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爷的黑月光娇花》 01是个哑巴吗? 我见过你最卑微的模样,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洗去阴霾,活的最为肆意。 ------yg 又是一个不归夜。 过了凌晨一点,那座诺大的,空旷的,华贵的别墅,才等回来它的主人。 那是一道矜贵优雅的身影,修长的腿,被月光打在地上,拉出好长的一道影子。 夜色挡住了他的容貌,看不清男人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令人难以忽视。 极美极妖,潋滟灼华。 隐隐约约闪现着深紫色的幽芒。 像是悬挂在城堡最高处的那一束紫玫瑰,高贵,惊艳,勾人而不自知。 男人把车停好,走进了别墅。 里面应该是没人的。 毕竟他曾经下过命令,晚上十二点以后,不许任何人靠近晗致雅苑半步。 然而,在经过一楼时,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没想到,厨房里的灯还亮着。 他身上的气息陡然沉了下来。 瞳色也越来越深。 就像是玫瑰上突然长满了荆棘。 那么锐利,阴暗。 他慢慢走向那发光的地方,身体一点点从黑暗处暴露出来。 还有那张脸。 完全是被上帝偏爱的。 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眼角眉梢,是人从未见过的勾魂摄魄,嫣红的唇,莹白的肤,异样妖艳的美感,他一步步走来,就像是壬塞水域的海妖之王,在诱惑迷途的水手。 美的……销魂蚀骨。 活脱脱一个妖孽。 那一身纯黑格调别致的衣衫,似一支开在暗处却灼灼其华的黑化曼陀罗,优雅,靡魅。 见者…为之疯狂。 男人走到了厨房门口,也看到了一楼灯源的罪魁祸首。 一个佣人,最低等的d级佣人。 黑色的佣人服,肩上别着一枚黄色的斜杠,这便是标志了。 这个佣人和别的又有些不同。 他的背影很是青涩,身高目测不到一米七,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儿。 男人在心里暗自的想。 他冷着声音,打断了那人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清楚的看到,那佣人的背影一顿。 “啪”的一声,是勺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d佣转过了身。 和他料想的一样。 那张脸,青涩稚嫩。 不过却意外的出色。 一头乌黑的碎发,打在眉毛两侧,露出清隽的眉眼,里面泛着水灵灵的光,像是缀着两颗星星,很是清澈。 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透着一种干净稚嫩的气息。 往往这种极端的美,最是要命。 男人目光陡然晦暗。 碎发的阴影挡住了他眼睫,有些神秘。 他想。 这佣人年纪真小,不过倒是生了一张好看的脸蛋。 男人看那双眼睛看了许久,表情连自己都没察觉到深了许多。 他在里面,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犹如漫漫长夜下沉睡的深蓝之海,满目平淡。 这个男孩,并不像其他佣人一样,见到他都是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好像他会吃人似的。 男人的眸光越发幽深,最后,藏在里面的所有风暴全都化作了嘴角的一声轻笑。 带着三分不羁三分凉薄还有四分引人犯罪的魅惑。 像是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整个都放松下来,身体,慵懒的靠在门框上。 “爷问你话呢,怎么,是个哑巴?” ------题外话------ 现代架空,无逻辑 02真是不乖的小孩 这下,男人骨子里的恶劣全都暴露了出来。 像是坠落的天使,被欲望拉下了神台。 少年的眼睫颤了颤,目光和男人直直的对视着。 她很认真的看了一遍他的模样,凤眸潋滟,还带着神秘的光,五官精致漂亮到不像话,此时懒懒散散的疏缓着,像是黑夜里勾人的妖精。 少年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 动了一下。 然后迅速低下了头。 她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这个点,除了她这个特殊情况,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且长成这副模样的,只有一个人。 少年低眉顺眼的喊了一声:“温爷。” 男人啧了一声:“原来不是哑巴啊。”他的眼里带着嘲:“那就说说,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违抗爷的命令,进这里,别说,你还是个d级的佣人。” 在晗致雅苑里,只有a级的佣人才能进来。 “我饿了,佣人居已经没有饭了。” “男”孩很诚实,说明了她进这里的真正原因。 而且,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若是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这样说话倒也正常,但偏偏,刚才她喊出了这个男人的尊称,还依旧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要知道,每个佣人在进晗致雅苑之前都签了一份生死契约,就算这里的主人弄死他们,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所以……你就胆大包天的溜进了爷的厨房?” 温里眯着眼,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那碗刚刚出锅的面条,样子很普通,但看着很有食欲。 他不动声色的移回了视线,远处的灯光有些暗,加上他特意的遮掩,少年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那薄凉淡粉的唇动了动。 “真是不乖的小孩儿。” 他慢慢站直了身子,似是被耗尽了耐心,眉心微微拧着:“爷不喜欢有人破坏我的规矩,明天去佣人狱领二十皮鞭。” 少年一怔,似是没想到进厨房会带来这般严厉的惩罚,眼看门口男人的身影就要消匿在暗处,她急忙追了出去。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样会坏了他的规矩。 不然,就算再饿,她也不会进来的。 小孩低沉的嗓音就响在他的周围,冷冷清清的,夹杂着满满不知所措的情绪。 温里看了一眼抓着他衣摆的那只手,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沉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脑袋里的神经在咯噔咯噔的作响,那份隐藏在暗处的暴戾气息突的一下全部窜了出来,而且在呈指数倍增长。 任何熟悉温里的人,只要见到他这副模样,都会知道,自己完了。 果然,下一秒,男人一把拽住少年的领子,单手将他抡了起来,直接朝地上砸去。 凶狠,暴戾。 衣摆之处,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被猛地挣开。 脑袋要是真接触到了地面,准得开花。 少年的表情有瞬间的僵住,似是没想到男人会二话不说直接想弄死她。 容不得她深究原因,在头即将碰地的前一秒,少年迅速用腿勾住了温里的腰身,在他背后交叉在一起,紧紧的缠住,防止自己继续下落。 03让人印象深刻 幸亏她腿够长,不然,恐怕现在她的脑袋已经碎成了西瓜。 只不过,两人的姿势……此时有些一言难尽。 是看一眼就会想歪的那种。 感觉到腰身紧箍的触感,温里顿时僵在了那里,拎着男孩衣领的那只手也不自觉的松了松。 这从哪个旮瘩角落里蹦出来的佣人,竟这样不知死活。 “下去。” 男人的声音很沉。 少年知道,自己脆弱的头部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便顺从的从温里身上跳了下去,那动作,像撑起她的是一颗柱子。 落地之后,她立马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黑暗之中,那双清澈的眼眸已经没有了水光,泛着点点犀利的芒。 像一只竖起保护壳的幼兽。 看到少年这番姿态,温里身上的暴戾气息渐渐退了下去,鼻间发出一道轻微的嗤声,像是在自嘲。 他和一个小孩儿较什么劲。 * 灯光打开。 温里坐在沙发上,身上那件刚刚被男孩拽过的外套已经被他脱了下来,扔在了角落里。 袖子微微卷起,他的指尖噙着一颗烟,正擦着火机准备点燃它。 幽蓝色的火焰升起。 紧接而来的,是那白色的烟雾。 挡住了男人那张令人惊艳的脸。 他的面前,少年正恭敬地站在那里。 吐出了口中的混浊,温里才慵懒的抬眼,看向几步远处直挺的人。 “新来的?” 他把一只手放在沙发的边沿,微微成拳,轻轻敲打着。 烟雾慢慢散去,少年又看见了那张帅到不可思议的脸。 刚刚对面的人是站在暗处,那双潋滟的眸,里面是浓郁的黑。 可是少年如今再看,却发现里面夹杂了一丝淡淡的深紫色,衬得沙发上的那个人愈发邪魅,妖诡之气四溢。 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她想不起来。 少年拧眉。 久久等不到回答,男人扣着沙发的手重了许多,显然,他的耐心在四处逃窜,有点不受控制。 少年察觉到危险,立刻回话:“是。” “怪不得这么不懂规矩。”温里又重重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名字?” 询问一个佣人的名字,对于主人起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但对温里来说,那就是心血来潮的不正常。 而且就算是问了,说不定扭头就给忘了。 晗致雅苑里上百名男佣,温里一个都不知道,也一个都不认识。 在他看来,只要这些人认识他就好。 少年粗重的喘了一下,才慢慢的吐出了两个字。 “乐官。” “乐官?”温里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重新捻了一下,那语气,和少年的有些不一样,格外勾人。 乐官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动听。 接着,温恶魔说了生平第一句夸人的话。 “倒是挺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他啧啧叹了一声,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没有人告诉你,十二点之后任何人不能进这里,而且,身为d级佣人的你,不管任何时候,都没有进这里的资格吗?” 乐官沉默了,半晌,她才摇了摇头。 “没有人告诉我这个。” “那也不能坏了规矩。”男人表情淡漠,并没有要改变自己决定的想法。 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一般的存在,他改不了。 “对不起。” 面对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她只能想到这三个字。 04你多大了 温里弹了一下指尖的烟灰,动作优雅至极,然后冷幽幽的扫了一眼依旧笔挺的男孩。 “呵~,成年人的世界里,这三个字是最无用的。” 所以,到底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乐官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话。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只有男人在不停吐着烟雾。 等烟雾散尽之后,温里又看了一眼少年的那张脸,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小孩,你多大了?” 这措不及防的转换,让乐官有些接不住,她顿了一下,才道:“十九岁。” 温里挑眉,有些没想到。 因为面前这瘦弱的身子,稚嫩的脸庞,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十九岁。 照他说,顶多也就十五岁。 如果这小孩没有骗他的话。 温里继续问:“没上学?” 不管是十五岁还是十九岁,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年纪。 这次少年回答的很快。 “高中肆业,我是月亮湾新区那一带贫民窟的人,家里穷,上不起学。” 温里看到,那双星星眼黯淡了下来,少年的脸上挂了一种叫失落的情绪,莫名有些碍眼。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想扔进垃圾桶里,然而脚下却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稍微顿了一下之后,他就抬起了扣在沙发上的那只手,朝少年站着的方向勾了勾。 那动作就跟召唤宠物吃食的动作差不多,贼嚣张不耐。 少年听话的上前。 这一点倒是令温里很满意。 “手伸出来。” 一只葱白的手伸到了半空之中。 然后,温里直接把他左手中那根刚刚被掐灭的烟头扔进了男孩的手心里。 “出去的时候把这个带上,给爷扔了。” 男孩愣住,有些茫然的看着手心里的烟头,上面还有略微濡湿的痕迹和齿印,勾的她手心痒痒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连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开始准备天亮之后的交接工作。 温里仅剩的一点耐心,更是被被磨的一干二净。 他起身,往一楼电梯的地方走。 “二十鞭,别忘了,小孩。” 这句话把男孩涣散的思绪聚了回来。 沙发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通往电梯的那条路传来沉而有力的脚步声。 她转变视线,却只看到一个黑色神秘的背影,带着满满的压迫感驶向那夹仄黑暗的空间。 电梯门缓缓合上。 男孩站那看了几秒钟,然后又看了一眼厨房,到底还是没去拿那碗面,攥着手中的烟头,离开了晗致雅苑,朝千米开外的佣人居走去。 * 三楼主卧 温里刚洗完澡,身上还冒着水汽,只在下面围了一条浴巾。 他的皮肤很白,而且看起来很硬,腹肌明显,张弛有力,每一根线条都是那么性感诱惑,挂着点点水珠,沿着那沟壑落入最隐秘之处,看起来野性十足。 唯一不完美的,便是他身上的那些伤痕,胸前还好,只有几处刀伤,但那本该光华的后背,却是恐怖至极。 大大小小的伤痕加起来不下五十处,几乎没有一块好地,其中有子弹孔,还有刀伤,格外的触目惊心,很难想象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除此之外,在他左边肩胛骨的上方,还有一块红色的印记。 是一朵绽放的玫瑰。 并不是什么胎记,因为它看起来,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上去的。 温里的表情淡淡的,眼神又倦又不耐,正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 擦着擦着,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突然就划过刚刚楼下那个胆大小孩的脸。 然后就想起了……那碗看着很有食欲的面。 他无意识的舔了舔唇角,眼里渐渐泛出一丝妖冶的芒。 * 05被带走了 佣人居是一座四层高的大仓房,除了一楼是食堂之外,另外三层都是一个个的小隔间,供晗致雅苑里的佣人居住。 乐官住的地方是四楼最北面的一个房间,牌号415。 除了a佣和b佣每个人单独一间房之外,c佣和d佣都是混寝。 四个人一间房,跟学校的宿舍差不多,是上下铺。 她动作轻慢的走进了房间,里面充斥满绵长的呼吸声和鼾声,在这寂静的夜,是那么突兀。 床上躺着的每个人,无一不是膀大三粗的大男人。 晗致雅苑的的主人只收男佣,所以睡在这座大仓房里的上百个佣人,都是男的。 除了她。 乐官睡的是上铺,上去之前,她瞅了一眼对面一个靠窗的下铺,大概看了有一分钟,她才收回目光,爬上了床。 躺在床上,她没有立刻闭上眼睛睡觉,而是望着近距离的天花板发呆。 从她来到晗致雅苑,已经过了整整两天,虽然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但她知道温里这个人。 晗致雅苑的主人,不管是这里的佣人还是外面认识他的人,都称呼他为温爷。 二十四岁的年纪,就混成了桦城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个人啊,贼嚣张,黑道白道上都没人敢惹他。 乐官进了晗致雅苑才发现,这个人是个变态。 他把佣人像犯人一样养着,吃住的地方,就和监狱一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狱警和狱犯,不是一个平等的高度。 而且还把佣人划分等级,分为abcd四类。 a佣是级别最高的,还有进入晗致雅苑的特权,整个别墅里,就只有十名a佣。 b佣有二十人,掌管佣人狱,用来惩罚一些发了错的佣人,或者是某些不长眼的人。 c佣也有二十名,负责别墅外围的安保工作。 d类有四十名,是最低等级的佣人,什么活都干,几乎晗致雅苑的每个人,都能吩咐他们做事。 明明这是一个法制社会,但好像在晗致雅苑,会让人自觉的忘记那些所公认的生存法则,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封建专权主义,那个男人,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帝王。 这里的所有人,都要依附他的喜怒哀乐生存。 即使是这样,但还是有很多男人愿意进来这里当佣人,因为它的薪资标准,就连最低等级的佣人每个月都能拿十万。 温里是个不差钱的主。 所以那么多的人,才会连死都不怕的往这里挤。 * 第二天一大早,乐官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佣人狱的几个b佣带走了。 她想,应该是昨天那个男人打了招呼。 是真的以为她是小孩,记性很差,还是怕她逃脱刑罚? 总之不管是哪个原因,乐官的心情都很糟糕。 她今天的早饭,怕是要泡汤了。 自从她十三岁被那个男人领回家后,就再也没有让自己饿过肚子。 昨天晚上是第一次。 而今天早上,即将变成第二次。 真是不愉快的体验。 早上,那几个b佣是直接在寝房把人给带走的,走之前,乐官特别留意到,那个靠窗的下铺人,心虚的往她这个方向瞅了好几眼。 她把这一切都默默的记在心上。 06你不疼吗? 佣人狱和佣人居离得很近,大约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两座房子外观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是大小有些不一样,佣人居要大些。 一层的刑房里,那些b佣把乐官按在了凳子上,不多不少,整整打了二十鞭。 佣人狱里的刑罚没有轻的,二十鞭,足以打的让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下不了床,可见其狠戾程度。 但是从始至终,乐官都没吭一声,就连表情都没变过,一直是淡淡的。 施鞭的人以为是自己的力道不够,用了比平时重两倍的手劲,最后直接见了血,底下躺着的人,身上皮开肉绽,就连黑色的佣人服都裂了好几道口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子,你不疼啊!” 那b佣见她连眉毛都没眨一下,好奇问道。 乐官轻哼出声:“疼。” “疼你怎么不喊出来,吓得老子以为是自己手劲退步了,多用了比平常重两倍的力道,瞧瞧,这血都出来了。” 其他几个b佣听见这话,都笑出了声。 “听哥哥们一句,下次再来挨打的时候,记得出声,有多惨就叫多惨的那种,说不定哥哥们一时心软,手劲就轻了下来。” 乐官沉默,没理会他们的嘲弄。 长时间做这档子事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心里扭曲,这些人就喜欢听犯错的佣人被打时的惨叫声,好像这样能填补他们内心的空虚。 鞭刑结束之后,乐官颤颤巍巍的从凳子上起身,若不是她那虚浮的步伐,估计会以为她是个没事人一样。 她去往二层的医务室。 这是专门针对受刑的佣人设立的小型医院,免费对外开放。 倒是挺人性化的。 所有人都觉得,温里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才会在刑房上面设立了一家医务室,毕竟私下虐待佣人,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人称赞的好事情。 可自从乐官昨天见了那个男人之后,她觉得,这样的想法可信度为零。 那个恶劣的男人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会顾忌自己名声的人。 乐官猜,他大概是太懒了,觉得把这些佣人打残之后还要重新再找一些,比较麻烦,干脆就在佣人狱里弄了一间医务室,一下省了许多糟心的事。 看管医务室的医生是一个很年轻的青年,二十来岁的样子,模样俊俏,学历高,国外知名大学博士毕业。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甘心窝在这个地方,救治温里的这群佣人。 感觉有些大材小用。 估计是薪水比较高,毕竟那个男人有钱。 医务室的门大开着,乐官敲门走进去。 姜陵正躺在老板椅上,坐在窗边等着太阳。 乐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医务室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一层的刑房是特别黑暗的那种,没有光,在里面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但是这里不一样,四周全部都是透明的玻璃,窗帘一拉开,每一个角落都会浸满阳光,和下面完完全全是两个极端。 乐官停止打量,看向十米远处躺在长椅上的那个青年。 “医生,我来拿伤药。” 姜陵正等着天边那一缕阳光慢慢升起,听见有敲门声,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没理会。 紧接着,人说话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再不能欺骗自己说是错觉。 07原来少年走的是高冷范 姜陵认命的转身,漫不经心的瞥了乐官一眼,呼吸蓦地一窒。 整个人如同一座雕塑般,愣在了原地。 少年的脸庞青涩稚嫩,却难掩出色的五官,清隽绝艳,像是一副水墨画,幽远绵长。 瘦弱的身躯之上,挂着一道道长条般的伤痕,有一种凌虐至极的美感。 在姜陵的印象里,他很少见到容貌能达到温里那个级别的人。 惊艳的目光在他眼眶里迅速流转。 转而往下,在看到少年脚边隐隐约约留下的血迹时,他猛地回过了神,神经咯嘣咯嘣的作响,一下就炸了毛。 姜陵连忙从椅子上爬下来,用手指着:“你停下停下,不要再往我这边走了!哎哎哎……血血,流到我的地板上了!” 乐官的脚步顿住,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然后眼神不善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白大褂男医生。 姜陵可不在意她的眼神,虽然这少年长的极美。 他现在只关心他的地板,这么大的一个面积,可都是要他自己擦的。 晗致雅苑的佣人很多,但是姜陵并不愿意让他们打扫医务室,这里摆的东西有些多,还有一些他的实验仪器,他怕他们会弄乱它。 “行了,你站在那里,我去给你拿药。” 姜陵指着她慢慢后退,确定她不会再动了才去架子上拿药。 装好,朝乐官扔了过去。 看到她身上堪称布料的碎杉,觉得怪可怜的,难得发了善心问道:“需要衣服吗?” ?少年抬起眼皮。 近距离的观看下,姜陵甚至都能看到那薄如蝉翼的眼睫,像羽毛一样,在上下摇摆。 姜陵感觉,心防里的某一个城墙一下子就崩塌了,里面软的一塌糊涂。 不等少年回答,就略带嫌弃的说了一句:“算了,谁让我这人有洁癖,见不得别人衣衫不整,等着,去给你拿衣服。” 姜陵迅速跑开。 乐官接过伤药,刚准备离开,就听到男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脚步迫不得已停了下来。 男人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手上拎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 手臂一扬,就丢在了少年的头上。 “我知道你想说谢谢,不过我并不是为了帮你,只是看不得不干净的东西,你走吧。” 姜陵双臂环胸,侧着身子,表情有些别扭的说完了这句话。 心里却是在美滋滋的想。 看吧看吧,我都不用你说谢谢,感动吧。 少年想了想自己破碎不堪的衣服,捧着风衣离开了。 没说一句话。 等着少年在说谢谢的姜陵:??? 原来少年走的是高冷范? 不用说谢谢就真的不说了。 身后,姜陵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迈着傲娇又烦躁的步伐,回了自己的小窝,继续等着太阳。 刚好这个时候,太阳开始升起。 * 乐官路过一层刑房时,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声音。 好像是几个施刑的b佣。 “这杂碎嘴也太硬了,不管怎么打就是不开口。” “再加大力道,刚刚夏管家把人送来的时候可是说了,中午十二点之前,温爷要知道他嘴里藏着的东西。” “这傻x还挺能耐,竟然跟毒品沾上边,不知道温爷最讨厌这玩意了吗?” “哪是这杂碎有能耐,是他背后的那个人有能耐!” “行了,别说了,他又晕过去了,快拿水泼醒他!如果今天上午他开不了口,下午躺在这个地方的就是我们了!” 接着便是她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鞭子落地声,这力道听起来比刚刚打她时用的劲还大。 乐官的眼睛暗了一下,一双黑眸愈发浓郁,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刑房。 几个b佣都在忙着眼前的任务,没有发现刑房里进了人。 乐官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声音里带了些极致的冷。 还有一丝蠢蠢欲动的邪。 08有刀吗 “你这样,就算把他打死,也不会知道你们想要的东西。” 突兀的冷音调,在这暗黑的刑房里格外引人注目。 四五个b佣同时往刑房门口望去。 单薄的少年,黑色的长风衣落膝,盖住了那一身伤痕,又是一副干净不喑世事的模样。 和这个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几个b佣眼里同时闪过一抹惊艳。 有人认出了少年。 因为风衣里面,染了些血迹的破碎衣服。 之前人送来时,他们直接就把人按在了木板上,再加上昏暗的空间,根本就没仔细看少年的长相。 没想到,他们以为的,那个倔强呆板的少年,竟有一张如此好看的脸。 瓷白的肌肤染上了黑暗的灯火,以及清瘦的骨感,深邃立挺的五官,像是从世纪宫殿里走出来的危险而诱惑的吸血鬼。 几个b佣被少年的这副模样蛊惑了心神,半天才反应过来。 意识到,这人几分钟之前还是他们的鞭下之囚。 胆子大了许多。 “呦,小子,你还没走啊,是还想尝尝鞭子的力道?” 一个b佣咽了咽口水,调笑出声。 乐官睨了他一眼,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人身上,却像刀子一样,那个b佣突然噤声。 几个人都被她身上这种无形的气场给怔住了。 心里无端有些发怵。 乐官旁若无人的走上前,来到了那个比她要惨好几倍的刑犯身边。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和水渍。 脏乱不堪。 从乐官出声,他就开始尝试送出自己的目光,如今终于看到了声音主人的模样。 漂亮到不像话的少年,干净纯洁,像个天使一样,自带光芒,慢慢向他靠近。 刑犯天真的想。 这人…是来救他的吗? 然而下一秒,光芒散去,少年机械般的声音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有刀吗?”乐官问。 恶魔就算再美好,也永远都变不成天使。 乐官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个刑犯,没动过。 b佣们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神的时候,乐官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一个刀疤男b佣皱眉出声:“你这小子……” 少年那冷漠的眼神突然望向他,把刀疤男剩下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少年又问了一句:“有刀吗?”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语气,但是几个b佣,包括底下惨到动都不能动的刑犯的心情,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发现,少年身上,与那张脸截然相反的是,充斥满了阴森冷然的死亡之气,格外瘆人。 一个资历较深的b佣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 “黑子,把刀给她。” 叫黑子的男人有些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把腰间的刀递了过去。 少年拿过刀,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下,粉色性感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隐秘而细微的弧度。 她像是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身上邪气四溢,就连水雾雾的小鹿眼,也变成了格外轻佻的睡眸,狭长幽深。 “呵。” 乐官嗤笑一声,凉薄的声音穿透整个阴暗的空间,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 几个b佣背后都升起了一股凉意,纷纷下意识抱起自己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09这才一个啊,你还有一只手和两只脚呢…… 他们看到,那模样漂亮的少年,慢慢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拉起刑犯的一只手,把手里的刀子移了上去。 刑犯惊恐的睁大双眼,看着那个他心里以为的天使,拿着刀子一点一点的向他逼近。 刚刚,他怎么会把冷漠的恶魔看成善良的天使呢? 刀锋很是凌厉,轻轻一划,刑犯腕间的皮肤就见了血。 “呵呵,见红了。” 少年低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不断向外冒的鲜血。 蓦地,她微微抬了抬头,和那刑犯对视了一眼。 “你想从上面开还是侧面开?”不等刑犯回答,她又把头低了下去,喃喃道:“算了,还是从侧面开吧,这样会快点。” 几个b佣都被她搞的一头雾水,有些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 不过却能感受到,少年语气里透露出的凉薄,深入人心。 恐惧并不能击倒一个人,让人放弃战斗的,是未知的恐惧。 伤痕惨重的刑犯,自从刚刚和乐官对视了之后,就没回过神。 那是怎么的一双眼睛,竟凉薄到了极致,黑夜一般的色彩,如同被泼了墨的水卷画,外面被黑暗笼罩,而里面,是一片荒芜。 刑犯心里的恐慌愈渐严重,腕间传来的痛感更是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腕间瞥去,少年手中的刀,正沿着腕间的那道划痕,从侧面,拉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泛着银光和艳红的刀身沿着口子,狠狠地捅了进去,刀尖直接从另一侧露了出来。 整个过程,少年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痛,很痛! 刑犯狰狞着一张脸,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摆动。 手臂被人狠狠地按住,乐官为了防止他乱动影响自己的“杰作”,微微起身,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她没有立刻把刀身抽出,而是在里面搅动了一番,往四周戳了戳,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终于,她眉心一动,停了下来。 “啊,找到了。” 她慢慢的把刀子从刑犯的腕间抽出,整个刀身都被染上了鲜红的色彩,带着让人犯罪的血腥靡艳之气。 接着,她手法娴熟的挑断了刑犯的手筋,动作迅速。 刑房之内,陡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 刑犯的目光开始充血,他沙哑着嗓子大喊道。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这种皮肉之痛,太过阴狠,太过难忍,他…承受不住。 “这才一个啊,你还有一只手和两只脚呢……” 少年轻飘飘的声音传进刑犯的耳朵里,让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别再折磨我了……” 刑犯的表情极度崩溃,试图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腕抱住乐官的大腿,阻止她继续下去,却被乐官一脚给踢开了。 她晃悠悠的起身,把沾了血的匕首扔在了地上,慢条斯理的把手上的血迹往身上擦了擦,然后转头,看向那几个早已吓呆在原地的b佣。 “好了。” 浅淡的两个字眼,背后却包含了不为人知的罪恶之源。 那个阴冷血气的少年,把她的身影永远留在了几个b佣的心上。 10你……是不是该还一下? 他们见识浅薄的想,晗致雅苑里的温爷都没这个少年可怕好吗?!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两个人啊,是同样的变态,一个妖,一个魔,绝配! 乐官用虚浮的步伐离开了刑房,她身上的血迹已经隐隐有了变干的迹象,必须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 佣人居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一层的食堂几乎没有人,只有零星的几个窗口的打菜人员还在。 看到衣衫标新立异,穿着特别的乐官走进来,他们都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瞪大了双眼。 乐官没有故意遮掩。 他们很容易就看到了风衣下面的伤痕。 红与黑交织,像是人内心深处的罪恶之源。 “这小男佣生的好漂亮,怎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嘘!晗致雅苑的事,你别瞎好奇,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乐官无视背后那形形色色的目光,上了四楼。 415寝房,和乐官同寝的几个男人都是d佣,在晗致雅苑里,谁也不比谁高贵。 他们刚吃好早饭,正准备换衣服出去干活。 三个男人的年纪要比乐官大了许多,最大的有三十岁,最小的也有二十三岁,乐官是他们当中最小的,但是她丝毫没有享受到年纪最小应该受的照顾。 对于刚刚进来没两天的新人,无疑他们有些排外。 乐官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寝房里细细碎碎的杂声和说话声立马沉匿了下去,安静的有些可怕。 少年的眉眼,带着极致的冷。 风衣下的佣人服,被划开了一道道口子,隐隐带着血迹,面无表情的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明明她穿的是平底鞋,可是所有人都仿佛听见了“噔噔噔”那种让人心慌的脚步声。 干净纯洁的少年暴露出了阴暗病态的一面,会是什么模样? 像是软白的娇兔突然进化成了残忍嗜血的孤狼。 乐官沉着一张脸,黑眸里染了少许戾气,她用极其不耐的动作挽起了两边的衣袖。 “你不该惹我的。” 她看着那个站在窗边,除她之外寝房里最小的男佣,声音分外邪冷。 “我身上有十三道口子,一道口子3血,总共39,你……是不是该还一下?” 被乐官盯着的那个男佣,听到这话,视线躲闪了一下,有些惊恐的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声音软弱又迷茫,可以说是很无辜了。 少年轻呵了一声,目光更加幽深。 寝房里年龄最大的男佣,看不得少年那嚣张不顺的模样,高声骂道:“臭小子……” 他的叱骂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在了原地。 少年走到那个靠窗下铺的男佣面前,直接一拳抡了过去。 “砰!” 寝房的另外两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分外震惊的看着这长相漂亮,身材瘦弱的少年。 落差,绝对的落差。 他们没想到,外表孱弱的少年,骨子里竟藏着一头凶狠的野兽。 但还没完。 那被打的男佣还没从乐官的拳头中回过神来,少年细白的手又朝他伸了过来。 她拽着男人的衣领,单手把人拎了起来,一手按住他的头,对着旁边的水泥墙就这么撞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男佣的头上被开了不知多少道口子,鲜血像不要钱一样拼命的往下窜,红色的颜料更是直接染在了墙上。 另外两个男佣都愣住了,看着乐官这一系列的动作,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想起来去救人的时候,那个男佣头上的血已经不能看了,遍地都是靡艳的红色。 两个人连忙上前拉开他们。 场面一度混乱,其中的平头d佣偷偷退开溜了出去。 11倒是稀奇 没多久,四个c佣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统一的黑色制服,单间上,别的是橙色的斜杠。 他们身后还跟着那个刚刚从415寝房溜出去的平头d佣。 刚走进415寝房,他们就被里面的血腥味给惊到了,看到地上奄奄一息,头破血流甚至看不清人样的男人时,全都吓了一跳,两个c佣立刻把人抬了出去,送往佣人狱的医务室。 看到窗口处遗留的那一大滩红色时,一个c佣有些有些头疼的拧了拧眉。 “管事,是这个小子故意挑事!” 晗致雅苑里,佣人对比他们等级高的人统一称呼为管事。 平头d佣想撇清责任,于是着急的向那个c佣解释。 佣人守则里,同寝房人私下内斗,无论什么原因,一律执鞭刑十下。 管事的c佣睨了他一眼,语气极其不善: “嚷嚷什么,午饭之后,全都给老子滚去佣人狱受刑!有意见的话,那就去找夏管家,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给你们免刑!” 一大早就惹出这么糟心的事,简直晦气! 415的d佣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管事的c佣心情这才好了些。 临走之前,他们特意瞅了那冷艳绝岑的少年一眼。 * 今天早上,温里开除了在晗致雅苑里工作了两年的一个厨师。 理由是,味道太差。 厨师欲哭无泪,敢怒不敢言。 您都吃了两年了到今天才说味道太差……是不是有点晚啊? 麻溜的,厨师卷了铺盖走人。 管家夏易用极其敬业的办事效率迅速找了一个新的厨师。 上午,温里正在别墅后面的泳池逗弄他的小宠,一个带着金丝眼镜,身穿高端黑色制服,约二十多岁的男人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行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这是晗致雅苑的管家,夏易。 他走到男人身边,语气十分恭敬的道:“温爷,底下的人说,陈盛已经招了,就在十分钟之前。” 温里正缕着爱宠毛发的手一顿,绯色的眼尾朝上挑了挑。 “确定?” “视频已经发了过来。” 蓦地,男人低声笑了一下,“倒是稀奇。” 夏易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距离早上他把人送过去还不到两个小时,那人就挺不住招了? 佣人狱那些b佣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还没有哪个人有这样迅速而决绝的手段。 能在他要求的时间内,把东西从那人的嘴里撬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别说还提前了这么多。 “温爷,可要看一眼?” 夏易非常好奇,他也想看一下审讯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里淡淡扫了他一眼,看的夏易有些讪讪的。 “打开吧。” 夏易闻言,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到了那条刚刚收到的监控视频。 他把电脑摆正,放在了白莫妖旁边的桌子上,点了开始播放。 佣人狱里的光线很暗,普通的摄像头拍起来肯定是黑糊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温里特意从国外购进了一批高端摄像头,安在刑房的各个角落,拍出来的画面绝对是超清放大图像,连一个小黑点都看的清清楚楚。 12死了就死了,关爷什么事 视频的前几分钟,都是几个b佣表情狰狞,挥鞭而下的动作,看的温里有些乏味。 “夏易啊,有时间去找几个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亡命之徒,给这几个佣人上上课,整天都是这一套,没什么新花样,被打的人得多累啊。” 夏易嘴角微微抽搐,回了一个字。 “……是。” 那个刑犯大概挨了有四五十鞭之后,视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她像是刚刚受过刑,风衣里面黑色的佣人服被割开了好几道口子,边缘还粘着红色的血迹,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那张脸,依旧让人惊艳。 少年就这么突兀的走进了刑房。 黑色的长椅上,温里在看清视频里少年的模样时,微微眯了眯眼,性感的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了一下。 那个小孩? 夏易也怔了一下。 少年的眼睛又冷又邪,实在不像是一个甘愿卑躬屈膝,居于人下的奴仆。 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来当一个小小的男佣? 温里换了一种姿势,原本不耐的目光渐渐变成了玩味。 就这样,两个人,一主一仆,亲眼看到长相漂亮精致的少年是用怎样狠戾血腥的手段,把那个嘴硬的刑犯折磨的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夏易突然感觉背后升起一抹令人发抖的凉意,他下意识的看向温里,竟然发现那个妖孽一般的男人在笑。 “呵,爷还以为是只模样漂亮的小白兔,没想到竟然是头会咬人的小狼崽。” 夏易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他怎么忘记了,这尊爷骨子里的恶劣,比起那视频里的少年,只会多,不会少。 最后,那个刑犯忍着剧痛,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出来。 温里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嘴角又勾起了一抹弧度。 俊美似妖的男人,终于露出了那藏在暗处,尖利逼人的獠牙,那些隐藏在笑容之下的兴致和玩味,全都变成了嗜血阴冷的寒意。 “准备一下,爷晚上要去赌场…”他降慢了语调,唇角挂着笑,淡淡的,却贼阴冷嗜寒,一点一点的吐出剩下的两个字:“逮人。” 夏易应下,刚想离开,一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拿过手机递给了温里。 是姜陵打来的。 指尖一滑,里面立刻传来了男人炸炸呼呼的声音。 “哥哥哥哥哥~,你又有佣人要死了!” 温里抢走了爱宠手里的玩具,扔向了远处。 那只狗屁颠屁颠的就跳下了椅子,去朝那玩具的方向奔去。 他轻轻笑了一声,这才腾出空来和姜陵说话。 但那语气,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冷漠。 “死了就死了,关爷什么事。” 姜陵虽见怪不怪,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哥,好歹也是你砸了这么多钱的佣人,就这么没了,你不心痛吗?!” 男人语气幽幽的回:“不痛,爷有的是钱。” 姜陵完败。 行,你是爷,你钱多的跟海水一样。 姜陵开始走情感路线。 “啧啧啧,听说这小男佣是415寝房里的一个d佣,被送来的时候,简直成了一个血人,那模样可怜的呦,这佣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那么年轻,长的还那么好看,年纪轻轻的就要和这世界告别了,太惨了有木有……” 13因为那张祸水脸 温里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想要把电话直接挂掉的冲动。 男人脸上的焦躁之色越来越明显,有些不走心的听着话里的内容。 突然之间,他的眼神倏的顿住,甚至还蹙了蹙眉。 415寝房,年轻的d佣,长的好看…… 这不会是昨天的那个小孩吧? 刚刚在视频里,她好像就有点虚弱,难道他生来体弱多病,受不住二十鞭,所以倒下了? 那她还逞什么强审那个刑犯,不赶紧去治身上的伤。 温里的脸上尽是不悦。 小孩就是麻烦,还那么任性。 这边,姜陵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希望能激发出对面那人仅剩的一丝丝人性,但是半天,手机里都没传来一点声音。 “哥哥哥哥哥~,你在听吗?” 温里回神,有些烦躁的问:“长的真是那么好看?” 姜陵想起那张脸,丝毫不心虚的猛点头。 “好看到爆!” 所以你就赶紧发挥一下身为老板的友爱精神吧! 姜陵为了把温里拽入“正途”,可以说是很费心了。 “等着。” 然后是滴的一下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姜陵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哥说的等着是什么意思? 是要亲自过来慰问吗? 可是……人已经被他撵去医院了啊。 头上开了那么多道口子,肯定是要做手术的,那么耗费心神,他哪里愿意干…… 姜陵突然有些瑟瑟发抖。 早知道他哥会来,他就不打这个电话了…… 就算他冷血无情阴狠毒辣自私偏执残酷狡诈丧心病狂变态鬼畜,都关他什么事啊! 他只是狗腿的小弟,又不是作天作地的老爸! * 佣人狱 温里看着空荡荡,除了药还是药的医务室,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眼神贼冷酷森寒。 姜陵都快要跪了。 被他哥吓得。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哥~,不然,我陪你去医院看下?” 温里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嗤笑一声,“等你腿残了,爷倒是可以考虑,发发善心,把你打包带过去。” 姜陵感觉裤筒一阵凉风扫过,冷飕飕的,把他的鸡皮疙瘩都抖了出来。 “哥……那应该是麻烦不到你了。” 脚步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 温里的眼神变得有些嫌弃,潋滟的眸微微眯了起来。 “出息。” 姜陵讨好的笑:“在您面前,我也就这点出息了。” 温里无视他那狗腿的笑,往医药室最里面扫了一眼。 “我给你砸的钱不够,要把人赶去医院?” 姜陵心里咯噔一下,有丝丝凉意飘过,他就知道,他哥肯定会问这个。 “这不……那个……最近比较忙,我的大脑里面装的全都是那些研发药品,实在是没有精力给人做手术了。” 姜陵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一点都听不见了。 蓦地,他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 快速跑进里面的一个隔间,拿出了一瓶药。 嬉皮笑脸的递给了温里。 “哥,这个月的药水,我已经提前给你配好了,嘿嘿,我没偷懒吧。” 看到那瓶药,温里的脸色才好些。 他接过来,往兜里一揣,没再搭理姜陵,直接离开了医务室。 只留下一个修长矜贵的背影。 身后,姜陵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怕自己的腿会出事。 但不是被温里打残,而是被自己弄残。 因为那张祸水脸。 看久了。 豁出命都愿意。 这便是美色。 当初自己不就是被那男人妖孽一笑给勾了过来,心甘情愿的跑这小地方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 * 14倒是挺会装 回到晗致雅苑后,温里把管家喊了过来,让他查查415寝室目前的情况。 夏易微微怔了片刻。 他发现415这三个数字在这尊爷这里出现的频率有点高,今天已经出现了两次。 早上亲自开口了去给415寝房一个d佣施刑。 好像是叫什么…… 乐官? 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夏易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三分钟,就把情况问了出来。 “温爷,就在半个小时之前,415寝房发生了斗殴事件,一名d佣被打的见了血,头上破了十三道口子,人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温里没什么表情,这些他已经从姜陵的嘴里得知。 修长精致的指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奶狗的毛发,似是不经意般的问出声:“被打的人叫什么名字?” “张恒久。” “打人的呢?” “乐官。” 夏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乐官真的是一个不安分的主,怪不得温爷会亲自开口要给她用刑。 听到乐官两个字时,温里的指尖顿了一下,接着轻笑出声。 倒是他白担心这头小狼崽了。 瞧那尖利的獠牙,有谁能够伤的了她。 “去,把那个乐官给爷叫来。” 夏易刚想应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温爷,那个乐官是一名d佣,按照规矩,是不能进晗致雅苑的。” 话音刚落,男人犀利的眼神便向他扫来。 那目光,又冷又邪。 夏易忙低头:“是,温爷,我这就去。” 接着瞬间消失。 温里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路上,夏易默默吐槽。 觉得温爷最近的脾气,见长。 还是毫无逻辑可言的那种。 以前有个c佣坏了规矩进了晗致雅苑,他直接把人扔进了佣人狱,打断了一条腿,然后用铺盖把人卷住,往里面塞满了人民币,一捆,就给丢到了大门口。 最近,他平时最看重的规矩,是愈发不中用了。 夏易把人带到了晗致雅苑,没发现温里的身影,问了一个a佣才知道,男人去泳池找三百里了。 三百里是那只小奶狗的名字…… 乐官跟在管家身后,有些惊讶自己看到的画面。 男人穿着简单的休闲黑t,黑色长裤,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躺在泳池边的长椅上,一条白色的萨摩耶犬蹭在他怀里,看起来祥和又安静。 头顶金光闪耀,打在这一人一狗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尤其那张脸,像是坠落凡间的天使… 乐官以为,以这男人的性子,会不耐烦的把那只小狗丢下去,没想到对于小东西的不安分,他只是温和的摸了摸它的毛发,用眼神轻轻的扫了它一眼,漫着头顶洒下的金光而来,温柔的不像话。 和她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恶劣的模样完全不同。 人,原来这样善变吗? “温爷,人带来了。” 听到声音,男人瞬间变了一副表情。 眼底的那份温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随意。 夹着着不易察觉的淡漠疏离。 他啧了一声,腾出手,把三百里从他身上赶了下去,才看向不远处直挺的少年。 那张妖魔似的脸,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懒懒散散的,但眼里带着丝丝轻佻和邪气。 温里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 和视频里狼狈的模样不同,她已经换了身衣服,眉眼温软,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幼兽。 但是看过了少年之前那审人时狠戾冷漠的模样,温里如今又怎会觉得,这少年软弱可欺。 他心想。 倒是挺会装,这小孩。 15所以,别怕 “温爷。” 少年的声音像是处在变声期,又软又磁,不知道有多撩人。 温里的眉眼深了一下。 他看向夏易。 意思很明显。 夏易很聪明的默默退下了。 走远之后他还在想。 温爷今天有些不正常。 什么时候会关注一个小小的d佣了。 诺大的泳池边,只剩下两人。 不,还有一只萨耶摩犬。 正趴在温里躺着的长椅边,试图爬上去。 奈何它的年龄太小,小身板根本就不够看,八十厘米高的距离,对它来说,像是一个高高的墙头,硬生生困住了它。 少年喊了一句温爷之后,男人始终都没出声。 他立起一条腿,踩在长椅上,抬高了些身子,把一只手臂搭在了立起来的那条腿的膝盖上,另一只手臂撑在后面,姿势嚣张又霸气。 他就这样看着少年。 少年也静静的看着他。 没有脸红,没有惊艳,也没有任何不知所措的情绪。 对着这张堪称妖魔,并且男女通杀的脸蛋,少年有的只是平静。 像是一个面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连疑惑都没有。 温里有些自嘲。 难道是他魅力下降了,这小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想? 艹! 温里顿时觉得有些烦躁,朝少年抬了抬下巴,语气冷漠又恶劣:“你今天打架了?” 少年很冷静的点了点头。 问:“我又坏了规矩吗?” 男人没好气的回:“是啊,又坏了爷的规矩。” 他看着少年那副天真而不自知的模样,心里更加烦躁。 这小孩也太表里不一了。 明明是个心狠的,却长了这么一副乖巧的模样。 乐官不知道男人心里的想法,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破坏规矩的话要被打鞭子,她不想被打。 少年用商量的口吻对男人说:“能不打吗?换别的。” 被打鞭子不仅很疼,还要自己上药,太麻烦了。 温里起初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意识到,少年说的是刑罚。 表情似笑非笑:“私下斗殴,致人重伤,可不只是二十鞭这么简单了。” 竟然敢跟他讨价还价。 当他立的规矩是死的。 少年脸色又是一紧。 不是二十鞭?“那是多少?”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温里,星眸里堆满了紧张和焦急。 温里眸光微微一动,表情有片刻的怔然。 接着,不禁呵呵轻嘲了一声。 小孩终于怕了啊。 “不打鞭子……” 温里故意顿了一下,果然看到少年表情瞬间一亮。 他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然后不紧不慢的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就断你一条胳膊,扔出晗致雅苑。” 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乐官的表情却瞬间僵住,眉头更是皱的越来越紧。 她不要被断胳膊,也不要离开这里。 少年摇着头,慢慢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长椅上的男人,眼里渐渐露出了凶光。 温里嘴角的笑终于扬了起来。 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副表情才对啊。 他从长椅上慢慢起身,站直,用那双视觉效果堪称一米八的大长腿,慢慢走向乐官。 脸上挂着肆意邪佞的笑,恶劣至极。 “放心,爷会给你很多钱作为补偿,就算没有一只胳膊,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也是没问题的。” 乐官步子后退的快,温里逼上来的速度更快,他挑起少年的下巴,声音魅惑至极:“所以,别怕。” 16她很公平的 乐官快速后退一步,逃离了男人的魔掌。 她有些不适应。 这个男人为什么对她动手动脚的。 很讨厌。 但想到男人刚才说的话,她又立马抬头,换上了一副恳求的表情,道:“我可以用别的事情弥补,不要掰断我的胳膊和赶我出去。” 乐官是个有原则的人。 什么事情能忍,什么事情不能忍,她很清楚。 像是在此刻,向这个男人妥协,她就能忍。 而对于像415寝房的那个d佣,她就不能忍。 温里满意的勾了勾唇。 有一瞬间的看呆乐官。 立马就清醒过来,低下了头。 心想。 这祸水一般的男人,不能多看,免得祸害了自己。 头顶传来男人磁性喑哑的嗓音:“想逃脱刑罚?可以,今天晚上,收拾好自己,在门卫那等着我,如果你能让爷满意的话,可以考虑免除你的责罚。” 乐官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疑惑。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在门卫处等他? 她应了下来。 感觉头顶的阴影渐渐散去。 不动声色的抬眼,才发现男人又躺回了长椅上。 那只白色的萨摩耶犬也被他抱了上去。 一人一狗。 画面出奇的和谐。 乐官觉得。 这男人只有和这只狗在一起,看起来才正常。 温里手上的动作不停,把三百里的皮毛都摸了个遍,眼神扫向乐官这边。 “小孩,你为什么打架?” 乐官顿了一下。 这个男人叫自己小孩还叫上瘾了。 可是。 她是成年人,不是未成年。 不想搭话,但又怕这个男人把她赶出去,便如实回道:“因为那个人算计我。” 故意诓骗她走进晗致雅苑,被打了二十鞭,她还能忍着不揍回来? 她很公平的。 身上开了多少道口子,就还了多少道回去。 一点都没多。 温里目光晦暗。 小孩长的白白净净的,纯的一脸无辜,确实挺想让人算计。 但她的心可一点都不白。 黑着呢。 那尖尖的獠牙,稍微不注意就能让你见了血。 温里直接让乐官回去了,没再多问。 之前没注意到,他低头时,才发现,三百里之前被放在地上,蹭了水渍,把他的衣服也弄湿了一块。 男人的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给了三百里一个危险的眼神。 “这么没眼色,是不想要你的爪子了吗?” 或许是察觉到了主人身上的怒气,三百里突然跳下了长椅,一溜烟就跑开了。 温里嗤笑:“养不熟的小东西。” 他把夏易喊来,让他把三百里找到,清洗干净,自己也回了房间。 * 乐官身上的伤涂了药,但难免还是有些疼。 好在她能忍。 而且她分到的活也不是很重。 就除除花圃里的杂草,浇浇那些艳丽的花骨朵。 太阳很快就落了下去。 夜幕降临。 晗致雅苑的每一条小路却是灯火通明。 乐官顺着灯光一直往前走。 没多久,就来到了门卫处。 轮班的几个c佣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急忙拦住她。 “干什么的?!” 乐官抬眼,如是说:“在这里等人。” 几个c佣便放开了她。 只要人不擅自离开,他们就不会管。 何况还是一个d佣,更不值得费心。 17新生派 乐官乖乖的站在那,等人。 温里没说约定的时间,只说了个大概。 乐官怕错过这次机会,便第一时间来到了这个地方。 大概得有一个小时。 一辆车子才从里面驶出。 车灯有些晃眼。 乐官往旁边站了站。 她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有些生气。 要不是为了…… 她才不会站在这,傻傻的等那么长时间。 后座的车窗被按下来。 露出男人白皙精致的侧脸。 他斜睨着少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乐官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驾驶位上,是温里的一个手下,叫云回。 脸色冷冷的,没什么表情的那种。 看到乐官上来,也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乐官也没有过分的注意他。 云回是一静下来存在感就很低的那种人。 系好安全带,乐官才来得及问:“温爷,我们去哪?” 后视镜里。 男人身子后伏,微微磕着眼,身上带着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匪气。 听到少年的话,温里懒洋洋的掀起眼睑,眉梢微微上挑,隐隐带着一丝不耐。 “急什么。” 这三个字后,男人就闭上了眼睛,再没了下文。 乐官微微皱眉,盯着头顶的后视镜看了好久。 车子无言的行驶着。 晗致雅苑的位置离城区有些远。 温里当初在选地方的时候,市区的那些别墅压根就没有他能看上眼的。 索性干脆就在桦城外围买了几块地皮,花重金打造了晗致雅苑。 本来要一两年的工程,硬生生的被他砸钱砸成了半年。 车子开了将近有一个小时。 才在一家赌场停了下来。 外观金碧辉煌的,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那种。 这是温里的场子。 彩色的灯光极为晃眼。 高高的挂在头顶。 像是在宣告黑夜的来临。 乐官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四个大字。 没什么表情的念了一下。 奢靡的夜。 还挺直白。 她下了车才发现,温里不是只带了她一个人出来。 那辆黑色低调,没什么牌子的轿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子。 十几个黑衣人飞快的从车厢里窜出,奔到了温里的身后。 有种黑道大佬的既视感。 阵仗有些大。 乐官有些恍惚,这才想起桦城的势力分划。 桦城里,站在食物链上层的,有三种人,一种是黑色豪门,一种是白色豪门,还有一种,叫做新生派。 黑色豪门说的是那些有底蕴的家族,简称“黑圈”,每一个家族世代功勋,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产业,底蕴深厚,是真真正正的豪门贵族。 白色豪门,简称“白圈”代表的则是一些后起之秀,通常是在三代之内家族才发展起来,在影响力方面,远远比不上黑色豪门。 说白了,在黑色豪门面前,白色豪门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阶级,黑圈里的人向来看不起他们。 而新生派,则是一个独立于黑色豪门与白色豪门之外的势力。 