《张屠户清穿记》 第1章 天蒙蒙亮,宝坻串城河边上一个小院子里。 杨老汉拾掇着筐子,棒昨儿饼子,咸菜疙瘩,几件衣服,一个小瓢,一个陶罐,筐边上放着一把胡琴。 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路上能用的也就这些。 转回头拍拍炕上鼓鼓的小被包,“丫头,起了,该走了,到街上姥爷给你买糖果子吃。” 炕上的孩子扭动了几下翻过身,猛然坐起来大睁着双眼看着眼前叠行李的老人。 老人被孩子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了介是,一惊一乍的,起吧,赶早走。” 张嘉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迷惑着抬起手,抑制不住颤抖的指着老人,刚说了一个你字。 看着自己指着老人的手,张嘉崩溃了,这是一只小孩的手,看大小能有七八岁。 翻来覆去的看看手,确认不是自己睡糊涂了。 张嘉赶紧上下打量自己,褪色的小褂子,蓝布裤子两个膝盖上打着补丁。 环顾四周,土房,火炕,短了一条腿的破桌子上掉了把的茶壶配着豁口的饭碗,再看看老人梳着清朝人的辫子。 张嘉此刻百感交集,一股从没有过的恐慌油然而生。 这是哪?我怎么变小了?这男人是谁?我怎么来这的?一连串没有答案的问题搅乱着张嘉的大脑。 这是传说中的穿越?可我不信这个呀,我是无神论者,作为一名外科大夫,我崇敬的是科学。 是做梦吧,白天太累了做梦的感觉会比较真实. 一定是做梦,快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转身刚躺下腿上就挨了一巴掌,“又躺下,不是要寻你爹吗,也知不道考没考中,在外面惹惹这几年了也不给家里来个信。” 再次翻身坐起,张嘉深度崩溃,欲哭无泪. 天哪,这不是做梦,老人打我那下我感觉到疼。 我真的穿越了,是雷电把我送到这吗?我来了这孩子去哪了?我和这孩子互换了身体? 正在百思不解呢,一双看不清颜色的小布鞋递到了眼前。 默默的接过鞋穿好,跟着出了屋。 心里琢磨着,我得少说话,别让老人发现了我是假的。 现在知道的信息这是清朝,老人是我姥爷,我还有一个赶考未归的爹。 我娘呢?不能问,多一句话不能说,别暴露自己。 拽着老人的衣角一路无语跟着走,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办呢。 睡着觉就莫名其妙的穿来了,这么不靠谱的事居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宇航员登月还知道什么时间返回,有返回飞船呢,我这怎么办。 一路跟着走,一路思来想去,不知道还能不能穿越回去。 从二十八岁回到八岁,返老还童倒是好事,但没有经济支持这个小身体不能独立存活,暂时还是得跟着老人生活。 看着手里吃剩下的一小块糖果子,这是刚才休息吃饭的时候老人给她买的。 老人自己吃的饼子咸菜,还没舍得多吃,看得出老人对这孩子是真的好。 唉,既来之则安之,也许某一个下雨打雷的夜还会穿越回现代。 第2章 风餐露宿几天后爷俩儿看到了北京的城门. 接近城门人逐渐多起来,赶车的,骑马的,挑担的,叫卖的,进进出出热热闹闹,一派繁华景象。 连带的张嘉心情大好. “姥爷,我们快走吧,你知道我爹住哪吗?” “你爹上京投奔他的一个远房哥哥,在西城是个驴户,咱去了打听打听。” 姥爷取下胡琴拎在手里。 “丫头,快晌午了,进了城咱先找个酒楼唱几曲儿,挣几个大子,下晌午去找你爹。” 唱几曲? 张嘉被这个闷雷击的目瞪口呆。 老天爷你费这么大劲儿把我弄来,是让我来搞笑的吗。 从小我五音不全,唱一首歌没一句能在调上. 你让我来以卖唱为生,你是想告诉我穿回去的方法是饿死是吗。 紧皱着小眉头看着一脸憧憬的姥爷. “姥爷,我不想唱曲儿,咱找个别的营生行吗。“ 姥爷两眼寻找着街面的买卖家,回了她一句:“嘛营生,没找到你爹咱爷俩不能分开,姥爷去当力巴,京里拐子拐了你咋办。” 张嘉连忙点头,这人生地不熟的被拐了可就惨了,还是唱曲儿安全。 唱就唱吧,只要他们敢听我就敢唱。 想想第一次上解剖课,还有什么可怕的,我是大名鼎鼎威震全班的张屠户。 当时全班无人敢第一个上台,是我第一个上去动刀的。 虽然下来时教授告诫我,你未来是名医生不是屠户,但是张屠户的外号不是白得的,结业考试我是最棒的。 给自己做了一个充分的心里建设,找个旮旯换了件干净褂子,重新绑好辫子,掸干净裤子上的灰。 挺起小胸脯,张嘉信心满满的说:“走,姥爷,咱唱曲儿去。” 状元楼,把街角上下两层的门面,酒菜的香味传到了街上。 就这吧,一个大子把行李物件寄存在门外小摊上,一个大子买通小二进了酒楼。 进去没有三分钟就被小二请出来了。 “唉唉,你别拽呀小二哥。” 店小二一手拎着张嘉的后脖领子,一手推着步履踉跄的杨老汉往外边走边说:“你们胆子也忒大了,这样也敢出来唱曲儿,就您闺女呐一嗓子,好家伙,就跟呐踩了鸡脖子似得。算你们运气好,今儿楼上客人胆子大,换个主儿茶壶早扔下来了,快走吧,再别来了。” 把这爷俩推出大门,小二迎着客人进去了不再理会他们。 站在街上张嘉苦着脸看看天,心中纳闷,我今天唱的挺好啊,这身体的嗓子不错没跑调,我正高兴呢,怎么就撵出来了。 突然耳边响起炸雷,“你说你介倒霉孩子,你唱的那叫嘛玩意儿,嘛叫死了都要爱,山上的狼嚎的都比你好听,你知道不,你可气死我了。” 抬头看到姥爷气的发绿的脸,张嘉马上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姥爷,姥爷您别生气,我是想着唱一个一开口能吸引他们注意的,我一着急一紧张就想起这么一句来,要不我换个曲儿再去试试。” 扭身就要往回走,被姥爷一把抓回来,“算了,不唱了,找你爹去吧。” 爷俩取了行李物件顺着街往前走,张嘉情绪低落也没心思逛景了。 是我忘了古代人的审美观,要是唱青花瓷没准不能被撵出来还能给点钱,这可倒好,一个钱没挣到还搭了两大子。 跟在姥爷身后一路无语,默默地做着批评与自我批评。 走着走着顺风刮来一阵药香,张嘉眼睛一亮,这有医馆药店? 虽然自己是外科医生不懂中医药,但是想到医院还是倍感亲切。 往前紧走几步,眼前是四开门的药铺,门头上黒匾金字,回春堂。 往里面看,靠墙一面药柜,两个伙计在忙着抓药,一位四十来岁的坐堂医在看诊。 旁边条凳上坐着三位待诊的患者,生意还不错。 抬腿往里面走,杨老汉一把没拉住急的直喊丫头快出来。 进门的时候张嘉就想好了,在药铺当学徒,管吃管住还能学到中医药知识,不管以后能不能回到现代,这都是难得的机会。 扒着药柜喊伙计,“小二哥,你们药铺招学徒吗?” 伙计一头黑线,我又不是酒楼跑堂的干嘛喊我小二,抻着脖子往柜子外看了一眼,“小大姐儿,掌柜的没说招学徒,你去别家问问吧。” 话音未落门外人喊马叫一片嘈杂慌乱之声,随着声音一个大汉抱着个小男孩冲了进来。 “郎中,快,我家小少爷吃花生卡住了。”紧随着又进来两个哭喊的妇人。 空间有限,张嘉把身体紧紧的贴在药柜上看着他们忙乱。 郎中迎着接过孩子头冲下就拍,此时那孩子已经呼吸不畅,憋得脸色红紫眼泪直流。 张嘉本能的冲过去夺过孩子,背对自己身体前倾拦腰抱住,右手握拳左手压在右手上,两个大拇指顶住男孩的胃,猛烈快速往上顶,几下小男孩咳出一个碎花生落在地上。 由于张嘉冲过来的太突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郎中第一个醒悟,看到张嘉的救人手法快速有效,倒不是这孩子胡乱作为,应是学过的法子,便没拦着。 男孩恢复了呼吸,哇的一声哭出来,一众大人如得令一般恢复了正常意识。 那位穿着看起来是位太太的妇人接过孩子搂在怀里,一手拉着张嘉含泪感谢道:“小恩人,多谢救命,请受我一拜。” 杨老汉在门外看的半清不楚只见妇人来拉丫头,忙挤过看热闹的人群。 进来见妇人拉着丫头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紧忙拉着丫头频频给妇人鞠躬。 边鞠躬边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乡下孩子不懂事,冲撞了贵人。” 转头冲丫头吼道:“还不快给贵人赔不是,这是救人命,你裹什么乱。” 妇人忙拦着,“老人家,您误会了,是这孩子救了我儿子,我感激她呢。” 听她这样说,杨老汉才松了一口气。 妇人问道:“敢问老人家,家住哪里,我必登门致谢。” 杨老汉和张嘉一齐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少爷没事就好。” “救命之恩岂有不谢之礼,多亏小大姐儿施救,我必是要谢的。” 张嘉看这妇人眉目慈善,心眼儿一动,“夫人,我和姥爷刚进京是来寻我爹的,我爹三年前赶考至今未归,现在也不知道住哪,夫人若要谢,不如我求夫人帮我们打听打听。” 妇人应了张嘉对大汉说:“好,懒生你细问问,让铺子上的伙计都帮着打听打听,务必找到才好。” “是,夫人。”大汉恭敬的应对。 “谢谢夫人。”.也不知道清朝怎么行礼,张嘉给夫人一个九十度大鞠躬。 旁边的婆子赶忙过来掺扶,妇人说:“李妈看礼。” 李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笑着往张嘉手里递。“拿着。” 张嘉背过手摇头不要。 “好孩子快拿着,留着买个花儿戴。” 夫人拿过荷包要往张嘉手里塞。 张嘉后退着躲开说:“夫人,这银子我不能要,我们刚进城就遇到您和少爷这事也是缘分,您帮我打听我爹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咱们是互相帮助不用银子。” 妇人看这孩子目光真诚,说话又条理利索看着是个实诚伶俐的,也不好强给,便拿了注意。 “看样子你们还没落脚,我那有个跨院闲着,不如先住我那,我让几个铺子的伙计帮你寻人,一旦伙计有了你爹的消息就来回我,你住我那消息也灵通,正像你说的你刚来咱们娘们儿就遇上了是缘分,你们也别推辞,老人家您看可好?” “介怎么好呢,我们乡下人不懂礼数,怎好去府上打扰。” 张嘉拽拽姥爷衣襟。“夫人,太感谢您了,我们不白住您那,我姥爷出去找我爹,我给您当丫鬟,我能干活。” 妇人被张嘉的话逗笑了,“这孩子,哪里用的着你干活,你是我的贵客,你放心住着,什么时候找到你爹,你再走不迟。” “介怎么好呢。”杨老汉搓着手,直觉得过意不去。 “老人家你别客气了,请吧。” 谢过郎中,众人出得门来。 站在台阶上阳光正好,想想刚才进门的情景,自己的宝贝儿子差一点就两世为人. 看看身边的丫头,妇人心里的感激又重了几分。 第3章 到家门进了院,是一处坐北朝南两进的院子。 一进院三间正房,两侧厢房,天井里铺着青石板,没种树。 院子中间并排两口大水缸,防走水,平日里养着几尾金鱼。 正房廊子下一面一个缸盆栽着桂花。西边墙上有个小月亮门是个跨院。 二进院种着一棵石榴树,廊子边上摆着各种盆栽,阳光下姹紫嫣红,整个宅子拾掇的规矩整齐。 张嘉爱上了这个古朴的院子,安静祥和又有浓厚的生活气息。 进门落座,吃着茶水果子又聊起少爷吃花生卡住的过程。 夫人叫了小少爷过来拜谢,张嘉忙起身拦住。 小少爷名叫瑞哥今年五岁,长得虎头虎脑,是夫人唯一的男孩,平时宝贝的什么似得,不想今儿经了这么一遭,所幸有惊无险,一家子上下都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下晚儿老爷回府设宴款待,席间说起寻亲的事,张嘉才知道这丫头的身世。 爹是家中独子,与娘一小定的娃娃亲,娘在生她时难产没了,是爷爷奶奶把她拉扯大。 四岁多爹去赶考再无音讯,爷爷奶奶盼儿子盼的生了病,不到一年的功夫老两口相继过世。 临终前把丫头家业托付亲家,不料半年前姥姥也去了,只剩下她和姥爷相依为命,这才想着进京寻亲。 散了酒席安顿爷俩在小跨院住下,夫人派小丫鬟杏儿和张嘉作伴。 赶了几天的路,张嘉是真的累了,倒头便睡一夜无梦。 第二日起来时,姥爷已经出去寻亲。 跟着杏儿洗簌吃了早饭,便缠着杏儿找活干,杏儿说姐儿是客哪有让客人干活的理。 张嘉只好自己先熟悉一下环境看看有什么可帮着做的。 出了跨院看到瑞哥正要去学里,跟着送出大门。 看着车走远,回到府里还得找活干,不能在这白吃白住。 府里下人并不多,都知道这小大姐儿是客,见了都客客气气的,没有让客人插手做事的。 张嘉想去厨房给瑞哥做点好吃的。 禀明夫人,和杏儿去厨房,本想做个孩子能喜爱的炸薯条,发现这里的用的素油是菜籽油而且小油罐里只有半罐。 问了厨娘也不知道番茄,怕名字说的不对又说了一遍西红柿,她还是不知道。 张嘉琢磨这时候番茄应该传到中国了,也许是还没有被食用只做观赏,以后有机会再做吧。 厨娘正在做饽饽,张嘉做了几个熊猫样式的。 中午瑞哥回来,看到张嘉做的豆沙包喜欢的不舍得吃,要留着明天带去学里让他们瞧瞧。 张嘉想起古代没有动物园,这孩子恐怕是没见过熊猫,许他睡了午觉后给他画幅熊猫。 歇了晌,瑞哥便来跨院找张嘉缠着她画熊猫,讲都会做什么好吃的。 张嘉把现代的垃圾食品薯条,炸鸡,冰淇淋说的天花乱坠。 快进七月的天已经热了,张嘉吹嘘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听的瑞哥直咽口水。 当场拍板,明儿就叫他爹去买冰。 只有冰不够,张嘉要列个材料单子。 瑞哥取来纸笔张嘉傻眼了,繁体字不会写,“瑞哥,我字写的不好,我说你写。” “行。”小胖瑞为了吃别说写几个字了,现在让他干什么都能同意。 写了几笔就停下了,有些字瑞哥也不会写。 两人找到夫人回明白事,夫人帮着列了单子让懒生出去买办。 再回到跨院,张嘉用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一大一小两只熊猫,墨水画在宣纸有一层淡淡的洇边,看起来熊猫毛茸茸的更有皮毛的感觉。 三个人拿着画去正院,瑞哥一溜小跑,没进门便喊起来。 “娘,快让懒生出去买一只熊猫回来。” 待夫人展开画,见上面两只动物,倒是可爱只是没见过,问道张嘉可见过活物。 张嘉猛地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见过熊猫的。 忙摇头说没见过,只是听村里跑外的人说过这个动物也见过画像。 次日早起,瑞哥带着一食盒动物豆沙包去了学里。 第4章 送走瑞哥,懒生昨儿定的冰送来了。 张嘉第一次见识了古代的冰箱。 北角房里放着一个木制的冰箱,口大底小,外面上下两层箍着铜箍匝,内部包着一层锡。箱口由两块对接的木盖板组成,其中一块板是固定,另一块是活板。 收好冰,清点了材料,按着记忆制作。 冰淇淋做成,静等小胖瑞回家品尝。 今天放学回来的瑞哥与往日不同,可以说是兴高采烈。 进了门便讲今天在学里是如何的风光。 看儿子高兴夫人也高兴。 杏儿和张嘉端来做好的冰淇淋。 大家落座品尝,夫人尝后连连点头称赞比吃过的冰食好。 瑞哥更是大爱,高呼明儿要带冰淇淋去学里。 夫人拦着说天热去了就化了。 瑞哥急的直跺脚,“这么好的冰食他们家都没有,他们都没吃过。” 张嘉想起现代的保温饭桶便对夫人说:“夫人我有个法子,做个保温的饭桶,夏天能装冰食不化。” 瑞哥眼睛一亮,扒着夫人的衣袖嚷着快做,快做。 夫人也觉新奇,“有这样的东西倒好,你需要什么材料只管说。” “夫人,我得想想材料尺寸,再画张图。” “好,你去做吧,用什么只管来取。” 在厨房找了块烧到碳化的小柴火棍,回到跨院张嘉画了一个中空的保温桶剖视图。 把图交给夫人,夫人差懒生找作坊制作。 三日后,懒生送瑞哥上学回来顺把做好的保温桶取回来,先装上一桶冰做实验。 中午瑞哥回来后,打开看里面的冰还在,略有些化并不严重。 算一算也放了四个小时了,保温性能还算可以。 瑞哥高兴地高举双手高呼:“明儿可以带冰淇淋喽。” 一切准备齐备,晚间做好冰淇淋冻上。 第二天中午,瑞哥是从大门跑着进来的,进来就找张嘉。 激动的说冰淇淋轰动学馆,有几个官家的少爷和财主家少爷当场便问保温桶在哪买的,要买个保温桶来咱们家买冰食。 张嘉一听喜上心来,咧着大嘴双手拍着胖瑞的肩膀。 “咱们要发财了,有银子赚了。” 胖瑞咧着嘴看着张嘉,一副没听懂你说啥,我陪着你笑的样子。 二人商量了一下来到正院,跟夫人讲明情况,说了要合伙做生意,卖保温桶和冰食。 夫人只当他们小孩子玩笑,两个人又央求了半日。 夫人点头同意,并应下给出本金。 第5章 定的保温桶送来,张嘉让瑞哥去学里通知大家,想买保温桶和冰淇淋的明早去他家取货,保温桶三两银子,冰食八百钱一桶。 次日一早便有人前来购买,十个桶卖出去八个。 张嘉开心呀,这是来清朝的第一桶金。 一上午坐在廊子下抱着钱和杏儿畅想未来,有了银子咱买宅子买地,买辆马车游遍大清江山。 中午瑞哥回来又带来好消息,有三家早上买回去,主人看着保温桶好,接孩子的时候又来加定,三家加定了五个。 张嘉觉得还会有人来定,让懒生再去订做二十个,让工匠加人加班做,告诉他们急着要。 买卖开张大吉全家高兴,中午张嘉和瑞哥趴在夫人的炕桌上数钱,夫人给了一个小木箱做钱箱。 张嘉提议钱箱放在夫人房里,立上账,用钱的时候到夫人这支取。 看着张嘉安排的妥当,夫人心里暗赞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心思灵巧料理事情又清楚明白。 当晚老爷回府,夫人将白天的事情学了一遍。 老爷感叹,现在不说年轻劳力就是做买卖的,这么心思活泛明白的也少。 老爷有了收张嘉做童养媳的考虑。 “我瞧这丫头不错,就是命硬了点,不然给咱瑞哥倒是个好的。” “你先看看这个。” 夫人拿出张嘉立的账册递给老爷。 老爷看后面目凝重的看着夫人。 “这是洋字码,画的表格也是没见过的,比咱们记账的法子简便的多。不是说乡下丫头吗,怎么会这些个。” 夫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天她画的熊猫,我便奇怪,问她,她只说是村子里跑外的给她讲的,也瞧过画像。“ 老爷手握着账册沉吟半刻道:“再说吧,这册子我研究研究” 二日一早有桶的人家来买冰淇淋,又有几户今日加定保温桶。 张嘉觉得这个商机可以做大,当下让懒生再去加定,留下买冰淇淋材料的钱,剩余的钱全部订桶,趁着七月天热多卖些。 晚上老爷回来后,张嘉去正院把销售情况汇报了一下。 提出想把保温桶和冰淇淋拿到老爷的铺子上去代销。 老爷说没有卖物件和冰食的铺子,有两处酒楼不知道可不可以。 张嘉想起在现代各大饭店,酒店里昂贵的冰淇淋,连忙点头。 数日后取回做好的一批保温桶。 张嘉连夜做好冰淇淋,早起老爷带去酒楼。 下午老爷派了一个店里的小二来传话。 十桶一上市全部卖完,还有尝到没买到的订货,让加紧再做。 张嘉接到消息分外高兴,请示夫人出资再赶制个大冰箱。 夫人大力支持,吩咐懒生去找人来建冰窖。 数日后酒楼隆重推出冰淇淋,每日早晚售货,由于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每天货品没到已经有各府的下人排队。 一时间京里的富贵人家请客,送礼都以鸿宾楼的冰淇淋为流行。 紫禁城永和宫内,德妃上座,瞧着早朝后来请安的两个儿子,吩咐宫女把十四阿哥送来的冰食端上来,娘三个尝尝。 德妃素爱甜食,一上口便觉出不同,“这冰食与以前吃过的不同,口感细腻幼滑,也更香甜,我吃着比宫里的好,老十四,你府里的厨子好手艺。” 十四阿哥放下冰食回话:“回额娘,这冰食不是我府上的,按理儿该说是四哥府上的。” 四爷疑问不解,“我在府里倒没吃过这个,你说说这是什么来路。” 十四阿哥言道:“这冰食是鸿宾楼卖的,连带着还有一个保温桶,冰食装在里面两个时辰不会融化。” 四爷闻言连忙起身出来告罪。 “请额娘恕罪,儿子公事繁忙从不过问府外的事,这鸿宾楼虽是儿子的产业,但儿子不敢违背满人不能经商的祖宗规矩,酒楼是交给下面家奴打理,是想着让奴才们得几个利钱。” “起来吧,我虽在宫里不知道外面的事,也知道这些宗人,大臣,哪个私下没有产业铺面,不然指着他们那点子俸禄银子过日子哪够,你只别让人钻了空子就好。” “多谢额娘提点。”四爷附身拜拜了起身归座。 娘三个说了些闲话,便告退出宫。 第6章 北京城东北角贝勒府书房,苏培盛正在回主子话。 “回主子,打听清楚了,冰食不是酒楼做的,是外面大管事肖玉山家的一个女客做的,因他幼子想要带去学里,又想出来保温桶这个法子,学里孩子尝了喜欢,很多人要买,才想了拿去酒楼代销,销路不错,现在已经成了鸿宾楼的招牌。” 四爷盘着手里的手串,微微点了一下头。 “嗯,吩咐下去,以后有了新鲜玩意儿先送进府里,没的自家东西自己不知,还要从别人嘴里知道。” “嗻,奴才这就去吩咐。”苏培盛低头倒退转身出了书房。 晚上老爷回来交代,给东家送去十桶冰淇淋,好仔细单做。 张嘉这才知道老爷不是铺子的东家,只是管着几个铺子的大管事。 进了九月,得闲夫人带着张嘉和杏儿去街面逛了几次。 张嘉买了几本医书,打算从头学习中医药知识。 这一天晚上姥爷回来说她爹的远房哥哥有了消息。 下午的时候,姥爷在西城墙根找到等活的脚驴,跟他们打听住西城姓张的脚驴。 其中一人听后问找的是不是贫嘴驴,姥爷只说三年前有个弟弟来投奔过的。 那人说估计是贫嘴驴,几年前是有人来投奔过他,不过他不住城里,而且很久没来找活了。 次日姥爷在城外寻姓张的脚驴也是没遇到,走的又渴又累在路边的茶棚上歇歇脚。 与茶棚打听认不认识这个人,茶棚拍了下桌子,说他就是。 前两年脚得了病,脚后跟疼的不能走远路,没办法把驴卖了,摆了茶棚。 说起丫头爹,贫嘴驴红了眼。 当年丫头爹下场考试前得了风寒,吃了药没等好利索就下了场。 等最后一科考完人是抬出来的,回家两天人就没了。 贫嘴驴的娘是蒙眼,发送的时候忙乱摔了腿。 本打算去宝坻送信,家里老娘离不开人伺候。 使上钱托路过的商队给宝坻捎个信,没想到商队没把信捎到。 爷俩叹气唏嘘了一阵,说好明天领着丫头去家认亲,再去祭拜他爹。 第二天一早收拾了东西来到正院见夫人,告诉夫人远亲找到了,爹几年前就没了。 夫人拉着丫头直叹命苦,拿出两块尺头交给张嘉,去了做见面礼,命懒生赶车把他们爷俩送去。 一路上采买了祭拜之物,又买些烧酒吃食,来到了城外贫嘴驴的茶棚。 贫嘴驴没出摊,只在原地等着他们,见了面上车带路来到他家。 普通民宅,标准的小四合院。 门外栽着两棵洋槐树,天井不大,仓房年久失修堆了一角,估计是没钱修。 张嘉大概看了一下环境,进屋给老太太见礼,宾主见面客气一番都落了座。 老太太白内障,眼睛只有光感,看不清人,亲热的拉着张嘉坐在身边。 论起辈分贫嘴驴是张嘉没出三服的大爷。 因为上面有个哥哥十几岁的时候没了,排行老二。 张嘉磕头认了奶奶,认了二大爷。 二大爷领着去他爹坟上祭拜,回来后吃了饭这才告退。 临走老太太送到院门,拉着张嘉直说是实在亲戚,认了门以后要经常走动。 回来的路上张嘉想着老太太行走不很便利,想着试着做一个康复辅助车给她。 回府见过夫人讲了认亲经过,夫人建议不回乡。 在京里卖冰食是个营生比回去种地好过。 先住跨院等以后有合适的买个房就留在京里谋生。 爷俩回屋一合计这样也好,前阵子卖保温桶和冰食分的利有一百多两银子。 让姥爷明天去打听打听房价,要是够买就买个小院。 把宝坻爷爷留的房子地卖了,在京里定居。 第二天,懒生带着张嘉和姥爷找到牙行选房。 张嘉要选个一进的小院,地脚不要太偏,最好离夫人的宅子近点。 牙行手头没有合适的房,留了地址说一有合适的就去通知他们。 回到家张嘉开始画康复车的图,这个外观简单,在现代医院里常见,材料用普通的精铁管,难在万向轮。 张嘉仔细回忆,画了几幅轮子图,随后画了改锥,钳子,螺丝,标注上尺寸。 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懒生取回张嘉在铁匠铺定制的零件工具。 张嘉每天在小院里研究改制万向轮。 一天下午,张嘉正在摆弄改进轮子,门上递进话来,牙行来说往后数三条街上甜水胡同有户人家卖房。 张嘉忙叫上姥爷,夫人,懒生陪着,四个人跟着牙行去看房。 路上牙行说这家是个四合院,常年租在外面,地脚儿房子都没的说,是家里吃了官司急着用钱才卖房。 来到房子一看,半新的房,院里有口水井,房客已经搬出去了,屋里没什么家具。 各屋看看,四个人都相中了。 价钱上主家咬的紧,一百两银子少了不卖。 牙行私下对夫人说这房值一百二十两,卖好了能卖到一百五十两,这是主家急用钱,价钱要的低也不还价。 张嘉觉得这房的地脚大小也不容易碰,和夫人一商量当场就定下了。 带人回了夫人的宅子,下了一半定金,约好明儿一早去衙门过户。 转天夫人带着张嘉他们三个人去牙行,等到卖家付了余款,一起去了衙门过户换帖。 一切办好后姥爷纸包纸裹的把房契包好交给了张嘉。 张嘉小心的放进杏儿给做的斜跨小背包,拍了拍,咧着嘴笑起来。 出了衙门,懒生送夫人回府。 张嘉和姥爷去了新房子,四处看看有没有需要修缮的地方,因先前有人住,房子倒没什么大的损坏,屋子刷刷墙,换了窗纸就能住。 厨房和水井靠西厢房近,张嘉想着在厨房旁边改建个浴房,安装淋浴。 每次用浴桶洗澡对张嘉都是挑战,医生的洁癖使她无法忍受从头到尾的一桶水。 盘算好要改的地方,爷俩锁上门回家。 回到府上去正房见夫人,感谢夫人这么长时间收留,又和夫人说了要改造房子。 夫人想都没想的就说行不通,那房是夯实的土地,用水一泡墙就堆了。 张嘉郁闷了,两条小眉毛拧成麻花,撅着小嘴不出声,是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这没有防水材料。 不甘心呐,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洗澡的问题。 晚上姥爷和张嘉商量回乡去卖张嘉爷爷留下的房子和地。 以后在京城不回去了,老家房子没人住,时间长了就塌了,不如现在趁着还好卖了它。 张嘉同意,让姥爷明天就回去,早去早回,等姥爷回来就搬家。 送走姥爷,懒生带着张嘉去置办家具。 回头找了工匠刷房子,换窗纸,溜溜忙了一天。 房子安顿好,张嘉又静下心来制作康复助力车。 万向轮终于实验成功,想着学步车是同样的原理,直接做一个学步车送给夫人未见面的外孙子做贺礼。 第7章 两种车安装完毕,在一进院的青砖地上实验。 瑞哥看着学步车,只恨自己长大了进不去,推着康复车满院的跑。 赶巧老爷今天回来得早,一进院便看到一家人站在院里围着看儿子推着个怪车。 不仅车子怪,轮子更是出奇,随意什么方向都可以走。 走过来问道张嘉:“这是你做的?这是做什么用的?” 张嘉喊回瑞哥把车让给老爷。 “老爷,您推着走几步试试,这是康复助力车,给腿脚不便,需要搀扶的病人或者老人用的。” 老爷推着走了几步转回头说:“亏你能想的出,这轮子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随意转的。” 说着话把车翻了过来仔细研究起来。 夫人笑着说:“这还有个婴儿的学步车,您瞧瞧,这是大姐儿给咱外孙子做的。” 老爷推了推学步车感叹,“这可真是稀罕物。” 早起老爷来到跨院说是想借车子给东家瞧 贝勒府,贝勒爷下早朝回府,苏培盛伺候着贝勒爷更衣换上家常服,坐下奉上清茶。 递上收到的拜帖,想起早上肖玉山送来的怪车。 小声询问:“主子,早起外面大管事肖玉山送进来两俩车,奴才瞧着怪异是稀罕物便留下了,主子得空可要瞧瞧?” 四贝勒合上手中的帖子问道:“怎么怪异?” 苏培盛回道:“那车不仅形状怪,轮子更是没见过,任何方向都可以走动,肖玉山说一个是给行走不便的病人和老人走路用的,一个是给学走路的孩子用的。” 四贝勒被勾起了兴趣,放下帖子站起身来说:“去瞧瞧。” 苏培盛忙命人把两辆车抬到院中,亲自推着助力车演示。 四贝勒接过车尝试着走了几步,回头吩咐请福晋过来。 嫡福晋,乌喇哪拉氏听到传唤,片刻不敢耽误带着随从来到前院,给爷请安。 四贝勒问道:“我记得阿么哈前阵子惊了马,受伤在家休养,不知现在走路如何?” “回爷,前儿派去送东西的嬷嬷回来说,现在能下地走几步,只是还需要人掺扶。 四贝勒点点头。“这么说这车送来的倒是时候,你来瞧瞧,这个是今早送来的,正是行走不便的人用的,给你阿玛送去吧。” 接着交代苏培盛。“学步车送去内务府多做几个,留着当贺生礼。” 借来瞧瞧的车就这样给分了。 晚上老爷回府叫过张嘉去了正院,告诉张嘉车子被东家留下了。 问张嘉多少银子,叫夫人给张嘉银子。 张嘉哪里肯要,说道:“本是给您外孙做的贺生礼,既然东家瞧着好,后面我再给孩子做就是,没有要钱的道理。” 夫人执意要给银子,俩人在屋里推辞来推辞去。 最后夫人发话不给银子了,搬家的时候叫杏儿跟着去作伴伺候起居。 杏儿一听高兴的一刻不等,跑回屋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瑞哥一看杏儿跑了,他也跑回屋收拾,心里想着搬家跟着一起走。 半个月后,姥爷回来了,宝坻爷爷的房子和地卖了二十八两,办了迁户的凭证。 择了日子搬去新房。 早起,杏儿做饭张嘉烧火。 第一次烧火不知道该放多少柴火,怕火灭了不停地加柴。 火越来越旺连着灶膛外面的细碎枝子着起来。 张嘉怕起大火,一着急站起来舀了一瓢水浇上去。 冷水接触到热柴,腾的冒出一股黑烟。 两人嗷的一声跑出去。 姥爷正在院子里打水,听到声音回身一看,厨房门口站着两丫头不停的咳嗽。 再看张嘉,一张小脸熏的俏黑。 “你们介又怎么了,你看看,你们这是点火做饭还是点火烧房,还不快去洗洗。” 对视一眼俩人憋着笑去洗簌。 照着铜镜张嘉仔细看看自己的模样。 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虽然年纪小也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让杏儿给自己剪了齐刘海,头发中分在头顶一面梳一个小揪。 “杏儿,看看,好不好看,像不像米老鼠的耳朵。” 杏儿撇着嘴道:“怎么说像老鼠呢,老鼠多难看。” “哈哈,我说的是米老鼠,不是你说的那个老鼠,等着给你画一张看看。” 上午在家规矩东西打扫卫生。 到了中午还没做饭,瑞哥来了,一进门就撅着嘴埋怨他们搬家不等他。 张嘉吩咐杏儿烙饼,自己带着瑞哥去街面盒菜铺叫盒子菜。 路过回春堂进去打了个转儿,给郎中和伙计问个好。 张嘉还是惦记着来当学徒,趁郎中不忙把自己这些天看医书不懂得地方请教一番。 临走对郎中说自己喜欢医术想拜郎中为师。 郎中没有答应,只说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学医要接触病人身体不方便。 张嘉当下表了决心,并劝郎中自己可以多学习儿科妇科。 郎中要考虑考虑不能现在答应。 没有回绝就是有门,张嘉拜别郎中,带着瑞哥回家。 家里一切都安置好后,张嘉和姥爷商量把夫人一家,二大爷一家请来认家门。 张嘉考虑自己太小,杏儿的手艺不成席面,干脆买个锅子吃火锅。 带着杏儿去了街面,铺子里铜火锅六两银子一个不还价。 真是贵的肉疼,狠了狠心买了一个,又置办些碗筷。 路过肉铺,伙计正在对半片猪进行分割。 想着在现代老妈做的香肠在这时代还没出现,张嘉买了二十斤肉打算做香肠给大家尝尝。 二人连背带抱把东西送回家,换了衣裳去府上请夫人一家明天来做客。 回到家二人忙着做香肠,贪了点晚终于做好,姥爷在檐下支了竿子晾起来。 第二天一早姥爷叫了一辆驴车去城外接二大爷一家。 张嘉和杏儿背着小背篓去赶早集买菜。 早集上很热闹,小贩的摊子一家挨着一家,吆喝声此起彼伏。 张嘉感叹这时代食物不丰富,牛是大畜力没有人会去杀牛吃肉,肥牛被排除了,海鲜没有,不靠海运输不方便。 蔬菜种类也是少得可怜,买了两颗黄芽白菜,两把小青菜,一叠豆皮,两种蘑菇。 幸好有卖羊肉的,张嘉算了算人口买了十斤羊肉,一小坛子烧酒。 夫人一家老爷公务繁忙不能来,瑞哥中午下学和懒生一起来,只夫人带着李妈来了。 夫人带来一对插瓶送给张嘉恭贺乔迁之喜,李妈给了一块帕子一个荷包。 请进屋坐下,张嘉觉得不好意思,为了便宜买的是粗瓷茶具,这会觉得不成敬意。 夫人开明知道丫头刚买了房不舍得银子讲究这些,直说不妨事,一起热闹热闹不在乎什么用具。 闲聊了一会,二大爷一家接来了,把老太太请进来上座,互相介绍了认识。 奶奶和二大爷对夫人收留杨老汉他们爷俩也是万分的感激。 大家坐着聊天,杨老汉说起迁户的事。 丫头这么大了没个名字,这次过户想着给她起个大名,寻思着还是请本家大爷给起一个的好。 二大爷满口答应。 奶奶拦着说不急,这孩子命硬,名字得找个先生给算算再起。 大伙都没异议,这事就交给二大爷了。 中午懒生接回瑞哥,大家不分主仆,全部入席吃的热热闹闹。 散了席张嘉把香肠分了三份,给他们两家都带上一份,交代蒸熟了晾干一点再吃。 早起姥爷要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个事由。 张嘉嘱咐不能做苦力,岁数大了做苦力伤了身体治疗花银钱更是厉害。 现在手里的银子够吃几年,只捡那轻松点的活计,给的钱少也不怕。 姥爷觉得孩子说的有理,记在心里出去了。 张嘉上午在屋门外坐着看医书,下午又跑去回春堂跟郎中请教。 郎中看这大姐儿对学医是真用了心,回来时借了本介绍草药的书给她。 傍晚姥爷回来了,转了一天没找到合适的活计,心情淡淡的。 吃了饭坐在门边拉胡琴,看了看张嘉叹了口气。 转过去盯着杏儿看,把杏儿看的心里直发毛。 张嘉看着姥爷哈哈大笑,“姥爷你还惦记唱曲儿呢。” 杏儿一听急忙说:“姥爷,我可不会唱曲儿,我张不开口。” 姥爷哼了一声。“她倒是能开的了口,一开口别说听曲的,酒楼的厨子差点都被她吓跑了。” 转天晚上,夫人府上老爷回府吃饭的时候夫人切了盘张嘉做的香肠。 端上桌告诉老爷这是张家大姐儿做的叫香肠。 老爷尝了一片,咸香中微微带着甜还带着点酒味。 呷了一口烧酒,嘴里的回味更香,点着头称不错。 “还有多少?” “估计能有五斤。” 老爷放下筷子吩咐:“快去,都装上我给主子送去。” 夫人赶忙去厨房亲自装了食盒,老爷带着懒生直奔贝勒府而去。 第8章 四贝勒府,十三爷来府议事,晚上在府上留饭。 正在摆桌上菜,二门上值班太监进来给苏公公传话。 肖大管事来府进吃食,正在门外候着。 苏培盛知道这肖大管事进奉的稀罕物多,把食盒传了进来。 四贝勒兄弟落座对饮小酌,苏培盛端上一碟子香肠。 “主子,十三爷您尝尝,这是肖管事刚进上的,名字叫香肠。” 四阿哥茹素,十三爷也不客气吃了第一口就眼睛一亮。 “四哥,这个香肠味道真不错,还有些个嚼劲,是下酒的好菜。” “嗯,能被十三弟夸奖的估计错不了,苏培盛,赏。” “嗻。”苏公公退出去让二门传赏。 再说城外二大爷一家娘俩回到家。 老太太信奉道教,对给丫头起名极为重视,决定初一去一里地以外的小青山道观去请道士掐算掐算,起个好名字。 初一,二大爷托付邻居大娘带着老太太上山去求名字,自己去马路边摆茶摊。 晚上回来老太太跟儿子讲今儿个赶上好运气了。 小青山的道观不是子孙庙是个丛林庙,没有固定的道士,全国修道的道士都可以来住。 赶巧前几日来了一位歪脖子老道,听说是昆阳子的师兄,老神仙轻易不出山算卦。 今儿在观前的山路上遇到老太太。 看老太太蒙眼走路不便还来上香,真心感动,给丫头算了一卦。 “歪脖子老道推算以后讲,此女命格有异,在这世上是孤独一支,又是个女孩垂髻之年取名字,取花苞繁盛之意为佳,这个名字能担着她少些孤苦,取名为苞盛。” 二大爷听了一拍大腿。 “嘿,这歪脖儿老道算的真准呢,可不就是孤独一支吗,取名泡剩正对,一家四口都没了,他爹尿了一泡就剩她这么一个丫头,得嘞,就叫这个了,歪名好养活。” 也不知道是老太太缺牙说话漏风没说清楚,还是二大爷耳朵不在服务区,好好的一个苞盛变成了泡剩。 转过天二大爷进城给姥爷报名字。 到了甜水胡同中午刚过,张嘉去医馆没在家。 杨老汉一想名字有了,也不用等丫头回来。 趁他二大爷在这直接和二大爷两人去了衙门办理转户。 办完回来要留二大爷在家吃饭,二大爷说什么也不留下,急着回家照顾老娘。 送走二大爷,杨老汉和杏儿忙活做饭。 一会的功夫张嘉回来了,杨老汉擦了手进屋把户籍纸拿出来交给张嘉。 张嘉看着上面的名字一脸的疑惑。 古代人取名不是很有讲究的吗,一个字都要有所寓意,我这个。。这是什么含义。 姥爷把二大爷的解释给张嘉学了一遍。 张嘉这个气呀,心中暗念,嗬,我这倒了霉的拐弯二大爷,你可真是我大爷,有给人这么起名的吗,还尿剩下的,你怎么不干脆给我起名叫粪球,叫屎壳郎呢,你大爷的。 生着气把户籍纸放到柜子里,琢磨以后有机会改一下吧,真是添乱。 当晚吃过饭,为了省灯油,爷三个在一个屋里。 张嘉跟着杏儿纳鞋底,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有人叫外门,杨老汉出去开门一看是老爷,忙迎着往里请。 请老爷上座,杏儿撂下针线去烧水泡茶。 爷俩站在桌边等着老爷发话。 老爷把手里的小包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白花花二十两银子。 杨老汉一看这么多银子,问道:“您这是?” 老爷笑着叫过张嘉,指着银子说:“这是东家尝了香肠赏下来的,你收着。你做的香肠市面上没见有卖的,我琢磨着放在酒楼里,你看看你的方子卖不卖。” 张嘉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想您那东家拿走我多少样了,总算见到回头钱了。 “老爷这银子您留一半,给我一半就成,方子我这就给您写去。” 老爷一抬手拦着,“这银子是赏你的,你留着,日后有了新玩意儿想着先送我那去,要是东家看上了你也有进项,方子不白要你的,是酒楼买,你看看你想卖多少。” 张嘉想了想要多少都不合适,还是让老爷给出价钱吧。 “老爷,我不懂这些,您给做主吧。” 老爷点点头,“既然你信我,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这五十两你拿着。”说话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 张嘉还是第一次看到银票,小心的双手接过来,咧着大嘴看上面的数目。 “我这就给您写方子去。” 转身找来笔墨纸砚请老爷执笔,一条一条细细把材料和注意事项交代清楚。 老爷拿了方子也不多留,告辞往外走。 走到大门上回头对张嘉说,香肠还没尝出滋味就给了东家,叫张嘉有空再做点,银子他出。 张嘉笑着说:“要什么银子,算我孝敬您的,您就等着吃吧。” 老爷笑着出了门回府。 第9章 有了银子张嘉想着投资,投什么呢,琢磨了几天,也去街面上转了转。 跟姥爷商量着想买头驴,让姥爷当脚驴不出大力不伤人。 姥爷说不行,刚来京城道路不熟,出门不把自己丢了就不错。 左思右想决定买地,去二大爷家村子买地,租出去能赚一年的口粮。 跟姥爷商量,姥爷很支持,“买地好,常言道家趁万贯,带毛的不算,还得是买地,放在那丢不了死不了,比驴强。咱庄户人家,地就是家业,你以后出门子给你当嫁妆也体面。” 张嘉翻了一个白眼,还嫁人呢,您看我那名字能嫁的出去吗,我那倒了霉的拐弯二大爷,张嘉在心里又问候了一遍二大爷。 挑了个好天,姥爷带着张嘉和杏儿去城外二大爷家。 没舍得雇车,三个人起早步行,自己带着饼子在街面摊子上吃碰头菜。 三个人一路走一路看风景,出城到二大爷的茶棚说明来意。 二大爷连忙收了茶棚,桌椅板凳茶碗水壶装了一推车,带着杨老汉他们回家。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从官道下来走岔道,进了岔道往里走。 张嘉看道路两旁并不都是农田村庄,面积更大的是荒地,临近村子的时候看到了耕地。 进了门大家坐下歇着聊,二大爷说地能买到,租不太好租。 村里外来的人少,本村的家里都有地,再说劳力有限,租多了地也种不过来。 二大爷劝张嘉还是在城里想个事由做点小买卖。 在村里买了地在这住还行,租不出去自己种,这在城里住不可能两头跑。 张嘉想想也是这个理儿。 三个人在二大爷家吃了中饭正要告辞。 就听院子外一个妇人慌张的高声叫喊:“张婶子,张婶子。” 随着叫喊声一位妇人急火火的冲了进来。 “老二,你在家呢,家里有没有银子快借给我,栓子出事了,营上来人说栓子操练的时候受了伤,治不好了,要家里去接人呢。” 二大爷一听,回屋翻出两吊钱跟着栓子娘往外走。 走了两步想起来车,回头要把车卸了。 张嘉拦着。“推车太慢,走出去雇马车快。” 张嘉叫上姥爷一起去帮忙,杏儿留在家陪着奶奶,自己跟着往外跑。 到了守备营证明身份,一路有人带领去营房。 靠墙一溜大通铺,栓子被放在最边。 人已经高热烧的昏睡,被子横盖着,脚露在外面,上面搭着件旧衣服。 栓子娘见了儿子就要扑上去哭。 一位老军拦着。“先别哭,人还有气呢,先看看吧。” 老军掀开衣服一股臭味扑出来,腿肿的粗了很多,一条满是血迹的破布包着伤口。 张嘉看了一眼问老军:“怎么受的伤,为什么说不能治。” 老军叹了口气说:“以前军里发的是三眼火鈗,刚换的鸟枪,石头和栓子挨得近,石头的枪炸了镗,崩出来的碎片伤了栓子的腿,军医给瞧了,以为能好,结果越来越严重,军医说治不了,让家人拉走找家好医馆兴许能活,这不就叫你们来了,快拉走吧,别再耽误了。” 大家七手八脚把栓子抬上车,一路见了医馆就请郎中出来看看能不能治。 走了三家,三家郎中见了都摇头,都说火器伤有火毒治不了。” 走到第四家郎中说能治,但是不保证一定能活,死马当做活马医,要把腿上肉剜下去,能不能活还得看老天保佑。 大伙一商量,先治,活不活的看天意,抬着栓子进屋。 店里伙计紧忙着对了两张桌子,把人放上,打开布条,张嘉看了一眼有一大一小两处伤口溃烂黑紫。 老郎中拿出匕首在火上烧了烧,含了一口白酒往伤口上一喷就要动刀。 张嘉大喊一声:“等等,郎中,您这样就开刀了?” 老郎中让张嘉喊的吓了一跳,对着二大爷他们说:“你们管好孩子,带外面去,别让孩子瞧这个。” 张嘉仰着脖儿瞪着大眼睛对着老郎中说:“我也是学医的,我是回春堂的学徒,您这样开刀救不了他,我们回春堂不是这样治的。” 老郎中一听生气了。“你是回春堂的你上我这来干什么,你们回春堂治得好你们治,抬走,抬走。”说着话挥手撵人。 栓子娘看郎中要走,拽着郎中的衣襟就要下跪。 杨老汉也急了,拉着张嘉往外走。 “你介孩子,你怎么回事,等着救命呢,你把郎中气走了怎么治。” 二大爷一个劲的作揖给郎中赔不是。 张嘉摆脱姥爷大声说:“我能治,活不活不敢说,但是至少比这个郎中治的强。” 老郎中一听急了,我行医这么多年让个小丫头叫板了,呵责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老夫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们赶紧把人抬走,让这小丫头片子给他治去,快走,快走。” 二大爷一看彻底把郎中得罪了,再求也不可能给治了,没办法招呼姥爷往外抬人。 栓子娘对着张嘉呜呜大哭。 “这可怎么办呢,你这不是要命吗。” 张嘉招呼大家别耽误时间快抬着人走。 大伙抬出人来上马车快速的向回春堂驶去。 赶到回春堂,回春堂已经下了门板,张嘉跑上去敲门。 “师父,开门有急诊,师父,开门。” 住店伙计打开门,张嘉招呼快抬人,自己跑进内院找郎中。 郎中刚吃了晚饭,正在翻看药材,听见外面动静迎出来。 “怎么了这是?” 张嘉喘着请郎中过来看栓子。“师父您看能治吗?” 郎中一看是火器伤摇了摇头。 “普通的金创伤倒是有药,这火器的以前治过,金疮药治不了火毒。” 张嘉看着师父说:“师父您有手术工具吗,手术我来做,您先给他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 郎中一听瞪了眼。“胡闹,这人命关天,你怎么能治。” 张嘉镇定的看着郎中说:“师父,我真的能做手术,我以前做过,不信一会手术您看着,我有不对的地方您指点。” 杨老汉觉得这丫头是疯了,上来抬手要打。 “你介孩子你是疯了吗,你治过,你嘛时候治过。” 看着所有人的不信任,张嘉大喊一声:“我真的治过,不信你们看着就是了,他已经这样了,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呢。” 郎中看张嘉态度认真坚决,想起她救瑞哥的手法。 也许她是真的遇到过高人指点过,于是说:“我看就让她试试,我在旁边看着。” 有郎中发话,众人都默许,靠到一边站着看。 郎中拿出工具给张嘉,自己过去给栓子诊了脉去开方子。 张嘉瞧着眼前笨重的工具,一咧嘴,手术何用宰牛刀。只有这个条件,对付用吧。 吩咐二大爷去买俩坛子烈酒,要最烈的烧刀子。 让伙计兑来盐糖水,用鹤嘴壶给栓子灌下去。 自己去了后院找师娘要来绣花针,白棉布,连着工具清洗后放在锅里蒸,又在旁边的灶烧上一壶水。 郎中开过方子交给伙计去煎药,转身没看到张嘉,问杨老汉她去哪了,杨老汉说看着往内院去了。 郎中进来看到张嘉在烧火,不解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张嘉站起身恭敬的对郎中说:“师父,这里面蒸的是工具,一会蒸好放凉了就可以手术了,这样蒸是为了杀菌,尽量减少细菌感染。” 郎中没听明白。“你说的细菌是什么?” “细菌是在空气中的微生物。” 说到这张嘉停住了,这不是一句两句就能科普的,估计自己说的越多郎中越迷糊。 “就是咱们喘的气里有让伤口烂的脏东西,小到咱们用眼睛看不到。” 郎中看看张嘉。”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我去帮你准备。” “师父,您这有麻醉药吗。”一会开刀剜肉,没有麻醉可不行。 “有草乌散,是前朝的方子,能麻醉就是醒过来的时间不太好掌握。” “行,您给他吃上吧,这边蒸好了我就过去,我还需要一个盆和澡豆。” 郎中按着要求去准备。 器具蒸好凉透,张嘉在井台边把手反复洗净,用一块蒸好的棉布巾子把所有东西包起来,拿到了前面。 请伙计帮忙回到井台用澡豆把手反复的洗干净。 举着手进到前面,用一块蒸好的布巾擦干,举着双手让大家远离病患。 郎中按着张嘉的吩咐用蒸好的白巾布系在二人的脸上遮住口鼻,留下观看。 站在桌子前张嘉无奈了,自己这个八岁的身高太矮了。 叫伙计般过一张椅子把自己抱上去,张嘉跪在上面勉强够得到。 手术开始,用一块蒸过的巾布覆盖伤口后用烧酒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并用冷开水冲洗,更换覆盖巾布和檫拭巾布从新擦拭冲洗,清洗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后去掉覆盖巾布,用淡盐水冲洗伤口,清理伤口内污物,血凝块仔细的拿出细小残留物,再次反复冲洗。 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张嘉的心跳加速。 两世为人重新拿起手术刀,想起现代不禁心潮起伏。 张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下头有条不紊的檫拭血液剔除坏死组织。 缝合没有三角针,圆针。张嘉拿起自己掰弯的绣花针运了口气细细的缝合。 缝完最后一针打好结剪断缝线,张嘉呼出一口气抬头与郎中对视了一眼,两人一点头张嘉继续处置用药包扎。 第10章 一切结束张嘉直接跪坐在椅子上。 两个膝盖跪的已经麻木,伸开退活动了一会。 下了椅子叫伙计帮忙在井台上用澡豆把手反复洗了n多遍。 二大爷出门叫车。 郎中想着和张嘉聊聊手术的事情,看天太晚只好说今天晚了都先回去休息明儿再来。 一行人谢过郎中拿上药,呼呼啦啦的出医馆,上了车张嘉说都去她那安顿。 回到家把栓子娘俩安顿在厢房。 家里没有多余的被褥,把杏儿的一套给栓子,安排栓子娘晚间看护。 忙到这么晚大伙都饿了,张嘉去厨房,因为今天走亲戚,早起没买菜,家里只有点高粱面。 正愁没什么吃,想起来晚间胡同口有个馄饨摊,叫姥爷拿着盆去摊子上买一盆回来,大家热热乎乎的吃晚饭。 栓子还没醒,张嘉煎好药想办法给他喂下。 拿来烧酒给栓子做物理降温,交代栓子娘给栓子不停地用酒擦,勤喂水。 早起张嘉起的晚了,起来后赶紧梳洗去栓子屋。 栓子人还没醒,烧退了点,但是还有热。 张嘉让栓子娘吃了早饭去睡觉,白天让二大爷守着,温好药跟二大爷合作给栓子灌下去。 安排好家里张嘉去医馆跟郎中汇报了栓子现在的情况。 拿了金疮药,去布桩买纱布,又买了把新的小剪刀。 回到家把纱布,剪刀蒸上,蒸好后把纱布挂竹竿上在太阳底下晾晒。 中午的时候栓子醒了,醒了就好,能吃饭吃药恢复得快。 张嘉嘱咐姥爷明天买十个鸡蛋回来,给栓子增加营养。 姥爷拉着张嘉去没人的地方问她医术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学的,还说以前做过手术是怎么回事。 张嘉瞪着眼睛编瞎话,说是自己看书又常去回春堂学习,在郎中那学的。 说做过手术是骗大家,让大家同意她手术,其实这是第一次做手术,也是情况紧急逼得。 姥爷没仔细想,听她有说词也没再问,只说跟着郎中好好学。 张嘉如得大赦,忙点头应着。 晚上吃了饭给栓子换药,清洗后张嘉看伤口缝合的不错,有恢复迹象。 栓子娘不好意思在这住,想明天雇车拉栓子回村。 张嘉让她放心住在这,每天换药方便,等栓子的伤口好了再回去。 安排栓子娘俩在这住着,二大爷回了家。 张嘉每天去医馆学医。 自从看了张嘉做手术,郎中心里佩服,和张嘉聊了些哪里学的医,都学的什么。 张嘉早编好了瞎话,说是在老家村子里有位老郎中,跟着他学过金疡,也上手帮忙过,诊脉开方子不会。 郎中半信半疑也没再说什么,同意收张嘉为记名弟子。 张嘉乐的当场下跪磕头叫师父。 回到家,瑞哥来了,跟夫人找借口说看看香肠做没做好来看看张嘉。 张嘉这才想起答应老爷做香肠的事,告诉瑞哥家里来了病人忙的忘了这事,明天一定做。 瑞哥看家里确实有病人,也不好在这多呆,说了过两天再来便回去了。 第二天早起和姥爷去早集买肉和调料,想着多做些送给师父。 张嘉狠了狠心买了一个猪后鞧,买了五斤大米,一块豆腐,一颗黄芽白菜。 早饭后姥爷开始剔肉,张嘉烧了一锅骨头汤打算中午骨头汤白菜炖豆腐,闷米饭。 小院里飘荡着骨头汤的香味,张嘉切着灌肠的肉,心里觉得很踏实。 感觉像下了班回家闻到老妈做饭的味道,张嘉知道自己已经接受穿越后的生活。 中午二大爷把杏儿送回来,知道家里有病人住着,杏儿一刻也呆不住,直说家里没人伺候不行,非要回来,缠磨的没招,二大爷只好把她送回来。 回来的正是时候,大伙一起吃午饭。 这时候普通百姓很少能吃上肉,吃这样的米饭炖菜跟过年一样,都吃的沟满壕平。 栓子退了烧,饿了这么多天,吃到这么好的饭,啃了两块骨头,吃了满满一大碗饭还喝了一碗汤,把栓子撑的靠在墙上直哼哼。 下午张嘉带着杏儿去布桩买被褥,杏儿建议买棉花布匹回家自己做,比买现成的便宜些。 张嘉担心一下午做不好晚上没铺盖。 杏儿说没问题,还有栓子娘在一起动手,买了做两套被褥的材料,两人背着回家。 杏儿和栓子娘进了屋就开始做,裁布料绪棉花,贪了晚做起来两套被褥。 张嘉和姥爷做了一下午的香肠,做到最后张嘉闻到香肠的味直恶心。 两天后张嘉去医馆给师父带了五斤香肠。 姥爷把剩下的香肠给夫人送去。 夫人给回了两块衣裳料子,一块淡粉的蝴蝶穿花纹,一块银红的折枝梅花纹。 张嘉把淡粉的给了杏儿,留着过年做新衣。 杏儿美的抱着料子不撒手,摸来摸去直说不舍得穿要留着。 张嘉豪气的对她说:“留什么,过年你就穿这个,以后我挣了银子给你买各色花样的,让你一天一件换着穿。” 杏儿满眼崇拜的看着张嘉说:“大姐儿,你是有本事的人,长大了能做官家太太。” 张嘉愕然,做官太太是自古以来女孩的梦想吗?“你直接盼着我做官多好。” 想起来在现代考公务员的热潮,看来想当官是恒久不变的流行。 第十二天,张嘉给栓子拆线,伤口愈合的很好,交代了注意事项,姥爷雇车送他们娘俩回家继续休养。 日子平静了,张嘉每天去医馆学习,专攻小方科,女科。 偶尔有外伤的病人,由张嘉诊治,郎中辅助。 渐渐地街面上都知道回春堂有个小大夫治疗金疡。 十一月末天气变得冷起来,出了医馆天上飘着小雪。 张嘉感觉这个时代的冬天比现代要冷。 没有高楼挡风,一出门风吹着小清雪从各个角度往脖子里灌。 大街上的人都抄着袖子低着头快走。 刚走到街角,斜刺里穿出一个人撞了张嘉一下也不道歉继续往前跑去。 第11章 张嘉也没在意接着往前走。 没走多远,后面师父带着人跑上来,见是张嘉喊着她一起跑。 张嘉知道这是有急诊了。 不一会三个人跑到后街一座宅院。 进了门往里跑到了内院,院子里等着几个人,见郎中来了快往里请。 到了门前张嘉听到屋里有些嘈杂,伴着一个人的哭声。 一个婆子在那叫着:“少奶奶,少奶奶你坚持住啊,少奶奶你醒醒。” 推开门,众人请了郎中和张嘉进去。 问明情况郎中命张嘉进去,自己跟男人都留在了外面。 张嘉进去看是产房,产妇身上盖着单子毫无声息的躺在那。 推开产婆检查,是头盆不符,没有保护好,造成会阴撕裂导致出血。 喊师父准备手术,冲出去喊。 “快拿澡豆水壶来洗手,煎夏枯草汤,煎参汤,拿新的纱布来,没有纱布要白棉布,要淡盐水。” 每喊一样就有家下人忙着去取。 洗净手张嘉举着手撞开门进入产房,叫人打帘子遮住产妇请师父进来诊脉。 郎中隔着帘子诊了脉出去开方子。 张嘉仔细观察撕裂伤还好裂度不深。 要的东西一样一样送来,张嘉开始清创缝合,大约二十分钟救治完成。 产妇虽然还在昏迷,但脉象平稳了许多。 走出房间交代注意事项,怕家属记不住有遗漏,要了纸笔张嘉口述师父执笔。 写了一份注意事项及护理要求,告诉家属必须按着上面写得不能有任何差错。 转身进产房收拾清点工具拿出去清洗。 这户是京城凤翔金店的东家。 产妇是东家沈老爷的滴长媳刚产下长孙就出现危险。 产婆让准备后事了,没想到回春堂小神医有如此高明的医术,让产妇转危为安,这真是菩萨保佑啊。 沈老爷陪着师父聊天,这边张嘉清洗器具后清点一遍,没有遗漏装了药箱背着来了前厅。 沈老爷高兴的吩咐家人奉上诊金,师徒二人一人一枚小金元宝。 师徒谢过老爷告辞往外走,沈老爷客气着亲自把他们师徒送到大门。 最后说了一句话。“小神医是观音菩萨转世啊。” 从后院走到前院短短的距离,张嘉从小学徒变成小神医再变成了小菩萨。 第二天街面上就传开了,回春堂的小郎中救了沈财主家要死的儿媳妇。 第三天传的是回春堂的小神医把沈财主家死了的媳妇救活了。 一星期后传的是回春堂的小郎中是观音菩萨转世,能医死人肉白骨,把沈财主家的儿子媳妇都救活了。 张嘉正在看师父交代的医书,听了伙计跟她学的传言哈哈大笑,真是人言畏。 有了金子张嘉想着打一套现代的手术器具。 回家画好图拿给郎中看,郎中觉得器具很精巧比原来的好得多。 现在丫头出了名,来回春堂的病人也多了,是该有套合手的家什。 郎中决定回春堂出资制作,以后再想到什么需要的器具只管画了图来。 张嘉谢过师父坐到一边抿着小嘴默默的的开心。 这样自己的小金宝就能留住了,回想起那天自己带着金子回家的情景。 那日回到家喊了姥爷和杏儿进屋,关好门从怀里掏出小金宝放到炕桌上,这两人都站了起来。 姥爷看看张嘉看看金子。“乖乖,这是金子。” 张嘉给他们讲了救人得赏的经过,两人听的哎呦声,啧啧声不断。 姥爷感慨这辈子第一次摸到金子,拿在手上掂了掂有一两。 姥爷交代他俩藏好,张嘉和杏儿开始藏宝,一会放炕柜里,一会放坛子里,再一会挪到炕洞里,放哪都觉得不安全,折腾了半宿。 最后张嘉熬不住了,告诉杏儿你爱放哪放哪吧,自己能记住地方就行,倒在炕上裹着被子睡觉了。 早上起来杏儿还没醒,忙叫杏儿快起。 杏儿迷迷糊糊抬起头,张嘉一看杏儿顶着一对熊猫眼,知道她是睡晚了,小声问杏儿。“你藏哪了。” 杏儿拿起一个跨脖子上的小荷包。“我觉得放哪都不放心,做了个荷包你随身带着吧。”说着话把荷包跨在张嘉脖子上,贴着肉皮给她带好。 有点沉,张嘉感觉自己有点像那种带着粗粗金项链的大款,美滋滋的带着小金宝去医馆。 转眼到了腊月十三,早起,姥爷给张嘉煮了一个鸡蛋,煮了一碗面条。 告诉张嘉是她的生日,想着也是娘的忌日,张嘉端着饭碗供了供。 吃了饭去医馆,正跟着师父看诊,外面进来两位军爷找张嘉。 说明来意,原来是栓子的腿好后回了绿营,军医看他的腿伤恢复得很好,见这种缝合确是没有见过的法子,打听是哪位郎中给治的。 栓子告诉了张嘉的地址,军医想着跟张嘉打听一下栓子的的腿是怎么缝治。 今天休沐军医两人先去了张嘉家里,姥爷告诉人在回春堂,这才找到这来。 军医知道秘方不外传,又想着学了好医术,能多救治些军里的士兵,绕着圈讲了半天也不好意思直说是要学缝合术。 张嘉听着猜出来他们来意便说。 “两位军医在营上接触的金疡病人多,要是军医觉得我这个法子有用,我愿意和军医相互学习,不知道两位军医意下如何。” 军医听了一连道了几个好,只是为难休沐时间太短,平时不方便来医馆。 张嘉想了想说:“这事不着急,有些东西我还需要回去准备,等过了年开春咱们再说。” 事情顺利谈好,两位军医谢过郎中谢过张嘉走了。 靠近年关来诊病的人少了许多,除了急诊,一般的老病都不来医馆,老百姓觉得过年瞧病不吉利。 郎中给张嘉放了假,回去忙年。 明天是腊八,张嘉和杏儿去米铺买了大米,小米,糯米,红豆,绿豆,芸豆,花生,在干货店买了红枣,核桃仁。 回家捡了米洗净泡上,杏儿说腊八是年禧要泡腊八蒜。 姥爷以前因为穷不舍得泡蒜,现在生活好了也要过个像样的年。 张嘉扒着蒜说:“对,咱们现在也是京里有房,家有余钱的人了,咱把老礼都讲究起来。” 张嘉是想着这是穿来过的第一个年,要按着古代的礼仪规矩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两人泡了小半罐子腊八蒜,进屋去做新衣裳。 晚上姥爷亲自煮粥,煮腊八粥有讲究,煮粥的人必须虔诚如法,夜间熬制,天亮则熟,绝对不能把粥熬糊了,糊了是大凶。 姥爷一夜未睡,大火煮,小火熬,不停地搅拌就怕糊了粥。 天一亮粥熬好了,姥爷先敬了祖宗,再盛上一大碗叫张嘉和杏儿给夫人送去。 两个小丫头穿戴整齐拎上食盒出了门。今天早上街面上人很多,都是拿着食盒送粥的。 到了夫人府上,夫人笑呵呵的接过碗收下,腾空了碗又把自家的腊八粥盛上一碗交给他们带回去。 瑞哥从张嘉进门就围着她转,一看张嘉要走,忙让他们等着,自己跑回了屋。 一会儿从屋里连托带拉的拽这个包袱冲杏儿喊:“杏儿,快来帮我拿不动。” 夫人过去拎起包袱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瑞哥说要跟着张嘉和杏儿走,美其名曰去学算数。 夫人要拦着,张嘉劝说:“夫人让他去吧,我们在一起也热闹些。” 夫人嘱咐瑞哥去了要听话,瑞哥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回到家放下包袱,又盛上一大碗粥送去医馆给师父。 从医馆出来,杏儿说想买点布给张嘉做个观音帽,三个人去了布桩。 张嘉想着过年全家人都换上新衣,给姥爷买了一身褐色的细布,买了一匹白棉布做里衣。 跟小二取棉花的时候看到旁边摞着粗纺的棉线,张嘉眼前一亮,让小二再拿上十桄棉线。 杏儿拦着不让买。“这是粗纺的,咱回去用不上”。 张嘉冲杏儿眨眨眼,杏儿看眼色知道张嘉是有用,不再拦着。 抱到柜上算账,看到有染料,选了一包石青色,一包胭脂红。 三个人拿不了这么多,报了地址让伙计送家里去。 进屋张嘉叫姥爷找竹子给自己削四根竹针,一个钩针,交代了长短粗细,带着瑞哥进屋和杏儿去做衣裳。 拿出先前夫人给的衣裳料子,杏儿丈量了一下,料子是按着成人的尺寸给的,自己做了一身还剩下一块。 张嘉把瑞哥的包袱安顿去姥爷屋里。 出来带着瑞哥熬染料染棉线,煮上颜色在堂屋晾起来。 中午一家人围在一起吃腊八粥,窗外寒风呼啸,手里捧着热乎乎甜滋滋的腊八粥,张嘉幸福的眯起眼睛。 不知道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张嘉看着手里的粥,心中祈祷愿他们一切安好。 第12章 棉线晾干后洗去了浮色再晾干,张嘉开始织毛活。 白天不做饭舍不得烧炕,屋子里还是有点冷。 瑞哥写大字,写一会就抱着小手哈气。 张嘉先给他织了一个无指的小手套,写字的时候让他戴着。 到了腊月二十二,懒生来接瑞哥回去,明天过小年。 瑞哥还没住够,葫芦兄弟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张嘉告诉他过年再来住,到时候家里做好吃的,这才哄着跟懒生回家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 起大早,姥爷出去买菜,张嘉和杏儿带着按张嘉说的样子做的口罩,开始扫房,洗衣服,拆洗被褥。 晚饭包的猪肉白菜馅饺子,说是猪肉白菜,其实里面只有一点点肉星。 到了黄昏入夜,三口人到了灶房,在灶台上给灶王爷敬了香,供上糖瓜,清水,供了供。然后将贴的灶王画像和秣草拿到院子里焚烧。 姥爷一边烧一边念念有词:“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仪式完毕,张嘉和杏儿一人抢了一个糖瓜跑进屋。 腊月二十四,栓子来了,给送来一袋高粱米。 家里没什么能回礼的东西,姥爷过意不去。 想起昨天买的糖瓜还有两个,非要栓子拿着道上吃。 推辞不过栓子拿着糖回去了。 晚上老爷来说东家看上了张嘉给瑞哥织的手套,让张嘉给织两副手套,说着拿出一张纸上面记的尺寸。 张嘉告诉老爷这个不能着急,要一针一针的织,要两天的时间能织好。 老爷嘱咐张嘉,要织的精细,晚一天不怕,一定要织好。 张嘉应了,送老爷出门。张嘉禁不住想,这老爷是什么毛病,怎么自己做点什么他都要给东家送去。 这东家也是眼皮子浅的,看见什么要什么,也好,东家喜欢没准能给赏钱。 想到银子张嘉有了动力,进屋开始织。 本来给姥爷的线现在给了东家,明天让姥爷再去布桩买些回来才行。 二十五早起吃罢了饭,让姥爷去布桩买棉线。 杏儿在后面喊,买一张红纸。 张嘉想起自己要画人体构造图,忙追出来告诉姥爷再买三张大白纸。 晚上杏儿剪窗花,有喜鹊登梅,双石榴,蝴蝶牡丹,元宝福字。 张嘉惊叹这个时代的女孩手真巧。 二十六,姥爷带着杏儿去早集上割肉,置办年货。 张嘉也想去赶集,有老爷东家的手套拴着,只能一个人留在家里埋头苦干。 中午家里炖大肉,炖肉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 张嘉想着这就是年味吧,让人闻着由心的喜悦。 傍晚把织好的手套用帕子包上给夫人送去。 夫人摸摸张嘉的头说:“真不知道你娘怀你的时候吃了什么好的,你这脑袋瓜里能想出这么多稀奇的玩意儿。” 没等张嘉回答,瑞哥冲了进来,进了门抓住张嘉就告状:“我爹说借我的帽子,围脖,手套给东家看看样子,东家给留下啦,你再给我织一套吧。” 张嘉看他急的瞪眼,安慰他:“明天就给你织好,织个比上次好的。” 瑞哥听张嘉答应了,转身往外跑着说:“我给你拿好吃的去。” 不一会用帕子包着一包花生瓜子回来了。 张嘉看到花生嘱咐瑞哥:“你可记住了,吃这些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笑,不能跑跳,老老实实的坐着吃,咽下去了才能说话,不然还会卡住。” 瑞哥连连点头说:“我娘都不让我吃这个了。” 张嘉笑了。“不能因噎废食呀,可以吃,就是吃的时候要注意。” 说了会儿闲话,张嘉告辞回家。 转天晚上,老爷又来了,进屋笑呵呵的从袖笼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交给张嘉。 “东家戴了手套,满意的很,这是东家给的赏钱,你拿好了。” 张嘉两手捧着递给姥爷。 “谢谢东家,谢谢老爷,要是再需要手套您尽管说。” 老爷点点头说:“我看你闲了的时候按着东家尺寸再织几对放着,等东家什么时候想要直接就能递上去。” 张嘉点头应了,一家人谢过老爷把老爷送走。 三口人进了屋,围坐在炕上,张嘉建议有了这锭银子咱们过个肥年。 腊月二十八早起收拾妥当,姥爷带着张嘉和杏儿三个人背着筐子去街市。 采购各种年货,东西太沉,让姥爷背着先回家,她和杏儿再逛逛。 前面有家银楼,张嘉看看杏儿的耳朵,耳朵眼上穿着两个小小的银子圈。 拉着杏儿进了银楼,叫来伙计要买一副银坠子,杏儿拉着张嘉往外走。 “走吧,不买这个不当吃不当喝的。” 张嘉把杏儿拉回来,小声跟她说:“咱现在有钱了,买个坠子花不了多少,过年戴着好看。” 杏儿拗不过她,选了一个丁香,张嘉嫌弃不好看,选了一对吊着梅花的给杏儿戴上。 杏儿换下旧的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上揣在怀里。 出了银楼一抬头见几个人从东面骑着马过来。 领头的少年骑着黄骠马,身穿宝蓝色常服,同色帽子,腰里一条黄腰带,衣襟下露出月白银纹的裤子,脚蹬高底靴,外披着红里黑面的斗篷。 走近了看少年目如朗星,面若银盘,嘴角微翘,自带着贵气英姿。 张嘉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声,鲜衣怒马,好一位英俊少年。 目送着帅哥走远,张嘉看看杏儿耳朵上摇晃的坠子小声说:“赶明儿有了钱给你买个金的。” 杏儿笑着摸摸坠子,“谢谢大姐儿。” 看着张嘉没有耳朵眼儿,杏儿说:“等开春让李妈给你也扎上耳朵眼儿,你也买一对坠子戴。” 张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到了年三十早起吃了饭,杏儿烧洗澡水,全家人都收拾的干净利索。 姥爷在佛龛前上了整套的蜜供,又供了家宅六神。 中午贴春联,门心,请条,贴门神,贴挂钱,纳福迎新。 下午开始忙晚饭,炖上一只整鸡,红烧一条大鲤鱼,炒一盘鸡蛋,一盘花生米,点上米醋和香油拌一盘芥末墩,点上醋拌一盘豆儿酱,一盘炸丸子,一个醋溜白菜,八个菜。 屋外面零星传来孩子们放炮声。 张嘉给姥爷倒上烧酒,三口人围桌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吃过饭,张嘉和杏儿去厨房忙着揉面,剁馅,老北京讲究五更饺子,纯素的,子夜前剁好馅,过了子夜不许动刀。 到子时姥爷主持接神,按着《宪书》上说明的喜神,财神,福神,以及阳贵,阴贵诸神的方位,举着香带着张嘉和杏儿向各个方位依次叩首。 完成了接神仪式,回到屋里。张嘉和杏儿给姥爷叩首,祝姥爷身体康健。 姥爷说了几句吉祥话,乐呵呵的每人给了十个钱的红包压岁。 初一早起,放鞭炮煮饺子,饺子熟了先上供。 饭后全家换上新衣服,梳洗打扮,张嘉沾着水给自己梳上米老鼠头,一面戴上一朵粉蓝的小绢花。 杏儿还是梳着辫子在头顶歪扎了一股红头绳,边上戴上一朵红粉色纱堆的海棠花。 打扮整齐拿上事先准备的年礼去给师父拜年。 到医馆敬上年礼,给师父师娘磕头拜年。 师娘拿出一个淡粉色绣着荷花小鱼的荷包给张嘉,给了杏儿一个红包。 让起身来师娘笑着说:“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今儿大姐儿打扮起来,倒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瞧这孩子多体面呢。” 师父也跟着说了几句吉祥话,让了座吃干果。 张嘉惦记着还要去夫人那,聊了一会便告辞出来了。 回家取了年礼,二人去夫人家拜年,一进门瑞哥就围了上来。 夫人接了年礼说:“瑞哥看着门呢,就等你们来,快进来。” 请进屋脱了大衣裳,张嘉给老爷夫人磕头拜年,感谢夫人和老爷的帮扶。 磕了头,李妈过来把张嘉掺扶起来。 夫人给了张嘉一个红色桃子荷包,给了杏儿一个红包。 让座,老爷说了几句话便去书房,让他们娘们在这聊。 少坐片刻张嘉和杏儿告辞,瑞哥想跟着走,这次夫人没让,过年还要带着他去走亲戚。 约好初五一起去逛街,二人告辞回家。 回到家,张嘉忙把得的荷包拿出来,打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当时接过来就捏出来里面有东西,当着面不好意思打开看。 打开一看,师娘和夫人给的里面都是两个小银锞子,师娘给的是橘子的,夫人给的是如意的。 张嘉每样留了一个,拿出两个装了荷包递给杏儿。 “咱俩一样的,留着攒花样子。” 杏儿说什么也不要,张嘉塞给她。“这就是留着好玩的,以后还能得,咱们每个花样留一个攒着。” 杏儿道谢,高兴地拿出来放在手里,看了又看。 年初二,一家三口雇车带着年礼去城外二大爷家拜年。 初三没出门,张嘉拿出白纸,想着画好了图去裱上,又一想不行,这图在这个时代恐怕会带来灾祸,一般人接受不了,说自己是异教妖魔就麻烦了。 摸着白纸张嘉犹豫了,不画图给军医讲解的时候不方便,他们也不能这么直观的去理解,画了图又怕带来麻烦。 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先画下来,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给他们看。 接下来两天张嘉背着杏儿,按着回忆在家画人体构造图。 初五一早夫人带着瑞哥来接她们去庙会。 第13章 逢五是妙应寺的庙会,因寺内有座“以镇都邑”的藏式佛塔,通体洁白,故又称白塔寺。 来到庙会这里人头攒动,夫人嘱咐都拉着手,别走丢了。 走进去,张嘉觉得这就是一个大的集市,山货,百货,食品,玩具,农副产品应有尽有。 再往里走有吹糖人的,化糖画的,打把势卖艺的,变魔术的,捏泥人的。 三个小的每人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跟着夫人挨个摊子上看。 瑞哥又看到泥哨了,夫人这次说什么也不买,说上次张嘉给他买的那个,拿回去吹得人耳朵都疼,可算是坏了不吹了。 给瑞哥买了把木头大刀抱着,这小家伙才高兴 这一天走的真是累,回到家二人洗漱好在被窝里聊庙会的新鲜景,聊着聊着都睡了。 过了初五医馆开业,一切恢复正常。 张嘉白天去医馆,接了几个过年期间爆竹炸伤回来复诊的病人,当时郎中处治过。 打开包扎,张嘉对伤处重新处治,郎中在旁看着。 张嘉一边处治一边讲解,瞧病的患者看他们这样好奇的问:“你们到底谁是谁的师父?” 张嘉瞄了一眼病人回答他:“当然我是徒弟,这是师父在考我呢。” 郎中在一旁嗯的一声,清了清嗓子。 还在年里患者不多,下午郎中让张嘉回去。 张嘉想着过了年天暖和后去绿营穿女装不方便。 去布桩买了一匹蓝布抱回家,叫杏儿从头到脚给她做一身男装。 张嘉和杏儿在屋里做针线,姥爷在院子里破竹条,做两个灯笼十五的时候给两个小的拿着玩。 正月十五,夫人带着众人去廊坊四条灯市,未到近前,远看灯火通明,人潮如织。 进了街市整条街上的商户家家挂着花灯,有各式的纱灯,纸灯,明角灯,通草灯,走马灯,灯上挂着迷条。 大商铺花灯上挂有迷条,猜中有奖。 路中央不时有踩高跷,跑旱船,击太平鼓,舞狮,舞龙灯,跑竹马的走街表演。 人太多挤得瑞哥直叫唤,懒生把瑞哥驮在肩上。 夫人牵着张嘉和杏儿,一路看灯画,一路猜灯谜。 走到街市尽头远看空旷处燃起的社火,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张嘉想那首,“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过完年一切正规,张嘉每天去医馆,晚上回来看医书做家务。 太平日子一直过到打春,中午张嘉跟着师娘烙春饼。 烫面中间抹上香油,面皮赶得薄薄的,烙得了从中间一揭成为两张。 郎中在盒菜铺叫的盒子菜,盒子每一小格里有熏肉,酱肉,肚丝,鸡鸭丝,配上葱丝面酱,豆芽,韭菜,粉丝。 师娘切了一盘萝卜叫大家都吃一块,咬春,又摊了一张鸡蛋饼,说是合菜带帽叫金银满堂。 下午吃了饭跟着师父出一个外诊。 是陈千户的老娘,老太太今年六十三,年轻时腰坐了病,犯了病不敢动,郎中看诊,开几贴膏药。 张嘉见老太太的左侧太阳穴挨着眼睑处长了一个小皮角,弯弯的像个小羊角。 便跟老太太说这个小角能手术去掉。 老太太一听来了精神。 这个东西长了几年了,以为这辈子都得带着它呢,因为这个角还跟相面的吵了一架。 看相的的说老太太这个角这是天公开示,老太太下辈子托生成羊。 把老太太气的骂算命先生全家都托生羊。 没想到还能去掉,真是意外之喜,约好等腰能动了去医馆手术。 半个月后的一天,一大早老太太来了。 手术很简单,处治完,让老太太看看切掉的皮角,嘱咐近期每天来换药。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胶布,小小的一个创面在老太太头上围了一圈的纱布。 老太太摸摸纱布连说不丑,欢天喜地的走了。 几日后拆下绷带,原来的皮角处留了一个粉红的疤痕。 老太太照着镜子说:“过两个伏天就不显了。” 从这以后老太太成了回春堂的义务宣传员。 每天在街上坐着,逢人便说回春堂好啊。 小郎中把她的皮角切掉了,有病就得去回春堂瞧,小郎中瞧病瞧的好着呢,包治百病。 天暖了,脱下大衣裳换上夹袄。 张嘉跟师父说起去绿营教缝合术的事。 师父同意,只说道远,去一趟来回不容易。 张嘉想了想说一个月去一次,头天起早去,住两晚,三天下午往回走。 郎中嘱咐营里都是男兵,她一个人在那住要注意避讳。 张嘉点头记住,跟师父请了三天假。 回家告诉姥爷和杏儿去绿营的事,杏儿给张嘉准备了一个小包袱。 姥爷说头几次送张嘉去,以后熟悉了再自己去。 第二天起大早,张嘉换上男装,姥爷雇车把她送去绿营。 第14章 跟守营的侍卫通传军医,年轻的军医程景泰出来迎接。 老远看见杨老汉带着个小小子。 走进细一看是张嘉一身男装背着药箱抱着小包袱。 紧忙请进营区进了军医处。 人送到了姥爷嘱咐程景泰:“人给你们送来了,孩子小有不懂事的地方,你们多担待,帮着照顾一下,三天上来接。” 程景泰和岁数大点的军医吴天顺,满口答应:“老爷子,您放心,小郎中能来我们感激着呢,保管照顾好,一个毫毛不掉。” 送走杨老汉给张嘉安排住处。 没有单独的房间,最后几个人一商量就在军医处搭个铺对付两宿。 晚上程景泰和吴天顺轮流在军医处值班,陪着张嘉。 安排妥当张嘉告诉他们最好能把附近大营有空闲的军医都叫来一起培训。 程景泰赶紧出去张罗叫人。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的来了五位。 程景泰说暂时只能有这些人,还有的赶上休沐不在,各营里还有值班的来不了,这些人代表听了回去再传达。 抓紧时间开始授课,首先张嘉打开药箱,拿出来自己打造的现代手术器具。 给学员们讲解各个器械的名称作用,众军医大开眼界,纷纷请张嘉给画出图纸要申请上级打造。 张嘉告诉大家有图纸,而且做这些时有的模具是开了模子的,如果想打造去医馆跟师父说即可。 接下来讲外伤的急救知识。 重点强调,器械要消毒灭菌,术前,术中以及术后消毒不到位会引发感染,严重者可导致死亡。 包括军营的住宿以及饮食卫生的防疫,这些看着是小事,一旦因为卫生不合格导致传染病会引发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军医们不管年纪大小听的都是频频点头。 接下来讲清创,同时讲到皮肤,肌肉,神经,血管。 看军医们虽然听得认真,但是没有展示图,还是不如看图直观理解的透彻。 张嘉想了想说:“你们各营里有没有近期刚受伤的,我们可以复诊,在我处治伤口的时候给你们讲解,这样会更明白一些。” 营里暂时没有伤患,当兵的都是穷苦出身没那么娇贵。 有些小来小去的擦破皮之类的,吐口吐沫就成,再严重的抓上一把草木灰。 没有病例张嘉还是讲理论知识,等到有病患再实践。 三天到期,张嘉给军医们留了作业,先缝皮子,下个月来检查,想打造器械的去医馆找师傅。 约好了下个月初再来。交代完毕跟军医们告辞,跟着姥爷回家去了。 日子过得平静而忙碌,每天去医馆,每个月初去绿营。 一晃进了七月,去过绿营几次,姥爷忙也没时间送张嘉去绿营了。 雇了一个熟悉的马车,每个月初把张嘉送去,回来的时候不用接。 因为有时候遇到有受伤的士兵,张嘉要在那多住两天,说好了回来张嘉自己出军营叫车。 这次去绿营下午就变天了,连着三天下雨。 第三天上完课,看天不好,想着路不好走,张嘉下午便告辞。 出绿营要走一段路才能上官道。 张嘉背着药箱,挎着包袱,打着伞四下看看有没有能走的地。 望眼下去是真正的水泥马路,除了水就是泥。 张嘉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下了几天雨的土路就是一个烂泥塘,走一段路鞋上沾满泥,越走沾的泥越多,到后来两只鞋变得能有几斤重。 张嘉想着脱下一只鞋甩甩泥,刚脱下一只脚,站着使劲一甩。 一个用力,没站稳,一步踏进路旁的泥堆里。 这下可好,两只脚都陷进去了,试着拔出来,拔也拔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张嘉背着药箱,挎着包袱,右手打着伞,左手拎着一只鞋,像一棵树一样牢牢的被种在了地上。 天上还下着雨,张嘉欲哭无泪的期待雨快停吧,雨不停来个过路的人也行啊。 老天爷不在服务区呼叫无应答。 就在张嘉觉得自己有可能变成蘑菇的时候,看前面来了一匹马,马上一个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看不清相貌。 张嘉急忙把鞋举起来挥舞,高声喊着:“哎,骑马的,救救我,我掉泥里了。” 马到了近前,马上的人翻身下马,在离张嘉三步远的地方站住。 张嘉一看是那天街上看到的小帅哥,心中高兴,咧着嘴说:“是你呀小哥,快救救我,把我从泥里拔出来。” 说着冲帅哥伸出了双臂,看看鞋和伞占着手碍事直接扔了。 帅哥看着眼前这个湿淋淋满裤子泥巴的小子说:“你认识我?” “不认识,在街上看到过你骑马路过。” 帅哥接着问:“你怎么到这的,这里没有人家,你来这做什么?” 张嘉在雨里浇的睁不开眼,用手抹了把脸。 急了说:“你查户口啊,没看到我浇成这样了,你先把我弄出去再问也不迟啊。” 帅哥看看张嘉气急的样子哼笑了一声:“人不大脾气不小,来吧。” 说着话伸出双臂掐住了张嘉腋下,双膀一较力往上一拔。 张嘉借势往上一窜,两个人正抱个满怀。 张嘉搂着帅哥的脖子,双腿夹着帅哥的腰,像只无尾熊一样的挂在他身上。 扭身回头看看那只泥里的鞋,叹了口气说:“可惜了,鞋不能要了。” 帅哥看张嘉没有下来意思,举着她想把她从身上拽下来。 刚一用力张嘉反应过来,搂紧帅哥的脖子喊:“别把我放下去,我又该插泥里了。” 看了看帅哥黑了天的脸,张嘉顶着一张小花脸讨好的呲牙笑了笑。 “小哥,你能捎我一段路吗?你是去大营吧,你把我捎去大营也行,我是郎中,刚从大营出来的,他们认识我。” 帅哥见她这么说把她抱到了马上。 刚放到马背,张嘉趴在马上一把搂着马脖子,嘞的马癫了几步。 帅哥稳着马让张嘉松开马脖子。 张嘉不敢松手,看看帅哥,松了一只手来抓帅哥,抓到后才敢松另一只手。 帅哥看她这个怂样,气的直摇头。 上了马,张嘉改成抓住帅哥的两只胳膊,浑身紧张到僵硬。 帅哥告诉她松开手,张嘉摇了摇头。 “你这样我们没法走,好了,我抱着你腰,你松手。” 说着单臂环住张嘉的腰。 感到安全张嘉松开手,人也随着放松了,帅哥这才催马前行。 第15章 回到大营,帅哥传唤军医。 程景泰进来刚要行礼,帅哥一摆手,指着张嘉吩咐:“给他洗洗,换身衣裳。” 张嘉忙摆手:“不用,不用,等会雨停了我就走,不麻烦你们了。” 程景泰知道这是个丫头,冲张嘉使个眼色,张嘉一点头跟着程景泰往外走。 一迈步想起自己没有鞋,回头看看帅哥。“小哥,你还走吗?我没有鞋了,你要是走能把我捎回去吗?” 程景泰一听这称呼,汗都下来了,心里道,小姑奶奶你知道这是谁吗,你就叫小哥。 帅哥看看她的泥脚,撇了一下嘴,看看自己的衣裳,腰上一圈泥。 瞪了张嘉一眼说:“爷新做的衣裳全让你给毁了。” 张嘉看看帅哥的衣裳,低着头道歉。 “对不起,我给您洗洗,要不我陪您一件吧。” 帅哥点了点头。“你记住了,欠爷一件衣裳。” 张嘉憋着嘴估算他这衣裳的价钱。 暗红色缎子一看就是好料子,还暗纹刺绣,真是太奢侈了,太不像话了,这得多少钱呢,刚才还不如只说给他洗洗呢。 她在这估算,程景泰拽她袖子一下,用眼神问她走不走。 帅哥开口道:“没有鞋就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回去捎上你。” 张嘉一听笑着点头:“谢谢,谢谢,小哥你最帅了。” 帅哥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走了出去。 张嘉走到凳子前坐下对程景泰说:“程大哥你回去吧,我在这等着就行了。” 程景泰一听正中下怀,他可不想在这伺候十四阿哥。 “那小郎中你在这等着吧,我先回去了。”说着话走出去。 张嘉一个人在屋里坐着,全身湿淋淋,进屋这么一缓,寒气往里走。 张嘉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喷嚏。 等到帅哥回来,张嘉觉得自己已经发烧了。 雨过天晴,帅哥要了件侍卫的衣裳包着张嘉上马一路回城。 包在干衣服里靠着帅哥温暖的胸膛,张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人扶着喂药,苦药汤一入口,张嘉微微挣开了双眼。 眼前是两个丫鬟,一个扶着自己,一个端着药碗。 前面穿绿衣裳的丫鬟端着药碗,见张嘉醒了笑着说:“大姐儿醒了,你发烧,请郎中看过开了药,喝了药就好了。” 说着话又喂了一勺。 张嘉觉得一勺一勺喝苦药汤简直就是上刑。 接过碗自己一口气喝进去,绿衣裳丫鬟忙递过一个蜜饯给张嘉含在嘴里。 张嘉含着蜜饯说:“谢谢两位姐姐照顾我,这是哪呀?” 两个丫鬟拿着靠枕给张嘉垫上,绿衣裳的说:“这是十四阿哥府,你发烧是主子带你回来的。” 张嘉愕然,哪个十四阿哥?不会是康熙的儿子吧。 抬头问她:“你家主子叫什么名字?” 丫鬟笑了,“奴婢可不敢说主子爷的名讳。” 张嘉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瞪大了眼睛对丫鬟说:“是谁给我洗澡换衣裳的,是你们吗?” “是的,没有大姐儿合适的衣裳,你穿的是我新作的里衣,没上过身的。” 张嘉长出一口气,往被窝里缩了缩。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你再喝些水,好好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嗯,明早起我就走。”喝了半碗水,拿开靠垫躺下。 丫鬟过来掖好被角,灭了灯离开,张嘉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大觉。 早上张嘉是被饿醒的。 看张嘉醒了,丫鬟拿着一整套衣裳进来给张嘉换上。 白绫子里衣,旗袍是浅紫色缎子上面银线织着玉兰花。 深紫色缎子面的高底鞋,鞋头上绣着五彩的蝴蝶,蝴蝶的须子是米粒大小的珠子串的,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 张嘉拿着绣鞋咂舌,乖乖,费这么大功夫,这得多少钱呢。 “那个,姐姐,我还是穿我自己那身吧,这个太贵重了。” 丫鬟笑了:“这是主子爷吩咐给你穿的,快穿上吧,主子爷在前面等着呢。” 张嘉忙穿衣起来梳洗,丫鬟要给她梳头,张嘉谢了丫鬟自己动手,梳了米老鼠头。 穿戴整齐跟着丫鬟来到前面。 十四贝勒正在进膳,见张嘉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那个泥猴是个丫头,洗干净了还有个人样。 张嘉进来鞠躬。“谢谢小哥搭救之恩。” 说完一抬头,正看见满桌子的食物,肚子非常配合的咕噜叫了一声。 十四阿哥看看身旁的太监,指着一盘象眼包子,又指了指张嘉。 太监弯着腰端起包子放到靠近张嘉身边的一个小几上。 对张嘉说:“大姐儿请用吧,这是主子爷赏你的。” 张嘉十分反感这个赏字,看看盘子里白白胖胖的小包子,肚子又十分给力的咕噜叫了一声。 张嘉心里暗叹,好汉也为五斗米折腰,赏的就赏的吧,先吃了再说。 说了声:“谢谢。”拿起一个小包子,啊呜一声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吃饭是很奇怪的事情,食欲会传染。 十四阿哥看着地上站着的小丫头,鼓着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一样的吃包子,非但没有觉得吃相粗俗,反而觉得很有趣,也多进了半碗。 吃罢饭漱了口,太监奉上茶。 十四阿哥喝着茶问张嘉:“叫什么名字。” “张。。” 张嘉眼珠一转回答:“张包胜,包打胜仗的包胜。” 我才不说我叫泡剩,我宁可叫粪球。 “嗯,名字起得不错,昨儿你说你是郎中。” “我是回春堂的学徒,街面上说的小郎中,小神医,小菩萨都是我。” 十四阿哥看张嘉傲娇的小样,忍不住想逗逗她。 “哦?这么有名气的郎中应该能赔得起爷的衣裳,爷那件衣裳少说也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张嘉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没事闲的吹什么牛。 “呃。。等我赚了银子一定还您。” “爷怎么相信呢,爷看你把药箱抵押在这,有了银子再来取吧。” 张嘉急了:“这药箱您留着也没用,放我那我还能治病救人。” “那你总得抵押点什么吧。” 张嘉翻着眼皮想了想。 两手要解开领扣,看了一眼帅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从领子里拿出自己的小金宝。 系上扣子转回身把小荷包递给十四阿哥。 “这是我家唯一的一个小金宝,压您这吧,这是我赚的第一个金宝,有纪念意义,我带着当护身符的,您别给丢了,等我有了银子再来赎。” 十四阿哥拿起荷包捏了捏,点了一下头。 “成,爷给你留着,等着你有了银子再来赎。” 张嘉叹气,平白的欠了一百五十两饥荒。 哪还有心思吃包子,告辞回家,赶紧去赚钱。 第16章 回家敲开门,杏儿见是张嘉忙接过药箱问:“大姐儿是从营上回来?哪来的这么好的衣裳?” 提起衣裳张嘉一肚子气,进了屋脱下衣服和鞋递给杏儿。 “你收着吧,这东西值银子了。” 说完灵光一闪,睁大眼睛问杏儿:“你说这衣裳和鞋送当铺死当能当多少钱?” 杏儿摸着衣裳说:“送到当铺就不值钱了,十两银子的东西,一两也给不上。” 当铺真是不给力,还想着当一百五十两换小金宝呢。 “算了先收着吧。” 换上自己的衣裳背上药箱,张嘉跑步前往医馆,没办法欠着饥荒呢。 本就生病,这一路连跑带颠的,见了师父一头扎过去,扶着师父的胳膊大喘气。 郎中见她这样拉到桌前诊脉,嘱咐张嘉回去歇着接着吃药。 张嘉也不客气,来的一路真是力不从心。 回去想雇车,想想算了不就感冒吗,慢慢走还是能走的。 省点车钱,谁让咱有饥荒呢。 一路拖着两条腿回到家躺在炕上,没一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的正香觉得有人叫自己,睁眼一看是杏儿。 杏儿见张嘉醒了急着给她穿衣裳。 “快起,有急诊,人在外面等着呢。” 张嘉胡乱穿着衣裳往外走,院子里站着一个男人,见张嘉出来迎上两步说:“小神医,快救命,人在医馆,是郎中叫我来接你。” 张嘉穿着衣裳往外跑,出了院上马车一路疾驰来到医馆。 跑进去一看几个大人围着一个躺在春凳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右体位屈膝圈着身体痛苦的躺着。 郎中快速介绍病情,有高热,肚子疼。 张嘉为男孩做腹部检查,按压有反射跳,阑尾炎的特征。 转回身对病人家属说:“急性阑尾炎,需要开刀手术,手术有三成的成功率,你们商量一下,马上答复,病人不能耽误。” 家属一听都慌了神。 男子问道:“什么是手术啊,是要开膛破肚吗?” 孩子娘直接哭嚎起来:“我的天呐,我的儿啊。” 郎中把张嘉拉到一边,低声问她:“从肚子上开刀?” 张嘉拍拍师父的胳膊说:“放心师父,这个我能治,说三成成功率是保守说的。” 转过身来对家属说:“考虑好了吗,要快点决定,不然穿孔就更危险了。” 看着男孩痛苦的呻吟,男子对张嘉说:“小神医,犬子就拜托给您了。” 说着话要行礼,张嘉赶快伸手拦着,对师父说准备手术。 一声令下都忙碌起来,郎中去开麻醉药。 一个伙计拿来屏风把孩子挡在里面,用酒把拦起来的小空间喷了一遍,能擦的地方全部用酒檫拭。 煎好麻醉药给孩子喂上,张嘉换了衣裳戴上口罩洗净手,举着手进了屏风。 郎中也换衣裳进来帮忙,准备器械。 两个伙计拦着家属离远点等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完毕。 出了屏风张嘉告诉家属,手术很成功,孩子不能回家,要在这住院观察,让家属回去准备一应用品拿来。 都嘱咐完还没见师父出来,张嘉再转到屏风后面。 看到师父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看着榻上的男孩喘着气。 张嘉知道这是吓着了,走过去蹲在郎中身边,扶着郎中的腿说:“师父,您没事吧。” 郎中低头看看张嘉点了点头。 “师父我去给您倒碗水。” 郎中摇摇头说:“我坐一会儿就好。” “那我去里面让师娘收拾个屋子,让这孩子住下。” 郎中又点了点头。 张嘉出来往后院走,心里想,也不怪师父这个反应,第一次看到在肚子上开刀,师父没当场吐出来也算是不错了。 问题是要是师父问起来怎么会这个手术,怎么跟他解释呢。 张嘉脑子飞快的给自己编几种说法,推敲一遍选了一个最合理的,希望能蒙混过关。 收拾好屋子,众人抬着男孩去房间。 张嘉嘱咐注意事项让家属留人看护,叫伙计把春凳靠窗放下,和师父说自己晚上留在这观察。 因为不能进水进食,没有给任何药物,半夜男孩发起烧来。 这一夜张嘉和家属轮流给孩子做物理降温。 十二小时后,张嘉跟家属扶起男孩慢慢的下地活动,排气后给男孩喂半碗米汤。 让师父开清热解毒的方子,煎好药给男孩喂下,能吃饭吃药会好得快些。 第三天孩子退烧了,大家的一颗心都放下,谢天谢地度过了这一关。 半个月后,孩子出院,临走张嘉又把养护的注意事项让师父写下来交给家属,并嘱咐一定要按着医嘱照料。 家属给师父奉上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男孩的娘送了一个小首饰盒给张嘉。 送走他们,张嘉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对八股金银绞丝镯子,镯子一圈相间着坠有金银铃铛。 拿起镯子晃了晃,铃声清脆。 张嘉咧着大嘴跟师父说发财了。 师父面无喜色看看她说了一句,“跟我来”。 张嘉马上汗毛倒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编好了说词,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相信。 忐忑的抱着首饰盒跟着师父进了内院。 郎中坐在椅子上,看着张嘉说:“说吧,这手术是怎么回事。” 张嘉早就编好了说词,清清嗓子故作神秘,小声的对郎中说:“师父,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说出去。” 郎中点了一下头。 “师父,我遇到的是个神医,那神医说是去西洋学的医术,专会金疡,神医教给我医术,还留了图给我,那图我一直藏着没敢拿出来,那图上画着人肚子里的脏器还有皮肉,等明天我把图拿来您一看就明白了。” 张嘉边说边观察师父的脸色。 瞧着师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下好了,连图都编的有来路了,你说惊不惊喜。 郎中听后沉思了一阵说:“学到西洋医术也是你的造化,不过以后还要小心些,这人命关天的事,没有十成的把握还是不要用了,免得招来麻烦。” 没有细问,这就算过关了,张嘉心中窃喜,谦逊的点头应着。 当晚回家,张嘉拿出镯子给杏儿看。 “你说这镯子能值多少钱?是咱的那个小金宝值钱,还是这镯子值钱?” 杏儿拿着镯子掂了掂。“这个不好说,这上面金子也不少,还有银子,做首饰还有工钱呢。” “那就是它俩差不多?” 张嘉寻思着不能拿镯子去换小金宝,不划算,反正还的晚也不加收利息就先压在那,还是等攒够了一百五十两再说吧。 把镯子交给杏儿。“你收着吧,过年咱俩一人戴一只。” 杏儿高兴地用帕子仔细包起来,藏到炕柜里。 第二天带着自己画的人体图去医馆。 进门给郎中使个眼色,师徒俩进了内院药房。 关上门,张嘉拿出图纸交给师父。 郎中展开图纸小心翼翼的拿到窗边观看,看完又小心翼翼的卷起来。 “这可是宝贝呀,你先拿着,在这等着。” 说完郎中出了药房,不一会拿了一个小樟木箱子进来,把图收进箱子。 张嘉看师父这是打算收起来,往前凑了凑说:“师父,这图到了您这就不用藏着了,藏着早晚漏了是个事,还不如对外说是您行医多年根据经验自己画的,找个裱画的裱起来,光明正大的研究。” 郎中听完看了看张嘉,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 “就你有这个鬼点子,图先放我这,我研究研究,得找个托底的人裱。” 张嘉对着师父伸了一个大拇指,师徒俩出了药房回前院。 早起没人来看诊,郎中看书,张嘉趴在桌子上,一手拖着下巴,一手点着桌子琢磨。 这图算是能见天日了,还得想法子法哄着师父让自己临摹一幅,拿到绿营去。 正想着,见程景泰走了进来,忙站起来迎接。 “程大哥,你怎么来了。” 程景泰进来跟郎中问了好,笑着对张嘉说:“上头批了银子,每个营配两套手术器具,我来找你做器具。” 张嘉和师父听了也替他们高兴。 “你跟师父谈吧。” 郎中带着程景泰进后院。 第17章 等程景泰办完事走后,张嘉问郎中:”师父,您说那图给不给他们看,他们营上金疡伤多,他们学了用得上,要是赶上打仗,能救活不少人。” 郎中没吱声,张嘉转了下眼珠,得换个说法,捧着点说:“我看临摹一张给他们,让他们知道咱们回春堂医术的厉害,又能帮他们学医又能给咱回春堂扬名,您说呢,师父。” 郎中看看张嘉还是没吱声,背着手进了内院。 张嘉笑着点点头,心道有门。 跟着郎中进了内院。张嘉说:“师父,我琢磨着咱们这次手术肯定会传遍京城,到时候难免有急症还得用开刀,咱们收拾一个专门的手术室吧,手术室每天消毒,这样来了急症可以直接手术,也可以减少手术感染。” 郎中这回没犹豫,吩咐张嘉。“这事你去办,看好哪间屋子让他们收拾,缺什么跟我说。” “好嘞师父,保准让您满意。”说完跳着高跑了。 屋子选在内院东厢房,第一间做消毒室,第二间做手术室,第三间做病房。 手术室窗户糊上最薄的窗纱,房梁上做的八个烛台的吊灯,地上摆了一米五高的两排双层烛台。 安装好试验了一次,照明还是不理想,没有办法,这个时代暂时只能这样。 画了一张手术用床的图,画了一张带有万向轮的推床,一个带有万向轮的杂品车,连同以前设计的万向轮的图纸,全套手术服的图样,交给师父找铺子订做。 这些都忙完,张嘉和师父建议改进麻醉药。 每次现煎药太浪费时间,看看能不能改成膏方,用水化开就能用,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师父说可以考虑但不能急,要慢慢研制。 月初张嘉带着师父给的图去大营上课,军医们看到图都很震惊。 张嘉解释说是师父根据多年的行医经验画的,希望对军医们有所帮助。 军医们一齐点头,有帮助,太有帮助了,有了图张嘉开始系统的讲解。 第二天中午正在上课,一个兵跑进来。 “军医快去瞧瞧吧,有人厥过去了。” 众人跑到练武场,张嘉一看地上躺着一个兵,意识出现障碍,喊了一声:“是中暑,快把他抱到树下面,打井水来,拿个布单,程大哥你去拿个碗,拿一点盐来。” 大家听了吩咐都跑着去取东西。 人被抱到树下,张嘉叫过来一位军医,吩咐他:“把他脱光了,布单在井水里弄湿把他包起来,往上面淋井水。” 程景泰拿来了碗和盐张嘉兑了碗淡盐水给士兵灌下去。 看着大伙都在这围着,张嘉喊道:“别围着他,他需要通风。” 众人后退让出空间,有人脱下衣服在旁边扇风。 隔了一会,又兑了一碗淡盐水给他灌下去。 士兵慢慢的回复了意识,张嘉马上叫停。 “不要再淋井水了,就这样躺着吧,彻底清醒过来再换地方。” 士兵好转后被送回营房休息。 大家回到军医处刚进门坐下,外面叫喊着冲进三个人。 被掺扶的那人满脸的血迹,张嘉忙迎上去扶着伤者坐下。 找到出血点,在眉骨上方有一处两厘米左右的口子。 伤口不大只是血留在脸上看着吓人。 马上组织清创,缝合,一边忙着一边讲解着。 现场的的军医难得有观摩的机会,一个个全神贯注的看着。 一切结束后,张嘉给大家留作业,继续练习缝针,打结。 下课后,军医们在屋外乘凉,每个人手里逢着皮子。 一个路过的士兵打趣吴天顺:“老吴头,绣鸳鸯呢。” 吴天顺抬起头嘁了一声。“等我练好了给你小子后腚上绣个蛤蟆。” 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临回家的时候,张嘉让军医们弄点小动物,可以在小动物身上做实验。 虽然有点残忍,为了军医能有进步也只能这样了,总比在活人身上练习的好。 十月初,张嘉照例去大营,军医们热情展示自己的缝合术。 屋子的一个角落里圈着几只包着布条的兔子。 打开布条每只身上都有缝合的伤口,伤口都不大。 军医解释说伤口都是表皮伤,只是为了练缝合不想把兔子弄死。 张嘉看着缝合后的伤口给予点评,整体不错,看来军医们都是用了心的。 白天正常教学,黄昏的时候军医提议烤兔子吃。 天冷了养不活,趁张嘉在大家打打牙祭。 这些为医学做了贡献的兔子最终没有逃过食物链。 在营房边的空旷地,点起篝火,张嘉穿过来还是第一次烧烤。 坐在程景泰身旁,看着滋滋冒油的烤肉,闻着四溢的的香味,口水都要出来了。 吴天顺拿来一坛子酒,每个人倒上一碗,给张嘉倒了小半碗。 “来,咱们一起敬小神医,跟小神医学了金疡缝合术,能救回多少兄弟的命,这一碗是我们所有兵将感谢你的,来,小神医,你也喝一点。” 说完大家冲着张嘉举起碗。“谢小神医。” 小神医这名号张嘉实在是受之有愧,端着碗站起身对大家说:“你们叫我包胜吧,我名字的意思就是包打胜仗。” “好,包胜,喝。” 大家干了碗里的酒,看着张嘉,张嘉看着碗里的酒运气。 “这可是你们让我喝的,可别怪我一会耍酒疯。” “哈哈哈,喝吧,少喝点意思意思。”谁也不会真劝一个小丫头喝酒,不过是应个景。 张嘉憋着气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咔咔的咳了两声喊着:“快给我一块兔子肉!辣呀,你们是把烧刀子给喝了吧。” 张嘉觉得一口酒顺着嗓子眼儿一直辣到心,又从心里冒出一股热气窜上了头。 程景泰赶忙片了一片兔子肉给她。 吃下块肉才把嘴里的辣味消下去些。 张嘉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喝了,这酒太烈。 说是说,刚开始吃了一会张嘉那小半碗酒都干了。 头有点晕乎,不严重,但是喝开心了话多。 十四阿哥来的时候正看到张嘉背对着自己站在篝火旁吹牛。 “我告诉你们,得包胜者得天下,信包胜者得永生。” 军医们看着有点醉的小包胜哈哈大笑。 十四阿哥走到张嘉身后沉着脸,“嗯。”的一声清了一下嗓子。 张嘉转身一看帅哥来了,咧着大嘴眉开眼笑的说:“啊,小哥你来了,快来吃烤兔子,超级好吃。”说着话拉着十四阿哥的胳膊入座。 众位军医一看忙都起身行礼退下。 满场只有不知死活的张嘉和她淡定的小哥坐着。 “小哥,给你吃这个兔子腿。” 看着十四阿哥接过去咬了一口。 张嘉嘿嘿一笑。“这都是军医们练缝合的兔子,你小心吃到缝线啊。” 第18章 十四阿哥一听顿时停住,瞪着眼,闭着嘴,含着肉在那纠结,是咽下去呢还是吐出来呢。 看到十四阿哥的囧样,张嘉笑的两个眉毛要飞起来了。 “哈哈哈,吃吧,我逗你的,放心吃。” 十四阿哥瞪了张嘉一眼,继续品尝烤肉。 张嘉狗腿儿的问:“小哥,你喝酒吗,有烧刀子保准你从这辣到这。”说着小手从自己的嗓子眼儿比划到心。 “嗯,给爷倒上。” 张嘉端起面前的碗递给他。 “这是我的碗,你接着喝吧。” 十四阿哥皱着眉看看张嘉递过来的碗又看看张嘉,接过去喝了一口。 “好酒,烈。” “哈哈哈,喝吧,我记得有一句,泉香而酒烈,咱们这是肉香而酒烈。” 张嘉背靠着十四阿哥的手臂小声嘟囔。 “这会儿应该去ktv,欢唱二十四小时。” “ktv?”这个词十四阿哥从没听过。 张嘉转过身看着表情疑惑的十四阿哥。 “哈,看我喝的舌头都大了,小哥,你唱首歌吧。” 十四阿哥看着面前这只嬉皮笑脸的小醉猫。 “爷看你是真的喝多了。” 喝多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多,张嘉用手指比量了一个一点点。 “我没喝多,我只喝了一点点,我是高兴。” “别高兴了,回去了,你今晚不能住在这。” 这丫头喝醉了,留在大营不合适,说着站起身拉着张嘉就走。 张嘉往后退。“我还没吃完呢。” “没吃完也不许吃了。” 两人一个往前拉一个往后退在那拔河。 看张嘉要挣脱,十四阿哥一把抓起张嘉夹在腋下。 不用点厉害还真以为爷没力气抓你。 张嘉四脚不着地的在那乱蹬。 “放开我,放我下来,你个坏小哥,臭小哥。” 周围的护卫全当没听见,都在心里默默的为张嘉点了根蜡。 十四阿哥吩咐说:“去,把她的东西收拾了拿来。” 一个侍卫应声而去。 十四阿哥把张嘉放到马背上。 张嘉这回没搂马脖子,而是身子在马上,两只胳膊紧紧的搂着十四阿哥的脖子。 “唉,爷早晚让你这个怂样气死。” 十四阿哥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不撒开手,我怎么上马,坐直了,别紧张,乖,听话,撒开手。” 讲道理加哄骗不好使,张嘉是死活不敢撒手。 怎么哄也不成,没办法叫来一个侍卫过来扶着她,十四阿哥这才抽身上马。 张嘉骑在马上颠着,小风一吹酒劲上来了,开始还在反复哼唱一句。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没一会功夫就没了声音,靠在帅哥的胸前睡着了。 十四阿哥把人送到回春堂,一句话没说走了。 郎中抱着张嘉进内院交给师娘,张嘉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醒来,郎中让她回家去换洗换洗。 一路往家走,张嘉拍着脑袋回忆。 昨儿在大营烤兔子,后来怎么来医馆了呢,喝断片了。 回家让杏儿烧水,舒舒服服的泡一个热水澡,换好衣裳,吃罢中饭去医馆。 下午一个侍卫来医馆通知张嘉,明儿一早在医馆等着有人来接,主子爷要带她去骑马。 送走侍卫,张嘉泄气的趴在桌子上。 小哥你为啥要这么执着呢,不会骑马怎么了,再说会骑马我也买不起马呀,真是的,你很闲吗。 郎中在一旁敲敲桌子。 “是送你回来的人?是什么人,看样子派头可不小。” 张嘉坐直了回答:“是个小哥,在大营认识的。” “瞧着是个有身份的,你去了少说话规矩点,这些达官贵人可得罪不起。” 张嘉乖乖的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第二天张嘉早早起来,梳洗一番换上男装去医馆,到医馆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她。 问清是接自己的,跟师父打过招呼爬上马车。 马车一路向城外驶去。 起的早了,在车上一颠张嘉靠着车壁又睡过去。 被叫醒时已经到了地方,弯着腰钻出车篷,站在车上,张嘉被眼前的景色惊艳了。 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远处的山如油画一般,绿树相间着黄叶叠叠重重连绵深远。 空旷的草场上几个人骑着马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张嘉一眼看到帅哥骑着他的黄骠马,明蓝的缎子常服上绣着白色的团纹,腰间系着黄色的佩玉腰带。 “小哥。”张嘉咧着嘴挥手喊。 十四阿哥骑马来到近前,两手一抓把张嘉抱到了马背上,催马疾驰而去。 第一次在马背上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张嘉忍不住的尖叫。“啊,哈哈哈哈,太快了,小哥你慢点。” “开心吧,这才叫骑马,今天你必须学会。” “好。” 兜了一圈回到营地,十四阿哥让侍卫挑一匹枣红色的小马给张嘉。 让侍卫陪着去练习,自己去一旁与人聊天。 张嘉指挥牵马的侍卫。“侍卫大哥你先弄一大堆草来,我要先练习上马,下马。” 侍卫一头黑线,练习上马下马又不是喂马,要一大堆草做什么。 吩咐人弄了一个草堆,张嘉牵着马走到草堆旁。 “侍卫大哥你牵着马,别让它动。” 侍卫稳住马瞧着张嘉,张嘉抓着马鞍往上爬,马被她拽的偏了身子在原地踏步。 侍卫稳着马教她。“你要抓着马鞍,踩着马镫往上纵身,不是愣往上爬。” “飞身上马?ok,这词儿我知道。” 张嘉抓着马鞍踩着马镫运着气说:“你看我给你飞一个,走你。” 用力一个飞身,张嘉骑到了马上。 “啊,哈哈哈,我上来了,我真是个天才,不骑马都可惜我这个人才了。” 吹完牛,张嘉下不来了。 研究了半天还是不敢,这条腿要是离开了马,我就悬空了。 一只脚在马镫上,我非摔了不可,不行,我还是先保守点吧。 “侍卫大哥,把马牵到草堆旁,对,再近一点,就这停吧。” 张嘉看了看草堆,目测一下距离。 “我先来一个懒驴打滚。” 两只脚从马镫里抽出来,一个侧翻身仰面朝天倒在了草堆上,还好草堆够厚摔得不疼。 爬起来再次上马,看看草堆。“我再来一个恶狗扑食。” 纵身一扑,大头冲下扎在了草堆里。 早已围观在此的阿哥们哈哈大笑。 张嘉被一根草棍戳了脸,扎的生疼,想忍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十阿哥笑的快上不来气了,太可乐了好久没这么笑过,点着张嘉说:“十四弟你从哪弄来这么个活宝。” 十四阿哥走上前捞起张嘉夹在腋下,愤恨的说:“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夹着张嘉回了营地,叫来军医给张嘉看看脸。 检查一番,只有一处戳破了一点皮,不严重,上了药没有包扎。 军医处治伤处,十四阿哥在旁边碎碎念。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你看谁骑马是不让马动的,你看谁骑马还要随身带着草堆往下跳的,一会处置好了爷亲自陪你练,不练会了不许吃饭。” 张嘉撅着嘴,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小哥你是唐僧吗,你这么唠叨你家猴子知道吗。 第19章 接下来马场上英武帅气的十四阿哥牵着一匹枣红的小马。 马上坐着一个男童,一会指挥他往这走,一会指挥他往那走。 直到十四阿哥累的走不动了,张嘉才可以自己骑着马慢慢的往前走,这算是很有进步了。 午饭还没吃,大家收拾回城。 张嘉坐在马车上腰酸背痛,饥肠辘辘,骑马的比马还累这上哪说理去。 进城选在鸿宾楼的雅间,掌柜的亲自服侍。 几位爷落座,在旁边给张嘉设了个小几。 点菜的时候,掌柜的极力推荐鸿宾楼的招牌菜,香肠。 张嘉在一旁听了抿着嘴笑,已经是招牌菜了,不知道他们做的味道怎么样,一会我尝尝。 菜上来张嘉一看自己的小几上只有一荤一素两道菜,一个滑溜肉片,一个板栗白菜。 抬头看看他们一桌子丰盛的佳肴,张嘉端起饭碗,啊呜啊呜的大口吃起来。 桌上十四爷听见声音往这边一看,气的直撇嘴。 心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骑马怎么不见你这么卖力气。 当着这么多人本不想说她,谁让她吃饭像喂猪,吃的呼噜呼噜的。 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慢点吃。” 张嘉含着满嘴的饭菜抬起头,瞪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十四爷。 “你过来。” 张嘉放下碗走到十四爷身边。 “你坐这给爷规规矩矩的吃饭。” 张嘉看看一桌子人都忍着笑看着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们是不饿,我多累呀,上马下马的。 小二搬过凳子,张嘉挨着小哥坐下,装作淑女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芹菜放在嘴里慢慢的嚼。 翻眼皮偷偷瞄了一眼十四爷,夹了一片香肠嚼了嚼。 “嗯,味道还可以和我做的差不多。” 一旁的十阿哥问:“你做过香肠?” 张嘉闭着嘴脑子里转了一下,该不该说,说,省的你们看不起我。 “这香肠的方子是我卖给鸿宾楼的,还有鸿宾楼的冰食也是我做的。” 十四爷听了看看张嘉,夹了一个鸡翅给她。 “既然你会做,明儿去爷府上给爷做些,算工钱,从你的欠账里扣。” 张嘉看看十四阿哥,在心里高呼了一万遍,打倒帝国主义!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然后狗腿的点头说:‘好,好,工钱要多算点哈。” 酒过三巡,阿哥们聊天。 九阿哥说起前阵子他侧福晋娘家的一个庶出弟弟得了急腹症,在回春堂开膛破肚治好了,大家都惊讶的议论。 张嘉一听来神了,放下筷子说:“我就是回春堂的学徒,那手术是我和师父做的,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神,只是在腹部留了一道一寸的疤,对以后的生活一点不影响。” 大家都看向张嘉。 九阿哥对着十四阿哥说:“十四弟,你还真是得了个宝,这就是街面说的小神医。” 张嘉梗着脖子傲娇的对十四阿哥点点头。 十四阿哥看着她傲娇的样子严肃的说了一句:“明儿一早就去府里做香肠。” 张嘉顿时锐气全失,“哦。”了一声,拿起筷子接着吃芹菜。 众人看他俩这样子也都是隐着笑意,一顿饭吃到最后张嘉也没吃饱。 临走回头看看桌子上的火腿煨肘子,十四阿哥在后面点了一下她的头。 “别竟给爷丢人。” 张嘉扑棱着脑袋翻了一个白眼。 “我还没吃饱呢,一口就让吃那么一点,跟喂鸟似得。” 十四阿哥叹了口气吩咐小二,把那几个菜打包给她送家去。 回到家,和姥爷说起明儿要去阿哥的府里做香肠。 姥爷有些紧张。“丫头,去府里当差可要小心些,少说话,多做事,有点眼力,干完了活马上回来,别耽搁。” “是,姥爷,明儿您去医馆跟师父告假吧。” 杏儿在旁边说:“大姐儿,要不我跟你去,两个人做得快。” 张嘉想了想。“他家有下人,让他们帮着做吧。” 杏儿去拿了件新作的男装出来。 “明儿穿这个吧,看着体面些,别让府里下人小瞧了去。” 张嘉马上想到上次那件淡紫色的小旗袍,可惜是夏装。 次日早起,梳洗打扮好出门。 咦,这不是上次接我的马车吗,怎么跑我家这来了。 车夫跑过来,“大姐儿,我是来接您进府的,您请上车。” 爬上车,张嘉问:“车夫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呵呵,这城里就这么大,小神医这么有名气,一打听就知道了。” 聊着天一会儿的功夫到了阿哥府,上次那个绿衣裳丫鬟在门上等着。 见张嘉来了迎上来问好,扶着张嘉下马车,进府把张嘉请进前院的东厢房。 “大姐儿先坐一会歇歇,主子爷还没下朝。” 张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主子爷还没下朝。 张嘉抿着嘴,脑子飞转,十四阿哥上朝,还真是康熙的儿子。 清史了解不多,平时太忙没什么休息娱乐的时间,电视里演清庭剧的时候跟着老妈有一眼没一眼的看过几次。 康熙后面是雍正,我还去过雍和宫烧香,道对过有家卖卤煮的,往前走有条街是国子监,斜对面有家素菜馆。 张嘉正在胡思乱想,看丫鬟们都忙起来。 丫鬟告诉张嘉主子爷回来了,准备好一会召见。 看她们紧张兮兮的样子,张嘉也被传染了紧迫感,小哥现在是高干子弟了惹不起呀。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太监来传,主子爷叫呢,快走。 跟着太监来到花厅,丫鬟们正在传膳,十四阿哥没在屋。 张嘉站在一旁看着,一大早光主食就上来六种,这不是浪费吗。 煎饺不错,混沌不错,这个炝菜看着很清爽。 正在心里点评,十四阿哥从外面进来,丫鬟们伺候着静了手。 坐下看看张嘉,喊了一声:“张泡剩。” “嗯?”这名字怎么这么如雷贯耳呢。 张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咋知道的。” 十四阿哥看着张嘉止不住的笑。 “哎呀,你说等你长大了议亲换帖的时候对方一看你这个名字。。哈哈哈。” 十四阿哥笑的说不下去了。 气的张嘉怒目圆睁,没好气的说:“我长大也不议亲。” “行了,别跟爷这发狠了,伺候好了爷,爷给你户籍上改个名字。” “嗯。”张嘉这才消了气。 “过来,进膳。” 张嘉乖乖的上了桌,吃过早饭来的不饿,只用小碗舀了几个小混沌。 吃了饭十四阿哥吩咐:“写方子让下面人去做,做的时候你去指点一下即可。” 张嘉一听来了精神。 “小哥,我的方子卖给鸿宾楼正好是一百五十两银子,是不是我把方子给你,咱俩的账就抵消了。” 十四阿哥,“嗯?”了一声看看张嘉。 “爷不开酒楼,要方子也没用,配料你亲自去配,其他的让他们干,算你工钱,一天三十个大子。” 张嘉翻了个白眼,看着十四阿哥脑海里涌现出无数的‘英雄形象’南霸天,黄世仁,周扒皮。。。 第20章 去膳房交代了需要的材料,写方子交给厨子。 回到正房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这里好无聊,方子也给他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张嘉在屋里坐立不安的等着十四阿哥忙完了好去申请回家。 四个丫鬟端着衣物走过来。“大姐儿,主子让我们伺候您更衣。” “更衣?不用了,我可穿不起你家衣裳。”好嘛,上次要了我一百五十两还没还清呢。 四个丫鬟请张嘉进屋根本没给张嘉反抗的机会,一起动手给张嘉强行换好了衣裳。 这回是一套湖绿色段子面的男装,同色的帽子,黑鞋白袜。 站在穿衣镜前,张嘉前后照了照。 这颜色穿着还真好看,不知道那个周扒皮又打的什么主意。 中午太监来传,主子爷召见。 张嘉要了包袱皮把自己换下来的衣裳鞋子包起来,背在身上跟着太监去见十四爷。 进书房,十四阿哥坐在桌子后面正在看书,张嘉靠门口站住低着头,等着问话。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问话,张嘉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 十四阿哥抱着膀在看张嘉,目光一对张嘉马上低下头说:“小哥,不是,阿哥,也不是,嗯?” 张嘉翻着眼睛在想怎么称呼呢。 不能叫主子爷,我不是他的奴婢,叫阿哥好像有点不太尊重,叫小哥更不行了,叫什么呢? 抓耳挠腮挖空心思的想。 十四阿哥看她那模样猜出来,这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还是叫小哥吧。” 张嘉眯着眼一笑说:“回禀小哥,做香肠的方子我已经给了膳房的厨子,他们在制作,呃。。我想问小哥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哦,想回家了。” “是啊,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了,我出来这一天医馆也许有用到我的病人。” 十四阿哥翘了翘嘴角说:“去给爷倒杯茶来。” 旁边站着的太监没动,张嘉琢磨是吩咐我吗? “是让我去吗?” “对,去倒茶。” 倒了茶就能让我走了心下高兴。 “好的,您稍等。”张嘉转身去倒茶。 十四阿哥瞧她背后背着包袱问道:“回来,包袱怎么回事。” “哦。”张嘉一猫腰把包袱放在地上,走到差茶具前倒了一杯茶。 茶壶是坐在热水里温着的,拿起来感觉热度正好不觉得烫手。 双手捧着茶恭恭敬敬的递给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站起来伸手来接。 张嘉放手的时候十四阿哥也放开了手,好好的一杯茶掉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的杯子盖掉在地毯外面的青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杯子盖碎了。 张嘉忙蹲下要去捡,十四阿哥一把拉住她。 “不要动,让下面人去收拾。” 屋里的太监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小太监进来收拾残局。 张嘉站在一旁看着茶碗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 十四阿哥惋惜的说:“是啊,这是爷最喜欢的一套茶具,是汗阿玛赏赐的。” 张嘉一听是皇上赏赐的,睁大眼睛看着十四阿哥。 “都怪你,你怎么不接住了呢。” 十四阿哥怒目圆睁,一脸的愤慨。 “还敢怪爷,你连递杯茶都不会,还敢怪爷。” 张嘉语迟,这责任一人一半,有一个不松手也不会摔碎,正找词推卸责任。 十四阿哥说:“这一个杯子碎了一套茶具都毁了,这茶具市面上少说两千两银子,算你的,你现在欠爷两千一百五十两。” 没见过这么轻松淡定讹人的,张嘉被气的血往上涌。 “这也算我的?小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碰瓷。” 十四阿哥弹了弹袖子上的水珠,点了一下头。 “对,是碰瓷,你碰坏了爷的瓷器,就要赔。” “你。。”张嘉指着十四阿哥气的要发疯。“你大。。” 十四阿哥恶狠狠的说:“你敢说下去,看爷怎么收拾你。” 张嘉一看十四阿哥沉了脸,马上把大爷俩字咽回去,换了一张笑脸,狗腿的凑上前去。 一边用手在十四阿哥胸前捋顺一边说:“我呀,我是想说,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大人有大量,您大家大业的不差这一个茶碗,是不是。” “不是,爷就差这一个茶碗。” 张嘉恨得牙痒痒,真可恶,这人软硬不吃。 “那也不能算我的。” 看张嘉急的声音都变了,十四阿哥缓了一步。 “算了,爷最是宅心仁厚,这样吧,算你一半,一千两。” 责任各半这没得说了,也不能就这样认了,得找回来点。 “我给你家厨子香肠方子了,顶一百五十两。” “好,顶一百五十两,正好和你身上这身衣裳一个价。” “哇呀呀呀。”张嘉被气得暴跳。 看着脸蛋像气鼓得蛤蟆,十四阿哥心情愉悦。 “去吃烤鸭,一会儿你多吃点。” 张嘉咬着后槽牙发狠。“我要吃一千两一桌的。” 让你讹人,我非吃回来不可。 “成,只要你吃的进去,走吧。” 设计完了张嘉,十四阿哥心情大好。 俩人欢乐的去了烤鸭店,十四阿哥看张嘉吃得欢,禁不住问她:“小丫头,你欠了爷这么银子不上火吗,还能吃得下去,真是心大。” 张嘉咽下一口卷饼说:“我这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我也还不起。” “嗯?跟爷耍光棍,胆子够大的。” 十四阿哥没想到,自己设计了半天,人家根本不在乎。 张嘉避免正面交锋,马上转移话题说:“哈哈哈,小哥,我给你讲我刚进城那会儿,特逗,我姥爷带我去唱曲儿,我姥爷特投入的拉了一段忧伤的前奏,结果我一嗓子差点连我姥爷都吓跑了,小二直接把我们撵出去了。” 十四阿哥听她说的来了兴致。 “好笑,什么时候给爷唱一曲,爷胆子大。” 来生意了,张嘉抿着嘴,眨眨眼。“嗯。。一千一百五十两唱一曲。” 开完价格,张嘉叼着筷子抿着嘴看着十四阿哥。 “呵,够贵的,爷现在连曲儿都听不起了。”十四阿哥边说边摇头。 张嘉鄙视的看着他,心说让你装,早晚落到我手里,让你欠我一千一百五十两。 吃了饭把张嘉送回家门口,临走十四阿哥交代:“长点心,记着欠爷的钱呢,给府里当府医还债,要做到随叫随到。” “没问题,祝您身体健康用不到我。” “嗯,进去吧。”十四阿哥瞧着她进院。 张嘉进了院,长出了一口气,真是惹不起呀,纨绔大爷。 第21章 没想到三天后一大早,十四阿哥就派人来医馆召唤。 坐着马车进府,进寝室一看,老虎变病猫了。 十四阿哥脸色蜡黄,一点精神头也没有,靠在床上闭着眼睛皱着眉一脸痛苦表情。 问了情况诊脉,张嘉坐在床边上也不出声就那么看着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睁开眼看看她说:“怎么不说话,不去开方子。” 张嘉清了清嗓子,轻声说:“你这病啊,来势汹汹,昨半夜开始的对吧。” 十四阿哥点点头,“继续说。” 张嘉站起身倒背双手朗声说道:“我给你说说啊,这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稳,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飨泄,奉藏者少。。” 十四阿哥肚子还一阵一阵的疼,哪有心思听她摇头尾巴晃的背书。 “停,爷不听你背书,你只说爷的病是不是那个要动刀的急腹症。” 张嘉瞧他一脸不耐烦的样估计是黄帝内经不好懂,给你说点直白的。 “小哥,你是半生不熟的肉吃多了,又喝了凉酒,拉肚子了。” 知道病症不赶快去开药,让爷忍着痛看你卖弄,十四阿哥提着底气说:“爷现在是没力气,有力气我非揍扁你,快给爷开药方去。” “呃。。这个药呢,是分好坏,好的呢很贵。” 说完张嘉用眼睛瞄了瞄十四阿哥的表情。 “爷知道,一千一百五十两银子,对吧。” “对,对,对,小哥你都病了还是这么聪明。” 知我者小哥也,张嘉马上狗腿的去给十四阿哥捶肩。 病猫也不是好欺负的,想勾账没那么容易。转头吩咐张嘉:“去,亲自给爷煎药去。” “好嘞,您等着。”债务勾销一身轻松,张嘉咧着小嘴跑出去煎药。 接下来三天张嘉沦为使唤丫头,端水喂药,还要读书解闷,事无巨细样样都要张嘉亲力亲为。 那位大爷除了入厕不用她服侍,其他时间就在床上靠着,一有不如意就哼哼。 第四天,药停了,张嘉端来水递给十四阿哥。 “小哥,你已经好了,再躺下去就成了坐月子了。” “混账,有这么说爷的吗,行了,看你这几天伺候的不错,爷赏你。”说着一拍手进来一位太监。“去把东西拿来。” 张嘉一听连忙摆手,“不要,什么都不要,可算还完债务了,小哥,你把我的小金宝还我吧。” “那个还是放在爷这,你小孩子戴着不安全。” 张嘉心里说,没遇到你的时候它安全着呢。 什么人呢,没债务还霸着我的金元宝不给,撅着嘴等着赏赐。 一会儿太监回来,端着一件衣裳,上面摆着一个首饰盒子。 张嘉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打开,是一件吊着兔子毛里的斗篷。 杏红的缎子,帽子边衣裳边逢着白色的兔毛。 披在身上试了试,大小正好,还有一个封毛的袖筒。 张嘉乐的去照镜子,转来转去的看,皮肤白配这个颜色最好了。 回头夸了一句:“小哥,你真有眼光。” “这算什么,因为你小,穿好皮子反倒招眼,这兔子皮的平常,你穿着也暖和,等你大了,爷给你做火狐的。” “不用了,这件别要银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十四阿哥嘁了一声。“爷会看得上你那点银子,过来看看这个。” 张嘉脱了披风抱着回来,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对珠花,粉色的珍珠五个一朵,每支上面两朵配着翠做的叶子。 瞧着好贵的样子。“这个我不要了,我平时不戴这些,白放着可惜了,你送别人吧。” “这样式是小丫头带的,留着过年戴吧。” “那好吧,谢谢小哥。” “爷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这几天为了让你伺候,爷躺的累死了。” 张嘉鄙视的给了他一眼刀。“小哥,你真是。” “是什么,想好了再说。” “嘿嘿,那就没啥可说了。”淫威之下哪有言论自由。 “走吧,送你回去。” 张嘉抱着衣裳首饰颠颠的在后面跟着出门坐车回家。 白天夫人带着杏儿去布桩买棉线染色。 晚上张嘉回来看到有些没染色的白棉线,取出来缠球,开始教夫人和杏儿织袜子。 “这个织的袜子有弹力比棉布做的合脚,穿着也暖和,先给瑞哥织一双,你们看看学着针法。” 瑞哥在一旁吃着零嘴点头。“先给我,我小。” “瑞哥,你去拿笔纸来,我教你乘法口诀,这样算大数很快。” 瑞哥痛快的取来纸笔。 张嘉说:“我说你写,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在瑞哥背的乘法口诀中织毛活。 从瑞哥穿上第一双袜子开始,大家觉得以前的布袜子简直没法穿了。 张嘉想着十四阿哥送自己的礼物,要给他织副手套做回礼。 每天精细的织着,藏蓝色的手套,在手套的手背上用白线缝出一朵雪花的图案。 成品一完工老爷就来了,“这是给东家织的?” “啊?不是,这个是我送人的,老爷,我马上再给东家织一副。” 吓得张嘉赶忙将东西藏在了背后。 “这丫头,老爷还能抢你的不成,你给东家也织双。” “好。”张嘉松了一口气,还真是怕您老人家抢呢。 第二天中午跟师父告假去十四阿哥府上,十四阿哥没在家,张嘉把东西交给守门的便回了医馆。 十一月,天冷了张嘉不再去大营,十四阿哥派人来接张嘉进府。 到了府里太监直接将人引到内院,站在正院门外等着通传。 等到通传进屋,张嘉低着头站在门边,太监引荐给主子爷和福晋请安,张嘉上前鞠躬问安。 十四阿哥哧的一笑说:“这丫头就是我跟你说的小神医,聪慧和糊涂都是她,这是不会行礼呢,等着你找个麽麽教教她。” 福晋应道:“是,过来吧,看座。” 太监搬来一个小绣墩,张嘉谢座,坐下抬头看了看十四阿哥和福晋,复又低下头。 十四阿哥一看丫头拘束便说:“你不用拘礼,福晋看你织的活计好,想着让你进来教教他们。” 张嘉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我的活计好是为了答谢你的礼物,可不是为了来你府里讨好你的大小老婆。 这宅斗深似海,最好的避免方法就是不认识她们,心念一转回答道:“我在医馆能来的时间不多,我的丫鬟杏儿也会编织,不如我叫她来,她可以全天在这,等府上的人学会了再回去。” “也好,你回去交代一下,让她明早来吧。” “是。”张嘉站起身回答。 看丫头太过拘束,十四阿哥起身带着她去前院。 进书房落座,太监奉上茶退出去。 十四阿哥看看张嘉,拿起手套在手里摇了摇。 “怎么了,不高兴?今儿怎么不说话了。” 张嘉看了一眼他。淡淡的说:“没什么,不知道说什么”。 “府里的人不难相处,她没有恶意,是看我穿着袜子觉得新鲜,这才叫你来。” 张嘉用鼻子哼了个。“嗯。” “你的礼物,爷很喜欢。”十四阿哥戴上手套,握了握拳。 张嘉继续哼一声。“嗯。” “前些天爷出了趟差,昨儿个刚回来。” 这次张嘉的嗯还没说完,十四阿哥冷冽的声音盖过来,“你再敢嗯一声爷叫你。。” “叫我什么呀,凭什么我的独家秘诀要教给她们呀,我又不认识她们。” 张嘉梗着脖子歪着脸看天。 搞不懂小丫头为什么闹情绪,原来是为了这个。 “教会了她们也省的你受累,谁让你做出来的东西这么好的,这袜子爷一上脚就觉得舒服,以后爷的袜子都有你来做。” “凭什么呀,我又不是你的丫鬟,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对,是礼物,以后每个月都要给爷送礼物。” 张嘉撅着嘴翻了一个白眼。 “越来越放肆了,跟爷翻白眼,今天怎么不叫爷小哥了。” “小金宝。”张嘉冲着十四阿哥勾勾手指。 “爷替你保存了,看看爷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拍了一下手,进来一位太监。“把箱子抬进来。”一会儿两个太监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 “打开看看。” 张嘉一步三摇的来到跟前,打开箱子一看,哇,一箱子的毛皮,还有一顶银狐的帽子。 张嘉抓起来戴上,帽子有点大,再加上毛厚,有点挡眼睛,用手往上拖着去照镜子。“很好看,有点大,要过几年才行。” “留着过几年戴,皮子也给你留着,这回爷的袜子。” “嘿嘿,保证供应。”张嘉对十四阿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哼,还好见财不忘义,这阵子爷忙,袜子做好了也不必送来,等爷生辰一起带来,正月初九早起爷派人去你家接你。” 张嘉瞧瞧大箱子,自己那个小屋子没有地方安置,“小哥,这些东西还是放在你这吧。” “好,等给你做好了来取。” “嘿嘿,小哥你最好了,英勇无敌超级帅。” “这会儿心情好了,走吧,带你出去吃。” “走着。”张嘉一个高先窜了出去。 十四阿哥在后面摇了摇头,“哪有点女孩的样子。” 第22章 饭后张嘉没有去医馆,回家取了银子带着杏儿去街市。 再有一个多月小哥就要过生日了,送点什么礼物好呢。 两个人把街面上各个商铺逛一遍,没有稀奇有新意的东西。 古董之类的张嘉不识货也买不起,金银饰品俗气,最主要的还是买不起。 真是郁闷,什么都买不起怎么送礼物。 杏儿看张嘉皱着小眉头发愁,安慰她说:“大姐儿,要不咱多织些袜子送他。” 张嘉摇摇头,一侧脸发现路边有一家皮匠铺子,挂着皮带,马鞍之类的成品,皮匠坐在门边上正在做活。 张嘉脑中灵光一闪,做一双马丁靴,十四阿哥骑在马上穿着靴子一定帅极了。 马上跑过去问:“大叔,你这里可以做皮鞋吗?” 皮匠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说:“丫头,做鞋有鞋匠,你要是用皮子可以在我这选。” “哦,大叔我会在鞋上订一些铜钉扣,这个是在您在订吗?” “可以,你把鞋做好了拿来,钉扣要你自己做好带来才行。” “好的,大叔我现在去找鞋匠,带他来选皮子。” “好,要是没有合适的皮子,我可以给你订做。” “谢谢大叔。”有了想法张嘉来了干劲。 找到最好的鞋铺,带着鞋匠去阿哥府,取十四阿哥脚模。 十四阿哥看出生辰礼物是要送双鞋给自己,嘱咐张嘉。“做好了先送来,爷生辰那日要穿。” 张嘉点点头,又想起这样没有拆礼物的乐趣了。“下次吧,下次弄个你猜不到的礼物给你。” “记住了你说的话,明年生辰爷等着猜你的礼物。” “好啊,我现在就回去准备,这个礼物我一定要选个让小哥大吃一惊的。”说完带着鞋匠跑了。 在皮匠那选皮子,张嘉画了一张马丁靴的鞋样给鞋匠,讲好一个月来取,给了定银,又去定制铜鞋扣。 都忙完去布桩买棉线,顺便给姥爷和杏儿买过年做新衣的布料棉花。 杏儿见张嘉没给自己买,心疼大姐儿这么小这么懂事。“大姐儿,我不用买了,去年的还能穿呢。” “你做件新的,我还小去年的做的有点大,今年穿正好,明年我再做。” 到家张嘉想起来要杏儿去阿哥府教编织的事。 跟杏儿说,杏儿紧张的直扯衣襟。 “我能行吗,我也是刚学不久的,阿哥府是大宅门,我去了也怕错了规矩。” 张嘉拍拍杏儿说:“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你去只教给他们织袜子,这个你不是会了吗。也不知道你用不用住在那,最好是白天去晚上回来,这样看得见你,我也放心。” 杏儿点点头。“我去看他们怎么说,要是能回来最好,我估计有三天他们也能学会了。” “差不多,你只管去,三天你不回来,我去府上看你。” 第二天张嘉把杏儿送去阿哥府。进府见了福晋,说好每天白天来教编织,晚上回去。 张嘉和杏儿对视一笑,留下杏儿,张嘉去医馆。 新进了一批药材,张嘉在后院跟着师娘理药,前面伙计来叫,有人点名找张嘉问诊,说是慕名而来。 张嘉洗了手来到前面,见是一对年轻的夫妻。 领到桌旁问了原因,两夫妻结婚一年多了,没有孩子,听说这有位女娃是小神医,特意过来求诊。 诊了脉两人都是健康人,张嘉看看害羞的小媳妇,单独将她带到内院病房,问了些常规问题。 聊了一会儿张嘉发现这对夫妻的问题了,两个人结婚时被教导结婚要同床共枕,两个人真的做到了同床共枕,仅仅是共枕。 家里没给提供祖传小黄书,你们不会自己领悟吗,真是笨。 张嘉拍拍小媳妇的手臂告诉她没有病,让她等着。 自己出去和师娘耳语了几句,师娘点了一下她的头。 “死丫头,这也是你瞧的病,理药去。”说着去病房和小媳妇聊天去了。 理一会儿药,小媳妇满脸通红的出来了,站在门口对着张嘉行了个礼,走了。 几天后,阿哥府给张嘉送来过年的新衣裳,炕桌上摆着叠的整整齐齐的四套新衣服,新鞋外加一个首饰盒。 张嘉爬上炕,每套衣裳打开看看,在身上比比。 杏儿在下面点评。“这套杏黄色的好看,大姐儿穿上像个小大人了。” “这套黄绿的也好,看着就不落俗套。” “这个亮紫的好漂亮哦,啧啧,你看看这绣工。” “还有套男装,大姐儿穿上像小少爷了。” “打开首饰盒看看。” 杏儿也上了炕,两个脑袋挤在一起打开了首饰盒,里面一只玉蜻蜓栩栩如生。 “哇,这得多少钱啊,一定很贵吧。”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异口同声的说了这么一句没品的话。 转眼到了一个月,中午跟师父告假去鞋店。 纯手工的小羊皮马丁靴,张嘉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精致,古人的智慧和手艺真不是盖的,意大利手工制作也不过如此吧。 算了工钱,拿着鞋,鞋匠把阿哥脚模制成的木鞋楦也给张嘉,告诉以后再做带着鞋楦来。 谢过鞋匠,抱着东西去取钉扣一起送到皮匠那。 皮匠一看这么好的皮靴,忙把手洗了又洗,找了块干净的棉布包着鞋测量钉扣的距离,量好后,仔细的定了点才开始安装。 张嘉把鞋留下,说好晚上来取,回医馆。 下班直接去皮匠铺,钉扣完成,崭新的铜扣闪着光,完美的一塌糊涂。 还有鞋带的问题,张嘉请教皮匠有什么结实的皮条可以做带子的,要抗磨。 皮匠取来一条皮筋,张嘉试了试,不错,要了两副,一副留着备用。算了工钱,谢过皮匠。 张嘉抱着鞋回家,一进门就喊:“杏儿,快来看看。”进屋拿出鞋摆在炕桌上。 杏儿看着鞋咋舌。“这是皮靴呀,这铜扣可咋按上的。” “杏儿你明儿去街市找找,有没有细密的毡子,这么厚的,最好是干净颜色的,买回来剪成鞋垫,不要太厚,太厚的怕挤脚。” “行,明儿一早我就去,大姐儿,我也可以用布料做一副绣花的。” “行,你再做一副绣花的,花样不要太复杂,简单大方就好,在脚底下没人看得见。” 到了腊月二十二,师父给张嘉放假。 约莫着阿哥下朝的时间,张嘉用包袱包上袜子和马丁靴送去阿哥府。 太监直接将人带去前院书房,十四阿哥正在看帖子,看见张嘉来了放下帖子,转出桌子接过张嘉手里的鞋。 “做好了,让爷瞧瞧。” 打开包袱,十四阿哥震惊了。“这是你想出来的样式?” 这让人怎么回答你,还是保持沉默吧,张嘉耸了耸肩。 “小哥,你试一试,新鞋皮子硬,有的地方会有点挤脚。” 十四阿哥拿着皮筋问张嘉:“这个带子怎么弄的?” “你穿上,我系一只给你看。” 穿好了鞋,张嘉蹲在地上一边讲解一边慢动作系好一只鞋带。 十四阿哥自己系好了另一只。在屋子里走了两步。 “这靴子比以前的要跟脚,好,这个礼物爷喜欢。给你送去的衣裳看到了?还合心意?不喜欢选自己喜欢的再做。” “谢谢小哥,我很喜欢,就是做的太多了,有些浪费。” “谁家闺女不做几件,爷看做的不多,很节俭。” 张嘉翻着眼睛看看他,有钱就是任性。 “选一套喜欢的,生辰的时候穿来。” “是。”张嘉乖乖的答应。 “年下的东西不用准备什么,后儿爷派人给你送去。” “不用了,小哥,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 “长良心了,以后爷拉肚子还要不要一千一百五十两了。” 张嘉一缩脖子眯着眼抿着嘴笑的像只猫咪。“嘿嘿,谁让你碰瓷的。” 这小丫头生的福相,看着就让人舒心。 “回去吧,爷今儿忙,不留你了。” “好的,小哥再见。” 出了府张嘉直接回家,要过年了家里好多事要做呢。 第23章 回到家拿上银子带着杏儿去街市,明天过小年采买些日用品回去搞卫生用。 吃食上先不买,看看后儿个小哥给什么,缺了再添。 两人一路走一路置办,快中午了,赶上驴肉铺子起锅。 说是锅其实是一口没有底的大缸焗在一口大铁锅上,外面封着黄泥里面是大块的驴肉,上面盖着木头的锅盖,锅盖上一圈一圈的围着封口的布。 一层一层打开布,揭开锅盖,酱驴肉浓郁的香味四溢开来。 在驴肉摊上切了一斤熟驴肉,回去做肉夹馍。 瑞哥在厨房帮姥爷拉风箱,见她俩回来,跑出来跟着进屋打开带来的一个包袱。 “这是我娘给你们的衣裳料子,梳子,还有一只鸡在厨房,我的包袱在姥爷屋里,我娘说我可以住到腊月二十九再回去。” 杏儿逗他,“你是想把我们家的年货都吃光了再回家。” “嘿嘿,你们也可以去我家吃呀。” 张嘉想起炸鸡,“咱们今年多买些素油,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下午咱就去买油。” 瑞哥一听好吃的举双手赞成。 当晚张嘉做了炸萝卜丸子,炸地瓜条,炸肉串。怕油炸的吃多了上火,煮了大米绿豆粥,凉拌了一个白菜心。 一顿饭把瑞哥吃的热血沸腾,最后还是张嘉发话不许他再吃了,爱吃明天再做。 小家伙搂着一碗炸地瓜条死活不肯撒手。 张嘉看碗里剩的不多,也不再管他了。 第二天小年,一早让姥爷把瑞哥送回去,过了小年再来。 上午和杏儿拆洗被褥,中午阿哥府来人送年货,粮食,肉类,鸡鸭,水果,各色干果。 赶车的帮着把东西搬进院,谢过车夫,一家三口进院细归置。 正忙着,栓子来了,带来两只兔子,两条羊腿。 兔子是进山下套逮的,张嘉一听有了主意。 “栓子哥,你明年开春捉几只活兔子呗,咱们养着。” 栓子回道:“野兔养不活,气性大,逮回来养过,没几天就死了。” 张嘉疑问,初中的时候家里买过小兔子当宠物,养了很久,后来小兔子长成了大兔子,他们怎么说养不活呢。 “我能养活,逮到活的给我送来,我保证让你们吃上兔子肉,冬天给你们每人做一件兔子皮坎肩。” “成,开春得了空我去山上逮。” “栓子哥你来得正好,我们今天得了很多年货,你带回去一些。”说完张嘉往外走准备给栓子装东西。 “不用,你们留着吃,我家里准备了。” “给的多,咱们分分。” 每样捡上些,把栓子的背筐装满,张嘉看看筐子,太沉了,还有很远的路。 “雇个车回去吧,直接给我二大爷家的年货也捎去。” “成。”栓子爽快的应了。 姥爷进厨房去切肉,张嘉他们忙活着把东西分成份,打点好雇车送栓子回去。 今年丰足,忙活着过个安逸祥和的年。 初九一早梳洗完毕穿上亮紫色的小旗袍,拿出来珠花戴在米老鼠耳朵边。 杏儿在一旁说:“大姐儿,戴上那只玉蜻蜓吧。” 张嘉照照镜子摇了头。“不戴吧,我一个百姓的孩子,穿戴这些已经够好了,不能太突出。” 姥爷进来叫,阿哥府来接了,杏儿给张嘉穿上披风戴着手筒,送出大门上马车。 来到阿哥府有丫鬟在门上等着,直接带着张嘉去了内院。 正房偏厅屋子里已经来了些别府的女眷,正在喝茶聊天。 张嘉进门给福晋行礼问好,福晋拉着张嘉给在座的女眷介绍。 “你们快瞧瞧,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小神医,不仅会医术,手还巧呢,我刚给你们看的手套就是她编织出来的。” 一旁有人附和着。“这就是小神医呀,早听说了医术好,今儿一见不仅医术好,长得也好,是个福相。” 一位打扮的美艳富贵的贵妇开口说:“今儿是巧了,我倒要和小神医好好聊聊。”说着站起身走过来。“弟妹,我想借你的宝地和小神医聊聊。” 十四阿哥的福晋完颜氏笑着说:“八嫂,你们去我那屋说。”说着把张嘉引到身前。“这位是八福晋,快见礼。” 张嘉行礼请安,被八福晋拉着去了正房。 进屋遣散丫鬟,八福晋瞧了瞧张嘉,用帕子掩着嘴说:‘听传小神医擅长女科,我有点事想请教小神医。” “福晋您别客气,有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给您解答。” 八福晋略微沉吟后说:“我大婚几年一直未得子嗣,请过太医均说身体无碍,是缘分未到,今儿请小神医给把把脉看个究竟。” 张嘉认真的诊了脉,看看八福晋说:“福晋身体确实无碍。” 张嘉想起看过的小夫妻,不知道这福晋家什么情况,干脆给她讲讲吧。 “我前阵子看了一个病例,夫妻结婚后一年半没孕,诊脉也是身体无碍,后来问及一些日常问题,才知道他们婚后只是同床共枕,却未行夫妻之礼。”说完张嘉抬头看看八福晋。 “我倒不是因为这个。” “那能请福晋讲一下。。呃,你明白了吗。”张嘉和福晋都弄了一个大红脸。 “八福晋有病不避医,您当我是医女便好,我虽年纪小学的却是女科,医术不分年龄的,不如这样,我给福晋背背医书,福晋自己对照一下。” 张嘉站起来把生理课给八福晋普及了一遍,八福晋听了暗自点头。 “福晋回去只按着医书所说试一试吧,这孕育之事也是不可心急。” 八福晋拉着张嘉的手说:“借小神医吉言,我若得男必当重谢。”说着退下手上金镶玉镯子戴在张嘉手上。 张嘉忙推辞哪里敢要,八福晋握着张嘉的手说:“你莫推辞,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只收着便是。” 张嘉不好再推辞,谢过八福晋,举着手怕镯子掉了。 八福晋一看笑了。“倒是忘了你手小,用帕子包上,长大了戴。” 张嘉拿出帕子仔细的包好揣在怀里。 两人起身要去偏厅,张嘉站起来速度快了,袖子带掉了炕桌上的一个小香盒。 刚坐下的时候张嘉还看了看这个粉彩荷花图的小香盒,这会就掉地上裂了。 一个茶杯盖还要了我一千一百五十两呢,这么好看的香盒碎了,小哥还不得让我卖身为奴啊,想到这张嘉整个人都不好了。 八福晋唤来丫鬟收拾了,拉着张嘉往外走。 张嘉脑子里想着溜之大吉,来到院子便说自己要去方便。 八福晋要派丫鬟跟着她去,张嘉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府里我常来的,我熟悉,你们进屋去吧,我一会儿就去了。” 八福晋瞧她不愿有人跟随也不勉强,带着丫鬟走了。 张嘉左右瞧瞧没什么人,快溜吧,直奔前院跑去。 十四阿哥书房里的太监见是张嘉迎上来问道:“大姐儿是要找主子爷?主子爷现在陪客,怕是不好出来见您。” 张嘉稳住脚步假装淡定的说:“啊不,不是找他,我是坐的烦了,出来走走,你忙你的去的吧。” 打发走太监张嘉观察一下,前院人太多,从正门是不容易溜,得寻个角门。 拐了弯从侧面走,走了一会儿,前面是另外一个院子。 张嘉探头看看没人,太好了就从这找个门溜。 刚走几步就听后面脚步声,忙推了一间屋子的门闪身进去,从门缝里看一个太监走过去了。 估计着太监走远了,张嘉怕出声音,把自己手上的金银绞丝铃铛镯子退下来用嘴叼着,袍子别在腰里,轻轻推开门,从里面四脚着地的爬了出来,顺着连廊往前爬。 突然前面一个房间的门开,里面走出来两个男人。 张嘉抬头一看不认识,两个男人也发现了她。 张嘉赶忙瞪大眼睛竖起手指在嘴上对着他们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低下头接着往前爬。 苏培盛刚要出声质问张嘉是何人,被四爷拦住,俩人站着不动,看着张嘉爬过来。 四爷低着头看着张嘉从自己的脚边爬过去。 爬了几步,突然前面传来两个丫鬟的说话声。 张嘉吓得腾的窜起来,把身子贴在墙上,转头瞪大眼睛看看四爷又竖起耳朵听前面的声音。 两个丫鬟越来越近,转过屋角就会看到自己了。 张嘉看着四爷灵光闪动,蹭的一下窜到四爷身边,吓了四爷和苏培盛一跳。 站定身子整理好衣裳戴上镯子,丫鬟也转过了屋角,见到张嘉刚要说话,抬头看到四爷连忙蹲下行礼。 张嘉看看四爷对着两个丫鬟说:“这位爷要带我去前面,你们去回禀福晋一声,不用找我了。”说完话张嘉对着四爷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四爷眯着眼瞧着她,对丫鬟说:“去吧,这不用伺候了。” 张嘉偷偷地对着四爷竖起大拇指。 待丫鬟走后,张嘉谢过四爷刚要走,心思一灵活转回头问道:“这位爷您是坐马车来的还是骑马来的?” “什么事?”四爷以为她会快溜走,没想到她还会问这个。 张嘉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回答:“您要是坐马车来的我想搭您的车。” 四爷猜出她的心思也不隐藏直接问:“是想搭我的车溜出去?” 这事怎么能说的这么直白,这叫人多尴尬。 “啊,呵呵,您可真聪明,我刚才不小心打碎了府里的香盒,我怕他收拾我,我得先溜了。” 四爷玩味的瞧着张嘉,转头吩咐苏培盛。 “带她去马车上等着。” 苏培盛带着张嘉去四爷的马车。 第24章 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年下天最冷的时候,这车又停在背阴的地方,张嘉已经冻到透心凉。 跑的急忘了取自己的兔子毛披风,这会子在车里呆着冻得张嘉直哆嗦。 看看车座上的毯子,张嘉拿起毯子在身上裹了两圈,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等四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车里坐着一个冻得呲牙咧嘴的粽子精。 张嘉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怎么才,才散席呀,我都快冻成冰棍了。” 等四爷坐下,张嘉看到他戴着自己织的手套,不由得咧着嘴笑了。 “您是东家呀。” 四爷没弄明白谁是东家,这是冻得眼花了?问道:“什么东家?” 张嘉对四爷的手套努努嘴。“这手套是我织的。” 四爷嗯?了一声,瞧瞧身边这个粽子精。 “你是肖玉山家的女客?” “呃。。我不知道老爷的大名,我只知道他是大管事。” 没想到在这遇到这是个丫头,四爷难得高兴多搭理她几句。 “那就对了,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这么聪慧,可又有了什么新的玩意儿。” 张嘉拢了拢毯子往前探了探身子。 “您今儿瞧见阿哥的皮靴了吗,是我送他的生辰礼,怎么样算新鲜吧。” 四爷点点头。“今儿老十四到处显摆他的靴子,原来也是你的主意,好。” “阿嚏,啊,快快,我鼻涕出来了。”张嘉仰着头对着四爷大喊。 四爷瞧瞧她撇了一下嘴,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不行了,不行了,要流下来了。” 张嘉的手裹在毯子里一时拿不出来,急的直喊。 四爷本不想管她,瞧瞧她的样子实在恶心。狠狠心用帕子捏着张嘉的鼻子给她擤鼻涕。 “爷这辈子还没给人擤鼻涕,你是第一个。” “谢谢。” 解决了问题,张嘉由衷感谢。 车停了,车夫挑开车帘,四爷要下车,瞧瞧张嘉,横着抱起她下车。 “先去我府里喝杯热茶暖暖,再找件大毛衣裳穿着,不然会发烧。” 一边说一边往府里走,直接去了内院福晋的正房。 四爷的福晋乌喇那拉氏听到传报,早早的等在门边。 见四爷抱着个孩子进来,忙过来打理。 叫下人熬了姜汤给张嘉灌下去,不一会,张嘉从心里冒出来热气赶跑了寒气。 刚觉得好点,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福晋吩咐传膳,要有一碗热热的鸡汤。 功夫不大太监领来食盒,一碗清鸡汤,一笼汤包,一碟鸭脯,一碟豆干,一碟红油笋丝,一碟雪菜肉沫。 张嘉道谢,连冻带饿这么久,见了食物也不客气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四爷瞧着小丫头的吃相,哪有女孩的样子,整个一小叫花子。 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慢点,别噎着了。” 张嘉鼓着腮帮子点点头,喝了一口汤顺了顺。 “等她缓透了,给她找件大毛的披风再送她走,爷去书房。” 福晋应了起身相送,张嘉也站起来送到门边,送走四爷回到座位接着吃。 正吃着,从外面进来两个麽麽带着一个小男孩。 看到小男孩,张嘉的职业病犯了,眼睛跟着小男孩走。 孩子大概有四岁,皮肤干燥,头发稀疏发黄,这孩子是营养不良,走近了还听到喘鸣音。 小男孩进来像小大人一样规规矩矩的给福晋见礼,福晋将他抱上炕搂在怀里说话。 张嘉放下筷子走过去。“福晋,我是回春堂的学徒,专攻金疡,女科,小方科,可否让我给阿哥瞧瞧。” “哦?这倒是巧了,你给阿哥瞧瞧吧,两年前便得了这咳喘之症,到了冬天发作的次数也多,也不知吃了多少药了,总没有个特效的法子。” 张嘉上前细细的诊了脉。“回禀福晋,阿哥可是早产,略有先天不足,主要还是后天没有养护好。现在阿哥是有些营养不良,哮喘多为过敏引起,治疗起来难度大,疗程长,应及时改善阿哥的居住环境,加强饮食,适当运动,冬天正午太阳足的时候要多在室外晒太阳。” 福晋见张嘉说的头头是道,只是不太明确营养不良,听意思是说阿哥亏嘴了。 问道:“营养不良是说阿哥吃的不好?” “不是说单纯的吃食不好,请阿哥的麽麽说说阿哥的饮食行吗?” 福晋转向两位麽麽。“你们说说阿哥每日的饮食如何。” 麽麽连忙出来见礼回话:“回福晋的话,阿哥每日吃四遍奶,因恋着奶,吃食上进的少些,喜欢甜食,吃粥也是要加糖的,每天两顿饽饽能进些。” 张嘉一听,怪不得孩子营养不良,这么大了还吃四遍奶,只吃点心怎么能行。 把儿童饮食营养给福晋讲了一遍。 听见不让吃奶了,弘晖用愤怒的小眼神看着张嘉。 张嘉对他笑笑。“阿哥,我会做很多好吃的哦,你吃过鸿宾楼的冰食和香肠吗,那就是我做出来的。” 福晋疑惑的说:“因为晖儿体弱才想着让他多吃几年奶,没想到反是吃奶营养不足。” “正常的母乳过了一年多奶中的营养已经变得少了,不够孩子的生长的。” 福晋还是第一次听郎中这样说,以前看诊的都是御医,每次开些苦药汤子,喝了也不去根,倒是小郎中说的新颖。 “你拟定一个食谱出来,让厨房照着给阿哥做。” “好的,不过我还想去阿哥住的屋子和他平时玩的屋子去瞧瞧,因为儿童哮喘对环境有一定的要求。” ‘走,我带你去瞧瞧。” 给阿哥穿戴整齐,福晋亲自领着去了阿哥的寝室。 阿哥的寝室,内室不是很大,地上铺着提花地毯。 张嘉掀起地毯一角,下面铺的青石砖。 “福晋,这个地毯要撤掉,地毯上的灰尘和螨虫会引发哮喘,地面每天用清水抹布擦净即可。” “哦,来人,一会儿撤掉地毯,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张嘉环视了一下。“这个香炉要撤掉,香味也会引发,还有这些坐垫,靠垫,被褥都要及时清洗,洗后不要熏香。房间所有的角落都要仔细的擦干净,不能有灰尘堆积。” 转身看到桌子上瓶子里的鸡毛掸子。 “这个房间打扫不要用鸡毛掸子,所有的物品能用抹布擦的都用干净潮湿的抹布擦,能水洗的都要水洗。” 福晋听张嘉说了这么多一时没记住,对张嘉说:“小郎中,我看还是请你在府上住些时日,瞧着他们按你的规矩办好了才行,不然你走了,府里没人懂得这些。难得你能指出这些,但愿按你说的做,晖儿的身子能好起来,万万不能再出了差错。” 张嘉想了想点头。“好吧,我得回去跟师父和家里说一声,福晋,我能带我的丫鬟来吗?” “可以,府里再给你派两个大丫鬟,你只要照管好晖儿即可,其他的都交给他们做。” “那我要不要我去跟东家说一声?” “东家?哦,我去跟爷说吧,你回去准备准备,也不用带些什么,府里都有,你明天只管带着丫鬟来就是了,明早我让人去接你。” 张嘉告退,福晋找了件大毛披风给她穿上。 披风太大拖到地上,换了件大人的棉袄,好歹挡些寒。 这才派了车送张嘉回去。 第25章 先去医馆,把去贝勒府的事情与师父讲明,师父点点头。 “这咳喘可不容易治好,又是高门大户,你去了可要小心些,用药只用点平安药,不出差错就是功德。” 怪得不得小阿哥的病总不见好,估计那些太医也是跟师父这样想的。 “师父,我想给阿哥服用玉屏风散,艾叶熏蒸屋子,金桔水,其他的正常饮食,您看行吗。” 郎中点了点头。“可以,只用这些就好,若要用其它的还是回来商量一下再用,要谨慎。” “放心吧师父,那边不用我了,我马上回来。” 跟师父告辞,从医馆出来回家。 到家跟姥爷和杏儿说了这件事,姥爷点头同意,嘱咐说:“去了可要上心,仔细伺候着。” 张嘉点头应着。“我会的,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会告假回来看您的。” 姥爷再三嘱咐:“你们俩个要照顾好自己,完了差事就回来。” 两个小丫头一起点头。 姥爷嘱咐完回屋,留下张嘉和杏儿收拾包袱,带上换洗衣裳,其它的用府里的。 张嘉想起身上还揣着八福晋给的镯子,掏出来给杏儿看。 杏儿拿着镯子端详了一会。“这个可得留好了,跟那个玉蜻蜓藏一块吧,送姥爷屋里,咱不在家别招了贼。” 张嘉翻出银子自己留了一两,其它的和首饰盒抱着去了姥爷屋。 姥爷为藏这点东西也是半宿没睡,搁哪都不放心。最后决定,没事不出门就在家看着。 次日早起阿哥府来车接走了张嘉和杏儿。 进府被安排在前院阿哥隔壁的房间,是个套间。 空气干燥在厅里点了小炉煮艾叶,温了让阿哥去熏蒸着呼吸。 到了吃奶的时间,小家伙坐不住了,转来转去的想找奶娘 张嘉带着他去院子里玩,中午阳光足不觉得冷,两个人在太阳地抖空竹,不时的传来大阿哥咯咯咯的笑声。 福晋那边管事麽麽正在回话:“回福晋的话,小郎中取消了一天两顿的饽饽,煮了艾叶在屋里熏蒸还让大阿哥闻了一会儿,上午给大阿哥喝金桔煮的水,中午也没给大阿哥吃奶,哄着进了一碗百合枸杞粥,还进了些菜。小郎中说不能直接呼吸凉气,做了口罩戴着,这会子俩人拉着手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散步消食呢。两个人也不知说些什么,隔老远都能听到大阿哥咯咯咯的笑,老奴瞧这小郎中还真有些办法。” “好,很少能听到晖儿这样的笑声,佛祖保佑,我晖儿这是要好了,你去瞧瞧她们缺什么,尽数的送去,别短了她们。 午觉醒来喂了金桔水,消消汗两人穿戴好去福晋的上房。 挑开门帘室内浓郁的檀香味扑鼻。 张嘉吩咐丫鬟带大阿哥先回去,自己进屋给福晋见礼。 福晋见了她叫到身边问道:“那日小郎中说善女科?” “回福晋,我在回春堂学习金疡,女科,小方科。” “我自生下晖儿,身子便不爽利。” “还请福晋说说自己有哪些症状。” 福晋看了看张嘉有些犹豫,这孩子年纪太小有些话不好说。 张嘉理解。“福晋,您是看我年纪小,不好和我说起这些,这样我给您背背医书,把症状和治疗方法说一下,您对照着,您看这样可好?” 讲了一遍生理卫生的知识,瞧福晋福晋听的认真。 张嘉索性把想得到的都说出来:“这个洗浴的澡盆女性不适合用的,我想过一种方法叫淋浴,水从上面的管子流出来,人站在下面洗澡,脏水直接流掉最是干净,可惜没有防水性强的泥,怕水把房子泡堆了,没敢实验。” “哦?我倒是知道能防水的泥,我小的时候听家里老人讲过,老王爷的棺椁用的白泥膏,封住不透水,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张嘉眼前一亮,“太好了,有了白泥膏再找个烧窑订做一批瓷砖,用白泥膏把瓷砖贴在墙上和地上,地上留出排水沟,水流到屋外就不会祸害房子了。” ”倒是可以试试,你想想该怎么做,想好了来回我。” 给福晋开了洗浴的药方,张嘉告退。 按着自己的想象画出图样,写清要求,派丫鬟给福晋送过去。 第26章 转天中午十四阿哥来了,点名叫张嘉出来。 张嘉听到传唤来到厅堂,一进门看到十四阿哥转身想往外跑。 十四阿哥先前一步逮住她。“还想跑,说,爷生辰那日你跑哪去了?” 张嘉一看逃不掉,干脆装死,低头垂手一声不吭的站着。 “衣裳都不拿就跑了,你不冷吗?” 看到她装熊十四阿哥更生气,这丫头被逮到就表面认熊,其实心里还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张嘉偷偷抬头瞧瞧十四阿哥的表情,确认无害才撅着嘴说:“还说呢,把我冻得直哆嗦,鼻涕都要过河了。” “过来。”十四阿哥没松手,拉着张嘉的后衣领往座位上带。 张嘉被拎的一脸怂样,瞧瞧四爷,四爷面无表情,不想参与。 没办法,一串小碎步被十四阿哥拎到座位前,垂首站立。 瞧着她站的老实,十四阿哥问道:“因为什么跑的,谁欺负了你?” 张嘉低着头看着脚尖诺诺的回答:“没人欺负我,我不小心把福晋炕桌上的小香盒打碎了。” “打碎个破盒子就不穿大衣裳往外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十四阿哥用手指点着张嘉的脑门,真是不知道她这脑子是怎么长得。 “我,我是觉得那个香盒比茶杯盖值钱,我怕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张嘉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只有自己能听见。 十四阿哥这回真是气的不轻,死丫头,在你心里爷是什么人。“好,好,好,爷这就把你买了给你签上卖身契。” “啊。”张嘉大叫一声转脸看四爷,东家你管管呀,他在你家强抢民女,你好歹拦着点呀。 四爷淡定的看着他们两个胡闹,一言不发。 十四阿哥觉得四哥在这反倒不好下台,站起来拉着张嘉往外走。 “干嘛呀,我不走。”张嘉扒着十四阿哥的手,用力往后退。 十四阿哥回头冲她一瞪眼,张嘉看他真的生气,放弃抵抗,撅着嘴跟着往外走。 走了两步,十四阿哥回来拿起张嘉落在他府上的兔子毛披风,给她披上系好飘带,也不跟四哥打招呼,拉着张嘉走了。 出了府把张嘉抱上马,两个人去了醉仙居。 上楼雅间,张嘉一颗心放到肚子里,这是请我吃饭呀,看来没什么事了,早说呀,看把我吓的。 笑眯眯的请十四阿哥坐下,自己坐在边上。 刚坐下十四阿哥冷冷的说了一句:“谁准许你坐下的。” 听了这话好像凳子上有钉子似得,张嘉蹭的站起来。 站起来又心有不甘,怎么说我也得顽抗一下吧。“那我站着吃呀。”说完翻着眼睛又噘嘴了。 “说吧,怎么去了四哥府上。” “四哥?,东家是你哥?亲的?” 十四阿哥懒得回答她,给了她一个眼神。 我的妈呀,他四哥那不是以后的雍正皇帝吗,我还让未来的皇帝给我擤鼻涕,完了,这不是惹祸了吗。 想到这张嘉可怜巴巴的看着十四阿哥说:“小哥,我不知道他是你四哥,我看他戴着我织的手套,我就认了他是东家,我冻得狠了流鼻涕,他还帮我擤鼻涕来着,这可怎么办呢。” 十四阿哥继续问:“他的手套是你织的?” 张嘉瞪着眼瞧着十四阿哥,让你出主意呢,你想什么手套,你的着重点能不能跟我同步。 “嗯,老爷说是送给他东家的。哦,对了,老爷叫肖玉山是个大管事,我刚进城的时候救了他儿子,他的夫人收留我在他家落脚的。” “你生日那天我不是跑了吗,藏在东家的马车上,东家瞧我冻得狠了,带我回了他的府上,让福晋照顾我喝姜汤还赏了饭。后来他的大阿哥来了,我瞧那孩子营养不良还有咳喘症,我就给他说了些治疗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说的多了些,福晋怕下面人照顾不周,请我在他府上看护些日子,就这样。” 十四阿哥点点头说:“那孩子身子骨是不好,你既去了,好好照看些吧。” 张嘉应声道:“是,我一定照顾好大阿哥。” 十四阿哥瞧着小丫头乖乖的站在自己面前,消了气嘱咐她:“记住了,以后不管弄坏了什么都不能跑,物件算个什么,当初爷是逗你的,爷还能因为个破盒子把你卖了不成。” 张嘉瞄着十四阿哥霜冻的脸开化了,马上狗腿子附体,大夸特夸起来:“嘿嘿,小哥你最好了,英俊潇洒,大气豪爽。” “行了,别拍马了,点菜吧,爷生辰那日喝多了,宿醉了两日,你点些养胃的。” “好嘞,这个我最拿手。” 唤来小二点了四个菜一个粥,俩人吃完,十四阿哥送张嘉回到四爷府。 杏儿抄着手在院子里等张嘉,一见她回来,拉着进了房间。 张嘉拉着她的手问:“你干嘛在外面等我,多冷的天儿,万一我不回来,你岂不冻着。” 杏儿笑着说:“今儿是十四,福晋赏了东西下来,今儿放假回去过十五,说好十六日再来。” “哦,这倒是好事,你收拾着,我去瞧瞧大阿哥。”说着话要往外走。 杏儿拉住她说:“别急,你先瞧瞧福晋赏的东西。” 包袱在炕桌上,里面是四块绸缎,两个荷包,两块帕子,两对头花。炕上放着两个小灯笼,宫灯式样。 桌子上还有一个食盒,里面是府里特制的各色点心。 到家把点心分出一份,拿上两块绸缎,去夫人府上。 瑞哥一见张嘉乐的窜过来接着食盒。 夫人听说张嘉进了贝勒府,直夸张嘉是个有造化的。 张嘉拿出绸缎给夫人,夫人接过去摸着说:“这可是好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这个岁数用这个糟蹋了这料子。” “我留了两块,这个给您,您若不用,留着给瑞哥。” 瑞哥一听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点心,伸手就要摸,夫人一把拍开他的手。“你摸脏了。” 瑞哥咽下点心,舔着手指说:“我就是瞧瞧,我媳妇穿一定好看。” 