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枯水年华的一抹阳光》 楔子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 “我信。” 漫漫路远莫问何处去，长剑相伴飘白衣。竟不知这随口的一句，牵绊了我整个青葱岁月。你可知懵懂少年愁何起，风起江水寒，雨落心涟漪。 纱窗关了，夏至过后，夜晚仍有一丝凉意。苏翌晨屈膝抱腿坐在床上，披了一层夏凉被，灯没有开，从窗外透过几许微亮，就这样笼罩在她的房间里。门把响了响，灯光打在她身上，眼前的一片凌乱，又变得清晰可见了。 “妈......” “我不想读书了，我不想去别的城市上大学，我就想待在家里......” 苏妈妈看着眼前的苏翌晨，紧紧地将她抱进怀里，“别说这种丧气话，你可是我的希望啊。”已经好久没有被这样抱过了，抱得这样紧，即使鼻涕弄脏了衣裳，即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也舍不得挣开。原来，一个人是可以温暖另一个人的。 “孩子，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呀，脚也那么凉......” 有时候，我们渴望羽翼的丰满，却害怕风雨的来袭；我们渴望目光的聚焦，却害怕沉重的凝望；人与人哪来那么多的息息相关，只不过太过在意而已。 苏妈妈曾经也算是一个文青，喜欢读诗，也写过诗，也曾不顾一切，为爱疯狂，这些都已经随着岁月的沉淀，渐渐褪去颜色，不再被提起。那本汪国真的诗集，看着也有些年头了，粗糙的纸页上沾满了灰：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后来，远方真的成了远方，玫瑰也依旧没有明白我的真诚。只是时间的消磨，我们变得陌生，变得经不起风浪。那些藏在心底的期待，那些积攒的失望，都隔着秦岭淮河，无法穿山越岭。 飞机缓缓落在滨海国际机场，夜晚的空气还是那么令人舒适。这里很空旷，高楼耸立，充斥着都市的气息，好像可以做很多事，但身在其中，又突然变得很渺小。19岁的苏翌晨，常常回想年少的自己，那些枯燥无味、充满希望又久久不能忘怀的日子。 第一章 初见 初见，那年那天那回眸。 “我跟你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儿的游戏......”苏翌晨拉长了嗓子对和她并肩走在一起的柳溪颜说道。 “是什么？” “是一个古风单机端游......” 南方的四月已经没有了三月的凄凉，也不似六月那样炎热，迎春花开了，开得正盛，微风一吹，真的很舒适，是苏翌晨从此以后再难体会到的舒适。前方不到五步的距离，一位男孩转过头来，正好和斜后方的苏翌晨四目相对，这个距离，他们互相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眼睛。是的，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她记得他的样子，久久地记在心里。从那以后，苏翌晨心中不再只有她和她的亲人、朋友，还有那个舍不得向别人提起的，男孩。 2012年的六月如期的到来，即将步入少年时代的他们正精心准备着属于他们的最后一个节日。苏翌晨被安排在了队伍的第一列——高马尾，整齐的校服，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 忽然，站在后排的蒋娇娇拍了拍苏翌晨的肩膀：“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啊，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啊。” “那你长大后肯定是校花级别的，到时候我就到处跟别人说校花是我同学！” 等到长大以后，你或许才会发现，有的人一旦记住，就会常常遇见，其实不过是有意无意的想念罢了。 苏翌晨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她抬了抬头，正巧看见了前面吹哨子的男生，“他，是谁啊？” “他呀，叫林寅，你不知道他吗？他很出名的。” 说完，蒋娇娇笑了笑，“不过啊，他正在追江琳玥，喏。” 紧接着，蒋娇娇挑了挑眉，苏翌晨转过身去，看到了同样拿着哨子的江琳玥，“她，我认识。”苏翌晨回答到。 江琳玥是苏翌晨同班了六年的同学，他们关系不好不坏，曾有过交集，当江琳玥从苏翌晨身边走过时，苏翌晨竟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她——睫毛修长，浓密，眼睛很大，很水灵。 江琳玥走到林寅跟前，笑着对他说：“待会儿我们交替着吹，这样才不至于很累......”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苏翌晨觉得自己很卑微，她看着他们，他却没有注意到她，好像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年少的欢喜和悲伤总是很快被时间抹去，苏翌晨又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静静地等待毕业的到来。 “你想好要说些什么了吗？”柳溪颜侧过脸问旁边的苏翌晨。 “我又不打算上台，不用想要说什么。” 同学们互相传递明信片，同学录上写满了名字。但苏翌晨很不屑于这些，心想：“不就是考完试大家就不在一个班了吗？嗯，还是考试比较重要。”突然，从她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么，我想请一个同学上台，她在老师心中一直是个文静的女孩，苏翌晨！”苏翌晨很惊讶，踉跄地站上讲台，看着两位老师和台下的同学，此时他们的眼里已有了泪光。 “我......”苏翌晨突然哽咽，哭了出来。 “我们带了很多届学生，但是对你们还是舍不得。” 那是大家第一次看到数学老师流泪，即使每次都因为班级成绩倒数被主任叫去谈话，黑板报没同学愿意做而亲力亲为，他也没有抱怨过。后来，几个女生说着说着也哭了，大家都跟着哭了起来。 考试很快结束了，十分关心苏翌晨成绩的苏爸爸苏建林带着她来学校查看成绩。 “爸爸，你帮我看吧，我不敢看。” “数学不错啊，满分。”说完，苏建林习惯性地给苏翌晨排了排名次。 “不过只考了第五名，你要好好反省啊。”苏爸爸说教到。 苏翌晨默默看了看排在她前面那几个同学的成绩，从那个时候起，她不希望再次看到父亲失望。 暑假是漫长而惬意的，苏翌晨决心提前将高年级的古诗文都背下来，并且开始自学数学。 门铃响了， “翌晨，溪颜来找你了。”苏妈妈大声对正在房里看书的苏翌晨喊道。 “噢！” “哎，你要报哪儿？”柳溪颜径直走进苏翌晨的房间，“我爸让我报离家近的第一中学。” 苏翌晨立马合上书本，“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吧！”随之向柳溪颜投来微笑，“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当然要一直在一起啦！” “哈哈哈！给你。”林溪颜递给苏翌晨一个信封，里面是她写的一些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比如从相识到形影不离，无话不谈，两个小女孩之间似乎没有秘密。 看完，苏翌晨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放进柜子里，用厚重的汉语词典压着。天色渐晚，吃过晚饭后，苏翌晨送柳溪颜回家，柳溪颜却又送苏翌晨回来，他们经常这样，似乎时间很漫长，又很短暂，也会偶尔听到同学们一些不友好的言论。是不是这个世界都太渺小，人们关心自己的事之余还不忘讨论一下周围的人和事？ “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苏翌晨开始喜欢发呆，对于诗歌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理解，像每一个少年人的必经之路一样，她走得很顺畅。夏日，午后，太阳渐渐下山，窗户外吹来暖风，桌上的字帖被吹翻了几页，苏翌晨决定去外面走走。 “嘀——”一辆车疾驰而过，苏翌晨这才回过神来，她走到人行道上，隐约在十字路口 对面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蓝色外套，黑色长裤，她突然思绪万千，猜想，这个人应该是林寅。之后每天这个时间，她都会到这里来，希望能再看看那个人。终于，在这之后的很多天，她再次遇到了他，这次她很确定这个人就是林寅。苏翌晨变得很焦灼，很不安，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令她有些无所适从。苏翌晨不停地问自己，“到底怎么了？”没错，她喜欢上了林寅。喜欢就是喜欢，不为什么，不是好像，而是确定。 多年以后，苏翌晨还会感谢当年的那个人，让她学会了五味杂陈，会为他变成她认为的他喜欢的样子，努力成为他身边最耀眼的那个人。就好像《怦然心动》： 在一场青春的洗礼里，我经历了最扑朔迷离的感情，差点让我误以为它是爱情。当它枝繁叶茂时，却被岁月连根拔起，我连呼吸都痛了。 第二章 再见 再见，还会是有缘无分吗？ “在家也会帮妈妈做家务吗？”班主任姓林，是一位中年女教师，看起来身材瘦小却很有威严。 “偶尔会做。” “听你妈妈说，你眼睛动过手术啊。”说着，班主任领着苏翌晨顺着楼梯往教务处走去，那是林老师的办公室。 “嗯，眼睛容易感染。” “坐啊，等我一下。”林老师快步走进里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纸盒。 “这个是给你的，睡觉之前戴上，对眼睛好。” “谢谢老师。” “嗯，快回去上课吧。” 走出办公室那刻，苏翌晨突然松了一口气，“太可怕了！” 林老师对苏翌晨的关心，让她感动，也刺激了她强烈的自尊心，虽然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为什么...... “啊，我们怎么不在一个班呐？”苏翌晨噘着嘴说。 “我在二班，你在一班，没事，就在楼上，到时候你来找我就行了。”柳溪颜目光一扫，“诶，江琳玥也在我们班诶。”她用双手拽了拽苏翌晨的衣角，“快看快看。” “噢，我先去找教室了。” “嗯，好，要记住，你在b栋四层！” “知道了！” 苏翌晨刚走到教室外，就已经感受到了凝重。 “报告！” eon!”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位女老师，黄棕色的波浪卷发用皮筋扎起来。 “诶，你们猜猜我是教什么的？” 底下有一些声音：“英语！” “没错，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 由于苏翌晨来晚了，只好被动地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空位上。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转过头来，对苏翌晨说：“你就是那个弄得全班都哭了的，苏翌晨？” “别这么说，人家可没那么矫情！”她的同桌杨湫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并且往后瞥了一眼。 “看到了吗？第四组的第一个男生，穿蓝色衣服那个，长得很帅的！”杨湫月用手指了指，示意她的同桌华珍珍。 苏翌晨下意识地看了看，突然时间好像静止了，她此刻紧张起来。 “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书。”班主任让坐在最后一排的杨雨洁给大家发书。 “林寅、苏翌晨......” 苏翌晨当时惊呆了，原本在记忆里的逐渐模糊的人，现在又出现在了她眼前，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要成为三年同窗。苏翌晨愣了一会儿，才迈出步子，此时，她只看见杨雨洁的嘴型，却听不见任何与她无关的声音了。 可能林寅到最后也没有明白，苏翌晨那段时间里，最开心的事就是念他的名字，听见她的名字念在他名字的后面。那天的苏翌晨在日记里写道： 曾经，有人用“有缘无分”作为措辞，抹去了我们之间珍贵的情谊，所以我不相信“缘分”这种说辞；今天，他就在我面前，我们曾不止一次见过，在他知道或不知道的日子里；我们竟然选择了同一所学校，而且还在同一个班，并且在第一天里，我认出了他，所以，我相信了。 新学期总能令人兴奋。 星期一，苏翌晨很早就出门了。街边的包子铺冒着热气，环卫工人还在忙碌着，天边的一抹深蓝像大海一样美丽。她一路哼着歌，很快就走到了教室外，推门时，正好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林寅。苏翌晨小心翼翼地从他的座位旁走过，然后绕到自己的位子上。早晨就这样开始了。 第一节是数学课。 一位身材匀称，身穿白色西服的青年男子走进了教室，并向同学们鞠了一躬。 “同学们好，我姓张，叫张平。” 他第一节课并没有讲内容，而是让大家自己看书。 苏翌晨轻轻地拿出课本放到桌面上，恰好翻到了前一天晚上写的那一页，张平走过时，低头看了一眼。 “我在以前工作的学校当过两年班主任，带出了两个市一中的学生，所以我希望你们当中也有人能考进去。”张平走到讲台旁边，对大家说。 市一中是省级一类示范性高中，作为一所重点高中，它有着悠久的历史并且培养出了很多优秀的学子，这与苏翌晨的想法不谋而合。 下课了...... “你好啊，我叫邰菲菲。刚刚你好认真。”邰菲菲是苏翌晨的新同桌，短发，刚好盖过耳朵，比苏翌晨矮了半个头。 “你好，我是苏翌晨。”说完，苏翌晨又继续埋头苦练。 突然，门被重重地一推，“班主任开会去了——”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下节课自习！” 忽然，教室里沸腾起来，接着，说话声充斥了整个教室。 “叮——”铃声响了，“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请同学们做好课前准备。”刚开始的时候，苏翌晨还很不习惯这奇怪的上课铃。 邰菲菲蹦跳地走到座位旁，对着苏翌晨说：“给你的！”一包水果糖“倒”在了苏翌晨眼前。 “我不吃糖，谢谢。” “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是同桌嘛。”邰菲菲坐下，凑近苏翌晨，说：“以后还得请你多多指教呢！” 苏翌晨转过脸静静地看了看邰菲菲，随后把糖放进了抽屉里。 自习课上。 苏翌晨突然感觉到有些微凉，笔尖停留在了“miss”的最后一个字母上。她顺着风向，恰好看见了正在和柳佳芸聊天的林寅。 “他们在聊些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苏翌晨放下笔，右手托腮，专注起来。 即使风很大，林寅也没有想关窗户的意思，风就这样吹进来，从林寅的发根吹到苏翌晨的发梢。 苏翌晨突然听到了点儿什么，她很好奇，也很想加入他们的聊天之中；可是，他俩之间隔着两个组，这还不到8米的距离，竟成了她无法逾越的鸿沟，阻碍着她去跟他说上一句：“好巧，我也知道。” 第三章 回头 为什么每一次回头，都是你？ 后来，没有风，苏翌晨也会望向窗边，因为窗那边有他的背影，还有那看不清的侧脸。 秋天的沙县很美，黄昏时更美。在b栋教学楼的左侧有一颗大树，树叶已经渐渐变黄了。恍惚间，天边由红色变成紫色，然后，天，就黑了。 开学已有一段时间，苏翌晨才意识到很久没有见到柳溪颜了。她爬上五楼，刚要进去，就听见了一群人的起哄声；“答应！答应！”苏翌晨往前一凑，从缝隙中看到一个男生捧着一束鲜花站在一个女生面前。十二三岁的孩子，有时候真的很可爱。苏翌晨经不住好奇，轻轻推了推门，她从背面就认出了那个女生，是江琳玥。随后，女生接过花，把它扔在一边，这场轰动全班的事就这样收尾了。柳溪颜看到了苏翌晨，飞速向她跑来。 “你们班这么活跃的吗？” “是啊，你知道吗？江琳玥是我们班的女神诶。” “女神？我觉得还好吧。” “我也觉得，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唉，事情可复杂了......” “哦，对了，放学别忘了等我。” 九点十分，下课铃响了。苏翌晨站在教室外，往楼上望去。她看见了校服里搭着灰色卫衣的柳溪颜。 “课堂练习19页写了吗？今天晚自习语文老师突然说起你，你知道吗？她知道我们是朋友。”苏翌晨先说。 “哦哦，这样啊。”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猜猜她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她从我们写的字看出来的！”苏翌晨大笑，“她说在一起久的人会越来越像，我觉得好微妙。” “应该吧。”柳溪颜微微一笑。 “你说我们会不会到老了还这样啊？”苏翌晨噗嗤一声。柳溪颜也跟着噗嗤一笑。 楼梯拐角处。 苏翌晨下意识往回看了看，后面的两个男生，是林寅和他的朋友——张明成。苏翌晨突然放慢了脚步，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看脚下！”正要下台阶时，苏翌晨踩了个空。这时林寅抬头看了苏翌晨一眼，又微微低下了头。 我们总是在彼此还未熟悉时，对对方充满无限的好奇和遐想，会互相观察，对于对方说的话题十分敏感，甚至默默关注。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也许一个月，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也许很快也会忘记...... 期中考试即将来临，同学们也开始进入了紧张的备考阶段，但更令他们期待的，是11月中旬即将到来的冬季运动会。 “今天我就讲一节课啊。”班主任又开始占用晚自习的时间。 “be动词包括is，am，are三种形式；第一人称单数用am......” 很快，随着黑板上写满知识点，一节课就下了。 “休息十分钟，下节课继续。” 苏翌晨听着听着，有些疲惫了，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节晚自习又开始了，有的同学已经有些不耐烦，于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林老师抬起头，余光扫到了趴在桌上的苏翌晨，奇怪的是她竟没有叫起苏翌晨；月色正浓，苏翌晨睡得很安稳，很香甜，正当年少的她有自己的期盼，有想要做的事，有想要去的地方，还有想要喜欢的人......一切都暗自萌芽，悄无声息。 放学后，教室里的人所剩无几，苏翌晨丝毫没有听见下课铃声，还睡得正香。 林寅正打算走出教室，看见了还趴在桌上的苏翌晨，他朝她走了过来。林寅站在苏翌晨旁边，犹豫要不要叫醒她，正当他想要开口时，苏翌晨醒了。 “课代表还在睡啊......”苏翌晨模糊地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声音，她还有些倦意，隐约看到了林寅正朝着她微笑。“是他吗？”苏翌晨心想。 当苏翌晨收拾好书包时，教室里只有几个住校的同学在学习了。操场上，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门卫大叔不检查苏翌晨的走读证，就让她出去了，“怎么这么晚？快点回家。” “知道了，谢谢叔叔！” 虽然不到十点的街道还有些许商贩，但很多店铺都已经打烊了。苏翌晨走到黑暗处，心想，“后面可千万别有什么人啊，会不会把我给拐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个比她略高一些的身影，仔细一看，是林寅。两个人同时陷入尴尬之中。林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加快步伐，故作镇定地从苏翌晨身边走过。从那时起，苏翌晨知道了林寅家和她家是在同一个方向。 紧张又慌乱的期中考试在期待中结束了。 教室里。 “你猜第一是谁？”杨湫月对华珍珍说。 “我怎么知道是谁？反正又不是我。”华珍珍头也不回地答道。 “竟然是苏翌晨，班排第一，级排第二！”杨湫月说得很大声，生怕没人知道。 “恭喜你啊！”邰菲菲对正在专注做题的苏翌晨说道。 “怎么了？” “你去前面看看呀，成绩公告栏。” 苏翌晨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等到人都散了，才从中间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很醒目地排在第一个，旁边是级排，考年级第一的是二班的华振宇，他的爸爸是第一中学的副校长，也是苏翌晨的政治老师。 运动会如期举行，田径场满是裁判员，参赛者，还有看比赛的同学们，每个班的班委为了给运动员及时补充能量，都早早地赶来；写着初一（一）班服务台的横幅挂在两棵大树的枝丫上，就算从教学楼望去，也能看得很清楚...... 随着枪声的响起，第一项比赛——50米短跑开始了。 苏翌晨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着如何努力才能考取市一中。一个人的教室很安静，只属于苏翌晨一个人。 华振宇下楼时路过一班的门口，看见了教室里的苏翌晨。下午，阳光并没有很刺眼，照进教室时，刚好形成一道光影，华振宇看着苏翌晨专注的样子，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我们总是这样，当你深深地喜欢一个人时，却未曾发现，在你身后还有一个人默默地注视着你。 第四章 眼有星辰大海 喜欢星星，是因为你。 “林老师叫你下去看比赛！”张洋跑到教室门口，气喘吁吁地说。 “嗯？”苏翌晨突然很诧异。 “我们班女生长跑接力进决赛了，老师让我来叫你下去。” 这已经是运动会的第二个上午了，苏翌晨走后，课桌上她的水性笔盖还没有盖上，数学课本摊开，密密麻麻的全是她做题时留下的记录，她似乎还有要回来的意思。 服务台那里放了两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都坐了人。其中一个是林寅。他拿着一本《疯狂阅读》，很认真地在看。苏翌晨只好站在后面，没有人和她讲话，她像一个小傻瓜一样地左顾右盼，浑身不自在。过了一会儿，她想要回教室。转身时，听见了班主任的呼喊：“苏翌晨！” “快来，有位同学身体不适了，你替她上。” 是的，现在这里唯一一个最闲的人就是苏翌晨了，不叫她叫谁呢？ 因为是班主任，所以苏翌晨不敢拒绝，万般无奈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赛道上，苏翌晨听见了很多呐喊声，有为班级呐喊的，也有为某个同学加油的，她不敢抬头看，却感到所有人都在注视她，希望她出错，然后又一次嘲讽她。紧张感使她鼓起了勇气，后方的同学朝她跑来，她接过接力棒拼命往前冲，在距离下一位接力的同学不到一米的距离时，她摔了一跤，然后又立马爬起来，虽然只有几秒，但还是落后了许多。短短的几分钟里，大家也跟着慌乱起来。冲刺时，最后一位同学奋力追赶，终于超过了前面（六）班的同学。有惊无险，（一）班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真是太可惜了！” “对啊，和第二名就差一点点了。” 苏翌晨听到这话时，感到很自责，虽然她不断地安慰自己。 有时候我们会想，青春是什么样子的呢？也许是所有的痛苦喜乐不知道同谁说，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等到光阴流逝，连我们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难过了。 那以后，苏翌晨也会偶尔到看台来，也会为同学递上热水，也会在终点等着接他们，因为她知道，在终点那一刻的拥抱是多么温暖。 今天的晚自习，教室里格外安静，大家似乎都很自觉地在做作业。可能是白天的比赛太辛苦了，也有趴在桌上睡觉的。 下晚自习后，操场上同学们排着队等待回家。苏翌晨走到队尾，碰到了林寅。她很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寅往后挪了挪，排到了苏翌晨后几名同学的后面。苏翌晨走了几步，才发觉自己的脚有些疼，越前进，越疼痛。她只好一瘸一拐走回家。 走到分叉口时，她听见“噗嗤——”一声，往回看，竟是林寅。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没摔过吗？” 这次林寅并没有加快步伐，而是慢慢地走在苏翌晨身后，不说话，保持差不多3米的距离，苏翌晨加快速度，他也跟着加快，苏翌晨走慢了，他也慢下来...... 之后的很多个日子里，她都感觉有一个人在她身后，楼梯里，操场上，上下学途中...... 这些平静而又安稳的时刻，或许很久以后想起来，才会觉得弥足珍贵，然而再也回不去了。 苏翌晨已经很久没有和爸妈一起吃过饭了。 那天下午放学，她推开家门，走进客厅，看见茶几上的一张小纸条： 翌晨： 妈妈今天不回来了，厨房里有饭菜，你把它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妈妈 2012年11月25日 苏翌晨走进厨房。这是两天前炒的菜了，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到现在恰好够她吃完一碗饭。吃好后，她迅速把碗池里的碗刷了，趁还有些时间，赶紧回房间继续写题。家里只有苏翌晨一个人，她索性就不开客厅里的灯，房间里，台灯照亮了她的书桌，还有她弯曲的背影。 1.既然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为什么现在却常是忧郁？ 2.联系生活实际，谈谈你对“而那过去乐得，就会成为亲切的怀念”的理解。 看着这道题，苏翌晨走神了，不一会眼眶湿润，视线模糊，几滴眼泪滴落在作业上。 苏翌晨回家时，经常不见她的父母，她和父母的时间总是那么巧合地错开；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说过话了。 半个小时后，苏翌晨出门了。此时，天已经黑了，然而坏了的路灯还没有修好，苏翌晨有些害怕，走得更快了。从小巷出来后，人也没有变得多多少。苏翌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是在想爸妈的事，又或者是在想刚刚作业里的问题，亦或是回忆政治解答题的内容。很快，苏翌晨走到了学校。斜前方是她喜欢的那个男孩，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他。苏翌晨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看见深色的天空上有几颗星星在闪烁，还有那美丽的红晕，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转头时恰好看到了眼神闪躲的林寅。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别人装饰了你的窗，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懵懂而又单纯的念想，不过是跟着你，看着你，默默出现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以为是巧合，可又哪来那么多的巧合。于是看到你就挪不开眼，寻着有你的方向。你不问，我也不说。 第二天上午，学习委员张洋站上了讲台：“同学们把自己的信息和联系方式填一下，还有qq号，填完后交给生活委员，以后我们会有很多班级活动。” 当那张表传到苏翌晨手上时，她盯了很久，林寅那不太好看的字体，竟也那么吸引人，他的后一位还是苏翌晨。苏翌晨悄悄地把林寅的qq号写在了自己的笔记本里。邰菲菲转过头，瞄了一眼。 “诶，听他们说这个学号是根据升学考试成绩排的。那时候林寅是不是考得比你好啊？” “我不知道。” “我问你个问题啊？你是不是......” 苏翌晨一脸疑惑。 “你为什么老往窗边看啊？”邰菲菲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 “我......我喜欢看窗户不可以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上课都走神竟然还能考这么好。” 苏翌晨不理她，把登记表传到了后面。 “诶诶...诶，我还没填呢。”邰菲菲看向苏翌晨，好像知道了什么。 星星很美，我喜欢它，可它又很遥远，闪耀得令我不敢去触碰。 第五章 不一样的开始 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 两个月以前。 “广播站纳新，啦？诶，你要加入广播站吗？”苏翌晨看到了贴在教学楼一层的纳新海报。 “不加。我要进学生会。” “这两个不是同属一个部门吗？” “广播站是属于校团委的，不一样。” “喔，你怎么这么清楚啊？” “我问......我加了新生群，问学长的。”柳溪颜差点语塞。 苏翌晨知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新生群，却装作很相信的样子。 语文课上，由于老师的一句“你很有天赋”，苏翌晨决定了参加广播站的选拔。 初试进行得很顺利，评委除了一位老师，其他都是学生干部。苏翌晨把之前准备的稿子背诵了一遍，然后按要求念了一篇新闻稿，就这样结束了。她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柳溪颜：“你不是说要加入学生会吗？” “是啊。”柳溪颜没有看苏翌晨，而是朝苏翌晨出来的方向看去。 苏翌晨往后看了看，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皮肤白皙，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在那儿，他也是刚刚的评委之一，在人群中很凸显。苏翌晨忽然觉得这面孔很熟悉，原来是在学校的光荣榜看到过。 十几天之后。 下午，苏翌晨放学回家，路过教务处时看到了正在聊天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她低下头，加快速度，没想到，却被叫住了，“苏翌晨。” 语文老师的姓在沙县很少见，闵，单名一个玉。温文尔雅，冰清如玉，她有时会夸苏翌晨，但苏翌晨总是莫名地想要逃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即使温柔如水。怯弱使人不敢迈出第一步，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你入选广播站了，不去看看吗？”闵老师说道。 “额嗯，好的。” 苏翌晨向公布栏走去，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没有过多的惊喜，也不惊讶。 同样，柳溪颜也顺利地进入了学生会，同样进入学生会的，还有华振宇。 ...... “请老师们和同学们面向国旗行注目礼，少先队员行队礼，升国旗，凑国歌！” ...... “礼毕。下面有请初二年级的学生代表李云辉同学上台演讲。请大家欢迎！” 这是苏翌晨第一次主持升旗仪式。 “你若看向深渊，深渊也会回看你；你若心向光明，世界将不会有黑暗。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是——《永不停息的努力》......” 李云辉是初二年级的第一名，连续两年拿到了优秀奖学金，作为学生，也曾代表学校参加过各种比赛，因此有关他的消息，初一年级的同学们也略有耳闻。此时台下的柳溪颜正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李云辉。有人说，真正爱一个人，会爱到怎样的程度？那应该就是眼里常含泪水了吧！柳溪颜便是这样，每一次她看向他，眼里总会泛着光。 周五的下午，学生会和校团委的主要成员正在紧张地筹备联谊晚会。新老成员都需要参加，原本应该高兴的柳溪颜却略显失落。 上午放学时，二班教室内。 “听说今晚你们联谊？”一位女生留着刘海，扎着马尾坐到柳溪颜的旁边，说。 “是啊。”柳溪颜边说边将书本收进书包里。 “帮我要一个人的qq号。” “谁啊？” “华振宇。” 柳溪颜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不会自己和他要吗？” “我不敢。我喜欢他，想让你帮我追他。” 柳溪颜想了一会，低了低头，答应了。 她们一起走出教室，一起回家。 “我听说，李云辉要退出学生会了。”丁玲随口的一句话，好像针刺在了柳溪颜的心里。 “为什么呀！”她急迫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学习咯。” 十几分钟后......手机屏幕前， “你，要退出学生会吗？”柳溪颜一回到家就用手机打出这几个字，并发送给了李云辉。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了， “是的。” 柳溪颜像春天的花蕾，还没等到开放，就已经谢了。 这是学生会和校团委成员们的第一次活动，也是她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了。 李云辉退出学生会没多久后，就转学了，转到了市里。 联谊后的一周，周六晚上，柳溪颜和苏翌晨正在通电话： “我也要考市一中！” “真的啊，太好了！一起努力。”苏翌晨从床上跳起，“我有伴儿了。” “你怎么突然想考市一中了？” “全市最好的学校，你能考我就不能考吗？” “当然不是啦。” 这是学校一贯的风格，为保证最好的学生一定能被市一中录取，会送他们去市里的中学就读一年，这样就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降低录取分数线。 几天之后，学生会办公室里，柳溪颜正翻看着人员信息登记表。 她用手机打开了qq，点击右上角的“+”号——“加好友/群”——输入了华振宇的qq号。 另一边，华振宇正在用电脑整理文件，今天，是他俩值班。 “你与华振宇已成为好友，请打个招呼吧。” “hi！” “嘀嘀——”华振宇手机响了响，“哈喽！” 又过几天，期中考试开始了。 这是一年级学生的第一次大型考试，学校也极其重视。 课上。 “我跟你们说啊，考试内容全在这上面了，想不想考好看你们自己了。”华国强疾言厉色的样子，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 满满的三页纸，全是重点，然而，却难不倒想要攻克它的人。 “我们来互相检查一下吧？”苏翌晨对邰菲菲说。 “好啊。” “那我问你，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第十二次会议于几月几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 “6月7日”苏翌晨很快答道。 ...... “哎呀，好无聊啊，我们玩点儿别的吧？”邰菲菲说着突然兴致高涨起来。 “比如，说说咱们班里谁比较登对儿啊？” “我看看啊，柳佳芸、李斌......”邰菲菲眼珠子上下打转，“还有......你和林寅！” 苏翌晨一惊，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希望这句玩笑话是真的。 第六章 如梦幻似泡影 即使被讨厌，也忍不住喜欢你。 终于等到了周五。 苏翌晨趁着爸妈不注意，偷偷进入了电脑房，然后把门锁上，打开了电脑。 那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小纸条，已经被揉得得很软了，她轻轻抚平褶皱。随后，在添加好友项里输入了那串数字。 很快，对方同意了。 晚秋的凉意吹不走心中的温暖，苏翌晨又高兴又害怕。在心中想了千百次，要用什么样的语气来和他聊天。天逐渐变黑，她终于用键盘敲出了两个字：“你好。” 对方也回了句：“你好。” 然而，等待总是漫长而焦灼的，她不确定，所以很慌张，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满，不断在心中质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她也从没想过别的了。 “我是苏翌晨。”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 喜欢你，心中便欢喜，你若回应，欢喜便多一分；你若沉默不语，只要你欢喜，我便也欢喜。 另一边，柳溪颜家里。 “嘀嘀——嘀嘀——”手机响了又响。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加我呀？” “因为......你猜！” “我猜不出来。” “我朋友让我帮她追你。” “你朋友？” ...... 柳溪颜活泼可爱，又有趣，实在不像高冷话又少的苏翌晨。可是，当她和苏翌晨在一起时，两个人好像又互换了身份。丁玲第一次见柳溪颜时，也觉得她是个安静的女孩。 别人总说我们像，我也以为我们像，我什么都跟你说，也以为你什么都跟我说；后来你越走越远，我越追越累，千万次想要放弃抓紧你，却千万次反悔。 周六晚，苏翌晨又一次登上了qq，她给林寅推荐了一首歌， “在吗？给你听一首歌吧！林宥嘉的《我爱的人》，很好听。” 一分钟过去了，又过去了一分钟...... 歌曲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耳边，旋律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苏翌晨再一次打开对话框，屏幕上突然显示“对方已不是你的好友。”苏翌晨背靠座椅，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钟表的分针嘀嗒嘀嗒在响，家里，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她哭了，然后关上电脑，关上灯，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书包，拿出笔，若无其事地写题。心里默默喜欢的人，还是和第一次一样，没有注意她，好像记忆里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甚至，注意到她了，又假装不认识。 “翌晨啊，这马上期末考试了，你可要发挥好啊。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两次考试不在状态呢？是不是没休息好？”......班主任又把苏翌晨叫到办公室。 “报告！” “进。” 六班的班长王邺拿着一个扫帚来找林老师，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林老师，他们又不好好扫地，你看扫把也乱扔。” “嗯，我待会儿会处理的。” 刺耳又尖锐的声音从苏翌晨耳边传来，她转头一看，一个身材矮小，微胖，皮肤发白的男生正直直地盯着她。 苏翌晨吓了一跳，马上底下了头，转身离去了。 王邺放下扫帚，跟在苏翌晨后面，直到一班门口。 “你们快看，是六班班长。”教室里传来一阵哄笑声，苏翌晨往后看，王邺正向楼下走去。 回到家里，苏翌晨用座机拨打了妈妈的电话，“嘟嘟——”响了几声，电话里传来“喂——”的一声。 “妈，这次测验我没发挥好。” “......” “妈？你怎么不说话？” “碰！哎呀，你怎么出牌的，我这把就要胡了。” “妈，你怎么又打牌啊？” “怎么了？”对方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苏翌晨挂在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天天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干嘛呀！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打麻将的时候别烦我，又输了，真是走霉运了！” “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我这是又做错什么了吗？干嘛发这么大火？”苏翌晨放下电话，坐在地上大哭。电视里还播放着电视剧，苏翌晨已经不知道在演什么了，过了好一会儿，只听见从外面传来说话声，好几个夜晚，她都是这样度过的。一开始，她还会在沙发上等爸爸回来，后来，只是在客厅里留着灯了。 圣诞节前夕。 小城里也有着节日的氛围，学校周围突然出现很多商人售卖贺卡，包装好的苹果，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橱窗里，圣诞树上挂着彩灯，穿着红色棉袄的圣诞老人正在给小朋友们发礼物，苏翌晨停在外面，对着树默默地许了一个愿。片刻后，张明成左手提着一个礼物袋，右手拿着两个根棒棒糖走了出来。他把礼物递给了从不远处走来的柳溪颜。 “你家不是往西走吗？这里是东边啊？”苏翌晨看到柳溪颜后十分惊讶。 “哈喽！”张明成朝苏翌晨打了个招呼。 “嗯，我们过来买点东西，现在回去。”柳溪颜回答。 苏翌晨本想继续说，柳溪颜接过礼物，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放学，二班教室门口。 “你不是让我先走吗？怎么又跟他一块儿走了？”苏翌晨问。 “他说他要送我，我们家刚好在同一个小区。”苏翌晨有些疑惑，但觉得似乎有点儿道理。 从那以后，苏翌晨也很少等柳溪颜一块儿回家了，一是忙于学习，忘了；二是柳溪颜很默契地，也没有来找过她。 苏翌晨打开冰箱，里面什么也没有。她叹了口气，就回房里继续写作业。时钟不知不觉转到了1的位置，苏翌晨肚子开始打鼓，她还调侃，是在唱空城计。苏建林没有回来，苏翌晨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座机没有响，咕嘟地喝了一杯水就上学了。 “......此独以跛之顾，父子相保。意思是：唯独这个人因为腿瘸的缘故免于征战父子得以保全生命。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有时候面对问题不能从一个角度去看，要多角度思考......苏翌晨——” 苏翌晨上下眼皮耷拉着，根本听不见有人叫她。邰菲菲推了推她。 “你起来给我翻译一下这句话！” “额？讲到哪儿了？” “你这是要气死我呀！闵玉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学生！”闵老师生病请假，来代课的是语文组年级组长方虹，也是闵老师大学时的导师。 苏翌晨惊醒，赶紧低头翻书。 “你给我出去站着！” 苏翌晨突然困意全无，她站到教室外，低着头，风不停地往她脸上刮。不时路过几个老师，都回头看了苏翌晨几眼，苏翌晨感到不好意思，别过了头。 此时，林寅从教室往外看，嘀咕着：“课代表怎么回事。” 突然，方虹拍了拍桌子：“你，给我专心点，外面可没那么暖和！” 第七章 请你拥抱我 昨夜月笼西窗，故人乘舟归去，东山脚下，独自怅凄凉。 “我今天又没饭吃了。” “你妈还没回来？” “没呢。”苏翌晨有些沮丧。 “你怎么不多学学做菜？不会自己做？” “我，学不会啊。” “那我也没办法了。” “要不我来你家吧？” ......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家也没啥吃的，刚刚收拾了碗筷。要不，你出去吃吧。” 苏翌晨每天除了早餐钱，就再没别的什么零花钱了，只能空着肚子，挨饿。 的确，苏翌晨从小被父母宠惯了，十三岁了也还没做过菜。 “没事，睡觉就不饿了。”苏翌晨爬上床，用被子捂着脸，可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无月，黑云笼罩着整片天空，在苏翌晨快要入睡之时，门开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你都多大了？还叫爸爸。”苏建林瞪大的眼睛令苏翌晨不敢直视他。 苏建林用刚买回来的面条，下了两碗面，厨房里，父女俩一句话也不说，气压低得让人无法呼吸，苏翌晨放下碗，往房间走去。 “把碗洗了。”苏建林说话的分贝还是那么高，总好像在吵架。 苏翌晨不敢说话，生怕引来训斥。 可是，苏翌晨和苏建林太像，两个人都一样的倔强， “两个碗，明天再洗吧，我要去学习了。” “一让你做家务就跟我扯学习，学习能让我马上有500万吗！” “钱钱钱！你跟我提钱有什么用？我已经在努力了啊！” 有时候矛盾只要一触即可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曾经多么想拥抱你，想对你说，我想你；我有好多事想告诉你，后来你不愿听，我就把它当做糕点，吃了进去。 苏翌晨写着题，哭了起来，泪珠打在纸上。 “原来你们都这么讨厌我，嫌我累赘，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想让你们喜欢我......”苏翌晨的笔划破了日记本的第一页，然后，她又把它划掉，写上了几个字：“有我喜欢你！” 【一个月后】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苏翌晨又考了全班第一，领成绩单时，在办公室里碰到了正被批评的林寅。 “你看看你，期中考第五，期末考第十，这都已经掉出全校前二十了，比你差的都考上来了，你倒好，一次次给我往下掉！” 林寅没有抬头，一脸不屑，嘴上说“是，错了”，其实心里压根儿没把林老师的话听进去。 春节来临之际，苏翌晨的妈妈，江曼婷终于从外婆家回来了。 过去的一年在争吵和哭闹中度过，也有过欺骗和别离，但我们还是会寄希望于新的一年，期待一个美好的开始。 “东西装好就下楼吧。”苏建林音量有些大。 “我不去，你自己去！为什么过个年还要去乡下，你还真是不嫌事儿多。” “我妈70了！不是你去难道让她来吗！” “吼什么吼，嗓门那么大，吼给谁听！” 在房间里写作业的苏翌晨有些不耐烦，苏建林推开门， “走了！大过年的还写什么写！” “我要和我妈一起去，你先去吧。” “咣当”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 苏翌晨走出房间时发现江曼婷情绪有些不稳定，试图安慰她， “跟你爸去呀，杵在这儿干嘛！”江曼婷坐在沙发上，眼神中充满愤怒和不满。 苏翌晨像个垃圾桶，接收了所有的坏情绪，然而，在大人们眼中，小孩子的举动总是那么不值一提。 苏翌晨跑下楼时，苏建林已经走远了，她追不上他，又不敢回去。于是，沿着桥走了一圈。 你问风儿为什么要吹走树叶？树叶说，它只是不想回头。 回到家里时，江曼婷正在收拾衣物，很多，似乎要离开很久。 “妈...妈...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还不用你管！” 江曼婷甩给苏翌晨一个眼神，直到出门时，都没再看苏翌晨一眼，对苏翌晨，她像对苏建林一样决绝。 日记写了一天又一天，本子已经用完，故事却没有结束： 2013年2月8日天气阴 妈妈回来十几天，已经和爸爸吵过两次了，我只在夜晚隐约听到隔壁摔东西的声音，虽然我也会醒来，偷偷地去看，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我无能为力。以前觉得破镜重圆这个词很好笑，现在觉得，更多的是嘲讽吧！ 我是多么孤独的一个人啊，我爱的人不爱我，我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我在意的人好像也没那么在意我。我经常犯错，也习惯了被批评，可是，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时光重来，你们能再爱我...... 苏翌晨收拾好书包后，苏建林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苏翌晨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走下楼，然而江曼婷并没有坐在车上。 你的一句轻言，在我这里有时却是重语。 一路上，苏翌晨没有和苏建林说一句话。而是苏建林先开了口：“考得不错。你这个成绩，我估计武汉大学没问题，什么复旦啊我们不去想，你啊也考不到。”是啊，武大的樱花那么美，多么令人神往，撒落在泥土里，就好像飘落衣襟的尘埃，细小得看不见。 【春节过后】 张明成经常来找柳溪颜，他们也渐渐熟络起来。 元宵那天很热闹，灯火通明。 沙县有个习俗——举办舞龙舞狮的比赛。有个美丽的传说，情人们都会在那天相会。 张明成和柳溪颜来到街市，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好不容易，他们走到了桥头，恰好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张明成买了一串儿，送给柳溪颜。沿桥的这一带，人不多，几乎都是前来相会的情侣。他们一路走着，话很少。柳溪颜穿得很好看，雪花色的棉袄很衬皮肤，白皙的脸上透着点红，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桥的尽头处，是河流的源头。张明成捡起一颗石子，往水里一扔，河面溅出了一圈儿水花，他侧过脸对问柳溪颜：“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水面吹来一阵凉风，他的声音有些小。 “你说什么？” 张明成往右挪了挪，朝着柳溪颜的左耳轻轻说了句：“能跟我在一起吗？” 柳溪颜看着逐渐归于平静的水面，眨了眨眼，回了句：“等我。” 你是否曾在懵懂的年纪里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人们说，那样不对，老师说，学业为重，于是，尽管偷偷萌芽，也不敢尽情开放；后来，过了懵懂的年纪，大人们常常说起年轻的自己，老师们也开始感慨年少的爱有多纯粹，可是，就像撕过的日历纸，你还会重新捡起，将它装订成册吗？ 我们为何会常常怀念过去？过去最令人着迷的，也许是那些回不去的曾经，还有当初那个不勇敢的自己。 第八章 在风中成长 元宵从迎来远方的客人开始，春节在元宵的欢乐中结束。 “姑姑，我回来了。”苏翌晨关上门时说道。 苏芸站在碗池旁刷碗，饭桌上的笋尖豌豆还冒着热气，旁边是苏翌晨喜欢吃的紫蛋鸡蛋汤，这是她出门前特地叮嘱姑姑做的。 “我之后就不来了，得出去挣钱了。你要是有不会做的菜，就打电话问我。” 苏芸已经离婚一年了，前夫脾气不好，也不顾家，经常出去喝酒，勾三搭四，离婚后还不让苏芸见她的女儿。苏芸的女儿林颖萱和苏翌晨从小玩到大，所以每次苏芸看到苏翌晨，都像在看自己的女儿。 “姑姑，不一起吃吗？” “不了，他们还在等我。”苏芸说完准备出门。 “我来关门。”苏翌晨跟上前去。 “我觉得这孩子也是可怜，这大过年的。冬天的衣服没几件，她妈还不愿买给她，要是我女儿，多贵我都买。”苏芸急忙接了个电话，话音刚落时，苏翌晨关上了门。 苏翌晨突然羡慕起柳佳芸来。前几天柳佳芸的妈妈刚给她买了一件好几百的棉衣。苏翌晨随便吃了几口饭就又开始写作业了。在苏翌晨的认知里，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可以改变别人对她的想法，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会获得赞扬，可是赞扬对她来说，却那么奢侈，是用多少个第一名都买不到的。 新学期很快又开始了，林老师在办公室里挨个儿检查寒假作业。 “怎么样？怎么样？”有人问道。 “她叫我明天再来，还要单独抽查我背作文。”杨湫月垂着脸走出来。 杨湫月一出门就看到了前来报道的苏翌晨，她瞥了一眼苏翌晨，然后又往她手里抱着的寒假作业看了看——封面有些脏，还有几页的边角卷了起来；杨湫月很得意地从苏翌晨肩旁擦过，苏翌晨假装没有看见她。 林老师接过苏翌晨的作业，只问她作文背了没，就让她帮着一块儿检查同学们的作业了。 临近中午12点，苏翌晨回家路上，在学校花园碰见了杨湫月和华珍珍。 “你以为你考了第一很了不起吗？”杨湫月和华珍珍将苏翌晨堵在了花园的池塘边上。还没等苏翌晨反应过来，就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水不深，刚好没过苏翌晨的胸口，苏翌晨感到一阵冰凉，看着她们远走的背影，想站起来，想反抗，却无能为力，在水中扑腾了一会儿才划到岸边。 上岸时，苏翌晨打了一个寒颤，一开始她还很愤怒，想把她俩揪出来痛打一顿，但后来想着想着，也不那么生气了。风吹来时，她抖了一抖，早已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池水。脑子里刚才的一幕幕不断浮现，想忘也忘不掉，她心里想：“等有一天，我变强大了.....等有一天，我变强大了.......” ...... 苏翌晨走在路中央，低着头，生怕有人认出她来。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得连汽车驶过的声音都很难听得到。 你有过心痛的感觉吗？不是难过，而是心真的在疼痛。其实，心也是可以痛的，像皮肤被划破，像伤口在开裂...... 回到家中，苏翌晨换了一件干衣服，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她以为是肠胃炎犯了，起身喝了点热水就睡了。 冬去春又来，一年四季更替，也不觉得有多么令人期待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 听课间，苏翌晨肚子突然一阵剧痛，精神不再那么集中，她想着再坚持坚持，下课就好了，就这样反反复复，疼了有好，好了又疼，过了大半节课，才稍感舒适。都说人有三急，肚子疼都忍下来了，尿急却憋不住。 苏翌晨穿着深色的牛仔裤，校服衣敞开，里面是一件半高领式的毛衣。她走到第一排中间，示意了正在板书的张老师：“老师，我去一下厕所。”张平点了点头，又继续板书。 苏翌晨出门后班级里突然变得十分安静，邰菲菲和吴嘉怡来到女生厕所，找到了苏翌晨，递给她一张卫生巾。她突然脸红了。“没什么，第一次都这样，我第一次也不知道，裤子全脏了。”吴嘉怡安慰道。等苏翌晨换好后，吴嘉怡把自己的校服衣脱下，将两个衣袖系在苏翌晨腰间，“没事的，你要是真不好意思，就等放学了再回去吧。” “谢谢。” 苏翌晨一个人在厕所里待了十几分钟，直到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她才悄悄地走出去。回到教室里时，只有几个人了，他们没有注意到苏翌晨走进来，苏翌晨松了一口气。当她走到自己的坐位旁时，椅子上还有一滩血迹，她徘徊了好久，最后终于决定去饮水机那儿接水，然后用卫生纸将椅子擦拭干净。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估摸着人应该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苏翌晨这才走出教室。她走得非常慢，只希望途上不要看到别人。 苏翌晨走到一层时，走得更慢了。 林寅也还没有回家，一直在一层拐角处逗留，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在计划着什么。直到看到苏翌晨走下楼，他才起身。他走在苏翌晨背后，却料不到苏翌晨在此时回头了，瞬间又陷入一阵尴尬。林寅一脸天真地看着苏翌晨，欲说还休，苏翌晨也在猜他在想什么。林寅趁苏翌晨转过头时，躲进了楼道的拐角处。苏翌晨走了几步，回头时，发现林寅已经不见了，有些失落，她站着不动，还是没有见到林寅的身影，心想他应该走了，才决定离开。 “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风吹过云就散了，影子淡了，夕阳靠着山倦了，天空暗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 遇见你时，我欣喜若狂，没有不合时宜，也没有恰到好处；你离开时，我心慌意乱，没有意料之外，也不在情理之中；但是只要看着你的笑脸，所有的不快乐都可以烟消云散。 第九章 少年愁，从何起 你若心中有苦难言，也请一直保持阳光。 “嘀——嘀——” “这些学生怎么回事！放学不回家，堵门口做什么，还让不让人开车了！”驾驶座上，男人不停地拍打着方向盘。 “这些老师也不管管。”坐在副驾驶上抹着红唇的女人，用手撩拨了一下披散的卷发， “喂——小屁孩儿们，别挡道。” 几个男孩转过头来，目光微滞，看着女人，笑了起来。站在中间的林寅犹豫了一会儿，说：“散了，散了，明天再说。” 人潮散去，一个男生抱着头，蜷缩在街边，可怜又无助。他像一只在泥地里滚过的小狗，走过的路人，也只不过是觉得新奇，才多看他一眼。 当晚霞渐渐褪去，林玉琴和教务处副主任付楠才从学校正门向王邺走来。 “孩子，没事，快起来。” “你这傻子，他们打你，你不知道反抗吗？”付楠指着他，生不起气来。 付楠说王邺是傻子，他的确是一个傻子。一个具有轻微甲状腺机能低下的人，在大多数同学眼中，总是被欺负的对象，更可况，他的行为的确让人费解。虽然被欺负是常有的事，大多数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这次竟有些严重。 王邺从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父母只有过年时才会回来，林玉琴虽然不是六班的班主任，但也曾随同学校领导到他家里做过家访，对他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次日课间操时间】 “‘陆贞传奇’要播了，你看吗？我强烈推荐！”邰菲菲挽着苏翌晨的手臂正准备下楼。 “......” “林老师好！” “嗯，你们好。诶，林寅还在教室吧？帮我把他叫出来。”林玉琴语气平和。 “他还没出来呢，老师。”苏翌晨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立马缩回手，往教室里喊了一声：“林寅。” “然后呢？怎么样，我也觉得那人特蠢，看不爽......” “呵呵......”林寅还在和柳佳芸说笑，他听见有人叫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这时，林玉琴刚好走进教室，挥了挥手示意林寅，接着他们便从苏翌晨身侧走过，去往办公室。 这是苏翌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林寅，以前只是观望，这次终于可以仔细打量了。林寅的下颚线分明，鼻梁微微隆起，脖子修长，喉结十分突出，有些细长的眼睛正好点缀了他白皙的脸颊。经过她时，头微低，似看非看，眼神朦胧；苏翌晨的脸骤红，心跳不止，怎么也克制不住。几个月的时间，林寅似乎又高了，苏翌晨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教务处】 “知道我叫你是因为什么事吗？” “不知道。”林寅嘴里的口香糖嚼了一路。 “跟你说过多少次，收点心，多放在学习上。”林玉琴坐在办公椅上，从屋外只能模糊的看出来那是她。 “你打吧。”林玉琴掏出手机，递给林寅。 “......”林寅不说话，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难不成让我打？” “我没有爸，没有妈。” “你说你没有爸妈，那你把你家当成什么？”林玉琴很疑惑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竟说出这种话。 “那不是我的家，那是他们的房子！我没有家！”林寅很刚烈，理直气壮地说。 林玉琴很无奈，面对一个自己看重的学生，她狠不下心来打他， “我看你真是不思悔改！” 突然，林玉琴态度又变得温和起来：“喂，天翼啊，是我，忙吗？林寅在学校呢，发生了点儿事，需要你过来处理一下。” 林天翼上一次见林寅，还是家长会的时候。他接到电话后，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往学校。 林天翼年轻时在部队当过三年兵，退伍后选择和朋友做生意，也就是在刚起步时遇到了林寅的妈妈，他们相互扶持，并心生爱慕。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林天翼也是三天两头往外地跑，夫妻之间总是聚少离多，对于林寅更是缺少陪伴。 十点一刻，林天翼赶到了学校，此时林寅已经开始上课了。 “不好意思啊林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现在情况是这样，林寅连同其他十几名同学欺负了本校的一名学生，情况，还有点严重，引起了学校领导的重视。我们呢，最终给了他记过处分并留校观察，你先把他带回家好好教育一段时间吧。” 【早上最后一节课】 林寅被班主任叫出了教室时，苏翌晨用余光跟随他们，看到他们正在对话，过了一会儿，林寅的爸爸便把林寅带走了。 林寅和林天翼长得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或许唯一的差别就是林天翼比林寅高出了快一个头。林天翼一米八几的身高，但人却极瘦，虽然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但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十三岁孩子的爸爸。 学校外，林天翼和林寅坐上了一辆蓝色奥迪，不一会儿，车启动了。 “你打架了？” “打什么架？没有！” 林寅很不耐烦，戴上耳机，玩起了“消消乐”。 “你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林寅没有理他，右手拇指不停地上下滑动。 “今天我回家吃饭吧。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林寅“哼”了一声，“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 “以前你干嘛去了！”他觉得委屈，又说了一句。 “.......”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车子驶进滨江道，右拐进入了1号小区，缓缓向地下停车场开去；刹车灯一闪，林寅先走下了车。一下车，他就奔向电梯，似乎不想和林天翼多待一秒。 【电梯内】 林寅双手插兜，嚼着口香糖，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 “叮——”电梯停了。林寅的妈妈出门倒垃圾时碰见了正走过来的林寅。 “小寅，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林天翼送我回来的。”林寅漫不经心地说。 “你...爸...回来了？” 话音刚落，张靖抬头看见了风尘仆仆的林天翼。 夫妻许久未见，张瑞澄看上去又沧老了许多，也许是忙于家务，也许是要照顾林寅，这十多年来，就做了这一件事，唯一的盼头就是丈夫，也难怪看起来没有精气神。 “每天饭桌上都会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尽管不知道你回不回来，有时候电话打不通，有时候打了没人接听，担心的话压着太多不知从何说起；每天忙于工作，每天想着如何才能赚到足够的钱，斤斤计较也不过是为了你们，在别人面前点头哈腰，心烦时只能向你们发泄。”生活的五味杂陈都来源于柴米油盐，习惯沉默后的你我，也不过是有苦难言。 第十章 但得夕阳无限好 在你的眼里，我看到了我们。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张靖嘴里还嚼着米饭，抬眼看了看林天翼。 “林寅在学校打人，班主任都找我了。”林天翼头低着，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到碗里。 张靖咽下米饭，过了一会，断断续续地说道：“哦，原来，你回来，是因为，这件事......” “你们烦不烦啊！我不吃了！”林寅将碗摔在桌上，起身走出了家门...... “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要是能多关心我俩，他脾气也不至于变得这么......” “好了。”椅子往后一挪，林天翼从餐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转身走到电视机旁的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又要走了？”张靖柔和的声音颤抖起来。 林天翼不知道说什么，走到玄关，穿上外套，出门了。 张靖没有回头，她继续吃完了碗里的饭菜，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一个台，便去收拾饭桌，清洗碗筷了...... 【皇天酒吧里】 林寅邀了几个朋友，一起来到皇天酒吧。 “今天你们随便喝！” “哥，今天又有啥事？”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消瘦的男生问林寅。 “我就是高兴......不用去上课......”林寅喝了些酒，脸有些泛红。一边说，一边哽咽起来。 微醺了的少年，略显湿润的眼眶，在这样一个灯红酒烈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当他们离开皇天酒吧时，已经入夜了。晚风吹，散了醉意。少年们兴致正燃，一起去隔壁的网咖包夜，玩儿起了“lol”。 这样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周六傍晚，皇天酒吧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哪一个是林寅？”一个身材剽悍，看着有些油腻的男子率先走进网咖。 “你放技能啊！这手速，太慢了......”林寅抢过鼠标，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闹事儿出去闹，别再我这儿！”老板娘吼了一声，林寅转过头，一张大脸怼在他面前。 男子后面的几个人冲上前，把林寅往外拖。林寅的几个朋友也试图往外跑。 此时，网咖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那几个人把林寅按住，开始一顿暴打。朋友们见势不妙，趁乱溜走了，留下林寅一个人。林寅十分清瘦，自然是扛不住被打的，不一会儿颧骨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也擦破了皮。 “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他们觉得还不够，又用脚往林寅肚子上踹。他无力反抗，只得认栽。突然，后面一个男人冲出来，用匕首刺向林寅，林寅下意识用手一挡，结果左手手臂被匕首划伤，血浆不停往下流，那几个人这才善罢甘休。 林寅匍匐在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爬起来，他捂着肚子，往家走去。 林寅和张靖单独在家的时候，经常很晚回家，张靖觉得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爱好，只要成绩不落下，不干什么坏事，都会容忍他。几天前，大学时，很重视张靖的一个老教授的老伴儿去世，于是她马不停蹄地赶去帮忙。林寅回到家时，灯亮着，却没看到张靖，突然有些惊讶。他走到电视机旁，弯腰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取出一瓶医用酒精和一团棉花，往伤口上擦。涂抹在伤口上时，一阵刺痛，他要紧牙关，紧皱眉头，十几分钟后，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体，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是周日，恰好是林寅回家反省的第六天，按照学校规定，他应该回去上课了。学校要求，周日也要上晚自习，林寅这次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他的位置已经调到了第一组倒数第四排，第一组靠近走廊，当然，即使这一次他打开窗户，风也不会吹进来了。六点三十左右，苏翌晨走进了教室，目光锁定自己的位置，旁若无人，径直走去。她迅速把书包放进抽屉，然后取出练习册，熟练地开始刷题。 “你怎么回事啊？”柳佳芸转过头，看见了坐在他后面的林寅。天气渐热，林寅把外套脱了，里面穿着短袖，胳膊露出来。柳佳芸盯着他的左手手臂，椅子“咯噔”响了一下，脸几乎和他的贴在一起。 苏翌晨听出了柳佳芸问的是林寅，扭头看到了这一幕。林寅说了句：“我没事。”眼睛盯着回过头来的苏翌晨。他看她时，眼里含着泪光——如何才能将我的深情告知你？我也会在说话的时候，无意识地看向你；我也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打量你，只是你不知道的是，你那些回眸的瞬间，有多么美丽。苏翌晨放下手中的笔，他们很默契地对视了几秒，直到话音结束。 “看这里！”教室里，柳佳芸用相机拍下了苏翌晨。 “挺好看的。”柳佳芸对林寅说道，“对，鼻子和大家都不一样诶，不过是那种好的的。” 林寅在一旁听着，什么也不说。时不时看看相机里的苏翌晨，又和眼前的这个苏翌晨比较了一下，他微微上扬起嘴角，眉眼温柔又可爱。 “再多拍几张......你看看！”他俩自顾自地讨论起来，苏翌晨铅笔的笔尖划过白色的方格纸，正在写老师刚刚布置的随笔，题目是：《黄昏后》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欧阳修将元宵夜的美赋予这琴瑟和鸣的娇羞中，而我，今天坐在安静又空荡的教室里，春风吹，人欢笑，晚霞如一缕丝线，穿透我那不可言说的秘密。 ...... “写什么呢？”柳佳芸的脸贴紧苏翌晨，“黄昏后？这是什么啊？” “这周的随笔啊。” ...... “啊，我差点忘了！”柳佳芸憨憨一笑，“说果不是非要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反倒觉得‘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更好，对吧？” 苏翌晨略有所思，用橡皮把结尾改成了柳佳芸说的那句。 柳佳芸喜欢林寅，也喜苏翌晨，从那时起，她开始和苏翌晨分享自己的心事；苏翌晨也喜欢柳佳芸，她是她初中校园里第一个认真对待的朋友。 第十一章 今夜月色真美 夜朦胧，月朦胧，缘浅情痴，人影两三重。 “你周末都在家学习，不出去玩儿的吗？是不是过了晚上十点你就不出门了啊？” 【晚自习时】 教室里，苏翌晨正在写着数学题，柳佳芸坐到苏翌晨旁边。 “嗯。” “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柳佳芸趴在桌上，拿语文课本挡着脸。 “是什么时候？”苏翌晨突然扭过头，看向她。 “第一次见你，好像是很小的时候吧？ ”嗯......那时是在你妈妈的奶茶店！” “......后来奶茶店就不开了。”柳佳芸“嘿嘿”一笑。 “不过......奶茶，是真的好喝。” “我想起来了，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吧。你知道吗？去年第一次在教室见到你，我就就觉得很眼熟。”柳佳芸和苏翌晨会心一笑。 ...... “真好，现在还能坐下来说话真好。”柳佳芸一脸满足地托着腮。 “......那，你继续做题吧。” 说完，柳佳芸继续看着手里的语文书，差点睡着。她东张西望，在角落的书柜里看到了一本《花火》，一看，便入了神。 不知不觉，第一节晚自习就下了。下课后，柳佳芸又迫不及待地和苏翌晨聊了起来。 他们聊得很投机，竟没听到上课铃响。 那个时候，时间还很长，想见你了，就跑到你家楼下喊一声；约好了一起上学，就不会和你错过；坐在一起，就能聊一整天。 没有老师的晚自习，格外的活跃，同桌之间，前后桌之间，聊起了八卦、明星，还有热播剧。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诶......”苏翌晨笔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柳佳芸拽了出去。 【走廊上】 “你们两个上哪儿去？现在是自习时间！”华国强突然来视察，好巧不巧，撞见了她俩。 “我们学生会检查呢！”柳佳芸率先说了出来。 “......” “哇，你真会骗人。”苏翌晨捂着嘴，小声说。 柳佳芸觉得很得意。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六楼的天台。 “快看！” 苏翌晨抬头，正好看见了头顶的月亮——那么明亮，那么动人。 “你有喜欢过人吗？”柳佳芸问苏翌晨，晚风吹过她的秀发，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味。 “我......” “你肯定没有。”柳佳芸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我有一个怎么也忘不掉的人。” “我跟你说说吧。” 