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长生记》 序 九州大陆,广袤无垠。山川大河,数不胜数。外有东、南、西、北四州。州之大,蜿蜒数百万里。寻常人穷极一生精力,也只能走其十之一二。要越州而行,多需要借助如闪电雕,奔流犀之类的奇珍异兽作为脚力。不过这类异兽大都掌握在王朝权贵,商贾巨富之手。百姓一生难见其一。 这四州称为九州之外四州,其东主经商,南主医药,西主锻造,北主耕种。四州人口众多,多为普通之人,人生悠悠几十载。寿命达百年已是高寿之人。 外四州之内,乃是灵、道、蛮、险四州。称为中四州,中四州除却蛮州外,皆是修行之地。宗派众多,交织错乱。有的宗门主修炼体,锤筋锻骨,打造至强肉体,大能者可劈山截海。徒手生擒异兽。有的则以修心为上,无为、不争、顺其自然。有的却以夺人精血,吸魂纳魄收为己用为修炼功法。不过这类人士皆为过街老鼠,被世人所厌恶,称之为邪魔外道。 修行法门林林总总皆不相同。不过话又说回。万变不离其宗。修行的最终目的,只为一事。 长生! 人生何其短,自有人心有不甘,欲要打破这束缚,妄想以凡人之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数万年来,一代又一代人苦苦钻研天地之密,夺取造化。虽未真正长生,却是靠着修行吐纳之法,加上先辈留存下来的诸多宝典秘籍,神兵法宝。硬生生的将自身寿命延长数百年。其中更有大能者活千年万年不逝。成为传说。 而这蛮州却是列外。 蛮州之地,山险水恶。荒凉无比。日有瘴气横空,夜有毒虫猛兽盘踞。相传州内有着茹毛饮血,兽皮遮体,灵智未开的蛮人居住,不过从未得到过证实。千万年来,只见人进,不见人出。照理来说,这等险恶之地应该位于边疆不毛之地,而现存于外州之内,中州之中。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却也彰显着九州的神奇。 大陆八州,已叙之一二,剩下的这一州,乃是普通人心中最为神圣,修道人眼里最为向往,处于九州大陆最中心的圣地----仙州。 何为仙州? 仙人之说,最初便是从这里传出。飞天成仙,也是从这里开始。 无数的洞天福地、统治九州的皇族、最为顶尖的宗门、足以震撼天地的神兵以及那传说中的洪荒异兽通通在此。 仙州之传说,多入繁星。千万年来。从未断过。 不过,这个故事。并不是由仙州开始,而是要从北州涿光山内的一座村庄说起。 1.访客 涿光山地处北州之边。高一百六十丈,并非悬崖绝壁。山上树木多为松柏。并无凶猛野兽。乃是北州众多山岳中的普通一座。毫不起眼。山下有一村庄,村名得胜。共六十四户人家。村子地处偏隅,村里人自给自足,开垦荒地种些粮食杂菜,或上山抓几只羚羊豢养。极少外出。只有年关将至,才会由村长带着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置换些盐巴香草,猪仔牛犊回来。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虽清苦劳累些,倒也自在快活。 这日晌午,天气阴沉,恍若傍晚,似暴雨来袭之兆。 陆万离吃过饭后,来到村口的一株僵树下休息,村口有片树林。林中树木参差不齐,数量不多,稀稀拉拉约有一百多棵。陆万离乘凉的僵树距树林尚有一段距离。二十多年来。他每吃过午饭,都会背靠在这株僵树上,望向树林怔怔出神! 树林是进出村的必经之路。得胜村村训共十三条,第一条便是严禁大家,没有村长的带领下,万不可一人踏入那片林中! 问其原因,说是那稀树林中藏有毒虫猛兽,冒然进去会伤及性命。这个理由自然不被大家所接受。众所皆知,整座涿光山都瞧不见一只凶猛的野兽,更莫说那山脚下的树林中了。于是便有人无视村训,冒然闯入林中一探究竟,结果数日未归。又有二人进林追寻,却依旧不见踪迹。最后村长从林中带出沾染干涸血迹的残衣破裤,众人骇然。才知村训所写并非危言耸听。从此规规矩矩,不敢迈进一步。 陆万离五岁时曾进过林中。不是误闯,而是有意为之,虽听过无数次的告诫,但那时正值年幼。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长辈的话哪里抵得过未知探险来的刺激。村内早就被探个底朝天,连山上哪棵树木有几个鸟窝他都一清二楚。这片从未踏足过的树林,自然成了不二之选。 他记得那天也是个午后,日头赫赤赤,地上丝氲氲,大人下地劳作,老人和孩童留在家中,陆万离正是趁着这个空档,一个人偷偷的来到林外。 毫未迟疑,一步跨入! ...... 身处林中,陆万离并未发觉有特别之处。只是照比外面阴暗了些。他抬头望去,见日头被树叶遮挡住了许多。少了些光,多了一丝凉意。树木生长稍有怪异,有笔直冲天,有盘虬卧龙。两树间距有远则十数丈,近的却只有一丈。 仅此而已。 又向前走了几步,穿过最近的一株僵树后,陆万离心道:“待我出去后定要与二虎他们说一说,看谁敢还不服我。” 沿着就近的几棵树木走了一圈,并未发现新奇之物,陆万离一是觉得无趣,二是对那毒虫猛兽也有所忌惮,于是便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回走,怎料走了许久,仍处于树林之中。 “怪了。我明明没有记错方向啊。”他自言自语道。 少年无心,对着怪异场景并不在乎。他来到最初那棵约有两人高的僵树旁,朝村庄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原本村庄的位置,居然是十几棵粗壮的树木,他左顾右盼,发现东南西北都是树木,从外面看去稀稀拉拉的树林此时竟一眼望不到边!完全瞧不见村庄的一丝一毫! 林内寂静无声! “这....这....这怎么回事?” 陆万离这才慌了神,他冷汗直流,开始像无头苍蝇般乱走一通。三炷香过后,他仍在这林中徘徊,越走越急,越急越怕。脚步踉跄,头脑混乱。一个步伐不稳,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好在地上尽是柔软的泥土,陆万离胡乱抹去脸上的泥土,龇牙咧嘴回头望去,见绊倒他的,竟是一颗白惨惨的头骨! 那头骨半埋于地下,露出的部分獠牙交错,明显是某种野兽的残骸,他的一只鞋子,此刻正陷在那头骨空洞洞的眼眶之中! 这裸露在外的小半颗头骨都要比家里耕田的牛头大上许多。陆万离哪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又想到那吃人肉的野兽,他再也忍受不住恐惧,“哇”的一声涕泪齐流。 “完了,完了,恐怕我要死在这里了。”他开始后悔起来:“若是死在这里,被那野兽吃掉。恐怕连尸骨都寻不到。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哭的更是卖力。整片树林无一不回荡着他的哭声。 哭的正凶,忽然听见气急败坏的声音骂道:“你这臭小子,好端端的跑到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回村里去。” 陆万离睁眼一看,瞧见村长正怒目瞪着他,心中更是恐惧,大哭道:“我出不去了!这树林..这树林把我迷住了!” 村长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骂道:“瞎叫什么!”他拽起陆万离,指着一个方向道:“村子就在那边,你在这鬼哭狼嚎个什么。” 陆万离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不远处一片光亮,正是树林的出口。这才渐渐止住哭声,迷惑道:“可是刚刚....那里明明没有.....” “没有什么?你这小子,若不是我寻到了你,恐怕你今儿个就要被那财狼虎豹当成晚饭吃了去。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村长喝道。 身旁有了熟人。陆万离渐渐安稳下来。而实话自然是万万不能说的,他眼珠一转,喏喏说道:“我闲的无事,我爹让我采些蘑菇,晚上做汤喝。” 村长一听,更是气极,道:“山上蘑菇遍地。你偏偏要来这里采。臭小子,我看你是嫌那上山路远,没有这树林里来的方便吧。回去我去和你爹说说。让他照着你的屁股拍上几十巴掌。看你还有没有事情可做。” 一想到他爹蒲扇般的手掌,还有手上那层厚厚的、粗糙的老茧。平时摸在身上都刮的生疼。更别说拍上几十巴掌,几巴掌都能要了他的小命。重要的是,爹爹要是知道他进了林子还说了谎,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陆万离连忙求饶道:“莫说,莫说。我爹要是知道了,非揍得我几天出不了屋才肯罢休。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我看你啊,说不好何时心里痒痒,又会偷偷溜进来吧。” 陆万离摇头道:“不敢了。不敢了。这鬼地方好生恐怖,打死我都不会在进来了。你看看那颗脑袋那么大,那牙长的可真.....”他指向那颗绊倒他的头骨,目光也转了过去,这一望,惊的他顿时瘫软下去,莫不是村长拽着他的手臂,恐怕又要摔倒在地了。 他那只草鞋此时正安静的扎在一堆生长在外的树根中。四周一目了然,哪里有什么野兽的头颅! “村...村...村长....我...我...我们出去....出去....出去吧!”陆万离此刻魂魄俱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若是再多停留一刻,恐怕都要失禁了。 村长面无表情,眼有深意,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一只手在背后反复握拳,到最后却是缓缓张开。像是下了决心一般。 “走吧。” 不到十个呼吸,陆万离便被拖出了树林。回家后他高烧不退,大病一场。十日后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出现在村口时,毫无其他的念想,心中只剩下恐惧! 打那以后,他每天午饭后都会在这村口歇上一阵,多年下来,却也发现一些蹊跷之处。 譬如那林中所谓的食人野兽为何从不出林?莫说是野兽,就连那小小的飞鸟。陆万离都未曾见过一只。 同村长出过村的二虎告诉他,走出这树林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他心底或许隐隐约约能猜到些许。却从不敢开口询问。 停留了两盏茶的功夫后,陆万离打算下地耕田。在起身瞬间,他习惯性的往那林中撇上一眼。结果这一眼,他却像是瞧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骇得他大叫一声,飞奔而逃! ....... 只见那从未走出任何生物的树林,此时时刻,竟缓缓出现几道雾气缭绕的身影! 2.旧识 陆万离这一声惊吼,一分惊,九分恐。彻响十里! 在田间的村民听到叫声,一时间不知所谓何事,于是纷纷拿着农具聚到村口一探究竟。与此同时,那几道身影也从林中走了出来。与村民碰个正着。数目相对。村民们更加诧异,一时间面面相觑,竟无话可说。 原来这几道身影,是五位穿着粗衣草鞋的僧人。 这五人中,年长的那位,身着土黄色僧衣。看面相已年过古稀,眉须皆白,面目慈祥,乃得道高僧之相。剩下那四位。最大的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一脸稚嫩。 这小和尚见到人们呼啦下一涌而至,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入世以来哪见过这番世面,心里未免紧张,一时间竟窘迫得满脸通红、汗流不止。 老和尚见状却是微微一笑,手掌轻抚小和尚的脑袋。说来也怪,那小和尚被这么一抚,心中渐渐平稳下来,如沐春风,满脸潮红迅速褪去。不消片刻,便平静如初。 老和尚眼光扫过众人,也不言语。片刻之后。人群内有一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和尚我们这里吃的可以分给你们一些。钱财的话我们可是一点都没有的。” 众人这才了然,原来这几人是来要饭的。 说话这人名叫陆二虎。是个体形健硕的黝黑汉子。跟着村长出过几次村。知道僧人吃住的地方叫做寺庙。平时靠着香客的香火钱来维持寺庙的日常开销。要是香火钱难以维持。便会下山化缘。在陆二虎看来。化缘就是要钱要物。自己这边已是穷困潦倒,哪里会有多余的钱财施舍给他们。他生性憨厚耿直,向来有一说一,从不拐弯抹角。所以才说上那么一句。 那老僧听到之后,双手合十颂道:“阿弥陀佛!贫僧此次前来并非化缘。而是有一事要与村长商议。不知村长是否在这人群之中?如若不在,妄请各位带一下路,帮忙引荐一番,如有打扰,还请见谅。阿弥陀佛!” 这老僧话音并非洪亮,但却沉稳十足,直击人心。在场的一百多位村民,无论远近,每一位竟都能清晰的听见话语。 陆二虎听到和尚不是来要东西。心头不由得一松。当即说道:“不是要东西就好,村长那老头家我知道。你们跟着我吧,我带你们去。”说罢便往着村长家走去。村民们自觉让出一条道。待和尚跟住陆二虎后。也不散开。而是跟着他们浩浩荡荡的前去村长家一探究竟。一路上在后面叽叽喳喳好番热闹。 那个最小的沙弥见状,不由眉头紧皱,又想起这帮人刚刚害他出了丑,心中稍感不满,于是轻轻拽了下旁边和尚的衣袖,气鼓鼓道:“二师兄你说他们这般跟着咱们,像是瞧见了稀奇古怪一样。弄得我好生烦躁。” 被他唤作二师兄年轻僧人,比这小沙弥长不了几岁,却是神色淡然,古井无波,道:“莫犯嗔念,莫在言语。在心中默念静心经一遍。” 小沙弥顿时没了声音,老老实实地跟在二师兄的后面。 一众人随着陆二虎穿过村子,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往那山上前行。山路崎岖,走起来颇为不便,陆二虎身强力壮,平时也会上山摘些野菜,打几只兔子,早就习以为常。几位僧人走起来也是如履平地,面色平静。唯独这小和尚却是跌跌撞撞跟不上步伐,不一会儿便气喘如牛,汗流浃背。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却也咬着牙坚持。陆二虎见状,不由地放慢脚步。笑道:“山路就是这样,难走了些,你若是走不动,我背你上去吧。” 小和尚正欲开口拒绝,那老僧先开口道:“那就麻烦施主了。” 陆二虎道:“这有什么麻烦的。这小娃娃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没吃过苦。”他蹲下身来,道:“上来吧。” 小和尚心道:“师傅曾说自事自毕,世间苦难皆为修行。这路虽难走了些,也不至于到了叫人帮衬的地步。怎么今日忽然反了常?” 虽有疑惑。却还是俯身趴在了陆二虎的背上。小声道:“谢谢你了。” 陆二虎起身前行,蛮不在乎的说道:“谢什么。不瞒你说,我平时背的柴都要比你这身子骨重上许多。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小和尚问道:“这一路过来,我见那山下空地无数。为何村长却要在这山中居住?” 陆二虎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那老头以前是住在山下的。大概二十年前吧,他什么也没说,突然就跑到这山上来了。我记得那时候我爹他们劝了无数次,都没有劝下来,后来就作罢了。” 那老僧突然问道:“恕贫僧冒然问上一句,不知这村长相貌如何?年高几许?” 陆二虎答道:“在我看来呀,年纪大的人都是一个样,不过这老头还好一点,起码牙还没有掉光,不像我奶奶活着时那般瘪着嘴,难看至极。你别看他岁数大了,走路都需要拄着木棍,但是骂起人来可是极有气势。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曾见过一次他骂我爹,那姿势神态,就像教训孙子一样大吼大叫。我爹也是,真就像个孙子似的连个声儿都不敢出。” “唉!”陆二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老头年岁又大,又不肯让人照顾,若是哪天死在那山上,恐怕都是无人知晓呐。” “真是个怪人。”小和尚心想:“不过今日师父更怪。” 那老僧看起来虽神闲气静,不慌不忙。但眼有期待,步伐也隐隐快了起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众人便来到一处平台之上,这平台一里见方,犹如刀削斧凿般平整无比。深处有一简陋木屋。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陆二虎将小和尚放下,指着那木屋道:“那里就是村长家了,不过这老头性子有点怪。整天猫在屋里不出去。平时我们都难见上一面,更未必能见你们几个。还是让我先将他骗出来吧。” 不等众人答话,他突然清清嗓子,换做一脸焦急之色,大声喊道:“老陆头不好啦,我家那婆娘又寻死寻活要那水粉胭脂,我已经劝不住啦,你快随我去看看,要是晚了,说不定那婆娘就要进林子了。” 小和尚见这黑汉子神情动作好似演戏一般,十分有趣,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道:“哎我说你这个办法可不管用呀。” 陆二虎挠挠后脑,道:“没道理啊,没道理啊。当年我爹就是这么说的。怎么到我这里就不管用了?” 小和尚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更是觉得有趣,正欲开口答话,却猛地听见师父朗声说道 “长天兄,一别百年,不知一切可还安好?贫僧今日前来赴那百年之约!” 此话一出,如那惊雷下落一般,震得众人皆是一惊! 习习山风,带着些许凉意,拂面吹过。消散于空中。 3.密谈 陆二虎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缓了半晌才惊讶道:“你们认识?你们竟然认识?你们怎么会认识?” 他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猛然一变,失声叫道:“糟了!我刚刚说了那老头的坏话,你这老和尚不会对他说吧。” 老僧并未理会。 陆二虎转身又对那小和尚说道:“小娃子,我刚才可是背着你上来的。你要知道,这一路可将我累得不轻。”他突然蹲下来,凑到小和尚的耳边小声说道:“村长那老头要是动手的话,你可要帮我栏上一下,有外人在。我料他也舍不下脸面。” 小和尚此时全然没有听进陆二虎的请求。他的思绪已然全都飞到了师傅那边。 师傅怎么会与人称兄道弟? 这二年师傅带我们一直在那荒山僻谷中穿行,莫不是只为了寻这人? 再看这老僧,眼中期待,神情激动。怕是早已将佛家“无欲无求”抛之脑后了。 那木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一老者从里面缓缓走出。头发花白,皱纹横生。体形消瘦,身形佝偻。手柱木杖,步履蹒跚。一看便已到了风烛残年。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精亮的很。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老僧的面前,面上无惊无喜,声音有气无力,淡声道:“慧海和尚,真是好久未见了。” “长天兄,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慧海惊愕道。 “时间流逝,岁月更迭,老夫活了这么久,半个身子都已探进那阎王殿。不消十年,怕是只剩下骸骨一具,如今这幅相貌,又有何奇怪。” 陆长天平心静气,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慧海叹道:“果然是任谁也阻挡不了岁月侵袭。到是贫僧失态了。善哉善哉。” 他一转身,将那四位年轻僧人介绍给陆长天:“这便是贫僧寻到的弟子了。” 四人一同双手合十,低诵佛号。 “阿弥托福。” “小僧明净,见过长天施主。” “小僧明智,见过长天施主。” “小僧明理,见过长天施主。” “我是明心,见过长天施主。” “身纳灵根,眼藏灵气。不错,不错。”陆长天口中赞道,可眼中却冷如寒冰,并无半点赞赏之意。 “我知你前来所谓何事,先随我进屋吧。” 陆长天转身便走。慧海大喜,叮嘱四人:“你们在这里等我。”便紧随其后。走了两步。陆长天突然停下,对着一众村民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晚些时辰我也会下山去。有什么事情那时再说。” 虽有疑惑,但村民却也听从指令,下了山去。那陆二虎不敢声张,悄悄混在其中准备下山,见无人发觉。正暗自得意。突然听那陆长天叫道:“二虎你等一下。” 陆二虎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干笑两声:“嘿嘿,老陆..不对村长您有什么吩咐?” “刚刚那几声鬼叫,是你喊的吧。” “我不知道你们认识。”陆二虎辩说道:“再说来者是客嘛,人家指明要见你。我总不能让客人扫兴而归,你说是不是?” “小崽子,还敢顶嘴。” 陆长天举起木杖,作势要打。那陆二虎眼看不妙,转身欲逃。却连一步都没能跑出。那木杖便“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屁股上。痛的他双手捂住屁股。上跳下窜“哎呀哎呀”的乱叫。 “小崽子,有没有婆娘你自己难道不知?下次要是在乱说乱来。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陆长天打出这一杖,又恢复到颤颤巍巍的样子。不再理他,转过身对着慧海老僧道:“让你见笑话了。我们进屋吧。” 慧海此时却是面无表情。 山风徐徐吹过,平台之上,除了捂着屁股哭丧着脸的陆二虎外。只剩下明净、明智、明理、明心四个和尚。 明心小和尚见二人进屋之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疑虑,向那明智问道:“二师兄,你说师傅今日是怎么了?我从未见他有过如此之多的情绪。” “你无需在意他人,管好自己便可。师傅的事自会由师傅自己解决。有因必有果。痛苦烦恼皆由己造。你莫再问。也莫在想。莫要乱了心神。” 明智双手合十,平淡回道。 一旁的大师兄明净突然说道:“那长天施主未必是普通之人。二虎施主离他有五丈之远,以他年老之躯。怎会一下子便到了二虎施主的身后。依我来看,长天施主定是用了那“缩地成寸”之法。” 这“缩地成寸”明心也是听说过的。乃是由“五行遁术”中的“地行术”简化而来。修真之人体有灵气。此法便是由灵气配合步法口诀施展而来。相传大能者可达到一日千里、万里之速。 难不成那老头是修真之人? 明心暗自一惊。自懂事以来。他便跟着师傅在这北州之内徒步苦修。从未见过修真之人。偶尔会从那路人和师兄的只言片语中听过些许。在他想象中,无一不是气宇轩昂、威风凛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如神仙般的存在。那陆长天形销骨立,年老体衰,似乎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吹倒,这等身形相貌,与他想象中相差甚远。 木屋之中,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听那声音,似乎是碟碗之类的瓷器被摔碎在地。然后便悄无声息。 “看来那屋内也不平静啊。”三师兄明理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我们来此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受人待见,至少这长天施主并不情愿见到我们。我看长天施主刚刚那一仗,责罚为假,发泄不满才为真。虽不知师傅与他有何约定。今时今日,恐怕是很难实现了。” “唉!”明心小和尚长叹口气。 他虽吃斋念佛,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六岁孩童罢了。喜怒哀乐全部由着心性,丝毫不差的表现出来。哪里会像大人般隐藏的滴水不漏。此时他只觉心烦意乱,诸多事情想不出前因后果,不由的心生怨气,烦躁无比,将这股怒火通通归到陆长天身上,心中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气鼓鼓的望着那简陋木屋。只盼着师傅能快些出来。带着他们离开这地方。 陆二虎此时不再捂着屁股,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步伐稍大,便痛的龇牙咧嘴,只得像瞎子般小心翼翼,行得极慢。看来陆长天那一仗下手极狠,并非装腔作势。 明心见状,却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大师兄明净扭过身子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明心这才收住笑声。明净转过身子,双手合十,对着陆二虎歉意道:“阿弥陀佛。事因我们而起,却害二虎施主白白挨了这一仗,实乃罪过。阿弥陀佛。” 陆二虎不介意的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小时候调皮,没少挨这老头的打。只是想不到如今还是没能跑掉。” 看来陆二虎并不晓得其中奥秘。明净只是猜测,也未说破缘由。低声颂了句佛号后便不再言语。明智、明理双眼眺望,若有所思,也不知心中所想何事。 一时之间,偌大的平台之上,竟是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那深处的简陋木门,“咯吱”一声,缓缓开启。 4.居住 最先走出的,依旧是那村长陆长天,面上平静如水,手柱木杖,颤颤巍巍而行。 慧海老僧紧随其后,表情凝重。 明心见到师父,心中喜悦,登的一下拔地而起。若不是有旁人在,只怕是要扑上去拥抱一番了。 陆长天慢步走到陆二虎面前,平淡说道:“小崽子,你和我即刻下山去,找几个人,运几根木头上来,在那悬崖边上再搭建一座木屋来。” “搭建木屋?谁要住在这里?”陆二虎眼光环绕四周,疑惑道:“这几个和尚?” “屁股又痒了?”陆长天不动声色的将手中木杖轻轻抬起,瞬间威仪十足。 “别….别…..”陆二虎急急摆手,道:“我不问了,我不问了。现在我就下山去,天黑之前那木屋就能搭好。” 他顾不上屁股传来的疼痛,急急忙忙的向山下走去。陆长天背对众人,没打招呼,也随着陆二虎下了山去。 明心见陆长天的身影消失在平台之上,这才像只小雀般一头扎进慧海老僧的怀里。慧海老僧目视远方,轻轻抚着明心的脑袋,明心感到十分受用,过了一阵,他小声问道:“师傅我们是要住在这里吗?” 其他三人虽未说话,眼光却也汇聚到了慧海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慧海老僧将目光收回,缓缓道:“还记得为师曾对你说过的话么,你虽与我佛有缘,却终究不是我佛门中人。总有一日,终须一别。恐怕今日,就是那分别之时。” 明心听后,眼圈微红,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只是双手将慧海抱的更紧了些。一旁的明理焦急道:“师傅这....这.....”话未说完,就被慧海挥手打断,他眼扫众人,最终又落到明心身上,像是对明心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来:“人生一世,红尘加身。七情六欲,生死离别,终须一一体验,你我虽修行佛法,静心明身。却也没有修得那大逍遥,大自在。芸芸众生,这世间又有几人真正的随心所欲,逍遥自在。到头来,终是为了那心中所望而活。” 明心道:“我留下来是因为师傅那个约定吗?” 慧海道:“是也不是,不是也是。世间因果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时候到了,你自会知晓。长天兄脾气虽是坏了点,却也不失为磊落之人。他通读百家书,知万般事。你在这里并非是件坏事。他会教你读书写字,也会教你人情世故。这里只是你的另一场机缘罢了。” 明心松开慧海,站在一旁低头不语。偶尔间肩头耸动,细细倾听,会听见极小的啜泣之声。明理不忍,想要上前安抚这最小的师弟。一旁的明智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明理不解,明智轻声道了句“心结自解。”明理听后长叹一声,不再上前一步。 山风吹来,将众人的衣襟吹的飘摇摆动。平台之上,那小小的身影显得孤独寂寥。 他有疑问,有不舍,也有着不情愿。他很想告诉师傅他不要留在这里,他不喜欢,可师傅的那番话,虽然他听得懵懵懂懂。却在心里扎了根。他懂得师傅希望他留下来。这一次他出奇的没有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当他抬起头时。挂着两道泪痕的幼稚脸蛋上神情庄重。 “师傅,我懂了。” 这一刻,他似乎成长了许多。 日落西山,余晖生烁。 陆二虎带着十几个壮汉将那一根根木头运上山来。接着便有人用工具将这些木头锯、锥、凿、钻。动作快而稳,忙而不乱。一会儿功夫,便将这些木头做成所需的样式。陆二虎见日色未尽。不由得意起来。他四下张望,欲要找人炫耀一番,这才发现。那五名僧人只剩其一。陆二虎见明心蹲在地上,双手托腮。无精打采。于是便上前问道:“小娃子,你师傅师兄他们呢?” 明心怅然若失,低落道:“他们走了。” “走了?出村子了?” “嗯” “他们将你一个人扔在这了。” 明心神情更加黯然,几乎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后,便将头埋在了双腿之间。陆二虎以为他在哭泣,一时间也不知要怎么安慰。思前想后,突然间将他抓起,放在肩膀上。朗声道: “男子汉顶天立地,怎能因这点小事情哭泣。走!看你二虎哥帮你把房子搭的结结实实!” 说罢便大步走出,岂料刚踏出一步,便因步伐太大扯到了屁股上的伤。疼的他“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又站住不动。 明心本是在想些事情,这一抓,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正要挣扎着下来。又听到二虎的安慰。心头一暖,动作便小了许多,紧接着又听到他的痛叫声。明心虽看不见他的样貌,心里也能猜想到他龇牙咧嘴的样子。于是便放弃挣扎,乖乖的坐在他的肩头之上。 陆二虎发觉明心不再挣扎,站在原地,嘿嘿笑道:“咱们不过去了。就站在这看着他们搭。” 那十几个壮汉将木头造好之后,通通站在一旁。 