里面都是一些没什么背景的搏命之徒,一点点的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而温里,就属于最后一种。 18过来 八年前,温里只身一人来到了桦城,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靠着骨子里那种不要命的狠劲,得到了新生派掌权者齐老先生的赏识,进了新生派。 更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一步一步的,从新生派最底层爬到了地位仅次于齐老先生的月夜两大指挥之一,直接把前任夜指挥者培养好的继承人给挤了下去,狠辣决绝的手段,威慑住了底下一众人。 这个男人,是个嚣张的。 乐官默默跟上前。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气场冷的没话说。 少年不足一米七的个头,站在他身边根本不够看。 一群人声势浩荡的走进了赌场。 门口的“骑士”看到自家大boss来了,急忙弯腰行礼。 态度恭敬到不行。 午夜八点,正是纵情声色的黄金时段。 因为怕把猎物给吓跑了,温里并没有下令关闭今天晚上的营业。 此时,赌场的客人玩的正在兴头上,赌桌上,叫喊声不断。 有人兴奋的大拍桌子,有人看着桌上的牌面开始崩溃到怀疑人生。 酒水被灌了一杯又一杯。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身后的黑衣人迅速散开,开始清场。 本来就昏昏沉沉的,突然被人搅了眉头,这些人情绪立马就涨了上来。 嘴上骂骂咧咧的,开始飙脏话。 直到一把手枪抵在他们的太阳穴上,才清醒过来。 看着不远处容貌特别惹眼的男人,没出息的抖了抖腿。 竟然是温恶魔在清场? 艹! 还骂个屁啊! 赶紧滚蛋! 自从七年前的那件轰动整个桦城的爆炸性事情之后,自此所有圈内就多了一条永恒不变的定律。 惹谁都不要惹温恶魔。 不然你能哭到怀疑人生… 为什么? 豪门贵族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会顾忌一些脸面,不会拿他们这些小人物怎么样。 温里不是,惹到他,才不管你是谁,他自己就算不要脸,不要命都得想着法子整死你。 温里看着四处逃窜的人流。 哂笑。 眼神又邪又刺。 赌场很大,有三层。 靠着温里那张脸的震慑,才在两分钟之内把人清完。 场内的一些荷官和沓码仔被聚到了一旁,脸上无一不透露着担忧又恐惧的神情。 诺大的地盘,此时静的有些吓人。 温里走到一张赌桌前,坐下,两只腿交叠抬在桌子上,手臂懒洋洋的搭在扶手,凤眸微眯。 说不出的惹眼。 乐官直勾勾的盯着他,一时之间忘记跟了上去。 直到-- 那双指骨修长,皮肤白到发光的美手伸向了她的方向。 摆了几下。 跟唤三百里过来吃食的动作差不多。 轻佻又傲慢。 让人敢怒不敢言。 “站那做什么?过来。” 乐官低头垂眼,压下所有的心绪,来到了男人身边。 在后面站定,乖巧的不像话。 温里别有深意的睨了她一眼。 脑袋里又划过视频里,少年危险到极致的眉眼,像一头刚刚冲破牢笼的小狼崽,凶狠又惹眼。 在他面前,小孩倒是挺会装。 乖的一批。 云回带着两个黑衣人把一个光头押了过来,往他膝上踹了几脚,人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他叫郜林,是佣人狱里的那个刑犯供出来的人。 温里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不妨碍郜林被吓的直冒冷汗。 哆哆嗦嗦的出声:“温……温爷。” 19你这么听话,我一定会尽快结束的 男人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似乎是不满自己的名字从面前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嘴里说出来。 云回秒懂他的意思,往那人的嘴上扇了几下。 只用了三分的力道。 毕竟温爷还得从这张烂嘴里套话。 那人直接趴在了地上,苦求:“温爷…挠命,挠命……” 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乐官顿时瞅了那个长相正气的黑衣人一眼。 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温里察觉到小孩的目光,轻飘飘的瞥了一眼云回。 看着地上烂泥一样的男人,不带一丝温度的道:“说吧,你是谁的人。” 郜林还在试图挣扎,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装糊涂:“温爷……我…我是你的人啊!” 谁知,听到这句话,男人的表情立刻变了。 像是吞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有些一言难尽。 他慢悠悠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冷的笑。 走到郜林面前,男人先是用鞋尖勾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神情像是在看蝼蚁一般。 郜林笑着讨好,但他的嘴角刚扬到一半,就被肩膀上突如其来的重量给压回了地上。 温里用脚狠狠地捻着地上的人,磁性慵懒的音色里带了几分血性。 不紧不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而出:“爷的人还没出生呢,你他妈是个什么货色!” 有些人就是有那个能力。 优雅滟涟的唇说着粗俗不堪的话,却依然像是在朗诵诗经里的颂文那样动听悦耳。 那些被聚在一旁的荷官和沓码仔以及公关服务人员,全都情不自禁的抖了下身子。 他们甚至听到了骨骼声声作响的声音。 所有人全部都低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同情的想。 这人怎么就招惹上了温恶魔。 趴在地上的男人急忙讨饶:“温爷,温爷,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我是“夜”的人!” 夜是这家赌场的简称。 温里冷笑着,没有收回自己的脚,说话连讽带嘲。 “还是一条挺忠心的狗,可惜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 乐官却能猜到。 这人,没什么胆量。 是守不住什么秘密的。 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把他嘴里的东西逼出来。 看了这么久,乐官也开始思考那个男人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应该和地上的那个人有关。 她凝眸,思绪有些飘远。 这时,温里又朝乐官招了招手。 少年正在想事情,没看到男人的动作。 直到他不耐烦的出声:“小孩,发什么呆?过来。” 乐官回神,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慢慢走到他面前。 此时要是有人敢抬头,必然会被眼前的这副画面惊艳。 娇软的少年,眉眼清隽淡雅,纯的不喑世事。 而她旁边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表情是那种嚣张到不可一世的不耐,却依旧难掩那眉骨间倾泻而出的魅惑。 很美。 没有第三种,男人和少年,便是第一,第二种绝色。 温里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 远了还好,走近之后,乐官要把头往后仰许多才能和男人对视。 平时她没嫌弃过自己的身高。 今天第一次觉得,一米六五的个头太让她难过了。 表情也郁闷了起来。 乐官一靠近,温里就看到了小孩那双湿漉漉的眼。 身子微不可查怔了一下。 眼里的紫光好像比平常深了许多。 他觉得。 小孩不仅像个小狼崽,还有点像他家的三百里。 软软的。 让人忍不住想摸。 乐官可不知道温里在想什么。 不然他可能会考虑给这男人一拳。 用实力证明, 她到底是软,还是刚。 因为温里的出神,他腿上的力道也松了许多。 得到空隙,郜林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一下子便拉回了温里的思绪。 表情秒变。 又回到了那副冷漠嚣张的模样。 腿上的力道又狠狠地踩了回去。 比原来重十倍。 光听地上男人的惨叫就能听的出来。 声带都叫哑了。 温里还是留了一点余地的。 毕竟他还要拿地上这坨垃圾逗小孩玩。 终于,他松开了自己金贵的脚,往赌桌上懒懒一靠。 对着乐官,朝她脚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小孩,你的机会来了。” 他突然笑的很温柔,但眼底却不见半分暖意。 “如果你能在一分钟之内从这垃圾嘴里把爷想要知道的东西抖出来,私下打人的事,爷就不计较了。” 乐官顿了一下。 扫了眼脚边上的人。 鼻青脸肿的,是之前被一个黑衣人给踹的。 身子更是软成了一团。 则是被温里给踩的。 看起来有些可怜。 乐官的眼神微微晃了晃, 然后温软的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坚定的吐出了一句话。 “不用一分钟,二十秒就行。” 温里一愣,少年的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紧着着,他的唇边突然露出一抹笑,然后越来越深。 愈发像一个妖魔。 他看少年的眼神,变了又变,眸底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妖芒。 啧啧叹了几声。 小孩,还挺会玩。 既然如此,他当然要满足了。 “云回,计时。” 云回掐着腕上的手表,准备开始,却被少年拦了下来。 温里挑眉:“怎么,后悔了?” “不是。”乐官摇头,接着说,“我想要一把刀和一根蜡烛。” 温里没说话,只是给云回递了一个眼神。 半分钟后,乐官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满意的勾了勾唇,然后才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郜林还没从刚刚温里的震慑中回过神,对即将而来的危险更是一无所知。 直到-- 一道清淡平静的声音响起在他的头顶。 少年的音色,夹杂着类似于变声期的低沉喑哑,轻易便能蛊惑人心。 “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男人的右手,情不自禁的伸到了少年面前。 他的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少年的那张脸,瞳孔瞪的老大。 然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面前的人,就如同那橱窗里精致漂亮的人偶,美的那么不真实,让人忍不住想要带回家珍藏。 看到对方这么配合,乐官眉眼温软的笑了一下,轻声细语的道:“你这么听话,我一定会尽快结束的。” 或许是少年的话让郜林察觉到了危险,他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以及,这个少年过来的目的。 20爷从来不会骗小孩 这时,对他来说,少年身上最扎眼的,已经不是那出色的容貌了,而是她手上的那把刀,和那根蜡烛。 那抹幽蓝色的火焰,明明灭灭。 让他觉得整个感官都烧了起来。 郜林想抽回自己的手,身体却僵硬的一动不能动。 眼睁睁的看着。 少年拿着刀,精准的划向一处地方,在他的胳膊上割开好长一道口子。 乐官知道哪里,能够放大人的痛感。 红色的血液立刻从里面欢快的跳出。 像是倒了一杯年代久远的上好红酒浇在上面。 极致的痛密密麻麻的穿过他的脊椎,一直蔓延向下。 许是痛到出现了幻觉。 郜林竟然从少年嘴里听到低低的一声笑。 带着些许戾气和不为人知的偏执狂热。 与此同时,在温里的眼神示意下,云回开始计时。 一秒,两秒,三秒。 少年放下了手中的刀。 看男人的胳膊抖得厉害。 满意的勾了勾唇。 眸底的光,也似暗非暗。 像是童话世界里充满魔幻色彩的月下之森。 到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她勾着尾音轻声说:“听话,别动。” 郜林的胳膊果然不再抖了,但身子却在不停的抽搐。 被黑衣人看管住的赌场工作人员,有些实在惹不住好奇,偷偷往这边瞅了一眼。 就看到。 少年一只手扒开郜公关胳膊上的伤口, 一只手拿着蜡烛, 在温度最高的时间点, 把灯芯里燃烧剩下的最新烛油往里面倒。 手法很均匀。 而且,没有间断。 然后, 就是男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骨血灼烧的痛,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到,是怎样的一番感觉。 很幸运,郜林体会到了。 看到这一幕的几个工作人员, 心都凉到了骨子里。 少年的模样在他们平生见过的人中,除了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之外,是最惹眼的。 可是他们此时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乐官的手法干净利落,完成这些只用了五秒钟。 给男人留了十秒钟的惨叫时间后。 她问:“说吗?” 男人痛的神经都在作响。 眼神麻木,涣散。 听到少年恶魔般的声音, 疯了一样喃喃重复着:“说!我说,我说……!” 话落,刚好是二十秒钟。 云回掐断表。 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 这少年拥有一张天使般的脸,却被装错成了恶魔的心。 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 温里全程笑着看完了这段场景。 咂了一声。 如葡萄般黑紫色的瞳孔露出妖诡的暗芒。 小孩比他想象的还要惊艳。 但脾气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差。 少年扔下手中的东西,一步步朝温里走去。 那平常湿软的双眸,多了一些坚毅和血性。 又像缱绻黑洞,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做到了对你的承诺,是不是应该兑现你的话,免除我的责罚。” 男人笑的颠倒众生:“爷从来都不会骗小孩。” 乐官皱了皱眉。 对他说的话有些不爽。 但到底还是没吭声。 温里擦过她,慢悠悠的往前面走了几步,踢了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人一脚。 “说吧,在爷耐心耗尽之前。” 郜林这个时候哪还敢再装糊涂。 忍着痛,把事情的原委一句一句的说了出来。 “我……我是墨先生的人,地位比较低,从没再人前露……露过面。所……所以白猫就派我混进“夜”场,故意…贩卖毒品给那些赌客。等这边毒品的走向定型后,他会通知几个买通的警察过来搜捕,查封赌场,并且逮……逮捕您。” 温里听完这些,表情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但眸底,仿佛酝酿着风暴,甚至有杀意在流动。 身上的气息,暴戾又阴暗。 因为过于愤怒,他并没有注意到。 身旁的少年,同样是饱含杀气的双眸。 两个人的眼神,在这一刻出奇的相似。 温里凭着理智,把眼底的杀气全都压了下去。 胸腔里却憋了一团火。 急于发泄。 他直接一脚把地上的男人踹飞到了十米远的地方。 “把这垃圾带上。” 几个黑衣保镖真的像拎垃圾一样把人拎了出去。 看到那个恶魔离开后,赌场的工作人员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男人之前的那一番恐吓行为制造出来的轰动,今晚的生意,肯定是做不下去了。 经理朝其他人摆摆手,吩咐下班。 乐官跟在温里的后面上了车。 她的眸色很沉,里面的光线,比外面的夜色还要阴暗浓郁。 而且,是没有焦距的。 像是在想什么久远的回忆。 直到男人充满着戾气的声音传来。 “查查墨惜辞的位置。” 跟了温里这么久,云回还算了解他的性子。 知道这位爷此刻正处在暴躁的边缘,惹不得。 便急忙给夏管家打了电话。 不到半分钟,夏管家就把位置发到了云回的手机上。 “温爷,人在沉暮俱乐部。” 男人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开车。” 说完之后,视线无意中掠过车窗玻璃上的后视镜,正好对上乐官探究的目光。 温里眯了眯眼,身上乖戾的气息尽数退了下去,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不再去看小孩那双小鹿似的黑眸。 *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沉暮俱乐部门口。 站在门口的保安经理看到那辆标志性的车子,吓得赶紧拿起对讲机,向上级通报。 一连说了好几遍,就怕他们听不清。 温里已经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保安经理急忙带着几个手下拦了上去。 “温爷,您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回示意,被几个黑衣保镖拽着一起去角落里聊天谈人生了。 温里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们。 一行人直接朝顶楼墨惜辞的私人拳击室奔去。 此刻,俱乐部顶楼。 男人坐在轮椅上,裸着上半身。 身材很是清瘦。 别说是腹肌了,连一块凸起的皮肉都没有。 甚至还能看到胸腔处的肋骨。 根根分明。 墨惜辞正对着测量仪做手部力量的练习。 他的胸膛上,是密密麻麻的水珠,几乎和身上的皮肤成了一体。 深咖色的碎发,映着暖黄的光晕,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温柔的气息。 21他来了 那张脸,虽说不是多么绝色,但却透着一股病弱般的娇美,肌肤是那种病态般的苍白,和正常人相比,看起来则有些虚弱。 但是他的眼神,却充满着睿智和果敢。 “先生,歇一歇吧。” 孟开看到已经坚持了五个小时的男人,有些不忍,递了一条毛巾过去。 墨惜辞没说话,把毛巾接了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继续开始训练。 孟开只好无奈退下。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但是并没有打扰到男人。 倒是孟开皱了皱眉。 谁这么没眼色,上来打扰先生? 他去开门。 就看到俱乐部的会长站在门外,胸腔一起一伏,神情焦躁。 没等他仔细询问。 会长就急忙开了口:“不好了,孟主管,温爷来了。” 孟开听到这里,脸色猛地一变,嘴边的话脱口而出:“这个恶魔怎么来了?!去,赶紧把人都叫上,拦住他,千万不能让人上来!” 墨先生每次遇到温爷,都要受到那人的好一番挤兑嘲弄,甚至还动手动脚的,要说是没仇,根本没人信。 毕竟温爷这人,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找人麻烦的主。 而且每次,在温爷面前,墨先生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看的他着实憋屈。 也不知道先生他当初是怎么招惹上了这个恶魔。 赶走了会长之后,孟开小跑到墨惜辞身边,把刚刚知道的消息说了一遍。 墨惜辞起初还没什么反应,听到温里两个字时,手上的动作才停下来。 深咖色的瞳孔里似乎有一丝丝惊喜划过。 “他来了?” 孟开看到墨惜辞身子抖了一下,会错了意,以为墨先生害怕和温爷碰上。 体贴的安慰:“先生,放心,我已经让俱乐部的人去拦着了,温爷他绝对不会上来。” 话落,训练室的大门被猛地踢开。 温里走在前面,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 墨惜辞疑惑的扫了一眼孟开。 他的脸上还是刚才那副信誓旦旦的表情。 但是如今的局面,却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他瞪了一眼跟在温里身后不停擦汗的俱乐部会长,磨了磨牙。 会长收到孟开怒气冲冲的眼神,也很无辜。 他容易吗?! 温爷是他想拦就能拦的住的人吗? 拿枪顶着你的脑袋,看你怂不怂。 会长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装模作样的抬了抬手。 “温爷,你不能进去!” 男人实在不耐烦了,直接一脚把他踹开。 会长大人的戏终于可以完美谢幕了。 孟开忙紧张的把墨念护在身后。 护犊子似的防着温里。 墨惜辞看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男人,眸底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喜。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有些不悦。 要不是因为坐在轮椅上,他可能会有辱斯文的对着这个人影踹上一脚。 不过幸好,他的手还是健康的。 墨惜辞把孟开拽开,板着一张脸道:“把衣服给我拿来。” 然后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人。 问:“温里,你怎么来了?” 孟开无奈,只好去拿衣服帮墨念穿上。 看到轮椅上的男人,温里不屑的冷笑一声,直接拎过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朝他脚边扔了过来。 然后特别不耐的扯了扯领口。 用最冷漠嚣张的姿态朝墨惜辞抬了抬下巴:“你的人?” 乐官看到墨惜辞时,眼尾顿时挑了一下。 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瘦了。 他裸着上半身,胸膛上却没有半点肌肉。 胸腔下方的肋骨,可见分明。 温里第一反应就皱了皱眉。 眼底划过明显的不屑与厌恶。 他一向看不上这个病秧子。 即使没有那件事,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要死不活的样子。 看久了。 心情都会变得糟糕。 墨惜辞顺着他的动作低头。 才发现。 脚边是一个身上沾满血迹的人。 长相嘛,并不在他的记忆范围之内。 这人是谁? 为什么温里会说是他的人? “我不认识他。”墨惜辞摇头,接着问:“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等温里回答,地上的男人听到这话,急忙用那只染了鲜血的手去拽墨念的裤脚。 “墨先生,我……我是白猫的人,你救救我,救救我,墨先生!” 男人苦苦哀求着。 血液的流失和身体的疼痛,差不多把他的力气都耗完了,每说一句话就要喘一口气。 墨惜辞穿的是黑色的休闲裤,虽然看不出颜色的区别,但是能观察到上面濡湿的痕迹。 这对于有着轻微洁癖的男人来说,实在是一种灾难。 他略微不适的皱了皱眉,却还是好脾气的开口。 “孟开,打电话把白猫叫来。” 孟开立刻掏出手机把白猫喊了过来。 墨惜辞这才有机会问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里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你的人混进我的赌场贩卖毒品给我的客人,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和你算?” 墨惜辞听到温里的话,先是一怔,然后眼神犀利的扫向脚下的人。 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毒品? 他下面的人有做这种交易的吗? 渠道又是哪来的? 墨惜辞立马让孟开去查这件事。 叫了几声,人没答话。 孟开在发愣。 他在想刚刚温里说的话。 有人在温爷的赌场卖毒? 难道是想陷害他,抓他坐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太蠢了点吧? 想当初…… “孟开!”一道寡淡的音色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孟开立刻停止回忆,低头颔首。 “墨先生。” 墨惜辞并未责怪他刚刚的走神,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十分钟后。 白猫来了,而事情的调查结果墨惜辞在几分钟前也拿到了手上。 那张清瘦的脸,此时蕴满了阴郁。 满满的低气压。 白猫一进来就察觉到了这奇怪的气氛。 看到地上躺着的惨不忍睹的郜林,和不远处的那座人形瘟神后。 一下子就明白了墨先生找他过来的原因。不禁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眉心也开始直突突的跳。 他眼神不善的扫了一眼郜林,带着怒意。 没用的蠢货!竟然被发现了! 很好的遮掩住神色后,他几步就凑到了墨惜辞旁边。 故作不知的问:“先生,您找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22哪有那个胆子敢关他 他穿着花衬衫,即使板正了身体,还是挡不住那副吊儿郎当的气息。 那头火红色的头发,尤为显眼突兀。 长相流里流气,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 他是墨惜辞手下一家赌场的负责人。 墨惜辞睨了他一眼,视线凌厉森然。 低头,向他示意脚边的人:“这是你手下的人?” 白猫闻言,先是小小的错愕了一下,然后弯下腰,开始认真打量地上的人。 郜林看到白猫来了,非常激动。 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 和白猫眼神对视后,就一直喊:“猫哥……猫哥,是我啊,我是郜林!” 谁知道,男人却是奇怪的皱了皱眉,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看了有十秒钟,白猫才抬起头,坚定的回:“先生,这不是我手下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 郜林傻眼了。 有些不敢置信。 猫哥向他保证过,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郜林崩溃的大吼:“猫哥,你仔细看一下,我是郜林啊!是你让我混进“夜”厂里,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很大一笔钱!” 白猫听到这,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直接上前踹了郜林几脚。 而且每次都落在男人的嘴边,把郜林想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你他马的胡说什么?!老子什么时候派你去了?老子他马的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吗!” 郜林之前被温里踹的很严重,如今完全是强撑着,只要轻轻碰他一下,都能碰出毛病来。 白猫踢的几脚,直接让他吐了血。 墨惜辞冷眼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悦的皱眉。 给孟开递了一个眼神。 孟开急忙上前把白猫给拉开。 “墨先生……”话说到一半,孟开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温里那张冷漠妖孽脸,屈服道:“和温爷都在呢,别冲动!” 白猫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理智回笼,急忙表明自己的立场。 “温爷,墨先生,我是真的不认识这人!” 墨惜辞没说话。 没有把手里的证据甩在白猫脸上,是在等着温里的决断。 温里看了这么一出狗急跳墙的好戏,非常给面子的赏了白猫一个眼神。 似笑非笑。 看的白猫心里直发怵。 掌心也在不停的冒汗。 像是在等待最后审判的罪犯,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那恍若来自地狱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爷怎么觉着,就是你呢。” 气场强大到可怕。 白猫的一颗心几乎都沉到了谷底,拳头紧紧握在一起。 他还想试图再为自己申辩几句:“不是……” 那个“我”字还没吐出来,就被云回直接一拳头砸回了肚子里。 表情没什么起伏的看向他:“温爷说是你,那就是你。” 这一句话直接把白猫判了死刑。 然后,墨惜辞又把手里的东西甩了过去。 是他和美洲萨克拉门托的一个毒品商签订的交易合约。 里面还夹着几张照片。 白猫这时才意识到新生派指挥人的可怕之处。 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彻底僵了下来。 是他……太天真了! 本以为事情这么隐秘,不会有人发现。 没想到照片都被拍了下来。 这次,不仅是温爷,就连墨先生都不会放过他! 他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有些自暴自弃的说: “是我又如何?”他转头看向轮椅上的墨惜辞:“墨先生,我这是在帮你啊。” 似乎是被自己的话说服了,他酿酿跄跄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桦城,温里的势力处处压制你,一旦他进了监狱,你就会成为新生派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说到最后,白猫的话里渐渐出现了一丝狂热。 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说墨惜辞,还是在说他自己。 无论在什么时候,权势,永远都是争名逐利的利器。 不管这个人的地位有多么低下,只要敢拼命,就有可能鲤鱼跃龙门,成为高人一等的存在。 白猫就是因为懂得这个道理,才会滋生出那种泼天的欲望。 他觉得,只要自己成功了,那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没有人会管过程如何。 齐老先生更是如此。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不要妄图加在别人的身上。” 墨惜辞是真的怒了,眉眼的光都淡了下来。 又着急的向温里解释。 “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 生怕温里误会了什么。 而事实上。 温里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过这件事是墨惜辞的手笔。 病秧子虽然无用了点,脑子还是挺聪明的。 这么幼稚的手段,不仅侮辱了病秧子的智商,还拉低了他的档次。 温里嘲讽的打量了墨惜辞一眼。 “要是你做的,爷早就把你仅有的两只手给打断了,让你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残废。” 孟开听的有些生气,硬着头皮刚了上去:“温爷,请注意您的言辞。” 一开口就是残废俩字,像把刀子一样插在人的心口。 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他这一句底气不足的话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温里更加嚣张的开口。 “爷要是不注意怎样?你还敢来教我?” 孟开:…… 他咬咬牙,憋屈的别开脸。 他确实不敢。 墨先生和温爷虽然都是新生派s级指挥,但他们的代号不一样。 温爷的代号是夜,墨先生是月。 而夜是笼罩着月的。 所以墨先生在新生派的地位要比温爷略微低上一筹。 温里成为新生派比墨先生等级还高的指挥人,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足够狠,杀人放火,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23我,男的 比起孟开的忿忿不平,作为当事人的墨惜辞倒是没怎么在意温里的话。 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自己的确是一个残废。 “这个人,交给你处置。” 他神色冷漠的看了一眼白猫,眼底带着明显的失望。 白猫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家境不怎么好,不过是个精明的。 他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把“星”场交给他打理。 没想到最后还是犯了糊涂。 竟然生出这么大的野心来。 陷害温里,不仅仅只是想把他拉进监狱。 更多的是,想看着温里反扑,和他斗个你死我活,最后自己好渔翁得利。 很有想法,但注定失败的一个计策。 不说温里那神秘的背景。 单只是他,就永远都不可能和温里动手。 最后,温里还是没有杀白猫。 但却废了他两只手。 把人扔进了彼目江。 这是桦城最凶险,最广阔的江流之一。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温里走的时候,被墨惜辞给拦住了。 特不耐的丢了一句话:“有事?” 算起来,白猫这事墨惜辞也有些责任。 毕竟是他的手下。 管不好自己的狗,可不要怨主人? 不过温里懒得搭理这人就是了。 乐官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看了墨惜辞一眼。 就见到,他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把俊美的五官衬得更加褶褶生辉,隐隐还有发光的迹象。 “温里,三天后是我的生日,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吗?地点就在世纪会所。” 乐官下意识的望向温里的,以为他会答应。 毕竟人家都亲自邀请了。 多少也会给点面子。 却没想到。 温里张嘴就是一句:“爷去干什么,给你送钟?” 然后,不顾眼前人脸上僵住的笑意,温里带着一群黑压压的人,直接离开了沉暮俱乐部。 墨惜辞看着他的背影,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说……他是不是还在因为当初的那件事情怪我?” 温里带着他的人走后,训练室只剩下了墨惜辞和孟开两个人。 有些空旷。 他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进了孟开耳朵里。 听的孟开有些茫然。 墨先生在说什么? 他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事?难道就是温爷故意针对墨先生的原因吗? 孟开越想越不解。 沉思之间,突然又听到了男人的一声叹气。 “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孟开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头唰的一下就扭向了墨惜辞这边。 表情用惊恐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竟然从墨先生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丝委屈的意味。 简直太可怕了! * 温里带着人,特别张扬的从一楼电梯里走出。 整个人都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他想起了和墨惜辞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逃来桦城。 还不认识什么人。 也没有如今的地位名声。 去住酒店。 结果服务员拿错了房卡。 把不对外出售的房间给了他。 晚上他刚洗完澡,就听到门口“滴”的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坐在轮椅上瘦不拉几的男孩走……不,是滚了进来。 那人看到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眼睛看的都发直了。 十六岁的温里,个子还不是很高,最多一米七。 艳丽靡绯的模样,美的不分性别。 尤其是他刚洗完澡,湿漉漉的碎发搭在两侧,眸底氤氲的水光仿佛能把人的魂都给勾去。 真真正正的媚骨天成。 少年墨惜辞哪里见过这种美色,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急忙低下了头。 口齿不清的说:“抱歉,这位小姐,是我……进…进错房间了。” 手忙脚乱的转动轮椅,逃命似的离开了酒店房间。 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等人彻底消失之后,温里还维持着拿毛巾擦头发的动作。 脸色一点一点的在变黑。 特别可怕。 小姐?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阴着张脸,踹了一脚旁边的浴室门。 “恍当”一声。 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巨响。 脚上还有点痛。 温里这才明白。 原来刚才那一声小姐真的不是幻听。 他有辱斯文的暴了一句粗口。 生平第一次,有人敢说他是女人。 额角的青筋突突的直跳,有一种想要把那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还没等他的火气降下去。 门又被打开了。 少年墨惜辞推着轮椅又慢慢滚了进来。 温里用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盯着他,黑紫色的瞳孔甚至还漫上了丝丝杀意。 墨惜辞抬头的那一瞬间,眼底闪过一抹强烈的震撼,刚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哽在了喉咙里。 第一次见温里时,少年墨惜辞只瞥到那张脸,惊为天人,就没敢再继续看。 而这一次,那道凌厉的视线让他很难忽略那双眼睛。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孤独中带着荒凉,还有生活在血腥之中的绝望。 像是悬崖边上奋力厮杀的孤狼,被束缚却始终不甘放弃,用力的撕扯着,屠杀每一个敌人。 他的利爪逼向了每一个敌人的心脏,却在最后一刻又停了下来。 压抑与不甘,充斥在他眼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是光明的使者,也是黑暗的恶魔。 墨惜辞看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那种感觉。 或者说,用什么姿态,来评价眼前的人,那种卑微又生来桀骜的天性。 很矛盾的两种性格,但出现在面前的人身上却一点都不违和。 温里到底还是慢慢收敛了眼中的杀意。 他已经逃离了那个地方,就永远都不会在按照那个男人的方式生活。 看着轮椅上那个已经傻掉的瘸子。 温里抬起手,一把扯开了浴袍腰间的系带。 露出了性感白皙的胸膛,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墨惜辞在看到温里的动作时,瞬间就回了神。 苍白的脸像抹了几十罐口脂一样,迅速蹿红。 他急忙别开脸,并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温里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直接倾身上前。 用手扣住墨惜辞的下巴,硬生生把他的脸掰正了过来。 骨子里的冷血阴狠全都通过声音暴露了出来。 “死瘸子,我,男的--!” 24好看吗? 墨惜辞愣住了。 眼神慢慢向下。 果然,那裸露的胸膛上,是一片平坦。 原来,真的是他搞错了…… 就在局面异常尴尬的时候,酒店经理领着前台小姐跑来了。 原来温里住的这间房是墨惜辞长期包下的,不对外提供。工作人员整理东西时把卡放错了地方才有了这个误会。 前台小姐给两人说明了原因,态度诚恳的道了歉。 才缓解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当然,这只是墨惜辞以为的,毕竟全程温里都是黑着一张脸。 中间他看了前台小姐好几眼,眼神超凶,差点把人给吓哭了。 自从第一次见面那次不愉快的经历后,温里每次见到墨惜辞,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但墨惜辞每次都不会生气,秉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原则。 所以在温里心里,觉得这人挺怂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新生派月指挥者的。 * 车上,一想起这件事,温里心里就止不住冷意。 云回开着车,感受到身边越来越低的冷气压,额角直冒汗。 温爷又不高兴了。 不过也是,哪次他见过墨先生,不是冷着一张脸。 也就为难他们这些手下,把心都揣到了嗓子眼。 不过旁边这个小男佣倒是没怎么被吓住。 脸上的表情特别镇定。 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如此。 云回想,应该不是装的。 这个小男佣是个有手段的人。 经得起大风大浪。 “夜”场里的那一幕就说明了一切。 乐官感受到了来自旁边人的打量,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她歪着头,打量外面繁华奢靡的夜景,思绪有些飘远。 直到温里突然开口。 “小孩,爷虽然免了你的惩罚,但也不好太过包庇你,不然其他佣人心里会有想法的。” 乐官回过神,听到温里的话,轻轻怔了一下。 这人还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说到底,还是不准备放过她吗? 难道他说话不算数的吗? 乐官觉得自己被人欺骗了,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冲。 也忘记了独属于男人的那份礼仪,直接喊了你字。 “那你想怎样?” 温里听出了少年语气里的愤怒,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自己。 不禁压低声音笑了一下。 刚刚烦躁的心情都被少年这真实的模样冲淡了不少。 小孩也太没有耐心了,这么容易炸毛。 “爷不想怎样,正好爷最近缺个厨子,那天又看到你刚好会做饭,所以干脆就委屈一下自己,让你当晗致雅苑里三个月的厨子,就当作是惩罚了。” 他说话慢悠悠的,还带着鼻音,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乐官听到这番话,脸上的怒色渐渐消退了下来。 只要不用鞭子打她,她就能接受。 做厨子不算什么。 而且,她也挺喜欢做饭的。 以后她也不用吃佣人居食堂里的饭菜了。 那里的饭真的很不合她胃口。 乐官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占到了便宜。 所以,她很愉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云回在听到温里的话时,手差点一抖,朝一旁的石壁上撞去。 好在多年的专业素养让他很快就把状态调整了过来。 过后还不忘在心里默默吐槽。 温爷什么时候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了,他怎么不知道? * 温里在乐官上车的地方把人放了下去。 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 “小孩,明天别忘了过来,七点之前爷要见到早饭。” 乐官听话的点了点头。 之后车子扬长而去。 她在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一辆辆的黑车,才迈开脚步,朝佣人居走去。 走到半路上,她才想起来一件事。 今天晚上,她好像又没有吃饭。 非常碰巧的,肚子也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 佣人居的晚饭时间是在晚上七点,但那个时候,乐官已经站在大门口等温里了。 根本就没办法去吃。 那个男人说让她明天早上才去晗致雅苑里做饭,如果她今天晚上去的话,肯定又要破坏他的规矩了吧? 她一点都不想被打。 但是……她真的好饿,该怎么办? * 晚上九点 佣人居一楼空荡荡的,别说是饭菜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乐官的肚子一直响个不停。 湿漉漉的眉眼里,暴躁的颜色越来越明显。 她开始埋怨,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把房子建在这么远的地方。 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全都是空地,让她连饿了找个小店吃份简餐的机会都没有。 嘁。 这个地方真令人讨厌。 让人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她要赶紧完成任务离开这里。 乐官一脸阴郁的爬上了四楼。 这个点已经有了人在外面活动。 除了那些要值夜班的,一般的佣人,八点就下班了。 走廊过道里,声音很嘈杂。 有佣人穿着拖鞋来来回回啪嗒啪嗒的声音,还有各种塑料盆碰撞的声音。 乐官仿佛没听见一样,泰然自若的,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 那些佣人在见到乐官时,突然停下了手中正在忙的动作,迅速聚在了一起,嘴里嘀嘀咕咕的,就连眼神也很怪异。 有些人还掏出了手机,一会看看屏幕,一会看看乐官,好像在对比什么。 接着,便有调笑的,嘲讽的,不屑的,厌恶的,恐惧的,各种各样纷飞复杂的目光落在乐官身上。 路过洗手台时。 乐官不受干预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慢慢的转向了不远处那个一手抱着洗脸盆,一手拿着手机的中年男人。 那张粗糙乏味的国字脸上,布满了厌恶与畏惧。 乐官的眼神迅速暗了一下。 养父说的没错。 在这个世界上,人群所在的地方,一定会存在两种东西。 一种是流言,一种是暴力。 她转移了前进的方向,在中年d佣没察觉到的时候,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面前。 其他看热闹的d佣,在察觉到少年的动作时,感觉心脏都蓦地停了一下。 少年步伐轻稳,缓慢,却像古老陈旧的钟摆一样,吱嗒吱嗒……,声音又糙又压抑,每一下都重重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除了那个还在兀自看手机的中年d佣。 猎人知道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靠近自己的猎物。 “好看吗?” 25你会杀了他们 头顶暗下一抹阴影,那诡异般的带着丝丝飘渺的声音顺着中年d佣的耳骨蔓延向下,激起一阵阵难以自控的战栗。 他终于察觉到了身边突然出现的人,猛地抬头,就对上了少年清冷淡漠的目光。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中年d佣在看到少年那张脸时好,差点没被吓得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好在在那之前,少年一个动作抽走了它。 里面的视频还在重复播放。 乐官也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用一些奇奇怪怪眼神看她的原因。 视频里面,是她揍同寝那个年轻d佣的过程。 她冷着一张脸,拽着人家的脑袋直往墙上撞。 画质非常清晰。 血液的痕迹看的一清二楚。 床上,墙壁上,衣服上,都被溅了一遍。 视频只有四十多秒,但每一秒都透露着压抑血腥的气息。 少年眼底嗜血暴戾的低压仿佛能从镜头里传出来一样真实。 “很清楚呢。” 乐官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却让人听的有些毛骨悚然。 面前的中年d佣抱着脸盆的手更紧了些,脚也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半步。 乐官刚想把手机还回去,就看到了男人的动作。 挑了挑眉。 非常严肃的保证道:“放心,我不会打你的。” 她把手机塞回男人的手里,语气淡淡的:“但你要告诉我,这视频是从哪来的。不然,我会生气。” 少年一本正经的模样,中年d佣差点就要忍不住点头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刚好碰到了手机屏幕,那段视频又被放了出来。 少年那句又冷又燥的话清晰又刺耳。 “你不该惹我的。” 中年d佣的眼神顿时变得警惕,抱着怀中的东西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他的几个室友也听到风声赶了过来。 中年d佣看到人一多,底气立马足了起来。 拿厌恶的表情,和恶狠狠的语气用力的砸在对面干净绝美的少年身上。 “你这个恶魔,疯子,滚远点!” 乐官身子一怔。 脑海里仿佛有回音一样。 在不停的重复着男人刚才的话。 你这个恶魔,疯子,滚远点! 恶魔,疯子……! ……滚远点! 恶魔…… ……疯子…… 滚远点! 两种声音渐渐重合。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眸底更是沾染上了冷冽的杀气。 到处都是红色的血光。 少年的模样突然变得很可怕。 让那些d佣吓了一大跳。 他们皱了皱眉,故意露出一副凶相对着少年。 有拿起拳头上前干的架势。 反正他们人多。 难道还会怕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不过打过之后可能要去佣人狱走一遭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这责罚,是铁定免不了的。 想到这里,几个d佣身上的气势又弱了几分。 被乐官拿了手机的那个中年d佣,察觉到几个好友皱紧的眉头,立马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迅速从嘴里飞出一句:“怂什么?!二十鞭又不会死,用姜医生的药一天就能好,而且还有抚恤金拿。” 中年d佣这一句话提醒了几人。 他们迅速反应过来。 是啊,大不了被打一顿,过几天就好了,而且被打之后给的抚恤金还不低。 有二十万呢…… 几个人顿时又硬气了起来。 脸上还露出了不屑鄙夷的笑。 正好,他们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个嚣张的小子了。 乐官并不知道对面几人的心里活动。 她也根本不会在意。 中年d佣的那句话一直缠绕在她的耳边,像是毒蛇一般,紧紧的粘在她身上,勾起了她一阵阵钻心的痛。 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握在了一起,有些蠢蠢欲动。 她觉得,自己可能又要违背那个男人的规矩了。 就在乐官刚要动手的那一霎那,一道冰凉的触感突然出现,阻断了她接下来的行为。 更是在乐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强行拉着她离开了洗手台。 四楼的洗衣房,这个点,特别凑巧的没什么人。 门被啪嗒一声打开又啪嗒一声合上。 两个人面对面着面,相视一觑。 两个人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年纪,容貌却是天差地别。 年轻男人的瞳孔里,映着少年那张漂亮精致的脸颊,让他有些羡慕。 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乐官心里汹涌如潮的杀意全都退了下去。 神色慢慢恢复如常。 接着。 她用力的挣脱开了男人的手,声音里带着些还没散下去的沉冷,问面前的男人:“你是谁?” 他的长相很普通,唯一比较出色些的,便是那双眼睛。 黑亮的眸,仿佛藏着万千星辰,能照亮人心底的霾。 不过,乐官很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那人被乐官甩开后,表情有些急促,想要张口,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吧,迅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 随后,他把自己写的东西展示给乐官看。 “我叫周生。” 乐官没想到这人竟是一个哑巴。 她又问:“你刚刚拉我走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而且,她还没有问出那个视频的来源。 不知道是谁偷拍了她,又该怎么报仇? 不过,寝房过道里应该有监控能拍到那个偷拍的人…… 周生又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了一句。 “如果我不拉着你,你会和他们打起来,甚至还会杀了他们。” 乐官盯着那张纸,在心里读完,然后微微抬头,用那温软干净的眉眼看向男人,在他惊艳郑重的目光中开口。 “你说错了,我不会杀了他们。” 她是干净的,不是恶魔,也不是疯子。 杀人,是她的底线。 永远都不可能触碰。 周生很疑惑,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明明那个时候,她的眼睛是那么凶。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毕竟,我也不想再被打鞭子。” 如果不是实在忍无可忍的情况,她会乖乖遵守那个男人的规矩。 乐官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她实在是太饿了,要想办法去找些吃的。 和眼前的人打了招呼,就要离开。 却被拽住了衣角。 乐官面无表情的回头,问: “还有什么事?” 周生低头就要写什么,却突然被乐官打断。 26找我什么事? “你直接用嘴型,我会唇语。” 周生身子一怔,迅速抬头,两只圆圆的大眼睛扑灵扑灵的看着乐官,竟有些呆萌可爱。 眼底还带上了少许的兴奋。 乐官眼神微微一动。 催促道:“再不说我就走了。” 周生急忙动嘴无声的说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乐官淡淡应了一声:“哦,我叫乐官。” 这次是真的走了。 门再次被啪嗒一声打开,又啪嗒一声合上。 只剩下年轻的男人,呆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刚刚少年嘴里的那个名字。 乐官,乐官。 * 乐官回了自己的寝房,另外三个人不在,应该是有活还没干完。 哦,不。 差点忘了,有一个是被她打进了医院。 她爬到自己的床上,拿出了一个黑色超薄的笔记本电脑,不是什么名牌,样子很普通,上面只印了sy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中间被一轮半月隔开了来。 乐官靠在窗边的墙上,一手托着电脑,一只手操作。 电脑打开之后,屏幕上就自动弹出了一个页面。 她开始用空闲的右手不停的敲击键盘。 速度快的只能看见几道残影。 电脑上的页面随着她的操作指令开始不停的转变闪现。 请确认对方ip-- 确认入侵-- 已攻破第一道防线-- …… 已完成第一百道防线攻破-- 正在入侵-- 入侵成功! 啪嗒一声,她的电脑屏幕突然出现了很多个分割开来的小画面。 这是佣人居里的监控视频。 乐官从这里都能看到目前寝房外面的情况。 不间断的有人来来回回的进出。 乐官调出了今天早上七点到八点的监控录像。 她是在八点之前从佣人狱走了出来,并且打了那个人。 很快,乐官就找到了具体画面。 点开放大。 监控走道的尽头,右边第一个房间,就是他们的寝房。 画面里能够清楚的看到,在四个c佣来到之前,一个长的娘里娘气的d佣从隔壁寝房走了出来,似乎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好奇过来瞅了一眼。 紧接着,眼珠子差点没瞪掉,一脸惊恐的表情。 害怕之余,他还不忘掏出手机把里面的场景录下来。 乐官眼神暗了一下,“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扔回了床上。 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走出了寝房。 来到了隔壁。 敲门。 咚咚咚。 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里面的人看到站在门口容貌过分漂亮的少年时,腿差点没软下去。 不过不是因为惊艳,而是因为惊吓…… 那个视频,他也看了。 “你……你有什么事吗?” 刑力嘴角有些抖,怂的都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神,他一向胆小。 乐官没有回答他的话,看了他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透过大开的门缝看向寝房的里面,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没有听到少年的回答,刑力心里更忐忑了,也不敢关门,就这么静静的和少年僵持着。 他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怎么就贪那点钱进来晗致雅苑当了佣人,在这里面,尽遇到一些变态。 寝房里有些人是背对着乐官,过了许久,她才等到他们的转身。 乐官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人。 是很有辨识度的一张脸。 长的非常女气。 她朝那人抬了抬下巴,对着眼前开门的刑力说:“我找人。” 刑力扭头,顺着少年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换衣服的秦然,蓦地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找他。 急忙朝屋里大声喊了一句。 “秦然,有人找你。” 叫秦然的男人身子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这个点,还有有人找他。 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走到了门口。 看到乐官时,直接僵在了原地。 这不是早上他拍到的那个残暴少年吗?! 为什么会站在他的寝房门口? 后面冷飕飕的,夜晚的冷风顺着他的脖子直直的往他衣服里灌。 秦然的手脚顿时冰凉。 他强忍着想要逃跑的冲动,镇定又呆滞的开口:“你……找我什么事?” 乐官懒得和他周旋,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视频你拍的,你传的?” 少年眼底的神色又不耐又很不好惹。 虽然是个问句,但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显然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是秦然做的。 秦然沉默了几秒钟,心里却在呼天唤地。 艹! 他怎么会这么衰?! 偷拍还被正主发现了。 而且这个正主还是个非常不好惹的大佬。 他不就是想挣个外快吗? 他容易吗! 乐官等不到回答,彻底不耐烦了,就在准备用暴力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 面前的男人突然一溜烟的窜回了屋里。 然后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又回到了门口。 拿着他的手机,把屏幕对准了乐官。 非常自来熟的说:“大佬,看,这是我拍你的那个视频,我现在就把它删除……” 乐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变脸变得有些快。 秦然删完之后,还不忘再吹几句彩虹屁。 “大佬,您别介意啊,这件事是小弟做的不对,可是我也是……也是情不自禁啊!” 乐官挑眉,没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这人的下文。 秦然继续往下编:“大佬,你知不知道那天的场景对我的心灵产生了多大的震撼!简直帅飞了!我可崇拜你了,你简直太男人了!男人中的战斗机!” 说到最后,秦然还不忘记朝乐官竖起一根大拇指。 一脸崇拜的表情。 “我拍视频本来就是想把你飒爽的英姿保存下来的,不过既然你不开心的话,我就只好忍痛把他删了!” 秦然捂着胸口,一副肉痛的模样,配合着那张脸,乐官觉得,有些像林黛玉葬花的情景。 而她的视频就是那朵被葬的花。 乐官淡然看完了这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于秦然的夸夸而谈更是没什么反应,直接说了一句:“解释一下,别人手中的视频。” 秦然的脸直接龟裂,像是坚硬的泥土,直接碎了一地。 “这个……这个……” 秦然这个了半天,始终这个不出下文。 心里欲哭无泪。 这个视频他卖了好几千块钱呢! 他肯定是不愿意退回去的。 但是视频该怎么办呢? 他有一种预感。 不解决这件事的话,视频里那个被打的主角,可能马上就会变成他…… 27去还衣服 一想到这里,秦然就觉得肝痛。 立马向少年信誓旦旦的保证:“大佬,这是我在头脑不清醒下的失误,你放心,我马上纠正这个失误,我保证,明天早上你不会在任何一个人手上再看到视频!” 秦然一脸严肃认真,求生欲可以说是真的很强很强了。 既然对方这么识相,乐官也懒得动手。 只丢下一句话:“记住你的话。” 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然看着少年的背影,终于送了一口气。 哎呀妈呀,早知道就不作死了。 这少年,长的人模人样的,脾气却差劲的不得了。 不过幸好有一点还可以。 比较好哄。 秦然关了门,回到了自己床边。 几个室友都坐在床上,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 秦然站在门口和那个少年的对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觉得秦然真是怂的没脸看。 “秦然。” 一个和秦然年龄差不多大的d佣喊了他一声。 秦然抬头:“啥事?” 他还有任务要完成呢! 那个d佣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后,道:“以后你出去,别说是我们寝房的人。” 然后继续低头看手机。 另外两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秦然的脸色顿时黑了,暴躁的踹了一下床脚板。 “你们几个没良心的,中午是谁因为视频的事宰我饭的?!” 这几个小崽子看他拍的视频赚了点小钱,非得嚷嚷着让他请客。 他拗不过,就在一楼食堂请他们搓了一顿。 佣人居的食堂和普通食堂不一样。 一般学校食堂中午一顿饭也就十几块钱左右,佣人狱的食堂,比这贵了十倍不止。 因为烧菜的厨师,曾经是米星林餐厅的学徒。 米星林餐厅,是华州餐饮行业业内排行前三的顶级餐厅。 秦然一想到这就非常郁闷。 这晗致雅苑的主人,为啥给佣人请厨师都请这么牛逼轰轰的? 不要薪水的吗? 听到秦然的话,三个人统一抬头,同时贱兮兮的笑了一下。 秦然白了他们一眼,知道这三人是什么德行,没搭理。 晗致雅苑招收佣人的标准并不高,只有两点。 