夫人跟张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被他逗得忍不住的笑,张嘉逗他说:”你媳妇在哪呢?” 夫人点着瑞哥头笑着说:“也不知道羞,什么都好说。” 瑞哥呵呵傻笑两声又转回去吃点心。 约好十五夫人带着去看灯,张嘉和杏儿告辞回家。 十五早起,张嘉装上点心,拿着绸缎去医馆。 郎中见丫头来了,领到后院。 张嘉把大阿哥的饮食起居一应用药说了一遍。 郎中听后点点头。“倒是细致,以前对此症只是开方子,没想还有这么多的注意事项,你瞧着大阿哥见强?” 张嘉回答道:“暂时还瞧不出,只要保护好不再犯,慢慢调养身子强壮了会好很多。” “嗯,备下医案,贝勒府用的是太医,咱们市面上的郎中是很少用的,你把医案写的详尽些,万一查起来也有个应对。” 姜还是老的辣,师父想的周全。“是,师父,我回去立医案。” “每日的膳食方子也要加进去。”不怪郎中小心,万一日后出了事,这些都是证据。 “是。”张嘉应着。闲聊了一会,张嘉告退回家。 等着夫人来接去看灯,姥爷想起家里藏的首饰,推辞说是累了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张嘉和杏儿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不劝他。 等着懒生来了,穿戴齐上车,夫人带着一车小的去灯市。 灯市一如往年的热闹,张嘉在泥人摊子上买了两个会叫的泥老虎,两个泥做的芝麻官不倒翁,给瑞哥和大阿哥。 第27章 正月十六一早,二人收拾了去贝勒府。 大阿哥在写大字,张嘉进来没敢打扰,在一旁坐着等他写完把兔爷和泥老虎拿出来给他玩。 大阿哥没见过市井的玩意儿,喜欢的不得了。 张嘉回忆着画了一张儿童三轮的自行车,图能画出来,但是驱动的原理不知道。 带着图亲自去了福晋的正房,进屋给福晋见礼,将图纸呈上。 福晋看着图听张嘉讲解,倍感新奇。“这可真是稀罕的玩意儿,自己能骑走。” “回福晋的话,我虽想出来这个车,但是车蹬怎样驱动车轮我没想出来,我想请福晋找个会机关的工匠研究一下。” 福晋看着图纸说:“这个好办,你把其他的地方标注清楚,用什么材料什么尺寸,其他的交给造办处,让他们琢磨去吧,比这精巧的机关他们也做过。” 福晋把图纸交给身边的丫鬟,转过来对张嘉说:“巧丫头,难为你想出这些个玩意儿哄他。” 说完吩咐丫鬟取了一副白玉珊瑚攒珠的扁方给张嘉。 送走张嘉,管麽麽瞧着图纸对福晋说:“福晋,外面街面上传这小郎中是小神医,小菩萨呢,您瞧她想出来这些个玩意儿,真是出了巧的。我瞧大阿哥这几日也是心情舒畅,吃食上进的也多了,以前挑食不吃的现在都吃着香甜。我还听说今儿上午小郎中带着大阿哥做纸板,上面写的洋字码,玩着纸板就教会了大阿哥算数,夸大阿哥聪明,一上午会算十以内的加法,没有算错的。” “哦?没想到她会这个,后生可畏呀,这么小的年纪一手的好医术,又聪慧有学问。” “回福晋,我听传九阿哥侧福晋娘家弟弟得了急腹症是小郎中和她师父给开刀的,把坏的肠子切去了又缝上,现在好好的了。” 这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福晋眼睛都瞪到极限了。 “哦?这可不一般,你多关照着点她们,别让没眼色的下人怠慢了她。” 管事麽麽应着:“是。” 转眼在府里住了快一个月,中间休沐了两次,回家看看姥爷。 一日上午正在教大阿哥算数,福晋差人来请,跟着丫鬟去了正房给福晋请安。 福晋笑着说:“你过来瞧瞧这瓷砖是不是你说的样儿,再选间屋子,瞧瞧建在哪合适。” 张嘉听了喜上眉梢,这要是实验成功,以后就不用浴桶了。 样品在桌子上一个托盘里,张嘉拿起来反正面的看。 正面按着做瓷碗的工艺,光滑细腻,被面有凹槽,四块砖对在一起,角上的青花正好对成一个图案。 转身对福晋说:‘福晋这砖做的真好,贴的时候这样四块对起来成一个图案。” 张嘉将四块砖对在一起,请福晋过目。 福晋瞧着瓷砖说:“嗯,我瞧着花样简单了,该画的复杂些。” “回福晋,这砖贴的面积大,这样的简单瞧着清爽,不然洗澡有水气,复杂的花样怕是会显得乱。” “嗯,有道理,去瞧瞧选间屋子吧。” 地点选在耳房,福晋派人找工匠即刻动工。 半月后浴室投入使用,福晋请来四爷第一个进去尝试。 四爷出来后神清气爽,对福晋说:“这个若是夏天用会更舒服,出了一身的汗冲一下,不错,我看府里可以再建几个,你安排吧。” “是。”得到四爷赞赏,福晋满心的喜悦,伺候着四爷擦干头发在碳笼边上烘干。 “该赏些什么才是,一会我从前院库房赏她,你不用管了。” “爷,前阵子她还画了小车的图样,说是做得了给晖儿骑,能强身健体,巧在这小车不用外力,晖儿可以自己骑着走。” “哦,做得了吗?” “还没有,她只是画了图样,但是怎么让车动起来要制造处的匠人去想,我差人送去图,车还没送来呢。这丫头真是聪慧难得,听说医术了得会开刀。” “嗯,想法子多留她在府上住些日子,我瞧晖儿这阵子也强健了些。” “是,自打她来了,断了每天的饽饽和奶,现在晖儿进膳进的香甜,也胖了些,我瞧着气色好了很多。真是托爷的福带回来个小神医,这下咱们晖儿都好了。” “哈哈哈,初见她时很是有趣,她打碎了老十四家的香盒,吓得要逃跑,叼着镯子从爷的脚边爬过去,真是好笑的很。” 福晋想象着张嘉当时的怪样,笑道:“这丫头是古灵精怪的。” 转天苏培盛带着四爷的赏赐来到大阿哥的院子。 两匹锦缎,两匹烟罗,一对雕花金镯子,两串珍珠手串,一对蜜蜡耳环。 一下子得了这么多赏赐,张嘉对东家的评价大有改观,不抠门嘛,铁公鸡掉毛了。 咧着大嘴把首饰都戴上,没有耳朵眼,把耳环挂在头发上。 把杏儿笑的趴在炕上,“大姐儿这样戴起来成了傻大姐了。” 明日休沐,杏儿用帕子包好首饰,想着带回家去。 张嘉看看她说:“这下姥爷更不敢出门了,干脆别带了,等着走的时候一起拿着吧。” 次日早起两人去上房跟福晋回禀了这才出府。 走到街上,张嘉想起四爷给了这么多赏赐一定是喜欢浴室,小哥还没有,应该去告诉他一声。 两个府离得不远,走一会便到。 在门上通禀,不一会里面出来个太监引领着二人进去。 十四阿哥在书房,有日子没见张嘉,冷一看觉得丫头长胖了点。 “怎么有空出来看爷了。” 张嘉小猴子一样的窜了过去。 “小哥,我发明了一个好东西,东家府里已经用上了,昨儿个东家还赏了我衣料和首饰,我估计他是很满意,不然不会赏我。” 十四阿哥抬了抬眼皮。“就是上我这来显摆一下赏赐的?” 听这话小哥是误会了。“小哥,你这话说的,总把我当吕洞宾。” “你是真该打了,跟爷这么说话。” “啊,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吗。这回我设计了一个浴室,烧的瓷砖,水桶在上面接着一个铜的花洒,水从上面下来,人在下面站着洗,比浴桶要干净卫生得多,夏天热的时候冲一下最是舒服。” 张嘉站在地中间,指手画脚的比划着。 她比划的越来劲,十四阿哥越生气。 “这么好的东西,他府上都用上了,你才来告诉我。” 呃,忘了小哥的嫉妒心了,张嘉在心里快速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小哥,我这不是让他家先做实验吗,万一不成功呢,浪费的是他家银子,对不对。” 张嘉给了十四阿哥一个你是自己人,你懂得的眼神。 十四阿哥这才咽下这口气。 “你要不要去他家看看,不过他们建在福晋寝室的耳房,你不太方便去。” 十四阿哥嗤之以鼻,什么好的劳什子,还去他家参观,爷什么没见过。“爷不去,你给爷设计一个比他府上好的就是了。” “好嘞,我知道哪找的工匠,内务府,你去问问谁干的,叫他们来干有经验。” 十四阿哥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张嘉一眼。“你别管这些,只管设计。” “不用设计什么了,都是现成有图纸的,我再画一遍,瓷砖上的图案,你自己选,别太复杂了,烧制不容易,贴上看着也乱。” “今儿就在这画图,中午爷带你出去吃好的。” “好嘞,小哥咱在家吃吧,我想吃刷羊肉。” 挤走十四阿哥,自己爬上椅子,离桌子有点远。 “小哥,往前搬一下,有点远。” 十四阿哥连人椅子带人端起来往前移了一小步。 张嘉在这画图,杏儿坐在一边吃点心。 张嘉画了一会耳边还能听到杏儿吃东西的声音,抬起头说:“别吃了,一会儿刷羊肉,你都吃饱了怎么吃。” 杏儿咽下半块点心,抹了下嘴说:”刷羊肉我能吃的到?” “上不了桌哈,没关系,我刷好一碗肉给你,有我吃的就得有你吃的。” 杏儿放下点心站起来怕怕手。 “那我得溜达溜达,留点肚子。”说着话满屋子走溜。 图纸画完,十四阿哥回来看到图纸很感兴趣,寝室没有耳房,决定在厢房边加盖一间。 一切安排妥当,张嘉看他心情好,借机说:“小哥,真羡慕你们能淋浴,我还得用浴桶,你不知道啊,那浴桶那么高,那么大,我要是不小心都能把我淹着。” 边说边用小眼神看十四阿哥,以你的聪明才智能明白我的画外音吧。 十四阿哥瞧瞧她那夸张的小样儿,装糊涂说:“哦,那你可要小心了。” 怎么不接着我的台阶往下说呢。张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转眼珠说:“东家想给我建造一个浴室,我没要,我想啊,我和他又不熟怎么能要他给建呢。” “嗯,你做得对,缺什么自然有爷,开工的时候给你家建一间。” “哈,小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哥了,我的亲小哥,嘿嘿嘿。” 奸计得逞,张嘉笑的像只偷油的老鼠。 中午吃的火锅,张嘉和十四爷在桌上。 下面给杏儿设了小几,没有座位和张嘉当初的待遇一样,站着吃。 一直吃到撑的不想动才命人撤下去,张嘉瘫坐在椅子里抱着肚子哼哼。 十四阿哥看看她那个样子摇摇头。 “真不知道你在四哥家都吃些什么,怎么好像没吃饱饭似得。” “他家吃的很好,我是有日子没吃火锅馋了。” “以后想吃什么来府里。” 张嘉眯着眼点头,这一顿吃的很有幸福感。 第28章 出了阿哥府回家,在街市给姥爷买二斤点心,称了一块酱肉。 进门跟姥爷讲过些日子会有工匠来建浴室,到时候姥爷只管烧水沏茶就行,其他的都不用操心,地点选在厨房边上。 拿出府里给的五两银子的月钱交给姥爷。 姥爷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感叹。 “你介丫头有出息,介一个月的工钱能买一亩好地,咱家日子好过了。” 看着姥爷高兴地样子,张嘉笑着叮嘱姥爷:“姥爷,我们不在家,您在吃食上别节省,吃的好身子壮不得病,有健康还省下治病的银子,您说对不。” 姥爷点头回道:“对,我不节省。” “还说不节省,天天吃的就是饼子咸菜,这没营养,你也经常地炖只鸡补补。” 姥爷听完摆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还炖只鸡,不过年不过节的,我吃那个干嘛。” 一犟嘴张嘉就变成天津话,“那您留着银子干嘛,后面我还挣呢。” “我留银子干嘛,我留着给你当嫁妆。” “您又来了,快回屋抱着银子歇着去吧。” “介熊孩子。”说完这话不用张嘉过来推,姥爷揣着银子走了。 开春了,府里给张嘉和杏儿也做了衣裳,张嘉得了四身,杏儿得了两身。 童车送来,大阿哥每天骑着车巡游贝勒府,后面跟着一众丫鬟婆子,好像组团徒步一样,每天在贝勒府走圈。 四爷见了童车很感兴趣,想着做个大人骑的。 张嘉没吱声,既然制造处能做出童车,成人的自行车慢慢也会研制出来,我得画个图给小哥送去,当送他的生日礼物。 等到休沐日,张嘉带着杏儿直接去了十四阿哥府。 把门的侍卫把她请进去,主子爷吩咐了这小大姐儿来了不用通传,直接里面请。 十四阿哥正在进膳,见张嘉来了吩咐人添碗筷。 张嘉吃过早饭不饿,拿着筷子捡了几粒油炸花生米当零食。 吃完饭去书房,张嘉半趴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对十四阿哥说:“小哥,我给东家府上大阿哥画过一个小车,不用人拉,自己骑车能走的,福晋送去制造处做成了。东家想做个大的大人骑,我有个想法没和他说,我想画下来给你,你去找制造处做。” 十四阿哥听她这样说很满意,车不重要,重要的是丫头对自己的态度能显示出远近亲疏。 “长良心了,知道想着爷了。” 张嘉笑了笑,还不是怕您的善妒爆棚吗,这要是你哥骑着自行车到处走,你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不过这个大人的自行车比小孩的要复杂的多,我只有想法,具体怎么做我不会,不知道制造处的工匠要想多久才能做出来。” “你画出图来让他们慢慢的想去吧。” “嘿嘿,这个可算是我送你今年的生辰礼。” 十四阿哥斜睨了张嘉一眼说:“你以为你画的图是唐伯虎的画吗,能当做礼物。” 张嘉一听不干了,双手撑在桌子上叫板。 “唐伯虎怎么了,唐伯虎能画出来自己骑的车吗,我这叫创意,叫科技,叫工业进步。” 十四阿哥看着她摇头尾巴晃的傲娇样哼了一声。“在这画图吧,今儿想吃什么?” “这个图要复杂得多,有很多零件,吃什么都成。春天有野菜,我想吃荠菜猪肉馅的饺子,肉别放的太多,菜别纳的太狠,要煮熟了一咬一包水的,鲜。” 说着话咽了咽口水在桌上的小盒里翻找上次画图剩下的碳条。 瞧这菜点的哪像穷人家孩子,倒像个吃过年见过的。 “嘴够叼的,改天再画图,爷带你去城外庄子挖野菜。” “啊,太好了,能去接着瑞哥吗。” “瑞哥是谁?”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大管事的儿子,我救过的那个,咱们一起去春游。” “捎上吧。” “太好了,现在就走吧。” 能出去玩谁还在家画图。 备了马车去夫人府上接瑞哥,瑞哥还没下学,十四爷差侍卫去学里把小家伙领了回来。 瑞哥听说带他去庄子上玩,兴奋的家都不进,直接爬上马车。 十四阿哥带着侍卫在外面骑马,张嘉带着杏儿和瑞哥坐马车。 一路上挑着车帘看街市上摊贩,看到卖好吃的就让侍卫去买一份,到了庄子三个人都吃撑了。 庄子在西郊,有个四合院是主子来休息度假的住所。 离得不远有连排的三所房围着篱笆小院,是打理庄子的管事家眷住的。 远处的房子是村里的佃户住的。 庄子不靠山,周围是农田,有个藕塘边上栽着柳树刚发新芽,向阳面的田埂路边上野菜长势正旺。 跟仆人要了篮子和铲刀,三个小的扑向大自然。 功夫不大就挖了满满两个篮子,三个人抬着回了四合院。 坐在院子里摘菜,两个管事媳妇也过来帮忙,一个去揉面,一个去切肉。 野菜洗净放在大木盆里用井水泡着,生火烧水准备烫菜。 一切准备好,张嘉亲自调馅。 新葱还没有,用的去年存的,选了两个葱白切碎,肉馅里加了十三香,酱油,添了点素油,搅拌好闻一闻,打鼻子的香。 大家齐动手包,第一锅饺子上桌。 十四阿哥夹起一个看看,咬了一口,一股清香的味道,倒是比吃过的馅料清口。 “不错,爷还是第一次吃野菜,味道清香好吃。” 张嘉和瑞哥在一旁不抬头的吃,根本不在乎点评。 十四阿哥瞧着他俩,低着头抱着碗,一个劲的往嘴里塞饺子。 真是一个模子的吃相,有伤大雅。 不像话吃的那么快,爷刚吃了一个,俩小的吃了小半盘。 吃到一盘两人吃饱了,坐着看十四阿哥吃。 十四阿哥觉出有两道目光盯着自己吃饭。 抬头看看他们,“出去玩吧,喜欢吃再挖些野菜带回去。” 杏儿还没吃上饭,张嘉带着瑞哥去挖野菜。 小胖瑞撑的弯不下腰,抱着肚子在旁边走溜。 张嘉看他把跟前的野菜都踩了,指定他一边站着别动。 挖着野菜与瑞哥闲聊,“瑞哥,你家有庄子吗?” “没有,我爹娘从没带我来这样地方玩过。” 张嘉站起来四处看看,田地外还有些荒地,在现代这些地都是要利用上的。 挖了一篮子荠菜,姐俩抬着回去。 十四阿哥正在听管事的汇报工作。 张嘉找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十四阿哥脚边上听着。 管事的汇报完退出去。 张嘉拍拍十四阿哥的腿。“小哥,我有个想法,我刚看到庄子上有些空地荒着,我想养兔子。” “有空叫他们去山上给你抓几只玩。” “我说的不是养宠物,是养的多的那种,我姥爷会做腊兔,过年的时候栓子哥给了两只,我姥爷做成腊兔,年货多兔子还没吃,我姥爷说挂着风干能存小半年,要是入缸加盐封起来能存一年呢。” “存它做什么?” “我们养了兔子卖不出去的存起来,腊兔卖旧的存新的,半年就有个轮回,遇到灾年不卖留着吃,小哥你是没挨过饿,灾年的时候腊兔能救命。兔子皮还能做衣裳,帽子。” 张嘉抬头看着十四阿哥,十四阿哥低头看着张嘉,两人都没说话,同时点了点头。 “先让我姥爷来,兔子多了人手不够,我还有个二大爷,再缺人手还有栓子哥他娘,让他们来养兔子,不用你庄子上的把式,不耽误他们种田,你觉得怎么样?” “好,需要什么跟管事说一声。” “我不知道需要什么,等着我姥爷来了跟管事的说。” “你姥爷来就住这院子里的厢房,不用再盖房了。” “明天你派人送他来吧,一年之计在于春,早早行动起来。” “这事你不用管了,走吧回城。” 三个小的带着一篮子野菜爬上马车,一路往城里赶。 第29章 到家跟姥爷说养兔子的事,姥爷早就想着有点事干,只是不会养,怕养不活。 张嘉把养宠物兔的经验对他交代一遍,不要喂生水,草料要新鲜及时清扫粪便,保持干燥卫生,有问题的兔子马上隔离。 姥爷背在心里,回屋去准备要带的物品。 第二天送走姥爷,张嘉和杏儿回贝勒府照常带着大阿哥。 现在大阿哥会做一百以内的竖式加减法,每天写完大字,算二十道数学题拿去给四爷亲自批阅,还要考当天学的书。 张嘉觉得小孩子太累,写完作业后带着大阿哥出去玩。 大阿哥骑着小车在府里巡游,刚骑到福晋院,后面跑来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喊道:“小神医,小神医等等。” 张嘉站住等着他来到近前问道:“什么事?” 太监喘着大气跟她说:“小神医您师父差人来找,医馆有急症。” 没等他话音落下,张嘉抬腿就跑。 大阿哥调转车头跟着张嘉快骑。 张嘉听到他车的声音是跟着来的,站住稳着他的车告诉他要去救人,不能带他,让他在家等着,大阿哥懂事的点点头。 张嘉吩咐追上来的麽麽看好了大阿哥,自己向大门跑去。 伙计等在门外,见张嘉来了,一把抱起她放到马车上,马车向医馆疾驶。 此刻郎中急的在屋里乱转,一见张嘉进来忙让出地方说:“肠风加牝痔候,也不知哪听的偏方用烧红的烙铁烫,一直有血,你不用动手,只告诉我怎么做就成。” 张嘉想过去看看,师父拦着不让,这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能看这些呢。 张嘉隔着布帘在外面指导。“用干净的纱布压住出血点一炷香的时间,不出血后切除痔核,后用白药药捻子,住院每天换药,一个昼夜后用猪苦胆灌肠,明天再给他服肠风的方子,我去准备药捻子。” 师父按照张嘉的吩咐低头忙活着,吩咐:“去把全贵叫来帮忙。” 张嘉出去喊全贵,二人从新洗手消毒,确定干净后进了手术室。 师父即时汇报,张嘉场外指导,手术做了一个小时。 连着两天张嘉住在医馆,看着患者稳定才回贝勒府。 福晋知道张嘉被医馆急着找去的事,见了张嘉问起病人。 张嘉大概讲了一下,福晋听的心惊肉跳。 张嘉讲解了一下平时的注意事项,怎样减少患病几率。 福晋想着自己的阿玛身上也是伤痛不断,想着回娘家把这些给家里人也讲一讲,又羞于开口。 看看张嘉说:“这些我怕记不住,要不然你写下来,我忘了的时候拿出来瞧瞧。” 张嘉满口答应,丫鬟拿来纸笔,张嘉拿着笔愣神,这繁体字怎么写。 “福晋,我的字不好,有的还不会写,不如我说,找个人代笔。” 丫鬟是个识字的,写了满满一张纸交给了福晋。 闲聊了几句告退,张嘉回自己房间,拿出纸回忆着自行车的样子。 从初中二年级开始到高中毕业,张嘉都是骑自行车去上学,也去修理过自己行车,可惜修车的时候没跟着学呀,只在旁边等着着急了。 张嘉这个后悔呀,早知道有穿越这事,各种手艺学一遍,穿来就是牛人了。 现在可倒好,什么都知道外形,内部精髓一概不知。 敲着脑袋慢慢想,前面车把是活的指挥前轮,有车链子和后轮连在一起的,其他的。。其他的只能交给制造处的工匠去琢磨了。 画好了图小心的折起来藏好,下次休沐给小哥送去,再去看看姥爷。 一周后医馆派人来问,病人为了节省银钱要出院,师父问张嘉可不可以。 张嘉肯定的回答不可以,要住半个月,回家后隔三天来换药。 伙计走后,张嘉心里惦记,跟福晋告假去医馆。 做了一番患者的思想工作,郎中给减免了一些住院费,这才把患者留下来。 离开病房,郎中把张嘉领到药房低声的对张嘉说:“这人还没出院呢,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这几天有几位这个病症的慕名而来,我没敢手术,开的都是老法子保守的方子。” “师父,您做得对,不到病重不要开刀,还是保守的好。” 正说着外面又来一位患者,师徒俩来到前厅,郎中去诊脉开方子,看看张嘉点点头。 这是又一个,再这么下去有改成肛肠医院的趋势。 张嘉想起手术器具,走到师父跟前小声对师父说:”师父,那套器具不能做别的了,只能做这个,再打套新的吧。” 郎中满面愁容的点点头,这怎么话说的,我一个高端大气的郎中改成了治疗这腌臜处的郎中了,这跟谁说理去。 临走郎中要张嘉回府上问问能不能一个月去几天,多数时间在医馆,还是病人重要,万一再来个急诊,现去接人怕时间来不及。 回到府上去见福晋把这些事跟福晋说了一下,请示福晋可不可以每个月来几天。 福晋真是不舍得张嘉走,想着她是郎中救人命也是积德造福的事,要是因为自己拦着有人没了,也是给自己添了业障。 点头同意,说好每个月初来七天,当下又赏了些东西。 新得了四块绸缎衣裳料子,一匹白色细棉布。 福晋派车送把她们送回家。 姥爷不在家,家里落了灰尘,二人放下东西开始搞卫生。 张嘉想着给小哥送自行车图纸,嘱咐杏儿在家收拾,自己去十四阿哥府。 第30章 十四阿哥在歇午觉,张嘉自己在书房等着,拿出图纸再想想有什么零件能想起来。 等十四阿哥起床进来的时候,张嘉正跪在椅子上,皱着小眉头嘴里横叼着毛笔对着图纸沉思。 走到她背后看看,确实精妙,抽走图纸坐到椅子上看起来。 张嘉下了椅子往前凑了凑。 “小哥,我只能想出来这么多,其他的还要制造处的工匠去想,如果他们能造出来这个,咱们就开个铺子卖车,修车,这个车还能改成拉货的,短途用一个人能运送二三百斤的货物省了骡马。” 十四阿哥听的眼睛放光。“做成了爷赏你。” “赏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要股份,卖车算咱俩合伙怎么样?” “好,给你三成。”十四阿哥爽快的答应。 张嘉当即小嘴一撇。“小哥你真抠门,瑞哥和我卖冰食还是五五分账呢。” 小丫头胃口不小,一张嘴要五成。“给你两成。” 哎呀,还越说越少了,欺行霸市,还有没有天理了。 张嘉斗鸡似得瞪着眼,抻起小脖子加重语气。 “我想要五成。” 任你千变万化,爷我依然风轻云淡,十四阿哥淡淡的扔出一句。 “一成。” 张嘉闭着嘴冲天翻了个白眼,不能再说了,再说还得倒给他钱了,这个黑了心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今儿不和你斗。“那就三成吧,我是小孩少花点就少花点吧。” “嗯。” 一番讨价还价,十四阿哥胜出。 “小哥我跟东家府里请假了,医馆有时有急诊怕耽误急救,我以后每月初去东家府上七天,其他时间在医馆,你有事去医馆找我吧。” “这样好,明儿带你去庄子,瞧瞧你姥爷,侍卫给他捉了很多兔子。” ”哈,太好了,明早我在家等着你。小哥,我之前做的童车,学步车,康复车都给了东家,你说等咱铺子开业能卖吗?” 十四阿哥弹了一下图纸说:“先把这个车鼓捣出来再说。” 张嘉点头同意,回去再想想还有什么古代能做出来的,拿到铺子里卖钱。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张嘉抿着嘴,眯着眼自己在那笑起来。 十四阿哥疑惑地看着她。“笑什么呢?” “嘿嘿,我好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向我飞来。” 十四阿哥敲了一下张嘉的脑袋。 “还是个小财迷。” 这话张嘉不爱听,假清高,过日子谁离得开钱。 “银子多了不好吗,银子多了又不咬手,有了银子能办很多事。” 十四阿哥收起图纸,瞧着张嘉问:“跟爷说说你有银子想办什么事?” 根据两辈子的经验,张嘉对钱财有了新的认识。 “其实呢,银子这玩意儿上辈子不花,下辈子不用,就这一辈子,还不能奢侈浪费,那样会折了福气。我打算有了银子做点有意义的事,我想出资办学,让那些聪明的孩子读书,学医术,解除病人的痛苦,延长人的寿命。学制造,制造更快捷便利的物件帮助人劳动,这样节省出来的劳动力可以开垦土地产更多的粮食,让大清人人能吃饱能穿暖,安居乐业,咱们大清富足了,外国才不敢来冒犯咱们。” 想起八国联军进北京的烧杀掠夺,张嘉就一肚子气。 十四阿哥闻言久久没有说话,这个小丫头有这样的胸怀这样的见识,可惜不是男儿不然也是国家的栋梁。 从思想上对张嘉又有了新的认识。 “好,爷会帮助你完成你的梦想。” 张嘉扒着小哥的胳膊,认真的问:“小哥,你的梦想是什么,我也帮你完成。” 十四阿哥低头看看小丫头明亮清澈的眼睛。 “爷又何尝不想大清繁荣昌盛基业万年,天佑我大清多些你这样的少年。” 张嘉被十四阿哥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紧着鼻子笑了一下,“呵呵,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聊了一会,张嘉告辞,十四阿哥差人送张嘉回家。 回到家,让杏儿揉面烙白面糖饼,明天给姥爷带去。 自己去姥爷屋里找出两身夏天的裤褂,一双新鞋。 次日早起阿哥府来车接着张嘉和杏儿去庄子。 昨晚睡得晚又起得早,二人上了车一晃当靠在一起睡了。 一路睡得精神饱满,到了庄子撒着欢的往里跑。 姥爷在靠边的荒地上背靠背建了上下两层的两排兔舍,围了密实的板墙,板墙外种了荆棘。 围墙里还设了几个打黄鼠狼的套子和老鼠夹子。 侍卫一共抓来三十一只兔子,有十七只母兔,有几只带仔的。 姥爷每天打兔草,下地回来的长工也会随手给带回来一些兔草。 兔舍打扫的勤,很干净,目前看兔子都很健康,张嘉还是嘱咐姥爷要小心。 十四阿哥还没来,张嘉带着杏儿把姥爷换下的衣服洗好晾上。 下午十四阿哥来了,远远的看了一眼兔舍带着张嘉进屋。 拿出四十两银子放到桌上。“爷的浴室已经被几位王公大臣参观倍受赞赏,爷把图纸卖给他们,每人十两,这是四个人的,你收着。” “小哥,这你还收银子了,你真是高。” 张嘉接过银子对着十四阿哥竖起大拇指。 “他们哪里在乎这点小钱,给你留着买糖吃。” 张嘉哭笑不得,好尴尬哦。 在庄子上吃了晚饭,十四阿哥带着张嘉她们回城。 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每天去医馆,每月初去贝勒府。 张嘉每次来要请平安脉,检查室内卫生,询问进膳情况,讲几道数学应用题。 四爷检查作业的时候对应用题很感兴趣,每次都要自己验算一遍。 张嘉发坏,出了一道鸡兔同笼的题让他们爷俩想去吧。 大阿哥算不出来,把题交到四爷那。 四爷觉得小孩子的算数不会太难,没想到算的自己两眼直画蚊子香,睡觉做梦鸡身上长出了四条兔子腿。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跟幕僚研究了一下午才算解开题。 四月末院子里的一架紫藤萝开花了,张嘉坐在花架下的摇椅上,眯着眼看着一树花。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撒下,花影攒动,树影斑驳,带着紫藤萝的梦幻照在张嘉身上。 张嘉这一刻不念前世不想来生,唯念现世安好。 置身融化在这个世界,被藤萝淡淡的花香包围着熏熏欲睡。 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趴在了她的腿上,张嘉睁开眼,哪来的小萌娃,是一个一岁多刚会走的小男孩。 男孩看到张嘉看自己,对着张嘉啊啊的叫两声。 张嘉俯下身抓住他的小胳膊把住他问:“你是在叫我吗,小宝贝。” 旁边的李氏笑着说:“这孩子跟小神医有些缘分,旁人不让抱呢。” 张嘉起身给李氏见礼。 李氏为人温婉如水对张嘉也是平易随和,亲自掺扶张嘉起身。 “这孩子会走了就闲不住,哪都想去走走,还不让拦着,这不,就走到你这来了。”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从后院走到前院来,张嘉明知是李氏抱孩子来的也不说破。 “小阿哥很可爱,我能抱抱他吗?” “当然可以,让小神医抱抱百病都消了。” “呵呵,让您说的我真成了观音菩萨了。” 抱着孩子,张嘉目测了他的发育情况,问了饮食休息情况。 孩子不是很壮实,基本也都能达标。 张嘉传授了一些现代育儿知识,李氏听了频频点头。 李氏是知道这小神医的医术,想着结识了给自己的孩子也看看。 见了面小神医还真是亲近随和,心下愿意相交,来日方长,玩了一会带着孩子回自己的院子。 第31章 转眼七天到了,张嘉回到医馆。 这段时间回春堂名声在外,在京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名头,还有些外地慕名而来的患者。 张嘉和师父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可惜有一些在现代不算什么的病症在这里还是治不了。 没有检查的仪器,没有血浆,没有各种术中的监测,没有静脉注射的抗生素,张嘉不敢也不能动手术。 这些遗憾只有张嘉自己知道,那种明明知道怎么救却不能救,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经常刺痛张嘉的心。 慢慢的张嘉变得沉默低落,闲了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傻坐着。 郎中觉得丫头是累了,这么小的孩子每天围着病人转,没有一点玩的时间哪成,给张嘉放了三天假,回家去休息休息,逛逛街市。 谢过师父,张嘉回家叫上杏儿去逛街市。 女人嘛,累了就需要购物,对女人来说购物是最好的减压方法。 在银楼给杏儿打了一对福字牡丹的银镯子。 去成衣铺子给二大爷和奶奶每人买了两身衣裳。 奶奶眼睛不好,做不成针线,娘俩的衣裳破旧的不成样子。 去最有名的糕饼铺子买二斤点心,二人回家,明儿一早去城外看看二大爷一家。 第二天早起没雇车,两个小丫头一人背着个小包袱。 在街上吃了烩饼,赶着开城门走着去。 走到二大爷的茶棚,张嘉和杏儿渴急了,一人端着一个大海碗喝起来。 二大爷在一旁瞧着直喊慢点。 歇了一会,两人先去了二大爷家,中午喝水的人多让二大爷再出会摊。 张嘉拿出两块缎子尺头去栓子家,栓子娘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推辞不要,张嘉让他留着给栓子娶媳妇。 栓子娘怕脏了料子,仔细洗了手,在身上反复擦了擦,怕手上粗糙刮坏了料子,用手背摸了摸。 “这让我说什么好,你救了栓子的命还给他这么好的料子,这过聘礼的时候拿出来多体面呢,咱庄户人家哪买得起这个。” 杏儿在一旁接话道:“婶子,这是宫里的,外面没有卖的。” 栓子娘听说是宫里的,吓的差点没摔了料子。 “哎呦喂,我的天妈老爷子诶,这得供起来吧。” 张嘉看栓子娘夸张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婶子,您可真逗,这又不是皇上赏的,只管做衣裳穿就是了。我在府里当差,能得些赏赐,以后得了我再拿来些给栓子哥攒着。” “可不要了,这两块我都烧得慌,再得了你自己留着当嫁妆。” “哈哈,我还小呢,我给杏儿留着当嫁妆。” 杏儿躺枪,闹个大红脸,气的一跺脚跑回二大爷家。 五月天,二大爷家门外的两棵洋槐树开满了槐花,随风摇曳煞是好看。 张嘉仰头看着花,想起现代诗人的一句诗,随口念到:“五月槐花开,如雪似蝶徘。” 杏儿在跟前听着一脸崇拜。“大姐儿,你真有学问。” 杏儿话音刚落,张嘉说了一句:“杏儿,找个围裙兜着咱摘花烙饼吃。” 杏儿瞧着自家姑娘,咋转换的这么快呢,刚上云彩上一句就掉泥地上了。 叹了口气,进去跟奶奶要围裙。 二大爷推车回来正看见张嘉骑在墙头上抻着身子摘花。 “哎呦喂,小祖宗,你快下来别摔喽。” 撂下车子过来接她,换二大爷爬上去摘。 花长得正是好时候,一串一串的花苞莹白可爱。 摘下来的槐花装了两个面袋子,一大笸箩。 两丫头自己来的,二大爷也不敢多留,下午叫上车送两个孩子回去。 一路进城,先去夫人家,留下半袋,再去医馆送半袋。 到了四爷府,张嘉让杏儿送进去,自己随车去了十四阿哥府。 到门上喊侍卫大哥把笸箩搬下来,进前院十四阿哥还没回来。 张嘉去小厨房烙槐花饼。 烙好一盘装食盒,派人送去内院给福晋趁热吃。 杏儿送到四爷府上回来找张嘉,两人在院子里等十四爷回来。 正等的不耐烦了要走,十四阿哥回来了,张嘉狗腿的马上去烙饼。 十四阿哥吃了一口松软的槐花饼,一股子花香和煎的鸡蛋香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略带甘甜。 腾不出嘴来赞美,两张饼下肚才说了一句好吃。 张嘉在一旁吃的满嘴是油,点头附和。 十四阿哥瞧她吃东西的样子皱眉,扔了一块帕子给她。 “你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不然将来怎么嫁人,每天下班来府上吃饭,吃了饭学一个时辰规矩再回家,我让福晋亲自监督。”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福晋来了。 “不知道爷让我监督什么?” “监督这丫头学规矩。” “是,我请宫里的教养麽麽来教。” 张嘉一听急了,宫里的麽麽,是不是容麽麽那样的,那还不要了我的命啊。 一口饼没嚼完,强咽下去说:“啊,不用了,我就一个乡下丫头,不用学规矩了。” “必须得学,爷看你吃饭的样子影响食欲。” 张嘉撅着嘴翻着眼睛,小声嘀咕一句。“我瞧您吃我烙的槐花饼挺有食欲的。” 十四阿哥不理张嘉犟嘴,对着福晋说:“你快尝尝,这槐花饼味道很好。” “谢爷,我倒是先吃的,我是吃着好才过来的。” 张嘉把盘子端到福晋跟前。“福晋,您多吃点,女人吃花美容。” “哦,那我要多吃点。” 放假第二天,昨晚说好了睡懒觉,要睡到自然醒,结果还是被饿醒了。 梳洗打扮,两人锁上门去街市,在街市上吃了早点。 去买些米面,调料,切了块熟驴肉。 回家放下东西,拿着驴肉去夫人府上。 瑞哥还没下学,杏儿把驴肉拿到厨房告诉厨娘烙烧饼,一会给瑞哥吃烧饼夹肉。 中午瑞哥回来,进院看到张嘉在喂金鱼,颠颠的跑过来,张嘉带着他洗手等着吃饭。 厨娘熬的小米粥,拌了两个小炝菜,一个小笸箩里是烧饼夹肉。 瑞哥食欲大增,吃的冒汗。 饭后张嘉考瑞哥的算数,瑞哥学到简单的混合运算。 应用题分析没问题,这小子天生做生意的料,算账仔细,很少有错。 夫人在一旁做针线,听着他俩讲题。 这丫头这么优秀要是真许了瑞哥倒是肖家的福气,还得跟老爷说说这个事。 第32章 在府上吃过晚饭二人回家,张嘉想起十四阿哥说的去他府上学规矩。 问杏儿去不去,杏儿想去又不想去。 “杏儿,我有个想法,我想着你跟着我去医馆学点医术,也是门手艺,总不能一辈子当丫鬟。” “我不识字。” “我教你识字和算数,算数你会简单的算账就成,识字能看得懂我写的就成。” “成,明儿我就跟你去,家里的活计我拉黑做,保证不耽误。” 杏儿很羡慕张嘉会医术,听说让自己去医馆学习,心里高兴的开了花。 “家里的事咱俩做。” 杏儿起身进屋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件八成新的布褂子,问张嘉:“明儿穿这件成吗,体面点别让师父瞧不上。” 张嘉瞧了一眼她拿的衣裳说:“成,赶明儿再买点染布做几件,去府里学规矩也好看。” 今儿最后一天休沐,张嘉想去庄子看看姥爷,没人带着去不认识路。 跑着去了阿哥府,十四阿哥不在,进了内院找福晋,福晋听了派车送二人去。 庄子上生了六十多只小兔,一个个像小毛球一样。 姥爷怕兔子多了装不下,又加盖两排兔舍。 二人给姥爷洗衣裳,打扫屋子。 路远不敢回去的晚,下午早早的坐车回去。 临走给瑞哥选了一只黑白花的小兔,装在篮子里带走。 进城先送去夫人府上,瑞哥一看小兔子伸手来抓。 张嘉躲过他的魔爪。“你小心别弄死了。” 小兔子交给夫人,懒生在院子里围了个小地方暂时放着。 走的时候张嘉嘱咐瑞哥。“你只许看,不许上手,弄死再不给你。” 瑞哥憋着嘴转着眼珠,表情和张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张嘉敲了一下他的头。“好的不学坏的学。” 瑞哥受了疼直着脖子告状。“娘,你看她欺负我。” “还敢告状了。”张嘉又给了他一下。 瑞哥看看大魔头,低着头投降了。 带着杏儿去医馆开工,先让杏儿跟着师娘在后院整理药材,不忙的时候教她认识手术器械,怎样消毒,怎样整理。 下班二人去十四阿哥府上学规矩。 福晋真是尽心尽责,请来一位放出宫的麽麽,每天一个时辰训练俩小丫头。 麽麽叫锦荣,头发梳的光溜溜一丝不乱,长瓜脸,眼睛细长看起来总是在笑,其实是生的笑面,严厉的很。 每天训练福晋还要在一旁监督。 第一天训练站姿,与站军姿又不同,要求端庄但不能过于挺拔。 两丫头跟上刑似得,累得腰酸背痛才放回家。 回到家倒在炕上,张嘉捶着腿诉苦。“这谁受得了啊,上班忙一天下班还要上刑。” 杏儿在一旁附和。“谁说不是呢,要我说那些官家小姐日子也不好过,规矩太多不自在。” 瞧瞧张嘉,好心提醒一句:“你再笑的时候小点咧嘴,我听说要笑不露齿,你笑起来露一排大牙,小心麽麽把你牙拔了去。” 张嘉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捶炕。“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一晃半个月,张嘉琢磨快做冰食了,人手不够得把姥爷换回来,让二大爷去养兔。 他支茶棚一天赚几十个大子,养兔给他开工钱。 干脆把栓子娘也叫来养兔,兔子多了一个人忙不过来。 跟师父请假第二天早起出城去二大爷的茶棚。 把事情一说,二大爷非常高兴,让张嘉和杏儿先回家去,他后面收了摊子回家再收拾,一起去城里。 张嘉和杏儿去栓子家问栓子娘愿意不愿意去。 栓子娘听给工钱,拉着张嘉的手直说张嘉是他们家的贵人。 栓子在大营就她一个人在家种两亩地,一年下来除了吃粮食,哪里见的着几个银钱,这下好了,包吃住每月还有两吊钱进项。 出去把地委托给叔伯哥哥,回来收拾了衣裳,带上仅有的银钱去二大爷家。 二大爷带着雇的车回来,搬了东西锁好门,扶着老娘上车,一起进城去甜水胡同。 到家安排着住下,大家一起商量决定,奶奶留在家里,二大爷和栓子娘去养兔子换回姥爷。 第二天杏儿去医馆,张嘉去十四阿哥府,跟福晋说明情况,福晋派车把人送过去。 庄子里现在有一百五十一只小兔,前头那批小兔长大了不少。 姥爷带着二大爷和栓子娘参观兔舍,嘱咐注意事项。 两个人不敢马虎,牢牢地记在心里。 姥爷不放心又考问了一遍,都能答对才放下心跟着张嘉回去。 六月初,张嘉按例去贝勒府。 大阿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身体好很多,人长高了也壮了,小脸蛋白里透红,闪着健康的光泽。 张嘉带着他在院子里散步。 远远地福晋带着丫鬟走过来,看着张嘉和弘晖边走边聊,知道这又在传授知识,也不打扰,点点头去树下的石凳坐着。 张嘉带着大阿哥走过去,丫鬟端上果盘,三个人坐着吃水果。 福晋说起过几日四爷陪着皇上去避暑,府里的人去庄子上住段时间,问张嘉想不想去。 大阿哥推推张嘉的胳膊一脸的期待。 张嘉笑着说:“回福晋的话,我是想去的,可是我没有时间,现在医馆名声在外,求诊的人多,师父一个人忙不过来。” 福晋说:“总要劳逸结合才好,得闲了来府上,让他们把你送去松散几日,再回来忙。” “谢福晋关怀,得闲了我去看您和大阿哥。” 正说着话,一个太监快跑着过来跪倒说:“奴才给福晋请安,宫里急招小郎中,宫里小主子腹痛要请小郎中救急。” 张嘉顾不得跟福晋告辞,站起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快去接我师父,带上一应物品。” 福晋见张嘉急着跑出去也不怪罪,只担心宫里,紧紧拉着弘晖的小手目送张嘉。 第33章 门外一个侍卫见张嘉出来,抱起来上马。 一路狂奔到宫门外,下马抱起张嘉一路跑到皇帝的寝殿。 殿外皇子们,太医们都在焦急的等待。 十四阿哥看人来了,从侍卫手上接过来张嘉放到地上。 被抱着跑,晃得天旋地转,张嘉蹲到地上忍不住的干呕。 稍有好转进入殿内,龙床上当今圣上抱着十八阿哥一脸的愁容。 地中间跪着两位太医瑟瑟发抖。 张嘉进去后跪下磕了一个头,起身走到皇上身边。 皇上瞧了瞧眼前这个伸手要接十八阿哥的小丫头,沉了脸对着十四阿哥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神医?” “回汗阿玛,九嫂弟弟得急腹症就是她与师父开刀治好的。” 十四阿哥此刻心里后悔的煎了热油一般,刚才情急想着快些救老十八,这会见丫头来了,想起万一治不了,恐怕给丫头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瞧着小丫头实在难以相信她会有什么医术,情况紧急御医又没有办法,只能赌一次。 叹了口气把小阿哥放在床上对张嘉说:“你要尽心诊治。” 情况紧急自是不必多言,张嘉回了一句是。 招过太医对病情进行询问,阿哥突然发作,呕吐不断,腹痛的四肢挥舞全身扭动。 张嘉待他缓过这一阵腹部松弛时,触摸上腹发现腊肠状肿块,肿块略有弹性,表面光泽,稍稍可以活动。 张嘉心里有数了,这是小儿肠套叠,在现代用充气疗法可治愈,此时只能是手术。 跪在地下对皇上说:“皇上,这个病叫肠套叠,是近端肠管套进了远端肠管,现在只能是手术,把肠管恢复原位。” 正说着郎中来了,进殿直接跪倒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过来瞧瞧。” 皇上瞧着这不合礼制的叩拜,真的怀疑这些市井郎中能治病。 张嘉把诊断结果对师父讲一遍,师父跪着诊了脉,摸了摸十八阿哥的腹部对张嘉点点头。 张嘉看看十四阿哥,此时四爷也进了殿,沉着脸一言不发看着张嘉。 张嘉看看东家,看看师父,转身对皇上说:“皇上,此病凶险,手术只有一成把握,不手术。”张嘉看着皇上摇了一下头。 没有抗生素,没有血浆的医疗条件张嘉不敢保证手术成功,保守的说了一成,做不做手术让皇上自己决定吧。 皇上转身看着床上痛苦的十八阿哥,内心挣扎,不做手术这孩子受尽痛苦也留不住,这一成的机会也要拼一拼。 仰起头说:“列祖列宗保佑,老十八渡过此劫。” 低下头看着张嘉:“朕要你十成十的把握。” 张嘉磕了一个头。“民女必竭尽全力。” 皇上孤注一掷,权且相信一次这个小丫头,吩咐说:“需要什么跟太医说。” 张嘉低着头回话:“是,民女可否将阿哥带去医馆,那有手术室和一应器具。” 皇上说了一个,“准。” 所有人忙碌起来,四爷上前抱起十八阿哥快步往外走。 两名侍卫带着张嘉和郎中骑马先回去准备,到了医馆,师徒二人又是扶着墙一顿的干呕。 全贵带领师娘和伙计给手术室全面消毒,郎中开麻醉方子,亲自煎药,孩子太小,这药量慎之又慎。 张嘉看了看还有两坛烧刀子,派侍卫再去买两坛。 喊着全贵搬来一块门板,用酒反复清洗。 东西准备齐全,张嘉和师父净手更衣,再净手进了手术室,师父检查一应用具。 外面四爷到了,全贵接过阿哥换了衣裳,把阿哥交给师父。自己去净手换衣裳,准备进去帮忙。 师娘看院子里站满了达官贵人,吩咐伙计关上前门,自己在手术室门外把守,嘱咐院子里的人噤声。 四爷,十四阿哥和几位太医想进去旁观手术,被师娘阻止。 “各位大人,不能进去,我们身上有细菌会害了病人的,都不要出声在外面等着。” 手术室内,十八阿哥麻药已经生效,张嘉让全贵把他绑在门板上固定住。 拿起手术刀,张嘉深吸一口气,心中暗念,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医科大学保佑,赐给我力量在这种条件下让我救活这个小生命。 定了定神,俯下身在右中经腹直肌切口,进行探查复位。 还好阑尾没有病变,属于单纯性肠套叠。 归位缝合处治完毕后,张嘉看了师父一眼。 师父给十八阿哥诊了脉对张嘉点点头,张嘉对全贵点了一下头。 全贵出了手术室,院子里的人呼啦一下围上来。 全贵嘘了一声,说:“请各位大人保持安静,手术很成功,现在小贵人还没醒,后续要住院观察渡过危险期,请家属留下护理人员,其他人员要等到过了危险期才能探视。” 大家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想走也不敢走,全贵建议大家去前厅。 众人鱼贯涌入前厅,人多坐不下,凳子搬到院子里加座。 伙计烧水沏茶,都安顿下,全贵回到手术室门口等吩咐。 张嘉收拾好手术器械清点无误拿出来清洗消毒,郎中留在屋里照看小阿哥。 伙计们打扫病房,全面消毒。 张嘉去师娘屋里躺着休息,晚上还要和师父轮着值夜。 入夜全城戒严,皇上微服出宫亲自探望十八阿哥。 院子里坐着的太医一见皇上全都跪下。 皇上现在一眼都不想看他们,径直进了病房。 十八阿哥还没醒,发烧烧的小脸彤红喘着粗气。 张嘉和师娘在给他物理降温,见皇上驾到,张嘉放下棉纱跪倒在地,师娘忙跟着跪下。 皇上挥了一下手走到床边,四爷搬了张椅子,皇上坐下拿起棉纱亲自为十八阿哥擦拭。 郎中听到皇上亲临,跑过来跪倒请安。 皇上看了看他:“朕把老十八交给你们了,你们定要保他渡过此关。” 张嘉再次跪倒。”回皇上的话,十八阿哥还在危险期,退了烧好的会快些。” “嗯,朕这一生失去爱子众多,如今看着幼儿受病痛折磨实在是锥心难忍,但愿你们的手术能保他平安。” “民女一定尽心。”说完起身继续给十八阿哥做物理降温。 皇上摸着十八阿哥的小手,百般不舍最终还是放开手走出了病房。 第二天,十八阿哥苏醒,还有些烧,张嘉哄着他不要害怕。 郎中出去叫来十八阿哥的奶娘,八位奶娘昨晚便来了,一听传唤马上来到十八阿哥身边。 张嘉看人太多,只留下两位最为亲近的守着十八阿哥。 轻轻抱起阿哥在床上慢慢走了几步,吩咐外面熬米粥等排了气,喂些米汤。 熬了清热解毒的汤药,郎中又开了一剂通肠汤。 走了一会十八阿哥要排便,众人忙伺候着。 张嘉看看排了些黄绿的渣样水便不多,这就算好了。 收拾干净给大阿哥喂了半碗米汤,放躺在床上,张嘉给他讲故事,这一夜没有再高烧。 张嘉走出病房仰望天上的星月,双手合十,感谢上天有好生之德,在这样的条件下救活这个小生命。 第34章 接下来的日子,医馆歇业,所有的人围着伺候十八阿哥。 皇上来看望过一次,见十八阿哥已无大碍心情舒畅,回宫亲手书写了一块匾额给回春堂, ‘妙手回春’ 赏赐白银一千两,布匹若干,文房四宝一套。 第二天一早,郎中带着伙计们出去洗澡剃头,换新衣裳。 沐浴更衣完毕医馆全体人员来到堂屋,把皇上的赏赐供上,磕头。 回春堂披红挂彩,鞭炮齐鸣,在医馆正厅悬挂御赐匾额。 郎中带着医馆全体人员对着匾额三叩首,两个伙计在门外对看热闹的人群撒铜钱。 街坊四邻纷纷给郎中道喜,郎中站在回春堂门前这个风光,咧着大嘴抱拳拱手一一回礼。 仪式结束进了医馆,张嘉小声跟师父说:“师父咱现在名号叫的太响,还得告诉伙计们低调做人,更要注意自己言行。” 郎中看着张嘉非常赞成的点了一下头。 半个月后十八阿哥拆线,孩子小,再生能力强,伤口恢复的很好。 张嘉口述郎中执笔把出院后的护理调养的注意事项满满的写了三张纸,交给奶娘,嘱咐回去后必须按照医嘱养护。 奶娘如得圣旨一般丝毫不敢出差错,小心翼翼的收好。 定好明天出院回宫,宫女太监忙着收拾东西。 五位太医围着师徒二人讨教如何确诊,如何手术。 张嘉把确诊的几个要素讲了一遍,手术不是几句话能说明白的,暂且不提。 郎中把医案拿出来,亲自抄写一份,校对无误后交给太医。 十八阿哥正式出院回宫,大家紧张了这么多天终于松了口气。 张嘉建议都去她那,大家乐呵一天,留下两名新来的伙计看家,其他人去甜水胡同。 进了院子张嘉首先代领大家参观的是浴室。 郎中摸着光洁的瓷砖说:“好家伙,这一块得多少银子。” 张嘉回答道:“不知道多少钱,这是十四阿哥府建的时候捎带着给建的。” 师娘和伙计不舍得踩地砖,站在门外扒着门框往里看。 师娘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惊奇的问道:“皇宫就这样啊。” 张嘉笑着回道:“师娘,皇宫不是这样,这是我们新发明的浴室,回头咱医馆也建一个吧。” 提到花钱俩字,师娘皱着鼻子撇着嘴说:“哎呦,他哪舍得花这个钱,我跟你说啊,你师父这几天魔怔了。” “别胡说。”师父走出来瞪了师娘一眼。 师娘回瞪了一眼说:“我跟孩子说说怎么了。” “我跟你说,自从得了皇上的赏赐,你师父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半夜起来举着灯去堂屋查看供着的东西,检查一遍再去前厅,搬个椅子坐在那对着御赐的匾额,瞧啊,瞧啊,那眼神,啧啧,我都怕他给瞧掉了漆。” 张嘉哈哈大笑起来。“师娘您也是逗,瞧一瞧还能掉漆,这不是刚得了稀罕吗,过阵子习惯了就不瞧了,是吧,师父。” 郎中瞧了师娘一眼,一脸的不待见。 “老娘们懂得什么,天底下行医的多了,有几个能得到天家的御赐匾额,这是殊荣,光宗耀祖。” 自打得了匾额,郎中在师娘跟前说话声音都高了八度,惧内的气质全无。 张嘉叫徒弟烧水,请师父试试浴室。 自己和师娘去买菜,吃火锅。 夏天菜品丰富,买了油菜,菠菜,香菜,包心菜。 人多买了十斤羊肉,一只鸡,看到有卖活鱼的,买两条大的草鱼切鱼片刷着吃。 还是没有卖海鲜的,买了两种蘑菇,三斤切面。古代的火锅缺食材呀,买齐了调料回家。 让师娘坐着和奶奶聊天,自己去洗菜,杀鱼收拾鸡切肉的活都交给伙计。 天热了在院子里阴凉地支了桌,水开了大家入席,天热加上吃火锅,一会的功夫都出了汗。 师父直说可惜自己刚洗了澡又出一身汗。 张嘉说:“再洗,柴火够烧,一会儿吃了饭,你们都进去洗洗。” 吃着饭,张嘉商量师父,有了御赐的匾额以后来医馆求医的人会更多,用不用招两个大夫。 病房只有一间也会不够的,是不是再增加几间。 郎中眯着眼睛呷了一口酒,说:“这些我都想过,你当我不睡觉对着匾额瞧什么,我就是在思虑这些。我也怕树大招风,动刀都是急症,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万一。。。还不如保持这样。” 张嘉看师父这么说也不好再劝,师父说的也在理,毕竟没有现代的仪器和药品,这几例手术也是靠的运气。 “师父,您能研制出新的清热解毒的药吗,药效更强更快的,制成药丸,药片吃起来方便的。” 郎中说:“这个主意好,只是需要时间。” “不急,您慢慢研制,有了成药卖到全国去,到那时咱回春堂不靠御赐的匾额一样名扬四海。” 郎中捋着胡子点头。“你这丫头是个成大事的,以后这回春堂就交给你了。” 师娘在桌子下面搥了一下张嘉,小声说了一句。“快拜干爹。” “啊,师父您要收我当闺女啊。” 之前也没打个招呼,突然听到师父这么说,张嘉一点心里准备没有,傻乎乎的又问了一遍。 “我跟你师娘膝下无子,你一进城就来到回春堂,也是咱们爷们的缘分,怎么,你不愿意认我们老两口子?” 张嘉起身跪倒,“爹娘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说完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哈哈哈,回春堂也后继有人了。” 师娘拉起张嘉心疼的用手揉揉她的脑门,说:“你这孩子忒实诚,轻轻的磕三下就成,你用多大劲呀,这脑门都淤青了。” 伙计们频频举杯祝贺郎中收了这么聪明能干的义女,两口子高兴地多喝了一杯。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饭后张嘉拽上在井里镇着的水果,沏上茶,大伙在院子里聊天。 伙计去烧水,水热排着号进去洗澡,每个人出来都赞不绝口,吃饱喝足洗了澡大家告辞回医馆。 张嘉送客,回来收拾残局,洗刷干净歇一会,跟奶奶两人在院子里乘凉。 奶奶摸摸张嘉的手说:“丫头,我老婆子苦了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跟你享这么大的福,唉,你爹娘走的早了。” “奶奶,好日子在后头呢,等着给我二大爷说一房媳妇,给您生几个孙子。” “唉,你二大爷也是个苦命的,原来有一房媳妇,也是生产的时候没了。你娘还留下个你,他们娘俩都没了。从那以后你二大爷就变了,以前不这样,那阵子他多少天不说一句话,后来好了,变得嘴贫了,看着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心里苦着呢。” 剖腹产,张嘉想起这个词心里抽了一下,这不是自己的专业,只是在实习的时候做过。 现在没有资料可查,没有专业书可看,怎么办。 上天把穿越的机会给了自己,自己知道的知识应该在这个时代传送出去。 这一夜张嘉睡不着了,她觉得自己担负着从未有过的使命感。 要利用自己现代的医学知识改变这个时代的就医条件,让这个时代的百姓有更多的生的希望。 她想在清朝做一番事业,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第二天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医馆,进门直接去后院找师娘,拉着师娘进屋。 “娘,我有话要跟您说,我想着咱医馆不能为了保平安就不扩大,我想招收学徒,我教金疡,我想开创女科,难产的时候剖腹取子。” 师娘被丫头的话吓住了,这孩子莫不是昨儿个磕头太使劲把脑袋磕坏了? 看着张嘉跟见了鬼一样。“这怎么行,你这孩子胆子忒大了,这人死还得讲究个全尸,活着你给大开膛这可不成。” “娘,我说的不是大开膛,完事就在肚子上留个一寸多长的疤,产妇和孩子都能活,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大多数能活。” 师娘不相信丫头的话,问道:“那小个疤孩子能拿出来?” 张嘉确定的回答她:“能,但是现在我还不行,我需要大量的实践。” “这你可得跟你爹好好商量商量。” “嗯,先去前面了,吃饭的时候跟我爹说吧。” 第35章 到了前面跟着郎中看诊,今儿看诊的人多,看来御赐匾额的效力挺大。 一位接一位的正看着,年前带着媳妇看不孕的小两口来了,小伙子拎着两只鸡,进门就给郎中磕头。 张嘉忙起来过去掺扶起来,问明缘由,是小媳妇有了,特意过来感谢郎中。 喜事呀,看病的患者看这架势更是心里庆幸,没来错医馆吧,你瞧瞧郎中多厉害,还能治不孕不育。 郎中高兴,先给小媳妇诊了脉,一切正常,大人孩子都好。 张嘉嘱咐了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小两口这才千恩万谢的告辞。 临走郎中吩咐,心意领了,两只鸡必须带回去给孕妇补身子。 来年抱着大胖小子再来,郎中要亲自给孩子取名。 小伙子也是实在人,嘿嘿的憨笑两声说:“名字取好了,生男生女都叫回春。” “哈哈哈,好好好。” 郎中这个高兴啊,当初医馆取名,他们还说起的俗气了,你瞧瞧现在怎么样,天家手书妙手回春,孩子取名也叫回春。 背着手低头看看张嘉,这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大名。 张嘉一看他老人家的眼神马上明白了。“呃。。爹,我先去忙哈。” 转身跑了,可别再给我取个名叫张回春。 下午瑞哥来了,给张嘉送来一桶冰淇淋。 张嘉带着他去后院,吃着冰淇淋问了问算数情况。 去前头跟师父告假,带着瑞哥去逛街市。买了新的笔墨纸张,两人抱着回家。 上次御赐的布匹郎中给了张嘉一半。找出一匹豆绿的给瑞哥,一匹枣红的给夫人。 进了屋夫人接过去,打开看两匹宫里的缎子。 张嘉告诉夫人这是御赐的,一匹给瑞哥,一匹给她。 夫人赶忙出去洗手,回来展开枣红的缎子摸了摸。 “这可怎么穿呢,这得供着,天家的赏赐那是拿来穿的吗。你也不用给我们,这些个难得的,留着你以后出门子当嫁妆。啧啧,谁家新媳妇得过御赐的绸缎,这可是天大的体面,要摆在头一份。” 张嘉看着夫人稀罕的样子咧着嘴笑。 “天家赏赐也不能都供着,这料子放的时候久了颜色就不新鲜了,既赏了咱们,咱们就穿着也让旁人瞧瞧天家的恩德。” 夫人被张嘉逗乐。“就你会说话,你也甭给我这么多,我裁下来一件的,剩下的你再想着别人,也是个人情。” “不用,您留着吧,我还有,我还给杏儿留了一匹当嫁妆。” “你这孩子有点好东西谁都想着。” 一眼没照到,瑞哥把一匹豆绿的缎子全抖开,像袈裟一样披在自己身上。 夫人气的拽过来就要打他。“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快呢,这是御赐的也是胡闹的,你要是弄坏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瑞哥吓得扔下缎子往炕里爬。 张嘉拦住夫人带着瑞哥去找姥爷和杏儿。 好多天没见了,一见面亲热的很,张嘉熟门熟路跟着做冰食。 瑞哥在一旁举着勺子,这个里吃一口,那个里吃一口。 张嘉看他一眼,说:“就不该拦着夫人打你,你瞧瞧你这个祸害精,盛到碗里吃去。” 瑞哥听说盛出来,还不吃了,放下勺子跟杏儿抢搅拌器。 张嘉看着他没一时的老实,说他:“真是七八岁讨狗嫌。” 姥爷接口道:“介瑞子可不讨厌,介孩子聪明心善,长大了也错不了。” 姥爷没孙子,瞧见瑞哥稀罕的不得了。 瑞哥听姥爷夸他,蹭到姥爷跟前卖乖。 姥爷瞧他在这也是无聊,撵着他出去玩,“去玩去吧,喂喂你的兔子。” 张嘉想起兔子,跟着瑞哥去了跨院。 小兔子已经长大,孤零零一只在那吃白菜叶。 张嘉瞧着兔子说:“我看把它带回去吧,让它和其他兔子在一起生小兔。” 瑞哥看看兔子,点点头。“行吧,生了小的再拿来,小的好玩。” “一时半会去不成,十四阿哥出门了,我不认得路,等他回来再说吧。” 喂了兔子,俩人往外走。 “瑞哥,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现在还没做出来,等做出来保管你喜欢。” 瑞哥两眼冒星的看着张嘉。“是什么好东西,你先说说。” “说了你也想不出来,等着做成了我带你去兜风。” 不是想卖关子不说,实在是那个东西在现在是难以想象。 瑞哥拍着两只小手热烈欢迎,太好了,很久没有拿新东西去学里炫耀了。 在这吃罢饭,张嘉邀请夫人去自家洗澡。 带好换洗衣裳,夫人带着瑞哥跟着张嘉去了甜水胡同。 进门跟奶奶打过招呼,张嘉去烧水,夫人带着瑞哥去参观浴室。 两人看着洁白的地砖,脱鞋光着脚走进去,瑞哥摸摸这摸摸那,一派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参观完毕,夫人来厨房跟张嘉说话。“丫头,今儿我可算是开了眼了,这得多少银子呢,那瓷砖都烧着花,我看是细瓷,一片少说得要一两银子吧。” “呵呵,我不知道多少钱,咱离得近,您以后就来这洗澡,不用再建,这浴室空着也是浪费,您叫着老爷来洗。” “我得叫他来瞧瞧,让他也开开眼。” 张嘉脑中灵光一闪,老北京最流行的喝茶听书泡澡堂。 “夫人,您说咱开个澡堂子如何,用这瓷砖砌个大池子,他们在里面泡够了,出来在这淋浴下冲。里面卖茶水饽饽,还可以搓澡捶背,自己建得起浴室的人家还是少数。” 这事夫人不敢做主,回道:“这得跟老爷商量商量,建澡堂子不少银子呢。” 张嘉觉得也是,这澡堂投入大是该好好商量,说道:“嗯,您商量商量吧,不成我找十四阿哥合作。” 夫人觉得是个好买卖,就是投入大,不能让这商机能落到别人手里。 “我这就回去找老爷过来,水好了让瑞哥先洗。”说完转身走了。 肖老爷来的时候瑞哥还在里面洗澡,夫人说:“干脆您也进去吧,还能帮瑞哥洗洗。” 张嘉又去烧水,夫人负责进浴室添水,等爷俩洗完穿戴整齐出来,夫人上去伺候给老爷擦头发。 张嘉把瑞哥按在凳子上用帕子给他擦。 擦着头发,夫人问老爷:“您觉得丫头说的法子可行?” 肖老爷言道:“不错是不错,就是怕建不起,要建个大的光瓷砖就要几百上千两,还有房,和其他的装修家居用具,这得细算算。” 张嘉出完主意不管了,你们自己想去吧。 从井里拽上来篮子,里面镇的甜瓜,洗了几个,选了个最大的掰开和瑞哥坐一边吃。 吃着瓜想起来夫人还没洗呢,起身又去烧水。 这次是肖老爷负责往上送水,夫人把一桶水放净了才出来。 夫人用帕子包着头发说:“今儿可是享受了,宫里娘娘用的也是这个吧。” 这回知道瑞哥爱显摆随谁了,随他娘。 “夫人,宫里还没建呢,这回您比娘娘用的还早呢。” 立秋了,早晚有点凉。冰食做的量小了,姥爷和杏儿晚上去做冰食,白天没事张嘉带着杏儿去医馆。 跟师父说过找金疡学徒建女科的事,师父胆子小,怕张嘉惹祸上身,没点头,没办法这事先撂下了。 每天带着杏儿这一个徒弟,手把手的教。 杏儿真不错,胆子挺大的,看到伤口流血没有那种见血心惊的恐惧,现在已经敢上手做简单的外伤处理。 第36章 刚进了九月,十四阿哥差人来请,张嘉跟师父告假,带着杏儿去十四阿哥府。 跑着进书房,一个夏天十四阿哥晒成了小麦色,看上去更加英俊,透着军人特有的帅气。 张嘉看偶像一般,手捧在胸前两眼冒星的仰头看着眼前的大帅哥。 “小哥,小哥晒黑了看起来更加精神。” 十四阿哥看着多日不见的小丫头,这丫头晒得黑了两个色度。 “马屁精,这些天不见怎么黑的跟碳似得。” “呃。。你晒黑了,我说你帅,我晒黑了,你说我碳,不公平。” 乌鸦嘴,一句好听的话不会说,刚见面就打击我。 气鼓着腮帮子走到桌子边拿起一个大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又脆又甜,咬一口满嘴的苹果汁。 正一脸幸福的嚼着,听到十四阿哥带着冷气的话传来。“这是给你吃的吗,这是留着毒老鼠的。” 张嘉第一反应是掐着脖子张大嘴往外吐。“啊,呸呸。” 这个死丫头还真敢吐,弄脏了爷的书房。 十四阿哥现在后悔逗她了,急忙喊道:“别呸了,逗你的。” 张嘉举着苹果满眼质疑的看着十四阿哥,小哥你这句是真话吗. 得到确认的眼神,拍了拍胸脯。“哎呀,吓死我了。” 十四阿哥不用好眼看着她,不吓唬吓唬你,你也不知道爷的厉害。 “哼,说说,爷不在家这阵子,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张嘉一摇头,坚定的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好着呢。” 猛然想起浴室的事,还是先跟他招了吧,别等到东家建了浴室他再嫉妒。 “小哥,我还真出了一个幺蛾子。我带肖管事一家去我家洗澡了,我建议开个大的澡堂子,肖管事说建一个太贵了,要细算算,一直没回话。” 十四阿哥拍手叫进来一个太监,吩咐他去把外面的管事叫进来。 “我叫一个管事,一会儿你跟他说说这个事,建成了立在你名下,算你股份。” 听说有股份张嘉来了精神,“算几成啊?” “爷出银子建的,用你一个名字,你说算几成。” 张嘉揪着嘴想了想,说:“我那名字,小哥你真的不嫌弃吗?” 十四阿哥以为她琢磨的是要几成,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 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老道不是说了,一切不好的都有名字担着,你就擎好吧。” 可算有个改名机会哪里能错过。“我不,你得给我改个名。文雅点的,张琴棋书画什么的,就是叫张有钱,张发财也行,反正不能叫这个,必须得改。” 十四阿哥瞧着小丫头一副痛改前非的表情,憋着笑靠在椅子上。说:“爷得找个老道给你好好算算。” 张嘉一脸的不屑,再别跟我提老道,我跟老道有仇。 “得了吧,再找老道算就得管我叫粪球子了。” 十四阿哥笑趴在桌子上。 张嘉气的敲了两下桌子。“严肃点。” 十四阿哥强敛起笑容。“行了,爷不逗你了,大名就叫张包胜,小名叫泡剩,怎么样?” 张嘉不同意,“没有小名,只要大名。” 买一赠一也得看看赠品是什么,这个可以不要。 “明儿个叫你姥爷拿着你的户籍去改,带着这个。” 说着话十四阿哥在纸上写了张包胜三个字,在下面盖了一个小印。 张嘉小心地拿起来吹干墨迹,叠起来揣好。 “小哥,你走了我没去过庄子,什么时候去一次呗,我想瞧瞧生了多少兔子。” 十四阿哥想了一下说:“明儿不行,明儿要进宫,后儿个,你在家等着起早咱就去,好好玩上几天。” “太好了,我能带瑞哥吗?” “带着吧,你还挺稀罕那小胖子。” “他是我救活的第一个人,我当他是弟弟。对了,我师父他没有孩子,收我为义女了。” “也好,以后多个人护着你。” 张嘉笑弯着眼,美滋滋的说:“呵呵,我觉得我的命特好,遇到你们对我那么好。” 一句话提醒了十四阿哥。 “这是老道名字起得好,你想想起名字前你的命,我看还是不要改名字了。” 刚美出一个肥皂泡这么快就破了,张嘉好像吃了一口苦瓜,咧着嘴说:“啊,怎么又扯回去了。” 十四阿哥认真的说:“这名子带着运势呢,先别改了,反正也没人叫你的名字,真改也得请个和尚老道的给算算,别因为咱们一时高兴坏了运势。” 说得好好的又变卦了,这谁受得了,张嘉觉得这会自己快急火攻心了,愤愤的说:“小哥,你迷信。” “你小孩子懂什么,至少也得请个大学士问问。”十四阿哥态度坚决。 看十四阿哥态度坚决,张嘉也没办法,叹了口气说:“好吧,你说了算。” 自己没有冠名权,你们叫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张嘉在心里唱了一句无所谓,原谅这世界所有的不对。 本宫外地来的,斗不过你们,原谅你们好了。 外面的管事来了,名叫沈泰,三十多岁,小眼睛闪着精明。 张嘉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讲了一下,又带着他去参观了十四阿哥的浴室。 沈泰频频点头,当场给出建议。 “这个瓷砖不用烧花,池子白色即可,若是墙面嫌素淡,离的远些用四块烧花的点缀一下,这样工钱能省下一些。这个木桶不建在浴室里,在屋后加盖个高台,专门摆放木桶,从上面加水,不影响下面人洗澡,而且屋里不可能建这么多楼梯,太占地方也不好看。木桶的管子接到楼下,烧水在高台上烧,高台建个简易的小木屋,您看这样可行?” “好,您回去再想想还有什么改进的地方,咱们争取做到最好。” 张嘉真心佩服,怪不得当管事,一眼能看出门道,生意人是聪明。 沈泰回答道:“是,我回去找人看房子,再算算账。” 十四阿哥说:“府里的铺子要是不能用,再买一块。” “是,主子爷。”沈泰领命告辞退下。 十四阿哥带着张嘉回书房。“今儿不留你吃饭,刚回来还有些个事,后儿个见吧。” “好的,你忙吧,小哥,我回去了。” 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槛,后面传来一声。“回来。” 张嘉也没回身只扭头问:“还有事?” 十四阿哥敲敲桌子,说:“规矩学哪去了,该怎样告退。” 张嘉转过身一本正经的站好,绷着清水脸肃了肃,倒退着走了几步转身出了门。 马上又跑了进来,咧着大嘴问:“怎么样,小哥,我做的对吧。” 十四阿哥真是拿她没辙,恨不得扔个笔筒到她头上,扭过脸挥了挥手。 “什么态度。” 张嘉哼了一声一仰脖儿走了。 第37章 当天晚上去夫人府上约瑞哥,瑞哥听后高兴地跳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走。 “夫人,明晚让瑞哥去我那住吧,后儿个早起就走,省的来接这一腿子。” 夫人同意转身嘱咐瑞哥。“你去了可要听你姐姐话,别捣乱,你听见没有。” 瑞哥生怕老娘长篇大论,乖乖应对。“是,听见了。” 张嘉嘱咐他,“带几件衣裳,十四阿哥说好好玩几天,别忘了带着兔子。” 瑞哥咧着嘴点头如捣蒜,约定好张嘉告辞回家。 三天后一早,十四阿哥府的马车来接,留下奶奶看家,其他人带着包袱坐到车上。 进庄子张嘉吃惊的张大了嘴,原来的兔舍已经发展到壮观,凡是靠边的荒地都被大二爷搭建上兔舍,地上还凉着新拖的泥胚。 远远地栓子娘看见张嘉他们来了,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招呼他们。 张嘉跟栓子娘问了好,问道:“婶子,咋盖这么多兔舍了。” 栓子娘回道:“不盖不成啊,这兔子下崽多,没地儿装了。你过来瞧瞧,你二大爷站的那块是小兔,大兔子在这边。” 姥爷放下东西带着杏儿帮忙清扫兔舍,张嘉领着瑞哥去找二大爷。 瞧见兔舍里的小兔,瑞哥兴奋地大叫:“哇,哈哈,这么多小兔子。” 张嘉拉过他来嘱咐:“你小点声,小兔子怕噪音。” 瑞哥捂着嘴笑的眉眼弯弯。 张嘉吩咐他:“你去数数有多少。” 这个事瑞哥愿意干,从第一排笼子兔舍数起来。 张嘉跟二大爷打了招呼,帮着清理。“二大爷现在有多少兔子了?” 二大爷站起身挥手指指眼前这一片。“光这小的就一千六百多只,可惜了两只母兔,要不然还多。” “怎么可惜了?” “产不下来没了。” 张嘉知道大爷心里回避那个字。“还有要生的吗?我带了工具来,试试帮着生出来。” “有,去你栓子婶那边,她身后那边是揣了仔的。” 张嘉跑去孕兔那边。“栓子婶,怎么看哪只兔子是难产。” ”哦,那得在这看着,那只下了,那边黄的那只,看见了吗。” 张嘉顺着栓子婶指的方向看去,兔舍里大兔身边有几只刚出生的小兔。 张嘉想要过去,被栓子婶拉住。”别过去惊了它,还没生完,最多的一只下了十四只。” 张嘉被兔子惊人繁殖能力惊呆了,“天呐,生这么多,怪不得要盖兔舍,草够吃的吗?” “我和你二大爷每天起早去打草,回来打扫完,再去打草,庄子上的把式下工也能给带些回来。” 繁殖的这么快,口粮都成问题。 张嘉想了下,公兔长成就可以宰了,要的是皮肉,能节省些草料。 “要不咱留下种兔,杀一批长成的公兔,还能省点草料。” 栓子娘说:“成,你跟杨大叔跟你二大爷商量商量。” 快中午的时候十四阿哥到了,张嘉迎着跑过去邀功。 “小哥,现在大小兔子有两千多了,还有揣仔的。” 十四阿哥听到兔子的数量也是一惊。“这么多了,你打算都做成腊兔?” 张嘉把自己的想法跟十四阿哥说了一遍。 “留些种兔,把剩下长成的公兔杀了,能卖的卖,剩下的做成腊兔卖,卖不了的留起来。兔子皮熟出来给庄子上的把式每人做一件坎肩,以后再多了就给小哥的侍卫做。” 十四阿哥看看那边快速崛起的兔舍建筑群,是够多的。“嗯,今天咱先烤几只尝尝。” 张嘉询问道:“给咱庄子上的人都尝尝?” 十四阿哥瞧着她问:“你舍得?” “舍得,把式平时帮着打兔草也很辛苦,有肉大家吃。” “好,庄子上每户给一只兔子。” 张嘉惦记着兔子皮,急忙说:“杀完了给,皮我得留着。” 十四阿哥白了张嘉一眼。“叫他们自己杀去,把皮送来就是了,这么笨。” 张嘉傻乎乎的点点头。跑去跟姥爷和二大爷商量杀兔子的事。 姥爷和二大爷觉得张嘉说的也对,公兔有几百只,光吃草不下仔,留多了也没用,二人去选种兔留下。 瑞哥还在那数兔子,张嘉把他叫回来歇会喝点水。 “瑞哥,今年给你做件兔子皮的半大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瑞哥想起刚看到那些小兔子要做成衣服,咧着大嘴问:“啊,那得杀多少兔子呀。” “这些需要杀一些卖钱,也不能一直养下去。” 瑞哥一听急了。“我的那只不能杀,我还带回去。” 瑞哥现在后悔把兔子带来,跑出去拎着笼子离开兔舍,离他们远点吧,太不安全。 二大爷走过来说:“丫头,长成的公兔有五百七左右,你说留多少。” “你们选了多少了?” “我看杀五百,每个月都有长成的,下个月再杀些,冬天不留多了。” “好,您定吧,杀的时候离得远点,皮留着,咱做衣裳。” “我去磨磨刀。”说了话,二大爷转身出去。 张嘉不敢看杀兔子,带着瑞哥和杏儿跟着十四阿哥去庄子里散步。 庄子里有十几户人家,大家认识十四阿哥,看到十四阿哥来了都恭敬的行礼请安。 走到一户人家近前,屋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张嘉和十四阿哥对视了一眼。 十四阿哥示意接着往前走。 张嘉凑过去小声说:“小哥,你不觉得这哭声很压抑很悲惨吗。” 旁边管事的过来对十四阿哥说:“回主子爷,是田老六的妹子,说起来也够惨的,打小一落生就发现是个六指,定了娃娃亲,没等长大那男孩就没了,守了望门寡。十五上又结了一门亲是填房,礼都过了,谁知道还没等过门,对家老太爷没了,也不知怎么的就说是她给妨的。这以后就不好说婆家了,这都二十二了,前阵子提了一家外乡的,以为离得远不能知道前面这些事,结果那家不知道在哪打听的,不仅悔婚,昨儿个还来说些个难听的话,把订要回去了。这不还哭呢。” 张嘉一听眼睛立起来。说道:“这怎么能怨她呢。” 管事的说:“小大姐儿您是不知道,六指不吉利。” 屋里人听见外面有动静推开门出来。 张嘉抬眼望去,出来一位大姑娘,中等相貌,梳着辫子,人很瘦,穿着件打了补丁的旧布褂子,两只眼睛哭的肿成了一条缝。 大姑娘看见十四阿哥忙低头跪下。 第38章 张嘉拽着十四阿哥往前走了一段。 “小哥,我想帮她,我能切除她的六指,看起来只在这有个小疤,不会有危险。” 说着在自己的手侧面比了一下。 “你有把握?” “应该没问题,不过她得跟我回医馆。” “你去问问她吧,要是愿意,等走的时候带着她。” “谢谢善良的小哥。” 十四阿哥被夸奖的不好意思,点了一下张嘉的头。 张嘉跑回去,那位田姑娘还在地上跪着,十四阿哥没叫起,她不敢起来。 张嘉过去拉起她,说:“姐姐,我是郎中,我能治好你的手。” 拉起田姑娘的手仔细查看,左手外侧有个大约一厘米半的肉芽。 张嘉摸了摸,很柔软没有摸到骨头。 ”姐姐,你的不是六指,你的是肉芽,只是长在这个位置别人以为是个小的手指。” 田姑娘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努力睁大眼睛,问道:“大姐儿,你说这不是六指,我不是不吉利的人?” “对,你不是不吉利的人,这是个肉芽不算是手指,你摸里面没有骨头,真正的六指是跟这些手指一样有骨头的,即使是真正的六指也与吉利不吉利无关。” 田姑娘摸着手指又哭起来,多少年压在心里的委屈被解开,一时失控失声痛哭。 张嘉在一旁劝慰道:“你别哭了,你要是愿意去掉肉芽,过几天我们回城你跟着走,去医馆我给你切除下去。” 田姑娘急忙说:“我愿意。” 说着话就要给张嘉下跪,张嘉扶着她不让。 杏儿也过来掺扶。“姑娘,你放心,我家大姐儿医术可好了,都得了天家御赐的匾额。” 田老六听说主子爷去了自己家,紧忙往家跑,进了院扑通跪倒给主子爷请安。 “起来吧,过几日爷回城带着你这妹子,小郎中要给她治手,她的手不是六指,是多长了块肉。” 田老六一听又惊又喜,磕头谢主子恩,谢小郎中。 张嘉最看不得给自己磕头的。对田老六说:“你快起来,一会儿去领兔子吧,你主子爷赏每家一只兔子,记得把兔子皮给我送回去啊。” 田老六说句:“谢主子爷。”又要磕头。 张嘉拉着十四阿哥快走了。 兜了一大圈,人都走饿了,绕过兔舍从另一面回到四合院。 坐下喝茶,十四阿哥命人出去选个地方,支上柴烤兔子。 张嘉不想看到生兔子,和杏儿赖在屋里歇腿,瑞哥跟着侍卫去看热闹。 “烤熟了!”小胖瑞跑得飞快,回来报告。 十四阿哥带着张嘉他们跟着过去。 这侧还没被二大爷的兔舍占领,幸存的空地上摆着桌椅,烤熟的两只兔子装在大盘子里,边上摆着调料。 有管事的家眷在一旁伺候,上了几个菜。 农家饭,一笸箩白面饼,小米粥,庄子上长的蔬菜,现摘得原汁原味。 三个小的一声不吱,埋头猛吃。 十四阿哥拿起一块兔肉,刚想说点什么,看着对面坐着的三个小的。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跟一群小猪似得抢食,说什么也不会答话,算了,还是吃吧。 风卷残云吃了一顿饭,撑的三个小的像吸饱了血的蚊子,挺着肚子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十四阿哥站起来看看他们说了一句:“瞧你们这点出息。” 转身走了,跟猪类没有共同语言。 第二天给栓子娘和二大爷放假,回家去看看。 二大爷去甜水胡同看奶奶,说来也巧,中午吃了饭娘俩在家歇晌的时候,门外来了衙役。 敲开门问小神医是不是住在这,二大爷不明对方来意,怕是医馆医坏了人摊上官司,官府来拿人,不敢随便回答。 正支唔着,奶奶摸索着过来,一只手放在耳后拢着音,大声地问:“你们问谁?” 衙役一看,这是耳朵不好,大声的问道:“小神医是不是住在这?” 奶奶扭脸对着二大爷说:“找你小婶姨?早死了多少年了,咋还找这来了。” 转过来对着衙役喊:“去青龙山,在那埋着呢。” 衙役这个气呀,您老这什么耳朵,是摆设吗,冲着老太太又喊一句:“我说的是小神医,郎中。” 二大爷做恍然大悟状。“哦,您说郎中啊。” 对着奶奶说:‘娘,你忘了,我三舅姥爷他四儿媳妇娘家哥哥娶的媳妇她后爹,是郎中。” 奶奶点点头,跟衙役推荐道:“对,是郎中,瞧病瞧得好着呢,我这眼睛,这耳朵都是他给瞧的。” 衙役气的快吐血了,这都哪跟哪呀。 就您老这眼睛,这耳朵。。今儿出门没看黄历怎么遇到这么两位。 迷糊儿子糊涂妈,怎么凑合的。 得嘞,也不问了,衙役让这娘俩气走了。 二大爷转身插上门,啐了一口。“丫,想跟我们娘俩扯合,还嫩了点。” 奶奶说:“老二,你别在家歇着了,早点回去跟丫头说一声,要是没好事,干脆甭回来了,回老家躲一阵再说吧。” 应了一声,二大爷又回了庄子。 到庄子跟张嘉和十四阿哥学一遍事情经过。 十四阿哥冷哼了一声说:“哼,倒要瞧瞧谁敢动爷的人。” 张嘉垫着脚,拍拍十四阿哥的胸脯,竖起大拇指说:“小哥,霸气。” 十四阿哥看看她的小黑爪子。“去。”拍到一边。 接下来几日张嘉给瑞哥放假,自由活动,自己带着杏儿折磨兔子。 选了一块离兔舍远的空地,摆一张桌子,两人人手一只兔子。 杏儿练习缝合,张嘉练习剖腹产。 第一次练习就出了笑话,张嘉的兔子是麻醉过的不会动。 杏儿没掌握好兔子的麻醉程度,麻醉到半昏就把兔子摆到桌上。 一刀下去,兔子疼的窜了起来,吓得杏儿妈呀一声跌坐在地上。 张嘉闻声抬头,只见一道灰影奔自己而来,嗷的一声躲开。 兔子像一匹受了惊的野马,在空地上乱窜。 两个人放下刀去追,侍卫也加入进来。 瑞哥看见热闹跟着追,跑的满头大汗。 一时间鸡飞狗跳,各种围追堵截,最后兔子没力气了,被侍卫捉了回来。 等兔子昏迷后五花大绑绑在桌子上,缝合伤口,包扎上药。 杏儿抱着放进一个单独的兔舍。 张嘉为母兔接生出六只小兔,缝合包扎后把母兔抱到了单独的木笼带到四合院,精心照料。 在庄子上呆了四天,张嘉和杏儿每天分上下午做两例手术。 有两只母兔因产后感染没了,其它的恢复还算好。 数日后带着田姑娘回城。 瑞哥把带来的兔子又拎了回去,把他送到家,给夫人留下两只腊兔。 第39章 回到家安排田姑娘住下,第二天带她去医馆做手术。 到医馆,郎中见张嘉来了,直接领着去后院。 “你刚走第二天,有衙役来医馆找你,说是他们老爷脖子上长个包,不想见到的人多,想请你去家里给瞧瞧。我告诉你家地址了,没找到你,这见天来医馆问你回来没有。” “我去十四阿哥庄子上了,爹,这是我姥爷做的腊兔,挂起来凉着就成。” 说着话放下小背筐,里面用大叶子包着两只腊兔。 “给你娘送去,要是衙役再来,咱爷俩一块去。” “嗯,爹,一会儿做个手术,是庄子上的姑娘,手上长着肉芽。” “成,你送进去咱就准备。” 郎中仔细检查了田姑娘的手。“以后这得有个小疤。” 田姑娘急着表白,“不怕的,郎中大叔,只要能去掉,我什么都不怕。” 郎中诊了脉,开了麻醉方子,伙计去煎药,张嘉和郎中做术前准备。 全贵带着田姑娘洗净手,用烧刀子又冲洗了一遍。 杏儿和全贵进入手术室观摩,肉指剥离很顺利,最外一层皮肤由杏儿缝合处治包扎。 唯一遗憾是没有局麻药物,只要是动刀就是全麻。 做完手术,杏儿留下观察,其他人退出手术室。 洗手的时候,张嘉跟郎中说起局部麻醉,郎中想了想说:“听说过针灸麻醉,不过我不会。” “爹,我说的是药物局麻,您再想想看过的医书,想法子实验实验。” “嗯,不能急,你上次说的成药消炎药,我还在尝试。” “爹,我跟您一起做实验吧。” 郎中不想打消孩子的积极性,不打消也不行,这不是谁都能干的活。 “你先把药理背熟理清再说吧。” 张嘉一缩脖。“嘿嘿,我这聪明的脑袋咋就不喜欢背书呢。” 郎中哼了一声去了前厅。 中午衙役又来了,郎中带着张嘉去衙门口后堂。 官老爷年龄并不大,三十岁左右,解开衣领见脖子双侧明显有肿大。 郎中摸了一遍,张嘉又摸了一遍。 张嘉观察老爷眼睛微微凸起。“老爷,您这是甲状腺肿大。” 官老爷说:“哦,可能医治?” 郎中问道:“您都用过什么药了?” 官老爷回说:“吃了几副药,没有好转。” 郎中问:“能瞧瞧您用过的药方吗?” 官老爷去里面取来药方。 郎中接过去看了看。“此病俗称粗脖根,但内里有各种变化,我给您换成甲消散试试。” 开药方,官老爷付了诊金,差衙役送客。 一路往回走,张嘉看着街上的商铺酒楼问郎中:“爹,我姥爷在十四阿哥的庄子上养了很多兔子,我们这次去杀了五百只做成腊兔,您说能不能卖给酒楼和这些铺子?” 郎中听了一愣,“养了那么多,这得去问问,自己哪吃得了。先回去,下午你跟杏儿作伴出来问问。” 下午张嘉跟杏儿背着送给郎中的两只腊兔,一家挨着一家的推销。 腊兔京里人很少见,百姓不会做。酒楼也没有腊兔的菜谱,推销遇阻,小姐俩又把兔子背了回来。 进了后院在厨房窗子外挂起来。张嘉有点小郁闷,这么多兔子怎么办。 下午人少的时候,张嘉开动大脑回忆在现代饭店里吃过的兔子做法,蒸腊兔,辣炒腊兔,腊兔饭,干锅腊兔。 一边按着回忆写菜谱一边咽口水。 下班张嘉跑去夫人府上,进屋便问:“夫人腊兔吃了吗?” “正想着问你呢,这兔子怎么个做法。” 张嘉来得正好,夫人正愁不会做呢。 张嘉拿出菜谱问:“家里调料够吗,我做个试试。” 夫人拿起丫头写得菜谱瞧瞧,这字写得瞧着挺熟练,字怎么没几个对的呢。 听见丫头跟自己说话,回了一句:“你去厨房瞧瞧,缺什么叫懒生跑一趟。” 一只兔子做了两道菜,辣味居多。 一顿饭吃的大家丝丝哈哈,麻辣鲜香停不住嘴。 吃完饭,张嘉问肖老爷。“老爷,这些菜式您看鸿宾楼能卖吗?我做的不如厨子做的味道好,要不您让鸿宾楼的厨子试着做做,给客人们尝尝?” “嗯,是新口味,可要是卖好了这兔子怕供不上。” 肖老爷当了多年的掌柜,对新鲜玩意很感兴趣。 “供得上,我姥爷和我大二爷养了两千只兔子呢。这个腊兔手艺,是我姥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据说以前我家老祖是四川人,在当地做腊兔是出名的。” 听说货源充足肖老爷高兴的说:“好,明天我把那只带去试试。” “我家里还有,我再回去拿两只来。”说完跑回家把自家留着两只拿了来。 肖老爷瞧着三只兔子,老毛病又犯了,拎着两只兔子想给东家送去。 张嘉忙拦着。“这些拿去酒楼,东家的我留出来了,在我家呢,我再回去取。” 肖老爷谨记东家的话,有新鲜玩意先送到府里,片刻不敢耽误。 忙说:“不用了,我让懒生备车带你回去直接取兔子。” 看着肖老爷带着兔子走远,张嘉关上街门,心说这肖老爷有点什么都不能隔夜,大黑天的送兔子,东家得多嘴急呀。 第二天晚上肖老爷请张嘉过府。 腊兔菜式经过厨子烧制,味道比张嘉做的好了不知几倍。 爆炒时香味传到街上,引得食客争相点菜,经过试吃品尝,得到好评。 一只腊兔试吃,两只全部卖光。 肖老爷要订货,问张嘉什么价钱。 张嘉为难了,不知道该卖多少。 “老爷,我不知道该卖多少,您看着做主吧。” 肖老爷略加思索。“街市上的野兔一只两百大子,你这个是腊味,给三百大子怎么样,当然了酒楼卖的要贵得多。” 张嘉不懂行市,知道肖老爷不会糊弄自己,点头应着。 “成,全凭老爷做主。” “这样,你先送五十只来,要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张嘉见肖老爷答应的爽快,乘胜追击。“老爷,这个腊兔挂起来三个月不坏,您多要点吧。” “还是卖卖试试,这食材讲究新鲜,先要五十只,卖好了再订。” 张嘉笑嘻嘻的说:“嘿嘿,我恨不得您把五百只都买了。” “你这丫头,腊兔拉来直接送去酒楼,我跟伙计打招呼。” “好的,明天送到。” 兔子有了销路,换了银子就能给二大爷他们开工钱,张嘉心花怒放。 出了夫人府直奔十四阿哥府,跑进去,太监请进花厅歇着喝口茶。 十四阿哥不在家,张嘉也不好等的太晚,跟太监交代去庄子上把做好的腊兔都拉来,送到自己家。 第40章 田姑娘醒了以后暂住张嘉的甜水胡同,方便每天换药。 田姑娘是农家出身,包着一只手也不耽误干活,一只手能干的活她全包了。 张嘉找出细棉布给她裁了两身料子. 杏儿每天帮着田姑娘梳头,把张嘉给她的头花拿出两支送给田姑娘。 几天的功夫衣裳做得了,穿上新衣裳戴上头花再看田姑娘. 虽不是大美人,打扮齐整了也是耐看的。 田姑娘一小受歧视,遇到张嘉他们对她这么好,红了眼圈。 杏儿看看还缺帕子,找出一块四福晋赏的给了她。 田姑娘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的,推辞着不要。 “你们给我治了手,又给我这些衣裳,头花,我已经不知道该咋回报了,这帕子你们留着,我们乡下不用这个,别糟蹋了。” 杏儿笑着说:“田家姐姐,你拿着,这也是大姐儿给我的,是贝勒府福晋赏的,你要是不舍得用就留着,以后拿出来瞧瞧也是个念想儿。” 田家姑娘盛情难却,仔细的揣好了帕子。 张嘉想起来教女医的事。 问田姑娘:“田家姐姐,我有个想法,我想带徒弟,专教金疡,女科,以后成立女科诊室。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以后有了手艺也好过活。” “可我不识字。” 田姑娘满心想学,怕自己水平不够。 “没关系,杏儿跟我学呢,你跟着一起学,只要你认真好学,你怕不怕流血?” 这个得问问别去了晕血。 田姑娘回道:“我们乡下丫头从小什么活都干,杀鸡杀鱼这些我都行。” “呵呵,这个不一样,这是在人身上动刀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田姑娘急着表决心。 “我行,我想学,我要是怕,我就回庄子上宰兔子去,练的不怕了我再来。” 张嘉最喜欢渴望学习的学生,当下说:“成,等你手好了跟着去医馆。” 这真是喜从天降,田家姑娘激动了一夜。 暗自发誓一定好好学,学会了像小郎中一样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腊兔送来了,田家姑娘跑去医馆告诉张嘉。 张嘉和杏儿告假直接去酒楼,让伙计带着车跟着去拉兔子。 查点好数目,装三筐上车。 张嘉嘱咐伙计把银子交给肖老爷带回家,她去家里取。 送走伙计三个人搭架子,屋檐下挂满了腊兔,还有些没地方挂。 张嘉一合计,装二十只,三个人抬到街市上,找个墙根摆上,试试能不能卖出去。 站了一会没有人问,张嘉运了运气吆喝起来。 “都来买,都来看啊,正宗的四川杨家腊兔,味道鲜美,味美价廉啊。” 吆喝声招来些看热闹的人,只是围着看,没有人买,有的问问价钱就走了。 吆喝了一阵子,一只没卖,张嘉也气馁了。 这时一位穿着绸褂子的先生走过来询问:“小大姐儿,你这腊兔怎么卖?” “三百个大子一只,您买一只尝尝?” “我昨儿个在鸿宾楼吃了一次腊兔,味道不错。” 终于遇到识货的了,张嘉咧着大嘴极力推销。 “那就是我家的腊兔,今儿鸿宾楼还要了五十只呢。” “哦,是你家的?” “是呀,现在京里只我一家,我家老祖是四川的,祖传的腊兔手艺,在四川我们家腊兔也是出名的。” “鸿宾楼那几道菜是跟你学的?” “是呀,京里人不会做,我给写的菜谱。” “不瞒你说,我也是开酒楼的,我若是要你的腊兔,你的菜谱可得送我,不然我们也做不好这个。” “成,那您要多少?” 一个声音打断了张嘉。 “成什么成。” 张嘉扭头一看。“哎,老爷,您来了。” 肖老爷挥手驱散围观的人。 “不卖了,不卖了。” “老爷?”张嘉一脸的不明所以。 肖老爷一挥手,上来一个伙计抱起筐就走。 张嘉看着抬走的筐子喊了一声。“哎。。” 肖老爷拉着张嘉往前走。 “哎什么哎,你这丫头差点坏了事。” 张嘉啊了一声,傻乎乎的看着肖老爷。 “刚才那人也是开酒楼的,是鸿宾楼的对手,听说鸿宾楼出了新菜正着急呢,你倒好,送上门了。” 做生意还有这些门道,差点坏了老爷的事。 张嘉忙解释,“我不知道,我是看腊兔太多,家里凉不下了,我姥爷不在家,我不会装缸储存,想着拿出来卖点。” “走吧,把凉不下的搬酒楼去。” 张嘉一听,这是又卖出去了,屁颠屁颠的跟着肖老爷回了鸿宾楼。 伙计赶着车载着她们三个一起回家取腊兔。 送走伙计,张嘉坐在炕上拿着银子望着天棚。 像巴依老爷一样在那念叨:“兔子一屋子,银子一屋子,金子一屋子。” 杏儿瞧着自己的大姐儿,治病的时候看着比郎中还要冷静,怎么一看到银子就变成这样了。 推推她,“醒醒,别做梦了,记上账吧。” “对,记账。” 一句话提醒了张嘉,拿出纸张裁好,用针线缝起来。 “杏儿,做饭的时候想着给我烧点碳条,快没有了。” 杏儿用一块帕子包上银子,藏到炕柜里衣裳下。 “大姐儿,是不是买个带锁的箱子,这么放着我不放心。” 张嘉随口说:“有箱子贼来了抱着跑更方便,你就这放点儿那放点儿,自己记住了就成。” 杏儿瞧着柜子里布料,问道:“我瞧着田家姑娘夹的棉的都没有,给她做是不做。” “做呀,明儿去买棉花买布,奶奶,二大爷,姥爷,咱们都做。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冻着可不成。杏儿,今年咱有皮子,给你做件兔子皮的大袄,我画衣裳样子。” 杏儿想想自己穿着毛朝外的兔皮大衣,吓得一摇头,说:“我穿那个出去还不成兔子精了。” “套面呗,外面选块颜色深点的缎子,里面挂兔子皮里,一准暖和。” “做件搭背成了,穿着不耽误干活还暖和,大袄不方便。” “成,咱们都做搭背,皮子你会做吗?” “夫人会做,以前做的时候,我打过下手,到时候请夫人割皮子。” 张嘉已经在想象大冬天一家子穿的暖暖和和的样子。 十月初,张嘉带着给府里小孩做的棉线小手套,小袜子,去了贝勒府。 换季的时候哮喘儿童尤为需要注意。 认真的检查了大阿哥的房间的卫生情况,诊了脉又写些食疗的方子给膳房。 去福晋的正房给福晋请平安脉。 福晋递给张嘉一个橘子。“这是宫里赏下的,你尝尝。” 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吃橘子,扒开橘子皮冒出橘子的香气。 福晋叫张嘉靠近些对她说:“丫头,你上次给老八家看的有信儿了。” 第41章 好消息,这要是有了,自己也是大功一件。 张嘉问道:“有了?” “有是有了,可是不太对。” “怎么个不对?” 福晋凑近小声说:“太医说号不出胎心。” “啊?”张嘉张着嘴看着福晋。 “这可不是好事,别是长了什么。” 福晋一把捂住张嘉的嘴。 “小声点,出去可别说,老八家拿这个孩子要紧着呢。” 张嘉凑到福晋耳边压低声音说:“万一真不是,可是有危险的。” 福晋看了看张嘉,凑过来说:“现在不能说,真有不对不是触霉头吗。” 张嘉憋憋嘴,这事多说无益,转移话题。 “您这屋子可别熏香了,肺子是娇贵脏器要是坏了肺子可是大事。” “不熏香这屋子里气味不好。” “您每日早起通风换气,房内摆些时令的鲜花,清新好闻,比熏香健康。” “哦,那倒要试试,走吧,咱们去大阿哥那,让他们开着门窗放放气。” 大阿哥是个认真的孩子,先生留的课业每天要背到晚上。 张嘉看着大阿哥有些眼眶发青,估计是课业太重,没有休息好。 这事得跟福晋聊聊,拉着福晋去院子里散步。 ”福晋,大阿哥这咳喘暂时是保护的好没有再犯,但是这个病难去根,需要一辈子仔细的保护。我见大阿哥眼眶发青,定是休息的不好,是不是课业太多,大阿哥不能贪黑熬夜,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 “大阿哥是嫡子,爷对大阿哥的期望很高。”福晋说着看了看张嘉。 “福晋,身体更重要,您想想以前大阿哥咳喘的时候,您不怕吗。” 想起大阿哥发病时的情景,福晋心有余悸。 “我去跟爷商量吧。” 这古代人的人生观与现代人差距很大,张嘉先给福晋洗洗脑。 “您给他讲讲这个道理,身体是革。。身体是人生的本钱,有了好身体才能有一切。” 福晋点点头。“怪不得你这么小是神医,你的确聪慧,很多人想不明白这些。” 张嘉笑了笑,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活了两辈子才会这点医术。 这七天张嘉每天监督大阿哥早早睡觉,走的时候小家伙又养好了白嫩嫩的健康肤色。 十四阿哥算准日子,张嘉到医馆第一天就被请去十四阿哥府。 “小哥,你找我。” 张嘉蹦着进了书房。 十四阿哥敲敲桌子说了声:“规矩。” 张嘉撅着嘴站直了蹲下行礼。 十四阿哥瞧她嘴撅的像个鸭子,忍不住说她:“这还像个样子,嘴不合格,好像爷欠你两百吊似得,再这么撅着就给你按上嚼子。” 张嘉抿起小嘴,斜歪着眼睛瞪十四阿哥,好像一只斗气的松鼠。 “走吧,爷带你去个好地方。” 十四阿哥没骑马,几个侍卫保护着,领着张嘉去了最繁华的商业街。 这条街张嘉很少来,这是富人来的地方,铺子里的东西好也贵。 街上行人没有平民市场人多,但从穿戴上看非富即贵都不是普通人。 前面一家铺子红绸子蒙着匾额,这是还没开业。 看门头装修的可不错,够气派的。 十四阿哥领着张嘉往里走,大厅中间摆着一件大的酸枝木雕的屏风,转进去隔着幔帐。 再往里走是一个个隔断,每个隔断里是一个躺柜,上面叠着洁白的巾布。 张嘉看明白了,澡堂子建好了。 拍了两下手继续往前走,门口又出现一个藤子编的屏风。 转进去是泡澡的池子,靠里一侧是一排淋浴的花洒。 墙上白色的瓷砖,隔一段出现了一个大的用烧花拼出来的插着花的五彩花瓶图案。 张嘉惊叹。“太漂亮了吧。” 真的佩服古代的这些画师,居然用瓷砖拼出这么复杂的图案。 “小哥,这个真是太完美了。” 十四阿哥傲娇的翘着嘴角摆出一副这不算什么的样子,指了指上面。 张嘉顺着十四阿哥手指的方向抬头看。 “哇,是玻璃窗。” 墙面靠近上端安装了三个小的玻璃窗。 “哪来的玻璃?” “有个洋人传教士带来的,这三块可没少要爷的银子。” “小哥,他还有吗?我的手术室需要玻璃窗。” “等我差人去问问,他没有把这里的拆下来给你。” “小哥,你真是太好了。” 有了十四阿哥的保证,张嘉心满意足的继续参观。 连着花洒的铜管上有一个新研制的开关,外观与现代的差不多,横着一个把手,里面的原理不知道。 张嘉甚至怀疑这开关是不是哪位穿越的师傅做的。 参观完一楼,上二楼。 楼上分成大的单间,里面有桌椅,客人可以在这喝茶聊天。 张嘉想起沙发,洗了澡出来靠在沙发里多舒服,谁稀罕这硬板凳。 “小哥,我想了一个软和的椅子,洗完澡都累了,坐这硬板凳多不舒服,回去我画图,先做一个试试。” “有这个好的东西早不拿出来,明儿就开业了才说。” “早我不是没想起来吗,我是看了这桌椅才想起来的。” “你觉得这个澡堂怎么样?” “很好,比我想的要好。”张嘉由衷的称赞。 “明儿个开业,你是东家要来主持场面,爷带些人来给你捧场。” “我不会主持啊,我没主持过。” 没想到当东家还要主持开业,这不是难为人吗。 “你只管站在门口欢迎来宾,吉时一到揭幕,里面有掌柜和伙计招呼,别忘了穿男装。” “那好吧。” 张嘉无奈的答应,心里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这三成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出了澡堂张嘉回医馆,跟郎中讲了一下澡堂的事,邀请郎中明儿上午去澡堂洗澡。 接着去夫人府上,请肖老爷明儿带着瑞哥去捧场。 杏儿回家找出一匹暗紫红的缎子,连夜给张嘉做了一身男装。 第二天一早张嘉换上男装带着杏儿和田家姑娘去澡堂。 掌柜的出来迎进去上了二楼,伙计奉上茶来。 掌柜的和张嘉讲了一下开业的流程。 张嘉问道:“掌柜大叔,一会儿是不是需要我讲话呀?” “可以啊,东家有什么吉利话可以讲一讲。” “我先讲一遍,您听听成不成。” 张嘉站起来一本正经的清了一下嗓子。 抱拳拱手高声吆喝道:“南来北往的各位客官请注意了,今儿小弟借此宝地,开一间澡堂,还望大家多多支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掌柜的一口茶喷出去,呛得自己直咳嗽。 “哎呀,我的东家呀,您这吆喝的可不是开铺子,您这吆喝的是撂地耍猴啊。咳咳咳。” “呃,对不起啊,我只记得有这几句。” 好尴尬,这还是在电视剧里学的词。 让个孩子主持开业也是有些为难。 掌柜的说道:“您瞧这样成不成,您只站在门外招呼来宾,小的替您讲两句。” “掌柜大叔,您别说小的,您尽管支应,这买卖还全靠您呢。” “哎呦,东家您这是抬举我了,既然您这么说了,我再没有不尽心的,您就放心吧,这买卖在京里是头一份,您就擎好吧。” 第42章 庆典时间快到了,掌柜的带着张嘉来到门外迎接来宾。 今儿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张嘉一个也不认识。 拿出服务行业的标准微笑,欢迎每位来宾。 十四阿哥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八爷,九爷,十爷,四位爷穿着便装。 掌柜的招呼着,请上了二楼。 张嘉微笑着看着他们进去,心里寻思,一会这几位爷脱了和那些个人一起泡澡?那这些来宾可是来着了。 正自己在心里yy,眼前站了一个人,张嘉慢慢往上抬头。 “哎呦,东家,您来了,快里面请。” 旁边的伙计一听,东家管这人叫东家,这是后台大东家呀,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往里请。 四爷看了一眼张嘉,跟着伙计进去了。 客人陆陆续续的到,肖管事和郎中也来了。 瑞哥看到张嘉跑过来和她一起欢迎客人。 吉时到,伙计挑出两挂大鞭炮,掌柜的请张嘉去点放。 瑞哥跟着凑热闹,张嘉把着他的手点了两挂鞭,和掌柜的两个人挑下了匾额上的红绸。 澡堂名字叫沐芳池。 取自屈原在《九歌。东皇太一.》中的“浴兰汤兮沐芳”,说的是在水里浸入兰草,入浴其中可以沐芳馨。 伙计取下两边柱子上遮着对联的红绸。 对联没有新意,行业联。 “金鸡未叫汤先热,红日初升客满堂。” 倒是生动。 客人来得差不多了,掌柜的和伙计都进去忙,张嘉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干什么。 正愣着四爷出来了,后面跟着肖管事。 肖管事走到张嘉跟前使了个眼色,也不言语跟着四爷走了。 瑞哥看他爹走了,不知道该不该跟着,拽拽张嘉的袖子。 张嘉收回目光对他说:“你跟着我,我瞧东家和你爹脸色不好,你别跟着了,你进去别洗澡,瞧瞧什么样就出来,呆会儿去我家洗。” 瑞哥得了圣旨钻进澡堂去参观。 十四阿哥和几位爷出来,招呼张嘉:“走吧,爷在醉仙居定了位。” “好的,您稍等,瑞哥跑进去参观了,我这就叫他出来。” 转身进去找伙计帮着把瑞哥喊出来。 十四阿哥一听,又是这个小胖子,哪都有他。 抓出来瑞哥,带着杏儿和田姑娘跟着十四阿哥去醉仙居。 十四阿哥在单间外面给张嘉他们这些混吃喝的单叫了一桌。 张嘉他们几个一顿大吃大喝,吃饱喝足,张嘉进去请示十四阿哥带着人先走。 几个人撑的行动缓慢,沿着街市往家走。 路两边传来卖小吃的叫卖声。 瑞哥凑过去瞧瞧,眼大肚子小,实在是吃不下了。 张嘉点了一下他的头。“买,看好哪样买了晚上吃。” 走一路买一路,每个人手里都拎了两样。 到家,二大爷回来了,张嘉和二大爷聊养兔的事。 杏儿把吃食给奶奶送过去一些,几个人挤到炕上歇腿。 天冷了,留了几十只小兔其他的做成腊兔,二大爷这次回来把兔子皮带回来一车。 皮子姥爷都熟好了,每一张卷成一个小筒,一千多张兔皮满满装了一车,都卸在厢房里。 张嘉听了跑到厢房去看,哈哈,这么多皮子,扯着嗓子喊杏儿他们过来。 大家都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皮子,瑞哥一手拿一张兔皮在脸上蹭来蹭去。 “杏儿,你去请夫人来。” 张嘉他们给兔子皮分颜色,白色的挑到一堆拿去卖,有些人家做衣裳用白兔毛封边。 瑞哥给自己挑了一堆灰色的抱到姥爷屋里去。 张嘉发现后问他。“你咋不要这黄色的,我看黄色的挺好看。” 张嘉拿起一张黄色的皮子在瑞哥身上比了比。 瑞哥嫌弃的推到一边,别以为我小好糊弄。 “我才不要嘞,穿上像黄鼠狼。” 张嘉瞧着瑞哥手上的灰兔皮逗他。 “灰的好?穿上像大灰狼。” 田姑娘在一旁笑着看他俩斗嘴。 张嘉对田姑娘说:“田姐姐你选个颜色。” “我要这黄色吧,做件褐色的搭背,露出黄色的封边也好看。” 田姑娘瞧他们都不喜欢黄色,自己选这个,把好的留给他们。 瑞哥听田姑娘说完,挑了一堆黄色的抱走了。 等夫人来了,瑞哥已经把每个颜色都挑全了。 夫人看见这么多皮子也是欢喜。 “丫头,这些拿去卖一些吧,做衣裳用不了,存放不好生虫子就可惜了。” “夫人,我想把白色的卖了,剩下的咱们做,给庄子上的把式留一些,再多就给十四阿哥的侍卫做。” “嗯,这杂色的卖也卖不出几个钱,还是做了自家穿的好。” 夫人画了搭背的样子,张嘉觉得有点长,自己设计了一个短的,刚到大腿,活动起来也方便。 瑞哥是跟随派,张嘉做什么样的他要什么样的。 最后决定先给瑞哥做一件,看看做出来的效果,如果好,大家都要短的。 张嘉把颜色深的缎子都找出来,夫人把宫缎挑出来让张嘉放回去。 “这些留着,我那还有寻常的,你们小长得快,一年两年长大了,用这么好的东西,可惜了。” 张嘉看着一匹深枣红色万字不到头图纹的,问夫人:“夫人,这个给十四阿哥做一件,用黑色的兔皮封边,能好看吧?” 夫人拿块黑兔皮跟布料比了比。 “好看,这颜色配黑的看着气派。” 瑞哥在一旁摸着缎子。“这个先给我做一件试试。” 夫人拍掉他的手。“阿哥穿的也是你能穿的。” 瑞哥撅着嘴把一张兔子皮围到脖子上。 张嘉想了想挑出四十张没有杂色的白兔皮,两位皇子的福晋每人送二十张。 夫人带着杏儿裁衣料,张嘉在一边画沙发的图样。 画了一个大概,欧式风格,木头位置让工匠自己设计花样,古代工匠的手艺张嘉是见识了,真的是巧夺天工。 画好图,包好兔子皮喊上瑞哥。 “走,跟我去阿哥府,省的你在家捣乱。” 瑞哥一听去阿哥府扔下兔子皮就跑了。 夫人撵出来嘱咐。“到了那可得守规矩,听你姐姐的话,可别惹祸。” 俩人早走的不见身影。 第43章 十四阿哥未在府中,通传后去内院见福晋。 福晋见张嘉带个男孩进来,赏了瑞哥一个荷包。 张嘉把包袱交给丫鬟。 “福晋这是我姥爷熟的兔子皮,给您挑了些白色的,还有其他颜色,您需要什么颜色告诉我,我再送来。” 福晋笑道:“正想着找皮子做封边,可巧你就送来了,府里要做大棉的,给你也做两身,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 “谢谢福晋,我去年做的还能穿,做多了穿不过来,小了可惜了。” “你到是个节省的。” 福晋吩咐丫鬟去取哈密瓜来。 “宫里赏的蜜瓜,你走的时候带一个回去。” “谢福晋,吃食给多少我都要。” 见张嘉不拘束,福晋也自然的笑起来。 正说笑外面有太监传话,四爷府阿哥病了,速请小神医。 张嘉听了第一反应是大阿哥病了,站起身来就跑。 瑞哥在后面跟着,二人没跟福晋告退就跑了。 出了门,四爷府的马车在门口等着,侍卫把两个孩子抱上车,挥鞭疾驰。 两个府离的很近,一会便到。 进府才知道是二阿哥病了。 急匆匆赶到李氏的院子。 屋子外面丫鬟婆子太监围了一圈人,见张嘉来了忙让路打帘子。 打开门帘热气扑面,空气中药味混合着熏香浓厚的味道让人窒息。 李氏抱着二阿哥,瞧见张嘉眼泪下来了。 “小神医。” 叫了一声小神医便哽咽住。 张嘉让瑞哥跟屋子里人退出去,吩咐着:“别烧地炕,把火撤了。” 接过二阿哥放到床上,孩子发烧,咳嗽,鼻翼煽动。 张嘉贴在二阿哥胸前听了听,有湿罗音。 转身对李氏说:“快准备一盆温水,一块帕子,一碗温水,少量的盐糖,把门帘子挑开通风。” 外面人听见吩咐,各自去取东西。 张嘉抱起二阿哥,“这么热怎么还给孩子穿上大棉袄了,拿薄的来。” 丫鬟找出夹棉袄给二阿哥换衣裳。 “孩子憋得一身汗,再不管会虚脱的。” 换好衣服,沾湿了帕子轻轻的为他清理鼻内的分泌物。 张嘉询问李氏:“我带二阿哥去医馆行吗?” “行。” 不知什么时候四爷进来的。 “府里有冰吗,没有的话让瑞哥回家去取。” 四爷差人带着瑞哥去取冰,张嘉在后面喊:“送医馆去。” 李氏吩咐丫鬟整理东西,要带着二阿哥去医馆。 张嘉一看急了:“带什么东西呀,多耽误时间,我带人先走了,你们整理好送去就是了。” 说着抱着二阿哥要走。 四爷接过孩子带头往外走。 李氏也不更衣了,吩咐其他人后面跟去,自己跟着四爷和张嘉出门。 到医馆病房有人住,前阵子来了一个腿部外伤的还没出院。 张嘉把二阿哥抱进师娘给自己准备的房间。 瑞哥带着冰也到了。 张嘉用巾布包着冰块放在二阿哥头部,腋下。 师娘拿来烧刀子给二阿哥做物理降温。 郎中给二阿哥诊了脉,张嘉拉着郎中去药房。 “爹,您研究的成药怎么样了?” “我研制了几种,前面几个动刀的吃了,效果比汤药好,不过这孩子这么小,又是个阿哥,这,万一。” 郎中一向胆小甚微,张嘉已经习惯了。 “行了,小孩减半先吃着,这孩子病来得急,汤药太慢,药在哪,我给他吃,爹你这药里有什么成分?” “对这样的症的有连翘,金银花,灸麻黄,炒苦杏仁。。。” 张嘉想了想类似现代的莲花清瘟,就是它了。 拿着药出来减半给二阿哥喂进去,喂进去没一会二阿哥把药吐了出来。 再喂,用蜂蜜水压下去,这回没吐。 吃进去就能有效果,张嘉吩咐人煮猪肺薏米粥。 抬头看见四爷靠着门站着。 “东家,您能不能找到一种植物叫西红柿或者番茄,果实熟了以后是红色的,洋人传过来的。” 四爷略加思索。“宫里好像是有,我去找找。” 张嘉嘱咐说:“要红色熟了的。” 四爷点点了头,走了。 晚上四爷拿来四个西红柿。 果实没有现代的长得大,应该是种子的缘故。 张嘉用一个柿子做一小碗西红柿鸡蛋汤。 二阿哥病着嘴里没味,喝了一口酸溜溜的汤感觉很好,用手指了指碗。 张嘉端来猪肺薏米粥就着柿子汤,两样各喂了小半碗。 能吃就好,隔一会又喂了点白萝卜泡蜂蜜浸出的萝卜水。 临睡觉又吃一次药,喂了半碗白开水。 大家看着二阿哥能吃饭了,脑袋也清醒些,都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空气干,张嘉煮了点蒲公英水放在屋里冒些湿气。 伺候着二阿哥洗了手脚睡下,留下两个奶娘值夜,其他人回去休息。 晚上张嘉在厢房里住下,怕二阿哥半夜有反复,没回家。 一夜平静,第二天一早张嘉起来洗簌后去看望二阿哥。 烧退了些还有热度,慢慢来吧。 去厨房做了碗蔬菜粥。 家里有的蔬菜都剁碎放进去一些,少放一点盐,打了一个鸡蛋花,最后出锅点香油,端起来闻一闻,扑鼻香。 李氏来的时候看到孩子醒了收拾的干净利落在听故事。 精神头与昨天相比判若两人,揪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李氏走过来想抱二阿哥。 小家伙听故事呢,不让妈妈抱,用手往外推。 李氏看孩子有了精神,笑着说:“这孩子真是好了,有精神了,小神医我可怎么谢你。” 张嘉接口道:“您要谢我,等着开春让东家给我点西红柿的种子就成。” “不知道那西红柿竟是这样的神药。” “西红柿不是药,是蔬菜,也可以当水果吃,富含维生素c,最是养人。” “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去跟爷说,即是这么好的蔬菜咱们府上也种些。” 二阿哥在张嘉的怀里听说好吃,想起酸溜溜的汤,说:“吃。” 喜得李氏笑容到了眉梢。“知道要吃的了,这就好了。” 第三天,二阿哥彻底退烧,嗓子还没好利索。 张嘉建议带上药回府养着。 李氏和四爷觉得二阿哥暂时还是和张嘉在一起比较好,免得下面人不会伺候再有个反复。 第44章 四爷亲自出面邀请张嘉入府。 先讲换季时分大阿哥需要照顾,二阿哥更是不能离开你等等。 说了一大堆情深意切,不去不行的话。 张嘉盛情难却和师父商量,带着杏儿去,留下田姑娘在医馆打杂。 跟四爷说好,回家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去府上。 张嘉带着杏儿提前下班去十四阿哥府。 下午十四阿哥在院子里跟侍卫练习布库。 张嘉自动化身啦啦队长,在一旁连蹦带跳的喊加油。 把嗓子吆喝的从美声变成了摇滚。 十四阿哥被旁边这只捣乱的猴子害的连输了两场。 气的过来拎着张嘉的后脖领子回了书房。 一路上衣领勒的张嘉吱哇乱叫。 进了屋十四阿哥松开手,张嘉拽着前衣襟呼呼的喘气。 “怎么不用照看阿哥跑到我这来捣乱了。” 张嘉稳住气息说:“小哥,你,我,我真是吕洞宾。” 十四阿哥一听,嗬,死丫头,还敢骂爷是狗,走过来又把张嘉拎了起来。 衣领把张嘉勒的变成了尖锐的太监嗓。 “哎,哎,哎,我错了,我说错了,好汉饶命啊。” 听她已经发出踩鸡脖子的声音,十四阿哥松手放开她。 “哼,说吧,找爷干嘛来了。” 张嘉抻着衣领喘匀气,说:“小哥,东家请我去他府上照顾两位阿哥,以后我不能常来了,我是来看望你的,你还不领情。” 张嘉撅着嘴,翻着小白眼,摆弄桌子上的白玉镇纸,心说此处必须有矫情。 “嗯,算你有心,入了府照顾好自己,有事来府里或者差人去沐芳池。” 说着话摘下手上的玉扳指。“拿着这个。” 张嘉瞧见玉扳指两眼冒星,双手接过来,对着亮光煞有介事的品鉴了一番。 十分肯定的说:“小哥,我看这个少说能值二百两银子,真要是用钱我就当了它。” 十四阿哥心道这个土鳖。 “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见此物如见爷面,想要什么只管跟他们说。” “啊?”张嘉眼里的星星冒得更多了。 把扳指戴在大拇指上,扳指太大,手指太细,只能这样擎着。 张嘉瞧着自己的手指,说:“我要是总这么擎着会不会得腱鞘炎。” “回去找根皮条栓到你的脖子上,要是丢了,仔细你的皮。” 那还是算了吧,要是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弄丢了,可没好日子过了,不用小哥收拾,自己就得心疼死。 “还是你戴着吧,我怕弄丢了,再说我也没有用银子的地方。” 张嘉把扳指推还过去。 “小哥,腊兔卖给鸿宾楼了,庄子上留了几十只种兔,其他的宰了,皮子熟好了,我给你做一件坎肩。” “好,今年得了裘皮就不做了,等着穿你的兔子皮。” 张嘉看着十四阿哥牵动了一下嘴角,您说这话是装穷呢,还是显福呢。 十四阿哥说:“沙发的图纸给了工匠,等做好了给你送去一个小的。” “送医馆吧,忙累了坐坐。小哥,没事我回去了,得了空我再来看你。” “去吧,下个月爷带你去围猎。” 这真是意外之喜,早听说过皇家围猎,这次要亲自参加,张嘉摩拳擦掌。 “好啊,太棒了,我得练习一下拉弓射箭。” 弯起胳膊自己摸摸有没有肌肉。 十四阿哥不屑地瞧她一眼,胳膊还没有棒槌粗。 “爷看你能猎到兔子毛不能。” 张嘉不服气的回了一句:“门缝里看人,我走了。” 回头瞧见杏儿在那低着头吃点心,一盘子点心没剩几块了。 “杏儿,别吃了,走了。” 杏儿把手里半块点心塞进嘴里,抹抹嘴上的点心渣子,闭着嘴嘿嘿笑了两声。 十四阿哥皱着眉看看她俩。 “都说物似主人型,你,你,还有那个小胖子,三个吃货,丢尽了爷的脸。” 啊呀,十四爷很前卫嘛,现代流行的词也知道,想到这张嘉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小哥,你真帅。” 把个十四阿哥夸糊涂了,愣了一下。 心说这猴崽子心里指不定又骂我什么了。 指着大门说:‘快走吧,叫门上备车送你们回去。” “好嘞,小哥再见。” 拉着杏儿往外走,压根没想起来规矩告退这事。 回家准备东西,也没什么带的,两个人一人收拾一包袱换洗衣裳。 杏儿把要做的兔子皮带去府里闲着做。 跟二大爷和奶奶说了去府里当差的事,给二大爷留下十两银子,二大爷说什么不要。 张嘉硬塞给他,嘱咐二大爷吃食上不能节省。 家里的针线活都交给田姑娘,料子在柜里缺什么只管用。 都交代清楚了,洗簌歇着,明儿还得早起。 第二天进府放下东西,先去正院给福晋请安。 有婆子在领对牌,张嘉在门外廊子下等了一会。 管事麽麽走后,丫鬟撩开门帘对张嘉招了招手,张嘉随着进屋给福晋请安。 福晋支退了丫鬟,招手叫张嘉近前来。 气氛好神秘,张嘉凑到跟前,瞪着大眼睛等福晋示下。 福晋用帕子掩着嘴对张嘉说:“前几日你在医馆,老八家的。” 说完看了看张嘉,摇了一下头。 张嘉这个气呀,您这说一半留一半的不是勾我吗。 试探着问了一句。“大人没事吧?” 福晋惋惜的说:“命是保住了,以后恐怕难了。” “是什么?” “听说是见红疼的紧了,太医赶去说是不能留,一副药下去,出来的都是血泡。” 二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福晋岔开话题:“阿弥陀佛,二阿哥也大安了,今后府里这些个孩子还要靠你多费些心。” “请福晋放心,这次东家在宫里寻来的西红柿吃了对人很有益处,还请福晋留心弄些种子,开春多种些。” “我听爷说起过,这个你放心,爷已经跟宫里打过招呼了。” “那好,福晋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我想去瞧瞧阿哥们。” “你去吧,缺什么用什么只管说。” “谢福晋。” 张嘉行礼告退,去二阿哥处。 李氏知道张嘉今天来,早在自己的体己中挑了份礼送给张嘉。 院子里的太监丫鬟都认识张嘉,见她来了,老远的迎上来请进屋。 李氏知道张嘉不喜那些个礼节也随着她不拘礼,迎上来拉着张嘉坐到炕上。 “瞧瞧这些喜不喜欢,知道你不喜欢戴花,给你选的吊坠,手串,还有这料子,是俄罗斯进来的,我得了两匹,都给你。” 张嘉看着一炕桌的好东西,选了一个金嵌多色宝石的项链。 “谢您赏我,我也不客气,选这个项链就够了,剩下的您收着。” 李氏一心感激小神医,把自己喜欢的选出来送她,见她只选了一样有些失落。 “这可是我给你选的,你都拿着就是了。” “您的好意我领,只是我是平常百姓,戴这些个好的怕招了眼。” 李氏看张嘉说的真切也在理,便不再劝她。 “那好吧,这些留着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添妆。” 张嘉欣赏着项链,抬头说了一句:“等我出嫁,这些个宝贝都得放的长毛了。” “瞧你说的,就凭你这好相貌,好医术,过几年上门提亲的不得踏破门槛子。” 说笑了一阵,张嘉惦记看看二阿哥,李氏亲自带她去了二阿哥的屋子。 按着大阿哥房间的卫生要求,张嘉提了要求。 “我带二阿哥去我那吧,让他们收拾屋子,中午在那边吃了睡,把药带上。” 第45章 现在把孩子交给张嘉,李氏一百个放心。 吩咐两个奶娘收拾东西跟着去伺候,亲自把张嘉送出门外。 转眼过了七天,张嘉跟福晋申请休息一天,回家去看看。 带上一食盒烤的苹果派去医馆,给师父留下一些。 看了看师父做成的新药试药记录,效果比不上现代的西药,好在那时代的人很少用药,没有抗药性,药效还算不错。 张嘉跟师父商量再提纯试试,效果加强后开始大量制作,全国贩卖。 爷俩对成药的未来进行了深刻的探讨,交换了意见,愉快的达成共识。 出医馆去夫人府上,夫人拿出两件坎肩。 把小的那件递给张嘉说:“你这件是我做的,阿哥这件是找裁缝做的,我的针线糊弄着咱们穿穿还成。” “夫人您做的多好啊,我瞧不出不如裁缝的。” 张嘉套上坎肩,跟十四阿哥一块料子做的,暗枣红缎子加黑兔子毛封边。 夫人帮着张嘉系好扣子,拍了拍衣裳说:“给你做的也是男装,你平时也爱穿个男装,等你穿小了给瑞哥。” 张嘉看看长短,古代的衣裳又肥又大,等我穿小了,恐怕这兔子毛也掉干净了。 谢过夫人带上坎肩去十四阿哥府。 进门就喊:“小哥,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食盒一看,没剩几块了,得,都给你吧。 十四阿哥看看里面数量不多的饽饽,抬头看了看杏儿。 把杏儿吓得忙解释。 “我没吃,本就没有多少,给师父几块,给夫人几块,就剩下这么多了,我跟大姐儿一块都没吃。” “嗯?先去小胖子家了。” 这三个吃东西不睁眼的,先去他家,这是肯定是小胖子吃剩下的。 杏儿急着说:“瑞哥也没偷吃,他去学里还没下学呢,我们先去是为了取坎肩。” 十四阿哥嗯了一声拿起一块尝了尝。 边吃边点头,说:“不错,新口味,教教府里的厨子,省的以后爷吃剩下的。” 十四阿哥执着的认定这是剩下的。 “天地良心,这不是剩下的,小哥你把手放在这吃。” 说着张嘉走过去,拿起十四阿哥的左手放在他的心脏位置。 十四阿哥一抬眼皮,看着张嘉说:“这是让爷摸着良心吃,嗯?” “啊?呵,不是,我呀,我是想让你把这个苹果派的味道记在心里,嘿嘿。” 可算遮回去了,张嘉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十四阿哥问道:“你拉弓练得怎么样了?” “哪有功夫练啊,我现在整个一个幼儿园老师,每天不仅要关注他们的身体,还要领着他们玩,带他们学习,反正是吃喝拉撒,没有我不操心的。” “什么时候也来我府上做几天府医。” “这样吧,小哥,我把各个季节应该注意的问题写下来,你让府里照着做便是了,还有卫生要求。” “现在写。”十四阿哥推过一叠纸张。 张嘉翻翻眼睛,我的字写了你们也不认识。 “小哥,为了不出错,我说你写行吗,我很多字不会写。” 十四阿哥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神医合着是个文盲。 “不识字你怎么读的医书?” “我猜的能力强啊,实在猜不出的问师父。” 十四阿哥扶着额头被张嘉气笑了。 “他们也放心让你治病。” “我书面不成,实际能力还是有的,我不是还给你治疗过拉肚子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提起来爷就生气。 室内气温骤降三度。 张嘉瞧着十四阿哥的脸上要变天,说道:“再不提了,黑历史不上史册。” 准备了纸笔,两人配合着写了需要注意的一些要求。 写完要求,十四阿哥试了试坎肩。 “料子不错,是宫里的。” 张嘉围着十四阿哥瞧了一圈。 “这料子是上次皇上赏的。” “好,喜欢什么料子爷赏你,自己去库里挑吧。” 说完叫进来管事太监带着张嘉去库房。 一炷香的功夫张嘉才回来,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 十四阿哥瞧她空着手进来,问道:“没有瞧上的?” 张嘉也是实诚,半点没隐瞒。“瞧上了,太多拿不了。” “一会儿走的时候叫他们用车给你送回去。”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写几个字就成。” 十四阿哥递过来纸笔,张嘉大笔一挥一气呵成。 十四阿哥背着手看她写。 “张丫头的库.,这什么意思?”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张嘉两手举着纸出去,一会的功夫没事人一样的回来。 十四阿哥抬眼看看了管事太监。 管事太监偷眼看看张嘉,低头回话:“回主子爷,小神医把那幅字贴在库房门上了。” 十四阿哥气的坐进了椅子里。 “几张兔子皮,几块饽饽就换了爷一个库房,是不是哪天在府门上贴个张丫头的家,爷就得卷铺盖走人给你倒地场。” “嘿嘿,息怒,息怒。你放心住着,我绝不对不会干那种事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说呢。” 十四阿哥一句反问弄得张嘉不知道怎么接。 张嘉嘟了一下嘴,我的行为是有点可耻哈。 “我就是看里面金银财宝太多了,我贴个条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东西还在那放着呢。” “嗯,东西你也瞧见了,缺什么喜欢什么自己去拿。” 张嘉狗腿的跑过去给十四阿哥捶肩。 “小哥,你真是太好了,东西就放你这吧,你以后要爱护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十四阿哥越听越不对味。 “还是惦记让爷搬家是吧。” “哈哈哈,我逗你的,真给我,我也不敢要啊。” 心里说,主要是东西太多,要回去没地方放。 “走吧,爷把你的小红马带来了,养壮点,你围猎的时候骑。” 三个人去了马房,小红马已经长大,看见张嘉打了个响鼻。 “小哥,它是认出我来了吗?” “你去摸摸它,给它吃。” 十四阿哥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块糖递给张嘉。 张嘉缩着手不去接。 “不行,我不敢,我怕它咬我。” “不会咬你的,你喂它糖它会记住你。” 张嘉把糖放在手心里,往前凑了凑又吓得跑回来。 “呵呵,我不敢。” “笨,把手给我。” 十四阿哥把着张嘉的手喂了枣红马。 马舌头卷到张嘉的手心,痒的她快速抽回手。 “哈哈哈,它舔我手。” 十四阿哥瞧着她的怂样嗤笑。“这次它记住你了。” “它被我的糖衣炮弹给收买了。” 张嘉弯腰抓了点干草擦了擦手。 “小哥,咱们什么时候去围猎?” “爷让人给你做了猎装,到时候提前去四哥府上接你。” “能带杏儿去吗?” “你想带就带着吧。” “瑞哥呢?” “不行,是跟着皇上去南苑围猎,不能带太多人。” “啊,跟皇上啊。” “又不是没见过皇上,还这么吃惊。” “皇上那是天子,那是谁都能见到的吗,当然激动了。” “提前接你来府里,把你拿手的吃食做上些带着。走吧,中午想吃点什么?” 第46章 “我想吃。。红烧肉来个乱炖怎么样?” 这丫头脑子里稀奇古怪的词也是多。 “乱炖是什么?” “秋收的菜和红烧肉一起炖,玉米,南瓜,豆角,土豆。” “小哥,现在有土豆吗,前阵子二阿哥病了,我让东家去宫里找来四个西红柿,那东西最是养人,是洋人带过来的,你留意打听着,土豆和西红柿的种子,来年庄子上多种,除了自家吃的,其他的准能卖个好价钱。” “好,等我跟管事的说说。” “小哥,土豆可是好东西,属于一种粮食,也可以做蔬菜吃,跟地瓜一样埋在地下长的,要是赶上蝗灾,地上的粮食剩不下,地下的土豆能保命。” 十四阿哥点点头,点了一下张嘉的脑门。 “你这小脑袋瓜里还有多少爷的惊喜。” 张嘉怂着肩一摊手。“哎,天生丽质没办法。” 十四阿哥看张嘉一派被自己的聪明愁得没法的表情。 吼着她:“给爷做乱炖去。” 张嘉带着杏儿直奔厨房,炖一锅大丰收。 十四阿哥吃着农家饭,点评了一个字,香。 “小哥要不围猎的时候咱也做一顿这个给皇上尝尝。” “好,围猎的时候吃烤肉多,吃点这样的饭菜肚子里舒服。” “你就擎好吧,我还会几种酱料,到时候烤肉沾着吃。” 吃饱喝足张嘉带着杏儿出府一路逛街市回家。 到家把给奶奶买的点心和二大爷的酒送去奶奶屋里。 二大爷在家闲不住,用十两银子买了个驴车,接着出去拉脚,远道不去,只在城里转。 田姑娘怕天冷,先给二大爷做了一件坎肩。 吃饭的时候张嘉发现有情况。 二大爷给田姑娘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田姑娘红着脸不说话。 张嘉对着二爷眨了眨眼睛。 二大爷咧着嘴笑了一下,低着头吃饭。 张嘉忍不住逗他:“二大爷,您这头再低点就进盆里了。” 二大爷一听忙又坐直了身子,看了看田姑娘。 有戏,看来是要办喜事了。 张嘉扶着碗的手偷偷给二大爷竖起大拇指。 饭后张嘉叫二大爷去姥爷的屋子,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他。 “二大爷,我瞧着田姑娘不错,您请个媒人说说,要是成了,家里缺什么咱再置办,这些你先拿着,首饰,料子家里有,缺的再买。” 二大爷推着不接。 “哪能用你的银子,这几年我也攒了些。” “您拿着,咱办的体面点,您跟奶奶商量商量,要是行,明儿就去请媒人。” 二大爷点了头,去奶奶屋里商量。 回到贝勒府,张嘉开始琢磨各种酱料。 这个时代的烤肉只放盐,没有现代烤肉时的芝麻,孜然,辣椒粉,蒜辣酱之类的。 张嘉用蒜蓉,辣椒沫,炒香的花生,芝麻加糖,盐,白酒搅拌后腌制成辣酱。 成功后先送给四爷一小碟子尝尝。 酱料微咸,花生的浓香压制了蒜香混合着辣椒的辛,吃起来略带回甘,拌面,沾着饽饽吃都是美味。 四爷一尝便爱上了这个佐餐小料。 没有防腐剂的绿色食品唯一的缺点是保鲜时间短。 一次不能做多,厨房隔三天四天便要做上一次。 到了七天,张嘉和杏儿请假回家。 找出两块料子,一匹细布,连带针线打了个包袱,这些带给栓子娘。 去街市口找到二大爷,问请媒人的事。 一切顺利,张嘉走的第二天媒人就请来了。 去庄子上跟田老六提亲,田老六满口答应。 两家也不讲究大定小定,二大爷给了二十两银子聘礼这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乡下二两银子够娶一房媳妇的,这二十两给田姑娘做足了面子。 接亲的日子定在大年初六。 张嘉替二大爷高兴,叫二大爷赶车回家,拿上东西去庄子上看姥爷。 中午才到庄子,东西拿下来进了屋。 张嘉和杏儿进厨房帮着栓子娘做饭。 栓子娘对张嘉说:“大姐儿,这天一天比一天凉了,这兔子往后怎么办,这院子是这家主子住的,兔子不好挪进来,在外面怕过不了冬。” 张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说:“那怎么办,要不都杀了,开春再逮?” “这几天我和杨大叔愁得就是这事。” 张嘉跑出去问二大爷。 二大爷手一挥。“搬家去,家里有闲房,这几十只兔子能养下。腊兔带回城,开了春再来。” 大伙一听好主意,吃了饭二大爷跟姥爷编笼子,张嘉看着着急。 “干脆绑了兔子腿装筐里,这扁筐能装几只。” 二大爷装车先送一趟,栓子娘跟车一起走。 连人带东西加上几十只兔子运了两趟。 天黑都到了家,有日子没回来了屋里落了一层的灰。 张嘉和杏儿打扫屋里,姥爷跟二大爷打扫仓房安置兔子。 栓子娘去亲戚家取了些粮食回来,做了顿杂面。 吃了饭叫栓子娘在这边住,先看着,二大爷赶车把其他人送回城里。 第二天早起,张嘉派杏儿去府上请假一天,带着杏儿跟田姑娘去置办结婚用品。 新房安在张嘉这,为的是以后田姑娘学医方便。 准备的时间短,嫁衣,被面,门帘这些绣品都买现成的。 田姑娘只做两个人的寻常新衣,里衣,新鞋。 到了绣桩选好花样,交银子直接拿货。 去布桩买两大包棉花,六匹细布。 在家具店订了一个柜子两个箱子,新房只有一间屋,买多了也没地方,够用就成。 二大爷把张嘉他们送回家,出去找工匠糊棚换窗纸。 三个人忙着做被褥,张嘉笨手笨脚的缝了一床褥子,累的腰都直了。 杏儿看着她呲牙捶腰样子笑。 “大姐儿这手长得巧,缝那肉皮子缝的又快又好,缝褥子的针脚就七扭八歪。” 张嘉把褥子叠起来说:“我这是术业有专攻,我这手好比是宰牛的刀,这褥子是鸡,大材小用了。对了,杏儿,给我爹娘的坎肩做的怎么样了。” 杏儿缝着被回道:“皮筒子缝了还没套面吊里子。” 张嘉说:“快去做吧,这个被褥我还能伸伸手,那个我是一点不能帮忙。” 杏儿扔下被子去做坎肩。 第二天回到府上业余时间继续鼓捣酱料。 当天四爷的餐桌上出现了清朝版疑似老干妈的辣酱。 四爷这阵子过得舒心,小神医在府里,孩子们身体健康,学习进步,而且一改往日的拘谨沉闷,一个个小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喜悦。 餐桌上时常出现一些新菜式,特色兼具美味。 现在四爷的书桌上常用到小神医发明的小文具,回形针,本夹子,s勾等等,物件虽小却有妙用。 眼前这些小物件勾起了四爷的兴趣,是该跟小神医聊聊了。 从冰食,香肠,到童车,这丫头想出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物件,吃食,真不知这脑袋里还有多少未知的惊喜。 趁着天还没黑,四爷起身去大阿哥那瞧瞧。 第47章 临近大阿哥的院子四爷听到侧院传来一阵喷嚏声. 听声音不止一人,府里这么多人生病可不行。 四爷带着苏培盛走到侧院们口向里张望。 地上摆着几个大袋子,大盆。 丫鬟在挑羽毛,太监往盆里打水。 小神医蹲在地上忙活着,形象颇为狼狈。 全府都知道她梳的是米老鼠头,现在因为羽毛飞到头上,脑门痒痒,张嘉不时的抬起胳膊擦一下两边的头发。 现在两边的米老鼠耳朵快松开了,琐碎凌乱的头发看上去更像是哪吒。 张嘉挑的是最后一道工序,是最细的绒毛,经常呼吸的重了,绒毛也会飞起来,引得鼻子痒止不住的打喷嚏。 四爷用帕子捂住口鼻走过来问:“你这是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吩咐他们做就是了。” 张嘉抬起头,站起身回答:“回东家。” 刚打了招呼,一时鼻子刺痒难忍,直接对着四爷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对不起,对不起。” 张嘉手忙脚乱的想帮四爷擦擦,也不知道喷到四爷身上没有。 有生以来还没人敢对着四爷打喷嚏,张嘉一个喷嚏把四爷打懵了。 帕子紧捂着鼻子又问一遍。“你这又出的什么幺蛾子?” “我想给阿哥做件羽绒服,嘿嘿。” 说完一笑坏事了,天凉加上羽毛的刺激,张嘉顺着鼻子眼呼出一个鼻涕泡。 苏培盛在一旁看着直咧嘴,这是失仪是不敬。 四爷看着眼前的奇观,皱着眉,撇着嘴,把自己鼻子上的帕子拿下来放到张嘉的鼻子上。 “擤。” 张嘉也不客气,直接擤在他的帕子上。 “这是爷第二次给你擤鼻涕了。” 四爷指了指张嘉,刚想收起帕子,想起上面的脏污,嫌弃的扔到地上,转身走了。 张嘉目送四爷远去,转回身继续干活。 忙活了三天,羽绒服制作完成,让大阿哥穿上试试。 张嘉问:“怎么样?” 小家伙点点头。“这衣裳很轻快,不知道暖不暖和。” “你多穿一会儿就热了,现在还不到穿的时候,等大冷了再穿,里面给你织一件厚实的棉线衣套着,进屋脱了外衣,套上棉坎肩就成。” 大阿哥知道美了,吩咐麽麽放到柜子里好生撂着。 因为上次的喷嚏,张嘉这两天不敢太接近孩子。 自己有些伤风,别传染了孩子,跟福晋请假回家住些日子避一避。 带着杏儿去医馆,把做好的坎肩给爹娘送去。 好些天没见了,郎中见到张嘉,领着进了药房,拿出方子和成药让张嘉鉴定。 中药张嘉是穿来跟郎中学的,哪敢给郎中提意见。 看看方子闻闻药丸,张嘉不好意思的说:“爹,这我可不懂,您老人家尽可能往好做,您觉得成就成。” 郎中拿着药看看张嘉,”这些药现在算是验方,咱们医馆用着效果还成,可是要办药厂,大批的做,还要谨慎些,要不找位名医问问?” “爹,这都是秘方,哪有拿着秘方让人参考的。” “话是这么说,爹这辈子不图什么大名声大富贵,既然皇上赐给咱这块匾额,咱就更得小心。” “爹,这些药不能包治百病,也需对症才有效,咱先在医馆对外卖着试试,要的人多再开厂,您看呢?” “先这样吧,对了,你这些天不来可不成,现在有些外地慕名而来的病人,有些腹疾我开了药维持,开不开刀还得你拿主意。” “人在医馆?” “有一个轻的回去了,还有一个在客栈。” 张嘉放下药丸说:“我去瞧瞧。” 郎中派伙计跟着,三人到了客栈后面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主人一听是小神医,忙往里面请。 床上蜷缩着一个少年,张嘉为其检查,急性阑尾炎,将人带回医馆禁食,准备明天手术。 晚上回到家,田姑娘拉着张嘉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首饰盒。 里面一套金首饰,一套银子头面。 张嘉看着一盒子闪闪发光的首饰问道:“谁送你的?真好看。” 田姑娘笑着说:“不是我的,是你的,前儿个夫人和老爷来提亲,杨大叔答应了。”. 张嘉一时没听明白,问她:“给谁提亲?” “给你和瑞哥提亲,老爷说了,你太优秀怕别人抢了去,先定下,柜子里还有衣裳料子。” “啊?”张嘉惊讶的张着大嘴。 田姑娘心说,定亲你也不能高兴成这样啊,这嘴咧的能塞进一个馒头。 “赶紧退回去,这不是胡闹吗,我和瑞哥怎么能成亲呢。” 张嘉转身找姥爷去,逼着姥爷去退亲。 “介怎么能退呢,都定下的事,哪家的孩子不是家里老人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没等姥爷说完,张嘉急着说:“不成,这亲事必须退,我当瑞哥是弟弟,怎么能跟弟弟成亲呢。” “瑞子那孩子多好啊,你们青梅竹马。” “什么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多了,还都竹马。” “你介孩子,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老爷夫人能瞧上你,那是你的福分。咱家有嘛,要不是夫人收留,咱能有今天吗?” “成亲和报恩是两回事,再说了,没听说哪个郎中救完了人自己以身相许的,我救多少人了,我能许的过来吗。” “你再犟嘴,我呼你。” 姥爷气的抬手要打。 张嘉扭头就跑,边跑边喊:“反正这亲事不成,你不去退,你嫁。” 耳边风声呼啸,姥爷的一只鞋从后面飞过来。 第二天为阑尾炎少年手术,术前准备一切就绪,田姑娘进手术室观摩。 田姑娘第一次看见在人肚子上开刀,胆子算大没有昏倒。 当张嘉腹内探查的时候,田姑娘不行了。 看着肚子里花花绿绿的肠子在动,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冲出手术室扶着墙哇哇大吐,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手术怎么结束的,大家怎么忙碌的都不知道。 靠着门边坐了一上午还没缓过神来,午饭也没吃。 第48章 杏儿陪着她聊了一会,安慰安慰刚学都这样,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田姑娘是真心想学习,下午自己出去买了只鸡回来,手脚麻利的把鸡杀了炖上。 锅里炖着鸡,她在厨房拿着刀一会剁一下菜板,一会切个萝卜。 没什么可切了,空拿着菜刀在院子里转,谁看见她都躲。 张嘉一看,好嘛,这不是神经了吗。 过去拉住她,夺下刀,领着进了厨房。 “我说二大娘你老实坐一会儿吧,这杀鸡和拿菜刀练不出来胆儿,这个是慢慢来的,你别着急。” 田姑娘把菜刀放到菜板上,对张嘉说:“我是真心想学,我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好不容易有了个学手艺的机会,田姑娘恨自己不争气,说话都带了哭腔。 张嘉笑了,“这可不是不争气,我刚学的时候吐得几天都不吃饭,饿的直迷糊,后来看着尸。。这些吃饭都没事。” “你说我还能行?” “行,慢慢来,见的多了自然不怕了。” “成,明儿个我再杀个大的,我杀羊咋样?” “哈哈哈,二大娘你真逗,是不是到最后你还得杀个人才能行。” 田姑娘尴尬的笑笑。“我不是为了练胆儿吗。” “什么都不杀,有手术进去看就成。” “哎,我听你的。” 忙活一天下了班,还得回家跟姥爷谈谈,必须退亲去。 去了姥爷屋,姥爷在屋里编小筐。 张嘉拿个小板凳挨着姥爷坐下。 “姥爷,我想了,您要是直接去退亲也是不好张口,这样吧,您就说我是东家的人,老爷是东家的管事,他不敢跟东家抢人,那面东家也不知道这事,这事也就算推了。我认瑞哥当干兄弟,那些个礼也不用退,只当是瑞哥给姐姐的,我再给他些宫里赏的,是给弟弟的,这样成吗?” 姥爷叹了口气说:“唉,介叫嘛事呢。” 这么好的亲事,这孩子死活不愿意,姥爷是干着急。 ”说定了啊,以后可别给我定亲,这事我得自己做主。” “姥爷是盼着你好。” “我知道,姥爷,我还小,长大了我给你找个高富帅回来。” 姥爷一听,抬起头问。 “姓高的?你怎么认识的,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当副帅也是军户,我跟你说,这军户可不好,以后生了孩子也是要当兵的,再说了,能当副帅的岁数可都不小了。” 这都哪跟哪呀,姥爷您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弄得张嘉都没有再交流下去的勇气了。 “得,您忙吧,别忘了明儿去和夫人说。”转身回自己屋。 三天后十四阿哥差人来请。 张嘉很欢快的进了书房。 气氛不对,西伯利亚的寒流来了?这位爷怎么冷着脸呢。 张嘉不敢随便,一本正经的行礼问安。 抬头瞄了瞄,上面那位脸色更差了。 什么情况啊,好多天没见了,没得罪他呀。 两人都不说话,一个在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在地上站着。 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啊,张嘉想着找话。 一偏头看见沙发。“啊,做好了呀。” 两步跑过去坐下颠了颠。 “嘿嘿,小哥你坐了吗,感觉怎么样?” 十四阿哥冷声说道:“谁让你坐下的。” “呃,小哥,你怎么了?” 张嘉站起来蹭到十四阿哥旁边。 “你是不是公事不顺心了累了,我给你捶捶。” 说着话站到十四阿哥身后,攥着两个小拳头给十四阿哥捶肩。 “爷听说你许了人家。” “啊,这你都知道了。” “哼,这么说是真的了。” “这都是我姥爷,夫人和肖老爷去我家提亲,我姥爷答应的,我没答应。” “我怎么听说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谁?那个急腹症的少年跟我爹也提亲了?” “怎么又多出来一个。” 十四阿哥被这么大的信息惊的回头看了看张嘉。 “就是前几天的一个病人,他爹总夸我好,说他家有地有铺子,他儿子读书好,以后一准能当官,还跟我爹套近乎。” “爷说的不是他,四哥是怎么回事?” “东家,没东家的事,啊,对了,我姥爷不好意思去退亲,我说就跟老爷夫人说,我是东家的人,他一个管事还敢跟自己主子抢人不成,那边东家也不知道这事,这边还推辞了,多好。” “好个屁,小胖子去四哥府上要人去了。” “啊?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那小胖子也是胆大,站在大门外说四哥抢他媳妇,让侍卫拎进府去了。” “我的妈呀,我得赶紧去瞧瞧,东家不能把他打死吧。” 张嘉听完惊得一身冷汗,扔下十四阿哥转身往外就跑。 “站住,为什么不说是爷的人。” 张嘉站住脚,回身瞧着十四阿哥解释说:“他爹是东家的管事,当然说东家有力度,再说了,这就是权宜之计又不是真的。” “哼,老实在府里呆着哪都不许去。” “凭什么呀,我得去救瑞哥,再说我的病人还没拆线呢。” “敢肖想你,你还给他拆线?” 张嘉突然睁大眼睛。 “嘿,小哥你什么意思?合着喜欢我的人连病都不能治了” “爷嘴笨,爷的意思是。” 十四阿哥越着急越凑不好词表达。 “行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赶明儿要嫁人得经过你同意才行,对吧。” “对,爷就是这个意思。” “一百个心放肚子里,我用不着你操这个心,我呀,我不嫁人。” “不嫁人也好,省的他们欺负你。” 这人占有欲太强。“小哥,你这是种病,得治。” “什么病?你想好了再说。” “嘿,想好了我也不敢说,行了,我先去东家府上解救瑞哥。”说着话往外走。 “不用去了,小胖子已经被他爹领回去了。” 听到瑞哥没事,张嘉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好,这回没事了,为了庆祝我从新获得自由,咱们去吃好吃的。” 十四阿哥瞧着丫头不生气了也松了心。 “嗯,爷还没顺过气来,还需要再捶捶肩膀。” 张嘉给了他一个超级无敌的大白眼。 “我要吃烤鸭!” 十四阿哥见小丫头的表情,认栽,这嘴都噘成鸭子嘴了。 一顿烤鸭,化干戈为玉帛。 约好十一月到府里来做吃食。 张嘉算了算这也没多少天,刚好病人拆线,点头答应。 第49章 第二天去贝勒府跟福晋请假。 福晋见了张嘉比以往要热情些。 亲自走过来拉着她坐下,扶着她的肩膀看了看。 “我说你和我们家有缘还真是有缘,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住大阿哥那也不合适,我给你选了个小院,离着前院还算近,一会儿带你过去瞧瞧,你瞧着好再给你布置,相不中再选别的地。” 张嘉被福晋说迷糊了,住大阿哥那照顾他很方便,为什么要换院子。 “福晋,我住大阿哥那照顾他方便,不用给我院子的。” “没有院子哪成,你虽不是格格,但是我和爷可是高看你,格格有的你都有,格格没有的你也有。你放心,府里上下断没有因为你是侍妾小瞧你的。” “啊?什么侍妾呀?” 怎么听着是要纳自己为妾,张嘉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福晋瞧着张嘉这一脸迷茫的样不像是装的。 “昨儿个有个外头管事的儿子来府里闹,你不知道?” 提起瑞哥,张嘉想起用东家做挡箭牌的事。 急着表白:“他是我干兄弟,小孩子胡闹不懂事,福晋您可不能当真啊。” 福晋让张嘉说的越来越糊涂。 “我跟爷说这个事,爷没说话,点头嗯了一声,我以为你们。” “东家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是这么回事。大管事去我家提亲,我姥爷答应了,还收了东西。我回去才知道,我不同意,我姥爷不好意思去退亲,我就想了个辙,让他跟大管事说我是东家的人,我是想着管事总不能跟东家抢人吧,这边东家不知道,那边还推辞了,多好,谁知道瑞哥那孩子能来府里闹呢,东家没打他吧?” 福晋看张嘉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泄了气。 “白让我欢喜一场。” 看着福晋是真有点失望,张嘉纳闷,古代的女人真是海量,还愿意自己的男人娶小老婆。 壮着胆子问一句:“福晋,您还愿意东家纳小的?” 福晋叹了口气,说:“自古如此,哪家不是三妻四妾,何况爷是皇子,选秀的时候宫里也会给人的,外面还有想着法送进来的,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脾气秉性。你能来我是欢喜的,咱们投缘,你这丫头聪慧心眼儿好。” 张嘉尴尬的笑了笑,说:“呵呵,我还小呢,我还没想嫁人呢。” “你不小了,我七岁的时候皇上为我指婚。” 七岁指婚?照这样说我这十岁的算大龄未婚女青年了? 张嘉很想探讨一下指婚的问题。 “福晋,万一皇上给指婚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呢,或者是人品不好呢?” 福晋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扛着走,嫁给谁是自己的命,哪有自己挑的。” 盲婚哑嫁,想想都害怕,终身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张嘉摇了一下头说:“不成,我得自己挑,跟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想想都害怕。” 福晋笑着拍了张嘉一下。 “就你这脑袋会想这些,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想起此行的目的,张嘉说:“福晋,我来跟您请假,十四阿哥要带我去围猎,要我先去府上做些带着的酱料吃食。” 福晋愣了一下。问:“你认识老十四?” “说起来是十四阿哥救了我,他现在是我的小哥。” 福晋听张嘉叫十四阿哥小哥,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你放心去吧,府里有事再去找你,狩猎注意安全。” “谢谢福晋,您还有什么吩咐。” 福晋道:“没有,你去吧。” 张嘉行礼告退,收拾东西回家。 到家跟姥爷说过几天去十四阿哥府做吃食,然后跟着去围猎。 姥爷千叮咛万嘱咐,丫头去这些大宅门做事体面,也真怕孩子小不懂事出了错。 转天去医馆,一大早小沙发送来了。 跟十四阿哥的一样,薄呢子面料老绿色织金图案,原木扶手,四条腿雕刻成虎爪。 医馆的人都围上来看,郎中坐上试了试。 问张嘉:“你说这椅子叫什么?” “沙发。” “嗯,名字有点怪,坐着倒是软和,给你娘送进去。” “爹,这个您先别要,我送个人,后面再给您做。” 郎中一听赶紧站起来回头瞅瞅,说:“我没坐坏吧,快送去吧,别弄脏了。” 张嘉叫了车拉着沙发去贝勒府。 门口的侍卫帮着抬到四爷的书房,通传后抬进屋。 四爷看了看沙发,问张嘉:“这是你想出来的椅子。” “东家您试试,这个比寻常坐垫软,有弹力,坐着会舒服些。” 四爷走过来端正的坐下。 这个姿态坐沙发? 张嘉想起古人要求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东家,这个椅子叫沙发,是洋人发明的,坐的时候放松自然些,后背靠过去,感觉是整个人瘫软在沙发里那样。” 四爷往后靠了一下马上又坐正。 严厉批评道:“洋人就是粗野没有规矩,坐没个坐相。” “呵呵。” 张嘉此时只能呵呵,这话说的让人没法接。 “东家,对不起,我冒您的名头,还请您原谅。” “这个沙发是求原谅送来的?” “不是,这个是刚做好的,这不是赶上了吗。” “什么?” “啊,不是。” 张嘉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 “这个是送给您的,这不是赶上瑞哥的事了吗,好好的礼物看起来成了赔罪的礼物了。” 哎呦,可算圆上了。 “嗯,你有心了,苏培盛,前儿宫里赏的那对玉环拿来。” 苏培盛取来一只紫檀雕花的小首饰盒。 四爷亲自打开,里面一对紫玉环晶莹剔透。 四爷将盒子递给张嘉,说:“拿去做个穗子戴在衣襟上倒也别致。” “东家,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吧,也不能白担了我的人这个名。” 四爷忍着笑把首饰盒放到张嘉手上。 “东家,我都认错了,您就别说了。” “你个机灵鬼,我听说老十四带你去围猎。” “是。” “嗯,去了注意安全,下去吧。” “谢东家。” 张嘉双手捧着首饰盒行礼告退。 第50章 出府回医馆继续日常工作。 手术的少年恢复的不错,现在可以自己慢慢的走动。 少年名叫黄琮,保定府人,家里做着买卖,在保定府也算是数得着的人家。 这几天和张嘉接触,家里大人孩子都相中了小郎中,一心求娶,几次试探师父,师父都没有回应。 黄老爷大智慧发作,想出来个妙招,让儿子跟着张嘉学医。 一是儿子身体手术后怕再有个什么不好,守着小神医可以直接医治。 再一个自己学了医术也会保养身体,有个好身体比病病殃殃的考功名强。 主要的还是希望儿子能跟小神医多接触,来个日久生情。 跟郎中说要拜师学医,郎中不反对,这孩子识文断字看着也稳重。 跟张嘉商量后,收了记名弟子,成了张嘉的师弟。 到日子拆线,黄琮留了下来,家里在附近给他租一处小院,留下一名仆人伺候少爷。 张嘉跟师父讲明要去狩猎,先去府里做吃食。 得到师父准许后张嘉带着杏儿去十四阿哥府。 十四阿哥把她安排在侧院,屋子早收拾好了。 福晋派来两个大丫鬟,两个麽麽,两个洒扫的小丫鬟。 小神医住进府里,全府上下如迎贵宾,心里都盼着小神医给自己指点几句。 早听外面传闻小神医是菩萨转世包治百病。 膳房管事亲自来问张嘉想吃什么,打算自掏腰包给小神医做点好的。 大家热情,张嘉也随和,让管事太监通知府里有想问诊的每天上午来,问诊免费。 头一天各处的管事来了,有病的开方子,没病的嘱咐些注意事项,大家无不感谢。 下午张嘉写了酱料单子给膳房。 先少做些,试试口味,随时加减材料争取最美味。 膳房总管搬来一把椅子,像供灶王奶奶一样把张嘉摆在那,一手不让她伸,只坐着指点。 晚餐十四阿哥与福晋一同进餐。 两夫妻都喜欢吃辣,这四碟辣酱被两人消灭了一半。 第二天福晋脸上起了两小包,用手帕遮着,来到张嘉这问诊。 张嘉一看嘿嘿的笑起来。 “您昨儿吃辣酱吃多了,找个白菜帮撕去上面的皮贴上,明天就消了,以后注意少吃点辣。” 福晋给她一个埋怨的眼神,说:“都是你的辣酱做的太好了,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被人夸,张嘉美滋滋的眨着眼睛。 后天去围猎,张嘉在膳房跟着厨子加紧制作辣酱,选烤肉用的调料。 找来一口缸,把要带的蔬菜放在缸里盖上小棉被,材料分坛子装好搬到一辆马车上。 第二天制作点心,说是点心其实是糖。 张嘉觉得出去围猎冷,糕饼类的冷了不好吃,做些糖,冷了也不影响口感。 炒熟的花生裹上炸了锅的白糖,这叫花生沾,一粒一粒的吃着方便香甜。 炒香的核桃仁厚厚的铺在槽子里浇上糖浆,凉透了切片,瓜子仁同样的做法。 三种糖做得了给府里留一些其他的带走。 炒一坛子八宝油茶,带着四坛子辣酱,几袋白面,锅碗瓢勺,一大堆东西满满的装了一马车。 到日子一大早起来换上男装,穿上兔子皮的坎肩。 杏儿把衣裳包袱带上坐的马车,张嘉在外面跟着骑马。 没走多远就被落在了后面。 十四阿哥回头一瞧人没了,再往后瞧,枣红马驮着张嘉以散步的速度在前行。 打马回头,带着张嘉的马前行。 一大一小两个人穿的同样的兔子皮坎肩,美滋滋的在街上走,引人侧目。 来到永定门恭迎圣架。 待皇上的队伍出发后,十四阿哥叫张嘉去马车上。 一会自己去忙,这丫头非走丢了不可。 张嘉爬上马车,可算不用骑马了,这么冷的天紧张的冒汗。 张嘉摘下帽子扇了扇,瞧着杏儿歪在车上要打盹。 张嘉推推她说:“杏儿,这么冷你可别睡,仔细冻着。” 杏儿围着披风抱着手炉被张嘉推醒。 睁开眼瞧了一眼说:“起得太早了,你不睡吗,披着这个不冷。” 张嘉拽过包袱翻出自己那件披风披上靠着杏儿闭上眼睛。 午饭没打尖,张嘉拿出一包糖块交给侍卫。 十四阿哥府的人,每人两块垫垫饥。 第51章 一路到了南海子,此处是皇上围猎的行宫之一,各府跟随在行宫外安营。 张嘉吩咐烧水,每人冲一碗油茶面先暖暖身子。 走了这么久,又冷又饿,一碗香甜的油茶下肚,大家觉得这才活过来了。 准备晚餐,腊兔肉爆锅,切一颗白菜,倒了一包黑胡椒粉,临出锅洒上香油。 一大锅的腊兔白菜疙瘩汤,这种吃食制作简单吃起来美味。 配上从府里带的饽饽,一顿饭吃的润肠润肚。 疙瘩汤做好,十四阿哥盛了一小罐子,一碟辣酱装食盒谨献给皇上。 御膳还没做得,皇上喝了一小碗疙瘩汤很是滋润,赏了十四阿哥一碟果子。 十四阿哥谢恩,回到营地把果子给张嘉。 张嘉看了看,老北京酥皮点心,里面馅料类似五仁月饼。 干巴巴的点心看着都够了,小声问十四阿哥:“皇上老爷子就吃这个?” “放肆,不准乱说话,小心被治罪。”十四阿哥恨不得把她嘴捂上。 张嘉瞪着眼伸着舌头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 十四阿哥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在外面不比府里,你注意些。” “哦,我是觉得这果子不好吃,太干。” “还说,这是御赐的,不能说不好吃。” 不好还不让说,太强权了。“那是赐给你的,你吃吧。” 说完把盘子塞回到十四阿哥手中。 十四阿哥瞅了瞅点心,对门外喊了一声。“杏儿!” 杏儿正在外面候着,听见召唤闪电一般的出现。 十四阿哥将果子递过去说:“这是这皇上赏的,你吃吧。” 杏儿谢恩,跪下接了点心,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两个坏蛋在帐篷里笑成了一团。 休息一夜,第二天围猎正式开始。 十四阿哥临走前给她留了一名侍卫,侍卫带着张嘉的马散步走向猎场。 张嘉一身猎装坐在马背上,背着小弓箭,吃着糖,一路欣赏两旁的景色,完全没有进入打猎的状态。 前面传来号角声,接着是猎人们呦呦的呼哨声,这是在轰赶猎物。 张嘉停住马,伸长了脖子张望,只看到人马驰骋后留下的扬尘,人马早跑的不见踪影。 侍卫建议再往前走走,带着张嘉的马顺着一条小路散步。 张嘉指着前面的一条小溪说:“前面有小溪去那。” 两个人缓慢的走过去。 这可能是侍卫最难过的一次围猎,不能去狩猎还要带个孩子溜达,哎,什么工作都不好干呢。 “有鱼,快看在那,一群呢,快抓。” 张嘉下马,兴奋地站在小溪边指挥。 侍卫抽出箭站在石头上扎鱼,天冷了鱼的反应很慢,手到擒来。 张嘉看着容易也抽出箭加入,手忙脚乱的扎到一条。 “哈哈哈,我抓到了,有鱼吃了。” 两个人抓上来八条鱼,海子里的鱼没有人捕杀,个头长得都不小,一条能有一斤左右。 侍卫搓了草绳从鱼嘴穿过去穿成一串拎着,俩人牵着马往回走。 走了一会听到小树丛中传来小动物的叫声。 侍卫对着张嘉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把鱼交给张嘉,蹑手蹑脚的向小树丛走去。 拨开枝叶,树丛中卧着一只小梅花鹿。 小鹿看到有人,惊慌的站起来。 “别伤害它。”张嘉在后面小声对侍卫说。 “侍卫大哥,我想把它带回去,我怕他们会抓住它。” 张嘉很纠结,小鹿留在这是猎物,早晚被猎杀,带回去圈养又没有生活在大自然自由。 侍卫猜出她的心思。“小神医,带回去可以放在府里养着也可以送到庄子上。” 在俩人专心的讨论小鹿的去留问题时,小梅花鹿展开四蹄,几个跳跃消失在树丛中。 看着小鹿消失的树丛,二人略觉尴尬。 互相提醒,回去谁也别提这事。 午饭熬鱼汤,贴饼子。打猎的人还没回来,张嘉和杏儿待在帐篷里喝茶。 下午号角响了,各路围猎的人马陆续回来,营地的人都出了帐篷迎接回来的猎手。 猎手们先去皇上的营地上报战况,然后分享猎物。 十四阿哥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只鹿三只羊还有些山鸡野兔。 张嘉迎着跑上去牵住十四阿哥的马,仰头看着十四阿哥邀功:“小哥,我们抓了八条鱼。” 看着马前兴奋的小丫头,十四阿哥笑的像阳光一样。 “好,爷给你烤肉吃。” “先喝碗鲫鱼汤吧,暖暖身子,千滚的豆腐,万滚的鱼,已经熬出来白汁了,撒上香菜沫,点上醋,鲜。” 张嘉夸张的做了一个咽口水的表情。 十四阿哥进帐篷换好衣裳,装了一罐鱼汤,带着贴饼子和张嘉做的小咸菜去御前。 今天的晚餐是烤肉,八旗各派一队厨子现场制作。 现在都在忙着收拾猎物,皇上没进膳只等开烤肉宴。 十四阿哥的鱼汤来的正是时候,皇上喝了一小碗热乎乎的鱼汤,胃里很舒服。 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啊,这鱼汤甚是鲜美,老十四你这两天进的吃食很是滋润。” 十四阿哥回话:“回汗阿玛,这些吃食是小神医做的,儿臣带她来长长见识。” “是那个丫头,好,赏,把这果子拿给她吃去吧。” 十四阿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垂下头施礼。 “儿臣代小神医谢汗阿玛。” 说了几句闲话,十四阿哥带着点心告退。 回到营地,张嘉正指挥厨师把收拾好的羊整只放到缸里泡着,缸里装了花椒,大料,葱段煮的水。 十四阿哥叫过来张嘉。“皇上夸你做的鱼汤鲜美,赏给你的。” 张嘉一看,嘿,这皇上老爷子是把京八件拆开了赏的,今儿是枣泥的。 这回张嘉不再点评,直接回头喊。“杏儿。” 杏儿颠颠的跑来跪下谢恩接点心。 二人回了帐篷杏儿小声的问:“大姐儿,我也没干什么,皇上怎么赏我两次果子。” 张嘉故作神秘,掐着手指算了算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上还会赏你的。” 张嘉看着杏儿把点心放到一个食盒里,问道:“你怎么不吃呀。” 杏儿捡着点心说:“这是皇上赏的留着回家上了供给姥爷,奶奶他们尝尝。” 好尴尬,我不喜欢吃的,你还要拿回去上供。 “趁新鲜你先吃点儿,剩的拿回去行了。” 杏儿跟见了鬼似得,再次强调。“这是皇上赏的。” 那好吧,皇上赏的都是好的,张嘉对着杏儿笑笑。 第52章 两个时辰后烧烤大赛开始。 八个烤肉点圆弧状排开,中间点着篝火把四周照亮如白昼。 张嘉他们小队在空地支上架子,整只羊展开插在烧烤的铁架子上,低下是果木柴,小火慢烤。 不远处传来一人领唱蒙古长调,各烤肉点有人相合,三五个人持续低音潮尔。 听者犹如站在苍茫的草原,整个气息与大自然完美的融合。 所有人都沉浸在歌声中,只有杏儿忙前忙后的吆喝着:“快点翻面别烤糊了。” 第一层烤熟片下来装盘,配着四小蝶张嘉做的蘸料进献给皇上。 皇上每样尝了一小块,点点头。 最后尝尽八旗的烤肉,张嘉他们队的口味最好,得到赏赐宝刀。 十四阿哥高兴,吩咐厨子把烤好的羊肉分给在场的所有人品尝。 大家都来尝尝皇上夸奖的烤肉是什么味道。 一时间张嘉他们的烤肉点最为热闹,大家围坐喝着酒吃烤肉,有武士在场中练起布库。 张嘉发现人群中没有东家的身影,想起东家茹素,吩咐杏儿把带来的糖和油茶给东家送去一些。 四爷最不喜欢参加围猎,他这辈子什么都力求完美,只有拉弓射箭这事让他出了囧,四爷只能拉开四石半的弓。 而且看着他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自己完全不能融入其中,好郁闷。 杏儿来的正好,喝上一碗香浓的油茶,身子暖了,胃里热乎乎的。 四爷舒服的喟叹一声,小丫头还算有心。 第二天围猎的时间短,中午猎手们回来带来一位伤员。 镶蓝旗一名侍卫在围捕熊的时候被熊抓伤了肩膀。 张嘉为侍卫做了紧急处理,命人套上车带着侍卫去医馆。 回医馆清创缝合后留下侍卫住院观察。 自己带上一套手术器具和药材连夜赶回南苑。 第三天接了两个小外伤,处置后留了足量的消炎药丸,嘱咐每天要定时换药,不要接触水。 侍卫感激小神医,把自己打到的猎物送给张嘉。 这几天都是在吃各种烤肉,炖肉,吃的张嘉看到猎物就饱了。 换换样,揉上面包饺子,一荤一素两种馅, 煮好后一份送给皇上,一份让杏儿送给东家。 十四阿哥给皇上送去饺子,带回了京八件的第三样,直接给了杏儿。 张嘉好奇的问十四阿哥。“小哥,咱们是围猎八天吗?” 十四阿哥不解她为何这样问。“你没玩够?” 张嘉对着盘子努努嘴。“这不是京八件,一天赏一件不是赏八天。” 十四阿哥弹了一下张嘉的头,聪明大劲了跟傻没两样。 “不是,今儿午后回城。 张嘉在心里念叨,可惜了,杏儿没凑成一套。 跟着大队人马回城,十四阿哥给张嘉一些猎物,派人送去医馆和张嘉家里。 杏儿在一旁把将装点心的食盒递给侍卫嘱咐说:“侍卫大哥,到了家告诉姥爷这是皇上赏的。” 张嘉心说,告诉他是皇上赏的,他非供的长毛了不可。 张嘉翘着脚对侍卫喊:“侍卫大哥你告诉我姥爷,这是皇上让他吃的,不用供着。” 十四阿哥看着小管家婆,拎起她的后衣领把她带回去。 “听说你给四哥包饺子了。” 张嘉抬头瞅瞅十四阿哥,这位爷又哪根弦搭错了。 “是啊,不是也给皇上了吗。” “怎么没有爷的。” “他们吃的是素馅的,咱们吃的是狍子肉的,小哥你忘了。” 十四阿哥自知理亏也不再说什么。 张嘉突然反应过来。“小哥,围猎结束了,我该回家了,叫侍卫等等。”转身想往外跑。 “跑什么,在这休整两天再回去,你不累吗。” 回家哪有嫌累的,喊着杏儿,俩人追着侍卫的马车跑了。 围猎回来又去四爷府上几次,主要精力用在医馆。 回春堂名声在外,来求医的人多只能排号,病房明显不够用,师父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杏儿现在可以处理简单的皮外伤,田姑娘成为器械护士。 全贵每天下班后化身刀神,厨房里的肉类都是被他摧残过的,美其名曰找找感觉。 张嘉每晚整理编写外科手册,日子过得忙碌充实。 今年的天气出奇的冷,进了十二月下了一场大雪。 早起推开门,室外银装素裹。 雪大,好在没有风,倒不觉得很冷。 这天也不知道栓子婶养的兔子能不能过冬。 二大爷赶着车带着姥爷回城外去看看她。 雪大路不好走,临近中午两人到家。 栓子娘迎出来把东西搬进去,带着去看了兔舍。 “杨大叔,这冬天兔子不好活,不知道怎么病了些,糟蹋了,这不就剩这十来只了。” 姥爷瞧着笼子里这几只兔坚强也不大精神。 对栓子娘说:“干脆宰了吃肉,开春进山再逮些回来。” “前面那些都吃了,我不会做腊兔,又去不了城里给你们送,给村里人分了分,皮留着呢。” 姥爷说:“皮子熟出来给栓子做皮袄。” “营里忙,有日子没回来了。” 提起儿子栓子娘的心又悬起来。 姥爷出门回头瞅瞅房上面厚厚的积雪。 “介房上的雪得扫了,雪厚怕房受不住,找家伙咱扫扫。” 找来耙子,大扫把,二大爷跟姥爷把房上的雪清理干净,地里的高粱杆子运回来一些。 临走姥爷嘱咐栓子娘:“她婶子,介雪知不道下到嘛时候,要是觉得不好,把兔子宰了,直接去城里住,咱们能住开。” 姥爷一句话说的栓子娘心里热乎乎的。 应着说:“谢谢您惦记,有您这句话我就不怕了,要是没柴了,我进城投奔您老去。” 第53章 同一时间的城里,张嘉做了穿越后的第一例剖腹产手术。 