那陆长天从人群中缓缓而出,来到悬崖边上,抬头望月,若有所思。接着又退回几步。在两丈见方内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声音缓慢低沉。传到明心这里,偶尔能听见几个苦涩难懂的字音外,其余一概不明。于是开口问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陆二虎答道:“老头是在选搭房子的位置。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每搭一座房子都要进行这样的仪式。老头告诉我们,这是在祭山神,保佑平安的。” 陆长天步伐看似蹒跚,凌乱不堪。下脚时却给人感觉稳若磐石,浑然天成。细细看来,整个人隐隐间似乎融入了天地之中。每一步都奥妙无穷。 一炷香的时间后,陆长天才停下脚步。他擦拭额头的细汗后,沉声说道:“拿墨石来。” 一旁的壮汉立即递上一根笔状的漆黑石头。陆长天接过后双眉紧蹙,面色凝重。两个呼吸后,他才俯下身子,在跺过步的地上缓而稳的,画上了,长长的一笔。 风起! 那山风来势迅猛,吹的衣襟猎猎作响。随着陆长天笔不离地,沿着之前的笔迹作势一挑,大风急变狂风。猛烈的呼啸之声吹的人耳隐隐作痛。坐在陆二虎肩头的明心更是重心不稳,摇摇欲坠。好在陆二虎及时将他放下。将他的右手牢牢牵住。生怕被这急风吹走。 陆长天却是在风中纹丝不动。他眼闪精光,须发倒飞。衣衫舞动。远远望去,好似那天将下凡一般。神威十足。手中的墨石陡然一转,下笔有神,一鼓作气。地上的痕迹百转千折。片刻之后,一个繁琐复杂的图案隐隐而出。陆长天将手中墨石猛然一收。霎那间,黑云涌动,直盖日光。眨眼功夫,竟是一片漆黑。莫说不远处的陆长天,就连身旁的陆二虎,明心都瞧不见丝毫。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而刚刚的狂风,却是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二虎哥,这也是你们村子的传统吗?” 明心心中惊骇到了极点。这等异象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轻轻向下拽了拽陆二虎的手,这才发现,陆二虎的手心中竟是冷汗一片。而且微微的打着哆嗦。 “这哪是什么传统。我滴妈呀。这老头究竟在做些什么。太骇人了。” 陆二虎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恐惧。想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景象。 黑暗之中,鸟未叫,虫不鸣。就连众人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一丝。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黑云仍未散去。明心又惊又怕。也不知用和言语来表述心中所想。只得用力抓住陆二虎的手。 而在这时,整座涿光山,似乎那么轻微的,摇晃了一下。 山中深处,也似乎传来那么一声低沉的,充满不甘的,嘶吼之声。 5.奇果 黑云渐渐散去,落日重现天边。霞光倾照山峰。 终是云开见日。 刚刚那一番异象令明心大开眼界。在他心里,已经将陆长天认定为修真之人。如若不然,岂会有如此声势。刚刚那一声吼叫,也是令他胆颤心惊。听那声音,似乎是一头巨大的野兽所发。 “二虎哥,想不到这山中还有如此巨大的野兽,叫声居然能传如此之远。你可知道刚刚所叫的是何野兽?” “野兽?哪里来的野兽?这山上形体最大的无非是那食青草的羚羊了。不过村前的那片树林里,老头到是说过有野兽。不过这么多年,谁见未曾见过。不晓得是真有还是那老头顺嘴胡说的。你说听到有叫声。我怎么没有听到?”陆二虎一头雾水,完全不懂明心所言为何。 “就是刚刚啊。”明心急急说道:“天黑之后,这山还摇晃了一下,然后那兽叫也传了过来。” “小娃子,你说什么胡话呢。”陆二虎蹲下身子,手背碰了一下明心的额头:“这天色是暗了许多,也不能称之为黑啊。再有这山怎么会摇晃呢,这山要是晃了。岂不是要崩了?我哪里还会在这里心平气和的与你交谈。早带上你逃命去了。” 明心小心翼翼的问道:“刚刚村长在那里来来回回的走步,你可还记得?” “祭山神嘛,我们这里的传统。每搭一座屋子都会这样做的。方才与你说过,这么一会儿你就忘记了?”陆二虎反问道。 明心放下心来,看来陆二虎刚刚是在与他说笑。只不过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于是接着说道:“之后村长要了一根石头,在地上作画。” “他哪里会作什么画,到是你,祭完山神后你便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陆二虎眉头一皱,若有所思,严肃问道:“小娃子,莫不是刚刚祭山神的时候你心里想着不敬的事情,冲撞了山神。山神发怒惩罚于你?所以你才这般胡言乱语。不过你莫要惊慌,我去问问老头看如何解决。” 他一转身,却发现陆长天如同鬼魅般站在其身后五步之处,毫无动静,着实吓了他一跳。待回过神来,讪讪笑道:“那个村长,这小娃子不知为何胡言乱语......” 陆长天道:“这事无须你操心,你去告诉他们,亥时动工。两个时辰内完成。” 不知怎地,这声音中透露出极大的疲惫感。陆二虎应了一声后便匆匆走开了。 明心望着眼前这不知是何年岁的老人。或是刚刚的异象吓到了他,又或是这老人深如沟壑的皱纹令他害怕。只偷偷瞧了两眼,心中涌出一丝恐惧感。竟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陆长天望着这个白白净净、有些胆怯的孩子。眼里莫名的闪现一丝怜爱,却稍瞬即逝。平淡说道:“你随我进屋子,我有些话需对你说。” 明心低低应了一声后,便默默跟在身后。 夕阳之下,一老一少,缓慢前行。 屋内布局极其简洁,只有一张单人木床,一张圆木桌,一把木椅和一把摇椅。陆长天将一把木椅抽出。道:“坐下吧。” 明心应声而坐,陆长天随即坐在了另一张摇椅上,问道:“这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不等明心答话,他又凭空拿出一枚碧绿果实。扔给明心。道:“你将它吃了吧。” 这枚果实龙眼大小。青翠欲滴,晶莹剔透。内部似有流光暗转。果实一出现,屋内便芳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垂涎三尺。 明心本不觉得饥饿,但被这奇香一引,顿时觉得饥肠辘辘,饥渴难耐。他迫不及待的一口将果实塞进嘴里。还没等咬下,果实竟入口即化,在口中似乎化成一汪清泉,顺着喉咙缓缓流淌至腹中。一股淡淡的的温暖之感随即而至,轻柔舒缓,包围着体内所有器官,而又渐渐散于体内。 明心只觉得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舒坦,三万六千个毛孔都畅快无比,登时心旷神怡,极度舒爽。令他情不自禁的**出声。想不到这一枚小小的果实入腹。竟是将他饥饿疲劳通通扫去。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果实?怎会如此神奇?” 陆长天在一旁却是难得微微一笑,道:“此乃青灵果,是灵州青灵山上独有的果实。此果具有蕴神魂、温养五脏经络的功效。以你当下的年岁,正是食用此果的最佳时期。从明日起,每日午时,你都需食用一颗。” 明心自然晓得这是什么意思。心中一阵喜悦。忽又却低下头来,神情黯淡。陆长天也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说道:“是我硬要将你留在这里的,与你那师傅到无太大关系。我本想将你们师兄四人通通留在此地,只是那慧海和尚坚决不肯。我也只好作罢。好在保住了一个,你那几位师兄,倒是可惜了。” 明心不解,抬起头来。却瞧见陆长天双目紧闭,将摇椅轻轻晃动,像是睡熟一般。显然是不愿再说了。过了一会儿,明心提起勇气,怯怯说道:“我刚刚瞧见您在地上作画。忽又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又隐隐听到有兽叫。我与二虎哥说,他却说我胡言乱语。说我是冲撞了山神。受了惩罚。” 陆长天似乎早就知道明心会有这么一问,却不急着回答,在摇椅上摇了一小会儿,才闭着眼缓缓道:“那是阵法中的一种,凝聚地脉与星辰之力为己用。名曰“天星”。以后你会学到的。至于他们。本就是寻常之人,与其无关的事情,还是忘记为妙,何必徒生那无用苦恼。胡言乱语也好,冲撞神明也罢,任由他们吧。这些事情,以后无需在二虎他们面前提起。” 陆长天说得轻描淡写,似乎不值一提。明心也是懵懵懂懂,甚至说对修真一窍不通也不为过。完全不知这其中的厉害。若是平常的修真之人知晓陆长天的作为。只怕是要惊掉了下巴。 村子人口虽少,却也有着二百一十四人。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抹去众人一部分的记忆。岂会是寻常的修真人能所为?况且他还精于控制,如那年幼时的陆万离和如今的明心。能回忆起当时所见所闻。却是他有意为之。至于是何目的。却是不得而知了。 陆长天才摇椅上躺了甚久,呼吸均匀。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已经睡去。忽而门声大作,敲门者频繁猛烈,似要将那木门震碎一般。 明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的一惊,心道这是哪个莽撞之人,好无规矩。又随即一想,能做出这等鲁莽之事的,恐怕只有那没有心肺的陆二虎了。 果不其然。那陆二虎憨厚的声音从外传进:“房子已经搭建好了。如若无其他事情,我们可就要下山去了。” 明心暗自好笑,果真是他。换做自己是陆长天,只怕也会起身给他一仗了。他正欲开门,又听见陆长天在身后说道:“木头坚硬,你将那一床被子拿过去吧。能睡的舒适一些。” 明心回过头来,见陆长天已睁开双眼。想必是刚刚的敲门声将他扰醒。明心将被子拿好。对着陆长天微鞠一躬。回身之后。陆长天又道:“小娃娃,从今往后,你就与我在这山中居住了。你情愿也好,不愿也罢。这已成事实。做不得更改了。还望你心中莫生其他念想。” 明心低头轻声道:“我明白的。” 陆长天从摇椅上站起,缓缓而来,伸出手抚摸明心的头顶。叹怜道:“我从慧海那里询问了你的身世,知你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之人,更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从今往后,你便随着我的姓氏吧。若不嫌弃,你可以将我当成你的爷爷。” 明心一怔,想不到陆长天还有这般心思。那手掌虽是粗糙,却也像慧海老僧那般轻柔温暖。心中不由得与他亲近了几分。 陆长天又叮嘱道:“你去吧。不过这山中夜里奇冷无比,你体质稍弱,莫要出屋,小心沾染了风寒。” 明心低声道:“我.....我知道了。” 这“爷爷”二字,终是没有叫出口。 .......... 弯月如钩,夜色正浓。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屋中走出,独自前行。 这是明心打记事来第一次独自居住。这一日,发生种种之事,恍如梦般,令他思绪万千。此时此刻,他到真切希望这是场梦境,或许明日一早,待他睁开眼时,又看见师傅师兄在其一旁席地而坐。三师兄明理如同往常那样打趣道:“呦。明心,你要再晚起一些。这太阳可都要落山喽。” 他呆望屋顶,毫无倦意。不知不觉,竟是过了一夜。 心有所念,一夜未眠。 6.传授 晨光熹微。将这小屋照的竟是无比明亮。那敲门声也随之而来。节奏缓慢,声音无力。敲了三声便戛然而止,与昨夜陆二虎那莽撞汉子有着天壤之别。 陆长天见明心神情恍然,双眼通红,血丝遍布。便知他昨夜并未休息好。不过却未多说。扔下一句:“随我去吃早饭。”后转身便走。仿佛昨夜那慈爱之人与之毫不相干。 早饭在陆长天的屋中已经备好,一锅清粥。两碟小菜。那粥看似平淡无奇。吃下肚去。方觉得清爽可口、温度适宜、香糯宜人。令人食指大动。 明心本无食欲,奈何这香气如此诱人,一口吃下去便再也停不下来。他足足吃了三大碗,才意犹未尽的将碗筷放下。不为别的,只是这肚子实在是装不下去。 此时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与刚刚完全是判若两人。想不到这普通的白粥,也会有如此之功效。 他忍不住问道:“这粥里加了什么佐料。怎么会如此美味?” 陆长天答道:“只是普通的清水白粥而已。不过这地有灵,水有灵,煮出来的味道自然是与众不同。” “地有灵?水有灵?莫非这山中真有着神仙?” “等你懂得这里的一切奥秘。那便是你踏入门径之时,此时莫急,莫急。” 吃过饭后,陆长天将桌子擦抹干净。从怀中掏出一卷土黄色皮纸,郑重的将其展开平铺在桌上。向明心招呼道:“你且来看一看。” 这皮纸长3尺,宽2尺,质地细腻。瞧不出是何兽皮所造。皮纸上印着些黑色与白色的圆点,其中的一些有线相连,横平竖直,猛然一看,像是一幅简易图案。细细看去,却又瞧不出什么端倪。他正感疑惑,又听得陆长天道:“你再来看看这一幅。” 这一幅依旧是那些点和线,与刚刚稍有不同的是,这一幅里多了七道倾斜的点与线。但整体上,依旧是那方方正正之形。 在他眼里,这两幅图案就像是随手乱画一般。无规无律。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陆长天能将此物拿出,定然不会是何人的无心之作。 慧海说过他有慧根,众师兄也夸赞他悟性高。可今日,这两张看似简单的图案,竟是将他完完全全的难住了。 又细细瞧了一会,明心只觉这两幅图案在眼前不断跳动闪烁。看的他眼脑晕涨,于是放弃了观看,无奈说道:“我完全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陆长天道:“你若是懂了。这世间恐怕就要乱了。这两幅图,一为河图,一为洛书。乃是世间最为玄奥之物。你可曾听过?” 明心摇头:“不曾听过。” “那便是好事。” 陆长天感慨道:“世人说,若能看懂此图,便能参透长生之密。位列仙班。世人又说,若能看懂此图,便能夺天地之势。成就霸业。可这两图幅在我这里已有五百一十三年。我却从未钻研过,你可知这是为何?” 明心暗暗一惊。想不到这两幅图竟会被人如此评论。他涉世未深。哪里知道这河图洛书在九州上代表着什么。 九州虽能人无数。法宝诸多。修行法门更是数不胜数。不过这些与这河图洛书相比。只怕连其万分之一都无法并论。 因为这两幅图乃是天地所造!日月共养! 相传河图出世之时,天地失色,瑞光冲天。九州大陆异象不断,传说中的神兽龙马破水而出。立于空中,身上背负的,便是这河图。而洛书,是由不知年岁的神龟所载。据说那神龟留下此图后,化身为一俊美青年,飞天而去。至今仍在这九州游荡。 二图出一,便可在九州上掀起惊涛骇浪。如今二图尽出。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这九州,就要变了天了。 明心自是不会知晓这些。相比之下,他更惊于陆长天的年岁。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年长之人。这让他小小的心灵,狠狠的震荡了一下。几乎下意识的回道:“不知为何。” 陆长天却是没有回答,他怔怔出神。似在回忆往事。半响之后,忽眼角红润,喃喃说道:“活得再久有什么用!修为再高又有何用!老夫活了八百三十七年,一身修为难逢对手。结果呢,不仍旧是妻儿惨死、断子绝孙的这般下场。长生?嘿嘿!莫说长生。就连这剩下余年。老夫都不愿再多活一天。这河图洛书在世人眼里当真是洪荒瑰宝。可在我眼里,却是连屁都不顶一个。无数人为了争夺它而死,却从未见过它救过哪条人命。” 陆长天话语悲切,声音凄凉。连明心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段凄惨往事。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低声轻颂: “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境由心生。” 明心轻声慢吟。舒缓人心。那陆长天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自嘲道:“年纪大了,当真什么话都藏不住。唠唠叨叨总想与人说上一说。你莫见怪,权当是听了笑话吧。”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两幅图意义甚大,当下无法交付于你,你只需将它们记在脑中便可。万不可对他人提起此事,即便有一天你遇见了你的师父慧海,你也绝不能泄露半句关于此物的任何消息,切记!切记!” 陆长天说的极为郑重。明心只得默然点头。片刻之后,陆长天又道:“每日清晨,我会给你半个时辰熟记此图。你若有所感悟,也算是你的造化。”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他将皮纸小心卷好,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和一枚青灵果交给明心。道:“青灵果午时服用,回屋之后观读此书即可。若是有何处不懂,明日再来问我吧。” 明心知晓陆长天是触及到了伤感之情。不愿被人打扰。接过东西便出了屋子。两屋之间虽相隔不远,明心却是按捺不住急迫心情,一路小跑起来。 回到屋后,明心便迫不及待的将书册至于桌上。这书册一看便知已有些年头。纸张略泛黄,右下角稍有破损。奇怪的是。书册的外部并无任何文字,前后皆是白纸一张。 这里面记录着何种功法?一想到即将踏入那神秘的修真世界,自己也会成为那飞天遁地之人。明心便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双手颤抖着,将那书册,翻了开来。 白纸页刚被翻过,几段字便跃然于纸上。笔迹苍劲有力。锋芒尽显。无一不透露着书写之人的狂荡不羁。上面写到: 乾坤为纸 五行为媒 衍阵为笔 定阴阳 截山海 锁乾坤 困万物 放眼九州 谁奈我何 明心心觉这题字之人口气甚是狂妄自大,他跟随慧海吃斋念佛,修常心,顺天意。这字中透露之意令他心有抵触。却也耐着性子继续翻看。第二页只有寥寥数字。 阵之玄奥,非朝夕所悟。 接下来的,便是介绍一些阵法的构成及作用。其中便有陆长天昨日提过的“天星阵”。其中内容枯涩难懂,阵图繁琐复杂。看的明心头昏脑涨,也不明白其中奥义。他将书册草草观读一遍,没有找到心中所期,便失落的将书册合上。赌气般的将它“嗖”的一下扔到木床之上。 “这里并没有记录任何修行功法,那老头莫不是在寻我开心。真是可恶。” 明心只觉被戏弄,无比气愤。欲要找陆长天理论。半只脚已经踏出门槛。却又收了回来。 “他今日心情不好,万一发生冲突,他恼羞成怒将我杀掉。岂不是死得很冤。算了,还是明日再去吧。” 明心重新回到屋子。烦躁的沿着桌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是无聊至极。最后将目光盯在了那本书册之上。 “就当是打发时间吧。” 明心躺倒木床上。再次将书册翻开。将它当成故事来读。岂料这书像是有着催眠作用一般。看了几页。明心的眼皮越渐沉重。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困意。手捧着书和衣而睡。 深夜。 明心似乎好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了。从早晨到现在一直没有醒。他呼吸均匀,嘴角微仰。睡得十分香甜。 是梦到他的师傅师兄? 还是梦到自己真正成为了一名修真之人。 无人得知。 而这时,木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嘎”声响。 透过月光。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进了屋子。 身形佝偻,像是背负无形的大山一般。 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明亮无比。好比那天上明月一般。 他就这么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长天! 7.引灵 望着熟睡的明心。陆长天思绪万千。 他知道,此时若是将明心唤醒。他今后将是另一番人生。 是害他进入万丈深渊,还是救他于火热之中。 这就要看他今后的造化了。 昨日初见明心时,陆长天的心无由来的被揪动了下。 是明心天真无邪的眼光? 还是自己的孩子被杀害时,也是这般年岁。 陆长天说不清楚,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也要救下他。 至于他的师傅慧海,算了,不提也罢。 陆长天深知自己时日不多,若要保护明心,唯有传授他一身本领。方得立足于世。 下定决心后,陆长天伸出鸡爪般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明心的脸颊。 这一掌看似无力,却恰到好处的将其拍醒。 甜睡中的明心只觉一股清凉之意从天灵盖游遍全身。令他瞬间睡意全无。他睁开双眼。环顾四周。猛然发现床边不知何时,竟站立一个鬼影似的东西。正俯看着他。惊得他当场大叫起来。 “啊!什么.....什么东西!” “莫要惊慌。是我。”黑暗之中的陆长天说道。 听到声音。明心稍稍安下心来。随即便是愤怒。这老头夜晚不睡。来到床前吓唬我做什么。他又想到白日交给他的那本书册,更是怒不可遏。连声音都提高了七八分。质问道:“你这个骗子。之前交给我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功法。此时你又趁我睡熟进我屋子。你到底有何企图?” 陆长天说道:“我对你一个小娃娃能有何企图。再者说,我几时说过交于你的那本是功法?” 明心一怔。快速回想一下。这陆长天的确没有说过此话。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而已。不过嘴上却毫不退让。道:“就算你没有说过。那你三更半夜进我屋子总是要有个说法吧。” “嘿嘿嘿。”听得此话。陆长天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屋内漆黑一片,这笑声又无比干涩。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阴森骇人。 “你这小娃娃倒是有趣。白日里言语极少,性子极好。怎么到了夜里。却是变得这般火爆多疑。难不成你是怕老夫加害于你?趁着夜黑无人将你宰了埋于山中?” 听得此话,明心更是胆颤。他知晓陆长天是修行之人。杀他或许比宰鸡更加轻松容易。他本想说些壮胆子的话。话到嘴边,却是哆哆嗦嗦的说不出口。而那陆长天此时也没了动静。这使得明心更加害怕。他紧缩身体。几乎快要缩成一个圆球。这时。一丝光亮从屋内升起。虽不是明亮无比。却也是会使人心安的亮度了。 原来陆长天知晓明心害怕。回身将那蜡烛点燃了。 陆长天将蜡烛放置在木桌上。瞧见明心的样子。安慰道:“莫怕。我还指望你给我埋骨送终。又怎会害了你。白日里交予你的衍阵,看的怎么样了?” 明心小声说道:“我看不明白,看了几页,我..我就睡着了。” “到是我心急了。”陆长天道:“这衍阵虽不是修行功法。可对于你来说,或许会更加适用。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功法并不是急于修炼的。所谓筋骨易修。经脉难养。当下之事。是要把你的经脉温养起来。那青灵果虽也有如此功效。若同时再由一门法决配合。才会变得完美无瑕。可谓是如虎添翼。” 他朝着明心招招手:“你过来吧。现在我就将那法决传授于你。” 待明心下地后。他又指着地上的空地道:“盘膝而坐,屏气冥神。” 明心照着陆长天的话语席地而坐。他不觉地面冰凉。反而有一股温暖之感。从地面缓缓散发。当真是奇妙无比。 他闭上双眼。听见陆长天郑重说道:“此法名曰“引灵”。顾名思义。是引天地灵气入体的法决。这屋子下又被我布下“天星”一阵。这样一来。你修炼起来会更加如鱼得水。” 陆长天开始慢吟口诀。声音沉着有力。明心只觉得这声音是从脑中直接传来。心里不由自主的跟着默念起来。一遍之后,明心完全沉浸在其中。出了口诀之外,再无他想。 陆长天嘴上没有丝毫停顿。心里却是有着一丝惊讶。想不到明心这么快就能入定。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口诀念到九遍之后,陆长天才真真正正的惊讶起来。只见明心整个人离地一寸之高。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气流在他周围盘旋,缓缓进入其体内。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这传说中的灵根体果然非同凡响,真如传说般生来便与这天地有所关联。这一时的修行竟抵得上旁人数年苦修。想我当年修炼这引灵决时,能做到这般也是花费了半年有余。”陆长天心中赞道。 身处灵气旋涡中的明心只觉得陆长天消失了。这木屋也消失了。甚至连这涿光山也感觉不到了。 这种感觉他说不清,道不明。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像一个事外人般看着自己的躯体。他看见自己盘坐于天地之间。这天地像是个慈祥的长辈般。对其没有一丁点的排斥。反而甚是欢喜。他也看见那一股股灵气欢快的进入体内。像是归家一般。体内的五脏六腑,经脉骨骼。甚至是神魂都极度的舒爽。在这灵气的滋养下慢慢的蜕变。 这已然踏出了修行的第一步!脱胎换骨! 天色渐白,晨光初现! 木屋之中,离地寸高的明心缓缓回到地面。他睁开双眼,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又是一夜未眠! 明心却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十足。他舒展筋骨,四下望去,发现陆长天已不在屋中。经过这一夜的修行。明心心中对他的抵触怨恨荡然无存,一股莫名情绪悄然而上。此时他到不是太过在意这些事情。他现在只想找到陆长天,与他说上一说昨夜那奇妙的感受。 而这时,一股粥香从屋外飘来。原来昨夜陆长天见明心入定,怕其在途中出了差错,竟是在屋中守了一夜。好在明心一直平稳渡过。直至不久前,这才放下心来。回屋准备早饭去了。 再说那香气一入鼻。明心便有些按捺不住贪吃的念想。连梳洗都不顾,开门小跑而去。 脚一落地。明心发现自己的步伐,乃至整个身子都轻盈了许多。一步竟能够跨出一丈之远。要知道。这修行才仅仅一夜而已。若是修行个一年两年。那飞天之术。岂不是手到擒来。 几息之后,明心便来到了陆长天的门前。他用力拉开门。大声嚷道:“陆爷爷!这太神奇了!” 明心这一声叫的可谓是真真切切。陆长天明显怔住了一下。见明心一张小脸兴奋的通红。眼里激动之意难以明表。当下说道:“修行之心最忌心浮气躁。先坐下来吃饭。” 坐在椅子上,明心依旧兴奋不已。一张嘴说个不停。全是昨夜的修行之事。陆长天并没有打断他,任由他说个没完。待早饭过后。明心稍安静些,陆长天才缓缓道:“你天资聪慧,实乃罕见。但修行一路,势必任重路远,阻碍颇多。你要切记,莫因阻碍心浮气躁。莫因成就心高气傲。凡事要以常心对待。这样才会走得更远。这引灵决共分九层。前三为引灵,中三为夺灵,后三为噬灵。你如今不过是刚刚领悟到一丝皮毛而已,连第一层的门槛都没有达到。若是因为这一点点的提升而迷了心智。可谓是得不偿失。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长天这番话不深不浅,却是将明心从兴奋中拉了回来。回想刚刚的得意之形。顿时心生惭愧。陆长天看在眼里。也不再言语。 吃过饭后,陆长天将木桌擦抹干净。将那河图洛书再次拿出。小心的置于桌上。对着明心说道:“你既已踏入门径,那今日在瞧一瞧。或许会有所收获。” 半饷之后,只听得明心无奈说道:“我还是看不明白。” 8.剑诀 陆长天见明心一脸沮丧,出声安慰道:“不打紧的,当下你只需记住便好。无需放太多心思在这河图洛书上。修炼好引灵决才是其根本。莫要本末倒置。” “还有那本衍阵,你也需用心学习。你没有基础,开始会觉得有一些枯燥乏味。一旦你知晓了其中的一丝奥义,都将会受用无穷。若是你能学会这书中的两成,九州之中,阵法之上,你将无人能敌!” 陆长天说这话时,一脸傲然之色。可明心一想到那本令他昏昏欲睡的衍阵,却是连一丁点的兴趣都提不起来。而他又不能拂了陆长天的话语。只得无奈先应下来。 告别陆长天,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明心拿起了那本衍阵。极不情愿的将它翻开。按照陆长天的交代,他一白天都需要学习这衍阵。那引灵决,要等到正子时才可以修炼。直到修炼至第一层的境界,方才作罢。 至于何时能修炼到第一层。按照陆长天的话来讲,那就要看自身的造化了。 说长不长。一个月之后.... 随着明心吐出一口浊气。这引灵诀总算是突破到了第一层。照比刚学会修行那阵来说,这一次明心十分平静。 这一个月的时间,除了修炼引灵诀之外。衍阵也是在一天不差的翻阅着。虽还是懵懵懂懂,却也不像是最初那般抵触。书中所记录的阵法。也记住个七七八八。 至于这突破后的引灵诀,明心到是没有感到太大的变化。 似乎只有这经脉变得粗壮坚韧了一些。 吃早饭时,明心将这情况说明了一下。陆长天也不觉惊讶。只是平淡说道:“与我料想的差不许多。” 早饭过后,陆长天照例将桌子收拾干净。对明心说道:“将左手伸出来吧。” 那河图洛书在四天前就已被明心牢牢记住。他将左手伸出放在桌子上。陆长天如同诊病般在他手上脉门处轻轻一搭。闭眼探查起来。 明心只觉一股细微之气从左手经脉进入体内。随着脉络慢慢游荡一遍。最后在心口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算不错。的确到了引灵诀的第一层。从今日起。你算是一个真正的修真者了。”陆长天睁开双眼道。 “刚刚那股气好似有思想一般。那是什么东西?”明心问道。 “那是我体内的灵气。世上修行法门众多。却都需引这天地间的灵气入体。再转化成自己所需的属性。外气入体,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轻则筋脉尽断,成为废人一个。重则当场暴毙而亡。但你我修炼的乃是同源,所以我这道灵气进入你的体内才不会有所排斥。