第一点是要确保你自己是自由身。 第二点是耐打。 无论之前有着怎样的黑履历都没关系。 所以这里杂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就连秦然自己身上也不干净。 之前就是一个小混混,犯过不少事,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过这个地方,工资巨高,就跑来试试。 正好这里的人还没招满,他给管事的报了个名字就进来了。 秦然想想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艹了一声。 秦然掏出手机,拨了通讯录最上面的一个电话号码。 他要赶紧把视频的事给解决掉。 视频的钱他是肯定不会退的。 所以也就不能要求别人把视频删除,但是他可以用一些强制手段把那些视频删除。 幸好他之前混红灯区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电脑方面的天才。 * 乐官回到寝房,打开自己的柜子,想找点吃的东西。 一下就看到了最上面团成一团的黑色风衣。 乐官的大脑有一秒钟的停顿,然后才想起来,这是佣人狱里那个医生的。 她是不是应该把衣服还回去? 应该要还的,那个医务室那么大,说不定还能找点东西吃。 乐官觉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拿起衣服,啪嗒一声关上柜子,就离开了寝房。 完全没想过这个点医务室是否还有人。 姜陵可不像晗致雅苑的佣人一样,到点收工。 他关门下班,则是看自己的心情。 * 五分钟后,乐官踏入了佣人狱。 一楼很暗,是那种昏黄的灯光。 暗暗沉沉的,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佣人要是没犯事的话,平时是不能进佣人狱一楼的。 所以乐官直接从侧门坐电梯上了二楼。 二楼的玻璃大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住了。 医务室大厅里的灯光是灭的,乐官都能从玻璃门上,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 但她依旧不死心,仔细的又瞅了几眼,终于发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隐隐约约带了些亮光。 所以说,里面所有人的。 确定了这一点,乐官开始拍门。 非常有节奏。 拍三次停两秒钟,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姜陵早在下午一点就把医务室的大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打扰他。 最近几天他都是只在白天对外开放医务室,而下午,则是被他用来做了实验。 是医学界内赫赫有名的y实验,里面的一个基础实验。 y实验是国际圣夜学校里的“变态”教授绯色研究出来的一系列实验。 专门针对人体的各项机能而研究,完全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高标准实验。 被称为现代医学首要奇迹。 y实验目前被公布出来的,只有18个基础实验。 其中包括六种新生药物的提取,和十二种能源液的研发。 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作用。 甚至能够消灭人体中的病变细胞,癌变细胞。 所以对于人类来说,完全是第二条生命。 而且,据专业人士研究,y实验可能并不只有十八种这么多。 它的数量,将会超乎我们的想象。 但是在三年前,绯色教授推出最后一种能源液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所以别人也不清楚y实验到底是不是只有这十八种。 姜陵在纸上又重新演算了一遍过程。 花了五个小时,终于得到了最终结果。 又是不一样的数字。 他是第三十三次做这个实验,在这之前,已经失败了三十二次。 因为他每次计算的最终数据都不一样。 纯度含量他都是按照数据一模一样的复制,但最后的液体就是达不到理想状态。 姜陵对此非常郁闷,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脸色更是臭的不能看,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 明明他都是按照公式一步步计算的,为什么每次都结果都不一样? 绯色那个老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妖怪! 姜陵有些烦躁的取出刚刚冷凝下来的蓝晶,准备放进最后的液体中。 外面突然出现了一阵响动。 28你还差的远呢 打断了他的动作。 好像是拍门的声音。 一直响个不停。 姜陵艹了一声。 把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又放了回去。 然后烦躁的扯了扯白大褂里面衬衫的领带。 想揣一下面前的柜台,但看到上面瓶瓶罐罐的试剂,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两只手掐着腰,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实验室。 到底是哪个孙子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拍什么拍?!也不看看几点了还上来,不知道这样做很没有……” 姜陵的话还没说完,在看到玻璃门外少年的那张脸时,突然就愣住了。 黑夜之中,少年的五官被衬得更加精致,眉眼处处透露着优雅魅惑的气息,一双黑眸,暗沉的像是一副水墨画,有着纯粹的黑曜石一般的光芒,轻易的便能吸引住别人的心神。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件黑色风衣,正维持着敲门的动作,看起来乖乖软软的。 姜陵被惊艳的瞬间没了脾气。 二话不说掏出钥匙打开了玻璃门。 问:“你有什么事,来拿药吗?” 乐官摇了摇头,把怀里的衣服递了过去。 姜陵看到那件衣服,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早知道之前他就不多事送这小东西衣服了。 接过来,姜陵顺嘴又问了一句:“要进来坐坐吗?”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头:“好的。” 擦过他的肩膀就进了医务室。 姜陵:…… 他真的就只是客气客气…… 姜陵把大厅里的灯光打开,随手把衣服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有些无奈的看着少年。 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不过他现在的心情不怎么样就是了。 “身上的伤好了吗?” 姜陵看她的脸色,并不像早晨来拿药的时候那样苍白,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乐官的目光在四处乱晃,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听到姜陵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嗯,你给的药还可以。” 姜陵鼻息轻微哼了一声。 对少年的话有些不满。 他的药何止是还不错,至少比市场上的把些药的药效高了二十倍不止。 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些告诉眼前的少年。 在他看来,这少年虽然长的好看,但应该是个不识货的,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乐官把医务室各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包括货架上的药,都没发现有什么能饱腹的东西。 忍不住开口:“你吃饭了吗?” 姜陵被少年的这一句话问愣了,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没有啊。” 他忙着完成实验,哪里有心思吃晚饭。 要不是这少年突然过来打断了他,他现在还在实验室呆着好吗? 想到这里姜陵又有些气了。 “你不饿吗?” 老子饿不饿关你屁事! 姜陵直接就想怼上去。 然而,当他抬头,看到少年那张脸时,一身的脾气蓦地就怂了下来。 到了嘴边的话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之前吃了些零食,不是很饿。” 乐官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问:“那些零食在哪?” 那表情,就差没有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想吃了。 姜陵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彻底明白了过来。 感情这小子这么晚来还衣服,就是为了来找东西吃的。 姜陵给气笑了。 他好歹在医学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医术在国际上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如今竟然在这么个荒郊野外被一个小孩当成了喂养人? 他特别想让这小子滚。 奈何一看到那张脸,就控制不住自己,什么硬话都说不出来。 这该死的颜控! 因为美貌被温里那个妖魔骗到了这里,如今又要因为美貌栽在了一个小孩身上? 要这两个人是个女人还好,偏偏都是个男的,这要怎么说? 果然真是,出息死了……! “跟我来吧。” 姜陵认命的转身,带乐官来到了实验室。 他经常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有时候会顾不上甚至忘记吃饭,所以就在里面储存了一些干粮,饿的时候就拿点吃。 乐官紧紧跟在姜陵身后,一秒都不曾停顿,就怕自己的晚饭跑了。 看到姜陵的实验室时,她先是怔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那副迫切的模样。 姜陵停了下来,转身,朝她丢了句。 “里面的仪器很贵,碰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 姜陵说完就准备去给乐官拿零食,转身的时候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别乱碰我的东西啊,小心我讹上你!” 乐官很认真的朝他点了点头,姜陵才彻底放心离开,朝里面走。 把人哄走之后,乐官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这间实验室,小范围的转了一下。 在看到实验桌上胡乱摆放的几张a四纸时,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想上前把它整理好,放在一起。 却在看到上面乱成一遭的数据,公式时,蓦地愣在了原地。 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仔细看了一眼。 几秒钟之后,乐官紧皱的眉不仅没有舒缓,反倒皱的更深了。 “这个白痴……” 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嫌弃。 她又朝旁边的实验架上看去。 试剂瓶里,冰蓝色的液体美到极致,像海水一样的深邃湛蓝。 但这并不是实验最终的结果。 离成功只差最后一道工序。 不过依那个半吊子医生的水准,恐怕这最后一步,一辈子都无法完成。 乐官像丢垃圾一样把手中的a四纸丢回了原地。 …… 姜陵提了一大袋零食出来。 是超市里的那种超大号购物袋。 他可是为了这小子贡献出了自己一个星期的存粮。 不说别的,光是价钱,这一袋子东西都要好几万。 不过姜陵倒也不在乎这些。 因为花的也不是他的钱,都是温里那只妖魔的。 “呐,这些都给你了!” 姜陵把东西丢到乐官怀里。 乐官急忙接住,用手紧紧的抱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起来竟有些反差的呆萌。 姜陵无奈的笑出了声。 他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极品的少年。 朝乐官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行了,拿了东西就滚吧。” 他还要继续他的实验,今天晚上估计又要熬一个通宵。 乐官抱着怀里的一大袋零食,心里既高兴又满足。 没在意姜陵的态度。 想起之前的那张纸,更是破天荒的说了句:“你还差的远呢,要继续努力。” 29有这么尊师重道的吗 说罢,抱着零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姜陵:??? 这小子是在跟他说话? 差的远说的是他?!! 神他么的继续努力! 她一个小小的d佣以什么样的资格来对他说继续努力? 姜陵只当少年是脑子发热,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埋头,继续投入自己的实验当中。 他按照计算数据,分离出标准数量的蓝晶,准备放入到试剂瓶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里面冰蓝色的液体,好像比之前淡了一些。 姜陵暗笑一声,觉得自己被那小子气的有些记忆混乱。 摇摇头,不再多想,集中注意力,视线的焦距又重新回笼到手上的动作。 蓝晶进入液体,开始反应。 刚开始反应的有些慢,液体表面有小气泡开始冒出。 渐渐的,里面传来了一丝丝响动。 然后,声音越来越大。 液体中心更是形成了一个漩涡。 接着,这瓶液体都被白色的雾状包围了起来。 姜陵有些激动。 做了三十多次实验,这一次的反应现象,和之前相比是最强烈的! 三分钟后。 姜陵感觉整个人都飘在了空中,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一眼,软软的,酥酥麻麻的电击感直击脚心。 试剂瓶里,原本冰蓝色的液体,已经变成了极其不真实的透明色。 姜陵的声线都有些走形,不敢置信的喃喃出声:“我……成功了?” 他先是呆愣了半晌,然后整个人突然如癫狂了一般,开始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姜陵边笑边喘气,嘴上还不忘念叨:“老子终于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直接被挂断。 姜陵不死心,继续打过去。 经历了三次被挂断的结果之后,电话终于通了。 对面直接传来一阵怒吼。 “臭小子,你要是不说清楚是什么事?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不要再出现在老子面前!” 还好姜陵有先见之明,提前把手机放远了些,这才免去了耳朵所要遭受的迫害。 等到电话里的声音消停下去之后,姜陵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畔。 他稳定好心情,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一开口,就怎么都掩饰不了那语气里的得意。 “老夏,你猜我刚才做了什么?” 对面忽然沉默了大概有三秒钟。 然后,比之前还要暴躁的一声怒吼通过电话传了过来。 “臭小子,你就不能消停会,让我喘口气?!老子今天在实验室里待了十三个小时,累的半死不活的,好不容易结束了任务能睡了,被你一个电话给搅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年是五十二岁不是二十五岁,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要……” “我解开了a级新型药的答案。” 夏显智刚要说出口的“注重养生”四个字硬生生的被姜陵的这句话憋回了喉咙里。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姜陵心情很好的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我说,我找到了解开a级新型药的答案,并且把a配置了出来。” 夏显智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 “快!快把实验数据给我发过来!” 他跑向书房,说话的时候尾音都在剧烈的颤抖。 那是激动和难以相信的兴奋。 听到电话另一头刺耳嘈杂的动静,姜陵一点都不着急,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说:“老夏,你刚刚还说熬不了夜。” 夏显智刚进书房,就听到对面的男人来了这么一句,气的顿时用力的踹上了门。 “臭小子,我是你老师!” 有这么尊师重道的吗? “少废话,赶紧把数据发来!” “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姜陵倒吸一口气。 一年多没见,老家伙脾气还是这么差劲! 把桌子上的数据整理好,姜陵才发给夏显智。 虽然他成功研究出了a级新型药,但具体的原理以及真实的作用还要老东西来确定。 完事后,姜陵脱掉身上的白大褂,叠好放进了实验室的柜子里,就回房间补觉了。 说起来,他好像已经有三天没合眼了。 * 温里洗过澡后,拿出白天姜陵给他的药水,对着镜子,一点点的倒在了自己左侧的肩膀上。 是那朵红色的玫瑰印记所在的地方。 药水非常神奇,几乎在与皮肤粘上的一瞬间,那玫印记就消失了。 温里偏着头看了好久。 确定真的一点痕迹没有了,目光才一点点松了下来。 对着镜子,他自嘲般的笑了一声。 眸底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果然,还是这样看着最舒服。 * 早上,乐官五点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早起过了,所以现在心情特别糟糕。 一身的燥郁之气。 更何况,昨天晚上还没有睡好。 除去那个被打爆头的,和她同寝的另外两名d佣,昨天半夜一点多钟才从外面回来。 两个人回到寝房之后,一言不发的就开始收拾行李,还包括那个被打爆头的佣人的行李。 三个人好像是申请搬到了别的寝房。 动静弄的特别大。 乐官是看在他们快要走的份上才忍住没有动手。 不然今天早上,她可能又要被拉去打鞭子了。 洗漱过后,乐官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包饼干,随手放在口袋里,就离开了寝房。 六月份的季节,早上五点钟的样子,天就已经亮的差不多。 乐官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一块饼干,虽然表情依旧很冷,但眼底隐隐却带着一丝满足。 十分钟后,乐官抵达晗致雅苑门口时,夏易已经等在那了。 她把手中的饼干收了起来。 看到乐官的时候,夏易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惊艳。 虽说温爷已经提前和他打了招呼,他也见过了照片。 可是再次看到这张脸,他还是忍不住惊叹。 果然和那位爷一样,都是天生的妖孽。 甚至两个人还有可能是同一类人。 他可没忘记昨天视频里,少年的狠辣与决绝。 30往哪跑呢,小孩 等乐官走近了,夏易才道: “你是叫乐官?” 乐官点头:“是。” “跟我来吧。” 夏易带着乐官进了内厅。 上次跑来做饭时,乐官已经进过这里一次,所以她的表情很平淡。 但是夏易不知道,扫了一眼过分冷静的少年,心里暗自惊奇。 这股子心性,到不像是个普通人。 这就是厨房了,你要在七点之前把饭做好。 乐官点点头,等夏易离开后,她熟门熟路的打开天然气灶,从柜子下面掏出了一系列工具。 * 温里来到一楼时,餐厅上已经摆好了饭。 各式各样精致的中餐,连他都情不自禁的挑了下眉。 心想,小孩果然很厉害。 他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乐官刚好端着粥从厨房里出来。 看到容貌艳丽的像妖邪一样的男人时,下意识怔了一下。 手里的粥差点没撒出来。 她怎么觉得,一夜过后,这男人活脱脱像吸了精血一样,简直……美的不像话。 乐官迅速把碗放在了温里面前,怕自己真的一不小心给它摔了。 依这人小气的态度,摔了他的碗估计都要把她拉去打鞭子。 “温爷,饭做好了,您慢用。” 乐官转身就像回厨房,里面,她还留了不少好吃的。 温里却突然喊住了她。 “往哪跑呢,小孩,站这,给爷说说你做的都是什么。” 乐官僵硬的转过了身子,一张脸淡的几乎没有表情,像个机器人一样开口,为温里介绍这些东西。 她每说一样温里就吃一样,桌子上大概有七八盘东西,温里每样都尝了一口。 表情从一开始的戏谑渐渐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愉悦。 小孩的厨艺为什么会这么好? 介绍完后,乐官又冷硬的问了一句:“温爷,可以了吗?” 温里抬头,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急什么。” 乐官暗了眼眸。 上位者的姿态永远都不会顾忌,在地位上比他们要低等的多的人的感受。 可是她并不是会一味地甘于忍气吞声的人。 “如果您没什么需要的话,我想,我应该可以离开去吃饭了。” 少年的语气和原来一样,没什么波动,但这次温里却感受到了其中泛着的冷意。 这是……不开心了? 小孩想要闹着去吃饭呢。 “你饿了?那就坐下一起吃,你的手艺,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就不用爷多说了吧?” 温里这一番话说的很自然,自然到,乐官听见时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男人让一个佣人坐着和他一起吃饭? 乐官的眼神很复杂。 她发现突然有些看不透这个人。 虽然疑惑,但乐官身体却毫不犹豫的坐了下去。 脸色也终于不再是那么僵硬,甚至于还温和的向男人道了声谢。 温里才不在乎小孩的这声感谢。 他是个现实主义者。 “想谢?那就再加一个月吧。” 乐官把一个煎蛋塞进嘴里,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噎住。 她这是……从原本三个月的时间加到了四个月? 这男人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的过分。 夏易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饭桌上,温爷在和那个漂亮到不像话,叫乐官的佣人一起吃饭,眼睛差点没掉下来。 这位爷,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竟然和一个佣人同桌吃饭! 他都没有过这个待遇…… 饭桌上的气氛,诡异的融合。 夏易都要考虑是不是要等温爷吃完早饭再过来,毕竟他可不想触这人的眉头。 却在转身要走的时候,一股极具压迫力的视线传了过来。 “既然来了,又跑什么。” 夏易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汕汕的笑:“是我记错了时间,以为这个点您该用完早餐了。” 温里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没出声,继续吃自己的饭。 夏易这才松一口气。 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着温里吃完。 乐官从始至终眼神就没离开自己的餐盘。 她吃饭的动作很快,但并不粗鲁。 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 夏易偷偷看了好几眼,甚至还有点上瘾。 温爷他不敢想,但是这少年,真的有一种想要拿回家珍藏的冲动。 绝对的,非人类长相。 感觉自己实在吃不下去了,乐官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朝温里说了句:“我吃好了,温爷。” 男人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然后便没了下文。 乐官只好继续道:“我能走了吗?温爷,八点钟管事要点名的。” 点名不在的话,分到的差事,都是最苦最累的。 她也并不是怕吃苦受累。 就是觉得,在这个地方,实在没必要。 夏易以为,以这位爷的性子,肯定要故意磨上这少年许久。 没想到男人瞬间应了下来。 “哦,那你走吧。” 夏易突然有些怀疑…… 坐在那的是他们家温爷没错吧? * 乐官走后没多久,姜陵来到了晗致雅苑。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底还带着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 温里已经吃的差不多,正准备让人把东西收下去。 就看到,姜陵穿着白大褂,跟个幽灵似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拿起桌上的东西就开始吃。 温里眉心突突的跳了几下。 眼神不善的问:“你不是有厨子吗,还跑我这吃?” 还把自己弄成这副乱糟糟的样子,简直祸害他的眼睛。 听见熟悉的声音,姜陵僵硬的抬起头。 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温里。 往日得意洒脱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 就在温里以为这货是不是傻了,脑子出问题了的时候。 对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垮了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嘴巴更是像按了播放键一样嚎叫个不停,对着温里轮番轰炸。“哥哥哥,我简直要疯了!!!” “我的数据算不好我该怎么办?!” “我昨天明明已经算出来了,新产品也配了出来,怎么到了今天就不行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我好难受啊,哥……” 姜陵特别想哭。 昨天上床睡觉之前,他的心情还是美到飞起的那种。 结果半夜两点多的时候,被老家伙的电话轰炸给喊了起来。 31怎么了?哥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那个老家伙说,他算出来的数据完!全!不!对! 他根本就没有在合适的地方运用那些公式,反而插进了别处,得到的结果,根本就不科学。 这样的数据,是不可能使阿尔波溶液达到理想状态,配置出a级新型药品的。 老家伙硬生生骂了他一个多小时。 说自己浪费他的时间,浪费他的感情,更是妨碍了他睡觉。 姜陵被骂的整个人都有些懵,睡意顿时消了一大半。 也顾不上怼老家伙,就匆匆忙忙跑进了实验室。 照着他的数据,又做了一遍实验。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 第三次…… …… 一直到天亮,都是一个结果 失败。 姜陵差点没崩溃。 感觉心态都老了十岁。 当初他还想,有空的时候拿这些数据去圣夜学校找绯色那个老妖怪,好好的得瑟一下。 顺便给那人一个见自己的机会。 现在…… 全都变成了泡影。 姜陵双目无神,像个机器人一样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 一边吃还一边吐槽:“今天的饭怎么这么难吃,哥你是不是换厨子了?!” 夏易站在一旁默默摸了摸鼻子。 可不是吗。 换了一个又漂亮又不好惹的小厨子。 往后秀色可餐的,可就不仅仅是饭了,人也算。 没想到姜医生虽然有点神经质,但反应还挺快的。 姜陵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 温里本来就很黑的脸色直接又黑了一个度。 乌云密布的,一看就是来了脾气。 偏偏姜陵还处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没有一点自觉。 直到。 温里甩手把筷子扔到桌上,与那些摆成一团的盘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响声。 姜陵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仰了仰头,看向他哥。 就一眼。 差点没被吓得把手上的筷子抖掉。 眉毛上扬,眼睛微眯,嘴边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这表情,典型的他哥心情不好要爆发的征兆啊! “怎……怎么了,哥?” 温里没看他。 对着身后的夏易道:“这个点了,怎么还没人来收拾,当爷的薪水这么好拿的,嗯?” 夏易暗想,这个点怎么了?还没到晗致雅苑规定的时间点啊,当然不会有上赶着来找死的。 但他没敢说。 当了温里这么多年的管家,他深知一个道理。 对这位爷,能惯着就惯着。 永远不要反驳他说的话。 于是,夏易转身默默的去喊人了。 一分钟后。 五六个a佣朝餐厅涌了过来,开始收拾东西。 姜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吃到一半的夹心肉片直接被人给无情的端走了。 顿时幽怨的看了一眼他哥。 “我还没吃好呢,哥。” 温里慢条斯理的擦嘴:“可是我已经吃好了。” 接着优雅起身,留给姜陵一个冷漠的背影。 姜陵看着比他的脸还干净的餐桌,心里酸得直冒泡。 其实刚才他说错了。 他哥今天的早饭很好吃,比以前每一次他来蹭的时候都要好吃,但他心里不爽,就把情绪发泄在了饭的身上。 话说,他哥不会是因为这个再和他置气吧? 姜陵越想越像这么回事。 咬咬牙,起身去追温里。 * 佣人居后面有一块空地,乐官他们平时都会在那点名。 不同级别的佣人,点名的时间也不一样。 乐官刚好卡着点感到了那里。 所有的佣人都已经排好了队,人群之外,匆匆忙忙赶来的乐官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 少年踏着朝阳而来,漂亮的像个妖精一样。 他们先是惊艳了一下,瞬间又变成嫌恶和恐惧,好像乐官是什么病菌体一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昨天佣人圈里流传开来的那个视频,早上突然就凭空消失了,在手机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们觉得,肯定是这少年搞的鬼,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邪乎手段。 要不是因为时间地点场合不对,一群人肯定要冷嘲热讽几句。 乐官一点都不在意,跟没看见一样,很平静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今天负责点名的c佣管事对乐官也有些不满。 觉得这个小d佣很不安分,太招摇了。 有时候,在低阶级的同类人群里,拥有出色的优势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会招来嫉妒,引起别人不平衡的心理。 这便是人性。 如果乐官是以女生的姿态生活在这类人群里,结果,就另当别论了。 管事点完名后,各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乐官转身朝花园走,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一个样貌普通眼睛却出奇亮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是昨天晚上那个把她从洗手池拽走的那个d佣。 好像是叫周生。 “什么事?” 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眸,看的周生有些羞窘,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热辣的阳光下。 他鼓起勇气,迎合上少年的目光,无声的开口:“你的视频已经没有了。” 乐官“奥”了一声,并没有多惊讶的样子,淡淡道:“我知道了。” 看来那个长的女里女气的男人已经把视频给解决了。 乐官低头扫了一眼,发现周生还没有把手放开的意思,她又问:“还有事吗?马上就要晚点了。” 等会要是巡查的人过来,看到岗位上没人,肯定又要叽叽歪歪个不停。 周生注意到乐官的目光,见她一直往自己的胳膊上看,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松开了自己的手,像是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故意拽你的。” 周生有些着急,偏偏他一着急就会紧张到结巴。 他特别害怕,这个漂亮精致的少年会讨厌自己。 乐官有些奇怪。 不明白眼前的人,怎么变得这么胆小…而且怂。 明明昨天直接把她拽走时,还那么强硬果断。 想不通,乐官索性就不再想。 她整了整被周生拽的有些皱的袖口,头也不抬的丢了一句。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周生没再拦着她,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他看不见的死角。 32别冲动 乐官离开后,突然有人从背后撞了一下周生。 他酿跄了一下才站稳身子。 抬头,就看到几张厌恶的嘴脸。 是和他同寝的几个人。 趾高气扬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个佣人。 “怎么了,小哑巴,这么快就开始抱大腿了?” “那个臭小子那么厉害,他又这么弱鸡,当然要巴巴的赶上去了,哈哈哈!” “别说,你们俩有一个地方还挺像的,讨人厌的功夫一流,那臭小子一看就让人不爽,你也是,一看就让人想动手。” 一个d佣上前,用手拍了拍周生一侧的脸颊,嘴角还挂着那种又坏又烂的笑。 光从声音,就能感受到男人用的力道很大。 果然,拍了没两下,周生的半张脸就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从始至终,周生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眼前的人对他为所欲为,没有一点反抗。 等到男人玩够了,收回了自己的手,周生才抬头,用那双黑亮的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三人,感受他们嘲讽又鄙夷的眼神,用力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蓦地,又松了开来。 三个人被周生的眼神看的有些不爽,心里不自觉的泛上了一丝凉意,刚想上前再吼几句,陡然被一道凌厉的嗓音给喝住了。 “都做什么!不想干了?” 三个人被这声音震的头皮一紧,纷纷回了自己的岗位。 周生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原本那双湛亮的眸中,里面流露出来的,无尽的黑。 * 世纪英雄马场。 一群人在马会大厅里僵持了起来。 江千越拽着马场经理的领口,一脸戾气的看着他,声音又躁又冷:“你他马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他的拳头都举到了半空中,有落在马会经理脸上的趋势。 却硬生生的被百里倾拦了下来。 “别冲动。” 百里倾要比江千越冷静的多。 世纪英雄身后的背景很神秘,他们不能在没把握的情况下给温哥找麻烦。 江千越虽然对百里倾的行为有些不满,但到底还是放开了马场经理。 他不得不承认,在任何情况下,百里倾都要有脑子。 江千越被气的实在忍不住艹了一声,转身特别暴躁的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领带。 眼神颇凶的看向百里倾,声音略微压低了些:“温哥呢,还没来吗?” 百里倾摇了摇头,他的脸色很凝重,眸底还隐隐带着担忧。 虽然在他们看来,温哥是很厉害,但是今天对上的黑圈里名声差到透顶的冯家大少。 不仅心眼小,手段还狠,尽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最喜欢在背后阴人,再加上那显赫的家世,一般不会有人想得罪他。 百里倾和江千越是一个职业马术手,三天后即将参加国际联合马会举办的第三十二界马会竞赛。 所以这几天,他们一有空就会来世纪英雄这边练习。 没想到今天却出了点意外。 百里倾和江千越家里虽然也不差钱,但是以他们的身份,想进世纪英雄的私人马场还是比较难的。 需要会员级别达到白金以上才可以。 而白金会员,每年光会费就要交一千多万,他们俩还没奢侈到拿一千多万出来充门面的程度。 不过温里却是这家马场的白金会员,并且还拥有他的专属场地。 他们还是在跟夏易唠嗑聊到马场的事才知道。 所以才有了后面,江千越天天哄祖宗一样跟在温里后面的情景,最终把卡哄了过来。 没想到今天,冯家那个不要脸狗杂碎却占了他们的场地,怎么都不肯让出来。 这经理也是个势力的,看他们没有冯家权势高,像打太极似的忽悠他们。 江千越越想越气,转身朝马会经理吼了一句。 “你去把冯非给老子喊出来!老子倒是要问问他,凭什么要抢我们的场地!” 马会经理的表情很严肃,之前遭到江千越那样的对待,脸色也变了几分,眼底还隐隐透着一丝不悦。 “江少,会所有规定,除非是客人主动喊我们,否则我们是不能上去打扰的。而且下面的问题我刚刚就和您解释过一遍,会所并没有明确规定“猎机”是谁的场地,所以只要有尊贵的会员选了它,我们就要负责场地的提供,今天还有好几个私人马场空着,您可以挑选别的,或者到公共马场也可以。” 马会经理的态度看起来非常恭敬,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 今天“猎机”这个场地,你们是想都别想了。 江千越真的觉得刚刚百里倾不该拉着他,就应该让那一拳落在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脸上。 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他撸起袖子,掐着腰,嘴里骂骂咧咧喊了几声。 这时,百里倾突然凑到他身边说了一句:“温哥来了。” 江千越听到之后,脸色果然好了不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马会经理之后,就跟着百里倾一起出去接人去了。 见两个人着急忙慌的离开了,马会经理以为他们是怕了,不敢对上冯大少,不屑冷笑了一声。 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马场会所虽然有规定,“猎机”场地独属于一位卡号尾数为111的会员,但是,他的持有人是江千越。 虽然江家在桦城也算的上是豪门贵族,但是和冯家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一个处在黑圈,一个处在白圈,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也是他运气好,无意中得知,有好几年没对外开放的“猎机”场地突然来了人,而且还是江家三少。 又无意中等来了冯家大少,指明要那个场地,所以他才有这个机会,去讨好冯大少。 江家和冯家之间,他不用多想就知道该怎么选。 马会经理觉得自己很明智,一点都不为得罪江千越和百里倾而担忧。 他朝着江千越和百里倾两人刚刚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嘲讽又不屑的表情,正准备转身,去向冯大少报告这件事情,冷不丁余光一瞥,就看到一道黑色修长的身影,迈着优雅懒散的步伐,带着阵阵妖诡,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33野匪少年 马会经理后背莫名一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 果然,在看到温里身后跟着的江千越和百里倾时,他整个身子差点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眸底全都是惊恐。 对于温里这人,他是怕的。 当年那事,桦城里闹得沸沸扬扬,马会经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温里并不是桦城本地人,几年前他刚来的时候,还只是一个跟在齐老先生身后的野匪少年,看到他的人,会为他的容貌惊艳垂涎,却不会畏惧他。 只是碍于他是齐老的人,才不敢对他动什么手段。 但桦城总有不害怕齐老的人。 温里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开始在桦城开始名声大噪。 当年,在商界某个大佬的一次酒会上。 唐家老爷子的独孙唐迫轩对温里一见钟情,还对着那人作死的说了一大堆淫言秽语。 结果被温里笑眯眯的废了他的下半身。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温里从怀里掏出一把银色手枪,毫不犹豫按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这个不知道是从那个地方冒出来的少年给惊住了。 觉得这人空有一副美貌,却没长什么脑子。 唐家在“黑圈”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除了家族遗留下来的产业底蕴,更重要的是,唐家老二,也就是唐老爷子的二儿子,是在桦城军部工作,而且职位还不低。 只要是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惹上这么一个家族。 尤其唐迫轩还是唐家孙子辈唯一的男丁,其金贵程度可想而知。 偏偏温里不仅惹了,还绝了人家的后代。 而且还在唐家少爷惨痛大叫的过程中,施施然走了过去,往他的西服口袋里塞了一张卡片。 然后笑眯眯的拍了拍唐迫轩的脸,道:“这是爷律师的电话,想报仇或是赔偿都先找他。” 接着,又朝身边的云回丢了一句:“给张律师打个电话,告诉他,不用替爷省钱,虽然没见过。” 周围看热闹的人,连手上的酒杯掉在了地上都没反应过来,都被温里这狠辣果断的手段给惊到了。 唐迫轩说到底也只是调戏了一句,也没做出太过分的事,结果这少年就断了人家的后代。 想到这里,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不禁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裤子。 因为这件事,温里在桦城的各个圈子都出了名。 所有人在因为温里的手段冒冷汗的同时,又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觉得唐家肯定不会放过温里。 果然,当天晚上,唐家老二唐启明气势汹汹的带着桦城警局的一批人,以及军部他手下的一批兵把温里给抓了起来,带到了桦城的“黑监狱。” 桦城的黑监狱就和古代的暴室差不多,以折磨人为目的而设立。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长的似妖似魔的少年完了,就连齐老都救不了他。 虽然齐老是新生派的最高掌权者,但对上唐家,优势并不是很大。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少年去得罪唐家。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 可最后的结果却让他们大为震惊。 那天晚上,黑监狱里死了两个刑犯,六个狱警被断了手脚,温里所在的那个区域,甚至还发生了火灾。 兵荒马乱的,一夜就没安生过。 而且第二天,军方总部的人竟然来了桦城,只是为了亲自下达释放温里的指令。 唐家的人知道后,简直都要气疯了,但是总部的命令,他们又不能违背,只能暂时先吞下这口恶气。 这下,桦城那些看热闹的人都不出声了,心里还隐隐有些后怕。 温里并不是像他们想象的一样是个没背景的人,恰恰相反,他的背景很神秘很强大,能动用军方总部的力量,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普通人。 这件事情之后,温里就成了桦城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没见过他的,会畏惧他阴狠变态的手段。 见过他的,会被他的惊世美貌所折服。 桦城大大小小的富家千金,都把温里当做首要的结婚对象。 还不乏有一些主动送上门来的,想要爬上他的床,这里面不仅仅包括女人,还包括一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 但温里对这些人,始终就一句话。 “长的没爷好看的,就少在爷眼前晃悠,不然的话,女的,见一次踹一次,男的,见一次废一次。” 后来,在他踹了三十多个女人,废了五六个男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他眼前晃了。 马会经理虽然没有亲眼当初酒会上的那一幕,但总会听人时不时的提起。 那场面,仅仅只是听起来都让人觉得血腥惨痛。 所以在看到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时,他的头皮瞬间就麻了。 他想转身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奈何双脚像钉在了那里一样,怎么都挪不动。 有温里站在前面,江千越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气势汹汹的走到马会经理面前,就开始向温里告状。 “温哥,就是这孙子帮着冯非那个二世祖抢了我们的场子!” 马会经理的心瞬间一凉,张嘴就要解释:“江少,这应该是个误会……” “特么的误会你个头啊!刚刚不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你还能厚着脸皮跟老子说误会?” 江千越根本就不买账,仗着温里在这里,说话一点都不顾忌。 马会经理的脸色都黑了,但碍于温里还在这里,他也不好拉下脸,只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心里却在恨恨暗骂江千越。 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他都退了一步,竟然不知道顺着台阶往下爬! 百里倾虽然觉得江千越说的挺对的,但出于考虑,还是上前拉了他一下:“冷静些。” 温哥还没出声呢,他倒是先忍不住了。 江千越咬了咬后槽牙,这才别开脸,看向温里。 “温哥,你说,我们是先料理了这个孙子,还是先活捉外面场地上的那只王八?我都听你的!” 百里倾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猛地咳嗽了几声。 江千越这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骂冯非是王八,万一传到他耳朵里,最后遭罪的不还是江家吗? 他们又不像温哥一样,有着神秘的背景,令人忌惮。 34圣夜学校 温里瞥了江千越一眼,没搭理这个二货。 眼神幽幽的转向马会经理,语气又轻又匪的问:““猎机”场地排出去了?” 马会经理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排……排出去了。” 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会“猎机”这个场地背后的主人,不是江千越,而是眼前这尊爷吧…… 听到马会经理的话,温里不吭声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夹了一根放在嘴上,又慢悠悠的掏出火机点燃了它。 略微抿了一下。 弄不清温里的态度,马会经理内心满是煎熬。 他看到男人那又妖又魅的眉眼,在烟雾笼罩下,像是西方传说中优雅而神秘的吸血鬼,令人恐惧的同时,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马会经理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江千越也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 他觉得,以后还是少和温哥见面的好。 不然迟早得弯。 江家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 温哥长成这副模样,可真是难为死他们这群经常跟在他身边的人了。 一波人中,就云回和百里倾看起来比较正常。 云回是因为多年的习惯,每天始终都维持着一个表情。 一般人不太能看得出他的情绪。 百里倾是真的冷静,他对于皮囊这种东西,向来没有太大感觉,反应要比正常人迟钝的多。 温里把没吸完的的大半根烟,放进了马会经理的西服口袋里。 像推垃圾一样把人推了开来,抬脚便往“猎机”场地走。 马会经理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上前拦人,一个冰凉的物什就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云回冷着一张脸,拿枪指着马会经理,面无表情的道:“去把你们马场的负责人喊来,到猎机场地。” 看到冷冰冰的枪口,马会经理的腿差点没软下来,和之前傲气不屑的模样大相径庭。 临走前,江千越还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特嚣张:“孙子,听见了吗?还不快去给爷爷叫人!” 温里没来之前,他还有点忌惮,不敢拿这人这么样。 但是刚刚看到温里对这人的态度之后,江千越就明白了,他温哥根本就没把人放在眼里。 那他还忌惮个屁啊。 百里倾也难得朝马会经理笑了一下,温温柔柔的,可那眼底,却尽显凉薄冷意。 等到几个人彻底离开后,马会经理才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子。 原本的恐惧一点点变成阴狠怨毒的恨意。 自从他当上世纪英雄的马场经理之后,还没有哪个人敢这样侮辱轻贱他。 温里? 说到底不过是个背景不祥的外来客,再有权势能大的过世纪英雄背后的主人? 虽然他不知道世纪英雄背后的主人具体是谁,但能确定一点,这人是从国际圣夜学校出来的。 国际圣夜学校,被称为天才的诞生地。 学校涉及到对各个领域人才的培养,里面的每一个学生,随便拎出去一个都是可以在一个行业占一半天地的人物。 而且,不限年龄。 各洲政府对圣夜学校的学生都非常看重,尽可能的在一切方面给予他们最大的特权,为的就是能够得到他们的效用。 这样一个天才,绝对能爆热某个领域,拉动洲部的经济增长。 但是从圣夜学校出来的人,一般都挺高傲,不太愿意受到这种束缚。 当然,如果对方加的筹码足够大的话,他们可能会被吸引。 这样的一所学校,肯定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但是它的招生标准非常严格,而且招生间隔也要比普通学校的时间长,每隔三年才招生一次。 圣夜学校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但必须要达到学校要求的条件,才有可能收到学校发来的入学考试邀请。 它有一个专门的后台管理系统,叫白夜圣殿,里面实施会员等级式制度。 大众可以先申请注册成为其普通会员,激活账号,然后开通考核区,进行会员考核来提升等级。 白夜圣殿里的会员等级没有上限,据说当初他的创始人在做这个网站的时候,觉得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根本无法估量,就放弃了设置最高极限的想法。 而圣夜学校要求的条件是,必须要达到白夜圣殿会员等级十级,才可以拿到入学考试邀请。 这个标准,绝对是针对天才级别的存在。 普通人在白夜圣殿里,会员等级也就在三到五之间,稍微聪明点的,可能到六,七就已经是极限了。 能达到十级的人,完全拥有一个可以当科学家的大脑。 但收到入学考试的邀请,也仅仅只是具备了踏进圣夜学校的资格。 能不能留在这里,还要看入学考试的成绩。 学校的老师会根据入学考试成绩,选拔出最优秀的五十位考生,向他们发放录取通知书。 据后台统计,白夜圣殿的会员注册人数已经达到了几十亿,但这其中,每次能达到圣夜学校要求标准的,也就一千多人的样子,最后真正能进圣夜学校的,也只有五十人。 每三年圣夜学校的大选都非常轰动,比起各洲总统的选举都不遑多让,可见其影响力。 所以,“世纪英雄”的主人既然是从圣夜学校出来的,那在桦城,应该没什么值得他害怕的人。 包括温里。 马会经理收回阴鸷的目光,转身,准备去找负责人。 * 一碧千里的原生态马场。 侍者牵着疆绳,在马场上慢悠悠的走着。 他身后的棕色烈马,也随着他的步伐,在草地上极其缓慢的行驶。 马背上还驮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骑装的男人,长相非常斯文秀气,但那眼底,却带着明显不符合他气质的阴险刻薄。 他的怀里还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脸上不知道涂了多少层粉底,白的有些吓人。 温里带着江千越百里倾他们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江千越第一个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女人不是娱乐圈里那个特有名的女模特吗?” 百里倾闻言,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之前看过她的一次秀,这女人身材特棒,我印象挺深的!” 百里倾顿时不说话了。 35不请自来 冯非正带着他的小情人在草地上溜马,培养情趣。 温里几人陡然就闯进了他的视线里。 他的眼神闪了一下,接着嘴角慢慢扬起了一抹嚣张不屑的笑。 冯非低头,吩咐侍者把马往几人所在的位置牵去。 林婉儿这时也看到了温里一行人,眼睛腾的一下就亮了。 草地上,一身黑衣的男人,带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慵懒气息,有着少年的不羁轻狂,也有着成熟男人的性感沉稳,眉眼精致如画,又妖又邪。 林婉儿虽然知道温里,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今看见,也只觉得是哪个大家族里走出来的公子哥。 不过这容貌,可比她身后的冯非出色太多了。 林婉儿眼里划过一丝狂热,紧张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抿了抿唇,怕嘴上的口红没涂匀。 看着离那男人越来越近,林婉儿的心越来越激动。 如果这个男人也是黑圈里的人话,那她就可以摆脱冯大少跟他在一起。 相信以她的魅力,不会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林婉儿在心里脑补了很多,完全没想到自己正往作死的边缘越走越近。 冯非看到温里他们,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他正愁没人逗弄着玩呢,就有几个送上门的。 桦城的人把温里的背景传的非常邪乎,有说他是洲部总统的私生子的,还有说他是某个产业大亨家族里走出来的少爷。 但冯非一点都不相信。 他觉得,这人要真有这么强大的背景,还会孤身一人的跑来桦城? 肯定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风流快活啊! 说不定之前那件事,也是他虚张声势,故意迷惑人心的。 冯非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情不自禁的抬了抬下巴,准备给这几人来一个下马威。 但还没等他靠近,温里就直接转身,往休息室里走,把冯非无视了个彻底。 云回立马跟上。 江千越和百里倾相觑看了一眼,也默默离开了。 冯非的表情瞬间龟裂,侍者还在拉着疆绳往前走,他却仿佛还停留在原地,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就连背着冯非一直搔首弄姿的林婉儿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低气压,连忙把自己的小心思收了回来,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冯非身上。 温温柔柔的开口:“冯少~” 身体更是直接往冯非的怀里钻,小手勾着他胸前的衣服,姿态娇柔造作极了。 林婉儿得把冯非哄开心了,她才能拿到她想要的资源资源。 不得不说,林婉儿这一招很有用。 温香软玉在怀,冯非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 但一想到刚刚温里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他又有些不爽。 看来等会走之前他得找王经理好好聊聊,这世纪英雄的安保工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私人马场竟然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一个大跨步过来,冯非直接翻身下了马,顺带还没忘把自己的小情人抱下来。 两个人一起进了休息室。 云回站在门口,就像一块木头一样,没什么表情。 但只要靠近了,你就会感觉到,他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冽嗜血的杀伐之气。 冯非进去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一大番威胁人的措辞,以免这人拦着不让他进。 但那些话最终一句都没能说出来。 他搂着林婉儿刚到门口,云回就道:“冯少,温爷在里面等你。” 明明他才是包下这个场地的人,可那语气态度,就像这个场地是温里的一样。 冯非黑了脸,也不搂着美女了,带着一身脾气蹭蹭蹭的走了进去。 林婉儿着急忙慌的跟上。 休息室里,温里几人正坐在露天阳台上,欣赏外面的景色。 还开了橱窗里的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完全把这当成了自己家的地方。 江千越一座下嘴巴就没停过。 他不敢对温里说那些没营养的话,就拉着百里倾开始瞎扯。 “阿倾,你看那边两匹马,就红色的和白色的那匹,我猜肯定一匹是公的,一匹是母的!” 百里倾问号脸。 他从哪看出来的,怎么他不知道? “为什么?” “都说你比我聪明,怎么就一点情趣都没有呢!那个侍者死命拉着那匹白马都不愿意走,肯定是不想离开他的亲亲小伙伴啊!” 百里倾:…… 情趣上的脑逻辑,他的确比不上这货。 冯非沉着张脸走进了室内,但里面的人仿佛没看见他一样,江千越还在和百里倾说笑,温里手上端酒杯,眸光略带深意的看着里面猩红的液体,捏着杯脚的指尖时不时的晃动一下,但却不见他品尝。 冯非像是空气一样被人给无视了个彻底。 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气。 一直都是别人恭维他,看他的脸色行事,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温少,不请自来可不是一种好的行为,还是说,你偏偏就喜欢这样的?” 冯非心里憋着气,说话也是相当的不客气。 温里几人这才转头看向已经在那站了一会的冯非,他的身后还跟着刚刚的那个小模特。 云回这时也从门口进来了,恭敬地站到了温里身后。 百里倾看见那个小模特时,还特别认真的上下审视了几眼。 表情特别严肃,还挑剔。 这么胖的女人,身材哪里好了? 一眼看过去全是肉,江千越这是什么眼光? 他扭头看了江千越一眼,发现这人正盯着那小模特的方向看,笑的特别混。 百里倾眸光闪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就收回了视线。 自从进了世纪英雄,温里的神情一直都是厌厌的,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冯非在他眼里,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他连搭理都不想搭理。 不过既然人家开了口,那他也不能没有礼貌,连个回应都不给。 他端着酒杯,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一双靡丽的凤眸,幽光迷离带着致命的诱惑。 身边的百里倾和江千越看到温里起了身,也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两个人乖乖的站在一旁,对着温里行注目礼。 温里走到阳台的玻璃门旁,跟没骨头似的靠了上去,优雅涟滟唇里低低柔柔的声音恍若来自地狱的恶魔:“不请自来是不相干的人踏进了主人家的地盘,但这个私人马场,一向是我温里的专属,做人得有脑子啊,江大少。” 36他来了 杯中猩红的液体,在温里的手中一点都不安分,摇摇晃晃的,像是要溢出来一样,看的他实在是碍眼。 索性一扬手,直接把杯子丢到了冯非面前。 “啪!” 清脆的玻璃声在整个休息室里蔓延开来,带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战栗感。 温里的动作,突兀的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冯非连躲避都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杯红酒落在他的脚边。 林婉儿装模作样的惊呼了一声,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迅速躲在了冯非身后。 男人应该都喜欢娇巧弱小的女生,她这样,应该能激起他们的保护欲了吧? 但在场的人,除了江千越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秒钟,其他几个男人,压根连注意都没注意到她。 就连冯非,此时都没心思顾得上她。 他的目光,全在自己的裤子上。 酒杯破碎时,里面的红色液体直接迸溅而出,落在了他白色的骑装裤上。 冯非脸上此刻的表情,甚至比刚刚进来的时候还要难看,就连温里刚刚骂他没脑子的话都抛在了脑后。 这身衣服,可是幽蓝之海家最新发售的限量版,他花了好多钱,托了很多关系才搞到手的! 而且还准备穿到三天后的比赛场上! 现在直接被温里的一杯酒给搞砸了! 幽蓝之海家的衣服,和普通的衣服不一样,他们的布料,都是由特殊的技艺织染而成,轻柔的不像话,脏污情况必须要送到公司总部由专人清理。 但是把衣服送到公司总部,再送回来,最后加上处理的时间,这一来一回,总共要花费五天的时间。 那个时候,比赛都进行一半了! 冯非被气的不行,直接就想动手。 可人还没到温里面前,就被云回给拦住了。 “江少,注意你的行为!” 冯非此时哪还管的上什么行为不行为,他现在只想抡起拳头狠狠地揍温里一顿。 看见挡在他面前的胳膊,冯非抬手就想把人给推开,却一把被云回给握住,往下一翻,接着便听见惨痛的一道惊呼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咔嚓”的一声脆响。 林婉儿这次是真的惊慌失措了。 着急忙慌的去扶冯非。 “你没事吧?冯少!” 冯非这次却没有怜香惜玉,头也不抬的把人甩开,怒吼一声:“滚!” 林婉儿顿时红了眼眶。 委屈的直往温里身上瞟。 正好这时温里也看向了她。 迷离艳绯的眸,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林婉儿的表情顿时更卖力了,隐隐还有要哭出来的迹象。 