早上到医馆一切正常叫号问诊,正看一个三岁孩子上呼吸道感染,门外冲进来一位汉子,进屋下跪求郎中救命。 郎中站起来问明原因,喊着大家准备出外诊。 扔下医馆里的病人,几个人上了马车直奔而去。 到了宅子往里跑,两进的宅子,跑了一会郎中被落在后面,张嘉直接跑到产房门外。 屋里已经传来了哭声,掀开帘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两个产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看到张嘉上来拦着说:“你可不能进来,哪有闺女家进产房的,快出去。” 张嘉拨开产婆,回道:“我是郎中。” 说着走向产妇。“你们说说情况。” 产妇已经没了力气,闭着眼躺在那气息微弱。 张嘉回头喊:“杏儿,糖盐水,拿参片来。” 张嘉检查产道,产婆在一旁介绍:“怀的是双胎,孩子坐生,下不来。” 给产妇喂了糖盐水,含上参片,师父进来隔帘诊脉,对着张嘉摇了摇头。 张嘉冲出产房对着接她来的汉子说:“情况危险,手术不一定成功,但是不手术大人孩子有生命危险。” 后面的话张嘉实在不忍心说。 汉子已经红了眼,抓着张嘉的胳膊说:“小神医求你救救她,救救孩子。”说着就要下跪。 张嘉伸手拦着他。“先说好,我尽力救,但是出了事你不能赖上我们。” 汉子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我柳金龙在道上也是有名号的汉子,绝不会做那等下作事。” 张嘉转身喊着吩咐:“杏儿,二大娘,准备手术。我需要两张桌子对一起,全贵消毒。” 所有人员忙碌起来,各自有条不紊,快速的做好术前准备工作。 当在场的人看到张嘉他们换上白色的服装,带着白色的帽子和口罩都惊的愣住。 一个下人跟边上的人耳语,“人还没死呢,这都穿上白的多不吉利。” 旁边的人小声回到:“你不懂,地府来抓人是黑白无常,穿白的是白无常。” 柳金龙隐约听见说白无常,一个眼刀射过去,吓得两个下人低下头立即噤声。 张嘉他们进产房,产婆顺着门边跑出来靠墙站着。 心说,倒要看看这小神医有什么能耐,这救不了的人在她手下是怎么救的。 第一次给人做剖腹产,张嘉克制自己的紧张,深呼吸,救她,救孩子是内心唯一的信念。 郎中在布帘外侧一直在检测产妇的脉搏,杏儿做助理。 田姑娘抖着手递器械,张嘉平静的对她说一句。”冷静,不能抖。” 拿出第一个孩子交给全贵。 全贵没有接生过,双手托着这个小生命不知该怎么办,对着门外喊。“产婆,产婆进来。” 矮胖的产婆抢先进了产房,看到桌子上的场景,惊的嗷的一声要往外跑。 这时张嘉拿出了第二个孩子。喊住她:“快过来接孩子。” 产婆胆怯的回头看张嘉手上的孩子。 张嘉催她,“快,别愣着,不要浪费时间。” “哦。”产婆被张嘉的命令震慑住,走过来接着孩子倒着拍了两下,小婴儿发出微弱的哭声。 另一个婴儿也发出了哭声,声音比第二个出来的要大些。 产婆给小宝宝洗了澡,包上小被子抱出去。 “柳老爷,大喜呀,龙凤胎,儿女双全了。” 柳金龙在听到产婆嗷的一声惊呼时跌坐在椅子里。 这位在道上有名号的汉子已经是双腿发软无法站立。 此刻看到一对孩儿平安,一颗心的重点全部转移到了媳妇身上。 站起身跑到门边冲里面喊:“小郎中,我媳妇她咋样,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呀。” 全贵隔着门对外喊:“不要打扰。” 一听这话柳金龙乐了,这是还有救。 回过身来看看襁褓里的两个孩子,再看看产房关着的门,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手术成功,只是没有静脉注射抗生素,不知道会不会挺过术后感染这一关。 张嘉不敢离开,郎中开了方子带着全贵回医馆。 三个女生留下来照顾产妇,一周后确认无大碍,三个人交代了注意事项才离开。 几日后柳金龙带着人送来一块匾额,送子观音。 郎中带着张嘉他们在门外迎接。 柳金龙命人在医馆外燃放鞭炮引来众多的围观者。 看聚的人多了,变戏法一般,捧出一尊小金佛,金佛三寸高蒙着红布。 柳金龙托着金佛走到张嘉面前说:“小神医您掀开瞧瞧。” 张嘉抿着嘴,笑着掀开红布。“天哪。” 不由得惊叹,这尊观音像的面容和张嘉有几分相像。 市面传言小神医是观音菩萨转世,今儿一看果不其然这佛像真的是小神医的面容。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哎呦,这可不得了,金佛啊,这得多少银子。” “哎,六婶,我可听说,人都不成了,愣给救活的,这是多大的功德。” “这小神医许了人家没有,我那大外甥读书可是不错,哎,郎中给您说个女婿咋样?” 大家乱哄哄热闹了一番。 当天晚上医馆庆功宴,在馆子里叫的菜,医馆的规矩不许喝酒,大家说说笑笑饱餐一顿。 吃了饭张嘉叫上爹娘去自己的房间。 “爹,我瞧着咱医馆该成立个妇产科,宣传一下孕产的知识,产妇可以定期来检查,快到生的时候到医馆来待产,有情况可以及时救治,不像这次浪费了很多时间。” 郎中点点头说:“这跟前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卖房的,明儿个找个牙行问问。” “爹,你买个稍微大点的,需要有病房,剖腹产需要住些日子才能出院,愿意在这坐月子的也成,单开个院子,费用不怕高,能来的都是不差钱的。” 师娘商量着对郎中说:“她爹,要不咱搬出去,把后院给她。” “娘,还是单买一个好,这后院还有药材库,你们住在这也方便,那边只开女科和小方科。” “好,明儿个打听打听再说。”郎中一锤定音,大家各自散了回去休息。 第54章 第二天全贵去牙行打听房子。 整条街只有一家卖房,是个干货铺子,面积太小。 给牙行留下话帮着打听着。 往回走,走到正街上遇到黄琮,两人结伴回医馆。 还没走到医馆,老远看到医馆门前聚着人群,还有叫嚷声,二人快步跑过去。 医馆内一个汉子挺着大肚子坐在地上叫嚷。 “不给我开刀我就不走了,说是什么菩萨转世,为什么不给我治,是嫌弃穷人,是看我银子少。” 张嘉揪着嘴站在郎中身后。 “您这个不是开刀能治疗的病,您这个俗称罗汉病,大肚子病,不是您肚子里长东西,是您身体里进了血吸虫。” 汉子梗着脖子喊:“开刀把虫子拿出来不行吗?” “这个拿不出来,只能用药。” 大肚汉子拍了肚子一掌痛哭起来。 “我走了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听说这有小神医能在肚子上开刀,我这是借了银子进京来的,呜呜呜。” 郎中走上前扶起大肚汉子。 “爷们,你别急,先坐下,我给你诊诊脉,要是实在艰难,我舍给你药。” 张嘉心情低落到极点,顺着桌子边坐下默默的看着他们。 血吸虫病是解放后六七十年代才找到治疗药物的。 为这个***曾作诗词送瘟神,但是一直没有全面消除。 对于中药治疗这个病,张嘉不存信心。 知道是什么病但是没有药物,只能看着病人衰弱到最后,这种无能为力持续摧残张嘉的毅力。 到目前为止手术还局限在初级阶段,很多在现代可以通过手术治愈的病症,在这里只能保守维持治疗。 没有仪器没有药物,冒然手术的结果与杀人无异。 张嘉无奈的看着郎中诊脉开方子,猛地站起来对郎中说:“爹,我出去走走。” 郎中瞧出丫头情绪不对,追问道:“大冷的天你哪去,别走远了,早早回来,杏儿快跟着点儿。” 杏儿跑回后院取了斗篷追出去。 张嘉抄着手贴着墙边的太阳地走,杏儿追上去给她披上斗篷。 “大姐儿,我知道你是心里着急,你也别急,郎中不是神仙,哪能什么病都能治呢,你想想你救活的人,没有你前儿那对龙凤胎不也没了吗。” 张嘉看看杏儿。“我知道怎么做,我也不可能包治百病,我只是暂时的心情不好,你冷了吧?” 张嘉注意到杏儿出来没穿外面的斗篷,只穿着兔子皮的坎肩。 “不冷,我穿这兔子皮的坎肩,身上暖烘烘的,比棉的缓和的多。” “你要是不冷咱们多走走,我好久没瞧见瑞哥了,咱去瞧瞧他吧。” “可不,这阵子忙的,去街市买点好吃的带着,这家伙怕是生气呢。” 杏儿想起来止不住的笑。“他胆子是够大的,回家还不知道老爷怎么收拾他呢。” 两人提着点心,举着糖葫芦去夫人府上。 夫人见张嘉来了拉着她的手往瑞哥屋子去。 “我这正琢磨是去医馆还是去请你来家呢,瑞哥病了没去学里,发烧在炕上躺着呢。” 张嘉听小家伙病了,跑着去了瑞哥房里。 瑞哥盖着被在炕上睡觉,张嘉走过去摸摸,烧的不是很厉害,有热。 “瑞哥,瑞哥。”轻轻的拍拍瑞哥。“瑞哥起来喝水了。” 瑞哥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瞧见是张嘉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阵子忙,刚抽空过来瞧瞧,才知道你病了。” 瑞哥转过身问:“你嫁给东家了吗?” “小孩子打听那么多,糖葫芦吃吗,我还买了驴打滚。” “我想吃冰食。” “你是发烧心里热,给你煮一碗冰糖水果吧,少放点冰糖,酸甜的喝一碗。” “先把糖葫芦给我。” 伺候瑞哥喝了一碗水,把糖葫芦给他。 瑞哥换了两个门牙,新长的两颗大门牙看起来像鼹鼠。 张嘉看着他坐在炕上围着被咔擦咔擦的啃糖葫芦。 “我给你画个画。” 找来纸笔画了张简笔画的鼹鼠送给瑞哥,气的瑞哥拉着长音的叫。 “哈哈哈,你一叫更像了。” 夫人坐在炕边看着俩小的嬉闹,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是没瞧上我们瑞哥,做姐弟也好。 “真不愧是小神医,你一来瑞的哥气病去了一大半。” “夫人,一会儿我回医馆晚上再来,给瑞哥把药带来,您多喂他喝白开水,吃些粥蔬菜。” 夫人应了声。“好。” 坐了一会张嘉跟杏儿告辞回医馆。 临下班找一些瑞哥用的成药,写明症状用量,包好揣在怀里。 走到郎中身边问:“爹,咱成药现在卖的咋样?” 郎中看看柜上,还有一位在抓药,给张嘉使了个眼色,俩人进了后院药房。 关上门,郎中说:“这成药我没敢对外卖,在医馆瞧病的能用上些。” 知道郎中胆子小,一向讲究稳妥,张嘉问道:“您怕什么?” “这药出了咱们医馆,病人自己吃的对不对症可不好说,再者说老百姓拿着药金贵,过期了也不舍得扔不是,万一吃坏了人咱们可说不清。” “爹,您太小心了。” “你还小不知道这里的厉害,摊上官司不是死罪也得倾家荡产。在医馆诊了脉我也只给他一天的药,后面每天再来拿药,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了,从明儿起你早点回去,我瞧着外面这几天有点不太对,雪大可能有的地方招灾了,这两天我觉得街上有流民,要不你晚上留在这住。” “我没注意流民,一会儿我回家的时候注意点。” 郎中嘱咐道:“别盯着瞧,别在街上瞧热闹。” “知道了,爹,没事我走了。” 张嘉杏儿跟着田姑娘回家,张嘉拉着杏儿的手一路上紧张兮兮的四处找流民。 杏儿说:“别找了,哪能满街上是流民,有也在城门那。” 张嘉拉了一下杏儿小声的说:“我瞧见了,刚才那个门垛子下面有两个人,你们回头瞧。” 田姑娘站到中间一手拉着一个低声说:“别瞧,快走。” 杏儿好奇的回头瞅了瞅。“真有,两人抱着团,看样子不大。” 第55章 张嘉回头仔细看看,门垛子下背风的地方。 有两个人低着头抱成团,其中一个一条腿伸在外面,是条孩子的腿,鞋上有破洞。 这样的天在外面可不行。张嘉拉着田姑娘站住,说:“二大娘,咱们去瞧瞧吧,我瞧着是两个孩子。” 田姑娘看看张嘉,犹豫着说:“要不给他们几个钱?” “这天儿在外面住会冻死的。” 张嘉带头往回走,走到那两人身边蹲下身,推推大一点孩子。“喂,你们醒醒”。 离近了看两个孩子脸色发红,应该是在发烧,伸出手一模,烫手。 站起身喊着杏儿和田姑娘:“快来帮我一下,是两个发烧的孩子,快把他们弄到医馆去。” 田姑娘抱起小的,张嘉和杏儿架着大的,带着人往医馆去。 伙计刚要下门板,看见他们,过来迎着把人弄了进去。 “爹,爹。” 郎中在后院堂屋里歇着喝茶,听见张嘉喊他赶忙出来。 “爹,我在街上捡的,您快给瞧瞧吧。” 张嘉拉着郎中到两个孩子跟前。 郎中瞧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一看就是流民。 这丫头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弄两个流民回来。 禁不住数落张嘉:“你这孩子,这是流民,你捡得过来吗,我才刚怎么跟你说的。” “爹,他们是孩子,在街上没人捡会冻死的。” 郎中叹了口气过来给二人诊脉。 “叫你娘煮上粥,这是连饿带冻病倒的,你去抓药。” 杏儿跟田姑娘麻利的去厨房煮粥做饭。 张嘉兑了糖水给两个孩子灌下去。 “爹,后面粮食怕是要涨价,咱先多买些存着吧。” 郎中抬起头喊媳妇:“家里的,你去拿银子带伙计去买粮食,多买些不怕。” 张嘉跟在后面嘱咐:“娘,再买些豆子,绿豆黄豆都成,等着菜贵了,咱们生豆芽。” 师娘回屋取了银子带着两个伙计去买粮食。 张嘉去厨房煎药,对田姑娘说:“二大娘,你先回家告诉姥爷跟我二大爷去买粮食,再买些黄豆绿豆,有流民就是招灾了,开春青黄不接粮食一准贵。然后你去瑞哥家把这些药给夫人,怎么吃我写在纸上了,告诉夫人多准备粮食豆子。” 田姑娘放下手里的活计跑着回去了。 “杏儿,咱还有多少腊兔?” “家里屋檐下的,另外还有两口缸的,庄子上缸多,一共能有五百多只。” “不卖了,留着吃。” 给两个孩子吃了粥喂下药,两个人这才活过来。 张嘉放下碗问道:“你们是从哪来的,你们家大人呢?” 大一些的男孩看起来有十一二岁,拘谨的看着张嘉回答:“我家城外的,离着十几里地,雪大把房压塌了,家里没大人了。” 小的看起来五六岁,脏兮兮的小脸看不出是男孩女孩。 张嘉问:“这是你弟弟?” 男孩回答:“是妹妹。” “这是医馆,我是小郎中,你们住这不方便,我家离着不远,你们去我家先住着吧。” ''谢谢小郎中。”男孩说着话就要下跪。 张嘉拦着。“不需要这些,我去叫个车,咱们走。” 男孩跟着下地回身抱妹妹。 张嘉拦着他,“你病着没力气,别抱了,让杏儿抱着吧。” 杏儿过来抱起小女孩。 郎中咳了一声去了后院,张嘉明白这是有话要说,跟着回了后院。 “你这丫头,这不认不识的你就往家里领,这后面流民还得多,你怎么办,都领家去?” “爹,这俩孩子,这个天在外面人还能成吗,留到开春就让他们走,再往后有流民我也不捡了成吗。” 郎中叹了口气。“这多两张嘴呢。” “这不是遇到了吗,紧着点能养活。” “就这俩再不能捡了。” “我记住了,我先带他们回去洗洗换换衣裳。” 叫车回到家,杏儿忙着烧水。 张嘉跑到夫人府上看看瑞哥,瑞哥刚吃了田姑娘送来的成药,在炕上无聊的看以前张嘉做的图画本。 一见张嘉进来呲着两颗大板牙说:“带好玩的了吗,我躺一天闷死了。” “没有好玩的,刚才在街上捡了两个小孩,我来瞧瞧你,要两件你穿小的衣裳鞋袜。” “啊,还捡了两个小孩。”瑞哥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是流民,雪大有的地方压塌了房子。瑞哥,我瞧那个小的可以给你当丫鬟,五六岁。” 瑞哥一听缩回被子里。“我可不要,我的好吃的我自己还不够吃呢。” “瞧你这点出息,丫鬟是伺候你的,还敢吃你的东西不成。” “那么小,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嗯,也是,你给找两身衣裳。” “我娘收着呢,你去要吧。” “成,我走了,改天再来瞧你。” 瞧张嘉要走,瑞哥从被被子里又钻出来。 “你上次说给我的好东西还没做得?” “没有呢,做得了会有信,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走出瑞哥的屋子去夫人的房间,要了两身瑞哥小时候的衣裳鞋袜回家。 少年生的瘦小,杏儿把张嘉的男装找了一身给他先穿着。 两个孩子手脚上生了冻疮,张嘉找出獾子油给他二人涂上。 晚饭大家聚到堂屋,萝卜咸菜,白菜汤,杂和面的饼子。 两个孩子饿的狠了,见了饭忍着,不好意思多吃,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滋味。 张嘉给他们每人一个饼子,劝说道:“吃吧,像在自家一样。” 小的听说像自家一样,把饼子掰开一半留了起来。 张嘉意识到,在家他们是吃不饱的。 劝着说:“多吃,咱们家有粮食,管够吃饱了,明天做肉给你们吃。” 姥爷又拿了一个饼子递给少年。 “半大小子饿的快,多吃。你们有名字吗?” 少年接过饼子恭敬的回答。“姥爷,我叫大虎,我妹妹叫小丫。” 姥爷接着问:“以后有嘛打算没有?” 大虎回答:“我爹走得早,我娘夏天也没了,雪大压坏了房,现在房也没了。我带着小丫进城讨饭,我想把自己卖了,可是不想卖小丫。” 一家人听了叹气,田姑娘红着眼圈说:“别卖,你们先在这落脚,等着找个事由养活你妹子,好歹一家人在一起。” 张嘉问道:“大虎,你会什么,识字吗?” 大虎答道:“不识字,家里活我都会干。” “这会子外面也不容易找活,你们先住着,这段时间养养身子,在家学着认字,等有了活计再去。” “谢谢小郎中,谢谢姥爷,谢谢奶奶,谢谢二大爷,二大娘,谢谢杏儿姐姐。” 大虎拉着妹妹要给大家磕头。 二大爷一把扶住他。“咱们家不用磕头这个礼数,你们能来也是缘分,安心住着学字,找不到活,开春跟着养兔子。” 张嘉点点头。“认识字了跟着学医也成。” 大虎急着说:“我学医,小郎中,明儿带我去医馆吧,我能干活,小丫也能干,她会拾柴烧火。” “你们病还没好,在家养好了再说,杏儿有字帖,等你们病好了开始认字,当郎中得识字不是。” “哎”。大虎点头应着,心里感激,不仅有了活路还能学医,恒着心好好学,日后一定报答小郎中的大恩大德。 吃了饭两位老人照顾着两个发烧的孩子睡下。 杏儿帮着田姑娘抓紧时间做针线。 张嘉跟着二大爷去仓房看他们买回来的粮食。 第56章 姥爷真听话,米面带豆子堆了小半个仓房。 二大爷指着仓房里的粮食说:“这缸里也是满的,足拉了两车。” 张嘉转头问二大爷:“二大爷你家有几亩地?回头我找来土豆,开春你的地都种土豆。” “你说的土豆是洋芋不是?” 张嘉拿不准清朝对这些植物的称呼,只能给二大爷形容一下,让他对照。 “土豆是圆的,黄色的,一层薄皮,长的有大有小,像地瓜一样长在土里的。” “咱们说的可能是一个东西,南边有带过来的,不敢吃,听说有毒,吃坏过人。” “土豆生的芽子是有毒不能吃的,收了不能晒,晒了发绿吃着辣,土豆算是粮食也能做菜吃,保存的时间长,存好了能吃一冬。” “咱没种过,不知道好活不。” “呃,我也没种过,应该是好活吧,咱种着试试.。不知道栓子婶家里怎么样,能不能过冬。” “明儿我去瞧瞧。” 第二天留小兄妹在家,张嘉他们去医馆。 路上又见了流民,张嘉不敢看,低着头快走,她怕自己再忍不住捡几个。 到医馆师娘先招呼她去后院。 “丫头,昨儿咱们买粮食买对了,今儿早上粮价涨了,昨天十五个大子,今儿二十个。” “娘,后面还得涨,等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您再瞧。” 师娘拿出钥匙打开仓房让张嘉进去。 “我昨儿个去了三个铺子,没敢在一个铺子买太多,怕他们起了疑心涨价。” 张嘉看着摞起来的粮食袋子,冲师娘竖起大拇指。“再买些柴。” “好,早上我让送柴的留了一担,我再去买些。” 现在张嘉的话就是圣旨,师娘总结了,听闺女的一准没错。 娘俩出了仓房锁上门一起往前院去。 四爷府上的侍卫从外面走进来对着张嘉施礼:“小神医,福晋有请。” 张嘉看见他首先想到大阿哥,忙问道:“大阿哥没事吧?” 侍卫回道:“没事,是福晋请您过府。” “没事就好,你们一来我就害怕。” 跟郎中打了招呼带着杏儿上车。 到府上先去大阿哥的屋子视察一番。 一切都是按照张嘉的要求做的丝毫不敢有差错。 走出屋子去大阿哥的书房,站在窗外听里面夫子讲课。 听到大阿哥回答的声音,张嘉放下心,跟着太监去福晋的内院。 通报后进了屋给福晋请安。福晋道:“快起来吧,有日子没见你怪想的,过来坐。” “福晋可需请个平安脉?”张嘉走到福晋身旁。 “没什么不舒服,你既来了,瞧瞧也好。” 说着话伸出手,一个蓝色的翡翠镯子戴在雪白的腕子上。 张嘉细细的诊脉后收了手。“福晋身体康健。” 福晋笑着点头说:“嗯,那个毛病没有了。” “恭喜福晋。” “多亏了你,今儿叫你来是想着天冷了,可怜你还在外面奔波,府里做冬装的时候给你做了几件,等下瞧瞧喜不喜欢。还有蒙古进的羊肉,走的时候你也带上些。” 转身从后面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张嘉。 “你给大阿哥做的羽毛衣裳,前儿进宫大阿哥穿着去的,在外面候着一点不冷。 进了宫娘娘瞧着好,让你给做一件,尺寸量好了,这是给你的工钱。” 张嘉将银票推回去说:“福晋,做件衣裳您吩咐就是了,哪里还用的工钱。” 福晋将银票推回来说:“不是你一个人做,还有丫鬟,你留着打赏他们。” “人还是用府里的,羽毛料子都是府里出的,要打赏也是福晋您打赏,没得我拿了您的银子打赏您的人,自己还落下些。” “呵呵,你呀,也好我收着了,缺银子的时候可别后悔了。”福晋收起了银票。 “真缺银子了我上您门上打赖来。” “上我门上说我抢了你相公不成。” 张嘉臊了个大红脸。“福晋,这都过去的事了,您别提了。” 张嘉想起小瑞哥在门上掐腰要人的一出,自己也憋不住的笑。 俩人笑够了,把衣裳拿出来比试,两件大棉的旗装,两套分体的衣裤。 福晋说:“鞋子没做,没有鞋样怕做的大小不合适,给你料子自己做吧。” “谢谢福晋,那我不客气了,要两块深色的鞋面,我天天在外跑,浅色的穿不成。” “听说,你接生了一对龙凤胎。” 张嘉惊讶,福晋在府里能知道这事,估计这事在京城是传开了。 回道:“回福晋,是接了一对龙凤胎,当时很危险了,再去的晚些。”张嘉摇摇头。 福晋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张嘉看着福晋灵光一闪,往前凑了凑说:“福晋,我想着招几个学徒,专学金疡和接生,以后开个产科医馆,有难产的可以在医馆剖腹接生,也可以在医馆坐月子。您看这生意可行?” “我看行,小门小户不一定舍得这个银子,京里这些富足的人家会去,这生孩子可是生死关,谁还会吝啬那点银子。” “现在没有合适的宅子,您要是有合适的宅子,咱们合伙开如何?” “不知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宅子?” “最好离现在的医馆近一些,有事的时候也好有个照应,宅子最少要三进,带跨院更好。” “你回去等我信儿。” “好,您说给您几成利?” “这是救人积德的事,宅子写大阿哥名下,也是大阿哥做的善事,保佑他身体壮实没病没灾,利钱免了。” “福晋,您真伟大,有您这份母爱,大阿哥一定会健康平安的。给大阿哥两成利,我再给他安排一个小掌柜,别看瑞哥年纪小,账目上做的清楚着呢,脑子也随他爹灵活,以后让他跟着大阿哥做管事也错不了。” 福晋笑着说:“他日后别到大阿哥门上要人就成。” “哈哈哈,这您放心不会。” “得了,我要找出地契选选,你回去等信儿吧,得了空来府里瞧瞧,别一跟头出了门就想不起这来了。” “是,福晋,我是忙的有心无力,想来抽不出时间。” “该歇着也得歇着。” 聊了一会,留下杏儿做羽绒服,张嘉一个人回去。 福晋吩咐丫鬟把衣裳包了送到外面车上。 太监拎来一只拨了皮的羊,交给车夫。 到家把东西放下,姥爷砍下两条羊后腿,一条给夫人,一条给医馆。 刚进医馆门,候诊的人里面站起来几个人,一个婆子迎上来。 “小神医您回来了,就等您了。” 张嘉拎着篮子看看她。“您是问诊?” “是我这侄媳妇,您给瞧瞧吧,这肚子六个月就这么大,会不会是双棒。” “请稍等一下,我送进去。” 拎着篮子进了后院冲药房喊了一声:“娘,羊肉我放厨房了。” 师娘在屋里应了一声。 在井边洗净手回到前面,带孕妇去后院病房躺下听胎心。 张嘉确定后对孕妇说:“姐姐,您这不是双,是三个。” 孕妇两手抱着肚子吃惊的啊了一声。“小神医,这可怎么好。” 第57章 看孕妇紧张的样子,张嘉安抚道:“你别急,胎心很好,你注意些别一顿吃得太多,少食多餐。别干活累着,平时多走动走动,有不舒服就来医馆,要是月份大了提前住到医馆也成。” “不会有危险吧。”孕妇摸着肚子一脸恐惧的瞧着张嘉。 “暂时没有,你不要紧张,心情好孩子才能长得好,要是没有不舒服,你每月来诊个平安脉也好。” 扶着孕妇出病房,家属围上来搀着孕妇。 张嘉对家属说:“你们回去好好照顾她,她怀的是三胞胎。” 一家人惊的睁大了眼睛。 婆子说:“我的娘哎,三胞胎,小神医三胞胎没事吧。” 张嘉回答:“目前孩子很好,回去好好照顾吧,有不舒服随时来。” 旁边一个年轻的汉子追问了一句。“小神医这三胞胎是闺女还是小子?” 张嘉看看他,问道:“你是她相公?” 年轻汉子点点头。“是。” 张嘉猜这位应该是重男轻女,故意问他:“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年轻汉子说:“当然是男孩,前面已经有两个闺女了。” 孕妇听到自己男人这样说,低着头内疚的如同有罪一般。 张嘉对年轻汉子问道:“如果还是女孩你怎么办?” 年轻的汉子当场苦了脸。“再来三个女孩,这可怎么养活呢。” 张嘉诚心要逗逗他。“这一胎要是三个男孩呢?” 年轻汉子毫不犹豫的回答:“儿子哪有嫌多的,儿子是财帛,别说三个,十个我也养得起。” 张嘉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可别重男轻女,我也是女的,你去前面问问我爹,给他十个儿子他换不换。” “小神医这样的女孩当然是好。” 汉子转头对着自己媳妇说:“你要是真能生出小神医这样的女孩,我搭个板把你供起来。” 汉子这话说的张嘉还顺耳,“有你这句话,你家的闺女我收了,长大了来医馆学医,到时候让你跟着闺女享福。” 汉子听完一个劲的拱手,“多谢小神医,多谢小神医。” 一场重男轻女就这样化解开。 下午早早地跟二大娘回家,在街市给大虎买了一双棉鞋。 进了门让二大娘去做针线,张嘉去厨房,早起发的面快开了。 去仓房拿出两个大红萝卜,跟姥爷两个人剁馅包羊肉包子。 剁两颗大葱,花椒煮水搅到肉馅里,这是在现代老妈跟小区邻居学的,包出来馅香。 忙活了一个时辰,包子蒸好了。 姥爷掀锅捡包子,打开锅盖热气腾腾的蒸汽带着包子的香味散开。 “开饭了,看这大包子白白胖胖的一准香。” 拣出一锅再蒸上一锅。 二大爷还没回来,其他人去厅堂吃饭。 玉米面粥,醋拌的小咸菜,一篮子白胖的羊肉包子。 这时代能吃上这个的时候不多。 一个大包子撑的小丫出了汗,病好了一半。 张嘉逗她。“早知道吃肉包子能好病,我就不学医了,学蒸包子去。” 一家人哄笑,张嘉看着一张张的笑脸感慨。 ”咱们就图的温饱,病好了开始认字,晚上我教你们,学好了咱们以后顿顿吃的上肉包子。” 大虎说:“小郎中,您现在就教吧,我们好的差不多了。” “成,一会儿去我屋,每天学十个字。” 大家齐动手把桌子上的碗筷捡下去,姥爷在厨房看着锅。 张嘉带着大虎兄妹去屋里学习。 张嘉发现大虎很聪明,也许是家里穷,从小什么事都要他做,开发了他的脑子。 这孩子学东西很快,写字模仿力强,一个字写三遍可以做到跟张嘉的字所差无几。 张嘉问他:“大虎,你学过画画吗?” 大虎说:“没学过,我娘活着的时候给铺子里做绣活,我从小跟我娘学描花样子,五岁多我自己能画花样子了,我也跟着绣过,绣的没我娘好,我缝边缝的好,这样我娘交货能快些。”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为了生计一个小男孩跟着学绣花。 “真是难为你了。” 大虎笑着说:“呵,不难为,裁衣裳我不行,家里缝缝补补这些我会,以后我来做。” “成,白天我们走了,你学累了,帮二大娘做点针线,她们年初六结婚,白天去医馆,只有晚上能做针线,这样你帮着她赶赶。” “成,一会儿我去跟二大娘要些。” “不急,先学习,这十个字你能读下来吗?” “能,上下,大小。。。” “大虎你真棒,我再教十个,你试试。” 一晚上大虎认了二十个简单的字。 张嘉高兴,老师都希望遇到聪明好学的学生。 “这套文房四宝给你,你白天在家练,明儿我再买些纸回来。” “小郎中,这些纸够了,我先在地上写,写好了在纸上写一个,你回来检查就成,别浪费银子。” 张嘉笑笑,这孩子太懂事了。 “成,别在外面写,怪冷的,弄点水在桌子上写。” 大虎笑着点点头。 外面二大爷回来了,带着栓子娘。 张嘉出来迎接。“栓子婶。” 栓子婶看见张嘉分外亲,“丫头,婶子投奔你们来了。” 二大爷一趟一趟往屋里搬东西,栓子婶的铺盖衣裳,家里剩下的粮食,剩下的十几只兔子。 还有一间厢房闲着,田姑娘抱了柴去烧炕。 张嘉去厨房拣包子,张罗两个人坐下吃口热饭。 姥爷在厨房门外宰兔子。忙忙活活的都安顿下,天也晚了都回房睡下。 第二天栓子婶第一个起来,去厨房忙活一家子的饭。 包子留给老人孩子吃,贴了一锅杂面饼子大人吃。 半只兔子炖一锅汤,兔子本身没什么味,好歹也是肉汤。 吃饭的时候,栓子娘说想去大营看看栓子,这么长时间栓子一直没回家,怪惦记的,这大雪天的想把做好的坎肩给他送去。 张嘉跟着说:“我也去,我很久没去了,去瞧瞧他们。” 吃了饭,张嘉让田姑娘拎上一只扒了皮的兔子去医馆。 自己找来筐,让二大爷勾下来十只腊兔,又装上两只鲜的给大营带去。 穿上厚厚的大衣裳,抱着斗篷上了二大爷的驴车,刚爬上去又爬下来。 喊着说:“你们等等我。” 跑去厨房找出两个保温桶用热水烫了烫内胆,装了四个热包子。 拎着跑回来爬上车把保温桶藏在斗篷里,希望去了不会凉。 第58章 一路颠簸来到大营,守营侍卫见是张嘉一路放行。 栓子他们正在午休,张嘉跑进去把他叫出来。 上了车,打开保温桶,包子还热乎。 栓子笑嘻嘻的接过去大口大口吃起来。 栓子鼓着腮帮子边吃边说:“真香啊,有日子没见荤腥了。” “你慢点吃,带来四个呢。”栓子婶看儿子狼吞虎咽的怕他噎着。 营里伙食不好,士兵不仅没荤腥,粮食控制的狠,这些半大小子只能吃个八分饱。 这四个包子一眨眼就吃没了。 张嘉瞧着栓子瘦的皮包着骨头,全身一两多余的肉没有,怪可怜的。 “栓子哥,瞧你瘦的,你们什么时候放人,你就回家来。” 栓子抹着嘴说:“快了,头年我能有天假。” “我说的是放你回家不当兵了。” “那个不伤不病的放不回去。” 栓子婶拿出皮袄给栓子披上。 “这是今年养兔子得的皮子,早做得了,等你回去穿,你这也没回去,穿着吧,缓和,这两双鞋给你。” 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两双鞋放到栓子身边。 张嘉拿出一副手套放到新鞋上。“栓子哥,这个手套给你,套在棉手闷子里面,在外面拿出手来就带着它。” 栓子接过手套翻看。“这可金贵,我瞧阿哥带着,给我留着吧,别糟蹋了。” 张嘉说:“留什么,坏了还有新的。” 听栓子说起阿哥,张嘉才想起来小哥要的棉线衣还没织,今晚回家开工突击。 把兔子给营里伙房留下,张嘉嘱咐厨子。 “这个兔子吃的时候,肉多分给我栓子哥一块。” 厨子玩笑着说:“呷,这小郎中,合着俺们就不是你哥了,吃肉只想着你栓子哥一个。” “嘿嘿,那你们都吃吧,过年我再送来一些。” 厨子笑呵呵的说:“哎,这还差不多,你也不用送了,这一营的狼,你有多少兔子也不够他们吃的,你留着吃。” 张嘉道:“家里还有。” 从厨房出来,张嘉去医务处看看军医。 军医们一见小郎中来了,围着请教,既然来了索性把军医提出的问题都解答了,根据问题延伸的讲解一些知识。 军医们对待张嘉传授的知识,如海绵吸水一般,一个个开动超强记忆学习着。 讲了一个时辰军医们才把张嘉放出来。 真是不舍得放小郎中走,每一次讲解都会延伸新的知识出来,只能留到下次见解答。 告别军医,二大爷载着俩人回家。 栓子婶来了,家里活计轻松了不少。 有栓子婶和大虎帮着田姑娘做针线,没几天结婚用的衣裳都做得了,只差两人的新鞋。 张嘉每天忙着看诊,下班后加紧培训,在医馆的堂屋上课,大虎病好了晚上也来听课。 堂屋西墙上挂着解剖图,医馆全体人员从郎中到伙计一个不落在下面听讲。 每天讲一个时辰,当堂做笔记,课后留作业。 张嘉按着自己上学时的进度,仔细回忆详细讲解。 张嘉心里有个信念,缺医少药没有仪器不要紧,至少把大家培养成赤脚医生的水平。 简单的手术能做,能做的手术必须做好,可以因为缺药品出问题,但绝不允许因为技术出问题。 这期间有小的外伤处治,大家轮流上,张嘉在一旁负责指点。 除了一个伙计晕血不成,其他的人都有进步。 过了半个月,杏儿回来了,带着福晋赏的吃食。 晚上回屋,杏儿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块银子给张嘉。 “这是福晋赏的。” “你自己留着吧,大阿哥还好吧?” “好着呢,我还住在原来的屋子,每天能见到大阿哥,他还跟我问你好呢。” “怪想他的,这阵子太忙了,对了,我们每天下班在医馆上课一个时辰,你落下课了。” “啊,这可不成,你们讲什么了?”杏儿一听落下课急了。 “我那有笔记,没事你自己看着补上吧,不懂得问我。” “我这就看去,可惜了,在府上晚上没事只能给大阿哥织毛活,要是知道你们学习,我请假出来听。” “就冲你这求知若渴的劲儿,你会成为好的医生,明年再养了兔子,咱们全去练手。” 杏儿爬起来穿衣裳要下地看书,张嘉拦着。 “今儿别看了,明儿带医馆去,得闲的时候看,要不一会儿我睡着了,有不认识的字也看不懂。” 杏儿叹了口气说:“哎,还得多认些字才成。” 忙碌到快过年,街上流民更多了。 张嘉看着心里难受,吃午饭的时候跟郎中商量:“爹,咱舍不起粥,舍口热水吧。” “不是爹不舍得那点柴火,爹是怕到时候流民都围在医馆不走就不好办了。你是没见过,前些年招灾,流民把舍粥的棚子都挤塌了,出了人命,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是瞧着他们可怜。” “你这孩子心善良,爹知道,有进来讨碗热水的咱给他,但是不能出去摆摊招他们。” “师父,师父。” 外面的伙计抱着个小被包进来。 “师父,也没注意是谁,把个孩子扔咱门口了。” 张嘉过去打开蒙着脸的被角。“哎呦,这么小。” 郎中走过来瞧了瞧。“先抱炕上暖和暖和给他点水。” 郎中接过孩子去了自己屋里,师娘看到孩子惊讶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你去弄碗水。” 师娘应着去了厨房,郎中打开被包看是个女孩,从新包上抱起来。 接过师娘端来的水,用小勺一点一点喂。 “她娘,你再找点旧布头当尿布。” “哎,嗯?她爹,这孩子你要留下?” “不留下怎么办,扔在咱门口,送出去就是个死,好歹是条命,先救下,要是有人来找就还他。” 张嘉看看小孩说:“估计不能来找,小被上缝这么多补丁,肯定是流民不要的。” 师娘犯愁了。“这么大的孩子没有奶能养活吗?” 郎中也犯愁,这孩子看着能有两三个月,这不吃奶怎么成。 孩子哇哇的哭起来,郎中抱着哄了一会不见好。 “这是饿了,有什么能喂的先喂她点。” “有腊兔,我给她顿点儿汤?” 师娘只想着给孩子吃点有营养的,忘了孩子小不能吃这个。 郎中白了师娘一眼说:“胡说,她哪吃得了那个,煮点米汤吧。” 师娘出去做饭,屋里爷俩轮番抱着小奶娃哄。 最后张嘉说了一句。“是不是尿了。” 放下孩子换了尿布,这才止住哭声。 “这看孩子可不是好活,孙才抱来的,再哭让孙才哄吧,我去前面了。” 张嘉给自己大赦跑去前面接诊。 小奶娃留下了,没有奶不成,师娘去人市雇了一个奶娘,喂到开春买头奶羊加上辅食这孩子能活。 多个孩子多些热闹,经常是前面坐诊听见后院哭声嘹亮。 几天的功夫郎中的眼皮像加菲猫一样,半睁半闭。 张嘉瞧着师父精神头不足。“爹,您可是缺觉了,这几天脸色都不好了。” “哎,这孩子半夜闹,不哄一个时辰不睡觉。” 人到中年睡不上整宿的觉,郎中觉得自己活的熬心血了。 张嘉也发愁。“这可怎么办,她爹娘也是会给她选人家。” 郎中怕丫头心里有想法,先给她一颗定心丸。 “爹留下她可不是要了她,我就你这一个闺女。要是没人来认她,长大了算是个丫鬟,到岁数找个人家嫁了,咱也对得起她。” 张嘉笑着说:“我到哪都是独生子女。” “少跟我这贫,接诊去。” 到前面转一圈没看到杏儿,张嘉问伙计:“杏儿哪去了。” “这呢。”杏儿听见找自己,从药柜后面站起来。 “你躲那干嘛。” 杏儿举起手里的笔记,张嘉心道这孩子着魔了,要是放到现代准能学成全系第一。 现在大虎是杏儿的实习生,走到哪跟到哪。 两个学痴从药柜后面走出来接诊,杏儿现在负责简单的外伤处置。 黄琮是师父的跟班,师父诊脉后他再诊一次,得闲也是手不离卷。 第59章 忙到腊月放假的日子。 张嘉带上给小哥织的棉线衣去十四阿哥府,进门先喊:“小哥。” “稀客呀,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小哥。” 十四阿哥不用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丫头来了。 “哎呀,我这阵子忙的连轴转,晚上还要熬夜给你织衣裳呢,你也不可怜我一下。” 张嘉想着装点可怜,可惜周身不带弱者的气质。 十四阿哥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瞧了瞧丫头。 “爷瞧着你没瘦,倒是个头长了点,说吧,让爷怎么可怜你。” 张嘉打开包袱拿出衣裳展开。 “当,当,当,当,最新款式闪亮登场,怎么样?” 紫红色的棉线衣,肩头往胸前几道细的麻花针法。 十四阿哥接过去比了比。 “不错,爷有个好东西让你瞧瞧。” 走到书房墙边上打开苫布。 “啊,自行车,做好了呀,快让我试试。” 张嘉快步跑到自行车前。 十四阿哥清了一下嗓子,说:“这个爷没动,就等你来试试的。” 张嘉怀疑的转过头。“你是不会骑吧。” “放肆,这世上还有爷不会的。” 死鸭子嘴硬,张嘉白了他一眼,把自行车推到门口。 门槛太高,搬不过去。 张嘉招呼十四阿哥。“小哥,搬出去。” “敢使唤爷。” 门外的太监忙过来把车搬到院子里。 张嘉看着清朝出产的自行车,轮子居然是木头钉铁钉的,跟外面跑的马车轮子差不多,车座也是木头的。 古代人太聪明了,你只要画出大概的图,他们就能发明出来。 张嘉弯下腰看看纯手工打造的车链子,啧啧了几声。 十四阿哥在一旁急的催,“骑呀。” “你别着急,我先瞧瞧。” 推着走了几步,对这车张嘉是不放心,行不行啊,可别把我摔了。 踩着脚蹬子溜了溜,还挺结实的,唯一的缺点是没有胶皮轮胎,有点颠簸。 图纸画的是女士坤车,毕竟是成人的车,张嘉目测一下自己的腿不够长,够不到车座,只能站着骑车。 抬腿上了车,绕着院子骑起来。 十四阿哥看了几步就明白这车怎么骑了。 招呼张嘉:“下来吧,爷试试,这个太简单了。” 张嘉刚骑了一圈,被十四阿哥抓住车把揪了下来。 “哎呀,我刚骑了一圈,你着什么急。” 还没等张嘉站稳,十四阿哥撩起袍子别在腰里,骑上了车。 “哎,哎,哎。” 车把来回的晃动,十四阿哥在车上随时要倒。 张嘉在旁边瞧着他喊:“你慢点,别把的太生硬,控制住,别来回的摇摆。” 刚说完,十四阿哥两腿一支,站住了。 张嘉跑过去,说:“小哥,你别紧张,手不要握的太紧,正常力度掌控就好,脚下慢点蹬,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十四阿哥吩咐她:“你站到上面去,别撞到你。” 张嘉跑到屋门处,十四阿哥从新开始,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好得多,几圈下来已经骑的稳稳的了。 “哈哈哈,好,明儿爷骑车去上朝,让他们开开眼。” 张嘉心里说怎么跟瑞哥一个毛病,有点新东西就爱显摆。 “小哥,回来吧,你已经会骑了。” 十四阿哥把车骑到跟前,太监过来接过车小心翼翼的搬到书房。 进了书房,俩人窝到沙发里,太监奉上茶点。 看到点心,十四阿哥问了一句。 “杏儿没跟来?” “杏儿现在能独立处治简单的外伤,在医馆带徒弟呢。” “嗬,不错啊,有时间你再去大营教教那些个军医,他们正需要学这个。” “前阵子我去了一次,讲了会儿,给他们带了点腊兔,士兵很可怜,都没有肉吃。” “开春再买个庄子,多养兔子。” “小哥,咱们开个铺子怎么样?” “说说。” 十四阿哥现在对小丫头的想法很感兴趣。 “咱们这个自行车,还有我给大阿哥做的童车,我给东家做的康复车你没瞧见吧,那个轮子是万向轮,随你什么方向都能走,那个轮子可以用到好多地方,安到小桌子小柜子上,床上,都能推着走。咱们卖这些东西,这个车还能做成拉货的,到时候咱们铺子卖车加修车,外地的客商要的话,咱可以批发给他,这样能贩卖到全国。” “批发是什么意思。”十四阿哥没听懂张嘉说的行话。 “就是他要的多,咱给他便宜点,他回去有利可赚。这车你明儿骑出去,那些个有钱的官商一定会瞧上的,到时候你让他们交订金,咱办厂子批量生产。” 十四阿哥想了一会儿,说:“倒是可以试试,铺子挂你的名,一会儿叫管事来,需要做什么你跟他说。” “铺子不用太大,正常门面,后面要有院子仓库,地段也不用最好的,咱卖的东西外面独一家,东西打上咱们铺子的名号,小哥你起个名吧。” “这个要想想,这车是内务府造的,虽是咱们出的图,也要打个招呼要来图纸才好。” “给点银子买来呢。” “这个你不用管了。” 叫来管事沈泰,张嘉把事情说了一遍,自行车搬出去骑了一圈给他看。 沈泰一双小眼睛紧盯着自行车。 “这可是新鲜玩意儿。” “我还做了一个儿童的,是三个轮子,这个大的能改成三个轮子拉货的,还有一种万向轮可以按到东西上推着走,比如说床,桌子,柜子,轮子可以转动任何方向都可以推。” 沈泰听后连声赞好,“好,好啊,这些都是没瞧见过的玩意儿,主要是实用,可以省力,拿到铺子能卖。” 沈泰当管事多年,最是了解街面的行市,听了这些没见过的好东西,十拿九稳有销路,只盼着快点见到实物。 沈泰跟十四阿哥请示:“主子,西街上那家布桩地段有点偏,生意不怎么好,正想着过了年盘出去。卖这些车子器物倒是可以奇货可居。” 十四阿哥说:“你瞧着办就是了,把沐芳池的利钱给她。” 沈泰应着说:“是,账目没带着,后面给小神医送到府上去。” 张嘉一听有利钱,凑过去问:“能给多少利钱?” 沈泰回答道:“这开了没几个月,您是一成,每个月大概十两左右。” “我就一成啊,小哥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当初说好的三成,真给钱了,给一成,张嘉感觉受到了严重的剥削。 十四阿哥瞧着她说:“爷的本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来呢,你挂个名还嫌少。” 张嘉眨了眨眼,只能认了。 “那好吧,车子铺我要两成。” “一成。” “抠门。” 张嘉拍着自行车说:“这叫创意叫发明,很值钱的。” “你一个小丫头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一成不少了。” 沈泰趁他二人斗嘴,骑上自行车摇摇晃晃的骑了一圈。 “这省了车马,比走着快的多。” 张嘉想起黄包车,在旧社会可是重要的交通工具。 “小哥,我又想出来一个好车,人力拉着跑,出门办事的人自己家不用养车马,出门叫个人力车送去便是。咱们开车行把车租给人力,他们每天交份子钱,多出来的是他们的,怎么样?” 第60章 沈泰听后对十四阿哥说:“主子,这养得起车马的人家还是少数,现在街面上有脚驴,要是一个人出门,近路没必要雇它。再者做车需要一大笔银子,这车费少了怕不合算,多了又怕坐的人少。” 十四阿哥想了想说:“城里出门坐车的多是女眷,爷们都是骑马,这人力车还是算了。” 张嘉这才想起来这是清朝,国情不同,观念不同,男人崇尚骑马,大户人家的女人又不经常出门。 没有工业化生产,纯手工打造,车造价高。 大管事说的对,黄包车在这个时代明显不合适。 “那好吧,以后我想出的东西还要请大管事把关。” 沈泰回道:“小神医您太客气了。” 十四阿哥吩咐沈泰回去做准备。 张嘉想着去四爷府上把童车借来给小哥看看。 十四阿哥拦着她:“不用,你不是说在内务府造的吗,我去把工匠叫来直接做便是。” 张嘉提醒道:“还有学步车,小孩学走路用的,也是那造的,一起要来。” 十四阿哥的脸色迅速的的晴转多云。 “背着爷做了这么多东西给他?” 张嘉瞧着这位爷,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呃,这个,这不是都拿来给你开铺子了嘛。” “以后想了东西先把图送来。” “好吧,其实我还想了一样,先告诉四福晋了。” 十四阿哥眯着眼瞄着张嘉。 “是这样的,我前阵子手术救了一个产妇,龙凤胎呢。后来我就想着办个专门接生的产院。跟四福晋聊天的时候说到的,她觉得救母子的命是大功德,想着给大阿哥积福,她出宅子写大阿哥的名,我们合着开产院,我答应给大阿哥两成利。” “闲了你也去后院跟福晋聊聊天。” “哦。” 张嘉瞅瞅小哥,这嫉妒心太重了吧,什么都要跟东家比。 “小哥,这产院你要不要也入股?” “需要银子让福晋跟你入股。” “暂时不缺。” “这个拿着,我不在的时候,缺什么自己来府里要。” 说着摘下手上的玉扳指递过来。 张嘉接着在手里把玩。“小哥给我找根皮条拴上。” “皮条不伦不类的,找个脖锁带着吧。” 两个人去库房挑选。 十四阿哥选了一个金项圈,亲自将扳指套上,戴在张嘉的脖子上。 “不错,戴里面吧,你成天在外面奔波,戴在外面恐不安全。” 张嘉解开领口贴身戴起来。 “哈,好凉。” 张嘉缩着脖子拍了拍扳指,两只眼睛在财宝中扫描。 “嘿嘿,我的库。” “还有脸说,一进来两只眼睛不够用了是吧。” 说谁财迷呢,我根本就不承认,梗了梗脖子,装作无所谓的说:“我这叫欣赏。” “喜欢什么自己去拿。” 张嘉抿着嘴眯着眼,用手顺着库房指了一圈。 十四阿哥看她那一副小财迷样,拍了一下张嘉的头。 “给你一成都多了,瞧你这点儿出息。” 张嘉友情提醒。“卖车是两成。” “在爷这一律一成。” 张嘉心里这个气,强权是吧,今儿我非气死你。 瞄着小哥轻声细语的扔出一个炸弹:“抠门是吧,下次找东家合作去,没准给我五成呢,到时候我得了银子请你吃烤鸭。”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十四阿哥最计较四哥得的好东西,还敢提他。 “死丫头,敢越了爷,揭了你的皮。” 张嘉歪着脖子哼了一声走出库房。 十四阿哥在后面跟着,说:“怎么不选些料子做衣裳?” “不做了,四福晋给做了四套大棉的,过年不用做了。” “她倒是想着你。” “四福晋很喜欢我。” 张嘉想说四福晋还想我嫁进他们家呢,怕他炸庙,没敢说。 “那是个出名的贤人。” 回书房十四阿哥要带张嘉出去吃饭。 张嘉想着还有很多事没做呢,谢过小哥的好意,告辞回家。 家务事基本不用张嘉插手,她的时间全部用在做笔记和讲课上。 虽然是放假,但是课程不耽误。 忙年看病的人少,医馆提前一个时辰下板,时间用到授课上,这样大家每天有四小时学里理论知识。 大虎这阵子住到了黄琮家里,俩个人对医学基础基本一样。 大虎每天跟着黄琮学认字,两个人交流听课的心得,互相考背诵,教学相长同时进步。 平淡的日子没过几天,十四阿哥府差人来送年货,顺道接张嘉进府。 前脚接走,后面贝勒府也差人来接,扑了个空。 进了府直接去书房。 十四阿哥一见张嘉,招手,“过来,瞧瞧这个。” 桌子后面一个小木箱,打开盖子里面一层一层的银子。 “这是?” 十四阿哥递过一张纸。 “这是自行车收的订金。” “开张了呀,你卖多少银子一辆?” “爷找工匠算了一下,这车一百两不到,收他们三百两。” 张嘉手里摸着白花花的银子,抬头说了一句:“够黑的。” “刚出来的玩意儿当然要卖个好价钱,这比他们买古玩玉器便宜的多,日后外地的客商也有利可赚。” “小哥你太厉害了,一下子卖出六辆车。” “等着这些车做好了,他们骑出去会吸引更多的买主,不过这些只能算是玩意儿,像你说的人人都可以用,不现实。” “为什么,这个多方便,要是不去城外,在城里路好,自己骑着想去哪去哪。” “哪位老爷会自己骑车呢,百姓倒是可以,百姓有几个买的起的。” 张嘉哑口无言,看着小哥眨眨眼。 权利与财富集中的社会,用人伺候着才显得有身份。 有钱人哪里会自己骑车呢,不过是瞧着新鲜买个玩具,显得自己有身份罢了。 张嘉泄了气,趴在桌子上拖着腮。 十四阿哥看着她泄气的样子,点了一下张嘉的头。 “泄什么气,爷骑着去上朝,下朝的时候给皇上演示了一番,皇上要见你呢。” “皇上要见我?因为这个车?” 听说皇上要见自己,张嘉顿时来了精神。 “皇上喜欢新鲜的玩意儿,觉得你想出来的车有意思,过年的时候要我带你进宫去见见。” “哎呀,我的新衣裳还在家呢,我得回去取。” “忙什么,一会儿叫人去你家把你用的东西都取来,顺便叫杏儿跟过来伺候就是了,缺什么府里有。” “那好吧,我做个账簿把这些记上。” 找纸张,去厨房找了几根小碳条。 书房连格尺都没有,用镇纸比着画了直线,做了一本现代版的账册,日期数量金额一目了然。 做好后交给小哥。“成了,以后再卖了车顺着往下记就是了。” 十四阿哥翻开账册,抬眼看了张嘉一下。 “丫头,你这账册是跟谁学的,爷瞧着方便的很。” “这个呀,这个。。。” 十四阿哥问的突然,张嘉一时没编出怎么回答。 十四阿哥看她支唔不说,干脆放下账册,直视着张嘉,等她回答。 张嘉最怕他使用老鹰式的目光盯着自己,感觉是在做x光透视,自己那点小心思暴露无疑。 “你别这样瞧着我呀,我这个做冰食的时候就发明了,这样记简单,我和瑞哥都能看懂。” “接着说。” “没了。” 十四阿哥点点账册上的阿拉伯数字。 看他问这个,张嘉说:“啊,这个呀,这是阿拉伯数字,记账算账最简单。” 十四阿哥不接话看着张嘉等下文。 张嘉一边琢磨编瞎话,一边说:“小哥,我会金疡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小时候。。。” 看着张嘉要编瞎话,十四阿哥把账册摔在桌上。 “编什么故事,你现在就是小时候。” 第61章 张嘉卡巴卡巴眼睛,努力的装出一脸真诚,继续编瞎话。 “我说的是更小的时候,我跟村里一个郎中学的,他留过洋,我还跟他学过一点儿洋文。” 十四阿哥靠到座位里,看了一会儿张嘉。 这丫头嘴里没几句真话,与其让她胡说还不如不问。 十四阿哥认真的说:“爷不管你跟谁学的,会些什么,在爷眼里,你就是插在泥地里的泥猴。” “嘿嘿,小哥你最好了,救命之恩,不然我非长蘑菇不可。” 张嘉狗腿的跑过去替小哥捶肩。 “去跟着福晋再学学进宫的礼仪,宫里不比府里,不能出半点差错。” “哦。” 张嘉乖乖地应着。 “玩去吧,你的屋子给你留着呢。” 张嘉回屋等了一会儿,杏儿来了,带着两个大包袱。 “大姐儿,我把新衣裳都带来了,你瞧瞧。” 张嘉接过包袱放到炕上,问道:“首饰带了吗?” “带了。” 二人打开包袱挑选。 “我觉得进宫得穿袍子,就这两件吧,你帮我瞧瞧这翠蓝洒金的好,还是玫瑰暗纹的好。” 张嘉拿出两件衣裳在身上比了比。 这些颜色鲜亮的绸缎料子,平时在街上看不到人穿,杏儿瞧着哪件都好。 “我瞧着都好看。” “小哥要带我进宫过年。” “哎呦,进宫跟皇上娘娘一起过年呢,可了不得,去几天呢?” “没说,估计一天吧,宫里不可能让外人住。” “这回把那些好首饰都戴上。” 杏儿拿出张嘉珍藏的首饰。 平时不戴,这进宫总可以戴吧。 张嘉打开首饰盒,拿起小哥送的玉蜻蜓看了看,放回原处。 “还是低调点吧,那么多娘娘,福晋,什么没见过,我一个百姓的孩子,戴的不好,没人笑话,戴的好了可是惹祸。” 杏儿觉得张嘉说的对,点点头说:“嗯,你戴两朵珠花也好。” “我看戴两朵通绒草的花也成。” “那可不成,你跟阿哥去宫里,穿戴也是阿哥的体面,咱不戴的出众,也不能太寒酸了。” “那好吧,我带你去库里选。” 带着杏儿去书房,十四阿哥去了内院。 张嘉叫上管库的太监,自己去选首饰。 杏儿进了库房跟张嘉第一次来时一样的表情。 “我的娘哎,这么多好东西。” “小神医您这边请。” 太监带路去了摆放首饰的架子。 俩人看上一对掐金丝嵌蓝水晶小蝴蝶式样的小发簪。 发簪虽小,巧在做工精致,水晶不贵,戴着也不招摇。 选好了首饰,太监用小盒装上,交给杏儿,带着她们出库房,锁上门,自己回去记账。 二人回屋试衣裳,蓝色发饰配蓝色洒金旗袍。 杏儿拿出一双杏红色镶黑色边的新鞋。 张嘉叫起来。“这可不行,蓝衣裳红鞋多难看,俗话说红配蓝讨人嫌。” “没有蓝色的鞋,这还有一双。” 杏儿手上托着一双粉蓝镶着蓝色云子边的小高底鞋。 “这个行,我试试。” 穿在脚上走了走。 “行,大小正好,就穿它吧。我去福晋那请安学礼仪,你在屋收拾这些吧。” 炕上仍的乱七八糟的衣裳交代给杏儿,张嘉去内院见福晋。 十四阿哥在房里靠着看书。 张嘉在堂屋给福晋请安,福晋见了张嘉像是见了亲人一般。 “你可来了,快瞧瞧我这个。” 从炕角上拿出她的毛活展开给张嘉看。 张嘉拿过衣裳瞧瞧说:“织的还平整,就是慢了点。” “我是闲了拿起来织几针,到了这不会弄了。” 张嘉拿起来比了比。 “给我吧,分袖一般人分不好,要仔细的查针数,我分,您看着点,下次就会了。” 俩人一见面连口水都没喝,直接研究毛活去了,等到了吃饭的时间才撂下。 福晋留张嘉一起用膳,张嘉推脱回屋整理物品跟杏儿一起吃就好。 十四阿哥走过来问:“礼仪学的怎么样了?” 张嘉这才想起来,来的任务是什么。 “呃,下午,下午一定学。” 十四阿哥对福晋扔了一句话:“她要是出了错你担着。” 福晋服下身子领罪。 张嘉看小哥摆大爷的样子,给了他一个白眼。 十四阿哥吩咐:“去吧,不在这吃,就快去快回。” 张嘉给二人行了礼,跑回自己的院子。 吃过饭乖乖回到福晋的堂屋学规矩。 明天年三十,这不放人回去团圆不算,还要学礼仪折磨人。 张嘉累的掐着腰捶背。 “不行了,太累了,福晋,您让我歇一会儿吧。” “不成,不是我不讲情面,爷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想当初我学这些的时候,学了小两个月呢,你这突击完成的,不挨累哪成。” 哎呀,这福晋真是太敬业了,张嘉满脑子画圈找借口。 “哎,福晋我想起来了,我家还有腊兔要送给大营过年呢,您瞧我把这么大的事都忘了,明儿就三十了,这慰劳将士可不能耽误了。” 福晋看着张嘉说的真切,不像是说谎,但是这会子说起这个还是有些怀疑。 “你可不能偷奸耍滑。” 张嘉努力让自己的一双眼睛发出真诚的光芒。 “真的,要不我去跟小哥说一声,说完再回来练习?” “成,你去吧,说完了快回来。” “好嘞。” 张嘉顿时满血复活,一溜小跑的去了前院。 “小哥,小哥。” 吆喝着跑进书房。 十四阿哥看见张嘉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这就是你学的礼仪!” 张嘉猛收住脚站好,绷着脸,蹲下行礼。 “走路要稳重,不能跑。” 也不怨小哥生气,怎么就忘了装人了呢。 乖乖的摆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姿势回答:“是。” “说吧,什么事。” 张嘉一个高窜过去,规矩礼仪什么的秒忘。 十四阿哥恨得牙痒。 “猴子,小子也没几个你这样的。” “嘿嘿,小哥,我想起来家里还有腊兔,上次去大营说好了过年给他们送去的。” “你有心了,让侍卫去送吧。” “告诉我姥爷留下自家吃的,其余的都给他们吧。” “嗯,就这事?” “就这事。” “回去学礼仪去。” “啊,小哥,我还有个事,明天年三十了,我能不能回家呀。” “初一早起进宫,回家怕不方便,住的不好?缺什么找他们要。” “住的很好,是觉得年三十应该一家人一起过。” “今年跟爷一起过。” 张嘉蹭到沙发跟前,轰然倒下。 有气无力的说:“我都快累那什么了,还怎么守岁呀,再说了,礼仪我都会了,跟你在一起随便惯了,进了宫我自然是不敢出错的。” “你瞧你像什么样子,坐没坐相,还躺下了。” 十四阿哥瞧着她无赖耍混的样子,恨不得拉出去狠狠揍一顿。 张嘉越发无力的回道:“我腰都快累折了,躺一下平一平。” 十四阿哥指着她,说了一个,“你。” 实在是懒得理她,多瞅一眼都怕自己忍不住过去把她拎起来。 “回自己房里平去。” “好嘞。” 张嘉再次满血复活。 就等你这句呢,我要是不耍赖,你们两口子还不得把我累死。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一溜小跑回了自己屋。 第62章 年三十府里忙着张灯结彩,下人们忙着添摆设,搞卫生。 张嘉委派自己在厨房担任试吃长官。 炸丸子,刚出锅真好吃,外酥里嫩。 “呼呼,烫手烫手。” 杏儿找来的时候张嘉正守在锅边上偷吃呢。 “偷吃也不叫我一声。” 张嘉伸手捻了一个丸子递给她。 “呼呼,烫手。” 一个丸子在两只手里扔来扔去。 一边的小太监有眼色递了一双筷子过来。 张嘉接过来道谢,递给小太监一个丸子。 “谢谢您了小神医,奴才可不敢吃。” 看他不接,张嘉把丸子放回了盆里。 “我也不吃了,等会儿还有炸耦合呢。” “一会儿你吃饱了,上桌还怎么吃。” 杏儿吃着嘴里的,随手又捻起一个丸子。 “不吃饱了上桌还不得挨饿,都坐着当淑女,我怎么吃。” 杏儿点点头。“规矩大了是累人。” 张嘉抻着脖子看了一圈厨房。 “走,我看香肠切好了。” 二人贴着案子溜过去。 切墩小太监见张嘉来了,主动切了一段香肠递给她。 张嘉笑着接过来,分一段给杏儿。 俩人嘴里嚼着,眼睛搜寻其他的食物。 张嘉嚼着香肠说:“我怎么觉得偷吃比摆到桌子上吃的香呢。” “难怪你成天梳个老鼠头。” “切,老外了不是,这叫萌,你不觉得我的发型很可爱吗。” 张嘉瞪大眼睛在脸前做了一个剪刀手。 杏儿嚼着香肠,抬起头看了看张嘉的发型。 “一会儿回去再梳梳,有碎头发。” 说可爱呢,说什么碎头发,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咸了,走吧,再看看别的去。” 两小只在厨房吃到肚子圆圆回了屋。 张嘉爬上炕。“我要睡一觉,晚上守岁。” 杏儿提醒她:“你刚吃了,躺下小心压炕头。” “那我歪着。” 张嘉靠着靠枕斜躺下,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到时间吃年夜饭了,杏儿叫醒张嘉。 “快起来吧,别让人等你。” 穿戴打扮好,把张嘉送去福晋那里。 家宴开始,十四阿哥赐座,张嘉在下首坐下。 十四阿哥开场白,说了几句吉利话,大家跟着附和几句。 十四阿哥动了筷子,众人这才跟着开始动筷子。 张嘉庆幸自己太聪明了,看他们跟喂鸟似得一点一点的吃东西,张嘉都替他们急得慌,夹了根芹菜跟着装淑女。 十四阿哥发现丫头在装人,可怜她吃不饱,唤丫鬟给张嘉夹块耦合。 张嘉对丫鬟说:“不用了,我吃着有点咸。” 刚上来的耦合还没吃就知道咸,这里面有猫腻。 十四阿哥戏谑的看着张嘉说:“你吃过了?” 张嘉这才反应过来说秃噜嘴了。 “啊,哈,我呀,年夜饭这么大的事,他们做我不放心。我今儿去厨房试吃了,给他们品尝一下味道,提提意见。” 福晋用帕子捂着嘴憋笑。 十四阿哥嗤笑了一声说:“你是要成精了,过年又长了一岁,改改这皮猴的毛病。” 福晋接口道:“我倒觉得这才是小神医,改的规矩了倒不灵动。” 张嘉赞成的点头。 “福晋说的对,这样才是我。” 见张嘉讨人喜欢,十四阿哥也高兴。 “你是生了个小狗命,这么多人宠你。” 张嘉弯着眼一脸幸福状的点点头。 吃饱饭旁观了一会儿他们的酒令,张嘉告辞回去休息,一会儿还要早起进宫。 早上四点,杏儿把张嘉叫起来梳洗打扮。 张嘉睡得迷迷瞪瞪,看看窗外说:“这也太早了吧,天还黑着呢。” 杏儿拿着帕子包上两块糖塞给张嘉。 “快打扮吧,早早去宫外候着,这糖藏袖子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呢,饿紧了偷着吃一块。” 张嘉最怕挨饿,嘱咐杏儿:“多装点。” “多了不行,吃渴了怕没有水。” “这是去遭罪去了。” 张嘉愤恨的拍了一下桌子。 杏儿嘱咐道:“别乱说,去了少说话。” 张嘉叹了口气,任凭杏儿给自己梳洗打扮。 穿戴好在镜子前看了看,不错,萌少女系列,清新小萝莉。 杏儿拿出斗篷给她披上。 问道:“用不用我跟着在车上等你。” “不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车上太冷,时间长受不了。” “去吧,外面太监催了。” 递给张嘉手筒子和一个手炉。 来到外面,张嘉踩着马凳爬上去坐好。 马车缓慢的行驶,车里没点灯,黑黑的,随着车的摇晃,张嘉闭上了眼睛。 到午门外,侍卫请张嘉下车。 “小神医,起了。” “啊,哦,我睡着了。” 迷迷瞪瞪的被侍卫搀扶着下了车。 十四阿哥下马走过来,带着张嘉与众位大臣集合。 大约六点多钟,在礼部官员引导下,文武百官步入宫门。 张嘉跟在十四阿哥身后,随着领路去了太和殿广场。 在太和殿广场上,按着品级,东西各站十八徘。 广场上排列着銮驾仪仗,大殿屋檐下排列着皇家乐队和金钟,玉磬等乐器。 十四阿哥与文武百官列队站立,张嘉在最后找了不显眼的角落站立等候。 大约早七点,钦天监官员宣布时辰到。 午门上鸣钟击鼓,乐队奏响音乐,皇帝登上太和殿宝座。 銮仪卫官员甩响静鞭,赞礼官高喊:“排班。” 百官依照广场上摆放“品级山”所标注的品级位置,列队下跪。 两位大学士跪捧贺表,由宣读官宣读。 读毕,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 仪式结束,皇帝与文武百官举行大型宴会共贺新春佳节。 大殿内皇帝的宝座前,摆放着皇帝专用的金龙大宴桌。 太和殿内,殿外的丹陛上共摆设群臣宴会桌子二百一十张,文武百官按品级排立。 吉时一到,午门上钟鼓齐鸣,皇家乐队奏响中和韶乐。 皇上在乐曲声中就座,王公大臣进行叩拜。 接下来是繁复的进茶,进酒,进餐仪式。 皇上和群臣们一边吃喝一边欣赏歌舞音乐。 张嘉在殿外靠着柱子偷偷的看着,耳边弦乐飘飘,空气中酒香四溢,可怜我起个大早跑到这来挨饿立规矩。 偷偷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糖,拢了拢披风,活动一下脚趾。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散席。 大约一个时辰,在乐曲声中群臣一跪三叩礼,皇帝起身回宫,群臣依次退出。 十四阿哥退出太和殿四下看了一眼,张嘉从柱子后面转到了前面。 十四阿哥递了一个眼神,张嘉低着头溜着边,走到十四阿身边,跟着他往永和宫走去。 走到人少的地方十四阿哥说:“一会儿还有个家宴,你就在娘娘宫里等着,等家宴结束后去见皇上。” 张嘉失望的抬起头,问道:“合着我哪个宴会都不能参加呀。” “去了也是上不了桌,在门外立规矩,你要去?” “那还是不去了。” 看着小丫头垂头丧气的没了精神,十四阿哥笑了一声。 “在娘娘宫里呆着,吃些饽饽,喝碗热乳酪,等着皇上召见可别这么没精打采的。” 张嘉闷闷地回答:“哦,知道了。” 第63章 进了殿,德妃娘娘已经去了乾清宫。 十四阿哥带着张嘉在偏殿等候。 在外面冻了半个上午,进屋吃上点心,喝了热牛奶,张嘉两个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靠着炕桌睡了过去。 等到德妃娘娘回宫,十四阿哥叫醒张嘉,略加整理进殿给娘娘请安拜年。 娘娘今天穿着正装礼服,头上珠冠宝翠,自带着皇家的威严贵重。 张嘉进来规规矩矩的行礼叩拜,德妃娘娘见了张嘉,命人拿荷包赏赐。 “我听说你造出来好些个稀罕玩意儿,得空带进两样,让我也瞧瞧。” 张嘉谢过赏赐,笑着说:“回娘娘话,今儿就有个稀罕玩意儿在宫里,是自行车,皇上见十四阿哥骑过,特此召见民女进宫的。” “皇上召见可不能耽误了时辰,快去候着吧,日后得了空进宫,再来我这。” 说着话让十四阿哥带着张嘉去候旨。 二人行礼告退,出门奔南书房。 太监通传后在殿外候着,不大一会儿功夫,有太监出来传唤。 一路低着头,跟着进了殿。 余光看到十四阿哥行礼,张嘉小蛤蟆般跪伏在地。 “给皇上请安,祝皇上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万岁万万岁。” 一听这说辞,十四阿哥汗都下来了,这是什么请安问候。 死丫头,你胆子哪去了,紧张的什么劲。 正在腹诽,上面传来皇帝的笑声。 “你这小丫头,起来吧。” “谢皇上。” 站起身来侧头看看,哦,东家也在,往十四阿哥身边小挪了两步,乖乖的站着。 皇帝瞧了她一眼,小丫头打扮起来还不错。 “说说你那自行车。” “回皇上话,那个自行车,民女只是想出来个大概,真正的机关还是造办处的匠人想出来的。” “你这个大概已是不寻常,不用拘着,朕叫你来是想着让你跟着宫里过年,热闹热闹。老十四常跟朕提起你,知道你忙着行医教学,是个好孩子,我大清要是多几个你这样的丫头也是好的。” 典型的重男轻女。 “回皇上话,民女觉得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大清的子民,都应该为国效力,孩子是国家的未来,只要有知识有智慧,能为国所用,男女又如何。” 皇上点了点头说:“嗯,孩子是国家的未来,这句话说得好,你可有什么心得,在朕跟前可以畅所欲言。” 张嘉转了转眼珠,心里加速搜索有关的知识。 “心得。。倒没什么,有也是小孩子胡思乱想的。” “把你的胡思乱想说给朕听听。” 十四阿哥不知道张嘉又要胡说什么,在一旁一个劲地使眼色。 张嘉收到信息,转头对着他咧嘴一笑,眨了眨眼睛。 您老人家重男轻女,那我给您改编一段我学的课文吧。 想到这,张嘉上前一步,双手背后,挺胸抬头,出口成章。 “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大清,与天不老!壮哉我大清少年,与国无疆!” 通篇慷慨激昂,改编断章取义,只是对不起梁启超他老人家。 张嘉见屋内静默,不敢吱声,也不敢抬头看皇上,转着眼珠看看十四阿哥,再看看东家。 两位爷面似沉重,目似有光,不出声的看着她。 妈呀,这是牛吹大了,咋都不吱声了。 张嘉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让你狂,用得着你上这嘚瑟来,皇上给你几句好话,你就忘了本了,低调装孙子这样的至理名言都忘了,看你一会儿咋往回遮。 许久,皇帝说了一句。 “过来。” 张嘉小步挪到皇上面前。 皇上说:“坐下吧。” 张嘉看了看,坐哪呀,跟前也没个凳子,也不能跟他老人家坐一个椅子吧。 得嘞,一猫腰坐在皇上的脚踏上。 皇上也没想到这丫头就这么坐下了,低头看看这个小脑袋瓜,翘了翘嘴角。 “跟朕说说,你长大了想做些什么?” 说起这个张嘉来了精神。 “回皇上话,我现在带徒弟,我想把金疡的技术发扬光大,前阵子我们剖腹取子,救了一对龙凤胎。” 皇上惊闻剖腹取子,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 “哦,那孩子的母亲?” “母子平安。” 皇上情绪激动的扶着张嘉的肩膀问:“真有此技?” 张嘉看着他点点头。 “也是遇到难产,万不得已才做的手术。” 皇上重重的拍了拍张嘉的肩膀,叹息道:“若早些年有此技,唉。” 四阿哥知道这是父皇想念先皇后,跪倒在地,也不言语,只是头抵在地上默默地跪着。 十四阿哥也随着跪下。 片刻,皇上收整情绪,对下面挥挥手。 “你们起来退下吧,朕,留丫头在这说说话。” 两位爷施礼告退,只剩下张嘉跟皇上两个人。 皇上吩咐内侍:“去,拿些吃食来。” 内侍应声而去。 “起来坐着吧,吃些个东西。” “回皇上,我坐着挺好,挨着您近。” 皇上没想到张嘉这样回答。 自从当了皇帝,这些个妃子,大臣,包括那些个皇子,哪个见了他不是胆战心惊。 没想到这丫头不仅不怕他,还跟他亲近。 “哦?你不嫌弃朕如夕阳如瘠牛?” “哈哈,我那是随便一说,您可不是老年人,你是正当年,中流砥柱。” “呵呵,嗯,可惜了,你是个丫头,要是小子倒是个大才。” “您又重男轻女了。” 皇帝敲了敲张嘉的小脑袋瓜。 “像你这样的丫头,倒是比那些不中用的小子强。” “对嘛,我的丫鬟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简单的外伤缝合处治,我看比军医的手艺不差。” “哦,你见过军医?” “见过,守备营的,我还去给他们讲了几次课,他们很喜欢我。” “你们要多切磋,军医金疡伤多。” “是,我现在每天在医馆带徒弟,等过了年,通知军医也派代表来听课,做了笔记回去教其他的军医。” “好,缺什么跟老十四说。” “小哥对我可好了,他还给我一个玉扳指,缺什么拿着玉扳指就能去支,您瞧。” 说着话解开领子上的扣,把扳指拿了出来。 皇帝见了扳指微微一笑。 “你叫他小哥?” “嗯”,张嘉点点头。 “你喜欢小哥吗?” “喜欢。” 皇上微笑着说了一个。“好。” 张嘉看着皇上,不对呀,他怎么笑的像个老狐狸呢。 皇帝这时候心里盘算着,这个小丫头可不能便宜了旁人,要写到我爱新觉罗的名下才行。 老十四,你要加油哦,不成,爹为你指婚。 两个人脸上端着笑,心里各自盘算着。 内侍端着饽饽果子进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皇上对张嘉说:“去吃些,是不是饿了。” 张嘉看看干巴巴的饽饽,皱了皱眉。 ”皇上,我可不可以不吃这个,我想吃点咸淡的,有汤有水的,面条成吗?” 小半天了,只在德妃宫里吃了几块甜点心,再吃甜的烧心。 内侍在一旁抬了一下眼皮,又继续面无表情的候着。 心里说这是多大的胆子,皇上赐的饽饽敢不吃,还点菜,真是初生的牛犊。 “下去好好吃吧,改日朕再宣你。” “是,谢皇上。” 皇上随手递了一个黄玉葫芦的手把件。 “这个你拿着玩去吧,就当是朕给你的压岁钱。” 张嘉双手接过来,玉件不是很大,温润纯净,看得出是上上品。 “皇上,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您赏我一个荷包就成,这个您留着玩吧。” 内侍抽了一下嘴角。 皇上道:“长者赐不可辞。” 既然您老人家非给,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皇上。” 叩了头,跟着内侍退出殿来。 四爷跟十四阿哥还在殿外等着,一看人出来,跟公公告辞,带着张嘉往外就走。 一路谁都没说话,出了宫,十四阿哥把张嘉抱上马车,自己跟着也上了马车。 四爷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 第64章 马车走起来,张嘉举着玉件献宝。 “小哥,你瞧,皇上赏我的,说是给我的压岁钱,你看能值多少银子。” 十四阿哥瞄了一眼玉件。 “好生放着,这可是皇上的爱物。” “哦。” 张嘉赶忙把玉件揣在怀里,拍了拍,想了想又拿了出来,递给十四阿哥。 “小哥,这个还是你收着吧,放我那丢了可不得了。” “你拿着,回头放到库房里,用的时候想着拿。” 张嘉又小心的揣好。 按规矩十四阿哥不能问丫头跟皇上的对话,但是这丫头向来说话不走大脑,真怕她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得问问心里才踏实。 十四阿哥问道:“你没在皇上面前没胡说什么吧。” “也没说什么,他问我长大了想干什么,还问我喜不喜欢你。” “你怎么说的?” 十四阿哥没想到话题有关自己。 张嘉眨了了眨大眼睛,歪头看着小哥。 “你猜。” 十四阿哥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 张嘉躲闪不及,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哎呀,讨厌,把我打傻了怎么办。” “爷瞧着你现在就是傻的,在皇上跟前侃侃而谈,你知道哪句能说,哪句不能说。” 张嘉捂着脑袋不服气的说:“当今皇上是明君,千古一帝,于国家建设有用的话都是可以说的。” “你呀,童言无忌在皇上那行不通,以后还是要懂得藏拙,常言道伴君如。” 十四阿哥自己把话打住,不能再往下说,再说是大不敬。 张嘉用手指着他说:“你敢说你爹是。” 后面的字不用说,俩人都明白。 “领会精神。” 扔出四个字,十四阿哥不再理她。 “哈哈,这不是我的词吗。” “你明白就好。” “我知道小哥是为我好,以后低调藏拙就是了。” 回到府上稍加整理,跟着杏儿收拾带来的衣裳。 拿上福晋赏赐的包袱,吃食,坐上车回家。 家里忙的热火朝天,初六办喜事,请了工人在院子里盘灶。 院子里砖头,泥沙堆了一处,借来的桌椅板凳堆在一处。 栓子娘正在烧水刷洗租来的碗盘,大虎带着小丫摘肉皮上的猪毛。 看这热闹劲,张嘉和杏儿放下东西过来帮忙。 按北京老礼是,“正不娶,腊不定。” 因着平日里要忙着生计,二大爷又是续弦,定了正月初六。 也不讲究那么多了,东北专讲究正月里结婚呢。 择日不如撞日,哪天结婚哪天是好日子。 一晃忙到初五,破五,早起放鞭炮吃饺子。 一家子忙着厨房里打下手,蒸煮,煎炸,头道工序都是今儿完成。 姥爷是总管,二大爷心里忙乱成一团麻,被支溜的团团转,丢东忘西,一件事也做不好。 姥爷在后面气的骂:”你小子,介是娶媳妇乐昏了头了,炮仗呢,拿来放我这吧,别等着明日早起抓瞎。” 张张罗罗,万事俱备只等明日迎娶。 下午栓子请假回来了,在院子里搬桌子摆椅子,大门外贴上喜字。 溜溜一天谁也没闲着,吃了晚饭排队洗澡。 晚上,姥爷招呼都早点睡,明儿早起。 撵着栓子和瑞哥去新房压炕。 自己又四处查看了一遍有没有落下的,没想到的,看了一圈才放心的回去歇着。 初六一大早,医馆的几位伙计来了。 吉时一到,按着《通书》上规定的时辰,二大爷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亲自率领仪仗前去迎娶。 起轿前两个童男熏轿,拿着一本《宪书》一面镜子,向轿子内幌照几下,驱驱邪气。 压轿子的是瑞哥,夫人递给他一把铜壶。 里面有少量的清水,一块豆腐,上面插着一朵蝙蝠样红绒花,寓意双福临门。 瑞哥抱好后,夫人在铜壶上盖上四方红罗帕。 一切妥当,夫人和媒人做娶亲太太,后跟着四个小伙子做娶亲官客。 吹鼓手奏乐,迎亲队伍出发。 道路有些远,出了城太太他们上了马车。 抬轿子的一路小跑,把瑞哥颠的东倒西歪,抱着壶,把着窗,一阵直喊慢点。 心里还惦记铜壶里那块豆腐,颠成这样,去了还不成豆腐脑了。 可算是到了十四阿哥的庄子,田老六家大门紧闭,媒人上前叩门催请新娘子上轿。 女家隔着院门要红包。 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上,里边打开大门,吹鼓手开始奏乐,小伙子把准备好的铜钱撒向院子。 女家的执事是庄子上的管事,把娶客迎进院中茶酒款待。 小心翼翼的把“子孙碗箸”放到娶客跟前。 太太把瑞哥带来的铜壶上插着的绒花和四方红罗交给女家的送亲太太。 女家亲友中的女眷一共四人,分持红罗盖头四角,在新人面前四人传递。 嘴里说着:“四季平安,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吉祥如意。” 然后把红罗盖头给新娘子盖上。 田老六背着妹妹上轿,撂下轿帘,扶着轿杆随轿送亲。 瑞哥算是怕了轿子,仪式还没结束他先爬到马车上占领位置。 吹吹打打迎亲队伍回城。 到了家门,大门紧闭。 女家送亲的官客上前叫门,再三请求开了大门。 花轿抬进庭院,送亲的娘家人随着花轿进院子休息,入席,酒席款待。 下轿子的时辰一到,把花轿抬到大厅门口,执事各司其职。 新郎官向轿门作三个揖,送亲的太太打开轿门,伴娘递给新娘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五谷。 新娘抱着宝瓶有伴娘和送亲太太扶着,踏着红毡往里走。 新郎站在天地神案前,手持弓箭,射一步退一步,向新娘身上射了三箭。 然后新娘跨马按,走火盆,接下来拜天地,送入洞房。 张嘉跟杏儿挤进新房看热闹。 新娘坐帐,撒喜果。 新郎揭开盖头摘下新娘的一朵绒花扔到了高处。 夫人在一旁笑着说:“仍的高,生小子。” 送亲的太太取来子孙饽饽,新郎新娘交换着各吃一碗。 外面又送进来长寿面,接着喝交杯酒,一根红绳拴着两个酒杯,各饮半杯,交换着再饮半杯。 酒席吃了一半,这些小伙子呆不住了,急着去闹洞房。 三日无大小,新娘子脸皮薄,拘着新娘子的面子,各种折腾新郎。 正看得高兴呢,姥爷在外面喊杏儿。 一出来,脑袋上一人挨了一下子。 “介个日子还偷懒,还不快去上菜去。” 二人不敢犟嘴,嗖的一声窜去了厨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陆续续的散席。 送走宾客,拼了一桌酒菜,请出新娘新郎,一家人坐下吃饭。 婚礼办得不错,够体面。 姥爷跟二大爷多喝了几杯。 吃了饭,撵着新人回房,大伙七手八脚的收拾残局。 菜捡回去就成,其他的明儿在拾掇,累了一天了,都歇着。 第65章 转天,张嘉带着一块家里没用上的白煮五花肉去医馆,中午做个蒜泥白肉。 正月里没病人,留师娘在大堂看着,其他人进内院开始上课。 一个时辰后下课休息。 杏儿在厨房帮着师娘做饭,张嘉在一旁抱着小坛子舀韭菜花。 外面伙计喊有外诊,张嘉放下手里的东西出来前厅。 来人是一个看着挺老实的汉子,说是小主人在庄子上放鞭炮,崩了手和脸。 哭闹的打滚,不能来医馆,想请小郎中出外诊,去家里给瞧瞧。 全贵回家过年还没回来,郎中瞧瞧没个得力的人跟着。 叫上杏儿,大虎,黄琮,你们跟着去作伴,也跟着学学怎么处置。 背着药箱,器械箱,四个小的上了汉子的车。 车里装饰簇新,挂着两个大香囊荷包,一股子脂粉香味,是个女眷的用车。 张嘉不喜欢这股闹人的香味,用小围脖堵着鼻子嘴。 坐着车奔了城外,一路颠簸,几个小的迷迷糊糊的睡了。 马车一停,车厢晃动,杏儿倒在了张嘉身上。 张嘉被撞击的醒了过来,头很晕沉。 只听外面有人小声说话。 “带来了?” 一个哑嗓子回道:“带来了,还有三个小的跟着。” “没醒吧?” “没醒,陈九的药还真好使,上车一会儿就迷昏了。” 张嘉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被下迷药绑票了。 装作昏迷,手上使劲,掐掐这个掐掐那个,快点醒呀。 三个小的,被掐的哼一声就不动了,还是昏迷。 这可怎么办? 正寻思着,车帘打开,赶车的伸手把张嘉抱下车。 张嘉装作昏迷,眯着眼观察环境。 是个破败小院,院子里杂乱,看样子没人住。 进了屋,被放在土炕上,跟着三个小的也被抱了进来。 “麻子,找点布条绳子把他们捆上。” “不用捆,天黑也醒不了,药下的足。” “把药拿进来。” 麻子把车上的香囊仍在炕上。 “这就放心吧。” 二人出了屋锁上门。 听着他们走远,张嘉闭着气慢慢坐起来,四下看看。 后窗的窗棂破了洞,窗纸早没了,呼呼的往里灌风。 拿起香囊下地摆在门边上,回身推这三位昏迷的伙伴。 中毒太深,一个没叫醒。 怎么办?先逃了吧,找人来救他们。 墙边有张桌子,轻轻的往窗前推了推。 爬上去,不够高,刚能到胸前。 下来轻轻地把凳子搬上去,这回成了。 解下披风顺着窗户的破洞扔下去,垫着点。 踩着凳子爬出小窗,这可怎么跳,窗户小,连个回身的空都没有,就这么大头冲下的跳? 冲下就冲下吧,狠了狠心,探出大半个身子,想着侧身用肩膀着地。 突然发现旁边有个砖洞可以扒着,这下好了不用跳了。 抻着身子扒着砖洞,拿出一条腿来,俩手回来把住窗台,拿出另一条腿。 一边爬一边埋怨自己,可抻死我了,早知有今日练练瑜伽多好。 仗着岁数小身子软,好赖身子出来了,顺着墙往下滑。 一个腚蹲着了地,也顾不得拿披风,撒腿就跑。 山脚下荒着的房,周围没有人家,也没有像样的路。 挑着能跑的地方跑,树淌子里,草棵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 后面没人追挺好,看来是还没发现人跑了。 张嘉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玩了命的跑。 七拐八拐瞧见前面有路了,有路好,也不好,容易跑也容易被发现。 实在跑不动了,嗓子眼发甜,再跑下去非吐了血不可。 前面远处有个破庙,先躲躲再说。 坚持着跑进破庙,掀开供桌的桌围子钻进去,坐下喘口气。 拍拍心口窝顺顺气,哎呀我的妈呀,可跑死我了,刘翔来了也就我这速度吧。 正在平整呼吸,呼啦,桌围子被掀开。 一个老乞丐钻了进来。 两人大眼对小眼都吓了一跳,同时给对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张嘉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让点儿地方。 放下桌围子,俩人谁都不敢动,大气不敢喘,撇着嘴,只两个眼珠转着互相看着。 外面传来人声。 “进去搜,这没有隐藏的地方,一定在这破庙里。” 桌子下俩人瞪得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 张嘉一听不是找自己的,对着老乞丐努了努嘴。 示意他,你出去吧,找你的来了。 老乞丐摇了摇头,张嘉瞪了瞪眼。 外面脚步声走到庙门了,趁张嘉回头冲外,老乞丐一脚把张嘉踹了出去。 “哎呦。” 张嘉哎呦一声匍匐在地。 来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看见供桌下滚出来个小丫头。 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 “我,我爹要打我,我从家里跑出来的。” 张嘉爬起来坐到桌围子前。 “看到一个老乞丐没有。” 张嘉强装镇定,一脸真诚的说:“没有,我刚在桌子下面睡着了,不小心滚出来的。” 进来几个人在破庙转了一圈。 小庙就这一间屋,什么也没有,一目了然,连搜都省了。 “赶紧回家去吧,一个小丫头在外面不安全。” 张嘉对来人笑了笑。 “谢谢大爷,我这就走。” 几个人转身离开破庙接着找人去。 张嘉跟着走到庙门口,看着几个人走远了。 回到桌子前,掀开桌围子招呼老乞丐。 “出来吧,人走远了。” “哎呦,这把老骨头哪扛得起这么折腾。” 老乞丐慢吞吞地爬出来,站起身拍拍了身上的尘土。 “丫头,今儿你帮了大忙,跟老爷我走吧,咱们吃烧鸡去。” 张嘉上下打量了一下,老乞丐身上的破棉袄打着补丁,露着棉花,两个袖口蹭的油光锃亮。 “算了吧,您这打扮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烧鸡呢。” “小瞧了不是,快走吧,一会儿他们还会找回来的。” 爷俩像被狗撵的兔子,出了庙门撒丫子就跑。 直到张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问道:“老爷子,咱这是奔哪呀?” “哪不能被抓到奔哪。” “您这是偷他们什么了?” 老乞丐干脆利落的回答了一个字。 “人。” “哎呀我的妈呀,我可跑不动了。” 张嘉站住脚,猫着腰双手拄着膝盖,呼呼的大喘气。 老乞丐看她站住,也站定身子,嫌弃的说:“小小年纪还跑不过老爷。” 张嘉喘匀了气,站直了身子比划着。 “就您这形象气质,您这身行头,您还偷了他们的人,您是偷了他们的盲人老大娘是吗?” “嘿,你个死丫头,瞧不起老爷是怎么的,老爷是。” “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我说的人,不是那个人。” “那是哪个人,你确定是人?” “熊孩子你了,当然是人。” 老乞丐被张嘉气的吹胡子瞪眼。 “行了行了,这望山跑死马,咱找个下山的路吧。” 老乞丐顺着角度往山下看了看。 “下山不行,山下都是他们的人。” “那您上山,我要下山了,我还得搬救兵去呢。” 俩人顺着路接着往前走。 张嘉问:“老爷子,咱们刚才那个破庙叫什么名,是什么地界?” “没注意,我是慌不择路扎进去的。” “那您知道咱们现在这是在哪吗?” 老乞丐站住,四处看了看。 “肯定是离开京城了。” 这不废话吗,早就离开京城了。 张嘉垂头丧气的坐到一个草棵子上,说话都带了哭腔。 “一会儿天都黑了,怎么下山呀。” “哎,我说小丫头,你可不能哭啊,老爷我还有点碎银子,一会儿咱们找个人家,先借宿一晚,明儿一早问了路,下山送你回家。” 张嘉眨了眨眼,也只能这样了。 “好吧,找人家去吧。” “我先去高处看看哪有炊烟。” 老乞丐还挺聪明的,张嘉扶着他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四处观瞧。 瞧了一圈,老乞丐说:“往上边去,上边有炊烟。” “不是下山吗,怎么还上山呢?” “下面没看到有烟,上边也不太远,先去住一晚再说。” 俩人掺扶着上了山。 还没走到炊烟的地方,树后面转出几个人,手里拿着家伙。 问道:“什么人?” 第66章 老乞丐把张嘉护在身后。 回答道:“啊,我们是迷路的,想下山,找不到路,天晚了想着找个人家借宿一晚。” “嗬,还有上咱们这来借宿的,真是稀客。” 老乞丐一听,不好,这是走到贼窝里了,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一步一个坎。 “好汉,我们打搅了,我们这就下山去。” “别介呀,我们又不是劫匪,来了就进来吧。” 爷俩对望一眼,看样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看天就黑了,留在山里也不是事。 既来之则安之,老乞丐拉过张嘉的手用力握了握。 “那就叨扰了,我们还有几个钱,不白住。” 跟着一个领路的进了村子,村子不小,有二十几户人家。 路过祠堂,张嘉看见上面写着陈氏祠堂,这村子里人多姓陈。 到了村长家,村长四十来岁,听说是迷路借宿的,也还热情。 让进屋,家里正准备饭,稀粥咸菜,晚上不出力干活,节省粮食,每人一碗稀汤的高粱面糊糊。 吃了饭,老乞丐拿出一角碎银子放在桌子上,伙食住宿费。 村长说什么都不要。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走到我门上也是缘份,今晚你们踏实住着,我去给你们烧烧炕。” 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一位。 四十岁左右,儒生打扮,一双小眼睛比豆大不了多少,捋着八撇胡,迈着四方步,口中念念有词:“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两位可曾饭否?” 老乞丐站起身回应着。 “吃了,吃了。” “陈家庄鲜有客来,二位来了放心住之。” 张嘉一听这酸词乐了。 老乞丐也是面露笑容附和。 “住之,住之。” 来人很满意老乞丐的回答,点了点头。 挺着胸脯自我介绍:“吾乃本庄最有学问之人,举子是也。” 张嘉看着他一脸的褶子,低声念了一句,“橘子是也。” 老乞丐憋着乐回话:“失敬失敬。” 来人越发得意,挑着眉毛看着老乞丐。 “听这话,你倒不是白丁,还知礼数。” 老乞丐笑着回应。“让您见笑了。” 村长给来人看座,没有茶,倒了碗白开水。 来人端着架子坐下,拉着长音问道:“你们因何而来呀?” 张嘉抢先答话:“橘子老爷,我是京里回春堂的小郎中,被强人以出诊之名,骗出了城,他们在马车里下了药,我是逃出来的,我的三个伙伴现在还在他们那昏迷着呢。” “什么!” 举子一听站起来和村长对视一眼。 “这么大的事咋不早说,竟在这瞎耽误功夫,还不快去救人之。” 说着话往外跑,去叫人,屋里人在后面跟着。 张嘉一边跑一边说:“我跟老乞丐是在破庙遇到的,之前是在一个废弃的小院,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举子站住想了一下,叫过村长去一边商量,一会儿他出院去了。 村长走过来对张嘉他们说:“这山上我们熟悉,知道哪有废弃的房,村里的汉子一会儿集合分头出去找,你们是跟着去,还是在这等着。” 张嘉瞅瞅老乞丐。 “乞丐爷在这等着吧,我跟他们去找。” 老乞丐不放心小丫头跟着走。 “一起去。” 举子回来了,带来了村里的汉子,兵分三路举着火把,拿着家伙去救人。 张嘉,老乞丐跟着举子几个人一起。 虽是天黑,好在村里人知道路,走起来还算便利。 去了一处废弃的房,没等走到正门,张嘉看着不是,告诉大家不是这,又折回来,去下一个地方。 走到下一处废弃房,这回是了。 几个汉子举着家伙踹开大门进了院。 张嘉跑进院,房门开着,屋里一个人没有,香囊还在门口地上。 把人给卖到哪去了? 张嘉急的两眼冒火星子,大喊道:“人没了,就是这,就关在这屋子里的,你们看香囊还在这。” 这怎么办,黑灯瞎火的也没个头绪,举子跟村长一合计先回去,明天送小丫头进城报官。 大队人马又回到陈家庄,安排着住下。 第二天一早,举子带张嘉跟老乞丐下山。 套上驴车,三个人慢慢悠悠的往京城走去。 老乞丐坐在车上,心里不是滋味。 这好不容易跑出来的,自己又送上门回来了,这算什么事。 快到城门,举子说:“今日何故盘查,难道有人报官了呼?” 张嘉呼了一口气,你累不累呀,之乎者也让你用全了。 守门官兵吆喝着。 “所有人都下车。” 张嘉撩开车帘对着守城士兵喊道:“守城大哥,我是回春堂的小郎中。” 一个兵走过来看了看她。 “你是小郎中,我看你是小叫花子还差不多。” “嗯?” 张嘉愣住了,看看自己的衣裳,可不是小叫花子吗,好好棉袄跑的时候被树枝刮的破碎糟糟,多处棉花都露在外面。 “守城大哥,我认识你们的守备营栓子哥,还有军医吴天顺,程景泰,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还真认识几个,车里还有什么人?” 守城士兵边说边往车里看。 “车里。” 张嘉回头看看,老乞丐躺在车里正装死呢。 “车里是我的一个病人,要带回医馆去治疗。” 守城兵探着身子往里看了看。 “叫花子看病能给的起银子吗?” “呵呵,跟我老家一个村的,这也是没办法,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守城兵一指举子,问道:“他是谁?” 张嘉看看举子。 “雇的车,这是脚驴。” 守城士兵瞧着没什么可疑的人,说道:“进去吧。” 张嘉笑着点头说:“哎,谢谢您嘞,回头还给你们送兔子肉去。” 三个人进了城,举子老大的不乐意。 “我是个文人,怎么能说我是脚驴呢,真真是气死我也。” 话音没落,驴车停了。 “哎,哎,这驴怎么不走了。” 拉车的毛驴看到城墙根脚驴的毛驴不走了,嗯啊的大叫起来。 一时间毛驴对歌,嗯啊声此起彼伏。 张嘉见状跳下车,回头喊老乞丐。 “乞丐爷,下车了,咱自己走着去吧。” 老乞丐一脸的不愿意,磨磨蹭蹭下了车。 举子一看他俩要走,着急了。 “你们走了,我这驴车咋办?” 张嘉白了他一眼。 “我看你扔了之,回头我陪你一辆。” “那哪成,这是驴,贵着呢,岂能扔呼。” “那你跟这守着,我们报了信儿再来找你。” 在毛驴震耳欲聋的高歌声中,举子牵着驴,看着他们爷俩离开,纠结的不行。 第67章 二人走出几条街,老乞丐突然发现前方有敌情。 转过身对着张嘉说:“丫头,坏了,抓我的人来了。” “在哪?” 张嘉一听,马上把脖子伸长一个高度,四处张望。 “在我身后有几个练家子,你别找着看。” 说着话,按着张嘉的脑袋往下压。 张嘉缩回脖子,问:“那咋办?” “快想办法把我藏起来。” 老乞丐恨不得一跺脚能凭空消失。 藏哪呀,大变活人还得有个道具箱子呢。 张嘉往边上看看,有了。 路边上跪着一个小闺女,头上插着草标,身前芦席盖着一个死倒。 张嘉低声说了一句:“银子给我。” 老乞丐顺着袖子抖出来一块碎银子交给张嘉。 张嘉带着老乞丐挪到小女孩面前。 “给你银子,借的草标和芦席用一会儿。” 说着话摘下女孩头上的草标,插在自己头上。 老乞丐顺势躺在地上,把芦席捞到自己身上,盖住脸。 女孩愣神的功夫,张嘉已经戏精附体,跪在地上,哭的比死了亲爹的还惨。 “啊,爹呀,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呀。” 哭声悲悲切切,哭到情深处,还真挤出两滴眼泪。 张嘉一边装哭,一边用眼睛扫着来往的行人。 真怕这会子哪位有钱的大爷仍银子把自己买了。 偷眼瞄着着那几个人从身边走过,张嘉掀开芦席冲老乞丐使了个眼色。 老乞丐把芦席推到鼻子处,勾着头四下看看。 确定警报解除,爷俩扔下草标芦席,拐进胡同接着赶路。 走到医馆的街上,老远看见师娘在门口台阶上,神情焦急,来回的在那走溜。 张嘉快步跑上去喊了一声:“娘。” 师娘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见是丫头,惊喜交加,跑过来迎接。 跑到跟前一把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我的闺女,你可吓死娘了。” 张嘉急切的问道:“娘,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呢,快进屋,你爹快急死了。” 张嘉回头召唤老乞丐一起进了医馆。 郎中看到张嘉又惊又喜,情不自禁的搂在怀里,想了想男女有别,又赶忙松了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暖和暖和。” 招呼着大家一起进了屋。 看到张嘉一身衣裳破碎的不像样子,知道这是受了苦了,围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师娘端进来两碗糖水荷包蛋,给两人先吃着。 大伙听了都是后怕的一身冷汗,还有三个没回来,这可怎么办,上哪找去。 郎中带着伙计要去报官,老乞丐拦着。 “先别去,别惊了强人,他们绑人无非是为了赎金,到时候会来要银子的,惊了他们只怕会撕票。” 郎中听着有道理,也不敢报官了。 张嘉想着回家去看看,郎中派两个伙计跟着送回家。 老乞丐跟师娘要了块头巾,围了大半个脸,跟着一起去了甜水胡同。 栓子娘开门看到张嘉一副落难的样子,吓了一跳,快带进屋去。 家里只当是医馆忙,小的们留在医馆,还不知道是经历了这些。 锅里现成的有热水,栓子娘伺候着张嘉洗脸,换上干净衣裳。 坐在炕上,一家人围着问出了什么事,张嘉又讲了一遍经过。 小丫一听哥哥被坏人抓去了,吓得抱着奶奶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二大娘抱过她屋里哄着,别打扰了这边商量事。 商量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等着来要赎金。 中午了,栓子娘做一大锅菜汤,还有些结婚做的面食饽饽,粘饼子,伴了一小盆咸菜,大家一起吃饭。 正吃饭,外面有人叫门。 二大娘听着说:“我怎么听着是杏儿跟大虎的声音。” 二大爷往外走着,说:“你是想孩子想的。” 走到院子里听着真是他们俩的声音,紧跑几步去开门。 俩孩子造的跟小鬼一般,比张嘉的样子还不如。 俩人跑着进屋,杏儿扑向张嘉,大虎扑向小丫,亲人啊,可算又见到你们了。 张嘉抱着杏儿刷刷的掉眼泪。 “你们怎么回来的?” “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大虎先醒的,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破屋里,门没锁,也没人看着我们,天黑了我们不认得路,在山里走迷了,后来在一块石头后面躲着,天亮了才下山,一路打听走回来的。” 老乞丐一听,眯了眯眼。 “看来这是单为丫头来的。” 张嘉一脸茫然的说:“我没得罪过人啊。” “恐怕是冲着你的医术来的。” 张嘉瞪着眼,张着嘴,惊的呆瓜样。 “他们是想抢我去做压寨夫人吗,不怕我把他们治死吗?” 老乞丐被张嘉的思维惊呆了。 “想什么呢,还压寨夫人,只怕是抢你到外国去行医,再也回不来吧。” “啊,我这么出名了吗,名震宇宙,撼动乾坤。”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让那个举子给传染了。” 老乞丐才发现这孩子脑子不正常。 张嘉一听想起来还有这一位。 “对了,他还在城门那等着呢,我去找他。” 说着话下炕找大衣裳,穿戴整齐出屋。 老乞丐要跟着去,姥爷拿出自己的兔子毛坎肩给他。 俩人出门去城门根,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人喊驴叫。 前面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挤进去一看,好嘛,三个人群殴举子,动上手了。 举子好虎架不住群狼,节节败退。 一边退一边喊:“你们这些粗野人,吝缘教化,不可交也,你们,你们还打,真是有辱文人也,哎呦,你们作恶,自有天谴之。” 张嘉一看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老橘子还在那之。 怒从心头起,大喝一声:“都住手。” 说着话往前冲,老乞丐一把把她拉回来,自己上去隔开了三个人劝和。 举子跌跌撞撞来到张嘉身边。 “小丫头,你再不来,我命休矣之。” 张嘉这个气呀。“你还有心之呢,真是打的轻,打不过他们,你不知道跑之吗,就老实的在这挨揍之?” 老乞丐拉架成功,带着两个人离开。 举子去牵驴,这驴今儿是中邪了,死活不走。 气的举子当街就骂。 “你个畜生,因为你,老子挨了一顿好打,丫再不走,我非宰了你不可。” 张嘉在一旁听着笑。 “这就对了嘛,你明明是一个老子,偏要装什么举子。” 驴死活不走,举子招实是没了办法。 “这怎么办,打你们走了,它就跟着人家的毛驴,人家拉活跑到哪,我就跟着跑到哪,这还不走。” 举子咬着牙发了发狠。 “要不然找个汤锅宰了吃肉算了。” 老乞丐看看毛驴,这是一公一母相上了。 “找个布条把它眼睛蒙上,拉着走。” 上哪找布条去,举子解下腰带递给老乞丐,自己提溜着裤子,爬到车上去。 毛驴蒙上眼叫唤几声,老乞丐牵着离开了城门根,回到甜水胡同。 第68章 回到家,二大爷伺候举子,洗澡换衣裳出来吃饭。 举子洗的满面红光,坐在桌前。 “乖乖,这洗澡的屋子可不得了,那墙上地上贴的都是细瓷的砖,这得多少银子。” 张嘉看他那土鳖样,小眼睛蹭蹭冒光,整个一清朝版的娄啊鼠。 “没见过了吧,这叫浴室,还有你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呢。” 举子心服口服,“还得说是京里,这些个在陈家庄想也想不到啊。” 老乞丐闷声不语,没想到一个小郎中家里有这样的浴房,这里面有点意思。 天南海北的聊了会儿,都歇着吧。 这两天折腾的都快疲劳过度了。 栓子娘的铺盖搬到奶奶房里,把屋子倒给老乞丐和举子,家里铺盖够用,安顿两人歇晌。 杏儿跟大虎昨儿晚间受了冻,有点发烧,家里有常备的成药,吃上药让两人去歇着。 下午起来,张嘉招呼着大家喝茶聊天。 栓子娘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年货,拿出来做上,逃过此劫庆祝一下。 栓子娘带着二大娘去厨房忙活。 张嘉陪着老乞丐和举子神吹乱侃,从医术聊到人生,从人生哲学聊到吃喝玩乐。 一个饱经百度灌输的大脑对两个迂腐的封建残余,直把两位听的一愣一愣的。 听到妙处,举子拍着桌子说:“高人,高人也。” 张嘉好奇举子的文化程度忍不住问他。 “我说举爷,您是哪一年的举子?” 举子咔吧咔吧眼睛。 “哪一年不重要,重要的是鄙人的学问。” 张嘉也不给他面子,直接揭他老底。 “您那学问是不是每句话后面都要带上之乎者也。” 举子被扫了面子,哧了一声。 “你去陈家庄打听打听,哪一个不知道陈举子,村长家门上的对子还是我给写的。” 在陈家庄的时候慌乱,张嘉没注意村长家门上的对联,也不知道举子到底有多大的学问。 干脆今儿给你们辩论一下什么叫文化吧。 想到这,给自己添了杯水,轻拍一下桌案。 “我今儿在您面前斗胆,咱就聊聊这文化。” 张嘉站起来扶着桌子,侃侃而谈。 “文化乃是‘人文化成’一语的缩写,此语出自易经贲卦彖辞,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举子听的一脸茫然,老乞丐闭着眼,晃着头,一派先生解文的怡然。 “天文是指自然现象,也就是由阴阳,刚柔,正负,雌雄等两端力量交互作用而形成的错综复杂,多姿多彩的自然世界。人文是指,自然现象经过人的认识,点化,改造,重组的活动。比如说饮食,除了果腹之外,还可以籍以表现精神上的意义。如粽子,是以食物怀古。” 老乞丐听着张嘉的说词,甚得有味,频频点头。 举子听了半天,说这么多天文地理的,感情这是说粽子。 “那你说,我怎么能既不之乎者也的说话,又能显示出我是文人?” 张嘉从头到脚看了看他。 “这个外形嘛,爹娘给的是不能改变了。但是您可以改变造型,改变气质啊,您瞧老乞丐,虽说是个乞丐,您瞧瞧他的气度,气度雄远,看着就是乞丐,也是丐帮帮主的范儿。您再瞧瞧您。” 举子坐直身子,抚了抚头发问:“我这个气度不行吗?” 看着他的举动,张嘉纳闷,这位爷您哪来的自信呢。 “不行吗,您把那吗字去了,就是不行。这气度是由内而外散发的,不是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吗,您那诗书都读哪去了。” 张嘉走过去,拉起举子站在一旁。 “您让乞丐爷给您瞧瞧,这个怂着肩,驼着背,眼神游离不定,怎么瞧也不像个学问人呢。” 老乞丐半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举子,一脸的嫌弃,也不发表意见,后悔的闭上了眼睛。 举子等着老乞丐点评,一看他这个态度,哼了一声,随即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张嘉说:“这样就对了,再换身衣裳,一身短打可不成。您得打扮的仙风道骨才行,虽于市井俗人之中,但也要长发飘飘,白衣飘飘,夺人眼目,就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的意思。” 举子闻言如醍醐灌顶,拍了拍脑门。 “明白了,明白了,就是我不用说话,往哪一站就不一般,对吧?” 举子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张嘉很欣慰。 开心的拍了下手说:“对,用你的气质秒杀众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举子往那一坐,顿时觉自己气度得到了升华,基本与老乞丐比肩了。 张嘉瞧瞧他那样,好歹能算是身残志坚。 饭做得了,男人上桌,好酒好菜庆祝孩子们平安无事。 张嘉也上桌陪着吃饭,酒席宴上推杯换盏聊得尽兴。 老乞丐吃着家常菜顺口,比自家厨子做的那些万年不变的味道强的多得多,甩开腮帮子吃。 姥爷觉得老乞丐平时没有吃食,肚子里缺油水。 可怜见的,肉块,小鸡多给他夹。 举子高兴,今儿算是遇到人生导师了,喝!饭吃到一半,舌头就大了。 吃饱喝足,跟老乞丐两个人抱着膀回屋休息。 姥爷把张嘉叫到厨房,问:“介两位,住几天?” “举子是陈家庄的,老乞丐怕是没地儿去,住到什么时候再说吧。” 平白的又多了两张嘴,虽说是恩人,也得有个打算不是,介孩子。 栓子娘走过来问:“杨叔,晚上是不是给孩子们叫叫。” “叫叫。” 一句话提醒了姥爷,这是大事。 等大家都睡了,姥爷,栓子娘,跟二大娘每人拿着一件孩子衣裳,包着扫炕的小笤帚在院子里小声的给孩子们叫魂。 几下子的事,完了姥爷建议,得空去庙里烧炷香,谢谢菩萨保佑。 次日早起,医馆伙计来通知,不用去医馆,让孩子们在家歇两天缓缓。 懒在床上睡到自然醒,起来洗簌的时候举子从外面回来了。 只听见二大爷在门口吆喝。 “哎呦喂,我说举爷,您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张嘉回头一看,好嘛,举子披头散发,穿着一身孝袍子进来了。 老乞丐在门边上看着他运气。 “您这扮相唱的是报庙啊,还是吊孝啊?” 举子觉得跟这些个俗人没法沟通,右手捋着长发一仰头。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我这是受小郎中的指点,长发飘飘,白衣飘飘,你们瞧着可带有仙气?” 张嘉真是哭笑不得,拎着巾布走过来。 “我瞧着您不带仙气,您带的是嫌弃。” 举子莫名,“这话怎么说的,我这可都是按你说的置办的,还别说,确实不一般,这一路走过来,谁都不敢多瞧我一眼。” 张嘉心说是不敢看,您大早上闹鬼谁敢看。 “我说让你穿着孝袍子满街走了?我说的是白衣飘飘,没说是孝袍子飘飘。” 举子不服,拎起衣襟质问:“这不是白的吗?一百二十个大子呢。” 张嘉瞧着他运了运气,跟这号榆木脑袋讲不清这个理,也甭跟他这废话了。 “您快脱下来退了去吧。” 举子咗了一下嘴,小孩子还真是不懂街面的事。 “这东西哪有给退的。” “那也不能穿,脱了让栓子婶改两个面袋子去。” 拗不过张嘉,举子脱下孝袍子交给栓子娘。 栓子娘接过衣裳好心的提醒一句。 “举子兄弟,您回头扎个红腰带,这一大早穿这个,它不吉利不是。” 栓子娘算是长见识了,这读过书的人更能作,亏他想得出来,穿孝袍子白衣飘飘。 这亏了是白天,这扮相晚上出来,还不得吓死几个。 姥爷放下手里的编筐,冲举子招招手。 “您这边来,先把头梳上。” 举子背着手,叹了口气,跟着姥爷进去梳头。 第69章 门外十四阿哥府来车接小神医过府。 张嘉跑回屋,喊杏儿:“快,都忘了,今儿小哥生日。” 杏儿忙着找衣裳,张嘉自己梳头,戴上头饰,打扮齐整了出门上车。 老乞丐看着马车走远,背着手回去研究奶奶的康复车。 到了阿哥府,张嘉直接去厨房。 没有生日礼物,给小哥做个新奇的长寿面。 什么新奇呀,是想做出来快餐面讨个巧。 厨房管事一见小神医来了,忙出来招呼。 “这日子口,您不在前面吃酒,怎么来厨房了?” “管事大叔,我想给小哥做碗长寿面。” 管事太监一听忙往里请,“这感情好,您做出来的吃食,定是咱们没见过的新鲜花样。” “是新鲜花样,您找人给做出阳春面粗细的面条来,再用素油炸了。” 管事太监顿悟,“哦,您说的这是炸馓子吧。” “不是,到底什么样我也不敢说,做出来瞧瞧吧。” 白案师傅一手好活,面丝抻的倍儿细。 张嘉挽着袖子在面案上用筷子给面丝造了曲曲弯弯的形。 看着有点像快餐面了,吩咐厨子:“就这样炸吧。” 进了锅再看,这什么呀,油炸乱七八糟面条。 形状一进锅全毁,用筷子紧着扒拉,好歹没粘一块。 炸得了装盘,一团子油炸细面条,好像爆炸头,要卖相没卖相,要口味没口味。 张嘉皱着小眉头看着一盘子乱糟糟的面条。 心说,不对呀,快餐面不是分油炸的,非油炸的两种吗,怎么我炸出来的一点儿都不像呢。 当初怎么就没百度一下自制快餐面呢。 “这个不成,升烤箱,再弄点面条进去烤。” “烤箱现成的,还没撤火呢。” 管事吩咐人忙活着又弄了一盘烤面条。 造型是没乱,吃着嘎倍儿脆,进锅一煮全烂成碎渣了。 再试,“少用点油揉面,再去烤成半熟。” 外面小太监来催长寿面,管事亲自跑去前面回主子话。 “回主子爷,小神医在给您做新鲜花样的长寿面呢。” “哦,做得了吗?” “回主子爷,她祸祸半袋子白面了,还没成功呢。” 十四阿哥一听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祸祸。 语气冷了三分,说:“随她去做,阿哥府还不缺这点子白面。” 管事一听,哎呦,这是说错话了,赶紧给自己一个嘴巴。 “瞧我这破嘴,主子爷您好日子,奴才一会儿自去领罚。” “不用了,你去嘱咐她不成功的不要尝。” “哎,您放心,小神医聪明着呢,她一口没吃,都是奴才试吃的。” 各种半生不熟的面条子,我这吃的胃都疼了。 “去吧,让她别着急,慢慢做。” 管事行礼退出来,呼出一口气,跑步回去看看小神医那边祸祸的怎么样了。 回厨房接着伺候小神医,最后实验结果,油和面,非油炸,烘烤脱水的半生面条,形状最为接近现代的快餐面。 调好汤加酱料,一碗鸡汤快餐面端到了十四阿哥面前。 “小哥,生日快乐,你尝尝,这叫速食面。” 十四阿哥端起碗看了看,闻了一下,鸡汤面的味道。 “素食?这不是有鸡肉吗。” 张嘉翻了下眼皮,“我说的是快速的速,这个面煮的时间短即可食用。” 十四阿哥尝了一口点了点头。 “口味还是鸡汤面的味道,面条倒是不同。” “这个可以做成各种口味,换汤不换面。” 说实在的,十四阿哥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难吃的面条。 面条没筋道,一夹即断,入口即渣。 又不能拂了丫头的面子,勉强吃了两口。 “你去后面跟着福晋热闹去吧。” 张嘉端端正正的行礼告退去后院。 府里请了戏班子,内宅没搭戏台,角儿只扮上在对面厅堂站着唱文戏。 张嘉靠边找了个座位。 女客并不多,只是几位亲戚和几位平日跟十四福晋走的近的。 见张嘉进来都欢喜,哪能让她肃静的坐在一边,虽不能夸张的过来拉她,言语上是热情的到位,嘘寒问暖,劝菜劝酒,没有冷落张嘉的。 交际上张嘉不是红袖善舞,毕竟是现代人,落落大方,微笑得体,言语有度,一会儿工夫打成了一片。 大家聊得比听戏有趣,干脆遣散了戏班子,大家聊女性话题。 女人嘛,聊天首先是衣服首饰,再接着聊发型化妆。 聊到衣,服福晋把自己的棉线衣拿出来,东西材料不贵,贵在新颖,大家没见过。 传递着看了一遍,大家都觉得这是今年最好的衣裳样子,贵妇人标配,没有一件棉线衣还怎么在贵妇界混。 张嘉趁兴要来纸笔,画了几张毛衣样子给大家。 福晋当场定了局,年下里太忙,过了二月二各府派人来学编织。 聊到化妆,张嘉建议福晋净面,她亲自示范新式的化妆方法。 古人的化妆技术真心的不敢恭维。 厚厚的粉,浓浓的眉毛,顺着眉骨画的向下,配上圆圆的两个腮红,小小的红嘴,多美的人画出来都疑似日本艺妓。 差丫鬟去厨房要来两根细的碳条,削的尖一些备用。 涂上面脂,薄薄的上了一层粉,用碳条勾勒出眉头,眉峰稍稍挑起,尾部自然向后,画上两条隐形眼线。 胭脂画在自己的手上,轻轻在福晋的眼皮跟脸颊两侧扫了扫。 面脂调了一点胭脂慢染在唇上,成了。 本来年轻的福晋打扮的看长十岁,这一打扮,看小五岁。 眉含远黛,目朗如星,如羞似醉,容妆不漏痕迹,明明是哪里都做了修饰,看上去却美的自然,与之前判若两人,活脱脱的天生丽质。 一下子惊动了贵妇圈。 有几个性子大方的直接要了水净面,请张嘉为自己画一次,命随身的大丫鬟在一旁学习。 酒席没吃多少,戏文没听几句,倒落得宾主尽欢,一个个看表情跟得了宝似得。 哪个府上不是三妻四妾,来的都是嫡福晋,早让府里的小妖精气的发疯了,这回一打扮,找回了做闺女时的自信。 这小神医真是个宝,这趟应酬来着了。 宴会结束一个个美滋滋的告辞,回府重振妻纲。 第70章 散了席张嘉告辞回家,一进家门栓子娘拉着她进了厨房。 “大姐儿,你这是从哪捡来的乞丐,整个一个大老爷,我这一天没干什么正经事,光去伺候他了。” 张嘉摆摆手,示意栓子娘稳住。 “我去瞧瞧。” “在厅里呢,上午霸着推车玩推车,下午就在那看你们上课的人体图,还要喝好茶。” 张嘉进厅一看,举子带着孩子们在认字。 老乞丐背着右手,左手摸着心脏的位置,站在墙边琢磨人体图。 “你可回来了。”杏儿看见张嘉拉着她进了里屋。 “你可回来了,举子在家教我们识字,我瞧着跟书上的字不一样,他说咱们以前学的是错的。” 张嘉心说,可不是错的,那是简化字。 “走吧,我去瞧瞧。” 回到厅里,搬了凳子坐到桌前,看了一眼举子写得字,张嘉傻眼了。 举子写得是日文吗? 缺偏旁少部首,只有简单的字是对的,其他的都跟日文差不多。 张嘉看了看举子。 举子很淡定,一派等待表扬的态度。 张嘉知道这位爷最不缺的就是自信,策略的打听打听。 “举爷,您祖上是哪里的?” “陈家庄,我们家老祖在前朝做官。” 张嘉举手打断他,不用说了,可以肯定不是海外移民了。 “您这举子是哪一年考的?” 举子抿着嘴不想说,看着张嘉眼神坚定,不说估计是过不了关。 清了清嗓子说:“我呀,我姓陈,名举,乳名举子。” 真是一个没想到的答案,张嘉惊得眼睛大了一圈。 “合着您这个举子不是皇上点的,是您爹给的,那您这个字,是自创一派?” 举子讪笑了一下,“念过一阵私塾。” 张嘉指着举子写得字,问:“您就这样给村长家写的对联?” 举子瞧瞧自己写的字,字写的很好,一个是一个的。 “他们不识字,我写完给他们念了一遍。” 张嘉举起大拇指,“高人。” 这是典型的光腚撵狼,胆大外加不知道害臊。 您真是大清朝的一朵奇葩。 揭了老底,举子扭捏的坐不住了。 “小郎中,我得回去了,就等你回来告别呢,你们都平安无事,我回村报个信儿,免得大家伙惦记。” 张嘉听说要走,忙拦住他。 “举爷,您今儿别走,村里人对我有恩,我得置办些礼物让您给捎带回去,我这就去置办,明儿一早您再走。” “什么礼物都不用,咱庄稼人不讲究那些,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您别急,不差这一天,我淘换点新鲜玩意儿给您带回去,走的时候让我二大爷跟着认认路,以后咱们也好经常走动。” 话说到这,举子也不好再推辞。 “成,别破费银子。” “您甭管了,今儿我请你们鸿宾楼,给您送行。” 一听去酒楼花银子,举子肋条都疼。 “刚说了别花银子,怎么还去酒楼,那得多少银子,不去。” 老乞丐在一旁溜了一句。 “鸿宾楼有几道菜不错。” 张嘉回头逗他,“乞丐爷,您要饭都要到酒楼去了。” “那是。。。要饭嘛,当然哪好吃要哪。” 老乞丐刚要吹牛,想起此刻的身份及时打住,好悬,差点说出真相。 张嘉笑了,“瞧人家乞丐爷这理想,这抱负。” 老乞丐拿出几块碎银子撂在桌子上。 “爷瞧你这就不错,这些银子全给你,从今后爷在你这入伙,银子不够,爷再出去要去。” 张嘉看着桌子上的碎银子,老乞丐全部家当都交出来了,这是要常住沙家浜啊。 问道:“乞丐爷,您这是卖身给我当爷来了,是吧。” 老乞丐坦然淡定的回道:“随你怎么说,爷在想走之前,吃定你了。” 张嘉拿起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问他:“您大约什么时候想走?” 老乞丐想了一下,说:“缸里酸菜吃完再说吧,那个酸菜白肉,配上豆腐卤,韭菜花,辣椒油,那个滋味。” 老乞丐陶醉的咂吧一下嘴。 张嘉收起银子,冲门外喊:“栓子婶,打明儿起顿顿吃酸菜。” “你这熊孩子,急着赶爷走是怎么的。” 大家被他俩逗得哈哈大笑。 闲话少说,时间紧迫,张嘉拿上银子带着杏儿去街市。 也没找到什么乡下实用的新鲜玩意儿。 还得从实用出发,张嘉带着杏儿去了布桩。 棉花布匹这是常用的,庄稼人干农活费衣裳。 粗布细布各二十匹,棉花一百斤,叫伙计送家去。 这可是大礼,庄稼人一年也舍不得扯上几尺布。 去鸿宾楼定了一个雅间,赶上肖老爷在,叫过张嘉。 “还想着晚上去你家里呢,你来了倒省事了,你要的种子,东家弄到些,在后面仓房里,你去瞧瞧是不是你要的。” 跟着肖老爷去仓房,掀开苫布一看,大半袋土豆。 “太好了老爷,明年酒楼添加新菜,这土豆有很多种做法。西红柿种子找到了吗?” 肖老爷回道:“那个没说,只给了这些。” “这就很好,等会儿吃了饭我带回去。” 真是大好事,张嘉高兴,一路脚下生风回到家。 收了布桩送来的货,带着全家老少,赶着两辆驴车去鸿宾楼。 上二楼进得雅间入了座,张嘉唤上小二报菜名点菜。 老乞丐头巾包面,大手一挥。 “不用报了,爷点几个菜,你记住便是,孩子们喜欢吃肉,先来一只脆皮乳猪,多刷点蜂蜜,要甜口的。鱼嘛,要一条二斤沉的豉油蒸鲈鱼,小菜来个海茸墨鱼花,干贝扒芦笋,冻马蹄糕,蜂巢炸芋头,琥珀香芹炒藕粒,黄耳浸白玉条。” 满桌子人听的目瞪口呆,好家伙,老乞丐要饭之前是天桥说相声的吧,会报菜名。 张嘉摸着荷包站起身来。 “小二哥,刚才说的全不要,您捡几个店里的招牌菜上一桌就成。” 伙计认识张嘉,看了看那位蒙着脸的爷,又看看张嘉。 “得嘞,您擎好吧,一会儿菜就得。” 老乞丐抬起眼皮刚想反对,猛然想起此刻的身份。 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说:“我在门外要饭的时候听过这些个菜名。” 真是虚惊一场,这些菜别说吃了,听都没听说过。 一会儿的功夫菜上来了,刁钻的一个没有。 红焖肘子,豆腐炖鱼。。。一桌子大众溜炒,经济又实惠。 要了一斤散装小烧,老几位喝的滋滋有味。 席间张嘉看出来老乞丐身份绝对不一般。 一桌子人吃饭只有他不像乞丐,吃相相当的文雅讲究。 再看其他人,扶着碗的,打嗝的,站起来夹菜的,吧嗒嘴的,吃的倒是尽兴欢实,可都错了餐桌礼仪。 不管老乞丐是什么人,现在看肯定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就成。 一顿饭吃的沟满壕平,结账打折后一两多银子。 心疼的举子直咗牙花子,这真是太破费了。 一顿饭吃了半年的嚼谷儿,看来还是城里好赚钱,回头还得进城来。 拿上土豆,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回家。 安顿着都歇了,张嘉跟姥爷分出来三分之一的土豆,装袋子找旧棉袄包上,一路上别冻了。 二大爷把采购的布匹棉花都装上车。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张嘉嘱咐土豆的储存和种法。 讲完,举子说了一句,先放这存着吧,等开春请张嘉去亲自教给大家怎么种。 也好,一家人把举子送到大门外。 二大爷跟举子,赶着两辆驴车去陈家庄。 第71章 日子恢复平静,大家该干嘛还干嘛。 张嘉他们收拾好了去医馆,老乞丐跟着去,美其名曰要见识一下小郎中的医术。 到了医馆各人忙各人的,老乞丐在前堂靠墙边,面冲里,给自己设了一个座位。 杏儿忙完手里的活,还得端茶倒水,伺候这位大爷。 一晃上午过去了,中午老乞丐亲自去后面厨房指导师娘做饭。 总而言之是各种的挑毛病,各种捣乱。 吃了饭,师娘把张嘉拉到一边,“你快把他打发走吧,不够他捣乱的。” 张嘉也是没办法,这位属狗皮膏药的,贴上下不来。 “娘,您别搭理他,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您就当没这么个人。” 恰巧下午来了一位外伤患者,后背长了个大脓包疮,化脓感染了。 带着患者去处治,老乞丐分开众人,站在最佳位置看他们是怎么样处置。 全贵主刀引流,杏儿处置缝合。小手术,缝了一针。 老乞丐生性爱玩,看着缝肉皮子觉得好玩极了,没看过瘾。 对全贵说道:“再缝几针,诊费爷出。” 张嘉推着他往门外走 “您是该出,出来的出,您当是纳鞋底子呢,还多缝几针,前面喝茶歇着去吧。” “熊孩子,爷去前面瞧瞧还没有动刀的。” 老乞丐看的正起劲,被推出来心急的难受。 回到前厅,把椅子搬到郎中边上看着,不管患者来瞧什么病,都劝人家开刀。 三下两下把郎中逼急了,“我说这位爷们,您要再捣乱我可不让着您了。” 老乞丐刚要瞪眼,想了想,算了,还得在这混吃喝呢,搬着椅子去墙边打瞌睡去。 正月十四一大早,四爷府跟十四阿哥府都来邀请张嘉去府里过十五。 佛了谁的面子都不好,正犯愁呢,宫里来人请小郎中去圆明园过十五。 这下好了,谁都不得罪。 想着见皇上带点儿什么礼物呢,空着手去也不好,复杂的这一时半会儿又做不出来。 张嘉冥思苦想,突然想起皇上会不会再找自己聊天,聊什么心得呀。 政治我可不懂,背的课文也有限,能记住的更是不多,这可怎么办,郁闷了。 老乞丐旁敲侧击的打听宫里怎么会来请张嘉。 张嘉努着嘴说,“郎中吗,当然是给宫里的人瞧过病,宫里才请的。” “也对,那你还不高兴,愁眉苦脸的给皇上看啊。” 说起皇上张嘉一脸的怂样。 “我怕皇上啊。” 老乞丐被小丫头的表情逗笑了。 “哈哈哈,怕什么,能来请你去,自然是喜欢你,你是怕他收你做妃子?” 张嘉腾地站起来,”你个老不羞,吃你的酸菜去。” 老乞丐一点头,“嗯,爷还就爱这一口,这京里没几个会汲酸菜的,这是东北关外的做法。” “乞丐爷,您吃过酸菜馅饺子吗?” “你会做?”老乞丐的馋虫引出来一半了。 张嘉眯着弯弯的笑眼提条件:“您答应别总跟着我,我就给您做。” 老乞丐瞧着丫头说了实话:“就你这丫头还有趣,不跟着你又不能出去,爷太闷了。” 张嘉听着也是这个理,外面还有人要抓他呢,瞧着老乞丐的可怜样也不难为他了。 “好吧,跟就跟着吧,今晚给你吃酸菜饺子,你可别吃太多,小心压炕头。” 老乞丐小孩心,有的吃就开心了,跟着张嘉去厨房参观包饺子。 酸菜洗净,泡去大半酸味,新鲜的梅肉剁馅,两颗大葱,一块生姜,少许十三香,调馅的时候多放两勺子油。 四个女人一起包,大锅煮。 捣蒜倒醋点香油,不用吃,这蘸料打鼻子的香。 馋的老乞丐直吆喝快点。 白胖的饺子一上桌,趁热吃,满桌子呼呼的烫嘴声,热闹高兴。 人多吃饭就是香,想起自己在家吃饭,一桌子菜就自己一个人,两边站满了伺候的下人,吃什么都没味,吃什么都不香,还是这好,热闹有人气,老乞丐打算在这养老。 正月十五,一早宫里来接张嘉去赏花灯。 现成的翻出一副手套几双袜子,一针一线的功夫,礼轻情意重,用新帕子包了带去。 随车伺候的是宫里派来的两位麽麽。 张嘉对待比自己年纪大的麽麽恭敬有理。 麽麽见小郎中一点架子都没有,还这样亲切随和,心里也高兴。 一路上聊天过的也快些。 “姑姑,皇上不在宫里过元宵节吗?” “小郎中不知,宫里不叫元宵节,叫上元节,每年十五之前,宫里的主子都要搬到圆明园的,俗称大搬家。” 还有这个习俗,以为皇上只有夏天才去逛园子呢。 “嘿嘿,让姑姑见笑了,我是只记得吃元宵,就叫元宵节了。” 两位麽麽掩着嘴笑了笑,其中一位给张嘉讲解上元节的出处,是从道教的三元而来。 张嘉知道元宵的故事,心说这次皇上要是聊天就给他讲元宵的故事。 此时的圆明园还没有后来那么大的规模。 张嘉被送去皇上居住的九州清堰。 皇上歇了晌,正在亲自写一张迷条。 见张嘉来了,招手叫到跟前。 “朕的迷条设了彩头,今儿你要多猜几个哦。” “皇上我给您带了礼物,现在我也当做彩头,我出个迷您猜猜,猜对了有奖哦。” 皇上笑眯眯看着小丫头,看你能出什么幺蛾子。 “好,你说,朕来猜。” “仔细听啊,远看是纸灯笼,近看是纸灯笼,点着了纸灯笼,为什么手里没灯笼。” 皇上看着张嘉一脸此迷无解的样子,忍着笑逗她。 “还真是个难猜的迷,不如你先把彩头拿出来给朕瞧瞧,彩头厚,朕猜的时候多下些功夫。” 张嘉打开帕子,“您瞧,这是手套,这个是手指短的,天冷您写字戴着,还可治织成全指的出门戴,这是袜子有弹力,您试试,比布袜子合脚舒服的多。” 皇上戴上手套拿起笔试了试。 “好,这个好啊,这些是你织的?” “里面有我织的,也有我丫鬟织的,这些是棉线的,要是能弄到好的羊绒线,驼绒线,还可以织成衣服裤子,很暖和。” 皇帝拍了拍左腿膝盖,“朕这条腿不耐凉,变天会疼。” “皇上,等着回去,我淘换好线给您织条裤子,再织一个护膝,天刚冷的时候您带着护膝保暖,这个有弹力,行动起来比棉的方便。” “线让内务府去办,你出手工。” 张嘉开心,您老人家要什么样的线弄不到啊,别说羊毛,就是孔雀毛的也有啊。 “皇上,您叫他们多纺些线,我好好给您织几件。” ”嗯,你这小丫头每次都能给朕带来惊喜,这谜底。” 说着话看了看张嘉,“你把纸灯笼点着了,手上自然没了灯笼。” 张嘉不错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立刻竖起大拇指。 “皇上您真是太聪明了,大智慧。” “你这个朕小时候就玩过了。” “嘿嘿,我好像也是听卖艺说的。” 这段子是在现代的相声里听到的,没想到清朝就有了。 第72章 聊了一会儿,宫女送来了元宵,一只大碗里十个。 张嘉陪着皇上进膳,皇上的碗里盛了两个,宫女给张嘉也盛了两个。 张嘉在一边看着,两个汤圆够干什么的,勾引馋虫吗。 对宫女说:“多盛些。” 宫女又给她盛上两个。 张嘉都替她着急,也不好意思再说,接过来吃着。 咬了一口劲道柔滑的面皮,里面流出香甜的黑芝麻馅料。 “黑芝麻馅的,好吃”。 皇上用勺子轻敲了一下碗。 “食不言。” 张嘉哦了一声,赶忙低下头接着吃。 皇上吃了两个放下碗。 张嘉看看自己碗里的一个,又看看大碗里的汤圆,问皇上:“皇上,您不吃了?” 皇上推开碗说:“岁数大了,这些个粘的吃多了克化不动。” “那我可都吃了,我还没吃够。” 说着话拿起勺子把大碗里的汤圆捞了过来。 皇上皱了皱眉,这丫头倒是不拘束,自己上手了。 想批评几句,看她小狗似得吃的香甜,算了,有这个丫头在身边也是个乐趣,拘束了她跟那些个格格秀女一样呆板倒无趣。 于是乎,张嘉舔嘴咂舌的吃了八个元宵。 吃饱了,逗皇上老爷子开心的任务开始了。 “皇上,我给您讲个关于元宵的故事吧。” “好,讲个朕没听过的。” “东方朔与元宵姑娘的故事。” 皇上捋着手串点点头,“讲这个。” 张嘉站起来走到前面,声情并茂,边说边比。 “相传汉武帝有个宠臣名叫东方朔,他善良又风趣。有一年冬天,下了几天大雪,东方朔就到御花园去给武帝折梅花。刚进园门,就发现有个宫女泪流满面准备投井。东方朔慌忙上前搭救,并问明她要自杀的原因。原来,这个宫女名叫元宵。。。 如此热闹了一夜,长安城果然平安无事。汉武帝大喜,便下令以后每到正月十五都做汤圆供火神君,正月十五照样全城挂灯放烟火。因为元宵做的汤圆最好,人们就把汤圆叫元宵,这天叫做元宵节。” 皇上问道:“百姓管这天叫元宵节?” 张嘉回到座位上回话。 “有很多人这样叫,百姓希望日子过的像元宵一样,家家团团圆圆,甜甜蜜蜜。” 皇上点点头,“朕心亦如此,这天下是大清的天下,朕不仅要国泰民安,也要我大清的子民安居乐业吃饱穿暖才行。” 张嘉奉承道:“皇上,您是好皇上,一代明君,千古一帝。” “呵呵,小马屁精,你聪慧,不是普通的女子,多为大清做点事吧。” 张嘉施礼道:“民女愿效犬马之劳。” 内侍禀告宴会时辰到。 去得偏殿,皇上专用的大桌在上首,一侧是太后娘娘的桌几。 下首按品及排开各宫娘娘嫔妃的桌几。 各宫娘娘已经在等候,皇上入席落座后,娘娘们依次落座。 张嘉没座位,站在那不知去哪好。 皇上招手叫了过去,“站在这,陪朕一起用。” 好大的殊荣,可惜是个站票。 张嘉谢恩,站过去对着下面的各位娘娘行礼。 你们可别嫉妒啊,我也不想站这的,我绝不打扰你们微笑争宠,一会儿菜上来我先吃为敬。 先上来攒盒一品,龙凤描金攒盒。 四喜干果: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四甜蜜饯:蜜饯苹果,蜜饯桂圆,蜜饯鲜桃,蜜饯青梅。前菜五品: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 随着上菜分散给各位娘娘,皇上讲了几句吉祥话,大家开始用膳。 有布菜的宫女伺候着,张嘉这顿饭吃的一点儿没有自主权。 看着一桌子好吃的,不能吃自己喜欢的,不能大嚼特嚼,真让人着急。 除了敬酒大家都是食不言,连餐具的碰撞声都没有,幸好有音乐歌舞助兴。 一点酱汁粘在嘴角,张嘉自然的伸出小舌头卷进了嘴里。 小动作落到皇上眼里,这丫头怎么看都像个小动物,吃没吃相皮猴子一般。 宴席结束,大家离席,穿上大衣裳去园子里赏花灯。 沿路两旁悬挂着各色的花灯,不乏精巧作品,上面谜面文雅,多射有格。 张嘉不懂格,只能根据字面猜。 这繁体字怎么还写成连笔,这还让不让人猜了。 阅尽所有灯谜,张嘉猜中了三个。 灯谜是皇上跟各位娘娘出的,猜对了谁的去谁那领奖,奖品多是些吃食玩物。 张嘉得了一块西瓜,没想到在清朝还有反季节的水果。 举着西瓜跑到皇上跟前献宝。 “皇上,您瞧我得了什么,西瓜,给您吃一块。” 皇上看她得了宝的样子好笑。 “你去靠着火吃,这是台湾种的,今年进上五十个,你尝尝甜不甜。” “您也吃。” 宫女将西瓜切成小块,装在两个银碗里,随碗带来两个银水果叉。 张嘉端着碗,弯着笑眼,鼓着腮帮子,吃的像只小仓鼠。 “慢点吃,斯文,礼仪。” 皇上琢磨这孩子是抢饭长大的吗,吃个西瓜也这样。 张嘉咽下嘴里的西瓜说:“皇上,您试试大口吃东西的滋味,比小口吃的香,您试试。” 在张嘉的一再劝说下,皇上第一次塞了两块西瓜进嘴里,边嚼边咽西瓜汁。 “嗯,难怪你那幅吃相,吃的爽快。”说完又叉了两块进嘴里。 边上的宫女低下头就当没看见,都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这小郎中,一块西瓜就把我们皇上给带坏了。 晚间留宿在九州清堰,转天皇上要留张嘉多住几日。 张嘉可不想在这,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不高兴赐个一丈红,满门抄斩什么的。 跟皇上讲,回去要出诊还要授课,不敢多玩耽误了课程。 皇上很高兴,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敬业,赏些吃食带回去,让家里人尝尝宫里的,给丫头也壮门面。 谢恩告辞,还是来时的那辆车,两个麽麽跟着把张嘉送回城。 到家门口,看到有人正从驴车上往家搬东西。 这不是举子吗。 “哎,举爷,您怎么刚走又回来了。” 举子扛着袋子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小郎中回来了,这是村里人给你带的,你给的布匹棉花,村长按人头分下去了,大伙托我带话,谢谢你。” 张嘉看看车上还有小半车,“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呀。” “这都是村里自己种的,有高粱,黏米,豆子,还有萝卜,大枣,栗子,还有两只鸡。” “哎呦,给这么多,你们自己都不富裕还给我。” 张嘉觉得这礼物重了,庄稼人土里刨食,自己都勉强糊口,给自己这么多,这是多大的心意。 举子说道:“这是全村凑的,一家可拿不出这么多,你留着吃,多少是大伙的心意不是。” 张嘉心里过意不去,看看手里的食盒。 “举爷,这是皇上赏的饽饽,您走的时候带回去,让大伙尝尝。” “这个不用,拿回去他们也不舍得吃,都上供了,你留着吃吧,我这次不想回去了,冬天地里没活,我想在城里找个活。” “成,您还跟乞丐爷一屋住着,找什么活一会儿咱商量商量。” 第73章 吃过午饭,张嘉把点心分成三份,带着猜谜得的小笔筒去夫人府上。 老乞丐,举子跟着护驾,张嘉左右看看这两位,呵,这形象,哼哈二将。 到了府上,瑞哥跑出来迎接,小声嘟囔:“都怪皇上,咱们说好的十五去看花灯都没去上。” 张嘉点了一下他的头,“可不能乱说话,我在那猜谜得了一个笔筒给你,你可别祸害了,这是御赐的。” 什么劳什子御赐笔筒,还是食盒看着亲,瑞哥提着食盒进了屋。 夫人听说饽饽是御赐的,拿盘子装了几块上供。 把老乞丐跟举爷让进厅里喝茶,回过头来娘四个在炕上喝茶聊天。 “夫人,我得了土豆的种子,这土豆是粮食的一种,还能做成菜,吃了对人极好,我想您是不是也买个小庄子或者买几亩地,开春种上。” 夫人握着手有点为难。 “我和老爷都是城里长大的,农事上一点不懂,买了地得雇人。” 张嘉不勉强,“要不这样,今年我们先种着,收成以后瞧瞧效果,来年您再决定。” 瑞哥在一旁说了一句,“买。” 嘴里的干点心扑了一炕桌点心渣子。 气的夫人打了他一下。 “说多少次了,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就不能等到咽下去再说。” 张嘉倒了茶给他,“快顺顺。” 咽下嘴里的点心,瑞哥对着夫人说:“娘,用我的银子买,买个小的庄子。” “等你爹回来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我姐说的话就是圣旨,一准错不了。” 现在断了媳妇的念想,姐姐叫的还挺顺溜。 “那也得让你爹去找牙行看地脚。” 大事定下来了,张嘉告辞带着众人去医馆。 接过点心,师娘同样是装盘上供,余下的全体人员每人分得半块尝个鲜。 老乞丐把自己那半块给了大虎,“这干吧玩意儿爷不爱吃。” 大虎觉得这好吃的都快咬舌头了。 “乞丐爷,您吃吧,您是不舍得吃给了我。” 感动的红了眼圈,没爹没娘的孩子缺爱。 找了张草纸,把半块点心包起来带回去给小丫。 老乞丐看见,说道:“家里还有,你不用留,爷的那份给小丫。” 大虎走过去抱着老乞丐的腰,吧嗒吧嗒掉眼泪。 师娘看了打趣他们。 “乞丐爷,干脆您收个干儿子算了,凑一家也是个人家,以后让大虎养活您,给您养老送终。” “干儿子不行,收个干孙子还成。” “看年岁收干孙子也成,大虎,你愿意不愿意?” 这些天大虎看出来了,老乞丐对他们小哥俩好,经常把碗里的肉挑给自己跟小丫。 有个爷爷以后就不是孤儿了,大虎跪下磕头认了爷爷。 老乞丐两只手在身上摸了摸,身无长物,连点儿给孩子的东西都没有。 “好孩子,以后跟着爷姓,哎,以后再说。” 两家合成一家都不再孤单,张嘉也跟着高兴。 “回去炖肉,庆祝一下。” 老乞丐听说炖肉来了精神。 “先把肉白水煮一下,给爷做份汆白肉。” “成,您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这是没有qq不然就给你起个网名叫酸菜白肉。 整天忙着看诊教学日子过得快。 一日,十四阿哥府来车接,是张嘉要的小号自行车做出来了,这是为瑞哥定制的。 老乞丐跟举子护驾去十四阿哥府。 到了府门老乞丐说什么也不下车。 车夫劝他去门房喝茶也不去,再劝干脆下车走了,去街口茶馆。 举子跟着进了十四阿哥府,长这么大也没进过这么大的宅院。 举子跟游客似得,一双眼睛不够用,摸着红油漆的柱子,真想在柱子上刻上陈举子到此一游。 张嘉叫太监带他去喝茶,自己去见小哥。 聊天的时候杏儿说漏了嘴,说起被绑架的事。 十四阿哥惊得一身冷汗,这还了得,这是没出事,要真出了事,这人就再见不着了。 叫了四个侍卫进来,“以后叫他们跟着你,负责你的安全。” 张嘉一看,四个大小伙子看着就是习武之人。 “小哥,不用的,我平时只在家里跟医馆,出事以后我爹在医馆门外挂了牌子,回春堂不出外诊。” “不行,既然打了你的注意,就会再伺机下手,咱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张嘉想想也对,万一再被捉去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小哥,我可不可以多要一个人保护,是守备营的栓子哥,栓子婶在我家帮工。” “可以。” 吩咐下面人去大营送信,栓子成为十四阿哥的侍卫,与四位侍卫一起保护张嘉。 自行车有了,人也要来了,张嘉高兴。 “对了,小哥,东家给了半袋子土豆种子,开春庄子上种一些吧。” “他弄到了?爷这阵子忙,一会儿吩咐他们出去找种子,爷的庄子还缺种子不成。” 张嘉心说,小哥你的狂病,嫉妒病又犯了,简称狂嫉病。 “好好好,不种他的,你别忘了还要西红柿种子。” “爷过几日去会会洋人,让他们给你找来。” “小哥,你会洋文吗,我可以去跟着说几句。” 好歹也是英语六级呢,听说略逊,读写没问题呀。 “洋人会讲咱们的话,要是你愿意去也可以。” “我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带着自行车出府,接上老乞丐直接去夫人那。 这一路张嘉在马车边上骑着自行车,四个侍卫骑着马一前一后的护着。 车窗上探着老乞丐跟举子的脑袋,看着丫头骑车。 街上的行人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 老百姓瞧着稀罕,这是什么玩意儿,没有骡马自己会走,这小丫头是杂耍班子的吧,她怎么不倒呢。 老乞丐真想把张嘉拽下来他上去试试,可惜这车小点。 到夫人府上,侍卫把车搬进院子。 瑞哥听了信儿,蹭的从屋里窜出来。 “姐,这是给我的吗?” “给你的,你先去边上瞧着,我骑一圈。” 张嘉在院子里骑了一圈,把车交给瑞哥,安排一个侍卫扶着。 “可别把车摔坏了,这东西现在金贵。” 府上的人都出来看稀罕景。 瑞哥有点笨,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自己还急的够呛。 张嘉见状喊他,“下来歇会儿吧,越是紧张越不会,歇会儿,放松一下再练。” 瑞哥汗都下来了,赌着气发狠。 “我今儿非学会不可,明儿要骑着去学里。” 杏儿接过车去学,侍卫护着一会儿的功夫自己能骑着走了。 瑞哥见了急的冲上去夺车,害的杏儿差点摔倒,赶紧站下,把车还他。 张嘉气的吼他,“你要是摔了杏儿,我揭了你的皮。” 瑞哥忙着上自行车,头不抬眼不睁的回答:“我的皮在我娘那,早揭下去了。” 夫人看着他犟嘴也生气。 “你再惹你姐姐生气,瞧她以后有好东西还想不想着你。” 瑞哥转脸吐着舌头做鬼脸。 “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你以后也不用这么惯着他。” 张嘉笑着说:“他是我弟,我得了好的第一个就想着他。” 夫人感叹,“你们姐俩几辈子修来的缘分。” 第74章 留下车让他自己练去,张嘉带着众人回家。 现在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这回没人敢绑票了。 回到家犯愁了,这又多出来五个人,住哪呀,小院就这么大。 最后决定张嘉带着杏儿去医馆住,屋子倒给四位侍卫,栓子哥来跟姥爷大虎住一起。 侍卫一听不干了,我们来是保护小神医的,必须跟小神医住在一起。 张嘉想了想,医馆还能挤出来一间屋子,带着侍卫去医馆。 老乞丐不同意,张嘉在哪他在那。 这可怎么办。 老乞丐支招,两个侍卫去医馆住,两个在家住,你在哪都有人保护。 屋子不够,暂时只能这样,姥爷跟老乞丐挤挤,大虎去黄琮那住,倒出屋子给两个侍卫加上栓子哥。 大事完毕,做饭吃饭。 多了四个大小伙子,四个人能吃一锅饼子。 吃的姥爷直心疼,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亏了陈家庄给了这些粮食。 临睡的时候栓子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在大营接到通知,喜从天降,以后跟家人在一起,饷银给的也高。 高兴的一刻不等往家赶,那么远的路,凭着腿跑回来的。 栓子娘高兴,这下好了,以后天天能看到儿子,再也不用悬着心,下地烧水伺候栓子洗澡吃饭。 二大娘去厨房擀面条,切白菜丝,打一个鸡蛋,点上香油,做了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混汤面。 栓子瘦的脸上一点肉没有,看着怪可怜的。 栓子娘看着儿子大口大口的吃面,掉了眼泪。 军户的孩子就是这个命,能活着整齐的回来是命大。 人多日子过得也热闹,师娘白得了两个壮劳力。 捡药,切药,搬搬抬抬,两个侍卫被他使唤的溜溜转。 每人一身粗布短打,哪里还有侍卫的样子,整个两个碎催。 两人也不生气,让干什么就干,一点怨言没有。 家里住的侍卫每天护送张嘉这一群人去上班,到了医馆,搬条凳在门外坐着警戒。 来瞧病的街坊老大爷逗郎中。 “爷们,这回可是抖起来了,都请了护院了。” 郎中抬头看看门外那两位,这像什么话,哪有医馆请护院的。 两个门神跟铁塔似得堵着门,胆小的谁敢来瞧病。 招呼张嘉把人请后院去,后面跟着忙活去。 快下班的时候瑞哥哭着来了。 一进门见了张嘉咧开大嘴哭的震天响,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嘴咧的有半张脸大。 张嘉一看这是受了冤屈了哭成这样,拿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行了,别哭了,先说说咋回事。” 瑞哥哭的快背过气去了。 “我的。。车。他们给。。摔。坏了。” 原来是车坏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坏就坏了,哭什么,坏了拿去修。” “啊,我的车。。。” 想起爱车的惨状,瑞哥悲从中来,哭的撕心裂肺。 这孩子嗓子里是安了个哨吗,哭的声音这么刺耳。 张嘉掐了他一把,“别哭了,车在哪呢?” 瑞哥一指门外,车坏了,懒生扛回来的。 张嘉带着瑞哥出来检查,还行,只是车把歪了。 张嘉喊着懒生把着车,自己夹住前轮,一点一点对正了车把。 “好了,以后注意别摔了,车坏了是小事,别摔了同学。” 车修好了,瑞哥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发狠的说:“我再不让他们碰一下。” 张嘉点了一下他的头,“财迷,要团结同学,可以借给他们玩,坏了咱再修。” 瑞哥撅着小嘴不舍得。 懒生见车好了也松了一口气。 “瑞哥这车宝贝着呢,晚上恨不能搂着睡。” 瑞哥摇着头翻白眼,张嘉这点坏习气,他是得了真传。 “回去吧,再坏了别哭,直接送来就是。” 瑞哥咧开大嘴,这回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骑上车,懒生在后面跟着一路小跑的走了。 晚上回到家吃过饭,举子还没回来。 一早送完张嘉,二大爷带着他去当脚驴,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这是回村还是去哪了。 二大爷也着急,下午两人一起等活,来了雇主,二大爷好心把活让给了举子,头天出工有生意吉利。 二大爷想着出去找人,老乞丐拦着。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在哪,怎么找,再等等再说。” 在一家子的焦急等待中,举子赶着车回来了。 头发也散了,衣裳也破了,嘴角还被打的一块青。 “呦喂,举爷这是怎么茬儿啊?” 瞧着举子这么狼狈,二大爷接过车往里带。 举子哭丧着脸说:“我接了那活,他说个地名我不知道,我装知道,走来走去他发现路不对,以为我是抢货的,跳下车就打我,你们瞧把我打的。” 张嘉听的直咧嘴,“我说举爷,你以为外面人都是你们村长呢,不认识路,你让他指路啊。” 举子摸着嘴角说:“我怕他嫌弃我不认路,不用我。” 栓子娘过来招呼水好了,先洗洗吃饭再说吧。 吃了饭,张嘉打算跟举子聊聊。 “举爷,您在村里是大家伙包含你,怕您跌面儿,现在出去可不能糊弄局。” 举子一副痛改前非的表情。 “下次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张嘉就不爱听他拽文。 “行行,您别之了,您记住,以后打不过赶紧撒丫子跑之。” 举子瞪起小眼睛说:“我不理亏,我干嘛要跑。” “您不跑就等着挨揍之?” “我,我可以跟他打。” “行,我教您,您记住了,再打不过,您就捡块砖头呼之,照头呼,用力呼,使劲呼,呼不出血再呼。” 老乞丐在一旁听着这都不像话,拎着张嘉后脖领子往门外走。 “他那脑子够糊涂的了,你不教他点好,你是怕他不蹲大狱吗。” “嘿嘿嘿,我逗他玩的。” 张嘉自知理亏,笑嘻嘻的跟老乞丐解释。 “你逗他,他可当真。” 你还敢逗他,他那脑袋,你说白衣裳他敢穿孝袍子的主儿,你说个鸡毛到他那就是令箭。 张嘉挣脱老乞丐,绕回举子身边。 “举爷,别当真啊,我那是玩笑话,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别听我胡说。” 出师不利,举子情绪低落。 “慢慢来,以后路熟了自然赚钱,做买卖没有一帆风顺的,我当初跟姥爷进城第一天去卖唱,还被撵出来了呢。” 老乞丐一听乐了,他属于你们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讲出来让我高兴高兴的那种人。 讲完了过程,逼着张嘉给他唱一段。 张嘉死活推脱,架不住大伙热情。 “得,这可是你们逼着我唱的,二大爷,把门锁上,一会儿我唱起来,你们谁也别想跑。” 大伙一口同声,“放心,我们保准不跑。” 不跑那是你吓得腿软。 张嘉亮嗓子唱了一段两只老虎才糊弄过去。 第75章 第二天去医馆,三胞胎一家子早早就在此等候。 孕妇昨晚发动见红,丝丝拉拉的疼,不严重,怕有危险,早早来医馆住着放心。 张嘉喊全贵去柳金龙家问问,他家在哪请的稳婆,再把那两位请来。 吩咐家属搀扶着孕妇在院子里散步,累了歇一会儿再走。 中午师娘给产妇包了肉丸饺子。 ''生产之前得多吃,吃饱了有劲生,多吃。” 孕妇听话,吃了二十个饺子,撑的坐不下,直着腰站着。 张嘉教她双手掐腰,慢慢的左右转腰,转够了再走。 孕妇在这做了一天的体能训练,到了晚上阵痛时间缩短许多。 产婆看了看,估计明早差不多能生,大家该休息都休息吧。 张嘉他们回到家,准备睡觉休息的时候,医馆来人招呼,产妇要生了。 呼啦啦一大群人坐上车去医馆,进了屋各自忙活着术前准备工作。 那边产妇疼的一阵一阵下跪,大家帮忙把她抱到产床上。 产婆看诊后告诉张嘉胎位正常,争取顺产。 之前生过两次孩子,加上三胞胎孩子个头小,三个小家伙平安顺利的来到人间。 张嘉她们在里面忙,孩子爹在门外像笼中的困兽,焦急的走来走去。 听到里面传来小娃娃的哭声,激动地跑到门边。 “是小子,是小子,你们听这嗓门多大,一定是小子。” 随后产婆抱出孩子,“恭喜呀,得了三个小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孩子爹这些年盼儿心切,突然一个利好,晕了过去。 产婆抱着孩子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倒下去,又腾不出手来掺扶,只能干着急。 “你这怎么话儿说的,快来个人把他弄起来。”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孩子爹弄起来掐人中。 弄醒以后,孩子爹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得。 见了谁都作揖,大嘴巴咧的,没有耳朵挡着能耍了圈。 产妇处置后送到病房,三个小宝宝在另外一张床上,一字排开,三个襁褓三张一模一样的红皱的小脸。 大伙也不讲究那么多了,都围在床边看刚来到世上的小生命。 郎中背着手看了一会儿,指点着孩子说:“名字就叫回,春,堂。” 张嘉推着他往外走,“爹,您这医馆该改个名字了,赶明儿来个四胞胎,您这字数可不够用的。” 住院三天,孩子爹激动了三天,喜饼,红蛋各抬来三笸箩。 张嘉看着都没法点赞,“这有点儿意思意思就成,您弄这么多来干嘛。” “大伙吃,高兴。” 孩子爹这几天笑的闭不上嘴。 张嘉抬头正看到他咧着大嘴笑,好家伙,智齿都快漏出来了。 师娘瞧着这么多的红蛋喜饼高兴,家里这么多大小伙子呢,吃,这顿红蛋管够。 这一顿饭,四个侍卫加一个栓子,鸡蛋吃的比产房里做月子的产妇都多。 得了丰厚的赏钱,两位稳婆也高兴,跟张嘉拉好关系,下次再用人只管派人去召唤。 跟小神医合作,平安顺利,接生心里也踏实。 产妇顺利出院,俩位稳婆在街面上名声大震。 每天睁开眼就忙着出去讲接产的经过,三分真实七分夸张,老百姓听的比茶馆听书都有意思。 估计这老姐俩这辈子是离不开这个故事了。 每天问诊教学,数日子还要去四爷府,张嘉恨不得自己是孙悟空能变出来几个分身。 一晃忙到开春,郎中开恩,歇业三天,组织大家伙春游,去各庄子看看。 带着土豆跟十四阿哥找来的西红柿种子,第一天去瑞哥家买的小庄子。 小庄子在城外不远,缺点是地不好,有一半瘦地。 庄子上原有三户人家,夫人决定留用。 看了一圈,姥爷说地不好,这么金贵的种子别糟蹋了,瘦地只能种豆子。 张嘉觉得种豆子好,种黄豆,收成后榨油。 留了点土豆做种子,把式请示怎么个种法。 张嘉知道是切块种,但是具体怎么种不知道。 土豆存的已经发了芽子,张嘉实验着切了一个,每个芽子分一块,递给把式。 “像种地瓜那样种吧,间距大一点,土豆在地下长的,你们摸索着种,第一次攒经验。” 庄子小,大家没久留,直接去了陈家庄。 贵客来了,村长带领村民欢迎,家家拿出好吃的凑了几桌席面。 张嘉他们把从城里带来的烧酒吃食卸下来,大家好好热闹热闹。 男人们喝茶聊天,女人在院子里,厨房里忙活做饭。 张嘉他们跟着村里的孩子疯跑。 村里有一家下了小狗,刚一个多月。 一群孩子围着看小狗。 一只黄色的小土狗,两只耳朵向前折着,看了孩子们不怕生,瞪着圆圆的眼睛与孩子们对视。 “这只太可爱了。”张嘉摸了摸它的后背。 瑞哥瞧着小狗喜欢,商量张嘉:“姐,咱要这只回去养着行吗?” 家主人见孩子喜欢,大方的说:“喜欢哪只自己挑,走的时候抱走。” 小丫跟瑞哥同时去抱小黄狗。 瑞哥一看跟他抢,瞪了眼睛,吓得小丫赶紧缩回手。 张嘉看不上他欺负人那一出。 “你跟小丫一起玩,别把小狗玩坏了,只能抱着。” 瑞哥不敢不听话,趴在小丫的耳边说了几句。 小丫点点头,解开衣襟把小狗抱在了怀里。 大家也不知道瑞哥说的什么,看着两人不抢也不再理会。 从此一直到回家,都是小丫抱着狗,亦步亦趋的跟在瑞哥后面,瑞哥去哪她去哪。 张嘉瞧着新鲜,问瑞哥,“你跟小丫说什么了?” “我说狗是我的,我雇她当抱狗的丫头,夏天给她吃冰淇淋。” 张嘉撇了撇嘴,“心眼子都让你长了,还抱狗的丫头。” 既得了狗又得了丫头,这脑袋瓜子随他爹。 在陈家庄住了一晚,留下一部分土豆跟西红柿种子,大家转战十四阿哥的庄子。 到了庄子,二大娘回娘家,其他人动手打扫兔舍,坏了的地方维修一下。 师娘跟着孩子们挖野菜,田里还没有翻地,荠菜长得大,一片一片像种的一样。 一冬天光秃秃看不见点绿色,乍见了这一地的绿色,人人心情大好,这点绿色点燃了生机。 大家齐动手,一会儿的功夫挖了几筐子。 中午吃荠菜包子,全体人员一起摘菜洗菜。 大包子蒸出来有拳头那么大。 双层屉的大锅,蒸了三次。 老乞丐长这么大没吃过野菜,今天一尝,鲜,这味道太好了,吃起来满口清香。 吃饱了饭,亲自下地去看看这荠菜长什么样,指挥着张嘉他们。 “多挖,把这片都挖了带回去。” 夫人跟着说:“您没吃过荠菜饺子吧,好吃着呢,去年丫头带回去的荠菜,我们包的,一冬天都想着那个味,就盼着开春。再有五月的槐花包子,槐花饼子,真是说起来都流口水。” 别说吃过的,老乞丐没吃过,听的都要留口水了。 张嘉看看他的表情,这是勾出馋虫来了,说好的吃完酸菜走,这回要改吃完槐花走了,秋天好吃的更多,估计是不用走了。 热热闹闹玩了一天,走的时候留下姥爷跟两个侍卫,上山逮兔子,继续养兔事业。 第76章 天暖了,万物复苏。 脱大衣裳换夹袄,张嘉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干起活也灵便。 现在医馆出了几种成药,治疗起来方便许多,可惜郎中胆子小,不许外卖,只在医馆用。 建产院的宅院找好了,肖老爷亲自来医馆请郎中去参观。 宅子在后街,宅子后院的人家在医馆这条街。 肖老爷高价买下后面那处人家的房,两处打通,靠医馆街上的院子小,好在打通了可以直接走过去。 张嘉看的很满意,前面是小四合院,改成诊室,后面的大宅院建住院处。 参观时,当场指出需要改建的地方。 安排完毕,肖老爷回四爷府禀报,预算开支,领银子找工匠。 张嘉回到医馆加紧授课,每天再加半个时辰。 万事俱备只欠兔子,没有动物练手可不行。 每天问诊,按任务完成教学。 一天正在上课,守门的伙计进来找郎中。 “您瞧瞧去吧,这些天到这个时辰就有个女的在咱们门外转悠,探头探脑的往里瞧。” 郎中随着出去,那女人见了郎中撒腿就跑。 转天到点还来,郎中叫伙计拦着她,问问是怎么回事,是有病没银子吗。 女人支支吾吾不肯说,听到后院有孩子的哭声,猛地站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后院。 郎中觉得这人是为这弃婴来的,安抚她问道:“这位大嫂,可是想见见这个孩子。” 女人听说道孩子,紧张的直搓衣襟。 郎中看她的状态更加肯定,这人十有八九是来找孩子的,吩咐伙计去把孩子抱出来。 师娘抱着孩子出来,小家伙长的正是胖的时候,肉呼呼的小脸圆溜溜一对大眼睛,看见郎中,“啊,啊。”叫起来。 女人见了孩子迎上去抱在怀里,呜呜的闷哭。 师娘扶着她坐下,也不劝解,让她痛快的哭个够。 哭了一会儿收了眼泪,女人起身要给郎中下跪。 师娘在一旁拦着,让她坐下。 郎中问道:“您是这孩子什么人呢?” “不敢瞒您,我是这孩子娘,他爹跟着货站跑口外去了。当时家里招了灾,想着进城讨口饭,没有吃食再加上着急上火,我的奶水回去了。带着三个小的找个活,在大户人家洗衣裳。那两个大点的能帮着干点,我勉强能带着,这个小的饿的哭,没什么能喂,主家听孩子哭不愿意,要撵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听说回春堂东家慈善,是菩萨心肠,我就把孩子扔在医馆门外了,瞧着你们抱进去留下,我才放下心。这天暖了,我想着带孩子们回家,家里还有两亩地得种。” 郎中考问了一下当时包孩子用什么样的小被子,孩子穿什么颜色的小衣裳,女人都能答对。 两口子回屋合计了一下,既然来找就还给她,孩子跟谁也不如跟着亲娘好。 养了这几个月也有了感情,收拾一下孩子的小衣裳,被卧,师娘拿出七个鸡蛋一起给了女人。 “这是给孩子买的还没吃,带回去吃吧。” 女人拿出两串钱,感谢郎中夫妇收留养育。 师娘拦着,“钱你留着,养孩子用钱的地方多。” 女人抱着孩子跪倒地上给郎中夫妇磕头,一再感谢,带着孩子走了。 大家把她们娘俩送到门外。 孩子认人了,趴在女人肩上冲着师娘啊啊的叫喊。 转过墙角看不见人了,传来孩子的哭声。 师娘不舍得,回身进了院。 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嘴上说:“走了好,咱家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孩子还是得跟着娘。” 张嘉跑过去挎着她的胳膊。 “我跟着娘。” 逗得师娘笑了,大伙也放松些。 孩子走了家里少了很多活,耳朵边也清净不少。 大家进入高三状态,起早贪晚的教学。 这一天中午吃饭,师娘按着张嘉说的方法蒸一碗卤虾酱。 打上一个鸡蛋,撒葱花,点了点油,蒸出来沾着新下来的小葱吃。 在现代老妈常这样做,一出锅就能闻到香味。 张嘉吸着鼻子顺着香味往后院走,二大娘跟在后面,没走几步捂着鼻子干呕起来。 张嘉忙扶着她靠边,看着她呕的难受,脑中灵光一闪。 小声问到:“二大娘,你是不是有了。” 二大娘一听红了脸,“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给我瞧瞧。” “让我爹诊脉。” 请过郎中来诊脉,还真是有喜了,喜事啊,二大爷要当爹了。 师娘也高兴,拿着大碗盛了一碗饭菜,送二大娘进屋去吃。 “你呀,吃饱了回家去歇着,头三个月小心点,别跑跳,登高,别拿沉东西,小心别抻着,过了三个月就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有身子别从嘴上省,吃得好,孩子长得也好。” 二大娘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半会儿还没转换到做娘的心态,端着碗听着嘱咐傻笑。 “你这孩子,快吃吧,不够再盛。” 郎中看桌子上饭菜简单,在外面喊。 “去街上割块酱驴肉给她吃。” 师娘隔着窗对话,“不能吃驴肉,吃驴肉以后生出来孩子嗓门大。” “那去买半只烤鸭给她。” “鸭子也不能吃,以后孩子走路八字脚。” 郎中提高了嗓门,“那能吃什么买什么,兔子肉别买,吃了怕三瓣子嘴。” 张嘉在厅里听着忍不住笑。 咽下嘴里的饼子回头接了一句,“猪肉也不能吃,孩子鼻子长。” 黄琮端着碗很认真的问张嘉,“那还有什么能吃?” 张嘉咽下嘴里的饭,逗他,“还有唐僧肉能吃,吃了不仅长生不老,还一准生个大胖小子。” 郎中走进来,在后面敲了一下张嘉的头。 “吃也堵不住你的嘴,佛爷也是能浑说的,你当你二大娘是妖精呢。” 大家哈哈一乐,臊的屋里二大娘脸红的都快紫了,化害羞为力量,端着大碗吃起来。 当晚回家公布喜讯,二大爷乐的搓着手,咧着大嘴围着大二娘转。 一会儿问累不累,一会儿问吃点什么。 奶奶高兴的翻开箱子,拿出一两银子给二大娘。 “这银子,你别留,想吃口什么去街上买,别亏了孩子,别怕外人说你馋嘴老婆,你馋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不是你想吃。” 二大娘推着不要,“娘,我那有钱,您留着。” “我个老婆子留着银子干什么使,给我大孙子吃了才是正经。” 说着话把银子塞回大二娘手里。 “娘给的你拿着,想什么买着吃。” 这孩子对二大爷的意义不一般,打心眼里的稀罕疼爱。 张嘉拿出一两银子交给栓子娘,往后家里提高伙食标准,二大娘每天加一个鸡蛋,其他人每天两顿干的,隔天有一顿荤腥。 在清朝隔天一顿荤腥,财主家也不舍得这么吃。 栓子娘主张去买些鸡雏放养到庄子上,到时候坐月子熬鸡汤不用出去花钱买。 张嘉建议,“庄子上有个池塘,再买些小鸭子,小鹅,长大了还能下蛋。” “要不,过阵子我跟你二大爷一起去庄子上,这些个鸡鸭我会饲弄。” 二大娘想着干点力所能及的,两口子去庄子上也有个照顾。 “成啊,今年咱们的兔舍还要多建些,人手少了还真不行。” 媳妇跟着当然好,不然放她自己在城里,二大爷还真惦记。 张嘉看看屋子里这些人,“咱们安排一下人员,今年冰食不用姥爷回来了,栓子哥跟杏儿去做,栓子婶去庄子上带着小丫,举爷跟着去学习养兔,然后回村建兔舍。” 安排到老乞丐,张嘉打住了。 看看这位大爷,问道:“您什么打算?” 老乞丐瞧瞧这一屋子的人,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 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干,不好看,嗯了一声说:“爷可以做个总管,督促他们。” 看样子他也不会干什么。 “成,您就哪里需要去哪里,临时帮忙打个短。” 都安排好,大家开始交流经验,摩拳擦掌打算今年大干一场。 第77章 过了两天,二大爷两口子收拾包袱,带着栓子娘,小丫跟举子去庄子。 一下走了五口人,家里清净了不少,家务活又落到杏儿跟张嘉身上。 中午宫里来人,送来两大箱绒线,上好的樟木箱子,打开盖,散发出一股樟木自有的香气。 不愧是宫里制造的绒线,纺的均匀,拿在手里绵软细致。 没有经过水洗处理的绒线洗后会缩水,张嘉让师娘用温水把线漂洗了一下,晾在医馆后院的晒衣杆上。 第二天,绒线全部干透,师娘指挥四个侍卫缠线。 这真是逼着张飞绣花。 四个大小伙子打打杀杀的惯了,拿起毛线一会儿找不到线头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缠进去了,折腾的快要发疯,才缠出来两个线球。 真是太折磨人了,四个人敢怒不敢言。 怒也不敢露在表面,直缠的呲牙咧嘴,上刑一般。 张嘉进后院一看这架势,哈哈大笑。 “行了,我跟杏儿来吧。” 两人接过线团飞快的缠起来,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线球缠完。 四个侍卫得了解放,在院子里伸胳膊踢腿,找回自己的感觉。 绒线拿回家,吃了饭杏儿去厨房刷家伙做家务。 张嘉开始编织,老乞丐在旁边坐着喝茶,有一搭无一搭的俩人聊天。 “丫头,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张嘉手里忙着,也不抬头,回了一句。 “我妈。” 说完自己觉出不对来了,在现代有妈,在清朝哪有妈啊,这可怎么办,往回遮吧。 “我娘走的早,这些没人教,我是跟着村子里的婶子大妈学的。” 张嘉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我容易吗,一天到晚的编瞎话,我都成编瞎话达人了。 老乞丐也没听出不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会些手艺也正常。 “你这丫头心灵手巧,爷瞧你不错,你有姥爷,又认了爹娘,你是不是还缺个。” 正要往下说呢,张嘉抬手让他打住。 “行了,您老饶了我吧,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爷爷,我这一天到晚净装孙子了。您瞧我这一天累的,哪有点闲工夫,也不知道哪个孙子发明的钱,为了钱,累的我一天跟孙子似得。” “熊孩子,多少人上赶着喊我爷爷都喊不上呢。” 真是不识抬举,这么好的髙枝上哪找去,老乞丐差点说出身份诱惑丫头。 张嘉抬头看了他一眼,老乞丐被回绝,气的脸都红了。 弯着一双笑眼看着老乞丐,逗他。 “我跟您说,可不是我嫌弃您,我奶奶找了一个知名的歪脖子老道给我算过,说我命里孤独一支,爹娘走了,爷爷奶奶也走了,我是真怕我命硬。” 刚才被回绝,老乞丐心里不是滋味,这么一听,不是嫌弃自己,还是为了自己好,心情又好了。 “你爹跟你娘都不怕,爷怕什么。” 张嘉看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 这是为了给我当爷,要两肋插刀啊,玩了命也要给我当爷。 张嘉伸着脖子小声问了一句:“您这命都豁出去了要给我当爷爷,您是不是瞧上我奶奶了?” 老乞丐一口茶水差点没呛到。 “你这熊孩子,她个耳聋眼花的老太太,爷能瞧的上她?” 张嘉听完小嘴一撇,干嘛说我家人不好,我家筐里可没烂杏。 “不带您这么说人的,好歹也是我奶奶,您当我爷爷,出去旁人一听,我叫她奶奶,叫您爷爷,可不就是老两口子吗。” 明明不是这么回事,怎么让她一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呢。 老乞丐陷入绕口令般的怪圈。 杏儿拎着水壶进来给老乞丐添水,见老乞丐在那斜着眼睛望天棚,一脸的呆相,这准是让大姐儿给绕进去了。 笑着说:“老爷子,您喝茶,您老甭想了,我们大姐儿惯会绕昏人,您认准死理就对了。” 老乞丐点了点杏儿,“好丫头,实诚人,比这丫头强多了,这是个鬼子六,爷让他绕的都忘了开始说的是什么了。” 哈哈哈,三人哄笑。 奶奶听到这屋这么热闹,在那屋喊了一句。 “这又说了什么好玩的,乐这么大声,也不带我老婆子听听。” 张嘉笑的扑倒在炕上,您还听墙根呢,您这回是女主角。 回身对着老乞丐说:“我说爷爷,我奶奶想知道您说的什么,您还不快去告诉她一声。” 老乞丐哼了一声,放下茶碗走了。 这死丫头敢绕昏爷,拿爷逗闷子,爷回屋睡觉去了。 日子照常过,榆树接了榆树钱,翠绿翠绿的,肥嘟嘟一串串压着枝头。 张嘉指挥着四个侍卫上树摘榆树钱,栓子跟老乞丐在下面用床单兜着。 师娘叉着腰在一旁仰头观看。 “这东西好吃,以前饥荒的时候吃过,要说饥荒的时候啊,哎,树皮也吃。” “师娘,听说有的地方还吃观音土呢。” “现在是好过,我去拿盆,你们多摘点,不用一个一个的摘,成串的用手撸下来,对,就这样。” 几个人在后院忙活摘榆树钱,前面跑来一个小厮,满头的汗,看样子挺着急。 “请问黄琮在这吗?” 杏儿跑去药房找黄琮,“快着点吧,前面来个小厮找你,看样子挺急的。” 黄琮放下手里的药出来,锁上门跟着去前面。 小厮见了黄琮上来就拉,“少爷,不好了,老爷的车被人围起来了,要告官呢。” 黄琮一听急了,跟着往外跑。 郎中叫住他,“别急,去后院叫两个侍卫跟着,真去见官,有阿哥的名号顶着也好说话。” 黄琮回头进后院喊了两个侍卫跟着小厮跑了。 跑到菜市一群人围着黄老爷的车。 一个青年揪着黄老爷的衣裳,两人正在撕扯,边上一个妇人捂着面大哭。 侍卫上前拉开两人,黄琮上前查看黄老爷的伤势。 还好没受伤,只是撕扯着口角争执。 “爹,咋回事?” 黄老爷看看儿子,欲言又止,再看看边上的妇人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那边青年也不愿意多牵扯,放了一句话。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黄琮纳闷,什么事啊,我们家是有点银子,可也是老老实实做生意赚的,在哪也没有仇家,这怎么看着像有仇呢。 青年吼着妇人还不快走,妇人擦了眼泪偷眼瞧黄老爷,满眼的不舍。 黄老爷伸了伸手,终究没敢拉妇人一下。 青年收拾了豆腐挑子往前走。 妇人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满眼的泪。 看的大伙心里不好受。 黄琮急着问:“爹,到底咋回事?” 第78章 看着妇人走远,黄老爷攥着拳不顾一切的又追了上去。 嘿,怎么还追呀,大伙跟着往前跑。 “秀凤,秀凤,你听我说。” 黄老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跑一边喊:“这位小哥,你听我说。” 青年站住,抽出扁担横在胸前,“你再敢放肆试试,我打断你的腿。” 离着还有一米的距离,黄老爷站住。 “小哥,我不是坏人,我跟秀凤打小认识,多年没见也没有她的消息,刚才一见,是我太激动了。” 后面的人都追上来,听得一言半语。 黄老爷从身上拿出一张银票。 “秀凤,不知道你现在过的咋样,这银子你拿着,是我对不起你。” 妇人一眼没看银票,只看着黄老爷,说:“我很好,你回吧,以后别见了。” 说完话转身自己往前走去。 “秀凤,你别走,好歹留下地址,以后也有个照顾,你只当我还是黄家弟弟。” “什么姐呀弟呀的,我嫂子说不见了,你没听到吗?” 真是晦气,卖豆腐遇上这么个不知深浅的,跳下车就敢拉嫂子的手,沾衣摞袖就算失节,这当街拉手就该打断他的腿,还敢追。 青年哼了一声挑起豆腐挑子,跟在嫂子身后接着走,不再理黄老爷。 黄老爷站了一会儿又追上去,“秀凤,你不能走,你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青年真急眼了,这调戏嫂子的贼子还这么执着,今儿非打你丫不可。 揪住黄老爷的衣领就要挥拳。 侍卫上前拉着,“小哥,看样子这二人是有些渊源,还不如把话说开了的好,他们都不年轻,肯定不是调戏你嫂子,这你放心,咱们在这看着,让他俩说。” 青年看他们俩的眼神就来气,什么岁数了还眉来眼去的。 “今儿把话说明白,以后各走各的路,不能再来骚扰。” 黄老爷连连点头,“好好,我保证,咱们去前面的茶馆坐吧。” 请着二位进了茶馆,黄老爷跟妇人各坐桌子一边,青年坐中间。 黄老爷想请青年靠边,张了张嘴,话不好说。 就这样吧,隔着他把话说明白了也好。 “秀凤,当初是我爹娘把我送学馆常住,没想到你爹娘趁着我不在家给你寻了婆家,等我回家他们说你已经嫁人了,千不该万不该是我没跟我爹娘争取,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妇人擦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说:“都过去了,这是我小叔,我过的很好,你回去吧。” 黄老爷又拿出银票递给青年。 “小哥,秀凤是我奶娘的闺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事到如今也不多说了,这银子您拿着,是我的一点心意,只当是我这个弟弟给姐姐的。” 青年看看嫂子,嫂子没发话这银子不能接。 “你拿回去吧,我们家不要你的银子。” “给留个地址吧,当门亲戚也好,日后走动走动。” “黄琮过来,见过你大姑姑,叔叔。” 黄琮听的一知半解,碍着老爹的面子,走过来规规矩矩的给二人行礼。 黄老爷介绍说:“这是犬子。” 妇人一见黄琮捂着嘴又掉了眼泪。 这孩子跟他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看见他宛若看见年轻时的自己跟黄弟弟。 再也回不去了,那是她这辈子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这些年的眼泪没有冲淡记忆,往事历历暮暮在眼前。 “德子,给他个地址,怎么说也是吃一口奶长大的弟弟,银票我们不收。”说了话起身要走。 黄老爷是真不舍得走,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挽留,留了地址以后再见吧。 站在茶馆门外,看着她叔嫂二人远去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爹,先回去吧,以后年节的我去他们家瞧瞧。” 只能这样了,大伙往回走,找到车去了黄琮的家。 晚上黄老爷设宴请郎中一家,说起白天的事,黄老爷叹了口气。 “我这个岁数了还弄出这么件事,让你们见笑了。” 说完尴尬的笑了笑。 “秀凤是我奶娘的闺女,比我大几个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我想娶她,跟我爹娘说了一次,他们也没说什么,后来给我找个学馆,让我学成之后再说。谁知道我走了,她家给她寻了门亲,等我回来听家里丫鬟说,她家给她定的亲不好,对家是个病秧子,让她去冲喜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今儿进城我一眼就认出是她,我激动的跳下车拉着她说话,谁知道那青年是她小叔,也怪我莽撞了。” 张嘉听着剧情跟雷雨里的少爷丫鬟差不多啊,封建社会真可恶,害了多少人一生的幸福。 “黄老爷,您别难过,我觉得这是好事,遇到了还是有缘份,就像您所说的,当亲戚也好过一辈子没音讯。” 黄老爷点点头。 师娘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张嘉的碗里,小声提醒:“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少插嘴。” “嘻嘻,我是看黄老爷是真正的痴情好男儿。” 郎中一听瞪了眼,“越说越没规矩,丫头家胡说什么,吃你的饭。” 张嘉吐了吐舌头,一群封建老古板,说说怕什么的。 瞄了一眼黄琮,这小子正往自己这瞄,哎呀,他可别随他爹这么痴情。 低下头吃饭,两耳不闻饭局事,一心只吃盘中餐。 也不看盘子里是什么菜,夹了一个就往嘴里塞。 “啊哈。” 吃个饭也这么悲哀,夹的是一个朝天椒,辣的满嘴喷火。 放下筷子,接过师娘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喝干。 哎呀,还是别操心旁人的事了,聚精会神的吃饭吧。 黄老爷一段插曲谁都没放在心上,过了几天黄琮哭丧着脸来了。 “师父,得空您去我家瞧瞧吧,我爹眼瞧着是要不行了。” 郎中一听吓一跳,“怎么回事?怎么不早说?” 收拾了东西,叫上张嘉跟着去黄琮家。 几日不见黄老爷憔悴不堪,头上蒙着帕子躺在炕上毫无生气。 郎中上前诊了脉,这是气结淤心,用现在的话讲抑郁了。 把几个小的支出门去,郎中坐在床边对黄老爷说:“我说兄弟,你这是何苦。” 黄老爷单手掩面,啜泣出声。 “我不甘呢,我爹娘为什么要拆散我们呢,她这么些年的日子怎么过的,我想想心都疼,不怕您笑话,我现在对秀凤没有那些心思了,我们都老了,我就是想起来这么过了一辈子窝囊,我心不甘呢。” 当日见了面,第二天黄老爷便去了秀凤的村子,在村头打听了一下她家的情况。 这才知道当年秀凤嫁过来没几天男人就没了。 这些年一直跟着公婆过,好在婆家没有苛待她,如今小叔子长大了也成了亲。 回到家黄老爷上了心火,整日唉声叹气,茶不思饭不想的,几天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第79章 郎中拍了拍黄老爷。 “兄弟,起来,振作起来,人争不过命,过日子得往前看,咱不能钻牛角尖。黄琮多好的孩子,你只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后面黄琮娶了媳妇给你添些个孙子孙女,你这是多好的日子,往前看,过去的就过去了。” 黄老爷擦了泪,叹了口气,无奈呀,认命了。 黄琮伺候着洗簌后吃了半盏燕窝。 人看上去好多了,有了些精神。 郎中吩咐,天好在院子里放把椅子,让黄老爷出去晒晒太阳。 带着人回医馆抓了两副安神补心的汤药。 吃了中饭,张嘉正趴在桌上犯困。 呼呼啦啦从外面进来一群人。 张嘉抬头看,一群破衣烂衫的叫花子,年龄都不大。 连抬带拖的弄进一位男子,看着有二十多岁,长得不错,可惜左侧脸上有道伤疤。 全贵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几个小叫花子抢着说:“这是我们帮主,他刚上吊了。” 另一个小花子补了一句,“还喝药了。” 张嘉一听丐帮帮主,来了精神。 嘿,丐帮帮主自杀,还又喝药又上吊的,这工作压力得多大呀,现在这饭这么不好要了吗? 回头进院找老乞丐,“您快前面瞧瞧去吧,你们帮主来了。” 老乞丐听的莫名其妙,我是哪个帮的?谁是我的帮主? 跟着张嘉来到前堂一瞧,地上那位男子已经醒过来了,正手摆兰花指拍着大腿哭呢。 哭的还挺好听,合辙押韵带着哭腔。 老乞丐听他哭的怎么这么耳熟呢。 “眼睁睁望青天心中悲惨,为什么六月间大雪满天?想必是老天爷威灵甚验,观见我窦娥遭此深冤。” 听到这,老乞丐叫了一声:“好!” 大伙都愣住了,这都自杀了,您怎么还叫好呢。 地上那位一听叫好,也不哭了,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奔着老乞丐就来了。 “这位爷,您是懂行的,您给评评这个理,我好好的一个角儿,就因为恶人好男风,逼我,我宁可自己破了相,这辈子不唱了也不从。现如今我沦落到叫花子也欺负我,强行让我当帮主,让我娶他闺女,这不是逼着我出家吗。” 张嘉没听明白,怎么还强行当帮主? 搬过凳子让他坐下,“你慢慢说”。 正要说呢,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一位。 溜光乌黑的辫子,红头绳,绿裤子,红袄,粉红的鞋。 张嘉眼前一晃,还以为红灯记里的李铁梅来了呢。 站定了往脸上瞧,这大姑娘面色有点黑,浓眉大眼大嘴叉,女生男相。 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一脸的麻子,这真是雨打沙滩万点坑。 大姑娘张嘴说话,这声音可真好听,嘎巴溜脆的京腔。 要是光听声音别看脸,这人长得指不定多好看呢。 “人呢,醒过来了,醒过来赶紧回家吧。” 那位戏曲工作者一听就炸了,“我回什么家,那不是我家。” “怎么不是你家,我告你,你可别想反悔,你答应了我爹,你就得娶我。” “我答应你爹娶她闺女,谁知道你长这样啊。” 转过身拉着老乞丐,“这位爷,您上眼细瞅瞅,给她贴上胡子她像谁?” 张嘉仔细看看大姑娘,贴上胡子像名人吗? 老乞丐捋着胡子左右端详一眼,十分中肯的说了一句。 “那得看贴什么样的胡子,要是贴扎里扎撒的钢髯,有点像张飞。要是两撇浓胡,八成像钟馗。” 大伙憋不住的笑啊,气的大姑娘七窍生烟,脸红的快滴血了。 憋了几下没憋住,哇的一声哭了。 老乞丐一看不好,得罪姑娘了,连连摆手。 “对不住啊,对不住,我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说着话转身往后院躲着去了。 张嘉上前拉着大姑娘一边坐下道歉。 “对不住您了,您别当真,他老人家是爱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呀,听说他又上吊又喝药的,这是闹哪出呢。” 大姑娘擦了擦眼泪,冤屈啊,眼泪止不住。 “我们家开大车店的,他病倒在我们家店里,是我爹花银子买药救活的他,这些个孩子是街上的小叫花子,我爹瞧他们可怜,收留他们晚上住我们家店后面的仓房,这些孩子起哄管我爹叫帮主。我爹生了三个孩子就活了我这一个闺女,瞧着他是个有骨气的,又破了相,想收他当养老女婿,他同意了,我爹说了,家业都给他,让他继续收留这些孩子,他也同意了,谁知道一见了我,他就反悔了。我知道我长得丑,可我心眼儿好啊,他脸上不还有个疤吗,我也没嫌弃他,不娶就不娶,干嘛这么糟践我。” 说完又哭起来。 张嘉扭头看看那位戏曲工作者,起身拉着他去了后院。 跟老乞丐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俩人要跟这小子好好聊聊。 张嘉讲了一番心里美的重要性。 “你不能只看外表,你得发掘她内心深处的真善美,触及她的灵魂最深处,心灵相通才行。像这大姑娘这样的多难找,这是当下最流行的三心,自己瞧着顺心,放在家里放心,别人瞧着恶心。” 老乞丐恨不得给丫头一脚。 “胡说什么呢,前面呆着去。” 撵走了张嘉,老乞丐讲明了利害关系,最后扔给他一句。 “丑妻近地家中宝,看你也是个有钢口的汉子,如今你落难,遇到这样的好人家也是你的福气,现在像这样心眼好的人家可不多。你是愿意找个面上荣光心里黑的,还是外面这个瞅着不俊,心善良的?” 老乞丐一番话小伙子走了心。 听老乞丐说她不俊,还帮着打圆场。 “她叫大俊子。” 老乞丐顿了一下,看看他,这孩子这脑子也不灵光。 想想外面那位大姑娘的长相,给她起这个名字,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拍拍年轻人,“都先回去,再好好想想。” 两人来到前厅,小伙子低头走到大俊子跟前,大俊子可怜兮兮的瞧着他。 小伙子低声说了一句:“家去吧。” 大俊子顿时喜笑颜开,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正好郎中剃头回来,看见一群叫花子欢天喜地从自己医馆出来。 进了屋就问:“你们给多少银子,花子这么高兴?” 张嘉迎着郎中坐下,“是乞丐爷劝和了一桩好姻缘。” 郎中惊讶,“大俊子许人家了?” “爹,您认识大俊子呀?” “认识,一小瞧着长大的,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模样随他爹。” 张嘉看看老乞丐道:“乞丐爷,您今儿可不厚道。” 老乞丐哈哈一笑:“我是瞧着他们胡闹逗他们,要说这女人的长相还是丑点好,自古红颜多薄命,是吧,郎中。” 郎中咽下口中茶,指了指老乞丐。 “这话您算是说对了,女人能干能生养,脾气温顺就成,至于长相要厚重的,有福,旺夫。” 张嘉想起现代流行的蛇精脸在这算是命苦的,忍不住的笑出声。 两手捏捏自己的脸蛋:“今晚我要多吃点。” 郎中瞧着自己闺女那是咋看咋好。 “我闺女是个福相,瞧着就像画上下来的。” 夸得张嘉不好意思,小声提醒一句:“爹,谦虚。” 郎中一摇头:“这个用不着,四九城谁不知道我闺女,不仅医术好,模样也是跟庙里的观音大士连相。” 孩子有出息,当爹的自豪。 老乞丐在一旁敲了敲桌子,张嘉忙取了茶壶续水。 喝一口茶,老乞丐连着羡慕嫉妒一起咽下去了。 第80章 晚上回家,夫人带着瑞哥在家等候呢。 放学的时候自行车正式的摔坏了,这瑞哥哭的两个袖口都湿了。 明儿这学是不能去了,没有先生没有书本都成,没有自行车这学还怎么上?书还怎么读?不能够! 把个张嘉气的一时不等,让懒生扛着车,带着瑞哥去十四阿哥府。 没进府,把车交给门上,三个人便回来了。 夫人带着瑞哥回家去,张嘉才坐下吃饭,瞧这一天乱的。 槐花开了,张嘉商量郎中放一天假去城外二大爷家摘槐花。 界壁儿姥姥来了。 姥姥六十多岁,典型的古代妇女。 一双小脚长度能有十厘米,脚小运动得少,肚子大。 头上梳着溜光的疙瘩揪,穿着勉襟的黑褂子,黑鞋白袜,裤子下口打着绑腿。 张嘉想起课文里说的,细脚伶仃像个圆规,赶紧起来给姥姥让座。 “姥姥瞧您这脸色是没睡好?” 姥姥挨着桌边坐下,拍拍张嘉的手,说:“这妞妞长得多好,细皮嫩肉的,瞧我这老手,粗的跟树皮似得。” 郎中摆好腕枕,“姥姥,我给您瞧瞧。” “我呀,这些日子都睡不着,前阵子来了个半仙,在杂货铺门外那,我去算了一卦,他说我有坎还破不了,你说这可怎么着啊,我就不睡觉的寻思。” 张嘉一听这是打算长篇,连忙打住。 “姥姥,您先别说话,让我爹好好给您瞧瞧。” 姥姥闭上嘴,郎中诊了脉。 “姥姥,您没什么病,是思虑过重,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事,家里都好着呢,我前儿是听他们说半仙算的准,我去问问我寿限是多少。” “他怎么说的,是不是没给您说好话,您听着犯膈应了?” 郎中说到姥姥心里去了。 姥姥拍了拍桌子边,说:“他说我百年之后有个坎,你说这可怎么弄。” 姥姥一句话,张嘉想起在现代的一个笑话,忍不住嘴欠:“姥姥,您都百年以后的坎了,您怕什么呀,跟您没关系了。” 姥姥一听急了。 “怎么没关系,这关系可大了去了,我都入土为安了还有坎,那不影响我去极乐世界吗?” “姥姥,您放心,影响不着您成佛,最多也就是遇到个挖坟盗墓的。” 看她在这贫嘴,郎中恨不得拿块抹布把张嘉的嘴堵上。 “去一边去,熊孩子,跟姥姥也耍贫。” 郎中声音一高,吵醒了打盹的老乞丐。 “怎么回事?” 张嘉看他睡的迷迷瞪瞪的,诚心逗他:“乞丐爷,姥姥说了,杂货铺门外来了一个半仙算的准,你不去瞧个热闹?” 老乞丐搓了两下脸,清醒清醒,问道:“老姐姐,他算的准?” 姥姥十分肯定的回答:“准,打他说完,我就睡不着觉,你说是不是准。” 郎中看着糊涂姥姥,这不是痴迷吗,劝劝吧:“姥姥,您别听他胡说,回去该干嘛干嘛,把现在活好,百年后您都成佛去了,不着相,有什么坎都跟您没关系了。” 姥姥陷入到迷茫中,“你这么说,他那么说,你说我该听谁的?” 张嘉对姥姥说:“姥姥您听我的,回家睡觉去,百年后的事,爱谁谁。” 姥姥说不过他们,临走留下一句话。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郎中别不信,你们治的了病,治不了命,该信还得信。” “我去瞧瞧。” 老乞丐蒙上块头巾跟着出去。 郎中在后面吩咐:“孙才,快跟着点,这是个老顽童,最喜欢凑热闹,看着别出岔子。” 孙才后脚跟着跑了。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回来了。 老乞丐进门就骂:“那孙子就是个骗子。” 张嘉抻着脖子,难掩兴奋的问:“乞丐爷,他怎么为您说的?” 老乞丐坐下敲敲桌子。 “倒茶。” “得嘞。” 张嘉屁颠屁颠的拿起茶壶给老乞丐满上。 咽下一口茶,老乞丐正式开讲。 “我去了说算命,他瞧了我一眼,问我要生辰八字,爷的八字岂是他能知晓的,我没告诉他。他让我摘了头巾相面,我这头巾,你们知道吧。我说让他看手相吧,你们猜他怎么说?” “您就别卖关子了,怎么说的?” 老乞丐气的一拍桌子。 “他说长得丑的批八字,长得俊的相面,长得出奇俊的摸骨,答应给我相面算我拣着。” 郎中一口茶没咽下喷了出来。 “哈哈哈,这哪来的半仙,这不是找揍吗。” 老乞丐愤恨的说:“爷掀了他的卦摊。” 张嘉给老乞丐续上水,说:“您消消气,您是真人不露相,您要是露出脸来,非吓死他不可。” 还没等老乞丐反应过来,郎中一块巾布扔到张嘉身上。 “你这孩子今儿怎么这么贫呢,后面跟你娘忙活去。” 张嘉得令,一溜小跑的去了后院。 这面老乞丐才反应过来。 “这死丫头说我长得吓人是不是?” 郎中摆了摆手,“喝茶,喝茶,这丫头想着去摘槐花,高兴地忘了性子。” 老乞丐春天时听说槐花好吃,一直盼着呢。 这一听到时候了,蹭的站起来说:“早说啊,还等什么呢,快去摘来,晚上吃。” 郎中安抚说:“坐坐,您这也太性急了,他二大爷家在城外,明儿早起去,晚上吃。” “花多吗,这么多人够吃吗?” “您放心,没谁的也有您那口。” 老乞丐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回来路上买的小江鱼,收拾干净用红辣椒炒了黄酱添水炖上,杏儿在锅边贴满饼子,怕不够吃下了一锅杂面汤。 微辣的熬小鱼,配上带着脆锅巴的贴饼子,还真是香。 一家人在院子里围坐着吃饭,外面举爷进来了。 看着举爷,张嘉拿着饼子楞住了。 “这是怎么了?又跟人打架了?” 举爷这次形象比较惨,头发乱了不说,一身的土,脸上也挂了彩,看精神头还不错。 “背气,遇到劫道的了。” “啊?天子脚下还有劫道的?一瞧您就是穷棒子,他劫您不是瞎了眼吗?” 栓子搬来凳子让举爷坐下。 “谁说不是呢,不是山匪,是街上的混混。我赶着车走着呢,三个人斜着窜出来,一口咬定我的驴踢他了,非要我赔他银子,拉着缰绳不让走,我跟他们理论啊,后来动起手来。” 奶奶听了很生气:“这还有王法没有了,举子受伤没有,受伤咱们告他去。” 举子挺了挺胸,“我是受了点伤,不过这次我打得他们更狠。” 奶奶一听自家没吃亏,才咽下这口恶气。 “你把他们打的更惨?” 举爷一撇嘴,王八之气侧漏。 ”那是,咱好歹也是庄稼人,有把子力气,动真的混混不是个,一个个让我揍得躺在地上起不来。” 奶奶点点头,“那要这么说不用告官了。” 张嘉看着老太太心说,我那死去的爷爷不是混黑道的吧,我看您这气质怎么像电视剧里的大姐头呢。 老乞丐爱热闹,催着举子讲过程。 举子站起来连说带比划。 “别看他们是三个人,我也没怕他们,跳下车我摆了一个招子,我先摆了一招大鹏展翅。” 说着话单腿着地两臂平伸,两只眼睛斜瞪着,炯炯有神。 张嘉看他拉的架子跟眼神,怎么像戏台上的亮相呢。 “接下来您第二招呢?” 举子保持姿势不变,用余光看了张嘉一眼。 “第一招他还没出招呢。” “您就这样等着他出招?” 举子一点头。 张嘉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您这门户大开的等着,他给您一窝心脚您怎么办?” 举子收了架势走回饭桌坐下。 “他真的给了我一窝心脚。” 说着话打开前襟看了看,胸前一片乌青。 第81章 张嘉凑过去看看,告诉杏儿去取活血化瘀的药酒。 “您以后少看戏吧,学些没用的花架子反倒方便别人打您。” 老乞丐咗了一下牙,你说他这个智商怎么跟他聊呢?还是吃饭吧。 两个侍卫跟栓子是练家子,看举子的眼神跟看外星人似得,饼子都忘了吃。 众人无语,举子觉出安静来了,坐下接着讲。 “后面我没亮相,我想着小郎中教我的用砖呼,使劲呼,当时地上没有砖,我给了他们一顿王八拳。” 说着挥动两只手在桌上快速地演练了一遍。 张嘉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 “您就这一顿王八拳把他们打趴下的?” 举爷傲娇的一挥手。 “我还给了他们一个扫堂腿。” 说完起身站到一边演练起来。 一记扫堂腿,动作幅度有点大,抻了自己的大胯,踉跄一步才稳住自己。 惹的大伙哄笑。 姥爷瞧明白了,举子这点武术,二八八,打人不够用,把自己练残废了,满够。 招手叫他回来,“回来吃饭吧。” 这回连奶奶都笑了,“你呀,我瞧着你是跟京城犯向,每次进城都动手,赶明儿个,我去老道那给你也算算,画张符你带着。” 举子摇头,“我不信那个。” “你可别不信,老道准着呢,不信你问丫头。” 张嘉差点让饼子噎着,喝了口面汤强咽下去。 “可别提我,你们要是信,你们去,乞丐爷,您跟去吧,让老道再给您算算。” 老乞丐吃的正香,哪有心思理他们算命。 “爷不去,爷这命,旁人算不了。” 奶奶冲着举爷的方向递了块饼子。 “举子,你要是想算,初一来接我,我带你去,咱们头天沐浴更衣,虔诚些。” 张嘉点点头,你们就是要以科学的态度从事迷信活动,灵不灵的无所谓,贵在虔诚。 吃了饭,大家帮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两只兔子,新下来的小葱,枸杞叶,地瓜叶,一篮子野草莓,都是刚摘下来的。 杏儿取了盆,在井边把野草莓冲洗好,大家围在桌上吃。 纯绿色无污染,吃起来酸甜带有清香。 老乞丐看他们吃的来劲,去厨房取来一个大碗,盛了一大碗送去张嘉的屋里。 “给丫头留点,有多少也剩不下。” 说的几个人都不好意思吃了。 张嘉招呼大家快吃,这东西留不住,明儿就坏了。 举子看大家喜欢也高兴,“下次我再多带来些,刚下来还能吃一阵。” 张嘉吃着草莓问:“举爷,土豆长得咋样?” “都发芽,长得也挺旺,看样子皮实好活。” 张嘉想起土豆芽是有毒的,在现代也没听说吃土豆叶子的。 “举爷,你回去告诉村里人,土豆的叶子和茎不要吃。” “哦,我回去就告诉大家,现在还没人舍得吃,就怕收了土豆有人不舍得扔,会吃。” “让村长通知大家吧,务必要人人知道。” 举子慎重的应了,“我今晚住这,明儿早起再走,我要享受一下浴室。” 说起浴室眉开眼笑,乖乖,全陈家庄只有他一人享受过。 “好啊,明儿我们跟您一起走,您送我们去二大爷家一趟,我们去摘槐花。” 约好了,派栓子去医馆跟郎中说一声,告假一天。 吃着水果想起瑞哥,张嘉去厨房取了个碗装上些,让侍卫跑个腿送去夫人家,顺便问问明儿个摘槐花他们去不去。 侍卫回来的时候瑞哥跟着来了。 小胖瑞这些日子伤心自行车,身体欠安,有点伤风,央求着夫人明儿个不去学里,请假一天。 夫人也是惯孩子家长,许他明天可以跟着去摘槐花,今晚住过来省的明早去接。 小家伙看到张嘉,咧开大嘴,呲着两颗大板牙腻过来叫姐。 张嘉看他那样一脸的嫌弃。 “你自己去二大爷的新房睡觉,可别乱动里面的东西。” 瑞哥高兴地点点头,心说小爷我什么没见过,稀得动他们的。 转天早起吃了饭,一家子连带奶奶一起去城外。 五月天,草绿花香,一路上观花赏景来到二大爷家。 有日子没回来了,屋里落了灰尘。 大家伙在院子里坐,杏儿进屋去烧水。 栓子回家看了看,回来跟着打扫卫生。 门外两棵大洋槐树鲜花繁盛。 张嘉取来大笸箩,侍卫三下两下攀着墙上了树。 瑞哥急的在底下转转,找东西就着爬墙。 老乞丐把靠在山墙边上的梯子搬过来,扶着他爬上去坐在墙头。 张嘉回头看见这家伙上了墙,生怕摔了他。 “乞丐爷您可扶好了他,别摔着。” 老乞丐说了句放心吧,话音还没落,上边瑞哥嗷的一声惨叫。 吓得老乞丐爬上梯子把他抱了下来。 张嘉扔下笸箩过去问:“怎么了?” 瑞哥举着一根手指给张嘉看:“扎手了,上面有刺。” 张嘉看看白胖的小手指一点没受伤,白了他一眼。 “你还能有点什么用,跟我用笸箩接花吧。” 老乞丐拿起一朵花扔进嘴里嚼了嚼,问:“丫头你说这花怎么吃?” “用鸡蛋拌上烙饼,包包子也好。” 瑞哥早忘了手疼,学着老乞丐扔了一朵花进嘴里。 “怎么吃,我都爱吃。” 老乞丐转身找栓子。 “栓子,你上墙多摘,把这两棵树摘光了。” 奶奶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听他们说话。 “可摘不光,今儿摘了明儿还有。丫头,回头给你二大娘送点去,她兴许喜欢这个味。” 张嘉在那边大声地应着:“成啊,回去的时候让他们骑马走一趟。” 一会儿的功夫那边摘了一面袋子,举子拎着袋子送过来。 “你们爱吃这个,我村里也有,明儿我回村多摘点给你们送去。” 老乞丐点点头,“你村还有什么好吃的?新鲜玩意儿你都带来点我们尝尝,昨个你们做的那个椒盐枸杞叶就不错,不输于酒楼。” 张嘉耳朵尖,听出这里有商机。 “乞丐爷,您说这花跟那枸杞叶卖给酒楼咋样?” “成啊,这可是时令的玩意儿,吃的就是这口鲜。” 张嘉瞅了一眼举子。 “举爷,明早天一亮你就带人采摘,赶早送城里,我带你去鸿宾楼卖给他们。” 这些野物能换银子感情好,举子连着点头。 “好,要是能卖钱可好,今晚回去我召唤人摘,明儿一早我去医馆找你。” 中午在这吃的槐花饼,想着能卖钱,张嘉都不舍得吃了。 老乞丐跟瑞哥吃的最香,不紧不慢地品着滋味。 侍卫跟栓子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吃什么拼的都是速度,吃饱了问他什么味,八成不知道。 一顿饭把摘的花吃的差不多了,愁得张嘉直扶额。 怪不得姥爷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这几个侍卫加上栓子的饭量能吃垮一个生产队。 是不是该跟小哥商量一下,让他们自己带饭来上班。 侍卫们自觉,吃完了一抹嘴又上树。 仗着身手矫健,这回连上面的树梢也没放过,把带来的袋子笸箩都装满。 兵分两路,一个侍卫去庄子送槐花,其他人打道回府。 第82章 回到家,趁着花新鲜,分出两份,派人送两位皇子府。 张嘉带上一些跟着瑞哥去夫人府上,烙得了槐花饼请肖老爷过来品尝。 “老爷,您尝尝刚摘的槐花,新鲜的很。” 饼子软嫩鲜香,很对肖老爷胃口,连连称赞不错。 吃着吃着想起来他家主子,问张嘉:“东家那送去了吗?” “送去了,去年东家跟福晋就尝过,喜欢的很呢,大阿哥都能吃一张饼。” 肖老爷点点头,“这时令的鲜味,你们也吃,多吃点。” 张嘉看肖老爷心情不错,往前凑了凑。 “老爷,这花包包子也很香,您说放到您酒楼能不能卖?” “能卖,客人最喜欢吃些时令的野物,这花还可以多些做法,水晶饺子,象眼包子,槐花羹,这都不错。” 张嘉欣喜这些东西乡下不缺,按时令卖给酒楼,村里人也多个进项。 “老爷,我们前儿还吃了椒盐枸杞叶,那味道也好得很,我想着给酒楼送这些新鲜的玩意儿,约了陈家庄的村民,明天早起采摘,趁早送进城来,给您送酒楼去咋样?” “好啊,这开酒楼不光要有招牌菜,还要有这些新鲜玩意儿才招人,明儿他们来了直接给我送过去,价钱到时候再说。” “好嘞,我替陈家庄的村民谢谢您了。” 早起医馆没患者,张嘉靠着门板望街。 早起做生意的人,吆喝声清扬婉转,阴阳顿挫,远近呼应,不绝于耳。 卖金鱼的大爷挑着担子从远处走来。 “金鱼,喂,小金鱼来哟。小神医,您不忙了,找个家什,我给您装两条小金鱼玩。” “谢谢您了大爷,家里没买水缸,等买了缸,跟您这买两条。” “噫,见外了不是,有了家什,大爷送你几条。” “得嘞,我先谢谢您。” 这妞妞不仅医术好,长得也喜相,谁看见不喜欢,能搭上话聊会子都觉得神清气爽。 卖金鱼的大爷挑着担子高高兴兴的接着吆喝去了。 铜锣声由远而近,张嘉跑进后院,取了大碗跑出来等着。 “小神医,等我的吧,刚做得的豌豆黄。” 张嘉笑嘻嘻的走过去,“真是等您呢,要十五块。” 一屋子老少十五块差不多。 “好嘞。” 大叔就着碗给张嘉装了十五块。 张嘉给钱,大叔说什么不要。 “您喜欢吃就是瞧得起我了,您要是爱这口,我见天早起给您送来。” 这不要钱最是不好办,张嘉端着碗跟大叔推让。 “您这是小本买卖,一家子的进项呢,这钱您可得拿着,不然下次我不能吃了。” “小本买卖也不差您吃这一口。” “不成,这钱您一定拿着,没得我比山匪还便宜,站自家门口就劫道了。” 郎中在前厅听到他们在这推让,走出来让张嘉进去。 “这顿算你叔请你吃的,等着天热起来,想着把你的冰食给你叔尝尝。” 张嘉爽快的答应:“好嘞,等开始做,我带一桶给您。” “哎呦,那东西金贵着呢,不是我们这样人尝的,您留着消暑吧,得嘞,我赶着去前面,回见了您呐。” 郎中进屋,没一会儿举子来了,招呼着张嘉上车。 张嘉出来见村长站在车边上,笑着迎上去问好:“村长大叔您来了。” 有日子没见了,见了面亲热。 张嘉转身喊:”爹,村长大叔来了。” 郎中快步走出来迎接。 “兄弟来了,快进屋坐。” “不了,郎中大哥,我们赶着去送菜,回头再来瞧您。” 不能耽误正事,郎中也不强留。 “那快去吧,趁着新鲜。” 车上装满了,村长让张嘉坐在车边上,自己跟着跑,两个侍卫骑马在后面跟着。 路上百姓瞧不明白这卖菜的咋这么大谱,这车里的菜,八成是给皇上吃的吧,还有侍卫保护着。 来到鸿宾楼,张嘉跑进去找肖老爷。 肖老爷出来吩咐伙计卸车,一筐一筐的往里抬。 筐子上下垫着草叶,打开草叶一看,一个个娇绿的叶子挂着露水珠子。 伙计赞了一声真新鲜。 这次带来的有槐花,枸杞叶,花椒叶,穿心莲。 肖老爷不认识穿心莲,揪了一片叶子尝了尝。 “这个怎么吃?” 村长刚要说话被张嘉抢了先。 “老爷,这个可是好东西,这叫穿心莲,是一味药材,药食两用,吃了可以清热消炎,抗菌,抗蛇毒,抗病毒,保肝利胆。可以凉拌,也可以包上糊,炸着吃。” 肖老爷点点头,吩咐伙计把二厨叫来。 ”你瞧瞧这些明儿你能用上不?” 二厨挨个筐子翻开瞧了瞧。 “这是新鲜玩意儿,要是加菜得先做好送去试吃一下,能不能用得听主家的。” 老爷吩咐二厨:“你做些个新式样,店里卖,也送去那边让他们试吃一下。”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 二厨应了转身离开。 肖老爷吩咐喊伙计,“先把称过了。” 伙计两人抬着一杆大秤,一一过秤记账。 肖老爷吩咐张嘉他们在这等着,自己进了后厨跟厨子商量价钱。 过了一会儿出来请他们去空桌坐下。 “这些个野物比寻常的蔬菜给的价钱能高点,我大概给你们估一两银子咋样?” 张嘉不懂行市,反正是给多少我都嫌少。 “老爷,全村的人摘了一早上呢,您再多给点吧。” 肖老爷一看就知道这丫头不懂行市在这蒙事。 “不少了,一两银子能做一桌大席面呢。” 张嘉撅着嘴,看看村长跟举子。 村长心里早就同意了,种一年庄稼也见不到几两银子啊,这忙一早上就给一两银子,成。 也不知道怎么称呼,随着张嘉叫老爷。 “成,老爷,您看着小郎中也不能亏待我们,谢谢您。” 肖老爷点下头,“这话不假,这丫头是我半个闺女,冲丫头也不能少给了。” 村长看看举子,举子冲张嘉使了一个眼色。 张嘉收到信号蒙门,这眼神啥意思? 提前也没说好有暗号啊,瞪着眼睛又看看村长。 村长轻声咳了一下,“是这样,我们不想要银子,我们想着您这是酒楼,那个盐?” 老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们稍候,丫头,你跟我来。” 张嘉跟着老爷去后院库房,进了屋老爷关上门,低声说:“他们想要盐,这私人倒卖可是犯法的。” 张嘉想不明白,“他们要盐干嘛?拿了银子自己去买不得了吗,干嘛在这换?” “咱们这不过明路,价钱上。” 老爷摆了一个低的手势。 张嘉恍然醒悟,怪不得他能当村长呢,是挺聪明的。 “那您的意思?咱可不能犯法,不行还是给他们银子,别为他们节省几个大子,让您吃官司。” 肖老爷听了这话心里热乎,知道为他的安危着想,这丫头心里还是向着他的。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今儿还是要走账,银子放我这,我借着酒楼进货给他们捎上一些。” 这样好,盐买了两头都平安。 “那干脆替他们多买点,银子我先垫上,盐留着也坏不了。” 这丫头向来会得寸进尺。 “也不能一次买得太多,多了招眼,买一两的吧,后面用再说。” 张嘉笑嘻嘻的变成点头虫。 “成,谢谢老爷,晚上我把银子送家去。” 爷俩出来去柜上结账,张嘉拿着一两银子。 村长和举子想要回筐,老爷犯难了,酒楼没有那么多的筐。 “这有六个闲着的,你们先拿去,不够你们再添上些,再来的时候就有替换了。” 第83章 收拾了筐往外走,肖老爷又想起来一句。 “你们最好在这留个人,明儿有位大人的老娘做寿,一会儿送去试吃,要是主家觉得好,明儿能多要些花啊菜啊的,下午就能得信儿。” 张嘉回答着:“好,他们得了信儿再走,要是有信儿您打发人去我家告诉一声。” 肖老爷应了,三个人坐上驴车回家。 进了门不用张嘉让,举子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拉着村长去浴室,一边走一边介绍。 张嘉听着就觉得黑白花的大奶牛满天飞。 拿了银子让侍卫出去买菜买肉,中午在家吃火锅,顺道看看爹娘能不能来。 打水,抱柴火烧水,这烧火对张嘉来说真是个技术活,没一会儿呛得跑了出来。 村长和举子看她这样明白了,这丫头是不会干粗活。 举子烧水伺候村长洗澡,村长在里面不舍得出来,放了两箱水才出来。 张嘉早就沏好茶等着。 村长坐下喝了口茶说:“好家伙,今儿算是开了眼了,怪不得举子回村就讲这浴室,真是气派,那些瓷砖,啧啧,我瞧那瓷比我家的饭碗还好。” 举子切了一声,心里说土鳖,你家那破泥碗还敢跟这比。 “小郎中,你不是还给皇上做衣裳了吗,也拿出来让他瞧瞧,开开眼。” 张嘉哭笑不得,这举子的炫耀心比瑞哥有过之而不及,举三岁。 进屋拿出织好的毛裤,“您瞧瞧吧。” 不拿出来还好,村长见裤子如见君,当时就要下跪。 把张嘉吓了一跳,“哎呦,您这是干嘛,您快好生坐着吧。” 村长哪还敢坐着,站着都觉得有罪。 瞧了瞧张嘉手上的裤子问:“这是皇上的裤子?瞧着不是布料的,这是什么毛,怎么弄成的裤子呢?” 这是真没见过毛活 张嘉拿过去让他摸摸。 “您摸摸这手感,这是羊绒纺的线,用针编织成的。” 村长吓得握着手不敢摸。 “可不敢摸,要是让皇上知道我摸他的裤子,那还了得,还不得诛九族。” 举子凑过来摸了一下。 “乖乖,真是柔软呢。” 强拉着村长的手摸了一下。 “你个熊样,皇上在金銮殿上呢,哪能知道你摸他裤子了。” 村长想想也是,好好摸了一把。 “皇上肉皮子细,是得穿这样柔软的,嗳,你们说偷偷摸摸,是不是就是说的咱们这样。” 张嘉真是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妈呀,可逗死我了,怪不得举子那样,这回谁再说举子没溜,举子可以大声回答他,我们村都那样。 侍卫买菜回来,捎了口信,医馆有患者,郎中离不开,让张嘉招待好两位。 切肉的活交给侍卫,武功可不是白练的,侍卫切出来的肉片又薄又均匀。 张嘉拿出铜火锅在井边刷洗,举子接过去。 “举爷,我刷,您去洗澡吧。” 举子小心的接过铜锅,说:“这澡可不能洗的太频繁,伤元气。” 张嘉又被举子的言论惊艳了,新理论,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 村长拿着抹布回浴室精细的擦拭一遍瓷砖,支开窗子,回来帮着摘菜。 吃过了饭,张嘉让两人进屋休息去。 举子昨晚回去的晚,又起大早摘花,这会子吃饱了正犯困。 两人也不客气了,去举子原来的房间歇着。 过了中午饭口,酒楼伙计来通知菜品卖的不错,明儿的包席也要,让明儿早些送来。 张嘉进屋叫起两位,把情况一说,两位这个高兴,跟小郎中告别,趁早赶回去。 送走了他们,张嘉让侍卫再去买些肉菜,在医馆的人还没吃到,请爹娘一起过来吃顿饭。 下午张嘉说好晚饭不回来吃,在瑞哥家吃,留下话,带上银子早早去了夫人那。 有日没来了,进门瞧见瑞哥正在院子里逗狗。 小黄狗长大很多,见了张嘉扔下瑞哥冲着张嘉汪汪的叫唤。 瑞哥带着它迎上来。“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来瞧瞧,你不去温书在这招猫逗狗的,仔细老爷考你,答不上来又要挨打。” 瑞哥舔着笑脸回到:“你不用拿我爹吓唬我,我是猜到你要来,我在这迎着呢。” 天生长了张做生意的嘴,会忽悠,谁信你的。 “我上次教你的一元一次方程你可会了?” “会了,我去拿本子给你瞧瞧。” 说完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张嘉去夫人房里娘两个说了会话,给瑞哥批改了作业,肖老爷回来了。 入了座,张嘉亲手奉上茶水,看得出肖老爷心情不错。 “今儿卖向不错,那些个花菜,客人尝着鲜,反响挺好,告诉他们日后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尽管往这送。” 张嘉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这可好了,农村最不缺的就是野物,以前还想着这些野物粗俗,客官会嫌弃呢。” 肖老爷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 “这你就不懂了,都说狗肉上不了席,可偏有爱吃的,叫做香肉,城里这些有钱人什么好的没吃过,还就这些野物没吃过,这叫粗粮细作,做得了,卖的比寻常的菜式还要贵。” 张嘉点点头,是了,在现代也是流行起吃野菜吃农家饭。 张嘉趁热打铁为陈家庄拉下大主顾。 “老爷,今年陈家庄种了土豆跟西红柿,等着收下来,我写几个菜单子,让他们把菜卖给您,包您是京里的头一份。” 肖老爷嘱咐道:“好,告诉他们有了东西不许外卖,只供我一家。” “这您放心,有我在中间保着呢。” 肖老爷高兴,这半个闺女在他眼中就是送财童子,只要是从她脑袋瓜里想出来的一准没错。 他哪知道,张嘉那点玩意儿是五千年历史贯通中西攒下的。 早起侍卫在院子里练武,听见有人小声的叫门。 开了门一看三个小孩,两闺女一小子,身上背着柴,就连最小的丫头身上也背了一小捆。 让进来一问才知道,这是每天送柴那汉子的孩子。 最大的丫头能有个十一二岁,最小的看着跟小丫大小差不多。 乞丐爷帮着把柴拿下来,问到:“你爹怎么没来?让你们几个小的送。” 大丫头见了生人有些拘谨,低着头攥着手回道:“昨儿我爹下山摔了腿,怕您这没柴起火,让我们送一趟,捎个信儿,您家以后买别人的柴吧,我爹送不了,等腿好了要是能砍柴,再给您送。” 杏儿端着夜壶出来,撞见问了一句:“你爹找郎中瞧了没有?” “没有,让村里大爷给瞧了瞧,大爷说怕是要进城找郎中接骨才行,我家没钱。” 大丫头越说声越小,眼泪在眼圈里转。 乞丐爷看不了这个,扭头对张嘉屋里喊了一句:“丫头,出来瞧瞧。” 张嘉正美滋滋的赖床,听见喊自己,激灵一下坐起来。 穿上衣裳,一边走一边提鞋,问:“什么事啊?” 乞丐爷把刚才的话学了一遍。 “咱去瞧瞧吧,瞧着怪可怜的。” 张嘉没犹豫,“得先去医馆接我爹,这动刀我行,接骨还是得我爹,咱一起去医馆吧。” 第84章 三个孩子听说这家是郎中,这太好了,爹的腿有治了。 张嘉想着这三个孩子是趁天不亮,背着柴走来的,这会儿肯定是又累又饿。 “你们别着急,坐下歇着,一会儿先吃饭,然后咱们雇车去你家。” 大丫头懂事,感激的看着张嘉,说:“我们等着,我们不吃饭。” 主家能给自己爹治腿都没什么能报答的,哪能吃人家的饭呢。 “别客气,你们是天还没亮透就出来的吧。杏儿擀白面条,打卤面多煮点。” 杏儿收拾了房里的东西,洗净了手去厨房做饭,栓子抱着柴跟着去烧火。 昨儿买的茄子还剩几条,切了小丁配上青辣椒。 可惜家里没有肉,多舀上一勺荤油,加上葱花蒜末煸炒,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在院子中荡漾。 三个孩子一早饿着肚子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会子闻到香味禁不住的咽口水。 乞丐爷招呼三个孩子坐下,侍卫拿来碗筷。 不一会儿面好了,乞丐爷给三个孩子满满盛上一大碗的白面条,上面盖上浇卤。 “吃吧,吃饱了给你爹瞧腿去。” 两个小的看看姐姐,得到姐姐准许后,奶声奶气的对老乞丐说:“谢谢爷爷。” “好孩子,快吃。” 三个孩子是真饿了,碗太大端不起来,两个小的把嘴接到碗边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老乞丐看着心里高兴,这才叫吃饭,吃的多香。 他哪知道这三个孩子的家境,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白面,这饭菜比家里过年的饭还好吃。 大伙吃了饭,雇车去医馆。 早起没有患者,郎中一听,吩咐全贵在医馆看家,自己收拾好药箱跟着出来坐车出城。 雇了一辆车,人多有点挤。 张嘉瞧瞧老乞丐,您说您又不会瞧病,您还跟着挤什么。 老乞丐明白她的眼神,白了她一眼。 谁下去爷也不下去,老神在在闭上眼养神,不搭理你了。 大丫头起身想下去,张嘉拉住她,下去干嘛,你还能跟着跑吗。 喊过侍卫把她家的二小子往前推了推。 “去外面跟着骑马去。” 小孩心里高兴,还没骑过马呢,小丫头也想跟着去,张嘉挥挥手都去,一个侍卫带一个小孩。 安排妥当顺利出发,张嘉想着路远,去了中午回不来,这家一下子去这么多人,估计没什么吃,一路上买包子买饼自带伙食。 到了他们家一看,真是不富裕,院墙都塌了一半,院子里放着些农具。 大丫头把人引到他爹屋子里。 那汉子仰躺在炕上,看见张嘉他们进来想着要坐起来。 郎中挥手告诉他别动,走过去掀开被子,左脚踝肿成了大馒头,油皮发亮变了颜色。 找了块巾布让他咬着,“你忍住了疼。” 汉子叼着巾布点点头,郎中让侍卫过来按着汉子,这才上手。 张嘉带着三个孩子出去院里等着。 屋里汉子疼的像杀猪,呜呜的叫。 等了一会儿,处理完毕,郎中他们出了屋。 郎中对大丫头说:“骨头没事,扭伤的厉害些,伤筋动骨一百天,活是不能干了,尽量不要活动。你找块巾布,湿了给你爹擦擦脸。” 大丫头应着进屋去。 张嘉打来水,伺候郎中洗手。 “爹,我瞧着他家实在是穷,要不咱把吃食留下,咱回去吃吧。” 郎中洗了手,双手掐腰站在院里看了看。 留那点吃食,杯水车薪,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 “把这个给他们,省着点能熬些日子。” 张嘉把自己带着的一两银子也拿出来,送进屋给大丫头。 大丫头哪肯收,跪着谢郎中给爹瞧腿。 想了想站起身出去取了一篮子晒干的蘑菇送给张嘉。 “家里没有像样的东西,这是我们在山上采的,您别嫌弃。” 郎中看着孩子懂事,吩咐张嘉接着。 “这银子你留着,是预付给你家的柴钱,等你爹腿好了,再送柴便是。” 大丫头拉着两个小子又要下跪,张嘉拦着不让。 “您这可是救了我们一家子,我娘病着,要是我爹再躺下,我们三个真是没法子过。” 张嘉问道:“你娘病着?” 大丫头觉得言语有失,心里有些后悔,犹豫着该说不该说。 “我娘,我娘不在这院子,你们别怕。” 张嘉听着来了兴趣,“你娘得的什么病?” 大丫头低着头寻思该不该说,瞄了一眼张嘉又低下头。 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娘得了传尸痨,怕传给我们,我爹在林子边上搭了个窝棚给她。” 张嘉走到郎中身边把话学了一遍。 郎中看看张嘉又看看那三个孩子。 老乞丐凑过来问怎么回事。 张嘉又给他说了一遍。 老乞丐听了一皱眉,问郎中:“郎中,这病你能瞧?要是能瞧,舍些药给她,这三个孩子可怜见的。” 郎中吩咐众人在此等候,让大丫头带路去瞧瞧。 张嘉跟着走了几步,郎中停下转回身说:“你不许去,这病传染小孩最是厉害。” “爹,我知道这个病,是结核病,我不去跟前,远瞧着还不成吗?” 郎中无奈,这丫头的医术有些奇怪,让她瞧瞧吧。 三个人走到窝棚,人没在。 大丫头让张嘉他们等着,“我娘走不远的,估计是挖野菜去了,我去找找。” 张嘉瞧见树林那边有个人影,喊着大丫头:“你瞧瞧那个是不是?” “是。” 大丫头也不跑过去找,直着嗓子喊:“娘!” 那妇人听见声音站起身,衣襟里兜着些野菜走回来,远远地站住。 “你咋来了?” “娘,这是城里的郎中来给您瞧病的。” 妇人扔下野菜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们回吧,我这病瞧不好的。” “婶子,让我爹给您诊脉,回头把药给您送来,不要钱。” 说着话张嘉往前走,离得太远看不清病人。 妇人瞧着张嘉往前走急了。 ”你别过来,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别过来传上,你们快走吧。” 张嘉拿出手帕包住口鼻,郎中也同样包好。 “大妹子,你别怕没那么容易传上,你找块帕子像我们这样自己包上,我们过去给你瞧瞧。为了你这三个孩子,你也得瞧病不是。” 妇人听到三个孩子,眼里蓄了泪。 “嗳,我去找找。” 没有手帕,她找了块巾布把自己包起来。 郎中过去给她诊脉。 气阴两虚,咳而无力,气短声低,痰中偶有血丝,血色淡红。 午后有潮热而热势不剧,面色苍白,舌质嫩红,边有齿印,苔薄,脉细弱而数。 宜益气养阴,用保真汤加减。 郎中说了一大堆。 张嘉琢磨肺结核该用链霉素,这去哪弄去,两个小眉毛拧成麻花。 “回头我写几个食疗的方子,连药材一起给你送过来,这窝棚不能住,你不能受寒,要注意不能劳累,饮食要多吃些有营养的,鸡蛋,燕窝,百合,白萝卜,白木耳等等。” 妇人为难了,这些东西他家只能吃得起白萝卜。 张嘉瞧出她的难处安慰她说:“婶子,您这病要保持心情愉快,您的衣物要勤洗暴晒,像这样好天把东西被褥都拿出来暴晒,平日用的碗筷,巾布,能煮的都定期煮一下消毒。吃食上您不用担心,燕窝咱是吃不起的,鸡蛋这些不用愁,过些日子我让人送些鸡鸭来,让大丫头养着,要是有产奶的奶羊也牵来一只,您每天喝羊奶吃鸡蛋也能补身子。” 妇人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菩萨,你们是活菩萨。”说着要下跪。 张嘉本想伸手去掺扶,想想还是算了,最好是不接触。 “您快起来,我们不便去扶您,平时您要多晒太阳。” 妇人一一应下。 瞧了病不便久留,三个人回了院子,把带来的吃食留下,大队人马回城。 第85章 还没到医馆门口,就瞧见全贵在门外张望。 看见马车跑着过来接应。 “师父,您可回来了,您刚走就来了位老爷,他小媳妇要生产,这会儿还在院子里等着呢。 郎中扶着全贵的手腕,边下车边问:“那俩稳婆请来没有?” “请来了,在院里陪着呢。” 张嘉走进院子,瞧见一位小媳妇扶着肚子在树下走溜。 看年龄能有十八九岁,人长得漂亮,虽然怀孕脸有些肿,也看得出是人面桃花。 再看旁边那位老爷,还真是位老爷,至少五十多岁快六十岁了。 院子里的人看见郎中回来了,都是精神一振。 两位稳婆过来给郎中请安问好,汇报了一下检查结果,发动了,还不到生的时候。 张嘉点点头:“你们吃了吗?没吃跟着一块吃吧。” 得,又省下一顿嚼谷,两个稳婆能不高兴吗。 咧着大嘴道谢:“谢谢小神医了。” 这么多人吃什么?张嘉让栓子跑腿出去买馒头,家里切上咸菜做了一大锅菜汤。 小媳妇一阵肚子疼的什么都不想吃,老爷看她不吃也陪着不吃。 张嘉瞧着这俩人,年龄差的多,倒挺恩爱。 师娘看小媳妇什么都不吃,这可不成,一会儿生产的时候没力气。 去厨房打两个鸡蛋在铜勺子里,伸进灶膛烤熟了,倒在碗里端出来给她。 “小媳妇,你吃点鸡蛋,烤熟的味道特别香,吃饱了一会儿有力气不是。” 小媳妇听说吃了鸡蛋好生,三口两口吃了个干净。 老爷端着碗问她:“要不要喝点菜汤?” 小媳妇点点头,又伺候着喝了小半碗菜汤。 这孩子来的慢,以为吃了中午饭下午能生,结果吃了晚饭还没生,郎中稳婆谁都不能离开。 安排他们两口子住病房,张嘉去爹娘的炕上挤一挤,其他人前堂找地方靠着。 半夜,小媳妇发动了,年龄小生孩子危险系数大,想着以后还得生,张嘉希望她能顺产。 事与愿违,头盆不符,这孩子说什么也不下来。 张嘉出来问老爷:“有危险,你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老爷一听魂都吓跑了一半,上来就要抓张嘉的手。 吓得张嘉往后闪,侍卫一看敢跟小神医动手,这还了得,过来一把拎起老爷的后衣领。 老爷还了魂,连着说:“保孩子,保大人,我就这一个孩子。” 张嘉怒着瞪了他一眼,“只能选一个,保大人以后还能生。” 老爷一着急说了实话:“生什么呀,这个都不是我的。” 张嘉听着一愣,不是你的你还保孩子,老爷你就是传说中的忍者神龟吧。 她正胡思乱想呢,老爷说完一回神,自己啐了一口。 “保大人,保大人,以后我们都不生了。” 张嘉看着他这转变也太快了,两个极端。 没工夫理他,转身洗手换衣裳,手术器械早准备好了。 郎中准备进入的时候又出了岔子,老爷拦着说什么也不让。 “你个男人怎么可以进去呢,女人生孩子你要看?你还要不要脸?” 郎中气的不愿意理他。 “迂腐,我进去是手术,我不进去她怎么生,再说中间隔着帘子呢?” 老爷不想让郎中进,又怕小媳妇有危险,一着急,血往上拱,说了几个你,嗷的一声晕过去了。 晕过去好,省得在这捣乱,侍卫把人带去前堂。 侧切手术很顺利,现在手术做的多了,技艺纯熟了许多。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找老爷。 “人呢?” 侍卫去前堂叫醒老爷,“你媳妇生了。” 老爷听见媳妇生了,跑得像上了发条似得,嗖的一下进了后院。 “恭喜了老爷,是个大胖小子。”稳婆笑着把孩子递过来。 老爷两手一拍大腿,接过孩子,看着襁褓中一拳头大的小脸。 “哎呦,啧啧啧。” 这是高兴傻了,凑不出词来了,半天说了一句。 “怎么这么小啊?” 稳婆接生的年头多了,各种精神面貌的爹都见过,见怪不怪了。 “不小了,六斤七两呢。” 老爷看着怀中的小婴儿,说:‘嘿嘿,好,好。” 产妇送去病房,张嘉过来嘱咐一些注意事项,都歇着吧,天都快亮了。 跟郎中打了招呼,回家去好好睡觉。 回到家一觉睡到快中午,早起杏儿做好饭跟大虎去了医馆。 张嘉自己做主,今儿不用去了。 收拾妥当出了屋。 “栓子哥,我寻思着咱家买个驴车,咱们出门也方便,吃了晌饭你去骡马市转转。” 几位男士正在树荫下喝茶,听见要买车都张罗着要去。 老乞丐最爱热闹,这得跟去瞧瞧。 “丫头,要我说买马车,跑得快,相马爷可有两手。” 大伙都说马车好,那就马车吧,回屋取了二十两银子给栓子。 “也不知道够不够?” “尽够用,买个普通的蒙古马,能干活。” 栓子把银子揣好,看看天说:“也甭等晌午了,现在就去吧。” 乞丐爷摘下腰里别着的围巾,连头带脸的胡乱一围,再扣上草帽子。 “走着,爷们。” 俩人不吃饭就去了骡马市。 骡马市这会儿人不多,该买的都买走了,剩下大多是观望的,三一群五一伙的聊闲天。 老乞丐背着手挨家转转。 没什么好货色,都是些拉车的笨马,没有一匹让人眼前一亮的。 栓子看中了两匹,跟卖主套着袖子拉拉价钱。 喊着老乞丐过来瞧瞧,“您过来长长眼,这马怎么样?” 老乞丐瞧着一脸的嫌弃。 “小子,你会相马吗?这相马要先看几岁口,要耳如撇竹,眼如鸟目,脊背要上鹿下章,麟腹,虎胸,尾如垂。。。” 卖马的一听,打住他。 “我说爷们,您说的这些,那是相宝马良驹,咱这就是拉车的马匹。您相这样的马,要远看一张皮,近看四个蹄,前看大档宽,后看屁。。。股齐。这是相马,按您说的那个,世间少有。” 老乞丐没卖弄完就被截了胡,正想发作。 卖马的瞧他包的这么严实,又多了句嘴。 “您这头是生了瘌痢头吧,我知道一个偏方,用带仔的老母猪粪,焙干了抹头上,包您能好。” 嗬,可气死老乞丐了,跟你这市井小民理论丢了爷的身份。 拉着栓子就走。 “去别家瞧去,岂有此理。” 栓子知道这位爷闹脾气了,跟着往前走。 最后两人都相中了一匹,四月龄,这小马长得好,可惜太小不能干活,栓子有些犹豫。 乞丐爷一锤定音,“就是它了,长大了就能干了,比买那些秃了毛的破马强。” 哪个马秃了毛了?这位爷真是嘴下无情。 交了银子,栓子要去看车。 老乞丐牵着马,问他:“你买车谁拉?它还小呢。” 可不是,这事办的,让买马车,买个不能干活的马驹,等着回去丫头说嘴吧。 两人牵着马回到家,张嘉跟侍卫不在,可能是出去逛了。 奶奶听见他们回来,走出屋扶着门框问了一句。 “栓子?” 栓子回道:“哎,奶奶是我。” “栓子,你快去医馆瞧瞧去,刚才有伙计来报信儿,有人闹医馆,我听着好像是说有人去抢孩子,也不知抢谁的孩子,丫头他们都赶过去了。” 栓子一听转身就跑,老乞丐拴上马,跟着出门。 第86章 等到了医馆已经没事了,闹事的被留在医馆的侍卫打跑了。 两人拽过大虎问怎么回事,大虎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在这生产的这两口子,老爷是个告老出宫的太监。 在宫里攒了些钱,出来买了宅院,就靠着出租房子吃瓦片过日子。 那小媳妇是个唱大鼓书的,租住在他院子里。 大姑娘长得漂亮,抛头露面难免有人惦记。 有这么位公子哥,家里有钱,人长得也俊,瞧上这唱大鼓的妹子了。 见天来捧场,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 大姑娘是想着嫁给他,哪成想公子家里大人不愿意,这公子不敢违背父母,跟她断了。 断了就断了吧,这大姑娘发现自己有了,亲自上公子家跪求二老,看在孩子的份上收她做小也愿意。 没想到那家老人当场把她轰出来,说她戏子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种,说什么都不要。 没活路了,大姑娘养私闹孩子这还怎么活。 回了家要寻上吊,被老爷发现了,老爷救下她。 孩子无罪,为了救命,收了他们娘俩。 谁知道前阵子那公子与人打架,伤了子孙根,以后再不能生了。 这家打听着大姑娘生了,带着人来医馆抢孩子。 多亏医馆有侍卫在,不然孩子就被他们抢去了。 老乞丐听完啐了一口,老天有眼,这样的男人就活该让他断了根。 “这孩子不能给他,你们都看紧点。” 哪还用他发话,小郎中早说了,这孩子这辈子只能管老太监叫爹。 留了侍卫专职保护,谁敢来偷孩子先打断他的腿。 晚上二大爷回来了,回来的正好,张嘉正想去庄子上呢。 一是给砍柴汉子家送鸡鸭,二是兔子多了,要带人过去做实践。 早起跟郎中商量带学员去庄子的事,时间不等人,那边医馆完工之前,这边医生没有学习这哪成。 郎中决定留下几个伙计,其余的人都去。 “这产妇怎么办?回家,那家还是会去抢孩子,也不能把侍卫给他不是。” 张嘉想都没想,说:“产妇带走,去庄子上找个闲房先住着,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去到病房把情况一说,小媳妇没犹豫,当时点头,说:“我跟你走,这辈子我跟孩子只认老爷,他家就是八抬大轿来迎我,我也是不去的。” 说好了让老太监回家收拾东西。 黄琮也回去收拾,郎中嘱咐他,带着他爹,一起去分散分散心情。 黄老爷大病初愈,有点看淡人生的味道。 瞧什么都乐不起来,留他自己在家,黄琮也不放心。 大家定好明儿一早出发。 张嘉跑去十四阿哥府打招呼,一下子去这么多人,必须让小哥有个心理准备。 跑去书房,太监告诉他主子爷在侧院练射箭呢。 张嘉又跑去侧院,十四阿哥端着弓箭正在瞄准。 张嘉顺着箭头瞄准的方向一看,好嘛,树上有个鸟窝,这会儿上面射的跟刺猬似得。 “小哥,让我射一个。” 听声就知道猴子来了,端着弓箭等她跑过去。 十四阿哥问她:“能端的动吗?” “我试试,你先把着。” 张嘉试了试分量,还真不成。 “小哥,你拿着我射。” 弓都拿不动还想射箭?十四阿哥倒是等着她出这个丑。 把人圈在臂弯里举起弓。 “你能拉的开吗?” 张嘉没担心拉不拉的开,她担心站在前面那两个太监。 刀剑无眼,万一射扁了,射到他们怎么办。 喊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到这边来。” 太监巴不得让离开,让小神医射到,是算小神医射的不准,还是算自己跑的慢? 快步跑到张嘉身后,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回您射吧,万无一失了。 张嘉左手扶着小哥的左臂,右手去拉弓。 没拉动,再使使劲,还是没拉动,两只手上,还是没拉动。 呀嗬,我这暴脾气,我今儿跟你拼了,抬起一条腿就要踹弓。 十四阿哥憋着笑,我看你耍到什么时候。 张嘉整个人靠在小哥身上,高抬着左脚踹着弓,两只手拉着箭,呲牙咧嘴,喊着哇呀呀在那使劲。 服了,不服不行了,吃奶得劲都使上了,弓纹丝未动。 松了力气放下腿。 “还给你吧,你好好练,我要回去了。” 十四阿哥逗她。“别走啊,这箭还没射出去呢。” 张嘉给他一个小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哥,我要带学徒去你庄子上用兔子练解剖,我去东家府上说一声,后面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去他府上了。” “也好,得空爷去庄子上瞧你。” “小哥,其实我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说,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 “这外科手术,光用兔子练习不成,最好是能有尸体。” 十四阿哥放下弓箭交给太监,领步回了书房。 “说,怎么回事?” 张嘉规规矩矩的站在桌子边上,低着头说:“这给活人动刀子,要熟知人体构造才行,光有书本上的知识不够,要有实践,最好是有些无人认领的尸体,或者是得了不治之症,自愿捐献遗体做医学研究的。” 这是要逆天啊,这小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十四阿哥低沉不语看着张嘉。 “我知道我说这些是叛经离道,但初衷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啊。你认识洋人,不信你跟他们打听打听,西洋医术就是这样学习的。都不知道人体里面是什么样的,怎么能动刀手术呢?” “你先去拿兔子练习,有机会我派人去通知你。” 张嘉顿时心花怒放。 “小哥,你真是开明的小哥,只有这样医学才会发达,等我们的学员出徒,我打算把他们分派到全国各地去,办医馆招学员。到时候新生儿成活率会高出很多,百姓也少些枉死之人,将士更是不用说了,刀剑伤正是对路。民乃国之根本,民强国自然富。你说呢,小哥?” “这些个言论在这说说就算了,你还小,不可锋芒太露,出去了要记住夹着尾巴。” 张嘉撅着嘴哦了一声,想了想问了一句:“小哥,你说的是不是出去了要面带猪相,内心嘹亮?” 看她双眼放光等着夸奖的小样,十四阿哥直扶额。 这要是个小子,十四阿哥早就踹她一脚了。 “去吧,到了庄子上,缺什么跟管事说。” “好的,谢谢小哥,那我走了,还要回去准备东西。” 十四阿哥应允,目送着丫头出了门。 第87章 出门离不远就是东家府上,进了内宅跟福晋请安。 福晋带着丫鬟在挑花样子,瞧见张嘉进来,笑着说:“我说早上喜鹊叫呢,原来是有稀客到。” 张嘉走过去施礼。 “福晋惯会打趣我,我要是成了稀客,您还哪里去寻体己人去。”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体己人,你说说你有多少日子没来了。” “回福晋,这不是因为咱们要建医馆吗,我起早贪晚的忙着带徒弟呢。这次来还是跟您告假,我要带他们去庄子上用兔子练手艺,一时半会儿的不能过来给您请安了。” 福晋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张嘉坐下。 “你动刀子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是得多多练习,还是去老十四的庄子?” “回福晋,是的,要带着他们住在那。” “去吧,等着得闲了,进来瞧瞧大阿哥,时间长了不见你,怪想的。” “福晋,我先去,等安顿好了,可以接大阿哥去小住几日,那庄子上有给主人留住的四合院。” “这个后面再说吧,要是去,提前派人去通知你。” “好的,那我现在去瞧瞧大阿哥,瞧了他便走,回去收拾东西。” “去吧,来一阵风,去一阵风似得。” 施礼告退去了大阿哥的院子。 小家伙在侧院,无聊的坐在跷跷板上,没有同龄的孩子陪着玩,无聊得紧。 见张嘉来了高兴地跑过来。 “小神医,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了?” “想我了吧,我想着大阿哥呢,前阵子太忙,我来跟大阿哥说一声,明儿我要带人去十四阿哥的庄子上住些日子,你停了学可以去小住些日子,我刚跟福晋说过了,这阵子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好,等着我去十四叔那瞧你。” 看着孩子没事,张嘉也放心,聊了一会儿出府回家。 转天早起,把要带的东西放上车,该上车的人上车,清点人数。 乞丐爷哪去了,以他的性格他应该是第一个上车占位置的。 张嘉去他屋外叫他,“乞丐爷,该走了。” 老乞丐在屋里回应道:“爷不去了,你们去吧。” 嗯?什么情况,不凑热闹这不是老乞丐的性格。 张嘉问道:“您不舒服了?” “没有,我留下看门子,你奶奶一个人在家不成。” “栓子哥跟我姥爷回来做冰食,您可以去。” “不去,你们走这两天,,你奶奶一个人在家不成。” 嘿,您不是真看上我奶奶了吧,这可不是我不带您去的。 您二位一个老狐狸一个大姐头,留你们俩在家斗智斗勇? “那好吧,我们走了。” 老乞丐忽的一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谁说爷不想去的,那有山有水的多好玩呀。 可那是老十四的地界,去了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爷不去。 四个侍卫带着黄琮大虎骑马,三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去了庄子。 进了庄子瞧见栓子婶带着小丫割草回来。 小丫瞧见哥哥来了,背着一筐草,笨笨的跑过来。 大虎接过妹妹的小草筐,两人牵着手去兔舍。 张嘉瞧着小丫这阵子在庄子上养的壮实,心里高兴。 喊着杏儿卸车搬东西的时候把给小丫的包袱找出来。 头天回家路上给她买了一包麦芽糖,还有些张嘉穿小的衣裳。 庄子里管事带着医馆学员安排住进四合院。 坐月子的产妇搬去二大娘家厢房。 都安顿好,当天自由活动,明日早起正式上课。 安排好自己的东西,大家都出来站在院子里。 管事看看他们,请示张嘉。 “小神医,今儿逢十,西沟有大集,您要不要去瞧瞧?” “好啊,正好今儿不上课。” 随着招呼大家,“有没有想赶集的,一起去?” 除黄老爷外,都积极响应。 “走着。” 上了车一群人直奔西沟大集。 这里比城里的集市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大多是周围农民自家产的。 路过卖肉的摊子,张嘉瞧见摊子底下有个大木盆,满满的一盆下水。 哎?这的人好像不吃下水,从穿过来都没吃过,想想夏天喝着啤酒吃着卤味熏酱多爽啊。 凑过去问问:“大叔,这下面的大肠怎么卖?” “小大姐儿,您府上要种牡丹?咱这可是今儿现杀的,您回去种花最好。” 张嘉脑子里画魂,我问肥肠他说种花,所问非所答呀,套套他。 “您怎么瞧出来我要买这个种牡丹的?” 卖肉汉子瞧着小丫头跟自己抖机灵的小模样,笑着说:“这小大姐儿,谁不知道种牡丹要用一挂大肠做基肥,不种牡丹谁买它去。” 张嘉明白了,这个时期的大肠是用来当花肥的。 装作不懂的问他:“这个也是肉,不能吃吗?” “谁吃这腌臜东西,骚臭的厉害,连最穷的棒子都不吃它。” 张嘉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您这一盆卖多少钱?” 卖肉的瞧着张嘉穿戴精致,一准是城里哪家的小姐来庄子上游玩的,狠狠心多要她几个大子。 “这一卦下水都给您,您给二十个大子怎么样?” “成,再给你加点,连这盆一起买了,下个集市我还买,给我留着。” 差点看错眼,别看年纪小,感情还是大客户。 “好嘞,这盆腌臜的很,我这有干净的蒲子包,不如给您用那个装上。” 张嘉应允,付了钱让侍卫骑着马拎着先送回去。 自己带着人闲逛一圈,买了些调料回庄子。 回到庄子进屋换了一身旧衣裳,戴上口罩出来找蒲子包。 招呼侍卫把东西拎到池塘去,找了块石头平稳的地方把东西放下。 学员们以为这是要讲课,一个个捏着鼻子往前凑。 张嘉让他们都离开,自由活动去吧,有几个人不走,打算在这帮忙。 张嘉先拿出那挂大肠,肠子头顺到水里,一只手捏着这边头,用手推,一堆脏污顺着水落下去,这几个看热闹的捏着鼻子都跑了。 张嘉也是强忍着,闭着眼睛推了几次。 约摸差不多了,漂洗了几次,把肠子翻过来再推。 估计水里的鱼得喊雾霾超标。 所有下水清洗一遍,喊人搬回院子放井边上。 管事媳妇想帮忙都不知道怎么帮。 满院子臭气,熏得黄老爷出去看风景去了。 要来木盆跟咸盐,张嘉把大肠揉了一遍,多余的肠油摘去,再用清水翻洗几次,成了。 扔下东西,张嘉跑出院子喘几口好气,可憋死我了,这真不是个好活。 早干完早利索,转回身进院刷锅所有的下水焯水,再清洗干净正式放调料煮。 要了个小锅,把猪肝包上荷叶单煮上。 大功告成,让你们跑得快,一会儿出来香味看你们吃不吃。 第88章 管事媳妇让做饭的婆子烧火,自己去找当家的。 “我说当家的,那锅是不能要了,下个集买口新的吧。说来城里日子不好过啊,这么腌臜的东西他们都想吃,可怜劲儿的。” 管事老远瞧着张嘉他们,嘴上说着:“就你嘴碎,以后人多了,你得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我这就跟你说说,我还能跟他们说去不成?” “快去吧,好好伺候着,这可是主子爷的贵客。” 管事把媳妇撵走。 猪肝不能煮的久,煮久了硬,张嘉掐算着时间早早把锅端下来闷着盖泡着。 不到半个时辰大锅里飘出香味,在院子里玩的人都闻到了。 张嘉让婆子帮忙把猪心捞出来凉着,其他的继续煮。 香味越来越浓,二大爷过来闻闻,问张嘉:“这就是你做那下水出的味?” 张嘉得意了,“香吧?一会儿出锅,切了就着酒更香。” ”得嘞,我那还有点儿酒,一会儿喝几盅。” 转身往后走,刚走两步又站住,回来问:“这个你二大娘能吃不?” “能吃,你们没听说过,同位相补?,有个说法是吃哪补哪。” 二大爷明白了,怪不得不让吃兔肉,不让吃驴肉呢,还是有道理的。 张嘉看着他走了,根本没意识到她二大爷的思维又跑偏了。 中午吃饭,大人上桌,小孩端着碗在院子里随处蹲坐,每人碗里几块卤肉的各部位。 敢吃的大口嚼,胆小的小口咬一点品品滋味再吃。 二大爷拿出剩的半坛子白酒,老几位吃着卤味就酒。 “丫头,这肉让你这样一做还真是香。” 黄老爷嚼着卤肠,呷上一口烧酒,砸吧一下嘴。 “啊,够味,没想这些个东西还能吃,不光能吃,还这么美味。” 这会儿他觉得人生也不是那么没意思,至少肉还香,酒还辣。 张嘉端着碗跟杏儿坐在门槛上,听见叫好心里高兴。 “还有好吃的呢,荷叶猪肝,那个要泡一宿,入了味才香。” 一顿饭除了那没开锅的荷叶肝,其他的一点没剩下。 张嘉把卤汤里又加上点盐,告诉管事媳妇,“婶子,这汤不用动,留着还能煮,每天热个开就成。” 管事媳妇也尝了卤味,想着心里膈应,尝了一点点,味道还真好,可惜心里脏,没那口福。 “您放心,没人敢动,早起我给您热热。” “婶子,咱这几天一个集?” “大集逢十,中间还有个小集,您要是想去,过几天我带您去。” “好啊,下个集咱再去买。” “您是还想着买这个,倒方便了,咱庄子上有个屠户,经常有人来请他杀猪宰羊的,要是单为这下水,可以跟他定,有了带回来便是。”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连去集市都省了。 “好啊,那您跟他说一声,有了就带回来,我也给他二十文。” 管事媳妇一听,什么?二十文?这是被骗了。 “买贵了,这些当肥料的东西给他十文还差不多。” 张嘉笑了笑。 “那您跟他说二十文让他负责翻洗肠子。” 更好了,活都不用干了,光剩煮了。 饭后二大娘带着张嘉在庄子溜达溜达,让她瞧瞧自己养的这些鸡鸭。 “这些个鸡不费多少食儿,放出去自己能吃草籽虫子,大鹅跟鸭子更省事,早起放出去晚上自己知道回来。瞧见那带头的大鹅没有,可凶呢,能看门子,让他们别逗它,啄人的厉害。” “二大娘,有几只下蛋的鸡鸭?我答应送人几只下蛋的。” “有,你看那还抱了几窝小鸡仔,你想给他多少?” “母的两只,公的一只,每种都要成吗?” “成啊,让你二大爷来抓。” “下奶的羊有吗?” “暂时没有,有一只刚带仔。旁边庄子上有,你二大爷每天去买羊奶给我喝,让他去问问。” 晚上去产妇那看看,张嘉问小媳妇:“住着还成吗?” “挺好,人家不嫌弃我们就成。” 古时候租房有说道,宁租发丧的不租生产的,说生孩子是血灾。 “哪来那么多说道,咱们是百无禁忌,你放心好好做你的月子,这是我二大娘的娘家,她住旁边的屋子,平时也能有个照应。庄子上吃食足,你们要是不愿意开火就跟我们那入伙,我让他们单给你做小灶。” 老太监一听可好了,自己不会做饭,平时对付一口还成,这月子饭真做不了。 “谢谢您了,小郎中,我跟您那入伙,我不会做饭,您救了急了。” 张嘉听说不会做饭,问道:“你们吃了吗?” 老太监从包袱里拿出在城里买的饼跟酱肉。 “还没呢。” 张嘉瞧见他拿出来的吃食,这哪是坐月子人吃的。 “您等着,我这就回去,热汤面卧鸡蛋成吗?” 两口子直点头,“成,成,我给您拿银子。” 老太监说着话去翻包袱。 “不用,先吃着,出了月子再说。” 也是,也不知道这一个月给吃什么,到时候再说。 张嘉回去跟杏儿做了两大碗青菜面,给产妇碗里卧了两个鸡蛋。 可惜卤肉都被这些人吃没了,下次再尝吧。 二大爷去旁边的庄子买了一只奶羊回来。 东西都有了,明儿早起让侍卫给他们家送去。 早起送姥爷跟栓子哥回城做冰食。 二大爷把家里攒的鸡蛋,鸭蛋,鹅蛋,拿出来装了一篮子给他们带上。 张嘉进厨房拿出荷叶肝掰开一页,用干净荷叶包起来给他们带着。 侍卫带上家禽和奶羊赶着车给砍柴汉子家送去。 送走他们,张嘉跟着二大娘去捡蛋。 “二大娘,这下蛋的鸭子不少,咱们腌点咸蛋吧,正好端午的时候拿出来包粽子。” “那个用盐多吧,盐金贵。” 二大娘哪舍得腌蛋,平时做菜都不舍得多放盐呢。 “您放心,腌好了送去酒楼一准能换回钱来。” “那成,要用什么你说。” “先攒三十个腌着试试。” 在现代看老妈做过,自己没动过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先试试吧,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是腌的咸淡的事。 捡了蛋回去洗手吃饭,吃了早饭,招呼人选地方搭上几个案子。 解剖课正式开始,兔子自带。 学员们一窝蜂奔向兔舍,吓了栓子婶一跳。 “干嘛,你们干嘛,要抢兔子怎么的?” 杏儿代表学员走上前,”栓子婶,我们每人需要一只练手的,先给公兔就成。” “都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挑。” 栓子婶给每人发一只成年的公兔。 一边发还一边说:“可惜这皮毛了,这时候宰了毛不厚。” 学员们抱着兔子回来,张嘉把熬好的麻醉药端下来。 “等会儿药凉了给兔子灌上,上了药劲儿就可以开始了。” 管事媳妇从边上走,抻脖瞧了瞧。 看来午饭是贴饼子烧兔肉,溜着边去地里拔葱去了。 第89章 姥爷回到家,家里那两位还成,平安无事。 把屋里收拾一下,中午拿出张嘉带的荷叶肝,跟老乞丐喝两口。 老乞丐蹙着眉瞧了一眼荷叶肝,这什么玩意儿,看颜色没有食欲。 姥爷瞧着老乞丐不动筷子,劝说道:“好赖您尝尝就知道了。” 夹起一片送入口中,嚼了几下,瞪了眼睛。 嗯?这东西瞧着不咋地,吃起来满口存香。 “这是丫头弄的吃食?” “怎么样?味道够香吧,您是没去,她把那些个下水在一个大锅里卤了,那下水多恶心的物件,让她那么一做,嘿,那叫一个香,介是小锅煮的,跟那些个味道不一样。” 老乞丐举着手里的荷叶肝,问:“比这个还香?” 姥爷砸吧着嘴,回忆一下:“都香,不是一个味,各有各的香味。” 哎呦,可急死老乞丐了,我就这么一回没去,你们就弄出这些个下酒菜,这可怎么办。 “你们什么时候再去?” “不去了,我跟栓子在家做冰食。” 老乞丐一听不去了,这我什么时候能吃到那些样,这不是活活急死我吗。 姥爷看出他的心思,安慰他:“我们不去,不等于他们不回来不是,有了好的,他们会送回来的。” 这还成,但愿他们早点回来人。 打这顿饭开始,老乞丐对去庄子的人,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 起早贪晚的授课一直到入了伏,学里放假,瑞哥一天不等的跑了来,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大黄狗。 “姐,我爹让我来问问,你那做卤肉的方子卖不卖?” 从约好庄子里的屠户,隔三差五的就能收到洗好的下水。 东西多了,张嘉给城里送过几次,肖老爷吃着好,又发现了商机,派儿子来问问。 张嘉把瑞哥带到一边,问他:“拿回去那几样你都尝了?” 瑞哥点点头。 “你吃着好吃吗?” “好吃啊,我吃哪个都好吃。” 张嘉点了一下他的头。 “你个猪,你觉得能卖吗?” “我爹说好吃,下酒菜,那就是能卖,不然不能来问。” 瑞哥白了张嘉一眼,这还用问吗。 张嘉瞧了他一会儿,说:“你说咱们不把方子给你爹,咱留着方子,把做好的卤肉卖给他,咋样?” 瑞哥瞧着张嘉撇撇嘴。 “姐,你傻了吗,他是开酒楼的,你把做好的送去,厨子一尝就能猜出八分你是怎么做的,到时候人家自己做出来的没准比你做的还香。” 张嘉直了直眼,可不是吗,那还不如卖给他方子赚钱呢。 拍拍瑞哥的肩膀,“成,你有点用了,脑子够使,回头你把方子带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住,让懒生带回去吧。” “你住着也行,先说好,我们是来教课的,你可不能捣乱。” 瑞哥竖起两根胖手指,冲天起誓。 “你放心,你们学你们的宰兔子,我绝不捣乱。” 说完还怕张嘉不信,又加了一句。 “其实我瞧见你们宰兔子都恶心。” “谁宰兔子,说谁呢,我们那是医学研究。” 张嘉听见说她宰兔子就拱火。 瑞哥不等她说完,早带着大黄跑了。 得了空,十四阿哥来庄子视察张嘉的教学成果。 进了庄子就见大黄狂奔过来,冲着来人汪汪大叫。 后面小胖瑞追的满头大汗,到了跟前,抱住大黄给十四阿哥请安。 十四阿哥瞧了瞧地上的这一人一兽。 人就不用说了,几年如一日的膘肥。 这狗怎么也喂成这样,真是物似主人型,看来这阵子兔子肉没少吃。 抬眼看,远处空地上一群人围着案子低头忙活着。 想走过去瞧瞧,想想他们干那事,算了,别倒了胃口。 吩咐瑞哥:“你去瞧瞧他们宰了几只兔子了,中午烤着吃。” 瑞哥站起身来,好心的提醒他一句。 “您可别说他们是宰兔子的,我姐不愿意听。” “你平时怎么说?” “我开始是问死了几只,我姐忌讳这个,这么说不成。后来我问升天几只,也不成。我姐说那些兔子算烈士,永垂不朽。最后还是二大爷发话,说是要用五谷轮回之所超度兔子,这才成,我现在想吃肉都问咱今儿超度几只?” 十四阿哥听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一家子脑子都不正常。 “去问吧。” 进了四合院,厨房的卤味香气满院子飘荡,这谁炖的兔子闻着不错嘛。 管事迎着进了正堂汇报工作账目。 主子爷来了,管事媳妇亲自上灶,做了几样时令鲜蔬,加上小郎中做的卤味也算丰盛。 张嘉手术完毕,收拾干净自己,过来给十四阿哥请安。 俩人聊了一下教学进程,每天高强度授课实践,学员们进步飞速。 饭摆上来,张嘉跟瑞哥在桌上陪着吃。 “小哥,你尝尝,你先别问是什么,你就尝尝香不香。” 张嘉夹起一块卤肠放进十四阿哥的盘子。 十四阿哥听她这么说知道这里面准有蹊跷,没敢动筷子,瞧了眼瑞哥。 这家伙嘴里塞了一大块,正在那使劲嚼呢。 夹起来闻了闻,是刚才院里飘的香味。 慢慢送入口中,不错,香,有嚼劲,咽下嘴里的卤肠,吩咐管事拿酒来。 张嘉抻着个小脖子等着回答呢。 “香不香?” “味道不错,又臭又香,是什么做的?” “嘿嘿,说了怕你不吃,这是下水做的。” 十四阿哥又夹了一块猪肝,“你怎么想着吃这些东西。” “我听人说过这么做吃着香,试着做了一次,还真香,我们吃过几次了,鸿宾楼还要买我的方子呢。” 酒拿来了,张嘉跑去厨房给自己找了一个碗。 端着碗跟管事说:“我也要一点儿。” 管事没敢倒酒,用目光请示了一下主子。 十四阿哥抬起头看见张嘉手里举着的大海碗,放下自己的酒盅。 “像什么样子,用这么大的海碗,要饮驴吗?” 张嘉瞧瞧手里的大海碗,碗是大了点,也不能说我是驴呀。 张嘉撅着嘴回到自己的座位。 “借你喝一口,一小口,别忘了自己的酒量。” 十四阿哥把酒盅端过来。 张嘉站过去,就着他的杯子呷了一小口。 “啊,辣。” 十四阿哥夹了一筷子香葱炒鸡蛋给她压压。 “这是烈酒,俄罗斯进贡的叫伏特加。” 张嘉点点头,老毛子酒是厉害。 外面有人给管事递话,四爷的管事肖玉山求见。 瑞胖他爹来了,进来吧。 肖老爷进来一眼瞧见自己那败家儿子正在桌上吃饭呢。 儿子在上面坐着吃,爹在地上站着回话,这都什么事。 恭恭敬敬的给十四阿哥施礼,把来意说明。 也没什么事,一是来给丫头送买方子的银子,二是去张嘉家里打招呼的时候,家里让带个人过来。 把人带进来一瞧,张嘉认识,送柴家的三丫头。 小丫头进门就磕头。 张嘉过去把她扶起来,“你怎么来了?你爹娘好些了没有?” 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回答。 “羊被二婶抢走了,我爹说让我来抵债,不能让您吃亏,等他腿好了,给您家送柴不要钱。” 肖老爷怕她说的不明白,帮着解释。 “这孩子在你家有些日子了,一直没倒出空送她过来,赶巧我把她带过来了。扬叔说不明白这里的事,让你自己拿个主意。” 这怎么拿主意,我都成了黄世仁,人家把喜儿送来抵债。 第90章 瑞哥在一旁拽拽张嘉的衣裳,低声说:“姐,咱吃亏了。” 张嘉没明白,人家都卖儿卖女了,咱们怎么还吃亏? 瑞哥看白痴一样的瞧了她一眼。 “用她来低羊,羊咱能烤着吃炖着吃,她能吃?她不能吃,还得吃咱家的饭,咱给他羊还得给他养活孩子,你说咱是不是吃亏了。” 张嘉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你这思维是逆了几逆想出来的道理。 小丫头看看瑞哥,撅着小嘴说:“我能干活,我能捡柴烧火,长大了还能干别的。” 瑞哥看她面黄肌瘦豆芽菜一样,把她养大得吃多少粮食,哼了一声回桌接着吃饭去了。 肖老爷在一旁听明白了,自己这倒霉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葩。 哎,还站起来去阿哥跟前夹菜,这是要作死啊。 掏出帕子擦了擦汗,用帕子遮着半张脸,一个劲的给瑞哥使眼色。 瑞哥吃的正香,我的眼里只有菜,没有你。 十四阿哥听出话里的重点,“你说你家的羊被人抢了?” 小丫头点点头,“我家欠二婶子两吊钱,她瞧见我家有一只羊,就来抢走了。” 张嘉问她:“哪天抢走的?” “羊刚到我们家没几天就抢去了。” 怪不得肖老爷说这孩子在她家有些日子了。 岂有此理,欠两吊钱就抢一只羊。 “侍卫大哥拿三吊钱去把羊换回来,她要是敢不给就告官。” 十四阿哥不动声色看着张嘉处理此事。 侍卫领命走了,张嘉让管家媳妇把孩子带下去洗簌吃饭。 庄子管事带着肖玉山去用饭。 肖老爷临走瞪了儿子一眼,回家再收拾你,不知死活的东西。 十四阿哥瞧着张嘉在这一切安好,也放了心,吃完饭歇了一会儿便要回城。 张嘉猛然想起有样东西要小哥帮忙。 ”小哥,有件事要麻烦你操心。” “说。” “我给皇上织的羊绒毛衣需要几个这么大的扣子,也不知道皇上用的扣子是什么规矩,什么材料,想请你帮着做几个。” 这事好办,差内务府去做便是。 “这个交给我,你要什么颜色的?” “衣裳是羊绒本色,黄白色。” 瑞哥在一旁听的真切,皇上穿的衣裳,羊绒的,颜色发黄,心里记下出了屋子。 十四阿哥回城,张嘉坐在那喝着水琢磨,凭空又多出来个小丫头。 张嘉让杏儿找两件小丫的衣裳给她替换。 孩子脚上的鞋漏脚趾了,记着下次赶集给几个孩子都添双鞋。 张嘉抚了抚额,家大业大,操的心也大,起身往外走,接着教学去。 黄琮急匆匆的进来。 “师姐,下午要用的麻醉药不知被谁端走了。” 这还了得,谁不小心喝了咋办。 “快去周围再找找,都问问谁瞧见了。” 两人出去找麻醉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这麻药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张嘉掐着腰正琢磨呢,小丫哭着来了。 “呜呜呜呜,小郎中姐姐,大黄死了,瑞哥拿刀宰它呢。” 啊?麻药让大黄喝了,宰什么呀,药劲过了还能活呢。 “在哪呢,快带我去。” 小丫带着众人跑去最远的兔舍墙后面。 老远瞧见大黄躺在地上,瑞哥正拿着刀在它身上划拉呢。 张嘉急着喊:“住手!” 瑞哥听见喊声,站起身来,右手拿着手术刀,左手攥着一把狗毛。 张嘉快步走过去检查大黄,没有伤口,只是秃了几块毛。 “干什么呢你,没事你祸害它干嘛?” 瑞哥心知理亏,强咬着牙在那嘴硬。 “我,我听说你给皇上织了一件黄色的羊绒毛衣,我想弄件狗绒的。” 张嘉气的牙痒痒,走过去拎着他的耳朵往回走。 “你是不能在这呆着了,你快气死我了。” 经过兔舍,二大爷瞧见他们姐俩,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嘉把瑞哥做的事学了一遍。 二大爷也是万万没想到瑞哥会这样。 “你说你这孩子,平时多精明的人,你怎么干这傻事,你剃毛多费事,你干脆把大黄的皮扒下来,你自己披上不就得了。” 张嘉想了一下瑞哥披着狗皮的画面,打了个寒战。 这孩子够没溜的了,二大爷还在这起哄架秧子,关爱生命远离二大爷。 不理二大爷的话茬,没好气的吆喝瑞哥。 ”走,以后不许去解剖区听见没有,这刀快着呢,再不许你动一下。还狗绒的,亏你想得出来,我看你是兔子肉吃多了,变笨了。” 管事跑过来回话。 “小神医,刚四贝勒府来人传话,后天大阿哥要来庄子小住。” “你快吩咐人去打扫房间,大阿哥的房间要一尘不染,被褥要里外三新的。” 管事急忙忙的跑了,张嘉松开瑞哥,瞧着耳朵都揪红了,又给他揉揉。 “大阿哥来了你可要听话,规规矩矩的,不然就把你送回去。” 瑞哥生怕把自己送回去,连忙保证。 “我保证规矩,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不二话。” “你最好记住了,要是闯了祸,我也保不了你。” 瑞哥点头如捣蒜,瞄着张嘉不生气了,弱弱的问了一句。 “姐,大黄没事吧?” “这时候你想起来它了,给它灌药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呢。” 瑞哥挠挠头,“大黄听话,我在药里兑了肉汤让它喝,它就喝了。” “有你这样的主人它是投错人家,还不快去瞧瞧。” 瑞哥两条腿跑的跟踩了风火轮似得,一溜烟的跑了。 今儿是大阿哥来庄子的日子,学员放假一天。 都换上干净衣裳,一个个精精神神的,别碍了贵人的眼。 临近中午大阿哥的车队来了。 大阿哥这次算简便出行,二十个侍卫护着。 两个麽麽加两个大丫鬟伺候着,一切用具全部自带。 福晋不放心,安排自己的掌事麽麽跟随护驾。 庄子管事带着庄子里的全体人员在门口列队迎接。 张嘉带着自己这些个人在四合院外站立迎接。 高规格高礼制,将大阿哥迎到了院门口。 麽麽撩开车帘,张嘉上前给麽麽施礼请安。 “请麽麽安,您一路辛苦,里面请。” 后面车的丫鬟跑过来接着麽麽下了车。 麽麽下了车,笑着说道:“小郎中好,大阿哥早盼着来了。” 转身接大阿哥下车。 大阿哥站在车上,看见张嘉立刻咧开了嘴。 毕竟是被规矩约束大的孩子,笑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的面容,两只眼里还是有遮不住的笑意。 张嘉走过去给大阿哥请安,拉着手进了前厅。 大阿哥今儿穿着一身草绿的袍子,白白净净的小脸,配上这个颜色越发的唇红齿白。 张嘉拿着蒲扇轻轻地给他扇着。 “热不热?” “热,来的时候车里很闷,麽麽又不让打帘子,我悄悄的把窗子开了缝。” 看麽麽跟进来,张嘉捏了一下大阿哥的手。 小家伙马上领会,闭上嘴不再说了。 第91章 请麽麽上座,管事媳妇亲自进来奉茶。 提前张嘉跟她交代好了,她只要把来的这些位麽麽伺候好就成,省得她们回去嚼舌根子搬弄是非。 看着大阿哥热的红红的小脸,张嘉估计这孩子最少穿了两件,里衣加外袍。 “麽麽,大阿哥的身子耐不得热,您看已经到了家了,是不是可以给他少穿点,这热症比寒症要难医。” 麽麽心里明白,这小神医一切都是为了大阿哥着想,要是真在自己手上把大阿哥病了,自己回去也是没法交代。 随即呵呵笑着说:“小神医说的是,出门子讲究些,这会子到了家,全凭小神医安排。” “你们可带了衣裳料子来?” 张嘉想给大阿哥做一身七分裤大背心的夏装。 “这个没有,没想到要做衣裳,不过衣物倒带了不少,要不都拿出您瞧瞧?要是不中意也可以改改。” “好,拿出来瞧瞧,这天太热,要是热坏了咱们可担待不起。” 麽麽连声应着是,招呼丫鬟把带来的衣裳都拿出来。 张嘉把大阿哥的外袍脱掉,穿这么多闷在车里没中暑算幸运。 找了一身天蓝色竹子折枝纹的裤褂。 张嘉指导,丫鬟动手,直接卸掉两只袖子拆掉领子,裤子剪短成刚过膝盖的七分裤。 缝好边给大阿哥换上,第一次这样光胳膊露腿,大阿哥还有些不习惯。 抱着膀问张嘉:“他们会不会笑话我?” 笑话,谁敢笑话你。 “等下吃饭你看他们穿的,你就知道了。” 穿戴整齐带着人出来吃饭。 三个麽麽,两个丫鬟,看着大阿哥这身打扮没一个敢言语的,你是神医你说了算。 张嘉把自己的人叫到院里给大阿哥请安。 弘晖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这些人,男孩跟自己的衣着一样,女孩多了半截袖子。 他们的鞋看着比自己的凉快,露着五个脚趾的布鞋。 拉着张嘉的手,指了指他们的布鞋。 张嘉这才想起来,前阵子热的每人做了一双凉鞋。 “给你做好了,没有缎子,用布做的穿着结实。” 给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回屋取来一双小布鞋。 张嘉亲自给他换上,这孩子是斧头脚丫,五个脚趾一边齐。 都说这样的脚丫有福,福头脚。 全体人员吃饭,饭桌上只有大阿哥跟张嘉。 学员们还跟往常一样,在院子里随处蹲坐。 弘晖瞧着他们吃得香也想下桌。 张嘉用碗每样菜给他夹一些,带着他坐到门槛上,丫鬟给二人送来坐垫。 弘晖长这么大第一次坐在门槛上吃饭。 这里高矮正合适,还能看见院子这些人,坐在这抱着碗吃饭都香。 张嘉给他一块猪肝,“这个吃了是补血的,等着宰羊给你做羊肝,吃了养眼。” 弘晖咽下嘴里的饭,说:“这个好香。” “吃吧,每次吃两块。” 一顿饭吃的开心畅快,关键是还凉快,脚丫也是穿风的。 弘晖嚼着嘴里的饭,低头看看自己的凉鞋,五个小脚趾扭了扭。 “吃了饭,带你去庄子四处转转,歇了晌再出去玩。” 吃罢饭,张嘉给大阿哥找来一个小草帽戴上,带着他去池塘遛弯。 池塘里的荷花不是最盛,稀疏的还有些。 空气中漂浮着荷叶的味道,鸭子跟白鹅在水里自由嬉戏。 管事媳妇过来请示大阿哥晚上吃什么菜。 小家伙想了想,煞有介事的报了几个菜名。 “回小主子,这松鼠庄子上有,桂鱼暂时没有,您看把松鼠跟鲤鱼炖一块,成不成?” 张嘉心说婶子您可太有才了,松鼠桂鱼是把松鼠跟桂鱼炖一起。 “婶子,松鼠桂鱼是个菜名,不是真的吃松鼠。” “哎呦,真对不住,瞧我在这胡噙。” “行了,你去准备吧,晚上清淡些,既来了,多吃些庄子上产的便是。” 看管事媳妇要走,大阿哥追问一句。 “你说的松鼠在哪里?” “回小主子,在庄子边界上种着松树,招了些松鼠,您要是给它花生,它还敢到您手上来取呢,好玩的紧。” 大阿哥听了拽拽张嘉的衣裳。 走着,来了就是玩的,吩咐侍卫护送着这一群人去了边界。 因为是地界,松树林不是很宽,但是很长,常年的无人管理,这里已经成了松鼠的天下。 走到近处,树上地上随处可见小松鼠的身影,毛绒蓬松的大尾巴,灵巧的小身子在四处窜动。 大阿哥开心极了,在府上的四方天井里圈着,哪里看到这些,激动地催促张嘉。 “快给它吃花生。” 张嘉扒了几粒花生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大阿哥端着她的胳膊往前送。 张嘉小声对他说:“咱俩都别动,也别出声,一会儿就有松鼠来取了。” 小家伙蹲在那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不一会儿便有松鼠前来光顾。 一只背上有三条花纹的小松鼠,瞪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瞧瞧他们,用两只小爪子抱起一粒花生磕起来。 旁边又来了一只,抢了一粒花生跑上树。 大阿哥贴着张嘉的耳朵小声说:“我能摸摸它吗?” 张嘉遥遥头。“怕它会咬人,你看它的牙多厉害。” 咬人还是算了吧。 “抓一只回去关笼子里?” 瞧着大阿哥渴望的样子真不想拒绝他,可是不行啊,这野生的动物是有细菌的。 “留它们在这吧,这是它的家,它的额娘阿玛还有兄弟姐妹都在这,要是抓走了,它会伤心的。” 小孩是善良的,最怕的便是与家人分别,弘晖点点头。 “多给他们些花生。” 转身对管事说:“这里的松鼠都是我的,我放他们在这住,你们要常来喂养它们。” 管事紧忙答应,转身吩咐底下人。 “都听好了,这些松鼠都是大阿哥的宠物,小心伺候着,少一根毛,拿你们是问。” 大伙在松树这玩了一会儿往回走。 路边草丛里经常有蚂蚱蹦到路上。 两个小丫头都是农村长大的孩子,看见蚂蚱跑着去抓,大阿哥瞧着有趣也跟着去抓。 这一抓便进了草丛,只听见大阿哥啊的一声惊叫。 侍卫身影一闪便来到他的身旁。 大阿哥站在那一动不敢动,张嘉跑过来顺着大阿哥的手一看。 “啊!” 自己这一嗓子估计半个庄子的人都能听见。 后面跟着的人七手八脚的往这来。 第92章 张嘉喊他们别动。 “黄琮,黄琮你快来。” 黄琮来到跟前,问道:“师姐,出什么事了?” 张嘉吓得声都变了。 “黄琮前面草上那大虫子你看见了没有,你拿个草棍把弄到你爹那去。” 黄琮顺着张嘉手指的方向往前找,一个碧绿肥胖的老虎虫在前面草上趴着呢。 “你们就是让它吓得?” 大阿哥跟张嘉神同步的点点头。 虚惊一场,侍卫抱起大阿哥回到路边。 黄琮用草棍挑着老虎虫给他爹送去。 黄老爷这阵子喜欢上钓鱼,每天吃了饭便在池塘边支上鱼竿,经常有所收获。 大阿哥看虫子在别人手上,他也不怕了,跟在黄琮身后,看他要把虫子怎么办。 到了池塘边,黄老爷一瞧这个鱼饵好,换上一个大的鱼钩挂上老虎虫,把鱼竿甩到水里。 大阿哥瞧着钓鱼好玩,坐到黄老爷边上,一下一下的往黄老爷身边挤,挤走了黄老爷,他坐在那看着鱼竿。 黄老爷坐在他旁边指导他怎样看鱼漂。 黄老爷选的这地方连个树荫都没有,边上的人都晒的跑到树下。 远远瞧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人戴着一顶草帽坐在那。 丫鬟给大阿哥送去一杯凉茶,大阿哥把凉茶敬给黄老爷。 “师父请用茶。” 哎呦,黄老爷激动的,这怎么就成了阿哥的师父了,折煞了,折煞了。 “大阿哥请用,我这带着水呢。” 说着拿起一个竹筒,这简易的竹筒水壶是张嘉吩咐人做的,每人一个,用布条拴着能背在身上。 弘晖回头看看张嘉,张嘉正在树下手搭凉棚的往这看呢,瞧见大阿哥找自己走过去。 “给我做一个。” 大阿哥用手指了指竹筒。 “都给你做好了,你的上面还请人雕刻了熊猫,这就给你取来。” 大阿哥满意的点点头。 张嘉吩咐杏儿快去取竹筒,小孩子就这样,人家有什么他要什么。 竹筒里装上凉白开递给大阿哥。 弘晖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把布条挂在脖子上,竹筒抱在怀里,静静的看着鱼漂。 真是有鱼捧场,眼瞧着鱼漂一下一下的往下坠。 弘晖站起来高呼一声,“有鱼,有鱼。” 黄老爷瞧着这鱼不小,右手拿鱼竿左手拿起抄网,慢慢将鱼逗到浅水,一把抄住,一尾大鲤鱼,目测至少二斤多。 看到钓上来大鱼了,树荫里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黄老爷咧着大嘴炫耀。 “这是在这钓到的最大的一条,怎么样,少说有二斤多。以后你们再找到虫子都给我送来。” 大阿哥挺着小胸脯骄傲的说:“是我找到的虫子。” “今儿这大鲤鱼您多吃些。” 张嘉扭头问谁会做糖醋瓦块鱼? 鸦雀无声啊,没关系,一会儿回去我讲给厨娘听。 虽然自己没做过,但是为老妈百度菜谱的时候多少看了点制作方法,复述一遍的能力还是有的。 没想到有这么大的鱼,鱼篓准备的小了。 干脆在鱼鳃上穿了草绳,大阿哥强烈要求自己拎着。 人小鱼长,尾巴挨着地了,就这样一路昂首挺胸拖拉着鱼回了四合院。 玩的晚了午觉还没睡,麽麽们候着大阿哥午觉。 张嘉去厨房跟厨娘讲了一下糖醋瓦块鱼的做法,也回去歇着。 睡醒了觉,伺候着吃了些水果,大阿哥还要出去玩。 刚出院门,大黄跐溜从旁边跑过去,吓了人一跳。 再看后面瑞哥跑的气喘吁吁往这追。 张嘉拦住他问:“你又出什么幺蛾子?没事你追它干什么?” 瑞哥站定身子擦了把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大黄从醒了就不理我,瞧见我就跑。” 张嘉心说这狗还行,还没傻透。 “你别撵它,过几天就好了,大阿哥来了,你最好看住它别满院子乱跑。” 瑞哥哦了一声规规矩矩的跟在人群后面。 大队人马逛到兔舍,张嘉不想让大阿哥进去,里面味道不好。 “小丫,去找二大爷要一只小兔子抱过来给大阿哥瞧瞧。” 小丫去了不一会儿,二大爷亲自抱着一只小白兔送过来。 小白兔还小,像个毛球,放到地上半天才蹦了一下。 弘晖没有接近过小动物,看着即新奇又喜欢。 张嘉把着他的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脊背,绒毛软软的。 大阿哥回头问道:“这个我可以带回去吗?” “可以,不过你最好不要和它接触太近,会引发咳喘。” 大阿哥有些失望。 二大爷看不得孩子不高兴。 “大阿哥,我带您去里面瞧瞧去,里面还有很多小兔,颜色有好几种,您选个喜欢的带着。” 大阿哥点点头,自己往兔舍里走。 二大爷怕地上脏了他的鞋,追上去抱着他。 进去没一会儿便出来了,大阿哥小手捏着鼻子说:“里面好臭。” 张嘉接着他放到地上。 二大爷问张嘉:“我听着大阿哥喘气拉风匣。” 张嘉猜测他是说大阿哥呼吸有喘啸。 “他有哮喘,吃了药也没去根。” 二大爷一副你不早说的表情。 “这个病咱老张家有偏方,乡下人管这叫喉霸,我小时候得过,我记得最严重的时候不能出去玩,只能在院子里坐着看他们玩。后来我娘背着我走了十多里路,去瞧了一个老郎中,老郎中给了一个偏方,捉老房子上的大蜘蛛扔到火里烧熟了吃,也不知道吃了有多少蜘蛛,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真是意外收获,旁边的管事麽麽听了走过来,左右打量二大爷。 说了一句:“冒犯了。” 说着把身子贴向二大爷嘴边,仔细的听他的呼吸。 “还真是没有声音,小郎中,还真是没有声音,你来听听。” 麽麽激动地中了奖一般。 张嘉没想到乡下居然有这样的偏方。 “二大爷你跟我回屋,我给您听听。”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又回到四合院。 二大爷坐在椅子上,张嘉趴在他的前心后背听了听。 略略的有些呼吸杂音,不仔细听,听不出来,这就很好。 “太好了,二大爷您再说说,您是多大得的这个症?” “多大得的,得回去问你奶奶,我记得我七岁开始吃蜘蛛的,那蜘蛛要房檐底下的,个头有铜钱那么大,黄褐色的肚子,扔到火里吱一声的缩成了球,烤熟了脆香。抓的时候用面洗出面筋缠到竹竿上,跟粘知了一样,一粘一个。” 说完回头看看房子。 “这房子估计也能有,柴房仓房里都有。” 管事媳妇去厨房洗面筋,侍卫们找好竹竿。 一切就绪,二大爷拎着小罐子,带着他们围着房子找蜘蛛。 黄琮他们也分头出去找,不一会儿大虎跑回来。 “门头上有蜘蛛,你们去瞧瞧是不是?” 呼啦啦一群人去了门头,还真有一只,粘下来给二大爷过目。 “就是这样的,按这个样找吧。” 四合院里找了一圈,连带管事他们家,一共找出来六只。 大伙都没想到,平时没注意仰着头找,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二大爷亲自烧了一只,从火里扒出来递给张嘉。 张嘉接过来看了看又闻闻。 有点为难的对管事麽麽说:“这也不敢就这么冒然的给大阿哥吃呀,要不派个人回去问问我师父?” 管事麽麽看看蜘蛛,看看二大爷。 “您能确定是这样的蜘蛛?” 二大爷点头,肯定的说:“错不了,我吃了好几年呢。” “那您先把这个吃了,真没什么事再给大阿哥吃。” 说着话把蜘蛛递给二大爷,让二大爷以身试药。 二大爷没犹豫,拿起蜘蛛仍嘴里,嚼一嚼咽了下去。 “这个脆香。” 张嘉看了他一眼,你个傻蛋,还介绍滋味呢,人家是拿你当小白鼠了。 管事麽麽把二大爷留在前厅观察他的反应。 第93章 张嘉带着孩子们在树荫底下做游戏。 大阿哥,小丫,三丫头,瑞哥,四个人石头剪刀布。 三丫头反应极快,经常临时变幻手势赢了瑞哥。 被个黄毛丫头赢了,瑞哥老大的不高兴。 正想着耍赖发作,张嘉瞪了他一眼,大阿哥还在这,你敢耍横。 招呼三丫头过到自己身边来。 “三丫头,姐姐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好。” 张嘉招呼那三个小的过来。 “咱们给三丫头起个名字,看谁起的好,起的好的晚上粘知了给他拿一根竹竿。” 诱惑力好大,瑞哥第一个站起来。 “我说叫喜儿。” 张嘉给了他一脚,还真当我是黄世仁了。 瑞哥被踢的一头雾水。 ”这个名字不好吗?多喜庆。” 小丫在一旁说:“我说叫燕子,我娘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燕子,燕子来了春天就来了,地里有了野菜就能吃饱了。” 可怜的孩子,张嘉揽过她在自己的身边。 “大阿哥想好没有?” 弘晖瞧了瞧三丫头跟小丫说:“我说叫小朵,小丫叫小花,他们做一对花朵姐妹。” 三丫头抢着说:“我喜欢这个,我以后叫小朵,哦,我有名字了。” 张嘉对大阿哥竖起大拇指。 “名字起得真棒,晚上给你一根竹竿。” “姐~。” 瑞哥赖猫子般的声音真是无敌,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嘉立刻打住他。 “行了,你可别叫第二声,也给你一根。” 瑞哥嘿嘿的笑起来,对付他姐的必杀器就是魔音呼叫。 晚饭摆上桌,一条糖醋瓦块鱼摆在大阿哥跟前。 鱼身改成瓦块刀花,用素油炸成金黄色,上面浇着红亮的糖醋汁,看着让人流口水。 张嘉夹起一块鱼肉挑出鱼刺,回盘子里粘上点糖醋汁放到大阿哥的碗里。 大阿哥文明的咬了一小口。 “好吃,有甜味。小神医你也吃。” 伸手在盘子里给张嘉夹了一块。 张嘉尝了尝,真不错,鱼肉炸的外焦里嫩,包裹着甜酸的料汁。 “好吃。” 小姐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在屋里大快朵颐。 把个瑞哥急的,在门外一会儿瞄一眼,咋还不分给我们尝尝。 哼,明儿一早我就找虫子去,钓多多的鱼,每人一条。 化悲痛为力量,端起碗来,嗷呜嗷呜的拨了两口饭。 吃过了晚饭,大家点着火把去粘知了。 小孩子举着高高的竹竿子,自己都跟着摇晃,哪里粘的到,侍卫们倒是一粘一个准。 前面草丛中呼明呼暗的萤火虫在飞舞。 张嘉牵着大阿哥的手轻轻哼唱。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 现代的儿童歌曲在这个时代依然好听,人们都自觉地安静下来,看着眼前飞舞的萤火虫听着温婉的儿歌。 歌罢一曲,孩子们热烈的围着张嘉要她再唱。 “咱们回院子,我教你们唱。” 一群孩子哄笑着跑回院子,按高矮个排成两排,大阿哥站在头排中间领唱第一句。 张嘉教一句他们唱一句,歌词简洁曲调简单,容易上口。 等侍卫们抓了知了回来,童声合唱团已经能独立演唱。 张嘉请各位麽麽,管事,站在院中,孩子们站在台阶上为他们演唱一首。 这样的夏夜,这样的童声,管事麽麽看着大阿哥带头领唱,激动地用帕子擦眼泪。 第一天完美渡过,大阿哥回房休息。 张嘉通知学员,明天开始早起练习。 趁大阿哥没起床开始上课,大阿哥起床后下课,中午大阿哥睡午觉上课,平时不许动刀子。 不能因为大阿哥来,影响太多的教学进度。 第二天一早,管事麽麽找到二大爷询问昨晚可有什么不适。 二大爷拍着胸脯说:“您放心,这个我吃了有几年呢,您要实在不信,去城里问我娘。” “不是我不信您,这是给大阿哥吃的,不得不仔细。” 二大爷点点头。 “那怎么着?今儿我还吃不吃?哎呦,您放心,我是小郎中的二大爷,我能害她不成,我自己也一家老小的。我说出来这方子也是因为我亲身吃好的,不然借我个脑袋我也不敢说不是。” 管事麽麽想想,这话说的在理,再跟小神医商量商量。 转身跟人打听小神医在哪? 出了院子左转在竹林后面找到解剖区。 探头一瞧,哎呦我的娘嗳,昨儿个瞧这些个孩子还是规规矩矩的好孩子,这会子怎么就按着兔子动刀子了。 这血丝淋拉的,哎呦,怎么还拿出小兔子来了。 这开膛破肚,这,这,管事麽麽一阵眩晕恶心,扶着大树干呕起来。 张嘉听到声音,回身对学员们说:“手上的活,完事收拾干净。” 走过去扶起管事麽麽。 “麽麽,您还好吧?我们来庄子是为了练习动刀子,这不,怕惊着大阿哥,安排在大阿哥睡觉的时候上课,马上就收拾干净了。” 麽麽知道小神医会开膛破肚,可亲眼看见还是第一次。 “你快去忙吧,我一会儿再跟你说话也不迟,我先回去了。” 张嘉想喊着杏儿送麽麽回去,杏儿放下手里的东西,举着一双血手走过来。 麽麽一瞧又一阵干呕,摆摆手,自己捂着嘴走了。 大阿哥起床后,学员们已经收拾的干净利索等着跟他玩了。 管事麽麽跟张嘉商量了一下,既然二大爷是吃蜘蛛好的,不妨也让大阿哥试试。 偏方治大病,有一分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吃了早饭,烧了一个蜘蛛给大阿哥吃。 瞧他吃的痛快,张嘉问他什么味。 小家伙咂吧了一下嘴。 “不难吃,烧的有点脆,有点儿像昨儿烧的知了。” 成,你能接受就好。 “以后咱们逮到就烧着吃,我二大爷小时候也是这个咳喘症,就是吃这个好的。” 大阿哥听完来了精神。“咱们快去捉吧。” 好,既然吃了就别中断。 张嘉招呼侍卫接着找蜘蛛去,自己带着大阿哥跟这几个小的出去玩。 走到兔舍,张嘉探着头找到二大爷,还得再问问。 “二大爷,您那时候最多一天吃几个蜘蛛?” 二大爷想了想说:“没有那么好捉,我记得最多一次捉了三只,后来我们村都被我捉光了,去别的村捉。” 张嘉想了想,按着每日两只的量先吃着试试,这以毒攻毒的法子还是谨慎点用,不能一下吃得太多。 瑞哥气喘吁吁从池塘边跑回来,张嘉拦着他问有什么事。 “没事,我回来取木桶,黄老爷又钓到大鱼了。” 又钓到大鱼了?大阿哥扔下张嘉跟着瑞哥去取木桶。 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来到池塘边。 黄老爷已经钓到三条鱼,最佳成绩一条比昨天小一点的鲤鱼,一条一两多重的小鲫鱼,还有一条大鲶鱼。 黄老爷一早上钓了这么多,心里高兴。 “中午给大阿哥炖鲶鱼,俗话说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 说完差点打自己一个大嘴巴。 “您别生气,这是俚语,意思是鲶鱼炖茄子这道菜好吃。” 大阿哥根本没听懂,一门心思在鱼上。 管事在一旁说:“这塘里有些个鱼,从没钓过,还真有大个的,我再回去准备几条鱼竿。” 瑞哥在人群后面嚷着:“快闪开,快闪开。” 人群分开,给他让出一条路,瑞哥举着树枝把虫子递给黄老爷。 黄老爷接过树枝,把虫子放到一旁的瓦罐里。 “今儿瑞哥真不赖,早起捉到好几条大青虫,还挖了蚯蚓。” 大阿哥一听站起身来,说:“我也去捉虫。” 孩子们一窝蜂的冲向草丛,张嘉怕草里有虫子咬到大阿哥,安排分工合作。 大阿哥这几个小的站在路边,大孩子进去找虫子,然后把树枝交给小的,小的负责将树枝送给黄老爷。 一番安排,捉虫小分队开始出发。 乡下草丛里从来不缺虫子,每个人都有收获。 大虎在草丛里捡回两只野鸭蛋,这可是好东西。 张嘉让杏儿小心拿着,送回四合院,中午给大阿哥蒸川贝野鸭蛋。 第94章 临近中午十四阿哥来了。 昨儿听四哥说大阿哥来了庄子,下了早朝急急忙忙赶来,还带来福晋派来的两位麽麽,四个大丫鬟。 进了庄子,听说人都在池塘钓鱼,往池塘寻去,正赶上大队人马回四合院。 一眼瞧见大阿哥光胳膊露腿,带着草帽,身上斜背着一个竹筒,脚下一双布条做的鞋,兴高采烈的跟张嘉瑞哥讲着什么。 周围的孩子不分男女都是这样一身凉快的打扮。 弘晖瞧见十四叔来了,哒哒哒的跑过来,规规矩矩的给十四叔请安。 众人依次上前请安。 十四阿哥看见侍卫拎着木桶,走过去瞧了瞧。 “不错嘛,这池塘里还有这么大的鱼。” 管事献媚的跟十四阿哥介绍。 “回主子爷,这池塘的鱼,常年有,没人钓,繁殖的越发多,吃着味道也是极好,昨儿小郎中说了一个做法,大阿哥吃的香甜的很。” “好,一会儿爷来钓几条。” 跟着大队人马回了四合院。 叫过自己带来的人,交给四爷府的管事麽麽。 “这些人是我府里的,福晋听说大阿哥来了怕人手不够,派他们来,给你们做粗使也好,你瞧着安排便是。” 管事麽麽恭恭敬敬的施礼。 “谢十四爷,谢福晋,府上派来的人自然是好的,万不可粗使,我们有个眉眼高低,还望他们多提点才是。” 张嘉听着他们说话,这大宅门讨生活真是累呀。 瞧人家说出那话,多艺术,多体面,自己还是去厨房看着做鱼去吧。 三条大鱼做成糖醋瓦块鱼,几条鲶鱼炖茄子,再加上些时令鲜蔬。 人多,几个炉灶同时开,厨房里忙的没有下脚的地方,张嘉回到前厅。 屋里外面都是人,干坐着等吃饭也没意思。 张嘉张罗童声合唱团,饭前为十四阿哥演唱一曲。 排好队形,奶声奶气的一曲萤火虫,唱的十四阿哥心都快化了。 “好,有赏。弘晖想要什么,十四叔给你。” 弘晖站在那想了想,说了两字。 “蜘蛛。” 十四阿哥愣住。 “怎么想着要了这么一样虫子。” 张嘉把偏方的事学了一遍。 十四阿哥听后说道:“这个好说,让人去抓便是。” 您当这是养殖的,随去随有,这两天的功夫,庄子上的蜘蛛就被抓的差不多了。 张嘉想起来哪有了。 “可以去陈家庄,他们有几十户人家呢,都是老房子,肯定有蜘蛛。” 十四阿哥说:“京郊这些庄子都在各府手里,用的时候去通知一声便是。” 管事麽麽禀退其他人,小声对十四阿哥说:“十四爷,奴才觉得此事不易声张,这多一个人知道,多一颗心,保不齐有心术不正的,不如咱们自己悄悄的抓。” “也好,你们安排吧。” 午觉醒来,十四阿哥穿了一件单褂,袖子挽到手肘,裤腿挽到膝盖,戴着草帽,扛着鱼竿去钓鱼。 捉虫小分队立马上任,一会儿的功夫都举着树枝去十四阿哥那邀功请赏。 张嘉瞧着他们玩的热闹,吩咐人搬桌子过来,在这切西瓜,沏茶水。 晚餐烧烤,搬回原来的地点,水边蚊子太多。 大阿哥因为身体情况,在府里很少给他吃烧烤,这次亲眼看着烧烤食物,兴奋地嗷嗷直叫。 兔子肉是优质蛋白,可以给他吃一点。 烤鱼也容易消化,再吃点烤蔬菜,喝上半碗疙瘩汤。 张嘉觉得这样可以了,带着他离开桌子四处走动走动。 吃罢饭,十四阿哥赶回城里。 临走交代张嘉一定要注意大阿哥的安全,住个三五日送回去,时间长了,出了什么差错不好交代。 张嘉点头应下,心里暗想,这什么时候走还得管事麽麽说了算,人家不说走,咱也不能不撵人。 一日,有侍卫去张嘉的家里询问,要去庄子上,家里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要带的话。 正巧举子来送桃子,跟老乞丐在院里聊天。 听说要去庄子上,主动请缨。 “您这是去庄子上传话?,干脆我去得了,我想着新摘的桃子送去给小郎中尝个鲜。您有什么话我帮您带去,省的您跑这一趟的腿子了。” 侍卫一想也是,传一句话的事。 “您去跟小神医说一声,护城河外发现了一具女尸,主子爷让她回来瞧瞧。” 举子点头送客。 “得嘞,这话我一定传到。” 送走侍卫,举子搬下一筐桃,剩一筐给小郎中。 老乞丐知道他是个没谱的,好心的提醒他一句。 “让你带的话,你记住了?” 举子点头说:“记住了,护城河外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让小郎中回来瞧瞧。” 老乞丐听着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吧,好像是有头的。” 举子“哦。”了一声,又学了一遍。 “护城河外,发现了一具有头的无头女尸,请小郎中回来瞧瞧。” 老乞丐瞪了眼。 “什么叫有头的无头女尸,到底有头没头?” 举子瞧老乞丐瞪了眼,自己也迷糊了,问老乞丐:“他刚才说有头了吗?” 老乞丐回忆着说:“他好像没说有头没头。” 举子“嗨。”了一声说:“这有头没头,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您说了算。” 老乞丐要怒。 “怎么能是我一句话的事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甭管有头没头了,你去了,别忘了跟她说就成。” “得嘞,您放心吧。” 说着话跳上车,赶着车走了。 老乞丐皱着眉,瞅着他的背影,最不让人放心的就是你,转身回去吃桃子。 举子到庄子上把话一传,张嘉得了信儿组织学员立刻准备回去,自己去跟管事麽麽报备。 麽麽听小郎中要回城,干脆咱一块走吧。 大阿哥还没玩够,真心的不想走。 管事麽麽哄着他,这的蜘蛛捉没了,回自家的庄子上去捉。 弘晖没办法,只好跟小伙伴告别。 这几天的相处,几个小家伙成了好朋友,邀请他们去自己家的庄子上去玩。 张嘉答应他,明年去他家的庄子。 小伙伴送给大阿哥自己的小礼物。 有狗尾草编的小动物,有一串今儿刚抓的蚂蚱。 回城路上,张嘉叫过来一个侍卫吩咐他,一会儿跟着举子去陈家庄捉蜘蛛。 对外只说是自己要用做药引子,旁的别说。 进了城,安排学员去医馆等着,自己直接去十四阿哥府。 十四阿哥没在府里,他的一个侍卫带着张嘉去府衙。 一个衙役带路去侧院的一个仓房。 说是仓房,连门窗都没有。 张嘉一想也是,里面的东西给人都没人敢要。 进了屋,恶臭扑鼻,地上一具尸首盖着草帘子。 衙役捏着鼻子,掀开草帘子,张嘉瞧了一眼,让他放下吧。 天热,人死的时间长,人都发了,整个膨胀的不能用。 三个人走出仓房,衙役瞧着小郎中面色失望,低声问了句:“小郎中,您是需要这个?” 张嘉点了一点头。 衙役左右瞧瞧没人,低声说:“这个问斩的,有的没主。” 说完把手举到张嘉面前,在袖子里做了一个手势。 张嘉给了他一个可以的眼神。 第95章 衙役压低声音说:“等有了,我去医馆通知您,男的成吗?” 张嘉点头,二人不再言语,侍卫带着张嘉直接出了府衙回医馆。 进医馆,张嘉请郎中去后院药房。 关上要药房门,张嘉小声说:“爹,十四阿哥找到一个尸首,可惜发了,不能用,不过今儿那个衙役说他能弄到问斩没主的,十两一个,我跟他约了,有了来医馆通知咱们。” 郎中一辈子只给活人瞧病,现在要他在死人身上动刀子,想想也是头皮发麻。 “丫头,要不算了吧,这人都讲究全尸,咱这样可别有损阴德。” “爹,咱是为了治病救人,是积德,再说了,他一个无主的,到时候仍在乱葬岗子,鹰啄狗咬的不是更惨,咱们用后给他装殓,还是全尸。” 郎中瞧着小丫头说起这些,面不改色,镇定坦然。 问道:“那问斩的可是难看,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活人,都说怕鬼,鬼什么样谁瞧见过,都是自己吓自己。” 孩子态度坚定,郎中也不好再说什么。 搓着手说:“明儿让你娘去庙里,求些平安符咱们带着。” “成,您跟她说吧。” 这些东西能给人心理暗示,求就求吧。 师娘听说这个信儿,吓得连着说了几声哎呦。 光求平安符哪成,还得多准备些辟邪的物件才行。 翻箱倒柜找出半匹红布,查点一下要去的人数,每人给他们做一条红裤头,再扯条红腰带。 张嘉进屋的时候,师娘正在扯布。 “娘,你这是做什么?” 师娘忙着手里的活,回道:“给你们每人做一条红里裤,穿里面辟邪。” 有这个说法吗?怪不得超人把红短裤穿外面。 张嘉嫌弃的说道:“娘,我可不要。” “你小孩子懂什么,翻尸盗骨的哪个不信点儿什么。” “什么翻尸盗骨,我们又不是去盗墓。” 师娘拿出专家的语气说:‘仵作身上也带着红,你听娘的准没错。” 张嘉无语,好吧,你要是觉得这样心里安慰,那就穿吧。 再说大阿哥回府,福晋得到信报早早在院门上等着。 远远瞧见大阿哥哒哒哒的跑过来。 头戴小草帽,一身凉快的打扮,脚下穿着新式样的凉鞋,身上斜背着一个小竹桶,左手举着草编的动物,右手拎着一串蚂蚱,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蝈蝈笼子。 福晋笑着逗大阿哥:“这是谁家的乡下孩子,我怎么不认得。” 大阿哥哈哈笑着跑上前。 “额娘,我是您家的乡下孩子。” 福晋俯下身在弘晖的小脸上亲了亲,对管事麽麽说:“黑了,瞧着也壮了,怎么弄了这么一身怪式样的。” 管事麽麽给福晋见礼。 “回福晋的话,那乡下的孩子穿的比大阿哥还少,男娃有的赤膊,有的浑身上下只挂着个肚兜,一个个晒的像小黑鱼棒子,别瞧吃食不好,但身子骨可壮实。这是小神医给大阿哥改良的衣裳,小神医说皮肤要多晒太阳才能不缺钙,奴才问她什么是钙,她说是让人骨头长得结实,不生病的物质。还说要是不出门见客,就让大阿哥穿这样的衣裳,不容易中暑。” 福晋最大的心愿是弘晖健康,要是这衣裳能让孩子健壮,在家穿着倒也无妨。 带着众人回了屋,大阿哥脱鞋上炕。 福晋瞧着他的两只小脚丫,对管事麽麽说:“你瞧瞧这脚丫子晒的出印记,成了泥腿子了。” 俩人打着哈哈,管事么麽麽想起正事还没有禀告。 “恭喜福晋,这次可真是不虚此行,小神医的二大爷在那庄子上,他听着大阿哥喘气有声,说他小时候也得了这个症,七岁那年瞧了一位老郎中,给了一个偏方吃好的。奴才贴近他听了,确实没有喘气的声音,小神医也给他听了前心后背。” 福晋惊喜的问道:“是个什么方子,可难求?” “不难求,要那老房子上的蜘蛛,扔到火里烧熟了吃,她二大爷吃了几年便好了。” 福晋皱着眉毛,心里一阵翻恶心。 “居然还有这样的偏方,可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管事麽麽回道:“大阿哥在庄子上吃了,小神医说每日吃两只先试试。” 福晋轻轻的给大阿哥扇着凉风。 “我可怜的孩子竟要你吃那个。” 大阿哥懂事的安慰额娘。 “额娘,那个不难吃,烧熟了挺香的。在庄子上我们还吃了烧知了,烧蚂蚱。” “你们是去当野人不成。” 管事麽麽瞧着福晋惊讶的样子笑了笑说:“您还真猜对了,小神医什么东西也敢吃,不仅吃这些,还吃下水。” 福晋茫然。“下水是什么?” 管事麽麽回道:“是牲畜的内脏。” 福晋一听用帕子捂着口鼻。 “我记得没出阁的时候,院子里移栽一颗牡丹,用了那个,院子里臭的呆不了人。” “小神医会做,她做出来那些,香的很,奴才也尝了。” 大阿哥在一旁接话:“小神医说猪肝补血,羊肝不仅补血还养眼。” 福晋感叹,“万物到了郎中的眼里都成了药材。那这蜘蛛?” “您放心,小神医差人去陈家庄捉了,奴才想着此事不易声张,咱们去自家的庄子还可以捉些。” 福晋点点头。“若真是能去了根,可就好了。” 管事麽麽想想还是眼见为实,请示着问。 “要不把她二大爷叫进府来,您亲自瞧瞧?” 福晋有心亲眼瞧瞧丫头的二大爷,怎奈身份不可,说道:“跟爷说说,凭爷的意思吧,毕竟是外男,不方便。” 当晚四爷回府瞧见自己儿子。 “怎么刚去了几日好像脱胎换骨一般,人瞧着壮实,精神头也好。” 福晋微笑着给四爷奉上凉茶。 “您瞧他这身打扮,是那丫头给他改良的衣裳,说是穿着凉快,不容易中暑,还能让皮肤晒太阳,不缺钙。” 四爷曾经中暑,知道中暑的厉害。 “这衣裳在家穿穿也无妨,你给我做一身,这暑热不可小觑。” 转头吩咐下面人。“去库房取料子,给大阿哥,二大哥都做几身。” 大阿哥献宝一般对阿玛说:“阿玛,在庄子上的女娃穿的也是这样的裤褂,不过比这衣裳多了两个小袖。” 管事麽麽出来回话:“回主子爷,小神医给自己做了一身,又好看又凉快,上身是黄绿窄裉小袄,喇叭袖露出小半节手臂,下身嫩绿散花的百褶裙。不仅自己凉快,旁人瞧着也是神清气爽。” 四爷笑了一下,对福晋说:“这丫头脑袋瓜子里竟是新式样,有空你叫她进来,你也照着做一身。” “是。” 福晋把大阿哥吃蜘蛛的事学了一遍。 “您瞧?” “叫进府来我瞧瞧。” 四爷吩咐太监,打发人去十四阿哥的庄子上请人。 二大爷接了信儿连夜回城。 第二天一早,二大爷换上新衣裳,梳洗打扮一番来到四爷府。 四爷上朝没回来,二大爷在门房上候着。 第96章 临近中午,四爷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太医。 把人叫进偏厅,二大爷跪下给四爷磕头。 “起来吧,叫你来是想听听你喘气的声音,你不用拘谨,赐座。” 太监搬过来凳子,二大爷规规矩矩的端坐。 老太医走过来查看面色,又贴近了听听呼吸的声音,最后为二大爷把脉。 有半盏茶的时间,起身对四爷说:“恭喜贝勒爷,这病症恢复到此等状态,已是无碍。” 四爷叫了声,“好。” 老太医转过来问二大爷:”不知您是用的什么方子治好此疾?” 二大爷张嘴要说,四爷抢先拦住:“这方子是小神医家祖传秘方,不易透漏。” 老太医连忙道歉:“是在下冒昧了。” 四爷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这方子一旦露出去,所有人都去抓蜘蛛,我儿子吃什么,要透露也得等弘晖好了再说。 忙忙碌碌进了九月。 一天下午,衙役鬼鬼祟祟的跑来医馆,在门外探头吹了声口哨。 张嘉扭头一瞧是他,这人真是的,弄得鬼鬼祟祟的干嘛,怕别人看着不起疑心不成。 张嘉站起来喊他:“您来了,你上次要的药到了,您进来取吧。” 衙役,“啊。”了一声,明白了,站直了腰,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张嘉带他去后院。 衙役瞧瞧左右没人,小声说:“您要的那个有了,今儿有一批秋后问斩的,晚上天黑了您去衙门侧门等我。” 张嘉小声说:“不行,得把人弄出来。” “人不在衙门。” “那你让我去侧门干嘛?” “找我,咱一起走啊。” “不成,我们人多,去了太招眼,还是你来医馆找我们,人在哪?” “午时三刻在菜市口,老规矩是菜杀五埋,完了事送五道口,那有乱葬岗子,没主的送城外乱葬岗子也行。” “那这样,我们在城外等你,你说什么时辰?” “西直门外,天黑后。” 两人商定好,衙役大摇大摆的出了医馆。 当天下午,医馆全体学员在后院开会,师娘每人配备辟邪用品,并监督佩戴。 郎中嘱咐去了不可喧哗,不可惊叫,都稳住了神。 张嘉听着他老人家说的倒是起反作用,自己走出来说了几句。 “今儿晚上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大家直观的面对人体,希望大家认真,冷静的去对待,晚饭都少吃点。” 张嘉觉得这句很有必要,别吃撑了去了点菜谱。 天没黑,人员便出发,到了西直门外,天刚擦黑,一群人在道上等着。 天黑透了才见衙役拉着平板车过来。 郎中招呼大家跟着走。 张嘉瞧瞧平板车上盖着草帘子,一双男人的脚露在外面。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犯得什么事。 心里默念,今儿您为医学做贡献,生前犯得罪孽两相抵消,来生再转世为人。 心里念叨着,跟着下了道,衙役在一处慌宅外停下。 “小郎中,人你们自己弄进去吧,这前面不远就是乱葬岗子,这地儿没人来。” 张嘉拿出准备好的银子交给他。 “衙役大哥,再有还得麻烦您。” “您放心,我先走了。” 衙役收了银子转头就走。 送走衙役,张嘉借着月光瞧瞧地上的尸首,这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在夜猫子咕咕的叫声中,大伙抬头的抬头,抬脚的抬脚,好不容易把人弄进了屋。 忙着掏出油灯点上,照了一圈,屋里什么都没有。 点上火把去院子里瞧瞧,有个豁口的大水缸,靠墙还有些板子。 郎中吩咐,“把缸弄进来。” 几个力气大的把缸搬进了屋子,上面铺上木板,郎中用手压着试了试。 “成,就这样吧,把人弄上来。” 一切安排好,全都累了一身的汗。 郎中带着大家对尸首三鞠躬,念叨了一些话。 “开始吧。” 掀开草帘子,众人,“哦。”的一声惊呼。 刚才天黑,盖着草帘子没瞧见,这人身首离了一半,满脖子满脸都是血。 张嘉掏出巾布,一个健步上去将他头部盖住。 正在这时,只听窗户那边传来????的呼哨声。 张嘉顿时头皮发麻,汗毛倒竖,顺着汗毛孔飕飕地往外冒凉气。 壮着胆子喊了一句:“谁呀,都这时候了就别配音效了。” 杏儿跟大虎抱成一团,两人在那抖的筛糠。 一个胆大的伙计举着火把照了一下窗子。 原来是窗上的破窗纸,被风一吹发出的声音。 找了根棍子将窗纸全部划掉,这下行了。 郎中安慰大家:“都别怕,咱们是郎中,为的是治病救人,人家洋人学医术都是这样学的,现在听丫头的。” 一堂课上了一夜,直到天亮,大家伙都还是精精神神的,机会太难的了,每个人都很珍惜这次实践。 天亮了,郎中叫大伙去院子里歇一会儿。 自己跟张嘉商量。“这怎么办?缝起来入殓?” 张嘉瞧瞧大伙。“这机会太难得了,大伙能不能再坚持坚持?” 大伙听后,都点头说能坚持。 张嘉问大家:“用不用给你们弄点吃的喝的?” 大伙一口同声的说不用,好家伙,这谁吃得下去,几天不吃也不能饿。 歇了一会儿继续上课,到了下午,有现在的时间三点多钟。 郎中宣布这次教学到此为止,大伙把尸首细致的缝合。 郎中出钱,让伙计去买了一个狗碰头的薄板棺材装殓,就葬在不远处的乱葬岗子。 也不知道姓名,郎中做主,在坟头立了块无字的木板。 全体师生三鞠躬,用带来的酒浇奠一下。 仪式完成,趁着天没黑透,所有人跑步回城。 当天晚上回家,老乞丐挨个考问,昨晚去哪了。 我说怎么让我跑腿去买驴肉呢,合着是把我支走,你们跑了。 老乞丐恨自己干嘛没跟着,他们一定是干什么去了。 越想越勾心,抓着张嘉不让走。 “丫头,跟爷说说,你们到底干嘛去了,你要不让我知道,我这心里痒痒。” 张嘉真是拿他没办法,这是老小孩。 “我跟您说,您可得保密,就您知道为止,不能再传出去。” “你放心,你不让说的事,爷没往外说过。” 张嘉拉着他走到院子里树下,小声跟他学了一遍。 老乞丐面目严肃,沉思了一会儿。 “这事可得做的隐秘,不能再让旁人知道,尤其是那个举子。” 张嘉眯了一眼,说:“您放心,举子要是知道了,就等于全京城都知道了。” 老乞丐点下头,丫头火眼金睛,能识人,这他就放心了。 再有教学老乞丐也不问了,早早回家跟丫头姥爷喝酒。 冰食不做了,姥爷闲着学做卤肉,白天在医馆门外卖,剩下的晚上跟老乞丐喝酒,小日子过的挺惬意。 一日,姥爷正在医馆门口守着一篮子卤肉等买主,老太监拎着两个篮子过来了。 “杨爷,您吉祥。” 两人只见过一面,姥爷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 “您是?” 老太监回道:“我媳妇生孩子,去庄子上住的那位。” 姥爷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位。 “想起来了,您贵姓?” “免贵姓曲。” “曲爷,您这是进城办事?” “我们一家跟着张兄弟回来的,他媳妇过阵子该生产了,想着回城,捎带脚儿带着我们一起回来。这是庄子上产的稀罕物,说是给郎中的,我帮着送过来,顺便跟小郎中说几句话。” “那您快里面请。” 第97章 老太监进医馆,张嘉瞧见他手里的篮子。 “曲爷,您回来了,这是庄子上产的?” 领着曲爷去了后院,篮子放在石桌上,掀开上面的帕子,一篮子成熟的西红柿,红红的惹人眼。 “太好了,我去洗洗,咱们尝尝。” 说着话上井台打水。“曲爷,庄子上产的多吗?” 老太监回道:“多,先前成熟了一些,管事给府里送去了,这次成熟的多,给您送来些。这果子娇嫩,怕挤压,这次给您两篮子。” 张嘉洗好了西红柿,递给老太监一个。 “您尝尝,吃这个对人身体好,常吃能抗衰老。趁着市面上没有,咱们大赚一笔,至少一个卖他一两银子。” 老太监举着西红柿刚要咬,一听一两银子,紧忙收回手。 娘哎,一两银子一个,那一小片地种的是银子不是。 张嘉见他拿着不吃,劝说道:“您吃呀,这个可以生吃,可以做菜。” 老太监拿着那一个西红柿,实话实说。 “我不舍得吃,这是一两银子呢。” “咱先吃一个尝尝,剩下的再卖。” 老太监摇摇头。 “我瞧这果子不好存放,您还是先卖,卖不出去再吃。” “那成,这几个洗了的留着尝鲜,剩下的您拿到门外卖。” 老太监为难了,一辈子光伺候人了,没叫卖过,这怎么张口啊。 张嘉瞧出他为难。 “曲爷,您把篮子放那,谁来问就说是洋人传进来的好东西,叫西红柿,吃了强身健体,一两银子一个,少钱不卖,卖不出去咱拿回来吃。” 老太监知道做买卖都得吆喝,可自己卖的这个怎么说呢,问张嘉:“这个不用我吆喝点儿什么?” “不用吆喝,这个老百姓都没瞧见过,他们会来问您的。” 老太监握拳给自己加了把劲,拎着篮子出去找姥爷去了。 天下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这一篮子西红柿拎出去便引来围观。 大虎,黄琮,一人举着半个西红柿在一旁小口的吃,做活广告。 有人问价。“这果子怎么卖法?” 价钱太高,老太监回话有点儿心虚。 “一两银子一个。” 问价的人被这价钱烫了耳朵,炸了庙的喊:“一两银子一个!您这是卖果子还是卖银子,好家伙,这谁吃的起。” 黄琮一看大伙都嫌贵,站出来说话:“你们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贝勒府的阿哥病了在咱们医馆瞧得,当时吃了药又吃了四个西红柿才好的,那个西红柿是在宫里淘换的呢,这是贵贱买不到的东西,卖一两银子都是便宜了。” 永远不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人群里一位大爷低调的留下二两银子,挑了两个大个的走了。 买卖开张了,老太监壮了胆子,声音调高了一个调门。 “瞧见没,有识货的,谁想买快买,一会儿大个的都被人挑走了。” 看热闹的越围人越多,有几位买一个买两个的,最后剩的小的,老太监做主,二两银子三个,十六个西红柿卖了十三两银子。 张嘉在门边上,咧着嘴瞧着他们热闹。 老太监捂着怀里的银子走上台阶。 “小郎中,您都瞧见了,真是好买卖。” 张嘉给了他一个眼色,两人进了后院。 老太监将银子掏出来给张嘉。 “银子您收好。我这次是想着孩子大点儿了,能带出去了,我想着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带着他们娘俩回老家,在这住怕那家惦记孩子。今儿我瞧您这果子好卖,您能不能卖给我些种子,我回老家买块地种。” 张嘉没想到老太监是来告别的,说道:“您要走啊?回老家好生活吗?您再想想。” 老太监叹了口气说:“说是老家,早就没亲人了,我也是怕那家抢孩子,这不是逼得没法子吗。” “您再等等,后面土豆就能收了,您要是实在想走,再带点土豆种子。” “哎,遇到您算是救了我了。我们今儿回来的,都在您家住呢,没敢回家,怕惊动了那家。” “那好,晚上回家咱们再商量商量。” “成,那我先回去了。” 老太监告辞回甜水胡同,张嘉往外送他。 前堂里,大虎靠着药柜正跟老乞丐白话呢。 “爷,您回来晚了,刚才热闹着呢,那个西红柿卖一两银子一个,一个都没剩下,全卖了。” 老乞丐一听全卖了,拍了一下大腿,这是回来晚了。 都怨那臭棋篓子,半天不走一步,害的老子错过了这个热闹。 张嘉瞧着他懊悔,故意逗他。 “大虎,给你爷讲讲,那个西红柿是什么味道。” 老乞丐听了一瞪眼。“你们还吃了?” 大虎点点头。“吃了,我们每人半个尝尝鲜,那个西红柿有一点点酸头,还挺好吃。” 他话还没说完,老乞丐起身四处寻找。 “爷那半个在哪呢?你们给没给爷留。” 师娘进来瞧他四处打转,忍不住的笑。 “您听他们逗您,您那份给您留着呢,在后院盘子里。” 老乞丐疾风而过,一会儿的功夫举着西红柿出来了。 “还算有心,给爷留了一个。大虎拿着回去给小花尝尝。” 这老爷子就是心眼好。 张嘉走过去扶着他走到椅子边,按着他坐下。 “您快尝尝吧,小花在庄子上早吃到了,那一片地呢,够吃。” 听着够吃,老乞丐放心了,掰开西红柿递给张嘉。 “丫头,给你一半。” “您快吃吧,那还有一篮子没动呢。” 老乞丐咬了一口,细细的品尝。 “也没什么特殊的味,不酸不甜的。” “这个不是水果是蔬菜,晚上给您做个西红柿蛋花汤,还能西红柿炒鸡蛋,炖牛肉也好。总之吃了对身体好,以后产的多了,咱们每天都吃。” 张嘉心里惦记得去瑞哥家一趟,做几个菜卖给他爹。 下班捡了五个西红柿,直接去了瑞哥家。 夫人在房里纳鞋底,瞧见张嘉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迎她。 “正巧,我找出来些鞋面,想着让你挑几块,你就来了。” 张嘉笑着说:“夫人,我给您送稀罕物来了。” “又是什么稀罕物,瑞哥一天到晚的念叨,你送的稀罕物那才叫真稀罕。” 张嘉把小篮子放到桌上,掀开帕子。 “您瞧瞧,这就是去年我跟您说的西红柿。” 夫人拿起一个闻了闻。 “味道不是很大,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这个可以生吃,可以做菜,一会儿我做两个菜您尝尝。” “好,借你的光,我也饱饱口福。” 待到肖老爷回府,张嘉亲自下厨做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糖拌西红柿。 “老爷您尝尝,这就是去年说的西红柿,还可以做西红柿鸡蛋打卤面,炖牛肉也好。” 肖老爷每样尝了一点儿。 “不错,这是素油炒的,比荤油炒的口味要纯正的多。” “老爷,这是菜籽油炒的,有股子菜籽油的味道。今年瑞哥的庄子种的是黄豆,用那个榨油炒菜,炸东西都比菜籽油香。” 瑞哥一听来了精神,咽下嘴里的饭说:“爹,是不是该去庄子上瞧瞧了,那些豆子榨油卖给你们酒楼。” 肖老爷呵斥道:“浑说,自家的东西怎么好拿去。” 张嘉在桌子底下踢了瑞哥一脚。 “不着急,到时候咱在庄子上建个榨油厂,不愁他们不来买。” 瑞哥听了顺杆爬。“对,到时候你们酒楼得上赶子来买。” 转回头问张嘉:“姐,你会榨油吗?” 张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当我是孙悟空呢,什么都会变。咱可以试验着做,我见过榨油后的豆饼,像锅盖那么大,圆的,能喂牲口。” 肖老爷现在对张嘉是盲目崇拜,只要是张嘉说的他都信。 “哪天你们去趟庄子瞧瞧,要是真能弄出来好油,别说我那边用,其他的酒楼也会来买。” 两个小的相视一笑。 瑞哥眯着眼,眼见着银子向自己飞过来。 夫人瞧他那财迷样,点了他一下。 “快吃饭,吃饱了让你姐姐给你瞧瞧算数。” 瑞哥傲娇的一摆头。 “不用瞧,我都会做了。” 小样,一点不知道谦虚。 张嘉瞧他那傲娇样就来气。 “你说的,那我今天教你点有难度的。” 点线面最基础的几何知识,留了作业张嘉急忙往家跑,家里曲爷还在家等着呢。 第98章 回到家,老几位在前厅喝茶议事,姥爷对他们一家留去都没意见。 老乞丐觉得他们两口子都没种过地,回去雇人也不知道能什么样,在城里好歹有房,能收个租金过日子。 老太监左右为难,从小进宫,这京城算是故乡,现在说是回老家,心里总觉得是背井离乡了。 张嘉进门便问:“商量的怎么样了?” 老太监一瞧,救星回来了。 “小郎中,干脆您给拿个主意得了,我这是怎么都不得劲。” 张嘉搬过凳子坐下。 “我呀,过一阵子医馆分号开张,您要是愿意,可以去做个杂役,烧水,扫院子这些活,多少有个工钱,您那院子还能租点,过日子是没问题。要是您媳妇愿意,也可以去医馆负责浆洗,手术用的巾布,病床上的用具,还有我们的手术服,都是要洗净蒸煮的,要是您两口子都在医馆,孩子也带来,您们两口子换着看着,医馆有侍卫,那家万不敢来抢,住在京里以后孩子读书考功名也方便,您想想。” 这还想想什么呀,自己岁数越来越大,在这跟着小郎中,日后自己没了,小郎中还能帮着照应他们娘俩。 老太监当即拱手作揖。 “我谢谢您了小郎中,您算是救了我了,我跟您那打杂,不用给我工钱。” 了了一桩心事,老太监回房去跟媳妇商量去了。 张嘉问姥爷:“姥爷,您知道怎么榨油吗?” 姥爷说:“离咱村五里地有个油坊,是南面传过来的手艺,咱北边种油菜的少,后来收不上菜籽,黄了。” “他家那些工具还在吗?” “介哪知道去,估计还在,我见过一次,很大的木料做的,扔出去都费劲。” “姥爷,您回老家一趟,去他家瞧瞧东西还在不在,跟他买来。” “你要那玩意儿干嘛?” “瑞哥庄子上的豆子能榨油。” “那玩意儿一股子豆腥味,不能好吃。” “好吃,您就去一趟吧。” 老乞丐正愁没什么好玩的,这榨油的没见过,爷得去瞧瞧。 “怎么样,去不去,要是去我跟你去。” 丫头说去能不去吗。 “正好他二大爷回来了有车,咱明儿早就走。” 张嘉跑回屋拿银子给姥爷送过去。 第二天早起,姥爷他们去了宝坻。 张嘉收拾打扮好要带人去医馆,十四阿哥府来人送扣子。 接过小木匣子转身回屋拿出来瞧,这扣子可真好看,一个个明黄剔透。 张嘉举起来对着窗端详,一点杂质都没有。 “杏儿,你瞧瞧这是什么做的?” 杏儿就着张嘉的手看了看。 “是玉石?” 可能是吧,张嘉对这些的知识跟杏儿等同,只认识老几样。 拿出毛衣对比着把扣子缝上。 一件羊绒开衫,不知道皇上穿衣服用什么图样没敢织花样,只在外面贴了两个兜,简单大方,缝上这扣子马上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些线张嘉织了一条毛裤,一件套头衫,一件开衫,一副护膝。 线还有剩,自作主张织了一条三角披肩,围边用钩针勾出立体的花朵。 “杏儿,你过来瞧瞧,这披肩是不是还少点儿点缀?” 杏儿摸着上面的花朵说:“我觉得这花心可以钉颗珠子。” 张嘉点点头,皇家最不怕的是奢华。 “走,去小哥那找珠子去。” 带着侍卫,前呼后拥的去了阿哥府。 十四阿哥上朝没回来,张嘉去后院见福晋。 福晋拿着账册子正在看账,瞧见张嘉来了,放下账本。 “这是哪股风把小神医吹来了。” 张嘉给福晋见礼。 “福晋可别埋怨,我这是邀功来了。” 福晋看见杏儿抱着大包袱进来的。 “这是给我送礼来了?” “不是给您送礼,是找您要东西来了,您瞧瞧。” 打开包袱一样一样往外拿。 福晋一样接着一样的看。 “这个线好,比咱们买的柔软的多,样式也好,怎么没染色?” “这是皇上的线,内务府送来就是这个颜色,是羊绒的,穿着也比咱们的暖和。” 福晋拿起披肩仔细的翻看了一下花朵。 “你这双手可真是巧,这花儿跟真的样,你怎么织上去的?” “这是用钩针钩的,等着闲了我教您。” 福晋把披肩披上,走到穿衣镜前,左右的照照。 “你闲了,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这个冬天披着暖和,好看吗?” “我想着,这花心里钉上颗珠子,您觉得呢?” 福晋低头看看披肩上的花,说:“嗯,那样看着还要好,我这有珠子,珍珠的,玛瑙的,翡翠的,你要什么样的?” “这不是找您来参谋吗,您给配着试试。” 福晋差丫鬟取珠子,两个人挨个颜色试了试。 福晋说:“我觉得珍珠的好看。” 张嘉点点头。“别的颜色不符合,还是珍珠的好。” 选了一匣子大小适中的珍珠,两个人往披肩上缝。 张嘉说:“福晋,您说这线是皇上的,这披肩?” 福晋没抬头,继续缝珍珠。 “这线是皇上的,这披肩可不是咱们能穿的,你一起送进宫去,皇上看着赏人便是。” “您说您要是把这个当做生辰礼,送给德妃娘娘呢?” 福晋抬起头。“这得问问爷,别咱们好心办坏事。” “好吧,这些都留在这,等小哥上朝的时候给皇上送去吧。” 当天下午十四阿哥带着毛活进宫。 十四阿哥存了个心眼,这些东西直接送去了永和宫。 等着德妃娘娘请了皇上过来,皇上瞧见这些东西明白了。 这丫头没事织这么件披肩干嘛,净给我添乱,这一件你说给谁合适。 皇上心里琢磨着,嘴上不言语,翻看护膝,用手撑开试了试。 “这个好,有弹力。” 德妃娘娘瞧着皇上不说赏赐披肩,也不愿意给皇上添堵,猜到这是皇上拿不定主意呢。 这些年在宫里熬到这个位份也不是一般的心智和定力,一件物品罢了。 “皇上,您瞧瞧那丫头织的这花儿,一朵一朵的开在上面,这手多巧啊。臣妾看着样式倒是在哪见过?” “朕记得俄罗斯公使的夫人戴过这样一件,不过没有这件好看。” “不如请姐妹们过来都瞧瞧,要是觉得好,趁着天还没冷,叫那丫头赶着织几件,天冷了也能用上。” 皇上高兴,这个主意好,一人一件省的你们闹情绪。 “那就都请来,今儿在你这用膳,一起热闹热闹。” 德妃娘娘吩咐人去请人,管事麽麽去小厨房吩咐备膳。 四妃齐聚,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这线是跟皇上一样的,心里喜欢嘴上也不能要,一个个都说是这件披肩敬给太后。 皇上心里感叹自己多虑了,瞧瞧自己这些妃子多贤惠。 羊绒披肩最终披在了老太后的身上。 张嘉跟郎中请了一天假,跟着肖老爷夫妇去瑞哥的庄子。 管事迎进庄子,向肖老爷汇报。 “今年种的豆子不挑地,这瘦地也能收成,再有半个月就可以收了。” 张嘉惦记吃水煮毛豆,找来个篮子,自己带着侍卫进了豆子地。 侍卫见她跑得欢,好心提醒一句。 “小郎中,小心地里有豆虫。” 张嘉想起那大青虫,脚下一个急刹车,嘿嘿讪笑了几下。 “侍卫小哥,你去吧,多摘点,挑嫩的,我做的保管好吃。” 站在田埂上等着,两个侍卫进去扫荡,一会儿的功夫摘了一篮子。 第99章 侍卫将篮子摘满送回去,带回来一个小筐。 张嘉看看,这架势是要大吃一顿啊。 也是,他们几个小伙子吃这点儿毛豆,将够他们塞牙缝的。 摘满一小筐,几个人回来在井边冲洗。 张嘉去厨房要了些花椒大料桂皮,洗好的毛豆满满装了一锅,加上调料煮。 肖老爷带着人选厂址建油坊。 张嘉无聊的骑在一段锯倒的树干上,等毛豆。 大黄从外面跑了回来。 “哎,这狗怎么在这啊,大黄过来。” 大黄瞧着张嘉身边没有瑞哥,颠颠的跑过来,靠着张嘉的腿趴下。 管事媳妇烧着火,听见张嘉问狗的事,回了一句:“这狗怕瑞哥,在家不安生,送到这来躲瑞哥。” 张嘉拍拍大黄的脑袋。 “你是要成精了,还知道记仇。那傻缺你躲着点也好,哪天他听说书的说济公吃狗肉,他没准能把你炖了。” 赶巧大黄身上痒痒,站起来抖了抖毛。 逗的侍卫哈哈大笑。 “这狗东西好像真能听懂似得。” 张嘉好心提醒。“别叫它狗东西,它知道记仇。” 管事媳妇听见外面笑,转过来瞧了瞧。 “倒是你们城里人会玩,养的狗都跟乡下的不一样,这大黄就差不会说话,说什么它都能听懂。” 张嘉笑着对管事媳妇说:“这叫物似主人型,那瑞哥插上尾巴就是个猴儿,傻精傻精的。” “是不是,大黄,他是猴儿。” 大黄十分配合的汪汪了两声。 肖老爷,夫人,走回来听见张嘉的话,打趣她。 “自己是个猴儿还没忘了拽上一个垫背的。” 张嘉满不在乎的说:“猴儿,我们也是神猴儿。” 管事媳妇掀开锅,拿出一个毛豆递给张嘉。 “小猴儿郎中,您尝尝熟没熟。” 张嘉接过毛豆送嘴里,烫的丝丝哈哈,逗得大伙笑了一阵子。 “熟了,再焖一会儿更烂糊。” 焖着吧,温了吃正好。 大人们商量正事,张嘉跟侍卫守着一盆毛豆,比看谁吃得快。 张嘉一边吃一边白话:“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喝凉水,吃了豆子喝凉水,屁多。” 栓子挥了挥手说:“亏你是个郎中,这么说不觉得怎么样,哪有姑娘家说这个的。” 张嘉撇着小嘴说:“这有什么的,屁乃人身之气,在肚里滚来滚去,一不小心溜了出去。” 肖老爷走过来,“嗯。”了一声说:“不让你说,你还说出这么一套来。” 张嘉嘿嘿的笑了两声,我这是惹起众怒了,忙找话岔开。 “剩下的毛豆带回去吧。” 肖老爷瞧着大伙爱吃这口,跟侍卫说:“再去摘些生的带回去,你们家人多,多摘些。” 几个侍卫找家伙奔豆子地去。 肖老爷坐下来跟张嘉商量。 “丫头,这油坊建多大合适?” “我也不知道那机器多大,不过我姥爷说了,是大木料做的,往外扔都费劲,估计是不小。” 肖老爷点点头。 “咱们这北面种油菜的少,吃的素油多是南面贩来的,普通人家吃素油也少,多是炼板油,要是这豆油能成,是个好买卖。” “榨油剩的豆饼能喂牲口做花肥。” 张嘉以为自己会过日子,一点没浪费东西。 肖老爷瞧败家子一样的瞧了她一眼。 “推成豆面,人吃多好。” 是啊,饥荒的时候人都没什么吃,这豆面可是好东西呢。 张嘉举起大拇指。“老爷,还是您聪明。” 侍卫们摘了豆子回来,启程回京。 第二天早起,小朵他爹来送柴。 杏儿在厨房做饭瞧见小朵爹,看着腿脚是好了,问道:“叔,您这是好利索了?” 小朵他爹回话道:“前些日子就好了,怕刚好了不敢吃力,又歇了几天,这不,全好利索了。” 说着话在院子里瞧了一圈。 “您找小朵,她在庄子上跟小花作伴,您放心,孩子好着呢,胖了,脸上有点肉了。” “小郎中给她赐名了?小朵,好听。” 知道自己闺女平安无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名字可不是大姐儿起的,是贝勒府大阿哥给起的,要说这小朵是个有福的。” 小朵爹惊讶的下吧要落地,自家闺女有这个造化。 “您瞧着,这孩子能留下不?也不管什么活,您尽管让她干去。” “她才多大,能干什么呀,留不留的要看大姐儿的意思。” “哎,那是,那是。要不我先回去了,您给小郎中带个好吧。” 杏儿拍了拍手上的面。“这会子也该醒了,您要是有话,我给您回一声?” “不用,不用,带个好就成,我先回了。” 说完话也不用人送,自己出街门走了。 等张嘉起来,杏儿把小朵爹来的事说了一遍。 张嘉没在意小朵的去留,不过是个孩子,能吃多少,回去家里有个痨病娘也是危险。 “你没问问他媳妇怎么样了?” 杏儿说:“哎呦,忘了问,他说的急,走的也急,怕是害怕你不留下小朵吧。” “她要是愿意留下就留下,咱也不要她卖身,不过是多张嘴的事。” 杏儿将叠好的被褥放在炕柜上。 “话是这么说,家大架不过嘴多,您瞧这一院子人,哪个不吃饭,您那乞丐爷是要在咱这养老是怎么的?” 张嘉打住她的话。 “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可别跟旁人说,别传到他耳朵里。老爷子救了我,要不是他,那晚上我被人捉回去也有可能,咱可不能忘恩负义。” “我是心疼你,捡了老的捡小的,你刚多大的人呢,就要养活这么多人。” “嗨,有干吃干,没干喝稀,能投我这来的都是缘分。” 两世为人,张嘉想明白一个道理,这辈子遇到的人下辈子不一定能遇到,这辈子攒的钱,跟下辈子一分钱关系没有。 在现代自己也攒了几万块钱,有什么用,一个闷雷一无所有的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珍惜眼前人吧。 早起医馆开板没一会儿,一群小叫花子来了。 进门就喊:“郎中爷爷,我们帮主派我们来送英雄帖。” 说完在屋里瞧了瞧。“还有那天那位爷呢?” 张嘉从药柜后面转出来。 “呀嗬,来送英雄帖?你们帮主要开比武大会?回去告诉他,不是华山论剑,我们医馆不参加。” 郎中最恨张嘉这张嘴。“大清早的你贫什么。” “爹,他送英雄帖不是比武的意思吗?” 小叫花子被张嘉给震慑蒙了。 “不比武,我们帮主跟大俊子姐要成亲了,请您去吃喜酒。” 张嘉拍了一下他的头。“成亲送的那叫喜帖,哪来的英雄帖。” 小叫花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听戏文里这么说的。” “没事你们少上戏台子那转悠去,都把你们教混了,帖子呢?” “没帖子,派我们来言语一声,本该他亲自来请,家里忙,脱不开身,还请多担待。” “嗳,这是句人话,这是你们帮主教你说的吧。” 小叫花子嘿嘿一笑。 张嘉问道:“日子定的几儿呀?” 小叫花子回道:“这月初八。” “得,回去告诉你们帮主,那位爷出门不知道几儿回来,要是赶不回来,人不去礼去。” “好嘞。” 小叫花子乐呵呵的都跑了。 郎中吩咐张嘉。“去跟你娘瞧瞧有什么能送的礼,备两份。” 家里有皇上赏赐的缎子,师娘不舍得送人。 带上钱去绸缎庄买了两床缎子被面,在街市买了一对百子图掸瓶。 街里街坊的,这礼不算小。 回春堂现在名声在外,不能礼薄让人小瞧了,礼品置办的体面,郎中很满意。 第100章 中午,举子来了,找姥爷问腊兔的制作方法。 村里听张嘉的话,家家养兔子,天凉了要宰一批。 “小郎中,村里种的土豆约摸快要起了,咱是留着吃还是拿出来卖?” “当然是卖,留下种子,剩下的卖给鸿宾楼,你们合计合计卖多少钱合适。” “这得村长来说,腊兔卖给他们多少钱合适?” 张嘉想都没想就说:“多少钱都不合适,十四阿哥庄子上的他们都卖不完。” 眼瞧着黄琮进了药柜,张嘉灵机一动。 ”黄琮,你爹回家了吗?” 黄琮回道:“还没回,这不是等着尝尝你说的土豆吗。” 没走就好,张嘉走到药柜前跟黄琮说:“你们家在保定府有卖吃食的铺子吗?” “有,我们家有干货铺子,有酒楼还有杂货铺子。” 张嘉眯着笑眼瞧着他。 “你说你一个富家少爷不在家躺着数银子,上我们这来当哪门子学徒。” “我。” 黄琮想说我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装什么糊涂。 瞧着张嘉没敢说出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个好买卖,陈家庄做的腊兔送你家铺子代卖咋样,菜谱按着鸿宾楼的来,他们卖的不错,你也知道。” “成,回去我跟我爹说一声。” 话音未落外面进来一位,肥头大耳穿着缎子长袍。 进门问道:“几位,我借问一下,你们门外卖卤肉的什么时候来。” 张嘉迎上去回答:“不巧,他出门要过些日子才回来。您有事?” “没事,想吃他那一口。” 还是位老主顾。 “您去鸿宾楼那有卖。” “那卖的贵,不如老爷子卖的实惠。” “那您过些日子再来吧。” “得。”说了话转身要走。 张嘉嘴欠的毛病又犯了。 “这位爷,我跟您多句嘴,您少吃下水,肉这些,胆固醇太高。” 胖子没听懂。“什么是胆固醇?是说它香是吧,爷最爱的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带着他一身的肥膘走了。 张嘉转身回到桌边。 “爹,这有钱人也不是这么个阔法,一点儿不懂得饮食健康。” 郎中叹了口气说:“这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钱的胡吃海喝造坏了身体,没钱的饿坏了身体,老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自有道理。” 张嘉不服,什么人到七十古来稀,在现代七十多岁的人满大街都是。 “爹,我觉得这穷人饿的那是没办法,但是这些有钱人注意保养活到七十没问题。” 这时代多好啊,食品都是纯绿色的,空气也没污染,干嘛那么多早夭的。 张嘉琢磨着是不是该进宫跟皇上老爷子讲讲,给百姓普及点营养学的知识。 初九一清早医馆开板,伙计瞧见门外坐着一人。 这人听见开门声,蹭的站起来往里走。 伙计一瞧,这不是新郎官吗,这一大早上不在家伺候媳妇,跑这干嘛来了。 张嘉在桌前整理笔墨,余光看见一个人走得急。 抬头一瞧是他,“新郎官,你怎么一大早跑来了,有事?” 新郎官快要哭了。“小郎中,你可害苦我了。” 张嘉一头雾水,我怎么害你了,你结婚我还随礼了呢,安抚着他慢慢说怎么回事。 新郎官手比兰花指,一点张嘉,说:“就昨晚上入洞房,你猜怎么着。” 张嘉瞧他摆的造型都着急。 “怎么着,快说吧,这还卖什么关子?” “我琢磨着她长得丑,我就把蜡烛吹了,黑灯瞎火的瞧不清楚模样挺好,结果我掀开盖头那么一瞧啊。” 新郎子讲到这浑身一个激灵,想想都后怕。 张嘉瞧着他戏精附体,不等他接着演,拍了一下桌子。 “快说。” “我掀开盖头,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长那模样你知道吧,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白粉,一对黑粗的碳条眉毛,涂着花瓣嘴,这就够怪的了。她突然抬起头,咧着大嘴冲我一笑,哎呦喂,惨白的脸加上血盆大口,那一嘴大牙。当时我就,你说过那叫什么魂来着。” 新郎官想不起来小郎中说的什么魂了,一时蒙住。 略加思索,一拍桌子,道:“对,她刺激了我的鬼魂。” 张嘉憋不住想笑,鬼魂都出来了,看样是吓的不轻。 笑着给他指正:“我说的是灵魂。” 新郎官摆着兰花指一跺脚,说:“她刺激我的灵魂。” 瞧瞧新郎那样,张嘉确认是真吓着了,小声问了一句:“你昨晚没入洞房?” 新郎官收了招式,摆出一副怂样说:“我都快吓尿了,我哪还敢在那屋呆呀,我跟后院小叫花子那凑合了一宿。” 没有比这更糟心的婚礼了,新郎宁可跟叫花子挤也不入洞房。 张嘉心里说,大俊子,大俊子,你画那么浓的妆干嘛。 真是心塞到无语,这可怎么办,拜了堂入了洞房,他再跑不是坑大俊子吗。 这得想个什么招,怎么能把他忽悠住呢。 脑子里飞快的思索,再一拍桌子,有了。 张嘉煞有介事的对新郎官说:“我跟你说啊,你是没结过婚,是第一次结婚吧。” 新郎点点头。 没经验这就好办,张嘉摆出专家的口气,“我二大娘你瞧见过吧。” 新郎再点头。 “我二大娘结婚的时候也化妆成那样,差点把我二大爷吓晕过去,这是规矩,家家都这样,新媳妇画的越丑,以后日子过得越红火。” 新郎听的一脸怔愣。 “还有这规矩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张嘉白了他一眼。 “这叫闺房之乐,谁能告诉外人呀,我瞧你被吓的这个程度,你们俩以后肯定是婚姻美满,赶紧回家,你媳妇这会儿也该洗了脸了,一切正常,好好过日子。” 瞧着新郎还不信,张嘉问他:“知道结婚为什么新娘子要盖着盖头吗,就是因为这个化妆,怕把宾客吓着。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想啊,金榜题名那多刺激的事,告诉你中状元,你还不得激动的一身汗,这洞房花烛一样刺激,吓的你一身汗,要不怎么把它俩放一块说呢,这都是惊喜,越惊越喜。快回去瞧瞧去吧,这一晚上你媳妇还指不定怎么哭呢。” 是吗?小郎中不是骗我的吧,新郎满腹猜疑。 一琢磨大俊子洗了脸,不好看也不至于吓人,回去瞧瞧吧,告辞回家。 送走新郎子,张嘉去后院洗净手,捞了个果子边吃边往前面走。 进前厅瞧见外面用门板抬进一个人来。 郎中上前去询问检查,张嘉走近几步发现不好。 这人躺在门板上有强迫体位,忙喊住郎中。 “爹,你别动他,靠后。” 郎中警觉向后退了几步。 张嘉询问家属。 “是不是有高热,寒战,头疼乏力?” 家属一瞧郎中都靠后了,这是不得了的病啊,忙应着。 “有,有,您快给瞧瞧吧。” 张嘉瞧患者脖颈处没有异样。 “把他裤子脱一些,露出腹股沟。” 家属蒙了,这小丫头咋还让脱裤子,这大庭广众的,正在犹豫脱不脱。 张嘉转身去后院找来根棍子,用棍子挑开病人的腰带要往下挑裤子。 这时代穿的是俛裆裤,没了腰带用棍子也能推下去一些。 家属看小神医自己动手了,忙过来帮着把裤子退下一些。 腹股沟淋巴肿大。 郎中看到此处,当场吓出了汗。 吆喝着病人家属:“快抬走,回去后隔离开,你们家属也要隔离,这是时疫。” 张嘉在后面加了一句。 “这是鼠疫,你们快把他抬走,后面我们会送药去。” 屋里人一听是疫病,均掩住口鼻往外跑。 病人家属听见这话如五雷轰顶,嚎啕大哭起来。 来时抬门板的小伙子早跑了,这怎么办? 孙才跟全贵自告奋勇要去抬。 张嘉喊住二人带上口罩手套,告诉二人抬着病人送回家后,直接去甜水胡同洗澡,每人两桶水,多用澡豆。 他们走后医馆大消毒,冲洗地板。 喷酒撒石灰,能用的都用了一遍,没办法,这时代没有防疫药品。 张嘉想起黑死病要了半个欧洲人的命,当即吩咐侍卫。 “侍卫大哥,你去十四阿哥府,禀告发现一例鼠疫,要十四阿哥拿个主意。栓子哥,你跟杏儿去东家府上禀告,你们要把这病的厉害讲清楚,会传染致命,且速度快,十万火急,让他们快拿主意,快去。” 第101章 几个人各自跑着去报信。 张嘉转身看着郎中说:“爹,咱是不是写个告示贴门外,让大家知道这病的厉害。” 郎中摇摇头。“不成,还是去衙门告知一声,咱们医馆不能私自贴告示,扰乱民心那罪过大了,让他们拿主意吧。” 商量妥当,郎中亲自跑了一趟衙门。 十四阿哥公差没在府上,四爷收到此信,当场下令封锁病人家宅,一只蚊子也不许飞出来,自己策马进宫禀告此事。 皇上得了信儿,叫集御医商量对策,各位御医献方献策。 病人住的那一条街被划为疫区封锁。 四门贴告示,全城灭鼠。 一时间京城猫贵,成年猫,能抓老鼠的,一两银子一只还没有货。 官府贴告示灭鼠有奖励,男女老少齐上阵,各种灭鼠办法都用上。 城里不光是老鼠被灭了,猫也被灭的差不多了,因为有的老鼠吃了鼠药又被猫吃掉。 每天有全副武装的扫街老军,挨家挨户门口收集死老鼠,死猫狗,去城外焚化。 后面接二连三的发现了几例,清者用药后自愈,逝者于城外火葬。 一场鼠疫轰轰烈烈的闹了小一个月才算止住。 四爷在皇上心里又立了一功。 这期间姥爷他们买回了油坊的全部设备,雇了三辆牛车走了好多天。 一同来的还有油坊的原主人,一家子跟来给油坊当雇工。 这是老乞丐的主意,这些榨油的工具一般人不会使用,连人带家伙一起弄来,打了豆子就能榨油。 三辆牛车没进城,走到岔路上,二大爷让他们原地休息。 自己带着老乞丐直接去了医馆找张嘉。 一见面二大爷发问:“这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城里这么紧张呢,街上人都掩着口鼻。” 张嘉回道:“是发现了鼠疫,你们一会儿回家好好洗洗,咱们家也灭鼠呢,走路小心看着点脚下,别踩了老鼠夹子。” 一听城里闹鼠疫,二大爷紧张的心一揪。 “你二大娘没事吧?” “没事,快到日子了,早几天晚几天的事。” 听说自己媳妇没事,二大爷这心才放到肚子里。 “那成,你快去跟肖老爷说一声,人跟东西在城外呢,让他带人去庄子吧。” “二大爷,您顺路去酒楼找他说一声吧,我去了也是一样,我这走不开呢。” “那成,我走了。” 二大爷回头问老乞丐。“您是跟我走,还是?” 老乞丐坐了这些天的牛车,骨头都快颠的散架子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不去了,你去吧。杏儿给爷倒茶来。” 杏儿以最快的速度给老爷子倒了杯茶。 老乞丐接过茶吹了吹上边飘着的茶叶沫子。 “你这丫头,老早瞧见爷进来就该沏壶高的,这是什么玩意儿,都是茶叶沫子。” 还真是人穷毛病多,杏儿斜了他一眼。 “您不懂了吧,这是上等的茉莉,高碎。” 老乞丐嫌弃的尝了一口。 “呸,呸,这茶喝一口得吐两口茶叶沫子,越喝越渴,得了,你还是给爷换白开水吧。” 上哪找这么难伺候的大爷去,真是难为小郎中,这样的也能被她捡回来。 杏儿倒了茶从新给老乞丐换上水,说:“乞丐爷,您还是回家吧,这些日子来医馆瞧病的刚进门也不知道哪个有鼠疫,弄得我们人心惶惶的,您回家洗干净歇着,比在医馆强。” 老乞丐听了点点头。 “好丫头,知道为爷着想。” 蒙上自己那块头巾,带着帽子走了。 瑞哥的庄子上新盖的油坊进了机器工人,只等收了豆子榨油。 十四阿哥庄子上开始秋收,趁着这些天天气好,起土豆,踩藕。 西红柿种的那一小片地收了,给主子跟小郎中送过几次,剩下的留着做种,明年多种些。 陈家庄的西红柿种的少,收了一次送给张嘉。 