相反的,它对于你还是有一些好处。你现在查看一下体内的灵气,看有何变化?” 明心闻言立即查看凝神查看。惊喜的发现体内灵气竟比刚刚浑厚了许多。想不到陆长天那意思若有若无的灵气,竟能抵得上数天的修行。当真是雄厚无比。这让他越发觉得修真的神奇之处。 “你既已是修真者。那么今日,我便传你一套剑诀,日后在九州上行走。也算是有所依仗。”陆长天正色道:“此剑诀名为逍遥剑诀。乃是我的一位好友逍遥公子所创。你可听过此人的名号?” 明心摇头:“未曾听过。” 陆长天哑然,片刻后自嘲道:“这也难怪。当年若不是我和慧海做了那等逆天之事。只怕也早已尸埋黄土了。而我的这位好友,恐怕已逝世数百年了。你又怎会听过他的名号。” 听到陆长天提到慧海。明心心里不由得“咯噔”颤抖一下。 也不知师傅现在怎么样?想必是和师兄们依旧在徒步苦修吧!也不知何年何月再会见到他们? 陆长天看明心怔怔出神,猜到其心中所想。却不安慰,而是接着说道:“我这位好友一直是以翩翩公子之形在九州走动,从不舞刀弄枪,世人只知逍遥公子琴棋无双,书画一绝。却不知他的剑法,才是最厉害之处。这套逍遥剑诀,乃是他走遍九州后感悟所创。剑法大成,即可劈星斩月,断山截海。威力无穷,势不可挡。” 说罢。他上前一步,抬手朝着明心的头上轻轻一点。便将剑诀完整的传递到了明心的脑海之中。 明心目光一滞。接着便沉完全浸在脑海内的画面之中。 无边大海! 巍峨高山! 天空之上,一人傲立于空中。 此人一袭白衣加身,发似黑瀑,鬓如刀裁,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材颀长。手持折扇。腰挂玉佩。当真是相貌堂堂,仪表非凡! 即便只是画面,明心也忍不住在内心赞叹一句。 好一个俊俏的男子! 他目光远视,以扇为剑。扇子的顶端,不断吞吐着两尺长的白色剑芒。如同神兵一般,坚不可摧。 他缓缓举起右手,对着广阔的大海漫不经心的,那么随手一挥。 白色剑芒瞬时暴涨至数百丈!冲着海面狂涌而去!势不可挡,所向睥睨! 平静的海面在一瞬之间被剑气所劈开。海水飞快的向两边倒涌,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其划开,挡于其中,无法愈合。一个巨大的裂缝赫然出现。一眼竟望不到边际! 当真是一剑截海! 明心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只见画面中的俊美男子一个转身,面含微笑对着那高山又是轻轻一挥。 漫天尘烟! 那天空都被这尘烟所遮挡,成了灰蒙蒙的一片。那男子亦被这尘烟所覆盖,身影若隐若现。 待尘烟散去,那座巍峨的高山,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寻不到一丝痕迹! 竟成了一片平地! 9.变故 明心已被这画面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即便他亲眼见过陆长天布置那“天星’阵法。却依旧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此等功法,真乃神技! 一剑截海!一剑碎山! 这是何等的威势! 画面最后,那白衣男子依旧浮空而立,嘴角含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至此,画面结束。 “此人真乃神人是也!”明心由衷感叹道。 “那便是逍遥公子了。”陆长天说道:“谁能想到,一个整日舞文弄墨的书生。会创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功法。即便是我,第一次见他施展这剑诀时,也是如你这般震惊了。” 陆长天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逍遥剑诀共分三层意境,第一层为以身御剑,第二层为以气御剑,这第三层嘛,乃是以神御剑。而你刚刚所看到的,便是这第二层意境。” “什么!这等威势竟然只是第二层!”明心失声叫道:“那第三层岂不是要劈开这天地了!” 陆长天微微笑道:“这第三层意境么。有朝一日,还需你来验证它到底是何威势了。” “这什么意思?”明心不解。 “他这个人生性潇洒,好游山玩水,四处游荡。你从他的名号中也能窥出一二,逍遥公子。意在逍遥。这套剑诀虽是他所创。可若是再让他隐居某地修行个几百年。岂不是如同要了他的命一般。他曾说过。人生悠悠几百载,若是处一地,行一事。岂不是浪费了许多光阴。错过了许多风景。明白点说,逍遥公子本就不是喜爱修行之人。这剑诀他本人也只修炼到了第二层意境。而且你又是除他之外第一个修炼这剑诀的人。所以这第三层意境以神御剑。也只有你能知晓他的威势了。” “原来如此。”明心道:“自己所创的功法居然没有修炼到极致,这逍遥公子可...可真是位怪才。” “你心底可莫要小瞧了他。”陆长天正色道:“你要知道,这世间所修炼的功法多是由万年前乃至更早留传下来的。近千年来,能开山立派创建功法的无一不是顶尖人物。如那玄阳老祖、七宝道人之流更是窥得仙道门径。逍遥公子虽不及这几位。但这套功法,无论是从招式精妙还是剑诀威势,却是不输给任何一本一流功法的。若日后有机缘修炼到第三层,或许真有那劈天裂地之威。” 说罢。他走向床铺,俯身从床底取出一柄黄色长剑,扔给明心。道:“日后你就用它练习吧。” 明心见长剑飞向自己。未免手忙脚乱,慌忙之中抓住剑柄。入手只觉此剑轻盈无比。还不及一只饭碗来的重。再仔细一瞧,原来是一柄木剑。难怪陆长天这么随意扔过来。丝毫不怕剑刃伤到自己。 陆长天在一旁道:“这剑取材于道州万木山上的百年黄铁木。轻如纸,硬如铁。灵气灌入,便锋利无比。截铁碎石,轻而易举。你随我来。我将这灵气灌入的方法教授与你。” 二人出了屋子,陆长天指着山体道:“你用尽全力将剑刺向山体。” 听得此言,明心当真卯足了劲,“喝”的一声伸出右臂。狠狠地刺向那岩石。 剑尖与岩石刚一接触,便传来“叮”的一声响。震得明心手臂微微发麻。他甩甩手,再看岩石,上面没有留下丝毫印记。而这木剑,竟也是完好无损。 “果然是件宝贝。”明心暗喜。 “若无灵气灌入,这剑无非是柄普通的兵刃而已。”陆长天说道:“现在你屏气凝神。观察体内灵气的流动。” 明心修炼“引灵诀”已有数月。故而对灵气流动十分熟悉。陆长天话音刚落,明心便已进入到状态。 见得此状,陆长天甚感满意,不觉微笑起来。 “现在将灵气慢慢引到太渊穴。将其逼出,灌入到铁木剑内。” 这是明心从未做过的。他本以为会像观察灵气那般得心应手。谁知那灵气丝毫不顺着明心的意念流动,依旧在经脉内运行着周天。试了几次,全然没有成功,一时间未免有些急躁。这心境一乱,操作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陆长天见他额上虚汗连连,就知他陷入困境。登时伸出右手,抵在其肩上,口中逼气成音道:“静心神!” 声音直接传入明心脑海之中。如春风拂面。心中急躁之气全然消退。不一会便平静如初。 而体内灵气在陆长天的引导下。运行一个周天之后,慢慢汇聚在了明心右手的太渊穴处。明心只觉右手掌处越来越热。灵气似要破体而出。却被一层无形的壁障挡在体内。每一次撞击都会带来一丝丝的痛感。 “嗯?” 陆长天也发觉到了太渊穴处的壁障。灵气堆积在右手无法出体,这等怪事他到是见所未见。修真之人若是练出灵气,这灵气出体乃是轻而易举。怎到了明心这里却是这般困难? 莫非是灵根体的缘故? 如是这般缘由,为何从未听逍遥公子提起过? 此时明心已感觉不到手中的剑。甚至连右手都全然无感。小臂以下的部位像伸入到岩浆一般火热。炽热的痛感令他青筋暴起。周身的温度都高了起来,汗水滴下,随即便蒸发不见。化作一股股雾气冉冉上升。 陆长天见他面露痛楚。明白事有变故,不敢再多想。立即从体内分出一道灵气。打入到明心的经脉之中。 “聚灵气!给我破!” 那一丝灵气迅速的与明心的灵气交融在一起。在陆长天的控制下,迅速化形为一个锥子。朝着太渊穴的壁障狠狠地刺了过去! 壁障稍稍阻拦,便化为点点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 灵气刺破壁障,势头不减,尽数灌入到黄铁木剑中。木剑吸收灵气之后,竟发出柔柔白光。细细一看,剑尖处已有寸许剑芒来回吞吐。 “就是此时,刺入山体!” 陆长天一声威喝。明心无心多想,顺势将剑刺了出去! “喝!” 原本坚硬的岩石此刻如同豆腐一般。面对来势迅猛的木剑没有丝毫的阻挡之力。这一刺,竟是将整柄剑完完全全的刺了进去。只留下剑柄裸露在外。 一击之后,明心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似乎用光了所有的气力。他费力的转过身来,只觉脚软无力,极其困倦。又感到天旋地转。接着脑袋一歪,竟是晕了过去。 好在陆长天就在身边拽的他的手臂,这才没有摔倒在地。陆长天将他抱进屋子。细细检查其体内经脉。所幸并无大事,只是灵气被全部抽光。体力不支而已。 陆长天小小翼翼地往明心体内输入一丝灵气。沿着经脉游走。一个周天之后。他又尝试着控制灵气冲击明心其余的穴位。逐一试过之后,陆长天双眉紧皱。望着昏迷在床的明心若有所思。 “果然如此!” 10.下山 全身的穴位均被无形的壁障阻拦着。灵气只能进不能出,不能丝毫的外放。 若不是陆长天今日出手帮助明心打破一道壁障。仅凭他自身的灵气。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击破。 只是这壁障,是体质的原因,还是说,有人故意为之。 封锁灵气的法子。陆长天还是知道一些的。以自身灵气为媒,加以阵法打入体内,封住奇经八脉及周身穴道。便可使一位修真者变为普通之人。如若被封者修为高于施封者,便可破除禁锢。 只是这明心本是个普通孩童。谁会做这般事情。而且陆长天刚刚也探寻过。他体内并无阵法的痕迹。除非这人的修为远远高于陆长天。才会出现探寻不到的状况。 想到这里。陆长天却是摇了摇头。以阵法造诣来说,这全然无可能。 剩余的,便是明心自身体质的问题了。 只是这体质..... 思前想后,陆长天决定先将明心唤醒。 一缕灵气弹入明心体内。不消片刻,他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你可有哪里感到不适?”陆长天问道。 “只觉得十分疲倦。”明心无力说道:“为何会这样?” “你初次灵气外放。本就不易控制。而我又输送了一些灵气进到你的体内。如此雄厚的灵气不是你当下所能驾驭的,失控也是十分正常的。好在只是灵气耗尽。修养一两日便会恢复了。” 明心想起当时那股炽热的痛感,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惧。忍不住说道:“这灵气外放实在是太痛了,若当时没有您来助我。只怕我早就坚持不住了。” 陆长天道:“常人灵气外放,并不会像你这般。你会这样,我猜测是与你的体质有所关系。” 随即陆长天便把探查时的异状与明心说了一遍。见明心一脸不解。于是又细细讲解一番。 “修真之人一旦内生灵气。其自身体质便会显现出来。木、火、土、金、水乃是常见体质。为五行之体。体质显现后,宗门便会传授相应的功法配合修炼。五行体的修行之人体内未必只有单一属性。一两种为常见,三种则极为罕见,四种更是鳞毛凤角,至于那五行极为一身的。称之为真正五行之体的人,至少这几千年来,还从未出现过。五行虽相生相克。但自身实力,却是最为重要的。除五行体外,还有那慧根体。慧根体感悟空门之力是常人无所比拟的。除此之外,慧根体还可借助一丝天地之势为己用。如那雷电之力等等。慧根体上,还有那灵根体。至于这灵根体么....” 明心听得正入神,见陆长天突然没了下文,忍不住追问道:“这灵根体有何特殊之处?怎么不继续说了。” 陆长天道:“关于这灵根体的记载甚少。我只晓得灵根体之人天生与这天地间的灵气亲近。吸收灵气速度异于常人外,其余概不知晓。所以你自身的状况,是不是因体质而起。我是不敢妄下定论的。” 听到这里,明心恍然大悟。道:“原来我是那灵根体质。” “不错。说来有幸,如此罕见的体质,我居然遇到过两次。而你,便是我遇过的第二位灵根之体。”陆长天道。 “第二位?那第一位是谁?”明心问道。 陆长天微微一笑,故弄玄虚道:“这第一位嘛,就是你那半个师傅了。” “半个师傅?我何时有的半个师傅?我只有一个师傅。” 明心费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他想到了慧海。那个一手将他带大的,慈眉善目的老僧。可不知怎么地,陆长天很不喜欢和明心讨论慧海那些过往事迹。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提及。每次都是草草带过,岔开话题。 “你虽没有见过他,但你的剑诀却是因他而来。这自然算是你的半个师傅了。” “您是说.....逍遥公子?”明心有些楞然。 “不错,正是他了。不然以他整日游山玩水、吟诗作赋的状态。又怎会有那如此高的修为。也是如此原因,我才会将他的逍遥剑诀传授与你。你们既是同一体质,想必修炼起来会更加感同身受,得心应手。只是....”陆长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未曾与我提过这壁障封穴之事。好在目前并不耽误修行。余下的事情。需要你灵气有所突破后在下定夺。这段时间我会翻阅一些古卷,看看是否有所记载,你只需安心修行便可。莫要有杂念。” 明心点了点头。其实陆长天所说的,他并不是很懂。好在这事情无需他来操心。而逍遥公子的事情,他倒是很感兴趣。想不到他与那逍遥公子竟同为灵根之体。一想到逍遥公子那威风凛凛,气势如虹的姿态。明心的内心便忍不住暗自激动起来。 “有朝一日,我若能有他那般修为就好了!” ....................... 初雪飘落,寒冬降至。 涿光山上出奇的冷。若是有风吹过。那股寒气几乎能将骨髓冻住。 好在今日无风。 伴着飘飘雪花,半山腰的平台之上,面对着高耸的山体。明心执剑而立。 运气凝神,灵气外放。尽数灌入木剑之中。一丝淡白微光从剑身一闪而过。 随着一声轻喝,木剑快而稳刺向山体,动作娴熟,流畅至极。 剑身刺进五寸有余后,任凭明心再如何发力,木剑都纹丝不动,不肯前进分毫。 “看来真是到了所谓的瓶颈期。”明心将黄铁木剑从山体抽出,自语道。 再看山体,早已密密麻麻布满剑坑。 上山至今,已有两年时间。这两年里修行的速度可谓是突飞猛进。就连陆长天都惊讶不已。 旁人需十数年或数十年才能练到的引灵诀第三层。明心短短的两年就已达到。而且还是第三层的后期。距离那第四层夺灵,也仅剩一丝契机而已。 但这层契机,却是困了明心三个月之久。 每一次突破,总有一种拳打棉花的感觉,软趴趴的无处使力。 似乎,缺了一点什么。 早饭期间,明心将事情告知陆长天。陆长天听得明心已修炼到引灵诀第三层瓶颈时,心中讶异更甚,不过更多的却是欢喜。他将竹筷随意一放。道:“你这般修炼速度当真是前所未见,只怕那逍遥公子当年也有所不及。毕竟他不向你这般全身心的修炼。引灵诀每三层便会出现瓶颈,突破瓶颈后便会有质的飞跃。不过这瓶颈可不如你想象般的那么容易突破。想要突破瓶颈,实力只是一方面,心境,则是另一方面。你目前所欠缺的,便是这心境的历练了。不过你年纪尚小。这心境的历练么,只怕....” 陆长天话未说完,便被“咣!咣!咣!”粗暴的敲门声打断。瓮声瓮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村长。我有要紧事情要与你说一说!” 明心眼前一亮。不由得咧开了嘴。无需见到人,单凭这敲门声与嗓音便已猜到门外为何人。 果不其然。 那相貌憨厚的黝黑壮汉进到屋子时。明心喜悦的叫出声来:“二虎哥!” 见到明心,陆二虎也是哈哈大笑:“小娃子你也在啊。”说罢便大步上前,将明心高高举过头顶,轮了一圈后说道:“这两年怎么不见你下山去玩?” 明心红着脸说道:“我..我有事情要做。” 陆二虎将明心放下,道:“你个小娃子能有什么事情可做,无非就是给这老...给村长烧水做饭罢了。也不怕闷的慌。” 听得此话,明心脸更红了。这两年来,他整日修行。从未做过其他之事,到是陆长天每日都将那早饭做好,一日未曾落下。 寻常之人做好寻常之人便可。 “不过两年未见,你倒是长得白白嫩嫩的,像个女娃娃了。”陆二虎大咧咧说道。 由于每日食用那青灵果缘故,又有灵气改变体态。而这两年也蓄起了长发。本就俊俏的明心远一望去,着实像那水灵灵的女娃一般。 这时,陆长天轻轻咳了一声。望着陆二虎,平淡说道:“这就是你要与我说的要紧事?” “当然不是。”陆二虎哈哈笑道:“有个好消息!十日后我要与万离的妹妹万娇成亲了!” 听得此话。陆长天也是难得扶须微笑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万娇这孩子朴实贤惠。成亲之后必定持家有方。不错,不错。” 明心也笑着说道:“恭喜你了,二虎哥。” 陆二虎挠头嘿嘿傻笑了一番。又说道:“我想给万娇置两身新衣裳,在购些胭脂水粉。所以想早些出村。” 陆长天道:“这是自然。成亲乃是大事。万不可含糊。你先下山将人手备齐,在树林外等候,我备些东西稍后就到。” 陆二虎欢喜着应声而去。 “这两日你无需修行,随我出村看看吧。” 陆二虎走后,陆长天对着明心说道:“既然修行已到瓶颈。切不可强求,不妨换一下心态,借此机会游玩一番,或许对突破会有所帮助。” 11.恶霸 村口,僵树林外。 十余人在此等候,或站或坐,均是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 为首之人不断的来回踱步,不时就要往那涿光山上瞄上一眼。 此人正是陆二虎。 有人见他那番焦急之状,甚感好笑,大声打趣道:“我说二虎,你急个什么劲儿!你那媳妇又不能跟别人跑喽。难不成是急着回去洞房?” 此言一出,众人皆哄堂大笑。陆二虎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他皮肤黝黑,不注意看却是瞧不出来。他连忙解释道:“我并不是着急,我是...我是...对了!我是看那老陆头许久未下过山,怕他迷了路,这才一直张望。” 众人笑声更甚。 “村长会迷路?我看你呀,就是急着回去洞房。只是这成亲日子未到,即便你有这心思,只怕万娇还不肯咧。” 陆二虎本就不善言辞,索性不再理会他们,任凭他们在一旁起哄。好在哄笑没有多久。就有人喊道:“村长来了!” 众人这才止住笑声,纷纷起身站成了一排。 “咦!小娃子,你也跟着来了!”陆二虎看见身后的明心,惊喜道。 众人又将目光转移到明心的身上。两年前有个小和尚留在村里。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不过明心从未下过山。一众人只知其人未见其身。却是对他充满了兴趣。 明心早已不似两年前那般害羞,面对众人颇为好奇的目光。也只是微笑着一一回应。 “此次出行比以往都早了些,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原因了。”陆长天目光扫过众人:“一是为二虎准备些成亲的物品。二是置备日常的必需品。同以往相同,两日的行程。若无其他事我们即刻出发。” “村长我们快出发吧,二虎已经快急到头顶生烟了。此刻只想着洞房花烛。哪里还有会有其他的事情。”人群中有人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陆二虎气急败坏的剜了一眼刚刚说笑之人。 陆长天将手中木杖朝地上轻轻一柱,笑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心你走在最后头。”陆长天另有用意的望着明心道。 “小兄弟,你可一定要跟紧喽,不然的话,很容易走丢的。”旁人提醒道。 明心点头应着。心中有些不以为意。当年便是慧海带他穿过这树林来到村中,树林并不大,路程也不是很远。要说在这种林中走丢无疑是吃人说..... 恩? 有些不对。 这树木的排列怎么如此眼熟? 这种布局,似乎...在那本衍阵中见到过! 两年时间,明心早已将衍阵中的内容熟记于心。除了书尾那张“归一”不是很明白外,其余的阵图他都可丝毫不差的背画下来。 这树林,似乎是那.... 明心不敢妄下断言。唯有进到林中方可知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刚刚说话之人见明心面色凝重,以为是自己那番话吓到了他,又开口说道:“不要害怕,只要紧紧跟住是不会有问题的。” 明心勉强笑了一下,道:“我没事的。咱们走吧。” 十余人一字排开,在村长陆长天的带领下,缓缓进了林中。 一进入林中,明心便四处查看起来。心中已猜到八九不离十。那树木看似自然生长成形,他知道,这定是有人故意栽种的。每一棵树木的位置都极具讲究。 如果我这样走的话... 跟着队伍走了六七步,明心突然向右边迈了一步,脱离了队伍。 脚一落地。不知为何,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待回过神时,只剩他孤身一人。 刚刚还在他前方说笑的队伍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头望去,只走出几步之遥的村庄也瞧不见一丝踪影。 目力所及之处,除了树林,还是树林。再也瞧不见任何它物! “果然是困龙阵!” 明心会心一笑,暗道自己果真没有猜错。 困龙阵乃是按照天上一百零八星宿演化而来。分为“天罡伏魔”及“地煞幻魔”二阵。一主杀伐,一主幻象。踏入此阵,走错一步,便会被困其中,幻象煞气接踵而来,令人防不得防。二阵相辅相成,阵中有阵,虚中有实,千变万化。若是再配上相应的灵物煞物布阵,莫说是不懂阵法的修行之人。即便是那海中蛟龙,也能困上一困! 只是此处的“困龙阵”是由树木所布,威力早已十不存一。只是用做简单的迷阵而已了。 明心闭上眼睛,在脑中开始描摹“困龙阵”阵图。破阵需走天机、天速、天杀、地灵、地空、地囚星位。他是在天速星位走错。只需重回天速,便可继续前行。 即便明心从未真正的破解过阵法。但凭着对“困龙阵”的熟悉。还是迅速的找到了天速星位。他闭眼前行,朝着天速星走去,几步之后,陆二虎一行人的说笑之声顿时传入耳中。这才轻叹一口气,张开双眼,紧随其后,并未声张一句。 一炷香后,众人出了树林。林外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贯通南北。看不到尽头。 而这“困龙阵”,就在小道的右侧,与左右的树木混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突兀感。以旁人的眼光来看,是绝对看不出任何问题,也猜想不到这树林后面竟会藏有一座村庄。 “你看。是不是没什么问题。”明心前方那人笑了笑。从他们的谈话中,明心得知他叫做陆铭羽。 明心也报之微笑,问道:“我们距离那镇子,还有多久的行程?” “沿着这条道北走大概一个时辰,就到了。我跟你说,那五斗镇可不比咱们村子。好吃的好玩的比比皆是。尤其是天香斋的天香包,你一定要尝一尝。那味道...啧啧..真是让我回味无穷啊!”陆铭羽一脸陶醉,已然陷入回忆之中。殊不知明心每日都食用一颗温经络,滋灵气的青灵果,单论味道。陆铭羽口中的天香包恐怕还是要差了些。 一个时辰之后,五斗镇内。 五斗镇虽为普通镇子,却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得胜村能与之相比的。此时年关将至。街道更是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人潮涌动。嬉笑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喜气祥和之相。明心虽不是在村内长大。但慧海每次都是带着他们前往孤僻之地。也从未见过这番热闹之景。望着往来的人群。明心也是由心底的感到快乐起来。 众人早就一脸迫不及待之相,待陆长天告知集合时间后,便欢呼着纷纷散去。只剩下陆长天、陆二虎、明心三人留在原地。 “前方不远处便有一间胭脂铺,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 初进店铺,一阵芳香扑鼻而来。犹如蝶蜂投进花海,令人陶醉不已。掌柜的是个30多岁的风韵妇人,这么冷的天气,却仅是锦缎加身,酥胸半露。她见到这老中少的奇异组合,明显一怔,瞬间又恢复常态,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含笑而来。人未到,芬香先至。一开口,连呼出的气都是香的:“呦!这男人进我这胭脂店,可真是稀客呐。我猜呐,定是弟弟你要买。” 她伸出手臂在陆二虎的胸前轻轻一点。陆二虎像中了邪咒一般,嘿嘿挠头傻笑起来:“正是正是,你猜的可真准。” 那女子听后咯咯弯腰娇笑个不停。一对胸脯也随着笑声颤个不停。陆二虎偷瞄了一眼,当即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把眼光移向别处。假装打量起四周来。 明心暗自觉得好笑,只要不是个傻子,一看便知准是陆二虎需要。他和陆长天,一个年岁早已过,一个还是孩童,怎会需要这种东西。 “姐姐这可都是上好的胭脂,你看上哪个,姐姐帮你包起来。” “随意随意。”陆二虎这回连头都不赶抬。生怕被人看出窘迫样。 “呦!弟弟。这送女孩子的东西,怎么能随意呢。要不姐姐帮你介绍几样?” 陆二虎正欲答应,陆长天突然说道:“介绍到不必了,拿一瓶你们这里最好的包起来便可。” “还是这位客官爽快。我这呀正好有一瓶上好红花制作的胭脂。只要女孩子往脸上这么一涂,定教人移不开眼睛。魂不守舍。”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鹅白的瓷瓶,朝着陆二虎晃了一晃:“就剩这么一瓶了。本想自己留用,既然弟弟想要,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嘿嘿。玉娘今日怎么亲自待客了,看来老子来的真是时候!哈哈哈!” 来者五大三粗,凶神恶煞,满脸横肉。一身裘皮从头裹到脚。远远望去,活脱脱的像那成了精的狗熊。一进门,那一双眼睛便死死地盯在玉娘的胸脯上,面露淫邪,丝毫没有顾忌。 玉娘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又很巧妙的掩饰下去,娇笑道:“翠香那丫头家中有事。今日海爷怎么有如此兴致,来我这小小的胭脂铺做客。” 被称为海爷的男子目光并未移走,淫笑道:“刚刚买了个雏儿,老子自然要表示表示。本想买一瓶你这最好的货,不过嘛,老子看你手上这瓶就不错。”说罢,他伸手便抓,只是看动作,完全是奔着玉娘的手去的。玉娘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有这般动作,迅速向后退了一步。笑道:“真是不凑巧,这瓶刚刚卖给这位弟弟了。” 海爷抓了个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明心还是头一次遇到变脸如此之快的人。 这时陆二虎伸手拍在了海爷的肩膀上,笑道:“不好意思兄弟。这个我买下了。你还是看看别的吧。” 谁知那海爷对着陆二虎抬手便打。硕大的巴掌直奔脸颊,口中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称兄道弟!” 12.夜袭 啊! 明心忍不住一声惊呼,想不到这人如此蛮横,说打便打。毫不犹豫。毫无掩饰。 好在陆二虎反应及时,伸出手臂挡了下来,微怒道:“你做什么!” 娇娘见陆二虎如此动作,明显一怔,接着又“咯咯”娇笑起来:“今天算是开眼了,想不到海爷扇下去的巴掌,居然也有人敢抵挡。”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惊奇问道:“莫非弟弟不认识这位爷?五斗镇大名鼎鼎的胡霸海。海爷?” “没听说过。”陆二虎摇晃着脑袋:“这人太野蛮,不讲道理。” “讲道理?老子好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胡霸海突然咧开嘴阴森森地笑了笑:“不过老子今天心情好,就跟你讲讲道理。刚才拍我肩膀的这只手。”他指着陆二虎的左臂:“砍了它这事就过去了。至于你这双眼睛嘛,我看留着也没有用。剜掉它就当赔罪吧。” 好一个凶神恶煞之人!断人手臂,挖人双眼竟如此轻描淡写!就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之事! 即便是明心,此刻也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前将他打趴在地。挫一挫他的嚣张气焰。反观陆长天,却依旧平淡如初,不言不语。对着冲着明心微不可微的摇摇头。 “怎么?难道要老子亲自动手?” 陆二虎已是气到无话可说,就差头顶生烟了。一双拳头死死攥紧。怒视着胡霸海。 “妈的!给脸不要!那就去死吧!” 随着胡霸海一声叫骂,整个人直奔陆二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毫无偏移的刺向陆二虎的左胸。直取心脏之处! 当真是奔着性命而来! “二虎哥小心!”明心一声高呼,就要上前帮忙。谁知陆长天却不动声色的拽住他。不肯让他前去。 那匕首距离胸膛越来越近。胡霸海的面色也越来越狰狞。似要将陆二虎活剐了一般。 “你太过分了!” 陆二虎一声怒吼!在匕首离胸膛仅剩两寸距离时,突然左手闪电般伸出,十分准确的将胡霸海的手腕捏住。青筋暴起的手背犹如铁钳一般,令其不能再前进分毫。同时挥出右拳。重重地打在胡霸海的脸上。 “砰!” 一拳!仅仅一拳! 胡霸海顿时没了声息,整个人如同死狗般软绵绵的向地上倒去。若不是陆二虎还拽着他。恐怕真就瘫倒在地了。 “这就晕了?”陆二虎一脸惊讶。未曾想到这胡霸海这么不禁打,一拳便晕了过去。 “我还以为有多大的力气。真是个装腔作势的家伙。” 陆二虎将手松开,不再管他。 “弟弟呦,你怎么将他打晕了?这事情要麻烦了。胡霸海可是镇上有名的恶霸。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依仗他哥哥的威名横行霸道几十年。如今你打了他,他的哥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姐姐可有点替你担忧了。”玉娘依旧笑吟吟的。丝毫看不出担忧之意。 “打了便打了,谁叫这人如此可恶。瞧他这个样子,想必他哥哥也是一路货色。若是敢来,一拳打倒。”陆二虎挥动着拳头激昂说道。 玉娘听得此话,笑的更是花枝乱颤:“我说弟弟,此前你说没有听过胡霸海的名号,我还以为你在说笑,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这胡霸海虽然禁不住你这蛮力一击。不过他的哥哥胡霸天。