瞧,她都这么费尽心思了,直接把怜香惜玉的机会亲手递了上去,难道这人还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事情的发展,却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 男人看到她的时候,颇为疑惑的挑了挑眉。 “这位阿姨,没想到,你长的这么丑,竟然还敢出来见人。” 林婉儿的表情瞬间龟裂,刚刚挤出来的几滴眼泪硬生生的又被憋了回去。 阿姨……长的丑……? 这是说她?! 江千越听见温里的话,差点没一口把刚刚喝咽下去的红酒给吐出来。 他都没发现,温哥竟然还有这种怼人的本事。 这小模特虽然妆容浓了点,但怎么看都跟“丑”沾不上边吧? 尤其阿姨这两个字,可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打击。 不过这小模特确实是挺做作的。 尤其是,她看着温哥那垂涎的眼神,就差没忍住扑上去了。 这么明显,就连他都看出来了,温哥肯定也看出来了。 所以刚刚说话才那么不留情面。 论狠,还是他温哥狠! 被温里喊了一声阿姨后,林婉儿就一直没敢出声。 尽量维持着自己涵养的一面。 温里微微偏头,看向冯非,没什么表情的嗤笑了一声。 靡丽凤眸中挂着点点令人心惊的冷意。 “云回,下手怎么不知道轻点,冯大少这么弱不禁风的,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还别说,冯非身高虽然有一米八,但长相极其的斯文白净,看起来确实挺弱不禁风。 云回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沉着声音道了一声:“是。” 冯非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屈辱感。 神色阴鸷的盯着温里。 要不是今天他出门没带保镖,这会趴在地上喊痛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休息室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外面,马会负责人王凛带着经理火速赶了过来。 经理跟在后面,心情并不像他去找负责人的时候那么自信,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他突然有些摸不清王凛的态度。 刚刚他去报告这件事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讲经过,单单只说了温里和冯非的名字,王凛就拉着他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这般行事,也不知道是为了温里还是为了冯非。 不过……应该是冯非吧? 冯家是名门望族,冯大少手上还有世纪英雄的金卡,负责人这么激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马会经理暗暗的想。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右眼皮老是跳。 王凛到了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容貌极其出挑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江千越和百里倾。 这几天,猎机场地突然开放的事情,起初还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毕竟自从他家老板把卡给温爷后,就没见人怎么来过世纪英雄。 他觉得,可能温爷对骑马不感兴趣。 温里不来,王凛也乐的轻松。 省的费心费力的伺候这尊爷。 所以,在猎机场地开放的时候,他还揣揣不安的让下面的人调查了一下。 然后才知道,原来来的人不是温里,只是江家和百里家的两位少爷。 王凛打电话仔细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温爷把场地借给了这两人。 知道正主不会来了的时候,王凛还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事情,他也就没再过问。 没想到今天下面的人突然说这尊爷来了! 王凛心里像打翻了醋坛一样,五味陈杂。 面上却不显,立马笑脸迎了上去。 走进之后,才发现,温里旁边还有站着一个头顶冒着黑气的男人。 正扶着自己的胳膊,眼神还阴恻恻的。 负责人心下当时就是一顿心惊肉跳。 这人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面前这尊爷,活腻歪了? 37八匹马也能接受 还是说,是个傻子? 咦,不对,这个傻子怎么有点眼熟? 王凛眉毛一挑,终于认出了这人是谁。 这不是黑圈里那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冯家大少冯非吗? 怎么会在这? 还有他裤子上的那些酒渍是怎么弄的?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好衣服。 顺着冯非裤子上的红酒,王凛也看到了后面被他挡住了的破碎的酒杯。 眉头不由得一皱。 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那边还有一位祖宗等着他伺候呢。 他只能祈祷,刚刚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扰到这位爷的心情。 王凛选择了暂时无视冯非,迅速偏过了头,小心翼翼的看向温里,略带笑意的道:“温爷,您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下,也好让我准备准备亲自去门口接您。” 马会经理站在后面,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都凉了半截。 刚刚马会负责人的小动作,他看的一清二楚,他明明已经认出了冯少,却故意当做没有注意到的样子,急忙跑到了温里跟前。 没想到,就连马会的负责人都对这么温里毕恭毕敬,连冯家都可以不管不顾,他可是跟在马会主人身边的人啊! 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都代表着马会背后主人的态度。 事实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阳奉阴违的事情,岂不是要暴露了。 完了,全完了。 马会经理趾高气昂的那张脸,彻底衰败颓废了下来,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门边,听见王凛的话后,温里淡淡扫了他一眼。 黑紫色的瞳孔里似有波光流转,细细碎碎的芒从他眸底一划而过,衬得那张莹腻的脸异样妖艳。 王凛几乎在温里的目光看过来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 面前这张脸的杀伤力有多大,他是体会过的。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小命,他还是乖一点,怂一点比较好。 头顶响起了男人那标志性的恶劣低柔的嗓音:“在门口迎接我可不像爷自己走进来那么轻松,最起码也得八抬大轿吧,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那我们下次试试?” 温里的笑声直接从他低柔道嗓音中溢了出来。 低低沉沉的,带着满满的恶趣味。 尤其是那眼底的神色,全然是少年般的恶劣戏谑。 王凛有点不想接这个话,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在心里不停的哀怨吐槽。 千万别我们了,还是您自己吧。 都是他这破嘴,说什么亲自去接人,说亲自派个人去接不就好了吗? 温里还嫌不够,又加了句:“如果没有八抬大轿,八匹马爷也勉强能够接受。” 王凛嘴角直接一抽。 心里暗自腹诽。 八匹马排在一起拉着,您还能进的来吗? 他估计得把会所大门换了才行去。 王凛想打哈哈把这个话题掀过去,抬头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温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头皮顿时一紧,僵硬的点了点头。 不就是一道大门吗?他换! 脸上笑嘻嘻,心里泪滴滴,说的就是王凛此时的心情。 见把人逗的差不多了,温里才用眼神向王凛示意一旁的冯非,抬了抬下巴,道:“去和冯大少说说,“猎机”场地到底是谁的。” 王凛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估计是这位冯大少故意闯进了这位祖宗的地盘,惹他不开心了。 王凛的脸色瞬间就淡了下来。 这个二世祖,不好好在外面风流快活,跑到他的马场里惹什么事? 而且还刚好碰到这尊煞神,真是晦气。 不过,没有人指引,他是怎么进来的? 王凛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马会经理。 马会经理察觉到后,瞬间把头低了下来,几乎都缩进了脖子里。 王凛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他是被猪队友拖了后腿。 顿时冷笑一声。 敢和他玩阳奉阴违这一招。 好,真好! 他明明吩咐过,猎机这个场地不随便对外开放,是一位贵客的专属场地,没想到这人竟然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他忍着怒气,朝冯非面前走。 冯非没见过世纪英雄的负责人,不过看到连马会经理都跟在他身后,想来在这家会所的职位也不低。 当下便冷着声音道:“你们会所就是这样对待顾客的吗?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这话便是对会所的私密工作不满了。 但温里他们刚刚闯进来的时候,冯非都没说什么,就连看守大门的侍者不见了都没发现,此刻倒是被气的脱口就把这话说了出来。 王凛表情未变,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态度良好。 但和之前面对温里相比,他的眸底又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漫不经心。 “抱歉,冯少,想来是我们会所的人工作出了差错,这个场地是温先生的私人专属,不对外开放,对您造成的一切困扰,我在这向您道歉,如果这件事还没干扰到您的好心情的话,我立马让人再给您准备一座场地,并且今天您在世纪英雄会所消费的一切费用都将由我们会所承包,你看,可以吗?” 王凛一番言辞恳切的道歉,直接把冯非的话堵的死死地。 他刚刚说什么? 他站的地方,是温里的私人地盘? 凭什么? 世纪英雄除了公共马场,私人的小型马场也很多,但就属“猎机”场地最大,还拥有独立的休息室和娱乐设施及场所。 还有站在露天阳台上看到的风景,也是最美的。 冯非体验了这么多,就属今天的感觉最好。 可现在却要他离开,冯非怎么愿意? 而且离开的话,不就表明他比温里矮了一头? 冯非下意识看了温里一眼,才发现刚刚还靠在门边的男人已经坐了回去,正懒洋洋的眯着眼,漫不经心的看向这边。 看到冯非扭头,还特意笑了一下,那模样,特别欠揍。 冯非有一种被人当做小丑戏弄的感觉。 捏紧了拳头,心里聚满了一堆堆阴毒的怨气。 王凛看到冯非黑沉的脸色,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撇撇嘴。 看来这人不愿意离开啊。 38会骑马吗 既然如此,他干脆就再说明白点。 “冯少,想来你也知道世纪英雄的规矩,我家老板这个人呢,向来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命令,惹他不快活的人,差不多都被他拉进了黑名单。” 冯非脸色瞬间一变。 转头看向王凛。 这人对他点头笑了一下,态度看起来也依旧恭敬,但眼底却带着不容置疑。 心里的怒气顿时又上了一个等级,但冯非却没敢发作。 他爸早就告诫过他,对于世纪英雄的人,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想来是有些忌惮这背后的人。 对于温里这类人,当初他爸也只是说了一句,少跟他来往,所以冯非才会觉得,温里的背景没有别人传的那么厉害,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招惹这人。 王凛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冯非要是还不识抬举,估计真的就会被世纪英雄拉进黑名单了。 事情要真变成这样的话,回家他爸得把他的腿打断。 冯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温里之后,踹了一下不远处的餐桌椅气冲冲的离开了。 连他带来的小情人都忘记了。 林婉儿看见冯非抛下她直接就走了,脸色有些微微的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的话,冯非现在正在气头上,她如果过去不就是上赶着找虐吗? 但不走的话,这几个男人直接把她无视成了空气,让她既憋屈又窝火。 最后,林婉儿咬了咬牙,还是追了出去。 目前她还离不开冯非这个男人。 从头到尾,江千越和百里倾都没说一句话。 就这样看着他们家温哥硬生生的把人给挤兑走了。 厚脸皮的人走了之后,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解决了冯非面前之后,王凛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表情和刚刚面对冯非的时候完全不同,和温里就更不一样了。 又严肃有吓人的。 马会经理抬头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头,脸上直冒冷汗。 他还想试图解释一下,王凛却没给他机会,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你收拾一下,去财务处把工资结了。” 马会经理猛地抬头,就对上了王凛那冷漠的目光。 这下子,马会经理彻底绝望了,他知道不论再说什么,王凛都不可能留下他了。 最后,马会经理僵着身子,灰溜溜了逃了出去。 阳台上,江千越看到这一幕后,心里爽的不行,要不是因为怕吵到温哥,他估计都要仰天长笑几声。 百里倾扭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处理好这一切后,王凛重新回到温里身边,又挂上了那副标志性的笑容。 “温爷,这些杂碎我都给您处理干净了,您看,还有什么吩咐?” 温里余光轻轻扫了他一眼,滟涟靡绯的唇细微的动了一下。 “滚吧。” 嗓音醉人,但王凛却仿佛得到了什么特赦令一样,瞬间就冲了出去。 江千越再次感叹他温哥强大的震慑力。 这人刚刚在冯非面前,还拽个不行,表情冷漠僵硬的跟个二百五一样。 看看现在,乖的跟个孙子一样。 不过话说,难道他温哥真的认识这马会背后的老板? 江千越好奇,也就这么问了。 温里笑笑:“想知道?” 江千越如同受了蛊惑般点了点头。 旁边,百里倾白了他一眼。 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下一秒,温里低柔邪气的嗓音响起在两人耳畔。 “爷送你去撒亚沙漠,你自己问问他?” 江千越刚想点头,冷不丁的听到撒亚沙漠四个字,吓得赶紧摇了摇头。 在草地上不好吗,他干嘛作死想不开去那破地方? …… 撒亚沙漠某个偏远小城,简陋的草房里,一个清绝儒雅的男人正坐在那里,还时不时的低头看一下手腕上的时间。 突然,男人忍不住猛地打了个喷嚏,后脑勺也好似刮过一阵凉风,冷冷的感觉,实在不是很美丽。 他皱了皱眉,眼底露出一丝丝的疑惑。 是谁在念叨他? …… 把冯非撵走之后,江千越和百里倾两个人让侍者把他们的爱马牵了过来,换了身衣服,就到草场上溜马了。 因为这几天经常过来,两人就暂时把爱马放在了世纪英雄,索性这里的环境还不错,饮食方面也很严格,不会出什么差错。 江千越起初还想把温里拉下去,和他们一起跑马。 但温里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没怎么搭理他。 他就只好和百里倾两个人一起。 草场上,两个人并排骑着马,江千越忍不住开始八卦了起来。 “阿倾,你说温哥是不是不会骑马啊?” 百里倾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江千越被怼的一时语塞,但仍不忘挣扎:“那为什么我从来没见他骑过?刚刚拉他下来,他也不下来,而且我还听夏易说,这家马会,温哥总共就来了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那也不代表温哥不会骑马。” 江千越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索性就放弃了这个话题。 看着面前一碧千里的草地,心里的爽点立马就回了过来。 偏头,朝着百里倾大声吼道:“今天我们还没比一场呢,你准备好,我开始喊口号了!” 百里倾闻言,调整了下坐姿,整了整疆绳,开始等江千越的号令。 谁知。 “1--开始!” “驾!” 在百里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千越一甩疆绳,直接就跑远了。 百里倾愣了几秒钟,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然后又慢条斯理的扯了扯自己的疆绳,才追上前去。 两人绕着马场跑了好几圈,估摸着快到午饭的时间才停下,让侍者把马牵走,准备去休息室里找温里。 “温哥!” 江千越和百里倾进来的时候,温里正靠在阳台的围栏上打电话,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还夹着一根香烟,垂在腿边,轻轻的点着。 听到门口的动静,温里迅速朝这边扫了一眼。 “……我知道了,先这样,嗯。” 江千越的步子顿时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无意中对上的他温哥扫过来的那个眼神,让他感觉心里毛毛的。 那眼底的温度,像是北极之地永远化不开的寒冰,彻人入骨。 以前温哥虽然也冷,但他的眼神是那种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的轻佻和淡然。 懒懒散散的模样,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引起他的在意。 江千越还没有见过,他温哥这种冷漠到几乎不像是一个人的模样。 39送饭 百里倾跟在江千越后面进来的,所以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 看见江千越突然停了下来,用手碰了下他的肩膀,奇怪的问:“怎么了?” 江千越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啊?没……没事。” 百里倾觉得江千越脸色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还想再问上几句,结果就看到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刚才的步伐,走到了温里旁边。 “温哥,海星公园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上次我和阿倾去尝了一下,味道一级棒,我请客,去不去?” 温里这时已经挂断了电话。 江千越本来也想像温里那样靠着阳台,然后再抬起一只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但大脑已经先一步比他的身体做出了拒绝的反应。 他要是靠上去的话,估计温哥会嫌弃,接着他就要倒霉了。 温里把指尖的烟掐掉,正准备回应江千越的话,休息室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非常有节奏。 拍三次停两秒钟。 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千越和百里倾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很疑惑。 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过来。 难道是温哥叫的会所服务? 温里也很意外在这个点能够听到这种声音。 他示意云回去开门,一双潋滟凤眸漫不经心的扫向门口的方向。 更让他意外的,是门被打开之后,云回接下来的一句话。 “怎么是你?”尾音扬的又高又长,明显很吃惊的感觉。 温里了解云回的性子,却几乎没有看到过他这样情绪外泄的模样,看来来的人,真的把他惊到了。 等云回转身把人往这边带的时候,温里也看到了那敲门的人。 黑色的瞳孔瞬间怔了一下。 那个小孩? 他怎么会来这? 还有,他怀里怎么好像抱着一个保温桶,难道是送饭来的? * 中午,乐官的工作一结束,就立马去晗致雅苑准备给那个男人做饭了。 夏易给她开门的时候,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少年是来做什么的。 不过今天温爷不在家,应该就用不到她了。 夏易如实告诉了乐官。 乐官知道温里今天中午不在的时候,还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因为这样的话,她就不能自己做吃的了。 她实在不想吃食堂的饭菜。 就在她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回去的时候,夏易突然又喊住了她。 “你等等。” 夏易心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可以让这个少年去给温爷送饭? 虽然是挺白痴的行为,万一温爷就喜欢这样呢。 夏易觉得温爷对这少年应该挺有好感的,不然早上也不会允许乐官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也许,见到这少年的话,他会很开心。 夏易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便带乐官进了厨房。 乐官疑惑的看向他:“不是说温爷不在吗?” 夏易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所以你要出去给温爷送饭,这是你身为厨师的职责。” 乐官被忽悠住了,暗自的想,这男人可真是娇气,外面的饭菜就这么吃不惯吗? “那我可以先吃过再给他送去吗?” 出去一趟再回来,她下午工作的点都到了,哪还有时间吃饭。 夏易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恐怕不行,你也知道那位爷的脾气,晚到的话他肯定会生气的。” 乐官闻言,皱了皱眉,小手指搅了下自己的衣角,心里还不忘念叨一句。 真是小气的男人。 * 温里看着小孩抱着个保温桶朝他这边走了过来,小模样又乖又软的,竟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眼底的神色蓦地就软了下来,嘴边还升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意。 “小孩,这么乖啊,来给爷送饭?” 乐官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挑了挑眉,立马就猜到,送饭这件事,可能不是这个男人要求的。 那么,是那个管家自作主张让她送的? 想到这,乐官眼睛里快速升起一抹小火苗,噼里啪啦的,颇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但现在她人都来了,也不能再把饭菜端回去。 索性,便点了点头。 温里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你怎么知道爷在这?” 因为心情不怎么美丽,乐官的声音也闷闷的:“夏管家告诉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保温桶放在了阳台边的小桌子上。 抬头,突然对上了一道陌生又火热的视线。 视线的主人,是一个穿着白色里衬,黑色马甲,长筒靴的男人,栗色的碎发在阳光下尤为晃眼,浓眉大眼的,有种阳光大男孩的感觉。 自从乐官进来,江千越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他活了二十多年,也见过不少人,圈子里,不管是男男女女,长相俊美的,漂亮的都不少,除了他温哥这种不能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的美貌,还没见过,有哪个人的容貌能比的上他面前的这个少年。 一眼惊艳,再见沉沦。 比起温哥也不遑多让好吧。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见到站在温哥身边,却不会显得很挫的人。 这个少年,简直是极品! 不过要是个女生就更好了,配他家温哥正好。 但如果温哥喜欢的话,男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百里倾眸底也划过一抹惊艳,但瞬间又被他冷静的性子给压了下去。 心里默默的想,这少年和温哥一样,都是让他初见一眼惊艳的人物。 江千越见小帅哥突然看向他,急忙撩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笑容。 “你好啊,小兄弟。” 乐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回了句:“你好。” 虽然这种开场在她看来,有点白痴。 不过既然是这个男人的朋友,她就忍一下好了,不然说不定这小气的男人还会记恨上她。 想到这乐官又对一边没怎么吭声的百里倾打了个招呼:“你好。” 百里倾先是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这看起来有点冷漠的少年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想起刚刚温哥对这少年的态度,他笑着回应:“你好,我叫百里倾。” 乐官点头示意,表示她知道了,这才转头重新看向温里。 却发现,刚刚还嘴角挂笑的男人,这会正板着张脸,神色有些冷的看着她。 40碗碟,你都承包了 乐官奇怪这男人说变脸就变脸的速度,但却没有深究。 这不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 她只想等着男人吃饭赶紧抱着保温桶回去。 “现在要吃饭吗?” 少年的眼睛眨了眨,午时热辣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少年肤色更加白皙动人,尤其是那双睫翼,像是晕染开来的水墨,上下扇动时,还带着波光的残影。 温里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发痒,但一想到刚刚少年忽视他,和别人打招呼模样,心里就会升起一股难掩的燥郁。 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给咽了回去,面无表情的道:“爷今天有约了,应该吃不了你做的饭了。” 江千越一直就盯着少年那神颜看了,根本没注意到她之前抱着的保温桶,等到乐官问温里要不要吃饭时,他才发现桌上的东西,当下既好奇又感动。 这小少年和他温哥到底是什么关系,还亲自跑过来送饭,简直太有爱了有木有! 真像贤惠的小妻子给出门在外不辞辛苦的丈夫送饭。 他偷偷往百里倾那边挪了一些,小声的八卦:“你说这少年和温哥什么关系?” 百里倾挑眉,同样压低声音回了一句:“兄友弟恭?” 江千越意味深长的摇头:“我看不像……” “那像什么?” “伉俪情深。” 百里倾:“……” “你不觉得我说的很对吗,你看这送饭的场面,像不像我们太爷爷太奶奶那一辈经常干的事?” 百里倾无言以对。 他竟然觉得,江千越说的还像还有点道理。 两个人在后面八卦的热火朝天。 江千越突然冷不丁的听到他温哥说了一句。 “爷今天有约了……” 这个约,说的不会是他吧? 当下便看向他温哥,问了句:“温哥,你是准备让我请客了?” 乐官正准备掀开保温桶盖子的手一顿,默默的起身,看向温里。 男人微眯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些许的淡漠疏离。 温里收回了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站直身子,顺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才偏头,对着姜陵慢条斯理的道:“味道不好的话,你就留在那地方刷一个月的碗。” 听见这话,江千越脸上的笑顿时垮了下来。 刷一个月的碗?我去……! 虽然他的手不是弹钢琴的手,但好歹也是五指不占阳春水的,养尊处优惯了,哪能干的了那个! 温哥提的这是什么破主意?! 还有,依他温哥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他哪里能把控得住他的口味? 江千越欲哭无泪。 转身想向百里倾寻求一下安慰,却发现他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的手。 江千越以为这人是在同情自己,心想,还是百里倾比较有良心。 结果下一秒,就淬不及防的听到一句:“你的手太干了,的确应该好好泡泡。” 江千越干咳了几声,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他怎么交了这么个损友? 乐官站在一旁,听到温里说要出去吃后,就默默端起了桌上保温桶,准备离开。 还颇为黯淡的皱了下眉。 真是可惜了她做的饭。 没事,她自己一个人也能把这些吃完。 江千越眼尖的瞅见了乐官的动作,看到少年板着的那张小脸,心里微微一动。 觉得这美少年怪可怜的。 不辞辛苦的来给温哥送饭,结果被拒了。 真是太惨了有木有! 江千越瞬间就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脱嘴问道:“小兄弟,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为了怕他温哥生气,还特意又问了一句:“温哥,介意多一个人吗?” 温里扫了他一眼:“又不是爷花钱,我管你请几个人。” 说罢,就带着云回率先离开了休息室。 江千越心里一喜。 他温哥这是同意的意思啊。 不过也是,这少年是他的人,少说也要照顾一下嘛。 江千越瞬间上前,特别友好的拍了拍乐官的肩膀。 “小兄弟,既然温哥都同意了,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放心,哥哥请你!” 乐官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自己的身子,又想起刚刚温里临走前看她的那个眼神,挺冷淡的,而且好像还有一丝丝的生气。 他在气什么? 乐官很疑惑,正沉思的时候,江千越突然又拍了下她的肩膀。 “想什么呢?我们该走了!” 乐官瞪着一双懵懂无措的大眼睛看着他。 走?走去哪? 对了,这人好像是想拉她去吃饭,可是她还没说要去吧? 这时,百里倾也走到了两人身边。 “灼华的饭菜很不错,听说里面的主厨是在圣夜学校深造了五年,厨艺尤其惊人,一起去尝尝吧。” 乐官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哪个字眼, 在百里倾把话说到一半时就迅速偏过了头,一双黝黑灵动的眸认真的望着他:“真的?” 江千越看两人还有站在这继续聊的趋势,顿时急了,拽着两人就往门外冲。 边跑边说:“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上回我吃过一次,味道超级棒!我们要再不去的话,等会温哥都要到地方了!” 百里倾突然拉住了他:“还没换衣服呢。” …… 三个人到达灼华的时候,温里的车已经停在那了,但人还没下来,显然是在等他们。 江千越硬着头皮上去,跑到车窗边敲了敲门。 车窗滑下来的时候,他的脸上瞬间挂上了一抹特狗腿的笑。 “温哥,路上出了点事故……”来晚了。 男人不耐烦的打断:“死人了没?” “没……” 温里一只手懒洋洋撑在车窗上:“哦,那爷不接受这种理由。” 江千越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果然,下一秒。 他就从男人嘴里听到了不想听的声音。 “今天我们吃饭的碗碟,你都承包了。” 江千越心里苦:“不是,温哥……” 男人挑眉:“世纪英雄的场地不想要了?” 江千越:“……” 迅速露出一抹笑,“好的,温哥,我会刷完的。” 温里这才从车里下来。 江千越心情复杂的带着几人走进了灼华。 看见客人,立马有侍者迎了过来。 41这小孩,够拽啊 江千越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找个采光好的包厢带我们过去。” 侍者领着几人进了一个叫“朝露”的包厢,采光确实很好。 包厢里朝南的一面墙是镂空的,做了一个小型阳台,把窗帘拉开,满室的阳光倾洒而下,金金灿灿的,照在人身上,特别舒服。 点菜的时候,江千越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差不多都要哭惨了。 他温哥可真是一点都不手软,点这么多,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 生无可恋的把侍者送了出去。 乐官选了一个背对阳光的位置坐下,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了桌子上。 心里有些纠结。 再过些时间,里面的饭菜该凉了吧? 刚刚那个男人要是吃了就好了。 想到这,她又偏头看了温里一眼,刚好对上温里淡漠的眼神。 在阳光的作用下,那双瞳孔中的紫芒,好像又加深了许多。 乐官越看这双眼睛越觉得熟悉。 好像…… 她的眼睛突然瑟缩了一下,瞬间又归于平静,移开了目光。 盯着面前的保温桶,思绪渐渐飘出了窗外。 应该不可能是那个人吧。 当初,她亲眼看见,他死在那间狭窄压抑的小小房子里。 温里感受着外面热辣滚烫的温度,心里的燥郁也越来越多。 看到小孩把怀里一直抱着的保温桶放在了桌子上,他神色不明的挑了挑眉。 下一秒,就对上了小孩那清冷漠然的目光,干干净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样子,让人生不出任何邪念。 温里开始好奇,这小孩,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过的应该是那种没有拘束,每天开开心心的生活吧。 想到这,温里暗了暗眸。 或许,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也对,本来就是。 他是权高势重,背景神秘的轻狂霸少,而她,是地位低下的佣人。 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点好菜后,江千越就把目光移到了乐官身上。 想好好感受一下这种不分性别的美颜暴击。 毕竟以前他可没这个条件。 要是他敢用现在的这种目光看温哥对话,早被一脚踹到哪个孤岛上了。 这可是有先例的! 他还是听夏易说的。 好像是在温哥自己的赌场里,被一个赌客用色咪咪的眼神盯了两眼。 结果回到家第二天那人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光秃秃的孤岛中央,周围都是海,三天后,警局派人把他接回去的时候,那个赌客被搞的差点没精神崩溃。 这件事发生的很隐秘,很少有人知道,要不是夏易告诉他,他还不知道他温哥……这么会玩…… 江千越瞅见了乐官面前的保温桶来了兴趣,问:“小兄弟,你这里面做的都是什么啊,反正现在菜还没上来,要不然打开先让我们尝尝?” 乐官先是一愣,听到这人说要吃她做的饭,才有了反应。 “冬瓜排骨汤,龙井虾仁,柠檬生菜,红烧鱼……盒子太小,只能带这么多,你要吃吗?” 有虾有鱼有排骨,还不忘弄点蔬菜,这饭菜听起来还不错! 江千越听的时候一直直点头,刚想那前面的人猛夸一顿,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百里倾突然开了口:“温哥他不喜欢吃鱼,嫌刺多。” 几个人当中,百里倾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因为他话比较少。 一般能让他开口的,都是比较关键的地方,比如现在。 虽然这几年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次数也不少,但江千越平时就是一个神经大条的粗线人物,哪里能注意的到这么多。 现在这么一听,也有些懵。 刚刚的菜单中他好像点了两条鱼。 一条红烧,一条炖汤。 看来只能拜托阿倾了…… 乐官已经把保温桶打了开来,把饭菜一碗碗的端了出来,那颜值,看的让人胃口大动。 江千越眼睛一亮,显然很感兴趣的样子。 百里倾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又意味不明的看了江千越一眼。 江千越刚想把身子探过来尝一口,就听到“次拉”一声椅子磨地的声音。 温里站起身,面色冷然,作势就要往外面走。 江千越急忙转头问:“温哥你去哪?” 男人停下,转头回了他一个眼神,看的江千越心里凉飕飕的。 “爷去洗手间,怎么,你要一起?” 江千越下意识摇了摇头。 温里一甩门,离开了。 江千越这才感觉心底的那股凉意消散了不少。 但还是好奇的看了眼百里倾:“我怎么感觉温哥心情有些不好。” 百里倾含糊道:“可能吧。” 然后他让乐官把桌上的饭菜收起来。 两个人都很不解。 “我还没尝一口呢,你怎么让她把菜收起来了。” 百里倾给了他一个难以言尽的眼神。 “温哥的东西,你敢吃吗?” 江千越被百里倾的话一下子给点醒了。 看着桌上那些诱人的饭菜,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屁股。 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那个……我的菜也快来了,就不吃你的了,你快收起来吧!” 乐官被两个人弄的一头雾水,但什么都没说,认真的把饭菜又重新放了回去。 * 温里到洗手间的时候,碰见一个小萝卜头,个子还没有他的大腿高,趴在洗手台边,连自己的脸都看不清的那种。 他看着那小萝卜头费力的想爬上洗手台,想打开水龙头那滑稽可笑的样子,竟然无意识的扬了扬嘴角。 也不急着走了,就那样靠在洗手台上,懒洋洋的盯着小萝卜头的一举一动,也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语气有些嘲的道:“喂,小不点,个子不够就不要逞能,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小萝卜头这才发现洗手间进了一个人。 一个长的特别特别好看的大姐姐……?不对,是大哥哥! 封安安用他那特有的奶生奶气的声音没好气的道:“关你什么事?别妨碍小爷办正事!” 温里一愣,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萝卜头给怼了。 这小孩,够拽啊。 温里眯了眯眼。 在封安安即将凭借他自己的努力千辛万苦的爬上洗手台时,温里伸出了自己那双骨节分明,白皙纤长的大手。 42应该……是一家三口吧 封安安眼睁睁的看着,快要到手边的洗手池离他越来越远。 身体被人腾空抱起,一把丢在了地上。 他“哎呦”的叫了一声,揉着自己的小屁股,迈开小短腿,踉踉跄跄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着面前恶劣的男人,一双大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坏小爷的好事?!” 封安安是孙悟空的骨灰级粉丝,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对这个人物迷的不行,就连说话有时都会情不自禁的带上一些和他偶像相像的口吻。 把人甩在地上,温里这时才看清这小萝卜头的长相。 奶里奶气的,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小不点。 他双手环胸,换了一个姿势靠在水池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腿边这人小鬼大的小萝卜头,嗤笑:“毛都没长齐的小不点,称什么小爷,再说,我那叫作尊老爱幼,什么时候坏你好事了。” “你爱个毛线的幼啊!小爷刚刚那是在洗手,都要拧开水龙头了,硬生生被你这个坏人给拉了下去!” 吼着还不解气,封安安又上前,朝温里鞋上踩了两脚。 奈何人小腿短,踩在上面,就跟羽毛挠似的,没一点技术含量。 小萝卜头在做过坏事之后,还不忘往后退了几步。 他抬头,想看男人的眼神,但他的头都快仰成九十度了,最后却只能勉强看到男人的鼻尖。 封安安很不开心。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坏男人,跟个巨人似的,简直太令人生气了! 他瘦小柔弱的小脖子都给搞酸了。 这是欺负他身板小年龄不够看吗?! 给他十五年,他绝对长的比这坏男人要高的高! 温里盯着自己被踩的鞋尖,上面已经留下了封安安那巴掌大的脚印,白灰白灰的,看着极为碍眼。 温里眼底迅速划过一抹不悦。 但瞬间又被他压了回去。 他不可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 不过这小孩还真挺欠揍的。 皮的不行。 温里刚想开口再讽几句。 洗手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女音。 “安安,你好了吗?” 那声音听起来很是温柔婉约,颇有大家闺秀的名媛风范。 封安安听见这句话后,瞬间乖的不行,朝门口喊:“妈妈,我就要好了,这就出来。”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温里之后,就迈着那双标志性的小短腿开始朝门外走。 温里在听见那道声音的瞬间,瞳孔猛的一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身由内到外,都散发着阴冷的寒气。 此刻,他已经无瑕顾忌地上的小萝卜头了。 他偏着头,目光直直的盯着洗手间门口的方向。 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眸底冲击开来。 从惊诧到兴奋再到恐慌,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双脚麻木的一点一点的走向门口。 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在长长的过道里越走越远。 那个女人,有着一头标志性的紫发,用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带子束在一起。 旁边,封安安像有感应似的扭头瞅了一眼,看到那个坏男人正站在门口,立马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温里看到了他的动作,却不能像刚才一样没心没肺的嘲这个小孩了。 之前他没发现这个孩子的容貌有什么不对,现在啊,真是越看越觉得像她。 温里低头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裹藏着太多的悲凉和隐忍。 回包厢的时候,他在过道上又碰到了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 温里躲在暗处,等两个人进了包厢之后才过去。 路过那个女人所在的包厢之后,还下意识的停了一下。 餐厅经理刚刚从一间包厢里出来,就看到温里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连背影都透着冷漠的气息。 餐厅经理眼皮一跳,立马迎了上去。 “温爷,您怎么在这?怎么,这包厢里是您认识的人吗?既然如此,那……” 餐厅经理想讨好温里,准备免了这个包厢的单。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里给打断了:“不认识。” 温里收回了视线,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蓦地,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了餐厅经理一眼,问:“你们餐厅……开了多长时间了?” 餐厅经理没想到温里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恭敬回道:“已经有三个月了,温爷。” 温里又问:“那这个包厢里的客人,经常来吗?”他又往之前看的他那个包厢里扫了一眼。 餐厅经理有点懵。 这个包厢里的人是谁,他根本就不知道啊! 怎么知道里面的人经不经常来?! 不过在这个男人面前,不知道这个回答显然是行不通的。 餐厅经理汕汕的笑:“温爷……您能描述一下包厢里客人的特征吗?如果是熟客的话,我应该会记得。” 特征? 温里暗了暗眸。 应该……是一家三口吧。 男人没再问了,在餐厅经理战战兢兢的目光中,直接掠过他就离开了。 餐厅经理看到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疑惑的皱了皱眉。 感觉今天,温爷有些奇怪。 他暗暗摇了摇头,往相反的方向走。 温里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包厢。 菜已经开始上了。 温里进来的时候,江千越正端着一盘鱼往桌子上房。 看到他温哥的时候,手差点没扶稳一盘子扣在桌上。 他默默的把鱼端远了些,让温哥尽量看不到它。 乐官偷偷打量了温里好几眼。 这男人一进来,她就感受到了他身上那种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像是在刻意隐忍。 他在逼迫自己压抑自己的情绪。 乐官很奇怪。 依这男人的性子,应该是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的那种。 怎么会选择忍这种卑微的字眼呢。 三分钟后,菜上齐了。 江千越招呼着温里吃饭,还不忘喊了乐官几句。 又开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给几人倒上。 百里倾默默看他一眼,自己拿起了筷子。 温里没有动,看着面前一大桌子的饭菜暗自出神。 心里又想起了洗手间过道里那个优雅温柔的背影。 那是他永远都触碰不到的光。 他冷笑一声。 端起桌上的红酒,猛地灌了一口。 这酒味,好像和他以前喝的那些有些不一样,很辣很辣,浸满了他整个胸腔。 43味道很一般 舌尖上的触感,密密麻麻的,有一种难言的涩味。 “江千越。” 男人轻吐红唇,低低柔柔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幽冷和阴郁。 江千越瞬间抬头:“怎么了,温哥?” 不得不说,他现在心里有些虚。 在这种情况下,被温哥亲自点名,可不是一种好运气。 江千越甚至都有了准备起身去温里身边的趋势。 下一秒,却听到他家温哥那又醉又冷的声音:“把那盘鱼端过来。” 江千越刚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的被卡在了那,有些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瞪大眼睛又问了一遍:“温哥……你说什么?” 刚刚阿倾不是说,温哥不喜欢吃鱼吗? 百里倾也很疑惑。 他的判断不可能会出错。 温哥和他们一起吃的每一顿饭,江千越都点了鱼,但温哥从来都没尝过一口。 因为这个,他还专门问过夏易。 夏易说,晗致雅苑的餐桌上,从来都不会出现有关鱼的菜品。 温哥也禁止底下的人买鱼。 但刚刚那句话,确确实实是从温哥口中说出来的。 这就奇怪了。 要是在平时,冲着江千越刚刚说的那句话,温里早就一脸鄙视的怼上他了。 但现在,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句话:“把鱼端过来。” 江千越这下确定了。 “哦……好好,鱼啊……”立马把手边的鱼给端了过去。 “温哥,你吃鱼的时候千万要小心点,别卡住了。” 虽然不知道温哥为什么突然想吃鱼,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小心一点好。 鱼被被端到了温里面前。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动筷。 而是用那双魅惑迷离的眸,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少年。 声音微哑又寒凉:“你帮我挑鱼刺。” 乐官正在夹菜的手一顿,懵着一张脸回头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他刚才是在和她说话吗? 不过……挑鱼刺?确定不是在玩弄她? 这么无聊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她一点都不喜欢。 乐官想摇头拒绝掉这个要求,却被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不许说不。” 还真是……专权的可以。 乐官在心里吐槽,手上却已经把那盘鱼端了过来。 看在这人是她老板的份上,她就忍一下吧。 说不定还能被记着点好。 这样等以后那件事情暴露了,这个男人可能也不会太过埋怨她。 乐官重新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把鱼肉扒开,开始费力的挑里面的鱼刺。 温里也没有闲着,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乐官的动作。 少年的动作很笨拙,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但是显然,她的学习能力很强,没几分钟,挑鱼刺这个事情就做的熟门熟路。 温里的表情,开始一点点变的温和,那双迷离艳绯的眸,越发幽深暗沉,瞳孔的焦距,正在被无限放大,直至最终涣散。 他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乐官把挑好刺的鱼肉夹到了温里盘子里,像是哄小孩般说了一句:“吃吧。” 温里回神,听到少年的语气,有些哭笑不得,心里的阴郁一下子被冲散了不少。 掀起眼皮,冷幽幽的说了一句:“如果爷吃到一根鱼刺的话,就罚你多做一个月的饭。” 乐官顿了一下,没吭声。 多做一个月的饭对她而言也没什么。 而且如果她拿到了那样东西,可能在晗致雅苑里,也呆不到那么长时间。 江千越吃饭的时候,总忍不住把目光偷偷撇向神颜般的两人,看到温里和乐官的相处模式后,更是耐不住好奇偷偷问了乐官一句:“小兄弟,你和温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乐官想了片刻,道:“上下级关系。” 江千越还是没明白:“哪种上下级?” 他想知道具体的。 “我是他房子里的佣人。” 江千越听到这,撑在桌子上的胳膊一滑,差点没把脸磕在桌上。 百里倾听到这边的动静,皱着眉损了他一句:“江千越,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江千越转身吼他:“你知道什么!” 他是太震惊了好不好! 看温哥对这少年的态度,他还以为是什么亲戚呢,而且长的都是一样妖孽,但没想到这少年只是一个佣人。 温哥什么时候对佣人态度这么好了?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乐官没理会江千越的震惊,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越吃,她的眉头皱的就越深。 也不是说这饭菜的味道不好,不过若是说这个厨师是从圣夜学校出来的人,显然不够格…… “这里的厨师,真的是圣夜学校的人?” 乐官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江千越一句。 别是这人记错了。 江千越把脸上的震惊迅速压了下去,眨了眨眼:“没错,是不是味道超级棒!” 他双手环胸,昂着下巴,看起来可骄傲了。 温里把乐官挑完刺的几块鱼肉吃完后,就没再动筷了。 听到江千越的这句话,不留情面的怼了一句:“味道很一般。” 乐官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在圣夜学校美食域里,的确很普通。 江千越帅气的脸上划过一丝裂痕。 温哥这么说,是不是代表着,这些盘子…… 江千越想哭,旁边,百里倾非常称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慰。 声音淡淡的:“辛苦了。” 江千越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阿倾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闷骚了。 就在江千越自我郁闷的时候,乐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知道这个厨师的名字吗?” 江千越仔细想了一下,从大脑的那个不知名缝隙里把那人的名字扒了出来。 “好像是叫……穆怀臻。” 乐官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不远处,温里淡淡扫了她一眼,眸底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灌了一口。 * 饭后,江千越和百里倾送两人出去。 云回已经把车停在了灼华门口。 江千越喝的有点高,眼睛异常迷离,看人都已经看不清了。 他想去拍乐官的肩膀,却一下子拍了空。 不过他也没在意,继续道:“小兄弟,我今天……给你倒了这么多……多酒,你怎么一点没喝啊,是不是看……看不起我啊!” 44中午去哪了 乐官闻到酒气,不适的皱了皱眉,站的离这人更远了些。 然后才认真的解释:“我不喜欢喝酒。” 以前,她做完任务后喝过一次,醒来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她身边的那些人都说,让她有事没事都别喝酒。 乐官本来也不是很喜欢酒的味道,就应了下来。 之后就再也没喝过了。 江千越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百里倾一把拉开了。 “江千越,我们该走了。” 这个白痴,没看见温哥的脸色越来越黑吗。 “你干嘛拽我!” 百里倾扶着他,难得泄露情绪白了他一眼,转头跟温里两人打招呼:“温哥,我们就先回去了。” 温里点头,又朝两人丢了句:“他醒后,记得让他过来把刚刚吃的那些盘子给刷了,爷和餐厅经理都说好了,东西都原封不动的都给他留着,也让他尽快,也不能耽误了人家生意。” 百里倾抽了抽嘴角。 他就知道,江千越灌的这些酒,肯定是要浪费了。 以为把自己灌醉了就能摆脱刷盘子的命运? 除非他有那个本事让温哥喜欢上他。 说不定那时候,温哥连洗碗水都不让他碰。 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了,温哥。” 百里倾扶着江千越踉踉跄跄的走了,还要忍着他身上的酒气,嫌弃的不行。 温里这才淡淡扫向乐官,眼底没什么起伏,却带了一点幽暗的碎芒。 “走吧,小孩。” 乐官怀里还抱着来的时候拿着的那个蓝色保温桶,糯白的肌肤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像是镀了一层奶油般的色彩。 男人啧了一声,微微卷了卷舌尖,就扭头走了。 乐官立马跟上。 云回给男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而乐官,则是很有眼色的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已经开始启动,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温里却突然开口,喊住了云回:“停下。” 云回立马踩下了刹车键,变成了一座人性雕塑。 安安静静的坐在驾驶位上,等着温里下一步的命令。 乐官倒是下意识的扫了眼后视镜,却发现男人的目光一直在车窗之外,好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偏头也往外面看了一眼。 车窗外面,对着的刚好是灼华门口的方向。 乐官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只有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牵着一个五岁左右大的小男孩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人。 那个女人长的极美,不仅仅单指长相,还有内在的气质。 她有一头如海藻般深紫色的头发,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盯着你的时候,能让你整个人都醉在里面,气质优雅而知性,有一种超脱年龄的美。 乐官瞬间就被惊艳了。 这个女人绝对是她印象中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她和那个小男孩好像是一对母子,因为两个人长的很像。 小男孩完全遗传到了他妈妈的白皮肤,还有略微偏西方的长相,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可爱又不失帅气。 这是颜值很高的一对母子,想来,这个小男人的爸爸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因为身子已经侧过去了,乐官索性就再侧一点,看向身后的男人。 他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盯着窗外,表情就没变过。 也没感受到乐官传递过来的目光。 乐官好奇的又看了窗外。 还是只有那对母子站在那。 显然,她们等的人还没来。 难道,这个男人看的是这对母子? 乐官承认,这是一对颜值很高的组合,但她并不觉得高颜值三个字是吸引这个男人的理由。 灼华门口,那一大一小的两人,终于等到了他们要等的人,露出一模一样的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年纪有些大,估摸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温文儒雅的长相,看起来很温柔。 他到了那对母子面前,先是抱了一下那个女人,然后才蹲下身去抱那个孩子。 三个人一起手拉着手走远了。 他们的背影看起来异常和谐。 应该是一家人吧。 再普通不过的角色,爸爸,妈妈,儿子。 只是那个男人看起来要比那个女人大了许多。 但也可能是女人保养的原因或者是她天生丽质,现在这个时代,有时候光靠外表并不能看出一个人真实的年纪。 直到那一家三口走了,温里都没有收回目光,他的瞳孔涣散迷离,分明没有半点焦距。 就那样失神的望着窗外。 乐官看了他很久。 竟然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悲凉的气息。 平常那双漫不经心的慵懒凤眸,盈着点点的萧瑟与落寞,看起来……有点让人心疼。 他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乐官略微皱了皱眉。 想着,要不要喊一下这个男人,把他从自己的思维里拽出来。 结果就看到,温里转过了身体,用她从未感受过的阴冷寒凉的嗓音说道:“走吧。” 一路上,男人都很沉默。 车厢里的空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之中。 乐官抱紧了自己怀中的保温桶,开始苦恼这东西的去处。 总不能扔了吧? 要不然自己留着晚上吃吧,那个男人,估计今天应该没什么心情吃饭了。 到了晗致雅苑后,温里一言不发的就直接往里面走,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乐官盯着男人那冷漠的背影看了几秒钟,和云回打了声招呼之后,也离开了。 她回了寝房,把蓝色保温桶放在了桌子上,换上佣人服之后,就去下面报道了。 乐官他们下午是两点钟开始工作,她回到佣人居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了。 刚好能赶得上。 还提前了十几分钟。 因为那张惹眼的相貌,她来的时候,立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的d佣都下意识的站的离少年更远了些。 故意忽略她,嘀嘀咕咕和身边的同伴聊天。 秦然在看到乐官后,偷偷摸摸站到了她身后,问:“大佬,您今天中午怎么没在寝房?” 他本来想去报备一下视频的事,结果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回应。 乐官声音淡淡的:“唔,中午有事,出去了。” 去伺候一个傲娇的不行还容易受伤的坏小孩了。 45事故 乐官觉得,温里比她还像小孩。 那个男人怎么好意思整天那么叫她。 秦然很惊讶:“大佬,你去哪了,除了轮休,这里不是不让出去的吗?” 如果被逮到,不仅要卷铺盖走人,还要付十倍的违约金。 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敢擅自出去。 秦然心里佩服的不行,暗想,果然大佬就是大佬。 乐官懒得和这人解释,就没吭声。 看到这男人两眼放光的眼神,才略微不耐的开口问:“你什么事?” 秦然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大佬,视频的事我已经给你搞定了,不会再有人看到了!” 乐官“唔”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这冷淡的反应把秦然的热情浇了个透凉。 他还幻想着,大佬听到之后会很好奇,追问他是怎么办到的呢。 不过秦然脸皮厚,只要他想说,就算乐官不问,他也会开口。 就像现在滔滔不绝缠在乐官耳边一样。 “大佬,你肯定很好奇我是怎么把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情搞定的吧?我告诉你啊,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是我有一个好兄弟在华大上学,他是一个电脑天才……” 秦然在一旁自娱自乐,乐官听的彻底不耐烦了,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打断了他:“够了,你很吵。” 少年不悦的表情清晰的写在脸上,秦然只好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他还没说他那个兄弟的名字呢,就被大佬给无情的打断了。 好歹让他把话说完再喊停啊…… 哎,说起来他兄弟和大佬还挺像的。 不是指容貌,而是指气质。 走的都是那种*冷淡风。 还真想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秦然感叹了一番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已经从大佬的表情上看出,明显的“你很烦”三个大字,就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离开了。 