另外零星收的本村的人尝尝鲜,剩下的留着做种,谁都不舍得吃。 今年土豆长得好,个大麻皮。 第一车送来给张嘉,张嘉正在医馆上班,举子跟村长赶着车来了。 举子跑进医馆招呼:“小郎中,土豆起出来了,您出来瞧瞧?” 张嘉出来一瞧真不少,这一车少说十来筐。 张罗着让他们卸下来一筐。 村长跟举子两人抬着一筐去了后院。 “剩下的送鸿宾楼去,你们商量好卖多少钱了吗?” 村长跟张嘉不说假话。 “这个价钱先听听肖老爷怎么给,虽说是新鲜玩意儿,我琢磨着也别卖的太贵,以后肯定还有人种,卖贵了失了主顾就不好了。” 这个想法好,张嘉赞同。 三个人带着侍卫去了鸿宾楼,张嘉进后灶跟大厨讲了一下土豆的做法。 一个指导一个动手,一会儿的功夫一道酸辣土豆丝端上了餐桌。 墩儿的刀功好,土豆丝切的又细又均匀,配上细细的胡萝卜丝青椒丝,撒着芝麻,点着香菜,卖相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肖老爷品尝了一筷子,有花椒油的香味,微带酸辣,脆生爽口。 吃腻了那些肥鸡大鸭子荤油炒的菜,这小炝菜正爽口解腻。 放下筷子说了声,“好。” 叫过小二告诉外面吃饭的客人,今儿鸿宾楼出新菜,每桌上一小碟,请客官品尝。 这土豆丝上去一小碟刚尝出滋味就没了,物美价廉,几乎是每桌都点了一份。 锅里的土豆炖排骨,土豆炖豆角,红焖肉炖土豆陆续出锅。 肖老爷挨道菜品尝,吃了脆的吃面的。 最后干脆让小二给盛来米饭,几个人边吃边商量。 张嘉说这是大众菜,以后会普及种植,价钱上不要太高。 肖老爷自然高兴,给了个价钱。 村长合算了一下,种一亩土豆卖出三亩高粱的价钱,划算。 张嘉跟肖老爷讲了一下土豆耐存放,能吃一冬天。 注意不能生芽子,要常翻看一下,冒了芽弄下,芽子不能吃,有毒。 肖老爷一一记下,跟厨下交代一番。 “既然是耐存放,那就都送来吧,账目一起结算。” 举子跟村长乐开了花,这是种的银子啊,刚起出来就变了银子。 去柜上记了账,三个人告辞回医馆。 张嘉瞧着人都到齐了,张罗着今晚都去她那,她做土豆给大家尝尝。 这段时间被鼠疫闹得人疲累不堪,正好借机会松散松散。 郎中大手一挥。“都去,好久没热闹热闹了。黄琮,回家喊上你爹。” 黄琮正在门边站着,望街瞧热闹,听见师父喊,顺着门边跐溜的跑了。 一群人到甜水胡同把小院坐满了。 姥爷去隔壁借了一张桌面,连带自己家的,大小支了三桌。 老哥几个的桌上是用的盘子盛菜,剩下两桌干脆用盆。 最受欢迎的是红焖肉炖土豆,张嘉做了一大锅,最后一点没剩下。 黄老爷牙口不好,吃着炖土豆软绵存香,颇有滋味。 问村长:“这个好啊,产量咋样?” 村长知道黄老爷不是外人,也不瞒着他。 “这个好活,产量也不错,一亩卖的价钱顶的上三亩高粱。” 黄老爷听出了商机,问道:“你们留种了没有,我买点回去种。” 举子咧着大嘴,顶着红扑扑的脸蛋说:“这吃的就是种,每一个切了块就是一个种,好活。” 黄老爷打算先弄个试验田。“我买两亩地的种子。” 村长满面红光的说:“成,您走的时候我把种子跟腊兔给您送过来。” 黄老爷抬头喊张嘉:“丫头,那个西红柿的种子。” 村长拦着他说:“那个得晚些日子,我们村留了点儿也不多,匀给您点儿,等有了,给您送医馆去,过年您家少爷给您带回去,不耽误您开春种。” 黄老爷连说几个好。 这趟没白来,不光遇到失散多年的秀凤,还得这了些新鲜种子,喊着大家喝酒。 老乞丐一顿饭没吱声,吃着嘴里的土豆心里有了想法。 自己虽说在京城有府邸,到底还是镇守东北的亲王。 老根在东北呢,这玩意儿不知道东北能不能种。 想问问土豆的事,又不想漏了自己的身份。 犹豫啊,呷一口酒想一想,再说吧。 第102章 瑞哥的庄子榨出第一批油,肖老爷收到豆油当晚请张嘉过府。 张嘉进屋瞧见桌上一个坛子,打开盖闻了闻。 是这味道,小时候买的豆油就是这个味道,没有现在的提纯技术看着颜色有些深。 肖老爷在一旁小心的问了一句:“这味道对吗?我闻着一股子生豆子味。” 张嘉盖上盖子对老爷说:“是这个味道,这油吃的时候要欢开再用。” 怕肖老爷没听懂又解释了一句。 “是把油先烧一下,冒了烟后可以炒菜,也不能冒烟太多,这个要尝试自己掌握火号,我先去做菜给您尝尝。” 懒生帮着把油坛子搬到厨房。 张嘉跟厨娘商量着炸麻花,油饼,豆腐泡,素的萝卜丸子,给瑞哥炸了一大盘地瓜条。 地瓜条不算成功,没有快餐店炸的酥。 炸好后上桌,先请肖老爷品尝。 肖老爷怕有生豆子味,每样夹起来闻了闻,品尝了一口,放下筷子吩咐夫人:“快拿食盒来。” 瑞哥警觉,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是要送给东家。 趁肖老爷没注意,端起地瓜条就跑。 肖老爷气的在后面骂。”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送回来。” 回身抽出条案上的鸡毛掸子要去追。 张嘉拦着他,“老爷,那个做失败了,送去反倒不好,就让瑞哥吃了吧。” 肖老爷听说是做失败的,那好吧,便宜这个兔崽子了。 自己拎着食盒,让懒生抱着油坛子,坐马车给主子爷献宝去。 四爷茹素,吃食比较单一,今儿尝了这豆油做的食物比菜籽油的要香,没来得及说赏,带着东西进宫孝敬父母去了。 张嘉他们在家里还没吃完饭,肖老爷回来了。 大伙等着听东家的态度,瑞哥等着看东家的赏赐。 肖老爷两手空空的回来,问他东家什么态度,他也不知道。 瑞哥心里盘算,这是东家不喜欢。 太好了,要是被东家瞧上了,自己连地瓜条都吃不上,他不要是最好。 第二天晚上,张嘉刚进家门,懒生来请。 说是瑞哥在家作闹,老爷请张嘉过府教训他。 张嘉心说他亲爹的鸡毛掸子都震慑不住他了?这是作什么呢。 跟着去了瑞哥家,进门一瞧小家伙刚挨完打。 背朝上趴在炕上,瞧见张嘉来了急忙拉上被子盖住。 被子蹭到皮肤上的伤,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呜呜的哭两声,抽抽搭搭的跟张嘉告状。 “姐,东家瞧上咱们的豆油了,把咱庄子上产的都要走了,还不给银子,这不是抢吗,那是我的庄子!我的豆油!凭什么不给我银子!” 越说越生气,越说声越大,到最后是振臂高呼。 肖老爷在隔壁听见了,举着鸡毛掸子从外面冲进来。 “小兔崽子,你还敢说,我今儿非打死你不可。” 夫人在后面哭喊着,拉着他的手。 张嘉大概听明白了,多大点儿事,闹成这样。 冲着肖老爷一举手,说:”我听明白了。” 转身坐在瑞哥床边。 “这事是瑞哥着急了,东家要豆油是好事,这豆油普通人家一年也用不了多少,全指着卖给这些达官贵人,东家要去做了吃食宴客,等于是给咱们做了广告,要是宫里吃好了,以后咱们就是宫里的供奉。” 说完给瑞哥一个你可明白的眼神。 小傻胖子满眼的没听懂。 张嘉白了他一眼,说:“宫里的供奉,一斤油你要他十斤油的银子都不多,何况东家这次要这么多油也会给些赏赐下来。” 说完张嘉后悔了,东家那人倒是不抠门,可是有个坏毛病,一高兴就忘了赏赐也是常有的事。 有点尴尬哈,对着瑞哥笑了笑。 “你明白了吗?” 瑞哥听到一斤油卖十斤的价钱就明白了。 伸着脖子,支起上身,瞪着眼睛对张嘉说:“我今年榨油一百四十多斤,我要卖油也要卖一亩豆子顶三亩高粱,一百斤豆子出十三斤到十六斤油,我一百四十斤豆油卖十倍是一千四百斤,姐,你说我顶多少亩高粱?” 张嘉仰慕的瞧着他,天才呀。 你这题出的也是没谁了,奥数都不算什么,你这个堪比网上双十一的红包打折换算了。 看了他一会儿,张嘉说:“你不用着急算这个,这油过年的时候肯定有人来买,咱们现在该做的是收黄豆。我琢磨着用银子收也可以,用先前榨油剩下的豆饼换黄豆也可以。一百斤豆子换一百二十斤豆饼,豆饼不易存放太久,这样新旧替换还可减少损失。老百姓吃饭不管里面还有多少油,能多出二十斤豆面够吃几顿,他们也能愿意,这个到时候商量多给一些也可以。这豆饼喂牲口,做肥料,都是极好的,大户人家做这两样也能来买豆饼。” 肖老爷的脑子跟着张嘉的话算。 换黄豆好啊,多换出来的豆子白得一些豆油还能卖高价。 算明白了一激动,用鸡毛掸子点着瑞哥说:“你听听你姐姐这见识,白得豆油再高价卖给宫里,这是多少银子,你瞧瞧你,小家子气。” 得到老奸商的称赞,张嘉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讪笑了一下,“老爷,您以后别打瑞哥了,他还小,一时转不过弯也是有的,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你们爷俩吃饱了在家练全武行,自己还饿着呢,看他们平静了,张嘉起身告辞。 肖老爷瞧张嘉的眼神跟瞧财神爷一样。吩咐夫人:“你快去送送。” 夫人将张嘉送到大门。 “折腾你跑这一趟,也不怪老爷打他,他听说豆油拉走了没给银子,气的要去贝勒府要,上次去要人都知道他是小孩不计较他,这要是去要银子不是作死吗。” 张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 “是该给他点教训,在家天王老子出外也得收敛着,这挑战皇家可不是闹着玩的,您回去告诉他,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许自作主张,越是大事越要跟家里大人,跟我商量着拿主意才行。” 夫人心里感激,这丫头是实心实意的拿着瑞哥好。 “好孩子,有你镇住他,我要少操多少心。” 张嘉笑笑说:“放心吧,等出了豆油我再弄几个菜咱们尝尝。” “好。” 夫人笑着将张嘉送出门。 肖老爷派下人手,大量收购黄豆。 各庄子,各村都知道肖家油坊一百斤黄豆换一百三十斤豆饼,人口多的人家纷纷来换豆饼。 油坊热火朝天的榨油生产,备足豆油,年下好卖。 举子听说消息后跟村长把村里的黄豆集中送去榨油,换回一坛子豆油,两车豆饼,村里每家每户按交黄豆的分量分配。 举子站在车上,一边分一边嘱咐村民。 “都听好了啊,小郎中说了,这个豆饼推出豆面不能全豆面的吃,要配着面粉吃,一把豆面,两把面粉。豆饼要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保存不好发霉的不能吃。都记住了吧。” 大伙异口同声的喊记住了,忙着往家搬豆饼。 村长家老大抱着块豆饼在那啃。 “爹,这豆饼够硬的,啃不下来。” 村长照着他的屁股给了一脚。 “搬回去让你娘推出面再吃。” 举子等大家搬完,剩下自己的那部分赶着车回家。 到了家门喊道:“屋里的,出来搬东西。” 举子媳妇早准备好石磨,就等举子回来了。 搬了一块去磨上,这豆饼用手掰不开,进屋取来菜刀剁,剁也剁不开,这可怎么推。 “我说当家的,这豆饼怎么弄碎,压得太实诚,弄不开。” 举子走过来琢磨了一下,这可怎么弄。 得了,装上几块进城给小郎中送去,瞧瞧她是怎么弄开的。 留了三块豆饼,装上半袋子地瓜,一篮子山里红,赶着车进城。 第103章 张嘉今儿收了位洋病人,这位是从德国跟着商船来游历的斯蒂芬先生。 到了天津卫就有点儿水土不服。 车马劳顿的来到京城,浑身无力加神情恍惚,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把脚崴了。 叫人送到京城有名的医馆,这就来到了回春堂。 张嘉一瞧洋人来了,想着卖弄几句英文。 上去一句英语的你好,把对方问愣了。 斯蒂芬没想到在中国会有人用英语跟自己打招呼。 忘了脚上的痛,用蹩脚的英文跟张嘉对话了几句。 奈何斯蒂芬的古代英语学的实在太烂,俩人鸡同鸭讲的说了几句,沟通遇阻,都不言语了。 斯蒂芬直接抬起脚给张嘉看,张嘉喊来郎中给查诊贴膏药。 处治完毕,斯蒂芬先生没有走的意思,他对这位能讲英语的中国女孩很感兴趣,连说带比划的要求住院。 张嘉想着法的表达,他这病不用住院。 架不住斯蒂芬先生执着,非住不可。 张嘉暗咬槽牙,让你走你非要住,可别怪我开黑店。 招呼人把这位掺扶到后院病房,告诉他一天五两银子,换药吃饭另算。 举子把豆饼搬进来。 张嘉瞧着豆饼硬的跟石头一样,也犯愁,这怎么弄碎。 “举爷,你进城瞧没瞧见有打场子卖艺,练胸口碎大石的,您让他来个胸口碎豆饼。” 举爷听完,瞧了张嘉一眼,都说你二大爷叫贫嘴驴,你比你二大爷可贫多了。 “嗨,你这什么主意,你给好好想个法子。” “要不找个石匠j,木匠,借斧子先劈开?碎开一点儿能好弄。” 师娘走过来瞧了瞧。 “我瞧这豆饼不算太大,北街上有捣酱的大石头对子,用那个能捣碎。” 张嘉抱着师娘的胳膊摇着说:”娘,您真是人民的大救星。” 师娘没工夫跟闺女逗咳嗽,带着举子去北街捣豆饼。 瘸了一条腿的斯蒂芬先生,吩咐人去将自己的东西从店里拿过来。 一会儿的功夫,车夫送来一个大皮箱,外加一个乐器箱子。 斯蒂芬先生是音乐爱好者,走到哪都带着自己的小提琴。 张嘉从这箱子进门就猜出了八九,是小提琴。 自己受时代的关爱,小学三年级开始学小提琴,学到初中二年级,初三学业紧张才放弃。 要说起学这个小提琴,当初爸爸妈妈还吵了一架。 那时候人们手里有了点儿存款,突然流行起给孩子报兴趣班。 老妈赶潮流,要孩子学高雅艺术,学小提琴。 老爸觉得纯属瞎耽误功夫,长大又不能从事音乐方面的工作,不如报个书法班,练一手好字,以后也能用上。 经过一番争斗,张嘉顺利的进入了小提琴班。 从此,每天写完作业都要站在阳台上,歪着脖子吱吱嘎嘎的扰民。 拿得出手的曲目只会一首,经典的曲目化蝶。 因为这首是老妈的最爱,每天逼孩子拉这一首,美其名曰不能白交学费,至少会一首拿得出手的。 后来参加工作,联欢会上连续两年演奏这一首曲子。 科室主任还说:“小张啊,你这曲子拉的不错,明年最好能换一首。” 张嘉嘿嘿笑着说了一句:“主任,我这叫一人一首成名曲,我打算一直到退休,每年都拉它。” 老主任让张嘉气笑了,说:”你这孩子,明年你说相声吧,成天的逗哏。” 张嘉哈哈大笑:“实话跟您说吧,学了几年,能拿得出手的就这一首。” 张嘉想起现代的趣事不禁笑了起来。 有些东西是这样,不用怕忘记,随意一个场景就会想起。 曾经总是美好的,如果有一天穿越回现代,也会想念清朝的这些人吧。 斯蒂芬安顿好东西,一条腿蹦出来,坐在院子里的围栏上打量四周。 想着找张嘉聊几句,措词了半天,算了,早知道在家多学点英语,来了也能交流。 举子捣碎了豆饼,东西留一半给郎中,其他的送甜水胡同。 二大娘扶着肚子在院里走溜,丫头说要多活动,这不,吃了饭二大爷逼着她在院里消食。 二大爷边拾掇筐子边说:“家里的,你这都过多少日子了,怎么还没点儿动静,该不会是怀了个哪吒吧。” 二大娘啐了他一口。 “你想的好,哪吒他爹有塔,你有吗?你这次去把我那些鸡鸭带回来吧,在墙根做个窝,还能养一阵子。” 两口子瞧见举子背着袋子,拎着篮子进来,忙上前去接。 “举爷,您这又给我们送吃食,快里面请。” 二大娘接过山里红篮子,口水都要下来了。 正嘴里没味想吃酸的,捞了一个山里红在衣襟上蹭了蹭咬了一口。 二大爷在一旁看着嘴里直冒酸水。 二大娘吃着山里红去了曲爷的屋。 “狗儿他娘,举爷送来的山里红,你快尝尝。” 狗儿娘看着红红的山里红,稀罕,不敢吃。 “怀孩子的时候我也敢吃,现在瞧着都酸,以前我家做小买卖,我爹娘会熬糖,做炒红果,糖葫芦卖。后来他们没了,我去了戏班子再没敢吃,现在瞧见这些就能想起来他们,以前我家多好啊。” 说着话眼圈红了。 二大娘没想到一把山里红惹出她的伤心事,忙安慰她。 “这都是命,你现在熬出来了,曲老爷待你不错,还有狗儿,狗儿就是你的奔头儿。” 狗儿娘擦了把眼泪。 “嗨,瞧我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干嘛,我去做几个糖葫芦试试,小时候觉得好玩,也跟在锅上学过,我试试,家里有糖吗?” “有,前儿他买的红糖,冰糖,留着给我坐月子,咱先用着。” 串好了山里红,狗儿娘熬糖沾糖葫芦。 第一次做也不觉得手生,越做越快,一会儿功夫串好的十来支都沾得了。 二大娘一手一支吃的那叫一个爽。 家里人分着尝了尝。 曲爷尝了一颗说:”这次做的好,甜酸酥脆,比我以前吃过的好吃。” 二大爷穷人家孩子,早忘了糖葫芦什么味了。 “曲爷,您是吃过见过的,您要是吃着好,那准错不了,您说这个拿出去卖咋样?” 曲爷最缺乏经商意识,一经提醒想起来一两银子一个西红柿。 “成啊,这个一准能成,不信咱们拿出去试试,他娘,再做些,在上面撒上点芝麻。” 举子高兴,自己房后有几颗山里红树,也不管理,每年结了果子由着村里孩子上树去祸祸,这要是能卖钱当然好。 “要是好卖,我出山里红。” 大伙一起行动,二大爷扎草把子,沾好的糖葫芦直接插在草把子上,一会儿的功夫齐活。 曲爷面儿矮,不好意思出去叫卖。 二大娘身边不能离人,二大爷也不能出去。 举子自告奋勇,扛着草把子就上街去了。 出了门后悔了,这卖多少钱一支合适? 四下寻找,想找个卖糖葫芦的问问,又一想自己扛着糖葫芦去问价不是找茬打架吗。 得嘞,还是去医馆问问小郎中吧,她一准买过,知道价钱。 扛着糖葫芦到了医馆,大虎眼尖,一眼瞧见是举子,窜过来拔下一支。 一口咬掉一个糖球,含含糊糊的说:“谢谢举爷。” 跑着进去招呼别人来吃。 举子眼前一晃一支糖葫芦就没了。 “哎,你这孩子。” 话音未落,呼啦一下,黄琮,杏儿,张嘉冲过来。 还没够到草把子,一支大手从后面伸过来挑了一只拔下去。 第104章 几个小的回头一瞧,老乞丐站在他们身后,嘴里嚼的嘎嘣脆。 这老爷子抢吃的会武功啊。 几个人转回来挑品相好的,一人摘了一支。 举子心疼啊,我这还没开张呢,你们就吃上了。 “小郎中,这个卖多少钱一支合适?” 张嘉嘴里嚼着山楂一脸幸福的瞧着举子。 “您是来卖的呀,我们还以为是给我们送来吃的呢。您在门外卖吧,五个大子一支。” 有价就好办,老套路,举子出门靠在墙上等买主,四个孩子站在旁边吃着做广告。 张嘉边吃边说:“举爷,您吆喝两句。” “我怎么吆喝?” 张嘉想了一下说:“京里的吆喝是葫芦冰糖的,老家吆喝糖墩没有核。您吆喝冰糖葫芦甜又脆。” 举子清了清嗓子,干张嘴没有声。 张嘉瞧他的样子都着急。催道:“您那之乎者也的胆子哪去了,吆喝呀。” 举子一脸的抹不开肉,几次张嘴都没发出声音。 张嘉看着着急,扯开嗓子自己吆喝起来。 “冰糖葫芦甜又脆,吃了败火又开胃!糖葫芦!” 街坊邻居,连街上过路的都认得小郎中,今儿小郎中卖糖葫芦,这得捧场,你一支我一支一会儿的功夫售空。 邻居大婶尝了一个糖球,说:“小神医,您这糖葫芦做的真不赖,糖脆,不粘牙。” 商机来了,张嘉绝不错过任何一个宣传机会。 “婶子,我还有样好东西,肖家油坊的豆油,鸿宾楼现在用的就是肖家油坊的豆油。” “鸿宾楼可去不起。” “您别急,过几天肖家油坊在我们医馆门外设摊子,到时候您来买点儿豆油回去尝尝,尝好了过年做一桌子好吃食,保管您的日子一年还比一年好。” “瞧这孩子嘴多好,等来了我买半斤尝尝。” 举子听他们聊天心里急,多亏我来得早,不然过几天这位置就没了。 “小郎中,可说好,这地儿我先来的,他们卖油可不能跟我抢地儿。” 张嘉看他着急,安抚道:“您放心,这大门左右两边呢,您跟我姥爷在这边,他们在那边。” 举子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我得回去摘山里红去,我走了啊。”说完扛着草把子往甜水胡同跑了。 当晚回家,狗儿娘用举子送来的地瓜做成拔丝地瓜,这又香又甜,炸多少都不够吃的。 张嘉吃的差不多了,找来食盒装了一盘子送给瑞哥。 肖老爷尝了一块直接端起盘子喊食盒。 把瑞哥急的直跺脚。“爹,你让我尝一块,让我尝一块。” 夫人瞧着这爷俩闹,没办法。 张嘉瞧着可乐,这肖老爷是做下病了,吃一口东西也得想着他主子。 “老爷,这个凉了不好吃,这是我家住客做的,您要是觉得好,干脆带着她去东家府上,现做现吃,还能教会府上的厨子。” 这个建议好,肖老爷将盘子放到桌上。 瑞哥紧忙将盘子拉倒自己跟前,双手护着。 张嘉带着肖老爷回家让狗儿娘跟着去做一次拔丝地瓜。 他们走了,曲爷感叹,出了宫还能伺候主子,自己有福啊。 张嘉受新时代的教育长大,对曲爷的心情不太理解,当奴才上瘾是怎么的。 看他一脸幸福的样子很是无语,您自己觉得好就成。 早起二大爷去庄子上,天凉了,兔子全部处理。 姥爷这些天在庄子上忙着做腊兔,熟皮子。 二大爷去帮着收尾,顺便往家拉东西。 二大爷刚走小朵他爹来送柴,进了门有些拘谨,不似往日那样自然。 杏儿瞧着他估计是有事。 “叔,您有事?” 小朵他爹搓了搓手说:“我想着接小朵回去,这不是快进冬了,她这岁数也该缠足了。” 杏儿从小被卖,没人给缠足。 想起自己没缠足以后说婆家都困难,立刻说:“好,您等着,我跟大姐儿说一声,小朵在庄子上跟小花作伴呢,也快回来了。” 进了屋跟张嘉说,张嘉立刻就火了。 “什么?缠足?不行,别说这孩子不能缠,就是二大娘以后生的丫头,你嫁人生的丫头都不能缠。” 杏儿知道张嘉是大脚,可自己这大脚是因为没有大人管才这样的。 咱们汉人,正经人家哪有不给孩子缠足的。 “咱俩这大脚是因为没有爹娘管着,不缠足以后说婆婆家都难,不用说大户人家书香门第的,就是普通人家,相看的时候也是先要相看脚的。你瞧见师娘跟夫人的脚吧,三寸金莲穿上绣鞋多好看。” 张嘉闻言柳眉倒竖,两个眉毛立得跟蛐蛐须子似得。 “不行,这事必须听我的,缠足把好好的脚骨头都缠折了,一辈子走路多遭罪,你瞧见医馆旁边的姥姥,走路脚底下疼的像针扎似得。” 说着话挑开帘子自己出了屋。 小朵爹在院子里站着早听见她们在屋里的对话,心里也是犹豫的不行,看见张嘉出来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个。” “叔,您舍得让自己闺女遭那份罪吗,咱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什么活都不用做,小朵以后走路种地全凭一双脚。这孩子暂时先住我这,我要送她跟小花去私塾。您要是想让小朵跟着我过好日子,就不能让她缠足。” 赤裸裸的威胁,看你敢缠足不敢。 小朵爹一听还要送孩子去私塾,可不能因为自己断了孩子的好前程。 下定决心,拍着胸脯子保证。 “是我糊涂,老辈这么传下来的,我想着也这样。还是小郎中说的对,这孩子就交给您了,以后她的事全凭您做主。” 张嘉保住了小朵的一双小脚,甚为得意。 “您媳妇好点没?家里有他们给的豆饼,您带回去点,弄碎了推成豆面拌着其他的面贴饼子,蒸菜团子都好。您回去叫大丫头把脚放开,她还没成人,现在放开虽不如不缠足的,也比一直缠下去的能好很多。日后要是想找差事到我们医馆来,小脚的我们可不要。” “哎,哎,谢谢您了小郎中,她娘吃了您给的那些药跟好吃食胖了些,不见吐血丝了。” 张嘉点点头。说:“药吃到这份劲儿全靠她的自愈能力了,冬天正午也要出来晒太阳,你们还是不能跟她亲近,要躲避。” 小朵爹连连点头,谢过小郎中,告辞带着豆饼回家。 中午举子扛着草把子又来了,伙计给他搬了一个板凳。 举爷坐的老实,没有小郎中吆喝,糖葫芦卖的慢。 没办法憋憋屈屈的喊了一声,出声就没有障碍了,慢慢的越吆喝越上口。 卖了一半,曲爷来送货,想着第一天卖的快,怕他不够卖的。 两人守着草把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吆喝,斯蒂芬架着棍子出来瞧热闹。 这是什么吃的,红果子串在一起看着油亮的很好看。 知道自己说话他们听不懂,回身对前厅里挥手,招呼张嘉。 张嘉琢磨着糖葫芦英语也得叫糖葫芦,走过来拔下一支递给他。 “吃吧,糖葫芦,五个大子一个,别忘了给钱。” 说完跟举子要了五个大子摆在手心里,指指糖葫芦,指指钱。 这不用说,斯蒂芬也知道是要钱,这小医生吃什么都要钱,昨儿吃包子也是先要钱的。 从兜里找出五个大子交给举子,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对着举子伸出大拇指。 举子受宠若惊的笑着。 张嘉瞧着他,这笑容怎么那么像资本主义走狗呢。 第105章 下午举子出城回家,换曲爷在这叫卖。 瑞哥放了学绕路来医馆找张嘉,想着晚上叫狗儿娘去他家教厨子做拔丝地瓜。 骑车来到医馆门口,瞧见草把子上插的糖葫芦,咽了下口水。 身上没钱,进去找我姐去,把车子让给懒生,跑着进了医馆。 张嘉跟杏儿在后面有个小手术。 瑞哥在屋里瞧了一圈,慢吞吞的凑到老乞丐身边,乖巧的说:“乞丐爷,你们门外那卖的红果子是什么呀?” 老乞丐瞧他那小样好笑,小家伙跟我绕心眼。 “想吃?” 瑞哥点点头。 老乞丐瞧他胖乎乎的小样稀罕的不得了。 “走,爷带你去吃。” 出门拔了两支糖葫芦给瑞哥。 “记住,这是咱家的买卖,以后想吃就来拿,你姐姐付钱。” 瑞哥只听见这是咱家的买卖,想吃就来拿。 至于谁付钱无所谓,只要不是自己付钱,谁付都成。 从此后每天放学绕路来医馆,日常上税,每天两支糖葫芦。 来了几天被张嘉发现了,这天到了时间,张嘉站在门外台阶上等着他。 老远看见瑞哥骑车过来。 “又来了,你这是来收保护费呀,还是来收税呀。” 瑞哥机灵,上去拔下两支糖葫芦递给张嘉一支。 “姐,你吃,算我的,弟弟请你吃。” 嗬,学会掩人了是吧。 “我告诉你,你吃了多少支我可都给你记着呢,过年一起跟你算账。” 瑞哥卡巴卡巴眼睛,我姐今儿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姐,谁惹你了?你告诉我,我去。” 张嘉斜着眼问他:“你去干什么呀?” “嘿嘿,我去瞧瞧他是谁,长大了我再收拾他。” 张嘉忍着笑,拍了一下瑞哥的头。 “吃吧,我是今儿没事儿出来瞧瞧你。我跟你说的把豆油搬来卖,怎么还没搬来?” 瑞哥上了两圾台阶,趴在张嘉的耳朵上,说:“姐,东家给咱找来大宗买卖,京里这几个大庙跟咱家定了油,现在不够卖的,等多了再拿来。” 张嘉惊闻喜讯眼前一亮。 “这是好事啊,咋才告诉我。” “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的,谁知道你吓唬我,让我交钱呢,吓得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得,准你再吃一支。” 瑞哥挑了一串果大的,骑上车,冲张嘉挥手。 “拜拜了,您呐。” 张嘉冲着她一挥手。 “好的不学坏的学,得空再收拾你。” 听着他骑车稀里哗啦的响,没有工业机器油,这车真是应了那句话了,除了铃不响,其他哪都响。 二大爷回来带来满满一车的东西。 腊兔送鸿宾楼,兔皮交给杏儿,鸡蛋鸭蛋鹅蛋交给二大娘。 二大娘招呼狗儿娘,这些吃的放在厨房,狗儿现在能吃煮鸡蛋了,想着来拿。 张嘉翻看兔皮想着送一些给曲爷一家。 杏儿在一旁说:“二大爷说了,今年兔子养的多,还能有两车的兔皮没拉回来。” “给家里人都做上坎肩,小花小朵做大衣裳,侍卫也做。再做些帽子,挑不好的做皮褥子坐垫。一会儿我画个样子给你,你看能不能做出来。” 这个时代没有高楼大厦挡风,冬天比现代要冷。 张嘉画了一个军帽的样子给杏儿。 “这个帽子耳朵放下来能挡住脸。” 杏儿端详着图纸说:“这个瞧着能暖和,可不能用白的,黄的也不好看。” “那就做灰的黑的。” “先给瑞哥做一个吧。” 张嘉哧了一声。 “先给瑞哥做一个还不如先给东家做一个,省的老爷跟瑞哥抢。” 两人想起肖老爷抢东西的样子憋不住的笑。 杏儿翻动着皮子,说:“我看把皮子给夫人送去,让她自己做吧,夫人的针线比我的好。” 张嘉点点头。“你挑出来咱俩一起去。” 两人挑了一包袱的兔皮,侍卫扛着,一起去了瑞哥家。 肖老爷听说丫头来了,来得正好,自己有事要跟她商量,请张嘉去书房。 “丫头啊,我有个事拿不定主意,你给我参谋参谋。” 这样隆重,张嘉知道不是小事。 “老爷,您说。” “今儿东家派人来问话,说府上想给大阿哥找几个哈哈珠子,问了瑞哥的生辰八字。能进府里伺候主子当然是好,可瑞哥这孩子你也知道,着三不着两的在家混惯了,去了万一把持不住出了差错,这可如何是好。” 张嘉跟老爷分析,大人知道看眉眼高低,瑞哥再激灵也是个孩子,去了真要犯了什么错,不光是他自己危险,连带一家子也有可能。 不去也混不出什么名堂,考功名不一定准成。 做小买卖倒是块料,可士农工商,这商地位上低。 分析到最后,取舍两难的事不用费心思了。 “既要去了生辰八字,就看天意吧,东家要他去他也不能不去,大阿哥现在还是孩子,品性上纯良,要是去伺候也能在府里学出眉眼高低,随天意吧。” 老爷叹口气,“就是怕他不成器。” 张嘉安慰到:“您也不用太担心,瑞哥比同龄的孩子聪明的多。” “就是跟你学的歪路心眼子太多,我才担心。” 说完瞧见丫头拧着眉噘着嘴瞧着自己,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嗳,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嘉心说,合着您是瞧不上我们姐俩呢,得嘞,您自己在这郁闷吧,不跟你说了。 “老爷,我还是那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天意。” 说完站起来告辞,去了夫人房里,留下肖老爷一个人唉声叹气苦苦思虑。 进了房把瑞哥打发出去,自己跟夫人把老爷的话学了一遍。 夫人觉得这是祸事临头。 自己这个岁数又只有这一个儿子,在家宠着惯着长大的,如今要送去府里立规矩伺候主子,怎么舍得。 拉着张嘉的手,急着催她拿个主意,想法子把这事推辞过去。 “丫头,我就瑞哥这一个,只要他好好的,我以后也有个依靠,有没有出息无所谓,咱家这日子好歹不艰难,何苦送他去受那个罪,再说了,就是在府里有了出息也还是个奴才,你想个借口把这事推辞了。” 张嘉瞧着她这样也难受。 “夫人,现在要去了生辰八字只能盼着八字不合,要是批的好,咱们也是不能抗拒。” 夫人想想宝贝儿子要去伺候主子,万一惹了主子生气,再挨打。 急的掉眼泪,用帕子捂着嘴哭起来。 张嘉劝说道:“您先别哭啊,进府也未必是坏事,跟大阿哥一起长大,以后也是得力的心腹,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像老爷这样在府外管着买卖不是很好吗。” 想想老爷,想想自己过的日子,夫人止住了眼泪。 “他若真被选中,你可要常进去瞧瞧他。” “这是自然,夏天在庄子上瑞哥跟大阿哥玩的不错,进去我再嘱咐嘱咐他,让那些伺候的丫鬟,太监,提点着点儿。” “哎,这就好,不知道选中的什么时候进府?” “听信儿吧。” 夫人长长叹了一口。 第106章 后半夜,二大娘开始肚子疼,坚持到早起跟着张嘉去了医馆。 全贵请来回春堂御用的两位稳婆,整个后院忙活着准备给二大娘接生。 这孩子拖了日子,生产倒是急性子,下午顺产一个女婴,五斤二两。 张嘉高兴,女人还是应该自然分娩的,看来孕期做的饮食跟运动,对顺产还是有益的。 在医馆住了三天出院,师娘拿来被褥铺在车里,给二大娘包裹的严实些,搀扶上车回家坐月子。 生个女孩一点儿没影响大二爷的心情,忙前忙后的伺候着,拉着娘俩回家。 狗儿娘找出狗儿的小衣裳,被褥,送过来。问奶奶:“您瞧这些能用不?” 奶奶在一旁守着小孙女,摸着送来的东西,说:“能用,小孩穿百家衣才好。” 二大爷撕了一块红布条挂在门上,去杀鸡,炖鸡汤。 等张嘉下班回来,院子里已经挂起了万国旗。 吃饭的时候二大爷跟张嘉商量,麻烦狗儿娘伺候二大娘坐月子。 这些天庄子上正是忙的时候,每天要往城里运送东西,等东西都搬完就好了。 张嘉看狗儿娘又要看孩子喂奶,又要做家务做糖葫芦,太累。 “您这次去把栓子婶跟那俩小丫头带回来吧,栓子婶能帮着伺候。” 抬头看见栓子问:“栓子哥,你买的马能拉车了吗?” 栓子买回来这小马什么都不舍得让它干,每天精心喂养,时常的还要喂些豆饼。 听说要它拉车,心里不舍得也没办法,当初是为了拉车买来的。 “成,明儿我去配车,咱要平板车还是要带篷的?” 没等张嘉说话,老乞丐先说了。 “要带蓬的,丫头出门坐。” 这样最好,省的拉货累到马,栓子同意。 “老爷子,明儿咱爷俩一块去?” 老乞丐很权威的点了一下头。 张嘉瞅着二位,你们都说好了,我只能出银子了,回屋取了二十两银子交给栓子。 栓子说:“太多了,用不了。” “拿着吧,拿少了万一看好的不够买。”老乞丐不嫌多。 撤下去碗筷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张嘉提出要给孩子起名字。 二大爷说:“一个丫头起什么名字,起个乳名还成。” 怎么不起名字,在现代,家家从怀孕开始翻字典,一直到生,还有花钱出去请人起名字的。 张嘉态度坚决,今儿非给妹妹起个名字不可。 “女孩也要有个大号,不然一辈子叫个孙张氏,李张氏的,多没主权,咱有姓有名才好。” 起一个吧,二大爷想想家里人口流散,穷的也没个家谱,干脆随姐姐叫吧。 “咱们家没家谱,随着你叫吧。” “我?” 张嘉嘴咧的像苦瓜。 “我那尴尬的名字您还要世代相传吗?” 二大爷一点儿不嫌弃,奶奶完全同意。 这可是知名老道起的,随这个好。 二大爷思索片刻说:“我就说这闺女下生晚,像哪吒,那哪吒生出来是个蛋,名字叫蛋咋样?” 张嘉脑子里迅速组织,自己的中间字是泡,加上蛋,泡蛋,炮弹? 给女孩起名张泡蛋,跟自己的名字有一拼。 一摇头说:“这个谐音炮弹,杀气太重,不好,您再想一个。” 曲爷知道汉人起名字的讲究。 “我看,别随泡,这个字不雅,随剩也可以。” 二大爷一听。“好,随剩,跟着狗儿叫狗剩。” 老乞丐一口茶喷出去。 “哎呀,呛到我了。” 捋顺好自己的呼吸说:“叫什么狗剩,那不是随到曲爷家去了吗。” 曲爷忙解释。“我们家狗儿那是小名,为了歪名好养活,我们大号叫曲天赐,意思是老天爷恩赐给我的孩子。” “那我们叫天剩?” 一屋子人都服了二大爷了。 张嘉拍了一下二大爷。 “您醒醒神,孩子得随我,我是姐姐,随我的剩字跟曲爷家没关系。” 二大爷醒悟。 “随错了哈,随你的剩,叫剩蛋。” 圣诞?张嘉脑子里冒出一行英文,merrychristmas。 “二大爷咱不闹成吗,您这名字起得跟我那个有一拼,您能好好给您闺女起个名字吗。我们这名字到换婚贴的时候怎么拿得出手?” 二大爷无语问苍天,这名起得哪不好?丫头咋还急眼了? 老乞丐在一旁搭话:“女孩起名无非是芝兰花香,你起那名确是不雅。” 曲爷附和:“要不叫这个雅字也不错。” 没等二大爷点头,奶奶不干了。 没根的人也敢给孩子起名字,这以后长大了不生育算谁的。 “这字不成,还是让丫头给起一个吧。” 张嘉想了一下说:“我对外说我叫张包胜,胜利的胜。” 二大爷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那叫张蛋利?” 张嘉恨不能给二大爷脑袋上电击。 “二大爷您能别说话吗,您现在激动地脑子不好使,别说话了。” 安抚好语无伦次的二大爷,张嘉正式给孩子起了一个名字,叫张常胜。 “听着有点像男人的名字,以后嫁给常胜将军。下面再生叫永胜,久胜。” 奶奶同意,“不过小名还是要你那个剩下的剩。” “成,小名叫他爹起的剩蛋。” 圣诞后面是快乐也不错。 殊不知名字带命相,这张剩蛋小妞日后真的是常胜。 从打她能站住,侍卫开始教她扎马步。 五年的功夫,打遍整条胡同的孩子,无人能敌。 早起二大爷去庄子,栓子跟老乞丐牵着马去配车,张嘉带着侍卫去医馆。 到了医馆没见到郎中,黄琮也没来。 扭头问孙才:“才子哥,我爹干嘛去了?” “你忘了,今儿黄琮他爹回老家,师父带着药材去城门那送他。” “哎呦,这事我忘得真真的。” 撒腿往外跑,正遇到郎中跟黄琮回来。 “送走了呀,昨天给孩子起名热闹的我把这事忘了。” 郎中边往里走边说:“起大早走的,绕道陈家庄拉东西。” 张嘉惋惜的看着黄琮。 “我还想着给黄老爷带上点东西呢,等年下你回去捎回去吧。” “师父给了些成药,我爹说得了空再来。我爹走之前选了个两进的宅子,手续都办好了,粉墙糊窗纸呢,等收拾好了请你们去燎锅底。” 安家置业这是好事,张嘉替黄琮高兴。 “成啊,等搬家我送你礼物。” 黄琮还没收到过张嘉的礼物,听了这个心里甜丝丝的。 “别破费买什么,你要是得空,不拘什么随便做一样给我就成。” 张嘉想了想说:“我送你床上用品,包你没见过的。” 张嘉想着送被罩枕套,没想这里有深层的意思。 黄琮听的脸都红了,这送床上用品是送嫁妆才送的,想要又不好意思要,站在原地傻笑。 张嘉瞧着他不对劲,在他眼前挥挥手。 “嗳,你怎么了?” 黄琮醒过神,说了句没事,转身跑后院去了。 栓子跟老乞丐去了骡马市后面的车市。 爷俩不着急,一路走一路问价。 看了一圈,老乞丐不满意,没有好木料,多是硬杂木。 走了半条街,老乞丐眼睛毒,离老远一眼瞧见一辆车架子。 上好的老榆木,没什么雕花,看着大气周正。 拉着栓子走过去问:“这车什么价?” 话音刚落,车那边转出一个人,老乞丐见他就要跑。 那人几步跑到前面拦住老乞丐,扑通跪下。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您让奴才好找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在那跪着。 第107章 栓子瞧瞧这两人,问地上跪着那位:“爷们,你认错人了吧?” “认不错,我打小跟着王爷怎么会认错呢,我听声音就听出来了。” 主子爷变成王爷? 栓子有点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 转头问老乞丐:“老爷子,您,这个?” 老乞丐负手而立,叹了口气,天意,跑了这么久还是被认出来了。 “你个死奴才,你不在府里呆着,跑这来干什么?” “回主子爷,奴才家里车坏了,想着来瞅瞅有合适的换一辆,没想到在这能遇到您。”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早知道您喜欢逛车市,我早来了,何苦找这么多个月。 “主子爷,您快回府吧,府里都乱了套了,您走了福晋就病了,前些日子刚好些,瞧着您不回去,福晋带着人回老屯子去了。” “走了?” 老乞丐心内一惊。 “福晋是瞧着您不回去,想着她走了,您能回去呢。” 老乞丐没做声,也是没想到福晋能去东北。 当初两口子抬杠生了点儿气,谁都不理谁。 自己在家呆着别扭,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想的是四海云游去,没想到刚出城,遇到丫头又回到城里。 现在被捉到了,府里又是这个情况。 回府,拿定主意,吩咐栓子把车套上。 栓子被这个雷劈的脑子麻木,听见吩咐立马去套车。 地上那位起来付了车架子钱。 车套好,两人毕恭毕敬请老乞丐上车。 卖车的瞧着他们走远,才敢跟身边的人说话:“哎,瞧见没有,刚才那位爷是王爷,这是上咱们这微服私访来了。” “你小子今儿走运了,没还价。” 卖车的摸摸袖子里的银子。 “我得赶紧走了,别一会儿后悔再来找我。” 说完撒丫子颠了。 老王爷回府,府里男女老少跪了一院子,一个一个激动的痛哭流涕。 这么些日子没见,老王爷可没想他们。 站在地中间一群人跪着围着哭,这什么场景。 一声怒吼:“都别哭了,好像他妈哭丧,该干嘛干嘛去。” 一指车市遇到那位。“你过来。” 家里人连同下人四散,车市那位吓得战战兢兢。 这是要杀我灭口吗,不能啊,要灭口回来路上就灭了,再说主子也不是那样人啊。 哆嗦着走过来回话:“主子爷。” “侧福晋他们呢,怎么没出来迎接。” “回主子爷,侧福晋伺候福晋。” 没敢说走了,用手指了一下大门。 老王爷一瞧这是都走了,走了更好,省的爷还得躲着。 “栓子,咱们走。” “主子爷,您回来住吧,奴才不在跟前伺候实在是不放心啊。” “放屁,爷没找到,你还有心去给自己的马配车,还说不放心,爷看你放心的很。” 那位扑通又跪倒。 “主子爷,奴才冤枉,这全府上下哪有不担心您的。” “哼,罚你倒一个月的夜香。” 老王爷这个解恨,兔崽子,要不是你遇到老子,老子在外面快活着呢,让你倒夜香,臭死你。 这位本来是府里的二管家,瞧王爷生气以为要失业呢,没想到只是倒夜香。 磕头如捣蒜的应着:“谢主子爷,奴才愿意为主子爷倒夜香。” 老王爷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 “去去去,别挡着我的道。” 以前没觉得这人讨厌,现在是越看越不顺眼。 “栓子,走,快点儿回去吃午饭。” 栓子见老王爷还是老乞丐的脾气,一点儿没拿王爷的款儿,也不害怕了。 凑过来说:“老爷子,咱来都来了,在这吃一顿,尝尝王府的饭菜。” 王爷瞅瞅栓子,说:“那咱今儿在这凑合一顿?” 栓子大嘴咧到耳朵根子,点着头附和。 “凑合一顿。” “传膳。” 地上跪着的二管家,骨碌爬起来去传膳。 一会儿的功夫摆了满满一桌子菜,什么叫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 栓子瞧着一桌子菜,口舌生津,举着筷子不知道该吃哪道好。 老王爷叫来两碗米饭,俩人甩开腮帮子吃。 下人们低头听着两人吃饭的声音,心说主子在外受苦了,在家从没这样吃过饭,这是挨了饿了。 几个人站在门口默默的擦眼泪。 吃饱喝足两人打着饱嗝往外走。 走出大门,栓子回头瞧瞧头上的匾额,庄王府。 感情这老乞丐是庄王爷。 “老爷子,您不在家好好的呆着怎么跑我们那去了?” “嗨,本是想甩掉侍卫出去游玩几日,谁想到遇到丫头又回来了。” “您来的时候,瞧您那身衣裳,我们真以为您是要饭的花子呢。” 老乞丐哧了一声,说:“爷那身衣裳是用一身上好的袍子跟乞丐换的。” 栓子心说你个老败家,那么好的衣裳换件破棉袄,有钱就是任性。 老王爷暂时不想露出身份,嘱咐栓子几句。 “我跟你说,这事回去不能透露半个字,口封要紧。” 栓子点头应着。“您老放心,您跟我们在一起是瞧得起我们,除非您老自己想说,我绝对不提此事。” 老王爷不放心的瞧了瞧栓子,甩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敢说出去,本王让你这辈子娶不到媳妇。” 必须威胁,不然信不过这小子。 “您放心,我一准不说。” 瞧着老王爷不信任的眼神,栓子表决心的加上一句。 “为了我媳妇。” 老王爷这才放了心。 扶着老王爷上了车,赶着车回甜水胡同。 到了家门将马栓到门外拴马石上,栓子犯愁了。 “老爷子,这车是您府里那位付的银子,咱回去报账怎么说?” 老王爷扶着栓子的肩膀跳下来。 “得做个上马凳,说五两买的,你藏起来五两。” “这我哪敢呀,再说了,藏哪呀?” 老王爷捋着胡子想了想,这院子就这么大,藏哪都不合适。 因为五两银子暴漏自己的身份更不合适。 “藏哪?藏我府上去,你再跑一趟。” 没别的办法,栓子赶着车又跑了一趟。 中午吃了饭,张嘉惦记送黄琮礼物,跟郎中请假带着杏儿去布桩。 郎中想着该换季了,把这些孩子叫过来。 忙这么长时间没给过利钱,每人发三吊钱,去师娘那领。 小学徒们乐的直蹦高,瞧我们师父多好,别人家当学徒要白干三年,师父还给自己利钱。 齐声拜谢师父,排着队找师娘领钱。 领了钱大虎把钱交给张嘉,张嘉推辞不要。 “你自己留着,喜欢什么买,钱不够跟我说,我给你添上。” 大虎按着张嘉的手说:“我刚听见您跟师父请假,我想买布给爷爷做件夹棉袄,不知道这钱够不够。” “钱你留着,东西我去买,你给乞丐爷做一身。” 大虎非要张嘉拿着自己的钱。 张嘉明白,这孩子是想这钱是自己挣得,做了衣裳更有意义。 “成,这钱我拿着,多了退给你。” “多了不用退,再给小花买点儿什么。” “小花的不用你管,跟小朵做一样的,冬天做兔子皮大衣裳。” 张嘉瞧瞧屋里这些伙计。 “给你们都做上,省了大棉袄。” 说完带着杏儿走了。 先去沐芳池算账,拿到银子去布桩。 给黄琮选的淡青色细布做床上用品。 想着换季一大家子十多口人,狠狠心,买了二十匹蓝靛布,十匹雪花白的细布,配上针头线脑要了一大包棉花,让店里伙计送家去。 第108章 布桩伙计把东西送到后满满堆了一炕。 二大娘在月子里,不能动针线。 杏儿裁出料子给曲爷一家送过去。 “大奶奶,这是我们姑娘给您的,棉花在我屋里呢,用的时候去拿。” 狗儿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接过去。 “这怎么好,我们在这住,没要房钱,怎么还给我们东西。” “换季了,咱们家都做,兔子皮说话就拉回来了,您喜欢什么自己做。” “哎呦,这可不成,我们不能白拿,你们姑娘养活这一大家子够辛苦的,没得再养活我们一家的道理,我们有银子,是不敢回家才住这的,等我们爷回来把银子给你送过去。” 杏儿听了笑着说:“嗨,瞧您说的,这不是见外了吗,等您有了好的,想着我们姑娘也不迟。” 狗儿娘一想也是这个理。 “那谢谢你们姑娘了,你们有什么要做的,我能帮上忙的,尽管送来。” “您现在最是挨累的时候,又不能请人伺候,我们可不敢劳烦您了,我得赶紧回去做活了。” 杏儿回了房,按着张嘉的指示把箱柜打开,找出张嘉小时候的衣裳。 “姑娘,你瞧这个。” 还是第一次去十四阿哥府给的衣裳,张嘉接过去仔细看看。 “这衣裳可真精致,留着吧,小花,小朵,穿这个出去也不合适。瞧瞧有没有我还能穿的,我接着穿,不用做新的。” 杏儿翻着衣裳说:“姑娘大了,不是姐儿了,最是该做几件体面的。” 张嘉哧了一声。 “年头还说我是猴儿呢,年尾就说我大了不是姐儿了。” 杏儿笑问道:“你说说,这一年你长高了没有?” 张嘉瞅瞅自己的袖子,稍微看着短了。 “今年长的快。” “过几年长的更快。” “那也不用给我做,估计东家府里跟十四阿哥府里会给我做,咱们再做浪费了。把以前他们给做的拿出来选选,小的给小花小朵,她俩也不用做了,省下你这一门的针线。” 杏儿翻找了几件挑出来。 “姑娘,你看这几件成吗?” 张嘉看了一眼说:“成,大的穿新,二的穿旧,这裤子她们穿有点大吧。” 杏儿目测了一下裤子,说:“我改改裤腿。” 说着接过裤子,埋头苦干去了。 针线上张嘉帮不上忙,自己乖乖去厨房洗菜准备做饭。 下午,二大爷拉着皮子回来了,带着栓子婶跟两个小丫头。 张嘉看见栓子婶恨不得热泪盈眶。 主要劳动力回来了,这做饭做衣裳可全靠您了。 栓子婶进屋就要去做饭,张嘉拉着她不让。 “今儿这饭我做,您刚回来歇一会儿,往后有您受累的。” “嗨,家里这点儿女人活有什么累的,我坐了一路的车,坐的腰酸,活动活动正好,你不会烧火,我去烧火给俩孩子洗洗。” 这是张嘉的规矩,谁从外面回来都得洗澡换衣裳,何况这俩孩子在庄子上玩的跟泥猴似得。 去厨房一瞧,栓子在那烧火呢。 “娘,你领她俩洗澡去吧,我烧水。” 狗儿娘跟张嘉两个贴饼子,蒸咸菜,做个熬白菜。 曲爷扛着草把子回来了,上面还剩几支糖葫芦。 草把子立在墙边用石头挤上,拎着一个蒲子包去了厨房。 “孩儿他娘,回来的时候碰到卖海鱼的,你收拾收拾。” 海鱼少见,张嘉蹦着高抢在狗儿娘前面接过蒲子包。 打开一看,海杂鱼,海鲫鱼居多。 “你们看,这还有一条大鱿鱼呢。” 曲爷瞧张嘉笑弯着双眼拎起一条鱿鱼,知道这是爱吃海鱼。 “等再碰到,我再买,今儿他就这些,我包园了。” 张嘉忙着拿盆收拾鱼,问道:“这人平时在哪卖呀?” “我瞧着不是卖的,像是给大户人家送鱼的,这些海杂鱼不上席面,这是路上卖了好回家。” 张嘉看着一大盆鱼,乐的眼睛弯弯。 曲爷瞧着这丫头这会儿瞧着怎么像猫成精了似得。 狗儿娘一边收拾一边说:“这鱼刺多,熬汤不好,容易扎着。” “咱炸着吃。” 好久没吃炸鱼了,一想起炸鱼的酥香,张嘉忍不住咽口水。 曲爷醒悟。“怪不得能让我买到,一般人家谁舍得炸鱼吃。” 张嘉抬头笑着说:“咱家现在不是一般人家了,咱有油坊。” 说到油坊,想着一会儿炸好了鱼给瑞哥送去几条。 再想到肖老爷跟瑞哥抢鱼的场景还是算了。 鱼收拾干净,用盐腌一会儿拌上面,找出小锅烧油炸鱼。 满院子飘香,老王爷闻着味来到厨房。 “这做什么这么香?” 张嘉用筷子夹一条炸好的递给他。 “您尝尝咸淡,这叫海鲫鱼,您慢点,这鱼刺多。” 老王爷接过来趁热咬一口,酥脆咸香。 “不错,这个爷是第一次吃。” 回头找大虎。“大虎,过来。” 大虎跟杏儿在屋里做针线呢,听见喊自己忙跑过来。 “爷,您吃吧,我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吃。” “你这孩子,给你你就吃。” 强把鱼塞给大虎。 “谢谢爷爷。” 大虎接过鱼,自己去里面找了饭碗装上鱼,等着小花出来吃。 张嘉瞧不得这个。 “这么多鱼呢,我数了,一人两条还有富余的,都吃。” 又夹起一条给老乞丐。 老王爷一摇头。 “刺多,爷不爱吃。”说完走了。 数日后,早起去医馆,一进门师娘将张嘉拉到一边说:“丫头,那个洋人叫什么分的,是不是病了,昨晚叫他吃饭不吃,今早又没吃。” “我去瞧瞧。” 张嘉几步跑到病房。 斯蒂芬怀抱小提琴的箱子,坐在床边两眼发直。 张嘉走过去端详了一下,摸摸他的脑门,不发烧。 问道:“斯蒂芬,你怎么了?” 斯蒂芬满面愁容,瞧了一眼张嘉,翻出衣兜,双手做了一个没有的动作。 “没钱了?” 这刚住几天呀,你就没钱了,合着你是上我们大清国穷游来了。 张嘉气的在屋里转圈,这叫什么事,以后还得养着个洋鬼子。 不成,想起后来的八国联军就来气,绝不白养活你。 指了指斯蒂芬,又指了指小提琴。 “你,带着你的琴,上酒楼卖唱去。” 斯蒂芬听不懂,知道张嘉指了指琴,这是让我把琴卖了? 哎,没办法,脚还没好,银子没有了,只能把琴卖了。 拄着棍子拎着琴,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希望小郎中挽留自己。 张嘉对他一挥手。 “快去。” 狠心的小医生,斯蒂芬满怀悲愤的出了医馆。 当天晚上斯蒂芬没回来。 医馆的人着急了,这是去哪卖唱去了? 郎中派伙计各大酒楼去找,没结果。 第二天上午,十四阿哥下了早朝来医馆接张嘉。 “丫头,换身衣裳,皇上要见你。” 怎么好好的想起来见我了,张嘉先想到的是谁不舒服。 问十四阿哥:“宫里有人病了?” “别瞎猜,昨儿有个洋人去献琴,这洋人的脚坏了,包着膏药,皇上让你去给他瞧瞧。” 张嘉一听急了:“什么献琴,我让他去酒楼卖唱,他怎么跑宫里去了。” 十四阿哥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德国来的,叫斯蒂芬,在我们这住院,没银子了,我让他去卖唱的,谁知道他进宫了。” “怪不得,御医要给他瞧,他不让,比划了一个小宫女。快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二人先回了甜水胡同。 张嘉找出一身新衣裳,从新梳头打扮,跟着十四阿哥进宫。 第109章 东配殿门外,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趴着门在听里面的琴声。 十四阿哥带着张嘉急匆匆走过来,太监提醒两位阿哥起身。 “十四哥,带我们进去吧。” 十六阿哥最喜音律,见哥哥来了央求着想进去瞧瞧。 十四阿哥公务在身,不敢耽误时间。 劝说道:“别在这冻着,先回去,等阿玛传你们再来。” 说完带着张嘉进殿。 十五阿哥见哥哥不给面子,踢了一脚柱子。 说道:“十四哥也真是的,咱们进去溜边还不成。” 十六阿哥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瞧,四哥来了,带着两个洋人。 “跟四哥说。” 跑下台阶迎四爷,“四哥,我们冻了好一会儿了,想进去瞧瞧。” 四爷瞧俩个弟弟在殿外冻得脸皮发红,呵斥太监:”怎么能让阿哥们在外面冻着,还不快请进去。” 太监自叹奴才难当,主子没发话,谁敢让阿哥们自由走动。 打开门请几位进殿。 殿内斯蒂芬见到张嘉如见亲人。 正英文德文并用的跟张嘉解释,瞧见后面进来两位洋人,扔下张嘉跟他们讲起德文。 这两位是德国传教士,异国他乡见到本国人也很高兴。 斯蒂芬自我介绍了一番,说到受伤又谈到小提琴。 表述明了,传教士将四爷请到一边,小声对他翻译斯蒂芬的话,四爷听的脸色越来越差。 张嘉在一旁瞧着不对劲,这斯蒂芬说什么了把东家气成这样? 价钱要高了?好歹在医馆住了这么长时间,不能让他胡说闯祸。 张嘉走到四爷面前深施一礼。 “东家,这洋人在我们医馆住院没了银子,我让他去酒楼卖唱的,没想到他能进宫卖琴,是不是价钱要的高了?” 四爷面沉似水,瞧了一眼张嘉。 “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这琴留在大清也是无用,泱泱大国居然没有一个人会演奏。” 张嘉心中暗骂,你个死洋瘸子,都要饭了,还敢来宫里叫板,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转身瞪了斯蒂芬一眼,对四爷说:“这是他的不对,各国有各国的文化,我大清的乐器拿出一件,他也未必会演奏。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他这琴今儿是带不走了,让他将琴留下,明日我必奏响此琴。” 四爷诧异丫头这样说,怕她一时性起闯下祸。 低声对张嘉说:“此事有关国之体面,切不可逞强。” “您放心,教我医术的先生也有这样的琴,我曾学习过,不过我熟练的只有一首曲子,今晚我用他的琴练习一下,明日应该是没有问题。” 四爷对小神医的话信任指数百分百。 当即表示,要斯蒂芬留下琴,明日将有人演奏。 斯蒂芬没意见,留下琴跟着两位传教士走了。 四爷让张嘉在此等候,自己去皇上跟前将刚才发生的事学了一遍。 皇上命张嘉今夜留在永和宫练琴。 十四阿哥不放心,跟着一同前往。 十五,十六两位阿哥纯凑热闹,也跟着一起去。 德妃瞧着来了这么多人,吩咐下面的宫女太监好好伺候着,果子茶水一一奉上。 几位爷各自找了座位,只留下张嘉站在地中间,四周看了看,上面坐着德妃,下面一圈王子,你们这是开茶话会呢。 好吧,谁让自己嘴贱,揽下这活的。 拿起琴试了试音,这么久没摸琴了,略觉手生。 调整了几次开始演奏,琴声缓缓流淌,一曲化蝶,悠扬婉转,柔和凄美。 演奏完毕十四阿哥叫了一声,“好。” 四爷如释重负,抿了一口茶,这事算是有交代了。 德妃双眉紧蹙,唤张嘉:“丫头,这曲子听着很美,只是觉得有些个伤心在里面。” 张嘉笑着对德妃说:“回娘娘话,这曲子名为化蝶,讲述的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您听出里面有伤心,这曲子算是遇到知音了。” 德妃听她这么说,笑着说:“你这丫头嘴好,什么都能说出巧来,快坐着歇歇。” 十六阿哥满眼崇拜的瞧着张嘉,起身问道:“姑娘可否将这曲谱写出来?” 张嘉起身施礼:“可以写,不过我写的是简谱。” 旁边宫女取来文房四宝,张嘉哼着曲子写出来化蝶的简谱交给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看着纸上的洋数码如同天书。 “这个与咱们的宫商角徵羽完全不同,这个怎么读?” “这个读do,re,mi,fa,sol,si。” “这你要教教我,这是洋人的记法?” “是的,这些是洋人的数字,也可以用作算数,比咱们算的简单。” 十六阿哥如获至宝,小心的叠好曲谱,打算回去练习用古琴演奏化蝶。 难得自己宫里来这么多人,德妃吩咐小厨房做几个拿手菜,都留下热闹热闹。 命掌事宫女去前头瞧瞧,皇上能不能来一起用膳,禀告皇上,小神医演奏的曲子很美。 皇上传下话来,晚上过来用膳,让德妃多准备,请三位妃子一同用膳,欣赏小神医的演奏。 掌事宫女回来传话,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对视了一眼,今儿就赖在这吧。 四爷跟十四阿哥也想在这,身份不允许了,吃了饭告辞各自回府。 德妃给张嘉安排了房间,四个宫女伺候着退出去,两位阿哥紧随其后。 十六阿哥问道:“姑娘还练琴吗?” “是的,明日要演奏,今日要多练习一下。” “不如我们保护姑娘去御花园,那人少,省的扰了娘娘午睡。” “好啊,有劳两位阿哥。” 还说是保护我,是懒着还想听琴吧。 几个人来到御花园,十五阿哥吩咐太监,不拘哪处开个门,外面太冷。 进入殿中,十五阿哥吩咐上滚滚的热茶来。 张嘉拦着太监,“慢,两位阿哥不如叫他们寻个小风炉,咱们自己煮茶如何,市井上的大碗茶你们没尝过吧,不讲风雅,只求实在,喝上一碗解渴,有力气。” 两位阿哥最喜欢宫外的热闹,听说这个忙吩咐太监去准备。 张嘉在后面加了一句。“再去厨房要几个小地瓜来。” “煮好了茶,摆在炉子边上烤熟了吃,又香又甜。” 一下午三个人煮茶,拉琴,话天下。 直把两位阿哥聊得满眼冒粉色小星星,好崇拜呀,这小神医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一直聊到到娘娘那边差人来请,三个人跟随太监回到永和宫。 皇上与诸位妃子皆为便装,依序就座,一家子瞧着也满和谐。 张嘉几人进来施礼,礼毕两位阿哥溜边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 张嘉站在地中间不必多言,静心站立,摆正小提琴,音符随即缓缓流动。 众人听琴初始有对视交流,后期已经听进心去。 有闭目聆听的,有托腮沉思的,直到一曲完毕,屋内鸦雀无声。 不知何时皇上低叹一声,“好,想不到这西洋乐器也能奏出此等美妙的曲子,丫头演奏的好。” 张嘉将琴收好,回来施礼。 “皇上谬赞,民女曾听人说过音乐是不分国界的,好的乐曲自是能动人心魄,知音共赏。” “嗯,说得好,你再用此琴演奏一曲咱大清的曲目。” “回皇上,民女不才只学会这一曲,皇上若是喜欢,民女以后多加练习,争取早日练会一曲为皇上演奏。” 十六阿哥见缝插针,出列施礼。 “汗阿玛,儿子会些大清的曲目,只是不会演奏这西洋的乐器,不知可否让这位姑娘教教此琴的演奏方法?” 皇上:“丫头得了空可以教教老十六,他最爱这些个音律。” “是,民女愿与十六阿哥共勉。” 皇上听过琴,心里踏实,虽是娱乐之技,也不能被洋人夺了头筹,扫了我大清的脸面,明天看洋人还怎么说。 心里高兴与众人聊了几句,回御书房看折子去了。 几位娘娘告辞,随着皇上各自回宫。 德妃娘娘吩咐安排房间让张嘉住下,一夜无话静等明日。 第110章 金銮殿,早朝后,皇上邀众位卿家一同欣赏西洋乐器。 永和宫,德妃娘娘亲自监督宫女们为张嘉打扮。 大花小花头上戴,扑粉擦胭脂,最后德妃娘娘亲自执笔,在张嘉的脑门上点了一个红点。 宫女把铜镜搬来,张嘉对着镜子一瞧。 嚯,这是什么鬼东西,画成这样,要让我去扭东北大秧歌吗? 苦着一张脸左右瞧瞧,琢磨着怎么能去掉点儿呢,这也太吓人了。 德妃娘娘端详着很满意,画的不错,就是表情差了点。 “丫头,你表情自然一点儿,笑一笑。” 张嘉心里说,您都把我画成这样还让我自然点,笑一笑,我保证不哭行吗。 咧了一下嘴,娘娘瞧她这一笑比哭还难看呢。 “成了,就这样吧,快去前面候着,别耽误了时辰。” 太监抱着琴前面带路,张嘉跟在后面一路找感觉,就当是小学生参加文艺汇演了。 奉旨入殿,一眼瞧见瘸腿斯蒂芬拄着棍子歪在那。 斯蒂芬瞧见张嘉一愣,不光是斯蒂芬一愣,在场认识张嘉的人都是一愣。 皇上定了定神,心说,好好的孩子这怎么描画的跟小鬼似得。 现在又不能下去洗脸,就这样吧。 “众位爱卿,昨日这位斯蒂芬进献此琴,恐我大清无人奏响,朕还没有传唤乐师,这个丫头就说她会演奏,今儿咱们听听,若是这丫头奏不响,朕再传唤乐师,丫头,开始吧。” 皇上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若是演奏的好,贬了他洋人的高傲自大,若是演奏的不好,也无妨,不过是孩子夸个海口,后面还有乐师来补救。 张嘉站在地中间依旧是一曲化蝶。 众大臣耳闻琴声悠扬,侧目瞧一眼演奏者,纷纷快速收回目光,选择闭目倾听。 曲毕,斯蒂芬激动万分,在德国从未听过这首曲子,这大清的曲子太美了,太棒了。 双手举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称赞。 众大臣也是赞不绝口。 皇上高兴,瞧瞧斯蒂芬。 心里说,死洋瘸子,瞧你昨儿个瘸着腿,撇着嘴的样,今儿服了吧,还敢跟我大清叫板,我大清随便一个小丫头就能灭了你的威风。 斯蒂芬瞧瞧皇上。 这个小医生真是太棒了,不仅会医术,会英文,还会小提琴,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使,我要把她带回家。 叽叽咕咕的跟传教士说了一通。 传教士出列施礼,“尊敬的皇帝陛下,斯蒂芬先生十分爱慕这位姑娘,愿将此琴送与姑娘以示爱慕之情。” 嗯?洋瘸子想要人,这可不成。 皇上脸上表情不变,眼光瞧向张嘉再瞧向十四阿哥。 张嘉听了这话,两只眼睛瞪得跟开了眼角似得。 没想到斯蒂芬还起了这份心,死洋瘸子,敢起色心,你这只脚这辈子别想好了。 十四阿哥目光如刀,直接扎在斯蒂芬身上。 死洋瘸子敢肖想丫头,爷打断你另一条腿。 二人瞬间把斯蒂芬的病情变成一级残废。 四爷出列施礼,“禀汗阿玛,这丫头是儿臣府上的人,这。” 话不多说,点到为止,其中内涵你们自己想去吧。 还未等十四阿哥说话,九爷听言出列施礼。 “汗阿玛,这位姑娘自幼与十四弟结交甚好,若许这洋人,恐怕是牵错了红线。” 四爷低垂目光,阴郁的瞟了一眼九爷。 皇上听着热闹,怎么老四也有这个心思。 斯蒂芬看大家纷纷出列讲话,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心里着急跟传教士要求翻译。 听明白这些人出列是跟自己抢人的,急的他一手拄着棍子,一手挥舞,说了一大串洋文。 传教士翻译给众人听,斯蒂芬说要公平求娶,可以像绅士一样决斗,也可以让小医生自己选择。 皇上点点头,决斗就算了,你那腿估计现在连猫都打不过,赢了也要背着欺负你腿脚不好的名声,就让丫头自己选吧。 “丫头,你意下如何?” 张嘉跪倒在地,“皇上,民女年岁尚小,未曾想过定亲之事,今儿既然说到这,民女请求皇上施恩,准许民女长大后可以自己选择。” 皇上转了转手珠,既然两个儿子都喜欢,赐婚给谁都要伤心一个,这样让她自己去选,免去了父子失和, “好,朕准了。” 公平,各位都满意。 常言道一家女百家求,有本事各自施展去,谁能得到美人心,是谁的本事。 散朝出了殿外,斯蒂芬抱着琴,咧着大嘴岔子,等小医生一道回医馆。 张嘉走到传教士跟前小声说:“你告诉他,别想跟着我回医馆,没银子住院,爱哪哪去。” 十四阿哥给了斯蒂芬一个眼刀,带着张嘉走了。 传教士给斯蒂芬翻译一遍。 看着张嘉远去的背影斯蒂芬又气又急,手中的棍子狠狠的戳了一下地。 就听嗷的一声,这一棍子正戳在传教士的脚上。 两侧侍卫过来警告,禁止大声喧哗,快快离开。 两人一个瘸着左脚,一个瘸着右脚,互相掺扶着,东倒西歪的往宫外走。 十四阿哥将张嘉送回家中,杏儿他们都没在家,亏了奶奶眼神不好,不然看见丫头的妆容还得吓一跳。 自己点火烧水,等水开了,张嘉从厨房出来进屋找换洗衣裳。 路过桌子,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铜镜。 哎呀我的妈呀,铜镜里一闪而过的这是谁呀。 倒回来对着镜子照照,里面这人好像是包公画了浓妆的妹妹,一张小脸画的够热闹了,烧水又熏了个俏黑。 镜子背扣在桌上,挑了几件衣裳去洗澡。 下午去医馆,刚进门,大虎凑过来递情报。 “斯蒂芬回来了,还跟了个洋人一起来的,没进门在门外等你呢。” “我怎么没瞧见,人呢?” 张嘉又回头确认一遍,门外没有斯蒂芬。 大虎抻着脖子往门外瞅瞅。 “中午还在这呢,可能是出去吃饭去了。” 喜欢站着就站吧,没钱坚决不让住。 张嘉走进屋跟郎中打了招呼去看诊。 快下班的时候斯蒂芬跟传教士来了。 郎中瞧斯蒂芬领着位洋和尚,起身来让客。 “二位请坐。” 斯蒂芬指着传教士对郎中介绍。 “大卫。” 郎中听说洋和尚大胃,看了一眼大卫突出的胃部。 没问题,多大的胃都不怕,茶水管够。 回身喊大虎,“大虎,给客人上茶,用大碗。” 老王爷从他们进门就瞧见他们了,喝着茶听斯蒂芬介绍,这个洋人叫大胃。 上下打量一下大卫,看着大卫挺起的大肚子,点了点头。 这洋人的爹娘起名字挺准,从小就知道这孩子以后大胃。 传教士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让他们产生了这么多的联想。 郎中笑着点点头,让着说:“喝茶,喝茶。” 宾主落座,大卫表明来意,斯蒂芬脚还没好,身上的银子又花完了,希望医馆能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照顾一下国际友人,收留他继续医治。 德国口音的汉语,再说的快些,郎中听的明白一半糊涂一半。 叫张嘉过来给说说。 张嘉趴郎中的耳朵上说:“就是白吃白住白瞧病的意思。” 郎中收起笑容,这白瞧病就够了,还要白吃白住,目光询问张嘉。 斯蒂芬都快哭了,您要不答应收留,我就成了大清朝洋人要饭的鼻祖第一位。 张嘉瞧着他那可怜样,叹了口气。 好赖这也是自己的仰慕者,不能真瞅着他去当叫花子。 张嘉想起一句歌词,我漂洋过海来看你,斯蒂芬是漂洋过海来要饭。 没忍住噗呲一声乐了, “留下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不能白吃白住,得干活才给饭吃。” 斯蒂芬听懂了吃饭两字,点头如捣蒜。 张嘉起身去后院,边走边叨咕。 “让我娘把黏米找出来,让斯蒂夫推黏米面。” 郎中在后面喊她:“你给他找个不用腿的活,瘸驴还不用拉磨呢,你别折腾他那脚。” 从此,院子里留下了斯蒂芬扒豆,摘菜,缠毛线的身影。 第111章 月中,四爷的大管事来医馆,请郎中跟小神医验收新医馆。 几个人一同前往。 医馆采取张嘉的建议,整体简约风格。 手术室窗户上镶着六块玻璃,受这时的工艺影响,玻璃块不大,而且里面有少量的杂质,导致透明度不是很高。 木匠知道玻璃的珍贵,人性化的在窗户外面做了一个窗闸板,不用的时候放下闸板保护玻璃,免得意外损坏。 张嘉看了一圈很满意。 六间病房,每个病房设有套间,供家属护理留宿。 额外设有两个高间,每间是独立的小院子,私密性好,专为达官贵人准备,价格不菲。 后角门隔出一个小院,两间房,院子里有水井,水井边上青砖砌两个浣洗池子。 靠墙盘了两个大灶,上面搭着棚,用来蒸煮消毒。 张嘉进屋瞧瞧,炕盘好了,家具还没有,以后让曲爷一家住,孩子小,这也能凑合。 大管事看几位都满意,心里高兴,差事办得好也是府里的脸面,带着众人往外走。 边走边询问郎中:“家什用具随时可以添置,定制的那些也差不多了,您选个黄道吉日,开业之前我把该添的都添上。” 郎中高兴点头应了。 张嘉拦了一句:“爹,开业不着急,这新建的房,新买的家具有油漆味,等味道散了再开业。” 大管事不明白,问道:“小神医,这新房新家具多好啊,干净漂亮,闻着还有油漆香呢,散了味道不成旧房子了吗?” 郎中也是不解,跟着点头称是。 张嘉解释道:“这油漆的味道里面有毒素,孕妇跟小孩子最是闻不得,即便是常人闻多了也是有害的。” 大管事瞧瞧郎中,等郎中给个确认。 郎中坚定的冲他一点头。 只要是我闺女说的,那一定是对的,他说有毒就有毒。 这功夫张嘉要是说煤球是白的,估计郎中也能随着说见过白的。 张嘉吩咐管事:“您先把家具进来散味,定制的工具收好,等开业的时候再拿过来。” “好“。大管事听吩咐便是。 “府里还给拨过六个洒扫的下人,您看这人什么时候过来?” 张嘉回道:“人不急着来,开业之前过来打扫即可。” 一切安排妥当回医馆。 举子跟姥爷在门外练摊卖卤味,瞧见郎中跟张嘉回来,起身打招呼。 “举爷,您怎么来了?” 举子家里忙秋收,有日子没来了,见了小神医打心眼里高兴。 “我得了好东西给你送来尝尝。” 张嘉一听乐了,“什么好东西,我瞧瞧。” “在家呢,是鹌鹑,在山上捡的一窝活的,你回去瞧瞧怎么吃。” “活的?活的好啊,咱养着让它繁殖。” 听说养鹌鹑,举子犯难了。 “这眼瞧着天凉了,不好养活,再说这个野的,咱没养过。” “天冷放屋里养着,试试,没准能养活,这个下蛋比鸡蛋好吃,比鸡蛋有营养。” 几个人瞧张嘉的眼神都变了,这丫头什么来头,怎么什么都吃过。 张嘉瞧着大家眼神不对,赶紧往回遮。 “我在宫里吃过。” 用手比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圆,“就这么大,跟鸽子蛋差不多,花皮的。” 众人点头,对,人家是进过宫,吃过御膳的人,什么没吃过,说吃过凤凰蛋也不为过。 张嘉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瞧瞧里面还剩多少。 “姥爷,这些别卖了,今天新医馆落成,正好举爷来了,这些留着你们回去喝两盅。” 姥爷盖好篮子站起来。 “今儿天凉,街上人少,卖的不多,正好咱爷们回家下酒。郎中一起吧,去家里热闹热闹。” 郎中笑着说:“好,我那还有坛子好酒,下班我带过去。” 回到家,张嘉忙着去看鹌鹑。 六只小鹌鹑装在一个扁筐里,不知道有几只公母,天凉估计不能下蛋。 张嘉让二大爷把鹌鹑先搬到厨房里面。 忙活着做了几个菜,席间举子对张嘉举起酒杯。 “小郎中,今年多亏你的种子跟兔子,家家收成都不错,卖的价钱也好,我代表陈家庄敬你一杯。” 姥爷拦住举子,“介话说的不是外道了吗,她一个小孩子,你敬她干嘛。” 转头对张嘉说:“快,再给举爷说几个赚钱的门路。” 张嘉一咧嘴,您当我是财神爷呢,说什么都来钱。 “咱明年的来钱道就是这鹌鹑,这鹌鹑个小,吃得少,卖鹌鹑蛋价钱比鸡蛋高,鹌鹑蛋可以卖鲜的也可以做成卤蛋卖,就是不知道不下蛋的鹌鹑能不能好卖,个头太小没什么肉,卖不出去咱自家吃。” 举子听完拍了下桌子,“听小郎中的准没错,明天我们再去山上找找,多抓些。” 老王爷放下筷子说:“这鹌鹑我吃过腌咸的,滋味一般,我想着鲜的,用素油炸了椒盐,香脆能好吃。” 张嘉连连点头,“还是乞丐爷会吃,听着都香。” 老王爷骄傲,“说别的不成,说吃的,爷那是。” 还好及时打住,差点说漏了嘴。 “那是饿的狠了,只能想怎么做好吃。” 说完自己讪笑两下,“来喝酒,喝酒。” 话岔过去了,也没人细琢磨老乞丐话里的漏洞。 数日后张嘉跟郎中请一天的假,早起跟杏儿把家里老少的衣裳找出来,该晾晒的晾晒。 查看有哪些是该做新衣的,清点完毕带着杏儿去街市买布匹棉花。 今年家里兔子皮多,每人做一件外面的大毛的,只买布做里面的棉袄,棉裤,每人做一双新棉鞋。 付了钱叫小二按地址送家去,两人空着手四处逛逛。 走在街上,听街上人说后儿个菜市口有秋后问斩,二人对视了一眼,也没心思逛街了,快步往医馆走。 回医馆跟郎中说明情况,不知道今年这些问斩的里面有没有没主的。 郎中略加思索,决定不管有没有,先做好准备。 吩咐孙才去买一张长方桌子,多准备火烛,别像上次那样,手忙脚乱的对付,都打好提前量。 大虎跟黄琮听说有问斩这热闹,商量着跟师父请假去瞧瞧。 郎中不许去,小孩子看不得这些。 两人不死心,换人海战术,一个跟师父磨累了,换另一个去跟师父磨。 郎中被他们磨的实在心烦,大手一挥,“去吧,别在我跟前转了,可有一条,必须有大人带着才行。” 二人欢呼一声,奔向老乞丐,唯一一个闲人,磨他带着去瞧热闹。 老乞丐不喜欢看那些血腥,推脱着不去。 “那有什么好瞧的,小心瞧完了睡觉闭不上眼。” “乞丐爷,您就带我们去吧,我们胆子大,活人我们都敢动刀子。” 老乞丐听着不像话,动刀子救人跟动刀子杀人能一样吗。 “这手术跟那个动刀子能一样吗,说的那么血腥。” 说着话起身往后院走。 栓子在后院教斯蒂芬学汉语,听见他们说话也凑过来。 “乞丐爷,您要是去,带我一个,我也没瞧见过,跟您去长长见识。” 老王爷本不想去凑热闹,架不住这几张会说的嘴,点头答应了。 斯蒂芬拄着棍子跳过来问栓子什么事, 栓子伸出右手两个手指,对着眼睛做了一个往前看的动作,然后一个手刀劈在自己的脖子上。 斯蒂芬明白了,用新学的汉语说了一个词。 “自杀。” 栓子白了他一眼,说了一个词。 “他杀!” 斯蒂芬一脸迷茫继续问,“他杀?” 几个人对他点点头。 斯蒂芬端了端肩,蹦回去摘菜,心里琢磨,看他杀还是看他自杀? 不能看着他杀死自己,拄着棍子蹦到厨房把菜刀藏了起来。 第112章 今儿是问斩的日子,吃了早饭,栓子套车送张嘉去医馆。 还没到医馆,瞧见斯蒂芬拄着棍子在街门外候着。 当日弄清楚是去看犯人砍头,斯蒂芬决定去看看大清的刑罚。 车一停,杏儿扶着张嘉踩着马凳下来。 斯蒂芬迫不及待的往车上爬。 老王爷一瞧这小子要上车去抢座,扶着车架一纵身跳上车。 气的斯蒂芬哇哇大叫,好不容易爬上车坐好。 张嘉跟杏儿又跑出来。 两人早就想去看热闹,怕郎中不同意没敢说,这到节骨眼上了再不说去不成了。 两人进屋跟郎中说一声有事,就跑出来了。 有女孩,老王爷也不好在车上跟着挤,主动跳下车,下车时瞪了一眼斯蒂芬。 斯蒂芬指着自己的脚,老王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照顾残疾人,斯蒂芬留在车上。 一辆车,再加地上几位跟着走的,由侍卫护着,一路穿胡同往菜市口去。 快走到正街的时候,马车走不动了。 今儿这日子,半个京城的闲人云集在这,沿街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 张嘉他们只好下车跟着人流往前挤。 两名侍卫在前面开路,一小队人怕挤散了,一个拽着一个衣襟跟着走。 开路的侍卫边走边喊借光,这时候谁能给你借光,大家都想找个好位置。 侍卫喊了半天借光,还没走出去一米。 老王爷急了,大喊一声:“都闪开,闪开,洋人来了。” 周围的人顺着声音往这边瞧,这一瞧,好嘛,真有洋人。 这比砍头还少见呢,呼啦一下都转过来围观斯蒂芬。 也不知道谁说的,“大伙瞧啊,这货金发碧眼,像不像书里说的妖怪。” “你小子不懂别瞎说,这是洋人,长得就是罗刹样。” 大家七嘴八舌的对斯蒂芬品头论足,越围人越多,这还怎么看砍头。 张嘉心急,不管他们了,给杏儿使了一个眼色,一猫腰从人群中往外挤。 人群太厚,挤了半天才到外层。 张嘉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转回身找杏儿,只见人群不见杏儿,这是还没挤出来。 张嘉跳起脚对着人群里面喊。 “杏儿!杏儿!” 没人回答,这可怎么办。 猫下腰正要往人群里面挤,人群如潮水般自动像两侧分散,让出中间的大路,木笼囚车来了。 张嘉从人缝中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囚车,一共四辆车,每辆里面关着一个戴枷的犯人,有的垂着头,有的目视前方。 张嘉没心思研究犯人,一双眼睛在人群中寻找杏儿的身影。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张嘉以为是杏儿,满心欢喜的回头瞧。 是侍卫。 “侍卫大哥,杏儿跟我走散了,你快帮我找找。” “请姑娘先跟咱们的人汇合,属下去找杏儿姑娘。” 说完带着张嘉挤到老王爷跟前。 “请乞丐爷,带着姑娘在此等候,在下去寻找杏儿姑娘。” 老王爷听完心里咯噔一下。 “杏儿走散了?你们快去找!快去找!” 这么多人,小女孩走散了这还了得。 “栓子,你也去找,我带这几个小的先回家。” 四个侍卫一晃身,进了人群。 黄琮跟大虎也要去找,老王爷不准,别添乱,这么多人再丢一个更麻烦。 老王爷带着几个小的,掺扶着瘸腿斯蒂芬找到马车往家走。 一个时辰过去了,一个侍卫回来禀报,看热闹的人群散了,还是没见杏儿。 姥爷急的围着桌子来回的转。 “介可怎么好,别是遇到拐子了。” 老王爷摇摇头,“杏儿可不是什么人能骗的,只怕是遇到拍花子的,用药迷她,这就麻烦了。” 张嘉揪着帕子掉眼泪。 “都怪我,我要是不去瞧热闹,她就不会丢了,呜呜呜。” 忍不住趴桌子上大哭起来。 老王爷心疼丫头,多坚强的孩子,这会子急的哭。 “你先别哭,杏儿不是笨的,真要是被人掳去,找机会也会留下记号什么的,我们多派人去找。” 又过了一个时辰,栓子跑回来送信,人还没找到。 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老王爷心道不好。 一拍桌子,吩咐:“栓子,去我府上叫向东向西过来,让他们派出人手,在各城门守着,女孩一律不许出城。散出人去,人市,青楼艺馆,人牙子窝,都给我好好的搜。” 栓子应了一声往外跑。 屋里人都愣了,这老乞丐急糊涂了吧,还您府上,您要是有府上,还用的着跟我们这混吃喝。 张嘉瞧着老乞丐这气势,擦了擦眼里的泪,问道:“您是?” 情况紧急,老王爷暴露身份也不用再瞒着了。 “爷本是大清朝的王爷,想着装扮成花子出去散淡几日,不想遇到你这丫头又回到京里,后面的不用说了。” 姥爷听老乞丐报出身份,走过来跪倒给老王爷施礼。 未跪到地,被老王爷扶起来。 “现在不是讲这些礼的时候,咱们还是寻常一样。” 姥爷起身站在一旁,暗自擦了把冷汗。 好嘛,一个王爷在我们家卧底小一年,我们愣是没发现,还好平时家里人善,没错了大褶。 低着头,心里数着手指头,把家里人过了一遍。 奶奶是不是流落在外的老太后啊,栓子是不是宫里偷换出来的阿哥呀,各种高大上的幻想一遍。 奶奶独自在屋里掉了会儿眼泪,心想着也不能这么干等着,总得做点什么。 从炕被低下摸出几个大子在手里掂了掂,揣在怀里摸索着出门。 到大门口正遇到曲爷回来。 “婶子,您这是要出去?” 奶奶听出是曲爷的声音,激动地转身向曲爷的方向。 “曲爷,咱家杏儿不见了,打晌午走不见的,派出那些人溜溜找到现在,还是不见人影。” 说着话又急的掉泪。 曲爷听这消息心里一紧。 “您老可别哭,再哭坏眼睛,我这就去找,人在哪丢的?” “在菜市口,他们要去看问斩,人多挤散了。” “得嘞。” 曲爷扭头要跑,奶奶一把拉住他。 “你先把我送后街,有个算卦的瞎汉在那住,我去问一卦。” 曲爷瞧着老太太着急,有病乱投医也是没办法。 “得,我先送您过去,回来您怎么着?您自己能摸回来吗?” “你呀,在那等等我,这瞎汉会诸葛亮的马前神课,算的准,平日这些媳妇婆子谁要是丢了什么,他都能算出来在哪,咱听他说在哪,你再去找。” 曲爷搀扶着奶奶奔后街。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人面带喜色的回来了,进了院直奔堂屋。 堂屋里愁云密布,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曲爷扶着奶奶坐下。 “诸位,有消息了,杏儿丢不了。” 第113章 大伙猛的听到这句,如同打了强心剂一样,几双振奋的眼睛看向曲爷。 奶奶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递到桌上。 “杏儿丢不了,往这找一准能找回来。” 张嘉手快,拿起纸条看了一眼,转手递给老王爷。 老王爷接过来,念道:“一去二三里。” 这是什么消息,抬起头问奶奶:“这一去是往哪去?去了几里?” 大伙面面相觑。 奶奶听大伙不说话,心里着急。 催着说:“你们猜呀,这是提示,瞎汉说了,不能直接告诉人在哪,天机不可泄露,给句提示让回来猜。” 大伙各怀心思,有信的有不信的,互相瞅瞅,再看看奶奶一脸真诚的期待。 猜吧,边猜边等消息。 曲爷说:“回来的路上,我琢磨着,这二三里的方位应该是西边跟东边,后来觉得一定是东边。” 众人不解,张嘉问:“曲爷,您这是根据什么猜出来的?” 曲爷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字。 “咱们先说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你们瞧我写这个一字是不是起笔在西,横的向东,这是一去的方向,二三里是大概的路程,我们应该派人往东边找。” 老王爷点点头,“这么说有点儿道理。” 姥爷点头说:“我说介二三里是二里半,也不是二里,也不是三里,在当间。” 还有这样的答案,张嘉脑洞大开,举手抢答:“我说是五里,二加三等于五。” 曲爷接了一句,“干脆找十里半地,二加三等于五,再加二等于七,再加三等于十,再加上杨叔说的半里,正好十里半。” 老王爷让曲爷算的眼冒金星,不由得语气加重,问道:“到底几里地。” 张嘉替曲爷的答案上了炷香,您老人家这都算出三环了吧。 曲爷被老乞丐吓一个激灵。“要不我再去找瞎汉算算?” 栓子婶在一旁加了一句。 “别去这家了,再换一家,瞧瞧他们说的是不是一样。” 老王爷赞赏的瞅瞅栓子婶。 “有道理,丫头瞧病的时候怎么说的,跟师父两个人瞧,这叫确诊,咱们再找个不瞎的算,确诊。” 大伙都同意,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哪有算命的。 奶奶急的敲桌子。 “没有大仙半仙也成啊,这二小子跟举爷咋还没回来,回来带我去小青山找老道给算算。”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老王爷一拍大腿。 “有了,有半仙,杂货铺外面那有个不着四六的。” 奶奶听说有就好,这时候别挑人了。 “有就好,咱们现在算的是二三里,不算四六里,他不着四六也没关系,快去吧。” 张嘉被他们这一搅合也忘掉难过了,站起身来说:“我去。” 老王爷拦住,“你老实在家等着,现在你哪也不能去,爷亲自去算。” 曲爷跟着往外走,“我陪您去。” 曲爷现在还不知道老乞丐是王爷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 一炷香的时间,老王爷带着郎中一起回来的。 医馆听说杏儿丢了,郎中把徒弟都派出去找,留师娘在家等,万一杏儿回医馆,家里有人。 一家人等的心急如焚,瞧见老王爷也不管礼数,直接围上来问:“半仙怎么说?” 老王爷一脸的不高兴,从袖口拿出一张纸条扔到桌上。 “你们自己瞧吧。” 张嘉打开纸条一看,还是一句诗。 姥爷搥她快点儿念。 “牧童遥指杏花村。” 姥爷没读过书,最烦这些有话不直说的。 “怎么还是一句诗,介半仙跟瞎汉是同门师兄弟?不过这句诗有地址,杏花村,介京城有杏花村没有?” 郎中一脸的沉重,说:“这句诗可没有上次那句好。” 众人目光一齐转向郎中,郎中手撵胡须思辰该说不该说。 张嘉知道郎中的习惯,这是有不好说的话。 “爹,这都是自家人,有什么您说,大伙想办法就是。” 郎中瞧了她一眼,指指桌上的纸条。 “上次那句诗是生路,这句是死路。” 大伙听的脸色都变了。 “爹,您别吓唬我们,您这是打哪瞧出来的。” 郎中问她,“这首诗第一句是什么?” 张嘉翻着眼睛想了想,“第一句,第一句是清明时节雨纷纷。” 郎中追问:“清明节是什么节。” 张嘉实在听不得这个,跺着脚抱怨道:“哎呦,爹,不带您这样的,咱就说杏花村这一句,不能加前面那些。” 郎中也是觉得自己联想的有点悲观,面带赤色。 曲爷站起来对大伙说:“我觉得这句诗给的好。” 老王爷听完郎中说的心里搅乱,翻腾着闹心。 这会子听曲爷说好,赶忙应声,“你快说说。” 曲爷笑笑对大伙说:“这句开头是牧童,牧童在哪有,在乡下,这说明人已经不在城内,杏花村不一定是村子的名,咱们要找的人是杏儿,杏儿杏花这里指的有可能是人,是说杏儿在乡下,人活着呢。” 奶奶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福生无量天尊保佑。” 大伙一起点头,这个解释的好。 姥爷趁热问曲爷:“你再看看介诗里可说了是几里地。” 曲爷摸着下巴思索,“几里地,这我还得想想。” 举子从外面回来,瞧着一屋子人愣了,挨个问好。 “大伙都在。” 老王爷冲他招手,“你也过来瞧瞧,你猜猜这句诗里说的是几里地,爷我猜是九里地。” 曲爷跟着说:“我猜是一里地。” 举子拿起纸条看了看,没几个认识的字,转向张嘉。 张嘉明白,举爷的汉语还停留在口语阶段,低声给他读了一遍。 举子跟着读了一遍,抬头问老王爷:“乞丐爷,您这九里从哪来。” 姥爷想起举子刚回来,还不知道老乞丐是王爷,忙过来给引荐。 “介位可不是乞丐,介是咱大清朝的王爷,开始那是跟这耍着玩的,快磕头。” 举子听说是王爷,两腿软的跟面条似得,直接跪倒在地。 “王爷恕罪,小民实在是有眼无珠没瞧出来您,还跟您一个炕睡过,我,我罪该万死。” 头磕的邦邦响。 老王爷最恨他说跟他一个炕上睡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喝他一声,“行了,快猜几里地。” 举子也不起来,跪在地上抬头问:“您说的九里从哪瞧出来的?” 老王爷对自己的答案有信心。 “这不是明摆着吗,遥指杏花村,杏花村是什么地方,卖酒的,酒,在这暗喻九里地。” 举子点点头,转身问曲爷:“曲爷,您这一里地从哪来。” 曲爷说:“我这是从遥指,指路的时候手指不是这样吗,伸出一个手指对吧。” 曲爷伸出一指,做了一个指路的动作。 举子一点头,“两位说的都在理,我说是二里。” 二里?这正跟瞎汉给的那句一去二三里对上,这么奇怪的答案也只有举子能想出来。 老王爷又默念了一遍诗,“牧童遥指杏花村,这里没有二里呀,你是怎么想的?” 举子伸手做了一个双指指路的动作。 “大伙想想戏台上是怎么指路的。” 老王爷一瞧他的手势,了然。 “有二里,唱戏的确是两个手指指路,举子奇才也,起来吧,别跪着了。” 举子谢恩,站到一边问张嘉:“咱猜这几里地是为啥?” 张嘉想起举子还不知道杏儿丢了,加快语速给举子说了一遍。 举子听完一跺脚,“嗬,这还不早说,在这猜几里地,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也不管众人,转身跑出去,边跑边叨咕,这些识字的都脑袋瓜子都有毛病。 第114章 别看举子平时脑子糊涂,关键时刻好使。 赶着车去到城门边上,跟认识的脚驴说。 “今儿有没有雇车的,拉着小姑娘或者是拉着上面不能压东西的麻袋。尤其是瞧着不平整像装人的,赶快散播出去,谁知道都去家里给言语一声,必有重谢。 脚驴一传十,十传百,天黑还真有这么一位来家里报消息。 晌午接的活,两个男人雇车说是给自家闺女出城瞧病。 那闺女昏睡不醒,说穿衣打扮跟杏儿都能对上。 一家人激动万分,追问人送到哪去了。 脚驴说,出了东直门送了能有二里地左右,跟前也没什么村子人家,他们就下车了,说是没有银子只能坐到这,剩下的走路。 举子听的两眼放光,伸着两个手指在每个人眼前转一圈。 “二里地,瞧见没,二里地。” 曲爷同样一脸的兴奋的说:“东直门,东直门。” 二大爷瞧他俩那傻样,催促道:“还不快去找。” 大伙争着往外走,老王爷把张嘉拉回来。 “你在家等,举子,从东直门走,告诉王府的人跟你们去。” 几个人赶着两辆驴车,直奔东直门。 人走了几天也没回来,家里人都快急疯了。 栓子婶端着一大盆稀饭进来。 “大伙都吃点吧,总这么吃不下,也不是事,万一饿坏了身子,还怎么找杏儿呢。” 张嘉拿起勺子给大伙盛稀饭。 “栓子婶说的对,好歹都吃点儿,也有力气不是。” 姥爷叹了口气,端起饭碗吸溜了一口。 这会子觉得这稀饭比药都难喝,心里有火顶着,嘴里苦的咽不下去。 几天的功夫奶奶嘴上起了一圈大燎泡。 “你说这瞎汉跟半仙也确诊了,脚驴说的也对上了,这人咋还不回来呢。” 张嘉夹起一筷子咸菜条,放到奶奶碗里。 “奶奶,您吃点儿咸菜,打打火。” 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张嘉放下饭碗往外跑。 打开院门一看,是孙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师妹,快,快去医馆,杏儿有信了。” 张嘉,“啊。”了一声,跟着就要往外跑。 侍卫一闪身拦在身前。 “姑娘若不嫌弃,在下同姑娘一马。” “不嫌弃,不嫌弃。” 侍卫牵过马,翻身上马,弯腰抓起张嘉跨坐马鞍,催马奔医馆跑去。 张嘉下了马,跑进屋喊:“爹,爹。” 郎中歇业这些天,今天刚开业,没想到晌午就收到这么重大的消息。 “这。” 郎中冲张嘉一招手。 “你瞧瞧这个。” 说着话递过来一张纸。 “这是刚才一个人拿来抓药的方子。” 张嘉接过来一看,简化字,纸上写着一首打油诗。 杏绿枝头迎风闹, 儿童树下围着绕。 百千蜂蝶寻蜜远, 花怨果香秋来到。 张嘉看的一脸迷茫,问郎中:“这什么意思,这又是哪个大仙写的。” 郎中指着纸条说:“甭管谁写的,你瞧瞧这字,再瞧瞧诗句的头一个字。” 张嘉很确定字是杏儿写的,简化字只有她教的这几个人会。 “这字肯定是杏儿写的,这诗句的第一个字吗。” 张嘉竖着读,“杏儿百花,这百花是地名?” 郎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城外有没有叫百花村,百花庄的地方。” 俩人正冥思苦想这百花到底是什么意思,门外传来震耳的哭声。 张嘉一听这哭声,甭说,一准是瑞哥。 咬着牙说了句,“这死孩子,哭也不挑个时辰。” 转过身便看到瑞哥咧着大嘴进来。 “姐,自行车坏了,呜呜呜。” “行了,别哭了,坏了修就是了。” “这回没得修了,都摔零碎了。呜呜呜。” 张嘉走到门口往外瞧,懒生站在台阶下面,肩上扛着,手里拎着,还真是摔零碎了。 张嘉扶额晃一下头。 “懒生叔,您先把东西送回家吧,瑞哥在这跟着我,下晚我把他送回去,这会子回去也是挨打。” 懒生应了一声回家去了。 转过身进屋叫过瑞哥,“你给我站好,说,车怎么摔的能摔那么零碎。” 瑞哥抽抽搭搭回答:“都怪我爹,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跟他说百花楼出了一道新菜,叫无骨烤鸡,说那鸡是被大师傅开一个小口,从里面剔出整个鸡骨架,那刀工是一绝,烤的也好吃。” 郎中打住瑞哥,“瑞哥,你刚才说是哪?百花楼?” 瑞哥点点头,“是百花楼,这百花楼的大师傅说了,谁想知道剔骨秘诀,用半大孩子的自行车来换。满京城就我这一辆半大孩子的自行车,你们说,他这不是憋着坏要我的自行车吗。我爹回家抢我的车,我骑着车就跑,我。” 张嘉打住他,“不用说了,告诉我百花楼在哪?” 瑞哥有点发蒙,今儿这是怎么了,我说的话都不让我说完。 我不说完,你们咋能知道自行车是咋摔的。 “我骑车就跑。” 张嘉一着急,声音高了两度,问:“行了,我问你百花楼在哪?” 瑞哥被她吓了一跳,回话道:“在哪我也不知道,肯定是在京城,我爹去尝过无骨烤鸡。” 张嘉一听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不费功夫。 “快走,去找你爹。” 郎中大喜,喊孙才,“孙才,下门板,今儿歇业。” 孙才刚跑回来,正靠在门边上大喘气呢。 瑞哥撅着嘴往后闪身。 “我不去,刚在家门口我爹还追着打我呢,我现在去,他非揭了我的皮不可。” 郎中对张嘉挥挥手,“让瑞哥在这吧,百花楼不是他能去的地方,我去。” 张嘉跟着说:“我也去,瑞哥你进后院跟我娘呆着去,写十篇大字,写好了,回来我替你讲情。” 瑞哥应了一声往后院跑。 郎中瞧瞧张嘉,“咱们得换身衣裳,你有男装在这不?” “有。” 恰巧之前留了一套换洗衣裳在这。 “去换上,咱爷们也逛逛百花楼。” 爷俩来到后院,张嘉去自己房间找了身男装换上。 正穿衣裳,听郎中跟师娘吵起来了,忙穿好往那屋去。 站在门外冲屋里喊:“爹,娘,你们吵什么呢,有什么事不能说,还吵。” 师娘一把拉开门,“闺女,你爹不能去那种地方,你多带几个侍卫去,务必把杏儿救回来。” 张嘉不明白,为啥爹不能去百花楼。 “娘,我们去百花楼吃饭,点个无骨烤鸡,吃完让厨子出来领赏,瞧瞧她是不是杏儿。” 郎中从师娘的身后挤出来。 “你这老婆子,你还有没有点正事,我们去吃饭。” “我呸!”师娘照着郎中脸上啐了一口。 “你年轻的时候去过什么地方,还用我在孩子面前说一次吗,啊?” 郎中无语,憋憋嘴,用手点着自己老婆。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转过身对张嘉说:“丫头,百花楼恐怕不是酒楼。” 师娘抢先说:“听名就是腌臜地方。” 张嘉明白,估计是青楼,心里更是着急。 “行了,我带侍卫去,我爹去了也帮不上忙,你们在家等信吧。” 第115章 出门跟侍卫说去百花楼,两个侍卫没弄明白。 “姑娘,去哪个百花楼?” 一下把张嘉问住了,反问道:“京里有几个百花楼?” 侍卫回道:“据我所知只有一个百花楼,不过那不是姑娘能去的地方。” 独此一家就好办,张嘉冲着侍卫伸开双臂,示意他抱自己上马。 “就去这家腌臜地方,杏儿有可能在那。” 侍卫将张嘉举上马,一路急奔百花楼。 百花楼花红柳绿,彩灯高悬。 大茶壶在门外迎着侍卫往里请。 “几位爷,里面请,妈妈,招呼几位爷。” 张嘉小孩身量,瞧着大茶壶的目光自动把自己过滤掉了。 用力咳了一声,引起他注意。 身高不够气场添,拿出一副富家子弟的派头,恬胸叠肚,背着手,抬起眼皮瞧了大茶壶一眼。 长这么粗糙的大老爷们,穿一件明紫色缎子镶绿边掐黑牙子的对襟,底下翠绿的裤子,黑鞋白袜,头上戴着跟衣裳同色的帽子,镶绿边。 张嘉心中暗笑,瞧你这身王八打扮,上紫下绿像个茄子,帽子还镶绿边,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的专业是戴绿帽子。 白了他一眼,瞧了瞧大厅。 “小爷我听说你们这有道菜,无骨烤鸡?” 老鸨子挥着帕子,满面含春过来迎接。 “呦,这几位小爷可真是俊朗,几位爷可是来着了,咱们百花楼现在不光是姑娘出名,有多少达官贵人都是冲着无骨烤鸡来的,我就说,以后这京里的酒楼恐怕是要黄了。呵呵呵。” 张嘉睨着她,你还敢笑,一会儿见到杏儿,我叫你百花楼黄喽。 “去挑个雅间,把你们这漂亮的姐儿叫来一个,弄一桌好菜上来。” 老鸨子瞧着眼前这个小小子,够气派,穿的衣裳也是江南制造上好的绸缎,一定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少爷。 脸上的笑容又多添了几分。 “您几位头回来,我给您介绍介绍,我们这新来了位柳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小模样长得更是百里挑一,一会儿在大厅为众位客官抚琴,客官若是有雅兴,也可跟柳姑娘对句连诗,您几位可有兴致?” 张嘉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说:“哦?也好,听着曲儿吃鸡,别有风味。” 老鸨子请几位稍等,转身去找一位姑娘。 “艳红,你过来。” 艳红步态风流,扭着腰拧着步子走到老鸨子跟前,看了看门口的几位小爷。 用帕子遮住嘴说:“妈妈,中间这个断奶了吗,就来这。” 老鸨子笑容不变,嘴里有话。 “你管他断没断奶,给银子就成,没听见一进门就张罗吃鸡吗,瞧穿戴也不知道是哪个府里的少爷,你好好伺候着,这样的主儿,更得罪不得。” 张嘉他们来的早,在二楼安排的桌子,正好能瞧见大厅中间。 随着时间,三三两两有客人到,侍卫瞧着大厅说:“少爷,来这的人还真不少。” 张嘉镇定的坐着,桌上的茶点一口不动。 艳红姑娘好差事,陪吃陪喝陪聊天,自己一人嗑着瓜子瞧热闹。 张嘉见她乐得自在,问她:“艳红姐姐这么美貌多情,想必是百花楼的头牌吧。” 艳红一撇嘴,“要搁以前我小艳红在京里也算有一号,现在不成了。” “哦?这百花楼还有比姐姐还出众的,我不信。” 艳红叹了口气,“您还别不信,自打来了柳姑娘跟她那个丫鬟,这百花楼规矩都改了,要说以前哪有买来的姑娘不接客的,不接客就得打死,这两位真本事,不但不接客,比那接客的赚的银子还多。” 张嘉笑着给艳红夹了一块点心。 “这我可糊涂了,不接客,谁傻了给她银子。” 艳红受宠若惊的接过点心。 “您是不知道,这柳姑娘也是个人物,来的当晚不作不闹,告诉妈妈好生伺候,不出三日包她日赚百两千两。头两天撒出风去,百花楼来了位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若想见一面听一曲,看谁压的银子多,叫行。” 张嘉假装惊讶,配合的问道:“可有人来?” 艳红恨得手帕一拍。 “有人来?这京里不止恩客来,达官贵人来,就连那些个穷酸秀才都来,就为了听一曲,跟柳姑娘对两句酸诗。那真是十两银子门外站,五十两银子屋内站,一百两银子才能看一看。” 话音落下,楼下人声欢闹,艳红往楼下一指。 “您瞧吧,一百两银子看一看就是看她。” 几个人顺着艳红手指的方向往下看。 一位汉服姑娘,身段婀娜,面佛轻纱,走到琴旁边缓缓坐下。 大厅顿然肃静,只见姑娘手指轻弹,琴音荡漾,在座的人一个个听的如痴如醉。 张嘉没心思听曲子,瞧着柳姑娘左右没有杏儿,问艳红:“这柳姑娘的丫鬟怎么没出来?” “那丫鬟想出来,妈妈不让。” “长得丑?” “长得也不丑,一般人,您是不知道,那丫鬟比这柳姑娘还值钱呢。” 张嘉急着催道:“姐姐您快说说,我就爱听这些。” 艳红笑着睨了张嘉一眼。 “您是长在大宅门,不知道外面这些热闹。” 张嘉顺着她点头,“对,对,对。您给说说。” 身后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几位慢回身,这是招牌菜,无骨烤鸡。” 小丫鬟将烤鸡摆在桌子中间,又着重的介绍了一下烤鸡,看几位爷没有打赏的意思,退下一旁。 艳红指着桌上的烤鸡说:“您尝尝,这就是那丫鬟的手艺,整只鸡脱去骨架,外面瞧不出来,您说这手艺值不值钱。” 张嘉拿起筷子翻动烤鸡,切口在胸,剔骨后内部塞入香菇等配料,烤后胸部向下摆盘,外面看着是一个形态完好的整体。 张嘉连连称赞:“好手艺,的确好手艺。” 艳红咧一下嘴说:“我跟您说,当姑娘能当到这份上那是头子,我们妈妈现在都怕这丫鬟。” 张嘉夹起一块鸡肉给艳红,套问道:“咋还怕上丫鬟了?” “这丫鬟这手艺太厉害,不提防着不成,做完活就得绑起来,不然妈妈怕自己变成这个。” 艳红指指盘子里的鸡。 张嘉看看烤鸡,脑补一下老鸨子健硕的身材,一阵恶寒。 装作惋惜的说:“我还想叫她出来,赏她银子呢。” 艳红往身后递个眼色。 “瞧见没,上菜的丫鬟没走,就等着您赏呢,点这道菜的,没有不赏的。” 张嘉叫过来上菜的小丫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用自己的手帕包好,放到托盘里。 “这是赏给鸡剔骨的大师傅,告诉她,好刀工。” 艳红吃着东西,瞧了瞧张嘉。 提醒道:“那银子到不了她手,都在妈妈那。” 张嘉本想着杏儿能看到自己的手帕,知道自己来救她。 一听艳红的话,起身追小丫鬟,把手帕要了回来。 曲毕,大厅人声喧哗,大茶壶手举托盘唱礼。 “沈老爷答谢柳姑娘瞧病,谢银五十两。” 张嘉刚坐下,听见谢瞧病又站起来往下看看。 转身问艳红,“这柳姑娘还会瞧病?” 艳红抿着嘴点点头。 “这沈老爷昨个在这留宿,上午起身觉得不好,心口难受,一会儿的功夫人撅过去了,妈妈怕他撂我们这,急的喊着找郎中,就柳姑娘那丫鬟,正在后面收拾鸡呢,听见前面炸了营的喊郎中,冲到前面,哎呦,我都不好意思说。” 张嘉瞧着她那故作扭捏的样,心说你都这个职业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她。 “好姐姐,你别说书的学逗戏眼,快接着说。” “我是没靠前儿,事后听他们说,那丫鬟用手压沈老爷前胸,还跟他相好来着,折腾好一会儿,沈老爷才还了魂。” 张嘉呸了一口,“你可真是个棒槌,那叫人工呼吸。” 艳红不高兴了,一扭脸。 “你们说的好听,人工呼吸,我们瞧着就是。。。” 张嘉拿起一个炸丸子塞在她嘴里。 别用你龌龊的语言糟蹋了我神圣的职业。 接着问。“这是丫鬟救的人,怎么说是柳姑娘救得?” 艳红几口把丸子咽下去,说:“柳姑娘给开的药方子,指定要去回春堂抓药,那有救这病的药。” 对上了,这就是郎中收到的那首藏头诗,柳姑娘的丫鬟是杏儿无疑。 知道杏儿在这,张嘉的心踏实了。 “这么说这柳姑娘跟她的丫鬟还真是有些个本事,小爷我收了这两位姑娘做侍妾,去把妈妈叫过来。” 艳红瞪着眼睛瞧着张嘉,您毛长齐了吗,就收侍妾,还一收收两。 咽了口口水,对张嘉说:“这位小爷,我可不是打您烂头板,您要的这两位,现在是妈妈心尖上的人,全指望她们俩赚银子呢,您要收,您家得有金山。” 张嘉挥挥手,“少啰嗦,小太爷家里有矿,快去叫。” 艳红瞧着这位小爷是要动真的,起身去楼下找老鸨子。 功夫不大,老鸨子上来了。 “哪位爷要收我们柳姑娘啊?” 第116章 张嘉抬眼与她对视,“小太爷我收,你开个价吧。” 老鸨子一瞧是刚才那几个小子,笑了。 “这位小爷,柳姑娘的行市您今儿也瞧见了,不是我不随您愿,您家大人。。。啊?” 张嘉靠进座位里,翘起二郎腿颠了颠。 “小爷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说多少银子给我人。” 老鸨子见他态度坚决,想必也是大户人家家里惯大的孩子,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主,没准是真要买这俩姑娘。 收了笑容,说道:“这人一天少说能给我赚一千两银子,您要领走,我也不拦着,不过这银子上您可不能让我们吃亏。” 只要她吐口卖就成,张嘉拿出一副钱多烧心的派头。 “说个数,你想要多少。” 老鸨子缠了缠手里的帕子,脑子里飞快转动,对待这样的主,宁可要跑不能要少。 要跑了我还有人在,要他个天价,卖成了我也不吃亏。 想到这,狠狠心伸出一只手。“一口价,五万两白银。” 周围的人哗然,“乖乖,五万两,这俩姑娘是金子做的不成。” 一个公鸭嗓在人后传来。 “我觉得要少了,柳姑娘乃是无价之宝。” 老鸨子遇到知音,忙迎合着点头。 侍卫站起来抓着那位的脖领子扔到一边。 张嘉起身拍拍手,解开衣领从里面拿出金项圈,解开扣拿下玉扳指。 老鸨伸手要过来接,眼看着老鸨的手到了跟前,张嘉手背一翻,将扳指攥在手心。 “别急,我这扳指值不值五万两,我都不会放在你手里。” 将扳指递到侍卫手上。 吩咐道:“送当铺,当五万两回来,银子太多,你多叫些人帮你抬。” 侍卫接过扳指要走,老鸨子拦住。 “等等,你一个扳指能值五万两,你是把我们这些人都当傻子了吗。” 张嘉坐下,掸了一下袍子。 “值不值五万两,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鸨子瞧着张嘉心里暗自盘算,这小子有些胆识,在老娘我跟前这么淡定,来头怕是不小。 管你什么来头,一手钱一手货,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抢人。 心里拿定主意吩咐下面人。 “茶壶,你跟这位爷去当铺,在座的哪位愿意跟着一起去做个证人。别半道出了什么岔子,说咱们百花楼不讲信誉。” 好热闹的跟着侍卫和大茶壶去当铺。 侍卫生气老鸨子太狡猾,姑娘本意是叫自己拿着扳指去阿哥府叫人,现在这些人跟着去阿哥府不像话。 瞧瞧路两边的店铺,有主意了,带着这些人去府里开的当铺。 进了当铺拿出扳指递上去。 头柜接过扳指差点跪下,对着光又仔细瞧瞧,转头问侍:“您这个是活当,死当。” 侍卫盯着头柜的眼睛,说:“我家少爷在百花楼急用五万两银子,今儿这扳指死活都得当。” 头柜将扳指递给二柜,俩人验证后唱票。 “收,冲凉玉扳指一件,橘皮麻点,浑浊不透,黯淡无光。” 大茶壶听他们这样喊,心里说这是黄瓜菜凉凉了,这扳指别说五万两,五吊钱也不值呀。 侍卫心说,你们是真心黑,这要是让主子听见你们这样糟践他的扳指,你们等着变成橘皮麻点吧。 二柜喊道:“当,纹银五万两,押期三个月。” 听到这大茶壶放了心,别看说那些褒贬话,价钱给的还真不低,后悔刚才没仔细瞧瞧那扳指什么样,能值这么多银子。 唱票结束,二柜让众人稍等,自己去看号上有多少银票,先给这位爷。 头柜看着二柜去后面找大掌柜的,转过来对侍卫说:“号上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们去分号再给您提些,您瞧您是在这等着,还是我们给您送百花楼去。” 侍卫转身问大伙,“咱们是在这等还是回去等?” 大伙一看人家这扳指真值五万两,当铺给兑银子,咱们别在这等了,一商量,回百花楼。 二柜跟大掌柜的出来,大掌柜的接过扳指看了看,又看看外面的侍卫。 侍卫装作摸衣襟,做了一个手势。 大掌柜的告诉二柜,“把银票给这位爷。” 二柜抱着小木头匣子走出来。 “这位爷,您数数,这是三万四千两,余下的我这就去分号给您取。” 大茶壶凑过来,友情提醒侍卫。 “您不跟着去,万一他们不认账了咋办。” 大掌柜瞧着好乐,这傻缺还给人提醒呢,做戏做全套,配合你们一下。 “我先给这位爷打个欠条,一会儿拿银子去换欠条,您说这样成不成?” “成,成,还是这样把握。”大茶壶很满意。 侍卫带着银票跟众人回到百花楼,当着老鸨子的面,掏出银票递给张嘉。 “少爷,这是三万四千两,余下的当铺一会儿送来,这有当铺打的欠条。” 说完对张嘉点点头。 张嘉知道这事成了,不动声色的接过银票。 老鸨子看到这么厚一沓银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伸出手要来拿。 看她的手过来了,张嘉快速将银票卷起来塞到袖口。 老鸨子这个恨啊,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快呢,急的老鸨子直跺脚。 “哎呦,我的小爷,您可小心点儿,这票子脆,别弄破了。” 这会儿她把银票当自己的那么心疼。 张嘉也不理她,冲大茶壶说话:“你跟着去的,这银票可是真的?” 大茶壶刚点一下头,跟着去的这些证人七嘴八舌的说是真的,亲眼所见当铺给的。 “既然这银票是真的,我要的两位姑娘是不是也该出来让我见见?” 老鸨子忙吩咐小丫鬟去叫人。 “见,见,快去把柳姑娘跟洋葱姑娘请出来。 张嘉听说请洋葱姑娘,一阵咳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杏儿真是用心了,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现在满大清朝知道洋葱的也就是她俩。 功夫不大,两位姑娘走上楼来。 杏儿一眼瞧见张嘉,惊喜的紧走两步。 张嘉怕她露马脚,赶忙说:“想必这位就是洋葱姑娘。” 杏儿明白张嘉的用意,止住脚步站在那点了点头。 张嘉站起身围着她们两个看了一圈,确认两人在这没有受到伤害。 “还不错,柳姑娘虽然轻纱遮面,也瞧得出是倾国倾城,这位洋葱姑娘当得起小家碧玉。” 老鸨子一双眼紧跟着张嘉的袖口转。 “小爷,您一瞧就是个有福的,慧眼识珠,这两位姑娘虽说在百花楼,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小爷您艳福不浅呐。呵呵呵。” 张嘉瞅瞅老鸨,一张老脸上粉厚的要掉渣,还硬挤出个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小爷我向来慧眼识猪,行了,人也瞧见了,等着当铺送银子吧。” 听到送银子,老鸨子双手捧心。 “哎,等着,等着,呵呵呵。” 一个人咧着大嘴在那算计,花二十五两买的丫头,转手卖五万两,这好买卖这辈子能碰上这么一回就成了。 这是老天爷可怜我,给我这个发财的机会,有了五万两白银我还当什么妈妈,妈妈我要从良,置办宅院,找个相好的生儿育女,老娘也要享受一下幸福人生。 想到这,在心里把自己那几位老相好的挨个过了一遍,哪位能跟自己共度余生,共享荣华富贵。 张嘉瞧她那花痴样,哧了一声,指了指柳姑娘跟杏儿。 “你们两个过来给小爷捶捶肩。” 杏儿迈步,见柳姑娘站着不动,拉了她一把。 “快走,以后还得靠着这位小爷呢。” 柳姑娘没想到杏儿会这样没有气节,疑问的眼神变成怒目。 杏儿暗地里掐了一下她的手,柳姑娘知道这里肯定有事,跟着走到张嘉身后。 蹬,蹬,蹬,楼梯上跑上来一个人。 来到侍卫跟前施礼,“这位爷让您久等了,我们分号准备好了才来的,这是余下的银票,您收好。” 张嘉听说准备好才来的,心里有数了,站起身来对老鸨子说:“咱们现在可以银货两讫了。” 老鸨子早就盼着这句了,连声说好。 张嘉回头瞅瞅杏儿他们。 “你们还有什么贵重物品在这,咱们要回府了,可别落下什么。” 杏儿听出话外有音,站出来说:“回爷的话,我有一把祖传宝刀,值十万两银子,被他们搜了去,无骨烤鸡全凭那把刀才能剔骨。” 张嘉在心里给杏儿点赞,聪明丫头,知道自己的意图。 “哦?这样贵重的宝物妈妈可不能给留下,赶快拿出来还给洋葱姑娘吧。” 老鸨子一听,什么就值十万两,你以为你那小刀是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呢。 当场就变了嘴脸,“我呸,我们没瞧见你的刀,你别血口喷人。” 杏儿不甘示弱,掐着腰,一指她。 “你百花楼的无骨烤鸡在座的哪个不知,你还想无赖。” 老鸨子气的伸手要过来打杏儿,侍卫挥手挡住她。 张嘉趁热闹掀翻桌子。 “我看你们百花楼开的是黑店。” 盘子碗落地摔碎,酒菜洒得满地,周围看热闹的人怕溅到身上,一起往后闪身。 人多,一起向后退,有几位脚下不稳,摔个腚蹲,铲到一片人。 第117章 楼上热闹楼下也热闹,下面的小喽喽跑上楼,也不拉架,直奔老鸨子。 “妈妈,妈妈,不好了,百花楼被官兵包围了,要进来搜人呢。” 话还没说完,被后面一只大手拎起来扔到了一边。 上来的官兵统一着装,肩上背着火枪。 吓得人群中的姑娘们阵阵尖叫。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快走,这响火可不长眼睛,快走。” 人群朝楼下涌去,被踩在底下的人哭爹喊娘。 趁着乱劲,张嘉一手拉着杏儿,一手拉着柳姑娘,跟着人群往下跑。 老鸨子回过神来,扯着脖子喊。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还没给我银子呢。” 官兵头目揪住老鸨的衣领,厉声问道:“你就是百花楼的妈妈,你听好了,阿哥府里的贵女被人拐了,听说被卖到你这里,把人交出来。” 老鸨子一听,什么?阿哥府的贵女,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我这都是有花名册的姑娘,没有什么贵女。” 官兵头目松开她,说:“没有是你命大,要是被我们搜出来,就把你埋在这百花楼下面。” 老鸨子吓得筛糠,哆嗦着往张嘉跑的方向瞅瞅,看他们下楼了,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拍拍胸口,缓了一口气,直起腰对官兵说:“官爷尽管搜,我这就给您拿花名册去。” 转身往自己房间跑,进了屋,关上房门冲到菩萨像前,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 “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派那位小爷来把人带走,不然我赛牡丹今儿就没活路了。” 磕完头一想,不行,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万一人牙子来对峙,还是个死,我得跑。 妈妈我要从良,赛牡丹打小立下的心愿今儿实现了。 起身收拾金银细软装在褡裢里,外面再穿上一件旧衣裳,扯乱了头发,趁乱从后院跑了。 张嘉他们跑出百花楼,侍卫抱着上马向阿哥府跑去。 十四阿哥在书房等消息,就听外面脚步凌乱。 门一开,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小哥,杏儿救回来了。” 杏儿和柳姑娘跟着进门,跪倒在地。 “多谢十四爷救命。” “多谢恩人相救。” 十四阿哥瞄他们一眼,瞧着杏儿不像受欺负的样,也放下心。 “你这蠢丫头,青天白日的也能被人掳走,你这样怎么照顾你家姑娘。” 杏儿伏在地上哭着说:“那日人多,我跟姑娘往外挤,突然被人用帕子捂了口鼻,就晕了过去。” 张嘉在百花楼大半天没敢喝一口水,这会子见了水,跟饮牛似得往嘴里灌。 听了这话,咽下嘴里的茶,说道:“啊,那迷药比咱们的麻药还厉害?” 十四阿哥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什么,专有些个拐子拍花的对小丫头下手,你的侍卫都干什么去了,今儿能丢了杏儿,明儿就能丢了你,来人,把胜儿姑娘的侍卫传来,重责二十大板。” 张嘉急忙拦着:“等等,不该他们的事,再说了,二十大板打的皮开肉绽的,回去还得我给处治,我这忙乱这么些天,让我歇会儿吧。” 十四阿哥瞧着张嘉的熊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小哥,啊?杏儿丢了这么多天你才报信,早干什么去了。” 张嘉眨眨眼,小哥这是生我气了,走过去乖乖站住。 “小哥,我也是六神无主乱了方寸,哎,我想起来了,我们家住着一个老乞丐你知道吧,那不是乞丐,是咱大清朝的王爷,他派人出去找杏儿的。” 十四阿哥一听来了位王爷。 “哦?不知道是哪位王爷住到你们家去了。” 张嘉拧着眉想了想,拍拍脑袋说:“嗨,事出紧急,我也没问,他说他是王爷,栓子哥知道他府上在哪。” 十四阿哥叹口气,这糊涂玩意儿问也问不出个什么。 “既然人没事,就回去好好反省,在家禁足几日,叫你姥爷代你去庙里烧烧香,拜拜菩萨。” 转身对太监说:“传我的话,告诉胜儿的侍卫,再有这样的事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张嘉看着十四阿哥脸色变好,舔着脸笑笑说:“小哥,改日我来给你压惊。” 十四阿哥嗯了一声,“在家琢磨几道新菜再来。” “好嘞,保您满意。” “这个戴回去。” 手中的玉扳指递到张嘉眼前。 张嘉拿起扳指,边解领子扣边说:“小哥,这扳指可真值银子,当了五万两,我以前不识货,还说值二百两。” 十四阿哥看着她将扳指戴在项圈上收好。 “蠢货,见扳指如见爷面,这话你都忘了吗,别说五万两,就是五百万两也当得。” 张嘉摸着脖子上的扳指,发着狠的说:“下次再有事,我当五千万。” 十四阿哥抬手给她一个爆栗子。 “再敢有下次爷打断你的腿,花银子多少都可以,不能做这些危险的事,记住了吗。” 张嘉捂着头缩着脖回答:“记住了。” 从袖子中拿出一卷银票放到桌上。 “这是当的银子。” 十四阿哥挥挥手,“去吧。” 坐着府里的马车回家,张嘉吩咐先绕道去医馆,人回来报个信儿,叫大伙放心。 到了医馆,杏儿先跑进去。 郎中见到杏儿欣喜万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去后面让你师娘瞧瞧。” 师娘见了杏儿激动地泪花涌溢。 “你这孩子真是命大,被掳去两回了,再往后可别说我拘着你们,你们一年小二年大的,也该在家学学规矩,不能再出去逛了。” 怕家里人着急,也不留她们,催着她们先回家,自己跟郎中随后就到。 甜水胡同街门开着,一家老小在院子里等消息,瞧见马车过来,都围上来。 杏儿挑开车帘子第一个跳下来。 大伙见了杏儿,心头这块乌云才散去,压抑了几天的心情豁然开朗。 栓子娘折了根柳条递给杏儿。 “自己拿着抽打几下,去去晦气。” 杏儿抽打了自己后将柳条递给柳姑娘。 张嘉凑到跟前。“也打我几下。” 姥爷拽着她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嘛热闹你都想凑,你过来,我打你几下。” 张嘉缩着脖子向后闪身,挨揍就算了。 进了屋,大伙围着问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杏儿先给大家介绍柳姑娘,柳姑娘站起来一一见礼。 说起来事巧,那日杏儿被迷昏运出了城,被拐子带到城外一个据点。 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有个被塞着嘴,绑着手脚的姑娘。 杏儿强忍着头痛,摸摸腰间的挂件。 腰里常年带着银三件,杏儿做了个手指大小的小木匣子,也挂在上面,里面装的医馆淘汰的一把小手术刀。 当时想着这小刀够快,留着自己做活的时候用得上。 刚摸出刀,外面传来说话声,连忙放好手术刀,闭上眼接着装晕。 外面是百花楼的护院来接人。 百花楼先前跟这定了人,拐子没得手,人数没凑够,今儿得了信儿,过来看看货色。 一个男人说道:“我跟您说,刘爷,今天倒是有个上等的货色,不过两个都是从城里弄来的,再弄回去怕是招麻烦。” 那位刘爷哧了一声说:“这你就不懂了,京里来的回京里,这叫灯下黑,没有比这安全的,除非他亲爹来逛窑子点到她,这人没了就是没了,哪找去。” 拐子高兴,只要您不嫌弃,你把人弄哪去都成。 两人被带着回京城,各城门只顾着查往外去的,往里来的没人查,顺利的进了京城。 赶巧搜查青楼艺馆那批人也走了,就这样两人被留在百花楼。 两人一个有勇一个有谋,摆平了老鸨子没有接客,这才有后面无骨烤鸡的一系列故事。 曲爷听的直咂舌,“嘿,这都赶上外面说的书了,比那个还热闹。” 郎中两口子急火火的赶来,进屋故事刚讲完,拉着杏儿到一旁再讲一遍。 奶奶回屋谢天尊保佑。 老王爷想起外面撒出去的那些人,吩咐两个侍卫,顺着举子他们走的路线把他们找回来。 第118章 栓子婶要去做饭,老王爷摆摆手。 不做了,人刚回来,心也不平静,叫酒楼送菜码。 栓子婶应着去厨房烧水,伺候姑娘们洗簌用。 烧着水想到去晦气,进屋问大伙哪有橘子树,要点橘子叶煮水去去晦气。 大伙一时想不出来,京里种橘树的少,这橘子叶不太好找。 郎中犹豫的问了一句。 “她婶子,我那有陈皮,你看成不成,橘子皮做的。” 张嘉拉着长音喊了一声:“爹,您那不是洗澡,您那是熬酸梅汤。” 一屋子人哄笑。 郎中也觉得这味药用的不是地方,讪笑了一下。 “你这丫头,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可乐。” 吃过饭,老王爷问柳姑娘:“你家住哪里,怎么被拐子拐去的?” 柳姑娘当即红了眼圈,几度哽咽。 “回王爷,我本是家中独女,父母疼爱,略读些诗书,父亲年岁高,去了,留下我母女二人过活。不料一场病,我娘也去了,我跟随奶娘。谁知奶娘家里有个不争气的奶哥哥,赌输了钱便逼着我们拿钱,给了他几次,越发的厉害,这次欠了别人的赌债又来要银子,我没有银子给他,他就偷偷找来人牙子把我卖了。” 世上还有如此混账的东西,这是老王爷今年听到的最可恶的事。 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岂有此理,告诉我他住哪,我断了他的腿。” 柳姑娘走过来深施一礼。 “请王爷息怒,那奶娘待我极好,若是断了她儿子的腿,她的日子也没法子过了,他既把我卖了,我与他们便再无瓜葛,请王爷饶了他们吧。” 张嘉听着不干了,你这算什么,舍己为人也不你这样的。 愤愤的说:“他都把你卖了,你还饶了他,要是我,我现在就去磨刀,亲自卸他一条大腿。” 在场的人都点头,这话他们信。 留下无家可归的柳姑娘,张嘉犯愁了。 家里实在是没地方安排,转着圈的看看家里这些人,重点落在老王爷身上。 老王爷不能好说话,不好说也得说,万一老王爷这次深明大义了呢。 凑过去商量商量,“老爷子,跟您商量个事。” 老王爷一抬眼皮,“甭打算撵我,谁爱走谁走,爷在这住着舒心。” 这老爷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不成,还得劝。 “您瞧您这话说的,这要不是柳姑娘没地儿住,我也不能跟您开这个口不是,您说您家里高宅大院的闲着,跟我们这小门小院的挤,那不是浪费吗。” “你要是觉得浪费,让他们搬王府去住,咱爷俩在这住。” 老王爷铁了心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玩的地方,想撵我走,没门。 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不忘初心,爷倒要瞧瞧谁敢撵爷。 张嘉一扭头,懒得理你了,不讲理加赖窝子。 看着眼前这些人,心里盘算,只能让曲爷一家搬出去了。 走过去跟曲爷商量。 “曲爷,您瞧这柳姑娘留下,也没地儿安置,要不您先去新医馆咋样,那给您单留的小院,两间房,不用新家具没什么味道。” 曲爷听后点头,“成,我还琢磨着,是不是回我那院子呢,要这样我们先搬过去拾掇着,等你开业,我们正好留下帮工。” “您也不用着急搬家,先去那面收拾收拾,收拾好了再搬,这些天让柳姑娘先去医馆挤挤。” 安排好,郎中两口子带着柳姑娘回了医馆。 早起跟往常一样,收拾好要去医馆。 杏儿提醒,“咱还去医馆吗?昨儿你小哥不是说要咱们在家禁足吗。” 张嘉满不在乎地说:“咱们出不出去他又瞧不见,咱去了也不出医馆,丢不了,再说从你丢了这些天医馆都没正经开,赶紧去瞧瞧吧,耽误病人可不成。” 依着姥爷的意思,杏儿刚回来得在家休整几日,定定心神再去医馆。 架不住张嘉急脾气,带着人走了。 中午跑着进来几位,进门就喊,“郎中,小神医,快出来抢救。” 现在街上都知道抢救这个词,凡是晕倒的送回春堂抢救,准能醒过来。 张嘉跑出来一瞧,几个人,家丁打扮,背着一位十几岁的少年,看穿衣打扮是这家的少爷。 张嘉走上前询问:“怎么了这是?” 家丁举起少爷的一只手,“您瞧,玩刀子切了手指了。” 张嘉一看,好家伙,一根食指包的像粽子那么大。 “你们这是用了多少布啊。” 家丁回道:“血流的多,布少了不行。” 张嘉在心翻了个白眼,你们是按着一滴血一尺布换算的? “这人昏迷,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家丁回道:“小神医,这个很严重,少爷看到手出血就昏过去了。” “跟我来,把人背这屋。”带着几个人去处置室。 进了处置室,杏儿打开包扎的那一卷子布瞧了瞧。 “没什么大事,已经封口不出血了,我从新处置一下,回去注意别沾水,明天过来瞧瞧能不能拆了。” 用酒檫拭的时候少年醒了,气息微弱,夹杂着颤音问了一句:“这是哪呀,我还活着呢吗?” 家丁围着安抚,“少爷,您好好的活着呢,您放心,郎中说您的手没事。” 一听这话,本来有气无力的少年,一下坐直身子,厉声道:“蠢材,郎中说没事了,八成这人就不中用了,我这是不中用了,他们才说没事的。” 转头拉着杏儿的手央求,“小神医,我还能抢救一下,你再抢救一下试试能不能活。” 杏儿哪有心思陪着他胡闹,掰开他的手说:“抢救什么,不用抢救。” 话音刚落,哦的一声,少爷又晕过去了,这回是自己吓昏过去的。 几个家丁裂开嘴就要哭少爷。 张嘉大喊一声:“停,你家少爷昏过去,你们喊什么,手破个小口就娇贵成这样,你们的手没破过吗,都闪开。” 几个人给张嘉让出路,张嘉走到近前,抬起右手,大拇指指甲在少爷人中上用力一掐。 少爷,“嗷。”的一声坐起来,捂着嘴喊:“你干嘛你,你要谋害我。” 张嘉转身不理会他,吩咐他的家丁,“成了,把人带回去吧。” 几位家丁第一次看到有人对少爷下狠手,被张嘉震慑的都不敢出声,背起少爷往外走。 杏儿瞧着没一个付钱的,冲他们喊了一句:“钱,处置的钱还没给。” 几个人点点头,一个人去柜上付账。 张嘉在背后断喝一声:“让他下来走,手指坏了又不是脚趾坏了,背着他干嘛。” 家丁吓得赶忙将少爷放到地上。 少爷趴在他背上正装死呢,突然被放到地上,气急,抬手便打。 “死奴才,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谁是你主子。” 张嘉沉着声说了一句,“还不快走。” 主仆几个,见鬼似得,一溜烟跑的没影。 郎中瞧着他们胡闹这一场,摇摇头,跟老王爷说:“王爷,您瞧瞧,有钱也不能这样养活孩子,这不是把孩子养废了吗。” 老王爷轻哼一声,“溺子如杀子,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第119章 张嘉琢磨着是该回家关心一下家里那几个小的教育问题。 晚上回家把小花小朵叫过来询问:“你们今天在学里学的什么呀。” 俩个小丫头规规矩矩的站好,异口同声的说:“学羊。” 张嘉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怎么学的,给我学一遍。” 两个小丫头齐声背诵:“大羊大,小羊小,大羊小羊满山跑。” 张嘉以为是一首儿歌,还等着后面呢,俩小丫头不说了,瞪着眼瞧着她。 张嘉问孩子:“就学这些?” 小花说:“先生要回家写五个羊字。” 这进度也太慢了,一天学不上三个字。 张嘉问道:“你们学的怎么跟瑞哥不一样呢。” 小朵回道:“先生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小丫头能认识几个字就成,不用学那么多。” 嘿,这教书先生还看人下菜碟,小丫头怎么了,学费我们可一个子没少教。 “不行,明天我得找你们先生谈谈。” 起早跟着小丫头去学堂,谈回来的结果是,要学就在这学,不学把孩子领回去。 女娃教了也成不了才,带回去学女红是正经。 先生孤傲又严重的重男轻女,几句话把张嘉打发出来。 张嘉生一肚子气,出学馆大门一甩手,手碰到墙砖上擦破一小块皮。 真是晦气,一路生着闷气回了医馆。 接了一位阑尾炎患者,张嘉建议保守治疗。 患者疼的心烦,下狠心要手术。 郎中把张嘉叫到后院商量,“要我说给他手术也行,何必让他在那犟。” “爹,咱以前手术的都是急症,不手术人就没了,咱做那些手术都是冒着风险的,不是说手术就不会死人,这术前,术中,术后,哪一关没做好都能要了命,您可不能学了几天解剖就手痒痒。” 郎中一摇头,“我没那意思。” 张嘉举起破了皮的手给他看。 “您瞧,我的手上有出血点,这时候就是来了急症也不能手术,记得我跟您说的细菌吧,会通过这个出血点传染给咱们的,严重的能要了咱们的命。” 从来没跟郎中说起这些,郎中被张嘉的话吓得呆住。 当即决定,“咱以后不做手术了,太危险了,咱不能把命搭上。” 张嘉笑着安抚他,“也不是不可以,要是能找到橡胶手套就好得多,基本上跟细菌隔离开。” 郎中皱眉思索了一会儿。 “我听说南面有一种树,用刀割开流出白汁,当地人平时光脚板,要走远路的时候把脚底板上沾上那树汁,走石子路也不怕。” 是橡胶树?在现代张嘉没见过橡胶树,不知道这个可不可行。 “爹,那树汁能带到咱这吗?” 郎中摇摇头说:“我估计不能,这么远的路,到这树汁早干了。” 前面病号又疼的吵嚷起来,张嘉催着郎中去解决。 “爹,快,您去好好劝劝,开些药给他。” 郎中无奈,摇一下头,奔前堂。 前堂那位病人疼的恨不得立即开刀。 听说不给他做手术,索性耍起疯来,借着肚子疼,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家属也跟着叫嚷。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眼瞅着闹得医馆没法工作,郎中一生气,吩咐伙计把人架出去关门。 爱上哪告上哪告去,我这治不了。 清朝医闹,这还没出医疗事故呢,就闹成这样。 张嘉安慰郎中别生气。 说不生气是假的,毕竟行医这么些年,什么人也见过,郎中也不真往心里去。 “没给他手术对了,这要是出了错,非摊上官司不可。” 郎中现在心中更多的是庆幸。 “今儿歇了,你跟杏儿回去歇着吧。” 侍卫护着回到家,没一会儿功夫,十四阿哥府来人传话。 “小神医禁足不可出门,在家思过。” 这事刚出小哥就知道了,自己身边有耳报神。 叫来四个侍卫审问,瞧着眼前这四个人,看哪个都是一脸正直,不像是奸细。 不像不代表不是,先震慑你们一下。 张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拍的手掌发麻,暗自活动了几下手指。 “说,你们谁通风报信的,我这刚到家,十四阿哥的人就派来了,你们四个谁告的秘,奸细,叛徒,无耻。” 四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其中一个说:“小神医,我们一直跟着您在医馆,没离开过,您忘了。” 张嘉想想也是,自从杏儿出事以后,这四位上厕所都跟着去守门。 那是谁告的秘呢,医馆里的人?抓耳挠腮在那想。 杏儿让侍卫下去歇着,给张嘉倒了杯茶。 “别想了,我估摸着是十四阿哥不放心,又给你加了暗卫。” 暗卫?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是便衣警察还是大内高手,越想眼前越冒泡。 “也不知道长得帅不帅啊。” 杏儿给了张嘉一个肯定的眼神。 “肯定是不帅啊,这还用问,长得帅谁不放到眼前看,只有长得丑的,功夫又好的,才派去当暗卫。” 张嘉点点头,是这个样子的啊,有道理。 房上藏着的那位真想一片瓦扔杏儿头上。 在家呆了两天,张嘉开始无聊中。 “杏儿,咱们现在就是笼中的小鸟,只能在这院子里仰望天空,我要是有对翅膀就好了,飞出去玩一会儿。” 天天跟家呆着,老王爷也无聊。 “我说丫头,要不咱爷俩还扮成要饭花子出去玩玩?” 张嘉瞟了他一眼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头脚走出这个门,后脚十四阿哥就能知道。” “咱们悄悄的溜出去。” “没用的,这院子现在就是白色封锁区,敌暗我明,除非找个什么正当的理由,小哥阻止不了的。” 爷俩闷头在那想,门外有人叫门。 “是举爷。” 杏儿跑的比张嘉快,打开门迎着这些人进来。 回来这些人一个个憔悴不堪,尘土满面,胡子也长了,衣服也脏了。 看到杏儿,大伙都长出一口气,小姑奶奶,你可回来了。 杏儿给大伙鞠躬道谢。 栓子婶抱柴火烧水给他们洗簌。 张嘉喊住栓子婶,“婶子,别烧了,人太多,让他们去沐芳池洗去。” 栓子婶一瞧也是,这么多人,在家得洗到什么时候,进屋给栓子找换洗衣服。 老王爷发话,回来的人都去沐芳池,洗好了直接去鸿宾楼,接风洗尘,庆贺杏儿回家。 讲完话与张嘉对视一眼,这回可以出去了吧。 张嘉缩着脖子点点头,笑的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大伙往门外走,最后张嘉冲天喊了一句。 “暗卫,洗澡你去不去?” 没人回答,树上的几只小鸟被吓的飞了出去,留下一片寂静。 张嘉左右瞧瞧,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暗卫。” 杏儿抱着姥爷的换洗包袱,走到跟前,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走了,真有暗卫也不能答应,答应了不成了明卫了吗。” 张嘉点点头,走两步,想起什么,回头又喊了一句。 “暗卫,你也得勤洗澡,不然你藏得再好,别人闻着味也能发现你。” 邻居家房上那位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的衣服,一个晃身差点没抓住掉下去。 杏儿把包袱交给姥爷,瞧着老王爷跟曲爷站在门边不动,对着他们指指外面,说:“您二位不跟着一块去洗洗?” 老王爷抄着手往回走,“爷才不去,瞧他们身上脏的,洗出水来能给孩子们当墨汁,爷怕把爷染黑了。” 曲爷尴尬一笑,跟着往回走,澡堂子是自己的禁区,这辈子都不会去。 家里剩下的人更衣打扮,溜溜达达先往鸿宾楼走着。 第120章 席间张嘉问二大爷怎么去了这么多天。 二大爷咽下口中酒,说:“我们出去以后走的分散,挨个村子找,生怕错过杏儿,这回可好,往东去哪个村有多少人,都调查的明明白白的。” 正吃着,肖老爷上来了,跟大伙说了几句话,喝了一杯酒,给张嘉使了一个眼色。 张嘉跟着出来,一瞧外面站着的人。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我饭还没吃完,你来干什么。 来人正是前几日去家里传话禁足的那位。 来人施礼说:“姑娘,十四阿哥说您不听话,禁足还敢跑出来大吃大喝,给您禁足的时间多加一个月。” 吃顿饭就多加一个月,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张嘉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你回去告诉他,我不吃饱了没力气禁足。” 说完扭身往回走。 后面那位瞅瞅肖老爷,这话可怎么回,原话回去,家里那位爷非亲自来提溜人不可。 还不吃饱了没力气减肥,你信不信他能让你饿的走不动步。 肖老爷瞧这位也是不好交差,这两面都不是好相与的。 劝说道:“这丫头还是孩子,有点小性,您呐,多包涵,回去给遮盖点儿。” 下人难当,叹了口气,那人走了。 说了造反的话,实际行动一点儿没有。 自从在鸿宾楼吃饭后,张嘉再没出门。 天天在家跟老王爷大眼瞪小眼,琢磨怎么能出去。 这一日,张嘉在堂屋摇头晃脑的给老王爷背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老王爷摇摇头,“这命可不能抛。没了命就一了百了,做了土馒头馅,还说什么自由。” 两人正打算就这个话题抬杠辩论,王府来人禀报,老屯子来信,福晋身体欠安,想着请个京里的名医过去给瞧瞧。 老王爷得信往外走,琢磨着请哪位御医,路这么远,谁能愿意去呢。 张嘉追到前头拦着老王爷,拍拍胸脯说:“王爷,我,我这不是现成的郎中吗。” 老王爷瞧着她摇下头,说:“她那不是动刀子的病,你去不能成。” 张嘉急的直跺脚。 “您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糊涂上了,您找个御医去,您带上我呀,跟十四阿哥说必须我去,那病只有我能治,他又不知道谁给治的,正找不着理由出这院子呢,这不就出去了吗。” 老王爷连声说好,“爷亲自去他府上说,你等我信儿。” 得到十四阿哥批准的信儿,张嘉先跑去跟小哥辞行。 十四阿哥是真不放心,这人在眼皮底下都出差错,去老屯子一千多里路,叫人怎么能放心。 千叮咛万嘱咐,宗旨是福晋的病是小事,紧要的是自己能平安的回来。 张嘉点头一一记住,再三保证一定注意安全,平安的回来。 这丫头难得乖巧一回,把人放走,十四阿哥叹了口气,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次体会到了。 去四爷府上打过招呼,张嘉去医馆。 进门听见有人跟自己打招呼。 “来了。” 张嘉微笑着回答,一看是斯蒂芬,问他:“刚才是你跟我打招呼?” 斯蒂芬很标准的说了一个,“是。” 张嘉瞧瞧他,说:“行啊,中国话学的挺快的,脚好利索了吗。” “好了。” 斯蒂芬现在说话像发电报的,言简意赅,用最少的字表达中心思想。 张嘉进去跟爹娘讲了一下要出远门,两口子也是不放心,拉着手嘱咐。 斯蒂芬拍了拍张嘉,说了两个字。 “我去。” 张嘉瞧着他热切的眼神,你个洋鬼子,你属穆桂英的,阵阵不落,哪你都想去。 “你去什么呀,你不回国了。” “不回。”说完指指后院,“她去?” 张嘉没想明白她是谁,“谁?” 斯蒂芬说:“柳姑娘。” 张嘉以为他都得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话呢,柳姑娘这三个字说的挺流利。 “她不去。” 斯蒂芬颠着手有点犹豫,想跟着去,还想跟美丽的柳姑娘在一起。 自从跟柳姑娘聊天,汉语进步很快,去还是不去呢。 张嘉瞧明白了,这是又看上柳姑娘了,不成,决不能让柳姑娘跟了洋鬼子,得把他带走。 “你去,带着你看看山水风光,回家也跟你家里人讲讲大清朝是什么样的。” 斯蒂芬点头说了一个,“去。” 到家,庄王府来人传话,叫小神医快些准备,路远,后面入冬道路不好走,宜早不宜迟,后天一早就出发。 杏儿把家里的棉衣棉帽找出来,在马车里铺上四层兔皮褥子,手炉,吃食,一样一样往车上装。 张嘉瞧着她忙活,这是要装多少东西。 “杏儿,你瞧着点,别装满了,咱俩没地坐。” 杏儿把郎中给的成药包袱抱上车。 “也没带多少,天冷坐车更冷,这些都是用的上的。” 姥爷拿着一卷纸过来,递给张嘉。 “介个你随身带上,路上有嘛为难,拿出来看看。” 张嘉接过来想打开看看是什么。 姥爷拦着说:“不用看,有为难的时候再看。” “姥爷,您介是锦囊妙计?” “少废话,让你带着你就带着,介是我求来的。” 下午老王爷来了,看看丫头准备的怎么样。 张嘉拿出一件小棉袄,跟老王爷献宝。 “王爷,您瞧这件怎么样?” 老王爷上眼一瞧,红花小棉袄,上面缝着各色的补丁,大的叠着小的。 “你这是跟花子淘换的?比爷那件干净。” 张嘉把棉袄递过去,说:“您摸摸补丁里面。” 老王爷上手一模,补丁里有纸。 “这里藏着银票?” “聪明,这些补丁每个里面一张,这回就是出了事,咱爷俩身上也有钱。” 张嘉觉得这次是自己最聪明的一次。 老王爷听了这话一笑,对丫头说:“这一趟咱们轻车简行,爷保你安全。” 早起集合队伍出发,斯蒂芬没有车,张嘉把他安排在太医车上。 打帘子瞧,里面坐着的太医有七十多岁,看样子身体也不太好。 张嘉暗自寻思,怎么请了一位这么大岁数的,这老爷子的身体能禁得住长途跋涉吗。 车队出发,快走到城门,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侍卫上前驱赶。 张嘉听见外面男人的叫骂声中掺杂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挑开车帘子站在车上观看。 前面几个人撕扯着一位妇人,吵嚷叫骂。 侍卫过去驱赶,那妇人乘机挣脱了撕扯,向斯蒂芬的马车扑去。 马匹被突然扑过来的人吓得激灵灵打个响鼻,多亏车把式手疾眼快及时稳住了马,不然不踢坏那妇人也会惊吓的狂奔。 斯蒂芬扶着老太医稳住身体,跳下马车,冲那几个人连说带比划讲了一大段德语。 在场的没一个人能听懂,却被这激动的洋人惊得都不敢再言语。 王爷差向西前去询问。 刚才打的最欢的两个男人,见车内坐的是官家,吓得撒腿就跑。 向西哪容的他们逃,身形一动,一手一个将两人捉了回来。 第121章 逼问之下男子道出实情,原来这二人私下典妻,女方家属听到信儿来阻拦,这才吵打起来。 典妻?这是什么意思。 张嘉问杏儿,杏儿也没听说过。 张嘉跳下车,跑到老王爷车上。 “王爷,什么叫典妻?” 老王爷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跟小丫头解释。 想了一下说:“这个,是这样,有的人穷的娶不上媳妇,典别人的妻子来传宗接代。把妻子典出去的也是短钱,一般人不会这么做。” 张嘉听的一知半解,问道:“是不是像把媳妇送当铺当了,有钱再赎回来?” “不是,是两人私下签个协议,一般典妻三年,这三年女的不能回自己家,也不能见自家男人,给典他的人生下孩子后,到期回到自家也是不能来认这个孩子的。” 王爷说完啐了一声,“嫁给这样的男人还不如嫁给根扁担。按大清律,典妻如被发现,协议无效,典妻的钱没收,双方还要罚钱。” 还有这样的事,岂有此理。 张嘉对车外大喊一声:“向西,别绕了那个把媳妇典出的人渣,不对媳妇好,还把媳妇租出去,送他们去衙门,罚他们钱。” 那女子听见张嘉这样说,连滚带爬的来到车前。 “这位小姐,官老爷,求求你们了,别送我男人告官,求求你们了。” 张嘉瞧着眼前的女子面黄肌瘦,这个天还穿着一件破败的单褂子,确实是个穷人。 不理解她是何心态,问她道:“他这么作践你,你还替他说话?” 女子伏地痛哭,断续的说:“他也是没法子,实在是家里穷,婆婆又病了,他也是没法子。”翻来覆去说这几句话。 张嘉问她:“他将你典出去,你可愿意?” 女子垂着泪摇头。 张嘉又问:“你可想过,你替别人生儿育女再回来,他可会心无芥蒂?你怎知他不会嫌弃你?” 一句话问到女子心里伤处,一声哀嚎,哭倒伏地不起。 古代妇女的悲哀,丈夫是天,就是被夫家卖了也不会反抗。 张嘉瞧她可怜,说道:“带你婆婆去回春堂瞧病舍药,就说是少东家让你们去的。” 女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张嘉瞧着他的丈夫冷哼一声。 “你丈夫是个孝子,既然他想学二十四孝,就该用他自己的身体表孝心,不如让他学学尝粪忧心,卧冰求鲤,这天儿没冻冰算便宜他了。 “向西,把他弄到护城河,扒了衣裳泡半炷香的时辰,看他还敢不敢典妻。” 向西把那人搭到马鞍桥直奔护城河。 老王爷对张嘉的决断很满意,这是急着赶路,不然非跟去护城河瞧会子热闹。 散了人群继续赶路,一路顺畅平安无事。 这一日过了抚宁县,天上下起冻雨,雨滴边下边冻,树枝上慢慢挂上了冰凌。 向东请示老王爷:“王爷,这雨恐怕路上不好走,预计的时间到不了下一站。” 老王爷寻思,大冷天还下着雨,不赶到下一站在外过夜万万不可。 问道:“可有近路?” “回王爷,前面不远有条岔路,是路人走出的小路,路虽近,恐不好走。” “你们小心便是,走岔路。” 岔路近山,有些碎石不如官道平整。 一路颠簸的厉害,走了一个时辰,队伍突然停住。 老太医跟斯蒂芬的车坏了,颠簸的太厉害掉了一个车轮。 扔下车,老太医跟斯蒂芬跑到张嘉的车前。 一辆车装不下这么多人,这两人谁都不想跟老王爷挤。 没办法,杏儿带着包袱去老王爷的车,留下张嘉,跟斯蒂芬英语汉语的还能混合交流。 走了一段路,老太医内急,叫车停下,他要下去方便。 等他方便回来,前面的车已经走远。 走到弯路竟然看不见前车了,张嘉撩开车帘子冲前方大喊:“向西,向西。” 说来也巧,前面正有岔路。 栓子在外面穿着蓑衣,淋着冻雨,一听喊向西,忘了王爷的侍卫叫向西,只以为是姑娘让他向西走,赶着马车顺着西边的岔路下去了。 没跑多远,侍卫发现不对,叫他们停在此处等待。 四个侍卫分成三组,两个留下保护,一个往前追,一个往后找。 侍卫刚离开不久,外面的两个侍卫大叫不好。 此处近山,冰雨日竟然有野狼下山。 斯蒂芬听见侍卫喊不好,打开车窗向外观望,什么都没看到。 正想询问什么事,拉车的马匹开始躁动起来,不停地原地踏步。 忽然一声狼嚎,拉车的马匹受惊,不受控制自己狂奔起来。 路本不好走,跑的再急,车子颠簸的厉害,三个人在车内左冲右撞。 老太医吓得声都变了。 “这车能经得住吗,别像那辆车再坏了。” 老太医的嘴可能是开过光,好的不灵,坏的灵。 往前去找队伍的侍卫听见后面马蹄声急,转回身瞧是自家主子的马车,转回头迎着他们。 栓子手拉缰绳一个劲的喊:“吁,吁,吁。” 侍卫冲到近前单手抓住马的笼套往回带。 两股冲击力碰撞,强行停止,拉车的马当场前腿跪地,车翻了。 栓子借着马下跪的角度顺势往前一滚,再回头看。 车里三位爬出来,搀扶着互相看看,还好没有人受伤。 狼群刚才没进攻,这会子闻到这边的味道,从林子里追到这边。 这怎么办,七个人三匹马,此时落在地上的冻雨已经形成薄冰,这前面路滑,后面狼撵,跑起来没人断后,也是危险。 张嘉四人站在中间,三个侍卫骑着马围着他们转圈。 狼群不断嚎叫,伺机而动。 老太医喊了一句:“抄家伙。” 栓子拿出腰刀,斯蒂芬捡起一根折断的树枝。 老太医眼盯着狼群对张嘉伸出手。 张嘉看看地上没有树枝了,弯腰用尽力气抱起一块大石头,有四五斤重。 “给您。” 老太医转身来接,没想到这么重,差点把石头掉地上。 “你怎么给我找个这个?” 张嘉瞧瞧老太医手中的石头,是大了点哈。 “呃。。。这个可是好东西,打狼的时候您照准狼头砸,砸头上准死,您拿着吧。遇到河,您还能抱着它过河,俗话说摸着石头过河,您去河底下现摸石头麻烦,自己带着石头过河省事,您留着吧。” 老太医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这孩子嘴还这么贫,转过身盯着狼群不再理她。 张嘉低头看看,地上没有什么能做武器的东西。 想起出门时姥爷说的话,遇到困难看他给的锦囊妙计。 从腰带里拿出姥爷给的一卷纸,打开一看愣了。 姥爷给了几张画像。 第一张是钟馗捉鬼图。 第二张是武松打虎图。 第三张是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图。 张嘉瞧着三张图,一时没想明白姥爷给她这些图的用意。 把图卷起来收到腰带里,捡起两块小石头,盯着狼群。 僵持了没一会儿,后面的侍卫赶上来,两人一匹马合乘,摆脱了野狼,一路追赶前面的队伍。 老王爷的车走了一阵,发现后面车没跟上来。 派了几个侍卫回来迎,两处人马会和,继续赶路。 进了山海关找到客栈住下。 老太医年纪大了,受了惊吓,又抱着沉重的大石头淋了冻雨,病倒了,发高烧,人都说了胡话。 万幸,杏儿去老王爷车上的时候,把车里的包袱都带了过去,不然此刻连个应急的药品都没有。 张嘉给老太医吃下医馆带来的成药,吩咐一个侍卫与他同屋照顾着。 栓子因马失前蹄,左臂接触地面受到撞击伤,半条胳膊红肿,好在没骨折。 张嘉一边给栓子处治,一边跟老王爷吐糟。 “王爷,您家福晋是佛祖吗。您瞧咱这一路走的,跟西天取经似得,路远不说,还一步一个坎,真要凑个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到。” 劳累一路本就心烦,这死丫头还在这耍贫。 老王爷一瞪眼。 “小孩子瞎说什么,佛祖也是能打趣的,到家你好好抄写几本经书。” 第一次看老王爷动怒,张嘉吓得一吐舌头,转身悄悄的溜了。 老王爷吩咐全体休息,一切等明天再说。 当晚老太医吃下药出了一身汗,逼出体内寒气,天明时烧退了下去。 早饭后,老王爷集中人员开会,派人出去购置车马。 看老太医病体虚弱,实在不适合长途劳顿,便将他安置在客栈,等病好了直接回京,留下一名侍卫在此照顾。 买回来车马,行李物品搬上车。 栓子跟一名会赶车的侍卫交换了位置,大家再次出发。 第122章 出了山海关一路平静,此时的山海关外属满族旗人驻守,汉人一概不得入内。 目之所及,皆是荒野之地,人烟稀少。 日夜兼程,终于看到了老屯子。 一行人进得府来,侧福晋率众家小在二门迎接。 老王爷环视一圈,问道:“福晋可有好转?” 侧福晋回到:“回爷的话,福晋这几日越发的不好,整日无眠,茶饭不思,今日丫鬟也不让进屋了,这不,都在门外候着呢。” 老王爷带着张嘉,快步走到福晋寝室。 丫鬟打开帘子,一股子浓重的旱烟味扑面而来。 老王爷眉头紧锁,定住脚步。 张嘉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烟味,一口气呛得咳嗽起来。 老王爷回身瞧瞧丫头,说:“你捏着鼻子进。” 张嘉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跟着老王爷进了屋。 福晋在里屋,中间还有一层门帘子。 打开门帘,张嘉往里瞧瞧。 屋里烟雾缭绕,隐约看到炕上一个身影靠着炕柜坐着,手上一个火点,忽明忽暗。 张嘉心下说,怪不得来这一路走的这么坎坷,福晋还真跟佛祖似得,盘着腿坐在炕上享受香火。 碰了碰老王爷的袖子,给了他一个眼神。 怎么样,我说你家福晋是佛祖吧,你还不高兴,你自己瞧,是不是自带香火。 此香火非彼香火,福晋抽的不是普通旱烟,是劲最大的蛤蟆头,这烟呼出来的气味重且臭。 老王爷想着问候一句,刚一开口一股烟呛到嗓子,话没说,转身快步走了。 张嘉站在那左右为难,依着自己早跑了,最讨厌吸二手烟。 挺在这也挺不住了,用袖子捂住口鼻喘了口气,捏着鼻子给福晋请安。 福晋睁眼瞧了瞧,懒声问道:“王爷来了?” 张嘉回道:“回福晋,王爷刚来瞧过您。路上受了点风寒,王爷有点咳嗽,这会子进了屋有些受不住烟味,出去了。” 福晋坐起身敲了敲烟袋锅子,往下瞧了瞧回话的丫头。 “你让京里来的御医进来吧。” 京里来的御医没有,京里来的江湖小郎中有一个。 张嘉再喘口气,捏着鼻子回答:“回福晋,御医半路生病不能来了,不过倒是来了一位京里的郎中。” 福晋放下烟袋,呷了口茶。 “让他进来吧。” 张嘉对福晋说:“福晋,此处对诊病不利,可否请福晋移驾其他的房间,那样能瞧得真切些。” 福晋觉得在理,这么半天了她也没瞧清下面这个说话囊鼻子的是哪个丫鬟。 “叫她们进来伺候吧。” 张嘉跑出来深吸一口气,可算出来了,再呆一会儿非憋死不可。 吩咐门口两个丫鬟进去伺候。 给福晋诊脉,倒没什么实质上的大病,是思虑过重,导致失眠,心悸,失眠又引发肠道得不到休息,进而泄泻便溏。 吩咐杏儿把医馆带来的成药柏子养心丸拿来。 “福晋,此药可医您的症候,但还需您在饮食起居上配合才有速效。您若按着我说的做,一副药即可见效。” 福晋被失眠,便泄折磨的三魂丢了两魂,这会子只盼来味灵丹妙药,哪有不应之理。 “你说来听听。” “首先您这烟是抽不得了,您抽烟不光是对您身体不好,也影响您跟王爷的感情,刚才王爷来探望就是被烟味呛出去的。” 福晋哼了一声。 “他若啃多留,我又怎会吃这么重的烟。” 两人这是恶性循环了。 张嘉接过丫鬟端来的茶给福晋。 “福晋,不如您试试我说的,忌了这烟,身体好了,心情也好了,您心情好,王爷瞧着也高兴。” 张嘉瞧瞧福晋的打扮。 一件茶色的席子暗纹棉袄,未施粉黛,头发只在脑后绑了个发髻,别着一根简单的金簪子。 “您瞧,这病气把您好盛的心都折磨没了,您喝点粥,更衣,盘头,也把珠翠戴起来,出去跟王爷见见。王爷知道您病了可是日夜兼程的往回赶呢。” 福晋摇了一下头。说:“我这嘴里一点儿味也没有,什么也不想吃。” 张嘉想了想,山楂丸这会儿吃来的太慢,干脆给你来个快的。 “杏儿,把藿香正气丸找来一粒。” 一粒藿香正气丸化成水给福晋喝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福晋喊了起来。 “快给我拿粥来,热乳酪也行,我这胃里空的疼。” 空腹吃这个药滋味不好受,不过见效快。 伺候着吃了盏燕窝粥,福晋去更衣。 坐在梳妆台前,福晋暗自伤感。 好些日子没照镜子了,看着镜中憔悴的面容,叹了口气。 本就有了些岁月,再这一病,越发枯萎。 张嘉觉出福晋低落,想着法子逗逗她。 “福晋您瞧,您虽病着也掩不住您的风华,您这稍微一打扮,活脱脱的一位病西施,您现在就够给王爷使美人计的,不怕他不围着您转。” 福晋放下手中的簪子对张嘉说:“胡噙什么,这也是姑娘家能说的话,掌嘴。” 张嘉瞄着福晋,撅起嘴巴用手轻轻拍了两下。 福晋不再理她,对着镜子抚了抚眼角的皱纹。 “老了,再没有美人了。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美人迟暮的痛苦,只有美人的体会最深。 “福晋,马克吐温说过,有皱纹的地方只表示微笑曾经在那呆过。” 福晋对着镜子做了个假笑,看着堆起来的鱼尾纹。说:“嗯,这个姓马的倒是会说话,说的在理,宽人心。” “福晋,马克吐温还说过,保持身体健康的唯一办法,就是吃点你不想吃的,喝点你不想喝的,以及做点你不愿做的事情。” 福晋整理好发饰说了句:“行了,出去吧。” 张嘉掺扶着福晋去前院见王爷。 老王爷见福晋能自己出来走动并无大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好,你能出来走走就好,这丫头有些医术,在京里也是有一号的,你只听她的就是。” 吩咐传膳,一会儿的功夫上来一桌东北菜。 张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虎皮肘子。。。一桌子肉菜一点绿色没有。 张嘉瞧着菜直咧嘴。 “王爷,福晋现在胃肠弱不适合这些,该吃的清淡些,吃些青菜粥品。” 张嘉亲自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青菜。 这个时候没有蔬菜大棚,只有秋天地窖里储存的白菜,萝卜。 给福晋做了一个凉拌白菜心,一个糖醋槟榔萝卜丝。 福晋刚吃了盏燕窝粥,嘴里甜腻,这会子吃这个正清口。 饭桌上,瞧着王爷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的高兴,福晋又生气了。 “丫头,你把那个什么弼马温说的话,给王爷学学。” 张嘉一愣,弼马温说的话,孙悟空说的哪句?妖怪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我让老王爷现原形?他非打死我不可呀。 福晋瞧她想不起来是哪句,提醒她。 “说健康的那个。” 张嘉哎了一声。“您说的那位叫马克吐温,不叫弼马温。” 福晋根本不在乎那人叫什么名字。 “别管他家马得什么瘟,你把他说的话学学。” 张嘉扶额,在福晋这马克吐温算是正不了名了。 “王爷,他说保持身体健康的唯一办法,就是吃点你不想吃的,喝点你不想喝的,以及做点你不愿做的事情。” 王爷赞成的点点头,夹起一块红烧肉扔到嘴里。 边嚼边说:“爷现在最不想吃的就是肉,太腻。” 呷了一口酒,赞了句好酒,说完瞧瞧福晋跟张嘉。 “爷这可都是听姓马的说的,爷最不想喝的就是这酒,太辣。” 福晋瞧着他吃了喝了还讲歪理,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张嘉说:“你瞧瞧,你都说让我心情好别生气,他这不是气人是什么。” 张嘉安抚着。“您可别动气,两口子怼两句也是个乐,王爷这是想着法逗您开心呢。” 给王爷一个你少说两句的眼神。 给福晋用了几个您淡定的眼神。 福晋压下火气不再发声,一顿饭和平进行。 第123章 饭后福晋犯了烟瘾,急着回房抽一袋。 张嘉拦着,“福晋,您可真不能抽烟了,您的衣裳都被烟味熏染了,您自己是闻不出来。要说您的烟味顶风熏十里那是夸张,至少苍蝇蚊子是不敢近您的身的。” 福晋急着回去抽烟,哪里听得进她的话。 “你小孩子不懂,这饭后一袋烟,赛过活神仙,饭后这袋烟帮助消化。” 张嘉瞧着她无语,你们两口子太有才了,讲歪理一套一套的。 那也得拦着,回头喊杏儿。 “杏儿,咱们带润喉糖了吗?” 杏儿应着,“带了,我去拿。” 杏儿拿来一包润喉糖,张嘉递给福晋。 “福晋,您想抽烟的时候,吃一块润喉糖压一压,过阵子习惯了就好了。” 好歹哄着福晋没抽这袋烟。 福晋烟瘾大,一块糖没解决烟瘾,瞧着桌上的饽饽随手拿起一块沙琪玛。 这刚吃了饭,吃糖,这会儿又要吃这么甜的点心,这哪成。 张嘉拦着。“福晋,这个太甜,你刚吃了糖,再吃这个对您嗓子不好。” 福晋放下沙琪玛换了一块豌豆黄。 “你说这甜的吃多了咳嗽,可我瞧你们郎中治咳嗽的,梨膏糖,罗汉果,比这萨其马还甜,你们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张嘉服了,我还真说不过你们两口子,我只不过是嘴贫,你们两口子是杠精。 长途奔走这些日子,终于安稳下来,这一夜张嘉睡得格外香甜。 早起丫鬟来禀告,中午王爷在府里设宴,请几位亲近至交,请胜儿姑娘同席,还请姑娘早些打扮。 老年间规矩大,家里宴客,男人吃饭女人不可上席。 张嘉找出一身男装,打扮成小子样,这样在桌上不显得突兀。 中午早早去前面候着,客人到齐,张嘉在下首找个座位坐下。 老王爷瞧见她,对他招招手。 “你过来,今儿没外人,我给你引荐引荐。” 介绍一位请安一位,介绍到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时,这男子盯着张嘉仔细打量。 把张嘉看的心里直发毛,看什么呢,你要是真能看出不对,你也忍着别说。 老先生端详了片刻,拱手对王爷说:“王爷,在下斗胆说几句。” 这人是位谋士,平常就爱弄得神神秘秘的,给人看个相,破个字,乐此不疲。 老王爷知道这人的爱好,点头应允。 瞧你能说出什么来,你要能说出来她娶几房媳妇,爷再不信你。 谋士捋着胡子说:“这位小爷的面相非凡,生具重瞳。” 老王爷一听重瞳,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咋没发现。 把张嘉叫到跟前。“让爷瞧瞧,爷还没瞧过重瞳是什么样。” 说着话对着张嘉两眼看,老眼昏花没瞧清楚。 拉着张嘉走到门边,借着光,按着丫头的脑袋仔细瞧。 “嗳,还真是重瞳,左边眼睛黑眼仁下面连着一块黑。” 这事张嘉没注意,不过在现代自己确实是左眼重瞳。 俩人回桌,老王爷坐下问:“这重瞳可有什么讲究?” 谋士微笑着点点头说:“古代相术讲这重瞳是异相,吉相。象征吉利,富贵,往往是帝王象征。” 张嘉在心里说了一声,切,还帝王象征,我连个科室主任都没当上就穿这来了,现在说这个,让皇上听见了还不把我斩了。 谋士接着说:“史上记载重瞳之人第一是舜帝,名重华。《神异赋》称,若夫舜目重瞳,逐获禅尧之位。宋文莹《玉湖清话》杨大年以诗贻馆中,诸公曰:闻戴宫花鬓满红,上林丝管侍重瞳。” 老王爷点点头。“继续说。” “这第二人是项羽,号称重瞳子,不过我看这小爷是单目重瞳,史上南唐后主李煜是单目重瞳,字重光,想必这重华,重光都是因这重瞳而来。” 张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瞧瞧你说的这三位。 舜死因不明,项羽乌江自刎,李煜国破人亡,哪有一个命好的。 谋士继续说:“还有东魏大丞相高欢之子,高洋,也就是后来的北齐文宣皇帝也是重瞳。” 老王爷瞧瞧丫头的面相。“这么说还真是有帝王之相。” 谋士又说:“还有王莽,还有。” 不等谋士说完,张嘉站起身来敬谋士一杯茶。 “我以茶代酒,敬老先生一杯,老先生博学多才,小的受教了。” 张嘉心里说,你老人家可别再说了。 你当着皇上家人说我有帝王之相就够了,王莽都说出来了,再说一会儿就成了我有可能篡位了。 老王爷问道:“若女子重瞳可有何解?” 谋士回道:“若女子重瞳,当属大富大贵之相,若是配合生辰八字,能出凤命。” 老王爷听的有趣,示意张嘉报出生辰八字。 张嘉一扭脸,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谋士不明其意,以为是这小爷家里还有重瞳的姐妹。 说道:“没有八字无妨,报名字也可以。” 张嘉气的要掀桌子了,你个算命的,你这么执着干什么,要名字,我那名字能拿出来说吗。 老王爷再次示意,“说。” 张嘉无奈说了两个字。 “泡剩。” 声音小,震撼力大,谋士都听愣了,这什么名子,此人不但生有异相,连名字都这么怪异。 沉吟片刻说道:“这,若是女子重瞳又叫这么个名字,此女注定不凡。” 谋士摇摇头。“不好说,不好说。” 即是不好说,大伙也不问了,传菜开席。 管家送上来一瓶酒,老王爷瞧着瓶子,冷了脸。 沉声问道:“怎么不倒在锡壶里,这冷天,酒要温了再来,这点规矩也能忘。” 管家笑着回答:“王爷,这是屯子里烧锅新出的酒,说是劲大,喝的时候就着瓶子倒,免得跑了酒劲。” 瓶口开封给王爷满上一杯。 老王爷拿起杯子闻了闻,呷了一口咽下去,瞪着眼睛,闭着嘴,半天没说话。 缓过劲来对张嘉说:“你尝尝,这酒这劲儿,京里的烧刀子跟这个没法比。” 管家给张嘉倒了一杯,张嘉知道这酒劲大没敢多喝,抿了一小口。 酒液进口就觉出劲冲,强忍着往下咽,只觉得噎嗓子。 一口酒下肚,挤鼻子弄眼的喊了一声,“啊。” 烧膛子了,火辣辣的酒液顺着食道灼烧到胃。 张嘉感觉这会儿要是遇到明火,自己呼出口气都能点着了。 老王爷瞧着小丫头呲牙咧嘴的痛苦样,这个乐呀,太好玩了,这比喂猴子吃辣椒还好玩。 吃了一大口菜把酒劲压下去。张嘉心说,这喝的是酒吗,这喝的是酒精。 张嘉觉得自己的嗓子这会儿是轻度灼伤。 “王爷,这酒在哪买的,这是酒精,医馆最需要这个。” 管家回答道:“小爷,这酒是屯子上的烧锅自己烧的,头道提纯的,一般人喝不了,这酒有个诨号叫闷倒驴。” 张嘉高兴,这趟东北不白来,找到酒精了。 “告诉烧锅照这样的做,有多少我要多少。” 酒喝到一半,张嘉找理由告退跑出去,老王爷一桌人喝到下午才散局。 第二天天还没亮,福晋差人过来请。 昨日宴会后王爷略有不适,今早头疼欲裂,呕吐数次,吐出黄汤子来了。 张嘉跑步来到老王爷处,诊了脉,肝阳上亢,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 吩咐杏儿跑回去取银针,取来银针在老王爷的两个耳尖刺耳取血。 一针下去,老王爷耳朵尖上冒出黑色的血珠。 福晋见取出的血珠是黑色,大惊失色,问道:“王爷这是被人下毒了?” 第124章 张嘉示意她不要慌,在两侧耳尖取了十滴血,等人拿药回来。 没一会儿抓药的人跑回来报,没有罗布麻这味药,这怎么办,现改了方子再去抓药。 放了血,喝了药,老王爷情况逐渐平稳。 安顿好王爷,福晋拉着张嘉退出房间。 第一次见王爷得这样的病,福晋吓得六神无主。拉着张嘉问:“丫头,王爷耳朵上出的黑血是怎么回事,不是中毒吗?” 张嘉回答道:“回福晋,这是血压升高导致的,并非中毒。” 福晋没听懂什么是血压。问道:“可是酒肉吃的多,身体里的血太多了?” 张嘉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不是血液太多,倒是跟酒肉吃的太多有关系。” “这病来势凶猛,你可能根治?”福晋是真害怕了。 “福晋,这血压高跟平时暴饮暴食,休息不好,情绪激动都有关系,人上了年纪本身气血虚弱,以后可要好好注意保养才行。” 福晋牵着张嘉走到座位。“这次可多亏你跟来,不然的话不敢想象。你把要注意的都写下来,以后我监督他。” 丫鬟取来纸笔,张嘉推到福晋面前。 “还是我说您写吧,我们郎中的字外人不容易识得。” 是不识得,除了自己教会的那几个人,没人能识得。 老王爷服了药,效果挺好,血压平稳后跟没事人一样。 张嘉琢磨着回京让郎中研制中药降压片,每天给老王爷吃点儿。 转天照例去老王爷处请安,走到门口被两个小厮拦住。 “姑娘,今儿福晋给王爷请了野萨满,正午在这院搬杆子,里面正收拾准备,还请姑娘午后再来。” 张嘉没明白搬杆子是什么意思,也不好问,带着杏儿回了屋。 关上门,张嘉招手叫过杏儿,小声问:“什么是搬杆子?” 杏儿摇摇头。“没听说过,我听他说野萨满,我可知道萨满是祭祀祈福的,京里满族有钱的人家一个月做一次呢。” 张嘉揪住杏儿的耳朵趴在上面问:“是跳大神?” 杏儿点点头。“可能是,咱汉人有那么说的,不过是不懂人家的规矩,瞧着热闹胡乱说的。” 张嘉站起来往外走,杏儿追着问:“你去哪呀,别去,人家不让外人瞧。” “老王爷血压刚平稳点,弄那么热闹他血压非升高不可。” 杏儿死命拉着不让走。 “你可再等等,这会子还不知道人家要做什么,你去拦着不好,你只把那银针跟药准备好,一会儿咱去溜边瞧瞧,要是瞧着不好,赶紧给老王爷用上,福晋也不能怪罪。” 