可是这五斗镇唯一的一名修真者呢。” 此话一出,一片寂静! 玉娘虽止住了娇笑,不过仍旧笑眯眯的望着陆二虎。陆二虎听到修真者三个字,已是惊骇到说不话来。见得此样,玉娘又是“咯咯”的笑出声来:“怎么?听到修真者就吓成这样了?刚刚不是扬言要一拳打倒吗?” 陆二虎结结巴巴道:“修真...修真者又怎样?不是..不是一样要讲道理吗?这事情错不在我,他总不会....不会不分...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们都...都杀了吧。”说道最后,已是没了底气。 讲道理?陆二虎自己都不相信。胡霸海已是狂妄至极,无法无天。只怕他的哥哥一上来就会扭断他的脖子吧。 明心也是感到讶异。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有修真者驻留,这可是他第一次听到除陆长天以外的修真者。他望向陆长天,见他依旧平平淡淡,看不出丝毫慌张。心中也放下心来。 两年相处,明心能察觉出他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是为何要留在那小小的村落。明心从未问过,陆长天也从未提过。二人一直避开这个话题。 以及,慧海的事情。 五斗镇这位修真者,只怕陆长天还不放在眼里。 只是接下来的话,到是让明心又有些吃惊了。 “只怕这五斗镇,不止这一位修真者吧。”陆长天平视着玉娘。慢悠悠的说出这一句。 “噢?这位老丈,此话怎讲?”玉娘饶有兴致的望着陆长天。 “猜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本意只是来买货的,没成想出了这般岔子。你若不怕得罪了这位。”他用手中的木杖戳了戳地上的胡霸海:“还肯将货卖给我们,自然是极好的,如是不行。我们只有去别处再寻了。买完了东西,你放心,我们自会离开。决不拖延半刻。” 玉娘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笑道:“这位老丈真是说笑了,你们在此停与留,岂会与我相干。也无需对我多言。至于这瓶胭脂么。”她将胭脂重新拿出,把玩一下,交到了陆二虎的手上:“就送给这位弟弟了。话说这可是五斗镇上第一位敢拳打胡霸海的人呐,如此勇猛之人,没点奖励,怎么能说的过去呢。” 听得此话,陆二虎又是一阵挠头傻笑,只怕心里早已是飘飘然了。 “那我就代他先谢过掌柜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不宜多做停留,这就告辞。” “那奴家就不送诸位了。慢走。” 陆长天对着玉娘点头示意,玉娘则含笑回应。只有那陆二虎还在傻笑不停。 直到陆长天一行人身影完全消失不见,玉娘才止住笑容。自语道:“被识破了么?真是敏锐的直觉呢。不过对方看来,似乎也是不愿惹麻烦的主呢。”转身看到地上的胡霸海,又是一阵厌恶。衣袖一挥,壮如狗熊般的胡霸海,整个人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垃圾还是回到该待的地方吧。待在这里,弄得屋子都臭不可闻呐。” 再说陆长天一行人出了胭脂铺,又到布坊扯了十尺红布,十尺灰布。之后又购置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直到天色渐黑,行人渐少,这才来到预定的客栈集合。 “共七间房,两人一间,我和明心住一间,其余的自行安排。” 晚饭过后,众人穿过大堂来到后院的房间休息。陆长天把烛灯点燃。跳动的火光将他苍老的面容映得更加无神,仿佛只是一具包裹着一层皮肉的骷髅而已。 “我不明白。”明心想起胭脂铺之事:“白日你为何要阻拦我。” “胡霸海虽然徒有其表,却也是成年之人,你一个十二岁孩童若是三拳两脚将他击倒,二虎若是问起,你要作何解释?”陆长天将灯芯拨了拨:“再者说,你只见到胡霸海提刀刺向二虎,却完全不知道二虎是否能抵挡下来。在不了解双方的实力下贸然动手,实在鲁莽之举。” “可是这种恶人难道不应该给他一些教训吗?就这么任由他飞扬跋扈?连惩恶扬善都不能做,我修行是为何?” “惩恶扬善?呵呵。人性使然而已。我问你,在你眼中究竟何为恶?何为善?” 明心一怔,随即道:“我只知道胡霸海这种人便是恶人。就应该出手教训。以免以后再危害别人。” “修真者中多为此类,难不成你还要逐一教训一遍?” “我如若是遇上,必定出手。” “若你修为不敌对手,明知会丧命,难道也要出手?” 明心咬咬牙,朗声道:“理应如此!” “愚蠢的想法。我劝你尽早将他丢弃。”陆长天摇了摇头:“或许真的有人是为了惩恶扬善而修行,但你不是。你要切记。”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今日你要当那善人,我便给你一次机会。你随我出来。” 陆长天随手一挥,将烛火熄灭。 “这后院已被我布下“失魂”一阵。自能保二虎他们安然无恙,胡霸海只是个借他人之势的废物,无关轻重,我现在带你去寻正主。” 陆长天灵气外放,化成一道白练,将明心卷至空中,随着陆长天向北方飞去。 如此同时,距离客栈百丈之外。 十个身穿黑衣,魁梧精悍之人隐藏在黑夜之中。出鞘的长刀在手中泛着阴森森的寒光。 “海爷,我都打听好了,那一行人就住在这间客栈内。现在就等您一声令下。我们就...”说话之人以手代刀,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胡霸海横眉瞪目,面色狰狞无比,眼里充满愤怒与仇恨,欲要喷出火来,吼道:“妈的,连老子都敢打。真他妈的活腻了。小的们,谁要将那个杂碎给老子宰了。提着他的狗头来老子这领赏。赏金一锭!不!十锭!” 13.抉择 月光弯弯照五斗,几家欢喜几家愁。 夜幕之下,穷苦人家已熄了灯,早早睡去。为了明日的劳作,也为了省些灯油。 十数个呼吸,陆长天便带着明心来到了五斗镇的边缘,一处占地极其辽阔的宅院上空。 下方的宅子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这里便是胡霸海与其兄长的住所,这胡霸海固然可恶,可若无他兄长在背后撑腰,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市井小流氓而已。绝不会有今天的猖獗。事有源头,你既然想做那正义之士,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二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院落走向主屋。一路畅行无阻。看不到任何守卫。想来也是,这胡霸天乃是五斗镇唯一的修真者,自然不会有人闲命长来寻麻烦。 除了今夜。 直至门前,欢语莺歌隐隐传出。不用多想,里面必定歌舞升平,琴瑟和鸣,热闹非凡。 明心深深呼吸。举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屋内声响戛然而止,顿时一片肃静。接着,便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开门者乃是一位身材妙曼,活力四射的妙龄少女。全身上下仅仅一层轻纱遮体,大好春光一览无余。 明心见此女这般穿着,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连忙掉过头去。不敢再看。 少女好奇的打量着明心与陆长天,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明心连扭过头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回答她的问题了。况且,他也不知要怎么回答。 这时,屋内传出一道慵懒的男声:“莺莺,让他们进来吧。” 莺莺娇声回应:“知道了,天哥。”她将房门敞开:“你们随我进来吧。” 少女扭动着充满弹性的腰肢,带动着浑圆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每一步都充满风情,令人浮想联翩。 明心则跟在其后,不敢抬头,也不敢跟的太近。少女犹如背后生睛一般,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窘态,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屋内宽敞明亮,光线亮不刺目。气候温而不燥。白玉铺地,沉香做梁,明珠做灯。屋子尽头,有六位穿着同样清凉的少女,或跪或蹲,围绕在一男子身旁。 男子半躺在重女之中,散着头发,闭着双眼。嘴角略带微笑。看起来十分享受。他皮肤白嫩,身形柔弱。真丝的睡袍半敞着。即便明心离他仅有五丈远,也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若是屋内没有其他男人。明心怎么也不会相信这看起来如此阴柔的男子会与那胡霸海是兄弟。 “天哥。人我带进来了。” 莺莺跪在他的旁边,拿起一只手放在腿上把玩起来。 胡霸天这才睁开双眼,随意打量一番,见陆长天明心二人衣着朴素,开口道:“莺莺,你去那一些钱财给他们,送他们出去吧。” “是。” 明心一怔,忙说道:“我不是来要钱的。” “哦?那你来这是为何事?” 明心道:“你兄弟胡霸海胡作非为,嚣张霸道。在此之前,我们与他素未蒙面,今日他却因一件物品逼破二虎哥断臂挖眼,而后更是持刀取其性命。若无你在其身后庇护,他岂能如此胆大妄为。我今日是来讨要说法的!” “难怪阿海怒气冲冲的将护院守卫都调了去,原来是这般缘由。”胡霸天丝毫不在意明心所说。一只手向莺莺的大腿根部探去,惹得莺莺娇声连连。 “阿海的脾气我最清楚,他讨厌的人绝不会留下活口。你若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收个全尸。” 胡霸天轻描淡写,不再理会。与那莺莺当众调起情来。瞧得明心又羞又怒,一时语塞,竟涨着脸说不出话来! “少年,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再晚些可真就连尸都收不到了。” “你...!你...!” 明心气急,一只手怒指胡霸天,却愣是无话可说。 莺莺被挑逗的面色潮红,气喘连连。心道天哥今天怎么变得好生奇怪。 若是以往,这二人早已身首异处,死去多时了。胡霸海虽嚣张跋扈,却也没到见人便杀的地步。而这胡霸天看似阴柔俊俏,一脸无害。可若是有人在他面前说错一句话,惹的他不顺心。那可真是杀人如宰鸡切菜般。没有丝毫顾忌。 可是今日,莺莺已明显感到胡霸天的恼怒,可他却硬压着脾气,不仅没有动手,反而一个劲的劝这二人离开这里。 莫不成转了性子? 胡霸天自然没有转性子,此时他恨不得一掌劈了明心然后剁碎喂狗。他自己都记不清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当面的质问他。况且今日还是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 他虽视人命如草芥,却并不代表他是个鲁莽之人。反之,他聪明的很。 不然,他也不会被师门派到此地。 傍晚一身恶臭的胡霸海闯进屋子,愤怒的讲述所经之事,他便猜到这群人乃是外来之人。当胡霸海讲到他本是晕倒在胭脂铺内,但醒来时却身处在二十里以外,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时。他更是猜到这群人当中定有修真者,对胡霸海用了空间转移之术。而胡霸海只是愚蠢的认为那陆二虎为了特意羞辱他,故意将他抬去垃圾堆。 当胡霸海扬言要报复时,胡霸天十分痛快的将所有的护院守卫都调了他。 正好借胡霸海之手探一探这帮人的底。 是恰巧路过,还是因事而来? 若是恰巧路过,这事情还算好办。 可若是因那件事情而来,这可就十分复杂了。他必须一边维稳,一边禀告师门。 只是没有料到,竟然会有人找上门来。 若是明心一个人也就罢了,他可以以雷霆手段将其击毙。可明心身旁这位从未出声,像旁观者一般的老头,让胡霸天感到一丝忌惮。不敢贸然出手。 如此淡然的人,不是隐世大能,就是平常之人。 胡霸天已习惯于这般奢华的生活,他不想赌,也不敢赌。 只能从明心身上找突破口,故意危言耸听。目的就是让他回到陆二虎身边。 谁知这小子竟如脚下生根,动也不动。 明心不动,自然是陆长天给他吃了一枚定心丸,“失魂”一阵布置虽然简单。可用来抵挡胡霸海之流,却是足够了。 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而“失魂阵”正是将人的一魂一魄纳入到阵灵之中。使人变为假死状态。当然,若是布阵者不将阵灵中的一魂一魄放出,这假死,可就成了“真死”。 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人,同死掉也没什么区别了。 “看来你是真打算带着几坨肉泥回去了。”那胡霸天悠悠说道:“若是阿海心情不好,将肉泥喂了狗,那可真是什么都不剩了。”他突然笑了笑:“即便这样,你也要在这里与我讨要什么狗屁说法吗?” 明心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声道:“这是自然。我来这也是因此。” “哈哈哈!”胡霸天大笑起来,笑声狂妄:“小小年纪勇气可嘉,我都有些佩服你了。”突然间,他眼神一变,恶狠狠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们一伙人去下面团聚。” 他陡然站起,将身旁的一众女子都震了出去。白皙的皮肤变得微微发红,屋内的温度猛地上升起来。众女子哪里受得了这般变化,纷纷尖叫着逃了出去。 反观明心,只是呼吸急促了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不适。 “果然是修真者。”胡霸天暗道。他上前一步,屋内的温度又上升了许多。同时道:“我乃道州玄阳门正一真人座下弟子,小子。你师从何处。若与我师门有渊源,今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嘿嘿..”他右手反手凌空一抓,一柄通体赤红的长戟从身后墙上急速飞出,被他稳稳地抓在手中。 见得此戟,陆长天目光微微一缩,一然便认出了此戟的来历。 赤龙戟! 此戟乃是由万年火晶通体打造,戟尖内刻有主攻杀伐的咒文,而戟身内,更是藏有赤龙的一缕残魂! 此乃玄阳门玄阳子的兵刃,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而且这戟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威力怎么小了许多? 陆长天细细看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柄仿制品。 看来这家伙与玄阳门关系匪浅,即便是仿制的赤龙戟,也绝不是一般的弟子能够所拥有的。 长戟在手,胡霸天更是信心十足。开口道:“小子!我最后给你一次自报家门的机会,若是不说,以后可就没有机会再张口了。” 明心道:“不用打探了。我有师无门。” “哈哈!那就死吧!” 话音刚落,胡霸天已在原地消失不见。电光火石间,戟尖出现在明心眉心七寸之距。这一招又快又准,果然是不留活口,一击毙命! “来的好快!”明心暗道。 他扭动脖子正欲躲避,却见胡霸天突然鬼魅一笑。 不好!有暗招! 一声兽叫从长戟内猛地传出,声音尖锐,直冲脑海! 明心来不及躲避,只觉脑内突然一片混沌,手脚都不听使唤,这一瞬间竟失了神! 而此时,那戟尖距离眉心已不到半寸!再轻轻推进一下,他便会当场丧命! 陆长天暗道一声糟糕,身形一动,右手做长虹吸水状,准备出手解救。 “老子等的就是你!” 胡霸天一声冷笑,手腕一抖,长戟顺势改变方向,赤红如血的灵气将猛然从戟内喷涌而出,划过明心的脑门,狠狠地刺向陆长天的咽喉! 长戟未到,杀气先至! “老家伙!你去死吧!” 14.惨败 从眩晕的那一刻起,明心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生平第一次打斗,连招式都没有机会出。 他生平第一次想要伸张正义,却是如此的一败涂地。 做英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两息过后,胡霸天一声大叫却是让他清醒过来。而后,便是一片肃静。 静得令人可怕。 明心睁开双眼,便看到胡霸天的面孔。惊恐无比,惨白至极。 手中的长戟已从他的眉心处移开,直指向身后的陆长天。明心心头一惊,忙回头望去。这一望,更是令他心头一震! 长戟的前端已经紧贴在陆长天的咽喉之处,戟尖的部位,却是出现两根干枯的手指,将长戟死死的钳住。不能移动丝毫! “小子,果然好心计。不得不说,你这一招声东击西的确不错,老夫都险些着了此道。” 陆长天伸出另一只手在长戟上轻轻一弹,胡霸天如遭雷殛,全身颤抖不已,双手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长戟。 “前..前辈。我...我....” 此时的胡霸天完全吓破了胆。什么胡霸海,什么试探通通抛在了脑后。刚刚那一击,他足足用了十成力,连他的师傅正一真人都需谨慎对待。能如此轻描淡写接下的,只能是如玄阳子那般的大能者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手段诡计都不堪一击! 只怕陆长天再动动手指,他便会连渣都剩不下! 此时他哪敢还有其他妄想,现只求陆长天能高抬贵手,饶过他的小命。 “放心,我不会杀你。而后之事,我亦不会动手。”陆长天将长戟一甩。倒插在胡霸天身前:“今日前来,我本想只做看客。不过现在,我改变了主意。”他指了指明心:“你和他打一场,你若赢了,今日就当我们没有来过。你依旧可以像以往一样生活,我绝不会管。可你若输了,那就要听从他的安排。他要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不得有任何异议。” 听得此话,胡霸天大喜道:“一定一定。” 他闪电般将长戟抽出,拱手道:“小兄弟,请!” 再看陆长天,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剑,递给明心,明心将剑接过,发觉入手极轻,定睛一看,正是那把他一直在用的黄铁木剑。 他自是不知这剑是从何处取出。不过此时,他更想知道的,是陆长天究竟是何用意。事情转变的太快,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刚刚还无比嚣张的胡霸天,怎么一下子变得规规矩矩。维诺是从。 陆长天也没有解释,只是告诉他:“你若赢了,事情便会如你所愿。你若输了。今天就当我们没有来过,往后你也不必再提此事。” 胡霸天见陆长天凭空抽出黄铁木剑,心中更是骇然。 空间之术! “小兄弟小心,我要上了!” 随着一声提喝,长戟如一道流星,再度刺向明心。不过这力道可是小了许多。明心不明白的事情,胡霸天可是清楚的很。 陆长天分明是想借自己之手,训练一下这位“小兄弟。” 明心虽手持兵器,摆开防御架势。不过在胡霸天看来,他全身上下处处都是破绽,而且每一处都是致命的。很明显,这是一个从未有过战斗经验的毛头小子。 “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胡霸天一声暗叹,长戟在空中红光一闪,赤红的灵气将长戟完全包裹住,突然由一变三,直取明心头胸脚三处之要害。每一柄长戟都带着炽热的灼感。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何为虚,何为实。 好在明心并不慌乱,将灵气灌入剑中,竖在身前,随着“叮叮叮”三声脆响。木剑竟准确的将长戟挡了下来。只是长戟威力甚大,震得明心虎口麻木,踉踉跄跄退了十几步才勉强停住。而胡霸天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长戟紧随其后,一分为五。再度刺向明心头部及其四肢。明心来不及抵挡,只得狼狈侧身翻滚,滴溜溜的滚到一旁,而在这时,胡霸天手中的长戟忽地合而为一,化作一条赤红的蛟龙,咆哮着向地上的明心袭去。 “哈哈!小兄弟,你输了!” 轰隆隆! 巨大的气流拔地而起!在屋内肆意盘旋,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屋内的装饰瞬间被绞得支离破碎。一片狼藉。白玉的地面布满裂纹。气流的源头处,更是化作一层层粉末,一柄长戟,赫然插在那里! “这家伙还是有些本事的,玄阳决修炼的竟是如此炉火纯青。今日我若是不在,只怕十个明心也抵不住他这一击,看来还是大意了。”陆长天心中暗道。 再看明心,已被那冲击掀出十丈之远。此时早已昏迷不醒。陆长天上前查探,见无大事。也不多说,夹起明心,转身便走。 “前辈!”胡霸天突然喊道。见陆长天停下脚步,连忙大步上前,在其身后抱拳道:“阿海的事情其实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我俩自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不知不觉便对他溺爱过度。他今日的性格的确与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前辈放心,今日之后,我定会对他严加管教,先叫他思过一年,如若再犯,我定会亲手杀了他。绝不姑息。”说罢。便对着陆长天恭下身去。陆长天也不回答,听他说完后抬腿便走。不过胡霸天知道,他弟弟这条命,今日算是保住了。 次日清晨。 明心悠悠从昏睡中醒来。 昨日之事,他只记得那化作蛟龙的长戟本是刺向他的心口,不过在最后关头,却被胡霸天硬生生扎向了地面。他逃过一劫,他知道胡霸天并没有使出全力,他更知道,他输了。 而且,对方只出了一招。 惨败! “醒了?” 明心这才发现,陆长天也在屋中。 “嗯。” “身体可感到不适?” “没有。” “那随我去大堂吃饭去吧。二虎他们已经等的有些时候了。” 明心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默默穿上衣物。跟在身后。途中,他忍不住问道:“胡霸海昨夜果真有来吗?” 陆长天道:“不但来了,还带了些人马。这点他兄长到是没有说谎,若是没有这“失魂阵”,恐怕二虎他们真要命丧于此了。不过不用担心,二虎他们没事。这帮人昨夜已被胡霸天派人抬了回去。等我们回到村子,只需将聚魂石捏碎,石内的魂魄归体,他们自会醒来。” 说话间,陆长天突然停下了脚步。明心心有所想,完全没有注意到,结果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 “你今后若想继续维护心中那所谓的正义,还需勤加修行,昨夜我若是不在,那胡霸天岂会留你活口。到头来,你只是白白丢了性命而已。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说不准这二人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如此来看,你昨日的所作所为,是否幼稚至极?是否愚蠢可笑?” 明心默不作声。陆长天继续道:“我并非想打击你。只是望你今后做事前能考虑周到,莫再做这种力所不及之事,逞一时之勇并非智者所为。说到底,这世道依旧是以实力为尊。若你修为通天,这种小事,又何须你亲自动手,到那时,你若依旧有这种想法时,自会有人替你办的妥妥当当。” 明心完全没有反驳,低头小声道:“我知道了。” 陆长天知晓明心此时是如何沮丧。他体质极佳,天赋极高,修行也算是顺风顺水。谁曾想初次交锋却是败的极惨。对他打击甚大。不过话又说回,对明心来说,这也算是心境的历练。 想通了,修为或许会顺水推舟更进一步,可若是想不通,只怕是要.... 陆长天心中也有所茅盾,是否该出言开导。明心年纪尚小,心思细腻。若是因此打击而一蹶不振。可就得不偿失了。可百年修行,又岂能一帆风顺?若是每遇挫折都需他人开导,这修行,也算是止步不前,难成大器了。 想到这里,陆长天才下定决心,任其自然。 “我们走吧,莫让二虎他们等急了。” 15.阵图 雪霁初晴,湛蓝如洗,无风无云。 严冬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比天气更好的,是陆二虎的心情。 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 从昨夜开始,他便激动的彻夜未眠。 不过彻夜未眠的不仅他一人。 涿光山平台之上的木屋中,也有一人眼布红丝。从天黑望到天亮,又从天亮望到天黑。一眼未合。 从五斗镇回来已有十日。这十日,明心夜夜难眠,他不断思考着一件事情。 何为正义?为何修行? 是因正义而修行?又或是,因修行才有了正义感。 他想不明白,也想不出结果。 这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思考的问题。没有答案,也是理所应当。 但他却深陷这问题的泥沼之中,一点一点陷了下去,却又无力改变。令他苦不堪言。 外面虽是漆黑,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却已彻响山谷。 “今日是二虎的大喜之日,你可要随我下山去?”不知何时,陆长天已来到屋内,对着明心淡淡说道。 他见到明心这般憔悴,也是心有不忍。却未出言劝阻。 自己的路,总归要自己走。 陆二虎一身新装,胸前披花,容光焕发,在众人的拥促下憨笑着向陆万离家中走去。待陆长天与明心下山时,正看到陆二虎背着头顶红盖,身穿霞装的新娘。一群人跟在身后吹吹打打,年纪相仿者还在起哄叫嚷。 “二虎你走这么快,是不是着急回去洞房?” “着急也无用,你以为哥几个会轻易放过你?” “对!对!今天这洞房一定要闹到天亮!哈哈!” 二虎也不答话,只是嘿嘿傻笑。 回到新堂,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礼节之后,明心瞧见陆长天坐在高座之上,接受二虎与万娇的叩拜。陆长天也是难得面露喜色,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递给二虎。见得此物,二虎大喜,躬着身双手接过。郑重的将盒子放入怀中。 明心这才发觉自己双手空空,没有贺礼相送。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有什么能拿出手的礼物,为此,他又感到苦恼,沮丧不已。 新娘被送回到新房。二虎却被众人拦下。强行摁在酒桌上。再看一众人等将酒坛至于桌上,想必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村子若是能一直这么与世无争,一直这么祥和就好了。” 陆长天不知何时站在了明心身旁,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一句令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村子的习俗,若是村内有喜事,每一户人家都会掌灯到子时,以示庆贺,一是祝贺这对新人结连理,二是祈愿村子来年添丁。” 说话间,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毕恭毕敬的来到陆长天身后,陆长天未理会他们,接着对明心道:“你若觉得无趣,就先回山上休息吧。我今日怕要很晚才会回去。” 明心点头示意。陆长天这才随着三人来到主桌之上。待陆长天坐好后,他们才逐一坐在两旁。一人起身欲要倒酒,陆长天却摇摇头,摆摆手。 “今日不喝了。心中有事,只怕一喝就要醉了。” “您是因为那个小娃娃吧。”一老者恭敬道。 陆长天没有回答。那老者接着道:“我看这小娃娃神情抑郁,不思饮食,似乎心事重重。以他这个年纪,似乎不该有如此解不开的心结啊。若如此下去,只怕对他今后影响会很大。我听闻我家二虎与他还算亲近。需不需我将二虎叫来,开导他一番。以免因此事日后一蹶不振。” 陆长天摆手道:“今日是二虎成亲之日,无需烦他。再者说。明心的事情只能由他自己解决。旁人是帮不了忙的。你们也无需在意。” “明白。” 陆二虎已被灌了七八碗的烈酒。他酒量一般。换做平常,可能已不省人事。可今日却丝毫没有感到醉意,反而兴致奇高,到最后,已到了不用人劝,举碗便干的地步。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豪饮一碗后,二虎大吼一声“痛快!”眼扫众人,得意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若是都不再喝,我可要回新房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叫道:“我们知道你的酒量,你小子今日绝对有问题。说!你是不是提前吃了解酒的东西?” 二虎顿时语滞,在五斗镇时,他便猜到了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于是暗地里偷偷求助陆长天。回到村子后,陆长天给了他一株可以解酒的草药。他服下后才会如此神勇状态。视烈酒如白水一般,岂料他一时兴奋过度。连干几碗后也不会稍加掩饰,这才露出破绽。 众人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便知他定做了手脚。于是纷纷叫嚷要他喝到天亮,看这解酒药能有几时的功效。 二虎本就不善言辞,再者他又理亏,完全不懂辩解,只得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语攻击。 无奈之下,只好四下张望,看看谁能将他从这场口诛中解救下来。岂料旁人都是兴趣十足的观望,看二虎要如何收场。而长辈都围坐在陆长天的身旁,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如此之下,二虎只得认命。看来今夜定是不能好过了。先不说那解酒的草药会有几时功效。就算是喝上一夜的白水,只怕也能喝的他肚胀连连,呕吐不止了。 就在此时,他瞧见了,大堂角落精神恍惚的明心。 仿若起死回生般,二虎瞬间来了精神,拍起桌子大声叫道:“小娃子!快到你二虎哥这来!” 明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的一颤。待回过神来,发现半个屋子的人都在看向他。他本打算再过些时辰,人少一些后,恭喜下二虎便回到山上。哪成想自己瞬间成了焦点。