开始工作前三分钟,管事的c佣走过来准备点名。 乐官乏味的听完二十多个名字之后,终于听到了那人喊她。 规规矩矩的答了一声到。 那个拿着点名册的c佣抬头瞅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继续念下一个名字。 乐官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点别人的时候都很正常,唯独到她这里抬了一下头,她已经让人印象深刻到如此地步了吗? 也不知道这些人在背后又说了些她什么。 乐官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高调了,尽有一些麻烦事找上她。 她应该偷偷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个算计她进了佣人狱的青年打一顿,把她流掉的那三百鲜血报复回来。 点名的c佣重复了同一个人好几遍名字,但都没有人回应。 就连乐官都被他的声音从出神的状态给拽了回来。 这一听,瞬间就怔了一下。 因为这个名字,刚好是她熟悉的。 “周生。” 竟然是那个小哑巴。 早上还和她打过招呼。 乐官往周围扫了一眼,果然没看到人,只微微疑惑了一瞬,就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淡漠的表情。 点名c佣喊了三遍都没人回应之后,他直接在这人的出勤记录表上打了个x,然后继续念下一个名字。 接着念到的三个名字,都没有人回应。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寝房的人。 管事c佣的点名册上那四个x格外醒目。 *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晗致雅苑一公里开外的一座艺术园林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惊呼。 极其凄厉恐惧的惨叫声,只是听着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一个佣人跌跌撞撞的从艺术林里跑了出来,面色苍白,眸底,是汹涌如潮水般的恐惧。 三分钟后,夏易神色严肃的匆匆赶了过来。 晗致雅苑外面死了人,而且还是三个。 下面的人告诉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突然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 温爷知道的话,又该生气了。 本来今天温爷心情就不好,下午回来的时候,脸色黑的不行。 晗致雅苑在他的监管之下,又摊上这么一回事,想来自己这个管家已经当到头了。 夏易到达艺术林的时候,小道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都是一些在这旁边工作的佣人,听到动静后,纷纷探着头,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率先发现这件事的佣人,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已经晕了过去。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 几个b佣在门口挡着,防止那些看热闹的佣人进去。 艺术林小道门口议论纷纷,夏易冷声喝了一句:“都站在这做什么,怎么,不想干了?那现在就可以卷铺盖走人。” 七八个d佣这才发现身后的夏易,瞬间散开了。 夏易这才进去查看具体情况。 这一看,差点没把肚子里三天的饭菜给吐出来。 修剪的干净整齐的绿林之上,横着三具尸体。 他们穿着晗致雅苑的佣人服,胸口的地方,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了一样,黑色的衣衫直接变成了破碎的布料,盖在身上,还占满了红色的血痕,中间那一块更是瘪了开了来,显得空荡荡的,仔细看会发现,下面竟是缺失了一块皮肉,里面的肝脏器官全部被绞的稀碎,还有剩余的残渣向外翻滚,场面极其残忍。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和死气。 三具尸体的死相一模一样。 夏易终于忍不住,跑到外面在一旁吐了起来。 直到那种反胃感彻底消失之后,他才唤来一名b佣,道:“你去佣人狱里把姜医生喊过来。” 温爷在晗致雅苑二楼的温泉房里,他肯定是不敢去打扰的,如今这种情况,只能依靠姜医生了。 b佣低头应下,正准备离开,夏易突然又喊住了他:“等一下,还是先去给保安室里的人传个话,让他们把晗致雅苑十里之内的通讯信号切断,另外,把门看好,注意今天不要再放人出去。” 等吩咐好一切后,夏易才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越想,眉头就皱的越来越紧,眼底的寒意也越来越深。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晗致雅苑做出这种事。 而且这手段,简直残忍变态到毫无人性。 46你怎么不拦着他 乐官趁着休息的时间,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打了个电话。 刚挂掉,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就听到来自东南方向,大概十米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凄厉惨叫。 她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扭头往那边瞅了一眼,眸底还露出些许疑惑。 然后循着声音,开始一点一点的往那边走。 走了几步,就看到从别处窜出来的几个佣人也在往那边走。 显然也是听到了那个声音。 等他们一行人快到地方时,一个神色慌张,不管是脸上还是眼底都布满了恐惧的d佣跌跌撞撞朝他们跑了过来。 直接撞在了前面的几个佣人身上。 那个d佣便是刚刚发出那声惨叫的人,他之前一直处在巨大的惊恐中,神色浑浑噩噩的,直到这么一撞再加上碰到人的温度,才稍微清醒了些。 看到面前站着的一堆人,他立马就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腕,握的紧紧的,苍白的唇一直在不停的颤抖蠕动,只是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站在那里的佣人都急的不行,想从这个男人嘴里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到了最后,男人的声带终于起了作用,他的嗓音沙哑至极,却包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惧。 佣人们听到他在说:“死……死人……人了。” 几个佣人眼皮都是一跳,下意识看向男人跑过来的方向。 前面死人了? 虽然有点难以相信,可是这人,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佣人们还想再问男人些什么,但就在他说完那句话的下一秒,这人直接昏了过去。 几个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在晗致雅苑里,他们不是没见过血腥的的场面,但能像这样直接把人吓昏过去的,还真没有。 几个佣人对前面发生的情况顿时更好奇了,把男人安置在一旁就开始继续往前走。 乐官站在后面,虽然看不到那个男人的神色,但是她能听到声音。 感受到这个男人强烈的生理反应,乐官对前面发生的事情,也开始有点好奇了。 扫了那个昏过去的男人一眼之后,她就开始去追前面几个佣人。 一分钟后,他们来到了那个艺术林小道路口。 有两个佣人立马进去瞅了一眼,不到三秒钟,人立马就跑出来了。 他们脸上,是和刚刚昏过去那个男人脸上一模一样的表情。 然后就开始弯腰趴在一旁吐,连想要说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的机会都没有。 后面的几个佣人,看到他们出来之后变成了这副模样,心里顿时起了退缩之意,也不敢进去看了。 看在那边吐的昏天黑地两人的反应,他们大概也能猜到些。 里面的人,死相应该是极惨的。 刚刚进去的俩人,可都是三十好几的大叔,心态应该已经很成熟了,可反应还是这么强烈。 那就说明,不是他们承受能力太弱的原因,而是场面太过血腥残忍。 一群人围着那个路口开始议论纷纷。 这时,乐官突然站了出来,走进了那条小道里。 身后的佣人下意识瞅了乐官一眼,觉得这少年挺有勇气。 不过一会出来之后,怕是会被吓得和刚开始那个男人一样,直接昏过去。 乐官进去之后,略微不适的皱了下眉。 空气中,有一种极其浓烈的腐臭味,逼得人很难再上前半步。 乐官调整了下自己,捂着鼻子,勉强上前又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草丛之上横着的那三具尸体。 她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脚步无意识的又上前走了几步。 三个男人的惨状,乐官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的肝脏器官,全部都被绞的稀碎,没有一项是完整的,而且还缺失了不少,因为里面看起来很空。 她又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这边全都是茂密的绿林,正常情况下,除了专门过来做修剪工作的佣人,不会有人往这边来。 唯一的出口,还是她进来的那条鹅卵石小道。 乐官的面色特别沉重,这晗致雅苑,貌似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空气里的味道越来越严重,乐官抬脚便准备离开,视线里,却突然撞上了一个东西。 就在她右边一米远的鹅卵石上,一撮黑色的毛发,正静静的躺在那。 乐官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毛发不仅很短,还特别软,看起来不像是人类所有的,倒像是某种动物。 乐官眼睛闪了一下,又默默把那毛发放了回去。 她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夏易急匆匆的赶过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在面前那些佣人惊讶的目光中,冲出人群离开了。 * 夏易站在艺术林小道门口等了有十分钟,姜陵才穿着白大褂从医务室赶了过来。 他的脸色很差,眼睛下面还有很深的黑眼圈。 这几天因为那个实验的事,他累的跟个狗一样,晚上睡不好,白天心情不好,简直是糟糕透顶。 他准备等过两天要是还没什么头绪的话,就飞京去找老夏,让他想想办法和绯色那个老家伙搭个线,不然一直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折磨疯! 刚看到姜陵的身影,夏易就忍不住上前把他拽了过来,拉了他就往艺术林里面走。 “姜医生,你快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姜陵本来脸上还有几分困怠,在被夏易拉进里面闻到那股冲天的死气时,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立马握手成拳挡在了自己的口鼻处。 看到那三具尸体时,饶是见过那么多人体构造的姜陵也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顿时冷声咒骂了一句。 这肝脏碎的跟个渣渣一样,下手的人,不是个变态就是个神经病。 晗致雅苑怎么混进了这么可怕的人物? 都是温哥心大,收人没什么太难的条件,招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两人出去之后,姜陵深锁眉头问了一句:“这事我哥知道了吗?” 夏易摇头:“温爷下午回来后就去了二楼的温泉房,我不敢去打扰他。” 姜陵听到这却是炸了。 “温泉房?他是不是想把自己作死!你怎么不拦着他?!” 47城堡里的公主 事实上,姜陵一直留在晗致雅苑的原因,才不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佣人。 而是因为温里。 这个男人是个严重的心理疾病患者,有诱发性抑郁症和潜在心理障碍。 他会和温里认识,也是因为他的病。 当年,姜陵的老师收到了那个强大到令人发指的男人的请医涵,让去治一个人。 老师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带着年仅十岁的姜陵连夜赶去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座华丽高贵的城堡,集合了世间所有一切的优美的词汇,比童话故事里的水晶宫还要让人震撼。 那也是姜陵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宫殿。 晗致雅苑的建筑,也是仿着那个地方设计的,不过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那个地方面前,晗致雅苑就和一个贫民窟一样。 十岁的小姜陵,从来没有看过一本童话书,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漂亮的宫殿里,都住着一个天姿神颜的公主,这个永恒不变的定理。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能做公主的人都是女生。 只是单纯的觉得,应该是他见过的长的最漂亮的人。 到那个地方的第一天,姜陵就和他的老师在城堡里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公主”。 “公主”很美很美。 是那种惊心动魄的,一眼万年的存在。 但是抛去容貌,这个“公主”,好像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名贵华美的礼服,也没有珍奇闪亮的皇冠,有的只是那缩在阴暗角落里,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小少年。 被黑布挡住了所有阳光的房间里,少年蜷缩着身子坐在两面墙的夹角之中,双腿抱膝,低着头搭在上面,那双本该琉璃生辉的黑眸,却没有丝毫神采,只是一直一直的呆滞的盯着一个地方。 那个时候,小姜陵好像明白了一个了不得的道理,原来“公主”只是一个黑夜里没有表情的木偶。 不过后来听到他老师说,小姜陵才知道,少年是患上了病,才会从“公主”变身成“木偶”。 而他和老师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少年重新变成“公主。” 小姜陵知道后,还挺兴奋的,因为他觉得没什么比自己亲手创造出一个“公主”来更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所以后来,他一直很努力的跟在老师身边帮少年治病。 整天跑到黑房子里和“公主”聊天,虽然他没收到过一句回应。 在师徒两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这样一直过了一年,“公主”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原先少年一直都是依靠外界打营养针来存活,一天只睡两个小时而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一天闭眼的时间,更是增加到了四个小时。 那个时候,小姜陵可开心了,他还尝试把“公主”房间里的黑色布条扯掉,但是被阻止了。 不过小姜陵并没有气馁,反而更高兴了,因为“公主”对他的动作终于有了反应,以前,“公主”可不会正面回应他所有的行为。 之后的一年里,“公主”的情况稍微又好了些。 就在小姜陵以为,要不了多久少年就会从木偶变成真正的“公主”时。 突然,“公主”不见了。 他消失在了城堡里。 亲手被那个强大的男人,扔到了一个特别肮脏阴暗的地方。 当初,他哭着去问老师,那个男人不应该是“公主”最亲近的人吗,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老师一脸悲悯的看着他的,用那双慈祥的双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说着他当时听不懂的话。 “ “上帝在创造万物时,给了每个人不同的职责,那个孩子从地狱红海里降生,注定要走向深渊。” 十岁的他没有听懂那句话,如今二十二岁的他,再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太过悲凉。 他也明白了,高高在上的城堡永远不如童话故事里那样美好无瑕。 对于“公主”来说,它是一座牢笼,也是枷锁。 姜陵以为从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公主”了,但是没想到三年后,“公主”又回到了城堡。 他和老师理所当然的前去复查。 才发现,当初那个只会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满身戾气的少年。 他的病看上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不会再惧怕阳光。 但是姜陵觉得少年却再也变不成公主了。 因为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腥,有太多太多的人因为他的残忍无情而丧命。 他的手上,不知道攥着多少人的亡魂。 黑透了的人,怎么可能再干净回去。 不过那个男人好像很高兴,毕竟这个结果是他一直以来最想看到的。 姜陵以为少年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成为那座城堡的主人。 他们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站在神座上的人,和一个小小的医生,想想都不会觉得有太大关系。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两个月后,少年突然来找他。 说要离开城堡,问他要不要一起。 冲着那张脸,姜陵鬼使神差的跟着少年跑了,完全没想过后果。 那个时候,他已经逐渐显示出作为医生独有的天分,成为了那个地方聘请的专业医师,就这样不打招呼就跑了,照那个男人没有丝毫人性的程度,估计都能发布全球追杀令来搞死他。 就在他忐忑的过完了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之后,才发现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接下来却出现了让他更为忐忑的事情,因为他发现,少年的病并没有完全好,偶尔还是会有爆发的迹象。 因为某些人,某件事,某样东西而接受到外界不良的刺激时,他会重新变成木偶。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不依靠任何药物和外界作用,少年也能恢复正常的模样,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姜陵依旧很头痛,他很想让当初的“公主”,变成一个真正的能够活在阳光下面的人,帮助他消灭那些心底的阴暗面。 可是这几年他想了很多方法,都不能把温里的病根治。 起初他以为温雅的出现,可能会救赎这个男人,因为在她面前,温里温柔的根本不像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冰冷的“公主”,后来时间久了他才察觉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温里把他自己伪装的太好了,几乎能骗过所有人。 48幸运关照 姜陵眸底的暗光明明灭灭,神色既复杂又凝重。 他哥是出去碰到了什么人吗,竟然又把自己关进了温泉房里。 夏易不知道姜陵在想什么,见他脸色很难看,以为是在恼自己没有拦着温爷,便幽幽开口说了一句:“如果是姜医生你在那的话,你敢拦吗?” 而且每次温爷一进温泉房就代表他心情不好,不在里面待上半天是不会出来的,他又不是傻才上赶着找虐。 “什么?”姜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夏易那略微有些冷飕飕的眼神时,下意识挺直了身板,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他:“我敢。” 才怪! 他要是敢的话现在早跑那把他哥拽出来了。 哪还站在这种破地方闻着刺鼻的尸臭味。 但姜陵始终坚持一个原则。 这做人嘛,认什么都不能认怂。 虽然姜陵说话的底气很足,表情也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但夏易还是一点都不相信。 他呵呵干笑了一声,没有戳穿男人的虚荣心。 “瞧我这话说的,姜医生是温爷身边亲近的人,应当是敢的。” 姜陵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捧也捧够了,夏易迅速把话题叉了回来:“姜医生,刚刚看了尸体,可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 提到这,姜陵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三个人胸前破开的伤口很相似,而且很凌乱,看起来毫无手法,不像是那些刀具或者尖锐的利器给割开的,倒像是……” 姜陵突然顿了一下,暗了暗眸。 夏易微微挑眉,问:“像什么?” “像是被硬生生撕扯开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很有可能是某种有着锋利无比的牙齿的不知名生物。而且三具尸体的五脏六腑都很空,应该也是被那种生物给吞了。” 夏易听到姜陵的猜测,莫名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凶手竟然不是人吗? 可是这种生物,貌似比人还要可怕。 姜陵说完他的想法之后,突然抬眼问了夏易一句:“晗致雅苑里有什么佣人养宠物吗?” 夏易摇头:“晗致雅苑里,只有八百里一只宠物狗,佣人们没有一个养宠物的。” 姜陵用手掐着下巴,皱眉沉思了起来。 八百里只是一条萨摩耶犬,不可能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而且他也和八百里相处过,那条狗虽然贱兮兮的,但还是很善良的。 踹它几脚之后再丢几块肉片给它,它就能把之前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但是除了八百里,没有别的生物…… 他的猜测会出错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背后的那个人做了隐藏。 没有把“小宠物”暴露出来。 “你先暗地里查一下那些佣人日常都接触过什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一切等温哥出来再说。” 夏易点点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一旁,姜陵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三个人做了什么事,惹到了哪个神经病,才会落到这么惨的下场。 他微微摇着头,脑海里却突然有一道线划过,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思绪。 不对,三个人? 姜陵记得,佣人居的一个寝房里是四个人的吧? 那另一个人呢? 还是说,死的那三个人不是一个寝房的? 他问了夏易。 夏易也是一怔,急忙吩咐身边的一个b佣去调查这件事了。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下,都清楚的在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难言的沉色。 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严重,夏易这才想起来,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没有处理。 这尸体……该放哪? 他问了下姜陵:“姜医生,您看,这尸体……该怎么办?” 姜陵突然一脸懵:“我家又不是开医院的,我爸也不是警察局局长,你问我做什么?” 他倒是可以帮着毁尸灭迹,让这三具尸体直接化水腐蚀掉。 不过他现在手上没有现成的药水,重新配置的话,要花费很长时间,那实在太麻烦了,所以姜陵就没开口。 也幸亏他没开口,不然夏易可能会直接送给他一个白眼。 毁尸灭迹? 那这三人的死岂不是要赖在晗致雅苑的头上? 姜陵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对他们目前的情况可能有帮助,便朝夏易抬了抬下巴:“你可以打给阳湖警区的局长,那人是我哥的狗腿子,尸体他应该能搞定。” 夏易眼睛一亮。 是啊,张局长,他怎么没想到呢。 *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灼华的厨师长宋胤接到了他直系导师的电话。 说学校把他的专业技能等级b级降到了c+级。 宋胤听到的时候,身子先是顿了一下,然后迅速掏出手机登了一下白夜圣殿的系统后台。 果然发现,十三级会员旁边的那个专属等级标识,少了一个亮晶晶的十字架。 他瞬间就懵了。 专业技能等级是圣夜学校老师评判一个学生的标准,就和普通学校的期末考试差不多,但是它可比那些难多了。 光是申请等级的条件,就需要达到白夜圣殿的十三级会员。 更别说考核内容,更是难到变态。 专业技能等级有sss,ss,s,a+,a,b+,b,c+,c,九个等级,等级越高,就代表你的能力越强,在国际上的认可程度就越高,类似于学历中的学历。 圣夜学校每一个导师的专业技能等级都在s级以上,能达到sss级的,都是活在教科书中的教授。 可饶是像圣夜学校这样让人仰望的存在,教授级别的导师也没有多少,整个学校只有七位。 宋胤为了提升技能等级,费了不少功夫。 先是花了两年时间从白夜圣殿十级会员提升到十三级会员,然后又花了三年时间从小小的c级提升到了b级。 能进圣夜学校的人,智商都不用说,绝对万里挑一的存在,但宋胤依旧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可见这其中的难度。 现在平白无故被降了一个等级,宋胤崩溃的简直都要疯了。 “老师,上面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宋胤在圣夜学校里已经算是比较不起眼的存在了,毕竟里面大佬那么多。 所以,他这是得到了哪位导师的“幸运”关照? 49把这人找出来 对面的人声音凉凉的说道:“还能是什么原因,做饭的当然是说你味道差了。” 宋胤很郁闷。 他做饭的味道差吗? 虽说在圣夜学校里面不是特别拔尖的,但绝对能对得起b这个等级了好不好! “老师,你告诉我是哪个导师做的这个决定,我要去找他评评理!” 他尝了吗就说他的饭菜味道不好? 凭什么这么草率? 宋胤越想越气,慢慢的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突然被人提到,不会是有哪个导师在灼华里吃过他做的饭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宋胤觉得,他被降了等级,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灼华是宋胤自己开的餐厅。 因为喜欢做饭,就开了用来练手的。 不过他做饭一向看心情,想做了就过来练几手,不想做了就在一旁指挥,手把手的教底下那些人做。 因为每一个步骤都由他亲自把关,甚至具体到每一味调料的用量都精准无比。 所以只要不是行家,就看不出来味道上的具体区别。 但是身为圣夜学校的导师,肯定是一尝就能尝出来的。 所以,难道是因为他这么倒霉被导师吃到了高仿品,等级才会被降的吗? 宋胤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翻涌的巨浪,脑子发热似的撞在了沙滩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好像身份挺高的,我本来还想帮你打打关系,说说好话,结果还没开口,人家一看我这张脸就给回绝了,就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方大熊一想到这就很郁闷,因为这个小崽子,他第一次吃闭门羹。 真是难为死他这把老脸了! 平时他就告诫过那个小崽子,让他好好练练技术,不然在圣夜学学校都混不下去。 现在看看,等级被降了吧? 要他说就是活该! 不给点苦头吃吃这小崽子就不知道太阳有多美好。 方大熊在心里把宋胤里里外外都吐槽了一遍,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爱徒啊,这点小困难没什么的,就让他过去吧,不就被降了一个等级吗?再考就是了!你是个有天赋的,老师相信你,你肯定很快就会重新回到巅峰的!” 表面看,这绝对是一个关心爱护体贴安慰学生的好老师,听了之后绝对会感激涕零的那种。 但宋胤却没有什么表情。 这话简直就是在扎他的心。 不就是被降了一个等级……不就是?! 天知道他为了升这个等级付出了多少。 老师自己又不是不明白,还和他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太敷衍了! 把他当小孩子哄吗?! 本来他都已经够肉痛的了。 圣夜学校是国际认可的学校,所以专业技能等级越高的人,在世界各地所享受的待遇也就越高。 就连老师自己也是,为了能够喝到卡里西家族七代调配大师亲手酿造的粉色系列桃花酒,即使花了十年都没从s级升到ss级,也依旧没放弃。 因为那种酒,只出售给圣夜学校专业技能ss级别的导师。 别的人再有钱都买不到。 方大熊又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从十年前这个系列刚刚出来,还没在市场上流通的时候就已经念上了,但到现在都没搞到手。 偏偏他还不死心。 说起来,宋胤还挺佩服他老师的。 竟然能顽强的坚持这么久,要是他的话,怕是已经改行了。 但佩服归佩服,这并不代表宋胤就认同他说的话。 很快把等级升回去,这话怕是老师自己都不相信吧。 宋胤皱着眉,有些无奈的开口:“老师,您就在具体帮我问问,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方大熊有些为难:“这件事……” 宋胤突然开口:“老师,我这里有一瓶白河海洋蓝酒的珍藏版,虽然比不上卡里西家族亲手酿产的,但口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您看要是行的话,明天我把酒给您寄过去?” 方大熊听到这,语气立马就变了:“哎呦,乖徒儿,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你老师我在圣夜学校还是能说的上话的,肯定帮你把这人找出来!” 宋胤听到这干净利落的语气,不禁有些怀疑,老师是不是就专门等着他说这句话的。 * 夏易把张局长叫来后,那三具尸体立马就被他派人给运走了,他的心里顿时就舒畅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要把幕后那个冷血的杀手给找出来了。 这还得等温爷心情好了之后才行。 夏易回到晗致雅苑后,没多久,乐官也赶了过来。 他是来做晚饭的。 夏易刚想跟她说今天不用做了,但一想到姜陵刚刚说的话,就又把人给留了下来。 姜医生说让他回去之后去温泉房里看看温爷。 虽然以温爷的性子也不会做出太极端的事情,但这样憋着总归对他的病情不好,哪怕是随便找个人让他出出气都比现在这样强。 说白了,姜医生就是想让他当出气筒去分散温爷心里的郁结。 可是他又不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做。 不如干脆就让这个少年去好了。 中午他让她去送饭,都没被赶回来,说明温爷不反感这少年,所以,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大事吧? 想到这,夏易便开了口。 “你做好饭后,直接送到二楼的温泉房,温爷在里面。” 乐官点点头,应下了。 半个小时后,乐官端着她的成果往电梯口处走,夏易叫住了她。 乐官转身,发现夏易正端着一杯红酒往她这边走来,然后直接把酒杯放在了她的餐盘上。 “带上这个,记得一定要让温爷喝完。” 红酒里面,是姜医生刚刚派人送过来能够控制温爷病情的药,希望可以起点作用。 夏易想到这面色也沉重了起来。 乐官看到后,轻轻扫了那杯红酒一眼,然后才掀起眼皮,对夏易点了点头。 不紧不慢的开口:“嗯。” 乐官去了二楼。 二楼和别的楼层不一样,虽然空间很大,但却是全方位封闭的,从外面看起来就很压抑。 乐官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里面却没有半分反应。 乐官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身边有一种异常的沉默在蔓延。 她又敲了敲门,这次稍微用力了些。 门可能是因为没锁好的原因,突然一下子就从外面推开了。 50醒了啊 静默如一摊死水的空气中发出吱啦一声的噪音,尤为刺耳。 透过那约有一张a四纸般大小的门缝,乐官的视线直直的射进里面。 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里面,是比外面的黑夜还要浓厚的色彩,犹如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深渊。 外面的灯光打在乐官身上,拉下好长的一道阴影,全都落在门里面的地上。 乐官眼神微微闪了闪,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推着门走进了里面。 她把门又稍微掩上了些,但并没有关严。 因为屋内连一点灯光都没有,刚刚她进来的时候,还无意间瞥到,左侧边那拉的一点都密不透风的窗帘。 可以说,这间屋子里,就跟一个密室一样,在晚上,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乐官刚进去,迎面就扑来了一阵冲天的酒精味,她瞬间皱了下眉,看了眼盘子中端着的酒杯。 就这味道,还需要用她手里的酒吗? 她稍微往里面走了一些,因为实在是看不清,乐官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就怕出什么意外。 她摔了不要紧,关键是手里还端着一盘子东西。 这是给那个男人的,摔了的话,她还得重新再做一份。 这是一种严重浪费粮食的行为。 越往里面走,乐官就感到里面的温度越高,貌似还带着些热气。 她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出来。 而且周围,好像还有水流的声音。 对了,这是一个温泉房。 所以,那个男人是在泡澡吗? 眼睛看不到东西,乐官也不知道该走到哪里找人。 她尝试的喊了一句:“温爷,你在吗?” 空气中还是只有那种细微的水流声,完全感觉不到那个男人的存在。 乐官的眼尾顿时垂了下来。 那个男人在哪呢? 她加大了声音,又喊了几句:“温爷,温爷?我做好了饭,夏管家让我给你端上来,你在吗?” 喊一次没人回应,乐官就换一个方向再喊。 喊了五六遍之后,那个男人的声音愣是一点没听着,倒是那水流声越来越大。 乐官微微挑眉。 难道是在水里? 她循着声音,朝水流那边的方向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乐官感觉那种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脚边好像还隐隐有了水渍,她踩在地上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都和刚刚的不一样。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发出了“吱啦”一声的刺音。 乐官下意识的扭头,朝门口看去。 发现那原来被她掩的只剩下一只手掌的门缝,变成了能卡的下一个人那么大的距离。 是风吗? 不过,像这样的房子,风能刮进来吗? 就在乐官考虑,要不要去门口看一眼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大手,突然靠近她的脚边,一把握住了乐官露在外面的脚腕。 等乐官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双手一个用力,把乐官拽进了一旁的温泉之中。 黑暗静寂的环境之中,发出“噗通”一声巨响。 这时,门口刚刚才被拉开的门缝,突然有了慢慢往里合的趋势,直到外面的光再也透不进来一丝一毫。 外面,夏易神色复杂的盯着温泉房的木门,眼底隐约掠过几分愧疚。 嘴里还无意识的念叨着:“对不起了啊,小伙子,为了温爷能尽快走出来,就委屈点你了,你年轻力壮,应该挺抗打的,不像我,一把老骨头的,被踹上几脚的话不去医院躺个十天八天估计都下不了床。 你放心,以后在晗致雅苑里,我肯定好好关照你,只要不是惹到温爷,其他不管犯了任何事,我都罩着你!” 念叨完后,夏易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走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年也就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壮男,比乐官都大不了十岁。 * 乐官觉得自己很热,还有,很闷。 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人一下子拉到了水里,鼻腔里呛了不少水,呼吸更是特别困难。 像是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一点点的在蚕食她的心。 那双冰凉的大手已经离开了她的脚腕,不再束缚着她,但乐官的身体却在慢慢的往下沉坠。 她试图去调整自己的呼吸,却感觉到身边的水流突然躁动了起来。 黑水一般的深渊之中,一双恶魔的手朝她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脖颈,用力把她压在了温泉的池底。 乐官的第一反应是,很冰。 池里的水很热,但这只手,冰的却像是刚从雪堆里掏出来的一样。 乐官的后背撞在了池底,疼的她皱了皱眉,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好像真的快要接近了死神一样。 她试图挣扎开来,奈何那双手的力气太大,不管她怎么挣脱,都没有一点松动的样子。 意识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一双眼睛。 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那浅浅的紫芒,尤为显眼。 真的好像她认识的那个人。 * 乐官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的床上。 脑袋还有点懵。 刚刚那个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而且还是掐死和淹死混合的那种。 不过她是从水里出来的,那…… 一道光从乐官脑海里划过。 她瞬间低头看了眼自己,发现没什么太大的意外后,才慢慢松了口气。 虽然衣服全都湿透了,但好在佣人服是黑色的,所以那个地方不是很明显。 等她放松下来之后,才听到耳边那道磁性沙哑的嗓音:“醒了啊。” 乐官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发现不远处的飘窗那,坐着一个如同妖孽一般的男人。 他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水珠,皮肤比头顶的月光还要白要亮,唇色更是艳丽无比,容貌举世无双,美的根本不像是真人。 温里坐在飘窗上,一直腿竖在上面,另一只腿无力的垂在下面,微微偏着头,那双幽深艳涟的凤眸,同着外面的月光,一起落在乐官身上。 美景配美人,绝对是赏心悦目的一副画面。 但乐官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情。 因为她能感觉到,男人那双眼睛底下藏着的,毫无波澜的淡漠孤冷。 正如他整个人一样,周身都围绕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乐官不禁抬头,望了眼外面的月光。 她一向不觉得月景很美,形单影只的挂在天上,只能让她感觉到悲哀。 51坐在王座上久了的人,不会有心上人 乐官慢慢从床上起身,走到温里身边。 外面吹来些许凉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迎面朝乐官扑来。 虽然是夏季,但对于刚从水里出来还未干透的乐官来说,还是有些微微的冷意的。 温里却没什么反应,也许是坐在风口处久了的原因。 “温爷。” 少年眉眼低垂,一副乖巧温软的模样。 或许是觉得自己做了坏事,怕面前的男人生气责罚与她。 温里眼神淡漠的看着少年,并没有吭声。 他的头发还湿淋淋,水珠沿着发丝砸到他的衣服上,脸色是偏病态的苍白。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不管看起来多狼狈,你都会觉得,仿佛看到的是不染尘世,不慕世俗的高贵谪仙,一举一动皆可倾万物。 温里就是这种人。 他盯着你的时候,仿佛要把你整个人吸进眼睛里,深邃又魅惑。 男人没出声,乐官就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他沉默。 房间内一阵无言。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温里才轻轻动唇,但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偏过身子,微抬着头,看向头顶皎洁的那一轮弯月,声音极轻极轻的问:“你喜欢太阳,还是月亮。” 少年只停顿了一秒钟,就给出了她的回答:“都不喜欢。” 她眸色无比认真的盯着男人道:“阳光灼目,月光凄凉,我都不喜欢。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广阔的天空,虽然非黑即白,但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包罗万物,是掌控一切的存在。” “掌握一切吗?”他扭头看向少年,眼底雾霭沉沉的暮色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你喜欢那种感觉?” 乐官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喜欢也不喜欢。” 她对上男人微微疑惑的眼神,用那独有少年的清冷嗓音款款开口:“喜欢是因为贪欲,那种能力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所以我渴望它,不喜欢则是因为……” 乐官停了一下,直到温里的目光淡淡扫过来,她才继续开口:“因为坐在王座上久了的人,不会有心上人。” “不会有人真正的爱他,他也不会轻易的将一颗真心轻易的交托给别人。孤独,是他们注定的结局。” 温里目光微微一怔,因为少年的话,他的瞳孔焦距开始一点一点涣散开来。 孤独吗? 比起他经历的,这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他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只是一直没有适应而已。 温里把垂下来的那条腿也放在了飘窗上,他没有穿鞋,月光之下,那双赤足生的竟比女人还要美,让人有一种想要做成人体标本收藏的冲动。 乐官把目光移了开来,也抬头,看向头顶的那一轮弯月。 那是黑夜里最耀眼的存在,也是仅有的一个唯一,却一点都不能让人感受到属于光的温暖。 耳边,男人的声音又幽幽传来:“小孩,你是姓乐吗?” 乐官身体僵了一下,指尖也无意识的颤了颤,半晌,她才平静的回答男人的话。 “不是。”她不姓乐。 “那你姓什么?” 乐官的声音有些低落:“我也不知道。” “给你取名字的人没告诉你姓什么吗?” “我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我的名字,是院长爷爷给我取的,他给每个孩子取名时,都不会加上姓氏,因为他说,姓氏代表着家,等以后我们找到自己的家了,那种字眼才会有意义。” 男人听到这,神色突然就变了,表情格外的冷漠骇人,眼底还带上了一抹嘲讽:“那你的院长爷爷可就说错了,姓氏并不代表着家,它是枷锁,是桎梏,更是永远也拜托不掉的命运。” 乐官皱了皱眉。 这话,她并不认同,但是她很聪明的没有出声。 作为一个合格的佣人,是不能反驳主人的话的。 窗外的凉风渐渐变大,乐官感觉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她想尽快回去洗个热水澡,湿衣服粘在身上,实在是太难受了。 但这男人,好像一点都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乐官脑袋一转,突然开口:“温爷,我给你送的饭都洒在了地上,我下去再给你做一份吧。” “不用。”男人慢慢下了飘窗,一双脚踩在地板上,那瓷白的肌肤在黑夜之中显得尤为亮眼。 如果此时,乐官能看到他的表情,会发现温里脸上,全部是漠然萧瑟的冷意。 “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 他走到乐官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慢慢向她的脸靠近。 “所以,先别急着走。” 乐官奇怪男人的动作,并没有做出什么反抗。 直到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触碰到她的脸颊时,乐官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男人,好像和刚才有些不一样。 那只手,轻柔的摸着她的脸,像是在对待一块珍贵无比的美玉。 可明明,他的眼睛里和脸上,都写满了骇人的冷意。 而且他的手,并不温暖。 碰到乐官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身子。 这种反差的体现,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乐官的目光渐渐变得警惕起来,她想躲开男人这看似不正常的触碰。 但是下一秒,那只温柔的大手,突然向下,一把握住了她细白的脖颈。 就像刚刚在温泉里那样。 男人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表情依旧是那种平淡中带点冷的薄凉。 乐官故作疑惑的对上温里的目光,正好撞进那潋滟眸底,藏着的无尽寒霜,彻人入骨。 那低低柔柔的嗓音,极具魅惑性的响起在她的耳畔:“你说,爷该拿你这只爱撒谎的小狼崽怎么办才好?” 温里用手摩挲了下乐官颈间的肌肤,一点一点的加大了自己的力道。 “是直接拿刀一块一块的剁了呢,还是直接点,一枪崩了?” 他的语气很轻,但说出的话却冰冷到不带一丝感情。 乐官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男人,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他真的对自己起了杀意。 可是,为什么? “温爷,我有些听不懂你说的话,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吗?” 少年微微向后仰着身子,试图和温里解释。 温里停下了加大手上力道的速度,微微俯身,凑到乐官耳边轻语了一句:“你骗了我呢。” 52他知道了 他的眼神渐渐向下,落在少年身上那件黑色的佣人服上,眸光暗沉而冷涩。 “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嗯?” 乐官头皮一紧,袖口下的两只手也握在了一起。 这男人知道了? 温里亲眼看到少年的眼神,从懵懂无措一点一点变得警惕,不禁轻轻嗤笑出声。 他依旧握着乐官的脖子,越来越往前倾的身体,逼得少年一步步后退。 “女扮男装很好玩吗?还是说,你来到这里,是想得到什么?” 乐官心里咯噔沉了一下。 这个男人果然知道了。 估计是刚刚在水里发现的。 眼下,她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圆过去。 少年挑眉,故作镇定的看了温里一眼,那双灵动清丽的眸中流露出丝丝无奈和愧疚。 “温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论起伪装来说,没有什么人能比的上乐官。 她那双无辜懵懂的灵眸就是最致命的资本。 “我来晗致雅苑,是因为我缺钱,而这里,只招收男佣,所以迫不得已,我才会这样做,我真的没想骗你。” “是吗?” 乐官已经被逼到了角落,背后是冷硬冰凉的墙壁,可是比起男人冰冷的眼神来说,那种感觉细小的根本微不足道。 她艰难的开口,回答男人的话:“是真的。” 那清澈的眸底还隐隐有了泛上一层水雾的趋势,让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格外引人怜惜。 温里此刻的心情既生气又烦躁。 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按照他的性格,在这小孩闯进温泉房里时,就应该把她弄的半死不活之后赶出晗致雅苑。 可当他在水底听见那道声音的时候,心里面涌起的却不是压抑的戾气和恐惧,而是一种被救赎的错觉。 就像是他在往地狱彼岸走向的途中,有一个人突然喊住了他,给了他一束光,告诉他说,前面不是你的终点。 在他二十多年的岁月之中,只有一个人给过他那种感觉。 在他最年少弱小之时。 为了向自己证明这只是一种错觉,他把少年拉到了池中。 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人身上的秘密。 心里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明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佣人而已。 想到这里,温里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别开了脸,没去看乐官那副水雾的双眸。 脖子上的桎梏终于消失了,乐官猛地低头咳了几声,直到把呼吸调整过来。 温里感觉自己心里的躁意越来越深,拽了下湿淋淋的领口,艳色的唇冷漠开口:“滚出去!” 乐官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男人可能是生气了。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在离开前又问了一句:“那以后,我还能在晗致雅苑里工作吗?” 温里冷漠的看过来:“放心,等你把三个月的饭做完之后,爷亲自送你滚。” 听到这,乐官默不吭声的离开了。 走出了这个房间,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在二楼的温泉房里,因为温度都不一样,而且尤其的黑。 刚刚那个房间,应该只是一个临时的休息室。 周围依旧黑漆漆的一片,刚刚在房间里虽然也没有开灯,但是窗帘是开着的,外面的月光射进来,看清东西根本不成问题。 可是这里,遮蔽的完全没有一点亮光。 乐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把刚刚端来的盘子收拾掉,里面的东西肯定撒了一地。 可是这种环境下,她完全跟个瞎子一样,怎么收拾? 想了又想,乐官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 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离开了温泉房。 房间内,温里听到外面合门的声音之后,慢慢蹲下身靠着床边坐在了地上。 天空上已经飘起了乌云,把高高挂在上面的月亮笼罩了起来,让最后一丝的亮光也彻底消失了。 室内,一片无言的黑暗。 温里身上,到处都萦绕着一层肃冷的寒意。 像是坐在神台上的人,丢失掉了自己的信仰。 他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床脚,一直腿曲起,同侧的胳膊轻轻搭在上面,另一只腿平躺在地上。 今天,他见到了那个女人。 他很开心,但也很难过。 那个女人没有死,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只是没想过,她也会结婚,而且还有了孩子。 这样,他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 夏易看到乐官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发现除了整个人身上湿透了,弄的有些狼狈之外,没什么其他伤口,有些微微的震惊。 温爷竟然能忍住没动手? 果然,温爷对这少年绝对是不一样的。 整理了下情绪,夏易朝少年走了过去,故作不知的问:“怎么样,温爷吃东西了吗?那杯酒,喝了吗?” 乐官摇了摇头。 夏易顿时就板起了一张脸,装作生气的模样,质问道:“怎么回事?” 乐官也是一脸愧疚的开口:“盘子掉在了地上,东西都摔了。” 她把头压的很低:“对不起。” 夏易看到这,心里顿时升起了丝丝心虚。 他是不是,装的有些过分了? 还是适可而止吧。 夏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乐官的肩膀:“行了,看在你年纪还小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注意啊,千万不能搞砸了。” 乐官点头:“是。” 装模作样的教训好少年后,夏易又试探问道:“温爷生气了吗?” 只要温爷能把心里的郁气发出来,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乐官顿了一下,想起刚刚在房间里和那个男人的谈话,慢慢点了点头。 “嗯,他好像很生气。” 生气到差点把她给掐死。 夏易听到这,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气发出来就好。 他最害怕的就是温爷憋着气,一脸冷漠,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样子。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去换身衣服。” 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如果他听从姜医生的话去温泉房的话,估计现在湿淋淋的就是他了,而且还会比少年更惨。 肯定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来。 53四个人一间房? 乐官走后,夏易就收到了温里的电话,让他上去四楼书房。 接收到温里的命令后,夏易才算是把心彻底放了下来。 听温爷这语气,应该是没事了。 半分钟后,夏易到达四楼时,温里正坐在窗前抽烟。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睡衣,看起来,稍微有了一丝丝人情味。 屋内的灯光很暗,是那种暖黄的色彩。 听见声音,他朝这边微微转头,用夹着烟的那只手给夏易指了指桌上的电脑。 “去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 夏易面露疑色的看了眼电脑屏幕。 温爷还从来没有让他去查过一个人。 因为很少能遇到让他在意的。 屏幕里,能看出来是一家餐厅的监控录像。 画面被定格在一个女人抬头一笑的那一瞬间。 夏易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下意识揉了下双眼。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个女人。 虽然年纪看起来好像有点大,但长相却是极美的。 “一个小时后给我答复。” 男人冷不丁的一句话打断了夏易的思绪。 他迅速转过身望向温里。 眸底带着浅显的疑惑。 这么着急吗? 夏易点头,恭敬应道:“好的,温爷。” 之后,夏易又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温里。 “尸体已经被张局长带走了,我也已经封锁了整个晗致雅苑,目前嫌疑最大的是和他们同寝的一个佣人,叫周生,温爷,您看,要不要把他带去佣人狱问话?” 温里掐灭了烟,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岑然,即使是刚刚听见园子里死了三个人,也没能激起他眼底的半分波澜。 “死的人,多拿些钱给他们家人,数额方面,至少要让他们富过三代,至于其他的,不用多管。” 夏易微微皱眉:“温爷,不把这人找出来的话,万一后面再有人死怎么办?” 而且那个凶手还是个变态,以后肯定还会再犯的。 男人冷笑了一声,不带一丝感情的道:“再死人的话,就照样,多给他们家人一些钱,只要不犯到爷头上,我管他是死是活。” 夏易还想试图做一些挣扎:“可是……” 男人顿时冷眼扫过来:“没有可是,不想干的话,就滚。” 夏易立马沉默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点了点头:“是,温爷。” 早该想到是这种结果。 毕竟这个男人的冷血凉薄,他可是体会了七年之久。 晗致雅苑那些为了保障佣人安全定下的规矩,还是他怕麻烦事太多才弄的。 夏易转身,准备去调查温里刚刚说的那个女人。 出门之前去,温里突然喊住了他,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佣人居的寝房是几个人一间?” “四个人。” 温爷不知道这个吗?当初他还亲自问过他呢。 夏易记得当时温爷很不耐烦的丢了他一句:“佣人而已,凭什么这么浪费爷的房子。” 所以就定下了四人间。 其实按照佣人居的房间数量,一间房住一个人都可以。 夏易本来也是想让两个人住一起。 “爷花了那么多钱盖佣人居,难道还不够他们住的,要他们四个人挤一间房?” 温里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看的夏易有些头皮发怵。 心想,这不是您当初定的吗? 但是他不敢反驳男人的话,只好默不作声,把自己当成一块木头竖在那。 温里又开口问:“上次打架的那个寝房,那个被打的人回来了吗?” “啊?”夏易条件反射的抬头,有些不敢置信。 刚刚还挺正常的温爷,怎么这会儿,突然就不正常了? 竟然会关心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佣人。 看到男人慢慢皱起的眉头,夏易知道温里是不耐烦了,迅速开口。 “头上缝了几针,目前好像还在住院。不过他们寝房应该已经住不下去了,除了打人的那个少年,另外三个人都递交了申请,已经换了寝房。” 温里挑眉看了夏易一眼:“这么说,那个寝房里,只有乐官一个人?” 听见温里的话,夏易才反应过来,打人的那个少年,可不就是那个叫乐官的小厨师吗! “是的,温爷。” 男人的声音又恢复了那一惯的低柔冷淡:“那就这样吧,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就让他们一人住一间房,免的又起争执。” 夏易:“……是。” 这种处理事情的方法和刚刚处理那三具尸体比起来,简直是……太温柔了!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段位。 * 乐官回到寝房后,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洗了个澡。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钟了,早就过了工作的开始的时间点,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工作缺席一次,这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 但是因为她挨了一顿鞭子,有抚恤金可以拿,所以月底也不会空着手。 乐官洗的虽然是公共浴室,但好在这里的浴室设施比较私密,是一个一个的隔间,一般,她都是在隔间里脱衣服,洗好之后在隔间里换好才出来,所以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个时间点,几乎不会有什么人。 乐官洗的稍微久了一些。 等她出来的时候,却在浴室门口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周生。 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看见乐官的时候,表情瞬间变得很激动,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嘴里还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感觉到手臂上的触感,乐官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怎么了?” 周生的脸色很急,眼底还流露出微微的恐惧,并没有察觉到少年刚才的动作。 乐官看到面前男人的神态,眸光快速闪了一下,轻声安慰道:“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也许是乐官的抚慰起了作用,周生脸上的焦躁慢慢缓了下来,神色也不像刚刚那么恐慌了。 他对着乐官,张唇说了一句话:“我的三个室友,他们死了。” 乐官在读出周生说的那句话的瞬间,就挑眉对上了他的目光,眼神肃冷又萧瑟。 “今天下午园子里死的那三个人,是和你一个寝房的佣人?” 54去医院 周生失神的点了点头。 “下午夏管家让人带我过去问话告诉我的,他还给我看了一眼那三个人死时的照片,太可怕了,你说,那个凶手会不会把我也给杀了,因为我和他们是一个寝房的?” 周生越想,心里就越恐慌。 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乐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应该不会的,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会把凶手找出来,你不要担心。” 但这句安慰的话对周生来说,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因为他的眸底依旧是恐惧且茫然的。 周生看向乐官,眼底充满了乞求:“我能去你的寝房吗?” 乐官顿时就皱起了眉。 虽然现在寝房里就住着她一个人,有很多空位,但她还是比较习惯自己一个人,而且也会方便很多。 