苏翌晨看向柳佳芸，莫名有些悲伤。 “我和他是一年前在一起的，是我先喜欢他的。我们家离得很近，我骑着单车，每天回家都能看到他。因为是走路，有一次，我为了让他不要和我离得太远，骑得非常慢，然后我没注意看前方，就撞上了，还磕到了鼻子就是那一次，他骑着车送我回家的......” 柳佳芸好像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很平淡，也很幸福。 “后来，他对我说，他也喜欢我，给我写了一封情书，我们就在一起了。” “对了，他写字很好看，不过，到最后，那封信我也没能留住。” “为什么呢？”苏翌晨好像戳到了柳佳芸的痛处。 柳佳芸发了会儿呆，“他去北京了。北京比我重要......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回来过。” “可能是太远了吧......”苏翌晨尽量去感受这段故事，这段感情。那时候，她或许还没法体会到这种思念，因为，她喜欢的人，还在身边。 柳佳芸流了几滴泪，苏翌晨给她递了张纸，“好好学习吧，会有用的。” 【第二天早晨，英语课结束前】 “林寅。你和邰小芳换一下位置。好，今天这节课就上到这。” 从上个学期开始，林寅就是一直坐在柳佳芸的后面，他们俩特爱说话，再加上林寅打人的那件事，林玉琴决定把他俩分开，于是，林寅就这样成为了杨雨洁的同桌。 邰小芳原来的位置靠着墙，林寅觉得有些憋屈。 【课间】 “那个......你让我出去下。” 杨雨洁往前推了推椅子，朝着林寅笑了笑。林寅踮着脚，恰好没有碰到杨雨洁的衣服。 等到他回来时，座位显然空出了许多。 “谢谢哦。” “不客气。” “你也喜欢玩‘回梦仙游’吗？嗯，我听你经常和柳佳芸说起这个。” “是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很早之前玩儿过的一款游戏，我还花了钱，呵呵，不过没什么，挺开心的......”林寅突然兴致勃勃，说了很多。 其实，林寅本来就是个话多的人，只不过没有遇到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以及合适的人罢了。 杨雨洁是个很白净的姑娘，因为从小学跳舞的缘故，所以站姿和坐姿都很好看。 周五开完班会，苏翌晨便留在教室里写作业了，然而这次，柳佳芸却很早就离开了。不过，教室里的另外一个人，是杨雨洁。 杨雨洁看着林寅桌上的那本《福尔摩斯探案集》，好奇便翻了翻。林寅经常不听课，上课不是说话就是看小说，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背过书包回家了。于是，和他作伴的，不过是这些书中虚拟存在的人而已。他从洗手间回来，看到了正在翻书的杨雨洁，有些气恼，正要夺过她手中的书时，杨雨洁说：“我觉得‘血字研究’时他的果断、机智，还有明锐的洞察力都值得让人惊叹，他总能以他的实践和推理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忽然，林寅觉得有些愧疚，自己刚才差点伤害了这样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姑娘。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林寅坐回自己的位置，和杨雨洁聊了起来。 教室里，他们每一秒的呼吸声苏翌晨都听得很清楚，她觉得此刻吵极了，她难以安心，于是强迫自己写完了周五的随堂练习，临走前看了朝林寅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正聊得很开心。聊什么她也不关心了，她没有玩过“回梦仙游”，只知道学习；也特别讨厌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只喜欢看“小鲤鱼历险记”，她不想融入，也融入不进去，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第十二章 我们不是朋友 我心依旧，十年后是否能成为你的朋友？ 那以后，几乎每个周五教室里都有他们三个人。 杨雨洁趴在桌上，看着林寅，林寅也看着她，他们就这样傻笑着。悄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他们又贴得很近，就好像杨雨洁的头靠在林寅的肩上一样。苏翌晨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却全都看在了眼里，她第一次体会到嫉妒和压迫感，如果说江琳玥是一枝带刺的玫瑰，那么杨雨洁就是只温柔的小白兔，而林寅则是那棵长在玫瑰旁边的常青树。 夏日逐渐到来，学校要举行一期以“夏天”为主题的黑板报，并且参与全校评比，苏翌晨被安排负责写字，当然，作为文艺委员的杨雨洁也参加并主持了这期黑板报。 【校园一角】 “你们想好画什么了吗？”杨雨洁问大家。 “真的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呢。你们负责想，我就只管画花边较好了。”邰菲菲笑了笑，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要不我们去网上搜模板吧？邰菲菲，你先去文具店买材料，剩下的人跟我来。”杨雨洁说完，便领着大家走出了校园。接着，进入了一栋居民楼，那是杨雨洁家。她离学校很近，苏翌晨也是刚刚知道。 杨雨洁家里很整洁，东西摆放得井然有序，拖鞋整整齐齐地放在鞋柜里，虽然是居住了多年的老房子，但看得出来，每一天都有人精心打理。 “你们不用换鞋了。”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杨雨洁的爸妈都不在家，她从卧室里拿了一本笔记本电脑，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客厅的墙上，挂着的是一张杨雨洁爸妈和她的合照，一家人看着很幸福。苏翌晨忽然垂下眼眸，想到了自己的家里一片狼藉，还有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声，“我好想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先......” “电脑打开了，你来找吧？”杨雨洁对着苏翌晨说。 苏翌晨怯怯地走到电脑面前，忽然键盘上的26个字母她一个也不认识了，没有鼠标的电脑，她使用起来很不顺畅。迷迷糊糊的，在班长刘景然的帮助下，她打开了浏览器，随便找到了一幅与主题切合的板报。 “我觉得这个不太好，要不换一个吧？”杨雨洁看向刘景然，又看了看没有抬头的苏翌晨，“我还以为有多难呢！这不就挺合适的吗？哈哈！”杨雨洁和刘景然打趣道。他们把那几张图存进u盘里，就离开了。 回到校园里时，操场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放学了，开始有人在打篮球，也有人在踢足球，林寅就在他们之中。杨雨洁手里拿着瓶矿泉水，对她俩说：“你们两个去吧，我先回教室了。”说完，她向篮球场跑去，找到了浑身湿汗的林寅，给他递了瓶水。苏翌晨虽然不戴眼镜，但这一幕却令她格外注意。 之后的日子里，没有了偶遇，也没有了巧合，更没有了默默等待的背影，苏翌晨的难过又像谁说呢？她只能默默承受，因为也没有人会支持。 【周三体育课】 “我们今天要测跳远，大家准备一下。”上课前，体育委员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苏翌晨很少运动，对于这些体育项目更是概念模糊。她自顾自地在操场上跳了几次，就自以为很不错地去树下休息了。 首先测量的是女生，老师离开了，交代林寅监督并做记录。 ...... 按照学号，苏翌晨是第一个开始的，她也习惯了被第一个叫到。站在白线外，苏翌晨准备了许久，大概一分钟后，她往前一越，跳了一米六。 ...... 苏翌晨跳完后，并没有急着回教室写题，而是看了会儿后边的同学。终于，轮到了杨雨洁。杨雨洁轻轻一跃，跳到了一米五六，她是女生里为数不多的低成绩。 “你个笨蛋！再来一次吧。”林寅差点要骂人，于是杨雨洁又进行了第二次立定跳远。勉勉强强，跳到了一米六三。苏翌晨突然心里憋屈，跑着回到了教室。 有时候，上天真的很好笑，总是会让你喜欢的人知道你喜欢他，让你知道你喜欢的人喜欢着别人，这也许，才是最大的巧合吧！苏翌晨回到教室，望着窗户发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越想越难过，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放学后】 苏翌晨有些走神，广播站里，她按照步骤开始了播音的工作： “亲爱的同学们，欢迎大家在周三的下午关注校园广播电台，我是今天的播音员，苏翌晨，接下来，让我们由一首‘再回首’导入今天的主题——回首我的三年时光。” “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伴随着最后一句歌词的结束，苏翌晨展开了今天的话题：“感谢初三年级张敏同学为全体初三同学点的这首‘再回首’，即将参加中考的他们，是否‘我心依旧’呢......” 五点三十，苏翌晨关闭电脑，正准备离开广播站，突然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挡在了门外。 “我想点一首《十年》，刚刚在外面听到你播音，你声音真好听。” “可是现在不是点歌时间呀。”苏翌晨觉得很奇怪，但是拗不过这个人， “我可以先记录，下次播音时再放。” “嗯嗯，我想说的话都在纸条上了，一定要是你播啊，我走了。” 苏翌晨心情不好，也没怎么听他说了什么，把纸条夹在文件夹里，就出去了。 回到教室时，林寅和杨雨洁还没有回家，他们整天这样腻在一起，令苏翌晨很难受，她收拾书包时，他俩正好一起走出教室，杨雨洁挽着林寅，看起来很高兴。 操场上，苏翌晨走得很慢，林寅和杨雨洁就走在她的前面不远处，明明操场上有那么多人，她却偏偏只注意到他俩。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如果苏翌晨早就说出那句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现在，看着却是没有可能了。苏翌晨甚至有一种想法，希望他俩快点分开，不管什么理由。 许多年后，我或许会对别人说，我曾经喜欢了一个人很久，一直到现在。 那为什么不表白呢？ 因为不可能了吧。 第十三章 可惜你不是他 可惜不是你，烟火再美都失去了颜色。 “喂，溪颜，这周末你能出来吗？” “不行。”柳溪颜小声地说， “是谁啊？怎么天天大晚上给你打电话。”电话那边，柳溪颜的父母正在看着电视剧。 “没谁，没谁，苏翌晨呢。” “你们这都一个学校的，还天天在一块儿，大晚上打什么电话，真是。”柳溪颜的妈妈说完，吐了几粒桔子籽。 “嗯？怎么了？” “我爸让我在家学习呢，不给我出去。” 柳溪颜拒绝了苏翌晨周末的邀约。 【周六上午】 “嘀嘀——”柳溪颜的手机响了响。 “柳溪颜，我发现一家店的牛排特别好吃，你要不要来试试？”张明成发了条qq消息给柳溪颜， “不，我得在家学习呢。”柳溪颜没有立马同意。 “......” 过了一会儿， “你真不去？我请你！” 柳溪颜有些动摇了，回答道：“那下午我再来找你吧，早上我还是想多写会儿作业。” 就这样，他们达成了共识。 下午两点，李云辉发了一条说说，“fallinlove.”并配上了一张带有他影子的图片，柳溪颜第一时间点了一个赞，然后就出门了。 新开的那家美食店在医院附近，柳溪颜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店里的布置很有氛围，白天，窗帘拉着，吊灯亮着，暗紫色的灯光映照着每一位来客，耳边传来轻快的音乐，美好的下午时光就这样开始了。 “您好，请问几位。” “两位。”看着张明成说话的样子，好像不是第一次来。 “好的，这边请。” 服务员给他们递上一份菜单，并给他们推荐了店里的招牌——纽约客。 “请问您要几分熟的？” “七分。”柳溪颜第一次吃牛排，对于口味并不了解。 “来两份黑椒汁的，九分熟。”张明成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好的，请稍等。” “就你啊，还想吃七分熟，你嚼都嚼不动吧！” 柳溪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当初拼命想要喜欢的人，也可以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忘，也会经不住别人对你千般万般的好，也许，每个人都有渴望被爱的权利吧。 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响起，大家纷纷走下操场，苏翌晨此时撞见了上次在广播站遇到的那个男生， “hi，你好啊！”男生挡住苏翌晨的去路，并对她招手微笑。苏翌晨差点没认出他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到。苏翌晨觉得很尴尬，低头从他身侧走过，前面遇到学生会的学姐，“你别理他，他就是个怪人。”苏翌晨才知道，他是初三年级的学长。 放学后，张明成突然到（一）班门口等苏翌晨，递给了她一张纸条，苏翌晨不好拒绝，便收下了。回到家后，她才打开纸条： 苏翌晨： 你好。首先我给你写这些话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喜欢你的声音。你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婉转，我只想说：“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 “苏翌晨，看什么呢？”江曼婷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颗大白菜。 苏建林以苏翌晨为由，把江曼婷劝了回来。 “哦......没什么，上课抄的一些诗句。” “听课就听课，别开小差。” “嗯！”苏翌晨还没有看完，就把纸条撕了，扔进了垃圾桶。 苏翌晨并没有问张明成是谁写的，从前面的几句话，她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但是她始终不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也不愿意知道。 那天之后，男生自以为自己的心意苏翌晨已经了解了，于是每晚都来初一（一）班外等着苏翌晨。 “你怎么又来了！你已经初三了，能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好好考试，为咱们学校提升点录取率吗？”苏翌晨极其不想见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回绝。 “没事的，不耽误时间。” 苏翌晨瞥了他一眼，从左边走廊走去，而且还走得很快。 “你看张明成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苏翌晨把这件事告诉了柳溪颜。 “啊，怎么这样？不怕，我保护你！” 中考前的两个月，学校门口，男生和他的一个朋友在等着苏翌晨放学。这次，他似乎明白，等在教室外会令女生难堪，尤其是苏翌晨这样的女生。 “是谁啊？有这么漂亮？” “等着吧你。” “看，她出来了，长头发那个，头发特别直。” “哦......哦......还行吧。” 苏翌晨一开始没有听出来是他们，走近一些才注意到。 “苏翌晨！给你的，我快要中考了，以后可能不能常来等你了。所以......” 苏翌晨一脸无奈，“抱歉，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她看了一眼男生手里的礼物，粉色的包装，很大一个盒子，面对着这样一个礼物，作为一个少女应该很难不心动吧！是的，苏翌晨也很喜欢，但也很惊讶，她看得出来这花了很多心思。说完，苏翌晨就走了，可男生穷追不舍，终于在一家小卖部外面，苏翌晨停了下来；回家的路上光线很暗，虽然这已经不是苏翌晨第一次独自走夜路了，但她还是会害怕。 “你就收下吧，我不要你做什么的。” “不，我不能要。” ...... 一阵推搡中，苏翌晨碰到了男生手里的礼物。 “好，我拿着，这样算收过了。”苏翌晨结过礼物袋，本想递回男生手里，却没料到手松得快了些，礼物重重地掉在地上。这一幕犹如时间静止，苏翌晨感到很愧疚，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男生很难过，呆在原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朋友见他这样，也无从安慰他。 路灯打在男生身上，礼物盒包装完好地摔倒在地，苏翌晨什么也没带走，而留给他的，只能是背影。 我们都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你喜欢我我不怪你，想对我好我也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所以你的一切努力，看起来都那么滑稽，毫无吸引力。 从那以后，男生再也没有来找过苏翌晨，一个月的纠缠，就这样告终了...... 第十四章 梦醒时，不见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喜欢上这句诗，也不过是因为你。 中考前的一个星期，学校已经开始停课了，但有些班级仍在继续奋战。 周五上午，a栋教学楼走廊上围满了学生，他们雀跃着、欢呼着，将复习资料、作业本从楼上扔下。 a栋一楼的办公处，也是学校的教务处。 【室内】 “华校啊，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您忙，您忙吧。”付忠楠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抬头看着楼上的学生，“你们，在这儿激动个啥呀，这离考试不还有三天的吗？”不凑巧，付忠楠话刚说完，就被一本语文课本砸中了头。 “老师，您错了，只有两天半了，这早上都快过去一大半啦！哈哈哈......” “快给我回去自习！”付忠楠捂着头回到教务处。 “主任，您这是教育学生，还是被学生教育呐？噗，哈哈......”两位女同事开起了玩笑，将手捂着嘴。 “这帮小兔崽子，还敢站在我头上，啊......” “可不是站在您头上了吗。” 付忠楠用手轻轻摸了摸脑袋，“哎哟，别说，还真有点痛。” 【初一（一）班教室内】 “看着他们这状态啊，哎，等到咱们的时候，可千万别像他们这样。”闵玉指着对面，叹了口气。 临近期末，大部分学科都已经学完了，语文，也不例外，闵老师来到教室，按照重点安排大家复习。 “苏翌晨，林寅是不是和杨雨洁在一起了？”邰菲菲悄悄凑近苏翌晨的耳朵，说。 苏翌晨抬起头，朝林寅看去，他似乎剪头发了，顺便弄了一个看着还不错的新发型，穿着黑色的t恤，右手拿着语文课本，书恰好翻到了王维的那首《竹里馆》。苏翌晨又立马低下头，说道：“我不关心。”然后夺回被邰菲菲拿走的笔，“好好复你的习吧！还有闲功夫关心别人。” 当苏翌晨再次抬起头时，林寅正在和杨雨洁说话，他接过她手中的草稿纸，好像是在教她做数学题。苏翌晨发了会儿呆，直到下课铃响，也没有回过神来。 周一周二是中考的日子，初三年级全体学生被安排到高中部参加考试，学校里瞬间空旷了许多。 【周日晚自习】 由于林玉琴要参加监考培训，所以并没有来到学校。 教室里，苏翌晨一如既往地学习，似乎没有什么人和事能够打扰到她，除了林寅。 b栋是新教学楼，每一个教室后面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阳台，供大家腾放杂物。这天，林寅和杨雨洁带了两颗小板凳，坐在阳台上看夕阳。 或许，落日余晖在每一个人心中，永远都是美丽的，永远令人向往。林寅站在阳台上，突然将门反锁。阳台上，就他和杨雨洁两个人。是啊，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打扰到他们了。七点左右，随着铃声的响起，天空也拉下了帷幕。林寅和杨雨洁相谈甚欢，竟不知门外何时已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同学。情到浓时，林寅双手抱住杨雨洁的手臂，头慢慢向杨雨洁靠近，深深一吻，瞬间全班沸腾起来，然而他们却无暇顾及他人。 “快看呐！ohmygod!” “你们安静点，上自习了！”苏翌晨抬起头时，才发现教室里一半儿的人都围在了教室后面，从阳台的门外望去，她依稀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对，与我无关，我要学习，马上考试了，不能马虎，我还要考市一中呢......”苏翌晨瞬间有千百个念头萦绕在脑海里，“这不是真的吧，不是他吧？就算是，也不可能是在教室里，他怎么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苏翌晨还是离开了座位，当她走到教室后时，却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苏翌晨被挤在人群外，然后默默地从教室后门走出去，她不再管什么纪律，也再不管什么班干的职责，这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她在走廊上徘徊了很久，最终走下了楼梯。 ...... “苏翌晨！” 苏翌晨转身，看到了邰菲菲。邰菲菲刚减了变长的头发，学生头看着很呆萌，显得头更加可爱了。 “我知道你喜欢林寅，我早就看出来了。” “......” “杨雨洁也知道，是我告诉她的。” 苏翌晨突然有些抽泣。 “我去帮你跟他说！” “不要！回来！”苏翌晨的右手放在一楼楼梯的扶手上，耷拉着头，“你不要说好吗？我可以承受。我请你，给我，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邰菲菲看着此时的苏翌晨，突然感到陌生，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苏翌晨。 苏翌晨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沿着楼梯走了上来。 苏翌晨走着走着，出了神，“我以为，他也喜欢我的。是我弄错了。我也想过，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明明我们曾经在一个学校见过，后来又那么有缘地成为了同班同学。我喜欢他的聪明，喜欢他走路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也心疼他的孤单，担心他是否安全。我以前不知道这算什么，我也不愿意承认，我以为，喜欢就默默地喜欢好了，只要他好，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为什么两次，两次他都是这样。林寅，你知不知道，你的无关紧要，真的令我很难过......” 那晚，苏翌晨一直见不到林寅和杨雨洁，似乎他们一直坐在阳台上，从未出来过。 放学后，苏翌晨一改常态，早早地就回家了。她还得看书，还得为将要到来的期末考试做好准备。 苏翌晨的冷漠，在深夜里再也压制不住了。她坐在书桌前，从镜子里看到了泪流满面的自己，等到眼泪干了，她才爬上了床。 苏翌晨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却迟迟难以入睡，反复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无奈，只好拿出文言文看了几遍，这才睡着了。 梦里，依旧是那鲜艳的迎春花，盛开在校园的一角，你的微笑，令我难忘，那棵常青树下，你穿着白色的校服，等待着你的姑娘。 第十五章 刮风了，眼湿了 我这里天黑了，风有点大。 “妈，我回来了。” 苏翌晨下晚自习，背着粉红色的书包，推开了家门。 江曼婷手里拿着手机，眉头紧锁，看着心情不太好。 “妈，我，回来了。” “嗯。”苏翌晨说了两遍，江曼婷才有了回应。 “今天学习好累，你能给我做碗面吗？” “要吃你不会自己煮啊！手是生来干嘛的？”江曼婷的声音很大，把苏翌晨吓了一跳。 苏翌晨走进昏暗的厨房，打开灯，下午吃过的剩菜还放在桌上，还没有洗过的碗随处可见——餐桌上、碗池里。 “怎么又不洗碗啊！”苏翌晨吼了一声。 “你洗个碗要死啊！我一天天地挣钱这么累，吃个东西也不能自己煮吗！你是要累死我吗？累死我你就开心了是吧！你爸就可以把那个女人娶回家了！”江曼婷拿着手机，不停地拨打着电话，“嘟嘟——对方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江曼婷不肯善罢甘休，非要打到苏建林接电话为止。 “有什么好打的，不接就算了呗，你在打结果还不是一样。”苏翌晨拖着地，碎碎念道。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苏建林不耐烦，把手机关机了。此时的江曼婷，像吃了火药，一张脸突然看起来尤其地丑陋，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没有涂抹粉底的江曼婷，脸看起来枯黄，苏翌晨不敢靠近江曼婷，但还是试着去跟她说话。 “妈妈，你是打给我爸吧？说不定她在外面是真的忙呢？” “你知道个什么！你能有我清楚？你也要站在那个负心汉那边是吗？” 苏翌晨百口莫辩，觉得非常委屈。江曼婷火气突然更旺了，站起身。 “......” “你再这样我就走了！”苏翌晨不知道怎么突然说出了这句话，也许是太憋屈，也许是太无奈，也许是觉得江曼婷有些不可理喻了。是的，在苏翌晨眼中，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并不是值得一提的事，和她伟大的理想，和她美好的未来，她是那么的渴望，能有人相信她，并和她一起迎接这一刻。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江曼婷的未来就是苏建林。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和自己的父母决裂，抛弃前途，远嫁他乡，又怎经得起男人的背叛呢？如果这个男人厌弃他了，这个男人的老母亲也讨厌她，那她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苏翌晨以为自己是江曼婷的太阳，是苏建林的太阳，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的出生是错误的，她是复负担，是累赘。 “有本事你就出去啊，在这碍什么眼！” 苏翌晨转身离开，重重地摔了下门。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十一点，苏翌晨还是没有回去的想法。她沿着湖边走着，看着河水由浅到深，旁边的告示“禁止游泳”吸引了她的注意。突然有个念头在她脑海闪过，“前几天有人下河游泳溺水身亡了，如果我现在跳下去，会不会也一样呢？现在这么晚，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吧？如果我也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吧？他们，或许也只是会难过一下吧，会不会没有我，他们就没那么累了呢......”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妈妈”，苏翌晨把电话挂后，铃声又响了响，还是“妈妈”，她又挂了，最后终于往回走，回到了家。这个时候，苏建林还没有回来。苏翌晨也不那么饿了，洗完漱，回到了房里。 半小时后，苏翌晨正睡着，听见门响的声音。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啦！”江曼婷一直坐在客厅，玩着手机，“今天又跑到哪里去了？挂我电话干嘛！” “玩儿啊，回家这么早干嘛！” 苏建林和江曼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苏翌晨被争执声吵醒。 苏翌晨是极其不愿看到这一幕的，她爬下床，来到客厅，“爸妈，不要吵了。”苏建林没有理苏翌晨，过了一会儿，江曼婷说道：“快回去睡觉。” 苏翌晨的那句“你们这么吵，我怎么睡得着”没有说出口，她穿着半袖、短裤站在客厅里，冻得哆嗦。苏建林和江曼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消停了会儿。苏翌晨的双眼发红，这才回房休息。 苏建林利用烧水的时间上了个厕所，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这时候，江曼婷悄悄翻看了苏建林的通话记录。她猜的没错，一个陌生的，没有备注的号码，整整通话了30分钟。 江曼婷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苏建林走了进来，准备上床，江曼婷走了下来，挡在他面前。 苏建林非常不耐烦地说：“你抽什么风呢！” “好啊，你，我就知道是她，那天我就看到她了，你今天是和她幽会去了吧。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你倒好啊。我要你先在立马拿出20万给我，我们离婚！”江曼婷撕心裂肺地吼着。 “开什么玩笑，不给！” “你给不给！”江曼婷往前推了苏建林，恰好碰倒了立在梳妆台上的小花瓶。 “你是不是有病啊！” 深夜两点，此时江曼婷好像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进任何人说的任何话，一直在诉苦，倾诉这些年的辛酸。 苏建林不想理眼前这个疯女人，选择沉默，江曼婷得不到回应，用枕头向他砸了过去，苏建林忍无可忍，双手扒住江曼婷的肩膀，将她推到在地。 隔壁房间里，苏翌晨以为快天亮了，看了会手机，不过两点十四而已。她意识逐渐清晰，突然睡意全无。隐约听见了父母的争吵。 女孩不懂父母之间为什么会发生争执，只要那个女人和爸爸并没有发生什么，一切不是都无所谓吗？可是，对于一个妻子来说，令她更加不能容忍的，是夫妻之信任的丧失吧，尤其是江曼婷，曾经也算是风华绝代，现在，或许更害怕失去吧。如今的这个家如此萧条，因为相互厌弃而变得更加满目疮痍。 苏翌晨看到了这些，不觉黯然神伤，留下了眼泪。想着过往的种种，看着现在的不堪，她丝毫没有办法。她抽泣着，声音非常微弱，用被子一遍一遍擦拭着眼泪，不敢出门去拿抽纸，不知不觉，枕头已经被浸湿了。 第十六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醒来的那刻，真的好希望有你们在身边。 “叮铃铃——叮铃铃——”早上六点三十分，闹钟响了，苏翌晨看了会儿手机，迷迷糊糊地按下关闭键，又继续睡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天越发的亮了，苏翌晨睡觉时没有拉窗帘的习惯，此时光照进来，有些晃眼，本想继续睡的她忽然惊醒——“天呐！七点二十了！今天不是周六？”苏翌晨再一次看了看手机，立马从床上跳下来，穿衣、洗脸，头发随意一扎，十分钟后出门了。 她奔向学校，心急如焚，差点儿因为这件事哭了起来。又过了十分钟，她在正式早读前赶到了教室里。 “今天是英语早读，你快上去领读啊。”邰菲菲提醒了一句。苏翌晨这才慌乱地拿出英语课本，站上讲台。 “pleaseturntopageny-nine，unitone，ssbegin!”底下突然响起了一片嘈杂的朗读声。 尽管昨日失眠到凌晨，尽管今早起来眼睛红肿得由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但是生活还是得继续呀。好在苏翌晨心中还有一个坚定的目标，好在她坚信不久后，她会坐在市一中的卓越班里，考上心仪的大学，改变现在糟糕的一切。 七月十一号，期末考试前的倒数第二天，苏翌晨依旧在教室里学习到了很晚，学习已经成为了现在的生命里，不得不做又唯一可做的事，等到教室里人几乎走完了，她才收拾书包准备出门。 “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儿回去！”柳佳芸一直待到教室里，背着书包拿着手机，不停地在打字，直到看到苏翌晨把书收进书包里，才起身。 “我家也是往那边走，今天我和你一起回家吧！”当她们走出校门时，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旁边的文具店老板也正准备关门。 “我记得，你家往西边走的吧?” “反正都可以到家。” 苏翌晨正想问为什么，柳佳芸先回答了她：“今天，我去我妈家。平常我都回我爸家。”三年前，柳佳芸的爸妈离婚了，那时候还在上五年级，柳佳芸被判给爸爸，也很少见到她妈妈了。 苏翌晨愣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反而是柳佳芸先开了口：“我觉得我现在挺好，虽然我还是不想学习......” 她们走到十字路口的一家蛋糕店附近时，柳佳芸碰到了她的一个朋友。 “哟，今天又换了一个小妞了，不跟我们过生日是因为她吧？”一个瘦高的男生叼着一根烟，朝着他们大声说。 “去你妹的！别诋毁我朋友！”柳佳芸吼了回去，拉着苏翌晨快步离开了。 “他们是我的一些朋友，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过生日，等你到家了我再去也不迟。” “可是那样就很晚了呀。”苏翌晨有些担心。 “那我就在他家睡下，没事的。”柳佳芸朝苏翌晨笑了笑。 苏翌晨感觉有点奇怪，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那你明天注意别迟到了。” “遵命，做好学生从不迟到开始！”柳佳芸抬起右手向苏翌晨保证。 虽然苏翌晨经常考班级第一，但是仍有发挥不是很好的时候。十四号，考完下午最后一课，苏翌晨终于歇了一口气。她回到家，打开了许久未碰的“回梦仙游”，单机100多个小时，她早已把游戏玩到了大结局，可总是恋恋不忘地打开最后和开头的部分，主角们当初互不相识，到最后互相远离，总能让她想起自己。 苏翌晨顺便登了qq，给柳溪颜发了一条消息，“在家吗？”有时候，话说得太多，就不知道再怎么开口了，明明是思念，却拉着脸皮，假装问候。 苏翌晨无心学习，用电脑玩了一会儿游戏，两个小时后收到了柳溪颜的回复，“在。”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苏翌晨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她关掉电脑，开始自己独自一人的学习生活。 有的时候，一个人待太久了，便学不会与人相处的艺术；有时候，话说得太少了，多吐出一个字都是错。 苏翌晨生性喜欢自由，又怎么受得了日复一日的生活呢。一年过去，她不免有些疲惫，经常身体不适，于是各种小毛病就都有了。 回校查成绩的前一天，苏翌晨重感冒，进了医院。 凌晨，苏翌晨突然头痛难耐，浑身发热，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水，好想喝水，妈......妈”。苏翌晨醒来后嚷嚷着要去医院，她是真的难受啊，以为只要去医院，所有的疼痛都会好。 【第二天上午】 江曼婷对苏建林吼道：“你送你女儿去医院啊。” 苏建林不回话，也没动静。 “我还要去店里，你呢，一天到晚没事儿做，只知道睡睡睡，送送苏翌晨怎么了！” 江曼婷一天天的，像吃了火药，苏建林忍受不了，摔门而出。 上午十点，苏翌晨实在是难受的紧，最终江曼婷带她去了县级医院。 “翌晨，妈妈还有事，待会儿得走啊。来，摸摸看。”江曼婷把手放在苏翌晨额头上，“还是有点烫呢，学校的事，妈妈已经打电话给林老师了，待会溪颜也会来看你。老师说，你们班也要有同学来看你，你看，大家对你多关心啊。” 苏翌晨很虚弱，但是倍感欣慰。十一点左右，江曼婷给苏翌晨买了份儿热馄饨，她吃完后不久，柳溪颜就来了，接着柳佳芸也来了。 苏翌晨看到柳溪颜来，开心了许多，她立马精神起来，跟她分享很多趣事。柳佳芸也带了些水果来，“同学们听说你病了，都很担心呢。而且，今天呀，林寅也来看你啦。” 柳佳芸说完，林寅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苏翌晨喜不自胜，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她急忙爬架床，突然眼前一片空白...... 醒来时，苏翌晨躺在家里的床上，听见江曼婷对苏建林吼道：“你送你女儿去医院啊！” 苏建林磨磨唧唧了半天，去楼下把车倒出来，带着苏翌晨去了医院...... 