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向目光热情期待的二虎走去。 “二虎哥,恭喜你了。我...我没什么礼物能送给你。不过你放心,日后我定会补上。” “你这小娃子,能来我就很开心了。什么礼物不礼物的。这不是你该费心的事情。对了。饭菜还合胃口吗?” 明心道:“饭菜很好,我吃的很饱。” 二虎笑道:“吃饱就好,吃饱就好。我还担心你吃不好呢。”他望了望陆长天那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又道:“我看村长那里还要好久才能吃完。你若是累了,我先给你找个床铺休息下吧。” 明心道:“不必麻烦了。陆爷爷说不必等他。若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山上了。” 二虎笑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虎将明心叫来是有如此打算。 “好你个二虎,竟然拿小孩子当挡箭牌。我看你的脸皮真是厚的可以。不行!今天你不能走!”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呼应:“对!你不能走!屋内这么多人,谁都可以送他上山。唯独你不行!你这是赖皮!” 二虎道:“诸位。我这怎么能算是赖皮呢。这三更半夜,山路不好走,他又不常下山,难免记不清道路。万一迷失走丢了可怎么办?难不成你们都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 “那也用不到你来送,你别想借此事溜走。铭羽。你去送这小娃娃。让二虎留下。” 众人依旧不肯放过二虎。二虎又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小娃子自己做决定。”不等众人答话,二虎便转身问道:“小娃子,这里这么多人,你看谁送你回去比较合适?是我还是陆铭羽那个家伙,又或者是其他人?” 明心沉思一下,答道:“那就有劳二虎哥了。” 二虎哈哈笑道:“大伙可都听到了。是他主动要我送的。我先送小娃子上山,你们先喝着,若是等不急,可就怨不得我了。” “无耻!” “奸诈!” 明心不明白,为何二虎送他上山,就变成了无耻奸诈之人。半路上,他忍不住询问二虎,二虎笑呵呵的将来龙去脉讲给他听。 明心听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道:“二虎哥,今日你成亲,乃是喜事,大家把酒言欢,乃是助兴。为何你要做这等偷奸耍滑之事。你这么做,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 二虎听出明心言语中的不悦。知道自己拿他当作借口而不满。于是正色道:“如果是从前,哪怕是昨日,我都会与他们喝个你死我活,直到一方认输为止。但从今日起。我便不会再那样了。” 明心听到喝酒都要喝出拼命的架势,不由感到好笑。但见二虎一脸严肃,于是便忍住,道:“今日有何不同,莫不成是因为你成亲了?” 二虎道:“不错。正是因为我成亲了。” 明心道:“我刚刚说过,成亲乃是喜事。为何你要这样做?” “你还小,理解不了。”二虎顿了一下,又道:“这么说吧,成了亲。我便不再是我了。这家里面,也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二虎说的云里雾里。明心听得如丈二和尚。他本就心情烦闷。胸中淤气无处发泄。此时,他竟抓住陆二虎这件事情不放,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你会有何变化?家里又有何不同?无非是多了人,多添了双碗筷而已,你莫要告诉我,这就是你耍赖的原因?” “这可不仅仅是多个人,多双碗筷那么简单。”二虎道:“你想啊。换做以往的话,我可以和他们喝的酩酊大醉。次日想几时起就几时起。下地耕种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今日想去便去,若是不想去。我便可以不去。待秋收时多换一些钱财少换一些钱财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能吃的上饭即可。但如今不同了。我成了家,便不能像以往那般随意。我不仅要把所有的地都耕种一遍。还要多豢养一些牲畜,多换一些物品。将来有了娃娃。我更要努力了。今日我若喝的烂醉。那明日的活可就无人可做了。我总不能叫刚刚过门的媳妇代替我去做些男人的活吧。” 明心沉默不语,无法反驳。 二虎接着说道:“我这个人呢,糙汉子一个。没有太大的能耐。复杂的事情从来不去想。想了也无用。当下能做的。无非是让媳妇过的好一些。仅此而已。小娃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明心点了点头。 这几日他所苦恼的问题,随着二虎这番与其看似毫无关联的话语。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陆长天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说的更直白些。 做好眼前事,莫徒增苦恼。 眼下需要他做的,不是伸张正义,也不是打抱不平。 而是好好修行。 有了实力,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二虎哥,谢谢你。”明心由衷说道。 二虎以为明心指的是送他上山一事。摆手笑道:“这点小事,有何好谢的。这个时辰,即便他们真不让我来送,我也会让别人来的。你早些休息吧。我这就下山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送别陆二虎后,明心没有回到屋中休息。他来到平台的边缘,席地坐了下来。冷冽的山风扑面吹过。似乎将他心中的烦恼也吹散了许多。 山脚下,每一户人家都亮着灯,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扎眼。 每一个亮着灯的屋子就像是一个发光的点,将一些原本毫无联系东西,关联到了一起。 明心从山上望着灯火通明的村庄。由平静转为震惊,由震惊变成若有所思。 这一个个发着亮光的点,从山上看,却是成了一幅被人精心设计好的图案。 陆长天说过,这是村里习俗。在今日,每一户人家都会掌灯到子时。 当时明心并不明白陆长天为何突然会说出这么一句。 现在他明白了。不仅如此,他也明白了为何像陆长天这等大能者,为何身处在这偏隅的小村内。 是啊,若是平时。又有谁会注意这些东西。即便明心在山上住了两年之久,也从未在意过这些。 山脚下,亮着灯的屋子所组成的图案。乃是一套阵图。 由太昊天帝的六十四阵图繁衍而来! 阵名绝地! 主镇压之效! 16.石碑 关于太昊天帝的传说实在是数不胜数。他乃是人世间第一个帝王,尊为天帝。 亿万年前。天帝带领人族击退妖、魔二族,一统九州。结果却在统一九州的百年之后,消无声息的失踪了。无人知晓他去往何处。 关于太昊天帝消失的原因。众说纷纭。广为流传的,便是三族之战后,人族内部却因地域之争开始兵戈相向。数十年征伐不止,血流成河。太昊天帝无法阻止,又因人族欲无止境,自相残杀而感到失望。从而失去踪迹。 不过太昊天帝在消失前。担忧人族厮杀过后兵力薄弱,无法抵挡妖魔二族举兵侵入。于是便留下了六十四阵图。这六十四阵图分布在九州大地的各个角落。多数不为人知。直至今日,依旧守护着九州大地。 而现世的几幅阵图却成了人族争抢厮杀的契机,恐怕这一点,到是太昊天帝无法预料的。 这幅主镇压之效的“绝地”。便是由现世的一副阵图简化而来。 “绝地”。顾名思义。荒绝之地。被镇压者灵气全部会被抽取。永埋于阵下。不见天日。 此阵一出,小则百里,大则千里。阵法之内一片荒芜。灵气全无。莫说有人类可以存活,就连那飞禽走兽,树木河流都会干凅枯萎。不见丝毫。而村内的村民不仅行动如常。就连周围的树木也没有一丝的影响。仿佛这阵法不存在一样。实属异常。 这“绝地”一阵,在那本衍阵中也有所记载。因此他也确定,那晚所见的阵法正是“绝地”无误。 为何阵法与灵气会同生。这一点,明心想了许久也未想通。不过他也想明白一件事。村庄建立在阵法之上。乃是陆长天有意透露给他。至于是何缘由,却是不清不楚。糊里糊涂。陆长天从未再提。他也只字不问。 这日吃过早饭。明心提议想在山中走走。说是在此两年。这涿光山山形地貌他都一概不知。若是他日就这么离去。未免有些遗憾。陆长天只是说了句“山野林深,道路难行,小心行事。”便任由他去了。 明心自然不是真的为了观察这山貌。陆长天那句叮嘱也不仅仅是叮嘱。二人都心知肚明,并未说透而已。 不过这道路难行却是所言不虚。整座涿光山只开出一条通往上山的路。便是通往陆长天所居住的那一条。其余全部都是最原始的模样。灌木丛生,山石遍地,绿叶遮天。十分难行。不过好在没有那凶兽猛禽。并不用担心会被突然袭击。 明心手持砍柴刀,一路斩灌木,攀岩石,手脚并用,费了不少力气才登上山顶。刚刚登顶。他便被这景色所吸引。天上白云触手可及。山下树木苍翠茂盛。远处群峰峰峦相接。眼前飞鸟恣意而过。这一切都令人舒心缓神,宁静安详。不过明心意不在此,欣赏片刻。便四下张望起来。 依他猜测。既然“绝地”上会有灵气存在。那在其周围。应当有着秘宝或者其它物品相以辅助。才会有这般异状。他此番前来,便是想探一探究竟是何神奇的东西会有如此效果。 简单来说,好奇心作祟而已。 ”衍阵“一书早已熟记于心。书里所记载的阵法阵图也是了如指掌。只是这书中仅仅介绍了阵法的布置与功效。至于如何破解,却是只字未提。山下“绝地”一阵的异状,自然令他十分好奇。想要弄个明白。只是这山顶并不大。几番搜索下来。除了草木石块,并未发现任何奇特之物。 莫非是藏于山下?又或是远处那群山之中? 想到这里,明心感到一阵头痛。若藏于山下,费些时间细细寻找或许还找得到。若是在那群山之中,那可就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渺茫了。况且,他还不知晓这东西是大是小,是方是圆,是为何物。 这可就难办了。 ...... 平台之上。陆长天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呼吸吐纳。只见其身体渐渐离于地面,缓缓而升,直至空中。周身布满灵气漩涡。疯狂的穿体而进。原来是在修炼那引灵决。 毫无征兆的,他开始急促而猛烈的干咳,声音之大,似要将那心肺肝胆通通咳出。与此同时,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周身的灵气漩涡猝然消失。而他整个人也从空中坠落于地。他颤巍巍的起身。睁开双眼。眼里已不似以往那般清亮,浑浊了许多。整个人更似那行将就木的老人,仿佛随时会死掉一样。 他迟缓的望向山顶--明心所伫立的位置。良久后,却是一声叹息,收回目光,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屋子。 ...... 明心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似乎要与那涿光山融为了一体。也依旧没有想到寻找秘宝的好方法。无奈之下,只好先从山顶退下。另寻他法。 下山途中,他心不在焉,走错了路也没有觉然。直到山下,他才发觉眼前之路并不是通往村子。而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密林幽径。林深路远,遮遮掩掩,不知通向何处。 正愁无事可做。明心不假思索,举步向前。消失在小径之中。 盏茶之后,一道身影从山上徐徐而下,落至小径前。踌躇片刻,便紧随其至。 ...... 说起来,这条小径也颇为奇特。完全看不出一丝的人工痕迹。树木却生长的错落有致。分布在两侧。像是在中间留出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即便这条道路凹凸不平,并不好走。 渐渐的,明心感觉到了一些异状。 这里**静了! 小径中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风吹过树叶,只见得树叶随风飘摆,却听不到树叶间的摩擦之声。就仿佛,被剥夺了听感一般。 两侧的树木逐渐粗壮起来。顶端的树枝大有连成一片之势。远远望去,像是一道树木所造的拱门。这天地间的造化,着实令人惊叹! 越往里走,顶上越是茂密。阳光渐少,到最后,已是一丝不透。前方像是通往深渊的门。漆黑阴森,看不到一丝光亮。 当明心完全踏入这片黑暗时,他的内心,突然间翻腾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未知的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头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拖着他前行起来。一步..两步..十步..百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 一直跟随在明心身后的那道身影。见明心猛地一怔,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便急速追赶。 明心眼不见光,耳不闻声,心无他想。在黑暗中前行。心中的呼唤越发强烈。渐渐的,前方出现了光,柔和的光。柔光尽头,一道身影站立于此。明心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觉得心中无比温暖,忍不住想要亲近于她。 一步,两步。明心逐渐靠近。而那道身影似乎也有所感应。轻轻的,她抬起了手臂,明心不由自主的也抬起手臂与之回应。两只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将要接触之际。突然之间,从他身后传来一声巨喝! “不要触碰!” 这一声犹如平地炸雷。巨响无比。震得明心心头一颤。霎时清醒过来。在那瞬间,他下意识的回头缩回手臂,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一道身影渐渐走出,借着柔光,他看清了此人的面容。 竟是陆长天! 明心惊讶无比,不禁问道:“陆爷爷,你怎么也在这?” 陆长天走到明心身旁,沉声说道:“想不到它竟会将你吸引于此。” 陆长天口中的“它”,此时明心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惊得他瞠目结舌。 二人眼前,哪里还有别的人影。 只有一面散发着轻柔之光的巨大石碑,赫然立于此地! 17.交谈 这里已是小径的尽头。 借着石碑所散发的柔光,明心发现这里的树木粗大的令人震惊--至少要数十人才能环抱。每一颗尽是如此。树木顶端的枝叶,像是坚固的壁垒,已将阳光完完全全的遮挡住。明心之所以能看清周围的景物和眼前的人。全是因为面前的这座石碑。 散发着柔光的石碑。 明心第一次见到这种会发光的石头,下意识的,他便将这石碑与那“绝地”的异状联在一起。 石碑无字无图,表面光滑,这柔光像一层轻薄的纱衣将其包裹在内。二人在碑下,到是显得十分渺小了。 陆长天神情凝重,双手快速结印,只见一道道灵气在空中迅速凝结,逐渐形成一组复杂繁琐的,外方内圆的阵法,这组阵法明心从未见过,“衍阵”中也未有过记载。 随着陆长天的双手不断变换,阵法逐渐凝实。半柱香后,阵法成型,静立于空中,散发着与那石碑相似的柔光。阵成之后,陆长天深吸一口气,对着石碑缓缓推出。 刚一接触。石碑上的柔光荡起一圈圈的涟漪。逐渐将阵法吞没。本是光滑的石面出现了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内有流光暗转。阵法与纹路即将结合之际。纹路突然间红光大盛,直刺人目。整条小径被映的血红无比。陆长天所结的阵法在这盛光中止住不前。反而有隐隐倒退的趋势。 这石碑居然在自行抵抗! 陆长天已然料到这种局面。双手迅速转印,将灵气不断输送到阵法之中。阵法在红光中逐渐光亮起来,开始缓慢前行。逐渐进入到石碑之中。每前进丝毫,那红光便暗淡几分。眼看阵法就要完全没入石碑之时,那红光突然变得刺目耀眼,再度大盛。像是拼尽全力最后一搏。 明心被这亮光刺的双目紧闭。待睁开双眼时,已发现红光完全消失不见,而陆长天所结的阵法与那石碑上的纹路也是荡然无存。石碑表面光滑无比,依旧散发着轻微的柔光。 “咳....咳....咳....” 陆长天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他不动声色的用灵气在体内压制。勉强止住后。他朝着明心摆摆手:“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明心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石头?怎么会发光?” 陆长天缓了一缓,才答道:“此乃聚灵石。一般用于储存灵气。”他伸手凭空一抓,石碑上的柔光被他抓出一小块,慢悠悠的飞到他的掌心,将其整个手掌包裹住:“这光乃实是灵气的凝聚体。并非由石头所发出。” 明心忍不住想要触碰。却被陆长天制止:“你根基尚薄,这些灵气恐怕会撑爆你的经脉。还是不要碰触为妙。” “就这么一小块?”明心感到惊讶。 “灵气本是看不见摸不到之物,就这么一小块,里面蕴含的威能绝不是你能所想象的。”陆长天一甩手,将手中的灵气抛了回去。 明心咂了咂舌,随即恍然大悟:“村子不受“绝地”之阵的影响,只怕是这些灵气的缘故吧。” “正是如此。这些灵气经由阵法加持,反哺于村庄。如若不然,怎叫人生存于此。”陆长天干咳两声,继续道:“没想到这聚灵石碑下的阵法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这才将你引了过来。你若是触碰到这些灵气,只怕会登时神形消散,尸骨无存。” 想不到这石碑看似美轮美奂,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威能。 明心见陆长天又轻咳几声,于是说道:“陆爷爷,我们先回去吧。我看您的身体.....” 岂料陆长天却是一摆手,说道:“不碍事的,你无需担心。””他顿了一顿,又道:“既然你已到此,我也不想再隐瞒了。这些事情你迟早都会知晓。今日就一并说了吧。” 话虽如此,陆长天却仍有犹豫,若是将实情全部拖出,只怕明心一时间难以接受。于是他选择隐瞒一部分。 是关于他的师傅,慧海老僧那一部分。 “村子建于“绝地”之上,这你已知晓。无需多讲。大约七百年前,我只身一人受命来此。守卫这阵法。确保其不遭受破坏。你也知道,这“绝地”之上乃是死地,并无任何活物,我浑浑噩噩也不知守了几十年,终于有一天,我忍受不了这如牢笼般的生活。开始想办法摆脱它。于是我潜心专研“绝地”一阵,看看能否摆脱这死灵之地。想不到.....”陆长天说道这里,情绪高昂起来:“想不到我竟然想出了法子!我以“囚龙”为辅,“绝地”为主,在聚灵石内刻阵法加持。如此一来,这死地上慢慢恢复了灵气......” 听到这里,明心忍不住打断问道:“陆爷爷,这“囚龙”与“绝地”完全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阵法,怎么可能会有恢复灵气的作用?”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陆长天答道:“我问你,你若将一瓢水,一捧土和一粒种子,交与一头羚羊。会有怎样的结果。它会按照我们所熟知的方式来运用吗?你现在对于阵法的认知无异于那头羚羊。即便你知晓一些。可对于阵法的分解与融合,莫说门径,你连通往这道门的路,都没有摸到。你要知道,阵之玄奥,非朝夕所悟。” “即便如此,可是这供给村庄乃至周围的灵气,又是从何而来?” “你莫忘记,这“绝地”是为何在此。” “您的意思是,如此磅礴的灵气,全是源于这阵法之下?”明心着实吃了一惊:“我的天,这下面究竟镇压着何等惊世骇俗之物!” “一只凶兽。”陆长天平淡道:“一只曾将九州大陆搅到天翻地覆的凶兽。我未曾见过其真容,却也听过不少关于它的传说。它凶蛮残暴,以人为食,能力通天。以我当年的修为只怕不出十个回合,便会当了其口腹。若不是皇族的尧帝与四大宗门的门主合力出手将其擒住。这九州,还真说不好会变成什么样子。即便这五人出手,也是以道宗七宝道人,剑宗天一真人的生命为代价,才将其擒获。而这五人,无一不是窥得仙境之流的大能者。可想而知这只凶兽的强悍。” 明心不解道:“如此凶兽,为何不击杀了它?若是从阵法中逃脱,岂不是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陆长天傲然道:“由六十四阵图演变而来的“绝地”,岂会是那么容易逃脱的?若无外力破坏阵图的根基,这凶兽绝无逃脱的可能。而我在此,便是来确保这阵法的稳定。”他突然语气一转,低沉起来:“只是我年岁大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好哪一天便会见了阎王。老夫孑然一身,倒也无牵无挂。唯有这阵法令我有些担忧。我将此地灵气恢复后,便在那乱世之中寻了一批孤儿,让他们在此扎根繁衍。因那“囚龙”一阵的原因,这里到成了与世无争的地方。我本想在他们之中挑选一人来担此任,奈何他们繁衍至今,大都资质平平。只有陆万离这小家伙勉强可用。结果我稍一试探,他却吓到屁滚尿流。至今不敢再入那“囚龙”阵。我也只好作罢了。” 听到这里。明心怎会不明白陆长天所说的含义。沉默了一下,他涩声道:“所以您将我留在此地,教我修真,教我阵法。只是为了守护“绝地”。”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望着满脸苦涩的明心,良久之后,陆长天才缓缓道:“我今日想对你说的,便是这个。你可愿用你一世,来确保这九州一时的安宁?” 依旧沉默.... 涿光山,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 那一日,明心未答。陆长天也未再问。 18.再遇 雪花不大,却零零落落飘了两日。山上山下素裹银装,煞是好看。 从小径回来后,那件事情,似乎被二人遗忘了。 谁也未再提起过。 对于陆长天来说,他的告知似乎为时过早,操之过急。 对于明心来说。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令他错愕不及。 守护九州安宁,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或许明心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小山村度过一生,但如此重任,这是一个他想都未曾想过的问题。至此,他的头脑依旧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下意识地,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吃过早饭,明心将碗筷整理干净。正欲转身回房,却听得陆长天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你等一下。” 明心顿了一下,回身问道:“还有何事?” 不知怎地,他此时十分害怕陆长天再提及那件事情。 陆长天道:“我那日所提之事,你当下无需放在心上。至少这三五七年,我还死不了。”话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缓缓说道:“我并非要强留你在此。九州虽大,却处处险恶。阴险之辈,奸诈之流多如蝗虫。你需处处谨慎,事事堤防。到头来,终会发觉不如这小山村里来的逍遥自在。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或许这世道变了,不如以往那般灰暗。世间种种,还需你亲身体验。从今日起,你可以自由出入。不过每日清晨,你礽需要回来这里。我会教授你一些东西。你要记住,外出之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村子的位置。” 说完这些,陆长天闭上双眼,躺在摇椅上随着摇椅轻轻晃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心默不作声的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腿上,轻声退了出去。 明心走后,陆长天却是睁开了双眼,望着门口。干枯的手掌轻轻抚过腿上的被子。像抚摸孩童一般。良久之后,一声低咳伴随着一声轻叹。他又是闭上了眼睛。 “这世间险恶。若是有一丝办法,我都不会让你感受。” ...... 雪还在下。 明心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开始怀念与师傅师兄们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清苦乏累,却是无忧无虑。每日吃斋念佛,再无它想。而现在。有着诸多烦恼之事困扰着他。无论他愿意与否,这些事情就像枷锁一样牢牢拷在身上,最后终要面对。是打开枷锁,还是放其不管。这却由不得他了。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他的生活,他的命运,都在别人手中。令他深感无力。而这个人,又是真真切切的对他好。他无法心生怨恨。 若是两年前他坚决不肯留下,不知此时,又会是何样的光景。 他自嘲般地摇摇头,许久不念佛,心里竟是有了这般妄想。 不知不觉,他已然走到了村口的僵树林。望着树林深处,通往外界的地方。没做犹豫,便起步走了进去。 天命,应順意而为之。 ...... 五斗镇,胭脂铺。 衣着光鲜的老妇在铺内挑选胭脂,左瞧右看,犹豫不决。 “好妹妹,快帮姐姐瞧一瞧,这两个哪个更适合我?” 老妇双手各持一个白色瓷瓶撒娇问道。 娇娘妩媚一笑,伸出玉指指向老妇右手的瓷瓶,柔声道:“自然是这朱红与姐姐更加相配。相信姐姐涂抹之后定如少女一般,勾人心神,叫人欲罢不能呐。” 老妇听后,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当即买了五瓶,满心欢喜而去。 目送老妇走后,娇娘面色一变,厌恶道:“这讨人厌的老妪,如此年老色衰,却还一心想着如何取悦男人。真是令人作呕。” 待目光收回时,却意外看到远处明心独自一人在街道游荡。 “咦?这伙人还没有走?” 娇娘稍感意外,得罪了五斗镇最有权势的胡氏兄弟,居然还能全身而退。这伙人怕是不简单啊。 突然间,她不顾形象地鼻翼猛动,狠狠地吸了两口气。 “这个味道.....难不成......” 她如遭雷殛,整个人僵死不动。两息过后,她却又止不住的颤动。双眼含泪,神情激动:“果然没错!果然没错!这几百年真是叫我们好番寻找!”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噙泪的双眼始终盯着明心的去向。生怕消失在视线之中。平静之后,娇娘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却在原地消失不见。一个呼吸过后,她已出现在明心的身后。 缩地成寸之法! 此时明心正不知该去向何处,站在原地踌蹴。忽而一阵香气入鼻,接着肩头一紧,被人按住。力道虽不大,也着实吓了他一跳,连忙转身,只觉香气更甚。眼前乃是半露的胸脯。羞得他连忙后退了一步。只是肩膀被人按着,这一步却是没有退出去。登时闹了一个大大的红脸。 “小弟弟。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出来。若是染了伤寒,那可该如何是好。姐姐我呀,最见不得别人生病了。”娇娘松开明心,弯腰笑着说道。 明心连忙退后一大步,红着脸诺诺道:“我不冷。谢谢..谢谢你了。” 娇娘上前一步,又问道:“那个黝黑的弟弟呢?他怎么没与你在一起?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了?” 明心又是退了一小步,才道:“他们回村了。我是自己出来的。” “据姐姐所知,这方圆数十里内只有五斗镇这么一个镇子。哪里还有别的村子。难道说,这周围还有姐姐不知道的地方?”娇娘追问道。眼里出现莫名的狂热、。瞬间又被她压了下去。 “我....我.....”明心自知说错了话,一时语滞,支支吾吾不肯再开口。娇娘见状,俯身蹲下,拉住明心的手轻轻摇晃,柔声道:“好弟弟,你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能与姐姐说嘛。姐姐对你居住的地方可是十分好奇呐。你能不能带姐姐去看一看?” 这话音柔媚无比,似有魔力般钻进明心的耳朵,在脑中久荡不散。明心一怔,接着目光呆滞。他觉得这天地都消散了。整个人像喝了酒一般晕乎乎的。脑中再无他想,只有那话语在不断重复。 “带姐姐去看一看,带姐姐去看一看........” 不知为何,他无法拒绝这个声音。下意识的说出一个“好”字。岂料这个好字刚说出口。一阵寒冷之意瞬间袭遍全身,最后直冲脑海。他忍不住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这一哆嗦,竟是又清醒了过来。 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会不由自主的答应她? 明心一阵后怕。直觉告诉他刚刚的异状与娇娘有关。 “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明心挣脱她的手,连连后退,接着一转身,跑了起来。 眼看着明心消失在街道之中,娇娘的脸色越发严肃,阴沉似水。想不到这小家伙居然能破掉她的魅音之法。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不过想要这么溜走,那未免也太小瞧人了。既然这软的不行,那休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娇娘右脚踏出,正欲追赶。脚一落地,只觉周身空气凝固了一下,而这一步,却是没有任何作用,仅仅是踏出而已。 缩地成寸居然失效了! 于此同时,娇娘身后,传来一阵缓慢却富有节奏的击地之声,声音微弱,入耳却十分清晰。 “咚...咚...咚...” 那声音逐渐逼近,最到后,每一声都似击在她的心口,带动着她的心脏剧烈收缩。她回过头望去,待看清楚来者时,原本阴沉的面色更加的阴暗。一瞬间,她一改面色。冲着来者风情万种的柔媚一笑。