所以,乐官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摇了摇头:“抱歉。” 她可以耐着性子用语言去安慰他,就当作那天晚上对他挺身而出的感谢,虽然事实上她并不需要。 但至于其他的,就不能再多了。 周生渴求的目光顿时暗了下来,眸底满是失落。 唇部很细微的浮动了一下:“好吧,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去洗澡了。” 乐官闷声“嗯”了一声,然后抱着自己的衣服离开了。 乐官走后,周生并没有立刻进浴室,而是转身盯着乐官的背影看了许久。 眼神迷离而幽深。 眉宇间还夹杂着浅浅的疑惑。 刚刚少年经过他身边时,好像有一股香味飘进了他的鼻息之间。 闻起来隐约觉着像是水蜜桃和椰子混合的气息。 很独特,也很好闻。 倒不像是什么香水味,而是…… 周生收回了目光,眼底斥满了狭郁而昏沉的幽光,深不见底一般的绵长,哪里能看到刚刚恐慌惊吓的模样。 他走进了浴室 * 乐官捧着衣服回到寝房时,就听见了桌子上的手机震动的声音。 她拿过来,发现是医院打来的,迅速接通了电话。 对面的声音瞬间就传了过来。 “岳先生,可算是打通了你的电话,你赶紧来医院一趟吧,你父亲突然病发现在正在手术室呢!” 一个小时之前,医院的人就开始给乐官打电话了,但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直到十分钟前,才能打通,不过却一直没有人接。 病人已经进手术室里半个小时了,病人家属还没来,医院可着急了。 眼下见家属终于接了电话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乐官听见父亲和病危两个字时身子下意识一怔,顿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从柜子里随便拿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赶。 她走的很快,眼底还带着明显的焦躁之色,能看的出来很着急的样子。 晗致雅苑里,没有正当的理由和程序是不能随便出去的,而且这个地方那么偏僻,也打不到车。 乐官只好去晗致雅苑里找那个男人。 今天他才刚刚发现自己女扮男装的事,还生气的差点要掐死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去找那个男人,他会不会答应。 乐官一路跑到了晗致雅苑,佣人居和晗致雅苑的距离大概得有四个塑胶跑道那么长但是乐官愣是没喘一下。 只是发型被她跑的有些飘逸。 乐官在门口碰见了夏易。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准备进里面给温里送过去。 夏易看到少年着急忙慌的从远处跑过来,有些奇怪的拦住了她。 “发生了什么事,你跑这么急,是想见温爷吗?” 这少年一向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平时连表情都是淡淡的,没想到还会有这么着急的时候。 乐官对着他猛点了点头:“嗯,我找温爷,他在哪?刚刚医院打电话说我父亲进了手术室,我想去一趟医院,所以来申请他的同意,还想借一辆车。” 夏易听完之后,表情也凝了下来。 倒不是他有多担心乐官的父亲毕竟是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只不过对于晚上的事情,他还对乐官抱有丝丝的愧疚,所以此时也难免替她担心。 正因为如此,当下,夏易毫不犹豫的就掏出了一串车钥匙,递给了乐官。 “这是我平时开的车,就在西林园车库里停着,你先开着它去医院,门口的保安看见这车子不会拦你的,后面我去帮你和温爷说一声就好。” 乐官没想到夏易会这样帮她,顿时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过车钥匙,道了声:“谢谢。” 之后,她又像刚才来时一样的跑走了。 等到彻底看不见那道黑色的身影时,夏易才转身进了晗致雅苑。 四楼书房 夏易把温里让他查的那个紫发女人的资料交了上去。 彼时,温里正在电脑上翻看乐官当初进晗致雅苑时填写的资料。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亲属那一栏上,久久没有移开。 上面清楚的写着两个字:养父。 原来那个小孩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个养父。 他还以为,他们是一样的。 温里眸光暗了一下,又瞬间恢复如常。 夏易把文件放在了他的手边,但是温里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把手放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只给了夏易一个眼神。 夏易了然,开始一字一句的汇报文件上面的内容。 “温爷,您让我查的那个女人叫颜卿,是黑圈里封家家主第三个儿子封连生的妻子,他们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叫封安安。” 听到这,温里皱着眉,冷声问了一句:“封家那老头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第三个?” “封家老三是封家家主在外的私生子,而且还是在三年前刚刚认回来的,碍于封家老太太的面子,当时也没举办什么重大的仪式,搞的特别低调,所以圈内知道封连生这个人的不多。” 夏易摸了摸鼻子,强忍着才没在温里面前嘲出声。 这封家家主也是搞笑,都一大把年纪了,又整出来一个私生子,听说因为这件事,封家那老太太可没少跟他折腾,暗地里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 封家在桦城好歹也是一个有名望的贵族,竟被这家人祸害成这个样子。 55cr实验室 “那个女人呢?” 说到这,夏易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那个颜卿出现的有些奇怪,好像是封连生在什么地方救下的人,具体是什么背景,一点都查不到。” 夏易自己都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 那个颜卿,除了她的名字,以及是被封连生救下来的人,其余的情况,像身份,背景,来历这些一概都查不到,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温里无意识的抚摸着桌边的文件,听到夏易的话,眸底瞬间多出了许多复杂的光。 喉咙里夹杂着一些翻滚的热流,顺着管道流向胸腔的时候,带给他一阵阵酸涩苦闷的感受。 再次开口时,温里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丝丝喑哑:“她在封家……过得好吗?” 夏易下意识抬头看了温里一眼。 他觉得温爷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好像有些奇怪。 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不过就凭温爷的这番态度,要是那个叫颜卿的女人再年轻个二十多岁的话,他都会以为温爷是喜欢上了人家。 敛下自己的小心思,想到温爷问的问题,夏易的眼底带了些轻微的嘲: “封家那群人一个个都是眼高手低的,哪能看得上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人做封家的儿媳,而且不光是那个叫颜卿的,就连封连生在封家的地位都很艰难,封家的老大老二还有那个老太太经常为难他们,不过好在那个封连生对他妻子是极好的,这夫妻俩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了。” 其实他觉得,如果两个人没有回到封家的话,就在一个小城镇里过着日子,说不定会比现在舒坦幸福。 夏易暗自摇了摇头,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瞬间看向温里,道:“对了,温爷,还有一件事,两天后墨先生的宴会,封连生和他太太都被邀请去了。” 温里还没从刚才夏易的话中缓过来,他的表情既黯淡又无光,隐隐还带了一丝丝隐忍的挣扎,听到宴会的事,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夏易点头,刚想出去,蓦地想起刚才在门口碰到乐官的事,便又朝男人开口道:“温爷,我刚刚在下面碰到了乐官,她说她父亲病发正在做手术,要去医院,过来想申请您批准同意,我看她挺急的,就把车给她让她先走了。” 温里指尖一顿:“父亲病发?” 夏易点点头:“是的。” 听温爷这口气,应该不会怪他吧。 他抬头,微微瞥了男人一眼,刚好看见温里朝他扬了扬手。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夏易这才松一口气,迅速离开了书房。 一碰到乐官那个美少年,温爷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连他擅自主张把车给了乐官的事都没计较,甚至连提都没提一句。 房内,自从夏易走后,温里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对着空气发呆了得有半个多小时。 表情是那种冷漠厌世的颓然。 带着浓浓的黑暗郁气。 像是开在黑夜之中的罂粟,妖娆又魅惑,令人上瘾。 在男人的瞳孔的焦距慢慢回转之后,他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整个房间里都浸满了那种尼古丁的味道,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然后,男人垂下眸,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苦命鸳鸯吗?” 温里冷笑了一声。 嘴角的寒凉竟比周围的温度还要阴冷。 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之下。 他都希望那个人可以过的很好。 即使这个很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掐灭手里的烟后,温里又打开电脑,扫了一眼屏幕上乐官的背景资料。 即使已经看过一遍,他翻的依旧很仔细。 资料上,明明确确的写着,乐官的养父的确是病重,而且还是随时都有可能去世的那种,一直都在靠着那些价格高昂的药物续着命。 温里微微拧了拧眉心。 他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小孩跟他说缺钱的那句话。 应该就是为了给她养父治病吧。 温里的眸光暗了暗,他把那几页资料来来回回翻看了许久,才合上屏幕。 * 乐官开着车一路飞速到了医院。 直奔手术室而去。 手术室门口的灯还亮着,意味着手术还没有结束。 乐官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之上,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她的面部,僵硬的几乎没有一丝表情。 并不是因为紧张和恐惧,只是是因为,她平时已经习惯了这副模样。 而且对于里面那个人的生死,她的担心,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一种责任。 这是她答应那个少年的事情,也是和他交易的条件,所以,她会尽力去完成它。 乐官坐在长椅上等了四十分钟,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她立马起身迎了过去。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医生就摘掉口罩告诉了她结果。 “手术很成功,病人这次算是脱离了危险,不过你还是要注意,毕竟这种病目前以我们的医术水平还不能根治,你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乐官朝医生点了点头,问了一句:“能告诉我,要什么样的方法,或是需要什么样的药物,才能根治这种病吗?” 医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少年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向他道谢,而且问他该怎样根治这种病。 明明刚才他都说了,他们目前的技术还达不到这个医术水平。 就算少年知道方法,也没多大用啊。 乐官的神色很认真,一直在等着医生的回答。 无奈之下,医生只好开口道:“你父亲的这种病,目前只有国际上cr研究实验室最新发布的醉醚药液才能起到效果,配上国内圣手夏老前辈的手术才可以根治,不过别说醉醚这种药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就连夏老前辈,能请到他做手术的概率几乎等于零,所以,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 医生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就离开了。 他几乎都能想象的到,少年听到这句话后,崩溃绝望的表情,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而事实上,乐官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嘴里低声呢喃了一句:“cr实验室吗?” 56养父 乐官跟着护士一起回到了病房,坐在那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床上的人才醒。 她立马扶了上去,帮助男人调整姿势,让他躺的更舒服些。 病床上的男人虽然睁开了眼睛,但那双墨色的瞳孔,分明是没有焦距的。 没错,他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 感受到手边的温度时,马连峰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副开心的表情,忙问道:“是小乐吗?” 乐官略微压低了些声音回答男人的话:“是,我是小乐。” “你不是在外面工作吗,怎么有时间来看我?”男人的眸底全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激动,他用那双苍老又长满了皱纹的双手紧紧握着乐官莹白的手腕。 “是不是医院又给你打电话了?哎呀,我早说不用打不用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乐官没吭声,她从桌上的水果篮里拿了一个橘子,慢慢剥了起来。 每个月都要做一次急诊手术,这样的病真的不碍事吗? 她没有戳穿马连峰的话,因为她知道,男人这样说,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 不对,是不想让他的儿子担心。 只不过,那个他不想让人担心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乐官把剥好的橘子放在男人的手心里,才看向男人,认真的开口道:“以后有时间,我会经常来看您,放心,不会有多麻烦的,我们老板人很好,这种事情,他会理解的,您要养好身体,等您病好后,就可以回家了。” 马连峰手里握着橘子,听到少年诚挚的话,眼眶酸涩了不少。 少年不是他亲生的儿子,是他十二年前和妻子一起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 五年前,他和妻子从工产里回来时遭遇了车祸,他的妻子头部受到了严重撞击,当场就去世了,而他自己,也没了一双眼睛,身体也一下子被掏空了,直接变成了一个废人。 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领养少年回来时,他还想给他一个幸福的成长环境。 没想到在这条路的途中,突然发生了意外。 他们不仅让少年体会到了极致的悲痛,而且还成为了他的负担。 如果没有他的话,少年会活的更好。 他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多少也会知道,少年为了他的病情周转忙碌,到处凑钱给他交手术费,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疼。 这五年,大大小小下来,光是给他治病,差不多就花了百八十万。 无意中他听见几个护士讨论过,说小乐每天从早到晚打三份工赚钱给他看病。 马连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特别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要拖累孩子。 他甚至想过,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但是这种想法被少年察觉到了。 那天晚上,少年在病床上抱着他哭了一夜。 孩子说,他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能再没有爸爸了。 从那个瞬间,他就抛弃了自杀这种想法。 不管有多么艰难,他都要陪在孩子身边,和他一起好好的。 即使成为了一个废人,每天靠药物续命,他也想成为,孩子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的依靠。 男人剥了一片橘子塞进自己的嘴里,略微有些哽咽的出声:“好…好,待医院待久了,爸最近特别想家。” 乐官又抽了张纸巾塞进他的手里:“等过几天有时间,我带你回家看看。” 男人擦了擦酸涩的眼角,沉沉点头:“嗯。” “对了,前几天你三叔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家里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想来桦城闯闯,问我有没有什么门路,我就和他说了我生病的事,他就没再问了,如果之后他要是打电话找你的话,你不要理会他。” 乐官没多大反应,闷声“嗯”了一声:“放心,他打不通我的电话的。” 毕竟以前的那个号码,现在恐怕已经是个空号了。 不过听男人这语气,那个所谓的三叔应该不怎么样。 而且他都在病床上躺了五年,那个三叔都不知道,想想都知道这感情有多凉薄。 虽然马连峰不知道乐官为什么会这样说,但在听到马连承打不通她的电话时,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的那个三弟啊,一家子人做事实在是太过分了,一旦被他们赖上,甩都甩不掉。 他自己已经给小乐造成了不少负担,那家子人要是再来桦城找他,小乐肯定没有安生日子过。 “现在几点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在明天要是去工作晚了,你老板骂你。” 听到男人的话,乐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想了想,便开口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就不走了,留在这陪您,等明天早上再走,放心吧,我老板他人很好,不会骂我的。”生气的时候,顶多就是打她一顿。 乐官在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没对着病床上的男人说出来。 马连峰闻言,很是激动的拍了拍乐官的手背。 “那就好,爸在医院里,总是会担心你,你也要多照顾好自己,工作不要太拼命,把身体养好才是硬道理。” 乐官应下:“我知道了,您放心,您先睡吧,我去打瓶水洗漱一下。” 照顾好马连峰睡下之后,乐官拎着一个水瓶去了热水室。 她把水瓶放在水槽里,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三秒钟后,电话被接通。 乐官直接开口:“把cr实验室以及他们最新发布的药物产品资料整理一份发到我的邮箱里。” * 晚上十点多的样子,姜陵实在放心不下,还是忍不住来晗致雅苑看了温里一眼。 起初,他跑了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人,还是问了一个佣人才知道他在哪。 听见佣人的回话时,他还愣了一下。 这么晚了,他哥跑去电影房做什么? 难道是心里面太压抑了,看个电影放松一下? 不过这不像他哥的风格啊。 姜陵满脸狐疑的跑去了三楼的影房。 门没有关,他就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的灯没有开,但是阳台上的黑色幕布被拉了开来。 温里就站在那,指尖还燃着烟,一动不动的盯着下面看。 姜陵只能看到男人那冷漠岑凉的背影。 57去一个地方 “哥,你站在这做什么?” 姜陵走过去,顺着温里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发现站在他们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汽车出入地下车库的画面。 听见声音,温里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没有搭理姜陵,径自转身往房间里走。 他直接离开了电影房。 姜陵紧跟而上。 不怕死的接着问:“哥,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竟然连他进来都没发现,真是太反常了。 温里脚步不停,用余光瞥了姜陵一眼,眸底的温度凉薄又无情,看的姜陵汕汕的。 他抖了抖肩膀,没再开口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来到了一楼的客厅。 温里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罐瓶酒,扔给了姜陵一罐,自己打开了一罐。 姜陵接过啤酒,微微皱了皱眉,试探的建议道:“哥,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喝酒了吧,酒喝多了伤身。” 下午这人躲在温泉房里的时候肯定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又喝,姜陵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不想喝的话,把酒放下,然后,滚。” 说罢,温里仰头灌了一口。 姜陵被堵的语塞,也默默打开喝了一口。 阻止不了,就陪着呗。 他哥可是他见过的最不听话的病人了。 喉间有一种火辣辣的像是烧过的感觉,姜陵缓了好久,才把那种感觉压下去。 然后,他偷偷又瞥了眼温里,问:“哥,你今天一下午都浸在温泉池底吗?” 姜陵本来也是尝试性的问一下,并不期望他哥能回答他的话,却没想到,三秒钟后,他哥轻轻“嗯”了一声。 姜陵疑惑了一下,然后趁热打铁,继续发问:“哥,你这样憋久了对身体不好,作为一名医生,我建议你心里有郁气时就发泄出来,这样压在心底会出问题的!” 这种自虐型的行为,会把他哥的心理状态拉的越来越偏离正常的轨道。 “我是你的医生,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倾诉,什么人惹你不爽了,就狠狠整死他,反正以你的身份,是不需要惧怕任何人的。” 姜陵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颇有一种规劝不良少年走向正途的赶脚。 温里擦了下嘴边的酒渍,视线飘转过来:“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姜陵知道温里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人,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每次不开心了都要泡在温泉池底呆上许久,而且这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光是这一点,他都觉得,他哥也太能忍了吧。 听见姜陵的话,温里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涣散,视线好像飘转到了很远的地方。 两分钟后,就在姜陵以为温里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温里开了口:“因为以前有个人和我说过,当你觉得冷的时候,就去泡个温泉,池里的水都是有温度的,会温暖那颗冰凉麻木的心。” 姜陵有些不敢置信,他哥竟然会相信这么官方的理由?! 惊讶归惊讶,姜陵还是继续问道:“那你每次泡在池底的时候,心有变热吗?” 温里神色晃了一下,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心有变热吗? 那个时候,他的心真的变热了吗? 好像从来没有。 他的心,不是简单的只靠一泉热水就能捂热的。 但每一次憋久了,他还是会下意识躲在那个地方,因为这已经变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也能让他放松。 姜陵看到温里的表情,就知道他哥的思绪又飘远了。 他打开了手里的啤酒,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火辣辣的液体灌进了他的胸腔,姜陵只品了一口,就把酒放下了。 *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的样子,乐官就把车开回了晗致雅苑。 她找到夏易,把钥匙还给了他,然后就进去准备给温里做饭了。 乐官走进客厅的时候,身子蓦地愣了一下。 她本以为,这个点男人应该是躺在房间的床上,却没想好,他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了一楼的沙发上。 他的怀里,还抱着那只叫八百里的萨摩耶犬。 温里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它身上的毛,看起来极为惬意。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对,乐官只好先走到男人身边,和他打了声招呼。 听到少年的声音,温里眸光微动,转瞬又恢复如常,表情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父亲没什么大碍吧?” 乐官:“已经脱离危险了。” 看来昨天晚上夏易已经帮她说过了,那她一夜未归的事情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吧? 温里指尖顿了顿:“你在那陪了一晚上?” “嗯,手术结束后,已经十一点多了,我就在病房里陪了一晚上。” 乐官一五一十的回答了温里的话,虽然她并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问这些。 这时,八百里在温里怀里突然叫了一声,一下子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 它的表情厌厌的,显然是坐久了身子骨有些不安分,那眼睛里啊,写满了想要出去玩的心思。 温里低眉睨了它一眼,右手不停的在它耳朵上来回滑动,表情危险又妖魅:“怎么,当初求爷抱着你,现在抱久了,你还不乐意了,那还真是抱歉啊,在我这里,你只有一次机会。” 温里这一番话下来,八百里就像是能听懂似的,彻底窝在温里的怀里,一点都不敢乱动了。 温里这才满意的眯了眯眼,看向眼前的少年,轻轻开口:“去做饭吧,等吃过饭后,一起去一个地方。” 去个地方?去哪? 乐官压下心中的疑惑,应了一下:“是。” 早饭过后,温里让人把车库里的那辆红色限量版的法拉利开了出来。 乐官听到那冲天的引擎声时,眼皮顿了跳了一下。 对温里要去的地方更奇怪了。 这个男人竟然搞的这么高调,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乐官愣神之间,温里把钥匙扔给了她,然后指了指车门。 “上车。” 乐官有些惊讶:“我开车吗?” 温里鄙视的扫了她一眼:“不然爷为什么会把钥匙给你?我抽风啊。” 乐官:“……” 这个男人还挺会骂自己的。 在温里上车后,她默默打开了驾驶位,坐了进去。 58你叫什么名字 扣上安全带后,温里窝在副驾驶上,懒洋洋的开口:“走吧。” 乐官:“你还没告诉我去哪?” 温里神色未动:“跟着导航走,不然我和你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路。” 乐官默然,启动车子,不再多问。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桦城最大的机场。 乐官挑眉看了副驾驶上紧闭着的男人一眼,眸光略带疑惑。 这男人是来接人的? “温爷,到地方了?” 男人轻瞌眼睑,却依旧没有睁开那双凤眸,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等着。” 乐官只好坐在原地陪男人一起等。 他不是来接人的吗?也不进里面看一下。 乐官的耐性一向不是很好,不喜欢等人。 好在他们也没等多长时间,没过几分钟,温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通说了一句:“北门最显眼的那辆红色法拉利。” 然后又迅速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用了大约不到三秒钟。 乐官这时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男人今天会开这么骚包的车出去。 原来是因为“太显眼”了啊! 在温里挂掉电话的两分钟后,一个穿着萌萌哒小兔子的粉色t恤,高腰短款牛仔裤的少女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脚上还踩着一双不知名牌子的高帮帆布鞋。 看起来没多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浑身上下,到处都洋溢着一种青春活力的气息。 乐官眨了眨眼。 难道这女孩是那男人的妹妹? 她记得当初看资料时,上面是写着他有一个妹妹,不过还在国外上学,怎么突然回来了。 祈若萱趴在车窗上瞅了好久都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干脆就直接拍窗。 一副暴躁又不耐烦的样子。 他爸爸也真是的。 叫谁来接她不好,非得叫温里那个妖精,不知道他们不对盘吗? 瞧瞧刚刚说话那语气,有接人的态度吗。 外面的女孩还在不停拍窗,震的乐官那边的车窗都有点抖,副驾驶上的男人这才慢条斯理的睁开了眼睛。 乐官以为他会下去和女孩打声招呼,没想到男人只是给他丢了句:“下去给她开门。” 然后又眯上了那双懒洋洋的凤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乐官看了温里一眼,撇撇嘴。 这男人昨天做贼去了,睡成这个样子。 她下车,转到车身的另一侧,和那拍窗的女孩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是和温爷一起来接您的人,请上车吧。” 乐官帮着女孩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可以说是很尽责了。 祈若萱还在不耐烦的拍着车窗,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喑哑的嗓音,撩人的要命。 光是听着,都让她觉得心房激跳。 她瞬间转头,果然看到一个模样清绝艳丽的美少年,又奶又冷的,五官精致的像一副画一样,简直也太好看了叭。 祈若萱顿时两眼放光,一把拉住了乐官的双手,脸色颇为严肃的问:“小哥哥,你要算命吗?” 乐官:??? “这样吧,我今天第一天开张,不收你钱,免费给你算一卦。” 女孩一脸笑盈盈的模样,说话时,指尖还无意识的摩挲着乐官的手心。 那目光活脱脱的像是想要吃了她一样。 乐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想抽回自己的手,但碍于这是温里要接的让人,就忍了下来。 “小哥哥,我看你面带贵气,五官较好,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平凡的气势,乃是天选之人,只不过,这五行啊,略微缺了点什么?” 女孩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的乐官嘴角微微抽搐。 她都怀疑,这和她刚刚坐在车里看到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一个人。 乐官面无表情的接下了女孩的话:“缺点你吗?” 女孩的手猛地用力,睁大了双眼:“小哥哥,你怎么知道?你果然是神仙派下来的!” 乐官:“……” 这女孩,脑子没有问题吧? 祈若萱没察觉到乐官那恍若看智障的眼神,还想跟她再拉扯几句。 坐在副驾驶上的温里却不耐烦了,滑下了前面的车窗。 “两位,要不要我给你们找个露天的地好好聊聊?” 乐官知道男人这是不高兴了,瞬间把眼前的女孩推进了后座,自己也上了车。 车上,祈若萱坐在后面,嘴巴微微撅着,看起来极为不高兴。 “姓温的,本小姐是不是和你八字不合,怎么在哪都能被你触了眉头。” 她和小哥哥聊的正嗨呢,他一句话看把人吓得,直接缩回了车里。 温里透过后视镜,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 冷冷开口:“岂止是八字,再来八百字都不合。” 祈若萱咬牙。 她忍,不再去看男人那张祸害的俊脸,笑眯眯的转头看向乐官。 “小哥哥,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祈若萱,是那个老妖精他老板的女儿。” 乐官正在启动车子,耳边突然凑过来一颗小脑袋,尤其是听到少女的话时,更是愣了一下。 老妖精说的是那个男人? 这还真是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原来这个女孩不是那男人的妹妹。 听到小丫头对他的形容,温里的眼皮跳了一下,但并没有理会,依旧是那副风情云淡的表情。 “我叫乐官。” 祈若萱又凑上去一点,嘴巴几乎都贴到了乐官的脸上,说话的时候,乐官都能感受到她嘴里吐的热气。 “小哥哥,你和这个老妖精是什么关系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用余光瞥了温里一眼,脸上带着满满的嫌弃。 乐官有些疑惑。 女孩对她的态度很好,她能猜到,大部分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 说明她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应该是个颜控。 但明明,温里的长相看起来甚至比她还要精致一些,美的像个妖魔,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还是说,男人做过什么得罪女孩的事情吗? 乐官减了些车速,回答女孩的话:“雇佣关系。” 听到这,祈若萱顿时两眼放光:“小哥哥,这个老妖精给你出多少钱,我出双倍,你来我家工作吧!” 把这么好看的人放在家里,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啊! 坐在一旁的温里终于忍不住了,冷眼扫向祈若萱:“两年不见,胆子变大了,连爷的人都敢抢?!” 59找到了吗 祈若萱被温里震的头皮麻了一下,却依旧壮着胆子开口:“你身边那么多人,也不差小哥哥一个,让一下怎么了!” “再说,等温雅那个女人回来后,小哥哥在你那里铁定会受不少委屈!” 祈若萱气的脸颊鼓鼓的,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明明知道这男人最是护着他那个亲亲妹妹,她还偏偏往枪口上撞。 果然,听到祈若萱的话,温里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双凤眸明明灭灭,到处闪着幽深的光。 车厢里的温度,像是直接坠入了寒冬腊月那般阴冷。 男人阴恻恻的开口:“温雅心底善良,从不与人为难,祈小姐还是慎言为好。” 祈若萱被他的模样吓得身子往后缩了一下,没敢再怼上去,而是小声的咕囔了一句:“没品的小气男人!” 她不就提了他妹妹一句,还没怎么说她,就护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生气。 这也是为什么温里长那么好看,祈若萱却一点都没喜欢他的原因。 因为他对自己妹妹的无下限宠溺,有时候,甚至为了她连原则都可以抛弃。 但温雅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才不值得他那样维护,每次她看到温里不分青红皂白就为温雅出头,还有温雅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时,就忍不住来气。 特别想套个麻袋揍她一顿。 可是她不敢。 如果这样做了,以温里那个爱妹成痴的性子,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她还想再多活几年。 就只能忍下气,后来干脆眼不见为净。 乐官开着车,在听见女孩的话后,发现车厢里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下意识瞥了身边男人一眼,果然看到,男人冷厉寒凉的眸色,阴恻恻的,像是想要杀人一样。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证实了他的怒气。 乐官淡淡挑眉。 看来这个男人很爱他的妹妹,就连别人说一句都不行。 车子开到了祈若萱家门口。 下车时,祈若萱硬是拉着乐官进去喝杯茶。 那个热情劲,比她见了亲爹还亲。 乐官实在是推辞不掉,便看了温里一眼。 却发现,男人已经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乐官:??? 那她刚才为什么要多费口舌做那么多推辞? 祈若萱挽着她的手臂,笑盈盈的道:“你看,那个老妖精都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乐官还能说什么,只得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祁家便是新生派最高掌权者祁老祁真贤的府邸。 也就是温里的顶头上司。 祁家和晗致雅苑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它是那种复古院落的形式,到处透露着典雅古朴的气息。 晗致雅苑是纯现代的风格。 乐官走进去,倒是有一种进了古代宫廷别院的错觉。 里面的路弯弯绕绕的,亭台水榭,碧绿草植,参差不绝,要是没有人带的话,肯定会迷路。 他们前面已经看不到温里的影子了。 一路走过去的时候,有不少佣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给祈若萱打招呼还真有一种古代千金大小姐的气势。 祈若萱先是把乐官带上了前厅。 笑眯眯的看了乐官一眼:“小哥哥,你先坐这歇会,我去换身衣服,立马就过来陪你说话。” 乐官轻轻点头:“你随意。” 说罢,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祈若萱看到她这不客气的模样,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她还以为小哥哥在她家会紧张呢,看来是她多想了。 祈若萱叫了一个人上来:“去沏一壶茶,招待好本小姐的朋友,要有什么闪失或是人不见了,本小姐就让我爸开了你!” 嘱咐好那人后,祈若萱又扭头看了乐官一眼,才万分不舍的离开了。 顿时,整个前厅只剩下了乐官一人,还有站在一旁招待她的佣人。 乐官抿了一口那人倒的茶,眼神不自觉的撇向门外。 怎么一会的功夫,那个男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坐着无聊,乐官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了一眼,发现有好几个未读信息。 她一个一个的点开。 发现有一个人在问:“教授,灼华厨师,是您降的级吗?” 乐官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才想起灼华厨师这个人。 就那个做菜有失水准的厨师? 她动手回了一个字:“是。” 这事确实是她吩咐的,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回复过好,乐官又回到微信页面继续向下滑。 一般无关紧要的信息她都直接略过。 不过在看到那个海绵宝宝头像的微信时,乐官的指尖停了下来。 但也没立刻点进去。 她皱着眉,像是在考虑什么事,半分钟后,终于下定决心点了进去。 上来就是那句让她异常熟悉的话:“官小乐,你丫的想死啊!” 下面还有几句:“都七天了,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做个任务这么磨磨唧唧的!” “要不要老子过去监督你啊!” 乐官嘴角微抽。 从她踏上那个位置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 不过再次听到,还真是……倍感亲切。 她指尖微动,回了一句:“还要些时日。” 接着,她就准备返回到屏幕首页了,却没想到对方秒回,界面上腾的一下就弹出一条信息。 “你可算知道给老子发信息了!再不吱声,老子就要订机票飞过去找你了!” 乐官抬了抬眼皮,扫了眼这人给她发微信的时间。 也不过就半个小时之前。 就这么耐不住性子? 她回:“找我什么事?” 对方又是一个秒回:“找到那玩意了吗?” 语末还配上了一个又冷又酷的表情。 乐官直接忽略,手又按上屏幕:“没有。” “很难找?” “不是,还没开始找。” “……”“是那个男人特别难缠?” “呃…还好吧。” 对方这次没有秒回,乐官以为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十秒钟后,一个微信视频弹了出来。 象征性的铃声响起,旁边站着的佣人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乐官迅速站起身,挑了一个角落里的地,接通了视频。 屏幕里,露出一张棱角分明,英俊帅气的男人脸庞。 60我只会解尸,不会收尸 他的头发被染成了银白色,两道笔直的一字眉,让那张白皙美弱的脸蛋多了一种少年的不羁和血性。 这男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看向乐官时,却活脱脱像一个为儿子操心不已的老父亲。 乐官顿时有些头疼,压低了声音道:“我在外面呢,你这样一个视频打过来,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风收听到乐官开口,立马就炸了。 “老子信你个鬼!少给我岔开话题,你是不是在外面乐不思蜀,连回来的路都忘记了?!” 乐官一本正经的回:“不就去机场坐一趟飞机吗,这很难记?” 风收被乐官那认真的模样堵的语气一顿,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 “少废话,直接给老子个准话,就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吧?!” 他的眼皮向下搭着,从乐官这边的角度看,男人那高昂的下颚,几乎溢满了半个屏幕,表情又拽又不耐的,看着特别欠揍。 乐官望着男人的那张脸,感觉手心有些痒痒的,语气也不自觉的加重了些:“等找到了那东西之后,自然就回去了。” 风收五官一皱,用一种与他形象不符的特别滑稽的表情开口:“那我可求求你快点找吧,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老头子给折磨死了,你就等着给老子收尸吧!”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风收几乎是用力吼出来的,乐官下意识把手机拿的远了些,以免自己被波及到。 等到男人情绪平复了之后,她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应该知道,我只会解尸,不会收尸。” 风收:“……” 这话是没法接了! 以风收那个暴脾气,这会应该早就骂出来了。 但看到乐官那扑灵扑灵闪着的大眼睛时,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是真没在和他开玩笑,她是在很认真的回答他的话。 风收忍着想要吐血的冲动,恶狠狠的丢了一句:“老子再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如果你还没回来的话,我就带着老头子飞过去找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啪”的一声,男人挂断了视频电话。 屏幕刚好停止在风收那略显狰狞的表情上。 乐官的眸色顿时变深。 她可不想风收带着他过来。 看来自己要尽快找到那样东西才是。 “小哥哥,小哥哥……” 祈若萱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乐官把手机装回了口袋里,一脸淡然的走了出去。 看到乐官时,祈若萱欢喜的迎了上来。 “你刚刚去哪了,我喊了你好多声呢。” 女孩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简单的白色运动衫,加上本来就比较甜美的长相,看起来更加清纯可爱。 乐官抿了一下唇,看了一眼少女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淡淡开口:“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祈若萱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胸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哥哥你走了呢,正想骂这个人一顿呢!” 乐官跟着祈若萱的视线扫了那边站着的佣人一眼。 感受到两个人的目光后,他迅速低下了头,一副惶恐的模样。 乐官认真的和少女说了一句:“女孩子骂人,不好。” 祈若萱看到眼前的人儿一脸严肃的模样,还有那凝重的口吻,忍不住“腾”的一下开口笑了。 两只漂亮的大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 “小哥哥你也太可爱了吧,太康了有木有,你放心啦,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才不像温雅……” 话说到一半,祈若萱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闭上了嘴。 她怎么又说起了温雅,被温里那个小气男人听到,少不得又要被他撕一顿。 乐官眸底却是泛起了丝丝疑惑。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女孩喊出了温雅两个字,这好像是那个男人的妹妹吧。 乐官忍不住开口,多问了一句:“温雅怎么了?” 祈若萱打着哈哈,显然是不想提到这个人:“没什么,小哥哥,刚刚我过来的时候碰到那个老妖精了,他和我爸在后院,让我带你过去,我们快走吧!” 她扯着乐官的手臂,直接就往门外走,乐官只好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还在想,少女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到后院的时候,温里正坐在树下,和一个穿着白色中山衣的男人在喝茶。 那男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有些许花白,眼神却无比清亮精明,一看就是比较有手段的人物。 乐官大致打量了老者一眼,暗自的想。 想必这便是那女孩的爸爸了。 “爸爸!” 见到两人,身边的女孩立马松开了乐官的手臂,像一只欢乐的小鸟一样快速飞奔了过去。 乐官在后面慢条斯理的跟着。 她看到,温里在听见声音之后,微微侧身,朝这边浅浅的抬了抬眸,映着阳光和树影,带出浅浅碎碎的热芒,比漫天星辰还要耀眼。 男人目光所到的地方,正是乐官所在之处。 乐官被眼前的这美景震的呼吸滞了一秒钟,然后瞬间回了神,快的几乎让人捕捉不到她刚刚那一秒钟的异样。 她的表情依旧是一副淡然清冷的模样,但眸底忽而闪烁的微光已经证实了她此刻的心情和几分钟之前的区别。 走过去的时候,乐官竟感觉到有一丝丝的紧张。 祈若萱已经跳到了祈山殷面前,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爸爸,我好想你啊,你为什么不去机场接我,实在不行,也可以让墨哥哥去接我啊,干嘛让这个老妖精去接我!祈若萱的嘴巴堵的鼓鼓的,一副明显很生气的模样。” 祁山殷却压根就不吃少女这一套,板着一张脸望向她: “没大没小的,那是你温哥哥,谁让你这样叫的,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礼貌!” 他的声音庄重肃穆,很是威严,听起来特别有压迫性。 但祈若萱不仅没被吓到,反而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又朝温里翻了个白眼。 “爸爸,是他同意我这么叫的!” 见祈若萱指向自己,温里才收回了飘扬出去的目光,淡淡撇向她,声音不重不轻的问:“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61她是我的人 祈若萱咧嘴一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说的理所当然:“没有否认就是同意了啊!” 温里嗤笑一声,没再理会她。 祈若萱厚脸皮的功夫他一向了解。 明明他那是懒得搭理她,却直接被她当成了默认。 不过也无所谓了,一个称呼而已,他不在乎。 温里又瞥向一旁站着的乐官,看到她站在树的阴影之外停了下来,不禁轻轻蹙了蹙眉。 他朝乐官招了招手,声音懒洋洋的:“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乐官正盯着大树旁边的花圃里一株摇曳生姿的绿植发呆,冷不丁听见温里的声音,思绪瞬间回笼了过来。 看男人向她招手,抿了抿唇,慢慢走了过去。 祁山殷听到温里开口,把目光转向了那边,看到他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结果就看到,沐浴在阳光之下,一个长相惊为天人的少年。 刚才两个人过来的时候,他隐约瞥到一眼,但还没看清楚,就被他的乖女儿扑上来给挡住了。 如今仔细望去,竟让他暗自心惊。 活了这么大岁数,他也见过不少美人。 温里的模样是最好的。 他以为不会再有人能超过他了。 没想到这少年的长相比起温里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两个人的气质不同而已。 一个是成熟男人的慵懒和贵气,一个是独属于少年的清冷孤傲。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令人致命的吸引力。 祁山殷转头看向温里,意有所指的开口:“小里,不介绍一下?” 他端起了石桌上的一杯茶,用大拇指不停摩挲着杯身。 这是他思考问题时惯有的习惯。 温里到他这边来时,身边很少会带人,就算带,也是带那个叫云回的打手。 这还是第一次,带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过来。 看到乐官听话的走过来,温里才满意的轻哼一声。 听到身边老者略带挪愉的声音时,他无奈的抚了抚额。 “山殷叔,她啊,也就是我家刚刚请来的小佣人,别看年纪小,麻烦着呢。” 温里连嘲带讽的开口,眼神却带上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乐官静静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事实上,她很想反驳这男人的话,问一句,她怎么就麻烦了? 但这是在外面,她得扮演好一个听话的佣人。 佣人? 祁山殷不敢置信的又看了少年一眼。 长成这般相貌的人,竟然只是个佣人? 未免有些可惜。 祁山殷在心里暗自惋惜,一旁的小女儿又挽上了他的手臂,一下又一下的摇着他,撒娇道:“爸爸,你把小哥哥要过来,把他留在我们家呗!” 以温里那个老妖精阴晴不定的性子,呆在他家里,小哥哥肯定会吃亏的,而且等温雅那个小气鬼回来之后,小哥哥就更没好日子过了,还是在他们家更安全一些。 祁山殷听到自家女儿孩子气般的话,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萱儿,不许胡闹!” “我哪里胡闹了!” 祈若萱把手臂从祁山殷身上抽了回来,撅着一张小嘴,一看就是生气了。 自始至终,身为当事人的乐官都没开口,好像他们讨论的根本就不是她这个人一样。 而温里,从祈若萱刚刚说出那句话之后,他的嘴角一直就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眸光闪烁不停,犹如九天之上清雅尊贵的谪仙,但细看之下会发现,那笑意分明不达眼底,凤眸之下,藏着的是冷淡森然的薄凉。 不顾身旁坐着的祁山殷,温里直接了当的开口:“祁若萱,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她是我的人?另外,她更不是可以随便谦让的物品。” 男人寒凉的语气,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乐官站在他身边,身子微不可查的怔了一下。 这个男人竟然在生气,只是因为那女孩刚刚说的那句话吗? 祁山殷也很意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温里身后站着的少年,抿口茶无声笑了一下。 最懵的应该就属祁若萱了。 她不懂温里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色。 以前她不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记得当初第一次见温雅时,那个时候她们还不认识,也没有闹翻。 祁若萱是个颜控,而温雅作为温里的妹妹,容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时,祁若萱也像现在这样想把温雅拐回家。 也和温里说过和刚才类似的话。 她记得,那男人当时只是很平淡的回了她两个字:“不行。” 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起伏。 要不是后来他护犊子一样的宠着温雅,她几乎都以为对于这老妖精来说,温雅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但这次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祈若萱都不敢再开口提这件事了。 她虽然喜欢经常怼这个男人,但那是在不触碰这个男人底线的前提下,有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她还是拎的清的。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温里根本就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连她这个人都懒得搭理,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开口。 不过要真把这个男人惹毛了,祈若萱还没那个胆量。 她憋屈着一张脸,往祁山殷身后退了几步。 还颇为幽怨的扫了乐官一眼,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被旁边男人身上的冷气桎梏着,乐官也不太好去安慰她,只能默默低头当一个木头人。 “好了,萱儿,不要在胡闹了,否则我就立马派人把你送回去!” 祁山殷故意板着脸训了祈若萱一顿,打起了圆场。 然后又笑眯眯的朝温里开口说了一句。 “小里,萱儿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温里敛眸,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山殷叔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呢。” 他眼稍微抬,又朝乐官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蹙了下眉。 “杵在那做什么,自己找个地坐。” 乐官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温里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有些惊讶。 这男人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会关心员工的好老板。 62你愿意去就好 祈若萱才不管那么多,拉过乐官就往两人中间一坐,顺便还给她倒了一杯茶。 “小哥哥,尝尝这茶味道怎么样,我告诉你啊,我爸喝的茶叶全都是云白山最新鲜,口感最好的品种,每个月托人空运过来的,可贵可贵了,不喝白不喝,要不是我不喜欢喝茶,非得把他的存货都抢过来不可。” 祁若萱一边说,一边娴熟的给乐官斟茶,手法一道一道的,看起来经验很足。 祁山殷看到自家女儿这跳脱的性子,摇摇头无声哂笑了一笑。 转而又继续和温里聊天:“说起来,温雅也快回来了吧。” 温里不喜欢喝茶,他手里攥着杯子,却一直没有动,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瞥向一旁的乐官。 听到祁山殷的话,他才收回自己的注意力,脸上沾了不少笑意。 “是啊,快回来了。”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连眉眼都是温柔的,一点都看不出平时冷戾的神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祁山殷对温里这副样子早已见怪不怪,接着又打趣了他一句: “你也是真舍得,把那小丫头送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年都见不上几次。” 温里眼神闪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却没笑出声:“因为希望她更好,所以才会舍得,她既然想出去,那我就学会放手,这一点,山殷叔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他意有所指的瞟了一旁和乐官有说有笑的祈若萱一眼,祁山殷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颇为赞同的叹了口气。 是啊,舍得是因为希望他们爱的那个人会变的更好,他会把萱儿送出去,除了担心她在他身边会有危险之外,不也是因为如此吗? 他和温里,都是操心的命啊。 乐官和祁若萱夹在两个男人之间,自然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但祈若萱一直顾着和乐官聊天倒是没怎么在意,倒是乐官,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听到温里的话后,她的眼神瞬间暗了一下,连祈若萱喊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女孩又摇了摇她的手臂。 “小哥哥,小哥哥,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乐官这才回神,朝她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后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 “我在想刚刚过来时在那边园子里看到的那朵绿植,模样很特别,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所以很好奇。” 乐官表述的很简单,但祁若萱却一下就知道了乐官说的是什么东西。 “哦,你是说翠株啊!”祁若萱朝温里的方向努了努嘴:“那是这个老妖精送过来给我爸爸种的,我爸爸年纪有些大了,晚上会经常失眠,那东西的叶子,就有治失眠的效果,而且功效还特别好,我以前在家贪玩的时候,也会刨几株放在我的房间里。” “小哥哥,你想要吗,我去给你刨几株?” 祈若萱站起来,作势就要往那边的园子里走,却被乐官一把拉住了。 “不用了,我睡眠挺好的,不需要这个东西。” 听到乐官这样说,祁若萱这才放弃了想要拉手摧草的想法。 坐回去的时候,表情还有点可惜。 那叶子别看只是小小的一片,不怎么好看,但是用起来效果特别好,晚上有它入眠,睡起来特别香,而且第二天早上醒来更是神清气爽。 小哥哥不要太可惜了。 祁若萱在一旁暗自惋惜,却没看到,乐官把视线又移到了她们说的那颗绿植上,眼底还藏着暗光明明灭灭的,让人看不懂里面的情绪。 “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温里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眼睛虽然是在看着祁山殷,但那句话分明是对乐官说的。 乐官听见之后,立马站了起来。 祈若萱却不乐意了,朝温里撇撇嘴:“你自己一个人走呗,让小哥哥在这陪我玩会,回来我亲自把她送回去!” 然后又笑眯眯的转头望向乐官:“好不好啊,小哥哥!” 女孩娇纵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应下来,但乐官知道,她不能答应女孩的要求。 刚想开口拒绝,就有人率先替她回答了女孩的话:“不行。” 温里表情恹恹的,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 “祈若萱,你不知羞的吗,她是个比你还大四五岁的男人。” 男人把话说的很直接,即使祁山殷在身边,他也照样开口。 要是一般的女孩子,听到这种话,估计早就恼哭了,但祈若萱一向心大,不仅没有生气,还特别嫌弃的鄙视了温里一眼,直接怼了回去:“你不知道有一种闺蜜情,是不分性别的吗?” 温里嗤笑一声,没有再搭理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小丫头,而是转头看了乐官一眼。 这张脸,还真是祸水。 把小丫头哄的团团转呢。 乐官察觉到温里别有深意的目光,也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温里移开视线。 她挑了挑眉,继续保持沉默。 “山殷叔,我们就先走了。” 祈若萱听到温里的话,撅着嘴瞪了他一眼,看起来挺生气的,但却没再开口说要让乐官留下来的话。 她知道,无论她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个男人的决定,那干嘛还要再费那个口舌。 