第十七章 那年许诺的樱花树 愿常伴你左右，是苦是累也是甜。 “以下优秀教师有林玉琴、闵玉......请念到名字的老师站到主席台前领奖......” “以下优秀班级有原初一年级一班，原初一年级二班......请念到班级的班长速到主席台前领奖......” “接下来颁发三好学生奖，原初一一班林寅，全初一一班张洋......原初一二班柳溪颜......” “接下来颁发优秀三好学生奖，原初一二班华振宇，原初一一班苏翌晨。请念到名字的同学立马到主席台前领奖。”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苏翌晨终于有机会获得了与华振宇并肩的机会，她还有一个目标，就是超过他。 随着五星红旗的冉冉升起，郑校长放下话筒，意气风发的少年们站上讲台，一年的学习生涯，每个人都成长了不少，缤纷的九月，刚刚褪去骄阳似火，在这样一个金秋时节，又迎来了崭新的明天。 主席台上，校长亲自给学生们颁发奖学金，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结束，周一的的开学典礼也就此结束了。 操场上，是新生在进行军训，相比于初二年级的他们，这批学生更加充满了活力。 新一届的篮球赛，为了迎接新生，打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开始了。 【初二一班教室里】 “我先下去了。”邰菲菲拍拍苏翌晨肩膀。 “嗯。”苏翌晨抬起头，应了一声。 “你怎么还在学习呀。”张洋绕过讲台，走到苏翌晨桌前。 “学校说着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半决赛的时候还不是给十班放水了，学生会的那点事情，我又不是不清楚，再去看也没什么意思。”苏翌晨说着话，一脸淡定。 “你可真是够犟的，那我走了，到时候帮你签到。”张洋转身离开，从背后向苏翌晨挥手示意。 “谢了。”又是只有苏翌晨一个人的教室，当然除了那些你侬我侬的情侣之外，对于这些，苏翌晨早已看惯了，并且再也影响不到她了。就这样，她孤独地享受这片寂静，“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也许在别人眼里，她的想法颇为怪异，语出惊人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坚定而清晰，她幻想自己高中在市一中的学习生活，尽管辛苦但是充实，她开始为今后做打算，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标，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至少现在，还没有什么事情是发生在她意料之外的，规划成为了她每天必做的事情。 篮球场上，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半决赛时，一班仅仅以一分之差险些失去入围的机会，当时十班进攻球员犯规，裁判员防水，没有吹哨，亏得最后杨明的一记三分绝杀，结束了比赛。今天的决赛，一班和二班一决高下，终得分出个一二名来，这两个班不仅在学习成绩上你追我赶，各项运动都丝毫不退让，因此引来了不少初一年级的学妹们的围观。 杨雪华留着长长的头发，扎起来，打了一个辫子，空气刘海盖过眉梢，内双眼皮藏在眼睛里，笑起来还有小酒窝，有着符合她年纪的单纯可爱。 球场上，张明成迅速启动，调整步伐，靠近篮筐时往上一投，完美进球。杨雪华被这个高个子的男生吸引，频频叫好。 中场休息时，张明成已是满头大汗，杨雪华奔向超市，买了冰的农夫山泉，回到球场上，递给了正在擦汗的张明成。 “给你。”杨雪华的声音透露着小女生的稚嫩，响亮又动听。 张明成没有抬头看是谁，接过便喝了起来，这恰巧被赶来的柳溪颜看到，她手里握着瓶矿泉水，气得差点丢出去。张明成缓了一会儿，正要抬起头，柳溪颜见状，将水递给了离她不远处双手叉腰正喘着气的华振宇。 “喝口水歇歇。”柳溪颜假装没有看见张明成正在看她，正对着华振宇笑。 “谢......谢......啊。”华振宇突然不好意思，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 二班有两名大将在，最终赢得了第一名。 比赛结束后，由于时间仓促，柳溪颜决定留在食堂吃饭。她出来时，看见了正在树下正对着她的华振宇。 “你，是在等我吗？” “嗯，刚才谢谢你啊？” “嗯？”柳溪颜挑了挑眉，“要一起走吗？” “好。” 他们步子缓慢地朝教学楼走去。 “哇，华振宇诶！”旁边的女生们纷纷向他们投来目光，大家都很惊叹，一个看起来成熟又懂事的学霸，如今，也谈恋爱了。 “记得在学生会的时候，你说过你想考市一中？” “是啊。” “是因为苏翌晨？” “啊？你怎么会这么问？”柳溪颜犹豫了一会儿，答道：“也不全是吧，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 很快，他俩走到了教室，柳溪颜先进门，华振宇后从她身后走进教室。 班里大部分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然后看是在背后悄悄议论着。 晚自习前，一群女生正在玩儿“谁是卧底”。 “哈哈，你是晴川！肯定是！” “好吧好吧，被你们猜出来了。” “诶，刚刚有谁注意到华振宇和柳溪颜一起进来了吗？”女生们就是喜欢八卦。 “我。” “我！我！” “原来大家都注意到了啊？” “是啊，我以前一直以为华振宇和苏翌晨是一对儿呢！” “你小说看多了吧！”女生捂着嘴，“就苏翌晨？那一脸清高的样看着就让人烦！” “这么说你是看好华振宇和柳溪颜咯？” “哎呀呀，学习学习......” 二班教室里，华振宇特地和柳溪颜附近的同学换了位置，“你有想过考什么大学吗？” “暂时没有诶。”柳溪颜抬起头，对华振宇说道。 “我想去武汉大学，想去看樱花，嘿嘿。”华振宇朝柳溪颜痴痴一笑。 “武汉大学？”柳溪颜用笔挠了挠脑袋，一副很懵懂的样子。 华振宇看着这样的柳溪颜，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想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张明成又一次看到他俩离得这么近，愤怒涌了上来。 第十八章 再见了，那个女孩 再见，还是朋友。 自从上次比赛结束后，杨雪华经常来初二（2）班找张明成，等他，给他送吃的，给他带礼物。再加上与柳溪颜之间的误会，张明成最终决定和杨雪华在一起。 “你怎么又来找我？”课间十分钟，杨雪华不慌不忙地来到初二（2）班，好像她从不担忧学习，每天唯一等待的，就是看到张明成。 “我想你了呀，想见你了呀。” “女孩子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张明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给你的！”杨雪华给张明成递了一杯饮料，“放学后等我好不好？我有话跟你说。” “为什么不现在就说？” “嗯？什么？” “没什么，可以。” 十一点五十五，杨雪华踩着他们班放学的点来到了教室外，柳溪颜正要出教室时正巧撞见了她。柳溪颜看了她一眼，她对着柳溪颜笑了笑，柳溪颜收回眼神，走了出去。 “你来这么早啊？”张明成觉得很惊讶，也突然有些开心。 杨雪华给张明成递了一张明信片，“给你，回家再看。”说完，杨雪华扭头就跑了。 【明信片上】 亲爱的张学长： 你好。 第一次见你是在篮球场上，你三步上篮的姿势真是帅呆了。当然，喜欢你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外貌！我觉得，在我的心中你就是一个英雄，在对方球员不断挑衅的情况下，在一次次被吹罚的情况下，你都能镇定地完成比赛，并且完成地那么好，所以当时我真的好激动，我知道，喜欢你的女生肯定很多，但是我还是会继续喜欢你。我虽然不会打篮球，但是是一个篮球迷，我相信我们之间一定会有很多话题。如果你也喜欢我，请答应和我在一起！ 张明成看到这儿，突然笑了，觉得这个女孩很勇敢，也很可爱。 下午放学，张明成来到了杨雪华班级的门口，手揣着裤兜，有一些紧张。 杨雪华背着书包走出来，看到了张明成，开心地跳了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来等我呀！” “嗯。” “你看了吧？” “看了。” 张明成和杨雪华说完后，就一起走下楼梯。a栋在b栋对面，他们下楼时，柳溪颜刚好可以看得很清楚，今天是她值日，她手里握着扫帚的柄，差点将捆在扫帚上的绳给扯断。 【下晚自习后】 柳溪颜背着书包，等在教室外，果然，杨雪华又来了。 “你是来找张明成的吧？他今天有事先走了，让我在这儿等你，并告诉你，让你先走。”柳溪颜拦在杨雪华面前。 “可是他怎么没告诉我啊？” “事发突然嘛。”柳溪颜的气场太强，杨雪华只好回去了。 “张明成！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柳溪颜一个巴掌排在张明成的桌上。 “什么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和那个初一的那个女生在一起了！” “是！”张明成突然脑子一热，说了句，是，“是你让我等你的，我现在选择不等了。有错吗？” “好，很好。”柳溪颜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也许是不够爱，也许是心里另有他人，所以才犹豫，所以才让他等；也许是不够爱，也许是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才放弃，所以才让她离开。这场还没开始的爱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我们都希望，在爱情里对方能够忠贞，能够为自己耗尽青春，可是，在这段感情里，我们又能够为对方做出什么呢？我们是否能给足对方安稳，平静且再无波澜的人生？我也想，为对方做出牺牲，可是光有牺牲的爱不是完整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是否可以选择不要呢？ 那次争执过后，张明成和柳溪颜关系冷淡了许多，后来，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们见了面，也只是打声招呼，便再无瓜葛了。 那时年幼无知，认为可以给你一切，失去后，才懂得，一切都不及你来得更重要。 之后，柳溪颜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杨雪华已经见过了张明成的父亲，并且他的父亲对这个女孩儿也很满意，对这件事也很支持。置于最后有没有真正地在一起，我们没有人知道，只是隐约地听到有人提起，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 承诺你时是真的，想要离开也是真的，只是时间先后而已。信誓旦旦我们谁都会，只不过越小心的人，越难说出口。 【一个月后】 “你和张明成什么情况？我听说她有女朋友了。”丁玲将柳溪颜约到了学校附近的休闲吧。 “你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好早之前的事了吗？”现在看起来，柳溪颜好像并不难过。 “你就没什么感觉吗？”丁玲很诧异。 “有啊，现在没了。我们还是朋友啦。”柳溪颜嘴里嘬着吸管说道。 “搞不清楚你，你自己高兴就好。”丁玲想了想，又问到，“你和华振宇，你们？” “我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啊。” “那......那你喜不喜欢她？”丁玲试探着说。 柳溪颜有些犹豫了，“吃你的蛋糕吧！”刚好这个时候，苏翌晨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你在家吗？” “我接个电话啊。” “嗯。” “不在。” “你在外面？” “对的。” “你要不要过来找我一下？我......” “我现在在忙呢，下午再说吧。” “可是现在就是下午了啊。”苏翌晨看了看时间，刚好下午两点。 “我说的下午是四五点左右。” “那好吧。”苏翌晨挂掉电话，有些无奈地看着手机。她待在卧室里，看了会儿书，又写了会题，又听了听音乐。好不容易等到了四点，又给柳溪颜打了一个电话，“你还来吗？” “再说吧，我现在事儿还没完呢。等会儿我完事儿了再来。” 苏翌晨又继续等，本来打算等柳溪颜来，一起煮面条吃，她只好先吃了。终于，五点三十她还是拨通了柳溪颜的电话，“你在哪儿呢？还来吗？” “我爸叫我回家有事，我来不了了，改天吧。” 对方没有挂电话，却再也没有回应，苏翌晨只好先挂掉电话，默默地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第十九章 这样的你和我 我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看着你们的分分合合，我的心也在起起落落。如果那以后，你就放过我，我的后来也许不会那么难过，如果那以后，你我当做从未相识，又怎会有那么多的失望？ 十月初，刘璟然转学了。 一周后，英语课下，林玉琴把苏翌晨叫了出去。 “翌晨啊，这个叫你出来是因为一件事，现在，璟然转走了，班里没了班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来做这个班长。” 当时苏翌晨一心只想着学习，又哪里还有闲心来管班级里的事。 “老师，可我已经是英语课代表了啊。” “没事啊。同学们都很信任你，老师观察了，你说的话比较有说服力，而且还有张洋帮你，所以不用担心。”苏翌晨看着林玉琴疲惫又带着点慈祥的面容，心里的那份责任感油然而生，“我会努力的。” 对于当什么班干，苏翌晨从来没有选择过，当初，她原本以为自己第一天里表现得很热爱劳动，老师就会选她做劳动委员，也只有这个看起来辛劳的职位，才不会有那么多人觊觎，她才可以安安稳稳度过这三年，可是事情远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她一直以为在老师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听话的孩子，却不知道老师在背后默默为她做过什么，这次同意做班长，她也没有选择，不过是林玉琴的那份看重和相信，才让她有动力坚持下去。 柳佳芸和邰菲菲坐在阳台上聊天，风吹斜阳，美好的周末又将要开始。苏翌晨从洗手间回来时，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她回到座位上继续写题。尽管有时候这样的生活枯燥无味，但她却乐在其中，每一个选对的英语选择题，每解对一道解析几何，每学完一篇文言文，都令她无比地自豪。 过了一会儿，她闻到了教室里有一种草木灰的味道，于是沿着味道来到了教室后面的阳台上上。 柳佳芸手里还有没抽完的一节香烟，她还在痴迷地跟着邰菲菲分享自己的心事，苏翌晨看到这突然有些惊讶，不敢置信。三个人瞬间进入了尴尬的境地，柳佳芸又吸了一口，把烟熄灭了。 苏翌晨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回到了座位收拾东西准备走。 “我会改的。”柳佳芸坐到苏翌晨跟前。 “你？”苏翌晨很疑惑。 “以前我不懂事，后来就......戒不掉了......” 苏翌晨想到之前认识的柳佳芸，再看看眼前的这个苏翌晨，有些缓不过来。 “五年级，我爸妈离婚后，我就挺叛逆的，我不是认识很多朋友嘛，后来就整天跟他们瞎混。他们给我烟，我就抽了，那时候也不懂，反正我老爸也抽，就想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后来就......” 苏翌晨忽然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尝试着体会并理解她。 “你放心，我懂的，我会想尽办法克制自己，会戒掉的。”不知道为什么，苏翌晨对于柳佳芸来说，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灰暗的生活，也许是太过于优秀使她向往，也许是太过于美丽让她想向她靠近，在柳佳芸眼里，苏翌晨就是个完美的存在，像星光一样闪烁，可是我们不曾注意到的是，星星总是忽明忽暗的。 “以后，你就负责监督我，我想要改变，想要变好！” “苏翌晨，100；张洋......”晚自习间，张平把上次课堂测验的数学试卷发了下来。这次试卷是一百分制的，苏翌晨考了满分。 “苏翌晨，可以问你这道题吗？”一个女生拿着试卷来请教苏翌晨。 “可以。”苏翌晨放正在做的题，扭过头看了她手上的试卷，“你看啊，这道证明题让你求三角形全等，你就想我们上课时的那几个证明方法，然后这个题呢，是......”说完，苏翌晨抬头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林寅。 “我听说刚刚班主任把林寅和杨雨洁叫去办公室了？” “他俩？” “那估计是知道他们谈恋爱了。” 其实，林玉琴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作为一个从教多年的老教师，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再加上她的人脉，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二十分钟前】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耽误学习？”林玉琴指着他俩说。 “不耽误啊。而且我想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我还要和她结婚。”没想到林寅会在老师面前这样说。他握着杨雨洁的手，眼神十分坚定。 “我跟你们说，你们现在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是你们想象的这样，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你们还没有能力。”这样的话，林玉琴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不过，也确实不无道理。 第二天英语课上，林玉琴果然将他俩分开，把林寅调到了第一排，“以后你就一个人坐，没有同桌。” 在班主任的干预下，林寅和杨雨洁之间确实少了联系，逐渐转化为地下恋情。平常他们不再一起回家，也很少在班级里秀恩爱，但是，他们还是会在周五班会课之后待在教室里，还有苏翌晨一起。 在苏翌晨的青葱岁月里，总是摆脱不了一个人的影子——林寅。她起初会想，自己某一天会不会和林寅在一起，林寅会不会和杨雨洁分开，多年之后，他们是否还会相见。她想，如果那个时候，林寅没有和杨雨洁在一起，也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她就向林寅告白，因为现在他们都还太小，太年轻。苏翌晨的思想有着超越她年龄的成熟，她独特的想法总是让她看起来不一样，从不犹豫，充满希望，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如果，你问起苏翌晨，最怀念哪个时候的自己，她会说，十三岁的自己，那个时候的她充满希望，但是也会有遗憾，直到后来的七年都活在回忆里；如果，你问苏翌晨，最讨厌哪个时候的自己，她会说，十三岁的自己，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没有填补遗憾，当某一天失去某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时，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第二十章 只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谢谢最好的年华，最好的你。 【校长办公室里】 郑正和华国强正商量着华振宇转校的事情。 “振宇这成绩，上市一中还是极有可能的，不过为了他能有更大的收获，我建议还是考虑一下振华那边的方案，毕竟振华是名校，我相信会对振宇有更大的帮助。”郑正对的华国强还有几位副校说道。 “是啊，如果高分进入市一中，咱们这几年生源应该会更好，我想，对于学校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表示赞同。” “你怎么看？”郑正问到华国强。 “我是华振宇的爸爸，我不发表意见，退出投票。” 郑正点了点头，最后几位副校都表示同意，并开始安排华振宇下学期转校的事宜。 下晚自习后，华国强来到二班门口接华振宇回家。 “老爸，你今天怎么有空跟我一起回家呀。”华振宇有些兴奋，还没出门就说出了口。 随后，华振宇和华国强上了车。 “学校安排你下学期去振华上学，怎么样，高兴吧？”华国强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看反光镜一边说。 “啊？振华？老爸，我相信我的成绩，可以稳进市一中的。”华振宇急着说道。 “诶，往年有很多考生都受到心态影响，我觉得应该选择把握更大的。再说了，这也不是爸爸的决定，是学校那么多校长伯伯们深思熟虑的结果呀，振宇啊，你要配合学校工作啊。”华国强开到华振宇，试图用学校几位校长来说服他。 “不！老爸，我不想去市里。到时候一起去市一中不好吗？” “什么一起？”华国强没有听明白。 “我想和柳溪颜一起去市一中！” 华国强突然踩住刹车，差一点追尾。 他有些惊讶，自己的儿子何时变得如此不听话，于是把车停靠在路边，对他说：“孩子，今年市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又抬高了，等明年到你们，不知道又抬到多少，更何况，按照柳溪颜现在的成绩，不一定考得上啊。” “那为什么不把柳溪颜送去振华！” “诶，你这熊孩子。” 华振宇生气，开门走下了车，背着书包往学校跑。 此时的柳溪颜，正和丁玲有说有笑，从学校操场走来。 华振宇跑到学校门口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他焦急地张望着，看不到柳溪颜的身影，但却听得到了她的声音。 他冲进人群，看到在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儿，差点留下了眼泪。 “柳溪颜——”华振宇大声的喊道，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个人身上，“柳溪颜——我喜欢你——” “哇——”周围一片哗然。 丁玲也被吓到了，一向稳重的华振宇，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冲动，让丁玲有些陌生，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华振宇喜欢的那个人是柳溪颜，现在就站在她的旁边，人群中，她突然显得非常刺眼。 柳溪颜惊呆了，她没有想到华振宇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时间仓促，华振宇从背后掏出了一朵快要蔫了的玫瑰，“柳溪颜，做我女朋友吧！” 柳溪颜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顿时，大家纷纷鼓掌。其实，虽然年少无知，做事鲁莽，但那份赤诚善良，确实是许多大人都遥不可及的。 （华振宇直到转学后，才告诉柳溪颜，虽然柳溪颜曾经有想过这件事，但不免还是有些不舍。） 又是一个圣诞节，似乎一年比一年热闹，学校也一年比一年查得严格，不允许学生带有任何有关圣诞节的礼物，吃的，卡片或者雪花等。 华振宇，一个男孩子，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织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想在圣诞节那天，送给柳溪颜。 12月25日，晚自习课间柳溪颜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今天检查哪几个班啊？” “初一的就绕一遍。” “好，拿表吧。” 他们是在第二节晚自习开始检查的，根据平时的时间，下晚自习后刚好可以完成工作。 “你怎么还背着个书包啊？”柳溪颜差点没笑出来。 “哦，待会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啊。” “也对。” 一节课的检查，对华振宇来说，是漫长的，他正筹划着，怎么将礼物送给身边这个姑娘。 “叮铃铃——放学了，请住校生回到寝室，回家的同学注意安全。”终于，下课了。 “柳溪颜。”华振宇叫住了正要回教室的柳溪颜，“我在门口等你。” 过了一会儿，柳溪颜背着书包出来了。华振宇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楼下，“你看，有飞机。” 柳溪颜抬头时，华振宇把围巾套在了柳溪颜的脖子上，“怎么样？喜欢吗？” 柳溪颜特别惊喜，看着脖子的这条围巾，特别喜欢，特别珍视。 于茫茫人海中，多看你一眼，从此星光不再璀璨，山河不再遥远，时间变得永恒，阳光照亮人间，就这样，慢慢地等待时间变老，你我不散。 可是谁又知道，这也许是最后的好好相见，最后的好好交谈，最后的真心微笑了。 “喂，过年了，明天就是除夕了，你要跟我一起守岁吗？” “我......我开学就要转去振华了，所以在此之前，我想做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骗你，有什么事一定会先告诉你，你也要努力，我在市一中等你......” 柳溪颜一直沉浸在幸福中，丝毫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有些难过，更有不舍，“嗯。”轻轻地抿了抿嘴，应了一声。 新年的爆竹声依旧响亮，有的人开心，有的人期待，也有的人早已无视这一切的存在，明明生活已经那么难了，却还要在新一年的开始，肆意挥霍，这不就是人生吗？一点没有诗意，没有小说那样动人，没有电影那样惊艳，有的只是柴米油盐、酸甜苦辣，平凡又细微，细微又伟大，伟大又真实。 “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九、八、七...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第二十一章 谁来做我的太阳 谁是我的太阳？我又要做谁的太阳？ 初八过后，苏翌晨一家从乡下回到了城里。 人们都说，落叶归根，苏建林的老母亲唐英只想守着老宅，守着那零碎的记忆和破败的瓦砾，在许多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在酒后的呓语，在梦里的牵挂，都是支撑着她生活下去的希望。有时候我们很讨厌这个老女人，粗鲁、霸道又专横，守着封建的固有思想，一股子操持整个大家庭的做派，一副我说东谁敢说西的样子，然而，她也会在每个夜晚里，醉酒后独自流泪。我们不知道原因，也不理解这个女人，或许是因为太过思念已逝的老伴，或许是不满于现在的生活，在她已经半截身体踏进黄土的年纪，仍妄想着掌控这残败不堪的“大家庭”。 屋外，雨下的有点大，似乎还夹着冰，打在屋顶上还有不小的声音。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潮湿又阴冷。 苏建林披着黑色的雨衣，在门外踏了几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进屋了。 “你看这唐三，今年又占着咱们家的田，就算我们不种，这田也还是我们家的呀，他一天天在你妈面前点头哈腰，献什么殷勤！”江曼婷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支笔，还有几张白纸，上面圈圈画画，令人看着头疼。 “哦。”苏建林应了一声，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最讨厌他们这些个人的做派了！”江曼婷嘴里嘀咕着，在苏建林眼里，她就像一个怨妇一样令人讨厌。 “你刚刚去哪儿了？”江曼婷其实很爱苏建林，但对于苏建林来说，江曼婷的疑神疑鬼，无时无刻地询问他的行踪，让他很厌烦，也很无奈。 江曼婷察觉到苏建林心情不悦，便不再说话了。 夜里，江曼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地回忆刚苏建林的种种行为，她越想越觉得，他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第二天上午，苏建林习惯性地早起出门。江曼婷趁着苏建林不在，偷偷翻看了他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同一个号码，这几天打了很多次。江曼婷瞬间睡意全无，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一个小时后，苏建林回来了，江曼婷假装还在睡觉。他去洗手间洗漱，然后回卧室穿衣。 “你刚刚去哪儿了？” “跑步。”苏建林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麻烦。 “这么久？”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疑神疑鬼的！” “行啊，以后这个家你别进啊，你去外面住啊，别回来我就不问啊。” 八点一刻，苏翌晨醒了，准确地说，是被吵醒的。她还没有穿衣就跑出房间，看到了又在争吵的父母。 “是她对吧！就是她，大过年她为什么无缘无故给你妈这么多钱，你他妈的还不拒绝！你别以为那天你们在车上做什么我不知道！” “我做什么了我，我就跟她在车上聊了会儿天。” “聊天有必要关门吗，你随便就可以和一个女的靠这么近的！” “都跟你说了好多遍没什么了，你这个神经病！” “是，我是神经病，有病也是被你给逼出来的。你个王八蛋！”江曼婷嚎啕大哭，说话声穿插在哭声中，苏翌晨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曼婷，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十分陌生。 江曼婷往前一推苏建林。 “你干什么啊！”苏建林没反应过来。 “去死啊！你去死啊！” 这下苏建林真的恼怒了，他冲进厨房拿出了菜刀，朝江曼婷和苏翌晨挥过来。 “好啊，要死你们先死！” “爸！你干什么！我妈疯了你也要跟着不正常吗！” “还有你，这个臭丫头！”苏建林的刀差点落在苏翌晨头上，江曼婷推了下苏建林，从背后抱紧苏建林，紧紧地圈着他，此时的苏建林难以挣脱手臂，苏翌晨有些吓懵了，这才反应过来，使劲夺过了苏建林手里的菜刀，她手里握着刀，看着满眼血丝的苏建林，很害怕，不停地往后躲。苏建林用力挣开了江曼婷，江曼婷顺势摔倒在茶几上，茶几下的抽屉突然被撞歪了，玻璃插进沙发里，沙发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妈！”苏翌晨丢下刀，向江曼婷跑去，想要护住她，被苏建林撞到，摔倒在了沙发上。 “妈........妈........”苏翌晨哭了，突然感觉腰部有些痛。 此时的江曼婷，脸上已经全是淤青，披头散发，满脸泪水，那张枯黄的脸，满脸黑色的斑，十分可怜。 “妈，好痛啊。” 江曼婷忽然转头看向苏翌晨，“哪儿痛？妈妈看看。”江曼婷这才停下来，不再“撒泼”。苏建林瞪大着眼睛，似乎没有消气，江曼婷看向苏建林，他们之间对视了几秒，满眼仇恨。 苏翌晨腰部撞出了淤青，她原本以为这一次之后，父母会停止争吵，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了那么长，早已不是因为一个女人，也不是因为苏翌晨的一次受伤就可以化解的。 那一刻，苏翌晨差点儿以为，自己和爸妈会在新年不久后离开这个人世，看着几近发狂的苏建林，她相信他会向她挥刀而下，她也相信，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再也没有可能了。曾经，她试图在父母斤之间周旋，希望他们能冰释前嫌，然而，他们并不在乎，甚至无视。是啊，又有谁会去听一个小孩儿讲道理呢？ “你有被人欺负过吗？” “有。” “你最近有遇到过什么影响特别大的事吗？” “亲人去世算吗？” “你和男朋友关系怎么样？” “没有男朋友。” “你有想过自杀吗？或者说，有尝试过吗？” “有。”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崩溃，每天晚上以泪洗面，早上还要假装什么事也没有。 “在吗？你能来找我吗？” “我家里有事，改天吧！” “柳溪颜，我觉得好难过，我爸和我妈......” “这不是很正常吗？我爸妈也一样，老是吵架，烦死了......” “嗯，那就这样，拜拜.......” 虫儿飞，晚风吹，我，还在等天明。 第二十二章 再见吧，苏小姐 我希望你把我当朋友，再见时，像个老友一样问候。 “又是你的面孔，带给我是笑容，在我哭泣的时候；又是你的问候，带给我是感动，在我孤寂的时候......” “是啊，谁说我们一定要走别人的路，谁说辉煌背后没有痛苦，因为我们没有什么不用，感谢初二（3）班带来的这首‘没有什么不同’，接下来有请初二（1）班给我们带来诗朗诵——《我的祖国》！”第一中学第三届文艺表演艺术节在夏日的夜晚，开始了。 【两周前】 “今天的校园广播之声就此结束，感谢大家的收听，我们明天再见。” “苏翌晨。” 苏翌晨转身，刘启正急忙地走进广播站。 “下下周艺术节开始了，你在广播上通知一下。” “嗯。”苏翌晨向刘老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通知完，刘启和苏翌晨一起走出了广播站。 “苏翌晨啊，你对广播站站长这个职位有什么想法吗？”刘启把手搭在苏翌晨的肩上。 “这个......老师，我没什么想法。”苏翌晨觉得有些尴尬，从广播站出来，经过校团委办公室，然后走到大厅，这一路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苏翌晨对于刘启的这个行为感到很纳闷，心想：“可能老师就是这种性格吧？” “我觉得你就挺不错。”刘启向苏翌晨靠近，苏翌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老......老师，我想想。”说完，苏翌晨头一低，避开刘启向外跑去。 跑到操场上时，苏翌晨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她用手拍了拍胸口。刘启像个恶兽，令苏翌晨害怕。 刘启是个年轻的老师，主要负责管理学生会的工作，有时候校团委分不过神来时，他也会帮忙管理广播站的事。说他年轻，也不年轻，30多岁了，也没有结婚，反倒是对学校的漂亮学生挺上心。 第二天，老师就开始为艺术节准备活动了。大家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表演诗朗诵——《我的祖国》。 “林寅，你来和苏翌晨一块儿领读。” “林老师，不行，我普通话不行，您还是叫别人吧。”林寅忙着拒绝。 林玉琴差点就叫了别人来代替，后来把闵玉叫来，林寅这才同意领读。 距离艺术节开幕，只有不到14天的时间了，大家自然忙了起来。班委们一致决定用周三和周五以及周末来练习，因此，苏翌晨广播站的工作，就有她的好友，柳溪颜来代替了。 【第一个周五】 “我的祖国，高山巍峨，雄伟的山峰俯瞰历史的风狂雨落...... 我的祖国，大河奔腾，浩荡的洪流冲过历史翻卷的漩涡...... 我的祖国，地大物博，风光秀美孕育了瑰丽的传统文化......” 教室里，是同学们响亮的诵读声。突然，林寅提议：“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 他跳上书桌，拉开吉他袋的拉链，取出了一把吉他。 林寅拨动琴弦，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歌声：“那些不回家的清早又失了眠，就会想起那个夏天，我在这喧嚣里把你寻找，人见人爱的喵小姐.....可是再见吧再见吧喵小姐，能否原谅那个招惹你的少年......” 少年，你为什么总是在我快要忘记你的时候再来拨动我的心弦？其实，我已经原谅你了，原谅了那个夏天，招惹我的那个少年。我直到现在，都还会好奇，你我之间那些不谋而合的默契，是怎么来的，可是，最终，我一直在寻找，寻找你当初那个澄澈的眼神。