同时玉手拨弄着秀发娇笑道: “难怪这小家伙如此轻易的就挣脱了我的魅音,原来是背后有高人在帮衬着呐。” 那人并未言语,依旧缓慢前行,娇娘听到的击地之声乃是由他手中的木杖接触地面所发。随着他踏出最后一步,那木仗也是徐徐落下,发出最后一道声响。 “咚!” 娇娘瞬间面色惨白,那一声犹如一柄大锤,直直砸向她的心口。她躲闪不及,接连倒退了五步才稳住身形。一丝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滴下。 娇娘并未擦拭,依旧笑道:“看来今日,你是不打算让我活着离开五斗镇了。” 那人依旧不言不语。只是原本停下的脚步,又是向前踏出一步,而那木仗声也是随即而来。 “咚....” 19.毙命 明心从未如此不要命的奔跑过。 五斗镇内街道众多,交织繁错。明心本就对五斗镇一无所知,此时更是慌了心神,遇街变钻,见道就转,毫无规律可寻。他一心只想远离娇娘,千万莫要让她寻到踪迹。跑得越远越好。 这个女人,绝非善类! 直到他双腿打颤,气喘如牛,汗水湿透衣襟。实在是再无一丝力气抬腿,才止住不前。停下脚步后,他立即四处观望,未发现娇娘的身影后,这才俯下身子大口地喘息。 这一停下来,方才觉得胸腔都要被剧烈跳动得心脏震爆一般。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明心才将呼吸平顺,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继续在街道中前行。 不知为何,面对娇娘,他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打斗的心态。只想着一味逃跑,完全没有其他。 是因为她是女流之辈?令自己无法下手。 还是因为,陆长天不在身边。 明心陡然停下脚步,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楞然,甚至是不可思议。自己何时对陆长天如此依赖? 说到底,陆长天对他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为了让他安心守护“绝地”一阵。继而种种,他也不愿再想。 当下之急,是离开这五斗镇,将刚刚所发生之事告知陆长天。 这五斗镇内,不止有一位修真者。 好在前方就有一座小屋。明心可以前去打探一下当下的方位,顺便在讨碗水喝。跑了这么久,他感到有些口渴。 走近小屋,明心发现这户人家房门未关,嵌着一条缝隙。他整理下衣裳,抬手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哀求之声: “海爷您就放过我吧!小女子早已心中所属,不愿随您去做妾,您发发慈悲,成全我们。小女子必定感恩戴德,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老子看上的女人,我看谁有这个胆量敢娶!”屋内又传来一男性狂妄的声音:“不过你既然想报答老子,又何必等到来世。不如这样,今天你将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就放过你的情人。不然的话,老子现在就叫人剁了他喂狗。哈哈哈哈!你看怎样?” 一样的嚣张!一样的霸道! 屋中女子还在苦苦求饶。屋外的明心已是怒火中烧。这一刻,他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娇娘在追赶他,也忘记了要告知陆长天五斗镇之事。脑中仅有的,便是这女子的乞求之声,还有那男子的狂妄之音。 何况这男子的声音还是如此熟悉。 不再多想,明心抬起腿,“咣当”一声将房门踹开。 屋内极其简朴,厅堂内仅有两把木椅。一把木椅上坐有一人。又有二人腰配长刀,在其身后站立。二人在听到门响之后,立刻转身拔刀。 而木椅上之人,却是恍若未闻。他身穿黑色裘皮大衣。满脸横肉,目露淫邪,表情猥琐。一只带满金银玉器的肥手此刻正紧拽着一位姑娘的手臂。 正是胡霸海! 这姑娘跌倒在地,秀发凌乱,衣衫破损。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此时面上梨花带雨,更是楚楚可怜,不免让人心生怜爱,忍不住想要保护。 见得此景,明心更是怒气横生。他伸手指向胡霸海,厉声道:“想不到你还在做这等欺男霸女之事,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 听得此言,胡霸海才转过头来。见来者是一个孤身少年,又将头转了回去。吩咐道:“去将他的嘴给老子缝上,再将他的四肢打断扔出去。” “是。” 对于胡霸海来说,刚刚那一眼都已是对明心莫大的恩赐。若不是今日心情好,他已然吩咐手下将明心大卸八块了。 只是这小子瞧着怎么有些面熟? 猛然间,他想到了那个让他出丑的那个黝黑壮汉,想起了那一日,在胭脂铺内,与那个黑汉子同行的两个家伙,一老一少。 “等等!” 胡霸海登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地上的女子被他这么一拽,发出“哎呦”一声的惨叫。胡霸海将她随手一扔。转过身来恶狠狠地望着明心,本就奇丑无比的脸此时更是狰狞渗人。 “你俩将这个小崽子给我擒住,老子要亲手一刀一刀的剐了他!他妈的!老子想起来你是谁了!” 那两个护卫相视一眼。不知胡霸海为何有这么大的怒气。却不敢张问,只得提着长刀向明心走去。 这二人不清楚。胡霸海自己可是明白的很。 那日他带众人夜袭客栈。本想宰了陆二虎他们泄恨。岂料一踏入客栈,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晕倒在地。待醒来时已在家中。而他的兄长胡霸天也未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给了他两个大嘴巴。转身便走了。 这两个嘴巴打的胡霸海头晕目眩,鼻血直流。他不敢怨恨胡霸天,于是便记到了二虎这行人的身上。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日相见,即便剐了明心都难解他心头只恨。 “小崽子,今日你要告诉老子那几个家伙身在何处,老子就发发慈悲,定让你痛快去死。不然的话,嘿嘿...老子绝对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依旧如此嚣张霸道,果然是秉性难改!” 那两个守卫已来到明心身前,二人一左一右将明心围在中央。主子有令。只能生擒,于是二人将刀刃朝内,挥着刀像明心袭去。 他们认为明心只是个普通少年,这两刀下去。定能打断骨头,痛的他跪地求饶。 眼看长刀越来越近,明心依旧伫立不动。二人以为明心已被吓傻。不由心中冷笑,竟同时加重了力度。若是打中,非死即残。恶毒之心可见如此。 岂料长刀就要击中之时,明心的身影却鬼魅般地消失了。二人收不住手,两柄长刀狠狠地击在了一起。发出”乒”的一声。震得二人手臂酸麻,连刀都握不住。“咣咣”两声齐齐掉落。 这二人本就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之人。明心从眼前这么一消失,二人从心底感到一阵骇然。已然猜到明心的身份。 修真者! 即便明心还是个少年,但他们的大主子胡霸天便是一名修真者。他们自然晓得修真者的恐怖,捏死他们都比捏死一只蚂蚁来的轻松。此时若不是胡霸海仍在屋内。这二人此时恐怕已跪地求饶,夺门而逃了。 此时明心消无声息的出现在二人身后。一跃而起,以手为刀,对着二人后颈手起刀落的“噗、噗”两下。二人连一丝反应都没有,随即晕倒在地。 那姑娘见状,高呼“少侠救命”!起身欲逃。却被胡霸海一把抓住秀发,狠狠地按在地上。磕的她面目鲜血直流,发出一声惨叫。 胡霸海并未收手,朝着姑娘小腹猛踢数脚,直到姑娘无力哀叫,才就此作罢。 “小崽子,别以为你能吓唬住老子。今天你要是敢动老子一根汗毛。我大哥定宰了你全家!” 明心冷着脸,捡起一柄长刀,刀刃向上,刀背朝下。直指胡霸海,冷声道:“你今日所做之事,我必加倍还于你。” 胡霸海闻言,又是狠狠一脚,那姑娘却连声音都发不出,不知是死是活。 “小崽子,老子今日就弄死你!” 胡霸海抄起身旁的椅子,用尽全力砸向明心。而他自己,却是朝着厅堂的窗户方向跑去! 这胡霸海,竟然逃了! “小崽子,你若有种,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将我大哥叫来,他必将你碎尸万段!” 听着此言,明心更是怒不可遏。愤怒之际,他将全身灵气,尽数灌入到长刀之中。这长刀只是普通兵刃,哪里禁得住修真者的灵气。片刻之间,便是化成点点碎片,连刀柄都不曾留下。 如牛毛般的碎片被灵气包裹,将空中的木椅击的粉碎后,依旧势不可挡的尽数射向胡霸海。那胡霸海一只脚已经踏到窗沿之上。他以为自己逃脱有望,还欲叫嚣。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喊出,便被这碎片穿体而过。 “噗” 碎片穿过胡霸海的身体,将厅堂打穿,消失于屋内。再看胡霸海,仍旧保持着登爬的样子,直直向地上倒去。 鲜血,慢慢从身体渗出。将周身的地面染得鲜红无比。 “呼...呼...” 明心俯身喘息着。这一击,将他的灵气抽去十之八九。他感到有些疲惫。而他本意,并不想将胡霸海杀掉。但看着胡霸海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不知为何,他没有一丝恐惧后悔,反而有一些快意。这一击,似乎将他的烦恼迷惘全部带了出去。 就连那娇娘在追赶他,都觉得无关紧要了。 而这时,门外却是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咚....咚....咚....” ............ 五斗镇外荒凉之地。 娇娘衣着破烂,狼狈至极。 那来者好生厉害,仅仅一击便将她打的倒退如飞。若不是有人横空出现,替她挡住一击,将她救走。恐怕此时,她已成了一具尸体。 望着眼前黑巾遮面的黑衣之人。娇娘并无熟悉的感觉。可偏偏就是眼前之人,将她救了出来。 娇娘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拢了拢长发,扶胸笑道:“刚刚可真是吓死妹妹了。若不是哥哥你出手相救,妹妹可真不知要如何是好呐。” 那黑衣人上下瞧了她一眼,淡声道:“我倒是有一事感到好奇,不知能否告知。” 娇娘道:“哥哥说笑了。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只要妹妹知晓,定当如实相告。不知哥哥想知道哪些事情?” 黑衣人道:“你们妖族,是何时开始在这九州走动的?” 此言一出。娇娘瞳孔猛然一缩。体内灵气喷涌而出,在其身后迅速凝成一条尾状之形。 这黑衣人竟知晓她的身份! 20.师徒 “你大不必如此紧张。” 黑衣人淡淡说道:“你我并非敌人,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冒险将你救下。” 娇娘听后,在脑中快速权衡利弊,最后慢慢将灵气散了去。不过仍是十分警惕,道:“妹妹只是有些惊讶而已,倒是让哥哥看了笑话。” 黑衣人道:“你们妖族,千万年乃是普通之寿。以你的年岁,这么称呼我,怕是要折我的寿啊。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为了阵法下的东西而来吧。” 娇娘心头一惊。这几百年他们苦苦找寻,至今仍是莫若两可,无法确定。若不是她嗅到了一丝气味,明确了所寻之物就在这附近。岂料半路又杀出那么一个大能者,又令她断了线索。 而这黑衣人,似乎知晓一些来龙去脉。于是故作惊讶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有些糊涂。” 黑衣人却是答非所问,故作悬疑道:“你可知刚刚要击杀你的是为何人?” 娇娘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只知我与他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那黑衣人“嘿嘿”干笑两声:“你刚刚所做之事,我都看在眼里。你用魅音之法迷惑的小孩子,算是他的弟子。而且是唯一的弟子。”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吧。” 黑衣人望了望娇娘,瞧不出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于是道:“这个人是陆长天。” “陆长天?”娇娘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一下,忽然惊讶道:“万阵之祖陆长天?他还活着?” 黑衣人道:“不仅活着,而且刚刚还险些要了你的命。” “这几百年他可是毫无音讯,真没想到这等传奇人物会隐匿在这种小地方。若真是死在他的手中,也不算冤。”娇娘感慨道。 “他在这里,自有他的原因。”黑衣人缓缓道:“七百二十年前,他奉命来此守护阵法,自然是毫无音讯,需要这等人物亲自守护的,自然不会是凡物,而这阵法下镇压的....”他看了看娇娘,才道:“不必我说,你也该知晓了吧。” 娇娘秀美紧蹙,突然却是向后退了一步,周身的灵气再度凝结,她望着黑衣人,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我们九命一族寻了几百年都寻不到一点消息,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是谁并不重要。”黑衣人平淡道:“重要的是,我并非你的敌人。你们妖族可以说是对阵法一窍不通也不为过,若无人带领,根本寻不到阵法所在,倘若你走运寻到了,你有又该如何破解,况且,还有那陆长天坐镇。你有几分把握能胜过他?陆长天身上,有我所要之物,他守卫的阵法之下,有你所有要之物。依我之见,你我二人联手,方为上策。你看如何?” 黑衣人说毕,便不再言语,耐心等待娇娘的答复。 正如娇娘所讲,她们已寻了几百年都毫无消息,如今不但有了消息,更是有人相助。而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哪怕眼前的黑衣人是在欺骗她,她也要赌上一赌。于是她又将灵气收回,上前走了两步,紧紧贴着黑衣人,吐气如兰道:“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道:“五成,你若相助,便有七成。” “这么抬举小女子?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呐。”娇娘笑道:“照你这么说来,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呐。不知你这计划,可否与小女子说上一说,让我这心里,更加踏实一点呐。” “那是自然。” 娇娘听完黑衣人的计划,深色渐渐冷峻。心中对其防备更深。此人心肠之歹毒,手段之狠辣乃是娇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沉思一下,冷声道:“那就依你这计划行事。傍晚我们在此会和。”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的踏空而去,似乎不愿在这黑衣人身边多待一刻。 “妖族,嘿嘿..这九州,恐怕是要变天了。” 黑衣人干笑两声,衣袖一挥,整个人竟也是凭空消失! .......... 五斗镇内 明心仍在小屋的厅堂之中。最后进屋的那个人,站在他的身旁。 胡霸海的尸体也还在地上,保持着登爬的样子。 他的两个守卫,不久前醒来,见到胡霸海的惨状,飞奔一般的逃走了。 那个姑娘也是,连道谢的话都不曾讲。 明心没有追,他身边那个人,也没有追。 “陆爷爷,我杀人了。”明心十分平静,他转头望着身旁之人:“但是我不后悔。” 陆长天摸着他的脑袋,淡然道:“咎由自取,死不足惜。我们回去吧。” “嗯。” 不知为何,有陆长天在身边,明心总是心神十分宁静。似乎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就连娇娘一事,陆长天叫他无需担心。他就真的安下心来。不在去想。 这就是所谓的依赖吧。 这一刻,明心忽然觉得,若是在那山中平静的度过一生,也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 胡霸天宅中 胡霸海那两个守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描述着明心的相貌。 胡霸天听得心情烦躁,一伸手,两股赤红的灵气从手心喷涌而出,将二人包裹住。那二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化成了两股灰烬。 “想不到这个老家伙居然还没走。”胡霸天坐在一张垫有兽皮的木椅上,阴沉说道。 莺莺在其身后轻柔的捏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听他们所讲,杀死海爷的分明是个孩童,怎么会是个老家伙呢?” “这二人是一起的,这小鬼还好说,杀掉他轻而易举,只是这个老家伙...”一想到陆长天恐怖的修为。胡霸天从心里感到一阵寒颤。 “阿海这个废物,到死都在给我找麻烦。” 胡霸海的死固然令他烦躁,但真正令他不安的,却是他害怕陆长天再次找上门来。 而此时,这屋中竟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我若给你一次报仇的机会,不知你可有胆量去做?” “谁?” 胡霸天猛然从座椅上弹起,手臂一翻,赤龙戟嗖的一下被他召到手中,直指前方。 这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人来! 一袭黑衣,黑巾遮面的黑衣人! “你是何人?”胡霸天冷声问道。 “能助你报仇的人。”那黑衣人淡淡答道。 “你知道这事?” “刚刚听到的。” 听到此话,胡霸天心头又是一震。照此说来,这黑衣人由始至终都在屋内。以胡霸天的修为,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小小的五斗镇,怎么又来了一位大能者! “与其终日提心吊胆,到不如先下手为强。” 胡霸天冷着脸不说话,那黑衣人却是自顾自的将他的计划完整说出。 胡霸天听后,皱着眉问道:“你有几成把握能干掉那个老家伙?” 黑衣人答道:“原有七成,你若参加,便有八成。” “干了!” .......... 陆长天二人一路无话 直到天香斋门前,陆长天才停下脚步,对明心说道:“饿了吧,我去买两个包子。” 明心摇了摇头。 他不是不饿,而是没有食欲。 他这一路,都在想着胡霸海的死状。 杀人简单,忘却很难。 即便没有负罪感,可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陆长天将热腾腾的天香包递给明心,明心食不知味的咀嚼着。 见得此状,陆长天暗叹一声“少年终是少年”,出言安慰道:“事有两端,你莫要钻进一端不肯出来。今日若无你,那姑娘的余生,或许连死都不如。不光是她,这五斗镇稍有姿色的女子,或许都要感谢你。若是这么想,你今日所为,岂不是功德一件。” 其实这些道理明心都是知晓的,可不知怎的,那胡霸海的死状像在脑中扎了根,久久不能消散。为了不让陆长天担心,明心咬了一口包子,含糊道:“陆爷爷,我没事的。” 陆长天摸了摸他的头,眼眺远方。忽然皱了一下眉。 “吃完包子,你便回村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办,会晚一些回去。”陆长天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几日外面不太平,你莫要在外面走动。安心呆在山上。” 明心点点头。陆长天这才安下心来,转身缓缓离去。 他要办的事情,自然是去击杀娇娘。以及将她救走的黑衣人。 只是那黑衣人,在出手的瞬间,却是给了陆长天一股熟悉的感觉。 明心望着手中的包子,不知该将它如何处置。吃又吃不下,扔掉又可惜。不得已,他将整个包子塞进嘴里,打算一口气吃掉。谁知这时,却是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你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这一拍。明心险些被这口味甚好的包子噎住。他用力锤了两下胸口,才将包子顺下。他回过头,待看清来者时,本是愠怒的脸色一刹那间,却成了惊讶,呆滞。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师....师....师傅?” 21.噩耗 两年时光,算不上长久,也算不得短暂。 寻常人一生,又有多少个两年。 慧海老了,即便明心知道他年岁过百。甚至如那陆长天那般,活了几百年之久。但这两年,他明显的老了。 同寻常老者一般,皱纹沟壑,老态尽显。 没有变的,依旧是那布衣草鞋,以及望着明心,那眼里的慈爱。 明心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同往常一样,像个小雀一般,一头扎进慧海老僧的怀中。 熟悉的胸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 这两年,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变。 慧海老僧轻轻拍着他的背。将他从怀中分开,蹲下身来仔细看着明心,微笑道:“想不到你蓄起长发,到像个女娃娃般精致。我刚见你吃东西这般狼吞虎咽。怎么,是平时吃的不好吗?” 明心脸上一红,便将这包子的缘由说了一边。而后,又将这两年所发生的事情通通告知了慧海老僧。末了,明心又加了一句:“陆爷爷对我很好的。对了师傅,您怎么会在这?是来找我的吗?” 慧海道:“此次前来,我有一事需找你陆爷爷确认。当然,主要也是想看看你。” 不知为何,明心想到了慧海老僧曾提过的百年之约。 明心朝四周望了望,又问道:“师兄他们没和你在一起吗?我怎么没看见他们?” 慧海老僧面色一僵,似乎没有想到明心会有此问,支吾说道:“他们....他们没同我在一起,他....他们有别的事情要做。” 或许是慧海老僧说谎的技巧不高,又或许是明心的直觉变得敏锐起来。他瞬间就知晓慧海老僧没有说实话。隐隐约约,明心觉得有事情发生过,而且是大事情。 “师傅,您有事情瞒着我,我师兄他们怎么了?” 慧海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随着一声叹息,慧海低沉说道:“想不到贫僧也会说了妄语,罪过罪过,实乃罪过。” 慧海低声颂了句佛号,才说道:“罢了罢了,你师兄的事情,你自然也应知晓,十天前,你的三个师兄,已经溘然长逝了。” 简短几句,犹如平地惊雷。 明心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到地上。难以置信道:“死了?怎么会死了?我师兄无病无灾,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怎么会死了?” 大师兄的沉稳 二师兄的睿智 三师兄的幽默 音容笑貌,如流水般在脑中一一滑过。 谁能想到,那日一别,竟是阴阳两隔。 再也,见不到了。 泪水,不知不觉滴下。 明心恍如未知,仍在喃喃重复着那几句话:“怎么会死了?怎么会死了?” 慧海老僧也是面露悲痛之色,叹道:“说起来,也算是我害了他们啊!”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羊皮纸。沉痛道:“我也是被迷了心窍,相信这东西可以宁心静神。想不到啊!它竟害死了我的三个徒弟!” 明心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接过慧海老僧手中羊皮纸,忍着悲痛将它展开。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害死了他的三个师兄。 羊皮纸所记录的,是一个阵法。 明心从未见过的阵法。 凭借这两年所学,即便这阵法明心未见过,也不知晓其功效为何。但细细看过一遍后,明心发觉,这阵法,有些不对。 他指着阵法上的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断言道:“这阵法有问题,这里不应该是这样。” 明心以指做笔,在阵法上横画一道:“依我来看,这阵法应当是如此走势,才能发挥其功效。当下之阵,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即便是一笔之差,却已有着天地之别。此人用心险恶,实在是歹毒无比。” 说到最后,明心已是怒火中烧:“这被篡改过的阵法。究竟是何人给您的?您告诉我,我定要为我的三位师兄报仇!” 慧海老僧注视着明心,许久未说话。 “师傅!” 明心咬紧牙关叫了一声。 慧海一声长叹,缓缓说出了名字。 又是一记惊雷落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日落西山,夜色渐袭。 暮色之下,陆长天拄着木仗踏空而行。 追寻了五处有灵气波动的地方。每一处尽是迷阵,相隔甚远,似有调虎离山之意。这让陆长天心感不安。不禁担心起明心的安危来。于是不再追击娇娘,御空飞到囚龙阵外。 匆匆穿过阵法,陆长天又急急上了山。见明心安然的呆在屋中,悬着的这颗心才悄然放下。 只是,明心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双眼空洞无神,表情无悲无喜。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只剩下一具空壳在此。 见陆长天进来,他麻木的转过头,自语般说道:“我师兄死了,我师兄死了,我的三个师兄都死了,都死了。” 陆长天猛然停下脚步,瞳孔一缩,最不想让明心知晓的事情,他居然知道了! 难道慧海和尚没有死? 明心何时与慧海和尚碰过面? 一瞬间,陆长天便猜到了这调虎离山的意义所在。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明心仍在自言自语:“我从小便无父无母,是师傅与众师兄将我抚养长大,师傅待我恩重如山,而我那三个师兄,也是如兄长般包容我,爱护我。在我心中,我早已将他们当成我至亲的人。可如今,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见不到了!” 此时明心,已遍布泪痕,他望着陆长天,轻声问道:“陆爷爷,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篡改阵法,为何又将这阵法交予我师父,难道您不知道这阵法会害死人吗?” 陆长天停顿一下,才沉声说道:“我知道的。” “咣当!” 明心脚下不稳,踉跄几步,终是摔倒在地。陆长天那一句话犹如一柄利刃,深深刺向了他的心口。 我知道的! 他不敢相信陆长天真的是有意为之。他有太多的话想问,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苍白无力的三个字:“为什么?” “孩子,你要知道。这世间,事有因果,人有善恶。有些事情,你只看到了果,却永远不知道因。人亦如此,你所看到的善,并非是善。只因他的恶藏得太深。迷惑了你而已。对于这件事,我不想再说什么。有些时候,真相往往更残酷,无知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长天顿了一顿,又说道:“至于慧海和尚,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我只能告诉你,他早已入了魔。” 明心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而陆长天这番话更是激怒了他,他冲着陆长天吼道:“你休要用大道理来哄骗我,什么因果善恶,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你害死了我的师兄。如今你又污蔑我师父。我刚刚才与师傅相见,他同以往并无区别,何来入魔一说。” 这时,门外却是传来一阵笑声:“长天兄,你说贫僧入了魔,为何贫僧自己却不知?” 22.往事 话音刚落,陆长天如临大敌。登时从木仗底端打出一道灵气。惊得明心一声高呼:“你做什么!” 灵气在空中化作一柄六尺宽的巨剑。夹带着肉眼可见的气流向房门呼啸而出,所经之处通通被这气流掀得一片狼藉。 木制的房门瞬间被击成片片尘烟,而巨剑势头不减,狠狠地刺向尘烟深处。 “你害死了我的师兄,如今你又要当着我的面杀害我的师傅!”明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陆长天这一招快准狠,威势极大,慧海老僧如若被击中,哪里还会有命,恐怕会如这房门一般,尸骨无存。 “放心,你那师傅,厉害的很。这点小威能岂会要了他的命。” 这时,尘烟尽头传来一声佛号,低沉肃穆。而后金光亮起,将这漫天的尘烟染成一片金黄,恍如仙境。 巨剑一头扎进金光之中,被金光吞没,没发出一点声息,而金光也逐渐暗淡下来。一道身影伴着金光,在烟尘深处缓缓走了出来。 “长天兄,你这番举动,似乎不是待客之道。”慧海老僧微微笑道。 陆长天平淡道:“对我而言,你不再是客。” “哦?”慧海老僧故作惊讶:“你与贫僧相交数百年之久,曾同生共死,同仇敌忾。如今你怎会有如此言语?莫不是....”他若有深意的望向明心,微笑道:“莫不是因贫僧这小徒弟?令你连老友都不得待见?” 陆长天一声冷笑,道:“你我的确曾在战场上同杀敌,共进退。我也视你为挚友。可你嗜杀成性,残害无辜生命,如今更是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枉你还吃斋念佛,自诩为得道高僧。依我看来,莫说佛性,你连那人性,恐怕都已消磨殆尽。不剩丝毫了。” “呵呵!”慧海老僧轻笑一声,不温不火道:“嗜杀成性?只怕贫僧手下的亡魂,还不及长天兄你手中的百分之一来的多吧。当年的万阵之祖,杀阵一出,便有千百条人命亡于阵下。当年你以万人之魂祭阵,震撼九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此时你却对贫僧说教杀戮,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贻笑大方。