祁山殷也缓缓站起身,负手在身后,笑呵呵的,看起来和祈若萱还挺像。 只不过,他的眼睛里面藏着祈若萱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精明。 “那我就不送你了,哦,对了,明天晚上惜辞的宴会,你会去吗?” 温里眼眸深了一下:“去,当然要去啊,好歹我们也算是战友,怎么可能不捧个场。” 他语调辗转,话里话外,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只是很难让人察觉的到。 乐官却感受到了男人语气里的不同,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足以能让她体会出来。 就是不知道,这男人话里隐藏的深意是什么。 还有前天见那个叫墨惜辞的男人时,这人答话的语气,分明是不会去的,怎么现在突然改了主意? 乐官眸光渐渐变深,犹如一坛古井,幽远而深邃。 祁山殷听闻温里的话,欣慰的笑了一下:“你愿意去就好。” 63给你买衣服 两人离开祁家之后,温里并没有立刻回晗致雅苑,而是让乐官把车停在了一家商场门口。 “下车吧。” 他淡淡开口,已经率先开了车门。 乐官掩饰住眼底的疑惑紧跟而上。 这个男人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两人走进商场里,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就没有间断过。 几乎都是女性,而且各个年纪的都有。 看向他们的时候,视线尤其火热,像是要把他们吞进肚子里一样。 还有拍着自己的小心脏一脸腐相的少女。 要不是温里身上与生俱带的冷气场,那些女人估计能像恶狼一样扑上来。 乐官感受身上那些火热的视线,有些头痛的皱眉,往温里身边又走近了些,问:“温爷,你要买什么东西?” 男人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衣服。” 什么衣服要他亲自出来买? 乐官这样想,也就这样问出了口。 男人突然停了下来。 慢慢转过身,潋滟凤眸夹杂着乐官所看不懂的幽光。 乐官也瞬间顿住,绷直了自己的身子,同时暗暗的松了口气。 好险。 要不是刚才她一直在盯着他,现在恐怕头已经撞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她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正好撞进那深渊般的眸子里。 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周围已经渐渐开始有人驻足,耳边甚至还传来了一阵阵小女生般尖叫的声音,说出的话更是酸的不行。 “果然好看的都和好看的在一起玩。” “天啊,这两个人…我佛了,一攻一受,一狼一奶,我的小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我想把民政局给这两人搬来!” 那些人说的话声音虽然不是特别大,但足以让温里和乐官听见。 乐官嘴角微微抽搐,有些不能理解。 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开放的吗? 温里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嗤笑一声之后,继续回答刚才的那个问题。 淡粉薄唇轻轻吐出四个字:“你的衣服。” 语调很轻很轻,低低柔柔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慵懒撩人。 但流进乐官心里时,却犹如一座沉重的钟摆,压的她有些踹不过气。 胸口的地方是从未有过的烦躁沉闷。 乐官木着声音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给我买衣服?” 或许是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太过惹眼,男人终于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明天晚上的宴会,你要跟在我身边一起去,衣服爷当然得给你准备。” 男人说的漫不经心,转身继续往商场深处走。 乐官先是愣了一下,等温里走到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才反应过来,迅速跟了上去。 他要给自己买衣服,带她去参加明天晚上的宴会? 什么时候,佣人还负责做这个事情了? 温里带着乐官走进了一家男装店。 这是整个商场里最贵的一家男装店了。 温里从来没有去商场里买过衣服,他自己的衣服都请请专人定做的。 这是第一次,他走进男装店里挑衣服,而且还不是为他自己,甚至都不是为一个男人。 平时就连温雅的衣服,他都是直接让夏易去置办。 店里的营业员看到有人走进来,非常有眼色的迎了过去。 她们虽然不知道温里是谁,但就凭那副长相,以及男人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就足以让她们不敢轻视眼前的人。 营业员在温里面前恭敬地弯了弯腰:“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温里扫视着店里的衣服,眼睛都不抬的回:“给她找一身能穿的。” 顺着温里手指的方向,营业员这才看到男人身后站着的少年,顿时呼吸又是一窒。 她们今天是走了什么桃花运,竟然遇到两个极品男人。 这长相,在桦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领头的那个,一看就很有钱。 女营业员们顿时两眼放光,纷纷拉过乐官,开始为她介绍店里的新款西装。 那个热情劲啊,让人都有点吃不消。 最后,营业员为乐官推出了三款西装。 都是店里的高定版,镇店之宝一样的存在。 一套是黑色双排扣的,一套是白色单扣,最后一套,是常规的墨蓝色。 温里让乐官把三套挨个试了一遍,但对于上身的效果都不是很满意。 最后,他实在是不耐烦了,躁着声音问了营业员一句:“还有别的吗?” 营业员被他身上冷戾的气息吓得一怔,木呆呆的开口:“有……还有一件。” “拿出来。” “哦。”营业员下意识应下,刚想转身去给男人拿衣服,却突然反应过来,店里有一条规定,如果想买那件衣服,必须得满足一个条件才行。 于是,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给温里解释了一遍。 温里皱了皱眉,显然很不悦。 他没有问营业员是什么条件,而是让她先把衣服拿出来,态度十分强硬。 营业员只好先去拿衣服。 期间,乐官用余光瞥了温里一眼,想要开口,但每次话都堵在了嘴边。 她觉得,只是买一件衣服,没必要搞的那么高调。 而且她是以一个佣人身份去参加宴会的,穿那么张扬真的好吗? 三分钟后,营业员去仓库把衣服拿来了。 温里直接坐在了一旁的软皮沙发上,朝乐官抬了抬下巴:“去试试。” 乐官只好无奈的接过衣服再一次进入了试衣间。 营业员把衣服送出去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祈祷着少年穿这衣服不合身。 这样那个男人可能就不会开口要买了。 虽然她是挺想拿提成的,可这件衣服的提成,哪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 万一那个男人达不到要求买不成这件衣服,迁怒于她怎么办? 那男人虽然长的特别妖孽,但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她一个小小的营业员,哪里能招惹的起这样的大佬。 这一次乐官试衣服的时间比前三次都要长,大概过了三分钟的样子,试衣间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身黑衣的少年从里面缓缓走出。 极致的黑,却带着炫丽的光,这样的少年,非常让人惊艳。 温里的眼神暗了有一秒钟,又瞬间恢复正常。 旁边的营业员看的眼睛也有些发愣。 她没想到,这身衣服,和眼前的少年竟是如此相配。 64真是你猜出来的? 衣服很简单,不带有任何装饰,却无端透露出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纯黑的色彩,没有一点条纹和点缀,穿在少年身上,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性感鬼魅,夺人摄魄。 温里站起身,头也不抬的朝营业员丢了句:“就这件吧。” “啊……?” 营业员回了神,听见温里说的话后,面露难色。 “先生,这件衣服是我们老板放在这的,本不对外出售。 如果想要买下它,在能付的起钱的前提下,必须要能猜出这件衣服的名字才可以。” 温里的目光瞬间扫过来,脸上燥郁之色尽显。 钱,他肯定是能付的起的,但就是这名字…… 什么狗屁规矩,非得猜出这件衣服的名字? 营业员感受到温里略带寒凉的视线,迅速低下了头。 她就一个卖衣服的,怎么这么难呢……? “我出双倍价钱,衣服包起来。” 营业员简直都要哭了:“不行的,先生,除非你猜出名字,否则是不能把这件衣服拿走的。” “三倍?” 营业员:“先生,你就别为难我了……” 乐官看到温里和营业员两人的对峙,幽幽叹了口气,慢慢走上前,朝营业员开口说了句:“这件衣服的名字叫做灵冶,是吗?” 营业员看到乐官走过来,以为这少年也是和身边的男人一样,想和她讨价还价,刚想开口反驳,却突然听到少年喊出了衣服的名字。 她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她没幻听吧? 这少年竟然猜了出来? 还是说,她本来就知道。 营业员木纳的点了点头:“是……是的。” 温里闻言,挑眉看了乐官一眼,眸光暗沉而复杂。 到了嘴边的话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营业员也很好奇,伸长了耳朵等着乐官的回答。 乐官表情淡淡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猜的。” 或许是察觉到了两人的惊讶,她又添了一句:“这很难猜吗?灵冶,取自空灵妖冶之意,正是这件衣服的寓意。” 也不知两个是被乐官的理由说服了还是没说服,总之,在温里的眼神威压下,营业员一溜烟就跑到服务台去结账了。 乐官又回到了试衣间,把衣服换了下来。 脱掉衣服的时候,她用手摩挲了一下外套前胸口袋里面的内衬。 上面是用银丝勾勒出的一副小巧精致的刺绣。 那是一朵野蔷薇,银光之下,还点缀着浅浅血芒,比鲜红的色彩更加妖娆,冷魅。 乐官用指尖,一点一点描绘着上面的图案,眼底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暗沉复杂。 他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 温里刷卡结了帐,营业员立马接过了乐官手里的衣服帮她包好,然后目送着两人离开。 回到车上,温里看着乐官手里拎着的衣服,慢条斯理的开口:“欠了我一千万,你准备怎么还?” 乐官转头,问号脸:“什么?” 温里对着她手里的衣服,朝乐官抬了抬下巴:“那件衣服,一千万。” “不是你送我的吗?” 乐官惊的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 温里幽然一笑:“我只说给你买,什么时候说送你了。” 乐官语结,她这算是…被这男人给套路了吗? “我没这么多钱。” 她现在只是一个缺钱的佣人,怎么可能拿的出一千万。 “没钱的话……那这衣服就不能给你了。”温里躺在了座位上,语态慵懒随意:“穿完后还回来吧。” 乐官闻言,手上的力道一紧,抓着服装袋,指尖都泛白了些许,那态度,分明是不想把衣服还给温里。 温里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暗了暗眸光。 “怎么,不想还啊。” 在温里的眼神注视下,乐官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嗯,不想。”她顿了下,又道:“我很喜欢这件衣服。” 温里的脸色变了些。 有点瑟凉,使得本来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起来。 “你又不是男人,要这衣服做什么?” 车子里一阵难言的沉默。 乐官想了很久,才憋出来一句话:“这件衣服很好看,我想要。” 温里干脆直接闭上眼睛,躺在那假寐,慢条斯理的动唇:“想要就拿钱。” 一点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乐官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只好先把这事放下,启动车子准备回晗致雅苑。 车子发动的前一秒,温里幽幽开口又问了乐官一句话:“那个名字,真是你猜出来的吗?” 乐官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看了温里一眼。 男人依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冷戾薄凉的五官似乎都温柔了不少,线条精致,一起一落都在浮华之间。 “我如果说是,温爷信吗?” 男人没有出声,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乐官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温里的回答,终于踩下油门,整个人和车子都扬长而去。 那件衣服的名字,确实是她猜的,只不过,设计这件衣服的人,她刚好认识而已。 是她很熟悉的人,所以才会很了解。 自然一猜便能猜出来了。 回去之后,乐官连寝房都没来得及回,就又被温里赶去做饭了。 她把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沙发上,才走进了厨房。 温里上楼时,瞥到乐官的动作,轻轻冷笑了一声,散发着一身寒气离开了。 他好像有点后悔了,去带这小孩买衣服。 他自己的衣服那么多,随便找一件给她穿就是了。 乐官在厨房里,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渐远,才腾出手,掏出手机给风收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传来一道烦躁喑哑的嗓音,有些沉。 开口第一句就问:“东西找到了?” 乐官:“还没……” “那我挂了。” 乐官急忙拦住他。 “别,哥--!” 少年的声音是难以掩饰的认真和迫切。 对面的人耳骨一麻,还是忍不住把拿下的手机又放回了耳边。 语调里透着一丝无奈:“说吧。” 见男人应下,乐官微微松了口气。 她在心里认真的想了下措辞,才慢慢开口:“这些天,你回家了吗?” 65屏风 “没啊,怎么了?”风收有些奇怪乐官为什么会这么问,漫不经心的语气也认真了不少。 乐官又问:“那他在家吗?” 她没有说那个他是谁,但是她知道,对面的人一定能明白是谁。 “我和老头子通过电话,应该在家。” “你确定?” 风收的声音稍微大了些:“不管我确不确定,反正老头子想让我知道的,就是他在家,要不想让我知道的话,你以为凭我的本事能发现?” 乐官语气一噎。 风收说的没错,凭那个人的能耐,如果想要瞒他,简直轻而易举。 “漾姨一直跟在他身边吗?” 对面,听到乐官这句话后,风收忍不住头皮一麻。 一想到那两个人,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八爪鱼都没有他们黏。 “这件事我绝对敢跟你确定,他们俩走到哪里都在一块,就跟连体婴似的。” 乐官闷声应了一声。 漾姨这么喜欢他,肯定是时时刻刻都要跟在他身后的。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速度点,我这边还有事呢!” 风收打了个哈欠,颇有些不耐烦了。 也就是乐官才有这个待遇,要是别人,早在他心生倦意的第一秒就被撂了电话。 “最后一个问题,漾姨和波澜的老板有什么关系?” “波澜?” “对,一个服装品牌。” 对面的男人嗤笑了一声。 乐官就算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那微微的嘲意:“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印象了,这个牌子顶多也就在国内知名度高一些,放到国际上,连名号都排不上,漾姨怎么可能和这种咖位的服装店有什么联系。” 乐官默然。 风收说的话,她都懂,但是她今天看到的那件衣服,这又该怎么解释。 “我今天在一家店里,看到了她设计的衣服。” 对面的嗤笑声淡了下来。 “赝品?” 乐官抿唇否认:“不是。” “漾姨设计的每一件衣服,都会在里衬胸口处绣一朵银色血蔷薇,那是她最喜欢的,也是独有的标志,而且会那种绣法的,世界上唯她一人。” 对面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乐官才听到风收的回应。 “这件事我去查一下,有情况再告诉你。” “好。” 挂掉电话后,乐官又想了许久。 始终想不通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服装店里。 而且,漾姨一向都只为一个人设计衣服,但那件衣服的尺寸,明显不是那个人的。 不过不管怎样,她只要确定那个人没回国就好。 看来有时间,她得回去一趟。 * 乐官在十二点之前做好了饭菜。 但是温里还没下来。 夏易也没在别墅里,只有来来往往的几个佣人,都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没看见乐官一样。 有一个佣人刚刚从楼上下来,乐官走上前拦住了他。 “温爷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名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问:“什么事?” 态度颇为高傲。 不过也是,乐官虽然能够自由进出晗致雅苑,但到底也只是个d佣。 而他们,可是高了好几个等级的a佣,看下面的人时,难免会带上有色眼光。 “饭做好了,请告诉温爷,让他下来吃饭吧。” 那名佣人端着架子应了一声。 忽然,他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光,望着乐官,眼珠转了几转。 “我手头上还有事,现在不能上去,要不然你去叫吧,温爷就在六楼的卧室里。” 乐官稍微想了几秒钟,便直接应下:“好吧。” 两个人擦肩而过。 那名佣人转身看了乐官一眼,嘴角还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然后才朝大厅里走。 可是他没看到,就在他转回身子离开的那瞬间,乐官也扭头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淡漠的表情没什么起伏,却无端的让人心底发凉。 她知道那个佣人肯定对她隐瞒了什么,但是她不在意。 因为这对于乐官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乐官离开之后,厅里另外的几个a佣迅速朝刚刚和乐官说话的那个a佣围了上来。 “你刚刚为什么要和她说去六楼,那个地方温爷从来不让人进的,就连夏管家都没进去过,平时打扫什么的都是温爷亲自做。” 那名a佣不屑冷哼一声:“我就是看不过她那副嚣张样,一个大男人长的跟个娘们似的,还整天在温爷跟前晃悠,在佣人居里公开打架温爷都不跟她计较。” 这名a佣说到最后,心里的愤慨更是越加强烈。 其他的几名a佣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越想,心里就觉得越不公平。 因为那副相貌,对少年仅有的怜惜也淡了些。 * 六楼只有一个房间,很大。 虽然是第一次上来六楼,但倒是不担心会走错路。 电梯的门一开,乐官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她一直以为,按照那个男人的性格,他的房间,应该是那种暗沉的冷色调,低调之中却难掩奢华。 但事实却和她想象的大相径庭。 一出电梯,迎面上来就是一座屏风,屏风之上,镶着一副三米长的画卷,上面绘着一幅图,采用的全部是单一的黑色浓厚墨彩,带着古朴典雅的气息和阵阵书墨香气。 乐官盯着那副图看了许久,甚至连电梯门都快要合上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闭上的前一秒,她才按键从里面走了出去。 指尖情不自禁的抚摸上了那幅画。 画上的内容很简单。 一个墙角,两个孩子。 能从头发上看出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 他们穿的衣服一样,单薄而且还有发旧的痕迹。 因为是简笔水墨画,五官描述的并不是很详细,所以人物的相貌多少会有点模糊不清。 但那双眼睛,刻画的却尤其认真,像是被刻进了骨子里一样。 男孩蹲坐在墙角里,双眼无神,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女孩站在他面前,从画上看,只有一个瘦弱的背影。 周围再没有任何东西了。 乐官却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像是曾经落在过她心上的什么东西。 仔细想时,心口处又有点隐隐发疼。 66那个印记 模糊不清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自从被那个男人带回家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时候的很多事情,乐官都记不太清了。 只能隐约想起记忆深处,那个无助到让人心疼的男孩。 而且还死在了那座囚笼之中。 就连男孩的容貌,在她记忆里都是模糊不清的。 但是眼前的这副画,却让她感触颇深,就好像……她曾经亲眼见过一样。 凝望了许久,乐官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她越过屏风,慢慢朝里面走。 男人的房间,和他的性格极为不符。 晕黄的灯光,在空中不停的旋转摇曳,断断续续的,像是触手可及的阳光,但又不是一直能沐浴在灯火之下。 房间的格局,很是干净和规整,从中能看出主人微微的强迫症。 四周的架子上,放满了一些玩具和木偶,以及世界各大游乐园的联名产品,有一些甚至是绝版,连买都买不到。 乐官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男人的身影。 她试探的喊了一声:“温爷?” 空气中只有她的声音在漫荡,没有任何回应。 乐官暗了暗眸,放轻脚步,借此机会到处搜查了一遍。 每翻过一个地方,她就又把东西摆回了原处,而且位置,丝毫不差。 十分钟后,乐官把房间里大部分都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那样东西。 她把目光放在了男人未搜过的床上和衣帽间。 一点一点走了过去,快速翻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样东西。 看来,是不在这个地方。 乐官把东西还原,刚站起身,衣帽间旁边的门把手突然转动了一下,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一阵刺耳突兀的噪声。 乐官迅速把视线望了过去。 就看到一副赤果果的美男出浴图。 男人只用浴巾围着下半身,露出线条精致性感的胸膛,胸口之处以及他颈间的锁骨,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落,简直是妖魔到了极致。 他低垂着眸,手里正拿着一条毛巾在擦拭自己的头发,察觉到身上有一股火热的视线久停不绝时,他朝这边抬了抬头。 看到乐官后,温里先是一怔,紧着着面部一寒。 迅速侧过了身体,让乐官只能看到右面的肩膀和前胸,声音里像淬了冰一样阴冷瘆人。 “滚出去!” 乐官睁着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温里,她能感受到,男人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生气,眼底的寒凉像是极北之地躲不尽的雪霜,冰冷又蚀骨。 过了良久,她才垂下眸,低声说了一句:“饭做好了,你下去吃吧。” 然后,在男人的注视下,她迅速离开了房间。 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乐官的表情骤然一变,星眸之中闪烁着幽幽暗光,久不停息。 刚刚,她应该没有看错吧。 那个印记…… * 乐官走了之后,温里的表情才渐渐缓和下来,只是眼底,依旧有残留的寒意,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他从床头的柜子中找到一瓶药水,拿着它又走进了浴室。 对着镜子,他把药水一点一点的涂在自己左侧的肩膀上,那朵粉色的已经结了痂的玫瑰印记。 直到那个印记再也看不清了,温里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把药水随手扔在了洗手台上,心里的躁闷此刻清晰的写在脸上,怎么遮都遮不住。 眸光透过镜子落在自己上药的那个肩膀上,眼底森凉之气愈加明重。 这个印记对于他来说,是永远都抹不掉的耻辱。 * 温里下楼的时候,乐官已经把饭菜都端在了桌子上。 大厅的佣人在见到温里出现的第一秒就非常有眼色的离开了。 温爷并不喜欢见到他们,只要他在的地方,他们必须回避。 所以之前他们才会那么看不惯乐官。 乐官默默的站在一旁等着,见男人下来,就准备离开了。 她想,这人刚才那么生气,现在应该不想见到她才是。 乐官抱起沙发上的衣服,就想离开。 男人却突然喊住了她:“去哪?” 乐官转身,温里并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盯着面前的饭菜。 但刚刚,的确是他开口说的话。 乐官低声回答:“我回去吃饭。” “就在这吃。” 温里喝了一口汤,咬字虽然不是很清楚却足以让人听懂。 乐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怔了一下:“什么?” 男人终于看向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表情有着些许不耐:“就坐这,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乐官默然,只好又把怀中的衣服放了回去,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人的对面。 本来她还有些许不自在,在看到桌子上的那么多菜后,乐官就彻底放开了。 也不纠结男人到底是生气还没生气了,自顾自的吃着。 温里也在吃,自从乐官做了他的厨师之后,他的饭量要比之前多了许多,她做的每一道菜,他都能尝上几口。 不像以前,厨师做了满满一大桌的饭菜,他最后就只挑了最顺眼的一道,而且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饿得时候,他甚至宁愿去吃粗糙的馒头和水煮青菜,好像那样能填满些什么。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进六楼房间。” 乐官吃的正欢,措不及防听到男人这么一句,停下了埋头扒饭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 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像刚出生的幼兽,清澈又无辜。 温里心中微微一动,像是毫无波澜的水面,突然落下一滴水珠,漾起层层波纹,搅乱了他的心房。 这种难以自控的感觉让他很不喜。 故意加重声音朝眼前的女孩又开口说了一句:“听清了吗?” 乐官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放下手中的筷子,乖巧的回:“我知道了。” 顿了一下,她又问:“还有其他的地方我不能去的吗?” 这种事情,还是一次性说清楚的好,省的下次她又无意中惹了他。 想到这里,乐官突然想起她上去之前的那个a佣。 看来他是知道温里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故意和她那样说的。 “还有上次去的温泉房,其他的都可以,我允你自由进出。” 乐官眼神一亮,瞬间又被她压了下去:“书房也可以吗?” 67希里斯家族 温里呵呵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想去就可以。” 乐官眼神一亮。 男人又接着补了一句:“但是记得,不要乱翻我的东西。” 温里盯着乐官的那双眼睛,眸底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守望的尽头。 乐官的睫毛颤了一下,然后把脸埋在了碗里,眸光微暗,让温里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总觉得,男人话里藏着些什么。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还是赶紧找到那东西离开吧。 既然她翻遍了他的卧室里都没见到,那应该就是在他的书房了。 吃完饭后,乐官抱着衣服回到了佣人居。 就在她走后没多久,姜陵拿着一份文件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男人平时那吊儿郎当的脸上,此刻竟写满了焦急和慌乱,看起来特别奇怪。 见到温里时,着急忙慌的就跑了过去:“哥,警局那边给我送来了一份尸检报告,上面写着……” 姜陵想着该怎么开口和他哥说这件事,但纠结了许久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算了,哥你还是自己看吧!” 温里挑眉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文件,拿在手上翻了起来。 起初温里还不是很在意,表情依旧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越往后翻,他的脸色就越发冷然,最后直接暗沉了下来。 他把手上的文件往姜陵怀里一扔,眼神寒凉,写满了危险的意味。 “r型药剂吗?” 姜陵的神色也很凝重。 “没错,警局的人从三具尸体中提炼出了大量的r型试剂的残缺品,这种试剂是专门针对人体组织而研究的,具有超强的腐蚀性,仅仅只需要0.1ml,就能把腐蚀掉人体表皮0.25平方米大的面积,而且速度更是快到令人膛目结舌,从完好无损到蒸发腐烂只需要三秒钟便可完成,简直是杀人越货必备的利器。” 说到最后,姜陵的声音都冷了下来。 他们做医学研究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旁人利用药物去做一些污秽不堪的恶毒之事那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报告上还检测出了动物的毛发组织,这种药剂只要粘上一点就必死无疑,背后的那个凶手,肯定不敢以身涉险,他一定是想办法把药剂弄到了动物的牙齿上,然后再利用那动物,去咬死那三个人。” 姜陵把心里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温里静静的听着,一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笑出声,声音里还带着令人不怒自威的冷意:“你知道…r型药剂的出处吗?” 姜陵用手摸着下巴:“据说是金三角地域里一个非常有名望的家族独创,但具体是哪一个,并不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金三角地域独揽周围各国的经济政权,却没有人敢反抗的原因。 因为一旦这种药剂用在他们身上,不管打多少次仗,都会只有一种结果。 全军覆没。 温里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迈着慵懒的步伐,一步一步靠向了窗边。 头顶是一轮弯月,但依旧寒光灼目,亮眼逼人。 他轻嘲了一声,慢慢吐出了一个名字:“希里斯家族。” 姜陵还在思索这背后众人到底是谁,突然听到温里开口,他瞬间转头望向了窗边的男人,瞳孔更是猛的一缩,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他迅速来到了窗边:“是上世纪统治西欧制造暴虐的那个家族?” 温里说的漫不经心:“大概是。” “什么叫大概是啊,哥,你可不能那这种事情开玩笑,希里斯家族那一家子人可全都是疯子!上世纪他们祖先统治西欧时就有过人兽同笼的传闻,更甚至把人当做猎物让官员搏杀,而且为了研究活体再生实验不惜屠杀上万人,只为寻求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几率,简直像是一个魔鬼,你要是招惹上他们,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姜陵苦着一张脸,急的在温里身边来回的走。 走着走着,他又想起来一件事:“他们怎么会在你的地盘杀人,还是说这里已经有人混了进来?” 温里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想必是哪个不长眼的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进来。” “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上的他们,那个家族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你吧?如果当初你和那个人没有闹掰,肯定是不用怕的,但现在……” 姜陵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噤了声,心虚的瞅了他哥一眼。 果然看到,男人阴下来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的人心里直发毛:“现在怎么了?” 姜陵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求生欲很强的回了一句:“现在当然也不怕那些小杂碎!” 温里呵呵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以后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别让我提醒,自己有多远滚多远。” 姜陵赔笑保证:“哥,我都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温里的神色这才缓了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看来我这院里已经混进了希里斯家族的人,这下就有意思了。” 他望着头顶的月光,眸色越发幽深:“最近可真是热闹啊。” 他以为只是偷跑进来了一个小孩,没想到还有一头野狼狗被放了进来。 “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姜陵紧紧皱着眉,不管他之前怎么开玩笑,但希里斯家族,都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存在。 以他哥目前的背景,恐怕还不能为之抗衡。 “怎么办?等着吧。” 温里眯起眼睛,眸中冷冽杀意一闪而过。 “且看他们,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 乐官回去的时候,在她的寝房里见到了一个人。 她眼底满含深意,慢慢关上了房门。 声音里带着寒气:“你是怎么进来的?” 坐在下面床铺的男人恍若没有察觉一样,笑眯眯的从床铺上站起身,无声的张唇回应少年的话。 “我会开锁,这一般难不到我。” 乐官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黄皮肤,正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周生。 乐官的表情很不悦:“但是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进来,这会让我很不高兴。” 68你是第一个 周生脸上的笑意不减:“我只是想来确定一件事。” 乐官冷笑:“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该这样做。” “那我现在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他一步步走来,目光诚恳,而且真挚,但就是太真挚了,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假。 乐官越过他,把怀里抱着的衣服放进了柜子里,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最讨厌听别人和我说对不起三个字。” 周生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刚好,我也最讨厌开口说这三个字。” 这句话,他是亲口说出来的,带了声音。 男人的声音和他的长相并不相符,一点也不普通。 优雅中带着性感,又像是羽毛拂过指尖一般轻柔。 乐官背对着他,听见这道声音的时候,身体陡然一顿,慢慢转了过来:“你不是哑巴。” 她的眼睛警惕的眯了起来,就连眉间都带着冷戾的寒光。 “我从没说过我是哑巴。”周生低声一笑:“不过前一段时间,我确实不能说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少年的声音,冷静的有些过分,让周生心里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期待了起来。 “我说过了,我只是来确定一件事情。” 他抬起手,慢慢伸向了乐官。 乐官立马后退,躲开了他的触碰,并且在他第二次想把手伸向他之前,直接一拳头抡了过去。 周生为了防御乐官的袭击,只好暂时放弃了心里的想法。 两个人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打了起来。 时间越久,乐官就越是心惊。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眼前的男人藏的有多深。 他的武力值,至少在八百以上,这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佣人。 乐官的眸色顿时认真了许多,招招杀机,每一个动作都绝对狠辣果断。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的多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亲自动过手了,这个少年,还真是他意外的收获。 听到周生的话,乐官心中杀意更胜,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在男人应接不暇的时候,一脚把他踢到了靠窗口的墙角。 还好周生在受到攻击之后就立刻利用地板加深了他自身的阻力,背部的脊骨才特别幸运的没受到什么伤害,不过嘴角还是难免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抬手,伸出大拇指,抹掉了它,又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红色的血痕,表情无端散发出一种邪佞又阴冷的感觉。 他幽幽叹息一声:“能让我流血的,你是第一个。” 乐官微嘲:“我该感到荣幸吗?” 周生不语,笑着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时,一个黑色毛茸茸只有巴掌大的黑团突然从窗边溜了进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那东西速度极快,不到一秒钟就顺着周生的裤腿爬到了他的手上,然后便伸出舌头仔细的舔吮他手上的鲜血。 乐官目光一顿,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黑团。 这黑色的毛发,倒是有些像…… 周生任由小东西摆弄着,没有反抗,最后才无奈无声:“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吗?” 那东西仿佛能听懂周生的话一样,抬头看了他一眼。 它背对着乐官,只能看到那一身黑色的表皮,连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生物都辨别不清楚。 “是闻到我的血了吗?好了,不用舔了,我的伤口没在那。” 男人把黑团捧在了掌心,刚好一只手能握住他。 那黑团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扭头凶神恶煞的看了乐官一样,张牙舞爪的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乐官卷曲的睫毛往上颤了颤,那小东西,竟然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像是电视里变异的僵尸,格外的阴森恐怖,对视的时候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乖,你先到一旁玩,我还有事呢。” 周生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眼神里夹杂着淡淡的宠溺,表情更是温柔到了极致,就连声音都是低低柔柔的,生怕惊着了这小东西一样。 那小东西像是听懂了一般,顺着他的裤腿回到了地上,找了一个小角落,安安静静的呆着。 乐官神色肃然,盯着那小东西冷声问了一句:“昨天下午园子里死的那三个人和你有没有关系?” 周生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你不是已经去猜到了吗。” 乐官的心顿时一寒,看这人的眼神,愈加冷漠森然。 “你为什么不装下去了?” 周生揉了揉被乐踢疼的胸口,一字一句的,生怕乐官听不清一样,慢条斯理的开口:“因为你啊。” 他的眼睛里散发出幽幽绿光,几乎和刚刚那个黑团眼睛里的光芒如出一辙。 “不管是容貌,还是暴戾的性格,你都令我着迷,我实在是没有耐心再忍下去了。” 男人的嘴角,弯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使徒,信奉黑暗,并且不惧光明。 “好了,游戏到此为止,也该结束了。” 乐官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她能感受到这个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可怖又阴森,让她极为不喜。 她眼底的杀意越来越浓,毫不犹豫的从腰间的皮带上抽出了一枚小巧单薄的利刃。 仅仅只有拇指般大小,但其的尖利程度足以割破一个人的喉咙。 灯光之下,银光一闪而过。 乐官的速度快的令人结舌。 周生虽然反应极快,但还是免不了被擦破了一点,颈间顿时多了一条红线。 安安静静呆在一旁的小黑团看到自家主人受伤了,立即炸了毛,想上前咬她几口为主人出气,但想到刚刚周生说的话,愣是忍住没动。 “嘶,真疼啊。”周生用手擦了擦那几乎看不出伤口的血迹,啧了一声:“就算是提前让你出口气吧。” 周生刚说完这句话,眼神一闪,立马倾身来到了乐官跟前。 他先是用虚招晃了一下,在乐官防御的空挡,迅速抬手射出了一枚银针,最后直直的落在了她的颈间。 几乎就在瞬间,乐官的身子直接僵在了原地。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四肢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连动都不能动。 69你们可以上路了 “你在银针上涂了药。” 乐官身上的气息越发森寒,盯着周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别这样看着我。”男人慢慢抬手,抚上了她的眼睛,目光温柔无比。 “你这么能打,我总得想一些别的方法,才能控制的住你。” 乐官冷笑一声:“我劝你最好是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周生的怎么手指顺着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往下,动作轻柔,而且暧昧至极:“你若是甘心如此,我反而还有点不习惯。” 乐官感受到眼前人的触碰,身体都颤抖了起来,眼睛渐渐充上了红色的血丝。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侮辱她!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周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手中的动作。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乐官领口的衣扣,一点一点的,耐心至极的解开了它,然后,越来越往下。 因为是夏季,乐官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上面,只有一件黑色的衬衫。 衣扣解开,里面白皙诱人的锁骨立马就暴露了出来,黑与白之间,构成了一副艳丽妖娆的画面,活色又生香。 乐官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在咯嘣咯嘣的作响,她想努力的掌控回自己的身体,奈何无论怎么用力,脖颈以下都没有任何知觉。 周生慢慢解着衣扣,察觉到她的反抗,淡声笑了一下:“别反抗了,没用的,我的药除非我亲自解,不然没人能逃脱得了。” 他一般不会如此针对一个人,但只要他出手,就绝对不可能失手。 周生已经解到了第四颗纽扣,只要这颗解开,里面的情景,全都会一览无疑。 男人盯着那如牛奶一般白皙光滑的肌肤,眸色已经暗了少许,眼底风潮涌动,但又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欲,像是单纯的……欣赏。 对,就是欣赏。 他看乐官的眼神,有时就像是在看一件做工精巧的艺术品,越看,就越觉得完美,也越想要得到她。 “啪嗒”一声。 乐官脑海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而男人手里的第四颗纽扣也终于解了开来。 里面的情景一闪而过。 胸口的位置,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绷带,这足以让周生确认,眼前姿容绝世的少年,确实是个女人。 一股说不出的喜悦荡漾在他心头。 再看向少年那清冷的面容时,他都觉得,比之前多了几分蚀骨妖媚,动人心魄。 这便是他,最期待的……完美艺术品! 乐官迅速后退,用极致的速度重新扣好了自己的衣扣。 “你竟然能破解我的药效?” 周生很惊讶,不顾此刻乐官杀气凛然的眼神,低眉沉思了起来。 “不应该啊,难道是身体免疫力的原因……” 少年一步步向他走来:“我说过,如果你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银针上的药确实很厉害,但乐官的体质天生就异于常人,不管是什么样的药品,在她体内都只能发挥半成的功效,所以她才能压制住。 听见那整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周生正面迎上,幽幽一叹:“你还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喜了。” 乐官没再和他废话,一只手直接朝他颈间袭去。 周生站在那没动,嘴角渐渐露出一抹阴寒莫测的笑容。 在乐官的手即将碰上他颈间的那一霎那,周生突然消失在原地。 窗口处传来他诱惑性的,仿佛带有魔力般的声音:“误入歧途的使徒啊,相信我,一定会再见的……!” 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乐官跑到窗口处,伸头往下探了一眼,刚好看到那飘飞的黑色衣诀,在阳光之下,是那么刺眼,他的怀里,还抱着那原本缩在角落里的不知名黑团,这一人一物,随着冷冽寒风,一起消失在尽头的拐角。 乐官的脸色愈发的凝重。 这个男人的身手,虽然比不上她,但他的速度,简直快到极致。 在她遇到的那么多人当中,没有人的速度会比他更快。 拥有这种速度并且不为人熟知的,只有那个,神秘的家族。 乐官的眼神渐渐放空,盯着远方茂密的树林失神。 既然能引来这样的人,那这晗致雅苑的主人,也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看来她这次找东西应该不会太顺利。 顺其自然吧。 不过,周生的这件事,她要不要告诉那个男人? 但如果说了,她又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算了,她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凭温里那个男人的聪明狡猾程度,如果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他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用不着她在这佣人自扰。 而且那个人既然选择现在暴露,应该是已经打算要离开了。 但一想到周生,乐官眼底就涌出止不尽的杀意,即便是知道了周生的背景有多强大,她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 她可不是那种因为畏惧,就选择忍气吞声的人。 来日方长,日子这么久,且看谁,能在王座上坐的最久。 * 晚上,夜色弥漫。 少了白天的那种燥热,黑夜里的风,萧瑟又凄凉,最适合抒发人心中的躁闷。 周生走在曲径小道上,嘴角含笑,温柔而醉人,像是世间最完美的情人。 只是可惜,那张脸太过于普通,是最泯然众人矣的存在。 “出来吧。” 他的声音如清泉击水一般清冽,但每一个字眼都带着令人惶恐至极的威压。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气场。 不怒自威,说的也是如此。 随着周生话落,草丛里顿时出现几个黑衣人,单膝跪下,恭敬又恐惧的喊道:“少爷。” 周生温柔一笑:“谁让你们来的?” 几个黑衣人虽然没有抬头,但仅仅只是听到男人的声音,就控制不住的身体发抖,脊背生寒,连头皮都是紧紧的绷在一起。 尤其是那笑声,让他们心都凉到了骨子里。 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甚至都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也忘记了去反抗,魔怔了一般的开口:“是……是梅西大人。” 周生脸上的笑容越发幽深。 “真是乖孩子,既然如此,你们……可以上路了。” 周生一抬手,一个黑团就从他衣襟里跑了出来,落在几个黑衣人的身上,不到三秒钟,几个人瞬间毙命。 70可惜啊,我不喜欢男人 黑团看着缓缓倒下去的几个黑衣人,嘴角慢慢扬起了一抹邪恶的弧度,露出了锋利的齿尖,上面还挂着猩红的鲜血。 周生笑的极其温柔:“好了,小简,过来。” 黑团一个跳跃,顺着男人的衣裤几步就落到了他的掌心。 那双幽绿色的瞳孔充满了洋洋自得的神采,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愈加诡异瘆人。 周生用手轻抚了下它柔软的毛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华美的方巾,朝黑团的牙齿伸了过去。 “小简,张嘴。” 声音轻柔的像是在诱哄孩子一般。 黑团听话的张嘴,两侧那长长的獠牙上,还藏着些许未干的血迹。 周生一点一点的把它擦拭干净。 “好了,以后每次咬过人都记得要漱口,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是。” 前半句黑团听着还很受用,很满足,在周生说完后半句后,它顿时急了,两条腿在周生手心里直打转,表情像是在哭诉。 幽绿色的眸一闪一闪的,像是石头里藏着的翡翠,满目光华。 周生安抚它:“别急,我只是打个比喻,听话,接下来我还有事,别闹好不好。” 黑团这才安静了下来。 周生又弯起了那标志性的眉眼,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之中,男人那双墨黑的双瞳,竟然散发出一点点妖异的绿芒,充满了邪气。 周生把黑团重新放回衣襟里,才迈着步子慢慢朝中间那座最华贵的别墅走去 这里,他已经来过了几次,但为了不被发现,每次都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围观察了一下房子的格局布置,方便他下次进来拿东西。 周生摸准了没人的空挡,一连爬了好几个地方。 他的速度极快,只要他不想,就没人能够发现的了他。 别墅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来来回回搜了一遍,最后只剩下两个地方。 温里的书房和卧室。 他先去了书房。 里面没有人,因此灯光也没有打开,书房里一片漆黑,但这并不妨碍周生寻找东西。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可以如同在白天一样视物,一般无二。 找了几分钟,周生突然察觉到什么,幽然一笑,同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终于见面了,温……先生。” 空气寂静了几秒钟,紧接着,才从暗处慢慢走出来几道人影。 为首的,是温里。 云回和姜陵跟在他的两侧。 男人身上气场强大,即使在黑暗之中,也掩饰不住他一身的王者贵气。 姜陵走到门口把灯光打了开来。 黑暗里待久了的人,再去适应光明,总需要些时间。 正如布道者,总需要仪式的加持,以此来显示他们崇高的信仰。 这是人性,也是自然。 不过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是超脱人性和自然的存在。 就比如,眼前的三人。 他们站在那,感受到恍若白昼般的强光,眼睛没有丝毫不适,愣是连动都没动,就连长长的睫翼都没有翻滚。 除了姜陵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避免突如其来的强光的照射。 两边的人这才看清各自的处境。 见到温里时,周生眼睛里迅速划过一抹惊艳。 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也知道对方有一副极好的皮相,但没想到,却是如此惊绝。 虽然周生的反应极快,但温里还是不可避免的瞥到了周生眼底的那一抹惊艳,一抹厌恶冷戾顿时浮上心头。 “晗致雅苑的d佣周生,还是说,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希里斯·笙洲?” 温里声音里的冷意,周生自然听出来了,但他丝毫不在意,依旧一副笑意莹莹如沐春风的样子。 他没有回答温里的话,反而极为轻佻的啧叹了一声:“看来手下的人果然没骗我,你真的是……人间绝色。” 周生眼神闪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可惜啊,我不喜欢男人。” 姜陵听到这人的话,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这希里斯家族的少爷,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脑子恐怕都长到驴脑袋上了吧? 光是想想,他都知道他哥现在的脸色有多可怕。 这冷气都已经窜到了他的脚掌心,渗透进了他的毛孔里。 行了,这下不用问接下来的事情,温哥就已经想弄死这人了。 希里斯家族的人,呵呵,他哥杠上这群疯子,他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温里眼中的杀气肆意,直直的望向周生。 周生丝毫不畏惧,直接看过去,还不忘记挂上他的招牌笑容,一看就很温温柔柔,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样子。 但能在温里如此阴戾的气势下,还能摆出一副云淡风轻样子的人,又怎么会是单纯无害的呢。 云回听到周生近似侮辱性的话语,掏出怀里的银色手枪指向了他。 刚要按下扳机的时候,却被温里拦住。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极为阴寒:“放下,对待客人,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 云回这才把枪放下。 温里继续开口,这句话,却是对眼前的周生说的。 “那可真是庆幸啊,不然的话,我会忍不住…废了你。” 他把声音压的很低,轻轻的,柔柔的,但每一个字眼都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冷。 阴暗可怖的气息在男人身上四处弥漫,像是开在地狱的死亡之花,绽放出了第一朵娇弱邪恶的花苞,诡异而妖娆。 周生肃然不动,即使刚才云回拿冷冰冰的枪口指着他,他的脸色也没有变过半分。 感受到男人身上极力在压抑的戾气,他嘴角的弧度也淡了几分。 “光明的使者不会做这种肮脏污秽的事情,除非……你是黑暗的奴仆。” 男人眸色幽深,还带着浅浅绿芒。 姜陵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希里斯家族的少爷,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他实在是不耐烦了,直接怼上去:“少废话,在这拽什么字眼,老实说,你到底来这干嘛的?!” 听到声音,周生顿时冷幽幽的扫了姜陵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时,姜陵心底一颤,下一秒,他就没出息的挪着小碎步躲在了他哥身后。 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时,他还心有余悸。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温柔里又带着泯灭人性的荒凉,像是大漠孤雪,拥有格格不入的色彩却冷到极致。 71一半财产给你 温里虽然对姜陵的动作嗤之以鼻,但这会才没功夫理会他。 他抬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看向眼前人,似笑非笑的接过姜陵的话:“不知大名鼎鼎的笙洲少爷光临于此,有何贵干?” 周生环顾四周,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了上去,然后才抬头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是来和温先生谈一笔交易的。” 温里冷笑:“一点诚意都没有的人,我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他若有所思的在周生脸上盯了几秒钟。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周生瞬间就明白了温里话中的深意。 他直起身子,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我倒是把这个给忘记了。” 之后,他从怀里摸出两瓶药水,一瓶涂在了脸上,一瓶喝进了肚子里。 三秒钟后,男人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开来,露出了一张带有西方异域风情的精致面容。 大眼睛,双眼皮,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性感。 明显不属于东方人的立体坚挺五官,但一点都不缺乏美感,还有一种特别的,野性般的俊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也露出了他本来的色彩。 碧绿的,一泄千里的莹莹之光,尽显尊贵。 他身上的骨骼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身体拔高了不少,也强壮了不少。 原本顶多只有一米七五的身高,此时再看,恐怕一米八都不止。 姜陵看着眼前这奇幻的一幕,心情愈发沉重。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希里斯家族药液的可怕之处。 说是神奇都不为过。 但在姜陵看来,却只觉得有些可怕。 “温先生,现在,我的诚意够了吗?” 换了一张脸去笑,明显和刚才的感觉有所不同。 男人站在那,即使穿着一身最简单不过的黑色衣衫,也抵挡不了他一身优雅的贵族之气。 像是油画里手持长剑,坐在战马之上的骑士,但那眼神,又分明和骑士不一样,那冰冷无情的瞳孔里,不夹杂任何一种私有情绪,只能看得到…杀戮。 温里懒洋洋的,嘴角漾出了一抹轻佻邪肆的笑,迷人至极。 “看了一场大变活人的好戏,怎么着也要给个面子,不是吗?” 他招手示意云回去把一旁的椅子搬过来,然后慢悠悠的坐了上去,一副闲散模样。 “说吧,你想做什么交易。” 周生又靠回了原来的地方,独属于西方贵族的面容,身上却带着东方文人墨客般的悠然清雅。 两个人的动作神态,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在一起聊家常一样。 但其中蕴藏的杀机和风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有一件东西,不知道温先生能不能割爱?” 温里轻扯唇角:“说说看,是什么东西,值得希里斯家族的少爷如此大费周章,跨越三条海洋跑来桦城问我要东西。” 温里的话,辗转又悠长,里面的深意不言而喻,不用点破,对面的人都懂。 周生眸色渐渐暗沉下来,莹莹绿光在他眼波里流转荡漾,诡异般的妖娆。 “绿令……各个洲部边防海关的通关绿令,不知,温先生可否割爱。” 姜陵在听到周生说出绿令两个字时,瞳孔瞬间一震。 绿令的作用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希里斯家族的人想要绿令,难道是贪心不足再打造一个洲部霸主? 不对! 他是怎么知道绿令在他哥手上的! 姜陵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听完周生的话后,温里的脸色也变了些,眼里凝聚起暴风雨前来的平静。 原来他们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温里淡然一笑,不动声色的开口:“不知笙洲少爷是从哪里听来的笑话,说那个什么…绿令在我手上的?” 男人故作疑惑,那神情,仿若不知道绿令是个什么东西一样。 周生似是一惊,微微睁眸:“原来温先生还不知道啊!” 他换了一条腿继续屈着,好心的解释:“三个月前,各个洲部道上突然流传出一张照片,吸引了各方大佬的躁动,刚好我的父亲也在其中,我这才有幸能站到温先生面前。” “照片,什么照片?” 姜陵耐不住性子沉声发问,按理说,虽然他们是在桦城,但各个洲部也安置了不少他们的人,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没道理他们不会知道。 这人难到是在故意炸他们? 周生看出了姜陵眼里的怀疑,神色镇定的又抛出了一句话:“***年,4月28日,塔罗城,雨夜,黑伞,一百零八木箱,还有一块铁锈花纹令牌,另外再加……一美人。” 