再次听见你的声音时，我的心又泛起了涟漪，那么波涛汹涌，却无法对你说起，所以，只好再见，却期待再见。 苏翌晨听着，看着林寅的脸入了迷，他低着头，很投入，苏翌晨也很投入，他偶尔抬起眼眸和苏翌晨对视，苏翌晨看着她，已经挪不开了眼。 “你怎么会与我这么相像，与我的喜好这么相像？你原来啊，就是我的喜好。”苏翌晨不知道在心里反复了多少遍，承认了多少遍，可是她怎么能说出口呢？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更何况，他不喜欢她。 林寅似乎察觉到了苏翌晨在看她，他没有避开，教室里的那些人，那些干扰，好像消失了一样，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歌，只唱给她一个人听。就好像许久未见的朋友，在诉说着许久未说的，许久以前的事。 “喂！想什么呢？”柳佳芸用肩膀抖了一下苏翌晨。 “嗯？没，没什么？在......在想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只是后来，苏翌晨会经常想起那件很久以前的事，在离开林寅之后，思念变得更加强烈，在每个失眠的夜里，在每个濒临绝望、崩溃的日子里。她会想，如果林寅在的话，他一定会鼓励自己，一定会是第一个支持自己的人，一定会帮助她，可是，所有的所有，都只是“如果”。 “刚刚念得不错啊，不亏是班长！”林寅的右手指停了下来。 苏翌晨没有说话，只是感到惊喜，只是开心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周后，艺术节开始了。 站在林寅旁边，苏翌晨有些紧张，念到一半时，她不小心按到了话筒的开关，于是，即使她尽量大声地说，也只有靠得近的评委才听得见。 林寅用余光瞄了一眼苏翌晨，听着她话筒外温柔又洪亮的声音，不慌不忙地接着后面的句子。或许，这对苏翌晨来说就是一种安稳吧！尽管这个少年在别人的眼里无心学习，游手好闲，但是苏翌晨却欣赏他，认同他，理解他。 除了话筒的问题，一切都还顺利，于是，一班获得了还不错的分数，并在艺术节的表演中获得了三等奖。 那些不回家的夜晚，又失了眠，她在喧嚣里把他寻找，跟随着那一缕阳光，就能找到那最美丽的世界。 欢歌伴笑语，彩旗映盛装！在这流光溢彩的日子里，我校第三届艺术节即将落下帷幕，在此，再一次感谢为节目辛勤努力的老师和同学们...... 我们不知道，在苏翌晨心里，有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第二十三章 愿只是虚惊一刻 那一刻，最想念的，便是你。 华振宇转学后，苏翌晨自然也就成为了年级第一名。再加上苏翌晨清新靓丽的外形，总是会有许多人向她投来目光。 “你看你看，就是她！考第一的那个女生就是她。”苏翌晨头发又变长了，扎着高高的马尾，柔顺的发梢从两个男生身旁一扫而过。 初二的月考没有初三那么正式，考场都是随机安排的，因此，苏翌晨常常会在考场听到不少有关她的言论。 “刘老师，我想退出广播站。” 广播站里，刘启在整理资料，忙得没有时间坐下，“现在是对你考核的关键阶段，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我现在在班里担任班长，已经......” “好了，我现在有点忙，下次再说。”刘启走到资料库，取出一本文件夹，“对了，今天下午五点半你过来一下，有事找你。” 苏翌晨觉得有些棘手，她越想越不能平静，放学后，坐在教室里无心学习，两手托腮，看着英语发呆。 很快，五点半到了，她本想假装学习太过投入，可还是不自觉地看了一下时钟，做了很长的一段思想斗争后，终于迈向了广播站。 “来了？” “嗯。” “把这段话录一遍。”刘启拿着一张纸条，上面有一段话，和学校的上课铃声一模一样。 苏翌晨看着念了一遍。 【念完后】 “刘老师，我还是决定退出广播站，不想待了，我觉得学习更重要，我想全心全意学习，然后考市一中。现在不管您说什么，我是退定了！”苏翌晨很坚定，刘启愣了一会儿，盯着苏翌晨，“行，那你退吧。” 虽然离开了她喜欢的工作，但是她觉得如释重负，瞬间喜上眉梢。 没过多久，接近晚上六点，苏翌晨回到教室，吃了之前买的一个面包，开始了新的学习。 【此时，苏翌晨家楼下】 李明阳和他的一个朋友站在苏翌晨卧室的窗台下，喊道：“苏翌晨！我喜欢你！你听见没？你听见就出来看一下我！” “这孩子怕不是脑子有病吧？”邻居刘大爷刚买菜回来，以为眼前这个男生不正常。 “苏翌晨——”李明阳又喊了一声，突然，楼上窗户开了，一个女的穿着睡衣探出头来，“苏翌晨不在，吵什么吵。” 第二天中午放学，苏翌晨在学校操场碰到了许久未见的王邺。王邺深情地望着苏翌晨，即使这样会令苏翌晨害怕，他也毫不避讳。等走进一些时，他对苏翌晨说：“你脸色看起来有点惨白，怎么回事？多注意身体。”虽然只是一句关心的话，却让苏翌晨无比讨厌，她忽然想起来，不久前收到的一封封来自一个叫做“趁我病拿我命”的用户发来的骚扰邮件，她觉得是眼前这个人无疑了。 苏翌晨回到家，打开了电脑，点开了那几封未读的邮件。 内容几乎令她不敢直视，大多都是一些说喜欢她的，令人作呕的话，苏翌晨自动略过那几条内容，看到了下面的署名，的确是王邺。那是苏翌晨第一次知道王邺的名字，但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一样，又略过了他的名字。讨厌一个人的刻意偶遇，无故殷勤，就连他的名字，也不想记住，那，那个人是得有多么丑陋，才会让苏翌晨这样的人都避之不及？苏翌晨想了一会，委婉地回了王邺的邮件：“我希望你能够变好，能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而不是花心思在我的身上，谢谢！” 沉默是不想被打扰，如林寅；回应是不喜欢，如苏翌晨。我们总是在这两者之间徘徊、辗转，你以为你是好意，或许对别人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压力。喜欢怎样都是喜欢，不喜欢怎样都是讨厌，如果我们能早早地看明白，或许就不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了。 下晚自习，苏翌晨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回家，走到拐角处时，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她觉得奇怪，心想后面是不是有人，没想到转身时恰好看见了王邺。 王邺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苏翌晨，恨不得把苏翌晨的魂给勾出来。 “啊！”苏翌晨吓了一大跳，突然觉得身体一麻，反应了一会儿才说：“你干嘛跟着我啊！” “没事，你走你的，我就在后面跟着你，我怕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你跟着我我才不安全好吗？”苏翌晨心里想：“我跟这人又没有什么关系，也不认识，他是不是有病啊。” 苏翌晨腿有些软，抬头看见有一位中年大叔正看着他俩，眼神诡异。其实那时的苏翌晨，多么希望能有人站出来，帮她赶走这个人，而不只是在看热闹。 是夜，苏翌晨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穿过空无一人的菜市场，突然看到了前面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她吓得往后躲，却没想到王邺还没有回家，一直跟着她。那几个黑衣男子拿着棍棒朝苏翌晨跑来，一个男人拿着麻皮口袋将苏翌晨套住，反手扛在肩上，苏翌晨针扎着，试图从男人手中挣脱出来，“吵什么吵！给我老实点。”苏翌晨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起初，她还有着一丝天真，以为坏事不会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害怕。她脑海里出现了林寅的身影，她想，他此时会不会出现在某个地方，出现在她回家的路上，然后拦住这几个人，即使遍体鳞伤，也要带着她逃离黑暗的魔掌。直到苏翌晨想到没有力气再想，直到她认清现实就是现实，她才放弃了挣脱。 夜近天明时，才看得清太阳的样子，披着黑色的外套，穿过狭窄的小巷，有人开始叫卖，稀稀拉拉的人群，苏翌晨披着头发，在满是人群的地方走着。曾经儿时的伙伴，已经离开了巷子，搬到了新修的住宅区，破旧的瓦砾，其实早就经手不住风雨的来袭，苦苦挣扎的，不过是逃离这场黑暗又肮脏的地方。 第二十四章 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梦里花败，梦醒花开。 “姑娘，买把白菜回家吧。” “要买豆腐吗？两元一条。” 苏翌晨走着，有个高个子的男人撞到了她，“啊！”苏翌晨尖叫一声蹲倒地上，抱着头，反复地说，“不要过来！走开！” 那个男人差点气得说起了脏话，“原来是个疯子，这大早上的真晦气！” 突然，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苏翌晨自言自语地说，“回家，回家，我还要上学，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苏翌晨费了很大劲儿站起来，路过回家的那条小巷时，她哭了...... 太阳照在苏翌晨的枕头上，醒来时，她眼里噙着泪水，睁眼时泪水往眼角流下，流过太阳穴，流到了耳边。苏翌晨立刻爬下床，发现自己还在家里，她急忙跑到爸妈的卧室，床上没有人，只有一团没有整理的被褥，“妈——妈——”苏翌晨在四处寻找江曼婷，忽然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那以后，苏翌晨便更少说话了。 【体育课上】 “苏翌晨，要不要一起玩儿跳绳。”张洋热情地说道。 “不，我不感兴趣。” “呵！”这么久了，杨湫月对苏翌晨的态度还是丝毫没有转变。别人都说，你若真心待人，别人也会真心待你，可是，并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换真心，热情都能换热情。 “集合！老师来了。” “今天，我们先复习上节课学的排球，然后我们开始学习篮球，现在练习开始，十分钟后原地集合。” 没有运动细胞，又讨厌运动，体育课的确成为了苏翌晨最不愿意上的课。张洋和苏翌晨对着，杨湫月走过来，推到张洋，“不好意思哦，咱俩换个位置吧。”杨湫月拍了几下球，刚好砸到了苏翌晨，“哎呀，真不好意思，我还不太能掌控呢！你没事儿吧？” “你有事儿吧！”苏翌晨把球一扔，转身走了。 【十分钟后】 “现在，我跟你们说一下篮球的动作要领。两手握着球，左手顶球，右手一拍，往上投就可以进框了，试试......” “这讲的都什么跟什么？”苏翌晨有些懵，一点儿也没听明白。 “苏翌晨，你第一个！” “我？”苏翌晨很诧异。 “刚刚怎么没好好练习？” “哦。”苏翌晨什么也没说，乱投一通，结果自己反倒被球砸到了头。 “哈哈哈，哈哈哈......”班上的人纷纷朝苏翌晨笑，虽然苏翌晨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极力伪装，表现得有时脸无所谓。然而，老师并没有就这样“放”过苏翌晨，反而把她留在了操场继续练习。有时，其他班级的同学经过，也会不由自主地过来凑热闹，因为苏翌晨的投球姿势，真的是在是太能令人发笑了。 苏翌晨不敢看他们，小脸已经涨得通红，在经历这半个小时的过程中，比她考试时来例假都还要难受...... “叮铃铃——”铃声一响，苏翌晨立刻把球丢在地上，跑回了教室。张洋看着苏翌晨的背影，把球捡起来，放回了器材室。 “听说他俩分了......”苏翌晨一进来就听见了有人议论。 她此时已无心再关心这些事，趴在桌上偷偷哭泣。 没过多久，林寅回到了教室，柳佳芸也跟着进来了，还有一个女生，苏翌晨不认识。 “你不是和她分手了吗？现在我可以追你了。”那个女生走进一班，坐在林寅对面，对他说道，满脸笑意。 林寅没有直接拒绝，但他的表情似乎表示出不大愿意。 一分钟左右，杨雨洁走进了教室。林寅示意她向他走过来。杨雨洁在林寅身边坐下，林寅左手立马搭在她的肩上，正要向杨雨洁吻下去。 “哼，林寅，你会后悔的！”女生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这俩人还真是能演。 苏翌晨悄悄抹掉眼泪，不想被人看见。她看到这一幕时，似乎明白了刚刚同学们的议论，也不无道理。 “喂，柳溪颜，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 “我觉得，不好，很不好。有好多题明明可以写对的，本来有20多分不该丢的......” “这么多？别急，慢慢来......” “柳溪颜，又在和谁打电话呢！快学习。”柳溪颜的爸爸在厨房里做饭，出来时听见了柳溪颜的说话声。 “哦，马上，我在和苏翌晨讨论考试呢！” “学习就好好学啊，争取考上市一中。还有，别谈恋爱啊。” “嗯......” “我挂了。”柳溪颜立马挂掉了电话。 华振宇拿着手机，突然听不见电话那边的声音了。 “喂......喂喂......” “刚刚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呢？”苏翌晨拨了好久，柳溪颜终于接了。 “嗯。” “周六，你可以陪我去办件事吗？” “我看看时间允不允许吧！” “我希望你这次能......” “苏翌晨，你觉得你这么粘人很烦吗？我也有自己的事啊，总不能什么都跟你说，做什么都跟你报备吧。不接你电话怎么了！” “额......可我们是朋友啊！难道不应该什么都一起吗？”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学会自立，怪不值得你妈那么讨厌你。” 苏翌晨听了之后，挂掉了电话。 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有喜欢的，在意的人和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却害怕孤独，很多人或许都一样，除了那些没有感情的，冷血的生物。有人说，在一个人不理你的时候，他一定在理别人，是的，我们都渴望爱，都渴望被爱，在这感情里周旋一生，都没弄个明白，其实无论是谁，大底都是善良的，我们也希望他是善良的。既然那么渴望别人对你善良，为什么不先对别人善良呢？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那个人，可是找不到又如何呢？也请别去伤害别人，别让别人为你难过，至少倘若你热爱，心中便充满爱。 青灯古塔，忘川河畔，你摇船而来，我掌灯等待，路上鲜花甚美，你可以闻，但请别摘下来，因为有的花带刺，有的花会枯萎。 第二十五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柳溪颜，你又去哪儿啊！” 柳溪颜的爸爸躺在沙发上午睡，柳溪颜换好鞋，轻轻地碰了碰门，发出一点响声。 “没出去，我去扔垃圾。”柳溪颜身体往后倾，看到柳国梁并没有睁开眼，便悄悄走到茶几旁，拎起垃圾袋。回来后，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电视开着，却没有人看。 手机的qq图标上显示着99+，柳溪颜根本来不及一个一个回复。 “在吗？”不知道为什么，在柳溪颜这里，苏翌晨看起来总是那么闲。柳溪颜正在和别人聊天，大多都是问她还出不出来，什么时候出来，也有的因为她爽约而生气的。 后来，丁玲发了条消息，说，华振宇从市里回来了，就是为了看她，现在已经在“爱客”休闲吧等了她好久了。 “我现在还出不来。” “为啥。你看你，让一人等你这么久......” “我真的出不来，不是不想来。” “那就这样？”犹豫了，她不想让华振宇就这样离开，但她也不得不在柳国梁的视线范围内呆一个下午。 “......”柳溪颜 “他今天好像要加班，等他走了我就来。” 【两个小时后】 “我走了算了。” “再等等，再等等。”丁玲陪着华振宇，一直在休闲吧里等了两个小时。 果然，下午五点左右，柳国庆出门了。他今天之所以躺在沙发上午休，正是因为晚上要加班。 柳溪颜透过窗户看到了柳国庆梁的身影，立马打开家门，跑下楼，从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休闲吧内】 柳溪颜终于赶到，留住了打算回去的华振宇。他们俩相顾无言的坐在各自的对面，不知所措。 苏翌晨又给柳溪颜发了一条消息。柳溪颜低下头时才注意到。 “在吗？” “嗯。” “我想约你出来玩。” 曾经以为会一直在一起，以为无话不说，现在却只剩下了“你好，在吗”和“嗯，在”。不拉黑，不删除，也不回复，更不告诉你原因，只剩下冰冷的手机里的一遍遍问候。从前，找你只需要在你家楼下喊一声，见面可以玩到天黑，现在，你就在对面，却只是抱着手机，话也不说一句。 苏翌晨一个人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数学周报写了一张又一张，英语周报也读了一篇又一篇，当黄昏开始逼近，苏翌晨的孤独也开始涌上心头。 “你怎么又看手机？”华振宇试探地问到。 “没有，朋友。” “考市一中，知道吗？来我身边。”华振宇对柳溪颜说。 此时的柳溪颜或许还会有一丝希望，但她做过最坏的打算，就算考不上市一中，也一定要去市里，一定要陪在华振宇身边，就算违背自己最初的意愿。 天色渐晚，柳溪颜和华振宇沿着休闲吧外的那条河流散着步，华振宇牵起柳溪颜的手，柳溪颜的脸红了起来，身体也跟着发热。 时间过得很快，天已经黑了，柳溪颜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又跑哪疯去了！是不是又跟哪个男的在一起啊！”柳溪颜刚点开接通电话，就听见柳国梁一声怒吼。 “我在外面啦，马上回家。”柳溪颜皱起了眉——两根短短的眉毛挤在一块儿，不是很大的眼睛也鼓了起来；华振宇看着此时的柳溪颜，突然心里有些烦躁。 回过神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那我就回去了。”华振宇开口说。 柳溪颜看着华振宇，心中有万般不舍也不知道从何说出口，只好就此道别。此一别，再见亦或会更难了吧！ 八点半，柳溪颜回到了家，柳国梁也刚回来不久。厨房里，柳国梁还在忙碌着，没过多久餐桌上也已摆满了各种食物。 没过多久，苏翌晨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 “喂。” “你今天去了哪里？” “外面。” “你现在在干嘛呢？” “我在吃饭，等下你再打过来吧！” 后来，柳溪颜常说，苏翌晨太过软弱，太过依赖她了，作为朋友不应该有福同享，只需要有难同当即可，再后来，难也不同当了；苏翌晨常说，柳溪颜不够关心她，不在意她这个朋友，所谓朋友就应该形影不离，像曾经的诺言一样，或许只是苏翌晨太过在乎“承诺”这一说法了吧！ 生命中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不一定会把你变得勇敢；那些欺骗过你的人，也不一定会把你变得坚强；他们只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常有不公，只会让你遍体鳞伤，不敢再付诸真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少年人的初中生涯也已经过去大半，中考将随之而来，因此体育也变得尤为重要。初二的第二学期即将结束，体育也进入了最后的考试阶段。 许久没有运动过的苏翌晨，为了最后的成绩还是十分地拼命。 【体育课上】 第一圈苏翌晨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因此也远超大家处于第一位。 “班长不愧是班长！”男生还没有开始测，一些在一旁围观的同学不禁发出了感慨。 结束后苏翌晨有些头晕，难以缓过来，她摇摇晃晃，在操场上走了一圈。 “你没事吧？要一起去超市买水吗？” “嗯。” 快两年了，苏翌晨连班里同学的人名都没记全，刚刚邀请她的女生，苏翌晨只觉得面熟，叫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超市里，苏翌晨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对面一个穿着白色半袖的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便多看了几眼，后来两人对视，男子朝着，苏翌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奶茶。 “苏翌晨，好久不见啊！”男生突然对苏翌晨说。 “你是......”苏翌晨停顿了一会儿，“哦，你是华振宇！不好意思啊，变样了，有点认不出了。”苏翌晨尴尬地笑了一下。 华振宇走过来，到苏翌晨对面坐下，“你原来还会笑的啊！” 苏翌晨有点不好意思，心想：“难道我以前都不笑的吗？那以后多笑笑吧！” 第二十六章 待我长发及腰 终究还是剪掉了长发，终究还是，想要忘掉你。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初三模拟考，我们放假。” “哦。” 突然，下课铃声响了。 丁玲从教学楼飞奔向超市，脸上汗流不止。一进超市就看见了坐在一起的苏翌晨和华振宇。 她捡了一瓶冰可乐，把三元钱丢在收银台前就立马转身，跑回教室。 “柳溪颜，我跟你说......”丁玲气喘不止，“华振宇回来了，他......他和苏翌晨在一起！” “真的吗？不可能，今天又不是周末。还有，和苏翌晨一起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骗你呢！是真的看到啦。他俩走得还很近。”说完，丁玲拉着柳溪颜就往楼下跑。 当她俩走到超市时，只看见了和苏翌晨还有华振宇相似的背影朝后门走了出去。 柳溪颜转身往回走，心里想着：“他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怎么不追过去问问呐！” “有什么好问的，那也不一定是他们啊！” 丁玲气得差点冲上去，“你闺蜜和你男朋友你都认不出来了吗？” “那又怎么样！他那么小气的人，又爱控制我，爱搭不理的，随他去！”说完，柳溪颜往教室跑去。 夏日炎炎，阳光照耀在柳溪颜身上，显得格外刺眼，她开始讨厌苏翌晨，“这个人，平时看着呆呆的，没想到竟然心机那么重，说什么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又来跟我抢男朋友！自己偷偷努力学习就算了，这件事也要瞒我。怪不值得华振宇有时候对我爱理不理的......” 晚自习过后，大家都各自回了家。丁玲和柳溪颜走着一路，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家中，丁玲打开了手机qq，给华振宇发了一条消息，“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看到我了？”华振宇很快回了丁玲，“初三考试，所以我们放假了，今天本来是想来找......”华振宇字打到了一半，便又看到了丁玲的消息。 “柳溪颜说你是小气鬼，爱控制她，还对她爱答不理。” 华振宇有些恼火，删掉了原本想要发出去的那句话，回了一句，“知道了。” 从那以后，华振宇很少来找柳溪颜，柳溪颜也很少联系华振宇，他们之间就这样有默契地互不来往了。 那以后，柳溪颜也很少联系苏翌晨了。即使看到她的消息也不回，听到她的电话也不接，“忘记”两个字，成为了她最常用的措辞。不戳穿，也不解释，不绝交，也不往来，这就是他们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式。 苏翌晨自是没有察觉到柳溪颜的变化，她还把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自己。 临近期末考试时，一班转来了一个叫做“南风璟”的男生。课上，苏翌晨透过窗户看到了他。他比林玉琴高出一个头，但是还是被挡住了半张脸，黑色的眼镜框，看着很儒雅。 “去吧。”林玉琴说完，男生便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张老师，打扰一下啊，来个新同学。” “大家好，我叫南风璟，从深圳来，是沙县人。”南风璟的自我介绍简单又流畅，普通话说得很标准，瘦瘦高高的样子，眉清目秀。 南风璟走下来时，瞥了苏翌晨一眼，然后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南风璟吸引了苏翌晨的注意，当然不单单是因为他清秀的长相，还有，苏翌晨第一次有了一种压迫感，对于苏翌晨来说，南风璟不是一名简单的转学生，他是带着目的来的，而他的目的和苏翌晨一致。 周测结束后，南风璟便考到了全班第二名，紧随苏翌晨后，并且超出张洋36分。这让稳居第一的苏翌晨感受到了压力，他开始关注南风璟，并且与他接触。 【晚自习下】 “南风璟！”操场上，苏翌晨从南风璟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苏翌晨。”南风璟很惊讶，苏翌晨竟然会叫他。 “你家在哪儿啊？你以前一直在深圳上学吗？” 苏翌晨乌黑柔顺的长发下午刚刚洗过，夜晚，她披散的发丝略过南风璟的鼻尖，“好香啊！” “嗯？什么？” “没什么。” 此时，张洋经过，叫住他俩时，恰巧听见了南风璟说出口的这句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就这样，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他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年少的憧憬，看起来总是那么美好；年少的爱恋，看起来也总是那么纯真。一句夸赞就可以获得你的芳心，一个小小的举动便永远记得，那时候，觉得一个决定都是那么不容易，后来长大后才懂得，只有小孩子才做决定。 期末考试苏翌晨发挥失常，没有考进县前十，于是利用寒假的时间参加了老师开设的补习班。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补课的经历，让她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终于迈向了她。 “妈，我要剪头发。” “大冬天的剪什么头发！” “就是因为冬天才剪头发啊。” “夏天到了，你这不得热死。” 那段时间，苏翌晨特别喜欢《匆匆那年》里的方茴，她也向往她的短发，那样干练，那样简单，好像没有什么烦恼，好像剪掉长发，也就剪掉了愁。 苏翌晨穿着紫色的卫衣，牛仔裤，马丁靴，短发刚过耳朵，还是那个粉红色的书包，缓缓地走上了二层楼的平房。老街的房子有些简陋，大约二十多个人，就聚在这里学习。柳溪颜、张洋......还有一些外校的学生。苏翌晨还是和柳溪颜坐在一起，坐在最左边的位置。刚要开始上课时，林寅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苏翌晨。苏翌晨有些不敢看他，眼神闪躲，心里有些忐忑，在自顾自地安慰自己。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也就这样开始。我们总是很快能忘掉之前的那些愁与苦，在现下的欢愉中又很快投入新的感情，然而，那些曾经的伤口，就算上了药，也不免要留下一道道的伤疤。 第二十七章 我想要的明天 你说你放荡不羁爱自由，我叹我规行矩步却有羁绊。 林寅走进教室，坐在苏翌晨的后方，他默默地看着苏翌晨，不说话。 闵玉打算从文言字词开始给大家复习，那本厚厚的资料书，是青春的回忆，那些笔记本里的字符，是汗水的象征。其实还是不习惯，不习惯离开，但是人们总是在将要离开时才会觉得不舍，才会抓紧那个抓不住的人。 “你写字很好看啊！”坐在苏翌晨左边的杨婷说道。 “谢谢夸奖。” ...... 课后，闵玉对一个男生说道：“你看看苏翌晨做的笔记，多向她学习学习。”于是拿起苏翌晨放在桌上的语文笔记本，摆到了男生面前。 男生看着苏翌晨的笔记，只是看着，一脸懵懂，然后回头看了苏翌晨一眼。此时的苏翌晨正低着头在写习题册上的习题。 男生名叫李云龙，出自《阿房宫赋》里的“长桥卧波，未云何龙。”那个时候的李云龙，在苏翌晨眼里，不过是一个空有长相，靠着父母关系才进入市里中学读书的人，她瞧不起也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你才会明白，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有些东西，你为之付出一切，也或许只是寥若晨星罢了。 “还不走吗？”柳溪颜问苏翌晨。 “不走。” “那我走了。”说完，柳溪颜便和丁玲一块儿离开了。 “你不吃东西不饿吗？”杨婷凑近苏翌晨，然后说。 教室里，还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张洋也还没有离开，她和林玉琴正在看着初二第二学期的成绩单，这里有整个沙县的排名。 “洋洋最近进步挺大的，县前五十咱们班又多了一个。” 没错，那名多出的同学就是南风璟。 “可惜了，翌晨数学考得有些低了，不然就进前十了。” 苏翌晨听到了这句话，手中的笔握得更紧了。是啊，南风璟的到来，气势汹汹，苏翌晨当然明白掉出前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所想要考取的市一中，希望更加渺茫了。 “走了！”林寅喊着张明成，目光停在了苏翌晨身上。门已经有些歪了，林寅需要弯着腰，才能站在门口。 晚上，苏翌晨一个人来到了学校的操场，不停歇地跑完了1000米。 “啊——”苏翌晨内心十分难受，对于她来说，排名的打击大于一切，她喝了口矿泉水，脱掉外套丢在地上，然后在跑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这是她第一次数学只考了120分。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也没那么亮，天空中一片漆黑，像极了苏翌晨的眼睛，对于她来说，前方清晰而又遥远。 对于有些人来说，爱情高于一切，像柳佳芸；对于有些人来说，亲情高于一切，像林寅；而对于苏翌晨来说，爱情是不敢渴望了，亲情也即将消失殆尽，靠着自己微薄的信念，假装自己还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然而那所谓的友情，来得不痛快，去得也不痛快。 一打开门，苏翌晨就撂下书包，躺到了床上。 “我一定可以的，要相信自己，要努力，不要放弃......”苏翌晨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又总结了考试失败的原因，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了，苏翌晨模模糊糊地听见了开门的声音，随后，伴随着关门声、高跟鞋声和说话声，江曼婷和苏建林走了进来。 “我就说刚才那把你不应该碰的，叫你回家你不回，搞得我又输了1000，这几天天天输，怎么扳回来。”江曼婷皱着眉头，大红色的厚嘴唇嚅动着。 “还不是因为你......” 苏建林和江曼婷吵架的大部分原因，除了婚姻的不忠，还有相互之间的埋怨。爱是有的，恨也是有的，两个四十岁的人啦，只想着快活，只想着蝇头小利。 不久后，江曼婷和苏建林愈吵愈烈。 苏翌晨的房门紧关着，却阻止不了争吵声向她传来。 “诶，苏翌晨，你爸妈是老师吗？” “不是啊。” “你这么温柔，爸妈肯定也是温柔的人吧！” 苏翌晨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合上了书本，她笑不出来，也不予否认。别人的赞美，对于苏翌晨来说却成为了一种不愿意去面对的虚荣心，“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就好了......”渐渐地，苏翌晨活成了别人眼中的样子，为了隐藏自己看起来晦暗的家庭，有一个疯一样的母亲，还有一个没有上进心，却有暴力倾向的父亲。 “其实，我爸妈......很好的。” “其实，我爸妈真的很暴躁，真的不好。”这句话，她还是没有说来。 “你可是班长诶，班长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班长怎么能这样?” “班长竟然连这个也不会？” ......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翌晨写完了今日的暑假作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翌晨脸也没有洗便又一次睡着了。 我不是一个喜欢日复一日做同一件事的人，但是为了心中的那个梦想，为了能变成他们眼中期待的那种人，我每天重复做同一件事——做题、背书、听课、做题。我讨厌没有色彩的人生，讨厌既定的生活，也渴望疯狂一次，然而，我就这样以为自己听话、懂事、足够努力就能换来所有希望的一切。但其事实上，不过是越懂事的人越不被人珍惜，最后，不过是自欺欺人，玩得不痛快，活得不认真，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人来寻，无人相伴。 苏翌晨收起笔，睡梦中，是自己梦想中未来的样子，有向往的工作，有向往的日子，有时候，心里空荡了太久，总是需要要用某些东西来填补，无论那东西是什么。 那个远方的朋友，你知道吗？我在等你，我想跟你探讨宫崎骏的童话，我想听你告诉我，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我想你一定也和我一样，在等待我的出现，我希望有人能够一起分担，我希望我的未来是光明的。 第二十八章 日月更迭，是为等你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使遥远的距离，遥远的你，也可以变得那么相近，那么近在咫尺。 早晨六点，苏翌晨整理出语数外的资料，往补课班走去。老街没有包子铺，但早餐店却依旧很出名。隧道口，苏翌晨看到了李云龙。李云龙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外套，敞着，黑色的紧身裤显得腿很细，脚踩一双耐克鞋，鼻子有些微红。他和苏翌晨离得有些远，于是苏翌晨便有足够的时间打量他。早晨的风吹在李云龙白嫩的脸上，“这人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活该受冻。”苏翌晨刻意放慢脚步，竟遇见了正在吃早餐的林寅和柳佳芸。 “苏翌晨！过来呀。”柳佳芸见到苏翌晨，还是那么开心。 苏翌晨原本没有吃早餐的打算，本想着快点去教室里学习，然而却因为柳佳芸的一声“一起呀”，动摇了，或许更多的原因，是林寅吧！ 苏翌晨点了一碗馄饨，坐在柳佳芸旁边，林寅坐在柳佳芸对面，苏翌晨抬起头时，恰好可以看清林寅的脸，但是她不敢看。 林寅突然吃得更快了，却也始终没有抬起头。 “数学和物理真是太难学了......”柳佳芸对苏翌晨吐槽，“我看来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细胞了。诶，林寅，你是怎么学的？” “我？我学不好，学霸在这儿你还问我。”林寅话说的很平稳，苏翌晨想从他的话里猜出些什么，但却未果。 “罢了，罢了........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林寅坐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座位上自言自语。 那时候林寅的一举一动，苏翌晨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从前，苏翌晨没有那么的多愁善感，也不懂得察言观色，但唯独对于林寅，她字字记在心里。 闵玉喜欢在作文课上让学生们交换批改作文，她认为这样不仅能够相互学习，对于写作也有很大的提高。那日的周记，苏翌晨写了一篇散文，还有一篇记叙文，奇妙的是，她的作文传到了林寅的手里。 记叙文写的是关于动物的，而散文则与之风格相异。 “一条路，一个人，一颗心，一首歌，任凭微凉的风，凌乱了垂落在脸颊的发丝，轻舞、飞扬。日落西山，它到底是为了夜的降临，还是月的追逐，为什么总是如此反复，不厌，不倦？” 四十分钟后，当苏翌晨再次看见自己的作文本时，结尾多了一句话简单的话，“写的很好，夜的降临和月的追逐，不过是等待太阳的出现罢了。” 苏翌晨看着凌乱且不整齐的一排字，陷入了沉思。 当初家里人取名为“苏翌晨”时，就是代表光明和希望，而在文言文课上，他们刚刚学过，“寅”在古代是指时辰，恰好是凌晨三点左右。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苏翌晨在心里默默重复着，“夜月追逐太阳......” 