两人琢磨怎么能混进去,跟府里下人借了身小厮的衣服,两个丫头乔装成小厮混进老王爷院子。 溜着墙根走,一边走一边看。 庭院中间摆着一个供台,台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香炉。 张嘉跳到身边一个花池的台上,翘脚往香炉里看了看。 香炉里面放着一杆秤和一面镜子,桌上放着许多水果,香烛,酒肉,布匹。 溜到老王爷房门口,丫鬟刚要拦,一看是她们俩,将二人放进屋里。 老王爷看出是她二人,叮嘱溜边站着,一会儿只许看,不许出声。 二人点头应了,在门边花架旁站立,降低存在感。 正午时分,两位萨满身穿萨满服饰进到庭院,在香炉中插上三炷香。 拜北斗。 然后进得屋来要给老王爷喝一碗水。 张嘉一个健步冲过去拦住。 “王爷,您吃的药很多忌口,恐不能喝这水。” 转身对两位萨满说:“昨儿王爷病情危重,郎中给下了重药,叮嘱要忌口,就是水也只能喝郎中给的,若是这碗神水真与那虎狼药相克,只怕会即刻要了王爷的性命。” 话得说的狠点,不然也吓唬不住他们。 老王爷知道丫头医术的厉害,不敢不信。 两位萨满听她说的这么严重,也不敢给老王爷喝水。 不喝这碗水万一出了事也怨不到自己身上。 萨满将水碗放到一边的桌上,回来在老王爷的头上罩住三尺红布,手中拿着一根玉米杆子。 两位萨满在一旁敲着鼓唱拜十方。 张嘉给杏儿递了一个眼色,趁人不注意把那碗水拿去了旁边的屋子。 等仪式结束,送走了萨满,张嘉跑去屋里看看那碗水里有没有什么门道。 端起来闻了闻,用手沾了一点儿,尝了尝。 老王爷跟福晋随后进了屋,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张嘉没说话,心里琢磨这事该说不该说。 毕竟这是人家的信仰,信仰坍塌对一个人的打击会更大。 老王爷瞧着丫头的样,知道这里一定有事。 吩咐福晋。“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只剩张嘉跟老王爷两个人。 “说吧。” 张嘉将碗端到老王爷面前。 “王爷,您闻闻,这就是牵机药。” 老王爷一听牵机药,眼睛瞪起来了。 “这是要害本王。” 张嘉放下碗,安抚道:“您先别动怒,这牵机药是中药的马钱子,性寒,味苦,对中枢神经系统亲和力强。当年的李煜就是酒后服用此药,酒助药性,引发全身性抽搐,最后头部,足部相接而死,状似牵机。这碗里的水,药力极轻,不会取人性命,不过喝了以后也会有些颤抖抽搐的反应,想是为了达到请神的效果才用的。” 老王爷听后默不作声,让他们乱这一阵,老王爷觉得头有点迷糊。 “你去取针,再给爷扎上两针。” 第二天福晋问张嘉:“丫头,那碗水可有什么?” 张嘉摇摇头。“没什么,王爷是受不住人多热闹才让你们出去的,这高血压不能悲不能喜,最好是清净。” “嗯,我瞧着王爷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去跟王爷讲点消散解闷的话。” 张嘉得令跑步去了书房。 进门瞧见向东向西也在,地上还跪着两个人。 走到王爷跟前站住。 老王爷指着地上的两个人说:“丫头,你说这两个人怎样发落?” 张嘉瞧瞧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头发凌乱,跪在那瑟瑟发抖。 再一瞧,这两人好像是昨天那两个萨满。 “这是昨天请的萨满?” 张嘉不太敢确定,虽说萨满不是职位,没有权利,但是满族人民是非常尊重萨满的。 老王爷哼道:“这两个人是假的,屯子里的萨满进山没回来,福晋着急,从外面找来这两个,谁知道竟是江湖骗子。” 张嘉惊掉下吧。 “啊,这个也有假的,怪不得要给您下药呢。王爷,不能饶了他们两个。” 转身问地上的两个人。“说,你们还干过什么坏事。” 两人支支吾吾不敢说。 老王爷道:“在她们的包袱里还搜出了尼姑的衣裳。” 张嘉做了个愣眼,这也太厉害了,这是打算骗遍各族人民吗。 张嘉劝说道:“王爷,我觉得这样的人已经没有道德底线了,您别跟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依我说,没收了她们那些衣裳道具,撵出府去吧。” 老王爷血压刚稳定,张嘉不想他再因为这两人生气,没说严惩,只说撵出去眼不见为净。 老王爷一挥手,向东向西押着两个人走了。 第125章 张嘉走到书桌前,桌子上放着老王爷写得诗稿。 张嘉看了一眼,写的是,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老王爷病中写曹操的龟虽寿,张嘉有些心疼。 “王爷,您不必悲观,这高血压只要平时多加注意,坚持服药,我保您生龙活虎跟好人一样。” “爷今后还能策马扬鞭?还能畅快的喝酒吗?吃块肉还要受限制。” 想起这几天的伙食,老王爷就生气,拿爷当兔子养,岂有此理。 瞧着老王爷心情低落,张嘉劝说道:“您往积极的想,什么酒逢知己千杯少。” 说完自己一摇头,不成。 “您想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对。您想酒入愁肠愁更愁,哎呀,不对,不对。” 张嘉挠着头在那搜肠刮肚。 老王爷让这丫头气笑了。 张嘉瞧着老王爷笑了,笑着说:“这就对了,笑一笑十年少。您别老研究那些神龟虽寿,人生几何,您多瞧瞧那些平和清心的,您可以读读佛经。” 一句话提醒了老王爷,上次让这丫头读经还没读。 “正好,你留下来一起读经书,省的你嘴上没有把门的,成天胡说八道。” 张嘉在心里给自己扇了一个大嘴巴,是不是缺心眼,没事说什么读佛经,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快速的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对老王爷说:“王爷,我还小,佛经太深奥,我还读不懂,不如等我长大了,您再指点我读。” 老王爷在书架上找出一本递给张嘉。 “这本你能读的懂。” 张嘉接过来一看,《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坐在那,看半日。” 老王爷把书桌的位子给了张嘉。 张嘉不敢违抗,乖乖的拿着经书去坐好。 打开经书一看,这字根本看不懂,还看半日,一分钟都难忍。 强忍着看了十分钟,张嘉坐不住了,身子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老王爷余光瞧着她不安分,厉声道:“坐好。” 张嘉吓得一动不敢动。 又坐了十分钟,真坐不住了,心里想各种能让老王爷放自己出去的理由。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有效的法子。 干脆,给他来个最有效的第三十七计,尿遁。 起身跟王爷告假。“王爷,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老王爷心说,懒驴上磨屎尿多,说的就是这样的。 “嗯,去去就回,要是让爷知道你借由子跑路,罚你抄经三天。” “瞧您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去去就回。” 跑出来逛了一圈,约莫着时间跑回书房,继续对着经书干瞪眼。 大约过了半小时,老王爷突然发问:“你可有什么心得。” 张嘉抬头瞅瞅老王爷,怎么还有随堂考试啊。 我看了半天书一个字不认识,我能有什么心得。 老王爷用鼻音问了声,“嗯?” 吓得张嘉赶紧说:“有,有心得。” 起身站立,双手合十说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老王爷一皱眉。“你读了半日,这就是你的心得?” 张嘉抬起头,回道:“我觉得这佛号才是佛法的精髓。闻此佛号如见一切诸佛,观此佛号如见一切诸佛。王爷您想啊,这修行佛法的人最终目的是不是为了成佛,念一句佛号就瞧见所有的佛了,您说这佛号是不是最方便的法门,是不是佛法的精髓。” 老王爷最恨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盯着她,喝了一声:“滚犊子。” 张嘉哎了一声跑出去。 看着丫头跑出去的背影,老王爷叹了口气。 这丫头好的时候是真招人稀罕,贫起嘴来让人恨不得当场一脚踹死。 到了午饭时间,张嘉跟福晋等着老王爷一同进膳,老王爷迟迟不来。 张嘉肚子饿的咕咕叫,福晋也等的不耐烦。 问道:“丫头,你去书房的时候跟王爷怎么聊的?怎么还不出来吃饭呢。” “回福晋,王爷让我跟着一起读佛经,我出来的时候王爷还在读经书。” 以福晋对王爷的了解,看这么久经书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对,咱们还是去瞧瞧吧。” 两人进到书房,王爷没在书桌前,坐在靠窗的暖炕上,看背影一动不动。 张嘉小声对福晋说:“您瞧,估计是悟进去了,这是禅定呢。” 福晋笑着点点头,小声说:“咱们先回去吧,别打扰了王爷参禅。” 两人转身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后面传来一声。“啊,呼,呼,呼。” 福晋顿住脚步转回头,指着老王爷对张嘉说:“他这是睡着了,打呼噜呢。” 张嘉尴尬的笑了笑,这老爷子也真是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福晋来视察的时候打呼噜。 行了,也不用装参禅了,走过去叫醒老王爷。 “王爷,您醒醒,该吃饭了。” 老王爷睁眼一瞧是丫头,埋怨道:“怎么不早点叫醒爷,爷刚才做梦吃烧鸡,估计是饿的狠了,这几天吃素饿得快。” 张嘉在心说,您这是馋的狠了。 午后陪着老王爷下围棋,说是下围棋,张嘉那棋艺连五子棋都赢不了。 一连输了几盘,气的张嘉小手一挥,把棋子扫乱。 “不玩了,生不起这气。” 老王爷看着耍混的丫头。指点着她说:“你,一点儿棋品都没有。” 张嘉不服。“这是我不会玩的,要不咱玩斗地主,我保您玩不过我。” “斗地主是什么棋?”老王爷没听说过这个。 张嘉想起这时候地主是受法律保护的,不能说斗地主。 连忙往回遮。“嘿嘿,我说的是小丫头们玩的玩意儿。”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小厮来报,老疙瘩回来了。 门帘挑开,从外面进来一位少年,十八九岁。 宝蓝缎子棉袄,外面罩着一斗珠的白羊皮坎肩。 往上瞧,刮着四角齐的脸,头上梳着乌黑的金钱小顶,一双剑眉,目若星辰,直鼻菱口。 这人长得太漂亮了,张嘉看直了眼。 这没有整容,没有化妆,没有滤镜的时代,这人长成这样,这就是潘安在世。 老王爷觉出丫头失态,咳嗽了一声。 张嘉伏在老王爷耳边说:“王爷,他长得也太好看了。” 老王爷笑着睨了张嘉一眼。 “怎么,你瞧上了,你要是瞧上了爷给你做主。” 张嘉白了老王爷一眼,继续看帅哥。 老王爷发问:“听说你出去有些个日子了,去哪玩了?” 老疙瘩回答道:“回王爷,此次顺着江走,走到赫哲族人的地界,带回来几条他那产的鱼,最大的有四尺多长。还带了一样他们特有的东西,王爷您瞧。” 说着话呈上一个包袱。 张嘉接过来打开递给王爷,里面是一件坎肩,不知道是什么皮做的。 老王爷拿起来瞧了瞧说:“这是鱼皮做的。” 张嘉一听是鱼皮做的,赶紧凑到跟前仔细看看。 在现代听说过赫哲族有鱼皮衣裳,但是没亲眼见过。 老王爷把衣裳递给张嘉。“你穿上试试,这大小你穿合适。” 第126章 张嘉拿起衣裳先闻了闻,还行,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腥鱼味。 套上坎肩在老王爷眼前转了一圈。 “王爷,您说我要是穿着它出去,全屯子的猫是不是得排着队跟我后面走。” “胡说,你成天穿兔子皮的衣裳也没瞧见山上的狼下来跟着你走。” 老王爷让这丫头气的跟着犯糊涂。 “那不一样,狼是不吃兔子皮的,猫可吃鱼皮,就算是我穿在身上它们不敢上来咬我,跟在我后面闻闻味也是好的。” 这丫头脑子又不对劲了,老王爷不再理她。 问老疙瘩:“你阿玛怎么老没见,爷回来他也不来见见。” 老疙瘩施礼回道:“回王爷,我阿玛前几日后面旧疾犯了,这些日子下不来地,坐着也是不能了,整日在暖炕上烤着。也是恨不能马上能下地来给您请安,这不,我刚到家,先过来给您老请安,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我阿玛。” 老王爷瞧着张嘉问:“这个你有没有什么药,给他些。” 张嘉猜测后面旧疾估计是说痔疮,小声跟老王爷确认了一遍,出去问杏儿有没有药。 来的时候成药都是郎中给她带的,里面都有什么张嘉还真不知道。 一会儿的功夫拿着一个油纸包进来。 对老疙瘩说:“也不知道你阿玛是什么症状,我只告诉你一个便宜的法子,用纸卷了黄烟丝,洗净患处,找个亲近的人拿着烟卷对着他的患处烤,一个烟卷烤完后上这个药一粒,这药要推进去。每天晚上一次,当天见效,保他三四天痊愈。” 老疙瘩接过药,想起自己家阿玛那遭罪的样子,一刻不停,告辞走了。 三日后老疙瘩来请,他阿玛设家宴,请王爷赏脸带着小神医去府上热闹热闹。 张嘉穿着男装跟着老王爷去赴宴。 临走福晋嘱咐看着王爷少吃肉,别喝酒,张嘉点头应了。 到老疙瘩家,酒席摆在火炕上。 老王爷请在上首,张嘉跟老疙瘩这些小辈一桌。 席间请的屯子里的文艺爱好者,唱的蹦蹦戏。 张嘉听着有点像现代的二人转,但不完全一样,也许这就是东北二人转的前身。 吃了一会子酒,桌上有人提议玩两手,几个人离席去了旁边的屋子。 张嘉跟过去瞧热闹,玩的是牌九,一翻两瞪眼。 老疙瘩给张嘉拿了一包碎银子做赌资,开始还能赢几把,越玩运气越不好,最后把老疙瘩给的银子都输出去了。 桌上一个胖子瞧着张嘉的鱼皮坎肩好,架拢张嘉把坎肩顶五百两银子押上。 张嘉输的急眼了,脱了坎肩就押。 想想不对,又把坎肩拿回来。 “我这坎肩可不是一般的坎肩,此坎肩乃天蚕抽丝,仙娥织就,嵌各种宝物,能驱灾辟邪,水火不侵,穿上我的坎肩不入沉沦,不堕地狱,坐有万圣朝礼,动有七佛随身。” “停,停,停。” 胖子及时打住张嘉的话。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多押几两银子,你可想好了,你这坎肩不是卖,是押,押的多,日后赎回,还的也多。” 张嘉咔吧咔吧眼睛,捏了捏鱼皮坎肩,胖子说的对,押多了没银子赎回来。 我还不赎回了,直接高价卖给你算了。 “要不,这样,我押两千两。” 胖子气笑了,这个小神医倒是不傻,直接把坎肩高价卖给我了。 “你这坎肩不值两千,最多押五百两。” 张嘉输红了眼,狠了心要翻本,将鱼皮坎肩拍在桌上。 “五百就五百,这五百我就翻身了。” 结果没玩几把牌,坎肩也输出去了。 气的张嘉一拍桌子。 “今儿先到这,手气背,不玩了,鱼皮坎肩你收好了,明儿咱们再玩,我要赢回来。” 开赌不怕来客,几个坏小子乐的有人玩,约好时间明天接着玩。 转天时间一到,张嘉吩咐杏儿,去告诉老王爷自己去老疙瘩家复诊,换上男装就跑了。 一连几天都说去复诊,老王爷起了怀疑。 病号都骑着马满屯子跑了,怎么丫头还复诊。 吩咐向西去老疙瘩家瞧瞧怎么回事,别是这丫头被老疙瘩那张脸给勾引住了。 向西来到老疙瘩家,进屋一瞧,小丫头蹲在凳子上正大声吆喝着开牌呢。 向西也没客气,上去夹起小丫头就走。 小小年纪学耍钱,等着回家挨揍吧。 张嘉一路挣扎无果,只能放弃抵抗装死。 进了老王爷的书房,向西把人往地中间一放。 老王爷抬眼瞧了瞧,丫头穿着她那件藏了银票的红花小棉袄,有些补丁已经拆开,大大小小的碎布片连在衣服上,随风飘动。 头上歪带着灰兔子皮的帽子,一个帽子耳朵耷拉着。 老王爷没为孩子操过这些心,这会子瞧见丫头这样气的手抖。 指着她说:“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旁人家的小子也没像你这样的淘气。说,你干什么去了。老疙瘩他阿玛刚才还来坐了会儿,你别说是给他复诊。” 张嘉知道撒谎是不行了,直接说吧。 跑过去扑在老王爷的膝盖上告状。 “王爷,他们赢了我的鱼皮衣裳,我想赢回来,他们又赢了我的银子,您瞧。” 说着话翻动那些挂在衣服上的补丁。 “这些都给赢去了。” 老王爷气的拿手指点她的脑门。 “那是他们赢去的?那是你输的。” 张嘉仰着脸看老王爷,这两个说法有什么不一样吗,不都是我的钱进他兜吗。 “王爷,您去帮我要回来吧。” “要什么要,愿赌服输,输不起就别玩。” 老王爷真生气了,不是气丫头赌品不好,是气丫头不该去赌,气老疙瘩仗着模样好带坏小丫头。 “向西,吩咐准备车马,明儿一早就启程回京。” “啊,这就走啊,我还没玩够呢。” 张嘉没想到这就要回京。“我想在这过年呢。” 老王爷哼了一声。“在这过年,你能连你自己都输出去。来了趟老屯子好的一样没学,吃酒耍钱一样没少,还不回去,等着皇上亲自传你不成。” 老王爷本来打算是开春回去,看这架势,再不走这丫头非让那些坏小子给带坏了不可,趁早离他们远远的。 张嘉垂头丧气的回去收拾东西,这下好,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 学着西游记里老和尚的样子假哭了几句,我的鱼皮袈裟啊。 告诉杏儿收拾东西,自己去通知斯蒂芬。 斯蒂芬没在屋,打听着找到外院茶水间。 斯蒂芬跟两个丫鬟嗑着瓜子聊天呢。 听说要走,斯蒂芬扔下瓜子站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张嘉听他说话很流利,“你现在汉语说的这么好了。” 斯蒂芬笑着指着两位丫鬟说:“这两位是我的师父。” 张嘉哧鼻,你到哪都能找到美女当师父,不过也好,汉语速成。 早起张嘉全副武装爬上马车。 这会儿天比来的时候冷,车里放了一个小脚炉,张嘉用脚点着小脚炉等着出发。 车门打开,老疙瘩递进来一个包袱。 “这个给姑娘留个念想。” 张嘉本不想要,看他一直举着,让杏儿接了过来。 马车走起来,杏儿打开包袱。 “姑娘,是鱼皮坎肩,还有银票。” 张嘉拿过来瞧瞧,银票原封未动,还是自己的那几张。 打开车窗,伸出头往回看,老疙瘩对着车子挥了挥手。 坐在车里,张嘉摸了摸鱼皮坎肩,我是不是跟帅哥错过了点什么。 第127章 一路奔波到了山海关,过了关,天气暖和许多。 找客栈休息,进得客栈,向东给王爷跟姑娘要了两间天字号上房。 张嘉第一件事要水洗簌,这一路跑的全身的骨头都要颠散架子了,洗了脸,躺在床上直直腰。 栓子来叫门。“姑娘,吃饭了,请姑娘去王爷的房间。” 天冷在馆子里叫了一大锅羊汤,馆子门口有卖火烧的,叫了五十个火烧。 卖火烧的一篮子没有那么多,急忙回家去取。 张嘉带着杏儿来到隔壁老王爷的房间。 老王爷体恤下属,出门在外大伙不分等级,只要屋子里装的下,大伙都在一个屋吃。 刚坐下,有人拍门,送火烧的人来了。 打开门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一瞧这女子,张嘉乐了,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进来的这位是百花楼的前任老鸨子赛牡丹。 身穿粗布衣裳,头上包着蓝花布巾,未施粉黛,挎着一个竹篮。 不知道底细的还真以为是良家妇女。 瞧见张嘉她也愣了,这位姑娘看着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再一瞧旁边的杏儿,她明白了,当初是这位姑娘假扮的那位小爷。 真是冤家路窄,这都快逃到关外了,还能在这遇上。 多年的职业经验,锻炼了赛牡丹强大的心理素质。 压住内心的不安,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的给张嘉行个礼。 “您瞧瞧,这怎么话说的,万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您,我这给姑娘请安了。” 张嘉对老鸨子没什么好印象。 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跑这卖火烧来了?你这火烧做的可干净?” 这干净问的是你这火烧里面是不是下了药了,张嘉对她的信誉度为零。 赛牡丹忙不迭的说:“干净,干净,这是我家这口子亲手做的,他家几代做火烧,您瞧瞧这火烧,个大,分量足,上面刷的是上好的素油,撒的是当年的新芝麻,您放心吃。” 怕张嘉不信,她拿起火烧先咬了一口。 他男人在旁边瞧着,这老婆子今儿是咋了,你说说干净就行了,咬一口干嘛,这五十个火烧变四十九了。 心里暗骂,这个败家娘们,让白面馋疯了吧。 俗话说卖盐的喝淡汤,卖布的穿破衣裳,卖火烧的家里平时吃的也是杂合面饼子。 老王爷在旁边听她二人对话,瞧这意思是熟人,问了一句:“这位是?” 赛牡丹汗都快下来了,一脸祈求的看着张嘉。 小爷,小姑奶奶,小祖宗,您可千万别说我是从哪个单位跳槽出来的,我后半生咋过可全靠您一句话了。 张嘉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那个男人。 二人岁数都不小了,男的看面相气质是个本分人。 老妓从良也算是有个归宿。 想到这,张嘉说:“回王爷,这位是从前京里的一位病人,没想到在这能遇到。” 赛牡丹点头如捣蒜。 “多亏了姑娘救我一命,我这可谢谢您了。”说着要下跪。 张嘉说了一声免了。 赛牡丹一个头磕在地上,今儿这头非磕不可,谁也拦不住。 这是谢当初小爷大闹百花楼,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后半生。 如今跟着老头子卖火烧,虽然没有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可是心里踏实,活的仗义。 站起身来把火烧交给侍卫。临出门跟张嘉卖个好。 “姑娘,您这是要回京,还是要出关?” 张嘉答道:“回京,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的?” “没有,没有,姑娘回京可别走清水沟,那最近不太平,镇子里都传开了,清水沟附近有个村子遭了天刑。” 张嘉没明白什么叫天刑。问道:“天刑是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那村子里的人长得好好的就变了,有的脸上生赖,严重的断手断脚,靠近他们都能被传上。” 老王爷一听事态这么严重,不禁发问:“衙门为什么没有将他们活埋,等着扩散吗。” 赛牡丹吓得顿了一下,回话道:“听说有活埋的,活埋也没用,过一阵还会有人变成那样。” 老王爷示意赛牡丹两口子出去,大伙吃饭。 张嘉一边吃一边琢磨,听老鸨子说的好像电影里的丧尸,该不会是村子里挨着有辐射的矿,还是有什么病。 猛然想起,旧社会流行过的麻风病。 “王爷,她说的那个村子恐怕是得了麻风病,这病不用活埋。注意个人卫生,衣服用具用开水煮沸,多晒太阳,也能有活下来的,要是有药物就好了。” 可惜自己只是听说过,在现代并没见过病例。 老王爷没接她的话茬。 张嘉偷眼瞧瞧老王爷,老王爷沉声说了两字。“吃饭。” 这事一是老王爷不想管,赶着回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是真没办法管,总不能自己路过一趟就把人家整个村子都活埋了。 老王爷不发话,张嘉也不多言语。 自己确实没有治疗的方法,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起出发,上车的时候张嘉觉得有道目光在看自己,四下看看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想是自己多心了。 上了车坐下,车前面赛牡丹探着身子递进来一个手绢包。 “姑娘,这是我攒的几个鸡蛋,煮熟了给姑娘带着路上吃。日后姑娘经过此地再叫我们家的火烧,我给您送。我一个人逃到这,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虽说先前对不住姑娘,可这会子见了姑娘也如亲人一般。” 说着话眼圈红了。 张嘉瞧着她说的也是可怜,见她以前白胖的手变得粗糙生满冻疮。 拿出随身携带的一瓶冻疮膏给了她。 “这个你留着手脚生了冻疮抹一下。” 赛牡丹自幼被卖娼门,全凭着一股子狠劲搏生存,如今老了落了难,还有人对自己好,激动地两行热泪。 车子动起来,张嘉对杏儿说:“瞧见没,这人要是孤独大劲了,瞧见以前的仇人都亲。” 杏儿笑着说:“她这不是孤独大劲了,她这是转性了。” 绕清水沟需要下官道走小路,老王爷想起来时走小路的不顺利,又想想麻风村,两者取舍最后决定走小路。 此处山不算高,唯一一条路绕山而行。 路上行人很少,前面有几个挑担的,很快被马车超过,倒是有几个骑马的一直跟在后面。 越走路越险,前方地势两山夹一沟。 侍卫提高警戒,这种地形土匪强盗最是喜欢出没。 走着走着突然前面草丛窜出几个蒙面人,手持钢刀拦住去路。 张嘉在车里听见外面有人喊:“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是遇到劫道的了?张嘉忍不住好奇,打开车门站在车上,抻着脖子往前看,前面五个劫匪都拿着刀。 张嘉亮开嗓子冲他们喊:“哎,你们是哪个道上的?” 几个土匪一愣,其中一个反问道:“你们是哪个道上的?” 张嘉没想到他会反问,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怎么回答也免不了开打。 五个人就敢出来劫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想钱想疯眼了。 高声回了一句:“小太爷我阳关道上的。” 不等他们废话,侍卫直接动起手来。 这时后面一直跟着的几个骑马人冲上来跟侍卫打到一起。 第128章 地上的几个拿刀土匪向马车冲过来。 不能束手就擒,张嘉跳下马车,杏儿紧跟其后。 那边老王爷跟斯蒂芬也跳下马车,背靠着马车与土匪对峙。 栓子与老王爷的车夫各护其主。 杏儿跟张嘉拿出腰里挂着的手术刀握在手中,紧盯着土匪。 两个土匪对栓子一个,眼看着栓子招架不住。 一个土匪上来要抓张嘉,杏儿上前护住张嘉,被土匪用刀抵在脖颈上。 杏儿没有片刻迟疑,歪着头回手挥刀,一切动作短短的几秒钟。 本来是没有目标的随手反抗,谁知手术刀正巧划在土匪的颈动脉上,当场泚出一条血线,溅到杏儿的脸和脖子。 刚刚凶神恶煞的劫匪咕咚一声倒在杏儿脚下,脖子上呼呼冒血。 鲜血遇到冷空气有一瞬间的热气升腾,加深了人的视觉刺激。 杏儿看看那人的惨状,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手术刀。“啊。”的一声尖叫,声音尖锐如猿啼鬼啸一般。 随即高声叫喊道:“我杀人啦,我杀人啦。” 另一个土匪见状要往这冲,栓子死命相拦。 老王爷听见叫声,回头看丫头。 见张嘉跟杏儿无事,喊了一声。“丫头。” 本意是想问问她后面还有几个土匪,结果喊完丫头为躲闪土匪,后面的没说出来。 张嘉以为老王爷是问自己这边情况怎么样,对着老王爷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老王爷再回头,见丫头对自己做了一个食指拇指相对,竖起三个手指的手势。 心说,好,后面有三个土匪,咱们杀了出去吧。 大喊一声:“杀啊。” 手拿宝刀如下山猛虎一般向土匪冲去。 侍卫听见老王爷号令也是刀刀下死手,逼得土匪节节败退。 一个土匪喊道:“是跳子,扯呼。” 几个人四散而逃。 老王爷吩咐不要追,此处地形险恶,赶快走。 张嘉跑到车前,回头看杏儿还在原地麻木不动,招呼栓子二人将杏儿拖拉上车。 坐到车上杏儿惊魂未定,举着刀,浑身颤抖,一声一声的说:“我杀人啦,我杀人啦。” 张嘉想把她的刀拿下来,试了几次都不成,杏儿死死握着不撒手。 没办法只能握住她拿刀的手,另一只手照着她的脑袋猛地一拍。 “杏儿,你醒醒。” 杏儿转过脸看着张嘉。“姑娘,我杀人啦,我杀人啦。” 看着手中带血的刀,想起那个倒在自己脚下的土匪,嗷的一声把刀仍在了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张嘉抱住她让她冷静。 “别怕,杏儿,那人是土匪强盗,是他先要杀咱们的,你想想,他和咱们必须有一个死的,你选哪一个?你是想他死,还是想咱们死。” 杏儿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死。” 张嘉拍拍她说:“对,现在他死了,咱们没事了,别怕了。” 杏儿拉着哭腔说:“可是,是我杀了他。” 张嘉劝说道:“你不杀他,我也要杀他,你是丫鬟,你还能让姑娘亲自动手吗?” 杏儿遥遥头。 张嘉继续说:“所以说,是我杀的他,你只是听我的吩咐替我动手,这事跟你没关系。就像我要喝茶,你去给我倒茶是一个道理。” 杏儿一脸迷茫,姑娘说的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犹豫着问:“是这样吗?” 张嘉坚定地拍拍她的肩。 “是这样,你做的很好,救主有功,你是个女侠客为民除害,是女汉子,是女中豪杰。” 杏儿被张嘉一顿洗脑,这会儿都忘了自己害怕的是什么了。 终于出了山,进了镇子找客栈打尖。 张嘉没敢让杏儿直接洗脸,怕她脸上的血迹染红洗脸水,再刺激到她。 找了几块帕子弄湿,让杏儿闭着眼,用帕子一点儿一点儿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掉,随手把染血的帕子藏在袖子里。 脱下杏儿的外衣,卷上那几块帕子,让栓子出去扔掉。 这一夜杏儿不敢合眼,张嘉怕她有应激心理障碍,陪着她聊到天亮。 一路辗转终于到了京城。 敲开门,二大娘没想到姑娘们会回来,迎着进了屋,手忙脚乱的去擀面条。 上车饺子下车面,做了一大锅打卤面,这些人吃了安顿休息。 转天早起,张嘉带着杏儿去感应寺上香拜菩萨。 二人把心中所想的话对着菩萨默念,祈求菩萨保佑平安顺逐。 上了香二人并未急着回去,在感应寺院子中坐坐,享受一下远离红尘的宁静。 望着寺庙的院墙,张嘉有种感觉,这一墙之外是浑浊世界,这一墙之内才是干净的所在。 天太冷,坐的时间久了受不住冻,二人这才离开。 回到家整理带回来的物品,张嘉拿出姥爷给的几张画像送到姥爷屋里。 “姥爷,介是您给我带的画像。” “一路上可平安?” 张嘉把路上遇到的事给姥爷讲了一遍。 “亏了有介几张图,是介图保佑你们的。” 张嘉没明白,问道:“姥爷,您介几张图是嘛意思。” “嘛意思,介里面学问大了,钟馗这张能大煞你们路上遇到的孤魂野鬼。达摩祖师介张保佑你们走水路平安。” “那您介武松打虎嘛意思。” “介个最实用,你们路上遇到野兽,把介张图拿出来给它看看,野兽有灵性,它们都认识武松,见了武松它们知道害怕。” 张嘉听的目瞪口呆,早知道姥爷这脑回路就不把清朝奇葩这称号给举子了。 从姥爷屋出来,收拾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张嘉最上心的是那几瓶酒精,走的时候瓶子用蜡封了口,每瓶用衣物包裹后放在箱子中间。 打开箱子查看,酒精完好无损,包好放到篮子里,招呼侍卫去医馆。 郎中没想到丫头能回来,还以为她在东北过年呢。 “怎么回来了,这么冷的天急着回来干什么,开春再回多好。” 张嘉不敢说是被老王爷押解回来的,舔着脸卖乖。 “爹,我在东北得了好东西,您瞧瞧。” 说着拿出一瓶酒精,打开封口凑到郎中鼻子下面。 郎中借着她的手闻了闻。 “这是?” “这是老屯子酿的酒,头道高度提纯的,诨号闷倒驴。咱们用它做医用酒精,比烧刀子好的多。用的时候要注意,这个酒精挥发快,用了要及时封口。” 郎中高兴,这丫头总是有惊喜。 “快找蜡封口,别飞了酒。” 两人在屋里说话,外面举子来了,给郎中送点村子里的嚼谷。 张嘉听见是举子,出来跟他打个招呼,一瞧举子的打扮愣了。 三九天举子手拿一把折扇挡在胸前。 举子见了张嘉惊喜万分。 “小郎中,我刚去你们家里,说是你在这,你何时归呼?” 归呼?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不会好好说话了? “我昨天回来的,您这是?”张嘉指指举子手里的扇子。 举子挺着胸扇了两下,一股冷风冻得自己一哆嗦。 “此乃怀袖之雅,文人必备。” 张嘉让他气的没脾气了。 “我瞧啊,您是冻得还不透,冻瓷实了您就不扇了。别以为我不懂,这是冬藏夏出,生风纳凉之物。还怀袖之雅,您要真有学问也不用一把扇子遮着。” 说完又瞧了一眼他的扇子。“您这扇面上画的这是什么?” 张嘉瞧着扇面上线条粗细不均,黑乎乎的画着一个四条腿,有头有尾巴的东西。 试探着问了一句:“您这是照着猫画的老虎?” 举子翻过扇子瞧了瞧。 “这怎么能是猫跟老虎呢,这明明是一条狗,这不是你们养的大黄吗。” 大黄?张嘉拿过扇子又看看。 这除了能看出是四条腿的动物再难分辨是什么物种。 “这上面写的吞日二字是什么意思?” 举子啧了一声。 “这个都不懂,二郎神的哮天犬知道不,他二郎神的狗能天狗吃月亮,咱大黄就能吞日头。” 张嘉无语至极。 “举爷,我觉得吧,咱大黄叫这个名字不合适。您瞧啊,一是他的主人没有三只眼,不是神。二一个,您想想,那日头是什么东西,那就是一个大火球子,咱大黄吞它也烫嘴不是。三一个,您把大黄捧得比哮天犬都厉害,小心哮天犬记仇,您小心有狗劫。” 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顿。 举子觉得小郎中说的在理,把扇子翻过面说:“我回去在吞日前面加个不字就没事了。” 张嘉想想,举子成天摇一把扇子,上面画的猫不是猫,狗不是狗的东西,还写着不吞日,憋不住想乐。 第129章 张嘉一眼瞅见他翻过扇子上的字,这字很面熟。 问道:“举爷,您这扇面是瑞哥给您画的?” 举子美滋滋的摇了摇扇子。“正是瑞公子所赠之物。” 张嘉心里暗骂,这倒霉孩子,等着见了面再收拾你。 举子往厨房搬东西。 张嘉把带来的人参,鹿茸交给娘,悄悄的问了一句:“娘,这举爷怎么回事,有日子不之乎者也的说话了,这怎么又不会好好说话了?” 师娘瞧了眼窗外,“嗨,别提了,自打在这见了柳姑娘,就这样了。” 张嘉了然,男人的通病,见了美女爱装人。 “那柳姑娘在您这住着可成?不成我带她走。” “柳姑娘倒是个好的,每天帮着做家务,做针线,就是模样生的太好了,招人。你去前面瞧瞧,三天两头有那没病的往医馆跑,就为了能瞜一眼柳姑娘。” 张嘉心想这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搅乱医馆不说,别再坏了柳姑娘的名誉,得想个办法。 去前面跟郎中说了一下制作降压药的想法,郎中许她今晚先做丸药试试。 举子送了东西要走,张嘉招呼他先回甜水胡同,有东北带来的礼物让他捎回去。 回到家找出一串哈什蚂干交给举子。 “举爷,这是哈什蚂干,您回去给村里人分分。吃的时候先用水焯一下,扒出油来用温水泡六个时辰,瞧着变成晶莹雪白的球形膏状是泡开了。放上冰糖和水装一碗,蒸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吃了。这个对老年体虚是大补。往常都是给宫里的贡品,今儿咱们也尝尝。” 举子听说是贡品,吓得不敢接。 “这个你留着吧,这金贵的东西哪是庄户人家吃的,村里人吃个鸡蛋就是大补了,吃这个烧得慌。”说什么也不要。 没办法,张嘉找出一条老疙瘩带回来的冻鱼。 东北天冷,鱼身上浇水冻了厚厚一层的冰。 京里温度没有那么低,冰已经化冻变酥,随着翻动一片一片的掉冰碴。 “这鱼是远道来的,您拿回去给村里人尝尝,马上做,再放就不新鲜了。” 还好一条鱼有四尺多长,但是全村的人分还是太少了。 张嘉有些不好意思。 “走得匆忙,带的东西少,您可跟大伙解释解释吧。” “嗨,瞧你这话说的,这么远的路还想着我们,这心我们都知道。还别说,咱们还真没瞧见过这么大的鱼,让村长媳妇做,做得了大伙尝尝鲜。我替大伙谢谢了。” 姥爷对举子说:“你瞧你介客气劲的,介都不是外人。” 举子告辞要走,张嘉在后面说:“举爷,您那扇子收起来吧,回头我送您把好的。” 举子扇了一下扇子,说:“我拿它就是图一乐,要真给我把好的,我还不会扇了。得嘞,我走了,回见老少爷们。” 一家子把举子送出门。 张嘉找出一棵野山参,一串哈什蚂,去夫人那。 进院就听到肖老爷的叫骂声夹杂着瑞哥的哭嚎。 加快步伐跑进去拦着:“老爷别打了,别打坏了他,有话您好好说,不能用家庭暴力。” 肖老爷一手拎着瑞哥,一手举着鸡毛掸子,正要下手狠打,随口接道:“我家庭暴力,我是他爹,我就出去我也敢打他。” 一鸡毛掸子下去,瑞哥嗷的一声惨叫。 肖老爷打的正起劲,猛的想起刚刚跟自己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丫头的,抬头看到丫头一愣。 “你怎么回来了?” “我昨个回来的,您这是为什么呢?” 走过去把肖老爷举着的鸡毛掸子拿下来。 肖老爷用手指着瑞哥说:“你问他,他都干了什么,一家子都能让他害死,他个祸害。” 瑞哥一声不响的跪在地上抹眼泪,问他也不答话。 夫人劝说:“老爷您消消气,正好丫头回来了,您跟她说说,想想办法。” 肖老爷叹了口气说:“你走了,他就被招进府去伺候,日子还算平静。今儿突然传话让我去府里领人,也没说什么缘由,只说是人多乱,放他出来。我跟府里下人打听才知道,这个混账在府里教那几个哈哈珠子穿墙术,结果大阿哥脑门子上撞了一个大疙瘩。这是主子爷仁慈宽厚撵出来没治罪,不然你说可怎么办。” 张嘉听的脑门直冒汗,这是谁都能闹着玩的吗,你这是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呢。 “瑞哥,你脑子哪去了,那是你能混闹的地方吗,你怎么能骗他们撞墙呢。” 瑞哥偷瞧了一眼张嘉,诺诺的说:“我教他们崂山道士穿墙术的口诀,他们自己撞墙的。” “你什么时候会穿墙术的口诀了。” 瑞哥小蚊子声回道:“我是听你给我讲崂山道士的故事里面的口诀。” 这倒霉孩子,张嘉气的快吐血了。 “我那是哄孩子逗你玩的。” 瑞哥一脸无辜的辩白说:“我也是哄孩子逗他们玩呀,谁知道他们这么傻,这也能当真。” 张嘉走过去点着他的脑门说:“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精呢,一肚子花花肠子,逮谁拿谁开涮,这回长记性了吗。” 瑞哥低着头应着。“长了,再也不敢了。” 批斗结束,张嘉抬头看了看肖老爷,等肖老爷给个总结语。 肖老爷听瑞哥说是丫头给讲的故事,气的瞪着丫头不知是该说还是该打。 张嘉瞧着肖老爷看自己的眼神,恨不得立马自己念个咒语从墙上穿出去。 打不得,骂不得,气的肖老爷甩手走了。 张嘉拉起瑞哥问:“府里打你没有?” 瑞哥摇摇头。“没打,罚站了。” “行了,再不用去了,你在家好好呆着吧。” 夫人撵了瑞哥出去,拉着张嘉说:“我瞧着这事也未必是坏事,这还小,要是以后在府里闯大祸可怎么好,撵回来正好。” “我明儿去府里听听风声,不过是小孩子混闹,东家跟福晋都是慈善的人,应该不会追究了。” “若是提起来,还靠你在府里多美言几句。” 张嘉点头应着,把礼物推到夫人面前。 “走的匆忙,没带什么,这些是庄王府福晋赏的,您留着用吧。” 又将哈什蚂的吃法交代一番,告辞回家歇着。 张嘉给杏儿放半个月的假,调整情绪,现在去医馆处理外伤怕她受不了。 早起刚打开院门,看到老王爷下车,依旧是布衣打扮。 “王爷,您怎么这么早来了,不在家多歇歇。” “来晚了爷怕错过饭口。”老王爷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张嘉哭笑不得。“您说,您府上山珍海味什么好吃的没有,您至于起大早来蹭饭吗。” 老王爷不理她这些三七话。 “爷就好这一口,这几顿在家都没吃饱。” “得嘞,您进去吃吧,我爹昨晚给您研制降压药呢,我先过去瞅瞅。” “去吧,爷吃了饭随后就到。” 第130章 医馆早起没患者,郎中带着张嘉去药房,拿出两种丸药递给张嘉。 “这种药性强一些,这种温和一些。” 张嘉挨样拿起来闻了闻又放下。 “爹,一会儿老王爷来了,您把这药给他,让他拿着找太医给瞧瞧,这药没经人试验过,冒然给他吃怕有不妥。” 郎中点点头,说:“咱爷俩想到一块去了,按理说王爷吃药应该是太医出方子,咱把这药跟方子都给他,吃不吃,怎么吃,还是让太医给说说才稳妥。” 交代完降压药,跟郎中告假去贝勒府,张嘉惦记大阿哥也顺便听听府里的口风。 带着礼物去贝勒府。 福晋瞧见她来也是欢喜,拉了会儿家常,半字未提大阿哥撞墙的事。 张嘉放下心来,聊了会儿告辞回医馆。 进门瞧见隔壁姥姥在医馆,先过去跟姥姥打招呼:“姥姥,您来了。” 姥姥瞧见张嘉,打开食盒,说:“妞妞,快来,趁热吃。” 张嘉伸手掐了一块糊塌子放嘴里,边吃边问:“姥姥,这时候您从哪弄的葫芦瓜。” 姥姥嗨了一声说:“昨晚睡梦,我那死鬼老头子给我托梦,跟我要糊塌子。大冬天哪找葫芦瓜去,这是我秋天晒了点干,我用水泡开做个试试,还真不错,我吃着好,拿来给你吃些。” 张嘉咽下嘴里的糊塌子,说:“谢谢姥姥。” 老王爷没吃过这个,走过来掐了一块扔嘴里嚼了嚼,说:“这里面放点小虾皮也成,提味。” 一句话提醒了姥姥。 “我家里还真有小虾皮,现成的有菜,我回去再做些。烤上小咸鱼,熬一锅小米粥,再拌个白菜心,齐活。” 老王爷听的口水都快出来了。 “再温二两酒,抓一把花生米。” 姥姥一听。“得,一会儿你跟我家去烧火,做得了咱姐弟俩喝两盅。” 老王爷为了口吃的也是够拼的,烧火的活也干,起身要往外走。 姥姥招呼他:“别急。” 转头招呼张嘉:“妞妞你瞧瞧姥姥。”说着话眼神往下看。 张嘉顺着姥姥的眼神往下看,平时都是正襟危坐的姥姥,今儿改成跷二郎腿了,再细瞧。 “哎呦,姥姥,您这是穿新鞋了,您这鞋做的可真好看。” 姥姥脚上穿着一双黑鞋,掐边包牙子,鞋帮绣着本色的蝙蝠。 三寸金莲,看着那么小巧精致。 姥姥笑着说:“你这妞妞不带眼色,还得让姥姥亲自说出来。姥姥教你,你记住喽,瞧人瞧眼色,姥姥翘着二郎腿,你就瞅了裤子再瞅鞋。俗话不是说了吗,镶金牙咧大嘴,带金戒指拍大腿,这穿新鞋,就得翘二郎腿。” 说完了,翘着腿,颠了几下小脚。 “哈哈哈,姥姥您太有才了,赶明儿我带金戒指我也拍大腿。哈哈哈。” 张嘉没想到姥姥这么幽默,笑的自己快要出眼泪。 止了笑,张嘉问姥姥:“姥姥,眼瞅着过年了,您新鞋怎么不留到过年穿。” 姥姥回道:“嗨,我这岁数了,今晚脱下鞋来,明早不知道还能不能穿得上,我先穿先得了。” 张嘉给姥姥点赞。 “姥姥,您这就叫活在当下,您的人生境界达到一定高度了。” “我这也是听半仙说才想明白的。” “哪个半仙?杂货铺门外那个?” “就是他,前阵子跟他闲聊天,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着四六,有的时候也能说对几句。” 老王爷听到说半仙,凑过来,说:“上次杏儿丢了,他给的那句诗还算靠谱。” 姥姥听着老王爷的话投脾气,有共同语言。招呼他:“走,跟我家去,咱们接着做糊塌子。” 一个糊塌子把老王爷勾引走了。 半仙也不抗念叨,第二天一早来医馆求诊,浑身酸疼,鼻塞流涕。 郎中诊脉,开了荆防败毒散。 正抓药,举子吆喝着从外面进来。“哎呦,郎中大哥,您快给我瞧瞧吧。” 郎中一瞧,两人一个病症,恶寒重,发热轻,无汗,头疼身疼,鼻塞流涕。 张嘉瞧着举子难受的样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怎么样,举爷,这回不扇扇子了吧,有句歇后语是,穿棉袄扇扇子——不知春秋。” 半仙一听乐了。 “这个天儿您还扇扇子呢。王允《论衡。逢禺》说,今则不然,作无益之能,纳无补之说,以夏进炉,以冬奏扇,为所不欲得之事,献所不欲闻之语,其不遇祸,幸矣。” 举子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卖弄这些他听不懂的。 嗤笑了一声说:“你懂这么多,你这不也是来瞧郎中。” 半仙语迟,想了两分钟说:“我这是在街上摆摊冻得,跟您那个不一样。” 郎中瞧着这俩人擦鼻涕不耽误抬杠。 摇了摇头说道:“这冬天扇扇子,夏天烧火炉,违背天道。《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中讲,阴阳四时者,万物之始终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害生,从之则疴疾不起,是谓得道。” 一下子把扇扇子上升到有关生命的高度。 张嘉嘴欠,凑过来接着说:“这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力有穷尽,天道不可违。侼天行,则命短。您还敢不敢大冬天扇扇子了。” 半仙叫了声,“好。”“郎中,我瞧着小神医跟您这学医是耽误材料了,让她跟着我摆摊。不出几日就能人送外号小神仙。” 郎中哼了一声说:“她要是出去算命,天下算命的半仙都得饿死。这学医也没耽误她嘴贫。” 举子本就头疼,听他们说这一大堆更难受了。 “小神医,快给我煎药,我这会子更难受了。” 半仙对张嘉拱拱手说:“您受累,把我那份也给煎了吧。” 孙才拿着药去后面煎药。 张嘉给他二位搬了凳子放在碳炉旁。“您二位这边坐,我给你们倒水。” 热水递给半仙,张嘉说:“先生,我说您不用去街上摆摊,天太冷。干脆你就在医馆,来了人,有病的瞧病,没病的算命。咱从精神到肉体给他来个一条龙服务。” 郎中听着她又开始犯浑,咳了一声。 张嘉做了一个鬼脸退到桌子旁。 郎中对她挥挥手。“快年下了,你进去帮你娘忙活忙活。” 张嘉得令跑去后院。 跟着娘在后院忙了一会儿,黄琮进来喊:“师姐,前头有人找你。” 第131章 放下东西跟着出去,一瞧,来人是一位小姐带着一位老妈子。 老妈子上前施礼。“小神医,我们家姑娘身上长了一块癣,烦劳您给瞧瞧。” 张嘉带着她二人去处置室,刚进门两人直接跪下。 张嘉听到声音。回头瞧见二人跪着,吓了一跳,连忙将她二人掺扶起来。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好说。” 老妈子退出房间在门口把风。 小姐伸出手腕。“您给瞧瞧,想个法子吧。” 张嘉搭上手,脉如数珠。“你这是喜脉。” 小姐瞬间湿了眼眶。 “小神医,这孩子不能留,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您给开点药吧。” 张嘉为难了。“这个我还没学呢。你再想想,那药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一尸两命。你跟你那人说说,赶紧成亲是正经。” 小姐止不住的眼泪,捂着嘴说:“那人是我表弟,听了这信儿就跑了。您这若是不能拿了这孩子,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渣男自古就有啊,张嘉挠挠头,这可怎么办。 “万一拿了这孩子,伤了身子以后怀不上咋办?” 小姐一愣,说道:“这我没想过,左右得先过了这一关。” “你现在找个人嫁出去行不行?” 小姐摇摇头。“眼下去哪找那合适的人,这肚子不等人呢。” 张嘉想想也是,也不能随便抓一个人就嫁出去,再说人家也不一定愿意买一赠一,当这便宜爹。 挖空心思想对策。 “哎,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回家收拾点金银细软跑路,去外地把这孩子生下来,你再回来。” 说完自己觉得不是好主意。 “不成,你生完回来咋说呢,再说你现在已非完璧,你以后嫁人也不好解释呀。” 小姐让她一说哭的更狠了。 张嘉也不知道怎么劝好,直接说吧。 “这事你找我,我也得跟我爹说,他能给你开方子,你怕不怕多一个人知道?你放心知道我们也会保密的,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小姐想了想已经这样了,只能请郎中,点了点头。 “你在这等着,我去叫我爹。”跑出去对郎中一招手。 郎中进来,张嘉把事情跟他学了一遍。 郎中坐下思虑片刻问道:“你家中兄弟姐妹几人?” 小姐回答道:“家中有两个哥哥。” 郎中又问:“你爹娘平日对你如何?” “爹娘很是疼爱。” 没等郎中再问,小姐接着说:“家里爹娘虽疼爱,但规矩还是有的。” 张嘉一撇嘴,有规矩你还这样,没规矩你得什么样。 郎中:“天下父母没有不疼儿女的,你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能瞧着你不管。你现在拿这孩子也未必不是糊涂,要我说,你回去跟你娘说一下,瞧瞧你娘有没有什么主意。这事不是小事,药我能开,但后果你得想清楚。我说你今天先回去,再想想,实在不能留,你明天再来。” 小姐起身施礼告辞。“我谢谢您了。” 看她二人离去,郎中转身去了后院。 自家闺女一天比一天大,还有个杏儿,都还没定亲,得抓紧时间物色人选,别像这小姐出丑事。 两口子后院商量丫头们的人生大事。 张嘉带着侍卫去十四阿哥府。 张嘉惦记从东北回来还没去小哥那报备,收拾了礼物去十四阿哥府。 十四阿哥没在家,张嘉带着礼物去见福晋。 福晋这些日子闹嗓子,正巧小神医来了,拉着她给自己瞧瞧。 张嘉让她张嘴看看嗓子,扁桃体红肿。 “福晋,您最近不能吃上火刺激的,甜的,咸的,辣的,先别吃。平时多喝水。一会儿我开个方子,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福晋真想跟丫头多聊会儿,一说话嗓子痛,皱皱眉说:“等嗓子好了咱再说话,这会子痛的不能说。” 张嘉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说:“您好好养着,等不忙了我再来瞧您。” 把哈什蚂的吃法交代给丫鬟,告辞回家。 进门瞧见郎中两口子在屋坐着跟姥爷说话,“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姥爷:“你爹娘今天过来是正事,你跟杏儿都不小了,我们商量着是该给你们找个婆家,你爹说医馆里那个黄琮他家瞧上你了。” 张嘉听到这急忙打住。 “停,黄琮免谈,我没瞧上他。” 郎中问道:“那你可有瞧上的,要是好人家,咱们先去提亲也是可以的。” “我刚多大呀,你们就着急,我过了二十五再说这个问题。” 真是醉了,在现代就被催婚,这刚十一二又被催婚。 一脸的烦躁瞧着眼前的家长团。 姥爷气的一拍桌子。 “二十五岁嫁人?给人家做填房吗,哪个好小伙子等到你二十五,二十五人家孩子都生三四个了。” 这辈子张嘉就没打算嫁人,不为别的,就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莫名的穿来,跟人家结婚,万一哪天又莫名的穿回去,这不是坑人吗。 打定主意说:“杏儿可以二十岁结婚,现在有合适的可以相看。” 姥爷知道这丫头的脾气,上次瑞哥提亲闹了一回,这次估计也拗不过她。 看看郎中两口子,郎中也没办法,自家闺女不愿意,当爹娘的也不能勉强。 三个大人商量,先给杏儿相看着,张嘉又逃了一次。 转天一早老王爷来到医馆。 张嘉瞧着向东向西二人搀扶着老王爷缓慢的走进来,紧忙迎上去问:“王爷,您不舒服了吗?” 老王爷坐到凳子上,闭着眼睛说:“丫头,早起头晕,我吃了一丸你给的降压药,这会子还不见好。” 这是血压又高了。“王爷,您先别说话,这药起劲慢,等会儿瞧着情况再说。” 郎中过来给老王爷诊脉,没再言语。 过了大约半小时,老王爷逐渐好转。 郎中问:“王爷,您是想吃几剂汤药,还是想吃这个降压药?” 老王爷睁开眼瞧瞧郎中,说:“昨儿去找御医瞧了你的丸药跟方子,御医的意思也是不敢冒然的实验,你说汤药能去根?” 张嘉在一旁说话:“王爷,这高血压得上就得坚持每天吃药,吃汤药也不能去根,不过您平时多注意饮食,休息,运动,注意控制情绪,倒是可以保持血压平稳。” 想说血压控制不好会爆血管,怕吓到老王爷没敢说。 郎中看降压药对老王爷有效,多了句嘴,“王爷,我瞧着您吃这降压药有效,要不您听丫头的每天吃一丸,先实验着。” 老王爷也拿不定主意,犹豫的问张嘉:“实验着?” 张嘉瞧瞧眼前沦为小白鼠的老王爷,也没有别的好方法,在现代得了血压高的患者也是要每天服药的。 “这样吧,您先吃着,随时观察,有不舒服咱们随时调整,不过您身边可不能离人,而且每天要做记录,我需要掌握数据。” 老王爷嗯了一声,“就听你的,爷信得过你。” 大虎给老王爷倒了碗水端过来,“爷,您喝水。” 老王爷端着碗问:“你们早起吃的什么?” 张嘉一听这是病好了,“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 老王爷砸吧了一下嘴说:“嘴里没味,也没什么想吃的,随便弄几个菜吧。” 大清早弄几个菜,这还是不想吃什么。 张嘉让老王爷气乐了。 “您一大早的也别吃几个菜了,我给您煮碗混汤面,您热热乎乎有汤有水的吃一碗。” 伺候着老王爷吃面条,张嘉建议,“王爷,您瞧柳姑娘咋样,识文断字,识大体,心也细。” 老王爷喝了一口面汤,抬头瞧了丫头一眼。 “爷不想纳妾。” 两人想的满拧。 “我不是让您纳妾,我是想让她跟着您,伺候吃药,做吃药的记录。” “嗯,这个可以,你去问问她吧。” “咱先说好了,她可不是卖身为奴,算是医馆派给您的女护士,是工作人员,您管吃管住还得给月钱。” 老王爷嫌弃丫头条件提的小家子气,说道:“这是自然,王府家大业大还请不起一个护士吗。” 张嘉不怕嫌弃,丑话说到前面,省的以后有麻烦。 “成,我去教她注意事项。”转身去后院找柳姑娘。 跟柳姑娘说明情况,柳姑娘愿意,这算是自食其力,谢小神医提携。 从此老王爷身边多了一位美貌特护。 第132章 又到年下,四爷府和十四阿哥府差人送来年货。 收了东西张嘉跑到两个府上谢恩。 到十四阿哥府进了书房,十四阿哥正盯着桌子上一张图纸在研究。 张嘉走过去瞧瞧,图上一面画着四排兵,对面的士兵组成一个空心的方形阵。 “小哥,这是什么呀?” 十四阿哥抬头瞧了她一眼,说:“这是两军作战的阵法。” 热武器时代还讲阵法?这仗怎么打。 张嘉忍不住问道:“小哥,是这两面的士兵拿着枪对射?” 十四阿哥点点头说:“你看这个四方阵如何,四面受敌都不怕,都可以回击。” 张嘉瞧着想骂人,这是哪个脑残的弱智设计的阵法。 小脑袋瓜一扑棱说:“我瞧着这个阵法不怎样,只有防御没有进攻,而且一点儿不灵活机动。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点,敌人包围它,它连个退路都没有,再说了,没有补给,它阵里的弹药打完就只能挨揍了。” 十四阿哥坐进椅子看着丫头,说:“说说道理,你想到的都可以说。” “小哥,我不懂阵法,但是我知道上战场是去杀敌不是去送死,这图上的双方都是没有掩体的,就让士兵这样对射,这不是让士兵去送死吗。” 十四阿哥轻笑一声。 “这是文明战争,洋人都是这样的,先有乐队演奏,然后士兵列队射击。” 张嘉觉得这太可笑了。 “这是洋人立得规矩,还文明战争,要我说,放他娘的屁,战争就没有文明的,他们在我大清的国土上烧杀抢掠,这是文明吗?这是侵略,是犯罪。” 十四阿哥沉了脸,“你刚才说什么,越发的没规矩了。” 张嘉不知道小哥为什么生气,望着天棚,粗略的回想一下。 我刚才说什么了,哦,不小心骂了一句。 “呃,对不起,我是太气愤了,言语有失,还望见谅。” “下不为例。” 张嘉竖手指发誓,“下不为例。” “继续说吧。” “小哥,要我说,上战场只有一条真理,打死敌人,自己活下来。古人说胜者为王败者寇,现在已经是热武器时代,一枪下去不是败者寇,是直接要命。这就不用跟他们讲什么文明,当然了他们是侵略者是最大的不文明,对待邪恶就要以暴制暴。” 喝了口水继续说:“兵法讲兵不厌诈,能埋伏偷袭就不要正面冲突,即使正面对抗也不能用这断子绝孙的阵法,要有前锋,有左右侧翼,还要有补给通道,有战略纵深。开战先远程火炮,推进后,再手雷,炸死一批,吓蒙一批,然后射击。这个抢上面安装上刺刀,最后近距离肉搏的时候,上刺刀,没等敌人到近前,直接拿枪上的刺刀挑了他,这时候要的是一寸长一寸强。甭管他来多少人,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全部歼灭。他们不是喜欢我大清的土地吗,就把他们永久的留在这片土地之下,化做肥料滋养这片土地。” 十四阿哥听了这席话久久无语。 第一次听丫头说这么狠绝的话,没想到这样聪明可爱的外表下住着一个阿修罗。 回想一下丫头刚才说的话,发问道:“你刚说的手雷是什么东西?” 张嘉瞧瞧十四阿哥,我刚才说手雷了吗?是一高兴说秃噜嘴了?还好没说手榴弹,冲锋枪。 “手雷,我也没见过真的,我是想着做个不用点火扔出去能爆炸的大爆竹。做个铁皮的,里面装上火药,做个销子,拔下销子扔出去,掉在人堆里爆炸,周围的人不死也得受伤,杀伤力比较大。” “你画个大概的图样出来。” “小哥,这个我真不会,我只想到是铁的,里面装着火药,这么大或者这么大,反正是一只手能扔出去很远的。” 瞧她的样子是真不会,十四阿哥嗯了一声说:“这件事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再不能谈论作战的事,知道吗。” “哦,知道了。”张嘉乖乖的回答。 “这不是女子谈论的话题,别让人当做异类。” 张嘉点点头,知道小哥是为了自己好。 “过年了,还缺点什么?” 张嘉凑过去拉着长音说:“小哥,今年没有给小哥准备生辰礼物,小哥你喜欢什么我去街市买一个。” 十四阿哥瞧了她一眼,说:“你今天说的这些就是给小哥最好的礼物。” 张嘉撅着嘴一扭头,“那你还不让我说。” “爷是不让你跟别人说。” 好吧,真理总是掌握在小哥的手里。 医馆年前放假,张嘉把得的年货分出几份。 给爹娘的,给夫人的,陈家庄的,曲爷的。 栓子赶着车各处去送年礼。 今年家里女眷多,又加上大虎会做针线活,针线上不用张嘉插手。 闲着没事只管逗老王爷开心,想着做一副麻将组织人手消磨时间。 去厨房找姥爷,姥爷在灶边上编筐子。 张嘉凑过去说:“姥爷,咱做一副麻将吧。” 姥爷不抬头,忙着手里的活说:“家有现成的,今年举子给送的芝麻,瑞哥庄子上也给了一些,前儿我磨的麻酱在小柜里。” “姥爷,我说的是玩的麻将牌。” “你要是闲了,去我屋里柜上有张纸,是昨儿你出去逛街的时候孙才送来的,说是你娘托付街面上的马媒婆给杏儿找婆家,让她给留意个般配的。马媒婆说了一家,那家给杏儿送来一张纸,你去看看上面写的是嘛。” 张嘉跑去姥爷屋里,拿到纸一看,这写的什么鬼画符,一个字也不认识。 举着纸送给老王爷,“王爷,您给瞧瞧这上面写得什么。” 老王爷接过来赞了一句,“好字,这是草书。” 张嘉推推他,“您快给念念。” 老王爷清清嗓子念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这是司马相如辞赋《凤求凰》,这是谁写给你的?” 张嘉回道:“这是媒婆给杏儿说的人家,这是那男子写给杏儿的。” 老王爷点着纸上的字说:“这字写得不错,是个读书人,不知道有没有功名,年纪多大,家里是什么情况?” “这些还不知道,这是孙才送来的,我去医馆问问。” 张嘉抬腿要走。 老王爷拉住她说:“既是媒婆说的,把媒婆叫来咱们当面问问。” 张嘉派一个侍卫去医馆问马媒婆家在哪,把人请来。 第133章 一会儿的功夫马媒婆来了,侍卫领着进堂屋。 张嘉一瞧来的这位,玫瑰粉压黑的衣裳,湖蓝色裤子,头上戴着当下最流行的黑色抹额,鬓边压着一朵红绒花,标准的媒婆打扮,只是嘴角缺了一颗美人痣。 老王爷点点桌上那张纸,说:“说说你给杏儿姑娘说的这户人家。” 马媒婆满脸堆笑,挥着手帕,说:“要说这杏儿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这户离医馆三条街,男的是个秀才,写得一手的好字,字您瞧见了吧,那是货真价实的学问。” 老王爷不想听她啰嗦,说道:“你说说他家里的情况。” 马媒婆略有迟疑:“男的是教书先生,家里有房,父母都不在了,孩子们也都成家另过,家里又没有姨娘,杏儿姑娘过门就当家。” 老王爷怕自己没听清楚,问张嘉,“她刚才是不是说有孩子?” 张嘉也怕自己听得不对,问马媒婆,“你说的这个秀才多大了,怎么还有孩子。” 马媒婆脸色有点不好看,尴尬的笑了一下说:“这秀才今年五十有二,岁数是大了点,可岁数大知道疼人不是。” “我呸。” 张嘉啐了她一口说:“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说他是为老不尊兮,是个流氓。” 马媒婆臊的脸上一红,忙着撇清自己说:“我就说这个不成,是秀才死活瞧上杏儿姑娘,我是拿了他的钱替他说句话。” 老王爷想骂人,怎奈有失身份,压着火,挥挥手说:“下次有那好儿郎再来说,我们家杏儿现在也算得上是半个郎中,是那寻常人能配的上的吗?” “谁说不是呢,上哪找杏儿姑娘这样的去。” 马媒婆嘴里奉承着,脚底下抹油,溜了。 没过两天马媒婆又来了,进门就道喜。 “老爷子,这回我可是给杏儿姑娘找了个好人家,北面刘家,城里有房子铺面,城外还有房有地,家里差奴使婢。两口子养了六个孩子,上面五个全是闺女,只有这一个小子,岁数跟杏儿姑娘也般配。嫁过去那些个家业可都是杏儿姑娘的,他家是托上我来求娶的。” 张嘉听着这个还不错,问道:“那人有多高,长得什么样?” 马媒婆举着手比了一下,“差不多这么高,长得也周正。” 老王爷问了一句,“这小子,现在是读书啊,还是在哪高就。” 马媒婆呃了一声说:“这我可不敢瞒您,他们家就着一个小子,金贵的很,家里又有钱,这孩子什么也不用做,每日赏花吟诗,雅的很。” 张嘉一皱眉,这是自己不能挣饭吃的贾宝玉,瞅瞅老王爷看他是什么意见。 老王爷有点犹豫,按理说杏儿是个丫鬟,这进门当少奶奶也算高嫁,但是只会赏花吟诗这可不成。 问道马媒婆,“他们家就没想过让这孩子考个功名?” 马媒婆假笑了一下说:“这孩子一小身子骨不太好,考功名恐怕受不了累。” 张嘉问她,“他有什么病,可曾去过我们医馆?” 马媒婆:“要说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身子骨有点弱,说起来你们也许认识,他家经常去医馆瞧病抓药。” 张嘉开动大脑搜索,“你说的是不是先天不足,市面上流行什么病,他一准得的那个刘家少爷。” 马媒婆拍着帕子说:“对,对,就是他,这不这两天又病了,他们家想着赶紧把杏儿姑娘娶回去,家里有个郎中治病也方便。” 老王爷气的一拍桌子,“你给我出去,再敢进这个门,有你好瞧。这都给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 马媒婆一瞧老爷子火了,跑成一阵风。 张嘉安慰老王爷,“王爷,您别生气,以后咱不用媒婆,咱们留意,有好的亲自相看,不信就没有好小伙子。” 姥爷这几天算是瞧明白了,多亏自家丫头有主意,不然介媒婆介绍的十有八九是火坑。 姥爷提议,“要不咱搭个台子,让杏儿仍绣球怎么样,看谁好仍给谁。” 张嘉紧忙摇手,没有比这个主意更糟糕的。 扔到谁是谁,杏儿又不是灌篮高手,万一扔不准那不是坑杏儿吗。 仍准了也不行啊,谁知道那人是什么人品。 老王爷说:“咱们杏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是非急着定亲,总要找个满意的才行。依我说咱们学学比武招亲,来个以文招亲,一要有文化,二要身体好,家里有没有钱倒是次要的,品行人性最重要。” 张嘉给老王爷竖起大拇指。 “王爷,您说的太对了,这终身大事可不能对付。” 老王爷吩咐取文房四宝来。 张嘉抢过小花写作业的笔墨纸张递给老王爷。 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牛字,张嘉瞧着这是学到牛了,很欣慰。 先生学费没白收,教的动物越来越大,什么时候学到大象估计就毕业了。 老王爷拿过纸,瞧瞧上面的字,递给张嘉。 “去换一张新的来。” 拿张新纸给老王爷花换上。 老王爷写了一个上联,凤山山出凤,凤非凡鸟。 “这个对联算是第一场考试,年初三贴到医馆门外,咱们现场考试,直接还能相看相看。” 张嘉觉得这个主意好,有意思。 “就这么定了,最好是能来一位才貌双全的,以后能考中状元的,已经考中的更好。” 大年初三,所有人聚到医馆。 留了一扇门板把老王爷的上联贴上,旁边贴着红纸,写着招亲,本医馆才貌双全,德才兼备的医女杏儿姑娘,以联择婿。 师娘在前堂通后院的门上挂上门帘,让杏儿和张嘉站在门帘里面,这个日子女孩子家不能抛头露面。 瑞哥站在门帘前面瞧热闹。 张嘉跟杏儿藏在门帘后,一人一面把着门帘偷偷往外看。 医馆门外越聚人越多,街里街坊的平时都见过杏儿,知道是位好姑娘,大伙跃跃欲试,一个个冥思苦想。 曲爷在门外对联旁提醒大家。 “诸位,你们可瞧好了,这是机关联,有重叠字,有拆字。” 一个人高声道:“我有了。” 分开众人走到近前说:“我的下联是,钱夕夕多钱,钱是金戔。” 老王爷点头,“重叠字,拆字都有了。” 郎中说:“王爷,这下联味道不对啊,有股子铜臭气,意境不佳。” 张嘉从门帘缝往外瞧,这人不是常来买卤肉的胖子吗。 挑开门帘招呼前面站着的举爷。 “举爷,你告他,卤肉涨价了,让他钱夕夕多。” 举爷走出去原话学一遍,逗的大伙哄笑,把胖子气的大红脸,悻悻的走了。 胖子下去,又一个声音高叫有了,听声音岁数不大。 “我的下联是,香口口回香,香是禾日。” 张嘉在门帘里听着,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挑个门帘缝一瞧,嗬,这小兔崽子,你个臭要饭的还口口回香。 你们帮主教你们认识几个大字就敢来对联。 挑开门帘对举子说:“举爷,你告诉他,一会儿让他们帮主好好给他立立规矩。” 瑞哥掀开门帘,回头对杏儿说:“这样的我也能对。” 杏儿照着他的头给了一下。“你敢捣乱,我告诉夫人去。” 举子出去撵走小叫花子,大伙哈哈大笑。 一个人站出来慢声拉语的说:“这个样子对,我也会啦,你们听我的下联,鹅掌掌撑鹅,鹅系烧鹅啦。” 这位估计是广东来的厨子。 张嘉挑开门帘叫举子。 “你出去告诉他,今儿广东有雨,让他赶紧回家收衣服,跑着走。” 对了半天一个像样的人没有。 杏儿挑开门帘出来,走到门口告诉大家都散了吧,回头撕下招亲榜和对联进屋了。 老王爷他们瞧着也是,这考试招亲也不靠个谱,撵着围观的人群都散了。 第134章 张嘉提议,招亲不成就当玩了,今儿咱们人聚的齐,又是过年,都去甜水胡同,大伙热闹热闹。 一群人回到甜水胡同,男人喝茶聊天,女人们去厨房做饭。 过年家里食物丰足,栓子婶张罗了四桌丰盛的席面。 仓房里庄王府送来的酒坛子占了一面墙,老王爷指挥侍卫进去搬。 “多搬几坛子,今儿敞开喝。” 席间聊起招亲的事,曲爷说:“我觉得咱们是走弯路了,眼前就有这么多好小伙子,我瞧这些侍卫哪个都不错,会武艺,身体好,又是当差吃官饭的,何必去外面找些不认识的。” 老王爷听着觉得有道理,“不过我的向东向西是包衣出身,在旗。” 曲爷说:“还有丫头那四个呢,还有栓子。” 举爷插话:“栓子不成,我们村长瞧上栓子了,想把他家的二丫头给栓子,这不一直忙,还没腾出空来说呢。” 姥爷觉得这是好消息,栓子娘寡居,一个人领孩子过日子,家里没什么产业,又是个军户,一般挑条件的人家是不愿意的。 姥爷起身去找栓子娘把举子的话给她学了一遍。 栓子娘分外高兴,去陈家庄的时候见过村长家二丫头,小丫头老实本分,能上灶,能下田,是个能干的姑娘。 当下定下来,过了年去陈家庄提亲。 姥爷回酒桌把栓子娘的意见跟举子说,举子也高兴。 这杏儿没找到合适的,倒是把栓子的大事给定了,老几位举杯庆贺。 张嘉吃饱饭跑去堂屋听大人们聊天,听姥爷说起栓子的事也替他高兴。 栓子还蒙在鼓里,在屋里大口的吃肉呢。 瑞哥吃饱了也跑过来。 举子瞧他进来,招手叫他过去说:“瑞哥,你送我的扇子没了,前些天下雪,柴火潮湿,我那败家的娘们用扇子去扇火,结果落在灶旁就忘了,等火起来,扇子也燎去一块,心疼的我呦。” 张嘉听了说:“您快别心疼,您那扇子早就该扔了。” 瑞哥说:“不值什么,我家里还有白扇面,我再给您画一个。”说完话往外跑。 张嘉一把没抓住他,喊着问:“你干嘛去?” 瑞哥边跑边说:“回家画扇子去,一会儿就得。” 两家离得不远,大约二十多分钟,瑞哥气喘吁吁举着扇子跑回来。 “举爷,您瞧我这次画的怎么样?” 举爷接过扇子,远看,近看,左右端详。 扇面上这个黑乎乎的是什么呢,好像有一对翅膀,身子短胖,嘴是尖嘴。 实在是没瞧明白他画的是什么,问道:“你画的这是?” 瑞哥瞧他品鉴了半天,等着夸奖呢,谁知他瞧了半天还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耐着性子友情提醒。“您仔细瞧瞧,这不是苍鹰吗。” 举爷又瞧了一遍说:“苍鹰这肚子可够胖的。” 瑞哥耐心的给他解释。“这不是赶上过年油水大吗。” 举爷哦了一声,点点头,合着他的画也过年胖六斤。 老王爷听他们说的热闹,一把抢过扇子,只见扇面中间一个黑乎乎大肚子有翅膀的东西。 “你这孩子,扇面要画些文雅之物,你画个苍蝇干什么。” 瑞哥一听急了,“什么苍蝇啊,这是苍鹰,天上飞的老鹰。” 老王爷瞧瞧苍鹰的肚子,再瞧瞧瑞哥的肚子,没错,物似主人型,一个跑不动,一个飞不动。 二大爷凑过去瞧了一眼。 “还别说,瑞哥画的这个可以两种都是,老鹰飞高了,在地上瞧着就是一个黑点。苍蝇离得近了也能瞧出来翅膀。要我说,这个嘴是尖的,说它是吃饱的蚊子也成,瑞哥这个是一图多解。” 把瑞哥气的扯着嗓子喊:“是苍鹰,不是苍蝇,不是蚊子。” 张嘉捂住他的嘴,“不许喊,是苍鹰。” 说完拿过扇子瞧瞧,“要我说,你还是涂成黑扇面写金字,省的拿出去让人误会。” 老王爷对瑞哥说:“你去传我的话,让向东回府取空白的扇面来,爷今天给你们写一个。” 瑞哥听说老王爷府里的扇面,那肯定是好东西,再题上王爷的字,这要是拿到学里去,先生也得羡慕。 撒腿去找向东,“向东,向东,王爷传话,让你回府把空白的扇面多拿些来,王爷要题字。” 一会儿的功夫向东回来了,空白的,洒金的,泥金的拿了好几副,顺带着王爷平时用的笔墨,印章。 老王爷给郎中题了一个,妙手丹心。 给举子题的是随缘造化。 瑞哥凑到老王爷跟前贱兮兮的说:“王爷,您给我题一个吧,写一个好好读书的,我看到扇子就想起您的教诲。” 瑞哥用了个心眼,说督促学习,老王爷一准能答应给他写一个。 其实他只想要老王爷题字的扇面,至于上面写什么字,他无所谓。 老王爷选了一个空白的扇面给他题上,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斯蒂芬站在老王爷身旁看着,虽然看不懂汉字,也为老王爷行云流水的书法惊叹。 “王爷,请您给我写一个。” 老王爷瞧瞧他,给洋人写个什么好呢。 斯蒂芬拿起一个洒金的扇面递给老王爷。 “这个好看,写这个。” 老王爷题字,宁静致远。 老王爷见丫头没凑这个热闹有些意外,忍不住问她:“丫头,你不要一个?” 张嘉笑着说:“王爷,我觉得这扇子太小了,我想要个大的,我想请您给新医馆题块门头的匾额。” 郎中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瞧我闺女多顾家,这王爷题的匾额多体面。 老王爷说了声好,“取纸来。” 说完想起丫头家小孩写字的纸,说:“算了,等爷回府给你写好拿来,你家那破纸浪费爷的笔墨。” 第135章 张嘉不跟他计较这些话,只要他给题字就成。 “成,您给题,妇幼医馆四个大字。” 说完想起还没跟爹商量,转头问郎中。“爹,这么叫,您看成吗?” 郎中点头说:“好,这名字简单明了,老百姓一瞧就知道医馆对妇女儿童的。” 说完对张嘉一招手。 张嘉走到近前,郎中小声说:“再请王爷给题个门外的对联。” 张嘉点头,转身回到老王爷身边。 “王爷,还请您赏一副门上的对联。” 瑞哥举手说:“我知道好对联,上联是诚心待客,四季招财更添福。下联是,佳肴味美,八方聚龙便聚德。横批,客似云来。” 他把鸿宾楼的对联背下来了。 张嘉照着瑞哥的脑袋拍了一下。 “还客似云来,医馆要是跟酒楼那么多人,这街面还不乱套了。” 老王爷不理他们胡闹,思索片刻说:“医馆的行业对联无非是传下来那几个,你们是选一个,还是自己对一个?” 郎中站起来说:“请王爷题那幅,但愿世间无人病,何妨架上药轻尘。” 老王爷说了声好,点着郎中说:“你们听听这就是医德。” 张嘉想起现代流行的一句话,十个劫道的比不过一个卖药的,真为他们汗颜。 定好了对联,老王爷问郎中:“新医馆开业的日子请人算过没有,定在什么时候。” 郎中回道:“还没定日子,东西用具都准备齐了,还请王爷给选个好日子。” 老王爷想了想说:“这结婚都是选双日子,买卖家喜欢逢八,不知道你们医馆有什么规矩没有,用不用请人给算个黄道吉日。” 曲爷说:“王爷的提议好,这开业是大事,是该找个人算算。” 找谁算呢,大伙首选还是杂货铺门外那位。 这位半仙歇业在家过年呢,这时候找不到人。 郎中说:“也不差这几日,年里也没有瞧病的,再者这是医馆,在年里开业也讨街坊邻居的晦气。” 老王爷用手点了点郎中,“你是个好人,既是这样也不急一时,等半仙来了再说。” 初五,各买卖家开业。 狗儿娘想着给孩子做蛤蟆吐蜜,派曲爷去买白糖。 曲爷还没走到杂货铺先瞧见半仙。 半仙刚来,正在那支摊子。 曲爷快步走过去,拱手问道:“先生您过年好。” “哎呦,这位爷,您过年好。”半仙忙放下东西还礼。 曲爷说:“回春堂新医馆建成了,还请您给算个开业的好日子。” “嗨,这您还来找我,就回春堂那少掌柜,那小神医的道行比我高着呢,她一准能算。” “您那是不了解,她那医术是高,嘴也够贫的,真动这些还得是您。” “得,难得你们瞧得起我,我给算算。” 掐着手指,翻着白眼,算了半天,拿出纸来写了一句诗。 曲爷纳闷,这算日子不是应该告诉一个准的日子时辰吗,这怎么也写诗让人猜呀。 “我说半仙,这您不是应该给个准日子,准时辰吗?” 半仙把纸递给曲爷。 “您放心,全在这句诗里面呢,小神医一准能猜得出来。” 曲爷半信半疑,将纸条塞到袖子里,掏出银子。 半仙拦着说:“这是我送给小神医的,祝贺医馆开业。您回去给郎中带个好,给小神医带个好。” 曲爷收起银子说:“我这替小神医谢谢您了,您先忙着,回头见。” 买了白糖拎着去医馆,进屋互相问好请安。 曲爷从袖子拿出那张纸递给张嘉。 “我才刚在杂货铺外遇到半仙了,这是他给算的开业的日子时辰,说是小神医能瞧明白。” 张嘉接过纸看看,又是一句诗。 问曲爷:“曲爷,这不是应该给个准日子时辰吗,这怎么是句诗呢。” 曲爷回道:“他说让你猜。” 张嘉憋着嘴,皱着眉,看着纸上的这句诗。 日照香炉生紫烟。 这还如那句一去二三里呢,好歹有个数字在里面,这个怎么猜。 老王爷拿过去念了一遍,难度太大,自己一点线索没看出来,将纸递回来。 “丫头,你猜吧。” 张嘉心说,这半仙以前是语文老师吧,问什么都给一句诗,您给说个准确数字就那么难吗。 小手托腮叹了口气。 “这得浪费我多少脑细胞,吃多少猪头肉能补回来。” 老王爷瞧他烦恼的小样可乐。 “你使劲猜,后面过二月二,让你吃一个大猪头。” 张嘉哼了一声,吃一个大猪头那我真成猪脑子了。 “要不你们先猜,我根据你们的答案再联想点思路。曲爷,您先说。” 张嘉想着上次曲爷猜一去二三里,猜的方向挺好。 曲爷挑头说:“我先猜日照这两个字,这日头出来照肯定是白天。” 老王爷差点被他的答案熏倒。 “这是废话,你瞧哪个买卖家是半夜开业的。” 曲爷面上一红,自己这答案是够废话的。 张嘉抢着说:“有啊,挖坟盗墓的不都是晚上开吗。” 郎中在一旁呵责道:“大过年的不许胡说八道,正月里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这小孩子贫嘴也不分个年节。 张嘉吐舌做了个鬼脸,继续猜吧。 “我知道了,香炉是初一十五上香用的,日子应该是初一或者十五。” 三位长辈听了频频点头,这句猜的靠谱。 老王爷催促张嘉。“再猜猜时辰。” “时辰。” 张嘉挠着头,实在不知道紫烟代表什么时辰。 想想现代的朝九晚五,说:“干脆,咱们按着西洋钟九点开业。” 门外有人叫了一声好。 “我就说小神医能猜中,果然不错。这紫气常和计都,罗睺,月孛及五曜合称九曜。暗喻西洋钟九时。紫气乃祥瑞光气,用于建筑讲乃至尊至贵。《南史,后妃转下,梁武帝丁贵嫔》中,贵嫔生于樊城,初产有神光之异,紫气满室。你们要开的是产院,这个时辰是最佳。日子选在初一十五,虽是单数却也合医馆。俗话说好事成双,这进医馆虽是生产也是触发血光,单日即可。佛教讲初一是极阳之日,道教讲十五是极阳之日。极阳日开业,护的日后在这生产的母子。小神医说的日子时辰均是最佳呀。” 张嘉听的汗都快下来了,我的天呐,我这是赶上相声里说的黄蛤蟆了,大青枣对应大清早,这不是赶在巧上了吗。 张嘉对半仙肃然起敬,真是瞎了我的钛金眼,这哪是语文老师,这分明是被算命业耽误的国学大师。 走过去给半仙施礼。“先生过年好,先生高才,我不过是凑巧蒙对而已。” 半仙捋着胡子笑着说:“这样也能蒙对,小神医绝非凡人” 郎中瞧自己闺女猜中,心里傲娇,面子上还得淡定。 假装嫌弃的说:“她不是凡人,她贫起嘴来是真烦人。” 第136章 医馆开业的日子定在农历二月初一,是推陈出新,生命萌发的时令。 定下来开业日期,张嘉忙着组织人员岗前培训。 曲爷带领四爷府派来的丫鬟婆子搞卫生。 宫里皇上知道消息后赏赐一人多高的落地钟。 郎中率领医馆所有人员跪地迎接,整条街围满了瞧热闹的老百姓。 街坊邻居小声议论。 “我说,这大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听说是御赐的西洋落地钟。” “这医馆开业,送钟也太不吉利了。” “你懂什么,小神医说了,这西洋钟是走字的,寓意走时运,开业送这个是最好的。” “是吗,洋人的说法跟咱们正相反,等开业了我得进去瞧瞧这西洋钟什么样。” “你瞧什么呀,人家这是开的妇幼医馆,你个大老爷们不让进。” “那咱们瞧病去哪呀?” “还是回春堂老号。” 大厅里,张嘉指挥送东西的人将落地钟摆在正对门的位置,从外面直接能看到。 红木落地钟扎着红绸子大花,看着奢华喜庆。 各位皇子送的礼物摆在两边,位置稍微往前半步。 张嘉瞧着这些奢侈品,喊过曲爷:“曲爷,你也甭指挥她们了,您搬个凳子在这看堆吧,这些个东西甭说是丢一样,就是碰坏了咱都有罪。” 曲爷瞧着这些个东西也眼晕。 “谁说不是呢,这以后开了业,人来人往的,这么摆着可不成。我想想法子,你去忙你的吧,这你甭管了。” 忙忙碌碌开业的日子到了近前。 张嘉把当天的人员位置都安排好,想起来没有开业致辞。 自己那天要在里面坐诊,这些人也都安排好了,正愁谁上去讲话呢,瑞哥来了。 招手叫过瑞哥对他说:“瑞哥,开业那天你上去致辞,穿身好衣裳,说词回去问问你爹,他是掌柜的,他能知道该怎么说。” 瑞哥摆头说道:“不用问我爹,沐芳池开业,咱们玩笑的时候你不是说了一个,我觉得那个用这就挺好。” 张嘉一时没想起来自己说过什么。 “你说哪句?是南来的北往的那个?那个不成。” 瑞哥说:“不是那个,这事包我身上,你就别管了。” 又一个告诉张嘉不用她管的,不管好,省心了。张嘉去各处检查。 农历二月初一,张嘉起大早带着人来新医馆。 门头匾额上蒙着红绸子。 曲爷穿着新衣裳站在门外等候,瞧见张嘉的马车迎上前。 “来的够早的,里面全收拾好了,你进去瞧瞧还有哪样需要改动的还来得及。” 张嘉问了声好往里走,厅里那些贵重物品被曲爷用几张桌子围在里面,形成一个小范围的高档商品展示区。 桌子上铺着刺绣的百子图,上面摆着糖果点心。 狗儿娘盛装,抱着狗儿在一旁看着。 张嘉走过去瞧瞧,挺好,这样围起来安全多了。 对狗儿娘说:“让您受累了,忙今儿一天,过后这些礼物收起来就好了。” 说着话拿了一块糖递给狗儿。 狗儿娘说:“你客气什么,快去忙吧,这你放心。” 张嘉进去检查一圈,一切妥当,出门来迎客。 肖老爷一家三口来了,张嘉问过好,拉着瑞哥去一边问:“致辞写了吗?” 瑞哥一拍胸脯,“全背下来了,在这呢。” “你背一遍,我听听。” 瑞哥刚要背,前边来客人了,郎中喊张嘉过去。 临走张嘉嘱咐道:“上去别紧张,大点儿声,喜气点儿的。” 瑞哥让她说的不耐烦。“我知道,我在家里背了几遍了。” “那成,我走了,你就在门边等着,曲爷说致辞你就上去。” 瑞哥点头应着,乖乖的站到门边。 张嘉看了他一眼,放心的走了。 吉时一到,剪彩放鞭炮。 郎中请老王爷上去讲两句。 老王爷推辞,“这是医馆开业,该是你们爷俩上去。” 郎中找张嘉,张嘉找瑞哥。 倒是好找,跟举爷和斯蒂芬在门边站着呢,每人手里一把展开的扇子摆在胸前,恬胸叠肚,谱摆的比老王爷都大。 张嘉心里说,老王爷写的扇面这就算是烂大街了。 过去叫瑞哥快上场。 瑞哥不怯场,举着扇子一步三摇的上去。 嗯的一声清了一下嗓子。说:“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春回大地,万象更新。在这春暖花开,春意盎然的美好季节,妇幼医馆在当今圣上,王爷,贝勒,阿哥们的关心支持下,今天正式开业了,今天。。。” 四爷来的晚,刚站好就瞧见小胖子在上面讲话,一皱眉,他怎么跑上面去了。 吩咐侍卫,“去,把他弄下来。” 侍卫几个健步上去,扛起瑞哥就走。 瑞哥挣扎着喊道:“我还没说完呢,我还没说完呢。” 侍卫直接把他送到四爷跟前放下。 瑞哥站稳身形,正了一下帽子,一抬头瞧见四爷严肃的瞧着他,吓得妈呀一声,一猫腰从大人的退缝里跑了。 肖老爷跟夫人瞧见这一幕也替瑞哥捏一把汗。 这小子聪明,跑到老王爷跟前抱大腿。 “王爷,你听我说的成吗。” 老王爷笑着点了一下他的头。 “你小子,还春暖花开,这连个树叶都没发芽,哪来的花,还春意盎然,倒春寒你没觉出来。” 瑞哥解释说:“我那么说是为了好听,我总不能说,在这倒春寒的日子里医馆开业了,对吧。” 老王爷问道:“这词是你想出来的?” “是我姐以前玩笑的时候说的,我觉得挺好。” 老王爷哼笑了一声,“也就是她能想出这些说词。你好像很怕四贝勒。” 瑞哥嘿嘿一笑,用手比了一个一点点。说:“以前有点小过节。” 老王爷听了感兴趣,说道:“你能耐大了,居然能跟四贝勒有过节了,什么过节说来爷听听。” 瑞哥嘿嘿的笑,踮起脚凑近老王爷说:“我教他府上的大阿哥穿墙术,大阿哥头上撞了个包。” 老王爷忍不住的想笑,“你呀,说你和丫头是亲姐弟,爷也信,都聪明大劲了,傻了。” 张嘉早就来到老王爷身后,这会儿正好听见说她。 “王爷,不带您这样背后说人的,您说他傻就得,别捎上我。” 老王爷转身把她拉到前面。 “你还有心跑这来听墙根,还不快去里面支应。” 说起这个张嘉一脸无奈,“根本不用支应,一个患者没有。” 老王爷点头,也是,谁也不能为了赶开业来生个孩子。 “那今儿怎么着?” 张嘉说:“王爷,您带着这些客人去鸿宾楼,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让我爹陪着大伙,我在医馆坐诊。” 老王爷说:“你不去多没意思,这又没有瞧病的,咱们一起去吧。” “王爷,这医馆开业没患者成,没郎中可不成。您去吧,带着这些客人。” 老王爷不强劝,拍了一下瑞哥,“走着吧。” 瑞哥踮起脚,伸长脖子,双眼在人群中搜索四贝勒。 翘着脚跟老王爷说:“王爷,我可不跟四贝勒一桌。” 老王爷瞧他那怂样,“你放心,四贝勒不一定去,就是去了,你爹都上不去四贝勒那桌,你去跟举子和斯蒂芬一处。” 瑞哥一点头,咧着大嘴跑了。 第137章 医馆开业三天没开张,张嘉去回春堂跟郎中抱怨。 “爹,您说这么大的医馆弄起来,三天没开张,是不是跟您当初选的对联有关系。” 郎中淡然的瞧了闺女一眼。说:“怎么,你还真想着客似云来呢。” “客似云来倒不用,多少来个患者就成。这可倒好,守一天也不敢离开,又一个患者没有,呆的我屋脊六兽的。” “人吃五谷杂粮,保不住不生病。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也没有不开张的医馆。你那只瞧两个科,人难免会少,回去好好守着,这边要是有事,我让他们过去叫你。” 张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回去守株待兔。” “你这孩子。” 这要是个男孩子,郎中一天不知道踢他几遍。 出了回春堂往新医馆走,远远地瞧见半仙往新医馆门前搬东西。 走过去打招呼,“先生,您这是?” 半仙放下桌子说:“哎呦,小神医,我瞧着您医馆里的西洋钟怪稀罕的,我搬您门前来,听着大钟打点知道时辰。” 张嘉笑着说:“嗨,我不用看钟也知道时辰,早起肚子一叫,准七点,中午肚子一叫,准十一点,晚上肚子一叫,准五点。” 半仙被她逗乐了,“我就说小神医不是凡人呢,您说起这西洋钟,熟识的倒像是打小就用过似得。” 张嘉饶有兴趣的问:“我说先生,您这是借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了,您怎么能瞧那么准呢。” 半仙嗨了一声说:“这有何难,看相算卦讲究的是察言观色,根据一个人的眼神,谈吐,气度,也能猜出个几分。” 张嘉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那您给人算卦都是猜的?” 半仙微微一笑,略微凑近了说:“我也不拿您外道,跟您说句实话吧,常言道倒霉上卦摊,他来找我,就是他有自己拿不准的事,有自己能力解决不了的事。你只要顺着他说的话就能猜出他想的是什么,他想要的结果是什么。顺着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给他,对错他自己就往上按了,总有巧合的时候,这就成了半仙了。” 张嘉惊讶的问:“那您给我那两句诗是怎么对上的?” 半仙面带赤色。“杏儿丢了吗,当然要给一句里面有杏的诗。至于你们怎么猜,那就瞧你们的了。” “不对,就算杏儿是巧合,那您给的开业的日子时辰,您给解释的可是真真的。” 半仙点头说:“这行也不能全靠胡说,多少还是要懂些周易杂学,我之前看的书多且杂,怎奈为人散漫,好读书不求甚解,弄得现在通百而不精一,只能在街上摆卦摊。” “先生,您怎么不考功名呢,我觉得你懂的挺多的。” 张嘉现在觉得半仙不仅是语文老师,国学大家,还是心理学家。 半仙哧鼻,“鄙人最讨厌八股文章,臭不可闻。与其靠阿谀奉承过日子,还不如我在这街上观尽人间百态来的自在。” 张嘉伸大拇指点赞,“您是率性洒脱的人,活的潇洒。” 半仙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您不嫌弃我在您门前摆摊就成。” “您就在这吧,天冷的时候进去喝碗热茶。” “哎,我谢谢您了,别瞧我是个摆摊算卦的,一般人还真入不了我的眼,我就瞧着您对脾气,您就不像这个朝代这些迂腐的人。” 得,不能再聊了,再聊一会儿半仙非把我身份证号说出来不可。 “成,您先忙着,我进去瞧瞧。” “哎,回见您吶。”半仙目送小神医进了医馆。 医馆终于开张了,还接了个大活。 一位官员的爱妾在医馆定了一个小院待产。 检查后发现胎位不正,张嘉让她每天在床上撅着做操纠正,加上艾灸,坚持一个星期胎位纠正。 这一晚曲爷来家找张嘉。 “你快去瞧瞧吧,住院那位可能是开动了,我隔着墙都听见她喊,喊的都不是好声了。” 张嘉起身往外跑,杏儿在后面喊:“等等我。”跟着出门。 栓子出来套车,几个人去医馆。 下了车往里跑,耳听着孕妇哎呦哎呦的惨叫,跑进孕妇住的小院,张嘉吓了一跳。 孕妇双手吊在门梁上,双脚离地,在那做引体向上呢。 张嘉喊着快下来,跑过去,跟孕妇来的丫鬟婆子扶着孕妇下来。 孕妇站在地上弯着腰蜷缩着抱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 张嘉问她:“你这是干什么呢,不要命了。” 孕妇吸了口气,忍着疼说:“吴妈说,这孩子过日子了,这样吊吊孩子来的快。” 这都什么理论,拿孕妇的生命开玩笑。 气的张嘉涨红了脸,厉声说:“胡闹,预产期前后半个月都算正常的,你这样会有危险,出了人命算谁的。在医馆必须听郎中的,不能自己瞎胡闹。” 一句话说的三个人一声不敢吭。 给孕妇把脉,有点动了胎气。 “先躺着吧,能睡睡一会儿。孩子该来就来了,可不能拔苗助长。” 过了两天孩子降生,顺产男孩。 产程长,累的产妇没有一丝力气,迷迷糊糊的听到是男孩,产妇瞬间精神,激动地呜呜哭。 张嘉知道古代生男孩对女人的重要性,尤其她还是个妾,能够理解,让她先闭着眼睛休息。 产妇出院的时候官员没有来接,想着是嫌弃产院对男子不利。 家里下人带来诊费,一个大红包是特为给小神医的。 随车带来喜蛋喜饼给医馆里的人分。 送走这位,医馆恢复正常,接连几日再无孕妇。 这时候的人都是在家生产,能来产院的是思想前卫的有钱人。 每日里能有几个给小孩瞧病的,无非是头疼脑热,胃肠混乱,开点小药回家自己吃即可。 这一日张嘉正闲的无聊中,几个人从外面抬进一个人。 门板上一名孕妇痛苦的呻吟,张嘉发现孕妇身体微蜷,双手捂住胃部。 张嘉问她,“你是肚子疼还是胃疼?” 孕妇疼的出汗,喘了口气,忍着疼说:“先是肚子疼,后来是胃疼,现下是哪都疼的厉害。” 张嘉瞧她实在痛苦,问跟着来的家属。“她吃什么东西了?” 一个婆子说:“她是要生产,孩子不下来,我让她吃了一团头发还是不下来,这又让她吞了一块玉。” “什么?” 张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她吃了头发和玉石?” 婆子回道:“这玉是好东西,吞下去等孩子生下来能带出来,要么是孩子的口里衔着玉,要么是孩子的手里抓着玉。谁成想她吞了玉还不生,反倒要死要活的说胃疼。” 张嘉转身不再理她,跑去前面抓了一副泻药煎上,让杏儿看着。 中药的催吐药均是有毒,这个时候不能给她用。 取了一根压舌板返回待产室,找了一个盆给孕妇。 “难受你就吐,东西吐出来就好了,要是吐不出来,一会儿再给你喝泻药。” 教孕妇自己拿着压舌板刺激舌根,呕吐又引起阵痛,疼的浑身冒汗虚弱不堪,吐到后来吐得是苦胆水。 泻药煎好,杏儿用两个碗倒着快些凉,泻药送来张嘉扶着孕妇灌下去。 张嘉忙的一头汗,这怎么办,一会儿泻药劲上来就得拉,这边孩子跟着要来,喊道:“杏儿,快去拿干草来铺到地上,多拿些。” 杏儿出门叫几个人跟着去抱干草。 屋里面孕妇肚子要上劲,张嘉隔着门喊:“杏儿,快点。” 第138章 杏儿抱着干草进来铺到地上,反复几次,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干草。 张嘉让杏儿扶着孕妇,她退下孕妇的裙裤说:“你别怕,一会儿有便你就便,不用不好意思,你这孩子也要来。现在你扶着墙半蹲,杏儿扶着你,我在你后面,孩子来了我接着。” 孕妇扶着墙双腿发抖,阵痛一阵紧似一阵,胃肠又绞痛,孕妇这会觉得有几把刀一起在肚子里搅动。 药力发作,连脏污带孩子一起下来。 这个脏,张嘉屏住呼吸强忍着,带着孩子去冲洗。 这边产妇浑身无力要倒,杏儿急中生智用身体死死的把她挤在墙上,喊张嘉:“姑娘,快点儿,她要倒了。” 张嘉处理着手里的孩子说:“坚持住,我马上过去。” 安顿好孩子快速跑去支援杏儿,二人架着产妇走到床前。 “你先半趴在床上,我去取个便桶给你,你这药劲还没完。” 产妇软成一滩泥,趴在那一动不动。 张嘉打开门缝告诉外面快取便桶来,回来继续观察产妇。 便桶拿来,二人扶着产妇坐上,这会子产妇连排泄的力气都没了。 杏儿留下陪着她,张嘉抱着孩子出屋子,深吸一口气,屋里空气太差。 产妇打扫利索,围上白被单,杏儿叫外面的人进来把她抱去病房休息。 吩咐家属进去打扫卫生,注意脏污里有产妇吞下去的玉石。 事后张嘉跟产妇说:“多亏来的及时,再晚就不好说了。这吞玉跟吞金子都是能要命的,以后可别信这些,吃头发也不成。” 产妇生产本是损耗,又加上一碗泻药,这两天还没缓过劲来,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虚弱的说了一句:“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 张嘉笑着说:“这都是郎中应该做的,你好好养着吧,不用说生产,就那一碗泻药就够你受的,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何况你还生个孩子。有事叫人去前面找我。” 产妇笑着点点头。 可算忙完了这一阵,张嘉坐在那想,原来民间有吞玉助产这一说,估计贾宝玉的玉就是这么来的。说的好听口中衔玉,恶心不恶心。 这户是富足人家,给了一百两银子的诊费,又单独给张嘉和杏儿各五十两的红包。 小神医辛苦了,干了又脏又累的活,表示感谢。 当天下班,张嘉一阵风的跑到回春堂。 一百两银票交给郎中。 “怎么样,爹,我这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杏儿拿出五十两的红包交给郎中,郎中不收。 “这红包银子,你们各自拿着,以后许了人家手里有点体己钱傍身。” 杏儿说什么不敢拿,郎中无奈替她收了。 “这个先放我这也成,以后出门子一齐带走。” 收好银票又瞅瞅杏儿。 “要说你现在这个身家条件够找个不错的,这马媒婆这阵子怎么不来说了呢。” 张嘉快嘴接道:“爹,那马媒婆打咱们家算是金盆洗手了。老王爷说了,再敢来有她好看。” 说完想起有日子没瞧见老王爷了,问郎中:“爹,这阵子怎么没瞧见老王爷来医馆?” 郎中道:“人家堂堂一个王爷能整天闲着没事吗,等得闲了一准来,他喜欢咱们这热闹。” 老王爷属曹操的,不抗念叨,当晚便来到甜水胡同。 张嘉招呼着老王爷坐下,“王爷,有些日子没瞧见您了,怪想您的。” 老王爷接过茶,哼了一声,说:“就生了一张好嘴,这功夫说想爷,忘了让爷顿顿吃酸菜赶紧走的时候了。” 张嘉笑着说:“嗨,那不是逗着您老开心吗,多早远的事了,您还记着。” 逗了两句,老王爷想起正事,说:“丫头,这几日爷在城外置办了一个庄子,哪天你歇业带你去瞧瞧。” 张嘉一听来了精神,“好啊,正好是春天,咱们又可以吃野菜了。” 一冬天也没个新鲜蔬菜,秋天储存的老三样早就吃腻了,出去玩还能换口味,大伙都高兴。 想起医馆张嘉泄了气,“你们去吧,我还得在医馆守着。” 老王爷问道:“医馆里现在有人住院?” 张嘉回道:“没有,偶尔有小孩子来瞧病,有时候我爹那面有外伤能用到我。” 老王爷听说没人住院放了心。 “没人住院不碍事,你在门上贴个告示,有瞧病的去回春堂老号,你离开多久都不要紧,以前不是这样开的也挺好吗。” 张嘉被老王爷说的心活了。 “明儿我去问问我爹,得他老人家同意才行。” 老王爷一瞪眼,“我老人家说的事他敢不同意,明儿你跟他说是王爷我的意思,后儿一早咱就出发。” 张嘉想起去陈家庄给栓子提亲的事。问道:“王爷,您的庄子离陈家庄远近?” “不近,你有事去陈家庄?” “我想着这过完年了,医馆也开业了,是不是该让栓子哥去陈家庄提亲了。” 一句话提醒了老王爷。“对,直接把这事办了,这提亲是不是也得算算日子?” 张嘉想起半仙说的话,对老王爷说:“王爷,我跟半仙聊过天,那个半仙是个洒脱的人,书读得多,不喜欢功名,摆摊子算卦说是营生也是图个乐子,他自己都不信算卦。咱去问也是给一句诗,到后来还得咱自己定日子。” 老王爷听了这话说:“他不信还干这个糊弄人,还是个不着四六的。不出去算,咱自己选日子,你去取黄历来。” 黄历在姥爷屋里,张嘉跑去取来。 老王爷接过黄历一瞧。问张嘉:“怎么这么旧了,这后面还没到的日子也翻成这样。” 整本黄历被翻得都飞边了,一本看着有两本厚。 张嘉瞧着黄历笑着说:“我姥爷不识字,但是他喜欢翻黄历,每天都要翻几次,有一次我找他,赶上他在翻黄历,书都拿倒了还翻呢。” 老王爷哼笑了一声说:“你姥爷是怕犯了那句出门没翻黄历,以为这么翻翻就能免了触霉头。” 老王爷看了日子说:“这上面说宜嫁娶,没说定亲。” 张嘉拿过黄历看了一眼说:“宜嫁娶就是好日子,不会说的那么详细,这个日子就成。” “好,你去跟栓子娘说后儿咱们先去陈家庄,让她提前准备。”说完老王爷走了。 栓子娘去了十四阿哥的庄子养兔子,张嘉喊过栓子让他明早去庄子把他娘接回来,栓子一听要去提亲,连夜就要去庄子。 张嘉拉住他说道:“你急什么,耽误不了你入洞房。明早去接,用什么我去置办。” 栓子嘿嘿的傻笑,张嘉瞧他那样估计不能懂提亲的礼数讲究,挥手让他去歇着。 栓子激动地后半夜才睡,早起天不亮套上车去庄子。 张嘉早起去奶奶屋问奶奶:“奶奶,提亲都要带什么礼物有讲究吗?” 奶奶说:“男家富裕的带八样礼,次等带六样礼,最不济也要带四样礼。” 张嘉问道:“奶奶,您说说八样礼都有什么。” 奶奶数着手指说:“烟酒糖茶这是不能少的,加上饽饽,面,鱼,肉。鱼必须是大鲤鱼,肉是猪后腿。这些个东西都得是双份。” 张嘉在心里默念一遍。“奶奶,饽饽和面有讲究吗?” 奶奶说:“饽饽买两个果匣子就成,面要面条,大点捆,上面扎上红绳喜庆。” 张嘉记住后问:“那些衣料首饰什么时候给?” 奶奶说:“那些送彩礼的时候再给。有的人家不讲究这些,像你二大爷一次把彩礼过了也成,这个两家商议。” 张嘉想着二大爷结婚她给了二十两银子,这次栓子要略降一等。 回屋让杏儿准备十两银子,两匹缎子,两匹细布,找出一套银子头面。 走的时候跟奶奶和二大娘交代,栓子婶回来在家等着,提亲的礼物她带回来。 去医馆跟郎中告假,郎中应允,闺女操持新医馆开业忙碌这么长时间也该出去放松放松。 张嘉说起去陈家庄提亲的事,郎中高兴,全体人员放假一天,都去陈家庄热闹热闹。 第139章 下午关了新医馆,张嘉带着杏儿去街市采买。 八样礼选的都是上好的,让侍卫送回家去。 回到家,栓子娘已经回来了,张嘉拉着她去自己屋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给她。 “栓子婶,这些是给栓子哥结婚的银子和礼物。” 杏儿拿出一盒宫花。 “栓子婶,这是我的,您别嫌弃。这花是过年的时候宫里赏下的,留着给新媳妇戴吧。” 栓子娘没想到姑娘会给这么大的礼,说什么也不要,一个劲的推辞。 “姑娘平日里对我们娘俩的好,我们都没什么能报答的,你可不用给这么些银子东西,买那八样礼就够破费的,那个我收了就是你的礼了,这些个留着你日后用的上。” 张嘉笑着说:“您要是这么客气不是见外了吗,等栓子哥结婚的时候缺什么我再添置,咱们办的热热闹闹的。” 栓子婶激动地双目存泪,擦了一把眼泪说:“不瞒你们说,自打栓子他爹过世,我一个人领着栓子过日子,多苦多难我都挺着。那日子真穷,哪还敢想给栓子娶媳妇,我只想着把他拉扯大,别把他饿死就成,送他去大营好歹能有口饭吃,又怕他像他爹出事,我成天揪着心。自从认识了姑娘,我这日子才好过了,现在你又给他娶媳妇,你说让婶子怎么感谢你呢。” 张嘉拍着栓子婶的手,说:“栓子婶,您快别哭,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栓子哥再给您添些个孙子孙女,您就等着享福吧。” 一番话把栓子婶哄笑,张嘉跟杏儿抱着礼物送到栓子婶的屋里。 提亲的日子到了,一大早张嘉带着人去庄王府门前集合。 郎中雇了两辆车,早早在此等候,见了张嘉招手让她过去。 张嘉上了郎中的车。 “丫头,我想着带点什么去,咱医馆他们能用得上就这些成药,带来我又后悔了,人家是提亲,咱给药是不是不吉利?” 张嘉打开包袱看看都带了些什么药。 “爹,他们村就举子认识几个字,这些药得按着说明书吃,他们不认识字恐怕不成,别吃坏了人。这些白药可以给,他们有个外伤能用的上,这些药草茶可以给。” 师娘把不能送的药品挑出来放到一个挎包里。 这个包是张嘉画出样子让杏儿做的,现代式样的手提包,布面上面绣着花。 师娘觉得方便,带出去也体面,走到哪都要拎着,这回正好用上了。 老王爷出来全体出发,一路采买吃食,刚起锅的酱驴肉整锅端,各种熟食饽饽大量的买。 大队人马来到陈家庄,招呼人手下山来帮着搬东西。 村长带着全村人出来迎接,家家搬桌椅板凳在院子里拼了几桌。 客人们都坐下,老王爷对村长说:“今天是来给栓子提亲,举子的大媒,说的是你们家二丫头,你们瞧着栓子可还满意?” 村长脸上乐开了花,忙不迭的说:“满意,满意,栓子这孩子实诚,又升了侍卫,以后跟着小神医也错不了。” 大伙都附和说是好姻缘。 老王爷喊过来栓子,“你小子光知道站在那傻乐,还不把礼物拿上来。” 栓子这才醒悟,八样礼摆到桌面。 村里的媳妇婆子瞧着八样礼开始议论,这礼物置办的好,体面。 既然两家都满意,亲事就这么定了。 大人们商量什么时候过彩礼,选娶亲的日子。 张嘉以前没注意村长家二丫头,这次特意去屋里瞧瞧。 二丫头在屋里炕上坐着,羞的不敢抬头。 张嘉从侧面看看她,年纪不大。 出门问举子:“举爷,村长家二丫头今年多大了?” 举子不敢肯定,“能有十五六了,早两年就该找婆家,村长疼孩子在身边多留两年。” 十五六这还是多留了两年,这个时代的结婚年龄着实让张嘉有些头疼。 张嘉走到栓子婶跟前,小声说:“栓子婶,二丫头年纪还小,也不急着成亲,年纪小怀孕生产有危险。” 栓子娘没想过这个,这个年纪也有当娘的,可姑娘是郎中,她的话肯定有道理,一时纠结着拿不定主意。 村长瞧着亲家面有难色,忍不住问:“嫂子,您有什么话尽管说,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张嘉瞧栓子婶不好意思开口,她出面说:“村长大叔,是我瞧着二丫头年纪还小,怕成亲早了以后怀孕生产有危险。” 村长对小神医的话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闺女早成亲晚成亲都可以,只要孩子平安就好。 对栓子娘说:“嫂子,既是小神医这样说,那咱晚两年再给他们成亲也成,只要孩子们好,也不差两年,您说呢。” 栓子婶也知道女人生产是难关,万一出点差错,两个孩子一辈子就毁了,当下决定。 “听姑娘的,再晚两年,不过这亲事咱们可是定好的,不能有变。” 村长满口答应。 亲事定了,张罗着做饭,家家把好东西拿出来凑席面。 老王爷瞧他们忙活,吩咐村长:“你们那些鸡鸭都留下,捡村子里长的野物做,这些是城里平日吃不到的。” 村长一声令下,村里老少上树的上树,下田的下田,功夫不大,弄了一桌子野菜宴。 客人们一个个吃的香甜的很。 村里媳妇小声议论:“按说这城里人吃食也不少,咋见了野菜吃的这么香。” 一个婆子说道:“没听说鸡鸭都不要嘛,估计是成天吃鸡鸭吃腻了。” 吃了饭,老王爷对村长说:“你那些土豆,西红柿的种子多不多,多的话匀一些,爷新置办了一个庄子也种上些。” 村长安排村里人都回家看看,自家有没有剩余的种子,有的话集中过来。 村里有位种菜的老把式,听说王爷要种子,站起来说:“王爷,我那有育好的苗,您拿回去直接栽上就能活。” 老王爷听说有现成的苗,高兴,想起老把式的地,问了句:“你没有苗,后面怎么种?” 老把式回道:“回王爷,我后面再育苗,这样出苗高,不浪费种子。” 老王爷说了声好,吩咐向东:“向东,带人跟着去起苗,给老人家留些银子。” 大家坐着聊天,举子媳妇偷偷来到张嘉跟前,拉了拉她的袖子。 张嘉转头见是她,刚要问好,举子媳妇一个眼神,张嘉没做声,跟着她去了背人的地方。 两人走到房山,张嘉问:“婶子,你有事?” 举子媳妇回头瞄了一眼举子,跟张嘉说:“姑娘,婶子有个事求你,这些日子举子在城里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 张嘉想了想,举子来家没提过结交了什么人。 “他来我们家没提过这个。您是觉得哪不对?” 举子媳妇说:“我觉得他不对劲,前些日子在山上捉了只鸟,弄个笼子装着,成天逗鸟。王爷给的扇子也没了,我问他,他只说是送人了。那扇子是他命根子,说要留着当传家宝的,他不可能舍得送人。这阵子说话又开始变腔变调的,八成是在外面有了粉头,把扇子送给粉头了。” 张嘉觉得举子那个形象找粉头,有点难为粉头了。 “您别急,等着我观察观察他,现在逼问他不好,万一没有这事,伤了你们的和气。” 举子媳妇点头应着:“还得劳烦姑娘,要是真有这事,好歹让杨大叔他们给劝劝。” 张嘉应了她,回去坐着。 苗起出来,老王爷招呼人马回庄子,着急回庄子上种菜。 村长极力挽留,怎奈老王爷小孩脾气,一刻不等,现在就要种菜,不能让苗死了。 大队人马下山转战老王爷新购置的庄子。 第140章 老王爷买的庄子原来是果园,多种有桃树,梨树。 老王爷把边上农户的地买了来,整个庄子扩大了三分之二,面积比十四阿哥的庄子还要大。 瞧见老王爷的车队,庄子上的管事带人出来迎接,请老王爷他们进屋入座。 自己出来带人卸车,吩咐人手平整土地,把蔬菜的苗种上。 老王爷跟张嘉听见说要去种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老王爷吩咐管事:“去给爷找个家什,爷今天要亲自种一个。” 张嘉在一旁说道:“王爷,咱俩合作,您挖坑我栽苗。” 两个没干过农活的人兴高采烈去种地。 一个挖坑一个下苗,也不抬头对一下行距,种了一垄地回头再瞧。 张嘉笑着说:“王爷,您瞧瞧,您这坑挖的是一道弯。” 老王爷瞧着自己挖的这一行偏出一个大弧度。 已经种上了,不整齐也没办法。 自己拿话找补,“咱爷俩种的当然与众不同。” 吩咐管事,“这一垄要好生照看,长成了,爷要尝尝自己种的蔬菜。” 管事点头哈腰,一再保证让王爷放心。 老王爷瞧着弯弯的一垄地很满意,“走,丫头,咱歇着去。” 二人往回走,张嘉瞧见杏儿跟柳姑娘鬼鬼祟祟的向桃树林跑去,心里琢磨这俩人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回到厅堂,大人们聊天,张嘉坐在一边听热闹。 杏儿从门边露出半张脸,对张嘉吹了一个口哨。 张嘉走出去问道:“你干什么呢,还偷偷摸摸的。” 杏儿问道:“瞧见向东了吗?” 张嘉四下看看,“没注意,我刚跟王爷种地去了,你跟柳姑娘去桃树林干嘛去了。” 杏儿把张嘉拉到一边,低声问:“你瞧向东这人怎么样?” 张嘉问道:“你瞧上他了?” 杏儿臊的扭了一下身子,说:“不是我,是柳姑娘,她这阵子在老王爷身边,跟向东接触多了,她瞧上了,还不好意思说,今儿问我怎么能引起向东的注意。” 张嘉好奇的问:“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我又没引起别人注意过,我想着你说过,花开的时候站在树下,风一吹,花瓣掉落在身上,那个景挺美。我就让她去桃树林站着去了,你快想个招,把向东指派到桃树林去。” 张嘉犯愁,打来了庄子那几个侍卫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会子还得先找到他们再说。 “我现在也不知道向东他们哪去了,咱先找找,找到了再说。” 俩人假装闲逛,四处去找向东。 天上聚了乌云,一阵刮起凉风。 张嘉望望天,说:“杏儿,先回去吧,我瞧着一会儿能有雨。” 二人往回走,小花小朵迎着跑过来。 “小神医姐姐,快去桃树林,那位柳姑娘在那喊救命呢。” 张嘉和杏儿一听,撒腿就往桃树林跑。 两个小丫头在后面紧追。 顺着声音跑到柳姑娘跟前,张嘉看见柳姑娘,乐了。 柳姑娘盛装打扮,为了造型,肩上还披着一块纱。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一棵比较矮的桃树上。 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刚才那阵风,肩上的纱被树枝挂住,正左右为难的下不来呢。 瞧见张嘉他们,叫喊:“杏儿,小神医,快帮我下去。” 杏儿刚要上前,张嘉拦着说:“不急,这样正好英雄救美,柳姑娘,你等着我去找向东,他不来你别下来啊,等我。”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跑回厅堂,喘着气跟老王爷说:“王爷,向东哪去了,我借他一用。” 老王爷指左侧的厢房,“你去那找找。” 张嘉跑到厢房门前喊:“向东,向东。” 门一开,向西出来了,“姑娘有何吩咐。” 张嘉说:“不要你,这事只能是向东,他在不在。” 向东从屋里出来,刚才是松了绑腿,听见叫自己连忙打好绑腿出来。 “姑娘。” 张嘉瞧着向东,笑的眉眼弯弯。 向东瞧着姑娘的眼神有点打怵,平常姑娘这眼神都是瞧见好吃的才出现的,今儿这是瞧我像块肉? 张嘉说:“向东,现在有个立功的好差事给你,快去桃树林,我们刚才在那玩,柳姑娘被挂在那了,你快去救她下来。” 向东快速向桃树林跑去,张嘉急忙喊:“向西,快背着我去,我要瞧热闹。” 向西背着张嘉紧跟向东身后,到了柳姑娘跟前,张嘉愣了。 柳姑娘肩上的纱巾啥时候跑到脖子上去了。 这样看着不是纱巾被挂到树上,更像是柳姑娘吊在树上。 向东说了声得罪,上树将柳姑娘抱下来。 将人放到地上,也没瞧瞧柳姑娘是否有伤,直接说了一句:“姑娘何必想不开要做傻事。” 一句话让柳姑娘羞的大红脸,低头不语。 张嘉被向东这个直男气到无语,在心里说,活该你单身,你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吗,你问问姑娘是否受伤,是否受到惊吓,哪句都比你说的强。 瞧着两人没戏,张嘉拍拍向西的肩膀。 “向西咱走吧。” 向西转身要走,回头问了背上的张嘉一句:“姑娘,你说的咱走吧,是让我背着你走,还是你自己下来走。” 张嘉无语,抬头看看天,心中祈祷,老天爷你打个雷吧,把这些直男的脑子劈的好使一点。 没好气的说:“我下来走,真是服了你们哥俩。” 站到地上,看着向东向西告辞离开。 张嘉问柳姑娘:“你的纱巾怎么跑到脖子上去了?瞧着像上吊似得。” 柳姑娘绞着手里的纱巾说:“都是杏儿做的好事,她说弄成这样,瞧瞧向东会不会紧张。” 张嘉瘪了一下嘴说:“这回知道了吧,他情商低,还没开窍呢,那脑袋就是一个榆木疙瘩。你要是认准向东了,不如我去求求王爷,求他给你们指婚。” 柳姑娘满面羞红,瞧了一眼张嘉,说:“咱们女孩子家说这个不尊重,若是说了人家不愿意,岂不是没脸。” 张嘉嗨了一声说:“我又不会说是你的意思,只当是闲聊,说起来瞧着你们般配,瞧瞧王爷的意思,他若说好,我便求他做媒,他若说不好,这事只是闲聊也没什么。” 柳姑娘叹了口气说:“我现在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又家业散尽,一个孤女只怕是难呢。” 张嘉听了有些触动,挽起柳姑娘的手臂,说:“姑娘才貌双全,如今在老王爷处做护士也是自食其力,比那养在深闺只会绣花的小姐还强上几分,何必自轻。” 柳姑娘点点头。 “小神医说的对,我现下虽然没了父母家业,在王府日子过得比以前不差,更多些自由,跟你和杏儿在一处,多懂了些书上没有的道理,现在遇事心宽了些。” 张嘉汗颜,你小心中了我的歪理邪说。 二人聊着天回到厅堂,大人们瞧着天不好,怕下留客雨,张罗着要回城。 转天早起去上班,先到回春堂跟爹娘请安,带着人去新医馆。 走到门前瞧见半仙一个人站在门外等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第141章 张嘉紧走几步过去问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半仙捂着脸说:“小神医,您可来了,快给我瞧瞧吧,我觉得我这后槽牙松动。” 张嘉打开门,领着人进去,安排半仙先坐下。 回身吩咐杏儿:“杏儿,拿药酒来。” 张嘉抚着半仙的脸给他擦药酒,一边擦一边问:“先生,您这打得可不轻,跟谁呀,下这么狠的手?” 药酒刺激到伤口,疼的半仙咧着嘴说:“牙,这里面的后槽牙松动。” 张嘉放下药棉花,瞧瞧他说:“这牙我可治不了,您这几天吃东西别碰它,瞧瞧能不能再长好吧。” 半仙叹了口气说:“您昨儿个怎么歇业呀,昨儿您要是在这拦着点儿,兴许我这顿打能挨得轻点儿。” 张嘉问他:“您到底得罪谁了?” 半仙讪笑一下,说:“都怪我嘴欠,昨儿来个问卦的,他要盖房,让我给算个动土的日子。我呢,闲得无聊,瞧他傻了吧唧的样,我就逗他,我跟他说,你呀,回去围着你那房四外圈挖沟,引上水,你不是五行缺水吗,你让水把你围起来,你就不缺水了。” 张嘉听他说完乐了。 “您怎么没跟他说让他引海水呢,他盖一房,自己给自己挖一个大海围着,那就是海景房。要是房子盖成翘房檐的,那就是给自己盖了一座龙王庙。” 说完自己止不住的笑。 半仙埋怨的看着张嘉,说:“你还说龙王庙,那小子瞧着傻也不好糊弄,他听出我拿他开涮,直接就上手,你瞧把我打得,差点破了相。” 张嘉忍住笑,说句公道话:“先生,这可都是您的不是,您给人家好好算,挣银子多好,没事您拿自己的主顾开涮,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再说了,您干一行得爱一行,得有点敬业精神不是。” 半仙被张嘉说的红了脸,说:“我是瞧着这些傻人好笑,要我说盖房只要是不上冻,不刮风下雨,能方便干活,这就是好日子。再往深里说,兹要是活着,能吃能喝能睡就是好日子,至于初几,十几的都无所谓,我们家从不翻黄历,我不信那个。” 算命的半仙不信迷信,这上哪说理去。 张嘉笑着说:“您瞧您活的多明白,这世上的人要是都像您活的这么明白,谁还来算卦呀,没人算卦您不是失业了吗,全指着他们养活您呢。下次端正工作态度,不许再拿人开涮了。” 半仙听了这话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我这叫众人皆醉我独醒,我瞧着这些醉汉不调侃他们几句我难受。” 张嘉捧他一句:“您且不一般呢,用您自己的话说,不是凡人,要不他们怎么找您来算命呢。” 两人正聊着,举子从外面进来。穿了一身没有补丁的干净衣裳,手里托着一个鸟笼子。 半仙瞧他托着的鸟,一撇嘴。 “我说爷们,您提笼架鸟怎么也不挑挑,哪有玩这鸟的。真是应了那句话了,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 举子瞧瞧笼子里的鸟,不服气的说:“我这鸟怎么了,我刚跟那几个养鸟的站一块,他们的鸟瞧见我这鸟,吓得都不敢叫唤。” 半仙笑着说:“可不是不敢叫唤,要是没笼子圈着,他们的鸟都得吓飞喽。您知道您养的这是什么鸟吗?” 举子放下鸟笼说:“这鸟我们村里人叫它臭姑姑,山上多得是,我瞧它长得俊,头上这一撮毛多俊。” 半仙在心里骂了句棒槌。 卖弄的说:“这鸟学名叫戴胜,有个俗名叫棺材鸟,不吉利,叫起来声音也不好听,您快放了吧,没有养活这个的,您要是真爱鸟,买只好的养着。” 张嘉走到鸟笼跟前看看。 “这小鸟长得挺好看的,举爷您现在应该戴着帽子,穿上兔子皮的大袄,左手牵着大黄,右手拿着您这鸟,满京城的转转。” 举子没听明白张嘉里的意思,问张嘉:“这天都暖和了,怎么又让我戴帽子穿皮袄?” 半仙笑着说:“小神医让您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举子一句没听懂,问张嘉:“他什么意思?他说谁是老夫,我刚多大呀。” 张嘉一瞧这位爷脑子又不好使了,再说下去他不一定怎么想呢。 止住笑说:“什么意思也没有,这原是一句诗,我们用这个开玩笑呢。” 说完想起问举子:“举爷,您今儿怎么进城了?” 举子回道:“我前几日进城送菜拉了一个主顾,艳芳楼跟我定菜,我顺路给你带些鹌鹑蛋,昨儿你们走得匆忙忘了给你拿上,你还别说,那小鹌鹑还挺好养活,下蛋也勤。” 艳芳楼,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想起举子媳妇说他找粉头的事,张嘉问道:“举爷,您去艳芳楼那种地方?” 举爷一摆头说:“我哪能去那种地方,我是给鸿宾楼送菜,打艳芳楼门前路过,他那老鸨子在门外站着,也不知怎么就瞧到我的扇子了,说是扇子上的字跟他爹写得一模一样,说自己原是好人家的闺女,家道败落被卖到艳芳楼,这些年思念亲人也没个留念的物件,见了我扇子上的字,想起她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要买我的扇子,后来又说多少钱也买不来亲情了,说的我怪难受的,就把扇子送给她了,她感谢我,跟我这定菜。” 张嘉心说这个傻举子,这是让艳芳楼老鸨子给骗了。 再一想扇子是老王爷的墨宝,这要流落到青楼恐对老王爷不利。 想到这对举子说:“举爷,您糊涂,那扇子是王爷的墨宝,流落到那种地方,若是老鸨子拿出来炫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爷去过那种地方,坏了王爷的清白,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连带王爷。” 半仙在一旁听说是王爷的墨宝,当即说:“赶紧去把扇子要回来,实在不行,给她点银子买回来,这人要是拿着扇子,打着王爷的旗号做点儿什么坏事,可不好收场,快去要。” 两个人说的举子手心直冒汗,不敢往坏处想。 心存侥幸的跟张嘉说:“那老鸨子是个年轻美貌的女人,瞧着不像是坏人。” 张嘉让他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都跟他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还替老鸨子说话呢。 “坏人脸上又不写字,再说了她不装成好人,你能信她。” 半仙加上一句:“好人能骗你的扇子?” 举子听完一跺脚,转身往外跑。 张嘉喊住他,拿出十两银子给他。 “咱们一起去,一会儿去了你进去跟她要,她若是不给,给她十两银子跟她买,她若再不给,你就出来,我再想办法,今儿这扇子非要回来不可。” 举子拿着十两银子这个心疼,咬着牙说:“她要是敢不给,我就跟她拼了。” 张嘉嘱咐他:“你不用跟她拼,他们人多,别在里面吃亏,她不给你只管出来,我自有办法。” 举子赶着驴车前面带路,半仙上了张嘉的马车,侍卫护着几个人去了艳芳楼。 举子一个人进去,功夫不大被艳芳楼的护院推了出来。 张嘉从车窗瞧举子让他们气的脸色铁青,嘴唇直哆嗦。 让半仙先下车换举子上来。 看着举子坐好,张嘉说:“别生气,这种地方的人是不可能讲理的。” 举子被老鸨子气的心口顶着疼,顺了几口气,说:“她说她不认识我,也没见过我说的扇子,这不是混蛋吗。” 张嘉一听笑了,说:“正愁没法子治她呢,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举子听了眼前一亮,问道:“你有主意了?” 第142章 张嘉笑着说:“她说不认识你,这扇子就没来路,王府的扇子丢了,扇子在谁手谁就是贼,敢偷王府的东西,让她等着坐牢吧。” 挑开车帘叫过一个侍卫耳语几句,侍卫催马离开。 一盏茶的功夫来了一队兵丁,包围艳芳楼,任何人不得出入,搜查王府失窃的扇子。 老鸨子吓得跑出来跟兵丁首领说好话。 张嘉挑开车窗帘,瞧了一会儿,回头问举子:“举爷,这是你说的老鸨子吗?” 举子瞧了一眼,愤恨的说:“对,就是她,本以为她年轻貌美能是个好人,没想到坏的出水。” 张嘉瞧着老鸨子,三十多快四十岁的年纪,举子说的年轻这两个字可以去掉了。 貌美?这虎背熊腰,面包脸,塌鼻梁,擦着厚厚的白粉,涂着大红嘴,怎么看也挨不上貌美这两个字,这两字也可以去掉了。 女人?这老鸨子汗毛重,嘴唇上青虚虚一圈重汗毛好像长了胡子,光看嘴雌雄难辨,整体看就是一个胡子大婶,女字也可以去掉。 举子说的年轻貌美的女人,现在只剩下一个人字,人品不好,当不起这个人字,人字也可以去掉。 正想着,侍卫拿着扇子回来,顺着车帘递给张嘉。 侍卫小声说:“姑娘,那老鸨子交出扇子,怕拉她去见官,愿意出三百两银子。” 张嘉嫌弃扇子老鸨子拿过,不接,示意举子接过来。 举子看到扇子咧着大嘴接过去。 张嘉白了他一眼,对侍卫说:“咱们只管要回扇子,银子的事是她跟兵丁的事,咱们不管,日后要是追查起来也与咱们没干系。” 侍卫转身去办事,张嘉放下车帘不再看他们。 杏儿说:“没送她去坐牢便宜她了。” 张嘉叹了口气,说:“她要真去经官,咱们也是麻烦,万一经官惊动了老王爷,到时候举爷的日子要难过喽。”说着戏谑的瞅瞅举子。 举子想想老王爷生气的样子,脑门冒汗,一个劲的说:“谢谢小神医,谢谢小神医。” 张嘉不理他,杏儿推推举子,“还不下去赶车走,快去吧。” 举子醒过神来,连说了两声哎,跳下车。 举子这会儿心情好,一把扇子差点惹了祸,这会子失而复得,心里踏实,赶着驴车回医馆。 黄琮在新医馆门外蹲着,瞧见张嘉的车,跑过来问:“师姐,你干嘛去了,刚有个外伤,师父叫你过去呢,快着点吧。” 张嘉一听,叫栓子把车赶到回春堂,下了车往里跑。 全贵从手术室出来,张嘉问道:“师哥,里面怎么样了?” 全贵道:“没事,是两人打架,嘴唇破了一个口子,一嘴的血,嘴唇翻着,瞧着挺吓人,伤口不大。” 张嘉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 郎中从里面出来,瞧见张嘉问:“你干嘛去了,不好好的在医馆守着。” 张嘉嘿嘿一笑,没敢说实话。“也没干什么,这不是门口算命的半仙被人打了吗。” 郎中抬眼瞧见院子里站着的半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没再细问。 举子拿着一个小篮子进来给师娘。 师娘瞧着这么多的鹌鹑蛋也是稀罕。问道:“举爷,您怎么给我们这么多呀,这得攒多长时间能攒这些个蛋呢。” 举子笑着说:“您是不知道,这小鹌鹑好养活,下蛋也勤,就是蛋小了点。” 张嘉凑过来瞧瞧,小篮子里装着麸子,里面埋着鹌鹑蛋。 翻动几个瞧瞧还好,有麸子隔着,驴车颠簸也没有破碎。 张嘉对师娘说:“娘,这些先别吃,送到鸿宾楼去,让厨子做成卤蛋卖卖试试。” 师娘听后把麸皮又平整了一下。“举爷,听丫头的,你拿去卖,以后多了咱们再尝。” 举子听了点头,吃不在这一时,先打开销路是正经。 接过篮子对张嘉说:“那这些我先拿过去,价钱上怎么说?” 张嘉说:“价钱让肖老爷定,我估摸着能比鸡蛋价钱高些,你去了跟肖老爷说,在他门外给挂个牌,鹌鹑蛋鲜的也卖,有的府里用这个还得四处淘换,这样咱在鸿宾楼定个点,谁家要用直接去买就成。” 举子高兴地拎着篮子往外走。 张嘉跟着他往前堂走,还没走出门,隔壁姥姥风风火火的来了。 瞧见张嘉就喊:“妞妞,快抢救。” 张嘉迎着她问:“出什么事了,姥姥,人在哪呢。” 姥姥站定了说:“人在这,就是姥姥我,你快把那救命的药丸子给我吃上,瞧瞧能不能缓过来。” 张嘉拉着姥姥先坐下,举子跟着走过来瞧热闹,张嘉看了他一眼说:“您还不快去。” 举子讨了个没趣,拎着篮子走了。 张嘉问姥姥:“姥姥您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姥姥伸出一只手放到桌子上,说:“我才刚在家喝水,没喝好呛到了,咳得我难受,我就自己把了把脉,这一把脉可吓了一跳,没脉了,这没脉了不是要命了吗,快给姥姥抢救抢救。” 张嘉松了一口气说:“姥姥不带您这么吓唬人的,进来喊救命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您听您喊的那么大声,那能是没脉了吗。” 姥姥急了,“妞妞,你咋不信姥姥呢,姥姥真的没脉了,用手指头摸着一下都不跳了。” 张嘉拉过她的手试了试。“您这脉跳的好着呢,比年轻小伙子不差。” 姥姥瞧着张嘉手放的位置,自己把手放上去试了试,笑了说:“有脉,有,呵呵,我才刚是把错位置了,我一着急呀,把手指头放在手腕子外面了,可不是没有脉吗。” 张嘉让姥姥逗的哈哈大笑,“姥姥,您真是太有才了,您摸手腕子外面跟给板凳腿号脉是一个脉。” 姥姥嗨了一声说:“这人老了不中用了,这不是又闹了一个笑话。” 张嘉笑着说:“姥姥您做得对,人上了年纪有不舒服不能挺着,觉得不好您就过来。” 姥姥哎了一声说:“得,那我先回去,你们忙你们的吧。” “我送您。” 张嘉送着姥姥出门,直接带着杏儿回新医馆。 没进门听见里面人声杂乱,似有争执。 两人快走几步进了院,只见一名男子带着仆人正跟曲爷两口争论着什么。 张嘉走过去问道:“曲爷,什么事?” 那男子转过脸见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小丫头,想是街面上传说的小神医,拱手施礼道:“姑娘可是小神医?” 张嘉微笑了一下说:“神医不敢当,您来是求医问药?” 男子回道:“在下慕小神医之名,前来询问住院生产一事。您这医馆是妇幼医馆,里面怎么还有男人呢,这男女大防,生产的地方有男人这成何体统。” 张嘉明白了,这是一个老封建,嫌弃曲爷呢。 当下收了笑容说:“这位是医馆的工作人员,白天负责管理杂事,晚间守夜。您家眷来住院与这位曲爷没有关系。” 男子反驳道:“男女授受不亲,他在这院子里自是不方便,何况在此生产。” 没等他说完,张嘉一摆手,说:“我跟您讲,在我这住院,如果顺产,在产房里的是稳婆跟女医,如果难产,进入产房的还有郎中,当然我们会在产妇跟郎中之间隔上帘子,但是像您说的整个医馆没有男人那是不可能的,您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来我们医馆住院吧。” 曲爷怕因为自己失去生意,咬了咬牙揭开了自己的老底。 “这位爷,您不必因为我顾虑,我是宫里出来的人,在宫里娘娘我也伺候过的。” 狗儿娘拦住曲爷不让他再说。“老爷,您不必跟他说这些,您是我男人,不用跟外人说这些。” 狗儿娘心疼曲爷,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词表达,急的眼圈发红。 第143章 张嘉也不想让曲爷受委屈,授意曲爷两口子先回自己的院子歇着。 对男子说:“这位爷,医馆就是这个情况,这手术生产是跟西洋学来的技术,西洋产科医生男女都有。难产是生死关头,在郎中眼里只有救命,已无男女之分。您要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们也不强劝您,要不您回去再想想。” 男子听罢哼了一声,鄙夷的看着张嘉说:“我还想着什么高明的神医,竟是不知廉耻之徒。”说完一甩柚子往外走。 张嘉哪受过这个气,几步窜到他面前拦住去路,高声质问道:“你说谁不知廉耻,你也不睁开眼好好瞧瞧,那大堂摆着当今万岁御赐的落地钟,外头悬挂的是庄王爷亲笔题写的匾额,这是容的你满嘴喷粪的地方吗?你出去,本医馆不接收你的家眷。” 男子没想到小丫头有这么大的气势,被骂的一时愣住,半晌说了一句:“泼妇。” 骂完撒腿便跑。 张嘉跑到门边拿起顶门杠要往外追,杏儿在后面紧紧拉住她说:“姑娘,可使不得。” 侍卫见张嘉气成这样,一个闪身跑出去,片刻功夫已擒了那男子回到张嘉面前。 侍卫押着男子命其道歉,男子梗着脖子不服。 张嘉一眼也不想看到他,扭身说:“让他滚。” 侍卫拎着男子扔出门外。 张嘉气鼓鼓的回到座位,心中暗道,今儿遇到的都是什么人,以后出门前也得学着姥爷翻翻黄历,省的遇到这些败类。 吃了午饭刚回到大堂,大虎一阵风的跑进来。 “师姐,快去瞧瞧吧,举爷让人给打了。” 张嘉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问:“谁打的,打伤了吗?” 大虎回道:“师父正给瞧呢,瞧着满脸是血,怪吓人的。” 张嘉听完撒腿往回春堂跑,大虎和杏儿在后面紧紧跟随。 跑进处置室一瞧,举子左眼乌青,正仰着脸给鼻子止血。 张嘉过去让他不要仰脸,双臂高举。杏儿过去为他处治。 举子嘴角也被打破了,也不知是鼻子的血还是嘴上的血,滴在衣襟上,血红一片看着渗人,整个人狼狈不堪。 止住鼻血,张嘉问举子:“举爷,谁打的你,因为什么?” 举子扶着鼻子上的药棉花说:“我去鸿宾楼送鹌鹑蛋,经过艳芳楼,那老鸨子站在门外一眼瞧见了我,招呼护院上来就打,把我按到地上踢,我是拼了死命跑回来的,驴车还在他们门前。” 张嘉刚被那男子气的够呛,这又看到举子被人欺负,当即怒火中烧,拿了门栓就往外跑。 店里伙计都上来拦着。 张嘉疯了一般挣脱众人,喊道:“你们谁也别拦我,我今儿非拆了艳芳楼不可。” 举着门栓冲出门外。 郎中一瞧丫头疯了,忙喊侍卫:“快去追。” 侍卫一晃身来到张嘉身前,说:“姑娘息怒,要去拆也不用姑娘动手,属下去办,姑娘瞧着便是。” 栓子跑过来说:“姑娘,上车。” 张嘉爬上车,杏儿紧随其后,举子也跟着上了车。 杏儿要拿过张嘉手里的门栓,张嘉闪到一旁说:“今儿我要亲自动手,不就是那个瞧不出男女的老鸨子吗,我今儿非打的她娘认不出她是谁不可。” 杏儿抓着门栓不撒手,“姑娘,您忘了,您要做的事我做就成,不劳姑娘亲自动手。” 张嘉态度坚决,“不成,我今儿就要亲自打她。” 俩人你挣我夺,抢了一路门栓。 到了艳芳楼,张嘉跳下马车,举着门栓往里冲。 护院一瞧来了一个疯丫头,刚要过去拦着,几个侍卫上去颈刀,瞬间放倒。 艳芳楼里的莺莺燕燕瞧见来者不善,早就妈呀一声四处逃散。 老鸨子听见声音一回头,一门栓正砸在脑门上。 当场眼前一黑,晃了晃稳住神,眼瞧着第二门栓到了,伸手接住门栓用力一夺,倒是大人比孩子力气大,一把夺去了门栓。 老鸨子稳住身形,瞧清了刚才打自己的小丫头,挥着门栓要砸。 侍卫来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倒背,老鸨子吃痛,杀猪一般的嗷嗷喊叫。 张嘉喊过举子:“举爷,你上去给我狠狠地打,抽她大嘴巴子,把她打成猪头。” 举子走到老鸨子跟前,老鸨子一瞧是他,呸了一声骂道:“你个臭泥腿子,都是你害了老娘,还敢找人来打老娘,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早晚我把你家闺女妹子都弄到艳芳楼来,我让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张嘉瞧她那作死的劲,死到临头还想坏别人,遇到姑娘我,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你作。 喊着举子:“举爷动手,给我狠狠的打,长得丑不要紧,今儿我让她死的好看一点儿,把她打成猪头。” 举子发着狠抬手,举了半天下不去手,回到张嘉身边说:“我乃斯文人也,怎么能打女人呢。” 张嘉快让他气死了,“我呸,你的斯文就是留着挨打的,你闪开。” 说完冲过去,一瞧老鸨子一脸厚厚的白粉,不能脏了自己的手,脱下一只鞋,举起来就要打。 只觉人影一闪,张嘉已被来人夹在腋下出了艳芳楼。 一切发生的太快,张嘉觉的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再定住心神,眼睛已经被蒙上了黑布条。 伸手上去拽,男子的手比她的还快,直接双手被倒绑了起来。 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从左侧传来,张嘉面向左侧问道:“你是谁?你是老鸨子的什么人?” 男子不作回答,张嘉觉出自己现在是在马车里,手动不了,用脚对着左侧猛踹,人还没踢到已经被擒住双脚。 张嘉大喊:“放开我,你个混蛋。” 各种辱骂,骂了一遍,男子不发一声,出去驾车。 马车停下,男子拎着张嘉的后背心几个跳跃进了一间屋子。 张嘉被放到一张软椅子上。 眼睛看不见,手脚又不能动,张嘉急了,高声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我告诉你,你若敢伤我一根汗毛,我小哥非宰了你不可。” 房间一侧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还好,这个时候你还记得你有个小哥。” 张嘉一听声音咧着大嘴笑起来。 “小哥,小哥你快把我解开,我要瞧瞧是哪个混蛋抓的我。小哥你好好收拾他一顿,他像拎一只鸡一样的拎着我。” 一阵香味靠近自己,随即眼睛上的黑布条被解下。 张嘉睁开眼复又闭上,适应了一下才睁开,一眼瞧见桌子后面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沉着脸说:“今儿是吃了疯药了吗,自己去闹艳芳楼。” 张嘉傻愣愣的回道:“不是我自己,我们好几个人呢。” 十四阿哥哧鼻:“一群蠢货,狗咬了你,你也要像狗一样的咬回去吗,你的聪明都哪去了?” 丫鬟转到身后解开张嘉的手绑。 解开手脚,张嘉跑到十四阿哥面前,摆出一脸的可怜相,说:“小哥,我们被人欺负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十四阿哥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下。” 第144章 张嘉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十四阿哥学了一遍 十四阿哥听完哼了一声道:“就这点子小事,也值当你亲自去闹,你现在回去告诉举子,咬死了不认识老鸨子,也不知道什么扇子,把她偷扇子的事做实了,她即便能证明扇子不是她偷得,也有窝赃的罪,叫侍卫去找上次的兵丁,让他们把三百两银子交到衙门,告老鸨子行贿,这偷扇子,行贿,伤人,三罪并罚,只怕那老鸨子要在牢里过五十大寿了。” 张嘉听的双眼冒光,“小哥,你这个主意好,简单粗暴解决问题。” 十四阿哥拿出五百两银票递给她,“这个给那些兵丁留着喝茶。” 张嘉接过银票看着上面的数目,说:“小哥,这咱也不合适呀,这不是搭进去五百两银子吗。” 十四阿哥淡定的说:“先把人抓了,银子的事你不用管,她伤人这事可大可小,到时候让她拿出银子赔偿。” 张嘉一听还有这一波操作,当时来了精神,瞪着眼睛说:“小哥,光赔偿医药费不成,那车上还有一篮子鹌鹑蛋呢,那是要送去鸿宾楼做成卤蛋给小哥吃的。” 十四阿哥明知道小丫头在这胡说,随了她,问道:“你说让她出多少?” 张嘉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清朝打人给多少赔偿,怎么说也不能小哥搭钱。 试探着问了一句:“五百两行吗,把这五百两要回来。” 十四阿哥叫进来侍卫吩咐一番,侍卫出去。 十四阿哥对张嘉说:“去吧,回艳芳楼,完事之后回来。” 张嘉得令,咧着大嘴笑着说:“好嘞。” 抬腿要走,想起来还没夸小哥几句,狗腿的跑回桌子前,说:“小哥,你英明神武,大英雄是也。” 十四阿哥听的直皱眉,我堂堂一个阿哥对付一个老鸨子有什么好英明神武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够我丢人的。 瞧着小丫头小人得志的样,说了两个字:“滚蛋。” 张嘉收了笑容,哼了一声跑了。 跑出十四阿哥府,门口停的正是自己的马车。 车夫见张嘉出来说道:“姑娘请上车,小的送您过去。” 张嘉有些迟疑,我刚才回来是坐我自己的马车回来的?那栓子哥哪去了? 车夫见她迟疑说道:“姑娘请上车,您的人还在艳芳楼等着您呢。” 听他这样说,张嘉爬上马车。 来到艳芳楼,官府的衙役正押着老鸨子往外走。 张嘉一眼瞧见举子,跑过去拉着举子的袖子,小声把十四阿哥的话跟他交代一番。 举子听后连连点头,跟着衙役走了。 这时四个侍卫跟栓子挤过来,杏儿站在对面挥着帕子喊:“姑娘。” 张嘉对她挥手,指向马车。 自己人聚到马车,张嘉问:“你们刚才瞧见是谁抓我的吗?” 侍卫说:“那人功夫了得,不过是自己人。” 张嘉心说能把我送到十四阿哥府的当然是自己人,我是想知道他是谁。 栓子问:“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去衙门吗?” 举子已经被衙役带走了,不能让他一个人上公堂。 张嘉说:“去衙门,到了那你们都别进去,我一个人去,这事不能连带到十四阿哥。” 杏儿在一旁说道:“姑娘,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我跟你进去。” 张嘉说:“你们都在外面等着,里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若是真有事,你们回去找人。” 几个人定好对策,奔衙门而去。 下了车,张嘉直奔衙门口的大鼓跑去,在现代只听说古代打官司告状击鼓鸣冤,今儿也用上一回。 拿起鼓槌抡圆了胳膊就要敲。 侍卫抓住她的手臂,说:“姑娘,人已经进去了,现在敲鼓不合适。” 不合适算了,张嘉把鼓槌交给侍卫,跑进大堂。 进了大堂就喊冤枉,抬头一瞧上面坐着的官老爷,正是甲状腺肿大那位。 衙门口有熟人好办事,还没等官老爷问案,张嘉直接告状。 “老爷,小民冤枉,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说完指着老鸨子,说:“老爷,我叔送菜路过艳芳楼门前,这艳芳楼的老鸨子无缘无故指使护院将我叔暴打一顿,您瞧我叔让他们打的,这脸上的只是外伤,这内里的五脏六腑都被打坏了,大口大口的吐血啊,这以后就丧失劳动力了,您说他一个庄户人不能干活了还怎么活呀。老爷,老鸨子恶意伤人国法难容,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老鸨子听她先告状,跪着向前走了两步,说:“老爷,您可不能听她胡说八道,是这人将扇子送给了我,后来又后悔想要回去,我没给他,谁知那扇子是他从王府偷出来的,后来官兵来艳芳楼搜查,扇子在我这,便说是我偷的,我实在是冤枉啊,还请大老爷明察。” 举子一口咬定老鸨子胡说,“大老爷,您瞧我一个种地的哪用得上扇子啊,这老鸨子诬陷也不挑个靠谱的物件,她这是狗急了跳墙,想找个人顶她偷扇子的罪,老爷,您明察啊。” 堂上官老爷不理他们这些争辩,拿出三百两银票对老鸨子说:“现在有人告你行贿,这三百两银子你怎么说。” 老鸨子一愣,本以为是因为打架经官,没想到是兵丁告自己行贿。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她知道行贿是个什么罪,当即否认。 “老爷,冤枉啊,民女不曾行贿,不知行贿的事。” 官老爷冷笑一下说:“这么说是那些官兵冤枉你了,这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抵赖。” 老鸨子瞧见旁边站着的兵丁汗下来了,用袖子在额头上擦一下,正擦在被门栓打出的大包上,疼的她倒吸一口气。 忍着疼,心里盘算,这人证物证都在,想抵赖是不可能了,那也不能就这么认了。 换了口气说:“老爷,这银子可不是行贿,这是瞧着军爷查案辛苦,走到我那,我请军爷们喝杯茶,我那您也知道,军爷进去喝茶多有不便,这些不过是碗茶钱,算不得行贿。” 官老爷听她说完,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刁妇,人证物证均在还敢狡辩,算得算不得行贿岂是你说了算,即使扇子不是你偷的,你也有窝藏赃物罪,这行贿罪,伤人罪,窝藏赃物罪,三罪并罚,来人,将她即刻收监。艳芳楼停业三月,以警事由,以观后效,伤者丧失劳动力,判艳芳楼赔偿纹银五百两。” 张嘉跟举子听到判决高呼:“老爷是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老鸨子被衙役押着死命的喊:“冤枉,冤枉。” 官老爷没功夫听她喊冤,说了一声退堂走了。 张嘉站在堂上左右看看,问举子:“举爷,赔偿的五百两没给呀,这找谁要去?” 举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衙门,衙门里面的规矩一概不知。 “要不咱再去问问官老爷?” 两人正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衙役走过来说:“你们两个跟我走。” 旁边一个衙役拿着写好的封条,拎着浆糊桶对他们说:“齐活,走吧。” 几个人去了艳芳楼,拿到五百两银票,封了艳芳楼。 衙役将银票递给张嘉,拿着本子说:“在这签字画押。” 张嘉接过银票,喊过来杏儿给两位衙役拿茶水钱。 杏儿从腰上解下荷包,伸手进去抓。 张嘉知道杏儿每天带着几角碎银子,也不等她掏出来,直接拿过荷包递给衙役。 “两位大叔辛苦,这个请两位喝杯茶。” 衙役也不客气,接过荷包直接塞到袖子里,嘴上客气的说:“多谢姑娘体恤,你们也快回去歇着吧。” 第145章 双方都不想有过多的纠缠,告辞各自方便。 回到马车,张嘉拿出银票交给举子:“举爷,这银子您收着。” 举子推辞道:“这我不能要,收拾了老鸨子我就解气了,这银子你拿着去上下打点。” 张嘉想想十四阿哥给出去的五百两银子,对举子说:“举爷,我不瞒您,这里面是用了五百两银子,要不咱把这银子给人还上,就是让您白受了皮肉之苦。” 举子知道这里面肯定使了银子,就是不知道五百两够不够。 说道:“丫头,你说实话这五百两够不够,要是不够,短多少你跟我说。” 张嘉看举子着急,安抚道:“举爷,您别急,这银子花在让兵丁举报受贿上,原是他们得了老鸨子的三百两,现在那三百两交上去了,这五百两是补给他们的好处。” 举子从没经历过这些事,不知道这里的猫腻,怕张嘉这么说是安慰他。 “丫头,我穷是穷,可也不欠别人的,到底短多少,你给我个数,后面我想办法还。” 张嘉冲举子笑笑说:“您呀,放心的吃之,喝之,玩之,乐之,这钱老鸨子赔偿出来的,在咱们这不过是转个手。她打了您一顿,等于是自己花五百两银子把自己送进了大牢。” 举子听张嘉这样说放下心来,挨了一顿打,老鸨子花银子把自己送进了大牢,举子也解了这口气。 想咧嘴笑一下,牵动了脸上的伤,捂着嘴角说:“那成,咱回去吧。” 张嘉想起来十四阿哥嘱咐的完事回他那,对举子说:“举爷,我现在要去阿哥府,您去哪我捎您一段。” 举子猛然想起自己的驴车,叫了声:“哎呦”,说道:“我那车还在艳芳楼门前呢,刚才也没注意还在不在,我得赶紧找车去。”说着话跳下车跑了。 张嘉带着杏儿去十四阿哥府,进了书房跑到十四阿哥桌旁。 “小哥,你真是料事如神,那老鸨子被三罪并罚下了大牢,还赔偿了五百两银子。” 拿出银票交给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嗯了一声问道:“你的事都办好了?” 张嘉点头应道:“办好了。” “那好,去你的屋子反省反省,今儿这事你错哪了。” 张嘉一听马上堆笑,说什么面壁思过,这多损伤自由。 舔着笑脸说:“小哥,其实吧,我早就知道错了,但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呀,你想,那扇子是老王爷的墨宝,岂能让他个老鸨子拿在手里,那不是玷污了老王爷吗,我得为老王爷出头不是。再说了,她还打碎了给小哥吃的鹌鹑蛋呢。” 别以为老鸨子只欺负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我把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捎上,看你还咋说。 十四阿哥听她在这胡乱编排也不动怒,只当听众。 张嘉说了半天,看十四阿哥不接话茬也是无趣。 “成,我去面壁。” 撅着嘴转身往外走,一步变成三步,慢慢磨蹭,本以为小哥能说点儿什么给自己一个台阶,谁料想那位爷一声不吱,就这么目送她去面壁。 张嘉在心里唱了一句,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回到自己的屋子,丫鬟们早在此等候。 张嘉坐下生闷气,这叫什么事,在外面挨了欺负还得在这蹲禁闭,想到这,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砸到桌子上。 刚巧丫鬟倒的茶刚放到桌上,张嘉这一拳震得杯子盖跳起来。 领略过十四阿哥碰瓷的技术,张嘉怕打碎了杯子盖,急忙用双手上去捂。 刚泡的茶,烫的张嘉妈呀一声跳起来,吓得丫鬟紧忙过来捉着她的手看。 张嘉喊着快打井水来,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打来一盆井水,张嘉把手泡进去。 这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泡了有二十分钟,拿出手来看,两个手掌烫得发红。 丫鬟吓得流着眼泪求张嘉处罚。 张嘉瞧她吓得那样于心不忍,安慰道:“你别哭了,我是自己不小心才烫着的,过几天就好了。” 看着手,张嘉脑中灵光一闪,喊过杏儿:“杏儿,你去书房跟小哥说我知道错了,惩罚自己烫伤了手,现在需要回医馆医治。” 杏儿想起十四阿哥有些打怵。“这能成吗?” 张嘉瞧她磨叽,心里着急。 “你管他成不成呢,你先去说呀,张嘴三分利,你不说他哪知道,万一成呢。” 杏儿跑着去了书房,跟十四阿哥学了一遍张嘉自己处罚受伤。 十四阿哥淡定的说了一句:“既受了伤,就在这好好养着吧,你回去把烫伤药拿给她。” 杏儿不死心,问了一句:“您不怕她烫伤的厉害?” 十四阿哥抬头瞧了一眼杏儿,说:“摸一下茶碗能有多大的伤,手皮子再嫩也不过是烫的发红罢了。” 杏儿心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回了屋跟张嘉把话学一遍,气的张嘉在地上来回的绕圈。 越想越生气,绕了几圈突然停下,狠狠地踢了一脚桌子腿。 脚上穿着小布鞋,用那么大的力气踢桌子,脚指头一阵钻心的疼,张嘉觉得大拇脚趾头快断了,嗷的一声抱着脚蹦起来。 丫鬟们过来把她扶到炕上,杏儿过来给她脱了鞋袜看看,大脚趾又红了。 杏儿气急的说:“你快老实一会儿吧,你瞅瞅,这一会儿的功夫,四个爪子剩一个好的了,都说三脚猫,你这成一脚猫了。” 张嘉哭丧着脸说:“你们快去找本黄历来我翻翻,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啊。” 杏儿说:“甭翻了,看架势今儿诸事不宜,一会儿吃了晚饭早点儿歇着吧。” 张嘉抖着脚,吹着手,说:“这十二点之前我还不得做恶梦啊。” 杏儿呸了两声说:“别胡说,你好生的在炕上歪着,我回家去告诉一声,医馆那面也得打个招呼。” 张嘉点头说:“你出去看看栓子哥还在不在,不在你让府里的车送你。” 杏儿说:“你放心,你不出去他一准等着。我走了,一会儿回来。” 杏儿回来后给张嘉带来两个消息,一是举子的驴车丢了,又去衙门报官。 二是斯蒂芬等到德国的商船要跟着回国,三日后动身。 张嘉琢磨这两个理由可以利用一下,明天去找小哥申请释放。 早起为了显示伤势严重,张嘉让杏儿把自己双手和一只脚包扎起来,多用纱布,怎么显眼怎么来。 算计好时间,让两个丫鬟架着去堵小哥吃早餐。 十四阿哥瞧这丫头举着双手,瘸着一条腿从门外蹦进来,眼角一抽。 张嘉装作虚弱的样子坐下,拉着长音叫了一声:“小哥。” 这位爷听到点了一下头,还是没言语。 张嘉没等到关心的话语,皱了下眉,还真是没有当白莲花的命,包扎成这样都不关心一句。 拉下脸主动出击,探了探头,问:“小哥,你都不问问我的伤吗?” 举着一双过度包扎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十四阿哥瞧着眼前被包扎成白熊掌的两个小爪子,绷着表情说:“不用问,都瞧见了,还有一条好腿。” 张嘉气的一闭眼,真想爆发一下,内心的理智提醒自己,惹不起他,要理智,要淡定。 心里默念三声,我忍,我忍,我忍。 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小哥,昨儿举子的驴车丢了,又去报官了。” 十四阿哥夹起一个象眼包子塞进张嘉嘴里。说:“这事让他自己去处理。” 张嘉咽下包子说:“那个洋人斯蒂芬你知道吧,他要跟着德国的商船回国了,我想去送送他。” 十四阿哥又夹起一个象眼包子塞进她嘴里。 “他早就该回去,你现在有伤,腿脚不便,不用去送他了。” 两个理由都不成,张嘉咽下包子刚想反驳,十四阿哥手疾眼快,夹起一个包子塞到她嘴里。 张嘉快让包子噎死了,气的用鼻子哼了一声,站起来对两个丫鬟招手,两个丫鬟架着她往外走。 十四阿哥在后面笑着说:“不吃了?这么着急回面壁思过。” 张嘉嘴里含着包子喊了一声,“啊。”单脚蹦着出了门。 回到屋里扯下包扎的纱布,狠狠地摔到地上。 发着狠说:“我就不信他能关得住我,杏儿,快帮我想点儿花招。” 杏儿无奈的看着她说:“我看咱们还是别费心思了,人家阿哥从小学习兵法,咱那点儿花招去了人家一眼就能瞧破。” 张嘉不服气地说:“你这是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他研究兵法的是吧,明儿我就给他来个‘孙子’兵法。” 杏儿一撇嘴说:“省省吧,那个孙子兵法阿哥能倒着背,你去也没用。” 张嘉严重不服,眯着眼说:“他学的那是孙武的孙子兵法,我这个是装孙子的孙子兵法,你看明天我怎么治他。” 满脑子幻想着明天十四阿哥在她面前吃瘪的画面,忍不住嘿嘿的奸笑几声。 小样,我一百二十五的智商还治不了你,等着做我的手下败将吧。 第146章 转天早起,老套路继续包扎,赶着早饭去见十四阿哥,今儿不作不闹,采取怀柔政策。 从门槛蹦进去,乖乖的坐到十四阿哥身边,举着包扎的双手,瞧着桌上的食物。 十四阿哥瞧了一眼小丫头,突然变得这么乖,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今儿她又出什么幺蛾子,敌不动我不动,等着你出招。 张嘉也不出声,举着一双包扎后的巨手,瞧着桌上的饭菜。 十四阿哥端起碗,想喝一口粥,张嘉举着手在一旁看着他,张开嘴示意他投喂。 十四阿哥瞧瞧她,把碗凑过去,张嘉就着碗喝了一口粥。 十四阿哥夹起一片青菜,还没等送到嘴里,张嘉张着嘴凑过去。 十四阿哥看看青菜,看看小丫头,把青菜塞进她嘴里。 三番五次,十四阿哥明白了,这是打算耍无赖,不让自己好好吃饭,好,你等着。 瞧瞧桌子上这些菜,辣椒狠了点儿,别辣坏了小丫头的嗓子。 这个好,端起一碗豆汁假装要喝,张嘉在一旁张着大嘴,“啊。”了一声。 十四阿哥把碗凑过去,接着她的嘴轻轻一抬,张嘉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豆汁。 一股子发酵的味道,酸中带臭,不想喝,怎奈十四阿哥端着碗堵着她的嘴,没办法又连灌了两口。 咽下豆汁张嘉蹭的站起来,也不管脚趾痛不痛,没用丫鬟掺扶,自己一瘸一蹦的往外走。 十四阿哥在后面忍着笑说:“别走啊,豆汁得配着焦圈,你的焦圈还没吃呢。” 张嘉大叫了一声,“啊。”从门槛蹦过去。 十四阿哥忍不住哈哈大笑,喊了一句:“明儿早还来啊,爷等你。” 张嘉回到屋子,喊着杏儿给她拆下包扎。 杏儿一边拆包扎一边问:“怎么样啊,你的孙子兵法跟阿哥的孙子兵法哪个赢了?” 张嘉白了杏儿一眼,说:“你别在这气我,你去找他们借个梯子,咱们翻墙出去。” 杏儿接话道:“你敢翻墙,你不怕阿哥打得你真包扎。” 张嘉反问道:“那怎么办,斯蒂芬要走了,以后不一定再来,我怎么说也该送送吧。” 杏儿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商量着问道:“要不我出去送送他,你有什么要给他带的,我拿给他。” 张嘉赌气说:“不成,我今儿非出去不可,你去借梯子去。” 杏儿拗不过她,只好出去找人借梯子。 府里下人都知道小神医在这思过,谁敢借梯子给她,转了一圈也没借到梯子,杏儿悻悻的回来了。 张嘉瞧着屋里满堂的紫檀家具,试着抬了一下桌子,桌子纹丝未动。 用这么好的木料干嘛,抬都抬不动。 抬腿想踢,想起那股子疼劲,收住脚乖乖站好。 看了看椅子,喊过杏儿:“杏儿,咱俩抬这个试试。” 杏儿马上明白张嘉的意图。 “这能成吗?墙这么高,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真的摔坏了腿。” “放心吧,我一贯福大命大。” 两个人使上吃奶的劲,把椅子抬到墙边。 张嘉抬头瞧瞧,这离墙头还差很多呢。 再抬,屋里一共四把椅子,抬出来三把,两把在底下,一把摞在上面。 剩下一把椅子两人实在没力气举到上面。 距离还差点,张嘉瞧见墙边有个扣着的空花盆,栽兰花的,器型瘦高。就是它了,抱了一个花盆放在椅子上,这回成了。 张嘉嘱咐杏儿:“杏儿,你可把住了椅子。” 杏儿把着椅子说:“你可小心点儿,觉得不好赶紧下来。” 张嘉扶着墙,踩着椅子上花盆,一步一颤的爬上去。 身高太矮,双手扒到墙头的时候双脚已经翘起来站在花盆上。 张嘉双手用力,脚下一窜,人上去了,花盆被蹬的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张嘉坐在墙头往下瞧瞧,碎了就碎了吧,岁岁平安,是我越狱成功的好兆头。 往墙外一瞧,张嘉傻眼了,光想着爬上墙,忘了外面没有可以踩着下去的东西。 总管从张嘉院子门口路过,余光瞧着杏儿跟丫鬟围着墙边抬头望着什么,自己往上一看,好家伙,小神医骑在墙头上,快跑着去回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有事,正准备出门,听总管一说,气的往张嘉的院子走。 走了几步停下对总管说:“谁也不许救她下来,就让她在墙上好好呆着,让她好好尝尝滋味。” 总管有心替小神医求情,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这功夫求情恐怕会适得其反。 张嘉在墙上确定自己跳下去不摔断腿也得半残,干脆回来吧。 花盆掉了,腿又不够长,踩不到椅子,这怎么办。 喊着杏儿:“杏儿,快去再找个花盆来垫上。” 杏儿跟丫鬟跑出去找东西。 总管从外面跑进来,仰着头说:“小神医,不好了,主子爷知道您上墙,吩咐谁都不能救您下来,让您在墙头上好好呆着。” 知道这位脾气也不好,好好尝尝滋味那句没敢说。 杏儿跟丫鬟抱着花盆回来,听见总管这样说,也不敢行动,放下花盆,大伙瞧着张嘉。 张嘉瞧着他们在这围观,不想办法救自己下去,气急的说:“你们瞧我干嘛呀,快把我弄下去呀。” 大伙瞧着她一齐摇头。 张嘉气的趴到墙头上,这都什么事呢。 一上午在墙头上骑着,太阳出来又晒又渴。 杏儿找来一根竹竿,绑上吃的跟水壶,一样一样递给她。 十四阿哥回府瞧她的时候,她正骑在墙头上啃烧鸡呢。 十四阿哥抱着膀在下面看着她。 张嘉瞧见十四阿哥来了,美滋滋的晃了晃腿,使劲咬了一口烧鸡。 见十四阿哥没说话,咽下烧鸡高声朗诵:“七尺高墙关不住,一个神医出墙来。” 你以为我下不去不好过,我吃的香着呢,气死你。 十四阿哥点点头,好样的。问了一句:“你在上面挺好的?” 张嘉随口接道:“好啊,这高,看风景远,有风又凉快。” 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你亏心不亏心,晒得都冒油了还说凉快。 “那你就在上面呆着吧。”十四阿哥说完转身就走。 急的杏儿直跺脚,小声喊:“姑娘。” 张嘉看十四阿哥真要走,想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喊到:“小哥,小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上墙了。” 十四阿哥转回身瞧了她一眼。 张嘉拿出一副可怜相。“小哥,我坐的久了,坐不住了,我快掉下去了。”说完晃了晃身子。 十四阿哥怕她真掉下来,喊着丫鬟:“还不快去拿梯子。” 吓得丫鬟撒腿就跑。 梯子取来,十四阿哥对张嘉说:“你扶住了梯子,把烧鸡扔了,两只手扶着。” 张嘉看看手里的烧鸡,扔了多可惜,这是府里的厨子特意为自己烤的。 张大嘴一口叼住烧鸡,双手扶着梯子慢慢爬下来,叼着烧鸡来到十四阿哥面前。 十四阿哥瞧她这样又可气又可乐,一把拿下她嘴里的烧鸡,说:“舍命不舍财,几辈子没吃过。你好好的反省,再不许上高。” 张嘉乖乖的点点头,心里说,不让我上高我入地,在墙上已经观察好了,墙外是土地,明儿弄把铲子挖个洞钻出去。 第147章 今天早起不用伪装病号,乖乖的跑去跟十四阿哥蹭饭。 十四阿哥看着丫头乖巧,手也没什么事了。 想是昨天闹了一场,丫头知错了,打算再观察一天,明儿可以放人回去。 谁想到,下午总管来报告。“主子爷,您快去瞧瞧吧,小神医早起说要种花,要了两把铲子去,谁成想她在墙下挖地洞,这会子只怕是快挖通了。” 十四阿哥听完,气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站起来往外就走。 走到院子里叫过总管吩咐道:“你去把黑背牵到墙外面,在洞口那等着她,小心别让黑背伤了她,吓唬吓唬她就得。” 总管听了一咧嘴,也不敢说什么,跑着去牵黑背。 也不知道自己主子在哪本兵书上学来的损招,都给小神医用上了。 可怜的小神医还在那挥汗如雨的打洞呢。 张嘉这边挖的手上起血泡,终于挖的见点亮了,咬着牙把土都扒出来,趴下身子往洞里钻。 钻到一半,看到前方一个毛茸茸的大狗脑袋,瞪着两只发红的狗眼看着她。 张嘉好像被狗咬了一样,嗷的一声惊叫,手脚并用的退回来,也顾不上拍拍头上身上的土,撒腿往屋里跑。 十四阿哥背着手,瞧着她狼狈的从自己眼前跑过,笑着吹了一声口哨,墙外面黑背汪汪的回应两声。 张嘉跑进屋扒着门缝往外瞧,暗自咬牙,不让我逃我还就不逃了,我在阿哥府享受幸福人生。 第二天早起张嘉没去十四阿哥处吃饭,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席面。 煎炒烹炸十二个菜,带着杏儿和丫鬟在自己屋里吃。 十四阿哥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来,这丫头一向好吃,不来吃饭一定是有事。 吩咐总管去瞧瞧这丫头是不是昨儿吓着了,吃不进去饭了。 总管一路小跑的去,一路小跑的回。 站定身子擦了把汗说:“回主子,小神医胃口好着呢,一大早,点了一桌席面,奴才去的时候她正抓着一个大肘子在那啃呢。” 十四阿哥听的有点反胃,这一大早别说吃个大肘子,听见大肘子都腻。 “你去告诉厨房,打今儿起胜儿姑娘吃饭不走公中,让她自己拿银子。” 总管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那一桌得一两多,转身去给厨房下通知。 厨房总管一听转身往外跑,好家伙,一大早这一桌就得一两多,得赶紧要回来去。 跑进院子没敢进屋,在外面让丫鬟传话,问问今儿做的饭菜是否合小神医的口味。 丫鬟传出话来,小神医说了,今儿的菜做的色香味俱全,中午换个菜谱再来一桌。 厨房总管笑着对丫鬟说:“劳烦姑娘进去跟胜儿姑娘说一声,主子爷说,打今儿起胜儿姑娘的吃食不走公中,让胜儿姑娘自己掏银子,早起那桌一两二钱。” 丫鬟进屋跟张嘉原话学了一遍,张嘉本就吃撑了,这会儿拿气一顶,差点吐出来。 直着嗓子喊道:“什么,还让我自己掏钱吃饭,我不吃了,我就饿死在他府里。” 丫鬟为难的问:“那早起这桌咋办,厨房总管还在外面等着拿银子呢。” 张嘉叫了声:“杏儿。” 杏儿说:“别叫我,我可没银子,你连我装银子的荷包都给了衙役,你忘了。” 杏儿没钱,可巧张嘉身上一分没带,这可怎么办。 瞧着屋里的丫鬟,张嘉问:“府里有什么玩的吗,比如说纸牌,麻将牌之类的,能赌钱的。” 丫鬟回话说:“府里原是不可以打牌,底下的人得闲了也有打马吊赌上两把的。” 张嘉说了声,“好。” 吩咐道:“你现在出去告诉厨房总管,我这没有散碎银子,有了马上给他送过去,让他先回去。然后你去找马吊牌,顺便瞧瞧谁闲着能来玩,叫几个人来陪我玩牌。” 丫鬟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带来两位麽麽,四个人凑局子打马吊。 坐赌桌上不能空手套白狼,张嘉让杏儿回家取五十两银子来,顺便看看家里有什么能给斯蒂芬带着的礼物。 杏儿办完事回来,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院子里面张嘉尖着嗓子喊叫,跑进院子一瞧,两个麽麽把张嘉按在椅子上正扒她的鞋呢。 张嘉瞧见杏儿大呼救命。 门外小厮早跑去给总管送信了,麽麽欺负府上的贵客。 总管听了信儿,这还了得,撩起袍子便跑,正遇到十四阿哥回府,总管没住脚,嘴上喊了一声:“主子爷。”,接着往前跑。 这太反常了,十四阿哥沉了脸喝道:“站住,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总管止住脚步回来请安,回道:“主子爷,小神医打马吊输了,这会子麽麽正脱她的鞋呢,这是连鞋都输出去了。” 十四阿哥气的脑仁疼,这倒霉孩子就没有一天能让人省心。 “你去把赌钱的都撵出去,告诉胜儿姑娘抄写金刚经一卷,不写完不准吃饭。” 管家应着去传话。 这边杏儿喝住两个麽麽,把斯蒂芬给的小提琴送进屋。 出来给两个麽麽兑银子,好歹保住了张嘉的鞋。 听到十四阿哥的处罚,张嘉紧忙跑进屋,吆喝着:“杏儿,快研墨。” 打开经书照葫芦画瓢写了满满五张纸,午饭已经过了,但愿这五张纸能换来晚饭,差丫鬟给十四阿哥送去。 十四阿哥接过来看,满篇黑乎乎,下笔粗细不均,字体大小不一,还有墨迹未干被手蹭到的地方。 怒道:“这是写字?浪费了好好的笔墨,回去告诉她,不写好不许吃饭。” 丫鬟回来传话,劝张嘉好好写。 张嘉欲哭无泪。