姜陵一头雾水:“你他马在扯什么鬼玩意……” 这人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他一句都没听懂,肯定是在炸他们! 然而,他没看到,在听完周生刚刚说的那一句话后,温里瞬间变了的眼神。 他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潋滟凤眸里,仿佛藏了一座千年寒潭,冰冷危险至极。 周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这个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那张照片上的全部信息,不知,我说的可对?” 温里沉默,突然变得很平静,空气中,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在加持。 姜陵觉得事情变得更乱了,因为他刚刚不小心瞥到了他哥的脸色,然后整颗心蓦地就沉了下来。 他想,或许这个人真的知道些什么,不是在炸他们。 但那照片,到底是什么? 温里没开口,周生就在一旁耐心的等着,也不催促,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过了好半天,温里才压低声音开口说了一句:“对…又如何?” “自然是开始我们之间的交易了。” 周生把手放在肩上,对温里行了一个表示友好的礼仪。 温里轻嘲,一点都看不上这副做派。 “想要绿令,要看你那什么来换。” “希里斯家族的一半财产如何?” “咳咳咳!”一阵突然其来的咳嗽声突然不搭调的窜了进来。 姜陵几乎在听完周生说的话瞬间,就被他的口水给呛住了。 因为实在是太惊讶了! 希里斯家族不仅仅权势了得,更是当之无愧的全球首富,他们家的一半财产,甚至比三十六洲一年的总收入还要多好几倍! 如今竟要拿出来,去换那玫绿令! 72误入的游客 姜陵现在心里眼里全都是不断蹿升的数字,一直在滚动,怎么都停不下来,最后直接给爆了。 这笔财富,绝对不是能用简单的数字来衡量的。 不过钱虽然重要,但绿令同样也很重要,这实在是一个难以抉择的事情。 他不禁瞥向了温里,想看看他哥是什么反应。 结果发现,他哥淡定的跟没听到一样。 哥,这可是三十六洲一年总收入啊,几辈子都赚不回来的! 最后,姜陵眼睁睁的看着温里面条斯理的丢出一句:“我不缺钱。” 嗯……他哥确实不缺钱。 但谁又会嫌钱多呢。 周生皱起了眉,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缺钱啊……这就难办了。”他的眼睛看向地面,嘴里还发出自言自语的呓语声,看起来很是纠结的模样。 过了几秒钟,他才询问般的抬起头:“那r型药剂配方?” 男人的语气很是波澜不惊,就像是小孩子之间在交换自己的零食一样自然。 如果说,刚刚的那个交换条件姜陵还只是惊讶的话,那么这个,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惊悚了。 他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倒不是他有多喜欢这个药剂,相反,他非常厌恶。 但是如果知道了这种药剂的具体配方,那他就有把握,针对此配出破坏其药效的相克产品,让这种药剂,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他哥肯定是不会把绿令拿出来的,更不可能会送给眼前的人。 他们的身份,立场都完全不同,不可能会站在同一条线上做出平等的利益交易互换。 “我对这不感兴趣。” 温里果然如姜陵所想说出了这句话。 这次,周生再也笑不下去了。 他干脆直接问温里:“那你想要什么?” 绿眸幽幽,带着寒意,令人头皮发麻。 温里把玩着自己的衣角,说出一句气死人不惊人的话:“我就是想逗逗你玩,没打算跟你换。” 对面的男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再好的涵养也难以掩饰他通身的阴冷。 在温里满带深意的注视下,他缓缓动唇说了一句:“愚人和智者从来就只有一步之遥,看来温先生做了不明智的决定。” 男人的话里,威胁意味尽显,在场的几人都听出来了。 姜陵眼神里划过担忧。 云回更是直接,他想开枪杀了眼前的男人,但是再次被温里给阻止了。 温里脸色未变,似乎一点都没有把眼前人的威胁放在心上。 “笙洲少爷,我只做我喜欢的决定。”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却充满了压力与摄人的气势。 周生呵呵轻笑了一声:“那就希望,你能一直喜欢下去。” 然后,他就跳下窗台,直接消失了。 空气中只留下一句余音:“误入的游客,还会被这里的美景所吸引的,且等着吧!” 姜陵见此,迅速跑到窗前,趴在边缘上俯身往下看,但是却连周生的一个影子都没见着。 心想这人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他直起身,不敢相信的看向温里:“哥,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温里垂眸,站起身,也慢慢走到了窗边。 下面是一片漆黑,但是远远不及温里的瞳色黑沉。 “难不成你还想杀了他。” 姜陵瞬间接上:“那也不能就这样让他大摇大摆的离开呀。” 他知道,杀希里斯家族的少爷是一件大事,要是没有任何准备的话,他哥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但就这样让他安然无恙的走出去,他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 感受到身边人的怨气,温里淡淡瞥他一眼:“他身上有r型药剂,你敢碰他?” 姜陵闻言,头皮顿时一麻,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 是啊,那个变态身上说不定还藏着r型药剂,这要是干起架来,万一一不小心粘上了那种药,死的都没地哭! 真是郁闷! 怎么就没有克制那玩意的药物呢! 要是有人能研制出来就好了。 姜陵叹息一声。 突然,一道光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两颗灯球一样闪闪发光。 他想起了一个人,圣夜学校的那个变态教授绯色,或许,他能研制出r型药剂的相克物也说不定。 而且,圣夜学校一向和金三角地域的势力没什么太大的联系,那个变态绯色更是个高冷的主,想比也看不惯这些歪门邪道的杀伤力药剂。 姜陵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像是他,或者和他水平差不多的医师,如果想研制出克制r型药剂的药物,必须要知道它的具体配方才可以,但如果是绯色,说不定只要有一瓶r型药剂,他就能研制出来。 即使是他的老师恐怕也不能达到那人的水准,这就是差距。 就算姜陵再不想承认,但他也明白这个事实。 虽然找那个变态教授帮忙是麻烦了些,但是有他师傅在,让他去豁出老脸就行了,而且,得到r型药剂可比得到它的配方容易多了。 想到这,姜陵沉重的心情才舒缓了不少,他抬头,发现他哥还在盯着下面的景色看,一动不动的,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他不由得出声小声的喊了一句:“哥~?” 他刚喊出口的瞬间,他哥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温柔又恐怖的笑容,极美,极炫,像是妖魔。 姜陵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怼完姜陵之后,温里的眼睛就一直在望着下面。 渐渐的,他的瞳孔便涣散了起来。 他一直在想一个人。 那个让他觉得很特别的小孩。 今天希里斯·笙洲的话让他心里明白了一些事情。 会不会,那个小孩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他手上的绿令? 他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如果是的话…… 他呵呵轻笑了一声,眼中的深意却不曾流于表面,嘴里甚至发出了一句姜陵听不懂的喃喃低语:“误入的游客吗……?连门票都没有买的人怎么可以离开?” 姜陵一头雾水。 他哥这是不想让那个希里斯家族的少爷离开吗? 既然如此,那刚刚为什么还放走他? 73我从不反悔 晚上十一点 乐官坐在床上已经敲了好几个小时的代码,她在入侵晗致雅苑里面温里书房的监控视频。 中午她在电脑上扫描附近的监控点时,才发现那个男人的书房里安了监控。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已经入侵对方的系统不下于三十次,但每一次到了最关键的地步,总会受到一些不知名的阻拦。 乐官的耐心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眉头更是皱的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瞬间就打断了她所有的情绪。 乐官整理好心情,从床头拿了手机,扫了一眼屏幕。 在看到上面的备注信息时,她愣了一下,然后眼神里迅速掠过一抹欣喜,原本冷淡的面容瞬间柔和了不少。 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和那副清冷少年模样大相径庭。 她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乖巧温软:“漾姨。” 话筒里传来一阵带有岁月磨砺,却依旧很好听的女声:“小乐,好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乐官低声应了一声:“嗯。” 她们确实很久没见了,自从她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也包括那个男人。 “漾姨,是出了什么事吗?” 乐官想起那件衣服,让她不得不怀疑,她和那个男人之间是不是出了事,才会让衣服出现在那个地方。 听到乐官的询问,秋微漾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过来的正事,激动的问:“小乐,中午你是不是去桦城波澜集团旗下分部的一家服装店买了一套黑色西服!” 果然是衣服吗? 乐官眼神一暗,闷声“嗯”了一声。 “漾姨,你和波澜集团有合作?” 秋微漾不淡定了,连淑女好阿姨形象都懒得维持了。 “怎么可能?!老娘是国际,首席,顶尖设计师!怎么会看上波澜集团这种水货品牌!” “那漾姨的衣服为什么会在他们家出现?” “那是因为……”秋微漾刚想回答,突然想起些什么,反过来问:“你怎么知道?!” 乐官靠在墙上,无奈扶额:“难道我买的不是你设计的衣服?” “……好像是哎!但小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乐官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傻乎乎的性格,平静又不失温柔的回答她的话:“你喜欢在每件衣服里面胸口的位置绣一朵银蔷薇,漾姨,你不会以为,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吧。” 秋微漾咬了咬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女人的声音顿了有几秒钟,又朝乐官喊道:“小乐,那件衣服我原本也是按照你的身材设计的,如今在你手上,我就放心了,你可千万要保管好它,不要落在别人手上,尤其是不要让约色那个老家伙知道,我可是答应过他,以后只给他一个人设计衣服的,如果让他知道我违约,你漾姨我下半辈子肯定会被他压的死死地!” 秋微漾一气呵成,说了一大堆话,乐官听的却不是很明白。 “那漾姨你为何要违背约定呢?” 这可不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要知道,那个老男人可小气了。 对面,秋微漾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说全一句话,但她知道,如果不说清楚的话,以乐官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帮她保守秘密的。 最后,她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全都告诉了乐官。 “哎呀,是我和别人打赌打输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更细的原因你就不要深究了。 记得啊,千万不要让约色知道了,我和他最近也来了华州,说不定还会到桦城转转,然后去找你,要做好准备啊! 好了,我是趁他出去偷偷打给你的,等会他估计就要回来了,我先挂了,小乐,记得,漾姨是第二爱你的,么么!” 乐官在秋微漾的连番轰炸下,直接被挂了电话。 看着已经黑掉了的手机屏幕,她无奈的笑了笑。 还没来得及问他们为什么来华州呢…… 看来只能明天找风收问问,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情况了。 * 不知道是不是乐官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今天一大早过来,就看到温里坐在客厅里,跟个雕像似的,一点表情都没有,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冷静的有些不正常,如今在饭桌上,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好在乐官心大,不然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吃完之后,就在她准备离开去工作时,温里突然喊住了她:“别忘记了今天晚上的宴会,好好准备准备,晚上七点在门口等着。” 乐官沉声应下,想离开,但一想到昨天晚上漾姨说的那番话,她又忍不住问道:“温爷,那件衣服必须要一千万你才能给我吗?” 温里切着煎蛋的手一顿。 过了几秒钟,乐官才听见他丢来一句:“也不一定。” 乐官神色顿时一喜,接着问:“那还有什么其他方法?”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淡淡瞥了乐官一眼:“我还没想好,怎么,你就那么想要?” 听到温里说还没想好时,乐官有一瞬间的失落,但下一秒她又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我很想要。” 漾姨让她保管好衣服她不能让她失望。 温里身体后仰,往椅背上一靠慵懒的眯起眼睛:“等我想好之后,立马就告诉你,在这之前,可以允许你暂时保管衣服。” “真的?”乐官连声音里都带了一抹惊喜。 温里用另一种和乐官截然相反的语气说了同样的两个字:“真的。” 他看着面前人明亮至极的容颜,唇角勾起了一抹富有深意的笑容:“我从不反悔。” 乐官是第一次,怀着一种激动的心情离开晗致雅苑的。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 因为衣服的事情,乐官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晚上,她换上那身亮眼独特的黑色西装,提前十分钟赶到了大门口。 到了七点整,远处才有一阵星星点点的灯光从浓厚夜色中凸现。 一辆极其亮眼拉风的红色跑车突然窜到了她的面前。 74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虽然很惊讶,但是乐官确定这就是温里的车去。 没想到那个男人今天竟然选了那么高调的一辆车。 尤其的拉风。 乐官坐进副驾驶上,才发现开车的人并不是之前的那个冷冰冰的云回,而是温里。 她又转身往后看了一眼,后座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乐官挑眉:“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男人停下发动车子的手,反问她一句:“你还想带谁去?” 乐官被这话问的一噎,顿时不吭声了。 温里嗤笑一声,这才收回目光。 一路上,温里把车开的极快,每次几乎都抢现在绿灯的最后一秒驶过十字路口。 乐官虽然能接受这种速度,不过却感觉很奇怪。 这个男人……很急吗?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最后直接硬生生的被他压到了一半。 车子停下之后,乐官迅速调整好呼吸,跟在男人身后下了车。 温里下车时,手里还拎着一个东西,外面裹了一层黑布,看不出是什么。 他把东西赛塞到乐官怀里,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拿好了,摔了你可赔不起。” 那东西倒不是很重,拎在手上,也只有三四本书的重量。 因为好奇,乐官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温里没说具体情况,只大概含糊了一句:“礼物。” 那双眸色比周围的夜景还要浓厚绚烂。 “生日宴,怎么能没有礼物呢。” 温里的目光暗了有一瞬,又立刻恢复了清明,淡淡开口:“走吧。” 乐官也没再多问,紧跟而上。 看到面前的建筑时,乐官才知道今晚的宴会是在什么地方举办的。 是一家星级豪华酒店。 宴会的主人把酒店八层一整层楼都包了下来,豪气的不行。 墨惜辞作为新生派的指挥者之一,难免会结交到不少人,其中多多少少都会给他些面子,他的宴会肯定是要出来露一露脸的,所以今晚人特别多。 乐官和温里两人下车后,就受到了不少目光的注意,全都是清一色的惊艳和抽气声,而且几乎全部是女人。 不过,她们放在乐官身上的目光显然要比温里多得多了。 而且除了那些女人之外,部分男人也若有所思的望着乐官。 温里在桦城名声很大,圈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也都不敢惹他。 但乐官就不一样了,她们以前从来都没见过这少年,而且她还是和温里一起来的,所以很多人对乐官的身份感到特别好奇。 两个人对周围人投在他们身上的目光都表示出了一致的淡定。 温里把车钥匙扔给了泊车小弟,旁若无人的走进了酒店大门。 两个人乘电梯上了八楼。 墨惜辞的一个下属在门口做迎宾工作,看到温里的身影时,吓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温爷向来不喜墨先生,怎么会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他让一个小弟先在门口看着,自己飞快跑进去报信去了。 温里进去时,受到了迎宾小弟的阻拦。 迎宾小弟颤颤巍巍的对着面前的男人说了一句:“先生,请问你有邀请函吗?” 温里冷着脸,吓得迎宾小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就知道,以温爷和墨先生的关系,是肯定收不到请帖的。 那等一下他是让温爷进呢,还是不让? 这也太难了…… 温里低垂着眉眼看着眼前这个问他要邀请函的人,半天没说话。 其实墨惜辞那个病秧子派人送了一张邀请函到晗致雅苑,但是当时他根本就没在意,直接随手扔在了某个角落里,出来的时候更是没想过带上它,没想到现在竟然因为这个被人拦在了外面。 后面,乐官狐疑的扫了温里一眼。这个男人不会连邀请函都没有就来参加人家的宴会吧? 下一秒,男人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有函乃客,不过爷可不是客人。”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我是来砸场子的。” 说完之后,他不顾迎宾小弟已经呆掉了的脸色,直接走了进去。 乐官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她果然没猜错,这个男人真的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 旁边的侍者见他硬闯进来,想上前拦住他,但一接收到男人似笑非笑的阴测眼神,就吓得立马退回了原地。 对于他们这种底层人物来说,认怂是常有的事情。 有些人的身份,不是他们想刚就能刚的起来的。 侍者们眼睁睁看着,温里带着身后那个容貌惹眼的少年,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宴会厅。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刚从山涧里走出来的妖精一样,每一个呼吸都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 两个人一进宴会厅,就吸引住了全场目光的注意。 墨惜辞的那个下属才刚刚和孟开报告完温里来了的这件事,就看到那人已经出来在正厅里,顿时头皮一麻,额头上迅速溢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天啊,门口那几个人怎么把这妖怪给放进来了,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万一这位爷在这里惹出了什么祸事,他岂不是还要付一定的责任? 孟开也看到了温里,惊艳了一诧之后,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他转身想去告诉墨惜辞这件事,却发现男人已经自己推着轮椅朝这边走了过来。 温里进来的时候场上出现了不小的骚动,墨惜辞就算是想不知道这人来了都难。 不过,相比于他的那些下属们的胆战心惊,他对这件事倒是挺高兴的。 “墨先生……” 孟开担忧的望着墨惜辞,却被他一个手势给打断了。 “快推我到那边去。” 孟开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他想去的目的地。 是温里站着的地方。 孟开嘴角一抽。 难道墨先生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温爷每次都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他还要眼巴巴的凑上去? 最后,在墨惜辞的眼神威压下,孟开还是推着他往温里那边移了过去。 温里自从进来之后,眼神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往四周看,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也看到了正往他这边赶的墨惜辞。 索性便停了下来,从路过的侍者盘子里拿了两杯香槟,递给了乐官一杯,静静的看着那人过来。 两人之间还有三米远的距离时,墨惜辞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75是个白貂 温里撩了一下眼皮,端着手里的香槟仰头喝了一口,才对着身后的乐官道:“把东西给他。” 两人这才看到温里身后的少年,皆是一顿。 上次在沉暮俱乐部,虽然当时乐官就跟在温里身边,但因为忙着处理事情,根本就没来得及细看,再加上乐官特意压低了存在感,是以两人根本就不知道温里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容貌出色的少年。 直到少年把东西递到了他面前,喊了一句“墨先生”,墨惜辞才反应过来。 他的眸光闪了闪。 这个少年倒是比当初的温里更像女孩子。 墨惜辞把东西接了过来。 还不忘对眼前容貌惹眼的少年说一声谢谢。 轮椅上的男人,虽然身体残缺,但气质却出奇的清雅悠然,他的容貌顶多算是上乘,却有着一种不带世俗之气的空灵之美。 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 乐官摇摇头,表示让他不用在意,然后立马回到了温里身边。 温里对乐官这下意识的动作倒是很满意,微微勾了勾嘴角。 墨惜辞盯着手里的东西认真观察了一下,它的外面用一层黑布围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于是他便挑眉看向了一旁漫不经心的男人:“这是?” 温里轻哼:“礼物。” 墨惜辞眉间划过一瞬的惊喜,孟开也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礼物? 温爷竟然会送给墨先生礼物? 不会是什么定时炸弹吧…… 墨惜辞顿时对手上的东西感到更好奇了,而且他抱着的时候,隐隐还能感觉到里面在动,看样子不像是什么死物。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真想把这东西拆开看看。 墨惜辞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身后的云回,让他保管好。 但刚刚送出去,他就听见男人说了一句:“不打开看看?” 墨惜辞一顿,手直接默默缩了回来,让孟开直接扑了个空。 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不场合的了,直接打了开来。 孟开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很聪明的没有出声。 墨惜辞小心翼翼的把那一层层的黑布揭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那只小东西。 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的人,都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孟开更是紧张兮兮的,一副警惕的模样,做好了随时冲上去的准备。 然而,众人只听见在一声细微的轻哼之下,一只皮毛通体雪白的幼貂露了出来,乖巧温软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可爱。 它的毛发像雪一样流畅莹白,不怎么爱动,趴在笼里里面,特别安静,那样貌让人看着便心生欢喜。 一下子从黑暗中脱离出来,那白貂仿佛突然之间涌进了一股活力,连续叫了好几声,即使看见面前这么多人,也没带怕的。 墨惜辞有一瞬间的怔然,显然是没想到温里会送给他一只白貂。 他一向对这种可爱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像是哄小女生的玩意,但因为是温里送的,他才勉强能接受。 不过这小东西,摸着还真挺舒服的…… 养在身边的话感觉应该不错。 孟开看着那白白的一团,也呆了一下,他还以为,温爷送的是什么恐怖玩意呢,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东西。 愣过之后,他的心头又瞬间浮起一抹疑惑。 温爷为什么要送给墨先生这个? 他陪在墨先生身边这么多年,没听说墨先生有喜欢貂的爱好啊。 还没等他仔细深究其中的原因,忽然之间,一阵跳脱的像小鸟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哇,好漂亮的团子啊!” 祈若萱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墨惜辞跟前,吓得孟开推着轮椅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墨惜辞看见自己的视线突然被一道黑压压的人影挡住了,顿时不悦的皱了皱眉,但在看清来人的模样时,皱着的眉瞬间又缓和了下来。 带着水意的眸光之中还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惊喜。 “小萱,你怎么回来了?” “我提前一个月结束了所有课程,就回来了啊!” 祈若萱抬头看向墨惜辞,回答了他的话之后,目光又重新落回在了那只白貂上。 软软的,白白的,看着就让人想摸…… 少女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望。 兴奋的就连一旁的乐官都没看到。 墨惜辞微微失笑。 果然,温里送他的应该就是哄小女生的玩意,这是在报复他当初第一眼弄错了他的性别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还真的是……幼稚。 “喏,给你抱一下吧。” 墨惜辞率先把貂递给了已经蠢蠢欲动的少女。 祈若萱立刻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就把那她称作团子的东西抱了过来。 之后瞬间兴冲冲的跑开了。 这个操作看的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几个人都异常默契的睁大眼睛看着渐渐跑远的少女。 除了心不在焉的温里,他的目光依旧在四处流连,看来是还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五分钟后,墨惜辞开始考虑要不要让孟开去找祈若萱把白貂抱回来,毕竟那丫头粗心大意的,下手也没个轻重,万一弄伤了那个小东西就不好了。 然而,就在他刚准备有所动作时,就看到不远处少女又像一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了过来。 她的手里还拽着一个人。 是祁山殷。 墨惜辞立马示意孟开推他过去。 温里刚好也被他的动作弄的回了神,和乐官一起慢慢走上了前。 “祁叔。” “山殷叔。” 两个人同时开口,只不过喊出来的称呼却不一样。 祁山殷一一应下。 看到温里真的来参加惜辞的生日宴时,他颇为欣慰的笑了一下。 这俩人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是最希望他们和和睦睦的。 “好了好了,爸,你们就别寒暄了。” 祈若萱插在中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鼓着腮帮子很严肃的道:“爸,你可别忘记了刚刚答应我的事!要给我找一只和惜辞哥这个模样差不多的团子,听见没。” 小丫头趾高气昂的模样,让祁山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知道了,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然后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求人还这种态度,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76东西卖吗 祈若萱自然听到了这话,笑眯眯的开口:“我又没妈,当然是您惯的。” 小丫头说这句话时,是典型的没心没肺,但祁山殷每次听到,心里总会一痛。 说到底,还是他对不起这个丫头。 为了不让祈若萱看到他神情上的异色,祁山殷迅速板正了一张脸。 对着墨惜辞道:“生辰礼我已经让人给你送进了房间里,回去的时候打开看看吧。” 墨惜辞点头笑笑:“我知道了,祁叔。” 祁山殷嗯了一声。 每次看到惜辞这个孩子,他心里总会止不住的怜惜。 他本来应该和小里一样,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可如今却因为这双腿…… 墨惜辞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祁山殷看他的眼神里藏着的那抹东西,虽然不喜,但也没有点破。 他知道,祁叔是因为关心他。 可是,他从不觉得腿残是一件让自己苦恼的事情。 虽然它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许多麻烦,但是,这也不正是生活的真正意义所在吗。 总是无数个麻烦堆砌起来的。 一个个去解决它,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快乐,以及活着的意义。 “你这排场弄的这么大,想必不仅仅是生日宴这么简单吧?” 祁山殷随意往周围瞥了一眼,发现墨惜辞请的人,除了白圈几个知名度比较高的富商之外,还有黑圈里许多熟悉的面孔,更甚至,还有娱乐圈的人。 墨惜辞从思绪中回神,微微一笑:“祁叔说得对,确实不只生日宴这么简单,不过现在,我还没办法告诉你,半个小时之后,谜底会自动揭晓。” “你这孩子,弄的还挺神秘,连我的好奇心都被你勾了起来,行吧,那我就等着!” 祈若萱抱着小白貂玩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了被温里挡住了大半个身子的乐官,眼神顿时一亮,巴巴的凑了上去。 之前她的注意力全都被怀里那个特别可爱的小家伙给吸引走了,竟然连小哥哥都没看见。 “小哥哥,你今年简直是太漂亮了!” 祈若萱直接花痴成了星星眼。 乐官眉梢一挑,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以用漂亮这种词语来形容男孩子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是在纠结,一副呆萌模样,整个人问号脸,给她的清冷气质中增添了好几分可爱。 祈若萱猛地咽了下口水,兴奋到差尖叫出声。 她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爽,怀里抱着一个小可爱,眼前还有一个大可爱一饱眼福,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太太符合她心意了! 希望老天爷多给她安排几段这样的剧情。 “当然啦,小哥哥,漂亮这种美好的词语可是男女通用的!” 乐官略带怀疑的“哦”了一声。 祁山殷和温里墨惜辞站在那边谈事,祈若萱就拉着乐官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聊天。 她的小手,一会摸摸怀里软白的小家伙,一会往乐官脸上蹭,一点都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和害羞。 虽然乐官事实上也是个女生,毕竟在外人眼里,她可是个模样精致的少年啊。 乐官一直在躲避祈若萱的魔爪,但奈何这小丫头太过机灵,躲开了一次她又瞬间摸了回来,到最后,她已经麻木了,干脆就随她摆动了。 祈若萱觉得小哥哥的皮肤竟然比怀里团子的皮毛还要光华柔软,手感好的不得了,摸着摸着竟有点上瘾。 “小哥哥,你平时怎么保养皮肤的啊,告诉我一下呗,我最近刚回来水土不服,额头上一直冒痘,都快郁闷死我了。” 小丫头瘪着一张嘴,委屈的不行。 乐官往她额头上看,果然发现女孩的鬓发两边藏着几个红点点,也没多大,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的那种。 她看了半晌,然后非常认真的安慰了她一句:“总会消的。” 祈若萱的小心脏瞬间刺痛了一下。 这能算是安慰吗? 郁闷之际,祈若萱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人,是她刚刚抱着小白貂去找她爸爸时碰到的一位美大叔。 而且,他走的方向,正是他们几人站的这边。 小丫头立马变得很警惕,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白貂,勒的那小东西都轻轻叫了起来。 乐官注意到了她的异常,顺着小丫头的目光看了过去。 人群里,一个身穿黑色格纹西装的男人正优雅从容的朝这边走来。 他的身材高大挺拔,不过看面容,得快有五十岁了。 乐官愣了一下。 这个男人,她见过。 是之前在灼华门口一对母子等来的大叔。 当时温里还看了他们好久。 没想到,他竟然和墨惜辞认识。 不过既然认识墨惜辞,应该也认识温里吧。 毕竟他们混的圈子都差不多。 但当时温里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他们。 那副画面,让她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心底涩涩的发苦。 男人悲凉的目光,像是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孩。 虽然她和温里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她也知道,那是一个何其骄傲的人,能让他露出那种神色的,一定是被他放在心上的。 他们之间的渊源,一定很深。 或许,那个男人会突然改变主意过来,就是因为这一家人也说不定…… 趁着妻子上洗手间的空挡,封连生把儿子留在那,自己则偷偷溜了出来。 几分钟前,他们刚到宴会场所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小丫头在场上跑来跑去,像是再找什么人。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白貂。 妻子看到后,立马就不淡定了。 封连生是知道原因的。 他的小妻子对那些小巧乖软的小动物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是对貂。 看到小丫头抱着的那个小东西后,眼睛差点都没粘在上面,还害的他生了好一会闷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对于妻子眼巴巴的小眼神,他到底还是不忍的。 所以便觍着脸上前问人家小姑娘能不能把东西卖给他们。 即使多几倍的价格也没关系。 没想到听见他说的话后,人家小姑娘跟护犊子似的,立马把怀里的小白团藏到了身后,又噼里啪啦的和他说了一大堆。 77在这乖乖等着 封连生听的头上直冒汗,心想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的吗? 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是他也知道了一些重要的情况。 原来这个小白貂不是她的,而是这场宴会的主人的。 他未免有些失望。 这个宴会的主人墨惜辞虽然人看起来病怏怏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但却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 笑里藏刀形容的就是这种人。 妻子对于这个情况更是失望。 最后,他实在看不了妻子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厚着脸皮跑了过来。 想着,万一这宴会的主人不愿意卖给他,问问他在哪里弄来的这白貂也是好的。 貂这种生物在华州尤其名贵,一般人几乎连看都看不到,除非通过特殊渠道从岐洲那边运来,不过这种特殊渠道鲜少有人知道。 他和宴会的主人交情不是很大,能来参加还是因为背后的封家,所以希望可以说是很微渺的,但即使如此,为了小卿他也要试试。 宴会上人虽然很多,但墨惜辞却很好找。 他坐在轮椅上,相貌出色,几乎一眼就能看到。 封连生还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一个青年。 一张容颜可惑众生,让封连生微微顿了顿。 他怎么觉得,这青年长的和他家小妻子有点相似? 应该……是错觉吧。 封连生刚走到几人跟前时,祈若萱就拦住了他: “大叔,你怎么过来了?是还想要这小家伙吗,我都说过了,它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小丫头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男人虽然挺着急的,却也一直好脾气的听着,没有打断她。 等祈若萱一口气说完之后,他才轻声细语的开口:“小姑娘,你放心,我不是来抢你的貂的,我是来找人的。” 祈若萱的神色这才缓了下来。 “你找谁?” 然后她突然像是明白了过来,大呼一声:“你不是来找惜辞哥哥的吧?” 这个大叔还没放弃貂啊! 祈若萱的一声惊呼不仅吓了眼前的男人一跳,还惊了旁边正在谈事的三个男人,纷纷转身朝这边望了过来。 墨惜辞他们只是听说过封连生,却没有真正见过,此时觉得有些茫然。 温里的眼神却是深了许多。 眸色复杂而沉敛,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封连生顿时感觉头有些大,不失礼貌的笑笑:“没错。” 他迅速越过祈若萱,走到墨惜辞面前,硬着头皮打招呼:“墨先生,你好,我是封连生。” 接着他又对另外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封连生虽然不怎么关注桦城的这些势力,但也知道墨惜辞这个人在桦城的地位很高,能和他站在一起的,身份想必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无论怎么样,他礼貌一些总归是好的。 墨惜辞听到封连生简单的自我介绍,顿时明了。 是了,这次宴会封家大部分人他都请了过来。 “你好,封先生。” 墨惜辞握住了男人伸过来的手,礼貌的回问。 封连生看了几人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墨先生,能问一下,你的那只白貂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吗?” 可能是感觉这样有些唐突了,他又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妻子她特别喜欢白貂,见到这个小姑娘抱着的白貂,特别激动,我问过她之后才知道这貂是您的,所以就想来问问您是通过什么渠道买的这只白貂。” 封连生没有把问对方能不能卖貂的话说出来,毕竟是在人家的宴会上,站出来这样问就已经很唐突了,要是再直接点,说不定会引来人家的反感。 墨惜辞听的有些茫然,看了男人身后的那小丫头一眼,祈若萱因为心虚迅速躲开了他的目光。 他微微失笑,然后朝温里的方向指了指。 “这东西是他送给我的,封先生还是问他吧,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 封连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人就是刚刚他觉得和他妻子长的有点像的小青年。 风姿卓绝,模样漂亮的不像话。 封连生迅速转战开口:“先生……” “温里。” 突然之间被打断,封连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一声。 接下来,温里做出了一个让墨惜辞和祁山殷都非常惊讶的举动。 他又认真的给男人解释了一遍刚刚的话:“温里,我的名字。”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温里这么耐心的,对一个陌生人。 墨惜辞对封连生投去了探索的目光,祁山殷同样也是如此。 温里可不管两人的异样,自顾自的说:“我们出去说?” 封连生还没从刚刚的那波震惊中回过神,听到温里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哦…好的。” 温里在桦城,可能有人会没见过他,但绝对每个人都听过他的名字。 封连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身风华无人比拟的青年,竟然是桦城里那个“声名显赫”的温爷。 如果不是必要,他真的不想招惹上这人。 他在封家的地位很是尴尬,和这样的人搭上话,就算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也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然后借此来针对他。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封连生分别和墨惜辞祁山殷打了个招呼之后,默默的跟了上去。 明明他的年龄比温里大了两轮都不止,但在这青年的面前,他完全没有一点主导的感觉。 未免心生唏嘘,感叹后生可畏。 不过他希望,这畏不要畏在他身上就是了。 乐官看着温里出去,也下意识的跟出去,却被温里一个眼神给拦住了。 “你就乖乖在这等我,马上就好。” 乐官只好停在原地等他。 祈若萱倒是挺高兴的,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和小哥哥一起聊天了。 温里出去后没多久,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拍了乐官一下。 她转头,发现竟是上次在灼华吃饭时,见到的温里的两个朋友。 名字她还记得,是叫江千越和百里倾。 拍她肩膀的,正是江千越。 他笑眯眯的,眼神里带着七分玩世不恭和三分慵懒随性。 78不介意吧 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很不正经。 一旁的百里倾倒是比他顺眼多了,温文尔雅,神色虽冷,但并不会给人很大的距离感,身姿独酌,俨然一副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小兄弟,没想到在这竟然也能看到你,真是稀奇啊!” 江千越用一副看国宝熊猫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乐官好几眼,看的她心里挺隔应的。 祈若萱看到这突然插进她和小哥哥中间的男人,小脸瞬间皱到了一起。 长的一点特色都没有,完全比不上她和小哥哥的同级美貌,凭什么站在她和小哥哥中间?! 就连他身边的这个面瘫脸都比这男人好看! 尤其这副作态,整的就跟狗血电视剧里的那些妖艳贱货白莲花一样,是把她和小哥哥分到鹊桥两头的侩子手! 祁若萱一边摸着小白貂的毛,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幸亏乐官和江千越听不到她的心声,不然一定会被她强大的脑洞给折服…… 乐官先是和百里倾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把目光转向江千越,有些皱眉不解的问道:“我跟着温爷一起来的,这有什么稀奇的?” “就是因为温哥来才稀奇啊!全桦城都知道他和墨惜辞那娇滴滴的病美人不对付,他能来这个地方,绝对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江千越一边说还一边往四处看:“对了,我温哥呢,他人去哪了?” 祁若萱等了许久,也不见江千越退出去,心里渐渐憋出了一团气。 这是彻底把她无视了吗?! 祁若萱终于忍不住,抽出抱着小白貂的一只手,推了江千越一下。 “你挡到我了,大叔!” 江千越顿时神经一跳。 尬。刚刚是有人在喊他……大叔? 他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气冲冲的望着他。 江千越嘴角一抽,强忍着让自己脸上挤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小丫头,你应该叫我哥哥。” 祁若萱根本不买账:“你看起来比我大了好多,我为什么要叫你哥哥?这样我会良心不安!” “哎,我说……!” 江千越被气的有些吐血,撩起袖子就想和这丫头好好理论一番,却被一旁的百里倾给打断了。 “被闹了,先去和墨先生打个招呼。” 江千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狡猾机灵的小丫头,用手指了指她,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祈若萱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和乐官聊天了。 乐官有些失笑。 祁若萱虽然还没成年,但好歹也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女了,江千越就更不用说,今年应该都二十多岁了,怎么都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 温里找了个没人的走廊,停了下来。 封连生跟在他身后,看到他选的这个地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只是想问一下如何才能买到那样的白貂,怎么弄的好像他们在谈什么秘密一样。 “你想要那只白貂?” 封连生还在纠结心里的疑问,陡然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瞬间回了神。 “是的。” 温里眸光微暗:“为什么?” “因为我的妻子很喜欢它,我想找一只送给她,让她开心。” 封连生没有隐瞒他想要白貂的原因,因为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温里不吭声了。 封连生等了许久,也没见男人再开口,他只是在盯着一个地方看,瞳孔早已失了焦距。 这是……在想别的事? 封连生有些微微的不喜。 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出神是一件很不好的行为。 不过看在这青年长的和他妻子有点像的份上,他并没有开口打断他。 一直默默的等着。 好在,他也没有等多久。 男人再次发了话。 却问了一个让封连生觉得很奇怪的问题。 “你……很爱你的妻子吗?” 他不是来问貂的吗?为什么话题会扯到了小卿身上。 虽然奇怪男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封连生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他:“我很爱她,这一辈子,只想和她相守一生。” 温里神色一顿,终于正眼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他的喉结在上下翻滚,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可是到最后,男人所有的情绪,全都变成了唇边一抹复杂的笑意。 正如外面墨色的夜,深沉而内敛。 封连生感觉周身的温度都冷了下来。 这个青年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幽远。 温里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 因为有人在,所以他只是把烟点着,却并没有吸它。 任由尼古丁的味道在周围弥漫,好像这样能麻痹他的神经。 “不介意吧。” 他弹了弹烟灰,状似无意的开口。 封连生嘴角一抽。 这人都把烟点着了才问他介不介意,会不会太晚了些? 算了,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自己不和他生气。 “您随意。” 行了,这话也问的差不多了,烟也点了,该谈貂的事情了吧? “温先生……” 封连生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又被温里给打断了。 “对了,你妻子是哪里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青梅竹马?” 温里一连几个问题抛过来,直接把封连生给问蒙了。 怎么还是说的他的小妻子? 这个温爷,和传说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封连生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事。 不过,小妻子的来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人说? 封连生仔细斟酌了一番,才开口:“我们并非青梅竹马,是我在老家偶然相识的,后来几次三番相处下来,渐渐生了爱慕之心。” 温里指尖一个用力,烟头燃着的火星直接被他给掐灭了。 他的眸光也是明明灭灭的:“是吗?” “没错,温先生,您可以把那白貂的来历渠道告诉我了吗?” 封连生终于忍不住了,没给温里再次打断他的机会,一口气把话问了出来。 温里挑眉看向他。 凤眸潋滟,端的是风华。 可里面,却藏着暗沉而复杂的光。 他没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与之不相关的话:“记住你今天所说的。” 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就转身离开了。 封连生有一瞬间的呆滞,立马喊道:“温先生,那个貂……” “我那里还有一只,明天会送到封夫人手上。” 79玫瑰岛 宴会正厅,一个人的到来突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轰动。 甚至比刚刚温里进来时所造成的影响还甚。 不过两人的性质却是不同的,温里带给他们的,更多的是不敢流露于言表的恐惧,而这个人,更多的却是……探究。 墨惜辞看着来人,却是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祁山殷端着酒杯的手更是一顿,一直慈祥善目的眉也皱了起来。 “惜辞,这个人……” 墨惜辞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快的转瞬即逝。 “祁叔,他可是今天宴会比我还重的主角。” 祁山殷凝眉不语。 他看着墨惜辞吩咐孟开,一步步的把轮椅推了过去。 紧皱的眉头却越来越深。 这个人已经回到了桦城,但是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而且,惜辞是怎么请动他来的? 祁山殷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神色复杂的看着不远处寒暄的两人。 江千越和百里倾跟墨惜辞打过招呼后,就又回到了乐官跟前和她继续聊天。 不过一直都是江千越在说,乐官和百里倾都一直在那装木头人。 祁若萱倒是时不时会怼上他几句,几次都把江千越气的直跳脚。 但以他的年纪,是不可能和一个小女孩计较的,所以一直都在笑眯眯的憋着气。 直到听见周围传来的惊呼声,他们才停下。 他们几个顺着大众的目光,也看到了门口来的一群黑压压特别拉风的人。 为首的人带着一块银制面具,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样貌,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轮廓。 他的身后,跟着七八个穿着军绿色制服,一脸冷相的威猛男子。 宴会上所有人看他们的目光,都是复杂的。 甚至包括乐官身边的江千越和百里倾。 乐官扭头看了江千越一眼,问了一句过去:“你认识这人?” 男人拉着一张脸,那种吊儿郎当的痞气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意味不明的笑道:“在桦城里,恐怕没有不认识这个人的吧?这人可比温哥的知名度还高。” 比温里还要出名? 乐官皱了皱眉,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她与江千越所说与之相符的人员信息。 突然,她瞳孔微缩,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韩未返。” 江千越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句:“可不就是吗!大名鼎鼎的特级检察官韩未返,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乐官眼神暗了下来,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所有有关韩未返的信息。 她来桦城前,对这个地方重要的人物情况都仔细调查过。 其他的人,包括温里,都交代了大概的背景信息。 而这个韩未返,却只有寥寥两行字。 但这两行字,却比其他任何话来的都让她印象深刻。 韩未返,玫瑰岛高级监察员调职桦城。 他是来自玫瑰岛啊…… 乐官嘴角陡然溢出一抹不正常轻笑,那被头发挡住的神色,更是冷到极致,甚至还有些惊悚。 江千越没发觉到身边人的异样,不自觉的继续说着:“韩大检察官一个月前才调来的咱们桦城,只在公共场合露了一面,没几天后就因公出差了,但桦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千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像是在玩味。 也不等乐官回应,他便接了上去:“这人的行事作风,特别让人看不透。他上任的第一天,就查封了一家表面规规矩矩,实则背地里走私文物的拍卖公司,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给自己树立威信,可是你知道最后他是怎么结束这件事的吗?” 这次乐官有了反应,压低了声音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怎么结束的?” “那个拍卖公司做这行当已经有好些年了,而且东西大多都是华州总部一级令上点名要拿到的,按理说,应该足够让那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吃个几十年的牢饭,但没成想,不到三天他就把人给放了。” “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网上大众舆论一边倒,所以人都以为这人收受贿赂徇私舞弊,早晚得下台,然后没几天,他就离开了桦城,虽然对外说是因公出差,但所有人几乎都默认了他是因为拍卖公司而受到了降级处罚,没想到人家本事大着呢,现在竟然好好的回来了!” 江千越啧啧感叹了几声,那番姿态,让人感觉有点酸酸的。 乐官的眼神一直放在那带面具的人身上,没有离开。 瞳孔里的墨色,像深渊一样悠长,怎么划都化不开。 一旁的祁若萱对那戴面具的人也挺好奇的,她刚刚回桦城,对这里所有的事情还不是很清楚,听完江千越的话后,便疑惑的插了一句:“他如此行事,上面的人难道就不管吗?” 江千越顿时冷笑一声,给了祁若萱一个白眼,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眼里的鄙视可以说是很明显了,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祁若萱一下子就来了气,撅着一张小嘴,作势就又要和江千越吵起来,一旁的百里倾突然开了口:“他们不想,也不敢管。” “为什么?” 小丫头转头,睁着一双扑灵扑灵的大眼睛继续发问,把好奇宝宝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百里倾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答道。 “因为韩检察官没调来之前,是玫瑰岛的人。” 祁若萱又没听懂:“玫瑰岛是什么地方?很厉害吗?那里的人怎么了?” 这次,不等百里倾回答,江千越直接把手放在小丫头的头顶,往下面按了一下。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太多,小心好奇心害死猫!” 祁若萱气冲冲的甩过脸,怼道:“那肯定也是一只不会叫的猫!” “我问问怎么了,再说也没要你回答,多事的大叔!” 江千越撸起袖子,插腰:“你这个小丫头……” “行了,阿越,少说两句。” 一听百里倾发话,江千越顿时就偃旗息鼓了,恶狠狠的瞪了祁若萱一眼后,就傲娇的转过了头。 祁若萱见对方不说话了,做了个鬼脸之后就又缠着百里倾问刚刚的问题。 80什么关系 百里倾本来也不想再多说这件事情,毕竟里面涉及到很多隐晦,但在瞥到一旁的乐官时,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在祁若萱一副求知的目光中开口: “玫瑰岛又称死亡之城,是一所国际监狱,那个地方,藏着世间所有的黑暗和丑陋。” 说到这里,百里倾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 江千越冷笑一声,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他的神色,是与他平时性格不符的冷淡,眼睛一直看着前方,金黄的碎发打下来,给他的额头上遮了一层阴影,显得阴阴沉沉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祁若萱抱着小白貂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 这个小白脸怎么感觉一下子变得那么可怕?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眼神却一直没有从江千越身上离开过。 听着他继续说那些连表情都带着厌恶的事情。 “那里到处充斥着欲望和杀戮人与人之间没有平等的关系存在,更是毫无公平可言。 以十尺高的围墙为界限,墙外,是洋洋自得手持利刃的掌权者,墙内,是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倒下的奴仆。” 江千越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和不屑,就连语气里,也全然都是厌恶的轻浮。 乐官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停了两秒钟后,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了男人一句:“你好像……很讨厌玫瑰岛?” 玫瑰岛的作风的确很被外面的人诟病。 那些有底线的人,可能会对此鄙夷不屑,但厌恶到江千越这个程度,还真是少见,因为毕竟他们没有感同身受过,也就无法体会那种绝望到极致的痛苦,自然更不会产生恨这种令人心生畏惧的情感。 听到乐官的问题,江千越几乎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老子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玫瑰岛这三个字!” “为什么?” 总会有原因的吧? “因为温哥……” “咳咳咳!” 江千越刚下意识的想开口,百里倾突然插进来打断了他,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天啊,他刚刚竟然差点把温哥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江千越立马往四周看了一眼,在没有发现那个气势逼人,堪称妖魔般的男人后,蓦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温哥不在这,不然他肯定要完…… 祁若萱正听到关键之处,江千越突然刹住了嘴,她顿时急了:“怎么不接着说了,温里那个妖孽怎么了?” 乐官闻言,眸底迅速闪过一抹幽光,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那个男人竟然和玫瑰岛有关系,怎么会…… 一个是矜贵的权势富少,而另一个,是沙漠中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枯草,他们应该是两道毫不相交的平行线才是。 祁若萱拽着江千越的一只胳膊,使劲的晃着他,想让他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出来,但江千越是一点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了。 祁若萱看他跟个石头一样雷打不动,她转换战术,又去百里倾那边,手还没伸出来,就被他一下子躲开了。 他连看都没看祁若萱一眼,和乐官打了一个招呼后,就拉着江千越匆匆忙忙走开了。 祁若萱看两人跟躲瘟神一样迅速跑开了,气呼呼的做了一个鬼脸,抱着小白貂走到了乐官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