这时，林寅偷偷看了苏翌晨，看了很久，很久；只是苏翌晨看着作文本太过入迷，没有注意到，但是心里的开心已经溢于言表了。林寅看着这样的苏翌晨，在心里笑了，但是苏翌晨看不到，过了许久，苏翌晨也悄悄地看了会儿林寅，她希望他们能够会心一笑，可是，她只看到了他毫无表情但是却很好看的那张脸。 吃完后，他们一起往补课班走，上楼梯时，苏翌晨不知道把眼睛放在哪里，很不自在，她既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又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焦灼和喜悦夹杂着，就像他一样，一永远这样矛盾。 巧合总会以不同的方式出现，让人摸不着头脑。 【补课班教室内】 不知为何，李云龙坐在了苏翌晨旁边，还问了苏翌晨几道数学题。虽然苏翌晨有些讨厌李云龙，但还是很耐心地跟他讲解了这几道数学题。 “第一题你用两个方程相减就可以了，第二题需要一些空间想象......” 【一日前】 二班班主任黄峰是一名很有经验的数学老师，也正是因为他也在补课班，李云龙的家长才选择让他回到沙县补课而不是在市里。 “你不会做的题可以多问问，苏翌晨，她数学很好的。” “你看啊，解数学题的时候要注意从左到右地写，你看，就像这个同学这样。”黄峰说着，拿出苏翌晨的习题册给李云龙看。 或许是再一次地提醒，让这个少年恍然间注意到了这个姑娘，然而最终也只是惊鸿一瞥而已...... 苏翌晨讲题的样子，让林寅给看到了。是那样温柔，那样令人亲近。 于是林寅也拿着一张化学试卷，跑过来问苏翌晨。 “这个化学方程式是啥？”他指着试卷的样子傻傻的。 “......”苏翌晨愣了，想了一会儿，“这个，书上不是有吗？”苏翌晨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寅。这是她第一次看林寅，第一次正眼看林寅。 【两年前】 课间时候，苏翌晨拿着地理练习册在班上询问，试图找找能解释的人。那时候大家还不是很熟悉。 “你问林寅吧！我说的不清楚，他肯定知道。”张洋说完，就走到林寅的位置上。 苏翌晨在旁边听着，与林寅靠的很近，她很不好意思，脸瞬间红了起来，心跳加速。林寅不紧不慢地讲着题，苏翌晨频频点头，却听不进他在讲什么，只是崇拜，只是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优秀；她还担心，自己红着的脸会不会被身旁这个少年发现。 放学后，苏翌晨和张洋一块儿回家。 “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这些好像书上并没有吧？” “你是说林寅吗？” “对。” 张洋笑了笑，“不一定什么都在书上，都需要老师讲啊。”她看着苏翌晨，“不过，还是得认真听课的。他嘛，喜欢看别的书，可能有讲到过吧！” 后来，苏翌晨一直记着这句话。 物理老师常说，万事皆有轮回。不论你做了什么事，有一天总会回到你身上。就好比你喜欢一个人，有一天也会有一个人像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你伤害一个人，有一天也会有人来伤害你......世事有轮回，所以，请善良一点吧。爱的时候就认真一点，分开的时候也别太难过，离开后更不要伤害对方。 夜那么近，连云也不知道。 第二十九章 夜那么近，云不知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我不知道他们的故事，我只知道我自己的。 “最后一道选择题你是不是选c？”考完物理后，林寅将苏翌晨拦在门外。即将阔别初中生活的他们，不知道今后是否还会再见。 “嗯，是。”林寅听后有些兴奋，突然靠近苏翌晨，他们之间相距不过十公分，她差一点就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忽然，苏翌晨也有些紧张，尽管她看起来十分淡定。 从那以后，苏翌晨似乎有些依赖林寅，会不由自主地亲近他，会重视他的每一个意见，会看向他，而不会再躲着他；而林寅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咱们班真的没有人去了吗？”对于诗歌朗诵这类比赛，大家都已经失去了以往的积极性，每个人似乎也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可是学校要求每个班必须参加呀。” “别看我，我是不会参加比赛的。”苏翌晨先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我挺想去的。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柳佳芸忽然对苏翌晨说。 【大约一年前】 伴随着一二九运动的开始，第一届诗歌朗诵比赛开始了。苏翌晨代表自己也代表初二一班参加了比赛。 当众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时，苏翌晨心里却突然感觉到了没有底气。忽然站在对面的林寅对着大家说了句话，“只要班长出马，这第一稳拿了。谁还抢得了啊！” 是啊，在别人眼里，这拿惯了第一的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她不能轻易在别人面前落泪，更不能在别人面前低头。 伴随着这话语声，苏翌晨看向了林寅，林寅也看向了苏翌晨。有人相信，有人鼓励，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所喜欢的人，对苏翌晨而言，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啊！ 主席台上的苏翌晨，似星光一样闪耀，别人都清楚，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我用这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一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东风刮起来时，苏翌晨穿着单薄的校服，站在凛冽的风中，整个操场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十班的语文老师原本打算下班后直接回家，走到大门时被苏翌晨的声音给吸引住，久久驻足。 “到她了吗？” “是呢，到了。” 林寅和柳佳芸坐在一块儿，柳佳芸拿起手中的相机，录下了苏翌晨朗诵的全过程。 “真的朗诵得好好啊！”柳佳芸真心地感叹。 即使风吹得冷到彻骨，犹如站在长白山的雪峰上；即使雨水微凉，空气中夹杂着花草的味道，心中也依然蓬勃，有希望。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予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黑暗，带来苏生......” 当苏翌晨诵读到这里时，许多老师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实，作为每一个中国人，总会对祖国怀有深切的爱与希望，每当听到这类的话语，心中便波澜万千。 “全录了吗？”林寅问柳佳芸。 “嗯，全录了。回家我顺便让我爸看下。”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第一名的头衔非苏翌晨莫属，但是结果却与期待的那样不同，苏翌晨仅仅拿到了个并列第二名。那时的苏翌晨虽然看着温和，但是却十分有傲气，正如她之前如果认准一件事情，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去做，自然也能常常预估到准确的结果，然而这一次，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年少轻狂时抑制不住内心的骄傲，承受不住哪怕一丁点打击。 “这些评委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显是苏翌晨更好嘛。” “对啊，还不是因为下面四个评委有三个是叶荭他们班的。” 叶荭是初一二班的一名学生，刚刚加入广播站，很受刘启的器重。 “我觉得你朗诵的是真的好啊。”十班的语文老师特地来到一班，对苏翌晨说。 苏翌晨恰好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又听了老师的这句话，原本失落的心更加难过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原来我还是很优秀的。”苏翌晨一开始还会自责，渐渐地她开始不满，然后埋怨，甚至气愤。最后，她连荣誉证书都不稀罕去领了。 班会课上，大家正在商量这件事，“就算是到了初三，学校活动我们还是要参加一些的才好吧！毕竟我们班是尖子班，弃权也......” “苏翌晨，去吧！” “是啊，班长。” 听了柳溪颜的那句话后，苏翌晨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件事。突然，她和林寅的目光交汇，后来为了凑人数，也为了班级荣誉，苏翌晨还是决定参加了比赛。 她选了一篇很长的稿子，初赛时，至只背诵了前面一段。苏翌晨很容易就进了复赛。语文课上，老师突然让她们表演自己朗诵的节目。 林寅还是一个人坐在第一排，但每次都能和调到第一排的同学聊得很嗨。苏翌晨朗诵时，他可以把她看得很清楚。他看她时，眼睛瞪得很大，于是苏翌晨也频频看向他。 我本来觉得，有些事没必要回忆，也没必要记在心里，但是，它就像一根刺，扎在哪里。越想忘却记得越清楚。 “下面有请初三(1)班的苏翌晨带来诗朗诵.....” “喔——喔——”她一上场，下面就一片哗然。 “她就是那个主持升旗的吧！” “对啊，以前广播站的那个......” 台上与台下的几尺的距离，让苏翌晨听得很清楚。 第一段结束后，突然王邺拍了下手掌，叫到：“好！” 苏翌晨顺着这声音，找到了坐在台下的王邺。她有些愤怒，大脑一片空白，突然，话筒里不再传出声音了。 一分钟...两分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 “下来吧！忘了就下来吧，哈哈哈......你以为你站着不下去评委就会给你高分吗？” “我.......我.......” “下去吧。”其中一位评委拿起话筒，其他几位评委看也没看苏翌晨。 曾经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在别人眼里，不过沧海一粟而已...... 第三十章 阳光那么热烈 阳光那么热烈，而我只想看到你。 “老师......”在那位评委话音落时，苏翌晨说了一句，“我可以重来吗？” 坐在中间的评委老师犹豫了一会儿。 “加油!加油！”操场上断断续续传来给苏翌晨打气的声音，王邺看着台上的苏翌晨，紧紧地盯着，沉默不语，心中依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之后，老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苏翌晨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开始了。 第一段结束后，她又开始了沉默，原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如此啊。 “对不起，老师。我忘了。”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们。” 苏翌晨没有再看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们，走下台时，她看起来异常淡定，但其实，心里早已失落极了。这次，她的确没有用心准备，她以为，凭借她自己的实力，就算不努力，第一也会是她。可是，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会知道；初心易有，但初心难守呢？ 烈日当空，还有些刺眼，苏翌晨抬头望了望天空，鼻子有一些痒，差点打了一个喷嚏。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跑完八百米的苏翌晨正返回教室。她突然感觉到有些眩晕，脚开始不听自己使唤，身体虚弱无力。苏翌晨坚持走了几步，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左手紧贴墙壁，右手捂住胸口，她的嘴唇发白，忽然，倒在了楼梯口。醒来时，苏翌晨已经躺在教室里，自己的位置上了。 “再给她一点糖。”林玉琴边说着，边像张洋招手。 “老师，要不要送去医院？”张洋一边往苏翌晨嘴里喂糖，一边看向林玉琴。 “不用，这情况我清楚的，不用送去医院。” 苏翌晨嘴唇渐渐恢复原色时，模糊间听见他们在说话。一时间，苏翌晨周围围着很多同学，大家都十分关心她的情况。 此时已经放学很久了，苏翌晨看了周围一圈的人，没有看到林寅，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我以前听过一个美丽的故事，女子爱上一个男子，爱而不得，后来，在她油尽灯枯时，男子的脸庞浮现在了她的眼前，这一刻，她终于和男子拥抱在一起。 苏翌晨微微抬起头，恍惚间，从缝隙中看到了林寅的身影，他穿着白色的短袖，手里拿着外套刚从外面回来。 “走吧。”林寅穿过第一排的课桌，来到自己的坐位上，收拾了好久的书包。 待到人都散去，只有张洋陪着苏翌晨时，第一排的位置也都空了。 “我那时候呼吸困难，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我觉得很难受，胸口很闷，喘不过气来，我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还好那时候被人发现；我当时脑海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我会不会死，第二个是我醒来后，他会不会在。” 体育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苏翌晨也开始忙着训练自己所选的立定跳远和跳绳这两个项目。 苏翌晨的短发还来不及变长，微风却吹不乱她的头发。 “我觉得你的短发好好看。” “是吗？” “是啊，男生就是喜欢这种的啊。” 苏翌晨听到这句话，突然有些惊讶，因为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杨雨洁和苏翌晨同样选择了立定跳远。训练地上，杨雨洁很轻松就跳到了一米九。 “哇——厉害。” 苏翌晨突然想到之前的那次体育课上，杨雨洁连一米六都很难跳到，而现在，她俩却相差甚远。苏翌晨之所以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不过是因为那个姓林的小子而已。 课后，苏翌晨摇摇晃晃地走上楼梯，她没站稳，突然踩了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转过头时，看见了林寅托起双手，正打算将她接入怀里。 “谢谢。”苏翌晨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林寅没有回复她。渐渐地，他俩拉开了距离，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这样走回了教室。 几天后，林玉琴受邀去清华大学学习，预计一个月后回来。 “今天，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临近下课，林玉琴突然站在讲台上说。 大家都感到十分诧异，以为又要挨批评了。 “清华大学近期有个培训，学校提议让我参加。” “哇——” “我知道你们初三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学习，但是这是学校的决定。” 苏翌晨听着，若有所思，觉得老师说的很有道理，当她们眼神交汇时，苏翌晨立马低下了头。 “所以这段时间，大家就靠班长带领了。别以为我不在你们就可以随心所欲了，我会不是打电话过来询问你们的情况的。” 苏翌晨虽然是班长，但是并没有任职多久，但是她很想要把这件事做好，把大家照顾好。 在苏翌晨心里，林玉琴不光是她的老师，有时候像一位母亲，给她指引方向，教会她如何成长。 虽然这个班级，并不是苏翌晨心中所向往的那样，但是她仍然对这个班级抱有希望，希望有一天，所有能如自己所愿，即使路途遥远。 周一，林玉琴就动身前往北京了。没有班主任的第一天，苏翌晨的确有些不适应。她开始记录这段时间每一天的有关班级的事。 林老师去学习的第一天，我很想念她，当然同学们也很想念她。今天的晚自习，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他们怎么说都不听，我觉得好累...... 今天，是林老师去学习的第二天，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我真的好想打电话告诉他，这帮小子有多么不听话，但是我没有...... 今天，是林老师去学习的第三天，我哭了.....我终于知道，老师有多么辛苦，我趴在我的书桌上，整整哭了三十分钟...... ...... 夜已深，苏翌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把时间规划地滴水不漏，但是今天，她却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夜那么静，那么凉，其实，我并不喜欢黑夜，但是后来，我逼迫自己喜欢上了它。就像我不喜欢独处，但是却逼迫自己一个人一样。我做事总带有目的性，对学习有益的，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尝试，所以，我常常无法体会到别人的快乐。就是这样，在无数个无人的日子里，我就这样压抑自己的内心，压抑自己所渴望的自由和真正的快乐，在星与月的交织中，如梦、如幻...... 第三十一章 集体大扫除 【距离林玉琴离开去学习，已经一个星期了，苏翌晨和张洋好不容易把历史老师“请”来上课。】 “时间有点紧，今天我们讲两课，‘资本主义的曙光’和‘启蒙思想运动’。” 原本就紧张的历史课突然被打断了。 政教处的刘强老师走到门外，说：“这周是你们班值周吧？” “是。”几声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苏翌晨也抬起了头。 “叫你们班长安排人下楼打扫一下。” “现在，吗？可是现在是上课时间啊！”苏翌晨站起来，有些疑惑。 “对啊。” “第一大组，你们......” “诶，这位老师是？”刘强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哦哦，我是......” “哦——”刘强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然后向苏翌晨招手。 苏翌晨走了出去，“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刘强在苏翌晨耳边小声说道。 “这节课停了，你们全班都下去打扫，什么时候干净什么时候上来。”刘强向讲台上的历史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捡起讲桌上的书，低头走了出去。 大家出于无奈，纷纷走向了操场。突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本书被风吹过翻了起来。 “这刘强神经病吧！这些树叶是能扫得干净的吗！而且今天风这么大！”有几个平时爱嬉闹的男生心里十分不痛快。 苏翌晨看着这个场面，感觉有些难把控，“大家早点扫干净就可以早点休息了。” “这怎么扫干净？” “好了，班长说能扫得干净就扫得干净。”林寅说完，就去捡起竹扫帚，扫了起来。 苏翌晨这下终于放心了，林寅见到苏翌晨松了一口气，对她微微一笑。此时的苏翌晨，突然感觉像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一样，然后愣住了。 全班不到60个人，分成了四组，分别在操场的两头，这边扫过去，那边扫过来，然后用装水泥的小推车装了一车又一车的树叶和垃圾，负责推车的同学们把它们倒进垃圾场后又回来继续帮忙。 明白人都知道，刘强这是故意在捉弄他们，结果是，操场上的树叶怎么扫也扫不完，垃圾到是情理干净了。 苏翌晨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然后说：“就这样吧。我们都知道，这么大的风，树叶肯定弄不干净，我看着操场我们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就先回去吧。”一个上午都在捣腾这鬼东西，大家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太好了！终于解放了。”班里的几个同学收拾好工具，放进了工具收集室里。 正当大家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去时，刘强走了下来。 “这个还不算干净。我说的是一点垃圾都没有，你们自己看！” 同学们回头时，操场的四周和中央又开始飘了几片枯黄的树叶。 “你这个班长是怎么当的！”刘强走到苏翌晨面前，指着她说。 苏翌晨突然间面红耳赤，不断地回答“嗯”，头一直都不敢抬起来。 林寅看着这一幕，双手紧握成拳头的形状，冲到苏翌晨跟前，往刘强的脸上捶去。 苏翌晨吓了一跳，身体往后缩。过了一会儿，等到苏翌晨回过神来时，已有几个男生上前来阻止了。 没过多久，刘强的脸上已经红肿了起来，他一边捂着脸一边说：“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把校规校纪放哪儿了，啊！看我不给你们记过处分！” 林寅朝刘强瞪了一眼，然后用右手护着苏翌晨的肩膀，向教室的方向走。 教室内，林寅和苏翌晨坐在一块儿。张洋和柳佳芸站在旁边，“现在怎么办啊？这事儿怎么解决？”柳佳芸问道。 “首先，打人肯定有错，想办法让处分少一些吧。”张洋提出了一个建议。 苏翌晨不说话，心里却非常担心林寅，想过，如果林寅真的有事，她就和他一起担着，无论最后严重到什么地步，况且，她同样认为，错不在他们。 “那个刘强，不就是个光杆司令吗！趁着老班不在欺负我们，这已经很明显了，学校难不成还帮理亏的？”柳佳芸说出了一句打家都很赞同的话。 林寅一脸无所谓，少年气盛，容易发怒，更不勇于低头。 “你爸爸不是教育局局长吗......”张洋试探地问到柳佳芸。 “嗯......我可以回家问问我老爸，敢欺负我们翌晨，太气人了！” 最后，这件事就被这几年少年人“解决”了，然而，林寅还是被处分了。这件事，同样也传到了远在北京的班主任林玉琴的耳里。 周一上午，校园播报： 10月24日，初三（一）班的林寅同学在校园内殴打学校老师，于今日给与警告处分，并保留学籍留校观察一月。这个，事情严重，请同学们以此为戒！ “借过！借过！”张洋从走廊上跑到教室，在门口撞到了南风璟，“不好意思。”当她抬起头时，看到南风璟正低着头看向她。张洋穿过南风璟的眼镜，看到了他的双眼皮，一双桃花眼很吸引人。 “没关系。”说完，南风璟就绕道走了。 张洋呆了会儿，喘了口气，说：“林寅......林寅......老师叫你去政教处一趟......” 林寅翻了个白眼，立马从座位上起身，走了出去。 苏翌晨下意识停了手中的笔，也跟着过去。 【政教处】 政教处主任马建国手里拿着一根还没有抽完的烟，慢慢从座椅上转过身，对着林寅说：“你啊，是不是不想参加中考了啊？”话语里没有带着一丝气愤，却让人很恐惧。 苏翌晨赶到门口时，刚好听见了这句话，“老师，是我的错！是我的原因，林寅才会出手打人的，不全是他的责任。” “我们那天值周，刘老师让我们扫操场，他的问题实在太刁难人了......” “好了，错就是错了，小孩子要勇于承认错误，要听大人的话，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老师又是怎么教育你的？”马建国反问苏翌晨，并没有抬高分贝，也不像责备，但是却压得人不知如何反抗。 【走廊上】 “你休息吧！我不会告状的。”林寅看着苏翌晨说。苏翌晨的眼睛转向林寅，“不，一起罚。” 他们两个人从走出政教处开始，就一直在做“蹲起”，而且走廊上，别的老师和同学来来往往，马国强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 上课铃声响起了，走廊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你后不后悔？” “什么？” “打了刘强。” “害，大不了我去当兵，去读职校，有什么的！谁像你，天天忧心忡忡......” 苏翌晨抿了抿嘴唇，心里觉得十分温暖。她第一次听到，还可以这样想的。 世事无常，我猜中开头，以为结尾也会和想象中的一样。或许，从你决定要救我的那刻起，就什么也不怕了。 第三十二章 饭局之后 【半个月后，林玉琴回来了。】 “老班回来了！”柳佳芸消息灵通，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 “老班下午就到。”果然，傍晚时分，班主任林玉琴回到了沙县。 林玉琴一下车便和同事们去到了饭店，大家借此为这几个老师接风洗尘，其中当然有政教处的几个主任了，马国强刘强也都在。 “欢迎我们的几个‘英雄’学习归来啊！”马国强举起酒杯，“干！” “干！”大家一饮而尽。 饭局进行到一半，大家也都吃饱喝足了，林玉琴放下碗筷。 “哎呀，琴姐，你在我们这里可是元老啊，怎么就不吃了。”刘强打岔道。 “哎，这不是没有我喜欢吃的干锅饼吗？” “服务员，听到没有？上菜！”刘强向站在门外的服务员招了招手。然后对着林玉琴一笑，“怎么能没有我们琴姐喜欢吃的干锅饼呢，哈哈，是吧！” 林玉琴顺势接着问刘强，“你今年升得挺快的吧？看来，是工作做得不错啊。” 刘强突然愣住，觉得林玉琴这话里有话，便不再接下去了。 “说到学生啊，我觉得我们班到是有几个不错。苏翌晨、南风璟、张洋、林寅......南风璟虽然转来不久，但我相信不久后他会成为一匹黑马。” “哈哈哈——”大家相应地笑了起来。 “是啊，琴姐眼光一直很好的。” “我这学生，各有各的特点。苏翌晨我倒是不担心，她成绩一直很稳定，人也懂事，做事情我都放心的，张洋嘛，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们一班的顶梁啊，哈哈！看你们谁还说女子不如男？”林玉琴说着，抬起了手。 “置于林寅，贪玩是贪玩了点，但毕竟是第一考进来的，现在下降了许多，但600多分，应该还是能考得到的。这几个学生不光是我们班的尖子生，也是学校的佼佼者啊！”林玉琴几句话说得刘强不敢再发生，他们大眼瞪着小眼，着实有些尴尬。 “啊——额——小林说得很对嘛，是吧，挺有道理，你的学生还是你了解。”马国强突然打破了这场僵局。 “还是马哥懂我啊，哈哈！” “来来，上菜了——” 林玉琴回来着一天，苏翌晨等了很久，知道第二节晚自习，才看到她回到学校。 林玉琴叫了那几个嬉闹的男生出去。 教室里，只听见林玉琴说教的声音，然后就是教鞭打在身上的声音，还有喘气声。 下课后，被叫出去的那几个男生红着眼，灰溜溜地走回教室。 一瞬间，教室里变得极其安静。 苏翌晨看着他们走进来，有些心疼，心想：“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样？好像被打得挺惨的，虽然我之前的确很生气；不过老师回来了，太好了。” 柳佳芸走过来，对苏翌晨说：“我们发生的事情，老班全都知道。”然后拍了怕苏翌晨的肩，“放心吧！” 【第二天英语课上】 林玉琴在白板上放了一段视频： “大家好！我是清华大学‘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大二的学长，我知道，你们还有不到一年就中考了，加油！等你们考上清华，来找我，我请你们吃饭！” “哇！”下面一片鼓掌声。 林玉琴补充说：“这个学长是曾经也是市一中的学习，当时学习非常努力，一个假期可以看完这么多本书，而且还是课外书。”林玉琴说完，用两只手上下比划。 “我问他，你哪来那么多时间？他说啊，他们班主任要求他做的，他从来没有完成不了的。” “哇——”同学们再一次鼓掌，为他的努力和毅力表示敬佩。 “我们在‘清华’啊......”林玉琴接着说在清华大学遇到的各类优秀的人，还有他们是怎么学习的，你在清华园里，就连看到的一位普通的老大爷，也都不平凡。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那位学长那样，真好。我一定要知道他，让他请我吃饭！”苏翌晨心里想着。 “可是，我高考结束后他毕业了怎么办？没事，说不定他读研呢？” 此时的林寅，正看向苏翌晨，他知道，她一定要考市一中的，她也一定能考上的，可是他自己就不清楚了，他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女孩儿，想多多看她一眼。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我们学校与浙江的学校有一个交流学习的机会，他们那边的高校可以接收我们学校三十名优秀的学生，培养他们，你们大家有意向的，要多努力，争取争取！” 【下课后】 柳佳芸拉着苏翌晨走到走廊，“我爸爸说，那边的教育真的很好，可就是离家太远了，你想去吗？”其实那时个时候，柳佳芸真心希望能和苏翌晨读同一所高中。 “我......我也不知道。” “不过，如果能去市一中，那更好嘛。” “......”柳佳芸和苏翌晨都不说话了，她们趟靠在窗户边上，有些惆怅。 过了一会儿，柳佳芸说：“我爸还说了，如果我的成绩实在不行，我就回我老家读高中吧，那边教学质量至少比沙县的这里好。” “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觉得还好吧，不太想去。” 苏翌晨从柳佳芸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她此时此刻心里的真正想法，但是她却很想了解。 我们每个人都有理想，就算是蝼蚁，也会觅食，也会寻窝。 苏翌晨和柳佳芸不说话，看着走廊上，有的人在聊天，他们好像并不着急似的，还有情侣在拥吻，似乎都是这样，越到这一刻，大家心中关于离别的伤感就突然涌上心头。 “噗哈哈——”看到这些，苏翌晨和柳佳芸突然相视一笑，“你呢？感觉怎么样？”柳佳芸问。 “我也还好。”其实苏翌晨也舍不得柳佳芸，舍不得林寅，在这个班级里，她敬爱老师，友善待人，虽然有过不公，有过欺凌，但她对谁也都没有感情，唯独对她俩，恋恋不舍，是的，多年以后，你，林寅，又会成为谁的某某某呢？ 第三十三章 永远的数学老师(上) “张平......张平下学期不教我们了！”柳佳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咋咋呼呼，但是她的消息从来没有不准过。 “什么！” 课间，有的同学还在打闹，有的还在学习......张洋感到惊讶，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什么？”苏翌晨也开始坐不住了，“不行，我们得想办法留下张老师。” 不知道柳佳芸哪里来的消息，数学课上，张平还是一如既往地讲课，看起来完全不知情，还是和往常一样。这下，苏翌晨终于放心了。 邰菲菲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苏翌晨，“学生会欢送会你去不去？” 苏翌晨突然沉默了。 “不是学生会的也可以去，凑凑热闹嘛，我陪你？” “......不去。” “真不去？” 两年多来，邰菲菲好像苏翌晨的小太阳，一直鼓励苏翌晨，给她自信和力量，每一次苏翌晨考不好时，第一个站出来，并且相信她的就是邰菲菲。 周五下午一放学，邰菲菲就拉着苏翌晨往大礼堂跑去。 苏翌晨一来到大礼堂，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柳溪颜，此刻她正在台上主持，当然，另一个女主持，是初二年级的叶荭。 ...... 苏翌晨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会儿表演，接着，便开始颁发学生会成员的荣誉证书了。 “本来，我也应该有一本的。” “什么？”邰菲菲看得正入迷，转过头看向坐在她左边的苏翌晨。 “哦，没什么。” 接下来，是合影的环节，苏翌晨走到台前，叫了一声：“柳溪颜！” “嗯！”柳溪颜听见有人叫她，突然向台下望去，看到苏翌晨，笑容渐失。 那件事，柳溪颜始终没问苏翌晨，苏翌晨虽然察觉到了柳溪颜变得有些奇怪，但具体怪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哎——”苏翌晨轻轻叹息，犹豫了一会，她向柳溪颜走去，柳溪颜似乎没看见她，忙招呼其他的朋友。 “走吧？”苏翌晨觉得有些失落，向邰菲菲说。 “诶，柳溪颜诶！你不去找她吗？” “不找......不想找了。” 回去后，苏翌晨就一直开心不起来，笑容也少了许多。 中考在即，苏翌晨变得十分消瘦，拍照时，尽管短发挡住了部分脸，但还是能看清她的下颚线，以及突出的下颚骨。 “看镜头，头发捋一下，诶，很好。” “咔嚓——”这本毕业证书上的照片就这样拍好了。 苏翌晨傻乎乎的，愣了半天，才站起来，走回教室。 第二天早上，林玉琴不问苏翌晨的意见便把和她同桌了两年的邰菲菲调走了。邰菲菲哭着鼻子来找苏翌晨，“我不想调走，我们一起坐了那么久了，现在，现在就只剩下半年了，我......” “没事儿，我有办法的！你不是一直相信我吗？”苏翌晨抱着留着眼泪的邰菲菲。那是苏翌晨第一次抱住别人，苏翌晨好像是来自奶奶辈的人，十分传统，即使是柳溪颜，她都没有抱过。 “林老师，我不想和南风璟做同桌，我要和邰菲菲坐一起，你不能把我们调走。而且，我们都那么久的同桌了......” “你得服从老师的安排不是吗？你和她总有一天要分离的，就算是好朋友也一样，你不能保证你们一辈子。不可能你考到市里，她也会和你同一所高中啊，是吧？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会明白的。” 后来，过了很久，苏翌晨终于忍不住问了南风璟，才知道，原因并没有那么简单。其实，是南风璟自己主动要求和苏翌晨坐一起的。 换一个同桌对于当时的苏翌晨来说，是一种伤害，在别人眼里，同桌可能就只是同桌而已，但是在苏翌晨眼里，那是一份情，一份长久的情，她不曾想过以后，她只是想珍惜一起的时光。 “我很不喜欢换来换去，有什么是不能从一而终的呢？我不想花时间又去熟悉新的人，新的事，和新的沟通、学习方法，那样太累，太麻烦了。” 虽然苏翌晨最终还是答应了林玉琴，但是心里并没有真正的接收这次调换。 “你好啊，苏翌晨。” “嗯。” 苏翌晨和南风璟就这样坐了一个月，只说过一句话，“你不打扰我，我也不打扰你，我们就各学各的。” 南风璟的化学很好，有几次还超过了苏翌晨，因此，苏翌晨也渐渐卸下心里的防备。 初三的第一个学期在不愉快和各种分别中，渐渐迎来了它的尾声。 【教务处内】 苏翌晨交作业是听到了林玉琴和张洋的对话。 “林老师，我们真的要换数学老师了？” “是的，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班的老师都是有经验的老师。这次这个数学老师也是一个年纪很大，有丰富教学经验的老师，一定会把你们带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洋嘘了一口气，感觉很放心。 “报告！”苏翌晨走进办公室，心里还是很不痛快，她想不通为什么教得好好的，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换任课老师。 “好烦了！又要适应新的老师了，我不喜欢，我好讨厌！可不可以反抗，怎么就没人在乎我的想法呢？”苏翌晨快憋不住了，心里特别难受。 【苏翌晨家中】 “苏翌晨！把锅刷了——”江曼婷是个急性子，不喜欢慢慢吞吞的。 苏翌晨在房里写作业，太入神，压根儿没听见。 “听见没有——”江曼婷推开苏翌晨的房门，“把锅洗了！” “你凶什么凶啊！没事儿凶我干嘛，我还要学习呢！我还没有学完了！”苏翌晨跟江曼婷争执了起来。江曼婷生气极了，一脸愤怒，离开了。 “我怎么回事儿啊？哎——”苏翌晨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既不想耽误学习，也不想让妈妈难过，即使关系再僵，她也不忍心破坏母女之间最后的桥梁。 渴望爱，渴望被爱，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变得没有了爱的能力？