“天地良心,我是好好写的,我很认真的好不好。” 天知道我有多无辜,早知道有今天还不如听我爸的去书法班。 丫鬟从新铺上纸,沾好笔墨递给张嘉。 “姑娘,你静下心来好好写,会写好的。” 张嘉的肚子咕噜一声,张嘉拉着哭腔说:“你听见了吧,你让我静心,我饿的肠鸣。” 接过毛笔,一笔一划的照着经书写,写惯了硬笔,这毛笔真心驾驭不了。 张嘉急的掉眼泪,豆大的泪珠滴在纸上,把写过的字又洇开。 这真是一把辛酸泪,满纸画地图。 坚持写了一张纸,交给杏儿。 “杏儿,你去跟他说,要让我接着写,后面都是这样的,要是不罚我写了,我教给他暗语密文。对了,得加上一条管饭,不许要银子,否则不教给他。” 张嘉想用谍战剧里学来的数字查书法解决饿肚子问题。 杏儿拿着纸,跑着去见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听说这丫头会暗语密文,吩咐下面人快去给胜儿姑娘备饭。 杏儿在一旁提醒:“弄点素菜清粥,饿得狠了吃旁的怕不消化。” 十四阿哥催着人快去,自己先去了张嘉的院子。 人还没到院子,只听琴声悠扬。 院子门口围着丫鬟小厮听琴,看到主子爷来了,主动让出一条路。 张嘉饿的心烦,看到斯蒂芬留下的小提琴,走到院中树下演奏化蝶,分散一下饿的注意力。 正演奏瞧见十四阿哥在院门口负手而立。 张嘉一扭头转过身去,手上使坏,不再演奏,像锯木头一样吱吱嘎嘎的拉出噪音。 让你听,烦死你。 十四阿哥听的直皱眉,这坏丫头还跟爷使性子,爷倒要瞧瞧你能拉到什么时候,反正那琴离你耳朵近。 噪音就在自己耳边,张嘉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转身问道:“这么难听你还不走?” 十四阿哥笑着说:“爷倒要瞧瞧你能忍多久。 第148章 杏儿提着食盒进来喊了声:“姑娘,饭来了。” 正好为张嘉解围,不理十四阿哥,自己拎着琴跑进屋。 四个小菜一碗粥放到炕桌上,张嘉端起碗来往嘴里倒一般。 十四阿哥坐在对面,瞧着她吃饭的样子都害怕。“你慢点吃,慢点吃。” 张嘉边吃边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饿一顿试试。” 十四阿哥军务繁忙的时候也有吃饭不及时,没觉得像这丫头饿的这么严重。 “饿一顿也不至于这样。” 张嘉快速咽下嘴里的粥,说:“我小,我正长身体呢,我需要大量的食物。” 说完端起盘子连汤带菜倒进碗里。 十四阿哥瞧着心疼了,呵责屋里的丫鬟:“你们都是废人吗,能让姑娘饿成这样,不知道去取些果子,饽饽,让姑娘垫垫饥。” 丫鬟心里委屈,小声的说:“姑娘身上没银子,厨房又让姑娘出银子才给吃食,逼得姑娘没法子才想赌两个钱换吃的。” 张嘉在心里夸了一句好丫头,说的再可怜点。 十四阿哥说:“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学着耍钱。”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张嘉就生气,本想糊弄个饭钱,谁知道弄两个赌神来打马吊,差点鞋都输没了。 罪魁祸首还是小哥,你要是不说不管饭,我能这么惨吗。 越想越委屈,端着饭碗热泪盈眶。 “我爹娘走得早,我姥爷最怕把我饿死,我家那么穷都没让我挨饿,没想到我差点饿死在阿哥府里。” 假装擦眼泪,偷着瞧十四阿哥,苦情戏,看你后不后悔。 十四阿哥知道丫头说的夸张,毕竟让孩子挨饿了,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安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想吃什么叫他们做。” 转头吩咐杏儿:“快去给你家姑娘拿两个肘子来补补。” 一句话逗得张嘉破涕为笑。“谁稀罕吃那个,难吃死了。” 早起是给杏儿她们演示吃播吃肘子,谁成想被管家碰个正着。 瞧着丫头不生气了,十四阿哥这才放下心,吩咐丫鬟:“去告诉厨房,以后每天给胜儿姑娘炖一盅血燕。” 张嘉拦着说:“我不吃那个东西,那是燕子的唾液。” 十四阿哥姨母般慈祥的劝说:“长身体嘛,不吃点儿好的怎么能长高。” “我正常吃饭就好了,那些补品吃了对人没什么好处。” 夹起最后一块黄瓜塞到嘴里,张嘉摸摸自己的肚子,这回饱了。 十四阿哥也不勉强,瞧着丫头吃好了。“吃饱了,说说你的暗语密文吧。” 张嘉给杏儿一个眼色,杏儿带着丫鬟收拾了餐具下去。 张嘉在纸上写下十个阿拉伯数字,去书架上找来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 还好他们除了经史子集还有通俗读物可利用。 翻着书查找了几个字,用数码代替写在纸上递给十四阿哥。 “小哥,你按我说的方法去书上查找,第一组数字代表书页,第二组数字代表第几行,第三组数字代表第几个字。你翻译出来组成句子再读。” 十四阿哥拿过书一数一字的查找,最后得出一句话,“放我出去。”看着答案不禁哑然失笑。 张嘉说:“这个用到飞鸽传书,即使鸽子被截获他们也猜不出你传递的是什么。不过有一点要注意,接收消息的人用的必须是跟你一个版本的书。” 十四阿哥点点头,在书上找了几个字,用数码写好,交给张嘉。 张嘉对着书翻译出一句,“看你表现。” 告诉了密文还要看表现,气的张嘉两只小手快速把纸揉成团,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十四阿哥刚学会暗语觉得有趣,自己查找写了一排数字给张嘉。 张嘉点着纸说:“这是军事机密,不是你的玩具,你严肃点儿好不好。” 不放我出去,谁有心情陪你玩,扭过脸不再看他。 十四阿哥笑着说:“你怎么知道这上面写得不是你喜欢的。” 张嘉脑中灵光一闪,是准我出去? 拿过纸对照查找出一句话,“明早饭后可自行离开。” 当即高呼:“小哥万岁!” 十四阿哥喝道:“胡说,这万岁二字岂是能胡乱用的。有些话一定要注意,这都是掉脑袋的话。” 张嘉乖乖的说了一声哦。 十四阿哥不再理她,拿起书往外走。 张嘉在后面提醒:“小哥,你不一定非要用这一本书,你给每个传达人的书不一样,这样知道暗语规律的人不知道别人用的是什么书,也猜不出别人的密文。” 十四阿哥心里很满意,嘴上说了一句:“啰嗦。”拿着书走了。 张嘉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屋里一个高跳,再坚持一晚就自由了。 明儿走,今儿得把账算算,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吓唬自己那条狗叫什么来着,今晚就叫它累成狗。 跑出屋子在院子里寻找有没有可利用的草药,院子里多是名贵花卉。 出了院子一直找到厨房扔垃圾的地方,这里没人修剪有些杂草。 有了,地上有种野草学名泽漆,俗名五朵云,猫眼草,为大戟科草本植物,有毒,本是治疗咳嗽的一味良药,服用过量会拉肚子。 张嘉去厨房要来煤铲小心翼翼的弄了几棵,用大树叶包起来。 回到厨房要了几个肉包子,把泽漆弄碎塞到包子里,举着包子去了狗舍。 黑背听见有人来,早早站起来。 张嘉左右瞧瞧没人,将包子扔进笼子里,转身就跑。 没成想偷偷做的事都被养狗的老太监看在眼里。 小神医从没来过狗舍,今儿怎么突然来喂食,老太监觉得不妙,这包子只怕有事。 放下手里的东西往黑背这来,人老走得慢,加上黑背嘴快,走到这黑背已经把包子吃了。 当晚黑背哀嚎了一夜,府里谁都没睡好。 早起十四阿哥派小厮去狗舍问问怎么回事。 养狗的老太监亲自来回话:“主子爷,这黑背昨儿夜里拉肚子拉的厉害。” 这黑背是十四阿哥花大价钱从洋人那买来的小狗崽养大的,听说狗拉肚子心疼极了。 “给它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狗翻肠子可能治?” 老太监吓得出虚汗,想着昨儿小神医去喂过包子,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嘴里这那的拌蒜。 十四阿哥瞧他的样子知道是有事隐瞒,喝了一声:“快说。” 吓得老太监一哆嗦,回话道:“昨儿小神医去了狗舍,老奴瞧着她扔了几个包子给黑背。” 十四阿哥气的牙痒痒,不用问,这熊孩子找狗报仇去了,一准是她给包子里下了药。 吩咐老太监:“下去吧,找个兽医给它瞧瞧。” 洗漱完毕去吃饭,今儿张嘉早早就来了,见十四阿哥进来,咧着大嘴起身相迎。 “小哥早。” 十四阿哥瞧了她一眼,问道:“你昨晚睡得可好。” 张嘉如实回答:“还成,就是做梦狗撵我,跑的我这个累呀。” 十四阿哥哼了一声说:“你昨儿给黑背的包子是什么馅的,它拉肚子嚎了一夜。” 张嘉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下药被人看见了。 偷瞄了一眼小哥,不招供估计是过不去,低着头小声说:“我给包子里加了点泽漆。” 还真是她干的,十四阿哥气的肝疼,问道:“从哪来的毒药?” 张嘉紧忙解释:“不是毒药,是院子里的野草,是治疗咳嗽的中药。” 十四阿哥一瞪眼,张嘉垂下头小声加了一句:“用量大会拉肚子。” “你给它用了多大的量?” 十四阿哥心里骂黑背,你个傻狗,你吃了多少拉成那样。 张嘉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回答:“也没很多,就找到那几棵都给它吃了。” 第149章 十四阿哥气的七窍生烟,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用手一指大门,说:“你能耐大了,学了医,会使毒了,你现在就回你的院子反省去,没有我的话不准出来。” 张嘉当场就急了,“你说今天放我出去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十四阿哥听到她犟嘴,气的怒目,声音比张嘉还高上两度,“你再喊,你瞅瞅你哪还有点儿姑娘家的样子,回去好好学学规矩。” 张嘉还想争辩,看到十四阿哥目露凶光,吓得一缩脖,往后面躲了躲。 瞧他的表情没有缓和的余地,气的一跺脚,转身往外跑。 盼了这么多天的解放现在没有了,忍不住边跑边哭。 在院门口碰到总管来回话,总管瞧着小神医哭着出来,关心的问:“怎么了这是,怎么又挨说了。” 张嘉瞬间止住眼泪,瞧着总管,什么叫又挨说了,你会不会说话,你是看我悲伤的不够彻底,你替你家主子来撒盐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欺负我,我没法活了。 冲着总管大叫一声,“啊。”接着往自己院子跑。 张嘉的这声啊,底气十足,好像嗓子里安装了高音喇叭,吓得总管一哆嗦。 这都什么毛病,主子爷把小神医气神经了? 总管进屋回话,十四阿哥下令,府里除草,凡是小神医能去的地方必须做到寸草不生。 可惜了府里的百年牡丹,老根芍药,各种奇花异草统统移出府外。 张嘉眼瞧着府里的小厮把自己院子里的植物都挖走,剩下一堆堆的花土,气的跳脚,“你们,你们等着。” 白说了句狠话,缺德事一点儿没干,在自己的院子里赌气思过,两天没出门。 第三天呆不住了,一早跑去等小哥吃早饭。 总管见小神医来了,迎着说:“姑娘,主子爷出公差不在府里。” 走了? “他走的时候说没说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总管回道:“主子爷走得急,您的事他没交代。” 张嘉追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奴才不知道。” 这是判无期了,这可不成。 张嘉听完,往福晋那跑,不等丫鬟通报,自己跑进了屋子。 “福晋,我药了小哥的狗,小哥生气让我在这反省,可他出公差去了,走的时候也没交代我的事,您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错了,再也不药他的狗了。” 福晋早就知道这丫头在府里的一举一动,今儿她来,难免要说几句。 “你呀,爷两次要放你出去,偏你又闯祸留下,这次他走得急,没交代,我也不能私下放你出去,你等爷回来再说吧。这些天你安生点儿,别又生出什么乱子。” 在福晋这碰了一鼻子灰,张嘉闷闷不乐的往回走。 厨房总管知道这两天小神医食欲不振,特意做了酸梅汤亲自送来。 瞧着前面龟速行走的小神医,快步赶上来说:“小神医,刚熬好的酸梅汤,用冰镇了,您喝点儿开开胃。” 张嘉瞧瞧他拎着的罐子,撅着嘴说:“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开胃,我需要的是开心。他把我关在这,剥夺了我的自由,我不要在这苟且的生活,我要我的诗和远方。” 厨房总管嗨了一声说:“我当什么事呢,不就是不能出去吗。这事您得反过来想,多少人巴望着进府都进不来,这就是他们的远方。您不能去远方,但可以在别人的远方诗意的活着呀。” 一番话说得张嘉好生佩服,这阿哥府藏龙卧虎啊,这是一位被厨艺耽误的哲学家。 张嘉肯定的给厨房总管点个赞。“总管大叔您说的真好。” 厨房总管哈哈大笑:“我要是喝上二两小酒,说得比这还好,您在府里住着,诗和远方我给不了,但我保证您吃的顺心,喝的滋润。” 张嘉听完一拱手。“多谢总管大叔,打今儿起我就诗意的活着,让有我的地方变成别人羡慕的远方。” 厨房总管哎了一声说:“这就对了,这个酸梅汤您拿进去吧,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叫丫鬟去言语一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我都能给您弄来。” 张嘉刚要道谢,二门上小厮进来传话:“小神医,外面有个叫瑞哥的小公子,说要见您。” 张嘉高兴地说:“快带他进来。” 谢过厨房总管,站在院门口等瑞哥,瑞哥一溜小跑的进来,看到她的身影高喊:“姐!” 张嘉带他进屋,瞧他跑的满头是汗,拿出帕子要给他擦汗。 瑞哥吓得躲到一边说:“别擦,这汗有用。” 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核桃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 张嘉给他到了一碗酸梅汤:“你怎么玩上这个了。” 瑞哥放下核桃从另一只袖子里拿出一个手绢包,推到张嘉面前。 “前儿我去贝勒府给大阿哥送了一只小狗,正赶上贝勒爷在挑核桃,赏了我一对,这对是给你的。” 张嘉手小,一手拿一个核桃正好,“这是男人玩的,哪有姑娘家拿核桃的,我这对你带回去给举爷,他喜欢这些。” 瑞哥看着张嘉手里的核桃说:“我爹说了,你这对是四座楼正奔,品相好,值银子呢。” 张嘉一听瞪起眼,文玩核桃在清朝就这么值钱了吗? 仔细看看手里的核桃,举着核桃问他:“这对核桃卖了能换四座楼吗?” 瑞哥白了她一眼,说:“想什么呢,这核桃名叫四座楼。” 张嘉心里说,吓我一跳,还以为这一对核桃能换一个小区呢。 瞧瞧瑞哥手里的核桃问道:“你那对长得跟这对不太一样,你那个叫什么?” 瑞哥把核桃递过来说:“我这个叫白狮子头。” 张嘉拿过他的核桃瞅瞅,还给他,“你这个拿到鸿宾楼去,让大师傅给你勾上芡。” 瑞哥瞬间领会,“那我这就是红烧狮子头,哈哈哈哈。” 姐俩脑洞大开侃了一会儿大山,张嘉说:“瑞哥,你给我出个主意,说个什么理由能名正言顺的出去。” “这有何难,随时可以走,你现在就去找福晋,跟她说贝勒府大阿哥不舒服,要你过去给瞧瞧,保证没人敢拦着你。” 张嘉听的两眼放光,瞧着瑞哥说:“人才啊,你这智商再聪明点儿就赶上我了。走,你跟我一块去,就说你是来送信的。” 第150章 起身去书架找来《三国志通俗演义》第二卷,找出字,用数码写好夹在书中,喊上杏儿带着瑞哥去福晋那请假。 福晋听说大阿哥病了催着她们快走。 张嘉把书交给福晋,告诉她十四阿哥回来务必把书交给他,里面有重要信息。 看着福晋将书放到百宝阁,三个人告退出府。 站在府门外,张嘉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一墙之隔,这府门外的空气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瑞哥催着问去哪,张嘉指着贝勒府的方向说:“去贝勒府。” 大阿哥带着四个哈哈珠子刚从书房出来,瞧见他们三个激动万分,吩咐人去把熊猫狗抱来给小神医瞧瞧。 一会儿的功夫太监带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狗回来。 放到地上,小狗奔着大阿哥的方向跑来。 张嘉瞧着地上这只迷你的假熊猫说:“这太可爱了,真像是熊猫,你是怎么给他染的颜色?” 瑞哥也不瞒着,大方地说:“有一次我去鸿宾楼,赶上他们进了一批墨鱼,我瞧着墨鱼汁比写字的墨汁还黑,就想出这个法子。” 张嘉逗着小狗跑到自己身边,抱起来仔细瞧瞧,闻了一下说:“一股子海鲜味,洗澡它不会掉色吗?” 瑞哥接道:“这个必须防水,不能洗澡,不然掉颜色可难看了。” 张嘉把狗放到地上,拍了拍手。“也就你能想出这个馊主意,这么热的天你不让它洗澡,它顶着一身海鲜味还不得招了苍蝇。” 大阿哥爱惜小狗,怕它招苍蝇,吩咐太监快抱走去洗澡,掉色也不怕。 墨鱼汁不容易全部洗掉,洗完再回来小熊猫变成小灰狼,整体灰色,深浅略有不均,远看好像生了秃疮,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大阿哥不嫌弃,赐名灰灰。 张嘉带着人去大阿哥的寝室检查卫生,顺带问问大阿哥的学习情况。 府里给大阿哥请了英文老师,张嘉一时兴起。“我给你们唱一首英文歌。” 大阿哥英文刚学了几个月,一首英文歌没听懂几个单词。 张嘉要来纸笔把歌名写下来,sayyou,sayme。 瑞哥凑过来瞧了一眼,大声说:“我知道这歌叫什么名。” 点着纸上的英文说:“傻你,傻我们。” sayyou,sayme=傻你,傻我们?你真是太有才了,中英混译加联想。 张嘉在心里说,傻你一个就够了,别捎带我们。 佩服的拍了拍瑞哥的肩膀,说:“你颇有举爷的风采。” 瑞哥傲娇的一摇头:“他不行,他不会洋文。” 几个哈哈珠子知道瑞哥又吹牛,哈哈大笑起来。 瑞哥小嘴一撇,从袖子里拿出核桃托在手中,炫耀的说:“瞧见没,贝勒爷赏我的白狮子头。” 大阿哥瞧瞧他手里的核桃,吩咐一个哈哈珠子说:“吩咐下去,晚上我要吃铁狮子头。” 张嘉一瞧这是两孩子攀比上了,对大阿哥说道:“他那个白狮子头是用手盘的,你的铁狮子头是用胃盘的,说到最后还是你这个好,吃着香。” 大阿哥很满意张嘉的解释。 瑞哥心说你们这些棒槌,跟你们说也是白说。 为了避免再次攀比,张嘉让杏儿看着瑞哥,自己去给福晋请安。 福晋今儿有客,张嘉没多停留,打了个转,出来带着人回医馆。 郎中知道闺女被阿哥留在府里学规矩,今儿见人回来了高兴。 带着张嘉去后院商量,又到兔子长成的季节了,是不是该带人去庄子练手艺了。 张嘉决定今晚回家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带人去十四阿哥的庄子。 两人正商量,师娘喊着开饭。 今儿餐桌上有举子昨儿送来的卤鹌鹑蛋,师娘装了一小碟放在郎中跟前,郎中夹起一个,把碟子推到张嘉面前。 张嘉瞧着碟子里数的过来的几个鹌鹑蛋,对娘说:“娘,还有吗,再拿出来些,这太少了不够吃。” 师娘夹了一块咸萝卜说:“这东西贵着呢,这么小一个比鸡蛋还贵,我数着人头拿的,一人一个都有份。” 张嘉把自己的那个鹌鹑蛋放到瑞哥碗里。 师娘心疼闺女没吃,要把自己的那个给张嘉。 张嘉捂着碗说:“别给我,我在阿哥府这些日子天天大鱼大肉的,吃的我都上火了。” 师娘瞧瞧闺女脸蛋上一面一块疙瘩肉,府里吃的是好,住这几天瞧着水灵了不少。 “那也不差这一个蛋,你们吃了长身体,我吃着都糟践了。” 硬把鹌鹑蛋塞到张嘉嘴里。 瑞哥瞧着说:“我庄子上也养了鹌鹑,等着去收些蛋回来给你们吃。” 正吃着饭,外面有人喊:“郎中,郎中,快出来给瞧瞧。” 张嘉第一个跑出去,只见半仙连抱带拖的弄进来一位男子。 张嘉过去帮忙将人弄到椅子上,问半仙:“怎么了这是?” 半仙急着说:“这人去我那问姻缘,刚算完,他嘎的一声就晕过去了。” 张嘉给男子把脉,听了半仙的话,抬头瞧了一眼他。 “你是不是又拿人开涮,说了什么吓唬他的话。” 半仙嗨了一声说:“我刚给他写了一首诗,给他念了一遍,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晕了,这可不能怨我。” 郎中过来掐人中把人弄醒。 男子醒过来就哭,手里摇晃着一张纸,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张嘉夺下他手里的纸看了一眼,问半仙:“这是你给他写得诗?” 半仙点点头,张嘉忍着笑把纸递给郎中。 “爹,他就是瞧了这首诗晕过去的。” 郎中接过来念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你们这是算什么把他吓成这样。” 半仙回道:“算姻缘。” 郎中又瞧了一遍诗句,问男子:“这也没什么,你让哪句吓着了?” 那男子拉着郎中的袖子说:“这还没什么?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我这鸟都飞绝了,这是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呀。 张嘉瞪了一眼半仙,对男子解释说:“这可不是打一辈子光棍的意思,您这首诗重点在后面,您瞧这最后一句,独钓寒江雪,您一个人是独,钓是找,雪是您要找的媳妇。这雪的说道可就大了。有一首诗叫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 还没等张嘉说完,那男子又急了,“这可不成,那皇上比谁不有钱呢,他才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一个卖草鞋的三四片我都没钱娶,你还千片万片无数片,我哪有那么多银子。” 第151章 这位是死心眼,媳妇少了不成,多了也不成。 张嘉挥手让他冷静,“我这还没说完呢,最后还有一句,飞入梅花都不见。” 男子瞅瞅围着他的这些人,咧开嘴,拉着哭腔说:“这都不见,还是没媳妇啊。” 张嘉实在没忍住笑出声,郎中把张嘉拉到身后。“一边去,瞎说什么。” 郎中对男子说:“爷们,你听我说,这娶媳妇也靠命运,命你改不了,就像说投胎到谁家,这你说了不算,但是运势能改呀,你只要好好编你的草鞋,多做善事,多积德,早晚有那不图钱财,图你人好的,把闺女嫁给你。” 男子听了这话如得圣人指点,心中豁然开朗,浑身哪都不难受了,起身道谢,欢脱的走了。 瞧着男子出了门,张嘉对半仙说:“先生,下次再有问姻缘的,您别给人家说鸟飞绝,您说两个黄鹂鸣翠柳。” 半仙虚心的点头:“我听你的,下次说你那个一片两片三四片,他娶几个都得说我算的准。” 张嘉对看热闹的大虎说:“瞧见没,这就是背古诗词的重要性,回头买几本书,你们回家背背。” 郎中在一旁听着他们胡言乱语,说的不像话,沉声道:“背什么古诗词,有那功夫把黄帝内经背熟了。” 半仙接口道:“医书要背,诗词也要背,又会医术又会诗词那叫什么,那叫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走到江湖上那就不是半仙大仙了,那是上仙。就像小神医这样的,到江湖上那是上上仙。” 郎中让半仙气到无语,吹胡子瞪眼瞧着他运气。 张嘉笑的肚子疼,这会儿我成神仙vip了,请着半仙往外走。 瞧我爹的脸色,再不走你就不用修炼成仙了,我爹能一副药送你直接上西天。 送走半仙,郎中发话:“以后少跟这个半仙走动,别让他把你们带坏了。” 张嘉笑道:“爹,我们知道分寸,听他说话取其精华。” 郎中哼了一声,嫌弃的说:“他有什么精华,整天不劳作,全靠一张嘴骗银子,这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滑头,跟他接触多了早晚让他拐带坏了。” 郎中正式把半仙列入交往黑名单。 进了七月,十四阿哥公差结束回府,福晋想起丫头留下的书,拿出来交给十四阿哥。 “爷,这是胜儿那丫头留下的,说是里面有重要信息。” 十四阿哥翻开书看到里面的密码,拿着书回了书房,一数一字的对照出一段话。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这是断交了?吩咐侍卫去医馆把人抓来。 侍卫回来禀告,小神医带着人去庄子上学习开刀去了。 十四阿哥哼了一声,明儿再收拾你。 第二天临近中午,十四阿哥赶到了庄子,管事的听说主子来了跑出来迎接。 十四阿哥四下瞅瞅,一个学员没有,问道:“怎么这么安静,人都哪去了?” 管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回道:“回主子爷,今儿数伏,小神医在藕塘边上支了灶,熬羊汤呢。” 说完没忍住,“哦。”的一声打了一个嗝,一股子羊汤味弥漫开来。 十四阿哥一皱眉,掩着口鼻说道:“你都吃上了?” 管事的哪敢说自己先主子吃了,下意识的说:“没有,刚才是小神医让奴才尝尝熟不熟,奴才尝着还差点儿火号。” 陪着笑说:“这会子您去正是骨香肉烂,那滋味,好着呢。” 这谎话是越编越顺溜,总管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十四阿哥听着还是他吃了,不理他自己往藕塘去找。 人还没到近前,已经闻到羊汤味,顺着味道往前找。 今儿来的人齐,张嘉把家里人,医馆的人,连带瑞哥和夫人都请来了。 本来是邀请了老王爷,可惜老王爷有要事不能来。 藕塘边上支了一口八印的大铁锅,一百二十多斤一只的羊,砍了八大块,早起用柴火小火的炖,这时候正是肉烂汤浓。 按满族的规矩,羊腿肉跟下水加红辣椒炒了四个菜。 大伙围着吃羊肉喝羊汤,郎中先瞧见十四阿哥,站起身来请安。 张嘉转回身瞧见小哥,好多日子不见,今儿一见,忘了前仇旧恨,笑着跑上去迎接。 “小哥,你回来了,快来喝羊汤,从早起熬到现在,宽边肥汤,熬出白汁了,汤里的肉香嫩的很。” 十四阿哥来的路上给小丫头想了十八大酷刑,各种的扒皮抽筋吊起来打。 见了面,瞧着小丫头在眼前活蹦乱跳的围着自己转,一种刑罚也想不起来了,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跟着大伙坐下,张嘉跑前跑后的伺候,端汤放香菜,撒胡椒粉。 一切完成,把羊汤端到十四阿哥面前,“小哥,俗话说头伏喝碗羊肉汤,不用御医开药方,你尝尝。” 大热天喝热汤,半碗下肚,十四阿哥顺着脸淌汗。 张嘉狗腿的拿着大蒲扇在后面给扇风。 十四阿哥一连喝了三碗,出透了汗,说了一句:“痛快。” 十七天没下雨,天气燥热。大家吃饱喝足,转移到院中树下喝茶。 十四阿哥叫过来张嘉问话:“你留的那密文是什么意思?” 张嘉歪着头望天,回想自己留的什么密文。 当时是想说,小哥我走了,我会保护好自己平安,祝你公差平安顺利。 瞧着古代人用文言写作,觉得自己写白话文显得没水平,文言文又不会写,即兴抄了一段红楼梦里的话,现在想想是有点儿缘尽的意思,怪不得小哥来追问。 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笑着说:“我是想告诉小哥,我走了,想说的有文化点儿,就抄了书上的句子,大概意思就是我走了,你别惦记。” 为了显得自己也是有文化的人,后面严肃认真的又加了一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十四阿哥听着小丫头越说越离谱,伸出一个手指在张嘉的脑门上点了一下。 “整日的胡说八道,好好的诗书不读,竟会这些乱七八糟的。” 张嘉热的一脑门汗,十四阿哥点上去就后悔了,一脸嫌弃的甩了一下手。 张嘉瞧在眼里气在心头,点我还嫌弃我,两只眼睛斜着瞪他。 十四阿哥看着她的眼神里写满不服气,一瞪眼。 张嘉最怕他瞪眼珠子,马上笑着说:“小哥,你的一阳指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你点我一下,我这脑袋像电击一样,飕飕的,嘿嘿。” 第152章 两人正说着话,大黄从张嘉身后飞快的跑过去,吓了张嘉一跳。 瑞哥从后面追过来,被十四阿哥一把逮住,问他:“你跑什么?” 瑞哥站住,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大黄把我留的一块羊蝎子给偷走了。” 张嘉现学现卖,点了一下瑞哥的脑门,“你是不是傻,它叼走了你追回来有什么用,你还能从狗嘴里夺食,吃它剩的。” 瑞哥撅着嘴,郁闷的瞧着大黄的背影。 十四阿哥被瑞哥这么一闹,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知道丫头平安无事,放了心,转身带着侍卫回城。 午休过后,二大爷来找张嘉。 “泡剩啊,今年怕是要干旱,一连这么多天没下雨,地里的庄稼叶子都卷了,地里的草不够喂兔子的,我瞧着有些兔子不精神,要不咱杀一批,要是生了温病可就都糟蹋了。” 张嘉不懂这些,全凭二大爷做主,叫上几个人跟着二大爷去选兔子宰杀。 瑞哥带着小花小朵拎着一大串蚂蚱跑过来。“姐,咱们烧蚂蚱吃。” 张嘉瞧着他手里的一大串蚂蚱问他:“你们捉了多久,捉了这么多?” 瑞哥回道:“今年蚂蚱多,好捉的很。” 小花小朵举起手中的蚂蚱串给张嘉看。 张嘉心说坏了,大旱过后有蝗灾,再不下雨这蝗灾怕是要来了,跑着去找二大爷。 “二大爷,怕是后面闹蝗灾,瑞哥说地里蚂蚱多,他们捉了几大串,您别管宰兔子了,先回去瞧瞧你家跟栓子婶家地里的土豆,把土豆起出来吧。” 二大爷放下兔子要走,想起来孩子,对张嘉说:“我跟你二大娘回去,剩蛋让瑞哥他们看着,晚上跟着你,回去的时候让你奶奶带回去看着。” 张嘉琢磨自己在庄子上也没什么危险,叫上两个侍卫跟着去干活,人多力量大。 二大爷带着人走了,庄子上的把式也开始收土豆。 张嘉带着学员宰兔子,大家在桌案前站成一排,流水作业。 全贵负责第一刀,栓子婶把兔子递给他,全贵抓着兔子耳朵按倒抹脖子一气呵成。 张嘉抱着剩蛋看了一眼,带着剩蛋去找瑞哥。 这倒霉孩子,让他看孩子他又跑哪去了。 刚走出竹林就瞧见夫人拎着瑞哥的肩膀,拉着他去四合院。 瑞哥像只落汤鸡,全身湿透,头上的小辫子还在滴水,走一步一个湿脚印。 张嘉撵上去问:“怎么了这是,掉水里了?” 夫人说:“丫头,我得带他回城了,他太能作,刚掉进藕塘里去了,亏了跟前有人把他拉上来。” 后面话不用说,夫人不敢想后果。 刚才还捉蚂蚱,一眼没瞧见就能掉水里,你是多动症吗。 张嘉问他:“你去水边干嘛,不是嘱咐过你不许靠近水边吗,怎么不听话呢。” 瑞哥掉水里受了惊吓,这功夫满眼的惊慌,看东西比较涣散。 听见张嘉说他,支支吾吾的说:“今年水浅,在岸上能看到鱼,我用筐子捞,谁成想掉进去了。” 来的时候带着换洗衣裳,夫人给他换上干净衣裳带着要走。 郎中两口子也跟着结伴回城,张嘉把剩蛋交给娘。 “娘,小剩蛋他爹娘回家去收土豆,没人照顾,你抱回去看几天吧。” 师娘接过孩子,张嘉跑去找全贵,“师兄,我爹娘要走,你们要回去的跟着一起走吧。” 全贵叫着黄琮去洗手,两人跟着一起回城。 送走了他们,张嘉接替全贵的位置宰兔子。 站在那,一手拎着兔子耳朵,一手拿着刀,左右瞧瞧,哪个方向都觉得兔子瞪眼瞧着自己,试了几次下不去手。 栓子婶瞧着她愣神,提醒她,“宰呀。” 张嘉拎着兔子苦笑一下,这是纯杀生,跟做手术是两码事。 想一想全贵那个杀兔狂魔利落的动作,狠了狠心,瞄准位置,闭上眼睛一刀下去。 刀偏了,一刀没杀死,扎的兔子挣扎着吱吱叫。 张嘉直接把兔子扔出去,这没声带的东西还会叫,太吓人了。 栓子婶把兔子捡回来,撵着张嘉走。“你忙你的去吧,这没剩几只了,我来吧。” 张嘉洗了手转出竹林与举子走了个对面,二人同时张口。 “举爷。”“丫头。” “丫头,我是来告诉你们今年要闹蝗灾,刚我瞧见庄子上也在收土豆。” “举爷,累您跑这一腿,这些日子我二大爷也发现不对,今儿我们把兔子都宰了,没有草喂。” 举子眉头紧锁,叹了口气,说:“嗳,年景不好,玉米豆子都没上浆,后面怕是有饥荒,好在咱们种的土豆能收这一季。丫头,蝗虫来的时候多捉些,烧了能吃,喂鸡下蛋勤。” “好。”张嘉点头应着。 在现代没经历过饥荒,看大伙这样紧张,张嘉的心也跟着悬起来。 举子通知完,急着要回去,张嘉想起那对核桃。 “举爷,您等等,我有样东西给您。”跑着回屋,取来核桃交给举子。 “这是四贝勒赏的,名字叫四座楼,您拿着玩吧。” 举子一听是贝勒爷赏的,又激动了,一双手反复在身上擦了擦,接过核桃。 “贝勒爷玩的核桃可是金贵,你瞧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这多难配。你留着玩吧,给我糟蹋了。” 张嘉把核桃推回去。“这是男人玩的,哪有姑娘家盘核桃的。” “成,那我收着了,后山上有核桃树,等着我给你配一对小的拿着玩。” 张嘉笑着说:“那可得配两对,还有瑞哥的。” “没问题,等核桃收了,我带几筐青皮给你们,自己开青皮配对才有意思。” 张嘉谢过举子,举子告辞回陈家庄。 几日后蝗虫大部队来到,天空中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 庄子上门窗紧闭,人都躲在屋里。 张嘉想多捉些,趁杏儿没注意,找了块头巾包住嘴脸,拿起蜻蜓网冲出门外,功夫不大就跑回来。 杏儿过来帮着她捉落在身上的蚂蚱。 张嘉惊魂未定,摘下头巾说:“杏儿,太可怕了,庄稼上地上到处都是蚂蚱。” 第153章 杏儿瞧着她头上落的蚂蚱,忍不住的笑。 “你瞧瞧,你头上带着绢花上还落了一只。人家是头上戴的花招蝴蝶,偏你的出巧招蝗虫。” 张嘉听着她奚落自己,不服的说:“你别说我头上的花,现在你要是穿件绿衣裳出去,你信不信蝗虫连你都能吃喽。” 临近中午,庄王府来人传话,接小神医去庄子上小住,庄子上的桃子突击采摘,现在请小神医带着人去吃桃。 被蝗虫困在屋里正是烦闷,听说王府来接,一刻不等,午饭也不吃,带着人去吃桃。 来到老王爷的庄子,管事亲自出来迎接。 张嘉挑开车门帘,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吓得张嘉忙向后躲闪,定睛观瞧。 管事手里拿着拂尘帅气的甩了一下,“请小神医下车。” 往庄子里走,一路上遇到的人手里都拿着拂尘,不时的甩动。 张嘉满心好奇,忍不住问道:“管事大叔,你们庄子是全民信奉道教?” 管事一愣,没猜出小神医为什么会这样问,回道:“也有信佛的。” 张嘉指了指他手里的拂尘。“我瞧着庄子里的人都拿着这个?” 管事瞧了瞧手里的东西,明白了小神医的意思。 “嗨,这不是闹蝗虫吗,人手做了一柄,咱这是蝇甩子,跟道士的拂尘可不能比,人家那是法器。” 张嘉问道:“这个有用吗?” 管事回道:“眼目前儿的能抽下来几只。” 举起蝇甩子给张嘉演示,看准眼前飞过的蝗虫猛抽一下,蝗虫被抽落在地。 几个人边说边往里走,请着客人进了屋。 屋里遍地是筐,地上,桌子上,炕上,到处是各种器皿装的桃子。 进来的人见缝插针站在筐与筐的缝隙中。 管事有些尴尬,陪着笑说:“这外面闹虫灾,桃子突击摘了又不能放在外面,全在屋里装着,委屈小神医先找个地方坐着。打昨儿起厨房没起火,饿了桃子管够吃,挑熟的软的先吃。您一路走饿了吧,要不您带着人先吃着,多吃点儿,把炕上腾出地方,晚上好歇着。” 张嘉四处看看,满眼的桃子,屋外闹虫灾,屋里闹桃灾。 一声令下,吃桃。 管事吩咐人洗四大盆桃子端过来,来的这些人边吃边赞叹好吃美味。 管事瞧着他们吃桃子,胃里一阵一阵的直泛酸水。 张嘉挑了一个大个的桃子递给管事。“您也吃。” 管事连连摆手。“您甭客气,我昨儿吃了一天的桃,你们吃着新鲜你们吃。” 四个侍卫一个栓子,吃了三大盆桃子,桃核扔出来小半盆。 当天晚饭是吃桃,转天早餐还是吃桃。 中午老王爷来了,张嘉抓耳挠腮的出来迎接。 老王爷瞧着她一时不老实的挠,脸腮已经挠红了还在挠。 “你是桃子吃多了染上了猴气,去洗洗脸去。” 张嘉只说自己摸哪哪刺挠,忘了桃毛痒痒人,老王爷一提醒,紧忙带着小花小朵去洗脸。 洗净脸到老王爷身边立规矩,老王爷指着盘子里的桃说:“吃吧。” 张嘉瞧着桃子泛酸水,摇摇头。“我要吃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桃子。” 老王爷哼笑了一声说:“那得去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像你这样的小猴只能吃这凡间的桃。” 张嘉把手举到老王爷眼前,指着手上的汗毛说:“王爷,您这庄子可以改名叫花果山了,我来这吃了三顿桃子了,您瞧我这汗毛都要变成猴毛了。” 老王爷的关注点在吃了三顿桃子,诧异的问:“你为什么要吃三顿桃子,喜欢吃也不能不吃饭只吃它。” 张嘉不想告状,只是随口的说话,没想到老王爷会发问,怕老王爷会为难管事,偷眼瞧瞧管事。 管事额头见汗,讨好的对张嘉笑笑。 张嘉说:“我们是瞧着桃子太多,又不好存放,怕坏了可惜了,庄子上的人这两天都是吃桃的。” 老王爷责备的看了管事一眼,沉声道:“还不快去给姑娘备饭。” 张嘉知道食品短缺,怕管事为难,忙说:“管事大叔,我想着吃点杂面拌碎咸菜,吃了甜桃想吃咸的呢。” 管事感激的点头应着,前几日从蝗虫嘴下抢回来的青菜没舍得吃,都腌了酱菜,小神医要是点别的菜,他真拿不出来。 跑着去厨房让人准备,一盆面条,一碟咸菜端上桌。 老王爷瞧着饭菜叹了口气,年景不好,委屈丫头了。 张嘉亲自给老王爷盛了一碗面条。“王爷,您尝尝,这样的饭菜最是保平安。” 丫头最难得的是懂事,说出话来让人宽心。 简单吃了一顿饭老王爷要回城。 张嘉想着庄子上地少果树多,又赶上虫灾,自己带这么多人在这住,吃食上管事的也是为难,不如跟老王爷结伴回城。 管事派人装了两驴车的桃子送给小神医回去吃。 转天一早,张嘉派人各处送桃子,自己带着杏儿去医馆。 医馆门前台阶上,一群小叫花子坐在那啃着半生不熟的梨,瞧见张嘉下车,站起来问好。 张嘉瞧着眼前这几个孩子,几天不见,脸小了,脖子也细了。 灾年百姓自己没吃的,谁还会给要饭的吃食。 瞧瞧他们手里的梨,这梨没长熟就摘下来了,又酸又涩,难吃的很。 张嘉招呼着几个小叫花子进后院,洗手吃桃子。 师娘在院子里熬梨膏糖,满院子弥漫着麦芽糖的甜香。 张嘉瞧药材库锁着门,问师娘:“娘,我爹呢,怎么没瞧见他?” 师娘冲着自己屋里一努嘴:“在炕上躺着呢,这阵子闹灾没人瞧病,前儿定的药材也说没货,这不,在屋里发愁呢。” 张嘉走到正间推开门,嚯,在庄子上是屋里闹桃灾,医馆这是闹梨灾,到处都是装着梨的筐子。 顺着筐子的缝隙走到里间门前,推开门张嘉笑了,郎中安卧在万梨丛中。 喊了一声爹,郎中睁开眼,“你回来了,快吃梨吧,灶台上有你娘煮好的,这些个生的不好吃,咬不动。” “爹,您怎么买这么多梨呀。” 第154章 郎中起身穿上鞋,回道:“这是老王爷庄子上产的,怕让虫子糟蹋了,没等熟都摘下来,不好吃,都给了咱们熬梨膏糖,刚送来的时候连前堂都堆的进不来人。” 爷俩来到院中,郎中瞧着小叫花子围着井台吃桃,怕孩子们不小心掉井里,喊着他们:“离井台远点儿,过这边来吃。” 几个孩子跑到台阶上乖乖坐好。 张嘉跟郎中打过招呼带着人去新医馆,医馆门外半仙支好了摊子。 张嘉下车招呼栓子捡些桃给半仙,食品短缺,几个桃子让半仙觉得过意不去,几番推让才收下。 剩下的一筐抬进院给曲爷。 曲爷瞧见张嘉乐开了花。 “小神医,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想着让人去庄子上告诉你呢,昨儿我做主收了一位孕妇,这位是城里最大的粮号,永丰号东家的小媳妇,这位东家前面娶了两位都没留后,这位现在是眼珠子,这不刚怀上就张罗着住院,生怕有个什么闪失。我琢磨着这是大买卖,要在咱这住这么多个月,我就收下了。” 张嘉惊讶的张大嘴巴,压低声音对曲爷说:“这也太夸张了,刚怀上就住院,这是有钱烧的吧。” 曲爷挤着眼睛示意她别说,小心被人听见。 张嘉闭上嘴,这都是送银子来的财神奶奶,得热烈欢迎。 让杏儿挑几个好桃子装盘给孕妇送过去。 剩下的桃子留给狗儿吃,桃子太多,狗儿娘怕烂掉,翻捡着硬的桃子做桃脯。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嘉瞧着大锅上烘着的桃片,问狗儿娘做的是什么。 狗儿娘拿起一片递给她,说:“这是做桃脯,小时候果子下来的时候,我娘会做些等到过年拿出来卖,这个还没烘好,你先尝尝。” 张嘉听说桃脯,高兴地抱着狗儿娘跳起来。 “太好了,老王爷庄子上的桃子突击采摘,有些半生不熟的,吃不好吃,扔了又可惜,难得你会这手艺,我让车送你跟曲爷去庄子上教教他们怎么做,这样到年下那些桃子也能换点儿进项。” 曲爷听张嘉这样说,一时不等,进屋收拾几件换洗衣裳带着他们娘俩就要走。 张嘉觉得这时候走太匆忙,到了庄子也是晚上,不如明早再去。 曲爷怕桃子放的久烂掉,执意要走。 没办法,张嘉把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他们上了栓子的马车。 回头瞧见半仙摊子上坐着一位年轻人正在算卦。 张嘉好奇半仙是怎样瞎编给人算命的,悄悄地走到近前偷听。 半仙余光瞧见张嘉,故意卖弄的说:“我命在我不在天,这是道教的重要教义之一,意思是个人的生命同天地一样都是有自然之气生化,人如果智慧明白造化之理,取阴阳之机,修道守气,返本归根,就可以与道同在,寿比天长。” 转头指着张嘉说:“不信你问她,赫赫有名的小神医,我说的对不对。” 青年抬头望着张嘉。 张嘉也不知道他们算的是什么,突然被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得配合半仙,呃了一声,点点头。 心里说,寿比天长,我能保证你寿比白天长。 半仙对张嘉的配合很满意,接着说道:“《抱朴子内篇》卷十六《黄白》写到,龟甲文曰,我命在我不在天,还丹成金亿万年。道书《真气还原铭》对这一宣言作出解释,人的性命由人自己,人若能知自然之道,运动和之气,外吞二景,内服五芽,动制百灵,静安五脏,则寒时饥渴不能侵,五兵白刃不能近,死生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为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 青年听的糊里糊涂,问了一句:“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当道士炼丹是吗?” 半仙讲了半天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当场愣住,回忆了一下这人是来问什么卦。 “你不是来算是什么命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要出家修仙了?” 青年不解的问:“您刚给我讲了那么多,不就是劝我去当道士吗。” 这小青年怎么听不懂话呢,半仙一急转身找张嘉。“小神医,他没听明白,你快给他解释解释。” 张嘉瞪大眼睛瞧着半仙,你这什么算命的,说了半天自己说不下去了,我旁听这一会儿还得配合你打圆场,我看的了病还得算的了命,我太有才了。 瞧着青年期盼的目光,张嘉心一横接着半仙的话茬给他编。 “这个吧,半仙是不能说的太直白,这都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半仙紧忙点头,小神医说的太好了,以后再有听不明白的都告诉他是天机,听不明白就对了。 张嘉接着编。“半仙说的我命在我不在天,是借用道家的话,不是劝你当道士,半仙的意思是说人定胜天,怎么胜,靠自己的努力奋斗。比如说我,爹娘去得早,一个农村小丫头能有这一手医术,开这么大的医馆,全靠我努力学习。你甭管是什么命,都跑不出五行去,跑不出一个道字。” 青年听的一知半解,追问道:“您受累给解解这个道字。” 张嘉瞧了一眼半仙,半仙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张嘉心说你鼓励什么呀,你倒是接过去说呀。 半仙不言语,青年还等着她解释,张嘉在脑子里飞快的搜索。 有了,想起老王爷曾经说过的道。 清了一下嗓子说:“那我就卖弄了,处凡愚而不诚,在圣贤而不增,往烦恼而不乱,居禅定而不寂,不断,不常,不来,不去,不在中间及内外,不生不灭,性相如常,常住不迁,名之曰道。你明白了吗?” 青年更糊涂了,今儿遇这两位都是什么人呢,说话太高深了,一句没听懂。 对着二人一拱手,说道:“二位乃神人也,我等凡夫俗子自愧不如。” 半仙听了张嘉的话心里叫好,听青年说神人,指着张嘉说:“小神医可当得起神人二字,《庄子。逍遥游》中说的神人是肌肤若冰雪,卓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第155章 青年让他们侃的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命也不算了,再说多了也是听不懂,起身告辞。 张嘉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要努力哦。” 青年回身道了两声多谢,转身离开。 张嘉坐到半仙对面,用手扇着风,说:“我看您这口饭也不容易挣,这得背多少书。” 听了张嘉的话,半仙猛然想起那位青年还没给钱,起身便追,边跑边喊:“等等,你还没给钱呢。” 张嘉瞧着半仙的身影止不住的乐,就这连银子都能忘了收的人,还在这给别人指点人生,也有人信。 接下来几日蝗灾的危害越发明显,食品严重短缺。 几个小叫花子要不到吃食把医馆当成救命的稻草,每天下午来医馆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也不吵闹,只盼着郎中可怜,给点儿吃的。 郎中可怜这些孩子,每天不是给个煮土豆就是每人给半块杂合面饼子,好歹抗抗饥。 这天来了一位男子,二十多岁,五短身材,打着赤膊,进了医馆也不言语,直接躺在地中间。 这人郎中认识,街面上有名的混混,人送外号浑五。 以前跟人打架受伤,郎中给治疗过,没收银子,浑五记得郎中的好,太平日子没来闹过。 这是赶上灾年日子过不下去了,豁出脸面,今儿来一出文闹,主家什么时候给够了银子什么时候走人。 郎中招呼大虎取一个土豆给浑五。 浑五睁开眼瞧见是土豆,也不客气,接过去躺在地上吃。 郎中瞧他这是没有走的意思,摸了摸荷包,挑了一块小的碎银子递给大虎。 大虎瞧着浑五气不打一处来,捏着银子不愿意给他。 郎中挥挥手,这样的无赖赶紧打发走,时间长了又不一定生出什么事端。 大虎走过去把银子仍在浑五身上。 浑五眯着眼瞧了瞧银子,抓起来攥在手里,又把眼睛闭上,打定主意今儿不要出来二十两银子别想清净。 郎中摸着荷包掂量,这给多少是个头。给大虎递了一个眼色,冲着门外一努嘴。 大虎机灵,转身跑去新医馆找张嘉,那有四个侍卫,到时候不信浑五不怕。 跑进新医馆,张嘉正在给一位抱孩子的妇女开方子。 等写好了方子打发人走,大虎上前说:“师姐,您快去瞧瞧吧,街面上的浑五在医馆讹钱呢,给了一块碎银子还不走。” 张嘉带着人往医馆走,几个小叫花子从后面追上来问好。 大虎嘴快,把浑五的事说了一遍。 小叫花子头当即瞪了眼,讹郎中的银子就是讹叫花子的土豆,这还了得。 不用小神医发话,几个小叫花子气势汹汹的带头跑到医馆。 小叫花子头领先分开围观的人,大声地喊道:“谁在这躺着呢,你们都闪开,我尿黄,让我滋醒他。” 说着话走到浑五身旁对着浑五的头就要掏家伙,一群小叫花子紧随其后,将浑五围在中间,拉开架势掏家伙。 浑五眯眼一瞧,这群小王八蛋围着自己要放水,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咕噜爬起来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给自己找面子。 撵走浑五小叫花子立功,张嘉发话,中午都在医馆吃,炖一只腊兔给孩子们补补。 乐的几个小叫花子打着滚的撒欢。 张嘉看着他们为了吃顿饱饭高兴成这样,心里叹了口气。 纵观历史,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不挨饿还是从七十年代开始。 姥爷从门外进来,瞧着院子里这顿闹哄,喊着张嘉去一边说:“我说宝贝,咱们家出大事了。” 张嘉的心一下子提起来,跟着姥爷说起了天津话。 “出嘛大事了?” 姥爷说:“贝勒府跟阿哥府给咱们家送粮食,两家碰上了,比着劲往家里搬,贝勒府送的少点儿,管事觉得扫了面子,临走喊了一句还有一车,阿哥府送东西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喊后面还有两车,两家介是杠上了。” 张嘉听完乐了,“您怕嘛呢,反正是给咱们家送粮食,您在家等着收就是了。” 姥爷咂了一下嘴说:“你介孩子,你介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介功劲粮食多金贵,你还是拦着点儿好。” 张嘉点头应着,“得,您回家去收粮食,介事我去办。” 姥爷惦记家里一院子的粮食,转身走了。 黄琮从前堂跑进来,喊着说:“师父,师父,我爹来了。” 大伙一齐瞧门口,黄老爷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郎中迎上去请着黄老爷进屋,杏儿跑去沏茶。 黄琮带着伙计卸车,黄老爷带来两麻袋地瓜干,一袋子小米。 师娘把东西收到仓房锁起来。 黄老爷坐定身子喝了口茶,问道:“兄弟,家里还能支应吗?” 郎中叹了口气说:“还成,省着点儿还能对付一阵子,您那招灾了没有?” 黄老爷家里招灾,日子也不好过,说出来怕让郎中跟着上火。说道:“家里好在有粮号,存货不多,关张留着自家吃还不至于挨饿。” 张嘉苦着脸问:“您关张,那些小门小户的去哪买粮呢?” 黄老爷无奈的回道:“有的粮号每天拿出来一些存货卖,粮价也是一时一涨价。我好在关张的早,现在想关都不行,官府不让屯粮。我来这一趟没敢多带,就随车带些,要是成车的押粮,半路上非遭抢不可。一路上满是逃荒的饥民,道路两旁的小树都被扒了皮了。” 大伙听了唉声叹气。 在医馆吃了中饭,回新医馆,在大门口跟住院的孕妇走了个对面,二人笑着问了好,各自方便。 中午吃的有点儿饱,这会儿正上食困,张嘉坐在桌子后面点头瞌睡,突然被哭声惊醒。 睁开眼瞧见住院的孕妇用帕子捂着嘴,哭着从自己眼前跑向后院。 张嘉站起来喊:“哎,你别跑啊,你有什么事慢慢走,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提起孩子孕妇哭的更惨烈。 张嘉拦着她,把她安顿到椅子上问:“怎么了,才刚还好好的,不是说出去逛逛吗,怎么哭上了。” 第156章 孕妇止住哭声,抽抽搭搭的说:“我刚出门,门口的半仙说我命中不凡,我想着也没什么事,让他算算也成,谁成想他说我命中无子,五行缺儿,你说,按着他说的我要是生个闺女还好,这要是生个儿子,那不是留不住吗。”说完又哭上了。 张嘉听完气的牙根痒痒,恨不能立刻出去把半仙打一顿,这一天胡说八道什么。 安慰着孕妇说:“嗨,我当什么事呢,那半仙瞅谁都说命不凡,那是拉生意的话,他说话你也信。你不想想,那五行是金木水火土,要缺也是缺这五样,哪来的五行缺儿这一说。” 孕妇收了眼泪想了想,“对呀,我怎么让他唬住了呢,这个挨千刀的半仙,我瞧他是五行缺德,不成,我得找他去。” 说着话起身往外走,要去找半仙掐架。 张嘉怕他二人打起来,急忙拦着。 “您可别去找他,您带着身子呢,不能生气动怒,好歹瞧着我,给我个面子,我出去说他两句给您消消气,都瞧我了。” 安抚好孕妇,出门找半仙算账。 “我说先生,您怎么想的,给孕妇说五行缺儿,您瞧把她气的哭成什么样了。” 半仙中午喝点儿小酒,脸蛋泛红,瞧着张嘉乐。 “嘿,小神医,我今儿得了一两银子,等着我请你喝酒。”说完打了一个酒嗝。 一股酒气熏的张嘉后退一步,捂住口鼻问他:“您这是喝酒了,您喝了多少啊。” 半仙靠在桌子上,伸出一个手指。 张嘉瞧着他醉的那样,估计喝了能有一斤,“您大中午的喝一斤酒,您可真成。” 半仙摇摇手指,说:“不是一斤,你再猜。” “一坛子?” “一坛子还不要了我的命,我喝了一盅。” 张嘉在心里换算一下,一盅还不到一两酒。 “一盅就把您喝成这样,我告诉您啊,您这是病,您这智商对酒精过敏,以后您可别再喝酒了,为了您的后槽牙您也得戒了。这是遇到孕妇好说话,换个人打起来,您今儿收摊回家醒酒去吧。” 好嘛,不喝酒都成天胡说八道,这喝上酒再招惹是非,非挨顿揍不可。 撵着半仙回家,半仙站起身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子站稳,说:“小神医,你站稳了别晃动,我怎么瞧着有两个你呢。” 张嘉气的扶额,喊着一个侍卫过来,扶着半仙把人送家去。 半仙一路迈着醉步,把侍卫带的东倒西歪。 张嘉瞧着二人的背影叹气,门外有这样一位半仙,人生何来寂寞。 当晚带着半袋子地瓜干回家,进堂屋愣住了。 别人家是闹饥荒,自己家这闹粮灾,屋子里堆得大大小小的粮食袋子。 张嘉退出来去找姥爷,打开姥爷的房门一瞧,姥爷在粮食袋子中间挨个袋子的摸。 张嘉探头问道:“姥爷,您摸什么呢?” 姥爷拍拍粮食袋子感叹的说:“别说是闹饥荒,就是好年景咱家也没有介些粮食。介可都是人情,你以后给两个府上瞧病,你可得上点儿心,对得起人家对咱介份情。” 张嘉应着说:“姥爷,您放心,谁对咱好我都记着呢。姥爷,黄老爷来了,给的地瓜干您收着吧。” 家里有粮食,姥爷腰杆子硬,大方地说:“不用收着,放堂屋给孩子们抓着吃去。” 张嘉站院里喊了一声都来吃地瓜干,呼啦一家子跑过来把她围住。 小花小朵嘴里叼着,手里拿着,兜里装的鼓鼓的,转身要跑到街上去玩。 在大门口被姥爷拦回来。“你们两个可不能拿着吃的出去,现在外面有饥民,看到吃的就抢,老实在院子里玩。” 两个小丫头乖乖往回走。 张嘉瞧着小朵想起她家里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跟姥爷商量着给小朵家送些粮食。 姥爷找了一个袋子装了些玉米,张嘉目测能有四五十斤,派了一个侍卫给小朵家送去。 自己装了一篮子地瓜干跟杏儿去瞧瑞哥。 肖老爷在堂屋坐着喝茶,见张嘉进来起身招呼,“丫头,正想着你呢,你跟陈家庄说说把土豆卖给鸿宾楼点儿,我出高价钱,我现在是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 杏儿把篮子放到桌上,张嘉请着说:“老爷,您尝尝,这是黄老爷给的地瓜干。” 夫人府上日子也不好过,食品涨价是一方面,关键是有银子也没地儿去买。 现在府上一天两顿饭,饽饽零食全没有。 饱不饱用水找,肖老爷天天晚上灌茶水,仔细的连茶叶都不舍得多放,零星几片茶叶在水里飘着,与其说是喝茶还不如说是看茶贴切。 掀开篮子上的盖布拿起一块,瞧着手里的地瓜干,肖老爷心里百般滋味。 日子好过的时候谁瞧得上这个,这会子见了比瞧见金子都高兴。 地瓜干硬加上牙口不好,废了好大劲才咬下来一块。 杏儿没瞧见瑞哥,去他房里寻他。 瑞哥平时吃惯了零食,这阵子过的艰难,每天写完大字早早上炕躺着强迫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不想着吃了。 杏儿去找他,他躺在炕上闭着眼睛查数给自己催眠,“二十三个肉包子,二十四个肉包子。” 杏儿推了他一下说:“起来了,这么早能睡得着吗,你姐姐给你送吃的来了。” 瑞哥一听有吃的,一个高窜起来跑进堂屋。 见了张嘉喊了声姐,直奔篮子,先拿起一块地瓜干塞到嘴里,接着往兜里袖子里塞,最后两手抓满,眼睛还盯着篮子。 张嘉点着他的脑门说:“瞧你这点儿出息,谁还跟你抢不成,这真是吃着嘴里的,把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瑞哥嚼着地瓜干想犟嘴,瞅瞅张嘉,算了,嚼东西的感觉太好了,不想打破此刻的美味享受。 张嘉没瞧见夫人,也不好打听。 肖老爷怕张嘉找孩子娘有事,自己说:“他娘惦记大闺女,去她那窜门子去了。” 张嘉笑着说:“我来也没旁的事,就是跟您说一声,这边家里要是短了粮食去我那拿,我那还有些。” 肖老爷点头应着,有丫头这句话心里就有底了。 第157章 几日后晨起,张嘉正在屋里梳头,外面小朵他爹来送柴,说求见姑娘一面。 张嘉刚扎起一侧发髻,听他说求见,这一定是有事,披着阴阳头就出来了。 小朵爹瞧见张嘉施礼报丧。 “姑娘,昨儿夜里小朵她娘没了,多谢姑娘给的粮食,她娘临走吃了几顿饱饭,我想着接小朵回去给她娘发丧。” 大清早听此噩耗,大伙心里都难受。 这么长时间忍饥挨饿的,别说是病人,好人也病倒多少。 杏儿进屋去叫小朵出来,张嘉拿了一块碎银子塞到小朵手里。 “拿着回去用,办完事再回来。” 小朵给大伙鞠躬,跟着他爹走了。 中午没病人,张嘉靠着药柜翻账簿。 曲爷一家坐着车从老王爷的庄子上回来,狗儿娘挎着包袱,抱着狗儿,跟张嘉打过招呼进了后院。 曲爷肩上扛着一个白布袋子,进了屋放到桌子上,招呼张嘉跟杏儿。 “小神医,杏儿,快来尝尝庄子上新作的桃脯。” 这些天的零食只有地瓜干,不酸不甜的,除了磨牙再没想头。 听见曲爷召唤,二人快速跑到到桌前,抢了一块扔到嘴里,争着说:“好吃好吃,酸酸甜甜的还有桃味。” 住院的孕妇在院子里遇到狗儿娘,瞧着狗儿在吃着什么东西。 小孩子吃东西不掩饰,吧嗒着小嘴,一边吃还一边流口水,显得吃的东西越发好吃。 馋的孕妇两眼直勾勾盯着狗儿手里的东西看。 狗儿娘理解,怀孩子爱吃口酸的,笑着对她说:“您前面瞧瞧去,我当家的正往屋里搬呢,老王爷庄子上新作的桃脯,您有身子能爱吃那一口。” 孕妇抬腿想跑,爱着面子还得矜持,小步快倒往前堂去。 张嘉瞧见她进来,忙招呼:“您快来尝尝,新做的桃脯。” 孕妇拿起一块品滋味,看看桌子上的袋子,对张嘉说:“小神医,不怕你们笑话,这些日子我嘴里没味,胃里上烧,吃这个正对口味,你们有多少匀我一些,多少银子都成。” 张嘉瞧着曲爷。 曲爷想着老王爷的庄子上的桃脯,自己拿回来这些是小小一部分给小神医的零食。 开口道:“您要多少?我估摸庄子上能有一百多斤,除了主家自己吃的也能卖一些。” 孕妇嘴急,哪等得了庄子上的送来,直接上手压住袋子,说:“今儿这些我全要了,后面庄子上的要卖,照这袋子的分量我再要两袋子。” 张嘉瞧着袋子上压着的葱白小手,心里后悔。 早知道她这么护食,我先倒出来一半呀,现在跟孕妇抢吃食也不好看。 忍着馋虫说:“成,这都给您,价钱上我们也做不了主,等着去干果铺子问问,他们什么价,咱们就什么价。” 孕妇点头说好,抓出一大把桃脯放到桌子上,说:“这些你们吃。” 吩咐老妈子抱着袋子,两人回后院了。 张嘉瞧着桌上的这点儿桃脯,得,谁都别吃了。 “杏儿,拿帕子包上给狗儿送进去吧。” 曲爷拦着说:“狗儿在庄子上天天吃,这些给剩蛋带回去尝尝。” “小神医。” 门外有人叫,张嘉回头一瞧,村长在医馆门外冲她招手。 张嘉跑出去问好:“村长大叔您来了,进屋坐吧。” 村长警惕的瞅瞅左右,着重的瞧了瞧半仙,这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拉着张嘉走两步,离半仙远点儿。 “我算计着你的粮食吃得差不多了,村里给你凑了些,还有土豆,想着来找你抓点儿药就没直接送家去。” 张嘉问道:“村里谁病了?人来了没有,让我爹给他瞧瞧。” 村长回道:“人没来,是村里的一个孤老,这阵子吃食跟不上,全村人都瘦,就他胖了,我瞧着不对,胖的脸上都没褶子了,估计是浮肿,您看着给点泄水的药。” 张嘉回道:“这可不能随便给药,还得我爹亲自去瞧了才成。” “那请郎中大哥抽个空去给瞧瞧吧,我先把东西送您家去。” 张嘉说道:“等等,昨儿鸿宾楼的肖老爷跟我说,找你问问土豆能不能卖给他一些,他出高价。” 村长握着手思虑片刻,说:“这土豆卖的高价,换了银子买粮食也是高价,而且粮食一天一个价的涨,这要是卖了土豆换粮食兴许不合适,这年景银子不值钱了,还是村里人活命要紧。” 张嘉点头称是,“村长大叔我前儿得了些粮食,今儿您带来这些不用给我,您去我们家再拿些回去。” 村长不依,“我哪有去您家里拿粮食的道理。” “大叔,我不是客气,家里现在粮食有富余,咱们均均把这场灾度过去。” 村长瞧着张嘉说的恳切,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家里真有粮食?” 张嘉笑着说:“一会儿您去我家瞧瞧就知道了。” 村长听她这样说也放了心。“那成,一会儿我去瞧瞧杨大叔。” 张嘉问道:“举爷怎么没跟着您一起来?” 村长哼了一声说:“自从得了那两个核桃,举子算是落炕了,整天在炕上盘那两个核桃,说是得用汗养着,汗少了不成,这个天把炕烧上了,村里人笑话他在家孵蛋。” “他干嘛在炕上盘核桃,随手拿着就成了。” 村长:“他是让上次扇子的事给吓着了,怕拿出去被有心人瞧见再骗了去。” 张嘉脑补了一下举子饿着肚子坐在炕上盘核桃的画面,禁不住想笑。 “他别饿急眼了再把核桃砸开吃喽。” 村长肯定的说:“这您放心,不能够,现在这两核桃就是他的两个眼珠子,睡觉不握在手里都睡不着。” 张嘉心说这是疯魔了。 村长告辞去甜水胡同,走到半仙桌子前,半仙抬手拦着他说:“这位兄弟,我瞧你命中不凡。” 张嘉在一旁道:“村长大叔您走您的,他瞧谁都不凡。” 半仙转头对张嘉说:“我瞧着你。” 张嘉打住他说:“您瞧着我比谁都烦对不。” 半仙纠正道:“是不凡。” 张嘉点头说:“不烦,不烦。” 第158章 这时一位妇人从摊子前经过,半仙紧忙对妇人说:“这位大嫂,我瞧着你命中不凡。” 妇人脚下不停,转头对半仙说:“我瞧着你烦。” 张嘉没忍住,捂着嘴噗笑出声,半仙哀怨的瞧了她一眼。 张嘉忍住笑意说:“您拉生意也不瞧着点儿人,这不是街头那家大娘吗,一天来回走几次您都说她不凡,她能不烦吗。” “是吗?” 半仙疑惑的盯着大娘的背影说:“要说有那长得俊的小丫头,我兴许还能瞧她一眼,就这样的,我瞧着她们长得都一样。” 张嘉哼了一声,就您这挨揍的眼神加上酒精过敏的智商,真怀疑您是怎么挺过这么多春夏秋冬的。 “得,您忙着吧,我进去了。” 半仙觉得刚才说的话小神医不爱听,站起来对着张嘉的背影喊:“小神医,你,我可分得清啊。” 张嘉回头说了一句:“谢谢您了。” 入秋天气转凉,灾民的日子更加艰难。京里有的富户在城门支了粥棚舍粥,听说热闹的很。 张嘉缠着郎中商量医馆也去弄个粥棚舍粥。 郎中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那些舍粥的都是京里的大商号,在全国都有买卖,家里有几个粮仓。你有的那几斤粮食能够自己家撑到开春就算不错,咱们平日里救济这些个小叫花子也算是做善事了,粥棚的事你就别想了。” 一句话说的张嘉哑口无言,皱着小眉头无语问苍天。 老天爷,穿越这么不靠谱的事您都给了,为什么不给我点儿异能法术呢,不用点石成金,点石成馒头也好啊。 “师姐。” 黄琮进院来找张嘉,看她一个人在那望天,顺着她的目光往天上看,大晴天一块云彩没有,这看什么呢。 推了一下张嘉,“师姐,外面有个男的找你。” 张嘉醒过神,跟着往外走,见到来的人,张嘉想起来一个成语,蓬荜生辉。 笑着跑过去招呼,“老疙瘩,你怎么来了。” 老疙瘩满眼是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来的路上还以为小丫头天天饿肚子,看样子水水灵灵的是没受罪。 “今天刚到,给王府押运粮食,顺便给你带些东西,你看卸到哪合适。” “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路程太远,新鲜的带不了,打了两头野猪让人做成腌肉,还有些山货,倒有一样好东西,猎户在山上采了一个大蜂窝,里面的蜂蜜足装了一小坛子,我连着蜂子窝一起给你带来了,你做药也许能用上。” 张嘉跑到门边往外看看,满满一马车东西。 “先卸这吧。” 喊着侍卫跟伙计卸车。带着老疙瘩进院见爹娘。 “爹,娘,这是关外的老疙瘩,来给咱家送吃食。” 郎中请着往屋里让客,师娘盯着老疙瘩前后左右的看,越看越喜欢。 看的老疙瘩不好意思,抿着嘴笑。 师娘也觉得自己看的时间长了,笑着说了一句,“快屋里请,哎呦,你说你这孩子,你怎么长得,你怎么长得这么俊呢。” 郎中瞧自己媳妇被老疙瘩这张脸迷得语无伦次,挥了挥手,撵着她去泡茶。 宾主落座,郎中打听关外的情况,老疙瘩一一作答。 郎中对老疙瘩印象不错,张罗着留饭。 老疙瘩起身道谢,还要赶着去王府交差,约好日后再来拜访。 公务在身不能强留,一家子送老疙瘩出门。 临别,张嘉对老疙瘩说:“今儿我给你们接风洗尘,一会儿交了差,你带着你的人去沐芳池泡澡,那是我名头的买卖,你们去了挂我的账,晚些我去沐芳池楼上等你们,咱们去鸿宾楼吃饭,今儿你们都累了,晚上不安排节目,明儿我带你们逛京城。” 老疙瘩应了,告辞上马。 郎中一家三口站在台阶上,看着老疙瘩的背影走远才进屋。 进屋关上门,老两口抓着张嘉按到椅子上,一面一个站着考问。 郎中问道:“这老疙瘩今年多大了,在谁的手下当差,现在是什么职位?” 师娘问道:“他家里都有什么人,他爹是干什么的,他是嫡出还是庶出,他排行第几?” 张嘉左右瞧瞧他二人,怎么跟现代的爸妈一样呢,有个男的来往就要刨根问底的把人家情况打听一遍。 “干嘛呀,你们打听那么多干嘛呀,不就是给了咱们家一车吃食吗,你们不会是打算让我以身相许吧。” 郎中瞧着丫头不开窍的傻样,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傻呀,他大老远的给你送吃食,他这是惦记你呢,你敢说他没有那心思。” 师娘说:“要是把你许给他,娘愿意,这孩子长得多俊呢。” 没看出来师娘还是颜控。 郎中不爱听媳妇说这话,肤浅。 “要不怎么说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呢,这选女婿是长得好就成吗,这得看他是不是稳重可靠,是不是有能力有手艺。” 师娘被说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当场翻脸。 提高了八度嗓音说:“你说谁见识短呢,我当初跟你的时候你是长得俊了,还是稳重可靠有能力了,我跟你我那是见识短吗,我那是瞎了眼了,现在你跟我说这个,我告诉你,你以前的事我不说了,现在我有闺女,我靠我闺女。” “闺女,咱跟老疙瘩上关外去,离这个老东西远点儿。” 郎中气的用手指着师娘一连说了几个你。 师娘不怕这个,双手一掐腰,对郎中说:“你什么你,你还想打我是怎么的。” 张嘉坐在椅子上瞧着他们两个在自己眼前掐架。 大喊一声:“停,什么情况啊,就来个长得俊的你们就掐成这样,我这么优秀你们还怕我嫁不出去吗,挑女婿的日子在后头呢,现在该干嘛干嘛去。” 对郎中说:“爹,你去瞧瞧那野蜂蜜跟蜂窝,那可是入药的好东西。” 对师娘说:“娘,你去瞧瞧那腌肉,路上这么些日子可别坏了。” 两句话说到两人的心头上,哪还有心思拌嘴,跑着出去看自己的东西去了。 第159章 解决了爹娘的日常争斗,张嘉跟着去仓房挑拣一些腌肉山货带回家。 家里,姥爷跟二大爷在房山边上忙着搭建一个偏厦子不偏厦子,棚子不棚子的东西。 张嘉走近看看这个树枝和烂砖搭建的清朝违章建筑。 “姥爷,您搭的介是嘛玩意儿,介能结实吗,别风大刮倒了砸着人。” 姥爷忙着给二大爷递砖没工夫搭理她。 二大爷接口说:“老王爷派人送来一车粮食,杨叔想着把仓房不用的东西搬到这,让出地方装粮食。” 姥爷回头看看栓子和侍卫,几个大小伙子傻愣愣的站着围观。 “别傻看着,都搭把手,帮你二大爷扶着点儿。” 四个侍卫加上栓子接过姥爷手里的活,跟着二大爷忙活。 张嘉带着姥爷查看刚带回来的东西。 姥爷凑近腌肉闻了闻,“介腌肉放时候长了也变味,趁着没变味放到面柜里,用白面埋上能存放的时间长些。” 姥爷去准备面粉,张嘉跟杏儿一趟一趟的把腌肉搬过去。 姥爷检出肥肉交给杏儿,“这些肥肉炼油脂渣,能出些荤油。” 小姐俩把肥肉搬到厨房,杏儿切肉,张嘉抱柴火。 点上火,杏儿问张嘉:“烧火跟上锅你选一个吧。” 张嘉瞧瞧锅,往下瞧瞧火,都不是自己的强项。 “我选?” 猛地想起还约了老疙瘩在沐芳池会面呢。 “我哪个都不选,我得去沐芳池接老疙瘩。” 杏儿想起这个事,撵着张嘉快去换衣裳,快走,别去晚了让人等着。 张嘉回屋换上一身枣红色男装,瞧着侍卫们在干活,想着沐芳池是自己的地界,又有老疙瘩带来的人,不会有什么危险。没跟他们打招呼,自己悄悄的顺着房根溜了 平安无事走了两趟街,突然从后面跑来一个人撞了张嘉一下。 那人扶住张嘉,低头说了声对不住,接着快速向前跑去。 张嘉摸摸被撞疼的半边身子,猛然发现自己挂在腰上的荷包不见了。 这人是小偷,撒开腿往前追。 街面不宽,再加上来往的行人,小偷跑起来并不顺畅,左躲右闪的向前跑,迎面有一辆独轮推车,上面装着两担劈柴,挡住前路,小偷慌不择路,冲进路旁一户。 这家是一处前店后居的买卖,因为家里大办丧事,撤了生意,在这高搭灵棚,请的和尚在前面围着念经。 眼瞧着那小偷钻进了灵棚,张嘉跟着追了过去。 小偷窜进去,惊了主家的孝子贤孙去捉他。 张嘉跟在后面往里跑,跑进灵堂张嘉止住脚步。 灵堂正中摆着一口大棺材,供桌上白烛摇曳,摆放着供果酒水。 张嘉心里有点儿打怵,又一想尸体都解剖过,还怕一个棺材吗,壮胆循着小偷的方向往里追。 跑到灵柩边上,突然从棺材后面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掐住张嘉的脖子往里带。 还没等张嘉喊出救命,嘴已经被那人的另一手捂住,张嘉脚下站不稳,直接跌坐在那人身边。 耳边传来那人压低的声音,“乱跑什么,没告诉你我在这吗,吃的呢,快拿出来。” 张嘉稳住神,回头看,是一位瘦瘦的老爷子,别看人瘦,精神头可挺足,两只眼炯炯有神。 拿开老爷子的手,张嘉大喘一口气,说:“您可吓死我了,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等的人。” 老爷子一听瞪了眼,“你是谁家的孩子,来吊唁还穿这么红的,你还懂不懂规矩。” 张嘉抬手打住老爷子的话,“我不是来吊唁的,一个小贼偷了我的荷包跑进来了,我是追着他进来的。” 老爷子半信半疑,问道:“你进来外面守灵的没拦着你?” 张嘉回道:“他们都捉小偷去了。” “你说现在外面没人守灵?都追小偷去了?” 老爷子刚才看到跑进来一个人,自己的孩子去追了,没想到外面能一个人没留,都去追小偷。 张嘉回道:“最外面有和尚在念经。” “那我知道,从早上念到现在,烦死我了。趁着没人你去给我弄些吃的喝的来,快去。” 弄吃的还不是伸手就来,进来的时候张嘉瞧见供桌上摆着水果点心,好多盘呢。 猫着腰顺着棺材边溜到前面,趁着没人,伸手端下来一盘,退回棺材后面。 “给您。” 老爷子接过去,张嘉才瞧清自己拿的是一盘金丝糕。 老爷子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 张嘉瞧着他的吃相,一咧嘴,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拍着他的胳膊小声说:“您慢点儿吃,小心噎着,打嗝可藏不住。” 老爷子满嘴蛋糕,两侧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含糊的说了一个字:“水。” 张嘉瞧他干的咽不下去,没法子,又贴着边去前面偷了一个酒壶回来。 老爷子接着壶嘴喝了一口,咽下嘴里的蛋糕,立刻瞪起眼睛骂道:“这些个混账王八蛋,供品的酒壶里装水,这是糊弄鬼呢。” 张嘉安慰道:“老爷子,水不是更好,要不您空肚子喝酒也不成。” 老爷子压下火气,哼了一声接着吃。 张嘉说:“老爷子,您吃着,我还得找小偷去,回见啊。” 刚要站起身,腰还没站直,孝子贤孙回来了,老爷子一把拉住张嘉蹲回原来的位置。小声说:“抽空没人再走。” 张嘉蹲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前面传来孝子们哭爹的声音,老爷子贼头贼脑的爬到边上偷偷往前面看。 看了一眼坐回来,小声对张嘉说:“这些个混账没一个是诚心哭我的,还就是老大媳妇哭的真切,眼都哭红了,再就是我那小孙子哭的真。” 张嘉惊讶的瞪着他,小声问:“这是您的灵堂?那这里?”说着指了指棺材。 老爷子做了一个空的口型。 这老爷子是真会玩,张嘉佩服的五体投地,给老爷子竖了一个大拇指。 转头往前看哪位是他的大儿媳妇,蒲团上跪着一位妇人正用帕子捂着嘴瞧供桌。 张嘉回头小声对老爷子说:“您那大儿媳妇一只眼红的厉害,应该不是哭您哭的,我瞧着像结膜炎,俗称红眼病。” 第160章 老爷子不甘心,真格的自己死一回连个真心哭自己的人都没有吗。 “我那小孙子。” 张嘉笑着伸出一个手指说:“一种可能是他娘在下面掐他了。” 伸出两个手指说:“第二种可能是孩子看着供桌上有吃的不给吃,饿哭了。” 老爷子恨得一闭眼,冷静了一会儿,用手沾着酒壶里的水在棺材头上写了一首诗。 蝇爱寻光纸上钻, 不能透处几多难。 忽然撞着来时路, 始觉平生被眼瞒。 张嘉看着眼前的诗,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都怪自己多嘴,老爷子看破人生了。 坐了片刻,老爷子冲张嘉招招手,带头撩开幔帐,从后面溜了出去。 走到街上张嘉安慰老爷子。“老爷子,我瞧见您大儿媳妇边上的妇人是真的哭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说:“那是老二媳妇,就她挤出来那两滴答猫尿能叫哭,去年办事她就那个样,假情假意的。” 嗯?去年办过这事了?张嘉第一次瞧见比举子还不靠谱的人。 试探着问了一句:“您去年给自己办过丧事了?” 老爷子骄傲的一仰头,“那是,从办完六十大寿,我每年给自己办一棚白事,我倒要瞧瞧这些王八羔子哪个是真心哭我。” 张嘉被老爷子的话雷的外焦里嫩。 “老爷子,您今年高寿?”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六十五了,孔子曰老而不死是为贼,我瞧那些个混账一个个惦记我的家业,他们才是贼。” 越说越气氛,声音提高了八度,引来过路的人侧目。 张嘉瞧着他的样子想替那些孝子说句公道话。 “老爷子,我觉得您的孩子够孝顺的,哪有人家活着办丧事的,还一办就是五年,您这些孩子顺着您的意思陪您演这一出也不容易。再说了,他们知道您活的好好的呢,您让他们怎么伤心怎么哭,要是我,我一滴眼泪都没有,就是有也是被您气哭的。” 老爷子自知理亏,转移话题。 “你身上有银子没有,我这饿了一天一宿了,再不吃饭这棚白事就成真的了。” 张嘉笑着瞧着老爷子,这是个老顽童,比老王爷还能作。 “走吧,我要去鸿宾楼宴客,您一块去吧。” 老爷子一听去酒楼,高兴了,“好,像我这样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深深体会民以食为天,这话说的一点儿不错。” 二人赶到沐芳池,老疙瘩带着人在二楼喝茶等候。 见了面互相介绍,张嘉才知道这位老爷子叫刘万才,也算是京里富户,家里有几处买卖,生意兴隆,过日子没愁事,没事就折腾着各种玩。 说起明天逛京城,老爷子拍着胸脯说:“要说玩找老爷我没错,明儿我带你们乐呵乐呵。” 众人去往鸿宾楼,一顿酒饭吃的尽兴,约好明天集合地点,大伙各自回去休息。 转天早起在医馆门前集合,刘老爷才知道昨儿那个小小子是回春堂的少东家,是个小丫头。 老爷子高兴,难得遇到一个忘年交,丫头就丫头吧,不嫌弃了。 问大伙:“诸位,这玩分文玩,武玩。文玩比如古董鉴赏,玩鸟,玩票,打茶围,放风筝,玩乐器,坐茶馆。武玩比如斗鸡,斗鹌鹑,斗蛐蛐,打猎,养狗。” 又道:“有个竹枝词形容八旗玩家,衫敞前襟草帽横,手擎虎叭喇儿行。官差署里原无事,早饭完了便出城。” 张嘉拦着他说:“老爷子,这都是从城外来的,咱别出城,就在城里玩,咱文玩,打茶围,坐茶馆,逛戏园子都成。” 刘老爷瞧着张嘉说:“打茶围不是你能去的,咱们可以去茶馆听书,去戏园子听戏。” 张嘉不解的问:“打茶围我为什么不能去,不就是喝茶聊天吗,我挺能说的。” 刘老爷明白这小丫头白纸一张,不知道这里的事。 “打茶围是去青楼妓馆,明白了?” 张嘉啐了一口说:“说的那么文雅,搞了半天是逛窑子,我不能去,他们也不能去,谁敢去打断他腿。” 郎中在门边上听他们说话,听到这打了一个大喷嚏,转身进屋去了。 几个人上午泡茶馆听评书穆桂英挂帅,中午酒楼吃烤鸭子,下午定好去戏园子听杂剧拜月亭。 张嘉订的头排正中间三张桌,戏还没开始,捣乱的来了。 几个坏小子进来直奔中间这一桌,领头的肥头大耳一个小胖子。 看年纪能有十六七岁,一张脸白的比女人擦了粉还白,再加上胖,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白面馒头掉在水里泡了。 一只胖手拿着扇子敲打张嘉的桌子,耷拉着眼皮瞧着这一桌人。没好气的说:“谁让你们坐在这的,赶紧起开,这是小爷的位置。” 张嘉最瞧不上这种骄横无礼的人,挑着眼皮对他说:“哪张告示写着这桌是你的位置了,我告诉你,来晚了就是来晚了,下次想坐这早来。” 胖子哼的冷笑一下说:“呀嗬,这是哪只脚没踩住把你给露出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在这个园子谁敢跟我抢桌。” 老疙瘩冷了脸,他带来的几个人直盯着胖子那几个人,随时准备动手。 张嘉瞧着胖子的样,冷笑一声:“这句话小太爷我也能说,我倒要瞧瞧今儿谁敢跟我抢桌。” 胖子不但没被张嘉的气势吓到,反倒指着她笑起来。 “就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小芝麻牙挂着绿韭菜,毛都没长齐,还敢出来跟小爷我叫板。” 张嘉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一圈牙,中午吃韭菜炒鱿鱼,塞韭菜了? 塞韭菜怎么了,塞的也不是你家韭菜。 “嗬,敢当着我男神的面说我芝麻牙绿韭菜,我今儿让你长长眼,你瞧好了。” 气的张嘉站起身撸胳膊挽袖子,一只脚踩到椅子上,指着自己的嘴说:“这是小太爷我新镶的翡翠大牙。” 一句话说的老疙瘩破了功,噗笑出声。 刘老爷直接咳嗽起来。 胖子瞧张嘉拉的架势以为要打架,没想到她弄出来这么一句,当场愣住。 第161章 刘老爷站起身,笑着对胖子说:“贤侄啊,你爹近来身体可好?” 胖子没认出刘老爷是谁,不过瞧着老头有些气派,又是熟识的态度,也许真是自己父亲的朋友。换了态度道:“还好,您是?” 刘老爷不报姓名,只说让胖子回去给他爹带好,自己请几位朋友在这听戏,还请胖子一起。 胖子见刘老爷说的这么客气,也不好再生是非,礼让着去了旁边的桌子。 一出戏听完,刘老爷做东,还去鸿宾楼。 席上张嘉问刘老爷:“老爷子,您认识那个胖子他爹?他儿子这个样早晚得吃亏。” 刘老爷呷了一口酒说:“谁认识那样的杂碎,我不过是瞧着他傻,糊弄他罢了。” “啊,不认识啊,您说的跟真的似得,我都相信了。” 刘老爷哈哈大笑说:“你忘了兵不厌诈。” “老爷子您可真成,骗了人还能坦然自若的听完一出戏。” 刘老爷:“跟空城计比起来,这是小意思。” 老疙瘩举杯敬刘老爷智勇双全,刘老爷高兴,小酒喝的滋滋的。 酒喝得正高兴,一个人敲门进了雅间。 张嘉一瞧,来的是她最烦的人。 来人是十四阿哥府上传话的人,这人知道小神医不待见自己,没办法,主子的话必须传到。 走到张嘉身边压低声音说:“小神医,主子爷有请。” 张嘉白了他一眼说:“没空,没瞧见我正忙着呢吗。” 传话的人不敢想这话传回去的后果,耐着性子小声提醒:“主子爷脸色可不好看,您还是去瞧瞧吧。” 张嘉瞧瞧老疙瘩,这美酒在手,美人在侧,谁愿意离开。 想到阿哥府那位爷的脸色,两相比较,叹了口气,还是回去听训吧。 站起身依依不舍的跟各位告辞,下楼去了十四阿哥府。 十四阿哥正在书房看兵书,瞧着小丫头一身男装,喝的小脸红扑扑的撅着嘴进来。 十四阿哥靠进椅子里,扔出一个荷包在桌上。 张嘉瞧着是自己被偷去的荷包,走过去抓起来捏捏,荷包鼓鼓的,里面银子没减少怎么还多了。 张嘉捏着荷包问十四阿哥:“小哥,这荷包怎么在你这,昨儿被人偷去了,那小偷不会是你的人吧。” 十四阿哥冷着脸说:“混账话,小偷怎么会是爷的人。” 张嘉举着荷包问:“这里面的银子怎么还多了?” 十四阿哥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事,猜了一个理由。说:“也许是他们怕小偷拿了里面的银子,让小偷赔出来的。” 张嘉哈哈大笑:“这贼一定想不到偷个荷包这么倒霉,银子没得到,反倒被打劫了,哈哈哈。” 十四阿哥瞧她说的欢乐,一点儿没有认识到自己是来认错的,嗯的一声清了一下嗓子,以示提醒。 张嘉收起笑容乖乖站好。 十四阿哥声音清冷的问道:“听说你新镶了一个翡翠大牙,张嘴给爷瞧瞧。” 张嘉皱眉,连这个他都能知道,他不会是在我身上安了窃听器吧。试探着问:“小哥,你也去听戏了?” 十四阿哥哼笑一声,说:“你听一出戏的功夫,半个京城都传开了,回春堂的小神医镶了翡翠大牙,还是老坑冰种的。” 张嘉被逗得哈哈大笑。“我镶的是韭菜种的,中午吃饭塞了韭菜不知道,那死胖子笑话我,我急了才那样说的。” 十四阿哥仿佛看到小丫头牙里塞着韭菜还咧嘴大笑的画面。 “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的在医馆坐堂,跑去听戏还跟人打架。”说完看着张嘉,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子。 张嘉两只眼睛跟着十四阿哥的手指看,点桌子是什么意思,没想好怎么收拾我?还是等我主动承认错误? 张嘉脑海中出现一个白底黑字的横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得,还是主动投案自首吧。“小哥,是这样的,关外老屯子来人给老王爷送粮食,捎带着给我家带了些吃食,我请他们吃饭听戏,尽尽地主之谊。” 十四阿哥不言语,平静的看着她。 张嘉觉得后背发凉,这是暴风雨前期的平静,我还是自己给自己上刑吧,省的你老人家动手。 顺着十四阿哥的心思往下说:“小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抛头露面出去玩。” 说完偷瞄了一眼十四阿哥的反应,这位大爷不动声色的等着她接着说。 张嘉在心里给自己灌了点儿辣椒水。 “我应该学规矩,学女红,学琴棋书画。” 再瞄瞄十四阿哥,我都说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没反应呢。得,我直接给自己上老虎凳吧。 “我应该学女戒,学烈女转,学习诗词歌赋,学绣花。学?” 张嘉翻着眼睛想古代女孩还应该学什么。 裹小脚?低头看看自己的鞋,这个可不能说,受不了那个罪。 十四阿哥面无表情,心里这个乐呀,这小丫头就这点好玩,一阵脑子糊涂的比傻子还傻。 “行了,既然知道错了就要虚心改正。”走到书架前随手拿出一本诗集扔到桌上。 “背诵抄写,打今儿起每天一首,给你一盏茶的功夫。” 张嘉不敢反抗,乖乖的拿起书去一边学习。 翻开诗集一页一页的找,想找个简单容易的,类似锄禾日当午,床前明月光之类的。 可这本诗集都写的什么,繁体字加生僻字,这些字怎么念。 偷偷瞅一眼十四阿哥,遇到十四阿哥冷冽的目光,张嘉紧忙低头看诗。 十四阿哥瞧着她在书上翻找,猜到她想偷奸耍滑。指定她:“从第一首诗开始。” 翻到第一首诗,作者苏轼《西山戏题武昌王居士》 江干高居坚关扃,犍耕躬稼角挂经。 篙竿系舸菰茭隔,笳鼓过军鸡狗惊。 解襟顾景各箕踞,击剑庚歌几举觥。 荆笄供脍愧搅聒,干锅更戛甘瓜羹。 每一句里面都有不认识的字,这可怎么背。 张嘉给自己想了一个代替法,第一句最后一个字用局替代,第二句勉强能读,第三句第四个字念船肯定是不对,有可能念可,后面的字草字头低下有一个瓜就念瓜吧。 以此类推自己把通篇不认识的字定了音,接下来只能死记硬背。 第162章 磨磨蹭蹭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正背的昏天暗地,耳听到十四阿哥招呼自己,张嘉瞬间心动过速,这就要考试了,不及格会不会找家长啊。 慢吞吞走到十四阿哥身旁,将诗集交还回去。 十四阿哥打开诗集第一篇,瞧了一眼张嘉,说:“背诵。 背诵肯定不成,字都不认识怎么背。 “呃,小哥,我觉得吧,应该考我默写,这样既考了诗文又练了写字,一举两得。” 张嘉想着默写还能照葫芦画瓢对付一阵子。 十四阿哥瞧着她,这丫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倒要瞧瞧你能怎么着,点头允许。 张嘉拿着纸笔趴在桌子一侧,根据记忆开始默写。 江干高居坚关,关什么来着? 那字有点像局,张嘉此刻满脑子都是局,说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字怎么写了,没办法在关的后面画了一个圈。 江干高居坚关o,o耕躬稼角挂经。 篙竿系ooo隔,o鼓过年鸡狗惊。 解襟顾景各oo,击剑o歌几举o。 荆o供脍愧搅o,干锅更o甘瓜o。 写完自己看了一遍,满纸最突出的是那些圈,这哪还叫诗,整个是画个圈圈诅咒你。 十四阿哥催着交卷,张嘉硬着头皮把诗稿递给他。 总管进来有事禀告,十四阿哥没理他。 打开诗稿看了一眼便怒了,“这是你默写的诗,这么半天你背的就是这个?这些圈你怎么解释。” 说完将诗稿扔向张嘉,纸张轻薄,飘落到总管脚下。 总管好奇小神医写什么诗能把主子气成这样。捡起诗稿看了一眼,满纸画圈圈,又瞧瞧张嘉。 张嘉如默哀一般在那低头认罪。 总管将诗稿放回到桌上,“主子,小神医是女孩,若是喜欢诗词倒有一首她能喜欢的。” 十四阿哥没言语,瞅了一眼他。 总管笑笑接着说:“幽栖居士朱淑真曾经写过一首圈儿词,这首词表面说是圈圈点点,实际是咏月。” 这首词十四阿哥也没听说过,吩咐总管:“念给她听听。” 总管道:“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整圆儿是团圆,半圈儿是别离。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我意。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儿圈到底。” 十四阿哥听完咳了一声,这什么咏月,爷听着除了相思就是相思,这糊涂东西,给小丫头背这个,亏他背的出口。 张嘉快嘴道:“这首词我没听过,不过我知道这个作者,她写过一个名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十四阿哥纠正道:“那句是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 总管不敢和主子辩论,瞧着张嘉。 张嘉说:“这首词的作者有争议,很多大家认为是朱淑真写的。” 十四阿哥不愿在谁是作者上费口舌,点着诗集说:“你听听人家画的圈儿,你再瞧瞧你画的圈儿。” 再看一眼张嘉写的东西,十四阿哥觉得自己快被这孩子气的脑梗了,领兵打仗也没这样头疼过。 几下将诗稿揉成团,想砸到张嘉身上。 张嘉眼角余光瞧着小哥举手,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动。 十四阿哥瞧她吓得样子,哪里舍得打她,颠了几下手,将诗稿扔到桌上。 “你晚上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姑娘家该会的你必须会,至少要有一样拿得出手才行。” 张嘉站在那掰着手指想了一下古代女孩都会什么,琴棋书画。 犟嘴道:“琴我行啊,西洋琴我会,他们还不会呢。” “还敢犟嘴,后面的棋书画呢,你瞧瞧这是你写的字。” 十四阿哥觉得自己脾气够好的,怎么一到这丫头的学习上自己就天雷附体呢,控制不住的发作。 张嘉闭上嘴巴琢磨,棋我也不行,五子棋还下不过瑞哥。 画吧,这个应该能糊弄过去。 “小哥,我回去精心画一幅画,明天送来给你过目,你对我有点儿信心,这画我准能成。” 十四阿哥也不想让她下不来台,想着让她画个简单的。 “山水花卉就免了,你能把这块玉画下来就成。” 桌子上压着一块白玉镇纸,不规则的长椭圆,低下是扁的,上面有些冰裂的纹。 张嘉瞧着这个太简单了,这算是小哥给自己放水。 笑嘻嘻的拿起玉抱在怀中,“这个我拿回去照着画。” 十四阿哥点头应允,张嘉走后十四阿哥长出一口气,脑子里出现一道数学题,问把这孩子送去学里一个月,能气死几个教书先生。 张嘉回到家抢了小花小朵的文房四宝回到自己屋里,点灯熬油的画了半宿。 搞了半天这线条越是简单的越难画,张嘉想起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 画到三更天,从一摞画稿中挑选出一幅最满意的小心收好,明天去交作业。 转天下班,张嘉存了个心眼,先吃饱饭再去,免得作业不合格被罚挨饿。 吃饱喝足拿着画稿去阿哥府。 十四阿哥在书房等候多时,张嘉笑眯眯的进屋请安,站在十四阿哥桌子前展开画稿。 “小哥,好画都是挂着看的,我举着你看。” 十四阿哥看着画稿慢慢变了表情,一个眉毛越来越高,另一个越来越低,一脸愁苦相。 张嘉瞧着他这是要发作,紧忙收起画稿给他洗脑。 “小哥,你知道吗,西洋画有三种画法,画的像的叫写实派,画的似像非像的叫印象派,画的一点儿都不像的叫抽象派。” 十四阿哥忍着怒问道:“你这个是印象派还是抽象派?” 张嘉回道:“我这个哪一派都不是,这是我和瑞哥自创的门派,叫一图多解派。我这个说是玉不太像,但你瞧他像不像一个蛹,可以寓意为化茧成蝶。” 十四阿哥遥遥头。 这个概念不认可没关系,张嘉接着忽悠。 “你再瞧它像不像一块放倒了的丝瓜瓤子,上面这些网状多有立体感。” 听她胡说八道,十四阿哥气的胃疼。“来人,带胜儿姑娘去她的院子反省。” 第163章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啊!” 张嘉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太吓人了,太恐怖了。追问道:“那大人怎么样了?” 瘦高的稳婆瘪了一下嘴:“别说大人不活,就连孙大胆都不活了,那家男人眼瞧着媳妇一尸两命,一个窝心脚踹在孙大胆心口窝上,孙大胆头门台子磕在桌子角上,当场吐了口浓血,挺到早上人就没了。这会子孙家人正闹着去衙门打官司呢。” 杏儿吓得连叫哎呦我的娘哎。 张嘉拍着心口压压惊,问道:“小媳妇为什么非要现在生孩子呢,这好好的三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多可惜。” 胖稳婆说:“我们也是今儿早起听到的信儿,听人背地里说是那家老爷子快要不成了,留了话,家产按男子人头分,他们这房估计是想在老爷子没了之前把孩子生下来,要是男孩能多分一份家产。” 这真应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句话。 张嘉惋惜的遥遥头,“这回别说分别人的家产,连她自己的都跟她没关系了。” 瘦高稳婆应道:“谁说不是呢,要说这人心不足蛇吞象,那穿金戴银的日子还不够好吗,老天爷要是把我托生去那样的人家,我啥都不想,每日只管吃斋念佛。” 张嘉:“要我说是坏在他男人身上,置自己老婆孩子的命不顾去争家产,这倒好,小媳妇去了,他该得的家产一分不少,日后再娶个新奶奶过他的小日子,谁还记得死去的这娘俩。” 两个婆子听了连连点头。“还是小神医看的通透。” 八卦完毕,送走两个稳婆,张嘉跟杏儿打扫卫生。 大虎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师姐,不好了,老王爷病了,您快去瞧瞧吧。” 张嘉扔下抹布跟着跑去回春堂,郎中正在装药箱。 张嘉跑过去问:“爹,老王爷怎么样,人在哪呢。” 郎中回道:“人没来,怪不得这阵子不到咱这来玩了,是病了在家躺着呢。” 张嘉埋怨道:“病了怎么不早说呢。” 郎中:“先去瞧瞧情况再说吧。” 张嘉背上药箱跟着上了马车。 庄王府老王爷的寝室,郎中跟张嘉刚走到门前便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老王爷咆哮着:“滚,都给我滚出去。” 向东向西连着两位总管退出来。 张嘉听着老王爷喊的声音底气挺足,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郎中请向东向西介绍一下病情。 二人为难的说:“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吃饭喝水都正常,就是不下床,谁劝都不成,平日也不留人在身边伺候,脾气越来越火爆,还不让请御医,这是我们偷着去请您的。” 郎中想了想,把药箱交给向东,对张嘉说:“只说是路过进来给王爷请安,瞧病的事别提。” 张嘉点头应了,跟着郎中进屋,老王爷刚要喊滚出去,瞧见是他们爷俩,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张嘉笑着跑过去说:“王爷,有日子没瞧见您了,想您呢,今儿我们出诊路过您府门进来瞧瞧您。” 老王爷瞧见丫头心情好了大半,“还是丫头有心。” “王爷,您大白天在床上躺着干嘛,是不是哪不舒服了,正好让我爹给您瞧瞧。” 老王爷瞧瞧郎中,吩咐张嘉先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郎中从屋里走出来喊着张嘉:“丫头,咱们走吧。” 去向东那接过药箱对向东耳语了几句,带着张嘉告辞往外走。 坐上马车,张嘉问:“爹,老王爷得的什么病?” 郎中回道:“不是什么大病,过几天就好了。”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理张嘉。 张嘉追问:“不是什么大病是什么病,连我还要瞒着吗。” 郎中敷衍道:“皮肉上的小毛病,你不用学,也不用问。” 张嘉心说有什么可瞒着的,一准是腰部以下的毛病。 三天后刘老爷骑着瘸驴出现在医馆门外。 大虎瞧见刘老爷跑过去问好。 刘老爷打了一个大喷嚏,说:“快,快叫人来扶我下去。” 医馆的伙计跑过来把老爷子掺扶下毛驴进了屋。 郎中正在给病人瞧病,抬头瞧见他一愣,自己这有病人分不开身,叫大虎去那边把张嘉找来。 张嘉听说刘老爷回来了还病了,跑着进了回春堂,刘老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正难受。 张嘉问道:“老爷子,您怎么回来了?” 刘老爷叹了一口气说:“唉,别提了,我让卖驴那孙子给骗了,就我买那头破驴是假的,什么千里独行特啊,刚走了一天蹄子就坏了,我一着急又染上了风寒,老疙瘩让我坐他的车,我怕把他们都传上,自己骑着瘸驴回来了。丫头,快给我瞧瞧,我这浑身骨头疼。” 张嘉诊脉后抓了几副药,“老爷子,这药您拿回家吃,喝了药直接在被窝里休息,这药发散,您别闪了汗。” 刘老爷拎着药说:“用你的车送我一趟,这驴拴这,回头你叫伙计送去宰了吃肉。” 小毛驴长得挺好看,说宰了吃肉张嘉有点不舍得。 “这驴找个兽医瞧瞧不成吗?” 刘老爷回道:“路上找了,医不了,只能送汤锅,送那换那两个钱还不如宰了大伙吃肉。” 张嘉吩咐侍卫让栓子把车赶到这边来,扶着老爷子上车。 回头瞧瞧小毛驴,吃肉可惜了,养着不能干活还得费草料。 这就是驴的命,干活的时候累,有一天干不动了,连当驴受累的机会都没有了。 十天后老王爷谈笑风生的来到医馆。 老王爷现在瞧着郎中是怎么瞧怎么顺眼。 碍着身份不能拜师,打算跟郎中借几本医书,没事的时候看看,自学成才,专攻腰部以下的科目。 郎中对老王爷别无他求,只要他老人家安安静静的看书,别捣乱就成。 把大虎看过的医书找了两本给老王爷,老王爷占据医馆最明亮的座位,守着一杯清茶看书。 张嘉今天在新医馆遇到一个自己没见过的病例。 一个九岁的女孩频繁的口渴,入厕,已经两年了。 第166章 开始家里以为是孩子小,吃咸了,喝水多,过了一阵还是这样,知道是病,但又没什么别的影响,为了省银子拖到现在。 这是打算给孩子说亲,怕影响以后的亲事才带孩子来瞧病。 张嘉首先考虑是消渴症,又拿不准,带着患者来回春堂请郎中给确诊。 进门一眼瞧见老王爷坐在那一本正经的看医书。 张嘉跑过去请安。“王爷,您来了,您怎么舍得下绣搂了。” 老王爷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混账话,爷瞧着你的皮子又紧了,用不用派人把你送到十四阿哥那去。” 张嘉嘿嘿一笑,说:“算了吧,跟您说句实话,我现在路过他府门我都绕道走。” 老王爷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也该有个人能治你,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来,爷给你诊诊脉。” 张嘉瞧瞧老王爷手里的医书翻过去能有个五六页。怀疑的问:“王爷,您看五六页医书就学会诊脉了?” 老王爷将书放到桌上说:“那是自然,有什么能难倒王爷我的,你快点儿伸手。” 没办法,强制配合,张嘉坐下,伸出手。 老王爷瞧着眼前的细手腕,对照着医书将手指按上去,闭上眼睛细细体会,久久没有拿开手。 张嘉忍着没敢动,有一盏茶的时间,耳边传来老王爷轻微的打鼾声。“呼,呼。” 张嘉心里这个气呀,您这是诊脉吗,人都睡着了。轻轻推推他。“王爷,哎,王爷,您醒醒。” 老王爷嗯?的一声睁开眼,瞧清了眼前人,说:“你在这坐着干嘛,还不快去帮你爹瞧病。” 张嘉用眼神示意他,手上号着脉呢。 老王爷这才想起是给丫头号脉睡着了,拿开手,淡定的说:“没什么毛病,就是心眼子太多,吃个狼心补一补就好了。” 张嘉揉揉手腕,斜了他一眼,“还是王爷呢,跟小丫头说话还得占上风。” 老王爷哼了一声说:“就这样在你这都占不到便宜。” 郎中瞧着他俩掐完,招呼张嘉过去。 “刚才这个大姐儿得的是尿崩症,属气阴两虚,应益气养阴清热生津,开从生脉散,竹叶石膏汤化裁。酌加摄肾之品,党参,麦冬,五味子,竹叶,生地,知母,山萸肉等。” 郎中开出方子,张嘉抄写一张自己留下。 正抄写着,举子挎着篮子进来,瞧见老王爷先给老王爷请安。 “哎呦,王爷,有日子没瞧见您了,小的这给您请安了,您吉祥。” 老王爷瞧着举子脸上瘦了很多,两条裤管肥的可以打罗,叹了口气。 年景不好,这些土里刨食的农民更是不好过,问道:“你们村上可还好?” 举子回道:“托王爷福,还能对付着。” “都瘦成旗杆了,这是进城来瞧瞧?” “回王爷,攒了一篮子鹌鹑蛋,想着进城换点粮食,我那口子又病了,顺路来跟郎中大哥赊几副药。” 郎中听完忙问:“弟妹来了没有,快请进来。” 举子把篮子放到桌上说:“她没来,您给开副止吐的药就成,她现在吃上东西就反胃,经常吐酸水。” 张嘉快嘴接道:“她不是有了吧。” 举子肯定的说:“不是。” 郎中想了下,问道:“这阵子吃食不足,她可是餐餐都吃?有没有不上桌的时候。” 举子回道:“家里一天两顿饭,中午每人半块饼子,晚上一顿稀汤,中午她常说在灶上吃了,晚上能喝碗稀汤。” 郎中瞧着举子说:“傻兄弟,她中午那是没舍得吃,留给你们了,时间长了胃里空的受不了。你回去看着她一天三顿半稀不干的,先养养胃,吃食跟上了瞧瞧能不能好,不见好再吃药。” 举子听完心里好像是在热油锅里撒了一把辣椒面,翻腾着难过,嘴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里腾起泪光。 老王爷叹口气,贫贱夫妻百事哀,难得的是这女人的一颗心,饿成这样还想着自己的男人跟孩子,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是举子几世修来的福气。 瞧着篮子里的鹌鹑蛋说:“正好我府里要用这个,昨儿管家还说没遇到卖的,你这些我留下,粮食一会儿差人给你送家去。” 举子哪里敢要老王爷的粮食,紧忙说:“这可使不得,您要留下,全当是我孝敬您的,哪能要您的粮食。” 老王爷假装生气,沉着脸道:“你卖给别人是卖,难道王爷我还买不得?” 举子瞧老王爷生气,连忙说:“买得,买得。” 老王爷很满意。“你今儿来的正是时候,昨儿蒙古进的羊,一会儿送两只去丫头那,咱们大伙聚聚,好多日子没吃她们家的饭了,王爷我要大吃一顿。” 说完出去吩咐向东向西,走到门口跟一个瘦瘦的老头打了个照面。 瘦老头进去直奔张嘉。“丫头,那驴宰了没有?” “老爷子您来了,宰了呀,栓子哥还给您家送去一半呢。” “什么时候送的?” “您回去我们就找人宰驴了,家里没有草料喂它,怕掉膘。” 刘老爷气的双手攥拳,咬着牙一跺脚。“嗬,你说这些混账王八羔子,半个驴,他们连一口驴肉汤都没给我喝,这是想活活气死我呀。” 张嘉怕他气出个好歹,连忙安慰他道:“老爷子,这您可冤枉他们了,您当时正病着,饮食得清淡,不能吃油腻的。” 刘老爷强烈不服。“那也应该让我知道你们送肉不是。” 张嘉瞧着老爷子没辙,这人老了精力过剩,你说因为一口驴肉你值这么不依不饶的吗。 继续劝说道:“他们不知道这驴是您让宰的,您平日拿这驴稀罕的什么似得,你又病着,要是突然知道驴被宰了,怕您伤心受不了。” “要照你这样说,我一口肉没吃着还是他们对我好?” 张嘉肯定的一点头。“没错,还真是为您好。” 刘老爷有火没处撒,左右瞅瞅,冲谁去都不好,强压火气问张嘉:“你吃这千里独行特的肉跟一般的驴肉有什么不同?” 第167章 张嘉回忆一下驴肉的滋味。“您还别说,它那肉,特香。” 张嘉憋着坏,咬着字眼加重语气说特香,使劲馋老爷子。 刘老爷被馋出口水,急着问:“你没给我留点儿,让我尝尝。” 这都十多天了,早五谷轮回去了,哪还有。 张嘉瞧着老爷子一脸的馋相,不忍心再逗他,笑着说:“要不怎么说您是有福之人呢,今儿去我那聚会,老王爷请客,两只羊,咱们吃羊肉喝羊汤。” 刘老爷瞬间裂开嘴,“好,烙白面饼,羊汤烩饼。咱们走吧。” “嗨,老爷子,您也太心急了,等把这几位患者瞧完的。” 刘老爷找个位置坐下等候。 门外老王爷吩咐向西,回府装一车粮食送到陈家庄,半车给举子,剩下的村里人分分。 向西进屋拿了一篮子鹌鹑蛋跟向东两人回府办差。 向东找人手宰羊,收拾好送到甜水胡同。 姥爷在家收了羊,起灶炖上,家里有两口六印的大铁锅。 栓子婶跟姥爷各看一口锅,等张嘉他们回来,院子里已经是肉香四溢。 刘老爷是第一次来甜水胡同,进院四处参观一番,见了浴室连连称好。 张嘉让杏儿跑一趟,去请夫人和瑞哥。杏儿去支派栓子,自己挽着袖子进厨房和面烙饼。 老规矩,男人们上桌,二大爷跟侍卫搬来新买的大桌面,这一桌挤挤能坐十多个人。 搬出一坛子白干,老几位羊蝎子就酒。 席间说起丫头跟老王爷相遇的场面,刘老爷发自内心的羡慕。对老王爷说:“王爷,您是真会儿玩,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呢。” 老王爷问起刘老爷跟丫头认识的经过,惊得目瞪口呆,佩服的说:“你这一出,王爷我也没想到,就是想到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你算是玩家。” 两个不着调的老头互相吹捧,交流经验。 张嘉不理他们,忙着给郎中添酒布菜,围着郎中一口一个爹的叫着,看的刘老爷心生羡慕。 借着酒劲感慨的说:“以前我最爱听的是打算盘珠的声,算盘珠噼里啪啦一响,证明有买卖有进项。现如今儿子们接管了买卖,两只眼只盯着账簿子,几天也不来瞧我一面。我为什么年年给自己办白事,就想听他们喊我爹,我都这个岁数了,我还能听几年?” 一番话说得在座的人内心感触。 曲爷接口道:“刘爷说到我心里去了,我自小进宫,本想着老了去庙里捐个牌位,了此残生,没想到老天爷可怜我,给了我一个媳妇一个儿子。狗儿学会叫爹的那天,我哭湿了半个袖子,我就觉的我这辈子没白活,我也有后。” 几个人干了一杯。 举子说:“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多,我是地里刨食的,没工夫想也不会想。我最爱听的是锅里油热了放进去菜,那刺啦一声炝锅的声。有了这一声说明是家里有饭吃,不仅有饭还有油水,能让孩子们不挨饿。” 老王爷从小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今儿听了他们的话心里颇有感触。 “举子说的好,这炝锅声是人间该有的烟火气。” 张嘉接话道:“王爷,您进过厨房吗,您听过炝锅的声音?” “你这丫头,你是忘了本王在你这住的日子了。” 张嘉笑着说:“也对,您在这住接地气,比您住王府热闹的多。” 老王爷催着郎中说两句。 郎中笑着说:“我跟刘爷和曲爷一样,最爱听我闺女叫我爹。” 张嘉抿着嘴,美滋滋的凑过去,甜甜的叫了郎中一声:“爹。” 郎中听的一哆嗦,呵斥道:“好好说话,别赖叽叽的。” 张嘉直着眼一耸肩,对大伙说:“你们瞧,这是我爹的真实想法。” 桌上人被张嘉逗得哈哈大笑。 酒到三巡,喝的高兴老王爷想要行个酒令。 瞧瞧在座的这些人,文化存在巨大差异,改为每人一首或一句与酒有关的诗句,但是不能带酒字。 郎中抢先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张嘉接着抢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老王爷指出:“你这句前面可是有酒字。” 张嘉辩白道:“您说的一句诗也成,我只说这一句,前面的没说。” 众人觉得张嘉这句可以通过。 刘老爷说:“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老王爷点头赞道:“这一句有酒,巧在醉字上。” 举子听了半天,说喝醉,这个我会。“我说一句比刘老爷醉的厉害的,你们听好了,出南门,奔北去,扶东墙,往西走。” 张嘉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了一下方向。“举爷,您这个是迷路了吧。” 姥爷说:“举子介个听着像是鬼打墙。” 举子呵呵笑,说道:“我说的是喝多了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醉汉是也。” 张嘉哈哈大笑,举子的文化全体现在是也这两个字上。 众人让大二爷说一句,二大爷红着脸说:“您让我贫嘴成,这些诗文我是一句不会,还是请王爷说吧。” 老王爷放下酒杯,手撵胡须思虑了一会儿。 “我来说,断送一生惟有,破除万事无过。远山横黛蘸秋波,不饮旁人笑我。花病等闲瘦弱,春愁无处遮拦。杯行到手莫留残,不道月斜人散。” 郎中拍手称赞,“好,黄庭坚的这首西江月句句没有酒字,又处处都在写酒。王爷高才。” 张嘉跟瑞哥一个溜须一个拍马,各敬老王爷一杯。 老王爷美的哈哈大笑,郎中友情提醒老王爷血压高不可多饮。 老王爷瞧了郎中一眼,这会儿瞧着他是越来越不顺眼,不仅不顺眼还有点可恨。 冲着张嘉说:“丫头,你爹怎么这么可恨呢。” 张嘉笑着说:“您吃着我爹给您做的降压丸说我爹可恨?” 老王爷马上改口道:“你别说,这会子瞧着又不可恨了,还成,还成。” 大伙被老王爷逗得哈哈大笑。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举子赶着出城,这才散了局。 姥爷去厨房拎出一条生羊腿给举子带上。 送走客人家里收拾碗筷,瑞哥拎着小篮子围着桌子捡啃过的骨头。 张嘉问他:“你要骨头干什么?” 第168章 瑞哥边收边说:“大黄有日子没吃荤腥了,瘦的掉毛,这些回去给它吃。” 想想在现代宠物狗胖的成球,大黄也算生不逢时。 转天上午张嘉在新医馆坐堂,二大爷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冲着张嘉喊:“泡剩啊。” 二大爷嗓门大,突然的一声,引得店里伙计齐刷刷看向张嘉。 张嘉恨不能把二大爷嘴捂上,苦着脸纠正道:“包胜,胜利的胜。” 二大爷哦了一声接口道:“胜利啊。” 张嘉扶额苦笑,二大爷可能是名字盲,别难为他了。 “二大爷您直接说什么事吧。” “昨儿去咱家那位刘老爷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我早起拉活,瞧见他在城门楼子那要了饭了。” 张嘉心里说,刘老爷,刘老爷,您可真成,昨儿听说老王爷装乞丐,今儿您就去要饭。 问道二大爷:“您还回去吗,我跟您去瞧瞧他。” 张嘉带着侍卫跟二大爷去城门楼子,半路上买了两个包子,想着去了给刘老爷吃,天冷,别要不到饭再饿着。 到了那一瞧,刘老爷靠着墙根坐着,头戴破毡帽,身上穿着一件四处露棉花的破棉袄。前面摆放着一个豁口的破碗,一根打狗的棍子,要饭的道具还挺齐全。 再看刘老爷手里拿着热乎乎的熏肉大饼,正在大口的吃,地上还有一个干净的罐子,里面应该是粥或者汤。 张嘉把包子交给二大爷,让他先走。 自己走过去问刘老爷:“我说老爷子,您这要饭的伙食可够硬的,这是哪位大财主大善人施舍给您的?” 刘老爷见是张嘉,高兴地站起来。 “我就说我命好吗,老王爷要饭能遇到小神医,我也能,怎么样,刚要饭第一天就遇到了。” 张嘉让他气乐了,“合着您出来要饭就是为了遇到我,那您直接去我医馆门口要饭多好。” 一句话提醒了刘老爷,“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吃完我就过去。” 张嘉有点惹火上身的感觉。“您还没说这饭是谁给您的呢。” 刘老爷往旁边一扭嘴。 张嘉顺着方向瞧,刘老爷的大儿媳妇在三米开外那站着,应该是等他吃完,好过来收拾粥罐。 张嘉现在真心可怜刘老爷的孩子们,摊上这样一位能作的爹。 刘老爷吃的太快被噎住,打了一个嗝。 张嘉劝他。“您慢点儿吃,小心噎着。” 刘老爷边吃边说:“慢了就晾了,嗝。” “您吃完再说话。” 几个人围着刘老爷瞧着他吃。 刘老爷抬头瞧瞧他们几个人,指着地上的破碗对侍卫说:“嗝,我今儿一个大子没要到,嗝,你们给扔点儿。” 侍卫在身上摸出几个零钱扔到破碗中。 刘老爷看着钱,笑的脸上褶子更多了。对张嘉说:“瞧见没,好买卖,没本万利,等攒够了给你买糖吃啊。” 张嘉冲天翻了一个白眼,催他快喝粥。 刘老爷端起罐子喝完粥,冲着大儿媳妇喊了一声,“拿走。” 大儿媳妇过来收拾了罐子,小心的问:“爹,晚上您想吃点儿什么?” 刘老爷抹着嘴说:“晚上不用你们管了。” 大儿媳妇收拾好东西,对张嘉笑笑走了。 张嘉凑过去说:“老爷子,这天冷,在外面冻着了可不合适,您也玩这一上午了,回家暖和暖和吧。” 刘老爷打开外面的破棉袄。“你瞧,我这是做了准备才来的。” 破棉袄里面是簇新的小羊羔毛坎肩。 张嘉真是服了。“老爷子,人常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您是败絮其外羊皮其中。” 刘老爷傲娇的说:“那是,把好的穿外面谁给我钱呢。” “您穿里面也没人给您钱,那破碗里是我们的钱。” 刘老爷怕他们抢回去,快速猫腰抓起破碗里的几个大子,理直气壮的说:“扔给我了就是我的钱。” 张嘉不理他老小孩,催着说:“上车吧,跟我回医馆。” “不成,我一个要饭的怎么能坐车呢,你们先走,我自己溜达回去。” 谁能阻挡了刘老爷的倔强。 张嘉点头,老爷子干一行爱一行。饿不着冻不着,您就在这玩吧。 “您还真有敬业精神,那我们先走了。” 回医馆一路上又冷又饿,几个人直接去了回春堂。 师娘在锅里给他们留的饭,三和面饼子,咸菜,豆芽汤。 张嘉端着碗喝了一口清汤寡水的豆芽汤,想想昨晚丰盛的大餐,还是有肉吃的日子比较幸福。 刚吃了半饱,黄琮跑进来喊:“师姐,快前面瞧瞧去吧,来了一位割腕的姑娘。” 张嘉放下筷子冲出去洗手,杏儿紧随其后。 跑去前堂郎中正在给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扎止血带。 张嘉查看伤口后吩咐杏儿准备,自己在姑娘没有伤的手腕测脉搏。 挽起姑娘的袖子,从袖口中掉出一个纸条,张嘉把纸条递给家属,问道:“你们发现她割腕多长时间了。” 妇人不识字,接过纸条瞧瞧跟着送姑娘来的这几个人,将纸塞到袖子里。 杏儿通知准备好,全贵抱着昏迷的姑娘进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伤口不深,只是创面看着有些吓人。 姑娘还在昏迷中,送到病房留下妇人护理。 妇人请郎中留步,拿出袖子里的纸递给他。“还要劳烦您给瞧瞧这上面写的什么。” 郎中接过纸张瞧了一阵说:“这上面写的是戴复古妻的《祝英台近》这个。。。” 郎中不知道该不该让妇人知道这是姑娘借用的绝笔。 妇人催道:“您给念念,我是这孩子的娘,要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知道她是为的什么。” 郎中瞧一眼张嘉,念道:“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笔,忍写断肠句。道旁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如何诉。便教缘尽今生,此身已轻许。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后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子酒,浇奴坟土。这是一位女子的遗书,想必姑娘的心事与这词中一样。” 第169章 妇人没读过书,没有完全明白诗词的意思,知道是遗书以后紧紧地攥着手中纸张。 郎中不便久留,带着张嘉去前堂。 张嘉想打听那姑娘的八卦,郎中挥手撵她,“还不快回去守着。” 张嘉无奈,带着人回新医馆,走到门前一瞧,左面坐着一位资深算卦的半仙,右面坐着一位新入职要饭的刘老爷。 这老爷子腿脚够快的,张嘉走过去对刘老爷说:“老爷子,您进屋坐着去吧,这冷。” 刘老爷摇头,“我一个要饭的我怎么能怕冷呢,我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刘老爷入戏太深,走不出角色了。 老爷子的脾气倔强,用好话劝他回家一准不听,张嘉用话挤兑他:“我说老爷子,您家财万贯的不在家里养着,何必出来跟穷苦的乞丐抢生意呢。” 半仙在一旁听见张嘉说这要饭的瘦老头家财万贯,没等刘老爷说话,他站起来说:“这位老爷子,我瞧着您命中不凡。” 这句话说得刘老爷很受用,连连说:“不凡,不凡。” 二人撇下张嘉凑到一起研究刘老爷有何不凡。 张嘉进屋不再理他们。 没到一个时辰门外二人吵起来,越吵声音越大。 张嘉跑出来劝架,“怎么了,刚刚不是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老爷子是不是您算命没给卦钱?” 刘老爷举着碗让张嘉看。“给了,我把今儿要的钱全给他了。” 张嘉瞧着碗里的几个大子问他:“这钱这不是还在碗里吗。” 刘老爷瞧着钱说:“这是我给他讲舍得,讲因果福报,他又施舍给我的。” 张嘉心里说,老狐狸,半仙那么精明的人都没斗过你。 “那你们两个吵什么呢。” 二人争着跟张嘉解释,张嘉叫停,一个一个说。 半仙说:“我瞧着他也是读过书的,我们两个斗诗取个乐子。谁成想啊,他太不地道了。” 刘老爷梗着脖子问:“我怎么不地道了,说好的是你说一首诗,我说诗的名字。我说一首诗,你说诗的名字。你自己说不上来能怨我吗。” 还有半仙不知道的?张嘉来了兴致。 “先生可是博学多才,还有先生说不出名字的诗吗?” 半仙说:“这首诗我读过,但它的名字谁能记得住。”问刘老爷:‘’你能记得住吗? 刘老爷傲娇的四十五度角望天。 半仙不服,说道:“你背,我就不信了,我念着都费劲,你能背下来。” 刘老爷嗯的一声清了一下嗓子,说:“你听好了,自河南经乱关内阻饥兄弟离散各在一处因望月有感聊书所怀寄上浮梁大兄於潜七兄弟乌江十五兄兼示符离及下邽弟妹。” 字数太多,又没有标点符号,一口气背下来,刘老爷憋得脸都红了。 张嘉听了半天没听懂,问刘老爷:‘’您背的这是一首诗的名字?” 刘老爷点点头。张嘉追问:‘’这是哪位大诗人这么有才,能想出这样一个比绕口令还难的名字?” 刘老爷喘匀了气说:“白居易。” 张嘉好奇,名字起得这样怪不知道这首诗的内容是什么样。“您能把诗背一遍让我见识见识吗?” 刘老爷指着半仙说:“让他背,我得喘口气。” 半仙背道:“时难年荒世业空,弟兄羁旅各西东。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吊影分别千里外,辞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这首诗张嘉小时候也背过,收录在唐诗三百首里,名字叫望月有感。没想到原标题有这么长,真是苦了这时代的学子们。 “两位都是读书人,是有文化的人,好好聊诗词,别吵架,让外人笑话。我进去了。”安抚了二人继续工作。 快下班的时候,门外二人又犟起来了。 张嘉收拾好东西,带着杏儿往外走,目不斜视的经过他二人面前。 半仙瞧小神医没有理会,追着问:“小神医,你怎么不给我们评断评断。” 张嘉回头瞧瞧他二人:“我是瞧清楚了,你二位是八字不合,以后别往一起凑,老爷子您还是回城门楼子那发财吧。” 刘老爷急了,“凭什么撵我不撵他,要走一起走,一起去城门楼子。” 张嘉乐了,说:“那样是最好。” 半仙可不想搬,在这多好,有西洋钟还有小神医,鬼才去什么城门楼子。 “要走你自己走,别捎带我。” 刘老爷瞧着他们一个撵人,一个不走,合着就撵我一个人。就地盘腿坐下,态度坚决的说:“老爷我不走了,我不能随了你们的意。” 杏儿瞧着他不讲理,想说他几句,吓得张嘉紧忙拉住杏儿,这老爷子可不能惹,惹急眼了他明年能把白事搬到医馆门外办。 “行啦,今儿到此为止,都下班回去歇着,养精蓄锐,明儿再来接着掐。你们说成不?” 刘老爷跟半仙对视一眼,好像两只斗鸡。 收拾好自己的职业道具,各自回家,今晚多读书,准备明天打场胜仗。 张嘉去回春堂看一下割腕的姑娘,人还没有醒。跟爹娘打过招呼带着杏儿回家。 走出门外,眼角余光看到门边上蹲个人,仔细一瞧是孙才,“才子哥,你在这蹲着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孙才一脸愁苦相,抬头望着张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张嘉明白这一定是有不好说的事。招呼他:“你先进来,有什么事进来说。” 孙才慢吞吞的跟着进了屋。 郎中瞧他们回来,问孙才:“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说完瞧出孙才表情不佳,又问道:“怎么着,今儿定亲不顺利?” 孙才不说话,猛地又蹲下。 张嘉瞧着他动不动就矮半截,心里着急。 一着急满嘴的天津话。“你蹲下干嘛,问你话呢,你到是说呀,亲事定没定。” 孙才闷闷的说:“没定,那家除了要银子,首饰,衣裳料子,额外要一百斤麦子。你们说这饥荒年要一百斤麦子这不是难为人吗。” 郎中听了跟着发愁。 第170章 张嘉接口道:“知足吧你,今年大旱,她要是跟你要一百斤水稻,那难度更大。” 郎中上手掐住张嘉的耳朵,拎着她往外走,这倒霉孩子竟在别人的痛苦上建立快乐。 “你回家去,什么事你都耍贫嘴。” 张嘉被郎中拎的呲牙咧嘴,跟着往外走,边走边说:“爹,哎呦,爹,您松手啊,我还有好主意没说呢。” 郎中松开手问她:“你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张嘉捂着耳朵瞅瞅郎中,扭头对孙才说:“才子哥,第一个好主意是明年再定亲,兴许明年风调雨顺有的是麦子。第二个好主意是不跟这家定亲,这样难为人的人家以后也不好说话。” 郎中以为她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呢,听完她说这两个主意,一指大门说了一个字。“走。” 一声走好像是号令枪,张嘉嗖的窜出大门跑上马车。 回到家找姥爷问问家里还有多少麦子。 姥爷从腰里解下钥匙带着张嘉去仓房,“前儿推了一缸白面,预备老王爷他们来了有白面上桌,剩下的高粱,棒咗儿多些,介还有些谷子杂粮,介是麦子。“ 张嘉瞧着剩的大半袋问:“姥爷,这些能有多少斤?” 姥爷目测一下说:“能有个四十斤左右,你要麦子做嘛?” “医馆的孙才定亲,女家除了平常的聘礼,额外要一百斤麦子。” 姥爷觉得这家要的彩礼太不实际,“他家闺女就是天仙,也不能饥荒年要一百斤麦子,介一般人家谁拿的出。” “可不嘛,孙才是过继给他大伯的,现在家里只剩他跟他娘两人,靠租出去几间房过日子,家里嘛也没有。我劝他不定这家亲,我爹还嫌我多嘴。” “你是多嘴,哪有姑娘家参合介个的。快吃饭去吧,他要是用麦子咱家介些借给他。” 转天早起,杏儿出去倒夜壶,冻得哆嗦着跑回来。 进屋翻箱倒柜的找棉衣裳。“外面下小清雪呢,今儿可得多穿。” 找出张嘉的小棉袄扔到她的被上,张嘉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 杏儿瞧着她懒床,催着说:“叫你起呢,你怎么缩回去了。” 张嘉难舍被窝里的温度,望着杏儿问:“我什么时候能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杏儿没客气,直接告诉她:“你做梦的时候。” 张嘉瞪着房梁,愤愤的发出一声土拨鼠的嚎叫。“啊。” 姥爷在院子里收拾东西,被她的喊声吓了一跳,回头对着张嘉的窗户吼道:“你又鬼叫什么,还不快起来去医馆。” 张嘉认命的爬起来梳洗打扮,吃了早饭去医馆。 今儿医馆门外新添了一个景致。 清雪斜飘,刘老爷风雪中席地而坐,身下铺着两张狼皮垫子,面前依旧摆着破碗,打狗棒,身后站着他二儿媳妇为他撑着黑色的油布大伞。 张嘉瞧着刘老爷这一出是又好气又好笑。 “老爷子您是真能折腾,下雪天您就别来了。” 刘老爷意志坚定说:“不来不成,我一个要饭的怎么能挑天气呢。” 他算认准自己是要饭的了。 张嘉瞧瞧他身后的二儿媳妇,汉人妇女裹着小脚,这要是站一天什么滋味。说什么也得哄着老爷子进屋。 “老爷子,您今儿可不能要饭,我找您参谋点儿事,您屋里请吧。” 刘老爷每天闲的想会飞,一听小神医找自己有事,来了精神,站起来往里走。 走了两步回头对二儿媳妇说:“你回去吧。” 二儿媳妇如得特赦,感激的给张嘉施礼。 张嘉紧忙蹲下还礼。 进了屋,杏儿去泡热茶端给刘老爷。“老爷子,您喝口热的去去寒气。” 刘老爷端起茶看了一眼,一脸的嫌弃,“我说丫头,你开这么大的医馆就不舍得买二两好茶叶?你自己瞅瞅,知道的你这是泡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爷端来一碗勾芡卤子,酱糊糊的全是茶叶沫子。” 张嘉没理会刘老爷,对杏儿说:“听见没,这是茶叶放多了,以后减半。” 刘老爷端着茶杯走到张嘉面前让她瞧。“我说的是你的茶叶不好,忒碎。” 张嘉辩白道:“老爷子,亏您还是读过书的,这喝茶讲就是韵味,清,寂,和,喝的是份心情,品的是味禅意。没听说喝茶是比茶叶片大小的,茶叶末怎么了,这茶叶末才是真正掰开了揉碎了茶叶的精华,让你从精神上透彻的品鉴。真正的品茶高手,您甭说给他茶叶末了,就给他几个柳树叶子,他也能品出四季更迭的禅意。喝茶重在心境,再说了,您得记住您现在的身份,您现在是要饭的,哪有要饭嫌弃饭馊的。” 张嘉呛白一大段,想蒙住刘老爷,没想到刘老爷是品茶的行家,根本蒙不住。 刘老爷端着茶跟她咬死理儿:“你还甭跟我说心境,这品茶讲究审茶,观茶,品茶。这审茶是泡前先审看茶叶,就你这茶叶,碎的跟花椒面似得,咱就不说了。咱说观茶,你瞧这热乎乎一碗勾芡,兹你敢往里扔一块肥肠,就有人敢管它叫炒肝。再来说品茶,老爷我刚刚喝那一小口,现在还糊在嗓子眼上没下去呢。” 张嘉这暴脾气让刘老爷这顿挤兑。攒足了力气说:“嗬,老爷子,瞧您把我们茶叶糟践的,就说那三样不成,您闻个茶香总成吧。” 刘老爷把杯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递给张嘉。 “你自己闻闻,这就是一个带了多少年的破草帽子,挂在厨房又烟熏火燎了多少年,一股子哈喇的烟油子味,冲鼻子。你这个,别当茶叶了,有抽鼻烟儿的你送给他,保准比自来红加黄羊粪灰的还冲鼻子。” 张嘉此刻万分思念半仙,在心里祈祷,先生您快来吧,就您能对付的了他,您快来给他两句。 正念叨着,半仙穿着蓑衣出现在门口。 张嘉如见救星,跑过去欢迎。“先生,您怎么才来呀,我们这正想您呢。” 第171章 半仙纳闷,小神医今儿怎么这么热情呢。回话道:“今儿天儿不好,我不出摊,想着昨儿约了刘爷,怕他等我,我来言语一声。” “正好,刘老爷刚来,您二位进屋坐着吧。” 杏儿给二位换上白开水。 大虎从外面跑进来。“师姐,快,那位割腕的姑娘醒了,哭着要撞墙寻死呢,师父说请曲爷媳妇过去给劝劝。” 这事狗儿娘是过来人,她去最合适。 狗儿娘抱着孩子跟大虎去回春堂。 半仙和刘老爷不知道这里的事,八卦细胞活跃的两个人把曲爷叫过去打探消息。 曲爷只说是割腕寻短见,什么原因不知道。 刘老爷闻言开口道:“叫那位姑娘过来我跟她说说,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怎么能寻短见呢。” 半仙说:“让她来,我给她算算,是不是命里该绝。” 张嘉给二人挤了一个假笑,这二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越热闹越好。 几个人各干各的等着狗儿娘的消息。 十四阿哥府传话那位探头瞅了一眼,瞧见张嘉进来施礼:“小神医。” 张嘉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翻着眼皮拦住他,没好气的说:“你来干嘛,我一没禁足,二没出去玩,他甭想收拾我。” 传话的被喷了一脸吐沫星子,用袖子擦一把脸说:“今儿我传的是好话,主子爷打猎回来,吩咐奴才给您送些猎物。” 张嘉听了这话,脸上表情瞬间多云转晴,再转阳光明媚。笑着说:“你早说呀,瞧把我吓的,我以为又抓我去背诗词,绣花呢。” 传话的心说,就您那母老虎的态度,吓着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张嘉问他:“都有什么猎物?” “回姑娘,有松鸡,野兔,还有一只狍子。主子爷吩咐,要些您上次送去的梨膏糖,我这把东西拉这来了,您要是送家去,我拿了糖给您送去。” “不用麻烦,东西送回春堂,顺便跟我爹要一大罐梨膏糖。” 张嘉吩咐栓子带两名侍卫跟着去回春堂收拾狍子。 “栓子哥,你砍一块狍子肉,再跟我娘要些白面,今儿中午咱们在这边包饺子吃。” 刘老爷听见吃狍子肉饺子,喊张嘉:“丫头,包狍子肉大葱馅的,别忘了肉馅里打水,不打水肉丸硬。” 张嘉笑着说:“得嘞,您就等着吃吧。” 栓子跟侍卫分解了狍子,带着肉和面回来。 一起来的还有老王爷,下雪天老王爷在王府呆的无聊,去医馆解闷,听说丫头那边包饺子,跟着栓子过来,中午在这吃。 进了屋,半仙和刘老爷起身施礼,请老王爷上座。 侍卫去剁肉馅,刘老爷要跟着去亲自指导调馅。 “这狍子肉大葱馅的我吃过,我去教教他们,这野物有兽腥味,弄不好糟蹋东西。” 老王爷说道:“要说做这些,我府里有宫里传出来的秘方,吃起来那叫一个香,光佐料放七十多种。” 刘老爷刚走出几步,听老王爷这样说勾起了好奇心,回头问:“王爷,您府上包饺子放七十多种佐料?您知道放的都是什么佐料吗,我想都想不出七十多种佐料。” 老王爷顺着嘴吹牛,他自己都说不出七十多种佐料,又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面子,指着张嘉说:“丫头吃过,你问她吧。” 张嘉心说,我吃过什么呀就问我,总是这样强迫我配合,我都成圆谎达人了。 在心里捋了一遍包饺子放的佐料,大葱,生姜,咸盐,素油,十三香。 只能这几样,孜然,辣椒面,胡椒粉,不是包饺子用的。 半仙和刘老爷满脸期待的瞧着张嘉等着她说。 老王爷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快说呀,反正他们也不懂,你随便说,凑够了七十样就成。 张嘉瞧瞧他们三个人,这可是你们逼我说的。 清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经的说:“要说包饺子放七十多种佐料也简单,十三香放六遍。” 静了能有一分钟,大伙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几个人指点着张嘉说:“这个丫头,真有你的。” 狗儿娘抱着孩子从外面进来。 杏儿过去接过孩子递给她一条巾布,问道:“劝的怎么样?” 狗儿娘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说:“那位姑娘瞧着清高的很,开始我说什么她都不听,狗儿瞧着她哭,一个劲儿的给她递帕子,她是瞧着狗儿的小模样才缓和些。” 说到这,狗儿娘瞅瞅屋里坐着的几位男士,接着道:“她人是不哭了,心里怎么想的没跟我说,急着要回家,郎中让她午后换了药再走。” 张嘉想打听打听那姑娘是因为什么自杀。 瞧见瑞哥从外面进来,杏儿拉着他拍打身上的落雪。 张嘉瞧着他背着书包,问道:“你怎么来了,午后放假?” 瑞哥摆脱了杏儿说:“有些学生病了,去的人少,先生闭馆了。以后小花小朵也不用去了,先生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让她们回家学针线。” 张嘉听的皱眉,这动物还没学全就成失学儿童了。 侍卫过来回话,肉馅剁好了。 狗儿娘和杏儿去包饺子,瑞哥跟在后面去参观包饺子。 老王爷见张嘉闲着,喊道:“丫头,泡滚滚的茶来。” 站在门边的向西走过来,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剔红雕八宝纹小茶叶罐交给张嘉,张嘉接过去泡茶。 刘老爷站起身,抻着脖子瞧了瞧,对老王爷说:“王爷,您是真讲究,行走还带着自己的好茶叶,您不如把茶叶放丫头这,省的带着麻烦。” 老王爷冷哼一声说:“本王就是为了防她才随身带着的,前儿放了半斤上好的大红袍在她这,她拿着煮了一锅茶叶蛋,谁还敢放她这。” 刘老爷心疼的点着张嘉要批评。 张嘉端起一杯茶送到他手上,“老爷子您尝尝,这可是王爷珍藏的好茶叶,茶叶片比我那些茶可大多了。” 刘老爷摇摇头,跟这丫头说品茶就是对牛弹琴,第一次听说茶叶的好坏是按叶子的大小比较的。调侃道:“芭蕉叶子大,你怎么不喝那个。” 第172章 “您这老爷子竟抬杠,您要给我张芭蕉叶子我能舍得喝吗,我得留着当扇子。” 刘老爷点着张嘉说:“不怪你爹说你嘴贫,你这张嘴就没有掉地上的话。” 说完接过杯子,打开碗盖闻了闻,称赞道:“上好的杭州龙井,狮峰老井的。” 品了一口说:“糟蹋了,糟蹋了,这茶叶得用杭州的虎跑水,你这是什么水?” 张嘉回道:“后院的井水。” 刘老爷哧鼻,“打刘伯温修建了北京八臂哪吒城,这城里城外就没有一眼甜水井,宫里用的是从玉泉山拉回来的甜水。后来有位老神仙用一条金头蜈蚣化出蜈蚣井,这才有几处甜水,你住的甜水胡同也是从这来的,你医馆这眼井比你们家的差些。” 半仙尝了一口说:“我喝着挺好。” 张嘉想起红楼梦中泡茶的水,逗刘老爷。“老爷子,等今年冬天我收梅花上落的雪给您存着泡茶,怎么样?” 刘老爷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只是费些功夫。” 老王爷在一旁说:“你若真有这个心,不如接一年四季的。春天的头场雨过后,要竹叶上滴下来的,夏天要早起荷叶上的露水珠,秋天。” 老王爷还没想好秋天收什么水。 张嘉笑着说:“王爷,我说收梅花上的落雪是因《本草纲目》里说腊雪甘冷无毒,解一切毒,治天行时气瘟疫。” 半仙接口道:“王爷,我觉得这荷叶露水秋天收比较好。韦应物作咏露珠。秋荷一滴露,清夜坠玄天。将来玉盘上,不定始知圆。又有白居易的秋荷病叶上,白露大如珠。” 老王爷点头,“好,这荷叶露留到秋天收,夏天收什么露好?” 半仙提议:“夏天可收百花露。” 刘老爷反驳道:“百花露不好,百花露香气浓且杂,坏了茶叶的清香,夏季只要那山中清泉,晨风甘露,日月涤荡,自有回甘。” 张嘉听几个人辩论的起劲,悄悄溜到后院看看饺子包的怎么样了。 饺子包好两盖帘,灶上正在烧水,瑞哥像一只胖猫,抱着小爪子乖乖的守着盖帘。 张嘉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守着干嘛,饺子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瑞哥眼不离饺子的说:“我家有日子不吃白面了,更别说肉丸饺子,每天吃高粱面饼子,面粗的刮嗓子。” 张嘉叹了口气,年景不好,有饼子吃不挨饿的还是富裕人家,多少人忍饥挨饿。 “你今儿多吃点儿,走的时候去要一块狍子肉带回去。” 瑞哥抬起头望着张嘉说:“我不要肉要骨头成吗?骨头剩下的给大黄吃。” “成,走的时候骨头全拎上。” 这个小铲屎官还算有良心,关键时刻还惦记着大黄。 瑞哥起身往外跑。 张嘉喊着他问:“你干嘛去?” 瑞哥回头说:“我去告诉他们骨头肉别剔的太干净,给我留点儿肉。” 厅里传来几位大爷抬杠的声音,张嘉紧忙跑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刚刚不是好好聊露水吗,这怎么犟起来了。” 老王爷瞧见丫头来了,叫过去说:“你来评断评断,刚他们说起有个寻短见的姑娘,我们在谈生死。” 张嘉没心思给他们评断,劝说道:“你们好好的聊露水,别抬杠,谁寻短见都跟你们没关系。” 半仙接口道:“是好好的聊,现在我们三个人三个观点。我赞同老子说,从事于道者,同于道。人之生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古之真人,得之也生,失之也死。得之也死,失之也生。以生观死是死,以死观生者也是死,生死是命。” 张嘉听了半天没理解什么意思,什么生观死,死观生的,听着意思是横竖都是死。 转头问刘老爷:“老爷子,您是怎么说的?” 刘老爷捋着胡子说:“我赞同儒家,儒家认为比生死更为重要的是德,在生与义中,义大于生,有舍生取义一词。” 张嘉点头,您老人家有这样的思想境界很容易死的重于泰山。 “王爷,您怎么说?” 老王爷回道:“我赞同佛教,《啊含经》有云,积聚终消散,崇高必坠落,合会终当离,有生无不死。佛教认为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盛阴。所说苦集灭道,不能灭了苦便不能解脱,永远处于轮回。无明,行,识,名色,六处,触,受,爱,取,有,生,老死。在这十二因缘中轮回无穷尽。” 张嘉听的明白少,糊涂多,“您说的跟先生说的有相似之处,我听着是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对吗?” 丫头小小年纪能理解这么多也算可以,老王爷指点说:“你不如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你是郎中,说说你对生死的看法。” 作为医生每天接触病人,张嘉对生死有自己的看法。 “我说还是那句老话,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就别惦记死,死是早晚的事,人这一辈子最不用着急的就是死,不用争不用抢,人人有份。至于生,生下来就得想法活,在什么环境下生,自己做不了主,但是这个活可以有无穷变数。” 张嘉走过去给自己倒一杯茶,刚端到嘴边被老王爷劫了过去,“等会再喝,接着说。” “要我说,您说那八苦都不是苦,是乐,是欢喜。人从生到死应该是个快乐体验的过程。不管有没有上辈子下辈子,这辈子来到这世上作人就该有个人样,不修仙,不修佛,好好在万丈红尘中打打滚,沾染些这尘世的烟火气。喜怒哀乐随心就好,不带着假面具违心的生活,嬉笑怒骂要活出真性情。到什么年龄就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那才是真正的快意人生。” 老王爷听了遥遥头,“你还是小啊。” 刘老爷捋着胡子沉思片刻说:“我觉得丫头这话也有道理,她说的这个烟火气不是世俗气,她说的是自然,是真,这能做到这样的是欢喜佛。” 第173章 刘老爷给自己的言论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张嘉双手倒背直了直腰。 刘老爷细品丫头说过的话,指出其中的精华:“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这句话说得好,我得琢磨琢磨明年我那棚白事,怎么能推陈出新,办的有点儿特色,年年那几个不孝子在那号丧,没意思。” 张嘉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一侧缠到手指上,挑着自制的小白旗在刘老爷眼前晃了晃。 刘老爷躲着她的帕子问:“你这什么意思?” 张嘉抖了抖帕子说:“这是一个大写的服字,我真服了您了。刚不是说到什么岁数做什么事吗,您现在生龙活虎的想这个太早,您现在应该想着怎么快乐舒心,怎么保养身体,您那棚白事留着到寿了再办。” 瑞哥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问:“饺子煮好了吗?。” 老王爷一巴掌拍在瑞哥的脑门上,“就知道吃。” 杏儿擦着手过来请几位吃饭。 张嘉想着后院也没有适合吃饭的屋子,拍拍桌子说:“就在这吃吧,后院有住院的去后院不方便。” 拿开自己的东西,擦干净桌子。一盘盘白胖的饺子冒着热气端上桌。 老几位入座,老王爷吩咐人去请郎中,顺带一坛子酒过来。 瑞哥站在桌边盯着饺子咽口水,大人不动筷小孩不能吃,急的瑞哥左右瞧瞧,又不能催老王爷先吃。 张嘉去后院盛了一大碗饺子端给他。“瑞哥,你过来,别在那捣乱。” 瑞哥心领神会,跑到一边的椅子上端着碗大口吃起来。 一个饺子进嘴,烫的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含着饺子直呼噜。 张嘉怕烫坏他,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吐出来。 “你慢点儿吃,这刚出锅的饺子能烫坏了嗓子。” 瑞哥像夏天的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呼气,缓了缓,夹起一个饺子快速的吹了几下,整个的塞进嘴里,这个没咽下去又塞了第二个进嘴,一连气吃了小半碗。 张嘉瞧着他狼吞虎咽想起网上的吃播,急的想夺他的碗。 “你慢点儿吃,小心噎着,没人跟你抢。你放心,你慢点儿吃我也给你双击加关注。” 瑞哥吃的速度丝毫不减,百忙中点了一下头。 张嘉怕他吃撑着难受,嘱咐他:“吃饱成了啊,别撑的难受。” 瑞哥大半碗饺子进肚,压住了馋虫。夹起一个饺子递到张嘉嘴边。“姐,你也吃,肉丸饺子可真香。” 张嘉心里不是滋味,这时候要说食物对瑞哥是生活,对那些小叫花子便是生存。 摸了摸瑞哥的辫子说:“吃饱了去回春堂问问,今儿那些小叫花子来了没有,没来让孙才拎一只兔子送大俊子家的大车店去,让小叫花子炖了吃。” 瑞哥点头应了。 那边几位大爷不知道聊得什么,耳听着老王爷的声音又高起来。 张嘉愁得扶额,走过去说:“天冷,快趁热吃,肉丸的凉了不好吃,快吃,快吃。” 老王爷不好再说下去,扔下一句:“一会儿吃完咱们再辩。” 张嘉冲天翻了一个白眼,还辩什么呀,死呀活呀的,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杏儿端着煮好的第二锅饺子送上来。 张嘉问她:“给住院那位送了没有?” 杏儿笑着说:“送了,那位也是实在,一盘子没够吃又出来要了一盘子去。” 张嘉听了说:“前阵子她害喜,身子亏的紧,难得有顺口的,管够她吃。” 杏儿递了筷子给张嘉。“你快吃吧。” 张嘉接过筷子瞅瞅桌上这几位杠精,在这估计吃不消停。“我去里面吃。” 瑞哥吃饱了着急回家,跑进来跟张嘉打招呼。 以往这孩子赖在这不走,今儿怎么着急回去呢,张嘉心里疑问。 “你急着回去干嘛,晚上跟我坐车回去,让栓子哥送你。” 瑞哥戴上帽子说:“我去拿骨头,还有你给我的两只鸡。” 张嘉懵住,我没说给他两只鸡呀。 “我什么时候说给你两只鸡,我怎么不记得。” 瑞哥怕她反悔,急着说:“吃饭的时候你说我给双鸡家关住。” 张嘉愕然,呃?我为什么要在家里有鸡的时候说双击加关注。辩白道:“我说的双击不是那个双鸡。” 瑞哥表情很严肃的问:“那是三只还是几只?” 瞧着瑞哥的认真劲,张嘉知道今儿这鸡是不给不成了,伸出两个手指。 “双是一对,两只鸡一点儿没错。” 不自己积极主动的承认是两只,这孩子非误会成栓鸡,把我们家鸡都栓他们家去。 瑞哥背上书包说:“我说两只错不了。”抬腿要往外走。 栓子刚在后面吃了饺子出来,张嘉心道正好。 “栓子哥,你跑趟腿,把瑞哥送家去,先去回春堂拿东西。” 屋里杏儿撤下碗筷给几位爷换上新茶。 刘老爷招手,“丫头过来,他吹嘘了半天自己会相面,让他给你瞧瞧,让王爷听听他算的准不准。” 张嘉呵笑了一声说:“我不用相面,我的命我奶奶找知名的老道给算过了。” 老王爷拦着她说:“你别说出来老道算的,让半仙说,咱们听听他们说的能不能对上。” 半仙笑着说:“这个没有统一说解,不管是相面,摸骨,批八字,都不能说的明确,只能模糊的给个线索,其他的要自己悟。” 张嘉接话道:“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我觉得这算命就是蒙人,有本事你别模糊,你真真的把命说明白了。” 半仙知道小神医心直口快,也不恼她,笑着说:“听这话你就是外行,给人算命是消耗精气元神的事,推算已经是窥探先机。万事皆有因果,若人为改变会招来无妄之灾。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泄露犯五弊三缺。” 老王爷点着桌子催半仙:“说说什么是五弊三缺。” 半仙回道:“五弊三缺是指一个命理,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是钱,命,权。” 刘老爷问道:“你蒙人这么多年,这五弊三缺你占了几样?” 第174章 半仙说:“真要是蒙人反倒不是泄露天机,就是那蒙对的,嗨,什么蒙,我都让你带跑了。就是根据周易推算准的那个,那算是泄露天机。” 刘老爷接着问:“这些年你泄露过几次天机?” 一句话问的半仙不好回答,要说没泄露过,是承认自己算的不准,要说泄露过,又犯着五弊三缺。 脑瓜一转,说:“我这么跟您说吧,三缺我缺俩,一是缺钱,二是缺权,就剩这一条贱命了。” 张嘉笑半仙反应快:“您说这两样大多数人都缺。” 刘老爷想知道半仙的真实水平,没想到这家伙圆滑,给了这样一个答案。 “这么说你算得还成,你给老爷我瞧瞧何时大限,我也有个准备。” 张嘉听的直撇嘴,这老爷子心里没别的事了,拿着给自己办白事当事业干,还时刻准备着。 半仙给刘老爷续上茶,说:“您这是迷了,我借用丫头的话说,您活蹦乱跳的活着,什么都别想,我包您能活到死。” 张嘉笑着说:“这头半句算我说的。” 半仙接着说道:“说句实话,您是不愁吃喝不用奔生活的人,孩子们又孝顺您,您是闲着没事才想这些事的,您瞧瞧外面那些吃了这顿没下顿的人,哪有功夫想这些,他得想下顿的饭辙。您要是实在没事干,我教您相面,其实给人相面挺有意思的,一打眼您就能瞧出几分这人是什么命。” 老王爷和刘老爷是两个老顽童,学相面这个主意好,有意思,一起催着半仙快说。 半仙润了一口茶,拿出先生的派头,捋着胡子说:“瞧人先瞧个全貌,老话说细长脖子呲楞腿,不是受穷就是短命鬼。” 张嘉听他说顺口溜,插嘴道:“这个我也会,我也能教你们。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三个人一起问张嘉大款是什么意思。 张嘉解释道:“大款就是有钱人,财主之类的。” 老王爷催着半仙接着说:“别听丫头捣乱,你接着说相面。” 被老王爷嫌弃,张嘉也不恼,兴致勃勃的等着半仙接着说相面。 半仙瞧瞧在座的几位,对老王爷说:“王爷,小的斗胆说说您这面相。” 老王爷应允,目视前方等着他说。 半仙转回头对大伙说:“你们瞧王爷,男看鼻子。” 刚说到这,老王爷嗯?了一声瞪起眼,喝道:“混账,敢说王爷我难看。” 半仙吓得一哆嗦,连忙解释:“王爷您别急呀,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我说的是男看鼻子,女看嘴,一生富贵少是非。是男子的男。” 老王爷知道是误会,嗯了一声,收了气势,“接着说。” 安抚好王爷,半仙接着说:“《须眉篇》中写道,目者面之渊,不深则不清。鼻者面之山,不高则不灵。口阔而方禄千种,齿多而圆不家食。眼角入鬓,比掌刑名。顶见于面,终司钱谷,此贵征也。” 张嘉催着问:“先生快说女看嘴。” 半仙:“女子是樱桃小口为佳,你想啊,给窈窕淑女配上一个大嘴叉,能好看吗。” 张嘉想着给古代仕女配上一张欧美流行的大嘴,忍不住自己裂开大嘴笑了一下,想起樱桃小口,马上收起笑容捂住嘴巴。 半仙瞧着张嘉的前额说:“小神医父母宫有痣,父母缘薄。” 这个张嘉承认算得准,是缘薄,穿越过来就是孤儿,连原主爹娘的面都没见过。 刘老爷瞧着半仙的脸,对王爷说:“王爷,您上眼瞧瞧半仙这脸上的痣。” 老王爷闻言往半仙脸上看,老眼昏花看的不太清楚,眯着眼仔细看看。 半仙被老王爷看的心里发毛,摸着腮帮子直往后躲。 老王爷盯着半仙端详了一会儿,对刘老爷说:“哎呦,你还别说,这半仙真不是凡人,他这一张脸的痦子,长出一个北斗七星阵。” 老王爷一句话惹得屋里人哈哈大笑。 半仙抚着脸,一脸哀怨的瞧着这些人,在心里啐了一口,娘的,一群狐狸,没一个好人。 刘老爷看出半仙尴尬,帮他解围,收了笑容说:“正好雪停了,我出去相相过路的人,你们帮我瞧瞧我相的准不准。” 几个人起身来到门外,天气不好,街上的行人不多。 刘老爷瞧着街对面一个乞丐说:“瞧见没,那个人脖子长。” 张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街对面坐着一个瘦到塌腮的乞丐。 “老爷子,那人饿的都脱相了,您得找个正常的人看。” 刘老爷转过头,对面走来一个胖子带着位小娘子。 还没等刘老爷细瞧,对面的胖子说话了。“哎呦,这不是刘爷吗,您一向可好啊。” 刘老爷仔细瞧瞧对面的胖子,看着有几分面熟,试探的问:“你是,小六子?” 对面的胖子哈哈大笑,“还小六子,我只比您小三岁。” 刘老爷说道:“可是有些年没见了,你现在在哪发财呢?” 胖子回道:“早当甩手掌柜的了,岁数大了干不动了,那些个买卖交给儿子了,这不,儿子怕我一个人孤单,又给我抬了一房小妾,今年刚十七。” 转头对小媳妇说:“还不快见过刘爷。” 小媳妇上前施礼,脆生生的叫了声:“刘爷。” 刘老爷瞧着小媳妇,心里吃味,这个死胖子早些年是自己生意上的对头,没少跟自己对着干。 后来生意失败离开了京城,这是在外面发了财回来炫耀来了,还弄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当妾。 当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今儿也不能让你夺了风头。 回手拉过张嘉给胖子介绍。“这位是我的忘年交,京城有名的小神医。” 请着老王爷介绍说:“这位王爷是我的莫逆之交。” 请着半仙介绍说:“这位是远近闻名的大仙,我的知心老友。” 刘老爷给半仙的职称提了一级,半仙十分捧场的对胖子点点头。 张嘉心说老爷子你亏心不亏心,刚认识半仙几天就老友,还知心的,明明是见面就抬杠的正反方。 第175章 胖子请着给老王爷见礼,给半仙见礼。 对张嘉说:“小神医,久仰久仰,今儿就是来小神医这问诊的,还请小神医给她诊个胎脉。” 说完笑着对刘老爷挑了一下眉。 刘老爷心里更气了,好你个兔崽子,纳妾就算了,你还弄个孩子出来气我。 转回头左右的寻找,问张嘉:“丫头,我那个不孝的小儿子呢,瑞哥,又跑哪玩去了。” 张嘉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憋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配合的左右指指,“刚还在这玩呢,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去了。” 半仙憋不住想笑,这老头太有意思了,人家媳妇有孕,他马上有个会跑的小儿子,总得压着人一头。 胖子闻言说道:“没想到清心寡欲的刘爷也能老来得子。” 刘老爷没凑好词一时卡住。 张嘉笑着说:“这您是不知道,刘老爷这两年命犯桃花,花开七树,挑着摘着纳了几房妾,这不,家里小妾组了三桌打马吊,刘老爷嫌烦,带着小儿子出来走走。” 刘老爷听的眼睛都直了,打马吊组三桌,这一桌四个人,三桌就得十二个小妾,这个数量我能忍,我的肾也不能忍啊。 尴尬的笑了笑,嘴上说:“快请进去诊脉吧。” 这丫头吹牛也不查查个数,再让她瞎说下去,半个京城的小媳妇都能成了我的红颜知己。 老王爷一直憋着笑,憋的胃疼,说了句去回春堂,领先走了。 刘老爷不想跟胖子再回旋,给半仙一个眼色,追老王爷去了。 三天后,刘老爷早早来到医馆等候张嘉。 张嘉下车抬头一瞧,刘老爷本是精瘦的人,这几天不见脸色暗青,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活像拍鬼片。 “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快进来我给您瞧瞧。” 请进屋坐好,刘老爷闭着眼睛摇头,说:“丫头啊,自打从你这回去我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啊,这脑袋瓜子一跳一跳的疼。哎呀,这睡不着觉真是太难受了,三更半夜我的心就跟你屋里这西洋钟走点一样,咔嗒,咔嗒,一下一下走在我的心上。你快给我吃点儿睡觉的药,实在不行你把手术的麻药给我喝上一碗,让我闭上眼睡一会儿。” 张嘉将手搭在刘老爷的手腕上问道:“您是思虑什么事情了?” 不提思虑还好,一提这个刘老爷火冒三丈。 “还不是因为那天那个小六子,以前他是我生意上的对头没少跟我斗,后来他生意失败出了京城,这是在外面混的好了衣锦还乡,衣锦不衣锦的我不在乎,我在京城也算是家大业大,关键是他有小妾,有老来子,这我没有。” 这也能成为失眠的理由吗?这理由太牵强了。“您就是因为这个失眠的?没有别的事?” 刘老爷肯定的点点头。 张嘉瞧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老爷子攀比心太强,因为这个能失眠也真是没谁了。 这是心结,还得说几句让他宽心的话,解开心结就好了。 “这有什么好斗气的,您又不是没有儿子。您现在得这么想,您孙子都比他儿子大,同样的岁数您可以含饴弄孙,他还得糟心费力的养活孩子,他哪有您这福气。” 刘老爷听完这话,稍稍顺了点儿气。“是这个理儿吗?” 杏儿端来茶,接口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他六十多岁孩子还没出生,等他孩子长大成了气候,他都什么岁数了,要我说,他这个老来子指望不上。” 刘老爷点着杏儿说:“有道理,说的老爷我这心里好受多了。” 张嘉瞧着刘老爷气人有笑人无的样,在心里唱了一句,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刘老爷瞧着丫头在那傻笑,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心里笑话自己呢。 点着桌子催她:“开方子,抓药。” 张嘉:“您这个是心病,只要您自己化解开,心里放下,自然就睡得着了。您要是觉得吃点儿药放心,我给您包二两酸枣仁,您回去泡着喝。” 刘老爷:“二两太少了,你包半斤。” “老爷子,二两就不少了,您一次只用半勺头的量,半斤够您回家烙饼的。” 刘老爷正打算跟丫头再多争取些,半仙来出摊,在门口瞧见刘老爷在里面坐着,进来打招呼。 走到跟前左右瞧瞧刘老爷的面相。“我说刘爷,您这是撞了鬼了?” 刘老爷啐了他一口。“你小子才撞鬼了。” 半仙道:“您还别不信,您让小神医跟杏儿姑娘瞧瞧,您现在是印堂发暗,两眼乌青。我给您算算啊。” 半仙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掐着手指,嘴里碎碎叨叨,念念有词。 突然停住,煞有介事的对刘老爷说:“刘爷,您撞的是女鬼,这女鬼您还认识。” 刘老爷被他吓得身子一颤。 “你说的是我那先去的老婆子?是不是我动了纳妾的心,让她知道了,快,你快点儿给我破破。” 这老狐狸也有冒傻气的时候。半仙憋着笑,逗他说:“我给您画张符,包上糯米,您随身佩戴,包您百邪不侵。” 半仙吩咐杏儿去抓一把糯米来,自己拿出黄草纸借着张嘉的笔墨要画符。 刘老爷瞧他拿着毛笔沾墨,拦着他说:“你用这个画符这是糊弄鬼呢,好歹我也知道画符得用朱砂。” 半仙瞧瞧张嘉。 张嘉做了一个躲闪状说:“别瞧我,我的朱砂留着安神的。” 刘老爷对半仙说:“你咬破手指在上面画,这样才能灵验。” 半仙本是想逗着刘老爷玩,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双眼睛都瞧着自己呢,没办法忍着疼在手指尖上咬了一个小口,在黄草纸上点了一个血点儿。 “有这一点儿就够了。” 杏儿抓着几粒米放到符上快速包起来。 半仙看看纸包,小声对杏儿说:“这米少了点儿。” 杏儿小声回道:“人还不够吃呢,您这个有点儿意思意思就成。” 刘老爷瞧着眼前的小纸包叹了口气。 第176章 “老爷我是交友不慎啊,打进门你小子就忽悠我,这也罢了,杏儿更可恶,就给这几粒米。” 说着拿起纸包摇了摇,几粒大米顺着缝隙掉到桌子上。 刘老爷更气了。“啊,这几粒还是用大米冒充的糯米,这能压得住鬼吗。亏了老爷我不信这个,不然还不被你们害惨了。” 半仙听他说不信,恨得牙根痒痒。 你个老狐狸,你不信,你跟我这忽悠这么半天,还让咬破手指我画血符。 举着咬破的手指质问道:“您不信您还让我咬破手指,您这安得什么心。” 刘老爷瞧着他的手指,笑着说:“你是个胆大的,我敢说你就敢咬,人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丫头,你给他抓点儿吃了能长心眼子的药,多给他几副,银子老爷我出。” 半仙让他气的手指更疼了,指着刘老爷说:“你,你真是个老狐狸。” 刘老爷哈哈大笑,对张嘉说:“丫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将计就计。他想咬你,你就把他的手递到他的嘴边,让他壮士断腕,断了腕还有壮士吗,有的只是一个没有手的残废人。当初的小六子就是这样折在我手里的。” 刘老爷说起当初自己的光辉战绩分外骄傲。 半仙气的叫嚷:“老狐狸,你报生辰八字,我好好给你算算你的大限,你这样的人危害人间。” 刘老爷遥遥手指说:“错,老爷我一辈子从不起害人之心,我知道因果有报,我只是让那害人的坏人,恶报来的早一些,早一点儿让他知道什么是人间正道。” 张嘉接口道:“老爷子,我知道,人间正道是沧桑。” 刘老爷笑着点点头。“你这丫头对我的脾气,不像这个傻货。” 半仙气的跳脚。“你说谁傻。” 刘老爷笑着说:“说你傻你还别不服气,说斗心眼子你斗不过这丫头。” 张嘉笑着对刘老爷说:“我斗不过您。” 半仙瞧着他俩一唱一和的互相吹捧,不屑的说:“他就是根闯荡江湖的老油条。” 刘老爷觉得老油条这三个字对自己是褒义词,是称赞他一生攒下的智慧。 不理半仙,催着张嘉说:“枣仁,枣仁,包半斤。” 张嘉走进药柜,嘴里回道:“二两。” 刘老爷在后面喊:“包半斤,我给银子。” 张嘉听他说给银子,笑着回头说:“给银子啊,那您这病没有个十斤八斤的枣仁且治不好呢。” 半仙听说要枣仁,幸灾乐祸的说:“怎么着,睡不着了,这就是心眼子多的报应,凡是睡不着的都是思虑过重。您呐,没事还是少用点儿心计。民间有句话叫吃人参不如睡五更,可见睡觉是补,能还精养气。” 刘老爷叹气:“这些我都知道,我心里也想快睡,可是越想睡,脑袋瓜子越精神,一宿一宿的熬鹰,这谁受得了啊。丫头,你们郎中可有什么好的助眠方法。” 半仙咧着嘴笑:“我有个好方法,您买十斤蒙汗药,每天晚上给自己下点儿药,自己吃,您别不舍多放,药量下的足足的,我保您没走到床边就能睡着。” 还没等刘老爷怼他,张嘉挤兑他说:“您那后槽牙是不疼了。” 半仙老脸一红,不再出声。 刘老爷瞧半仙这意思,这后槽牙肯定有故事,不能错过半仙这个小七寸,追着问张嘉:“丫头,他的后槽牙是什么典故?” 半仙怕张嘉把自己的丑事说出来,抢先说:“我想起来一首《半山翁诗》花竹幽窗午梦长,此中与世暂相忘。华山处士如容见,不觅仙方觅睡方。您现在得觅个好睡方。” 张嘉对刘老爷说:“我给您个睡方您回去试试,孙思邈的《千金要方。道林养性》中讲屈膝侧卧,益人气力,胜正偃卧。右侧卧又称吉祥睡,尤其适合老年人。” 刘老爷:“我是右侧卧的,可是脑袋里面不睡。” 张嘉一指托腮,想了想背过的医书。 “您听这个,《大成捷要》中讲睡功起始应当先唾心,后唾眼。至虚之极,守静之笃。神炁自然归根,入丹田之内。临醒之时应先醒眼后醒心,然后慢慢展转身躯,方可起卧。” 刘老爷心中默念丫头说的话,自我总结。“丫头,我是缺在收心养静。” 张嘉点头。 半仙接口道:“您收了纳妾的心,自然就静了。” 刘老爷怼道:“我看你小子不是三缺,是五缺。” 半仙知道他没好话,心里还勾着想知道那两缺是什么,豁出去问问:“那两缺是什么?” 张嘉友情提醒。“老爷子刚才说您缺心眼。” 半仙急着问道:“那还少一个呢,老狐狸,你说缺的是什么?” 刘老爷瞧着半仙冒傻气,笑着说:“你小子真是个傻缺,你这逮机会就拿人开涮的毛病你得改改,你读过那么多的书,还不知道修行二字吗。” 半仙无所谓的摇头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修行,天性使然,我要自由自在随心的活着,不束缚我的本心。人生苦短,就活那几十年,我干嘛要难为我自己。我在这大街上摆摊算卦,别人瞧着我是下九流,可我活的自在,活的没愁事,躺炕上就能睡着。要我说,甭管是多大官有多少银子,一辈子为了名利每天满脑子愁事,那都是对不起自己。” 张嘉接口道:“先生,您这是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半仙立刻凑上来说:“对,对,对,知我者小神医也,知己呀,知己。” 刘老爷嫌弃的推开他说:“别套近乎,快出去支你的卦摊骗人去。” 撵走了半仙,刘老爷拎着二两酸枣仁回家养精神。 转天刘老爷的二儿媳妇挎着篮子来到医馆。 “小神医,这是我爹让给您送的粽子,这会儿凉了,您热热再吃。” 张嘉起身道谢:“谢谢您了,老爷子昨夜睡得可好?” 二儿媳妇回道:“昨儿吃了药睡下了,今儿早上说没睡够,要在家养养。不过。” 二儿媳妇有些迟疑,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第177章 张嘉瞧她话不说完留半句,这一定是刘老爷又在家作妖了,干了什么让人不好说的事了,安慰的笑了一下:“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二儿媳妇瞧瞧左右没人,小声的说:“我瞧着我爹有点儿怪,昨儿回去就张罗着包粽子,煮熟了他一个没吃,我瞧着他在腰里挂了一个,床头上挂了一个,不知道是有什么讲究。” 张嘉没明白刘老爷的用意,这老爷子一贯不按常理出牌,做出奇怪的事倒也不奇怪。 猜测道:“不是端午他为什么挂粽子呢,端午也不挂粽子,该挂香荷包,吃粽子才对。” 杏儿在一旁说:“我猜到老爷子的意思了,一准是因为昨儿画符包糯米的事。” 张嘉笑着说:“这老爷子的思路真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等他来了问问挂粽子是什么讲究,八成他得说是为了解馋。” 