既不想付出，又不想被辜负，人总是那么自私。但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先由爱开始的吗？情到深处，自然一往而深。 第三十四章 永远的数学老师(下) 晚自习时，张平准备了三道压轴大题，让大家先完成他再讲解。 当试题发到苏翌晨手上时，她快速地扫了一遍题目，此时已胸有成竹，二十分钟过后，就已经做完了这三道题。 十分钟后，张平开始讲解每一道题，每个细节都解释地十分清楚。临近下课时，他又总结了一下做题的技巧。 “你们要是弄懂这三道题，期末考试绝对没问题！我猜肯定有这三道题中的一道。” “真的?张老师你猜题猜得准吗？”大家听到立马变得精神起来。 “......”对于考试是否能猜中题，同学们还是十分关心的。然而苏翌晨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她早已准备充足，成竹在胸了。 “嗯......”张平停顿了一会儿，课间，他给同学们看了他珍藏的自己大学时代的照片。照片里的张平长头发，抱着一把吉他，背后的大幕上写着“校园十佳歌手”。 “我们以前组过一个乐队，后来......”说到这儿时，张平嘴角上扬。 “哇——”底下又是一片欢呼。 “老师，来一首吗！” “是啊是啊......” “......”同学们的邀请，让张平突然抑制不住内心，跃跃欲试，想起了曾经的青春岁月，于是清唱了一首，《海阔天空》。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怕有一天只你共我......”突然，教室里，同学们也跟着一起哼唱了起来。 “同学们，下个学期，我就不教你们了......”憋了好久的话，终于在此刻说了出来。 这时，教室里一片安静，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就是不想说话了。 “不过你们放心，会有更好的老师来教你们，是我没有把你们带好......”说着，张平低下了头，不愿再看到同学们，或许是害怕会难过吧！即使经历了很多次的离别，等到离别再一次来临时，还是会不舍，或许，这才是人吧！ 期末考试又一次来了，张平猜的那三道题，果然没有考到，但是苏翌晨还是考出了很好的成绩，数学只错了一道选择题。努力总会有收获，苏翌晨用自己的勤奋换回了这耀眼的成绩。 短暂的寒假很快就结束了，中考在即，于是学校提前开学进行最后的复习。 与往常不同的是，省略了报名的时间，交完寒假作业，下午就开始上课了。 “新的数学老师来了！”有同学突然开始起哄。 “说好的老教师呢？”苏翌晨心想，有些不服气。 新的数学老师很高，很瘦，皮肤很白，但是很年轻，据他自己透露，他的教龄只有两年。而且最令人厌烦的是，他要利用婚假，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度蜜月。 “这怎么能带毕业班呢？这老师看起来就不靠谱！”苏翌晨越想越气，几乎想要放弃学习数学了。 不久后，新老师回来了。他的第一堂课，讲的是简单的计算，苏翌晨听了两三道，就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了。 “讲的是什么鬼！都没我讲的好。”苏翌晨心里很不平衡，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从那以后，苏翌晨就再没听过数学课了。 “诶，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不尊重老师吗？”南风璟忍不住，还是这样问了问苏翌晨。 “......”苏翌晨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我尊不尊重关你......” “我都懂了，没必要听了。”最后，苏翌晨还是没有骂出口。这些天，她觉得有太多的不如愿，委屈，和不理解。她不得不遵从老师、学校的安排，尽管有时候，她发现那样并不一定正确。 晚上十一点，苏翌晨躺在床上，睡不着，无意间翻到了华振宇的qq。 “在吗？” 手机振动了一下，“在。” “你在市里读书还好吧？”苏翌晨好不容易打出了这几个字。 “还好，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对，我们换数学老师了，现在我几乎不停数学课，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尊重老师，但是......” “没什么啊，如果觉得没有必要听就不听了，自己懂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就就是多刷题了。” “嗯，谢谢你。” “......” 苏翌晨和华振宇还聊了一些其他的事，待到她没那么纠结于心时，终于睡着了。 成长的痛苦，在于很多的不得已，很多的事与愿违，很多的隐瞒和欺骗，还有很多无休止地争吵以及对生活的失望。之所以感到痛苦，大多源于此，与别人不同，痛苦；不被理解，痛苦，失望，痛苦......只希望还能有最后的一点希望残存，让我们有走下去的力量。 巷子里，只听见江曼婷的吆喝声，“打麻将了！三缺一——”不久后，苏翌晨的房间外响起了搓麻将的声音，还有一些咒骂声。他们全然不顾正在里面学习的苏翌晨。 “好烦呐！你们不知道我马上要中考了吗？能不能考取市一中，就在这关键的一段时间了，不要在无视我了，好吗？”苏翌晨气得差点推门而出，她走到门边，还是没有打开门，只是将房间反了锁。而后，继续回到书桌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啜泣声隐隐约约，苏翌晨不敢大声哭出来，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流泪，她是谁呀，她是苏翌晨啊！无奈之下，苏翌晨插上耳机，循环播放了几首音乐，这才舒缓了一些。 哎，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妈妈变得喜欢吵架，喜欢打牌，我微存的记忆里，他们是那么温柔，对我充满希望，可是，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所做的事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爸爸常常夜不归宿，妈妈常常约牌，一个人，怎么能堕落至此呢？我曾经满怀希望，但是我不能要求别人也充满希望啊！即使是我的至亲，又时候我甚至想，我们到底有没有关系？我讨厌庸庸碌碌，我只希望我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走出去，而那一天，马上就要来了。 第三十五章 张平的生日 【不久后，张平的生日。】 “要不，咱们给张老师过一个生日吧?”放学后，张洋站在讲台上，说道。 “可以啊！张洋，你真能想。”林寅拍桌叫好，他知道，苏翌晨因为换了老师，最近一直闷闷不乐，说不定这件事可以让她心情好转。 说完，张洋就立刻出去，订了蛋糕。 【晚自习前】 “苏翌晨，下晚自习我们给张老师去送生日蛋糕吧！”张洋走到苏翌晨桌前。 “张老师？”苏翌晨心想着。 “是张平老师吗？” “是的啊。” “好的，我知道了。”苏翌晨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有她和张洋两个人去给老师送蛋糕。 一整个晚上，苏翌晨都学得很专注。很快，下自习了。 苏翌晨还在认真地做题，她想把最后一道题做完再走。 “苏翌晨，我们先走了。”张洋背着书包往门卫室那里走去。 苏翌晨没有回应她，知道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她才开始慢慢地收拾书包，走出教室。 张平目前住在教师公寓，离学校十分近，从门卫室出来，往左直走100米，二栋三楼便是他家。 苏翌晨手里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贺卡，走进了张平的家中。 “老师......”苏翌晨刚进门，就看见了林寅，很诧异，之前准备的词竟想不起来了。 “张老师，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桃李满天下。”林寅接着苏翌晨没有说完的话，说出了口。 张平感到很惊喜，没想到同学们竟然记得他的生日，而且还准备了这些。 “谢谢，谢谢你们，现在这么忙，还给我写贺卡，订蛋糕。你们考好了，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了啊。”张平一个男人，差了点留下眼泪，赶忙用手挡住眼睛。 “要坐会儿吗？” “不坐了，老师，我们还得回去，不然父母该担心了。”林寅的声音在苏翌晨的耳边响起，很久很久了，她终于听到林寅的声音，那么清晰，她好像能感受到他喉结在颤动，是那么的吸引她。 “也对，现在也晚了。” 他们三人走下楼时，只有张洋和林寅在说话，苏翌晨独自走在他们之间，插不上话，不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后来，张洋遇到了朋友，就与他俩分开了。夜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苏翌晨和林寅两个人，此时，原本和苏翌晨并肩的林寅走得越来越快，把苏翌晨甩在了身后。 “你是真的榆木脑袋吗？这么大晚上的，好歹送我一程啊！”苏翌晨心里这样想，但是并不生气，只有一点点的失落而已。她跑上前，对林寅说：“我们一起走吧？”林寅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就这样，苏翌晨跟在林寅身后，他们离得不近，也不远，一路上没再说话，到路口时，两人便分开了，苏翌晨没再让林寅送她，林寅也没有要继续送她的意思。但是，这短短路程了，已经令苏翌晨很满足了，原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那时候，我并不是很勇敢，如果你不老是躲我，或许我们最后就真的在一起了。后来，我的朋友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至于为什么你不表白，她说，也许是因为，害怕配不上吧！ 那晚，苏翌晨一直没有忘，林寅的每句话，他都记得，那个喜欢穿蓝色衣服的少年，在她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是那么那么的珍贵，让她对谁也绝口不提。 那晚以后，一切又回归了平静，像往常的每一天，吃饭、学习、睡觉，苏翌晨还是一样地会关注林寅，林寅也会在苏翌晨不经意之时，偷偷地看苏翌晨。 第二天，市里的高中和县里的高中同时来了老师，为各自的学校宣传。苏翌晨心心念念的市一中如预期般的一样，并没有老师前来招生，因此，苏翌晨第一次听到了“耀华实验高”中这个名字。 “耀华实验高中”是一所二类示范性高中，在整个荣里市，也算得上是一所名校。据招生老师说，“耀华实验高中”今年刚换了一个在市里十分有名的校长，将全面整改学校，学校将会越来越好，并且还介绍了学校的其他方面...... 苏翌晨一遍刷题一遍听着，忽然听到坐在第一排的林寅说：“这个不错！”她心里想：“的确还可以。但是我是要考‘市一中’的，那......他是想去‘耀华实验高中’吗？” 当然，县高中也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柳住优秀的学生，于是，学校叫了苏翌晨等20名成绩优异的学生开了一个小会，内容大致是说县高中的“优秀”教学历史，然而这些，在当时看来，只不过是措辞而已。 放学后，柳溪颜找到苏翌晨，“你想留在沙县吗？” “留在沙县？你开什么玩笑！我从来没想过！反正我是不会留在这儿的，这儿的高中你也不是不知道咋样。我去哪儿都不会留在这儿的。”苏翌晨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甚至后来填写志愿时，也只写了“市一中”，当然，第二志愿也不是“县高中”，而是“耀华实验高中”。 柳溪颜听到这话后，突然想起之前华振宇对他说的，一定要来市一中，一定要来到他身边，还有那些曾经的那些点滴，曾经的那些，誓言。于是，柳溪颜便填写了和苏翌晨一模一样的志愿。 暴风雨的来临，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然而雨后的彩虹，却只有被太阳照耀后，才会出现。就是这样，我们笃定的事，不知道结果会不会如愿，但还是想一试，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努力，还有为之付出的，并不无道理。 草堆旁，你我相依，榕树下，你我嬉闹，等到长大后才发现，那些，早已无法回去，我想念的曾经啊，还有我想念的你，还会不会始终如一？你说的，我都还记得，那你，是否还将它放在心里？那些你曾经许下的诺言，是否成真？还有那些你曾经说过的誓言，又可否记得？ 第三十六章 最后的冲刺 【许久不见的王邺，虽然讨厌你，但还是要谢谢你。】 烈日当空，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的迹象。苏翌晨的短发修剪过几次，却也抵挡不住阳光的热烈。下周一，就是体育考试了，这一次考试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考试，这一次，将决定他们每个人的成绩。苏翌晨选择的立定跳远和跳绳也练习得差不多了，尽管为此已经训练了无数次，尽管不停暗示自己、相信自己，当真正面对自己极限的时候，也不得不向它屈服。 【周一体考】 八百米是必考项，也是第一个考试项目。 下午的阳光有些耀眼，照得大家都格外紧张。考试前，苏翌晨足足喝了三瓶葡萄糖，她以为这样做，就能保持最好的状态。 随着枪声的响起，考试也开始了。体育考试与比赛不同的是，没有对手，对手就是时间。半圈过后，苏翌晨跑到的向光处，身穿校服的她，衣服敞开，随风一起飞扬。一圈下来，没有太多不适，但是速度稍微有些减慢。令苏翌晨没有想到的，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王邺，竟一直守在她身后，给她鼓励。第二圈，苏翌晨跑到半圆形跑道时，有些吃力，平时习惯性休息的她，突然又有了这个念头。刚好，这时王邺和几个男生站在半圆跑道后边，一起为她加油鼓劲，“加油，加油！苏翌晨！加油！”听到后，苏翌晨心里一暖，突然加速，即使汗流浃背，硬是咬着牙，跑完了八百米。 “3分26秒！满分！”苏翌晨终于舒了一口气。 我这个人，不喜欢招摇，所以不喜欢成为别人的关注点。以前看比赛的时候，我很不理解，那些喊破喉咙加油的人，我觉得他们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很无知，也影响选手；后来，我自己经历时，我才体会到，那简短的两个字，真的有巨大的力量。我啊，生活太过单调，没有体验过各种各样的色彩，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柳佳芸，轰轰烈烈；羡慕张洋，潇潇洒洒；甚至羡慕柳溪颜，总有那么多人围着她。那段时间，我很喜欢陈奕迅的那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之所以不快乐，只是因为别人有我没有而已，当然，我所拥有的的，也是别人求不来的。再后来，这成为了一种自我安慰，当鸡汤变成了毒药，你，也不过是中毒至深而已。 第一个考试项目顺利进行，苏翌晨心中自然也有了把握。随后一气呵成，拿了个大满贯。 【距离中考只剩100天】 学校为了学生能更加专注、用心地学习，开了一个加强班，强制性要求每次月考在前五十的同学于周六前来学校补课，于是，那些所谓的精英就聚集到了一起。 物理课在苏翌晨眼里，并没有那么有趣，无非就是背背公式，做做题。 李老师让大家把公式记一遍，然后就在黑板上出了两道题。 “苏翌晨，你来写第一道。李明阳，你写第二题。”李明阳是二班的班长，曾经有几次考试成绩超过了苏翌晨，这样一来，颇有两个班在相互比拼的意思。 李老师说，题目的难度和中考差不多，苏翌晨和李明阳几乎用了相同的时间把这两道题做了出来。 苏翌晨走下讲台，披散的头发随风飘了起来，阳光照着她的侧脸，她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睫毛的影子映在她的颧骨上，微红的嘴唇，符合了多少少年对于“清纯”二字的想象，旁边飘来夹竹桃淡淡的奶香，或许，这就是初恋的味道。 林寅止不住多看了苏翌晨几眼，他们就这样撞了个正着。当时间的距离拉近，我也希望与你的距离拉近，这样就可以在你耳边轻声呼唤你，那也许就是我少年时代最单纯的期许。 这一刻，苏翌晨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了林寅那炽热的感情，但是，她此刻什么也不能做。 第三十七章 中考(上) “妈，怎么最近老是不见我爸呀？” “他有事。” “有什么事啊？忙得天天不回家？” “你别管这么多，好好准备考试。” “那你打个电话给他呀？要不我打？” 江曼婷在厨房里忙着，几乎听不见苏翌晨在说什么。 “妈——妈——” 苏翌晨一直在喊，江曼婷也没有回答。 “不打就不打咯，有什么的嘛。”苏翌晨推开房门，把书包扔在脚边，拿出同学录，一张张地看了起来。 同学录的留言板块里，有给苏翌晨加油打气的，也有相信她一定能考上市一中的，还有写了长文表示不舍的。苏翌晨一一读过，心中欣喜不已。她开始幻想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如同留言里说的一样。她习惯性地开始规划自己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在市一中里...... “苏翌晨——吃饭了——” “来了——” “你爸，还有林老师，都觉得你留在县里高中比较好......” “不——绝对——不——可——能——”对于这件事，苏翌晨十分坚定。 “那我还这么努力干嘛？” “你要为大人考虑啊！” “那谁为我考虑呢？毁了我吗？” “啪”的一声，苏翌晨把筷子放在晚上，跑回房间，哭了出来。 她抽泣着，哭声起起落落，逐渐听不见，鼻涕流了出来，房间里没有卫生纸，她只好用衣袖擦拭鼻涕，骄傲的苏翌晨并不远踏出房门一步。或许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她才能拥有安稳舒适的感觉；亦或是，习惯了在这里等待着有人前来安慰了吧！ 后来，苏翌晨还是听了林玉琴和苏建林的意见，修改了志愿。大人之间的打算，那个时候的苏翌晨，怎么弄得清楚，弄得明白呢？她只想守卫自己最初的梦想罢了。你没有真正为之倾其所有，又怎知它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呢？ 最后一个月，苏翌晨全身心投入到了备战中考之中，那时，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好好说话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复习。讨厌的电路图和英语文章几乎令苏翌晨崩溃，但最后，她还是毅然决然坚持了下来。 夜里的灯光照亮了苏翌晨的房间，她每天作息规律，饮食规律，没有人逼迫她，只有她自己而已。 试卷写了一份又一份，批改了一份又一份。 “最后七张，我要在三天之内完成，最后一定会考好的！”苏翌晨这样给自己打气，这样暗示着自己，“努力不一定有用，但是放弃就一定会失败。”她的书桌上贴着自己的目标分数，要求不高，满700分就一定嫩上市一中了！ “看镜头——” 苏翌晨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间，嘴角微微上扬，看不见她的大白牙，两边的头发遮住了她肉嘟嘟的脸颊，脸上长了几颗痘痘，她也无暇顾及。校领导和各科任教室坐在板凳上，唯独班主任林玉琴站在同学们之间，笑容灿烂。 “咔嚓”一声，那张短发女孩最后的笑脸，就永恒地停留在了这一刻。清纯而又稚嫩的脸，在老一辈的人眼中，苏翌晨永远是那个十分听话、懂事的孩子，是那样地讨人喜欢，可是一味地要成为别人眼中的样子，压抑着她，不能喘过气来。 考试前不久，毕业照发到了每位同学手中，大家忙着让同学在毕业照以及校服衣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唯独苏翌晨不与他们一道。回到家中，她将站在最后一排的“林寅”剪了下来，贴在那本没有送出去的笔记本上。 “就这样吧，就这样留作纪念吧，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或许，我们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翌晨，跟我拍张照吧！” “邰菲菲和柳佳芸一起向她走了过来。” “你们说，高中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啊？”三个少女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夕阳照耀在她们的脸上，真是一幅美丽的画面啊。 “我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学习，就一定能考取想去的大学！” “哈哈——”她俩笑出声来，“我们说的是高中生活啦，室友什么的。” “学习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啊！” “你咋老是想着学习？说不定，还会邂逅，帅哥呢！” “哈哈，也不一定都有好事发生，还要学会与人相处......” 她们所说的，苏翌晨都没有预料过。 我喜欢挑战，有挑战的人生才有刺激，我不害怕这种感觉，再难我都能将它克服。在苏翌晨眼里，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至少学习上是这样，而她始终认为，只要学习成绩足够好，所有的一切也会跟着好起来的。 “现在，我代表全体学生宣誓，考试时一定全力以赴，不慌张，不怯懦，不后退，冷静思考，沉着应对，不作弊，不交头接耳......加油！加油！加油！”苏翌晨穿着短袖，她为了不影响考试，头发已经勉强可以扎起来了。 第一天，同学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各班班主任的带领下前去高中部参加中考。考完后，班主任们又在校门外等候大家。 “呜呜呜——这语文怎么这么难啊！谁出的题，作文没写完。” “挺简单的，130以上没问题了吧！” 不同的人，不同的态度，当然，也会有不一样结果。有些老师在安慰考场失意的同学，有些老师急忙给学生递水。 苏翌晨走出来时，看见林玉琴正对她笑，“下一科加油！”她向林玉琴靠近时，林玉琴拍了拍她的肩膀。 【考试时】 监考老师核对好考生信息后，发放试卷，宣读考场制度，等到九点钟时，第一科考试便开始了。写到第三个选择题时，苏翌晨突然有些肚子疼，她害怕出错，又不断确认了几遍。 ...... 写到作文时，苏翌晨突然有些虚弱，勉勉强强凑够了字数。 “考试时间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苏翌晨的坐位号是在前面，很快，试卷便被老师收走了。 一路上，苏翌晨都在纠结那三道选择题，差点没注意路上的车辆，她嘀咕着：“如果不出意外，如果没错的话，120以上肯定没问题，按照平时的情况，还有可能130，肯定会考好的.....” 就这样，苏翌晨一路上一个人自言自语，慢慢地回到了家。 第三十八章 中考(下) 回到家中，苏翌晨不敢打开电视，害怕考试时满脑子都是电视里的片段，于是她躺在床上听了一首《斯卡布罗集市》。 2015年6月15日 林玉琴站在讲台上，阳光照进来，大家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忽然，教室里传来了一首悠远的歌声，同学们纷纷抬起头来，看到林玉琴正打开了电脑，白板上显示着酷狗音乐正在播放一首叫做《斯卡布罗集市》的英文歌，中文歌名也叫作，《毕业生》。 “哇——”果然，同学们顶着明亮的眼睛，睡意全无。 “哇，真的好好听——”，这首歌的歌声空灵，苏翌晨赞不绝口，这温和的气息直穿入她的胸膛，让她犹如步入仙境，遨游在蓝色的大海上。 这首歌，叫做《毕业生》，林玉琴缓慢地张开嘴说，“我，今天，把这首歌交给你们......” 由于当时大家的英语水平不足以驾驭这首歌，所以林玉琴选取了中文片段来教大家。可是，听完一遍英文版后，大家都沉浸在优美的音乐中，根本不理会林玉琴。 此刻，林玉琴并没有注意，她说：“其实我也不会唱歌，我就起个头，你们跟着调慢慢学吧。”然而同学们并不予以李辉，只有林玉琴一个人在唱。他们惹得林玉琴一阵恼火，脚上的高跟鞋不停踩着地板，“你们这些个娃娃，中文都不会还想唱英文了啊——” 下午的数学考试对苏翌晨来说，很顺畅，她只感觉到每个题都很容易，交卷时，全然没有空白处。 第二天，早上还是太阳当空，下午就变得细雨蒙蒙了。还好苏翌晨带了雨伞，并没有被淋湿。 苏翌晨从三楼走下来，看见了南风璟在一楼躲雨，便向他走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一把白色透明的雨伞当在南风璟头上。 “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南风璟比苏翌晨高出了三分之二的头，于是从她手里接过雨伞，“我来拿吧！” 苏翌晨和南风璟靠得有些近，这令她有些不适，所以一路上不停地寻找话题掩饰此刻的尴尬。 “英语感觉，难吗？”苏翌晨轻声问道。 “还好吧，我英语本来就不好了，考到110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随缘吧！”说着，南风璟朝苏翌晨笑了笑，笑容温柔，苏翌晨始终没有抬头看向南风璟，但是感觉有一个目光看向她，“现在考完了，能说说你的志愿是什么吗？”苏翌晨抬头，努力地看向他，南风璟往右一撇，“‘市一中’......和‘耀华’。” ...... 苏翌晨不再说话，他们走着走着，回到了第一中学。此时的初三（一）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荡的教室，雨后还有一丝丝青草的味道，这或许才是山野里独有的气息，最朴质、令人难以忘怀的气息。 这正应了老师们常说的那句话，即使看惯了你们的离开，但是每次送走你们，回来看着这空空荡荡的教室，不免伤感。苏翌晨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笑着、哭着。没过多久，南风璟的爸爸来接他了，“苏翌晨，我先走了，咱们，三江市见！” “爸！” “乖儿子，考得怎么样？” “一般般。” 苏翌晨听见教室外南风璟的爸爸和他的对话，突然感到有些寂寞。她默默拿出手机，搜了之前林玉琴说的，《毕业生》，才知道这原本是一部电影，她这是才明白，为什么林玉琴那天会突然教大家唱这首歌，又为什么，她那天会那么生气。 临近离别之际，才会那么恋恋不舍。苏翌晨一个人在校园里走着，她拥抱每一棵树、亲吻每一朵花，坐在每一把休息的小椅子上。她在教学楼里来来回回，经过每一个教室，那些教室，有的是她坐着学习过的地方，有些是她参加校园比赛的场所，还有的，是她孜孜不倦询问老师的地方。 我的青春呐，你是即将结束，还是即将开始呢？苏翌晨从不矫情，此刻，十分不舍也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不舍什么呢，或许是这整个校园，亦或许是某些人，某些见过的熟悉的面孔。 考完试的苏翌晨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她晃晃乎乎地睡了八天，直到成绩公布。 “喂，是苏翌晨家长吗？”上午，江曼婷的电话响起了。 “诶，是的，你说。” “我是第一中学的老师，苏翌晨的成绩出来了。” 苏翌晨听到后，立马爬下床，守在电话旁。 “苏翌晨689分，考进县前十了。” 苏翌晨听见这分数，心里凉了一大截，“完了。” 即使志愿改了，苏翌晨还是对考取“市一中”抱有很大的信心，她觉得万事都是人为的，规定总是可以改的，只可惜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多少把握。 回想自己过去的那三年，苏翌晨突然哭了起来。 我那么那么努力，到底有没有用呢？漫长的暑假，苏翌晨过得很单调，也很无趣，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疯狂地看小说。等到“市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公布时，她才彻底折服，仅仅的五分，令她永远无缘这所学校的大门了。 有时候，青春只是一道道写过的题，笔尖略过的字符，还有背不去的英语单词；有时候，青春是彩虹般的爱情，是一首歌，是漫天的星河，总会有落幕的一刻；但那些曾经却是永远回不去了。 “咚咚咚——”这是第三天了，苏翌晨还是不肯开门。 “吃饭了，苏翌晨——”苏翌晨颓废了好久，不洗澡，不梳头，之前屯着的零食也快吃完了。 “听见没有？苏翌晨——”江曼婷无奈，只好叹气。 “怎么样？”许久不回来的苏建林也终于出现了。 江曼婷对着苏建林摇摇头。 “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吧？我们先吃吧。这孩子咋这么倔！”之后他们也只好任苏翌晨肆意挥霍这炎炎的夏日。 我常常用圣地亚哥的那句，“你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打倒”安慰自己，，我曾自我迷醉，在这慌乱的世界里，在这急于求成的世界里，我望不到未来，只能一次又一次，欺骗自己。 番外 (林寅篇) 夏有凉风冬有雪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我以为从此我们便不会再见，谁曾想，她就这样闯入了我的世界里。 2012年4月，周五下午放学，林寅和张明成像往常样，约着一起去网吧打游戏。风有些凉，但是吹到脸上很舒服，还有阵阵不知道是什么的花香。林寅和张明成一边走一边讨论待会儿的“战斗策略”。忽然，一个清晰明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跟你说，我最近发现了一款古风单机端游，‘回梦仙游’，你一定要试试啊！” “‘回梦仙游’？”林寅心里一闪而过，不自觉地往后看了一眼，“呵，这女孩儿有儿点意思。” “看什么呢？”张明成好奇是什么打断了他们正在筹备的计划，他顺着林寅往后看了看，“你女神？” “不知道是谁。”林寅随口回答道，但是似乎过了很久，他才转过头去。 后来，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她。 六月，学校的操场上，同学们正在为他们最后的节日排练着。林寅站在队伍的靠后方，看到了他的女神——江琳玥。他想出一个借口，正打算朝江琳玥走去，当他正挪动着脚步时，江琳玥笑着走了过来。那笑容那么灿烂，好像天边的月牙，照亮林寅这片黑暗的天空。 “好漂亮啊！”林寅在心里感叹道，努力藏住自己的笑。 “你有没有男朋友？”林寅突然听见有人在说话，而且声音还蛮大。 “我们要不......”江琳玥站在林寅的对面，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林寅只一个劲地回答“好”，余光看到了有一个女孩儿一直看着他。林寅并没有多想，又继续开始训练。 2012年9月，我无意间听见了她的名字，不知为什么，每天下晚自习，我都会跟着她，如同偶遇一般，见到她我就会很开心。 春有百花秋有月，秋天来了，一切都刚刚好。 某一天的晚自习上，学校突然停电了。 林寅在看课外书——《福尔摩斯探案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看到高潮处时，忽然，教室的灯灭了，整个学校一片漆黑，“shit!”林寅丢下书，站起身来。他转过头时，看到了斜后方苏翌晨正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机。苏翌晨的手机是粉红色，带有些樱花图案，是按键屏幕的半智能机，林寅正纳闷苏翌晨为什么拿手机时，突然，一道光照亮了苏翌晨的周围。苏翌晨双手抱着手机，觉得有些碍手，又把手机靠在文具盒上，继续学习。 “哈哈。”林寅轻声一笑，“课代表的手机还有灯啊！” 苏翌晨抬头看了一眼林寅，又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生怕别人猜出自己的心思。 我不知道怎么那段时间是怎么了，总是想跟着她，差不多一年，她喜欢星星，我喜欢她。 2013年10月的一天 林寅和朋友一块玩到很晚，喝了些酒才回家，天已经很黑了。他摇头晃脑地走进电梯，来到家门口，看着家里的锁，插了好久没插进去。家中，张靖坐在沙发上，她的头发扎了一个很低的包，额头的头发凌乱着，看上去十分疲惫；林天翼站在阳台，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张靖听见门外一直在响，透过猫眼看到是儿子林寅，于是开了灯，接着开了门。 “回来了？小寅？”张靖闻到林寅一身酒味，然后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茶几上，有一份文件，上面签着张靖和林天翼的名字。桌面只放了一个烟灰缸，一包抽纸，好一叠橙子。林寅眯着眼，看见那张文件上写着“离婚协议书”。他用手拍了桌子，吼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大晚上的，吼什么！”林天翼看着一幅恼怒的样子。 林寅气得手握拳头，眼里爆出了红血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不管我可以！你不能不要我妈！” “我们之间早已没有感情了，你是孩子，不懂这其中的原委，我们都是自愿的。” 林寅还是第一次看到爸妈这样。张靖和林天翼很少见面，即使见面也不说几句话，更少有他们一家三口待在一块儿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总是想着，劝和不劝分，我们纠缠着，痛苦着，但一见面，总是陷入一片僵局。林寅想要父母和好如初，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他恨林天翼。 几天后，林玉琴把林寅叫到了办公室，“你怎么又下降了？别人都是越考越好，你倒好，越考越差，啊！” 林寅本就桀骜不驯，被老师这么一说，心里更加不服气了，心里寻思着：“考差就考差吧！大不了堕落下去，他们才会重视我？” 因为游戏，林寅结交了许多朋友，有的是一起上学的同学，有的是社会上的混混。他没日没夜地跟着他们厮混，至于学习，也不过是靠着当初的那点基础而已。 2014年末，林寅的成绩下滑地非常快，他忽然觉得很多东西弄不懂了。每天被叫去办公室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多。好在林玉琴的煞费苦心，林寅的成绩才不至于不堪入目。 “我跟你说，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是知道的，你想想你自己，考进来的时候是班级第一，现在快要排到班级的尾巴了，不好好反省一下吗？”打架，抽烟，喝酒，那段时间，林寅过得很“充实”，没有再为什么事情烦恼过，“你和杨雨洁的事我也知道，她爸爸虽然不说什么，但是这对你们现在来说，不是最好的时候。”这些话林寅听得都快耳朵起茧子了。 林玉琴话音还没落，苏翌晨就走了进来，“报告！”她把作业放到林玉琴的办公桌上，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林寅，林寅并没有抬头，也没有承认错误的意思。 夏有凉风冬有雪，认识她是在夏天，凉风恣意，所以我还蛮喜欢夏天的。冬天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她是那么优秀一个人，我认为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她，也包括我自己。 2015年6月 中考终于结束了，林寅考了610分，勉强还看得过去。林天翼和张靖最终还是离婚了，林天翼净身出户，当然，作为父亲，他还是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那些林寅的把戏在林天翼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最终林寅还是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林天翼做生意的几年，认识了许多人，中考结束后，硬是把林寅安排去了“市一中”。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小的三江市也不过如此。 “林天翼，你怎么乱改我志愿！”林天翼来到张靖家，说是要接林寅去吃饭。 “去市一中不好吗？那可是全是最好的高中，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我让你进去读你还不乐意？听见没有，高中给我好好学！” 虽然林寅表面上不乐意，但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排斥，反而还有些欣喜。从此，和林天翼的关系也缓和了一些。 “哈哈！全市最好的高中，就这样被我上了！不知道会不会遇见苏翌晨。”林寅心里暗自想着。 从此，星有月，云有海，最后不过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柳佳芸篇)所有的酒不如你 晚上十一点，外街烧烤摊上，柳佳芸叼着一根烟，很享受地允吸着，随后，她吐了一口气，一团烟雾在她面前缭绕，她十分不娴熟的用拇指和中指从嘴里摘下香烟，和坐在她对面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说道：“等下我们去哪？”男子凑近她的耳边，说：“那边的皇天酒吧，我们去喝酒唱歌。”男子挑了挑眉，嘴角上扬。 柳佳芸他们右边的一桌，是三个纹着纹身的男人，头发剪得很短，还剃了奇行怪异的图案。他们盯着柳佳芸看了好久，等到柳佳芸吃完最后一块肉，抿完最后一口酒，他们便跟着柳佳芸走进了皇天酒吧。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男子正坐在下面喝着酒，柳佳芸有些醉了，跑上台趴在dj身上，唱起了《死了都要爱》，声音沙哑，并不好听，说是噪音也不足为怪。 “美女~一个人唱怎么有意思？下来跟我们一起喝酒啊。”那三个男人的其中一个，硬是把柳佳芸托了下来，男人把她按在座椅上，另外一个男人往桌上的酒杯里撒了一点白色的粉末，然后递给柳佳芸。 “美女，喝一杯吧，一醉解千愁，我看你酒量还不错啊。” “滚——谁认识你啊！”柳佳芸用肩膀抖动了一下，挣开想要往回走，结果那两个男人拽住她，想往她嘴里灌酒。 柳佳芸吓得清醒了过来，大声地朝对面喊了声：“表哥——” 那个带柳佳芸来酒吧的男子迅速跑过来，打碎男人手里的酒杯，并掩护柳佳芸跑了出去。 “表哥，你不走吗？” “你走，别管我！” 柳佳芸从门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表哥被三个男人揍得倒在地上。 后来，我表哥因为那件事染上了毒品，再后来，他连书也不读了；我虽有自责却改变不了什么了。我以前认为，抽烟没什么，爸爸也抽，肯定不是什么坏东西，所以别人给我，我就接受了，那件事以后，我忽然间懂得了好多，所以，我现在想变好。 柳佳芸坐在天台，和苏翌晨谈论这些时，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夜晚的风吹的很大，吹进她们的心里，心也突然变得凉起来了。 “我们回去吧。”苏翌晨咳了一声。 “感冒了?” “嗓子有点痒。” “回去的话，多喝点热水，很烫的那种。” 放学后，柳佳芸回到家中，走进房间，拿出数学练习册正准备好好钻研时，嗓子突然痒了起来，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好难受，好想......但是，不能......”柳佳芸不断和自己的内心抗争，她扶着墙，走到了客厅，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开水，立马往嘴里灌。 热水从她的喉咙流进肺，然后流进胃里，她觉得只有这样才会舒服一些，也只有这样，才会感到温暖。过了好一会儿，柳佳芸冷静下来时，便又回到房间，写着写不会的数学，画着看不懂的电路图。 我就这样，每周这样煎熬着，为了变好，为了不让苏翌晨失望，为了能成为她的朋友，我有时候特别痛苦，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是对的。虽然最后，我还没没能戒掉烟，但是我已经能慢慢控制住自己了。 那以后，柳佳芸常常和苏翌晨待在一块儿，向她学习，跟她讨论文学，跟她说她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2015年上半年 几个女生来到初三（一）班，把柳佳芸叫了出去。 “怎么办，柳佳芸，我们怕自己考不上高中了。你得帮帮我们呐。”几个女生浓妆艳抹，一脸无辜地看着柳佳芸。 “我没办法啊，只能靠自己努力。”柳佳芸试图安慰她们。 “你有办法的啊，你爸爸不是教育局局长吗......” 柳佳芸有些恼火，“那他也不是万能的啊！” “你爸肯定会为你安排好，那既然这样，顺便帮帮我们有什么不行！” 柳佳芸听得一身女气，转身就走了。 “柳佳芸，你这个婊子！你那些事就等着被我们传出去吧！”声音从柳佳芸后方传来。 柳佳芸转过头，看着这些她认为的，所谓的好朋友，也不过如此而已。柳佳芸眼里噙着泪水，死死地盯了她们好久，转回头时，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苏翌晨看着柳佳芸走进来，想去问问她，发生什么了，但是柳佳芸走进来时，谁也没有看，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趴在桌上，抽泣着。苏翌晨就这样看着她，直到有几个女同学走到她的座位上安慰她。苏翌晨一脸可怜地看着，却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 我喝过最烈的酒，做过最美的梦，经历过最糟糕的经历，但是我在生命的某一时刻，遇见了一个最好的人，她真的很完美，像光一样照着我，以至于后来我更加努力，更加克制，遇见了更好的人，和更好的，自己。 2015年6月 中考结束柳佳芸考出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分数，630分。 “爸！这不可能吧！”柳佳芸知道分数后，有些难以置信。 有的人总是很幸运，我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后来也是一样，希望总是会在我濒临绝望之时到来。 沙县的高中并不那么好，于是，柳佳芸顺利地去到了附近的临江县读高中，那是一所全日制高中，学校管理得严格，对于柳佳芸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柳佳芸和苏翌晨，一个好像是黑色，一个好像是白色；不是白色被染成黑色，就是黑色被染成了白色。后来，柳佳芸三年没再见过苏翌晨，她们只不过是在手机上互相慰问，再后来，联系也少了，或许是高中学习繁忙，但是，真正见面时，是否又会泪流满面呢 柳佳芸爸爸的车开着，她离开了沙县，路边的景物影影绰绰，从她眼里闪过。柳佳芸双腿并着，坐在后座上，大腿上放着一本书，包装是粉色皮革制作的，只有简单的纹路，她翻开第一页，是苏翌晨给她留的话，她看了一会儿，又轻轻地合上书，用手紧紧地抱着。前面就是临江的入口了，天桥修得很好看，架在流经沙县的那条河流上，夜晚，当彩灯亮时，特别的好看。 (柳溪颜篇) 和你一样 那些年，我听过最美的歌，是“和你一样”。 2015年的那个夏天 一直都说，一班和二班是竞争关系，但是任课老师多数都是同一个老师，因为资源的匮乏，同一个教师常常担负起几个班的责任。 下午的教室里，二班和往常一样吵闹。 李芳芳留着长长的头发，扎在后脑勺，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袖，从教室外走进来。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张彪就一直盯着她，当她走到张彪身旁时，张彪伸出右腿，李芳芳摔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你真蠢啊！” “死胖子！有本事别欺负女的啊！”张明成看张彪不顺眼，张彪看他也不顺眼。 “老子欺负谁关你屁事！”张彪身材魁梧，身高接近一米八，看着有些微胖。 “别吵了，琴姐来了！”李明阳看不下去了，终于说了一句。 柳溪颜看着这场面，早已觉得不足为奇，用很鄙夷的眼神瞥了张彪一眼。这一幕恰好被金枝看到。金枝和张彪是朋友，据说关系很不一般。 林玉琴踩着一双高跟鞋走了进来，“今天我们接着复习。” 张彪整堂课心不在焉，还为刚才张明成反驳他而生起，想着要如何“对付”他。张彪在英语课上不停地嚼着薯片，弄得整节课都不好继续下去，林玉琴也拿他没有办法。 眼看着毕业在即，林玉琴也不愿因为一个人毁了一堂课，为了缓解同学们的情绪，竟教大家唱起了歌来。 “我们来学一首歌吧！” “学歌?听说她昨天也在一班教了一首歌。”丁玲拍拍柳溪颜的肩膀，悄悄地说。 “嗯，我也听说了。”柳溪颜微微转过头，右手反着，手背对着嘴唇，轻轻地回答。 忽然之间，李宇春的《和你一样》在教室里响起，柳溪颜眼前突然一亮，“真好听。” 由于初三紧张，柳溪颜他们已经很久不回家吃午饭了。 中午，食堂内。 柳溪颜和丁玲坐在靠窗边吃着午饭，看见李芳芳端着盘子，畏畏缩缩地从过道串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彪竟然也会来食堂吃饭?”丁玲咬着筷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柳溪颜没有说话，看着那边的李芳芳摇了摇头。 二十分钟后 “啊——”食堂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声的声音。丁玲转头一看，瞪大了眼睛。 张彪吃完饭后，故意经过李芳芳身边，将剩余的菜汤倒在了她的头上。李芳芳不敢反抗，也不敢和张彪起争执，任由菜汤弄脏她的头发，流过她的脸颊，打湿了她的衣裳。 一瞬间，所有人都盯着李芳芳看，她很无奈，大声哭了出来。 “你这个野鸡，敢惹我！”张彪走时还不忘踢了李芳芳几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这人真是无理取闹！”柳溪颜有点看不过去，站起来想为李芳芳评理。 张彪突然转过头来，吼道:“别以为有华振宇罩着你我就不敢惹你，早晚你得求我！”说完，盘子一扔，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下晚自习后，柳溪颜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灯光有些暗，在隧道里忽然看到了张彪，还有一伙人。他们拿着锤子，在隧道口里逗留了一会儿，直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经过，抓着她的头发，用脚往她身上踹。柳溪颜看到后立马跑了上前。她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忽然响起了警报，“警察来啦！”趁张彪他们不留神，柳溪颜拽着女生就跑，躲到附近的楼道底下。 “他妈的！我们被骗了。”那几个男生吐了几口口水。 “我看到了，是柳溪颜，多管闲事，她就等着吧！以为我不敢动她?”这次，柳溪颜是真的惹怒了张彪。 是你?”李芳芳有些惊讶。 “别说话。”过了一会儿，等到没有了动静，柳溪颜和李芳芳才走了出来。 “你快回家吧。” “谢谢你。”李芳芳道完谢，立刻往家的方向跑走了。 第二天早上，柳溪颜刚走进教室就被金枝拦到了门外，她把柳溪颜紧逼至墙角。 金枝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欺软怕硬，后来和张彪在一起，更是嚣张。她抬起右手，往柳溪颜脸上拍了一巴掌。柳溪颜被打后，也打了金枝一巴掌。 金枝捂着脸说:“哟，还敢还手！”她叫旁边的女生把柳溪颜按住，揪起她的衣服。 “等等！”丁玲听到了动静，跑出了教室，“你这样要是华振宇知道了，你会更惨！别忘了，他们现在还没分手！” “哼！”金枝狠狠地瞪着柳溪颜，“走，回去！” 半年前前，柳溪颜和华振宇发生了第一次冷战。柳溪颜断了华振宇的所有联系。一个月前，华振宇又一次专程从三江市回到沙县。 柳溪颜家楼下 “你走吧！我也不想闹成现在这样啊。你不觉得我们这么纠缠着，很耽误学习吗?” “......”华振宇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是啊，谁让我喜欢的是你呢。呵，可笑，太可笑了，好，我走。”华振宇转脚迈出了一步。 “诶！”柳溪颜有些犹豫。 华振宇带着失落返回市里，他那一整天都没去上课。 周日，柳溪颜实在忍受不住，拨打了华振宇的电话号码，“喂。” 华振宇看到柳溪颜的电话，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但是他不说话。 “我们和好吧，是我的问题，我多疑了，误会你了，我会改的，我们会慢慢好的......”柳溪颜这种人，只有别人对她说情话，她最不擅长对别人说情话了，这一次，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拨打了电话。 年少时的爱情，起于甜言蜜语，却也止于羞涩，如果当时厚着脸皮，说不定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年少时的感情，还止于承诺，那时候喜欢一个人，便以为会是永远。后来，我不相信有永远了，只相信现下的安稳。最终，我还是怎么也忘不掉他，我很后悔，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绝对不会再这么做选择，不会再这么，爱一个人了。 (南风璟篇)南风知我意 “叮铃铃——”电话响了，苏翌晨平躺在床上，闭着眼，手一直在床头摸索。 “诶啊，我手机到哪儿啊？”过了一会儿，她找不到手机，才眯着眼，翻了个身，从被窝里拿出了手机。 “喂——”苏翌晨微微颤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是南风璟，还没睡醒吗？” “啊——”苏翌晨心里一惊，立马从床上立起身来，调整了一下气息，说道：“额......没，有什么事吗？” “林老师让我叫上你，一起去拿录取通知书。”南风璟说话间，不经意地笑了。 “好，你等下我。”苏翌晨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立马就答应了。 八点半，苏翌晨来到了学校门口——和南风璟约好的地方。 南风璟坐在门卫室里，等到苏翌晨走过来时，他立马走出来，微笑着迎她。 苏翌晨礼貌地回了他，略有些尴尬。是的，苏翌晨见到男生都是这样，希望最好能躲得远远的。 南风璟向苏翌晨靠近，为了缓解尴尬，苏翌晨问了一句：“是林老师打电话给你的吗？”虽然此时，结果早已尘埃落定，但是在看到那一纸通知书前，苏翌晨还是心有不甘，无法如愿。 “是啊！以后咱们还是校友。”南风璟云淡风轻的样子，苏翌晨都忘快忘了第一次见他时，他那坚定的表情，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一路上，苏翌晨都感觉恍如梦境般不真实，但是，对于她心心念念的“市一中”，她却只字未提。很快，他们来到了林玉琴家门口。 林玉琴穿着拖鞋站在门外，似乎早已在那儿等待了。他们走在楼道里时，南风璟突然问了苏翌晨很多问题，令苏翌晨感觉有些不适。明明跟南风璟不熟，也没有多少交集，只说过几次话，普通的朋友关系，而此时，南风璟对待苏翌晨的态度，好像交情很不错的朋友一样。 楼梯间传来说话声，林玉琴应了一句：“来了？快上来。”南风璟和苏翌晨走到林玉琴家门外，林玉琴看着她二人，面带微笑，“先进来坐会儿吧。” 苏翌晨怯怯地跟在南风璟身后，走进林玉琴家，坐在沙发上。 林玉琴端来两杯水，说道：“放心，别紧张。”接着，立马步入正题，拿出了他俩的录取通知书。 黄色的信封上写着“耀华实验高中”的地址，以及收件人的姓名和地址，当然，还有那代表学校的红色印章。苏翌晨瞄了一眼，立马抬起头来，看到了一脸微笑的南风璟正在和林玉琴说着话。 “对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千万别谈恋爱！”林玉琴声线变得柔和，并不像平时对待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那样，反而更像是朋友。 “哈哈哈！”南风璟笑了笑，看向苏翌晨。 “苏翌晨我是完全放心的，就是你啊，男孩子......”林玉琴说这话时盯着南风璟。 “还有啊，以后你们去市里，要相互帮助，相互理解知道吗？”说着，三人不免有些伤感，只好用笑声掩饰。 ...... 坐了一会儿，南风璟和苏翌晨便一路回了家。 马路右侧，苏翌晨站在南风璟身旁，不停地往外挪，南风璟见状，悄悄地往苏翌晨身边挤。南风璟穿着黑色的帆布鞋，高出苏翌晨半个头，站在苏翌晨身边，他还挺高兴，和她说了很多话，苏翌晨为了不显尴尬，就应和着。 苏翌晨心里或多或少也会有些疑惑，为什么南风璟会如此对她，当然，这也并不是毫无征兆的，从他们第一次在教室见面，然后苏翌晨下晚自习故意去找他，苏翌晨的身影或许早就深深地印在这个男孩心里了，为此，他觉得考不考市一中也都无所谓，在新的校园里，在新的校园里，有这么一个老同学，或许，也挺不错。 楔子 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会这么选择。即使泪流满面，即使总有遗憾，也并无后悔。 “好了！就这样吧，别吵了！”苏翌晨在江曼婷和苏建林的对话中插了一句。她觉得十分无奈，但在他们眼里，她从来都不值一提。 “我知道你女儿想要的是什么，她就是想要去市一......”江曼婷和苏建林在争辩的过程中吵了起来，这在苏家，早已是稀松平常的事了，但是苏翌晨还是没办法习惯，甚至常常会出现左耳间接性失聪的情况。 苏建林甩了甩手，面红耳赤地说：“我就是想要她在县高中，一万块呐，你脑子进水有钱不要是吗！”苏建林的春秋大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起，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过；像法国小说里的小丑，被资本家侵蚀了的灵魂，成为他们手里赚钱的工具。 苏翌晨很讨厌这样的日子，讨厌他们为那未知的结果喋喋不休，她不想再听，转身走进了卧室，漫无目的地整理书桌，然后翻到了一本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嗯？”苏翌晨被眼前的这本书所吸引，“这好像课外延展有要求我们读吧？”苏翌晨终于找到了一件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事，虽然屋外老是传来嘈杂声。她翻开第一页，看了起来。三年光景，犹如白驹过隙，苏翌晨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就过去了——来不及细尝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刚刚好的时候，过去了。 《老人与海》的故事，并没有因为它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就能吸引苏翌晨，她看着看着，忽然走神了。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床，身子侧着，抱着那本书，开启了长达两个多月的暑假生活，当然，伴随她的，还有那个她的妈妈江曼婷用旧了的，智能机。 一个理性的人，从此变得了感性，应该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苏翌晨总能从别人的故事中联想到自己，比如圣地亚哥在角逐场上失利，保尔美好的初恋终究没有结果......自从和南风璟一起去了班主任林玉琴家领取录取通知书后，苏翌晨就彻底地颓废起来了，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可笑，想想三年前的她是怎样，而现在，又是怎样呢？ 想着，看着，忽然苏翌晨心中有些刺痛，她的父母对她也并没有什么问候，除了讨论那些令人后悔的事，以及和钱有关的，就再无其他了。 十几天后 苏翌晨已经瘫在电脑房很多天了，不是打游戏就是刷剧，似乎绷了太久，一下子爆发出来有些不可收拾。 她嘴里嚼着几天前出门买的薯片，看着宫崎骏的新电影《起风了》感慨到：“哎，这女的怎么这么傻？都要死了还要跟她丈夫在一起，要是早点去治病，说不定早就好了。”渐渐地，感慨多了，便又想成自己，把自己代入其中，“如果换成是我，我绝对不会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为自己而活呢？”但是苏翌晨又可否知道，她这许多年来，到底是为了谁而活呢？ ...... “哎，怎么成这样了呢？最后还是从心怀愧疚地挥霍时间变成了心安理得地挥霍时间了。” “管它呢！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我的好运回来的。” 八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 苏翌晨悄悄走进爸妈的房间，打开抽屉，翻出了那本存折。她十分淡定地把存折拿了出来，翻到做一页时，被上面的数目吓到了。 “什么！支出一万？我辛辛苦苦存了十年的钱就这样被取走了？”苏翌晨着急地哭了出来，“钱没了，我怎么上学啊！”她猛地倒在床上，哭了好久，枕头都湿了。 她没有心情弄饭吃，一个人在生闷气，知道苏建林和江曼婷天黑之后回到了家。 “爸，妈！谁把我的钱取走了！” 苏建林遮遮掩掩，什么也不想说。 “是不是你们！我上不了市一中你们不给我想办法，现在还要来压榨我吗！”苏翌晨气得朝他俩吼了起来。 “你这个白眼狼！这还不是我们的钱。我和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你怎么一点不知道感恩！”苏建林说着，用右手食指指着苏翌晨。 “你们答应过我不动的，而且，里面有好多我的奖学金......”苏翌晨撒完气后，没有了力气，脸上的泪痕也已经干了好久。本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很僵了，现在更加无话可说，沟通的桥梁一旦断了，就很难修复了。 一连十几天，他们之间都不怎么说话了，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直到苏翌晨开学，前往三江市读高中。 第一章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哇！三江市竟然变得这么好看了！”苏翌晨坐在车上，心情还不错。 苏翌晨有一位堂爷爷，妻子早逝，无儿无女，年轻时曾经在三江市工作，他退休后，也就闲下来了，于是，经常接苏翌晨来三江市里玩儿，不过，几年前去世了，苏翌晨便再没来过三江市。 “你打个电话问问柳溪颜，她到了没，让她给你占个位，到时候咱们就不用排队报名了。”苏建林笑嘻嘻对苏翌晨说。 苏翌晨一贯看不惯他的这一做派，心里嘀咕着：“为什么老是麻烦别人嘛，要问你自己问。”虽然心里不愿意，苏翌晨还是拨通了柳溪颜的电话：“喂，你到学校了吗？” “嗯。” “你说什么？”苏翌晨听不清，便多问了一句。 “我到了，你干嘛呢，这边人好多，我还在排队呢，热死了。” 苏翌晨从柳溪颜的语气里听出了不耐烦，于是双方沉默了一会儿，苏翌晨便挂了电话。 “怎么样，她到了没?” “额......还没到......”苏翌晨不知道说些什么，纠结了好久。 “诶，奇怪，一个小时前我们出发的，他们走的比我们早，不应该......” 苏翌晨很慌张，低下头，生怕此刻的异装被发现。她习惯性地抠了抠手指，咳了几声。 三江市的交通有些拥堵，再加上是八月下旬，车里没有空调，于是苏建林摇下车窗，看到了前面的一辆红色宝马，他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哟，这女的还戴墨镜呢。”苏翌晨估计苏建林说的是那个开红色宝马车的女人，她抬了抬头，看到了苏建林的半张脸以及斑白的短发。 “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啊？”苏翌晨在心里默念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赘。 不多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耀华”。 第二章 你好，教官 【你说星星是你的眼睛，而我只叹息自己太过年轻。】 和初中的时候一模一样，苏翌晨和柳溪颜还是无缘同一个班级，但是好在他们之间仅仅相差10分，所以两个人同时进入了尖子班，苏翌晨在五班，柳溪颜在六班。 两天后 “柳溪颜，快！现在还有机会去‘市一中’！”苏翌晨一接到妈妈的电话，就立刻跑到柳溪颜她们宿舍的门口，把她叫了出来。 “我妈妈说，现在600分以上的，去参加‘市一中’的选拔考试，过了的就可以成为‘市一中’的学生了。现在我们一起去找校长，把学籍退了吧?”眼看着梦想就要实现，苏翌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我就说，总会有办法的。”苏翌晨心里一直有着这个念头。 柳溪颜看着这样的苏翌晨，有些惊讶，有些慌张。 “算，算了吧......太麻烦了，而且，也不一定......”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苏翌晨急了，脱口而出。 ...... “我爸说，‘耀华’很好的，曾经也考出几个清华的学生，我有一个表哥，以前在‘市一中’读书，后来才刚过二本线......而且，我喜欢‘耀华’中学。” 苏翌晨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室，躺到床上发呆。 “算了，在这也好，再不济还有柳溪颜在这儿嘛，我相信自己，一定会前途光明的，有句俗话说的不错，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于是，苏翌晨就这样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因为措施机会而感到后悔。 第三章 很高兴认识你 军训的第一天，在艳阳里开始了。 大家介绍完，教官简单地说了一些后又带领同学们复习了站军姿、蹲下和坐下，一天便这样轻松地过去了。 “军训除了站军姿那会很累，其实也还好嘛。”苏翌晨心想着。 “苏翌晨！”一个留着空气刘海面朝苏翌晨，叫了她的名字，“真有缘，你也在五班。” “你是？”苏翌晨一脸懵，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长得可爱，再想不起其他的了。 “你竟然把我忘了。小胖子还记得吗？” “我是林荨啊，小学的时候，你、我、张洋、还有秦毅，一个班......” “哦，是你呀！你们都变了好多，我都认不出了。”苏翌晨笑了起来。 “对啊，你可是一点都不难认出来呢。” “哦，对了，刚刚秦毅昏倒了。” “是吗？”林荨看起来有些吃惊，显然她并没有关心那件事。 “哈哈哈......”林荨想了想，突然觉得好笑，“她那么大个的男生，居然......” “他现在不胖了，瘦了好多，其实小时候也不是很胖了......”说起以前的事，苏翌晨突然有了兴致，和林荨盘腿坐在草坪上，这是苏翌晨来到“耀华”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她们聊了一会儿后，班主任龙老师来了。 “同学们，我们现在重新分一下寝室，你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室友。分好后，把名单交给临时班干就行了。晚饭后，我们要搬到各自的新寝室去。” “哇，太好了！我们一起吧！”林荨激动地握起了苏翌晨的手，当然，苏翌晨也是这样想的。 第四章 军训 苏翌晨不习惯戴手表，也没有拿手机。只听见学校铃声响了两次，雨便停了。 “一分钟内立刻到训练场地集合！” 苏翌晨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人就往操场上跑去了。 “走吧！”李娟站起来，拉着苏翌晨的手就往外跑。 接着学习的是跑步和正步。站在第一列第一排的苏翌晨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排头。教官讲解了一遍如何向左向右拐，便让大家开始操练。 苏翌晨本身肢体就不协调，动作还没记住，就要求连贯着训练，教官下的口令也没听明白，不是慢半拍就是姿势不对。 “左转、左转......” 刘教官无奈地低下了头，“你们今天怎么没有昨天练得好了。昨天还夸你们，这是想要挨骂的节奏吗？” 苏翌晨隐约感到是自己拖累的大家。 “正步手部练习......” 大家停在了甩手训练，教官走过苏翌晨身边，亲自纠正了苏翌晨的动作。不知不觉，已经训练了半个小时。 “报告！我不要做排头！”空气忽然安静了几秒。 “你！出列！”刘教官让站在苏翌晨身后的一个高个子女生跟她交换了位置。 之后，训练似乎变得顺畅了许多。 不做排头后的苏翌晨自然也轻松了许多，也更自在了。很快，一天的训练即将结束。 “以后不要说出不要做排头这样的话......”忽然苏翌晨的内心好像被戳到了。 “也没有以后了啊......”苏翌晨浑然不觉得这怎么样，虽然觉得有些自责，但是想到只要跟着别人走，在别人后面不出头，她的自责便抛到脑后了。 第五章 十年之约 检阅台上，国旗升起，国歌响起，每一个连队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开始接受检阅；依稀记得，那天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很快，这一切便这样结束了。 “五连快过来！来办公楼集合！”苏翌晨远远地听到班主任的声音，朝办公楼跑去。 “我们要合照了！”龙夏晴说道。 “现在是四连。”站在苏翌晨身旁的林荨说。苏翌晨微微点点头。 “教官来了！”林荨看到刘教官走过来，激动地直接冲了上去，弹跳着抱住了教官。几秒钟后，林荨下来，愣住了。此时的刘教官望着对面的苏翌晨，说道：“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们。”可是没等到苏翌晨走过去，刘教官手中的礼物都被抢光了。这时候，林荨向苏翌晨跑过来，凑着她的耳边对她说：“我摸到教官的腹肌啦！” “嗯。”苏翌晨钝钝的，朝林荨的手看了看。 “子弹。教官送给我们的是子弹。” 苏翌晨脑海里，教官说过的话一句句地反复着： “我们部队里，全是男兵，都没有女生，所以有时候对你们凶了点，是因为我们不知道怎么带女兵......”、“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们......” 苏翌晨生性敏感，这不得不让她多想。她走过去，对教官说了句“教官好”，然后，合照开始了。这是这一周以来，苏翌晨最主动的一次。 没过多久，教官们坐着车走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苏翌晨不知为什么，十分不舍；或许是因为自己一次次的躲避，让她失去许多珍贵的感情，至此之后，她十分想要珍惜每一个特别的人了吧？她始终记得教官说，三年后会再来看他们，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只不过是他想要他们心安，一时的“承诺”而已，不能当真。 手机发下来后，苏翌晨翻开了那天记下的，在大家怂恿下的，教官写在黑板上的qq号，悄悄地加了他。 第六章 遇见你，林子豪 十月一日，是祖国的生日，在三江市呆了一个多月的苏翌晨，终于可以回家了。 9月30日那天下午，苏翌晨和柳溪颜约好一同前往客车站。说实话，这是这俩闺蜜进入高中后，第一次有交集的见面了，然而气氛却有些沉重。一路上，苏翌晨像个话痨一样喋喋不休，吐槽这，吐槽那；而柳溪颜却心事重重，并不理会苏翌晨。苏翌晨有所察觉后，便不再说话了。 大巴车缓缓移动。 苏翌晨适才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很自然地点开了“酷狗音乐”，并且插上了耳机。 她看了一眼柳溪颜——面无表情。 “一起听吗？”过了很久，苏翌晨才敢问坐在她身旁的柳溪颜。 柳溪颜点点头，接过一只耳机戴上。耳机里的男声唱腔饱满，音色性感又低沉。 ...... “这首歌叫什么呀？”柳溪颜突然主动问苏翌晨。 “我们不该这样的。” “好听。” 那时候苏翌晨，并不知道为什么柳溪颜这么喜欢这首歌，只知道，柳溪颜的一句肯定，她早已在心里雀跃了好久。 记得当初跟你做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心有灵犀，我喜欢那种，你知，我知的感觉。但是后来，我没想到你会如此看我，你觉得我变了也好，但我想说的是，其实是你早就变了。我讨厌气喘吁吁地渴求的那种感觉，撕裂了嗓子地喊你，我还一次次地欺骗自己，即使在你心里我早就可有可无了...... 第七章 苏澄转学 暮色将至，从足球场上传来的声音逐渐微弱，苏翌晨的桌子周围，是几团撕下来的废纸，每张纸上寥寥几笔写了几个字，是她周末未完成的随笔。微风拂过，苏翌晨有些心烦意乱，她右手托腮，习惯性地看向窗外。 靠窗的那一排座位，空无一人，苏翌晨这才意识到时候已经不早了，她起身走向窗边，看到足球场上的人散了，心里想着：“他现在会在干什么呢？说不定也刚踢完足球吧？”。过了一会儿，苏翌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向教室外走去，直到走廊的尽头，一个人影也见不着的地方，她拨通了妈妈江曼婷的电话。 “嘟嘟——嘟嘟——”手机响了很久，才听到对方的声音。 “什么事？”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江曼婷似乎有些不耐烦，一直问苏翌晨要有什么事就快点说。 苏翌晨本想告诉妈妈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以为或许能够从妈妈那里得到些许鼓励，但是突然觉得此时说出来不是时候，于是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事说啊。”江曼婷等不及，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翌晨叹了口气，然后低着头往回走，心里很不踏实。她预感，有事情即将发生了。她担心，爸妈是不是又吵架了，更担心父母逐渐年长的身体；她还害怕，他们以前说过的那些丧气的话像一根根刺一样，深深扎在她的心里。 新的一周开始了，然而烦心事却并没有因此而被遗忘。 班主任利用自己宝贵的上课时间，给大家分析了这次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已经结束了，但是我们还是不能松懈。”龙老师说着，拿出一张成绩单。 “这次，我们班进入前十的，只有四个同学......” 苏翌晨突然低下头，不敢看向班主任，生怕和她有着眼神的交汇。 “第二名，吴青峰；第四名......” 龙夏晴接着念了进入前二十、前五十的同学。 “我跟你们说，高中就是这样，排名波动很大的，入校分数第一的学生，最后不一定能以第一的成绩考出去，你一松懈就会往下掉，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努力。还有十几天我们年级就又要举行一次月考了，所以，在坐的，你们的机会来了，争取下一次考得更好！” “叮铃铃——” “终于下课了。”苏翌晨数着分针，终于盼到了下课，她正想趴下时，旁边突然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考得还不错，你是班级第24名是吧？” 苏翌晨转过头，看到班主任正和苏澄在说话。 “我跟你说，不要转回去了，如果你一直保持这个成绩，高考绝对能进一本，到时候好好填一个学校是不？” “嗯，我知道，老师。” 苏翌晨瞪大了眼睛对苏澄说：“你要转学？” “嗯。我很早就在办手续了，班主任也已经签字了。现在就差校长的签字了。不过校长很忙......” “我陪你去吧。你什么时候去？”苏翌晨心里其实很不希望苏澄离开，但她看得出来，苏澄很想回去，既然改变不了，就珍惜当下，多陪伴她这个，朋友。 于是之后的一个星期里，苏翌晨每天都会陪苏澄去一趟校长办公室，直到遇见校长。 “这讲的都是什么鬼？”苏翌晨越听越懵，一节化学课就又这样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