几日后刘老爷拎着一串粽子来到医馆。 “杏儿,这是今儿包的,里面放的金丝蜜枣,晌午吃。” 杏儿接过粽子放到桌上,“谢谢老爷子,老爷子,您这阵子怎么喜欢吃粽子,这粽子能治睡不着觉吗?” 张嘉很想知道刘老爷的粽子之谜,凑过来旁听。 刘老爷瞧着眼前的两个小丫头,卖弄的说:“不知道了吧,这粽子最早是古代吴越地区民族用于祭祀斋戒的一种饮食,先秦时认为五月是毒月五日是毒日。《吕氏春秋》中规定人们在五月要禁欲,斋戒。先秦以后五月初五为不吉之日,故在此日包粽子吃粽子,插菖蒲艾叶以驱鬼。可见自古粽子有驱鬼之用,老爷我的粽子,饱时驱鬼,饿时充饥,怎么样。” 张嘉找到粽子的栓绳解开,拿出一个说:“要我说您的粽子还有一样功能,解馋,这粽子清香软糯,粘上白糖,甜滋滋的,我最喜欢了。” 刘老爷拦着她:“别吃,我拎着一路都冻透了,你热热再吃。” 狗儿娘从后院走过来,瞧瞧屋里没有外人,走到张嘉身旁说:“姑娘,咱们厨房怕是有脏东西。” “让四爷府派来的那些人去打扫便是了。” 狗儿娘瞪着一双杏核眼,煞有介事的说:“我说的不是有灰那个不干净,是有脏东西。” 张嘉猛地想起网上传的那些灵异事件。“你说是闹鬼?咱这可是新盖的房,你说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狗儿娘说:“这几日白糖用的快。” 张嘉以为她能说出什么奇怪的事,只是白糖少了,松了一口气。 嗨了一声说道:“您也太仔细了,那是有人喝糖水,也不算什么。” 狗儿娘:“不是我仔细,今年这糖价你也知道,平时大人不舍得吃糖,买一小包专为了哄狗儿的,可巧这几日狗儿没吃糖,今儿我家老爷说胃寒,我给他煮了一碗醪糟,想加点儿糖,那新买的一包糖还没吃就下去了一半,纸包好好的,又不是有耗子偷吃,你说这不是奇怪吗。” 杏儿提醒她:“是不是住院那位用的。” 狗儿娘摇摇头:“她独院住着,自己有灶,从不来我这边,再说我那院里有医馆用的东西,平时院门都是锁着的,旁人进不来。” 刘老爷听完,拿起一个粽子递给狗儿娘。“你回去挂到厨房,瞧瞧有用没有。” 张嘉不信鬼神之说。“您这个挂到厨房招耗子有用。” 大伙正说着,曲爷捂着胃走过来。“狗儿他娘,你说给我煮的醪糟在哪放着呢,我怎么没找到。” 狗儿娘惊得大眼圆睁,“在灶台上你没瞧见?” 曲爷回道:“我都找了,没有。” 张嘉说是不是有黄鼠狼子,狼字还没说出来,只听后院厨里房咣当一声,有重物落地。 大伙争先恐后的往后院跑,跑到厨房门口都止住脚步,厨房里面传出来沉重的呼吸声。 侍卫要进去,杏儿拦着,举起手中的一串粽子说:“瞧我的,这个能驱鬼。” 杏儿分辨了一下声音的发出地,拿着粽子抡圆了胳膊,使出洪荒之力砸向橱柜与灶台间的空地。 这一串粽子,盲打之精准不亚于用了卫星定位。 武器有棱有角,冻后硬如坚石。 巧在打击位置,正是那人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要害之处,只听厨房里发出一声闷哼,然后是后劲持久的一声,“啊。” 听见声音,门外几个人齐声说道:“是人。” 大伙冲进去一瞧,是一个年轻精壮的男子,双手护住伤处蜷缩在角落里。 刘老爷瞧男子的姿势不雅,转身挡在丫头身前,“不用瞧了,这是个练家子。” 张嘉拉开他,“您让我瞧瞧是不是打坏了。” 拉开刘老爷,张嘉瞧看地上这个人,脸上肤色有些黑,此时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表情痛苦。 吩咐侍卫把人架到前堂,张嘉仔细瞧瞧这人,脖子上起了红疹,用手试一下温度,高烧发烫。 喊着侍卫问问他是不是吃醪糟了。 侍卫确认后,张嘉张罗着,“快把他弄到回春堂去。” 郎中瞧后确诊,这人是风寒高热,又喝了醪糟有点些不服。按现在话说是醪糟引起过敏。 将人搭到后院,煎了药服下。 刘老爷好心提醒,“他这要害受了一串粽子的力,这个用不用给他瞧瞧?” 杏儿在一旁紧张的搓着衣襟,这人这么年轻,这要是让自己一粽子把他打成曲爷可怎么好。 张嘉瞧这人昏睡,吩咐侍卫,“你们在这守着,这人一瞧就是个会武的,醒了旁人控制不了。” “杏儿,咱们走吧。” 杏儿打了病人,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想留下帮着照顾。 侍卫说:“姑娘可以放心,此人身上带有铜牌,是主子的亲信。” 张嘉和杏儿对视一眼,同时说了一句。“暗卫。” 好啊,成天找你找不到,这回自己送上门来了,要不是你告密,小哥也不能一次次的收拾我。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张嘉咬牙切齿,脱鞋就要打,报自己被拎之仇。 第178章 张嘉举起小绣鞋,“我打死你个告密的,我让你嘴快。” 杏儿手疾眼快,抓住她举鞋的手,拦着她说:“姑娘别打,我打他那一串粽子够他受的,他这会儿病着,等他好了再打也不迟。” 张嘉看着暗卫喘着粗气昏睡,这时候打他也是不仁道,放下手,把鞋穿上。 想起粽子的坠落地点,打他脏了我的粽子。愤恨的说:“等他醒了,让他赔粽子。” 大伙都看出这人得罪过姑娘,拦着劝着把张嘉弄回了新医馆。 自从暗卫暴露身份,张嘉发现杏儿经常往回春堂跑,每天找个理由请假,一去就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这天杏儿又要请假,张嘉敲着桌子说:“什么情况,你最近总往回春堂跑,是不是回春堂有什么人勾着你了。” 杏儿红了脸,辩白道:“哪有的事,我是打了暗卫,心里过意不去,他发高烧叫渴,身边又没有个人伺候,我去给他倒碗水。” 张嘉瞧着杏儿小脸羞红,说话扭扭捏捏,这里头一定有情况。 故意说话逗她:“杏儿,你说话还真挺准的,你以前说暗卫肯定长得丑,这人还真是长得丑。都说一白能遮百丑,偏他那一张脸黑的像黑锅底似得,遮丑都没法遮。” 杏儿情急忘了自己姑娘那些花花肠子,替暗卫说道:“一白遮百丑,人家刚刚好,丑到九十九,还没丑到用遮的时候。” 张嘉心中暗笑,这傻丫头,现在就帮着外人说话了。 看来爱情真的是有毒的化学反应,首先毒瞎了女生的眼睛,分辨不出美丑,然后女生被毒昏,这才会结婚。 婚后爱情淡去,眼睛复明,再大喊一声,我瞎了眼了会嫁给你。 想到这张嘉抿着嘴笑起来。 杏儿防备的瞧着她,以杏儿对她的了解,这准是又起了什么坏心,一个人笑成这样。 张嘉发现杏儿看自己的眼神,收起笑容咳了一声。装作哀怨的说道:“去吧,去吧,姑娘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愁。你可记住不能私定。” 终身二字还没说出来,杏儿一跺脚跑了。 几日后暗卫康复带着礼物来新医馆感谢小神医。 张嘉瞧着眼前的暗卫,身姿挺拔,气质不错,围着他转了一圈,近距离瞧瞧这人。 身材不算高,配杏儿倒也合适。 皮肤黑,估计是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模样一般,还算耐看。 吸引人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透着一股子精神劲。 张嘉觉得此刻自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心里一百个愿意,嘴上还得端着。 瞧瞧桌子上他带来的四样礼,两个果匣子,两篮子粽子,两把团扇,两盒金丝糖。 大冬天的送扇子,亏他想得出来,这智商不会跟举子一样吧,想到这张嘉的心又提起来。 拿起扇子在手里转了转,问道:“这扇子?” 暗卫知道她会问,回道:“姑娘,这扇子是我娘绣的,特意让我带来送给两位姑娘。” 这是人家娘亲自绣的,这礼物可不能挑剔。 张嘉笑着说:“大娘的手可真巧,这蝴蝶绣的好像真蝴蝶落上一般。回去替我谢谢大娘,瞧着大娘的面子就放过你这一回。不过。” 杏儿听到不过二字心一揪,不知道姑娘想怎么整治他,眼巴巴的瞧着张嘉。 张嘉瞧她着急的样子,心里啐了一口,傻丫头,表现的那么明显干嘛。 “不过我用不惯扇子,这两把扇子都给杏儿吧。我留着粽子,其他两样你送后面给狗儿娘,你吃了她的白糖该去道谢。” 暗卫以为张嘉会说什么难为的话,没想到只是这些。笑着说:“姑娘放心,那位大嫂的礼物我有准备,一会儿铺子里会送来。” 半仙进来倒热水,瞧瞧杏儿跟暗卫,不说话,笑着指指他二人,弄得二人大红脸。 张嘉问道:“先生,您什么意思?” 半仙笑而不答,慢慢的喝着热水。 杂货铺的小伙计来送东西,各种糖,醪糟,干果。 张嘉瞧着小伙计背着抱着往里走,礼物比自己这些还多,急着问:“哎,这怎么比给我的东西还多呀,你到底吃了曲爷家多少东西。” 暗卫憨憨的笑着说:“冬天外面冷的受不住,会进来喝些热水,有时吃点儿东西。” 想想他受这些罪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张嘉心里过意不去。 “以后冬天你也不用在外面,哎,不对呀,我们去东北的时候你怎么没保护我呢,我们差点被狼吃了。” 暗卫回道:“您去东北是跟着庄王爷,可以带侍卫,若有暗卫,恐有跟踪监视的嫌疑。再者庄王爷的侍卫也会尽力保护姑娘的,因此主子未让随行。” 张嘉想想也是这个理,“你若不方便现身,也不用去外面冻着,自己找个地方藏着就是了。” 暗卫拱手道谢:“多谢姑娘体恤。”瞧了杏儿一眼,一闪身去了后院。 暗卫走了,大伙各忙各的,张嘉走到半仙跟前给了他一个眼色。 半仙用杯子挡着嘴,小声的说:“我瞧着杏儿姑娘红鸾星动。” 张嘉白了他一眼,瞧瞧看医书的杏儿,眉目羞涩,一片小女儿形态。这傻丫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谁瞧不出来。 又到年下,新医馆放假。 住院那位死活不愿意走,怕回家过年这些日子有什么意外。 狗儿娘劝了杏儿劝,谁也动摇不了她住院养胎的心。 最后张嘉亲自出马,几句话,孕妇立马收拾包袱回家。 瞧着她上了马车,杏儿问张嘉:“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这么着急的回去。” 张嘉一扬眉,笑着说道:“我跟她说出来这么多日子也该回去看看家里,别让有心的人占了她的床。” 杏儿算是服了,十几岁的小丫头能说出这话的也只有她家姑娘。 年景不好,姥爷发话,今年过年家里不做新衣裳,旧的拆洗干净缝补缝补就成。 家里针线活少,张嘉不用插手,闲下来带着小花小朵认字。 第179章 早起,各府来送年货。 四爷府和十四阿哥府的马车又遇到一起,两伙人暗地里较劲,都想自家的年礼把对方比下去,两府管事大声唱礼,小厮们比着年货往院子里搬东西。 姥爷最怕这个,两个府是好心给自己家里送年货,要是他们之间发生点口角,闹了不愉快,自己都没法劝架。 正支应着,老王爷的马车到了。 姥爷请着老王爷往里走,老王爷左右瞧瞧,问道:“我府上的年货送来没有?” 庄王府的管事瞧见主子到了,扯开嗓子唱礼。 老王爷呵责道:‘’喊什么,就这么点儿东西还用喊,礼单子送进去,快点儿搬东西。” 那两个府的人一听老王爷这话也闭了嘴。 耳根子清净了,老王爷很满意,背着手瞧瞧他们,去了堂屋。 杏儿迎着老王爷进了屋,笑着问道:“王爷,您吃了吗,没吃我给您做去。” 老王爷坐下,左右瞧瞧没见丫头,问道:“吃过了,那丫头呢。” 杏儿回道:“在屋里教小丫头们识字呢,我先给您泡壶茶。” 招呼张嘉过来给老王爷请安,泡了一壶好茶送进来。 门帘掀开一个缝,马媒婆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瞧。 杏儿一见是她,挑开门帘躲出去。 老王爷瞧见马媒婆一瞪眼,吓得马媒婆赶紧放下门帘。 在外面壮了壮胆,挑开门帘走进来,强装笑颜对老王爷说:“老,老,老爷子。” 马媒婆得了王爷恐惧症,看到老王爷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是来,我是受人之托,来给杏儿姑娘说媒的。” 老王爷没搭言,冷眼瞧着她。 张嘉好奇说的是什么人,催着她问:“快说说是什么人家。” 马媒婆表情僵硬,挤了个假笑。 “要说这家可真不错,知书达理的人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也是殷实人家,家里有房有地,家里老爷也有功名,有三个儿子,今儿说的是他家小儿子。” 老王爷听着这家条件还算靠谱。问道:“这男子今年多大了,现在做什么营生?” 马媒婆笑的跟哭似得。“不瞒您说,是这孩子他娘求得我,她说这孩子岁数跟杏儿姑娘相当,具体多少岁没说。” 老王爷听后声音渐冷。“做什么的?” 马媒婆真的快哭了,说话都拉着哭腔。“这个,这个保密。” 老王爷让她气的两只眼睛瞪的像金鱼,沉声道:“长什么样能说吗。” 马媒婆吓得好像得了伤寒,浑身发抖打摆子,手哆嗦不成一个。“我,我也没瞧见人,他娘,他娘说这孩子长的像他爹。” 马媒婆瞧着老王爷目光逐渐狠厉,内心崩溃哭出了声,“啊,我也没见过他爹。” 老王爷气的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茶杯晃动。 张嘉扑倒在桌子上哈哈大笑。 “哎呦,您可太逗了,您来说亲还什么都不告诉,问什么什么保密,这亲怎么说呀。” 马媒婆如遇知音,拍着帕子说:“谁说不是呢,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家,不过他娘说,来提亲你们家能答应。” 嗯?张嘉瞧瞧老王爷,老王爷瞧瞧张嘉。 张嘉问道:“他们家还说什么了?” 马媒婆从后腰抽出一把扇子递过来。“他娘说把这扇子交给姑娘。” 张嘉接过扇子明白了,这是暗卫家来提亲,可不是什么信息都保密吗。 “你先出去候着,我跟老爷子商量商量。” 马媒婆退出去,张嘉把事情跟老王爷学了一遍。 老王爷嫌弃道:“怎么瞧上了暗卫。” “这人你见过?人长得怎么样。” 张嘉坏笑道:“人长得也暗,是个黑脸的。” 老王爷:“这没什么,男爷们比小白脸强。说话办事怎么样?” 张嘉想想自己每次被告密,他应该算是对工作认真负责。 “是个认真负责的人,有一身好功夫。” 这个回答老王爷很满意。“既是他们情投意合,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张嘉把马媒婆叫进来,告诉她亲事可以定,但是结婚要等到杏儿二十岁。 马媒婆咧着大嘴高兴,说成亲事就有银子拿,跑着回去报喜去了。 订了亲事,老王爷高兴,研究着要多少聘礼,怎样大操大办。 张嘉看他高兴不想打击他,瞧他越说越热闹,拦住他说:“王爷,您忘了他的职业,我估计这婚礼不能热闹,弄不好新郎都不露面,让人抱着大公鸡代替新郎拜堂。” 老王爷一听火了,“岂有此理,怎么能让杏儿受这个委屈。” 想了想说:“这样,到时候让他们去我的庄子完婚,给庄子上的人放假,只有这些知道的人在场,这样可行?” 张嘉拍手道:“还是王爷聪明,不过也不急,杏儿今年刚十七,还有三年呢。” 老王爷批评道:“就你的规矩多,十七在旁人家孩子都有了。” 张嘉回道:“别的事都好说,一个不缠足,一个二十岁结婚,在我这是硬性规定。” 老王爷讲不过她,撵着她去厨房。“去瞧瞧都送来些什么,中午做点儿顺口的。” 张嘉跑出去找到杏儿拉着去厨房,把暗卫提亲的事跟她说了一遍,羞的杏儿捂着脸跑回了房。 这个年仗着三个府里给的年货,过的还算丰足。 年初五正常开业,住院那位在家吃了破五饺子又回到医馆。 初七早起开门不久,张嘉听见外面急着喊,“泡剩,泡剩!” 又来了,我的亲人二大爷。 张嘉站起身,二大爷慌里慌张的跑进来。 “泡剩啊,出大事了,那位刘老爷没了,我早起拉活路过他们家,他们家搭灵棚呢。” 张嘉示意他不要着急。“没事,准是老爷子又在家作妖呢,他每年给自己办一棚白事解闷。” 二大爷急着说:“这回是真的没了,我问他们家下人,说是刘老爷早起吃年糕噎死的,家里白事的东西都现成的,直接装棺了。” “啊?”张嘉大叫一声往外跑。 侍卫看她出来的急,没招呼栓子,把张嘉抱上马,直奔刘老爷家跑去。 第180章 刘老爷家上上下下忙着挂白帐子,准备香烛供果。 年年彩排,业务熟练,一家子各就各位,忙而有序操办这棚白事。 张嘉跑进灵堂时,刘老爷已经入了棺,还没盖棺盖。 张嘉也不知道哪来的灵感,只觉得刘老爷还有救。 不亲眼确定他死活不能就这样盖棺,跑过去跳上供桌迈步进了棺材。 供桌上的香烛供品被踢翻,盘子水果散落地上,一个烛台倒在桌上引燃了桌围子。 吓得刘老爷家人连声惊叫,有哭着喊爹的,有喊人救火的,其中有几个胆子大的要过来捉张嘉。 侍卫抽刀拦住众人。“都靠后,别怪刀剑无眼。” 喝退众人,用刀挑起点燃的桌围子扔到地中间,家里下人冲过来用脚踩,用水浇,瞬间灭火。 孝子贤孙被侍卫拦着不敢上前捉张嘉,眼瞧着小神医站在棺材里打扰亲爹的安宁,跪倒一片哭刘老爷。 张嘉进了棺材,触摸刘老爷还有体温,把刘老爷转成侧卧,抠出他口中的年糕,开始做心肺复苏。 一边做心肺复苏一边哭,“老爷子您可不能死呀,这死的冤啊。” 年纪小,按压几次便没了力气,喊着侍卫把人弄出来放到地上。 教着侍卫按压,她在前面做人工呼吸。 十分钟过去了,刘老爷没有生还迹象。 刘老爷的子孙哭求小神医别折腾了,让老爷子安安静静的走吧。 张嘉哭的鼻涕眼泪滴了刘老爷一脸,每一次人工呼吸后,张嘉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也许下一口气他就能活过来。 侍卫知道小神医是在救人,看着这么半天刘老爷还没反应,劝说道:“姑娘,刘老爷已经走了。” 张嘉泄了气,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突然地上躺着的刘老爷缓出一口气,嗯了一声。 所有人收住声音望着他。 刘老爷慢慢睁开眼睛,瞧瞧周围的人,嗓音沙哑的问:“你们这是哭谁呢,哭我呢?” 几个孝子跪着爬过来喊爹。 刘老爷有了呼吸恢复点儿气力,觉得脸上湿黏,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瞧清脸上的东西,撇着嘴问:“这是谁,谁这么缺德,用鼻涕当眼泪糊弄我。” 张嘉破涕为笑,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对大伙说:“你们放心吧,这人不是借尸还魂,这时候能说这种话的只有你们的爹。” 刘老爷瞧清眼前是张嘉。“丫头,你来了,随份子了吗,不用给他们,把银子给我就成。” 张嘉瞧着老爷子呵呵的傻笑。 孝子们对着张嘉磕头,感谢小神医救命之恩。 家人扶起刘老爷坐下休息,张嘉说起救活刘老爷的事。 估计是刘老爷被年糕卡住,闭了气,家人拍打加上穿寿衣入棺这些动作使年糕松动,刘老爷处于假死状态,不然卡住这么长时间,自己也救不活他。 刘老爷听的明白,甭管是真死假死,要是没有丫头来救自己,要不是救了这么长时间不放弃,三天后自己就入土为安了。 说好在家休养几日,过些天身子好了再去丫头家里感谢救命之恩。 张嘉交代了几句如何照顾,告辞回了医馆。 当天京里就传遍了,回春堂的小神医把入棺的死人救活了,这还了得。 开始传是小神医对死人吹了几口仙气,死人救活了。 越传越神,越传内容越丰富,一夜的功夫,张嘉救人的事迹被传的能以医死人肉白骨为题目,写一部章回体小说。 打这开始,每天都有来医馆跪求救命的,更有甚者抬着棺材来求小神医吹仙气,张嘉怎么解释也不成。 最后半仙出了一个主意,再有抬棺材来的,让张嘉出去拍三下棺材,听听里面有没有敲击的回应,有的算救活了,没有的直接出殡。 最夸张的是有一家把下葬两天的棺材挖出来,抬到医馆门外求救命。 张嘉疯的心都有了,死者为大,棺材里的谁也不敢惹。耐着性子出来拍了三下,弄了一手的土。 这都什么事,张嘉真想找个地方哭一会儿。 跟半仙商量这事怎么办,这要是形成风俗,以后出殡都先到这走一脚,把这当阴曹地府住阳间办事处,这不是糟大心了吗。 半仙出个主意,放出风去,救刘老爷是因为半仙算出刘老爷命不该绝,这才救活的,以后谁想起死回生,得先找半仙算算,半仙说能救才去救。 自从放出风去,半仙的卦摊前天天排大队。半仙算一个摇头一个,这才把抬棺求救的事止住。 正月十五一早,马媒婆带着送礼的队伍来到甜水胡同。 今天医馆放假,张嘉想在被窝里多赖一会儿,听见外面人声热闹,紧忙穿衣起来。 到堂屋一瞧刘老爷的两个儿子在上座。 马媒婆见了张嘉,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给姑娘道喜了。” 张嘉瞧着桌上摆的这些礼物,以为是暗卫家来送定亲礼。 瞧着大盒小盒的珠宝首饰,各色的绫罗绸缎,问马媒婆:“不是说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吗,怎么送来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马媒婆满脸堆笑的说:“这些都是孩子们的一片孝心,刘老爷能娶您过门,他们全府上下无不敬服,无不欢喜的。” 张嘉怕自己没听清楚,这里怎么还有刘老爷的事,问道:“你说什么?谁娶谁?” 马媒婆怕张嘉不同意,劝说道:“俗话说宁嫁老头,不嫁小猴。您对刘老爷有救命之恩。” 不等她说完,张嘉转身问刘老爷的大儿子,“是你爹让你来求亲的?” 刘家大爷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回道:“这是我们兄弟商量后的意思,当日您为了救我爹失了清白,我们刘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我们为您负责,接您回去当亲娘侍奉。” 张嘉一听就炸了庙,“什么我就失了清白,我不就是给你爹做了急救吗,我怎么就不清白了。” 张嘉差点脱口说出,我得疯成什么样了,我给你们这些四十多岁的人当娘。 马媒婆瞧着苗头不对,趁没人注意顺着门边溜了。 第181章 刘家二爷反应快,见张嘉生气,转了话风。 “误会,误会,小神医,我们送这些礼品是为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不是来求亲的。是那媒婆瞧着我们带礼物以为是求亲,想得个赏钱。我大哥是让媒婆绕糊涂了,您可千万别生气,这全是误会,误会。” 听他这样说,张嘉的心才放下来,太吓人,要真是老爷子托媒人来说亲,这以后朋友都没得做了。 坐下寒暄,张嘉问道:“老爷子身子可好些?” 刘家大爷知道自己脑子慢,生怕再说错话得罪了小神医,让弟弟说。 二爷刚说了几句话,院子里响起刘老爷的声音,“丫头。” 门帘一挑,刘老爷进来,瞧见自己两个儿子埋怨道:“来这就该叫上我一道。” 回身对张嘉说:“丫头,他们送的东西能不能瞧下眼去,瞧不下去咱再去买。” 张嘉起身请刘老爷坐下:“老爷子,您太客气了。您都认了我这忘年交的朋友,还弄这些个财物干什么,这不是见外了吗。” 刘老爷瞧瞧桌子上的礼物,嫌弃的说:“都是些俗物,没有一件我能瞧上眼的。” 张嘉被刘老爷的话逗笑了,“老爷子,这话您说的可偏了,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银子呢,您不拘什么给我一样,余下的您都带回去。” 刘老爷拦着张嘉的话说:“这我还嫌少呢,老爷我这一条命还不比这些破烂玩意儿值银子?要是依着我的心,我这辈子挣得都给你,我带他们出去要饭去。” 张嘉哈哈大笑,这老爷子太逗了,哪有说自己送的礼物是破烂玩意儿的。 止住笑声说道:“您呐,还是留着您的那份心吧,今儿十五,你们都别走了,在我家热闹热闹。” 话音刚落,门帘挑开一条缝,探进来一个脑袋,张嘉瞧见来人,脑袋里嗡的一响。 不能露出怂样让刘老爷他们看笑话,装作开心的样子说:“您来了,是不是又给我们送好吃的来了。” 那人看了一圈屋里的人,呵笑了一下说:“还请小神医借一步说话。” 张嘉心凉了半截,这准是没好事。 出了屋,十四阿哥府传话的那位挤了一个假笑。“主子爷有请。” 张嘉心里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大正月的不是要拿我去练规矩吧,心里一阵一阵的唱忐忑。 苦着一张小脸问来人,“您能给我透漏一点儿你家主子的脸色吗,透漏一丢丢就成。” 传话的想起自己主子吩咐时的表情,一脸尬笑。“跟您说实话,主子,呲牙咧嘴的。” 这是要吃人吗,呲牙咧嘴的。张嘉叹口气,这位爷别说惹不起,现在是躲都躲不起了。 大正月的他上家来拿人,这还让不让人过年了,唉声叹气的小声嘀咕:“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走吧。” 跟着传话的出了门,坐在车上心里默念,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想必那些上刑场的犯人也就是自己此刻的心情,苦啊。 到了十四阿哥府,有人直接领着去了十四阿哥的寝室外。 十四阿哥没通传不能冒进,年下最冷的天,廊子下又是风口,小北风像小刀一样,割的人手皮子疼。 搓搓手又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小哥在里面干什么呢,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瞧瞧左右没人,偷偷撩开门帘,探头瞅了瞅。 屋里点着火笼,温度有点儿高,十四阿哥背对着门口坐在凳子上,打着赤膊,后背上面吸着八个牛角,冷眼一瞧好像是一只背后长角的剑龙。 张嘉是第一次看到用牛角拔火罐,挑开门帘快步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用手轻轻的摇了摇牛角,拔的还挺紧。 “小哥,这是拔火罐吧,我还是第一次瞧见用犀角的。” 十四阿哥端坐不动,喝了一声:“退下。” 张嘉后退一步,站在旁边瞧着十四阿哥背上的牛角。 十四阿哥觉出她没走,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滚出去。” 这死丫头仗着自己是郎中,从不记住这些男女大防。 张嘉撅着嘴回道:“外面刮北风很冷的,我在这也不妨碍你拔火罐,再说了我是郎中,瞧见皮肉算什么,我还敢在肉皮子上开刀呢。“ 十四阿哥觉得背后的皮肉飕飕冒凉风,不再理会她。 半晌用眼扫了她一下。“前阵子忙,没顾得上你,听说你学会起死回生了。” 张嘉嬉笑的回道:“我要真有那本事我还在这吗,我早被请到坟地里忙活去了。” 十四阿哥冷哼一声:“哼,外面对你救人的事多有传言,不堪入耳的也有很多。” 张嘉在街上听到的传闻比十四阿哥还多,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人说人话,鬼说鬼话,本姑娘最不怕的就是闲言碎语,人言可畏在我这不好使 撇了一下小嘴,说:“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呢,有些人就是爱搬弄是非,有本事他站出来,等他有病的时候你看我救不救他。” 十四阿哥斜着白了一眼。“你也大了,该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救人也要有分寸才行,你把那些个吹仙气的功夫教给侍卫,以后再不许你给人吹气。” 张嘉正想过完年给大伙上急救知识课,顺水推舟开始忽悠十四阿哥。 “小哥,你真是太英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你的主意太好了,他们都学了以后救急也用得上。” 十四阿哥非常满意自己的智慧,“嗯,来人,把牛角卸掉吧。” 卸掉牛角,十四阿哥后背留下八个紫红色印记。 张嘉想起七星瓢虫,忍不住咧嘴偷笑。 十四阿哥好像长了后眼,知道她这些动作也懒得理她,穿戴整齐领步去书房。 张嘉走时从托盘里顺了一个牛角抱在怀里,打算仔细研究研究。 进了书房,十四阿哥走到书桌前,回头招呼张嘉,“你。”一瞧这丫头窝在沙发里正在研究牛角。“你拿它做什么?” 张嘉问道:“小哥,你用这个牛角拔火罐可有什么感觉?” 第182章 “叫你来原是因为前儿受了风,这个肩膀活动不得,拔罐后轻松许多,你瞧,敢抬起来了。” 十四阿哥轻松自如的做了几个举臂的动作。 张嘉摸着犀角介绍说:“唐代的《药性本草》认为犀角可镇心神,解大热,散风毒,可以治疗热如火,烦闷,毒入心中,狂言乱语。” 十四阿哥哦了一声说:“可治狂言乱语,这个你吃倒是合适。” 敢说自己狂言乱语,张嘉憋气,皱着两道小眉给他一个死亡的凝视。 瞧着她气鼓的样子,十四阿哥哈哈大笑,逗这丫头生气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昨儿宫里送来份例,里面有一样西洋的东西,你来瞧瞧。” 说着话从后面的架子上拿出一个玻璃瓶子。 张嘉走过去拿起来瞧了瞧。器型类似现代的红酒瓶子,瓶颈细长,瓶身贴着一张英文商标。 “这是一瓶葡萄酒,瓶子虽然粗糙些,在现在也算是难得。” 十四阿哥听她说的好像寻常之物一样,不由得纳闷,问道:“你见过这样的瓶子?”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玻璃瓶子,这玻璃提纯不够,有杂质,颜色发绿里面有气泡。要是提纯得好是透明的,而且这瓶子可以有很多种造型,很多种颜色。” 说完瞧了一眼十四阿哥的眼神,张嘉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是该吃点儿犀角,这一说的高兴就得意忘形,胡言乱语可怎么治。 十四阿哥默不作声,盯着张嘉瞧了一会儿,这丫头到底什么来路,要不是这几年看着她长大,真怀疑她的身份。 “本打算把这瓶酒赏了你,谁知你竟如此嫌弃,算了。” 张嘉把瓶子放到桌上,心里说,就这破玩意儿在现代扔大街上都没人捡,你还当宝贝。 “小哥,这葡萄酒我会做,以前我做过十斤山葡萄的,喝着口味还成,就是过滤的不好,有沉淀。等今年葡萄下来我多做些,送来给你尝尝。” 十四阿哥冷了脸,“你做了十斤都自己喝了?怎么不见你送来一杯。” 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说的以前是还不认识你的时候,这几年又忙得很,没人提我都忘了做葡萄酒的事了。” 十四阿哥这才消了气,问道:“家里可缺什么?” 张嘉回道:“家里什么都不缺,今儿那位刘老爷还去我家送礼了呢,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摆了一桌子。” “哪个刘老爷?” “就是我吹仙气救活的那位,过了这个年六十六了,像老顽童一样。” 十四阿哥哧鼻,一脸的瞧不起。“你认识的人能什么样。” “我认识的人怎么了。” 物以类聚,贬低我朋友就是贬低我,张嘉不服,想说出几个优秀人才,在心里把自己认识那几个人过了一遍。 王爷,举爷,曲爷,刘爷,这是我的四大脑抽天王。 外加亲人二大爷,算命不信命的半仙,还真没有一个靠谱的。 那也不能被人瞧不起,硬着头皮说:“我认识的人,我认识的人都是好人。” 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汇报:“对了,小哥,你派去的那个暗卫跟杏儿瞧对眼了,他们家已经来提亲了。” 十四阿哥听罢,当即瞪起眼睛,“什么,他一个暗卫不仅暴露身份,还敢勾搭杏儿。” 拍了桌子要传话处置暗卫。 张嘉冲过去按住他。“小哥,你听我说,你别生气,这也不能怨暗卫,他很尽职的,以前我的事不都是他来告密的吗。这次是他在外面冻的生病了,病的很重,昏迷了从房上掉下来我们才发现他的。杏儿给他送水送药,这两人才说上话,不是他勾引杏儿,是杏儿瞧上他的。老王爷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了,你可别再生气给搅黄了。” 杏儿嫁给谁十四阿哥没意见,他是怕这几个侍卫整天跟在丫头身边,别日久生情把小丫头拐走。 想到这心里一紧,冷眼瞧着张嘉。 张嘉领会精神,马上竖起两个手指发誓。“小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被侍卫拐走。你要是不信,过完二月二我出家当姑子去。” 十四阿哥没明白当姑子跟二月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过完二月二?” 张嘉缩着脖子嘿嘿的笑。 “我听说当姑子要吃素,二月二吃猪头,我大吃一顿解了馋再去,能多挺一些时日,不然时间长了不吃肉,我怕我坚持不住跑回来。” 十四阿哥好像被臭鼬熏到一般,这孩子的脑袋怎么能学医术的,真是难为郎中了。 “行了,这个牛角你带回去给你爹,让他瞧着给你用,不够我这还有。” 张嘉笑嘻嘻的抱起牛角,“谢谢小哥,这个犀角很贵的,我们入药只用一点儿粉末,这一个能用很长时间。” 十四阿哥笑着睨了她一眼。“告诉你爹,给你用,不用不舍得,大块的吃,吃得少恐药力不足。” “我吃它干嘛。” 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说自己狂言乱语呢。抱紧犀角气哼哼的说:“不谢了。”飞一个不要钱的大白眼给他。 每每看到她这些小动作,十四阿哥都忍不住的笑。 本想留丫头在府里过十五,张嘉惦记家里请的客人,告辞回家。 出十四阿哥府回家,家里已经摆了酒席。 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姥爷请了郎中两口子过来,加上刘老爷父子,摆了三桌。 瑞哥瞧见张嘉笑嘻嘻的跑过来,“姐,晚上去灯市赏灯去?” “好,晚上带上小花小朵,咱一起去。” 张嘉抱着犀角给郎中献宝,“爹,您瞧这个,我瞧着是真的犀角,您给长长眼。” 郎中接过犀角仔细观瞧,“这犀角是火罐,虽去了前沟后岗,但上面有竹丝纹,有蜂窝状的眼,这是好料。” 张嘉接过犀角又仔细看看郎中说的这些特征。问道:“爹,您咋知道这是火罐的?” 郎中笑着说道:“这下口打磨圆滑,里面有烟火气色。” 张嘉又仔细瞧瞧,还真是这样,还是爹观察的细致。 第183章 “爹,十四阿哥家还有七个,等着我分期分批的要过来。” “不可,阿哥这八个犀角可是稀罕物,这种犀牛明末的时候绝迹了。咱们入药多是洋人贩卖过来的非角和广角。这八个还是凑成一套的好,毁了可惜了,明儿你给阿哥送回去。” 刘老爷早瞧着犀角眼热,一听要送回去急了。 “先给我拔一罐试试,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用过犀牛角的,让我尝尝滋味再送回去。” 张嘉瞧着刘老爷皱鼻子:“老爷子,您可真能凑热闹,您又没受风,好好的拔什么。” 刘老爷急着嚷道:“谁说我没受风,那一块年糕噎的我是又受惊又受风。郎中,现在就给我拔,这一阵我是浑身的疼,不拔火罐好不了的那种。” 郎中知道他小孩脾气,不想惹他心急,带着他去姥爷的房间,瑞哥跟在后面瞧热闹。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刘老爷高兴地回到堂屋。“要说这犀牛角可真是好东西,拔这几罐浑身的轻松。” 张嘉瞧着他身后没人,问他:“老爷子,瑞哥呢?他不是跟着瞧热闹去了吗。” “这小子说他浑身疼,让我给他拔一罐。” “啊,他刚几岁呀,能拔火罐吗。” 张嘉的话音未落,姥爷那屋传来瑞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姐,姐,快来救我。” 张嘉快速冲到姥爷门前,推开门见瑞哥趴在炕上像一只弯腰的虫子,疼的张着嘴哈气。 走过去卸掉他背后的犀角,细嫩的后背上红了一个印记。 张嘉数落道:“什么你都想试试,你那小肉皮子能受得了这个吗。” 瑞哥疼的呲牙咧嘴,“我瞧着刘老爷舒服,我才想试试的。刚放上还行,一会就受不住了。” 张嘉给他揉了揉印记,照着他后背拍了一巴掌,“行了,把衣裳穿好别冻着。” 二人从姥爷的房间出来,外面有人叫街门,瑞哥跑过去开门。 张嘉一瞧来人,他怎么又来了,手里正好抱着犀角,走过去递给他。 “你家主子是不是后悔了,想把这个要回去,给你拿回去吧。” 十四阿哥府传话那位从没像这次这样轻松,笑着说:“小神医,主子有请,这次是好事。我瞧主子爷高兴,满面春风的。” 满面春风的?他要纳妾? “你们主子。” 传话的瞧着张嘉两只眼睛贼溜溜的放光,估计她是想歪了。 “是您说的东西做出来了。” 张嘉愣住,我说的东西?我很久没搞发明创造了。 猛然想起以前说过手雷,这是手雷做出来了?想到这心情激动,跟着传话的就要走。 瑞哥在后面喊:“姐,你不去赏灯了?” 张嘉招呼他,“走,我带你玩去。” 十四阿哥带着人出城去大营,选了一个离营地远的荒草甸子,命人把东西拿上来。 一个侍卫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中摆着四枚清朝版的铁制手雷,每个鹅蛋大小,下面有一个拉环。 瑞哥往前凑,伸手要摸,张嘉一把拉住他,“不许动。” 谁知道他们做的质量怎么样,站在这张嘉都怕它自己爆炸了。 “小哥,这个实验过吗,质量怎么样?不会自己爆炸了吧。” “试验过,威力不小。”说着话拿起一个。 张嘉喊道:“等等。” 带着瑞哥往回跑了几米,卧倒捂住脑袋耳朵。冲着十四阿哥喊:“开始吧。” 十四阿哥回头瞅瞅他俩,人不大还挺知道自我保护。 抡了两下胳膊用力扔出手雷,只听轰的一声,前方火光冲天,炸起的沙石四处飞散。 有一个一尺多长的黑影朝着张嘉他们的方向飞来,啪的一声落在离瑞哥两尺远的前方。 物体跌落的声音吓得姐弟俩大叫,张嘉听见瑞哥惨叫,扑到他身上喊:“瑞哥,瑞哥,你醒醒,你别吓唬我,你快醒醒。” 瑞哥睁开眼,看到前方倒着一只兔子,伸出双手按住兔子,喊:“姐,是兔子,天上掉下来的兔子。” 十四阿哥扔出手雷后猫腰护住头脸,碎石落干净才站起身,抖落身上的尘土,回头瞧他们姐俩还趴在地上,走过来拉起二人。 张嘉抱着瑞哥仔细查看,“受伤了没有?有没有被石头崩到。” 瑞哥咧着大嘴笑着说:“没受伤,崩过来一只兔子,你瞧多肥。” 张嘉瞧瞧他手里的黄色野兔,“这是从哪崩过来的?” 十四阿哥看看爆炸点到这的距离,猜测道:“应该不是爆炸点,是离咱们近一些的地方,被爆炸声吓出来的,又被碎石击中。” 瑞哥乐的合不上嘴,“咱们过去找找吧,没准还有,以后咱就用这个逮兔子。” 张嘉瞧着他那傻样,嘱咐他:“这东西比兔子值银子呢,我告诉你,今儿你看到的可不能出去说,跟你爹娘也不能说。要是让我知道你说出去,以后有好事再不想着你。” 张嘉知道这孩子喜欢吹牛,这手雷也算是军事机密,说出去惹了祸可不成,必须告诫他。 瑞哥抱着兔子查看伤势,根本不听她啰嗦。 十四阿哥带人去爆炸点查看破坏程度。 瑞哥抱着兔子说:“姐,你抱一会儿吧,有点儿沉。” 张嘉嫌弃的看了一眼兔子,“你先放地上,一会儿走的时候再拿。” 瑞哥把兔子放到地上,怕兔子醒过来跑掉,一只脚踩到兔子腿上。 张嘉看着他这些小动作,这刚几岁就有这些心眼儿,长大了还了得。 手雷实验成功,十四阿哥很满意,回到大营吩咐加餐慰劳将士。 一颗手雷只炸到一只兔子,瑞哥不情愿的上交一只战利品,还想拿回去给大黄吃呢。 因为是正月十五,张嘉不想留在大营,惦记着回家。 十四阿哥也不强留,看着他们姐弟俩上马车。 瑞哥爬上马车,深情的望了一眼厨房,我的兔子,心中万般不舍。 飕的一下跳下马车,直奔厨房跑去,一会儿的功夫抱着兔子跑回来。 张嘉站在车上,瞧着他把兔子扔上车,自己费劲的往车上爬,伸手拉了他一把。 数落道:“你作死呢,你不怕摔断了腿。” 第184 瑞哥爬上车,喘匀了气说:“他们正想扒皮呢,我上去抢了回来,我要是不把兔子带回去,大黄闻到我身上有兔子味会不高兴的。” 借口,纯纯的借口,就是自己想吃肉,拿着大黄做文章。 十四阿哥身边的侍卫看到瑞哥跑步的速度惊叹道:“没想到这小胖子跑的还挺快。” 十四阿哥轻哼一声道:“你没瞧他是干什么去的,抢吃的他比谁跑的都快。” 转天上班,开门没一会儿,举子捂着脑袋进来,“丫头,快给我瞧瞧。” 张嘉带着他坐好,检查伤势。 脑袋上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您这是撞哪了,起了一个大包。” 举子低着头问:“出血没有?” “没出血。” 举子直起身,啐了一口,说:“晦气,今儿出门不利,刚进了城,也不知打哪飞过来一个冻萝卜,直接砸我头上,砸的我脑袋里面嗡嗡响。” 食物这么紧张,他还能被冻萝卜砸到,这概率比中彩票还低,这不是命是什么,都没法用科学去解释。 “我奶奶说您跟京城犯向还真是没错,这总受伤可怎么弄,我给您敷敷吧。”说着话去弄热巾布。 举子挥手拦着她,“没出血不用敷,别碰它慢慢就好了。” “您今儿怎么进城了?” “给鸿宾楼送鹌鹑蛋,今年多亏了你说的养鹌鹑,吃的少,蛋又贵,不然今年真不好过。” “您送去了没有,送完了去沐芳池泡个澡,让他们给您拾掇拾掇头面。俗话说剃剃头,刮刮脸,有点儿倒霉也不显。” “成,我这就过去。” 举子出门,眨眼的功夫跟半仙一起回来了,俩人也不理张嘉,自己搬了凳子去一边聊。 张嘉瞧着半仙说的吐沫星子横飞,举子听的一脸的崇拜,不住的点头。 怕半仙忽悠举子,正好现在没有患者,张嘉凑过去听他们聊得什么。 半仙认真的对举子说:“你这个是天雷无妄卦,就是上卦为乾,下卦为震。打雷是提醒人们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举子回道:“我是挨了一冻萝卜,跟打雷没关系。” 半仙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古书《山海经》听说过吗?《山海经》记载,雷泽有雷神,龙身人头,鼓其腹则雷。” 这句举子听明白了,点头说:“那是他饿的肚子叫了。” 张嘉忍不住笑出声。 半仙挥手道:“别打岔。老百姓常说的天打五雷轰,不是说天上下雨打五个雷,说的是金雷,木雷,水雷,火雷,土雷。” “这金雷指的是刀枪剑戟等金属之物受的伤。木雷是与木器有关的。水雷是洪水或者溺水。火雷是火烧电击烧伤的。土雷是土埋或者房屋倒塌。” 举子跟着他说的对照,自己的哪个都不是,问道:“那我这是冻萝卜是什么雷?那萝卜冻瓷实了打人跟石头一样结实,算不算土雷。” 半仙让举子的奇思妙想震住了。 张嘉接口道:“您这个算是木雷,萝卜是植物。” 半仙连忙点头,“对,对,是木雷。” 举子指着脑袋上的包,问道:“我这个劫算是过去了吧。” 举子思维爱跑偏,张嘉怕半仙胡说八道忽悠他,不等半仙说话,抢先说:“算过去了,后面这一年您都是顺顺利利的。” 举子听了这话舒心,挨一萝卜换一年顺利也值了。 张嘉提醒他:”您把兔子皮的帽子戴上,就是再有个冻萝卜,冻白菜什么的也不至于打出包。” 举子点头,“对,是得戴上避雷帽。” 避雷帽?亏他想的出这词。张嘉跟半仙俩人瞧着举子笑,这位爷的脑子不是一个冻萝卜能拯救了的。 张嘉瞧半仙冻得脸色发青,撵着他们去泡澡。“先生,您跟举爷一块去沐芳池泡澡,挂我的账。” 半仙舍不得走,自打拍棺事件之后,半仙名气大增,天天有人来算起死回生。 再加上各种算命解梦,生意太好,赚钱赚的半仙都不洒脱了,只想着多赚银子换大宅子。 张嘉瞧出他的心思,劝说道:“我说先生,您可不能让银子迷了心,您得保持您纯真的本性,不能成了市井俗人,赚钱也不差泡澡这一会儿。” 半仙被她说服,瞧瞧举子一身粗布袄裤,有些担心。“就他穿这身,能让他进门吗?” 举子低头瞧瞧自己的衣裳,有灰的地方拍打两下,扯着衣襟说:“我这可是过年的衣裳,今儿进城特意穿的,好的,一个补丁都没有。” 也不怪半仙这样说,有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 张嘉:“敬人先敬衣这一套在举爷这行不通,举爷,气质,拿出秒杀他们的气质。” 举子立马抬头挺胸,双手倒背,目视前方。 半仙瞧着他不伦不类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得,就这样吧,咱爷们走着。” 今年春天的雨水比往年多,几场春雨下的酣畅淋漓。 经历了去年的干旱,雨水浇去了人们心中的愁苦,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盼着今年的好年景。 又到了吃野菜的季节,郎中带着人去陈家庄春游。 陈家庄的村民忍饥挨饿一冬天也没把留的种子吃了,这时趁着天气好,正在播种。 张嘉拎着小布袋跟在村长后面点种。 远远的瞧见瑞哥站在田埂上往嘴里塞东西,站直了腰扯开嗓子喊他:“瑞哥,你要是敢偷吃花生种子,我打死你。” 瑞哥还没瞧见她人在哪,只听到声音吓得手一抖,掉了几粒花生。 一边弯下腰捡花生一边小声嘀咕:“越来越厉害了,动不动就要打死我。” 震慑住了瑞哥,张嘉问村长:“村长大叔,今年雨水多,庄稼能长得好吧。” 村长望着眼前开阔的田地,回道:“去年是九龙治水,俗话说龙多事靠天无雨,龙少水涝禾无成。今年是二龙治水。有诗云,天龙治水望丰年,神牛下界好耕田。人少饼多吃喝厚,得辛重金有余钱。今年日子能好过了。” 张嘉不懂农事,听着村长说年景好,满心欢喜。“咱们今年好好干,多攒些钱留着年景不好的时候用。 第185章 村长瞧着张嘉干劲十足,不好打击她。 赶上年景好,这些庄户人家劳作一年打下粮食上交粮税后还能余下些,全家能吃口饱饭,年景不好就要饿肚子,银钱上是想也不敢想的。 在陈家庄玩了一天,回到家当晚张嘉发起低烧。 嗓子疼的像被螃蟹夹了一样,以为是感冒也没太在意,多喝些热水睡下了。 早起杏儿发现张嘉后颈处有粉红色的斑疹,掀起衣服往里看,后背也分散有几处斑疹。 吓得杏儿忙叫张嘉躺好。“姑娘,我瞧着你后背有几处粉红色的斑疹,怕是出疹子。” 张嘉浑身难受,烧的头昏沉,迷迷糊糊听到杏儿说出疹子,吓了一跳。 提起被子掩住口鼻,说:“你快出去,天花,水痘都传染的厉害,快去医馆找我爹。” 杏儿跑出去跟家里人说明情况,派了一个侍卫火速去请郎中。 奶奶听说丫头出疹子,吩咐各屋看好孩子不能靠近丫头的屋子。 “二子媳妇,你快去供养痘疹娘娘。城里的孩子乍去了乡下,让野地里的风冲了,供养供养就好了。” “栓子他娘,这些天家里做饭素着点儿,别动荤腥,咱们这样的人家本就没什么煎炸的,素着点儿吧。” “杏儿啊,你也躲避点儿,洗澡换衣裳,脱下来这身衣裳用开水烫烫,别过了病气。” 郎中得了信,带着媳妇急冲冲的赶来。 张嘉发着烧,瘫软的躺在床上,恍惚觉得自己是一条在沙漠中被烈日暴晒的鱼,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干渴。 瞧见爹娘,哑着嗓子说了一声:“水。” 师娘扶着她喝下一碗温水,这才得到缓解。 郎中来的路上祈祷千万别出天花,查看斑疹后确定是出水痘,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这么大出痘疹,这个病只要好好照顾,让痘疹表出来,不吃药也可以痊愈。前几日和后几日传的厉害,你家里这些小的最怕传上。我们带你回医馆住着,让你娘照顾你。” 师娘想带孩子走,又怕路上透了风。“他爹,这病不是得捂着不见风吗,这路上可别透了风。” 两口子正在商量,外面有人敲门。 郎中以为是杏儿送东西,隔着门说:“杏儿,你把东西放外面就成,我去取。” 门外是姥爷的声音:“郎中,是十四阿哥到了,要接丫头去府里避痘。你让她娘给她穿戴起来吧。” 郎中心里纳闷,别人家都是送出去避痘,这怎么还往府里接呀。 回头瞧瞧丫头跟媳妇,“这?” 师娘瞧着孩子病的难受样,下狠心说:“去就去,他阿哥府要什么有什么,还能请太医给瞧瞧。” 找出张嘉的衣裳收拾了一个包袱,小心的给她穿好衣裳。 看着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问郎中:“当家的,她这头能梳吗?” “别梳头,有的人头皮上也会出,这个时候别讲究那些,问问外面有没有大人的斗篷拿进来一件把她包起来,别透了风。” 外面递进来一件黑面红里的大斗篷,张嘉见过,知道这是小哥的。 批好斗篷蒙住头脸,十四阿哥亲自将人抱上马车。 阿哥府突击准备,张嘉住过的小院里一个丫鬟不留,屋里屋外留下两位麽麽,四个婆子,岁数小的一律不可靠近小院。 郎中回医馆抓了一副外用药,青黛,黄柏,滑石,生石膏,研成细末。 写了用法托人带进来,此药末用时用香油调匀了敷于患处,若是因为水痘瘙痒抓破流水,可直接将药粉散在患处。 张嘉痘疹来的急,低烧转成了高烧。 两位麽麽一刻不离身的伺候着,每日煮绿豆薏仁汤给张嘉喝。 张嘉烧的嘴里没味,喝了几次便不想再喝。 麽麽柔声劝道:“姑娘,这发水痘的时候必是要多喝些绿豆,能清毒。” 另一位麽麽商量着说:“原我在乡下的时候,家里孩子出疹子都是煮一碗香菜根水喝,香菜根是发物,能让疹子早些表出来。要不给您也煮一碗香菜根水?” 张嘉烧的迷迷瞪瞪,想着香菜味恶心,用手指了指绿豆薏仁汤,又喝下去一碗。 阿哥府每日汤汤水水换着样的伺候,只可惜张嘉没食欲,又加上嗓子疼,每次吃饭都像吃药一样难以下咽。 十四阿哥每日监督小院撤下来的碗盘,瞧着只动了一点的饭菜,唉声叹气。 那么能吃的丫头现在每顿饭吃的跟喂鸟似得。又不能进去探视,在书房急的团团转,只能吩咐伺候的人再上心些。 折腾了八天,张嘉出透了疹子,开始回收结疤。痒的她想挠又不敢挠,立着手指尖围着水痘的外围扎。 “麽麽,这个可不可以用针扎,实在是痒的厉害。” 麽麽这几天让张嘉折腾的恨不得管她叫祖宗。“可使不得,您好歹忍忍,挠破了留下疤可是要带一辈子。” 退了烧头脑清醒很多,饭量上也有所增加,整个人有了些力气。 在屋里闷了这么多天,张嘉想出去放放风。 两个麽麽哪里肯让她出去。“姑娘,疹子后面这些天最是传人,您要是实在烦闷,晌午头在院子里晒晒日头还成,出这个院子是万万不可。” 没得到郎中的准许张嘉也不敢出院子,万一把阿哥府里的人传染上,大伙还不得把自己活埋了。 呆着实在无聊,找出新本子写日记,想起自己交给小哥的密码,起身去书架。 十四阿哥拿走的两本《三国志通俗演义》已经送还回来。 对照上面的字,用密码写下穿越后的第一篇日记。 这几年的过往历历在目,不由得笔下生花,沉浸在字里行间。 麽麽见姑娘在做学问也不打扰,由她写去,只要不痒的满身抓就好。 写了一会儿,张嘉突然觉得背上奇痒,自己够不着,麽麽又不可能帮着挠背。 想起电视里演的黑熊在树上蹭痒,跑到书架旁,背靠着书架要蹭。 麽麽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姑娘可使不得,这要是蹭破了水痘留一片疤可怎么办。” 第186章 张嘉无奈又回到桌前,一直写到麽麽传饭。一上午写了小半本,在书上查字太浪费时间。 将养了半个月,水痘痊愈,手臂上破了一个水滴状的水泡不小心弄破了,现在留下一个小疤痕,其他的已无大碍。 终于可以自由了,张嘉跑着去十四阿哥的书房,一路上脚步生风,带起路边的落叶,欢快的转个圈落向他处。 廊子下吊着的鹦鹉看见张嘉跑进来,煽动着翅膀尖叫:“小神兽来了,小神兽来了。” 张嘉挥着袖子骂了一声:“去。” 破鸟,真真是该拔毛了,神医能叫成神兽,早晚烤了你下酒。 人未到声音先到,吆喝着进了书房:“小哥,小哥。” 瞧着小丫头没有规矩的跑进来,十四阿哥丝毫没有不快,惦记她这些日子,现在终于见到人了。 “好利索了?病这一场清减了许多。你爹说没说你现在还需忌口什么,若是没有忌口,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 张嘉是来告别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菜谱上。 “小哥,我好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十四阿哥觉得自己的关心就是剃头挑子上的那盆火,被丫头一盆凉水浇灭了。 “记得你说过吃饱了打厨子。” 张嘉瞬间领会,笑嘻嘻的对十四阿哥说:“小哥,我是在房里闷的太久了,想出去走走瞧瞧。” “你大病初愈,不宜劳累,还是多休息。在府里住着让厨子给你调养调养,回去吃饼子咸菜什么时候能补回来。” 张嘉听了这话首先想到的是这暗卫是该挨收拾了。怎么连我家的伙食都汇报上来了,这还有没有点个人隐私了。 觉得有些乏累,走到沙发坐好,刚拿起桌几上的茶壶。 十四阿哥的声音传来,“你不能喝茶,叫他们给你端热乳酪来。” 这连吃喝的自由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意思。 “小哥,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 抬头瞧见十四阿哥手里的书,卷起的角度露出书名的一半。 张嘉看一半字已经猜出书名。“小哥,你要学着做生意呀。我知道一种营销手段叫饥饿销售法。” 十四阿哥知道这丫头脑子古怪,不知她是因何谈起做生意。问道:“你怎么瞧出我要做生意的?” 张嘉对着他手里的书一呶嘴。“你读的是商君书。” 十四阿哥笑着举起手中的书问她:“你说这书是做生意的,你读过?” “我没读过,不过看书名也能猜出来是写什么的。商君就是商人,商人写的当然是教人做生意的生意经。” 十四阿哥扶额,真真是被她的自作聪明愁到怀疑人生。 把书放到桌上说:“你过来瞧瞧你猜的对不对。” 张嘉走过去拿起书,就着翻开的书页观看。 满纸繁体字的文言文,当时脑袋就大了一号,还好认识壹字。 “壹民,小哥壹民是什么意思?” 十四阿哥抽回她手中的书,说道:“这是本禁书,出去后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见过此书。” 张嘉严肃的点点头,越说是禁书越好奇,心里好奇的痒痒,明知道好奇害死猫,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问。 “小哥,给我讲讲什么叫壹民,是不是写错字了,应该是移民,移动的移?” “壹民乃是驱民五术之一。” 张嘉等着听下文,十四阿哥讲到这不说了,这比一点不知道还勾人呢,催着他说:“接着讲啊,什么是驱民五术。” “驱民五术,是壹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 张嘉像个白痴一样瞪着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我猜的能力多强啊,没准能听懂呢,你说个试试。” 十四阿哥瞧着她那傻样,就这个智商给她讲了也是鸭子听雷。 “壹民是统一思想,实施愚民政策。弱民是民弱国强,治国之道务在弱民。疲民是为民寻事,使之疲于奔命,不停征战,更卒,正卒,戍卒,不停徭役,力役,杂役,军役,使民无暇顾及他事。辱民是使之匍匐于生计,毫无自尊自信。贫民是除去生存必须,剥夺余粮余财,只得依赖朝廷供给否则会饿死。五者若不灵,杀之。” 张嘉愤然将书摔到桌上,刚要张嘴骂人,瞧见十四阿哥冷冽的眼神,忙用手拂拂书,推到他面前。 十四阿哥瞟了一眼桌上的书,问道:“这书写得可好?” “不好,这书把人心都教坏了。小哥,我觉得大清不该有驱民五术。”慷慨激昂的对十四阿哥进行了一番洗脑。 十四阿哥对张嘉的理想未加评论,只嘱咐一句:“这些话出了这间屋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 张嘉乖乖回了声,“哦。 ”“小哥,这书是谁写的,这人可够阴毒的。” “这本书据说是商鞅所著。” 不可能吧,上学的时候学过商鞅变法,当时觉得能提出变法的人都是敢跟封建社会做斗争的人,他怎么会写这样的书呢。 “小哥,这肯定不是商鞅写的,商鞅变法我学过,要是变法后这么坏,那原来的法岂不是更坏。” 十四阿哥不理她这些小孩话。 “这是能用好人坏人来评判的事吗,这要对应当时的时局,时政。说这些你也不懂,以后不要与人谈论此事。” 张嘉不怕死的又加一句:“小哥,我的理想是言论自由。” “闭嘴。” 张嘉翻着眼睛望房梁,闭嘴就闭嘴,我还不想跟你聊呢。想想来书房的目的,“小哥,我想回家。” “不准。” 张嘉觉得自己现在的郁闷指数是百分之九百九十九,比24k金还纯的纯郁闷。 气不过,尖着嗓子喊道:“我要自由!我要言论自由!我要人身自由!” “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十四阿哥冷眼瞧着她,真是宠惯的久了,胆子肥了,越发的没个样子。 张嘉与他对视一眼,顶不住他冷冽的目光,转身跑到沙发前,啊呀一声扑倒在沙发上。 怎么摊上这么一位霸道独裁的小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十四阿哥瞧着她在沙发上耍赖,气的皱眉。 第187章 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东西。想撵走清净,又怕她病情有反复。 无奈,准了她出门,“去吧,回家一个时辰,也让我清净清净。” 张嘉立马扬起笑脸。“小哥,你把我撵回家多好,彻底清净。” 十四阿哥轻哼一声说:“爷偏不随你的意。” 这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张嘉收了笑脸,抬腿往外走。 十四阿哥在后面嘱咐:“多穿些,遮住头面。” 张嘉回头觑了他一眼,小声嘀咕:“我偏不随你的意。”说完撒腿往外跑。 身后飞来一个靠垫砸在门框上。 回到家,姥爷拉过张嘉仔细端详。 小丫头大病初愈,面上病色稍退,还带有几分苍白,看着让人心疼。 捏捏胳膊,摸摸手。心疼的说:“你介孩子,阿哥府那么多鸡鸭鱼肉,你怎么不多吃呢,你瞅瞅,瘦了一圈。” 姥爷是旧社会的家长,养活孩子跟养活小猫小狗一样,完全是散养,半野生,这次是真的心疼了。 “姥爷,我病着吃不下。” “你介孩子,病着也得吃,你啊哥府里住着,你不长几斤肉,那不是给阿哥府丢人吗。” 按姥爷的道理,阿哥府的人都得胖成球。张嘉忍不住的乐,“姥爷,您放心,小哥说了,让我在府里住着好好补补。” 姥爷听了这话高兴,家里老的少的这么多张嘴,丫头在家也吃不上什么,还是留在阿哥府好。 “阿哥是好人呢,既叫你留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吃,你每天吃一只鸡,吃十个鸡蛋,好好补补。” 可怜姥爷穷苦了一辈子,吃鸡在他心里是最奢侈的大补。 “姥爷,我每天吃一只鸡,知道的是我在阿哥府养病,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哥府闹黄皮子呢。” “你管他们说嘛,你吃你的。” 张嘉为姥爷顽强的小市民精神点赞,“好。听姥爷的,回去我顿顿吃鸡。” 姥爷满意的点点头,“你们介一拨疹子毒气大,瑞子在家也出疹子,你爹去给瞧的。” “啊,是不是被我传染的。” “也知不道你们俩是谁传的谁,他也是从陈家庄回来出的疹子。” “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去瞧他。” “过些日子再去吧,进去让你奶奶瞧瞧,介些日子家里人都惦记着你。” 跟家里人一一见过,栓子娘高兴地拉着丫头问想吃什么,想着给她做点顺口的。 姥爷在一旁拦着:“让她回阿哥府吃去。” 张嘉憋不住的笑,姥爷您这也太那个什么了。 跟家里见了面,大伙都放了心,张嘉去医馆瞧瞧爹娘,这些日子没来,心里很是惦记。 离医馆三条街,路上有人排起长长的队伍。张嘉挑开车帘瞧热闹,不知这是排队买什么? 一路队伍不断,一直排进了回春堂。 张嘉瞧着回春堂门前围着的这些人,一个个面带喜色,不像是病号。心里琢磨,是我爹为我祈福早日康复在舍药? 刚下了马车,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吆喝:“哎,算命,算命啊,郎中能治病,但他治不了命。您先算命后瞧病,这叫阴阳通治,包治百病啊。” 张嘉翘起脚,隐约看到人群后一面旗子,绣着铁口直断。 这不是半仙吗,张嘉挤过去问道:“先生,您怎么搬这来了?” 半仙瞧见张嘉,热情的站起身问好:“哎呦,小神医,您回来了,听说您出疹子,可是大安了?” “谢谢您惦记,我大安了,您?这些人是干什么呢?” 半仙回道:“您那新医馆歇业,我瞧着这边人多热闹我先搬过来,等您那开业我再搬回去。这些人是来瞧病的,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张嘉迅速用帕子掩住口鼻,一定是市面上又流行什么病了,不然不会这么多人排队来瞧病。 进了屋张嘉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郎中一个人孤独的在桌子后面坐着,两眼发直的瞧着排队的人,排队的人都在靠墙的一张桌子前。 杏儿抱着布袋站在桌旁,瞧见张嘉激动地挥挥手。 张嘉走过一瞧,老王爷跟刘老爷坐在桌子后面,二人各自面对一位患者,正口若悬河的在那白话。 张嘉没出声,给了郎中一个眼神,去了后院。 师娘瞧见闺女回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丫头从头看到脚。 “可算是好了,别吹了风,快进屋。想吃什么跟娘说,娘给你做去。昨儿到的人参不错,我给你切一块,你先嚼着。” 郎中拦住她,说道:“胡闹,你当人参是萝卜呢,还先嚼着,你不怕她鼻孔出血,亏你还是医馆的人。” “我是着急给孩子补补。” “用不着,正常吃饭就成,要补也不是你那个补法。” “娘,您放心,我在府里吃的是御医给的膳食方子。” 师娘这才放心。 张嘉问道:“爹,外面他们干什么呢,队伍排出去三条街。” 郎中叹了口气,低着头不言语。 师娘瞧不上他那怂样,接口说道:“别提这事了,自打你进了阿哥府,老王爷跟刘老爷没地儿去散心,见天来医馆,头些日子还成,每人拿一本医书在一旁看,打昨儿起二人开始坐堂接诊了。” 张嘉惊的嘴里能塞半个瓜。“啊,看几天医书就敢给人瞧病,这不是胡闹吗。” “谁说不是呢,为了跟你爹抢病人,他们撒出风去,去他们那瞧病每人给十个大子。这不,也不管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为了这十个大子都来排队。” “我去瞧瞧。” 张嘉一刻不等的往外走,来到前堂那两位还拉着患者在那激情澎湃的讲。 张嘉走过去站在一旁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刘老爷瞧见张嘉装作没看见,举着手里的药方子对面前的汉子说:“这个手术我也能做,你让我做手术,我给你五十个大子。” 张嘉瞧瞧纸上写着三个大字,大开膛。 忍不住噗笑出声。“我说老爷子,您这手都颤成这样了,您还给他做手术。咱先不说您这大开膛,咱就说您这手,给您一把手术刀,不用开膛,您就举着刀这么颤,都能把他颤成肉馅。” 第188章 刘老爷面上一红,紧忙把手背到身后。 对面的汉子听完张嘉的话,起身便跑,连十个大子都忘了拿。 一旁看热闹的老王爷哈哈大笑,满脸的幸灾乐祸。“怎么样,早跟你说了,手术不好糊弄,你偏不信,王爷我是亲眼瞧过手术的,那一刀下去,那血,啧啧。” 后面的两声啧啧无限的夸大了人们对出血程度的想象。 不等老王爷说完,张嘉把苗头转向他。 “还有您,什么情况啊,我刚离开半个月你们就在这作妖。这瞧病是闹着玩的吗,砸了回春堂的招牌是小,医坏了人,你们怎么给人交代。” 老王爷哪里挨过批评,上一秒觉得理亏低下头,下一秒直起腰杆沉声说了一句:“放肆。” 张嘉意识到拔了虎须,瞬间消了气焰:“嘿嘿,您老别生气,我就是痛快痛快嘴,我哪敢说您呢。” 刘老爷瞧着小丫头势利眼,有样学样,也说了一声:“放肆。” 张嘉心说,您可别怪我欺负软的怕硬的。那个有高血压我不敢惹,您可没有高血压。 指着自己提醒刘老爷:“我,救命恩人。” 刘老爷立马换上笑脸,“对,对,对,哎呀,这人老了爱糊涂,哪能跟救命恩人说放肆呢。” 张嘉傲娇的挺直腰。 刘老爷对她挥挥手。“那个,救命恩人呐,你先靠靠边,我这还得忙呢。” 合着自己说了半天俩人根本没听进去,张嘉掐着腰拦在桌前。“这事不能由着你们,你们不能给人瞧病。” 排队的人群不干了。“怎么不能瞧病,我说他们瞧得挺好。” “可不,十个大子能买吃食,我这胃病就是这两位给治好的。” “这两位就是施舍我们穷人的大善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给两位戴高帽,把他们俩美的。异口同声的说:“丫头,你听听,这是百姓的呼声。” 张嘉没办法只能告诉他们,瞧病不许开药方,不许劝人手术,你们瞧完了有病的还得去郎中那确诊。 双方各让一步,这事算是了了。 这一阵闹得张嘉乏累,跟大伙打过招呼带着杏儿回十四阿哥府。 今天午饭有一盘香酥鸡,好多天没吃荤腥,一盘香酥鸡吃的张嘉舔嘴咂舌。 晚上有一碗杂菌清鸡汤,烫心暖胃,舒服的张嘉像猫一样打呼噜。 府里好吃好喝的伺候,张嘉每天写自己穿越的纪实文学。 几天下来张嘉发现一个问题,每顿饭不管菜谱怎么变,一定有一道用鸡做的菜。 煎炒烹炸炖,酱焖烤蒸溜。各种鸡丝,鸡块,鸡汤,鸡片。 这是要让我知道鸡可以有多少种做法吗。 张嘉写作之余溜到厨房。刚一露头,厨房总管笑呵呵的迎过来问:“胜儿姑娘,这几日吃的可还顺口?有什么想吃的您尽管吩咐,我给您做。” “总管大叔,我现在没有什么想吃的,倒有一样不想吃的。” “哦?是什么菜不合口味,我马上给您换。” “是鸡,每顿吃,天天吃,我都吃腻了。” “哎呦,这个可不能换,这是主子爷亲自吩咐的,每天给您吃一只鸡,还说每天让您吃十个鸡蛋。我琢磨着吃十个鸡蛋您就吃不下饭了,没给您上,鸡蛋只做个配菜,蛋羹什么的。” 张嘉听完就明白了,这准是那个活窃听器干的好事。 “谢谢您了大叔,这要是让我吃十个鸡蛋,我非吐出来十一个鸡蛋不可。您忙吧,我回去了。” 厨房总管瞧着胜儿姑娘的背影思索,吃十个鸡蛋吐出来十一个,多那一个从哪来的? 张嘉脚下生风,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的小院,进了院门抻着脖子往房上看,蓝天碧瓦,这人在哪猫着呢,一阵风卷起房上的落叶,飘飘摇摇落在院中。 藏得还挺好,一点人影没有,看不见人也不耽误他偷听自己说话。 进了屋张嘉指着天棚发话,“我告诉你暗卫,你要是再敢把我跟别人说的话告诉小哥,我跟你没完,你还别不当真,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你信不信我随便下点儿药就能弄死你。” 身后响起开门声,十四阿哥沉着声问道:“你想弄死谁啊。” 吓得张嘉一激灵,紧忙收回手,换上一张弱势的面孔。 “小哥,都怪这个暗卫传话,害得我天天吃鸡,顿顿吃鸡,再吃下去我就能打鸣了。” 十四阿哥被她逗笑。“你要是能打鸣给你改名字叫司晨。” 现在叫什么名字已经不是重点了,现在的重点是要跟小哥好好谈谈暗卫的工作职能及范围。 “小哥,请坐。”亲自为十四阿哥端上一杯茶。 “小哥,我觉的吧。” 没等她说完前面的废话,十四阿哥直接问:“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怎么是出幺蛾子呢,我是想对暗卫的工作范围提一丢丢宝贵的意见。” 十四阿哥哧鼻,能说自己意见宝贵的基本都是不经大脑的。 张嘉不管他什么表情,只要没说不准,一律按默许处理。 “我是觉得暗卫领会错你的意思了,你是让他暗中保护我,他现在是在暗中监视我,这保护和监视完全是两个概念。他连我跟谁说的什么话,我家吃的什么菜都汇报,这不是事无巨细,这是乱用职权。” 十四阿哥端起茶杯,吹吹杯子里飘着的茶叶,呷了一口茶。“这事好办,爷准他汇报便是。” 杜绝监视变成了公开监视。 张嘉直愣着眼睛瞧着十四阿哥,“我这是给你提意见,不是给你提建议,你搞清楚好不好。” 十四阿哥隐着满眼的笑意喝茶,不理会她。 张嘉现在觉得土拨鼠的嚎叫已经不够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怀了,她想河东狮吼。 十四阿哥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张嘉的书桌。“听说你最近在做学问。” 张嘉走过去拿起书盖到日记上。“这是个人隐私,除了我谁都不许看。” 十四阿哥起身便走,敌情侦查完毕,数字密码,《三国志通俗演义》第一卷。 走到门口回头嘱咐:“你要多休息,少做无用功。”心里说,你写吧,写的越多越好,早晚我能看到。 第189章 在府里住了一个月,脸上胖了一圈,日记写了十多本。 眼看着自己的水蛇腰变成水蛇腰粗,肥嘟嘟一圈肉怎么能减掉,放下书本去院子里做广播体操。 北面天上黑压压一片乌云仿佛沉了水色,凉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 要下雨了,观察着乌云的移动速度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突然一个闷雷,吓得张嘉妈呀一声跑回屋。 落雨随风而至,簌簌敲击着青砖细瓦,滋润着草木浮土,各自发出的声音融汇成统一的白噪音。 推开窗子,凉风夹杂着泥土的腥味儿破窗而入,雨的气息逐渐在室内荡漾开来。 也许是因为穿越的夜晚打雷,张嘉现在对雷声有莫名的恐惧。 不知何年何月的雷声会让自己消失在这个时代。 几年的相处,张嘉对这里的人有了深厚的感情,她甚至在心里做过比较,如果可以选择,她愿意放弃回到现代,留在这里。 京城雨少,大多数天气是干旱,奇怪的是这些天接连有雷雨,而且大多在晚上。 张嘉对雷雨天由最初的恐惧变成无奈的接受。 也许是老天要安排自己穿越回去,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穿回现代,会不会像进如意门一样,是这个身体穿回去。 想到这张嘉不淡定了,万一真是这个身体回去呢,我得带点纪念品。 喊着杏儿找出十四阿哥给的赏赐,摆放到桌子上给每样估价,这些首饰做工精细,镶珠嵌宝,拿到现代卖掉一件,足够在小区里富甲一方。 在一个雷雨的夜晚,张嘉怀着激动的心情把所有的首饰都带上,金镯子玉镯子带了半只胳膊,珠翠首饰戴了满头。 叉着腰站在屋子中间,瞅瞅屋里这些摆设,两眼放光。 房内各种的花瓶摆件,这到了现代可都是文物,随便一样都能换一辆好车。 找出两个大包袱皮铺到床上,抱起一个汝窑的花瓶往床上放。 杏儿早被自己姑娘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姑娘这是怎么了,疯魔了吗。 走过来拦着她,“姑娘,大晚上的你这是做什么,你把这些东西搬到床上,睡觉不硌得慌吗。” 张嘉挥着手撵她:“你不用管,只管歇着去,我自有道理。” 打发走了杏儿,把屋里能收到包袱里的东西大的套小的,满满装了两包袱。 戴着满身的首饰躺到床上,一只胳膊挎上一个包袱,内心对老天呼叫:“来吧,可以穿越了,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耳边时而有雷声响起,窗外大雨如注,张嘉闭着眼睛感觉雷声的轰鸣,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起是被头上的首饰扎醒的,睁开眼看看熟悉的环境,雨过天晴,白忙活一宿。 接连几次,只要晚上打雷,张嘉就这样操作。 连着三次,小院的管事麽麽去了十四阿哥的书房。“禀主子,胜儿姑娘最近有些古怪。” 十四阿哥听了见怪不怪,她什么时候不古怪那才是古怪。扫了管事麽麽一眼,“说。” “胜儿姑娘将房内的摆设包了两大包袱放到床上,将所有的首饰都戴上,打雷的夜晚挎着包袱躺在床上睡觉。说是搬家吧,她又不走,只是带着它们睡觉。这?” 十四阿哥转转手上的扳指,这丫头脑子里想的什么。 “今儿把她房里的摆设都收了,首饰入库,随便编个什么理由给她。” 管事麽麽回来一路上也没想出个什么理由,进屋见了张嘉灵感突至。 “姑娘,主子有话,府里要清点账目,这屋里的摆设和姑娘的首饰要先交到库房,立了账,日后用什么找着也方便。” 张嘉心里明白,这准是告密去了,回来编瞎话骗我。 不就是首饰文物吗,本姑娘不稀罕。装作无所谓的说:“我早就算到府里要清点,这不,都装好了,拿去吧。” 管事麽麽瞧她这个态度,心里有点后悔。这该不会是姑娘设的套,试探我对她的忠心吧。 强装淡定叫丫鬟进来收拾东西。 坐在椅子上瞧着丫鬟整理摆设装首饰,张嘉在心里安慰自己,这算什么呀,不就是珠宝首饰清朝古董吗,姑娘我视金钱如粪土,有它没它我一样活。 眼看着最后一个丫鬟抱着首饰盒出门,张嘉绷不住了,追到大门口喊道:“哎,你们入了账早点儿还给我。” 沮丧的绞着帕子瞧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姑娘我是视别人的金钱如粪土,这些可都是我自己的。 不行,我得找小哥要回来。 张嘉抬腿要跑,杏儿拉住她说:“姑娘,你先梳了头再出去,好歹戴上两朵花,哪有姑娘家光着头出门的。” “我都让人抄家了我还戴花,我心咋那么大呢。我就这样光着头去,用我的秃头好好羞羞他们。” 跑出院子,路边假山下有几簇狗尾草长出毛茸茸的穗。张嘉折下几枝胡乱的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跑到书房听见里面有人谈话,在廊子下等了片刻,两个陌生人走出书房。 确认屋里没有外人的声音,张嘉蹑手蹑脚的跑到门口,轻轻拉开门,探着头往里瞧。 十四阿哥正在看信,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小丫头插着满头的狗尾草正在偷窥自己,心说这倒霉孩子这又是闹哪样。 冷声说道:“还不进来。” 张嘉小步快倒来到书桌前施礼。“小哥,我没打扰你吧,我没什么大事,我是觉得自己已经好利索了,不能再装病养着,应该去医馆为人民服务。” 十四阿哥轻哼道:“瞧你戴这些草标还以为你要卖身为奴呢。” 张嘉抬手摸了摸头上的草穗。 “这个呀,这都是以前戴首饰戴习惯了,这不是首饰拿去盘点了吗,我随便戴点儿花草。你知道我一贯不讲究这些,我是怕我出了府,别人瞧我秃头,说府里的闲话。” 低着头站在一旁,耷拉着眼皮用余光瞄着他,球踢给你了,你接着吧,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 十四阿哥懒得理她这些九曲十八弯的心眼子。直接问道:“知道为什么收你的首饰吗。” 第190章 “知道,是因为我戴着他们睡觉,我明人不做暗事,我戴着睡觉是有原因的。” 十四阿哥不动声色等着她的下文。 张嘉眨眨眼,想听实话是不可能了,怕你胆子小受不住惊吓,给你编一个吧。 “我是因为有一天夜里做梦,梦到我受穷要饭了,我就琢磨着抱着这些金银财宝睡,能压一压噩梦。” 十四阿哥半信半疑,看她的表情不像说假话,但是理智告诉自己这丫头嘴里真话少。 “你先回去吧,压噩梦的事,我去请高僧。” “不是,小哥,不用麻烦高僧,我就是穷怕了,你把请高僧的银子给我,我保证什么梦都没了。” 十四阿哥让她气的心突突跳,抚着心平复自己,我堂堂一个阿哥让个小丫头活活气死得多冤。 强忍下处治她的心,冷声道:“你回医馆也好,回你的院子也好,今天不许再来书房。” “是。”张嘉应了一声,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指了一圈,“那我这个?” 不用我明说,你是不是该把我的珠宝首饰还给我了。 十四阿哥瞧她头上支棱着草穗像个兔爷。“就这样戴着,阿哥府不怕别人说闲话。” 张嘉瞧他不松口,心里起急,我坏你比我还坏,行,你等着。 赌气的说:“我就顶着一脑袋草标出去,让有钱的大爷买去,你可别后悔。” 小丫头梗着脖子跟自己叫板。十四阿哥眯眼瞧着她,扬起嘴角。“爷倒要瞧瞧谁敢买你,买了你也得让你气的回来退货。” 张嘉气得血往上涌,直着脖子叫了一声啊,转身往外跑。 带着人出府去医馆,回春堂门板上贴着歇业。侍卫叫开门,伙计告诉他们人都去了甜水胡同。 几个人赶到甜水胡同,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人声热闹。进了院,举爷跟二大爷正在杀鹌鹑宰兔子。 张嘉给二人问了好,问道:“二大爷,今儿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昨儿王爷说今儿来聚会,叫把人喊齐了。” 把人喊齐了不去喊我,这是我不把我当人了?还是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撅着小嘴抱怨道:“怎么没人去喊我呢。” “杨叔说你在阿哥府吃的好喝的好,让你在那养着。” 张嘉小嘴一撇。“他现在是怕我回来跟你们抢肉吃。” 栓子婶端着木盆过来,打过招呼问道:“刚我放在这的小刀哪去了?” 举子:“我瞧瑞哥抓了只鹌鹑,拿着刀走了。” 自从出疹子,小姐俩没见过面,张嘉回头四下找瑞哥。 树后露出瑞哥衣裳的一角,张嘉悄悄走过去想吓唬他一下,躲在树后只听瑞哥念念有词。 “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更不能同年同月死,今天鹌鹑为我两肋插刀。” 张嘉在树后听的一头雾水,这前两句要义结金兰,后面怎么改词了。 转出身在瑞哥腿上踢了一脚。“哎,你干嘛呢。” 瑞哥蹲在地上拿着刀正要往鹌鹑身上扎,被踢了一脚就势坐到地上。 抬头见是张嘉,嘿嘿干笑两声说:“姐,有日子没见你,怪想你的。” “少忽悠,你抓着鹌鹑拜把子呢。” “我是想拿它开杀戒,后来我一想不成,杀生有罪,可我又想动刀子,我就想了一个好办法,我跟它结为兄弟,它为兄弟两肋插刀,这样算它讲义气,我又练了宰鹌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张嘉被他气笑了。 “合着你想吃什么就跟什么拜把子。你今儿怎么没去学里。” 瑞哥傲娇的一梗脖。“今儿是王爷叫我来的,我爹都不敢拦着。” 张嘉懒得理他,“走吧,拎着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进了堂屋给各位长辈请安。 老王爷满面春风,瞧见张嘉招呼道:“丫头过来,今儿是柳姑娘的好日子,你回来的正好。” 张嘉在屋里瞧了一圈,没见柳姑娘的身影。问道:“王爷,是柳姑娘定亲吗?” “定亲,许给向东,你这做柳姑娘的娘家,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 也不知道向东那个榆木疙瘩是怎么开窍的。 张嘉喜滋滋的在那笑,老王爷一个劲的往她头上瞄。 “阿哥府里要卖丫头?” 张嘉早忘了自己头上的草标,以为是说阿哥府里的事。摇头回道:“不知道,没听说。” “那你把脑袋弄得跟草把子似得。” 张嘉往头上摸,顺手抓下一把草穗扔到桌上,跟老王爷抱怨道:“阿哥府说是盘点,把我的首饰都拿走入库了。” 老王爷料到事出有因,没接张嘉的话茬。 张嘉瞧他不言语,逗他说:“王爷,不如您赏我个头面首饰,我也好戴着出门见人。” 老王爷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草穗胡乱的给她插头上。“那些首饰俗气,还是这个毛毛草适合你,你戴这个怎么瞧都好看。” 张嘉傻愣愣的被插了一头草,气到无语,半晌喊了一句:“抠门,还王爷呢,糊弄小孩。” 门外一个声音接道:“谁糊弄小孩了。” 刘老爷应声而到,一脸慈祥的瞧着张嘉,目光上移,问道:“这怎么了,戴这么多草标,这是优惠几成啊。” 张嘉摇晃着脑袋说:“我这是跳楼价,挥泪大甩卖。” “得,老爷买了,跟老爷家去。” 瑞哥窜到张嘉身边拍着胸脯对刘老爷说:“我也去,我是赠品。” 张嘉被他气笑。“我都这么便宜了,你就别买一赠一了。”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刘老爷跟屋里人见礼,坐到一边。 杏儿为刘老爷上茶,给张嘉用了一个眼色。 张嘉先一步出了堂屋,杏儿随后出来,低声说:“柳姑娘在房里呢,你不去瞧瞧?” 张嘉憋着想问向东是怎么开窍的,抬腿便走。 房里师娘跟二大娘陪着柳姑娘聊天。 张嘉跑过去拉着柳姑娘耳语,柳姑娘满面羞红,瞅了瞅师娘跟二大娘,抚着张嘉的耳朵说道:“我给他做了一副剑袖,他竟拿着去王爷那告我私相授受。” “啊?不是吧。”张嘉惊得张大嘴巴。 第191章 “就是这样,王爷见了剑袖没说什么处治的话,只说是要给他定门亲事,他应了。” 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情商低到负两米,张嘉忍不住笑。 喊着杏儿开箱子找首饰衣料,既是这里做娘家,总要给她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才是。 外面向东他爹带着媒婆来送定亲礼。张嘉几次想出去都被师娘拦住,家里有外男,女孩不许出房门。 抓心挠肝的在房里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向东一伙人吃了酒席告辞,张嘉才可以自由活动 堂屋里老王爷喝到微醺,瞧见张嘉叫到身旁。“丫头啊,你也不小了,也该找个人家。前几日在御前我见到兵部侍郎的次子,小伙子长得不错,能文能武,刚升了御前侍卫,你可考虑考虑。” 说起提亲就头疼,心烦的想往外跑,瞧瞧老王爷的眼神,强装羞涩的说:“王爷,我还小呢,不急。” 一句话说的老王爷酒醒了一半,“小什么,都十几岁了,有好的再不定下来,过几年人家都有了婚约,你怎么办。要我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那小子叫来你们相看相看,要是觉得好,本王给你做主。” 不等张嘉反抗,老王爷吩咐人直接去请人。 张嘉苦着脸站在一边,转着眼睛想对策,瞧见郎中在喝茶,跑过去站在郎中身旁。“我的亲事总要听听我爹的意见吧。” 郎中放下茶杯,接口道:“王爷选中的人自然是好的,你的亲事全凭王爷做主。” “不是,爹,咱不是说好了我的事不着急吗。”张嘉挤着眼睛给郎中递眼色,您到是说句话拦着点儿呀。 郎中劝说道:“知道你不着急,王爷也没说就定下来,只是叫来人给你相看,你不看怎么知道好不好呢。”说着话对张嘉眨眨眼。 张嘉领会,再反抗就是不给老王爷面子,到时候见了人,说没瞧上就算了。 刘老爷瞧着丫头一脑袋乱草,这怎么相看。吩咐杏儿,“杏儿,带你家姑娘去梳妆打扮。” 二人回去打扮,一柱香的时间,二大娘进来传递消息,人来了。 张嘉心里烦,这人也真是的,找你你就来,你就不能说御前有事来不了。心里有气没处撒,一盒子胭脂膏子抠的稀巴烂。 杏儿夺下胭脂盒,“你祸害它干嘛,你在屋里等着,我偷偷瞧瞧长啥样,没准是个俊的。”抬腿要往外走。 张嘉拉住她,“我去,他不知道谁是谁,我装作是你去倒茶。” 端着茶盘进屋,两只眼睛直盯着男子看。 小伙子没想到进来这位姑娘胆子这么大,不好意思与她对视,低着头翻着眼睛偷瞄她。 这小伙子长的唇红齿白,也是上等的容貌,可惜张嘉瞧着不来电。放下茶杯,面无表情的退出厅堂。 老王爷瞧着丫头的态度有些冷淡,给刘老爷递了一个眼色,让他出去劝劝。 刘老爷出堂屋,眼看着张嘉要回房,小跑了两步追上她。“丫头,你瞧着可还入眼?” 不提眼睛还好,提起眼睛张嘉说话了。“老爷子,您刚才瞧见没有,他低着头翻着眼睛瞧人。” 刘老爷捋着胡子说:“常言道仰脸的妇人,低头的汉。这男人若是低头瞧人,心机重,有些弯弯肠子。” “他低着头翻着一双死羊眼,像要瞧到我骨头里,这人我不喜欢。” “我瞧他的眼神,八成他是相中了。” “我不是冒充的杏儿吗。” “你糊涂,哪有丫鬟盯着客人瞧的,他瞧你的气度也能猜出你是谁。” “不成,我得让他瞧瞧真正的胜儿姑娘,让他知难而退。” “你让杏儿扮成你去?杏儿可是定了人家的,万一他相中?” 张嘉拧着两道小眉毛,一手拖着下巴想主意,瞧了一眼刘老爷,有了。 “老爷子,我是不是您的救命恩人?” 刘老爷重重地点一下头。“是。”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有难处您是不是得豁出命去帮我?” 刘老爷一拍胸脯。“用得着我,你尽管说。” “好,考验你讲义气的时候到了,一会儿我把你打扮起来,你装作胜儿姑娘去堂屋跟那个死羊眼见一面,让他瞧不上我。” 刘老爷当即否决。“胡闹,我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你让我去装小姑娘,你干脆收了我的老命。” 张嘉瞪着眼逼他:“我是你救命恩人,你得为我两肋插刀。” 刘老爷现在瞧着小丫头不是救命恩人,是红眉毛绿眼睛的催命小鬼。“你等着,我现在给你找刀去,我让你插两刀。” 转身要走,张嘉拉住他的胳膊。“老爷子,您说您连死都不怕,还怕演这一出戏吗。常言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您来个反串,不比您给自己办白事有意思吗。” “你这是哪听来常言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个您不用管,您只说帮不帮我。” 张嘉的话激发了刘老爷的童心,丫头说的对,老爷我这辈子还没假扮过女人,今儿来一回。 “好,不过得先说好,这次我帮了你,救命恩人这事一笔勾销,以后不能再拿这个要挟我。” “好,好。”张嘉满口答应,先把这个死羊眼吓走再说。 安排刘老爷去姥爷的屋里等着,自己跑回屋找出一套杏儿刚做的衣裳。好在刘老爷身材瘦小,古人的衣裳又做的肥大。 拿上一盒子胭脂水粉,一盒子头花,潜回姥爷的屋子。“您把衣裳换上,我出去等着。” 一会的功夫里面喊:“进来吧。” 张嘉闪进屋一瞧,衣裳大小还成,大秃脑门的发型可不成。“您等着。” 转身跑到奶奶屋里找来一个宽大的抹额。“来了,快坐下把这个戴上。” 按着刘老爷坐下,盘起辫子扎上抹额,大花小花往上戴,遮挡住所有位置,抬头纹太重,贴着额头又戴上一层垂花,再厚厚的拍上一层粉。 塞给他一把团扇,“您拿着扇子挡住鼻子嘴,成了,您起来走两步我瞧瞧。” 刘老爷用扇子遮住脸,走了两步。“丫头,要我说不用扇子,直接吓跑他得了。” 第192章 “不用扇子,您的胡子就漏出来了。” 刘老爷一撇嘴,捋着胡子说:“有胡子才是老中医呢。” “什么老中医,您要装的是小姑娘,不是老中医,您走路不能迈四方步,您得小步慢走。” 刘老爷扭着腰走了两个小碎步,脚底下拌蒜,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 张嘉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笑。“行了,就这样吧,您这打扮够辣眼睛了。” 刘老爷摇着扇子说:“老爷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他要是敢说不娶我,我跟他没完,明年我上他家门口搭灵棚去。”说完撩起裙子往外便走。 张嘉紧忙拉住他。“反了,老爷子,是为了让他瞧不上我才这样的,您去了可别说错了。” 刘老爷瞬间拔了高音。“他敢瞧不上你?” 张嘉真是服了老爷子的脾气。“是咱瞧不上他。” “哎,这还差不多。” “您把裙子放下,哪有大姑娘撩着裙子走路的。” 刘老爷低头看看裙子,松了手。“你在这等着,我今儿非吓得他立志出家不可。”说完一推门走了。 张嘉扒着窗户往外看,看不到堂屋。也不知道这招行不行,一个人在屋里急的团团转。 一会儿的功夫刘老爷回来了,进屋关上门哈哈大笑。 张嘉催着问:“怎么样啊。” 刘老爷忍着笑说:“我进屋捏着嗓子说了一句,胜儿见过公子,你猜他怎么样?” 张嘉催着他快说:“您快说吧,怎么样。” “那小子瞧着我,眼睛都直了,吓得茶也不喝了,起身告辞,跑了。哈哈哈,我估计那小子现在不是辣眼睛,他现在是辣心了,不过个三年五载的他是不敢再相亲了。” 张嘉哈哈大笑了两声,想起老王爷还在堂屋,捂着嘴噗笑。 两人正在屋里偷笑,老王爷推门进来。“你们搞什么,把人都吓跑了。” 这事做的是不给老王爷面子,不怪老王爷生气,张嘉装作委屈的说:“王爷,他瞪着两个死羊眼直勾勾的瞧我,我不喜欢他。” 老王爷被她气的吹胡子瞪眼,“就你会说话,他那是被你盯得不好意思抬头。哪家姑娘相亲瞪着眼瞧人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转头对刘老爷说:“你什么岁数了陪着她胡闹。” 刘老爷两头受气,无奈的跟老王爷解释。“她用救命之恩要挟我。” 老王爷让他们气的一甩袖子走了。 张嘉瞧了一眼刘老爷。“您换衣裳吧。” 自己回屋坐着发呆,门外二大爷来叫:“泡剩啊,出来送送你爹娘跟举爷,他们要回去了。” 张嘉从屋里出来送客,自己爹娘空手回去没关系,举爷经常往这送东西,给他钱又不收,庄稼人不容易,得找点东西让他带回去。 这阵子不在家住,家里没买什么。想起仓房里庄王府送来的那些酒,张嘉张罗着搬两坛子给举爷装车上。 举子拦着不要。“这酒留着大伙来了喝。” “举爷,这两坛子本就是给您留的,您回去闲了跟村长大叔喝两盅解解乏。” 送走他们,刘老爷告辞。“丫头,今儿你可得请我,你瞧我这脸洗了三遍了,还一股子脂粉香,我得去沐芳池泡泡,挂你的账。” 粉拍的太厚,刘老爷脸上跟刮了大白似得,洗了三遍,皱纹里还泛着青虚虚的白。 张嘉忍不住笑。“您快去吧,连泡三天,挂我的账。” 送走刘老爷,二大爷跟栓子娘收拾东西回庄子。 张嘉想起瑞哥和夫人,“杏儿,怎么没瞧见夫人和瑞哥。” 杏儿:“夫人带着瑞哥走得早,瑞哥偷着宰鹌鹑,衣裳沾了血迹,气的夫人把他拎走了。” 这是他们娘俩的日常,张嘉感叹,每个生儿子的母亲都要有一颗强大的心。 收拾几样随身带的东西回阿哥府。 总管听门上传话小神医回来了,抱着一个红布包亲自送过来。“小神医,这是主子爷特为您定制的,您瞧瞧。” 东西放到桌上,掀开红布,里面露出一物,金光闪闪。 张嘉立刻眼睛大了一圈。惊讶的说:“这是金的,这个太好玩了。” 桌上摆的是一只金子做的猫,揣着两只小手卧在那,成了一个枕头状。 总管陪着笑说:“您这个满京城头一份,以前的猫枕多是瓷器,也有用玉做的,用金子做这是头一回见。” 张嘉抱起猫枕试了试分量,“够重的,这是实心的?” “空心的,实心的您可抱不动。大小在这呢,空心的也有些个分量。” 张嘉抱着猫枕怎么瞧怎么喜欢,小猫做的眉眼弯弯是个笑面。 “总管大叔,这个枕着会不会太硬。” “不会,有名贵的玉石枕,夏天枕着凉快,这个跟那个差不多。” 张嘉抱着金猫傻笑,还是小哥聪明,没有什么比枕着金子睡觉更能防止做梦要饭了。 “谢谢管事大叔,今晚我就枕着它睡。” 当晚张嘉举行了一个隆重的睡觉仪式,选了一块最得意的棉布枕巾给金猫铺上,仰面冲上规规矩矩的睡了一夜。 转天早起脖子僵硬不敢动,杏儿拉着她慢慢坐起来。“姑娘,脖子歪了,这可怎么好。” 张嘉知道这是落枕,活动活动就好了。梗着脖子对她说:“这样拉琴方便。” 杏儿瞧着她不在意,心里替她着急。“你还有心逗闷子,快去医馆瞧瞧吧。” “别急,我得先让小哥瞧瞧他干的好事。” 简单的梳洗打扮,歪着脖子去见十四阿哥。 一路上不管谁打招呼都梗着脖回应,大伙不知道张嘉落枕,只说小神医今儿这态度咋变了,瞧谁都梗着脖不服的劲。 进屋张嘉喊了一声:“小哥。” 十四阿哥抬头看了她一眼,小丫头梗着脖四十五度角望天,瞧这态度不是吃饭来了,这是叫板来了。用鼻音回了声嗯,看她接下来说什么。 张嘉什么也没说,找了位置坐下,吩咐丫鬟端来一碗混沌,歪着脖,用勺一个一个往嘴里送。 十四阿哥觉出不对,问道:“你的脖子怎么了?” 第193章 十四阿哥瞧她歪着脖子别扭的吃东西,觉出不对,问道:“你的脖子怎么了?” 张嘉向右转,调整好脖子的角度,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我这穷命的脖子享不了福,睡了一晚金猫落枕了。” “咳咳。”十四阿哥单手握拳放到鼻子下遮住嘴,咳了两声,强忍着笑说:“吃了饭回去让你爹给你瞧瞧。” 张嘉怯声的商量:“小哥,我还是回家去住吧,这脖子得两天才好,在家住去医馆方便。” “也好,吃了饭快走,早些治好,别落下毛病。” 回春堂,郎中拿出五百两银票放到桌上。 “昨儿夜里在医馆住院那位妇人顺产了一个男孩,这是他们家今早送来的,这几个月的住院费接生费。” 张嘉伸手去拿,手还没摸到银票。郎中迅速拉开抽屉一手将银票收进去。 张嘉举着手愣在原地。拉着长音喊:“爹。” “你嚷什么,医馆开了一年不得给各处盘盘账。” “爹,您盘过了吗,赚了多少?” 郎中轻哼了一声说:“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平账就不错了。” 张嘉撅着嘴嗯了一声。郎中瞧着她梗着脖望房梁,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说你还说错了吗。” 张嘉抚着脖子说:“爹呀,亏您还是郎中,您没瞧出我这是落枕吗。” 郎中听见闺女落枕心疼了。“快进去让你娘给你揉揉,这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还落枕了。” “嘿嘿,不急,我先给您瞧样东西。” 喊着侍卫把东西拿过来放到桌上,打开红布。 郎中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眼前金光一片,紧忙拿起红布盖上。小声问道:“这是什么?” “您瞧瞧啊。” 这还用瞧,这么一大片金光,指定是不少金子。“抱里面去,记住财不外漏。” 门外传来刘老爷的声音。“丫头今儿来得早,瞧瞧老爷我给你带什么了。” 张嘉听到他的声音急忙转过身挡住金猫。笑着说:“老爷子,您来的够早的。” 刘老爷提起纸包晃了晃,“昨儿铺子里来了南货,武夷山的茶叶,你瞧瞧稀罕不。” 小丫头表情生硬,站着一动不动,一只手护在身后,根据刘老爷多年的经验这准是身后藏了东西。 跟这丫头不用使诈,直接问道:“嗯?你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张嘉尴尬的笑笑,用手推身后的金猫,让郎中快点藏起来。 刘老爷瞧着她的动作一准是藏东西了,说着话快步走上前伸手要拉开张嘉。 张嘉一个转身扑到金猫上死死地护住。歪着头说:“这个可不能给您瞧。” 刘老爷小孩脾气,越不让看越想看,伸手来抢,张嘉抱住不放,两人各自用力争夺。 郎中瞧着这一老一少抢东西,这成何体统。“你这孩子,你让刘老爷瞧瞧又不能少一块。” 张嘉梗着脖喊:“不成,我怕他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 刘老爷看郎中松了口,放开手不抢了,指着张嘉跟郎中告状。“你瞧瞧你闺女这是什么态度,一大早跟我两个梗脖子。” 郎中劝说道:“您先消消气,她不是跟您梗脖子,她是睡落枕了,跟谁都梗脖子。” 刘老爷找不到其他理由,瞪着眼睛瞧瞧他们父女二人,你们合伙欺负我一个外人,我作给你们看。 当即装病,一手捂着前胸,一手拽着包裹金猫的红布。拉着长音嚎:“哎呦,可气着我了,我这心啊,我的五脏六腑啊。” 张嘉瞧他耍赖演戏,心说奥斯卡谁都不欠,就欠您一座小金人,看看他手捂的位置提醒他。“反了,心在左边。” 刘老爷说不过她,气的喊道:“我左心右心都疼。” 郎中被他气笑了。“走,走,咱们去后院,这人多不方便。” 三个人抱着金猫去了后院,放到桌上打开一瞧,刘老爷笑了。 “哎,这个有点儿意思。”抱起金猫掂了掂。“有些分量,要说还是有钱人会玩,哄孩子都用金猫。你枕着感觉怎么样?” 张嘉心里坏水澎湃,特意勾刘老爷心痒痒。梗着落枕的脖子说瞎话:“要说这金猫真是好东西,能治失眠。我昨儿枕着它一觉睡到大天亮,没起夜,不然也不能落枕。” 瞎话编的有理有据,不由刘老爷不信。 “那正适合我呀,人老了觉轻,我这一夜醒两三回。你这个借我回去枕枕。” 张嘉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金猫,死死的抱在怀里,矫情的说:“这可不成,这是小哥特为我做的,不能借人。” 刘老爷瞧她那小气样。用手点着她说:“你,老爷我这就回去找银楼打一个,做不了金的我做银的,做一公一母,比你的破金猫好。” 刘老爷赌气走了,张嘉想仰脖子傲娇一下,忘了自己落枕,一个用力,抻了脖子筋,哎呦哎呦的抚着脖子去找师娘。 三天后一大早,刘老爷抱着一个红布包去了新医馆。 张嘉正准备桌上的应用之物,抬头瞧见他抱着东西。招呼道:“老爷子,您的银猫做得了,快拿过来瞧瞧。” 刘老爷一言不发,把东西放到桌上,拍着桌边咬着槽牙说:“逆子啊。” 张嘉瞧着老爷子脸色对不,“嗯?怎么着,您还认银猫当干儿子了?” 刘老爷气哼哼的推了一下红布包,“你自己瞧。” 打开红布包,张嘉哈哈大笑。 刘老爷做的这只银猫非常写实,精精神神的一只小猫,竖着耳朵瞪着眼,小胡须根根可见,四条腿站着,左前爪还踩着一只小耗子,身后高傲的翘着一条小猫尾巴。 现在评论小猫的造型只能给刘老爷添堵。张嘉拍着银猫说:“老爷子您这个枕头,高了点儿。” “这就是我那逆子给我做的,这叫我怎么枕,他以为他爹是仙鹤呢,我有那么长的脖子吗。可气死我了。” “您是不是没跟他说做猫枕啊。”估计是老爷子没说明白,要说是做猫枕银楼也不可能给打这样的造型。 刘老爷气哼哼的说:“我告诉他做只银猫,他自己不会想是猫枕吗。” 第194章 张嘉说句公道话,“这真不能怨您儿子,这是您自己没说清楚。” 刘老爷理亏,嫌弃的扭过头,好像这边站着的是他儿子,“我多一个字都懒得理他。” “您是惜字如金了,这个猫您打算怎么办,当小板凳怎么样?尾巴有点儿碍事哈。” 张嘉抱着银猫琢磨着把它变成秃尾巴猫。 “我打算一百两银子卖给瑞哥,我可是一百五十两的成本,便宜他了。” 张嘉友情提醒,“您要是卖给他小心一两银子也收不回来。” 刘老爷想想,丫头提醒的对,瑞哥那孩子心眼子多的往外冒,这猫给了他就是肉包子打狗。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总之不能让这破猫砸自己手里。 “丫头,这个送给你了,跟你的金猫凑成一对,这叫金银富贵。你不好意思白要,你回赠我一只像金猫那样的银猫。” 说得好听,什么就送给我了,我还不好意思白要。张嘉把银猫放桌上,嫌弃的往里推了推,“老爷子,您这可是强买强卖。” “你要是手头紧,先欠着也成,记住了,从今后救命那事平了,现在开始是你欠我一只银猫。” “我就说不能让您瞧见金猫,这不,我还得搭进去一只银的。” “老爷我不让你吃亏,你给我做个比这个小的就成。” “这可是您说的”,张嘉低头瞅瞅桌上的银猫,“我给您做一只跟这个小耗子一样大的。” 刘老爷瞧瞧银猫脚下的小耗子,小耗子多说有一寸来长,枕它睡觉,脑袋能硌出个包。 “你这孩子,你干脆让老爷我枕个银挖勺得了。” 二人正斗嘴,门外半仙探头说道:“哎呦,刘爷,您来的够早的。” 刘老爷听见是半仙,手忙脚乱的把银猫包起来。 半仙瞧他鬼祟,几步冲过来。“什么好东西还背着我,让我瞧瞧。” 张嘉忍不住乐,怎么自己认识的这几位都一个脾气。 刘老爷捂着银猫不放手。“瞧也不是不成,不过这东西它认主,要是遇了有缘人。” 话说一半,勾着半仙心痒痒。 半仙忙不迭的说:“有缘,有缘,没有缘也不能让我遇到不是。” 刘老爷不紧不慢的打开红布。“既是有缘人,它便认你为主,此物通灵不可买卖,你给我二百两银子的车马费,这个灵猫归你了。” 半仙瞧着银猫,这一看就是新近打造的。老狐狸想骗我,没门。 也不揭穿他,顺着他的话说:“您这个灵气太重,我降不住,您要是不着急,我帮您给这灵猫找个好主。” 刘老爷见他反悔,用话激他。“说不让你瞧,你非瞧,瞧了你又不接着,你可小心激怒银猫。” “它怒不怒无非是我家闹几天耗子,我保证帮您给他找个好主。” 门外老王爷咳嗽一声,踱步进门。半仙一瞧老王爷,心说买主来了。 迎着给王爷请安,“王爷,今儿可有个好东西,请您给长长眼。有人说它是三侠五义里的御猫展昭所化,我说不然,那御猫是书中的人物。这猫应是秦始皇活埋六十岁老人,降服咸阳城外那只老鼠精的灵猫所化。您上眼瞧瞧。” 几句话说的老王爷来了兴致,红布打开小银猫闪闪发光,老王爷拿起来瞧瞧。 “怎么想着打这么个玩意儿,这成色够新的。” 刘老爷心说,您这是今儿摸它,您昨儿摸它,它还烫手呢。“半仙说那些都是噱头,这不过是个摆件瞧个乐罢了。” 老王爷抬眼问道:“丫头,你喜不喜欢,喜欢爷给你买下来。” 张嘉笑着回道:“不瞒您说小哥给我打了一只金的猫枕头。” 老王爷心说真是惯孩子,打个金猫当枕头,亏他想得出来。 几个人正聊着,门外来了一辆马车。 丫鬟婆子掺扶着一位年轻的太太进了门,跟随的奶娘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少爷。 张嘉迎上去询问,孩子发烧便溏。 放到小床上腹诊,没什么大毛病,用现在的话说是胃肠感冒。 医馆有现成的小药,张嘉亲自去分装。 孩子瞧见桌子上的银猫以为是个玩具,勾着身子要去拿,奶娘抱着他走到桌边让他瞧瞧。 半仙一瞧生意来了,拿起银猫递给奶娘。“小少爷喜欢让他玩一会儿,孩子生病,别让他哭的上火。” 奶娘不敢接,瞧着太太的眼色。 孩子看她不接,拧着身子开始哭,本就病着,这会儿哑着嗓子哭的直打噎嗝。 当娘的心疼孩子,忙问道:“您这只银猫可是卖的?” 半仙:“这是王府定制的,这只是样品,您若是喜欢可以先让给您,给个工本钱便是。这猫好,能镇宅,保家里平安。” 夫人瞧着孩子喜欢,只当是自己打了两套银首饰。“您说个数。” 半仙瞧瞧老王爷跟刘老爷。 刘老爷笑着说:“小少爷喜欢,借给他玩几天也成,您要想留下,给二百两工本也成。说话实话,这可是王府定制的,没准是宫里传出来的式样,您要是能得了去,那是拖了您家小少爷的福。” 太太让他们说活了心,式样是不是宫里的无所谓,单说这么大一只银猫,分量上也不吃亏,不过是花些个手工费。 “成,我身边没带那么多,您跟着家里取吧。” 银猫包起来交给侍卫,跟着去取银票。 片刻功夫取回来二百两银票放到桌上,刘老爷收起一百五十两。“这五十两是利钱,今儿晌午我做东,咱们鸿宾楼怎么样?” 张嘉:“你们去吧,我得老老实实的守着医馆,我爹说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医馆开了一年闹个持平。” 刘老爷改口道:“这样,今晚去甜水胡同,叫鸿宾楼送三桌席面,这你爹没话说吧。” 张嘉笑着逗他。“老爷子,要不您再去买一只千里独行特回来炖上,那驴肉特香。” 刘老爷哼了一声。“老爷我玩了一辈子鹰,就在那头驴上打了眼。” 门口有人喊半仙问卦,半仙紧忙跑出去,这一大早聊天耽误多少算卦问生死的。 第195章 刘老爷请着老王爷问道:“王爷,咱们杀两盘?” “杀两盘。”二人扔下张嘉下棋去了。 当晚大伙去甜水胡同,刘老爷做东,在鸿宾楼叫来三桌席面,大伙把酒言欢。 转天半仙和刘老爷都没来医馆,张嘉他们觉得奇怪,刘老爷不来也许是家中有事,半仙这么热爱工作的人怎么也没来。 平时两个人在这插科打诨热闹惯了,这一下子清净下来反倒有些不习惯。 一连三天不见两个人,第四天一早,两个人来到医馆。 半仙摆摊等着人来算卦,刘老爷进屋招呼杏儿倒茶。 杏儿为刘老爷端来新茶,张嘉问他:“老爷子,您这三天忙什么去了?” 刘老爷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这三天我可干了件大事,我带着半仙去我选的宝地看风水去了。” “看得怎么样?” “亏了带他去瞧瞧,他说我原来选的那块地是露胎。” 张嘉:“这个我是一点儿不懂,这露胎是好还是不好?” “我也说不明白,听他说的可是挺吓人,你等着,我叫进来给你讲讲。” 刘老爷走到门口招呼半仙进屋。“你给丫头讲讲我那块地。” 半仙最喜欢说这些,自己搬了凳子坐下,煞有介事的说:“我跟你说,亏了刘爷让我去瞧瞧,我去了以后按着选穴的五诀,寻龙,分穴,看沙,找水,定向,看了一下,用罗盘这么一侧,好家伙,他选的是凶穴,露胎,书上说四面皆低中土高,高昂独受八风吹,要是以后葬在这,葬后财散子孙稀。你说厉不厉害。” 张嘉配合的点点头,“这个够严重的,您给选个好的吧。” “选好了,这处是山环水抱,背山面水,四面朝拜,河流交汇,青龙山延绵,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象齐备,难得的一块好地,日后子孙必出贵人,富贵就更不用说了。” 刘老爷喜滋滋的点头附和,“这样我就是真的走了,也能放心了。” 半仙笑着说:“我选在刘爷旁边,以后到了那面我们哥俩做邻居,没事聊聊天。你问问你爹,他选地了没有,没选也去选一块,那地风水是真好。” 这事还有组团的,张嘉尴尬的笑笑,“这事我不知道,等着问问我爹。” 转眼入了夏,今年雨水多蚊子也多。 张嘉在身上挂了几个艾草香囊,熏得自己头脑发胀。 刘老爷衣襟上别着一个大香囊,拎着一篮子甜瓜进门。“杏儿,快拿去洗洗,这份瓜好吃,皮薄肉脆,唯一的不足是今年水大,甜份淡。” 外面冲进来一个人,撞的刘老爷一个踉跄。 刘老爷稳住身子说他:“哎,你这人,你怎么走路的,你不瞧着点儿。” 那人不理刘老爷,来到张嘉面前施礼。“小神医,大阿哥不好。” 张嘉听闻起身往外跑,与侍卫同乘一马直奔四爷府。 下了马,从府门以冲刺的速度跑到大阿哥的寝室。 大阿哥此时意识消失,双眼斜视上翻,面部与四肢肌肉强直不停地抽动。 两位御医按压着大阿哥,数秒后症状消失,御医诊断为瘴气惊厥。 张嘉冲过去拉着大阿哥的小手诊脉,一时心中难过,乱了分寸,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已经测不准脉象。吩咐人,“快去请我爹。” 两位御医知道小神医的名号,询问张嘉对此症有何定论? 张嘉哽咽道:“我怕他是脑炎。” 医学名词两位御医没听说过,不过单凭一个脑字也知道厉害。 郎中赶来诊断后与两位御医商量着开方子,张嘉建议着重抗病毒。 大阿哥发病急,这会儿时好时坏。张嘉坐在脚踏上拉着他的手,眼泪一双一对的掉,直哭到双眼红肿。 四爷瞧她这样,在这只能更乱人心,命人带她去瞧瞧福晋。 佛堂内福晋一刻不停的对着佛像磕头,求菩萨保佑大阿哥平安无事。 张嘉进门,瞧着福晋磕头的速度与力度,这非磕出脑震荡不可,疾步走过去扶住她,轻唤了一声:“福晋。” 福晋听到是丫头的声音,转身瞧了一眼,话没说出口,直接昏了过去。 张嘉瞧着福晋的额头上鲜血洇洇,禁不住悲从中来,弘晖,你这病是剜了你娘的心呢。 强忍着泪水喊人取东西为福晋处治包扎,酒精刺激到伤处,福晋嗯了一声睁开双眼,抓着张嘉的衣襟泪如雨下。 包扎完毕,想劝慰福晋几句,想起大阿哥发病时的样子,忍不住扶着福晋的肩头哭出声。 管事麽麽附耳小声提醒。“姑娘,这个时候不可放悲声。” 张嘉深吸一口气,止住眼泪,哽咽着说:“麽麽,福晋全靠您照顾,别让她去大阿哥那边。” “您放心,主子爷吩咐过。” “那好,我回去守着。” “哎,这边您放心。” 衣不解带的在大阿哥床前守候了十多天,大阿哥的命算是保住了。 随着显现的是脑膜炎恢复期症状。大阿哥出现语言障碍,肢体麻痛,自主运动不灵活,偶有震颤。 在古代人眼里已然成了痴傻的废人。 这一日,早朝后十三阿哥前来探视,见了弘晖的样子与四爷去书房密谈。 进了书房,十三阿哥遣散所有下人,看着他们退出院子,转身关上房门。 压低嗓音说:“四哥,我瞧着大阿哥的病情是控制住了,不知四哥对大阿哥今后有何安排。” 四爷满面倦容,掐着眉心说:“弘晖此次是大难,能留住已经是老天保佑,胜儿那丫头说后面还有恢复期,调养的好,能恢复些。” “她可说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四爷摇摇头。 十三阿哥默不作声,低头转着手上的玉扳指。 四爷见他这样,猜出他有话要说。“十三弟。” 十三阿哥抬起头,严肃的说:“四哥可曾想过今后,大阿哥恢复如初自是无事,若大阿哥恢复的不尽人意,四哥可曾想过其中的利害。” 弘晖病重,四爷一心想着救治,不曾想过其他。今天十三弟这样说,必是有因。 四爷:“讲。” 第196章 “大阿哥是府上的嫡子,以后世袭,若他是现在这个样子,当如何。福晋又多年未孕,若是庶出的弟弟继承,谁能保证他的弟弟待他能如你我兄弟这般。” 四爷扶着额叹气。 十三弟担心的对,自己这些兄弟都隔着心,就连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十四跟自己也不亲近,谁知道以后自己的儿子能什么样。 十三阿哥起身凑过去耳语。“弟弟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汗阿玛春秋鼎盛,太子继位遥遥无期,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倘若真有机会,我的那些好哥哥好弟弟哪个对上位没有心思,四哥就任他们争?若真有一天七雄争霸,四哥的额娘是先皇后,身份贵重,这一条可力压群雄。到那时大阿哥作为嫡子这个样子,四哥岂不是自毁前程。” 四爷抬起头,阴郁的看着十三阿哥,半晌呵责道:“放肆,这是你我能说的话吗,以后再不要说起。” 十三阿哥低头不语,四爷闭目沉思。 十三阿哥的一番话如平湖击石,四爷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十三弟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弘晖病成这样子,将他当做一颗弃子,自己于心何忍。若是真有机会上位,想到这四爷心里百般纠结。 窗外的阳光透过露花窗射进屋内,在地上照出不规则的光影,细小的灰尘在光线里上下飘动,犹如此刻四爷的思绪明暗不定。 沉默了片刻问道:“依你之见。” “四哥,您看这样可行,对外宣称大阿哥没了,送大阿哥出府,隐姓埋名的养着,在外没有规矩束缚,活的比在府里自在。只是这事要找个得力的人去办,必须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才行。” 四爷听后在屋里踱步转了几圈。此事关系重大,谁能担得起呢,心里快速的搜索人选,脑海中出现一个笑嘻嘻的小丫头。 “这事交给胜儿去办,那丫头照顾大阿哥这几年很是尽心,她又是个医术好的郎中,有她在弘晖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哥俩商量妥当,随后传唤张嘉。 书房内只有四爷与十三阿哥,张嘉进来觉得屋里气氛严肃的让人发冷,空气凝固的好像能用刀劈开一般。 四爷瞧着眼前站着的小丫头,这些天寝食难安的照顾大阿哥,丫头面容憔悴,眼下一片乌青。 “坐吧。” 张嘉谢过四爷,坐到一旁。 “丫头,今儿你说句实话,弘晖这病,日后可有恢复的可能?” “回东家,后面六个月是恢复的关键期,最好的可能是不影响智力,若六个月没有进展,日后。” 后面的话不用说,四爷明白。 四爷与十三爷对望一眼,问道:“你有几成把握他恢复到不影响智力?” “回东家,这个无法预期。” 十三阿哥问道:“放开大阿哥的身份,若此时弘晖是你弟弟,你当如何?” 张嘉起身回道:“胜儿僭越,大阿哥虽贵为阿哥,可在胜儿心里待他如亲人一般,若他是弟弟,我会带他出行,遍访名医。即使不能彻底医好,也要他生活的自由自在,游历江山也好,隐居深山也好,都好过在这四处高墙的院子里圈着。胜儿要让他此生不受世间的烦累,做一个逍遥快乐的人。” 一番话说得四爷眼中泛起泪光。 “你十三爷也有此意。这样的身份家世,他得了这个病,若是医得好也罢了,若是他日后都是这个样子,身为嫡子不能受封,有朝一日我与福晋不在了,还不知道他那些兄弟会不会念手足之情,只怕有那猪油蒙了心的,随便将他拘个院子,让他自生自灭也未可知。丫头,你可愿意给他你说的自由生活?” 张嘉坚定地回答:“胜儿愿意。” “你可知走这一步的凶险,你不怕搭上性命?” 张嘉不明其意,瞪着眼问道:“会有人加害我们?” 十三阿哥:“要想走得干净,日后不被人利用,只能让这世上再无弘晖。” 张嘉惊得瞠目结舌。“您是让我把大阿哥偷出去藏起来?” 十三阿哥道:“府里会对外宣称大阿哥没了。” 张嘉当即否决。 “不妥,之前去庄子,我的人都见过大阿哥。再者自从我被劫持,十四阿哥为了我的安全给我加了暗卫,只要我出了这个府门他就会跟上,若是被人发现皇孙诈死,可是欺君之罪。” 三个人沉默不语,各想对策。 十三阿哥为难地说:“我和四哥手里信得过的人难免被别人监事,各府揣着各府的心思,保不齐有安插进来的人,外面人信得过的只有你。” 张嘉在脑子里把自己认识的人过了一遍,这事举爷担不起,曲爷也不成,二大爷上有老下有小,行动起来不方便。 “东家,我有一个人选,此人是京里的商人,头脑灵活又见过世面,为人讲义气。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可将大阿哥托付与他,让他带着大阿哥遍访名医。” 十三阿哥接口道:“我有一位江湖上的朋友,武艺高强,可请他暗中保护,只是不能让他知道大阿哥的身份。” 四爷急的捶手:“两个人怎么够,总要有几个奶娘麽麽跟着侍奉才行,一个人保护也不成,少说要派几十侍卫护着才妥。” 十三阿哥道:“四哥莫急,今后大阿哥要隐姓埋名扮做寻常百姓,带的人多容易暴露身份。” 四爷心乱如麻,想想孩子正病着要把他送走,满是心疼不舍,一时乱了主意。 “十三弟,这后面的事。” 十三阿哥如此这般,将计划交代给张嘉。 张嘉一刻不等赶回医馆。 医馆门外半仙和刘老爷正脸红脖子粗的激情辩论,二人瞧见张嘉,喊着让她给评断 张嘉瞧着他们斗嘴抬杠,想到以后再难见到刘老爷,眼眶一热,强装了一个笑容,说道:“你们真是八字不合,快分开一会儿吧,老爷子您里面请。” 半仙站起身嚷道:“凭什么请他不请我。” “您招揽生意是正事,多少人等着您断生死呢。” 这话半仙爱听,自己现在也不是凡人,跟判官一个工作。傲娇的一仰脖,撇着嘴说:“那是。” 第197章 张嘉请着刘老爷去了后院药材库,关上门双膝跪倒。 刘老爷料到这是有大事,忙拉起张嘉。“丫头,有事你尽管说。” 张嘉站起身与刘老爷低声耳语,刘老爷听着频频点头。 张嘉想说请您把他当亲儿子,想起刘老爷对自己儿子的态度,改口道:“还请您待他如待我一般。” 刘老爷摇头:“此后余生,这孩子是我的命啊。” 张嘉瞬间湿了眼眶,哽咽道:“老爷子,是我对不住您,除了您我再无他选。” 刘老爷抬手拦住她:“别说这话,这是你瞧得起我。” “您恐怕再难回京。” 刘老爷无所谓的笑笑,打住张嘉的话。“哪的黄土不埋人呢,我只是舍不得你和半仙还有王爷这些朋友。不说了,我走了。” 张嘉擦干眼泪,跟着出门。“我送送您。” 半仙瞧见他们出来,问道:“怎么出来了?我可告诉你,这门外是我的地界。” 刘老爷站定身子问他:“哪写着是你的地界了,你有地契吗?” 半仙理亏,一时凑不出来词。“我丑话说前头,你。” 没等他说完,刘老爷说道:“论长相丑你是得排前头。” 半仙气的说不出下文,对张嘉告状。“丫头,你评评理,他说我丑。” 张嘉脸上带笑,心里一阵酸楚。“先生,您给老爷子算一卦吧。” 半仙哼了一声说:“不用算,这老家伙福大命大,骨头硬着呢,一肚子花花肠子,鬼难缠。” 刘老爷听完哈哈大笑,对半仙一拱手。“老弟,借你吉言。”看了一眼张嘉,转身走了。 刘老爷突然转变话风,半仙以为其中有诈。问张嘉:“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张嘉望着刘老爷的背影回道:“老爷子在心里当您是兄弟。” 半仙踮起脚对刘老爷的背影喊道:“刘爷,您明儿个早点儿来。” 刘老爷听见半仙的声音,回头一笑,消失在人群中。 张嘉去回春堂准备大阿哥近期的用药,常用的丸药,刘老爷最爱的梨膏糖,山楂丸,满满装了一包袱。 写了一封信详细交代大阿哥每日起居注意事项以及食疗的方子,康复训练的计划。又跟郎中借了五百两银票塞到书信中。 收拾妥当,张嘉将郎中请到药材库,附耳交代。“爹,今晚您给所有伙计放假,留着外门,四更左右刘老爷会来,您将这封信和这个包袱交给他,什么都别问,此事要做的隐秘。” 郎中想问,张嘉竖起一指示意他噤声。 郎中一项胆小,见她这样,紧张的手抖,仔细的将信揣到怀里。 四爷府气氛如常,大阿哥房内四爷坐在床边拉着儿子的小手几度落泪。 佛祖保佑弘晖此生再无病无灾,用一世的荣华换取他平安长久。 张嘉进门,二人对视一眼,四爷微微点头。 张嘉请安后为大阿哥把脉,检查口鼻后掩面站起身,喊着房内的人都退出去。 站在门外,张嘉吩咐人快取白酒,艾叶,生石灰。“大阿哥病情加重,此时极具传染,院子里所有人全部撤出去隔离。” 丫鬟婆子一听这病传染,吓得一刻不等,争先恐后的往外跑。有几个胆大忠心的,立誓舍命留下服侍大阿哥。 众人忙着在房间喷酒,院子里撒石灰烧艾。自己换上白大褂,戴好帽子口罩进屋照顾大阿哥。 空气中弥漫着艾叶与白酒混合的气味,呛得人流泪。 四爷站在院中做痛苦状,看着他们里外的忙碌。一切妥当,吩咐所有人撤出去,留小神医一人在此守候。 府里各院清点人数,所有人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各处关门落锁,一时间人心惶惶,各院里求菩萨,求各路神仙的声音络绎不绝。 入夜,月凉如水,清冷的月光照射府里草木明暗重重,八月天的夏夜本应是热的烦闷,四爷却手冒凉汗,轻声潜到大阿哥处。 房里灯光如豆,小火头高高底底的跳动,映照房内的景物忽明忽暗,让人不安。 张嘉坐在床边焦急的等待,手心的汗洇湿了帕子也浑然不觉。 四爷进房,张嘉退到一旁。 四爷来到床边,附身看看熟睡的儿子,睡梦中的面容丝毫看不出是个病孩。 抱起大阿哥贴了贴脸,平日拘于礼数,虽为父子也少有亲密,想想上一次抱他还是他周岁的生辰。 儿子,但愿这个决定能给你自由,阿玛再不会逼你的功课,只愿你远离世俗,逍遥自在的活着。 昏黄的灯光照在大阿哥的脸上,四爷眼中泪雾弥漫,已经看不清儿子的眉眼,把头埋在孩子的肩膀处贪婪地嗅着孩子身上的味道,忍不住泪水滂沱。 夜深人静,房内的座钟一如往常咔嗒咔嗒的走着。时间不会因为人的悲喜而停顿,分别终将到来。 时间到,四爷抱起大阿哥,张嘉挎着一个包袱,里面是给大阿哥收拾的几件衣裳鞋袜。 二人悄悄来到后角门。白天在角门留了道一人宽的门缝,二人怕开门会发出声响,侧着身子从门缝挤过去。 门外十三阿哥隐身暗处,见他们出来,牵出马车,从车上抱下一个布包与四爷交换后架着马车远去。 二人不敢停留,转身进府,轻轻关好角门。 回到大阿哥的房间,四爷将布包放到床上盖好。转身对张嘉说:“你掐算时间,我回到书房后,你这喊大阿哥没了,记住,任何人不得进入这间屋子。” 张嘉点头应着,送走四爷,回身瞧瞧床上盖着的尸首,心底生寒,头皮发炸,也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是怎么没的。 不断地在心里麻痹自己,这孩子顶了大阿哥的名号得一份厚葬好过被扔到乱葬岗子。 双手交握,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一秒长似一年,分秒难耐。 座钟叮当打了一个半点,张嘉惊起一身汗毛,跑到院子里凄厉的喊道:“快来人啊,大阿哥不好了,快来人啊。” 哪有人来,所有人都被锁在各自的院子里,府上能走动的只有她跟四爷。 凄厉的呼喊声如一个炸雷惊醒了沉寂的庭院,各房各院点燃油灯,隐隐的有哭声传来。 第198章 四爷闻声赶来,瞧着丫头这没事,转身出去派人购置棺椁一应用品,留丫头在院子中坐阵,防止有人入内。 东西买回来,所有人回避,四爷亲自为孩子装殓。一切妥当命人钉棺,亲自押车运往城外火化。 京里刘府从昨天下午开始操办刘老爷一年一度的白事。 今年新增加一个环节,操办之前刘老爷深情拥抱自己的每一个儿子,说他们小时候多么淘气,多么可爱,最后叮嘱儿子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事去找回春堂的少东家。 说得几个儿子内心酸楚,着实为老爹掬了一把热泪。 晚饭设在灵堂,好酒好菜,刘老爷守着自己的寿材跟儿女们欢聚一堂。 喝的高兴还给孩子们唱了一段杂剧单刀会,吃饱喝足自己回屋去睡觉,留下儿子们守灵。 清净下来,刘家大爷瞧着眼前这些白烛,纸扎,脸皱成了咸菜:“这都什么事,说出去都新鲜。” 二爷接口道:“这都办了六回了,您还新鲜。我现在倒盼着年年办,证明他老人家还硬朗能作,快睡吧,明儿他老人家还要瞧着自己下葬呢。” 孩子们被刘老爷折磨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各自找地方睡下。 夜至三更,刘老爷起身背上包袱,将一封信放到床头。再回头瞧一眼住了几十年的家,消失在夜色中。 回春堂门外挑着夜灯,一个大写的药字,黑暗中散发着幽光。大门虚掩,刘老爷刚要上手推,门从里面开了。 郎中一把将刘老爷拉进去,关上门,隔着门缝往外看看,确定后面没有人跟着才放下心。 掏出书信交给他,小声说:“丫头给你留的还有这包袱。” 刘老爷接过书信贴身装好。 郎中从袖子里拿出二百两银票塞给他,刘老爷不要,二人无声的推让。 门外传来马车声,刘老爷扒着门缝瞧着马车停在回春堂门前,对郎中一拱手,抱起包袱出门。 十三阿哥头戴草帽,遮挡住大半张脸,低声问了句:“刘爷?” 刘老爷放下包袱一拱手。 十三阿哥拱手道:“拜托了。”将马车交给刘老爷。 天还没亮透,城门口有排队等待出城的车马。 刘老爷远远瞧见自己家送殡的队伍,拉下草帽遮住脸。心里说,儿呀,你们哭爹的时候大点声,让爹再听听你们的声音。 城门大开,送殡队伍吹吹打打,唢呐声震得人眼眶发酸,刘老爷的儿子一路哀嚎一路撒纸钱。 纸钱如风天的大雪,飘飘洒洒随风刮向四处,刘老爷赶着马车碾过飘落地上的纸钱,一路跟着队伍出城,走到岔路口刘老爷勒住马车,目送自家出殡的队伍。 此一去山高水长,此生恐难再见,我的孩子们,这一回爹真的走了。 回身挑开车帘瞧瞧车内安睡的男孩,从今后你就是我刘万才的亲儿子,爹给你起个名,咱就叫刘得住,爹豁出这条老命也要留住你这条小命。 话说四爷在城外火化了大阿哥的替身,直接将骨灰坛子送去庙里请高僧超度。 府里福晋听说儿子没了,直接晕倒。 府里解了禁,管事麽麽打听到大阿哥入殓不停灵,被连夜送出城外,压在心里不敢对福晋说。 福晋清醒过来,急着去看大阿哥,谁也拦不住,管事麽麽无奈将实情告诉了福晋。 福晋愣在当场,突觉一股冷风从心口穿过,心竟然散了,人如断了线的木偶瘫倒在地。 吓得丫鬟婆子,扶起她掐人中,泼凉水,福晋嗯了一声,缓出一口气。 睁开眼瞧瞧围着自己的这些人,发疯一般挣脱众人,向大阿哥的院子跑去。 花盆底鞋没跑多远甩掉一只,福晋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左膝盖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 张嘉正要去看望福晋,远远的瞧见她跌倒,冲过去扶住他,福晋瞧清是张嘉与她抱头痛哭。 左膝着地时受伤,疼的左腿不受控制的颤抖,福晋艰难的站起来,赤着脚,在张嘉的掺扶下一步一瘸的来到大阿哥的院子门口。 四爷吩咐大阿哥的院子永久封存,院门已经上了锁。 一架蔷薇花从墙内探出来,洋洋洒洒占了半面墙,阳光下花至荼蘼,用耀眼的绚丽告诉大家这里曾经的鲜活。 阳光正好,照在朱红的门上一如既往的温暖,只是这扇门内的小主人不会再回来了。 福晋踉跄着扑到大门上,用力拍打着门,喊着弘晖的名字。“晖儿,晖儿。” 手上的长指甲,生生的齐根拍断,福晋丝毫觉不出疼痛,依旧狠狠的拍打院门。“额娘来了,晖儿,晖儿。呜呜呜,开门呐晖儿。” 失子之痛如剜心夺目,直哭到肝肠寸断再次晕厥。 四爷回到府中瞧了一眼福晋,吩咐下人仔细照顾,看好了福晋别做出傻事。 回到书房,十三阿哥早在此等候,二人商议,嫡子没了是上折子还是进宫直接禀告。 十三阿哥觉得还是从血脉亲情,亲自进宫禀告为好。 四爷进宫,十三阿哥吩咐府里总管,“大阿哥没了,府里人严禁议论此事,如有人胆敢议论,不问因由一概杖毙。” 按规矩没成年的孩子没了不能操办,府里不用挂白,只把帐子换成蓝色,府里下人换素装,全府斋戒。 从四爷府回来,张嘉大病一场,人高烧到说胡话,一会喊妈,一会喊大阿哥。 郎中两口子关了医馆,寸步不离的守在闺女身边。 十四阿哥得到消息赶到甜水胡同。张嘉烧的昏睡,睡梦中喊了声小哥救我。 十四阿哥想起初见她时,小小的人站在泥地里也是喊的小哥救我,不由心头酸楚。弘晖疫病没了,是丫头在跟前伺候的,这要是被传染上。 十四阿哥不敢往下想,这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郎中,你再给她喂药。” “回阿哥,刚吃过药了,现在咱们回避一下,让她娘跟杏儿给她擦擦酒,烧能退的快些。” “还擦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舍得酒,给她酒浴。” 这外行说出来的话郎中都没法接,尴尬的笑笑,说:“还请阿哥先去堂屋坐坐。” 第199章 张嘉在屋里折腾了一夜,十四阿哥在堂屋坐了一夜。 早起张嘉退了烧,吃下药,喝半碗粥,十四阿哥将人接回府去。 在府里每日汤汤水水的进补,闲得无聊,拿起书,麽麽劝着:“姑娘,快放下书,别累着眼。” 去院子里散步,刚走了十几步,丫鬟搬着凳子追上来,姑娘,快坐下,别累着腿。” 忍了三天张嘉爆发了,你们这是养猪呢,除了吃什么都不让做。 赌着气去找十四阿哥。“小哥,我求求你了,放我回家成吗,再住一晚我能疯了,她们不让我读书写字,不让我运动,除了吃什么都不让我做,我受不了了。” 十四阿哥瞧着炸毛的小丫头,说道:“多少人做梦想这样享清福呢。” “那不是享福,那是遭罪,不信你试试。” 小丫头犟嘴时嗓门大,底气足,十四阿哥放下心,这是病好了。“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还是好好养养,别小小年纪亏了身子。” “我没事了,我就是心里顶了火,发出来就好了。让我回去吧,忙碌起来心情还好些。” “回去不要劳累,闲了带着杏儿去街市,庙会散散心。” “是,多谢小哥关心。” 张嘉告辞离府没有十分钟,厨房总管来回话。“主子,刚刚胜儿姑娘去厨房扛了一只火腿走了。” 十四阿哥听闻抬起一条眉毛,她抗火腿做什么?以为她病的发虚,没想到还有力气扛火腿。“她可说了什么?” 厨房总管讪笑一下,“奴才听小神医的意思是这几天在府里精神上受了损失,得用火腿补偿回来。” 十四阿哥被气得扶额,摸摸光溜的大脑门。“用一只火腿能补回来的精神是什么精神,还是**神。” 张嘉坐在马车里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用帕子揉揉鼻子,谁又念叨我了。 马车来到医馆门前,半仙无精打采的坐在卦摊前。张嘉下车打招呼。“先生。” 半仙听到她的声音瞬间来了精神,激动的站起身,“小神医,你可回来了,听说你病了,可大安了?” “退烧了,还有些咳嗽。” “这咳嗽总要咳些日子,过过火号才能好。你没来这些日子,刘爷也没来,昨儿我去他家铺子打听,他儿子说他呆烦了出去游山玩水去了。你说这老家伙走也不言语一声,你们俩都不来,闪的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提起刘老爷张嘉心里五味杂陈。“是呀,也没给老爷子送行。” 半仙发着狠说:“等他回来让他做东,咱们好好吃他一顿。” 日子照常过,一个月后张嘉正在新医馆看诊,大虎从外面跑进来。“师姐,有人来给您送信,在回春堂等着呢。” “你怎么不把人带过来。” “他不来,说一定要见回春堂的少东家,许是换了地方怕旁人冒领。” 张嘉去到回春堂,来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确认张嘉身份后,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在下万顺镖局的镖师,受人之托传信与少东家,请亲收。” 张嘉道谢接过书信,信皮上没有写字,信是谁来的呢?猛然想到可能是刘老爷的来信,难道是大阿哥不好? 想到这张嘉心头一紧,跑到后院将自己关到房内,打开书信大概看了一遍,塞到袖子中,回到前堂。 郎中瞧着医馆这些人怕他们对来信有好奇,故意沉了声音说:“不许你给老疙瘩回信。” 张嘉明白郎中的用意,装作害羞的喊了一声,“爹。”一句话打消所有人的好奇。 回到新医馆张嘉坐立不安,满脑子盘算用个什么理由能甩掉侍卫独自出城。 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小神医,福晋欠安,主子请您速去。” 张嘉赶到四爷府里直接跑进福晋的寝室。 福晋散着发躺在床上,形容消瘦。张嘉走到近前轻唤一声。“福晋。” 福晋缓缓睁开双眼,声音微弱的说:“丫头,我梦到晖儿了,他从庄子上回来,晒黑了,喊着额娘跑过来。” “福晋。”张嘉难掩情绪,瞬间红了眼眶。 “丫头,你给我开个睡觉做梦的方子,睡着了我们母子就能见面了。这安眠香没有作用,你药下的重些,快煎了端来。” 瞧着福晋难过的样子张嘉真想告诉她弘晖还在,可她不敢,这里面牵着多少人的性命呢。 给福晋诊了脉,开了一个安神解郁的方子交给管事麽麽。 自己有要事要办,不敢耽误时间,安慰福晋几句,告辞去前院见四爷。 进书房给四爷见礼,抬起头用眼角余光扫扫屋里的下人,四爷屏退下人。瞧着露花门从外面关上,张嘉拿出书信递上去。 从信件内容看只是一封普通的书信,信里只字未提大阿哥。 刘老爷信中写道,自己出来玩这些日子身体康健许多。打听到一位隐世道长,医术高明,本想跟道长求个长寿的方法,可惜道长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终不得见。 问张嘉有没有时间去玩,顺便求见道长学习医术。还提到在路上捡了个男童,收为义子,起名叫刘得住。 四爷收了信,小声念道:“刘得住,留得住,这个名字起的好。丫头你速去求见道长。” “东家,您得想个法子让我的侍卫暗卫不跟着我。” 四爷:“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亲自去求。” “您不能去,没有皇上的旨意您私自离京,惊动太大。” 四爷思索片刻。“找人将你劫走?” 张嘉摇头。“不成,那样小哥能挖地三尺翻了京城。” 四爷叹口气,丫头说的没错,这事老十四干得出来。吩咐人速请十三爷过府。 十三阿哥看过书信,思索片刻说:“四哥,您瞧这样成不成。对外说福晋欠安,要丫头留在府里住些日子陪伴福晋,在府里住着自然不用她的那些侍卫。我派两个人护送丫头速去速回,只是路上丫头要骑快马会吃些苦头。” 张嘉尴尬的笑笑:“我骑马走的比驴车还慢,不过我可以跟侍卫同乘一马。” 两位爷反对,姑娘大了与男子同乘不合礼数,不能让丫头受了委屈。 “我穿男装,别人瞧不出我是谁。” 事情紧急,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委屈丫头了,三个人商定好,张嘉出了书房。 第200章 满面愁容的出去吩咐侍卫都回去吧,自己要在府里住些日子陪着福晋。之前张嘉经常来住,再加上福晋刚刚丧子的确需要陪伴,侍卫们没起疑心。 打发走侍卫,张嘉扮做一个小太监由四爷带着出府,转乘一辆马车出城与十三阿哥的人会和。 三个人两匹马,日夜兼程,数日后赶到刘老爷所在的玉峰山 山中人烟稀少,植被繁茂,一路时见清泉小溪。拾阶而上,鸟啼蜂鸣,雾霭环绕,空气带有一丝清甜,令人神清目爽。 张嘉不禁感叹,此处真是神仙所在,若是不问世事隐居在此,清心养命做个地上仙,不知要几世修来的福气。 按着刘老爷给的地址在半山腰找到几间茅舍。刘老爷正在屋前空地上带着刘得住散步。 在次看到这一老一少,张嘉站在篱笆外泪染双眸,低喊一声:“老爷子。” 刘老爷闻声惊喜万分。“丫头,快过来,给我儿子瞧瞧。” 张嘉走过去抱起刘得住进屋,孩子的症状比起在京好了许多。 “老爷子,您辛苦了。” 刘老爷笑着说:“我现在倒觉得过的比在京里好,每天伺候他,瞧着他见强,我心里有奔头,现在他腿上有些力气了,能在小院里走五个来回。” 张嘉拿出临行前四爷给的银票。“这您收着。” 刘老爷接过去瞧了一眼,又推给张嘉。“当日他身上带有两万两银票,再加上你给的,我自己带的,一时用不完。若是这位道长能医好他,我就带着他留下,让他跟在道长身边学些养生之道。这里清净,没什么大花销。” 张嘉将银票推回去。“这个您收着,若是您定居在此,回春堂在山下的镇子建分号,医馆立在您名下,您跟得住只做富贵闲人在山上休养即可。” 刘老爷收起银票。“我替得住收着,建医馆的事后面再说,你歇一会儿赶紧上山去求道长。” 张嘉问道:“您可知道长的名号?” 刘老爷摇头:“不知道,我是走到山下的镇子,听说山里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道长,医好了镇子上的几个疑难杂症,镇上的人都叫他歪脖老神仙,是位歪脖子道长。” “当年给我起名字的也是一位歪脖子老道,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若是一个人可真是巧了。” 张嘉带着侍卫上山,道观不大,墙壁斑驳,看上去有些年代。 门前有几位樵夫正在往里担柴,张嘉随着送柴的往里走。门内一位道士拦住他们。“道友,天色已晚,请明日再来。” “道长,我从京城赶来,特为求见一位歪脖子的道长救我弟弟。” “真人闭关炼丹,还需月余方可出关。” 张嘉不知道炼丹需要多长时间,想起在现代常开玩笑说七七四十九天。 这病可不等人呢,心里着急,面上客客气气的跟道长告辞。“既是这样,明儿我再来烧香,等道长出关再来求见。” 三个人回到茅屋将经过对刘老爷学了一遍。“老爷子,这可怎么办,得住的病可耽误不起。” 刘老爷眯着眼想了想。“损招我倒有一个。” 只要能让道长出关,什么招张嘉都敢用。催着刘老爷快说。“什么招,您快说说。” “今晚你派人去镇子上弄些火药来,明早劫着樵夫许他银子,把火药弄到柴里,这带着火药的柴火进了炼丹炉。”说着抬了抬眉毛。 张嘉听了一咧嘴。“老爷子,您不怕把道长炸飞了?” “只是柴火里粘上些,不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道观里歪脖子老道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两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合伙算计他,他是在劫难逃。 侍卫连夜行动,早起劫住樵夫在柴火上做了手脚。 张嘉早起抱着高香守在道观门口,美其名曰要烧头炷香。 看着柴火被送进后院,张嘉磨蹭着点高香,竖起两个耳朵听动静。 一炷香烧完也没听到爆炸声,是没烧到这两担柴?还是火药放的少了?正琢磨着,后院咣的一声,听上去好像放了一个大鞭炮。 所有的道士往后院跑,张嘉混在其中跟着去看热闹。 一个单独的小跨院,院中站着歪脖子老道,脸上衣服上熏满了黑色,身后的房门大开,冒出滚滚浓烟。 道士们忙着打水灭火。张嘉盯着歪脖老道进了一间屋子,记住了房间位置跑回茅屋。 刘老爷焦急的等待消息,见了张嘉紧忙带着她进屋。“怎么样?” 张嘉小声回道:“成了,炼丹炉炸了,道长出来了。” “你求他没有?” “没有,炼丹炉刚炸,道长心情不好,这时候去求不合适。” 刘老爷点点头,丫头说得有理。“道长没事吧?” 张嘉回想歪脖老道的样子,滚滚浓烟的背景中老道灰头土脸毅然而立,好像是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走下来的战士。 “应该没什么事,我瞧着脸上衣服上熏了黑色,没瞧见出血。” 刘老爷追悔,威力再小点好了。“哎呀,罪过,罪过,我得去佛前上炷香。” 张嘉忍不住乐,这老爷子欺负了道爷给佛爷道歉。提醒他说:“老爷子,您炸的是道长的炼丹炉,要赔罪也该是去道观赔罪。” “对,对,对。明儿我去道观上香,捐些香火钱。也不知道造一个炼丹炉得多少银子。” “您也甭算了,只当您把银猫捐了,捐二百两。” “我那银猫一百五十两的本钱。” “都这时候了您还算本钱,您还想不想求道长瞧病了。” 一句话点醒刘老爷。“求,要这么说,明儿我捐三百两。” “这就对了,多捐银子,这叫心诚则灵。” 转天早起,张嘉,刘老爷带着刘得住前往道观。刘老爷大手笔,进门先捐三百两银子。 张嘉来到昨儿记住的房门前,自报名号。“京城回春堂少东家张包胜求见道长,求道长慈悲救救这个孩子。” 房内没有声音,张嘉跪求。 前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我张嘉要一求到底,不见道长我不走了。 发了恒心跪在门外,刘老爷抱着刘得住坐在一边陪着。从早晨跪倒中午,从中午跪倒下午。好话说了千千万,房内是一声没有。 第201章 张嘉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从疼痛转到麻木,再跪下去就得失去知觉。不由得心中有气,用话挤兑老道。 “道长,修道之人当以慈悲为怀,当年孙思邈道长在《大医精诚》中讲,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着,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行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慷慨激昂背了一大篇,身后突然出现男人的咳嗽声。“嗯。” 张嘉没听到走步的声音,突然听见人声吓了一跳。转回身,身后站着的正是歪脖子老道。 张嘉喜出望外。“道长,您不在屋里呀,我从早上跪倒现在,还以为您在屋里不肯出来呢。” 刘老爷见了道长要下跪相求。道长拦住他,“把孩子抱进来吧。” 刘老爷抱着刘得住跟道长进了屋。张嘉想跟着进去,怎奈双腿跪的麻木,一时站不起来。 跪坐在地上抡着小拳头快速捶腿,终于见到名医了,不等腿上血脉全通,张嘉扶着墙,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太空步进了屋。 道长为刘得住检查之后对刘老爷说:“这孩子的病需要些时日,每日天明送他过来,修炼道家的洗髓功,药在这里吃,一会儿我给你几个食疗的方子,你回去给他做。” 道长拿出银针为刘得住针了几处。 张嘉看着银针刺进刘得住的皮肉,她在一旁跟着呲牙咧嘴的替他疼。 当天医治完毕几个人回到茅屋,张嘉跟刘老爷商量。 “老爷子,得住这病得些日子,不如给道观些银子,住进道观,瞧病吃饭都方便。” 刘老爷摇头。“他们吃素,得住这身子得养,回来能吃些鸡汤鱼汤,在那不方便。” “在这也成,给您买两个丫头,做饭洗衣裳有个人伺候。” “这些杂事我让这家房东媳妇跟丫头帮着做,外面找来的人不知底细,我不放心。” 刘老爷心细想得多,张嘉瞧他安排的明白也放下心,在山上呆了两天便回京。 回到京城对四爷如实禀告,四爷连说两个好字。 张嘉惦记着洗髓功:“东家,您知道洗髓功吗?” “这个好办,今儿你先休整,明儿请京里的道长过府来讲讲便知。” 转天四爷请了京里有名的道长入府。 道长讲解这洗髓功是洗涤三髓,骨髓,脊髓,脑髓。通过练功清除骨髓中的杂质,毒素。中医讲髓能生精,精能活气,气能通神。 修炼洗髓功就是要敛气入髓,练功时由元气和元精互动,打通任督二脉,经络运转,排毒通道通畅,促进身体机能恢复。 听罢二人心喜,此功法正适合大阿哥。 送走道长。张嘉说:“东家,我听着洗髓功靠谱,不如咱们也练练。” 四爷听着丫头说话走板儿,批评道:“这是用靠谱两个字形容的。” 张嘉缩着脖子笑笑,“嘿嘿,这不是没练过不知道功效吗。” “你出来有些日子了,先回家去瞧瞧,练洗髓功的事,后面再说。” 府里派车将张嘉送到回春堂,郎中见丫头回来,领着带去后院。“府里没事了?” “福晋的情绪还需要调整。” 郎中叹了口气说:“摊上这事没个三年五载的过不去。” “爹,我在府里听说道家的洗髓功,您听说过吗?” “没有,你觉得这功法好?” “听道长说的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功效,我打算找个机会上山跟道长学学。” “你还是先去阿哥府一趟吧,前儿府里小厮来请过你,没说是什么事,瞧你不在就走了。” 张嘉不知道小哥有什么事找自己,一刻不等的去了十四阿哥府。 不经通传跑进书房。“小哥。” 十四阿哥瞧着小丫头跑进来,精神气色都不错。问道:“福晋可好些了?” “不好,还是情绪低落,夜不能寐,人瘦的一把骨头。” 十四阿哥叹气,这事还得自己开解,旁人帮不上忙。“你去瞧瞧府里的管事,前儿他腹痛的急,没请到你。” 小太监带着张嘉去瞧管事,一炷香的时间张嘉回到书房。 “小哥,初步诊断管事是胆结石。” 新鲜名词十四阿哥没听过。“结石是什么?” 详细讲解太麻烦,说个简单易懂的吧,“我说个你一听就能明白的,这结石长在驴身上叫驴宝,长在狗身上叫狗宝,长在人身上叫结石。从这个名称来看,人也有不如狗和驴的时候。” 十四阿哥忍不住笑。“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张嘉讪笑。“小哥我在东家府里听道长讲道家有个洗髓功,听上去不错,我想去道观跟道长学学。” 十四阿哥哧鼻。“他就喜欢这些僧道之说,要我说习武最能强健身体。” “僧道之说也不能一点儿不信,高僧坐化有舍利子,平常人就没有。我觉得高僧的舍利子也是一种结石。” “混账,越说越没规矩。” 张嘉瞧他变了脸,忙解释。“我就是猜,随便聊天,又没说不尊重高僧。” “还敢说,这样猜也是罪过。” 信不信的都是你,气的张嘉扭脸看向门外,“那还是说洗髓功吧,小哥,我想去山上学,学会了我教你。” 十四阿哥想着丫头这阵子忙碌,又刚病愈,去山上休养几日也好。 “去道观住多有不便,你住山下,每日上山去学。” 得到十四阿哥的准许,张嘉回来清点人数,想去的报名,组团去修炼。 瑞哥想跟着去,夫人怕他耽误功课不准,为此还大哭了一场。 最后老的少的凑了两车去了城外的小青山。 立秋,十四阿哥公差途经小青山,想起丫头在此,顺路来看望。 走到山下的镇子只见前面一个摊位围着人群。人群中传来一个妇人尖锐的声音。“你说谁是人渣,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一个清脆的声音高叫:“骂的就是你,收了我的银子不承认,还想多讹诈我一份,你就是人渣。” 十四阿哥听到这个声音,心碎了八瓣。 第202章 来的时候心里想过丫头无数个幻影,皆是墨发高束,一身白衣,仗剑起舞,一派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此刻耳边这个叫骂的声音,分明就是那个小丫头,吩咐侍卫将人带过来。 张嘉吵的正起劲,觉得有人拉自己的胳膊,挣脱着嚷道:“你别拉着我,我还可以骂的再深刻一点儿。” 侍卫小声提醒。“主子来了。” 张嘉回头,只见十四阿哥端坐马上,身后阳光四射,在他身上笼罩一层光圈。喊着小哥激动地跑过去。“小哥,你怎么来了。” 瞧见小丫头笑着向自己跑来,十四阿哥满心欢喜,想想她做的这些事,肝部明显疼痛。 冷了脸说:“哼,我不来怎么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本想着来一睹仙姑的风采,没想到看到一个市井小泼皮在这打架。” 张嘉解释道:“我不是打架,我是勇斗不法商贩。” 看着十四阿哥要生气,张嘉指着自己的眼睛说:“真的,小哥,不信你瞧我充满正义的小眼神。” 十四阿哥瞧她忽闪着一对大眼睛,里面满是狡猾和奸诈,怎么看都不带有正义。 气的伸手要来抓她上马。张嘉快速向后躲去,“小哥,你等我一会儿,我灭了她就回来。” 张嘉跑回去,战斗力爆棚,扯着嗓子喊:“我告诉你老刁婆,单挑我打不过你,瞧见没有,我的人来了,打群架我不怕你。” 卖菜的婆子瞧瞧骑马来的这些小伙子,打什么群架,就是我们全村的人来也打不过他们。 原打算看着小丫头是有钱的主,又是姑娘家爱面子,想讹诈几个大子,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拎起一捆菠菜递过来,“不跟你挣,横竖我不差这一捆菠菜。” “你少在这卖清高,你差不差与我无关,这菠菜是我买的,我给了钱了。” 十四阿哥懒得听她斗嘴,下马过来拎起人便走。我堂堂大清朝的阿哥来帮你打群架,你是怎么想的。 杏儿拎着鸡跑过来,“姑娘,鸡杀好了,哎,姑娘。” 十四阿哥瞧着张嘉这些跟班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问道:“你们就是这样保护你家姑娘的?” 张嘉的侍卫回话道:“回主子,姑娘让我们在一旁瞧着,不许我们插话。” 张嘉被他拎着后脖领子,姿势别扭,领子勒的转不了头,斜挑着眼睛说:“我要凭我一个人的实力打败她,好歹我也是去少林寺旅过游的人。” 十四阿哥被她气的血往上涌,脑仁一蹦一蹦的疼。“你即刻回京,等我办完差事回来再收拾你。” 张嘉抱着菠菜犟嘴:“我还没学完呢。” “等你学成泼妇就晚了。” 张嘉撅着嘴望天,心里说,那是你不了解我,动手打架我不成,骂街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十四阿哥想说让她去福晋那学规矩,想起这块朽木实在是难雕,就别让福晋糟心了。 “你回京好好守着医馆,做你该做的事,不许再出来胡闹。” 这个处罚对张嘉来说是放虎归山,笑嘻嘻的点头谢小哥。 送走十四阿哥大伙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儿早起回京。 京里,老王爷叫半仙到回春堂,拿出三份生辰八字让他批,看哪一个跟丫头是天作之和。 郎中在一旁瞧着三份名帖来头都不小,就是不知道自家丫头能看上哪一个。“王爷,您瞧着这三位,哪位跟丫头般配。” 老王爷点着桌子说:“三个都不错,都是一等一的人品家世。” 郎中点头。“要说我们这个人家,许这三位哪家都是高攀了,就是丫头那脾气,您也知道,但愿这次她能相中。” 张嘉回到京,郎中第一时间拿出名帖。“你瞧瞧,这都是拖了王爷来提亲的。王爷说了,都是一等一的人品家世,你瞧你选哪一家。” 张嘉拿过名帖瞧瞧,三位都是官二代。“爹,这个兵部侍郎的儿子是不是上次那个死羊眼?” “应该不是。” 张嘉放下名帖故作严肃的说:‘’我现在太忙,正事都忙不过来,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这些人以后再说。” 郎中瞧她又推脱,心里起急。“你好歹挑一个,王爷说了,你抓阄也好,扔鞋也好,这三个你得定一个。” 张嘉惊悚的瞧着郎中,“扔鞋?你们也太不对我负责了,我的亲事我得自己挑。” 郎中让她急的火上三焦,“你倒是自己出去挑一个回来给我瞧瞧,爹总有老的那一天,到时候总要有个披麻戴孝的孙子给我哭坟头才好,我就你这一个闺女,你当一辈子老姑婆,爹怎么办。” 话赶话,说得快了张嘉没经过大脑说了一句:“爹,这事您放心,真有那一天,我披麻戴孝上您坟头装孙子去。” 郎中让她气的气血逆流,转头找能打她的东西,手头没家什,脱了一只鞋要揍她。 张嘉瞧着他是真急眼了,吓得围着桌子躲闪,杀猪似得喊娘。 门外咳了一声,老王爷背着手走进来。“你又闹什么。” 郎中见老王爷忙穿上鞋,请老王爷上座,张嘉跑过去搀扶着老王爷坐下,脑子里快速想着对策。 不能提相亲的事,先打个岔,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王爷,您来得正好,我正想着您呢,您知道我这些日子干嘛去了?” “你爹说你修仙去了。” “对,这回我在山上学了一个洗髓功,能延年益寿,您想不想学?” 能学会延年益寿的功法是好事,老王爷抬头看她,“你学会了?” “跟您说实话,我刚学了一个开头,呼吸。” “去了这么多日子只学到呼吸?” “这不能急,这呼吸也有讲究的,有歌诀,一吸通关,一呼灌顶,一屈一伸,一浊一清。雷鸣地震,清浊攸分,一升一降,一阳一阴。上下顺逆,阴阳交生,河车搬动,辘轳时行。三百六五,运炼丹成。” 老王爷看见桌上摆着三张名帖,忍着脾气听她说完。 “你甭打岔,先说这三个你相中哪个了,半仙说你的八字跟这个比较合适。”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张名帖递给张嘉。 张嘉不接,扭到一边说道:“王爷,我说了我不找婆家,您要是逼我,我上山修仙去,没个三五十年绝不下山。” 203章 老王爷被她一句话气出梅核气,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点着她对郎中说:“你听听她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郎中:“您可生气,您进门的时候,我也是因为这事要打她。” 老王爷心里后悔来早了,这不听话的东西就该让她爹狠狠的揍她一顿。 这丫头主意正,她认准的事谁也扭转不了。这么多好小伙子她都瞧不上,老王爷跟郎中俩人是干着急使不上劲。 辞退这一拨提亲的,张嘉一改往日偷懒贪玩的作风,兢兢业业的守在医馆。但凡有治好的病人来感谢,她都把人支到十四阿哥府去感谢。 等十四阿哥办差回来,门房将感谢的人数上报,十四阿哥消了一半的气,吩咐人把丫头接来。 张嘉一路唱着忐忑来到府里,进了院,拎起裙子垫着脚溜到书房门边,贼头贼脑的往书房里窥探。 也不知道自己那些来感谢的病人起不起作用,小哥现在还生不生气了。 十四阿哥早发现她到了,沉了声说了一句。“进来。” 张嘉做贼心虚,听见十四阿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闭上眼,握着拳给自己打气,口中小声念叨,“千万别挨揍,千万别挨揍。” 站在门外的小太监瞧她吓的那样,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张嘉给了他一个白眼,“笑什么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掐着脸蛋推出一个笑容,迈步进了屋。故作轻松的说:“小哥,你回来了,一路辛苦了,我给你捶肩。”狗腿的跑到十四阿哥身后,抡起小胳膊。 小丫头捶肩还是很受用,十四阿哥放松身体闭上眼享受。慵懒的问:“说说你回京后都做了什么。” “我很听话,每天勤勤恳恳的在医馆守着,没干别的。” “嗯?读书写字这些没有吗?” 还有这些高要求?张嘉哪敢说没有。咬着牙说:“啊,有,我现在那书法写的,那是下笔如有神,写得好着呢。” 十四阿哥料到她是吹牛,正好给她点儿颜色看看。“既是这样,写几个字,我瞧瞧。” 张嘉的小手顿在半空,这算是白溜须了,该来的一点儿没少。 沾好笔墨,哆哩哆嗦的在纸上写了几个笔划简单的字。勉强的挤了笑,心虚地问道:“呵,是不是很有进步。” 十四阿哥瞧着纸上碳条似得字迹。“这就是你说的下笔如有神?” “呃,这个吧,你说我这个字也是怪了,怎么练都是这样,一点儿进步没有,这不是神了吗,换个人也不能这样啊,是不是,小哥。” 十四阿哥瞧着她耍混,气的火冒三丈,真想亲自打她二十大板。站起身点着她的鼻子说:“张泡剩啊,张泡剩,现在看来老道给你起的名字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吓得张嘉缩着脖子眨着眼,躲他的手,小声提示。“改了,包胜。” “回你的医馆去,写不好字不要来见我。” 张嘉瞧着小哥气的脸色发青,看来得抓紧时间让我爹研究一下速效救心丸了,我再写几次字,小哥就能用上。 装作弱小无助的样子凑过去。 “小哥,你别生气,这做人不一定要写字好,主要是要有才,情,趣。这才,今儿先不说这个。情,我还小,说这个不合适。趣,趣我有啊,你不觉得我很有趣吗。再者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看到我的字,你就能知道我是个很有德的人。” 十四阿哥让她气到无语,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就是他捡回来的克星,早晚得让她气死。 瞪着眼一指着大门,张嘉好像是得到指令的狗,嗖的一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我这就回医馆去,你别生气啊。” 转年春天,迎春花刚泛出黄色,大管事肖玉山对外说告老还乡,几辈子的老北京人带着家眷在玉峰山镇子上开了一家饭馆。 康熙四十八年,四爷被封为和硕雍亲王,皇上赏赐圆明园。 同年夏至,张嘉陪福晋在圆明园休养,在修炼洗髓功的时候遇雷电天气,羽化。 十四阿哥听到消息时眼前一黑,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清醒过来已是三日之后。 杏儿清点遗物,将张嘉留在阿哥府的一切以及家中的两个箱子交给十四阿哥。 “您请过目,这些是姑娘留下的东西,这一箱是姑娘平日在府里写的数字,这一箱是在家里写的,这一箱是她第一次来府上,您赏她的衣裳鞋袜,和平日里得的赏赐,姑娘一直珍藏着。” 十四阿哥瞧着眼前熟悉的东西,睹物思人,眼中泛起泪光。哑着嗓子问道:“我给她的玉扳指呢?” 杏儿回道:“那个玉扳指姑娘一直贴身带着,杏儿斗胆做主,让姑娘带着去了。” 十四阿哥点头。“好,好,你下去吧。” 杏儿施礼想走,又想起一事。“还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姑娘在圆明园的时候也写过这样的数字。” 十四阿哥听罢当即瞪了眼。“还不快去取来。” “杏儿斗胆去讨要过,东家说凡是姑娘留下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动,不许收拾,放在原处封存,就像姑娘还在一样。” 十四阿哥闭上眼,隔着衣服紧紧攥住胸前装着小金元宝的荷包。 现在只有自己知道丫头留下的是密文,若是此刻去要,定会引起怀疑,既然他要保存不如先放在那,日后找机会再要回来。 二零一九年夏,张嘉坐在圆明园荷塘边。 今天是她醒过来的第二十八天,明天去医院恢复工作。 听妈妈说自己昏迷了七天,想想在清朝的日子是七年,想必是传说中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荷田映着天光,波光流动恍惚了人眼,乱了心。 今天是最后一次来圆明园平复自己的心绪。清朝的记忆还在,清朝的那些人还牵挂在心里。 突然回到现实,张嘉没有一丝喜悦,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那么多的亲人和朋友,这有多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圆明园毁了,只剩下残垣断壁,和自己清朝的那些亲人和朋友一样,只剩下记忆的碎片,清晰的边角扎的人心口疼。 204章大结局 手机响起,是母后大人来电。“喂,妈。” 手机里传来妈妈温柔的声音:“嘉嘉,你记不记得转普通病房观察时,你旁边床的阿姨,你给她开了一个中药方子,她出院后真吃了你开的药,说是效果不错,还想请你再给看看。” 张嘉皱起眉,刚醒过来的那几天活的浑浑噩噩,很多事记不住,“她怎么找到你的?” “她加了我的微信。” “是吗,我脑子乱,不记得给她开的什么药了。” “我说你是外科大夫不会中医,她也敢相信你开的药,现在怎么办?” “我现在往回走,你问她什么时间在哪见吧。” “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找她吧。” 微信上出现一条地址。地址发过来的太快,张嘉愣了一下,去看看吧,毕竟没有中医的行医执照,自己脑子不好的时候冒然给人开了方子,还是要负责到底的。 海军大院,沈良难得休息一天,被媳妇使唤的团团转。 “老沈,你把茶几上的东西收一收,洗点儿水果摆上。我约了一个姑娘一会儿来,我住院的时候认识的,是外科大夫,上次还给我号脉开了药方。” 沈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外科大夫给你开的中药方?” “你别不信,那方子我找老中医给看过,老中医说了,真是好方子。我看上这姑娘了,我得想法把她说给天放,你得帮着我说好话。” “儿子的事你少参合吧,上次你逼着他相亲,怎么样,弄得两个星期没回来了。” “这次我改战术了,不相亲,先让姑娘跟咱们家里人认识,省的一提相亲都有逆反心理。” 转回身瞧见自己的妹妹和闺女从房间出来。“你们两个干嘛去,沈天仙,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你赶紧换一身去。” 沈天天外号沈天仙,沈天放的双胞胎妹妹。小学体育老师一名,三十二岁未婚,人长得不错,可惜不爱女装爱男装。 “我的衣服怎么了,不透不露,附和我的气质。” “你什么气质,你都三十二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再不打扮的有点儿女人味,谁敢娶你。” “您别说我,我小姨还单着呢。” 沈天仙的小姨,四十五岁,职场精英,独身主义者。“别说我啊,我早跟你们说过,我这辈子嫁给上帝了。” 说起这个沈母就生气,“别做梦了,人家上帝能看上你吗。我告诉你,人过四十天过午,你现在已经是傍黑天了,你这岁数只要你肯找对象,走心走肾我都不拦着。” “姐夫,你听你媳妇说的话,你也不管管。” 沈母:“前几天我遇到你高中同学了,跟你挺好的那个。你猜她跟我说什么。” “好多年没见她了,她跟你说什么。” “她跟我打听你,听说你没结婚,哎呦,那跟我炫耀的,我也没客气,都打岔给她堵回去了。” “妈,你快说说你咋堵的。” 沈母傲娇的一笑,“她说,大姐呀,我儿子十七了。我说,啊,你儿子是司机了。她说不是司机是十七岁,在体操队呢。我说,哎呀妈呀,干啥工作的,咋还挺遭罪呢。” “哈哈哈哈,姐,你太有才。” 沈天天笑的抱住小姨憋住了气,哎呦的喊肚子疼。 沈母白了她们两个一眼。“我有什么才呀,我这不都是被你们气的,家里三条单身狗,哪个家长不着急。沈天仙,你可别跟你小姨学,我对你也没什么高要求,只要你找的对象是男的就成,其他的我都不挑。” “爸,你听我妈说的,你也不管管。” 沈良早练就了过滤她们声音的本领,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自己这个媳妇一个人能顶五千只。“快去开门吧,有人按门铃。” 沈天天跑过去开门,是送快递的,自己网购的杂物车到了。 沈母看着搬进来的大盒子:“又买什么了,整天买,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沈天天没接话,拉着自己妈对快递员说:“快递,把她邮走,有多远邮多远,不许退货。” 几个人说笑着,张嘉来到门前。沈母一眼认出她,“张嘉来了,快请进,这是我妹妹,这是我女儿。” 沈天天跟小姨笑着跟张嘉打招呼。“快请进,我们正要出去,你们聊。” 进屋见过沈政委,张嘉为沈母诊脉。“我上次给您开的方子还在吗?” “有,我去拿。” 张嘉接过药方看了一遍:“您吃过这个药吗?” 沈母愣住,心说这是看出我没吃药了?“这不是刚出院吗,大夫开的西药还没吃完,我想着吃完西药就吃你开的中药。” 自己妈说是她吃了中药觉得好,她这又说还没吃。张嘉心里有大大的疑惑,到底是为什么骗自己来。 “您是脑供血不全,这个方子可以调理。” 沈母瞧着张嘉,越看越喜欢,亲热的说:“我叫你嘉嘉吧,你这么年轻中西医都会的人可不多,你是怎么学的中医呢。” “呃,我是爱好,呵,自学的。” “我听你妈说你还没有男朋友,我儿子很优秀,是个军官,我拿相册给你看看。” 张嘉造个大红脸,她现在知道这位阿姨根本不是让她看病,是跟她妈串通了让她来相亲的。 这中国大妈随时随地推销自己的未婚子女,这怎么破。 沈母拿了三本相册回来,“我儿子小名叫金宝,生下来在左胸这个位置有个小胎记,小金元宝的形状。” 相册打开,首页是一张百天照,一个没牙的大胖小子咧着嘴笑的开心。 金宝,张嘉想起被十四阿哥懒去的小金宝。也不能算是懒去,后来是自己当做护身符送给他的。 有开门声,张嘉放下相册抬头望去。 时间瞬间与百年前重合,这个人,这张脸,还是那样的帅气坚毅。这样的角度,仿佛是骑在马上的十四阿哥在看着自己。 这些天的思念与无助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至。 张嘉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小哥。”如同一个丢失后找到家长的孩子,扑过去抱住他失声痛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