你莫忘了,这“炼魂”一阵,可是长天兄你的杰作。若无此阵,我那三个徒弟,也不会惨死。对了,你若不在阵中做手脚,他们更不会白死。” “你入魔太深,怕是你那佛祖也救不回了。”陆长天叹道。 慧海老僧依旧微笑:“何为佛?何为魔?你眼中的魔,在贫僧看来,未必是魔。你眼中的佛也未必是佛,佛魔佛魔。只是世人一厢情愿的分别而已。佛祖曾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即便贫僧成了你眼里的魔,对贫僧而言,也只是以身证法,另一番修行而已。” “强词夺理。”陆长天重重的哼了一声。将木仗抬离地面,准备再次出击。 一只手,却是轻轻的搭在上面。 苍白无力,颤抖不已。 明心望着慧海老僧,有难过,有震惊,更多的,却是疑惑。 熟悉的面孔,此时又是那么的陌生。 “师...师傅。你是修真者?为何要对我们隐瞒?我那三位师兄,到底是因何而亡?” 明心不是傻子,这几番对话,他已然能猜出,他师兄的死,并非看上去的那么直白。 慧海老僧笑而不答。仿佛没有听到明心所问,陆长天却是沉声说道:“你莫在问了,我说过,真相有时往往更残酷。对你而言,真相反而不知为好。” “长天兄,你这话就不对了。他难道不该知晓真相吗?”慧海老僧突然开口道:“明心你过来,让为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告知于你。好让你知晓你身边的陆爷爷当年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是如何威震九州的。” 陆长天上前一步,将明心挡在身后,直视慧海老僧,面容上已然有了怒气:“你我之间的事,为何要将旁人卷进来,当你用明心将阵法换走之时,他便与你再无瓜葛。你若再胡搅蛮缠,就休要怪我不念及情分了。” “原来是这样。”明心低头喃喃道。难怪师傅会留他在这。继而种种,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突然抬起头,拽了拽陆长天的衣襟,平静道:“陆爷爷,你还是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吧。藏在心里,终究不是上策。我也想知道我的师兄们到底是因何事死掉的。” 陆长天一怔,没想到明心会有此言。而慧海老僧似乎早已料到,依旧含笑看着二人。 “你确定你想要知晓?” 明心惨然一笑,道:“没关系的,我还禁受的住。” 陆长天望着身后的少年,深知他最近所受的煎熬困惑。这些事情,他本想永埋于心,可眼前之事,并不如他所愿。 他转过头来,望着慧海老僧,缓缓道:“你的师傅慧海和尚,从一开始,收留你们的目的,便是为了夺取你们的性命。” 明心的身形颤了一颤。 “我与慧海和尚年轻时乃是当今的人皇,尧帝麾下的战将。曾助他一统九州。也是那时,我创造了可以吸收他人魂魄之力为己用的阵法,炼魂。” “这阵法可以将阵内之人的魂魄抽出炼化,收为己用。而魂魄之力最为显著的效果便是,增加自身寿元。” “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尸骸遍地。将死之人更是不计其数。我与慧海和尚将那些尚存一口气的人们置于阵法之内,抽取了他们的魂魄。” 陆长天望了望面色已变得惨白的明心:“这也是我与慧海和尚能活到至今的原因。” “尧帝一统九州之后,我无心再战,推掉了官爵俸禄,隐世东洲。在那里,我娶妻生子,本想平淡过一世,谁知几十年后,我却碰到了慧海和尚。” 陆长天望向慧海老僧,说道:“他那时已经入了魔,苦苦哀求我将阵法传于他。我一是怕他再造杀孽,二是怕他恼羞成怒,暗中偷袭我的妻儿。于是告知他,若是寻到慧根体与灵根体之人,便可增加万年寿元。他若是能寻到,我便将阵法传给他。” “他那时心魔已深,我料定他会去寻。果不其然,第二日他便没了踪迹。而我趁机带着妻儿搬离了此地。” “或许是这阵法有违天意,又或许是当年我作孽太多,来了报应。慧海和尚走的五年之后的一个夜里,无风无光的一个夜里。我的妻儿,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杀害了!以我的修为,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说道此处,陆长天的身形,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发了疯般的追寻,寻了几十年,寻遍了九州,却是一丝线索都没有寻到。心灰意冷之际。尧帝找到了我,以九州天下苍生安宁为由,希望我能来此守护”绝地”阵法。而他会帮我继续追寻杀害我妻儿凶手的下落。” “而后的事情,你大概都知晓了。”陆长天望向明心说道:“我守了几百年,建立了这个村子。慧海和尚带着你们找到了我。我要求以阵法交换你们师兄弟四人,意在保你们性命,他执意不肯,我退而求次,留住了你。” “在交予他阵法之时,我在关键之处做了改动,若他心内还有一丝良知,对你那几个师兄尚有情义,不催动此阵,便会安然无事。如若不然,他便会因阵法逆流而亡。只是我没有料到,他会先用你那几个师兄代替了他,令他们枉死于阵中。” 这,便是事情的真相了。 一时之间,无人在言语。 陆长天平静的注视着慧海和尚,慧海老僧微笑看着明心。 明心出人意料的安宁。 身体不再颤抖,目光平淡,无喜无悲。像一尊雕塑一般。 大概,这就是心死吧。 盏茶之后,明心才哑着嗓音问道:“师傅,真的是这样吗?” 慧海老僧依旧微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长天兄所述,已是十之八九。只是还有一事,却是长天兄没有料到的。” 慧海老僧的微笑更甚,那笑容中,藏着一丝诡异。使他看上去邪气森森。 “就在不久之前,我的这个宝贝小徒弟。已经帮着把炼魂阵的那一丝问题找到了。贫僧真是要好好谢谢你教导有方!” 涿光山下,村庄之上,此时此刻,泛起了阵阵红光! 23.阻拦 如血般鲜红! 红光忽明忽暗,极具规律,似乎,在自主呼吸一样。 整座村庄完全被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远远望去,如同炼狱中的村庄一般! 二虎睡得极死,对此异状完全不知。他的妻子万娇被惊醒,看着被红光映得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的二虎,惊骇的叫出了声。 “啊!” “半夜三更不睡觉,瞎嚷嚷什么。” 二虎嘟囔着,翻个身打算继续再睡。 万娇用力推着他的后背,惊怕道:“二虎你别睡了,快起来看看这天,怎么变得这么渗人。好像出了血一样。” “出什么血,渗什么人,我说娇娇,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二虎微睁双眼,见屋内猩红一片,顿时惊得睡意全无,睁圆了眼睛惊到:“我滴妈呀!这怎么回事?这天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利索地穿上衣裤,对万娇说道:“你呆在床上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屋外已有十多位村民查看观望,全都面露惧色,议论纷纷。不知是何原因导致出这般骇人的场景。 二虎蹲下身,用脚在地上蹭了蹭,发现这红光似从地底发出,交错从横,在地上形成一道道纹路。 “这是什么玩意?”二虎挠挠头,不得其解。 他站起身,向着山上走去,打算找陆长天问问情况。在他心里,老陆头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村子上这诡异的东西,他定能说出个子午卯寅来。 直走到村子边缘。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二虎发现自己,走不出村子了。 一道通天的屏障,截断了通往上山的路。 屏障本无色,一经触碰,它便显出血红的颜色,稍瞬即逝。任凭二虎如何用力,都如同石沉大海。他低头一瞧,却是发现,这里正是那诡异纹路的尽头。 其他的人,也都发现了这诡异之处。或大声叫嚷,或用力锤砸。却都破不开这屏障。 如同牢笼一般,将全村的人化作鸟兽,困入其中。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这他娘的什么东西?”二虎用力砸了几下,发现没有任何作用。忍不住开口骂道。 他费力举起一块大石,运足了气,抛向那屏障之处。还未出手,忽然 听见上山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尊高逾十丈的大佛凭空而现! 大佛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柔光,佛目紧闭,盘膝于空中,手结降魔之印。 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山上传至而来:“长天兄,你莫再做无用之功。你与贫僧都清楚的很。这炼魂阵一旦施展,便有进无出。难不成你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一炷香内将贫僧击杀?” “我滴妈呀!这是佛祖显灵了!”二虎望着大佛,顿时吓到脚都软了。高举的大石“咣”的一声跌了下来,险些砸到自己。 而山上,亦有另一道声音传来,那声音已是怒不可遏:“慧海和尚!老夫今日若不将你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大佛的对面,赫然出现一把短柄巨刀,通体暗金,刀锋直指大佛。带着破空的巨响,像那大佛劈去! 大佛徐徐抬起手臂,似要阻拦。接触瞬间,大佛的手臂顿时被巨刀切断。断臂在空中逐渐化成一团柔光,慢慢散于空中。 巨刀势头不减,气势如虹的向大佛法身劈去!大有不劈开誓不罢休之威! 二虎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望着巨刀与大佛相向于一起。 “咣!” 接触瞬间,白光大盛,晃如白昼!夺目的亮光刺的人睁不开双眼。巨大的轰鸣声彻响山间! 二虎觉得这天地都要倾斜一般。他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那亮光刺的他双目眼泪直流,声音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 二十多年,他从不知何为害怕,而这一刻,他真真正正的感到恐惧。 天空之上,不时传来碰撞之声。每一声,都伴随着大地剧烈摇晃,令二虎肝胆欲裂。 “我滴妈呀,神仙打架.....神仙打架.....”二虎抱着头,缩成一团反复念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地才停止了颤抖。二虎哆哆嗦嗦坐起身来,勉强睁开双眼。所见之处,一片尘烟。远处空中,仍有白光闪动,却没有了刚刚那般威势。 尘烟之中,隐约可见一道身影,逐渐逼近。二虎瞬时绷紧了身体,死死盯住,待看清后,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紧接着,他又似想到什么,对着来者大声叫道:“小娃子!你快去找老陆头,叫他下来看看村子,我们被困在里面出不去了!” 他顿了一顿,又叫道:“刚刚神仙打架,没有伤到你吧?” 来者,正是明心。 他手持黄铁木剑,满脸泪水,一脸懊悔,朝着二虎的方向狂奔而来。 “对不起!对不起!” 明心喃喃念道。他自然知道困住二虎他们的是何东西,也知晓了红光亮起,意味着什么。 突然间,一条张牙舞爪的赤龙,从空中咆哮而来,挡住了去路。 尘烟上空,一人手持长戟,冷眼望着明心。 另一边,又是缓缓走出一道身影,妖娆妩媚,婀娜多姿。 这人只身停在明心面前,娇笑道:“小弟弟,是何事让你这么伤心欲绝,不如和姐姐说一说,让姐姐帮你排忧解难。你看如何?” “胡霸天!娇娘!”明心咬着牙说出了眼前二人的名字。 胡霸天从空中降至娇娘身旁,长戟指向明心,恨声道:“小崽子,你竟敢有胆杀我弟弟,今日将你碎尸万段都不解我心头之恨。” 娇娘笑吟吟的不出声,身后却是出现了一条灵气凝聚的尾巴,轻轻左右摇晃。 胡霸天望了望娇娘,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却是没有说什么。 这女子他自然认得,这么些年来,胡霸天一直认为自己乃是五斗镇绝顶的存在,如今来看,到是孤陋寡闻了。 他不再理会娇娘,转身怒视明心,手中长戟“哗”的一下被赤红的灵气所包裹。手腕一抖,身形一动,整个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长戟化作赤红的蛟龙,翻舞着,咆哮着,带着炽热的气浪向明心袭去! “小崽子!今日就算是神仙也难保你狗命!” 一出手,既是杀招! 24.屠戮 单单胡霸天一人,就已不是明心所能应对的。 更何况,旁边还有那不知是何修为的娇娘。 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明心不怕死,此时此刻,对于他而言,死亡,或是一种解脱。 事情的端由,因他而起。他却无力改变,也无力结束。 只能眼睁睁望着这一切。 最大的悲哀,莫非于此。 黄铁木剑的顶端,已有寸许的剑芒吞吐。而长戟所化的赤龙,已然来到身前。明心使出逍遥剑诀中的以身御剑,瞬时在身前舞出一道一人多高的剑墙。 “砰!” 剑墙看似稳如磐石。实则脆弱无比,不堪一击。长戟撞向剑墙,剑墙抵挡了一瞬,便化成一片虚无。明心被巨大的冲击撞得向后倒飞数十米,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起身,只觉胸口气滞,一股热流直冲喉咙,他忍受不住,竟“噗”的一口喷出血来。而右臂亦传来剧烈的疼痛,提不上力气。 胡霸天这一击,竟是将他的手臂打断。 “小崽子,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掉。”胡霸天阴森道。 他一抬腿,整个人又忽然闪到明心面前,手中长戟再度化身赤龙,向明心的左腿袭去。 胡霸天力量拿捏的十分精准,长戟打断明心的左腿,却不伤及他处。他冷然望着明心,道:“下一击,便是你的左臂。接着是你的右腿。打断你的四肢后,我这还有更妙的方法再等着你。” 豆大的汗珠从明心额上滑下,他紧咬着牙,硬是一声未吭。同样冷冷的望着胡霸天。 “小崽子,我看你能挺到几时?”胡霸天长戟再度举起,作势就要砸下。 “嗡!” 一座灵气所铸的灵钟,从山上轰然而来,不偏不倚,将明心罩在其中。胡霸天的长戟顺势击在钟壁上,灵钟却是发出实质般的声响。 “咚!” 声音直震人心,悠远绵长。令所有人心头一震。 一旁的娇娘暗叹道:“好惊人的修为,竟能将灵气化形实质到如此地步!” 胡霸天面色阴沉如水,想不到陆长天此时竟还能分出神来顾着明心。 “这该死的老家伙!” 他咒骂一声,使出全力攻击灵钟,却不见丝毫效果。灵钟如同生根一般,罩在明心身上一动不动。 击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未能击破此钟。胡霸天微微喘息着。这一番攻击令他损失了不少灵气。却是丝毫不见效果。 一声轻笑,带有几分嘲讽,飘飘而至。 他转过身去,对着娇娘嚷道:“你在一旁看热闹究竟要看到何时?那老家伙若是下山来,凭你我二人之力可有几成胜算能逃走?” 娇娘笑道:“你若一开始便杀了他,又岂会出现这番局面?” 话是这般说,她已是盈盈走了过来。站在胡霸天身旁,含笑不语。身后灵气所化的尾巴,却是比刚刚更加凝实一些。 胡霸天一声低喝,将赤龙戟扔向空中。化作一条龙尾。恍如真龙般大小。鳞片暗光流转,清晰可见。 龙尾翻转几下,便向着灵钟狠狠扫去。 “赤龙斩!” 于此同时。娇娘也是一声矫叱,身后尾巴笔直冲天,灵气暴涨,而后对着灵钟全力击去! “喝!” 二人合力一击,威势甚大,那灵钟发出巨大声响。钟壁荡起一圈圈涟漪,涟漪消散后,灵钟依旧伫立。只是表面已有了蛛网般的裂痕。这般看来,怕是再有一击,便会化为虚无,散于空中。 胡霸天见得其状,不由大喜,张狂道:“看来这乌龟壳也要保不住你了。哈哈!” 娇娘在一旁道:“早就听闻玄阳门的赤龙斩威力极大,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仅仅半截龙尾,便有如此威能,若是大能者施展此术。化出赤龙真身,岂不是有毁天灭地之能。区区灵钟,哪里能抵挡的住。” 娇娘这番话,暗指胡霸天修为低下。而胡霸天,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对此话恍若未闻。只是催促道:“时间紧迫,你我联手再来上一击。定能击破这乌龟壳。” 娇娘却是含笑未答。扭过头去看向村庄的方向。 不知何时,笼罩村庄的红光却是发生了变化。 明暗交替逐渐快了起来。如紧促呼吸一般。到最后,已是红雾漫漫。 遮住了眼,遮住了村庄,遮住了一切。 山顶之上,两道光影一前一后极速而来。看方向,是朝着村庄而来。胡霸天自然知晓这两道光影是为何物。他顾不上娇娘,独自朝着灵钟发出最后一击。 长戟再次化为龙尾,朝着灵钟狠狠扫去。岂料,还未接触到灵钟,龙尾便被一道灵光打中,发出一声哀鸣,瑶瑶坠下。 胡霸天心头一痛,却不敢再有动作,原来击掉长戟的,正是陆长天。 陆长天冷眼扫过胡霸天与娇娘,最后停在慧海老僧的身上,冷声道:“原来你的帮手,是这二人。好,很好。” 慧海老僧双手合十道:“并非帮手,贫僧与他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陆长天不再理会他们。他将灵钟撤去。见钟内的明心已然晕去多时。右手左脚软塌塌的,一看便是骨头尽数碎掉。他弹出一道灵气将明心唤醒。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赤红色的果实塞进明心的口中。轻声道:“这赤灵果能将你的断骨续上。你在这里先不要动。” 明心见红雾遮天,便知时间无几,咬着牙挣扎欲起身,却被陆长天轻轻按住。 “二虎哥他们.....”仅说了几个字,他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灵的伤痛才是更难以承受的。 “他们还无事。”陆长天安慰道。 事到如今,陆长天自己清楚,村子里的人,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他挡在明心的身前,眼扫众人。平淡道:“今日你们,都留在这里吧。” “果然是要执行那最坏的计划呐。”娇娘不再微笑,郑重说道。 “妈的,拼了!” 胡霸天一声怒吼,将长戟召回手中,向着陆长天左侧头部击去。 娇娘身后,那条灵气所化的尾巴已消失不见,却是出现了一条毛茸茸的真尾。头顶之上,也出现了一对尖耳。指甲变得极长。上有灵气流转缠绕。 她这番变化后,速度更上一层,如一道闪电。眨眼便来到陆长天的右侧。以指作剑,直取心脏。 见得此变化,陆长天并未太过惊讶,只是道了一句“原来是九命一族。” 二人一左一右将陆长天围住,出手便是杀招。 慧海老僧手结佛门狮子印。表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一头巨大无比的雄狮,从印中而出。嘶吼着奔向陆长天。 雄狮浑身金黄,脚步生莲,每踏一步,自身便壮大一分,到最后,已如同山岳一般,对着陆长天张开巨口,口中生风,作势便咬。 二人一兽呈三角之势将陆长天围住。断了其退路。 “陆爷爷小心!”明心望着如山高的巨兽,担忧道。 “小小伎俩,也敢卖弄!”陆长天一声冷哼。 谁知这时,胡霸天与娇娘突然身形一转,双双避开陆长天,二人竟同时向着地上的明心袭去! 事出极其突然,明心断手断腿,自然无法抵抗。只能由陆长天出手护着。可若陆长天护住明心,那正面而来的雄狮,又该要如何抵挡! 这一招,可谓是阴险毒辣。 慧海老僧不由自主的抚须微笑。他料定陆长天会舍命护着明心。 果不其然。 他见陆长天后背大开,完全暴露在巨狮之下。微笑更深。一转身,便是进到了红雾之中。 村庄之内寂静无声,鬼气森森。多半的人都躺在阵法边缘,生死不知。 慧海老僧来到阵法中央。双手结印,整个人慢慢升到半空。 一团白光,从一位村民身体内飘然而出。在空中逐渐成了人形,似有意识般,还在不断挣扎。却是被无形之手拽住一般,飘向慧海老僧处。 慧海老僧如长鲸吸水。一张口,便将那团人影般的白光吞到了体内。 片刻之后,他便有了变化。 似乎,不再那般苍老。 “哈哈哈!贫僧终要回归年轻之时!天不枉我!天不枉我啊!”慧海老僧仰天大笑,形若疯癫。 如从地狱而来的修罗一般! 25.封天 炼魂阵,熬炼魂魄之阵。 布阵者可夺取困阵者生魂为己用,延长自身寿命。 人分善恶,阵有正邪。 不必多说。炼魂阵,乃是邪阵。 且不论创阵者品性如何,这布阵者,夺人魂魄,残害生命,必然为恶。 胡霸天和娇娘以为,陆长天为了护住明心,硬生生受了慧海老僧“佛门金狮”这一击,即便不死,也会伤势惨重。如今来看,倒是下早了定论。 陆长天毫无损伤。 至少表面上看似如此。 二人忌惮陆长天深如海般的修为。一击之后,便分开逃散,远远观望。 “这老家伙不愧为顶尖大能者。在电光火石间以灵气包裹住那小崽子不说,更是再受了那么猛烈的一击后,还能回手一击破掉那老和尚的功法。这般修为,怕是能与我那师祖玄阳子相媲美了。” 胡霸天此时有了退意,但箭在弦上,令其反悔不得。颇有骑虎难下之意。 陆长天若是不死。日后他岂能活得安稳。 以当前的情势,也只能期望慧海老僧的计划能够成功了。 但说来可笑,当时慧海老僧承诺可以助他杀掉陆长天,胡霸天一冲动便答应了。而这计划到底是为何意,他却是不清不楚,就连这炼魂阵,都是慧海老僧在拖延之时,他与娇娘一同布下。至于这阵法的用途,他根本就不知晓。 当他看到那一团人形白影在空中飘至挣扎,却又突然消失不见时,心中讶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阵外的其他人,自然也都看到了这番景象。 娇娘沉默不语,隐约猜到了是为何物。 而陆长天和明心,亦是沉默。 明心泪流满面,不忍再视。陆长天已然看不出悲喜。整个人就那么直直的望着红雾。望着这个他亲自所创的阵法。 他恨不得立即冲进阵中,将慧海老僧击杀于阵内。 但是他不敢,他甚至不敢踏出一步。 他怕他还未进到阵内,明心就会被杀掉。 取与舍。对他而言,从未如此艰难,如此痛苦过。 红雾中,阵法内,人影不断的出现,又不断的消失。 每一个消失的人影,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陆长天的心上。 他甚至听到了他们的哀嚎惨叫,声声绝望,声声刺心。 陆长天终是没有动,一步未动。 红雾,渐渐淡了。雾中再无人影闪动。而这时,一双长手,穿过红雾,迎风便长,向着胡霸天与娇娘的藏身处抓去。 眨眼之间,长手到至二人眼前,已成了一人来高的巨手。娇娘暗道一声不好,起步欲跑。这时巨手发出淡淡的金光。金光一出,娇娘如同中了定身咒般,动不能动。另一边的胡霸天亦是如此。 巨手迎头而下,抓住二人便往红雾内撤回。胡霸天身体虽不能动,嘴巴却是可以出声,他高声骂道:“老秃驴,你这是做何意义?难道你想过河拆桥,加害于我?” 慧海老僧并未回答,巨手回到红雾之中,只见一道人形魂魄飘然而出,而后又消失不见。而胡霸天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怕是他以后都再不能出声了。 涿光山另一面的山脚下,一条密林小径的深处。 一道身影席地而坐。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似睡着了一般。 突然间,一口鲜血从口出喷出。化作一团血雾在空中飘散。她睁开双眼,擦拭嘴角的血迹,自语道:“这老家伙果然没安好心。若不是我以千年修为化出一道本命之身,怕是今日,就要死得不明不白,做了那糊涂鬼。” 娇娘从地上站起,扭动腰肢,向那密林深处走去。 该来的,终是会来。即便无人愿意见到这惨痛的结局。 有些事情,不是闭上眼睛,就可以装作没看见,没发生。 红雾已经散去。村子回到了往日的相貌。 人群遍地,悄然无声。面色宁静,没有伤痕。就仿佛睡熟了一样。 明心知道,数百的人们,这一睡,就再也不会起来了。 迎着月光,唯一一道站立的人影徐徐而来。 三十左右岁的年纪,身穿僧衣,皮肤白净,面容祥和。一开口,声音透彻而明亮:“长天兄,贫僧真的是要好好感谢你。若无你这绝妙阵法,贫僧又岂能再获新生。” 话音刚落,陆长天整个人已消失在原地,抡起拳头直奔慧海的面门。 悲伤,愤怒,绝望。 最原始的攻击。最原始的愤怒。 带着剧烈的破空之声,所有的情感都包含在这一拳之中。 “你去死吧!” 金光亮起! 慧海身前,佛家的“卍”字陡然出现。像一面盾牌,抵住了攻击。 神圣**的光芒,在明心眼里,此时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可笑。 谁能想到,施展此法的僧人,就在刚刚,为了一己私欲,夺取了数百人的性命! 佛门的“卍”字仅仅抵挡了几息,便在慧海惊愕的眼中,碎成了片片光点。 陆长天的拳头威力不减,重重打在了慧海的面上。 “砰!” 慧海如同流星一般,被轰的倒退如飞,也不知毁掉了多少房屋,才倒在废墟之中。 这一拳,陆长天用了十成十的力。 “咳咳,长天兄,你这一拳到是有了当年的威势。” 废墟之中,再度传来慧海的声音,他站立起身,擦掉嘴角的血迹。笑道:“若不是贫僧刚刚回到年轻之时,你这一拳,怕是真会要了贫僧的命。” “你上西天也好,下地狱也罢。你的命,老夫今日要定了。” “哦?”慧海故作惊讶道:“难不成你也有帮手?” 他瞧了瞧地上的明心,笑道:“恕贫僧直言,以你如今这鲐背之躯,想要贫僧的性命,无异于痴人说梦。你与贫僧乃是故交。今日你若就此离去,贫僧便放你们一马,你看怎样?” 陆长天不再言语,不知为何,他将那从不离手的木杖,缓缓抬了起来。 木杖每抬高一寸,自身便会出现一道细微裂纹。长短粗细各不相同。 直到与头顶齐平。他才停止了动作。 此时木杖已是裂纹遍布,仿佛随时都会碎掉一般。陆长天朝着木杖轻轻一点。突然间,裂纹之中光芒大盛,向外扩散,瞬间之后,光芒如长鲸吸水般,又尽数回到了裂纹之内。 即便只是瞬间,明心也发觉到了,这些裂纹,是一个阵法。 木杖,此时已化成了极碎小的木块,纷纷掉落下来。 木杖之中,包裹着一支笔。 一支极其普通的笔。 无光无亮,悬浮在半空之中。 见得此笔,慧海的面色刹时无比凝重,恍如遇见大敌一般。 “封天笔!” “这洪荒四器之一,居然会在你的手中!” 26.剑阵 笔长五寸,食指粗细,笔杆暗红,末端镶嵌一颗温润如玉的碧珠。笔头洁白无比,无一丝杂色。清风拂过,像一团雾气般随风轻摆。 这么一支不起眼的东西。一经出现,还未有任何作为,就已让慧海忌惮了八分。 “想不到此等神器,会在你的手中。”慧海沉声说道:“不过到了这般时候,你才肯将它祭出,如若催动,怕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吧。” “杀了你,无论是何代价,都无关紧要。” 陆长天望了一眼遍地的尸体,不再言语,伸出枯如鸡爪的手掌,缓慢的,颤颤巍巍的,却又十分坚决的,抓住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那支笔。 笔名,封天! 一道七彩流光,从笔杆末端的碧珠之内,映射而出,穿过云雾,直冲天穹! 似要将天穿透一般! 天空之中,隐隐出现了一座阵图,流光溢彩,万般变化,在苍穹之中缓缓转动。每转动一次,阵图便扩大一分,周而复始,始而复周,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陆长天青筋暴露,仿佛笔有千钧之力,他运足气力,将笔尖对向了慧海。凭空画了一笔。 苍穹之上的阵图此时已然将村庄上的天空完全覆盖。天既是阵,阵既是天。 何为封天!如是这般! 阵图随着随着陆长天的动作,慢慢停止了转动,也不再变化,本是七彩的光辉也变成了单一的青色。 剑。 长剑,短剑,双手剑,子母剑,鸳鸯剑,单刃剑,四刃剑,逆刃剑。 无数灵气所化的剑,有万般形态,从青色的阵图中奔涌而出,带着杀伐之气,带着狂风之啸,通通刺向了慧海。 剑未到,势已成。 慧海望着漫天的剑雨,脸色骤变。急忙将腕上的一串白玉念珠摘下。低颂一声佛号,将灵气注入念珠,尽数捻碎。 一十八颗念珠,化作一十八朵白莲,将慧海层层包裹在内。到最后,已然看不到慧海的身影,所在之处,只有一朵泛着柔光的巨大莲花。 “长天兄,不知我这净莲之壁,能否抵住你那封天剑阵之威。你若因灵气枯竭,导致剑阵破灭。那贫僧可真是要无比失望了。” 莲花之中,传来慧海戏谑之声。 这般话语,自是要激怒陆长天而有意为之。 而陆长天活了这般年岁,又岂会上这种小伎俩的当。 “啪!” “啪!啪!“ “啪!啪!啪.........!” 剑雨接踵而至,纷纷击在净莲的花瓣之上,每一击,花瓣便光亮一下,发出一声脆响,将长剑吸收掉。长剑虽多,但看起来,似乎威力有些不够。一时之间,却对这净莲之壁有些无可奈何。 陆长天知晓,这是因自己灵气不足,连封天笔百分之一的威能都催动不出。才会变成这样。 即便是陆长天这样的大能者。 洪荒四器,每一器的威力都足以毁天灭地。持器之人,自不必多说,若无仙人那般无穷无尽的灵气,又怎能使用的得心应手。 慧海虽被净莲包在其内,但外部的情形,却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他见此状,也是反应过来是何因由。不由得心中窃喜,开口道:“岁月不饶人。长天兄,你当真是老了,如今你气势尚足,可是这威力嘛,不必贫僧再多言,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你说要将贫僧留于此地,这般来看,怕是要成了那空话。” 他大笑几声,轻蔑之意显露无疑。 “你莫要高兴的太早。我在此七百余年,此番状况,我岂会没有对应之策。” 陆长天平淡说道。便不再言语。右脚轻轻一踏,地面随之亮起,一座阵法跃然而出,自行运转起来。 成片的柔光,从阵法内出现,以陆长天的身体为引,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封天笔中。 这种柔光明心见过。在那密林小径的聚灵石碑上。这是灵气凝实的样子。 陆长天说过,这柔光威能极其恐怖,一小块都会撑爆明心的身体。如今这般穿体而过,虽没有留在体内。但是这痛楚,也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封天笔将灵气吸收后,自身无任何变化。但苍穹之上的青色剑阵,已然光亮了许多。剑阵中显化出的剑雨,更是粗大了数圈。威力已不是刚刚所能比拟的,净莲之壁抵挡了几次攻击,便布满裂痕,片刻之后,最外层的净莲之壁便化成碎片,归为虚无。 剑雨依旧势不可挡,向着净莲的第二层攻去。 “啪!啪!啪!” 第二层如第一层般,抵挡几次便化为虚无。 三层,四层,五层.... 剑雨势如破竹,惊得慧海忍不住高声骂道:“老家伙!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此时陆长天已无法再应答。他虽是以身体为引,但不知为何,每一次灵气入体而过,都会残留一丝在体内。这些灵气与自身灵气并不相符,在经脉中肆意窜动,两股灵气遇到一起,便会爆裂开来。炸损经脉。此时陆长天的体内,已是一片狼藉,残破不堪。若非他修为深厚,意志坚定。恐怕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剑雨击破第一十二层净莲之壁,陆长天的七窍,隐隐有了血迹。 剑雨击破第一十六层净莲之壁,陆长天已然看不出原本的相貌,整个人都在向外渗着血。 而这时,慧海却是突然说道:“长天兄,你可知你这七百余年到底在看管什么?你当真以为这阵法之下乃是那头绝世凶兽?” “啪!” 第一十六层净莲之壁,破除! “啪!” 第一十七层净莲之壁,破除! 如今慧海,仅剩一层莲花包裹。可不知怎地。他却没有了刚刚那般慌张,甚至还有些气定神闲。悠然的望着浑身是血的陆长天。 净莲之壁一旦破掉,他定将瞬间会被剑雨淹没,死无葬身之地。 眼看无数的剑,击向这最后一层防御。慧海突然诡异的笑了笑:“你可知,如何才能让你安心的守护阵法?你可知,你的妻儿究竟是被谁杀掉的?你可知,以尧帝这般身份,为何七百余年都找不到凶手?” 最后一层的净莲之壁已布满裂痕,再有一击,便会破碎的无影无踪。 突然间,这漫天的剑雨,在这番话后,却是通通停在了空中。 而慧海的笑容,已是变得更加诡异! 27.破封 最后一层净莲之壁,也已经消失殆尽。 不过,却是慧海自己破掉的。 他料定陆长天短时间内不会再对他下杀手。所以才敢自行除去防护。 果不其然。 他那几句话语像是致命的攻击,死死的抓住了陆长天的命脉。 剑雨没有动,陆长天没有动。 一直躺在地上的明心,却是动了。 他发现刚刚全然碎掉的骨头,此时此刻,已经尽数长好。恢复如初。 陆长天给他食用的那颗果实,乃是灵州赤灵山独有的果实,名曰赤灵果。 青灵温经络,赤灵强身骨。 二者都是不可多得的天地灵果。 明心起身,意图像慧海走去,想问问他为何到底要这么做? 害死自己的徒弟,杀害无辜的人们。他所做的一切,难道仅仅是为了自己只需? 只是为了长生?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明心仍固执的认为,慧海或另有隐情。 一只沾染鲜血的干枯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一举动,似乎用掉了陆长天全部气力。 “想不到你为了活命,什么话都可说出口。”陆长天轻咳两声,虚弱道。 慧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长天兄你若不信,为何又会停下这封天剑阵。其实你自身早已猜到这答案,只是不愿相信而已。贫僧今日所述,仅仅是说出你心中所想而已。” “出家人,呵呵,出家人。”陆长天望着这遍地尸体。冷然道:“你今日所为,也配说出家人这三个字?” 慧海双手合十,低颂一声佛号,道:“芸芸众生,在世一切,荣华富贵,生老病死,其乃早已注定因果结局。你将他们聚到一起,生出了因,我送往他们去了极乐世界,这便是果。如若长天兄当初没有此番举动,贫僧又岂能会有今日所为?” “荒谬至极!” 剑雨中,亮光闪烁,肃杀之气再次袭来。 突然间,后山处却是传来一声闷响。响声过后,这漫天的剑雨,竟然在缓缓的消失。苍穹上那青色阵法,也如受到打击一般,变得黯淡无光,忽隐忽现,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不好!有人毁了聚灵石碑!”陆长天怒视慧海:“你居然还有帮手!” “贫僧说过,并无帮手,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慧海微笑着,他将胡霸天与娇娘拖到阵中,只抽出一人生魂时,便已猜到会有这种结果。 九命一族的本命之法,他也是知晓的。 没有了灵气的加持。剑雨已经消失殆尽。而那青色阵法,也是以肉眼能见之速在逐渐消逝。若这般下去,怕是用不多时便会完全消失。 “这乃是天意所为,贫僧不敢忤逆天意,只好亲自送你去那极乐世界。助你忘却这世界悲痛。” 慧海如此说道。下一刻,他却是灵气暴涨,将整个人完全淹没在内。瞬息之间,更是化作百丈巨佛。伫立于天地之间,一眼望去,竟比那涿光山还要高出些许! 巨佛周身散发着淡紫色的微光,足有千条手臂之多,每一只手臂都持着兵器。佛首半边庄重慈祥,佛目微睁。另一半,却是凶神恶煞,怒目而视,叫人不寒而栗! “千臂阎魔!” “你居然习了修罗殿的功法!” 陆长天又惊又怒,修罗殿之人都已杀戮证道,做事狠辣,杀人如麻,从不留活口。九州大陆修行之人皆谈之色变。 如今慧海所做之事,到是与修罗殿之人并无二致了。 那千条手臂齐齐挥舞,将半边天都遮盖住,手中兵刃或刺或砸,带着猛烈的罡风,通通向陆长天袭来! 此时陆长天已是强弩之末,这等凶狠招式,哪里还有力气抵挡! 他艰难的回过头,望着那密林小径的方向,又低头望了望明心。 然后,他动了,艰难而又决然。 他伸出苍老的手臂,在空中连画九阵图,每画一座,便会有一口鲜血喷出。阵图染了鲜血,亮光一闪,便消失不见。而苍穹上的青色阵图,却是逐渐光亮起来。细细一看,却又与刚刚有些不同。待九座阵图全部消失后。苍穹之上,阵法之中,一柄与千臂阎魔旗鼓相当的巨剑,已然出现! 巨剑寒光闪闪,一经出现,如同帝王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地膜拜。 而且这剑,似乎不是由灵气所化。 千臂阎魔之中,传来慧海的声音,这声音瓮声瓮气,带着一丝讶异,道:“昆吾剑?” 他突然哈哈大笑:“长天兄啊长天兄,贫僧不得不佩服你,你身怀如此之多的洪荒异宝,居然还能安然隐世在此。如此定力,贫僧自愧不如。今日之后,你这些异宝,就由贫僧代为掌管吧。” 陆长天没有说话,他看起来更加苍老了,眼睛都已浑浊不堪,那九座阵法,似乎夺取了他所有的灵气,以及生命。 面对着千臂阎魔,昆吾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迎头斩下,千臂阎魔虽是巨大无比,身法却是轻如莺燕,身形一侧,这一剑,竟是斩了空,剑锋紧贴着身体斩向了地面! “轰!” 霎时间,飞沙走石,尘烟四起。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几乎将村庄一分为二。由此可知,这一剑的威势极大无比。 这一击之后,昆吾剑再度慢慢回到空中,做斩击之状。 趁得此机,千臂阎魔再度扑向陆长天。而陆长天似乎放弃了抵抗,安然的站在原地。喃喃道:“这九州,终是要变了天。”不知何时,起风了。 天空之上,黑云滚动,隐隐有雷声传来。 “轰隆隆....轰隆隆....” 风势来的极其迅猛,转眼已化作狂风,肆意呼啸着。 四周的花草树木在一瞬之间全部枯萎。远处,涿光山另一面的小径深处。已经凝实的灵气,散着淡淡的柔光。被这狂风卷盖到了空中。聚到了一起,向昆吾剑所斩出的裂缝飞来。 慧海所化的千臂阎魔,也在不断的缩小。 百丈.....十丈....一丈.....最后化为虚无。 不是他发了善心,想要留人性命。 慧海发现,自身的灵气不再受自己控制,被这狂风一吹,纷纷吹出体外,向那裂缝中飞去。 几息之后,他便灵气全无,与普通人无异。 裂缝吸收掉所有的灵气后,漫天呼啸的狂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未曾出现过一般。 于此同时,一道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从裂缝中蔓延开来。 缓慢而巨大的心跳声,亦从裂缝中传出。 此番情景,无需再多言,在场的三人都已知晓。 “绝地”一阵,已被陆长天这一剑,破解掉了。 一头洪荒凶兽,即将出世! 28.空明 明心从未见过这般的天空,黑云低垂,暗涌翻滚,仿佛一伸手,就触碰的到。 慧海站在距离二人十丈之远的地方,面色铁青。目光阴沉。 若是眼神能杀死人,恐怕陆长天此时已死过数十次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陆长天会有这般举动。 至九州安宁而不顾,亲手解开他守护了数百年的阵法。 这阵法下究竟为何物,其实慧海是知晓的。也正如他所说那般。陆长天根本不知这阵法下镇压的到底是什么!不过今时今日,即便是一头牛,被镇压了这么久,那凶戾之气,怕也是有增无减,怒气滔天了。 黑云之中,显现出五条巨大无比的锁链。每一条都刻满古朴繁奥的纹路。锁链的两端,一头隐在黑云之中,另一头,则延伸到那裂缝之中。 “这是乾坤锁!”明心认出了此物,忍不住惊呼道。 乾坤锁,锁乾坤。 任你有洪荒之力,任你有仙人之躯,只要你仍在这天地之内,就没有这乾坤锁束缚不了的东西。 因为这乾坤锁,相传乃是这一方天地开创者的一道灵气所化。 突然间,昆吾剑发出一声剑鸣,无人催动下,却向着那乾坤锁飞去。而乾坤锁似有感应一般,周身的纹路逐一亮起。到最后,照的夜空如同白昼一般。明心瞧见昆吾剑的剑身剑柄,显出同样的纹路,同样的光芒。二者越是接近,光芒越是明亮。到最后,接触之时,空中光芒大盛,直刺双目,叫人睁不开眼睛。 而瞬间之后,天空恢复了正常。而乾坤锁与昆吾剑,却是双双消失不见了。 明心见陆长天摇摇欲倒,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入手时发现陆长天浑身冰凉。如一具尸体般没有一丝温度。他忍不住问道:“陆爷爷,你还好吧。” 陆长天轻咳两声,道:“先莫出声,那东西要出来了。” 裂缝中,一团光茧缓缓而升。 “这就是那绝世凶兽?”明心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认知中,这绝世凶兽,即便没有山岳那般巨大体态,至少也要如同房屋大小一般。 而这团光茧,相对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仅如常人一般。 光茧升至半空后缓缓裂开,明心发现,这光茧里面,居然真的是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子! 肤若凝脂,面若冰霜的女子! 即便她闭着双眼,面容又是极美,明心仍能感到一股寒意。无由来的寒意。 细细一看,这女子又和寻常人不太一样,她头有双角,背生双翅。额头处,一黑一白两道光点在不断交替变化。 明心只觉这两道光点好生熟悉。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眨眼间,那光点已然消失不见。而这紧闭双眼的女子,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瞳中生寒,威势震天。 明心只是看了她一眼,却感觉浑身冰凉,站立不稳。那股强大的威压令他心惊胆颤。 “空明兽!她怎么会被镇压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陆长天推开明心,望着天空那冷如冰霜的女子,难以置信的喃喃道。 “空明兽?” 明心从未听过世间还有这种妖兽,而陆长天此时也不作解释。只是喃喃道着“不可能,不可能。” 女子既没有脱逃的喜悦,也无被镇压的愤怒。无悲无喜,好似一座冰山。 她伸出玉藕般的手臂,冲着密林小径一招手,一道身影随即飘然而出,飞到她的身旁。正是那娇娘。不过此时,娇娘浑身浴血,已然昏迷多时。 她朝着娇娘的额头轻轻一点,娇娘便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娘娘?” 望着眼前之人,娇娘猛然一怔,一脸难以置信,接着便激动到浑身颤抖。蓦地一下扑到女子的怀中,小声的啜泣起来。 “娘娘!真的是娘娘!这几百年真的是让我们好些寻找。呜呜....” 那女子的面色稍微柔和了些,她轻轻拍着娇娘的背,柔声道:“能从那个地方出来,想必是吃了不少苦,这几百年也真是难为你了。嗯?你的修为怎么变得这般低?难道说你的本命之身被人毁掉了?” 娇娘望了一眼地上的慧海。慧海顿时大惊失色,暗道一声糟糕。 从陆长天破掉阵法开始,他便知道事情不妙,一直在暗中汇聚灵气。此时灵气才恢复十之一二,不过眼下已是性命攸关,慧海来不及多想,将仅存的灵气暗中护住五脏六腑,脚下施展缩地成寸之法,转身便逃。 “人族!奸诈卑劣之流,死吧!” 一声冷哼,从那女子口中发出。未见她有任何动作。只听声音刚落。慧海便如遭重噬,轰然倒地,七窍流血,生死不知! 女子一语杀掉慧海后,又是看向陆长天。 “破掉阵法的,是你吧。” 陆长天道:“是我。” 女子道:“不过这几百年,守护阵法的,也是你吧。” 陆长天心中一沉,道:“不错,也是我。” “那我便给你一个自行了断的机会。” “多谢,不过老夫尚有一事相求。”陆长天勉强指了指明心:“他只是个娃娃,前人恩怨,与他无关,他也不知晓,还请娘娘网开一面,饶了他的性命。” 女子顺着陆长天的手指,看了看不住颤抖的明心。心中却是有一丝讶异。 灵根体? 这小家伙,与那个老东西有何关系? 思前想后,她终是点了点头。 陆长天见女子答应了他的要求,一颗悬着的心才悄然放下。他艰难的蹲下身子,将仅存的一些灵气慢慢输送到明心的身体里。柔声道:“这下子,你无需再为守护九州安宁这个决定而苦恼了。” “陆爷爷。”明心哽咽着。他自然知道自行了断是何意思。他也知道,凭他现在,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望着,望着这一切。 “自从妻儿惨死后,老夫便没什么眷恋了,况且,我活了这么久,早就活够了。” 陆长天轻轻抚着明心的头,道:“如今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的了。世道险恶,以你的性子,怕是要吃不少的亏。说来惭愧,这几年老夫也没教给你什么,到是让你徒增了许多烦恼。” 他抚着明心的那只手,慢慢停了下来,拇指按在了明心的额头处。轻声道:“老夫活了八百余年,对这九州大陆也算是熟悉一些。这些知识,对老夫而言,已是无用,如今传授于你,令你日后,也算是有些依仗。” 明心听言,一个不字刚说出口,就觉得额头处一阵炽热。如海一般的信息疯狂涌进脑中。停留在识海深处。 陆长天做完这些,又将最后的一丝灵气化作长锥,进入明心的体内,助他打通了几处重要穴位处的壁障。 从今往后,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直到灵气枯竭,陆长天才停止了所有动作。他感觉的到,自己体内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用自身精血召唤昆吾剑后,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怕是无力回天了! 陆长天并不恐惧,反有一丝解脱之意,他轻咳几声,道:“孩子,其实老夫也是有私心的,有一件事情,我本想自己去做,如今来看,怕是无能为力了。只能求你帮我完成了。” 明心哽咽道:“您说吧,无论何事,我定当义不容辞。” “五年后,东洲东望山,将有神兽出世,相传这神兽,知过去,晓未来。九州大陆的任何事情,它都一清二楚。你若有机会见到它,将封天笔交予它。它会答应帮你做一件事情,你若有心,且帮我问上一问,当年杀害我妻儿的,究竟是何人。” “您放心,我一定会问的。” “问到了,你到我的坟上说一说便可。若是问不到,也千万莫强求,更不要想着报仇。” “我知道的。”明心轻声应着。 “你要记住,这世道,终是以实力为尊。望你以后行事做人,如你名字一般,明澄本心。莫要误入歧途。” 话说于此,陆长天双眼紧闭,安详辞世。 “陆爷爷.....陆爷爷.....”明心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轻轻摇晃着。似要将他唤醒一般。 娇娘见得此状,秀眉紧蹙,却似突然想到什么,对着那女子的耳边轻语了几句。女子听后,点了点头。一招手,将陆长天的尸体招了过来。 “你做什么!”明心猛然起身。朝着那女子大吼道:“你已经害死了他,如今你又要拿他的尸体做什么!快还给我!” “聒噪!” 女子仍旧无动作,明心却突然没了声音。再一看,却是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天上,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29.告别 小雨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徐徐下了三日三夜。 三日光景,长不算长,短不算短。 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如既往。 又可能,改变了许多事情。 这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说得明白? 六十四户人家,三百五十二条人命。 明心用那柄黄铁木剑,挖了三百五十二个坑。 一一亲手埋葬。立碑。扣头。 山脚下,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谁能想到,三日之前,这里还是生机勃勃,人欢马叫。 而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恨吗? 自然是恨的。 他恨自己弱小,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他也恨自己的幼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可那是自己的师傅啊!一手将他带大的师傅!那个慈眉善目,总是会给他讲一些道理的师傅! 这世间之人,谁又能看得清楚,看得明白? 三百五十二个尸身里,没有陆长天,也没有他的师傅慧海。 这个夜晚,月光惨白。 明心坐在泥泞湿滑的地上许久。 双眼无神,茫然无助。 手上的黄铁木剑沾满了泥浆。他的身上,也是肮脏不堪。 从今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那杆封天笔静静的躺在怀中,还有两张不知是何兽皮所制的图。 洛书与河图。 是谁将这些东西放入他的衣襟。 他无心去想,也不愿去猜。 东洲东望山,知晓世间万事的神兽。 陆长天最后的诉求仍在耳边回荡。 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努力修行。当下的他,实在是太弱小了。堪比蝼蚁一般。 这世道,终是以实力为尊。 而陆长天给予他的知识过于庞大。他需要逐一的去吸收。 眼前需要做的,便是将引灵决,以及逍遥剑诀修炼好。 陆长天将这两样功法传授给他,自然是有用意的。 “放心吧。陆爷爷,我定会找到那神兽,完成您的...遗愿。” 月色下,手持铁木剑的少年,目光坚毅而又决然。 这一夜,这个少年,遭遇了如此变故,陡然想明白了许多,成熟了许多。 ........ 如此同时,仙州之地,皇宫之上,两道身影激斗了整整三天,威势之大,整个仙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于激斗的二人身份,大人物纷纷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小人物一头雾水,议论纷纷。更有那好事者想要近距离观看,岂料刚刚接近一些,便被这激斗的余波震得四分五裂,尸骨无存。直到有人认出其中一人乃是九州的皇族后,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这九州,要变天了。 ........ 晨光微熹,云镶金边。涿光山半山腰处,明心缓缓睁开双眼。从地上站起。左脚踏出,下一刻,却是出现在了山脚下的村庄内。 说是村庄,其实也只有一座木屋而已。 木屋后面,乃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土包,每一个土包的前面,全然立着没有名字的墓碑。得胜村所有的村民,全部埋葬于此。 明心来到最前面的一座墓碑处,坐了下来。 “陆爷爷,时日至今,已过了整整三年。今日,我便打算出村了。”明心对着墓碑缓缓说道。 守了三年灵,修了三年行。 眼前的少年,已是成熟了许多。 这三年,不知是那灵根体的缘由,还是他心无旁骛所至,他的修为,已经不能用突飞猛进所来形容。简直到了令人惊骇的地步。 “我会帮您查清一切缘由,查出杀害您妻儿的凶手。但是有一件事情,您让我莫要寻仇。这件事情,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知道您一直想要手刃仇人。如今您已不在,我会帮您了却这桩心愿。还有我那......” 说道这里,明心突然声音小了起来:“我那师傅慧海。我不知他是否还在人世,倘若不在了。我想为他立一座碑。若他还活着。我想问问他,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心低目垂眉,噤声了许久。 有些事情,终是忘却不了。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说道:“此番出行,凶险未知,若是能回来,我会重建村庄,生活在此。若是回不来......” 明心没有再说下去,起身抽出黄铁木剑,以剑做笔,对着墓碑奋笔疾书,而后,却是头也不回,一步一步渐行远去。 微风吹过,将那墓碑上的尘埃吹散。两行工工整整,沉稳有力的字体显现出来。 祖父陆长天之墓,孙儿陆明心泣立。 再看那少年,已经走进树林之中,消失不见了。 30.前行 五斗镇,天香斋门前。 依旧人声鼎沸,依旧香气四溢。 记得第一次下山,村内的陆铭羽便是极力推荐这家的天香包。 第二次下山,陆长天买了两个天香包。那是陆长天最后一次交给他食物。 也是在这里,明心遇到了他的师傅,慧海。 明心静了静心,淡然一笑,走了进去。 店没变,进店的人,却已不是当初那般的心境了。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小二利落的跑了过来,沏了一杯麦茶。问道:“客官,吃点什么?” 明心答道:“一碟小菜,两个包子即可。” “好咧。您稍等。” 热气腾腾的包子很快被端了上来。雪白柔嫩,卖相诱人,一口咬下去,软嫩鲜香。美味无比。 明心由衷赞道:“这包子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明心赞赏,那小二也是自豪感十足,一拍胸脯道:“那是自然。本店的天香包可是有着近百年的传承。乃是本店的招牌之作。味道自然差不了。” “对了小哥,有件事情我想要请教一下。我若想去那东洲,从这里该如何出发?”明心吃着包子,随意问道。 “您想要去东洲?”小二有些惊讶:“这可是件耗费时间钱财的事情啊。从本镇出去,沿着官道行一千八百里,到达万丰镇。传言万丰镇有一只可以越州的灵兽。不过小的也仅是听说而已。未曾亲眼见过。” 他顿了一顿,四下张望一圈,弓下身子小声道:“不过当下的问题,乃是本镇的马匹车辆都在胡三一人手中,他这个人不但视财如命。如今更是飞扬跋扈,客官您要想从他手中买匹马,轻则被他狠狠的宰上一番,重则可就要被洗劫一空,性命难保啊。” “哦?”听得此言,明心不由得放下碗筷,好奇问道:“又一个姓胡的。敢问这胡三与那胡霸天兄弟可有关系?” 小二道:“胡三原本是胡家兄弟的管家,本不姓胡。乃是为了讨好胡家兄弟自己改了姓氏。以前就仗着胡家兄弟的恶名作威作福。三年前,胡家兄弟突然消失后,他更是靠着胡家兄弟的根基,成了本镇最大的恶霸。所行之事,尤为更甚。搞的大伙敢怒不敢言。今儿我也是看您面生,才敢与您说上两句。” “既然这样,为何大家不团结起来,将他赶出镇子?他势力再大再多,也多不过这镇内的壮年男子吧。” 小二叹了口气,道:“赶走有何用。赶走了胡三,保不准又出来个李三,赶走了李三,又保不准出来个张三。这胡三的作为大伙尚能忍让,万一这李三张三比那胡三还要过分,岂不是自讨苦吃?” “难到这胡三就不怕胡家兄弟回来?找他麻烦?” “回来?我看是回不来喽!”小二又是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神秘兮兮道:“您是有所不知啊,三年前。还是冬天的时候,我白日多喝了几碗热水暖身子,夜里小腹涨的慌,我去茅房小解时。就觉得这夜色有些怪异,小解过后我转身往天上这么一看,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不等明心答话,这小二已是自顾自说道:“我看到镇子西边不远处的地方,天上有一尊大佛。这大佛比那山还要大。大佛对面还有一柄大刀。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还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一睁眼,却看到那血光冲天,接着便是地动山摇。当时好多人都出来观看,有许多人都看到有神仙从这上空飞了过去。打那以后,这胡家兄弟却是再也没出现过。有传言说是这胡家兄弟作恶太多,被神仙收了性命。如今也是有人在偷偷祭拜,请求神仙也将这胡三的性命........” 小二正说到兴起,后脑却突然被人“啪”地狠拍了一下。吓得他面色瞬间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明心抬头望去,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站在身后,一脸怒容。他一伸手,揪着小二的耳朵吼道:“你小子一天天就知道偷懒,还不给我滚到厨房去端菜。” 小二被揪得龇牙咧嘴,哎呦哎呦直叫痛。老者也不理会,直径将他拎到了厨房。出来后,先是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明心放在椅子上的剑,而后笑道:“我家这小伙计喜欢胡言乱语,客官您千万莫放在心上。” 明心也是笑道:“无妨。无妨。这小哥说的也是蛮有趣的。” 老者道:“不过有一点我家的小伙计到是没有说错。您要想去东洲的话,只能去万丰镇碰碰运气。万丰镇的陈家有一头可以越州的灵兽奔流犀。不过这灵兽算得上是陈家的家宝。至于肯不肯外借,那就不是我这个外人所能知晓的了。” 谢过老者之后,明心没有着急赶路,而是来到了胡霸天曾经的住所。 占地极大的宅子。 院落当中,三五成群的守卫聚在一起。穿着同样的衣裳,腰间有模有样的配着长剑。见到明心走近,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将明心围住。一个领头模样的家伙上下打量着明心,问道:“干什么的,不知道这里是胡三爷的地方吗?” 明心拱了拱手,道:“知道,我有一件事情,需要胡三爷帮忙。劳烦这位大哥帮着通报一下。” 领头之人对明心这般客气之举十分受用。大手一挥,道:“用不着通报,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就行。胡三爷忙得很,哪里有时间管你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事关紧要,大哥还是通报一下的好。”明心再次抱了抱拳。 “我说小子,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明心笑了笑,冲他又是抱了抱拳。 “妈的,你是来找事的!” 领头的“刷”的一下将剑抽了出。周围的守卫见状,也是将剑纷纷拔出。十数柄剑齐齐对着明心。这番架势,怕是明心再敢说出一个字,这些剑可就要通通往身上招呼了。 而这时,人群之外,却是传来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你们这群王八蛋挡着老子的路做什么,是想要造反吗?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开!” 这声音,就像是被人捏住喉咙所发出来的一样。又尖又细。分不出是男是女,直叫人连打寒颤。 四周的守卫纷纷变了脸色,连忙让出一条路来,领头的更是弯腰赔笑道:“不敢不敢,我们岂敢当三爷的路,只是这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见三爷您,我们正打算替您教训他呢。” 明心见来者又矮又瘦,黝黑无比。虽是一身绫罗绸缎,可穿在他的身上,似有说不出的怪异,长脸尖腮,獐头鼠目。嘴上还留着两撇八字长胡,远远一望。活似那老鼠成了精,猥琐至极。登时愣了一愣,才不确定问道:“你就是胡三?” 也难怪明心由此疑问,那胡家兄弟,且不说胡霸天,就说这胡霸海,长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脸横肉,活脱脱的恶人像,在看这胡三。市井混混都比他要有气势。可就这么个人,却成了五斗镇的恶霸。 胡三的一双小眼下上打量着明心,只觉他这张脸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在去想。尖声问道:“小子,你找三爷我有何事情?” 明心答道:“我找你是有两件事情,第一件是望你安分守己,莫在作恶。第二件是......” 他话未说完,周围却是一片哄笑。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胡三也跟着尖声尖气的笑了两声,而后却是语气一转,恶狠狠说道:“小子,我看你是活够了,专程跑我这找死来了。” 胡三虽是凶态毕露,语气狠毒。可配上他这张脸,还有那公鸭一般的嗓音。看起来犹如小丑一般,十分滑稽可笑。 明心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反手从背上抽出黄铁木剑。众人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白色剑芒,紧贴着胡三的左半边脸颊,一闪而过。 “轰!” 众人身后的胡家大宅,应声而裂。被分成了两半。再看地上,十尺宽的裂缝将众人分做两边。一瞬间,哄笑声戛然而止,鸦雀无声。 胡三左边的胡须被剑芒斩掉,看起来更加可笑。可他却笑不出声了。身体抖如筛糠,就差跪倒在地了。 “大.....大.....大...人.....我......我......我......” 说了半天,胡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这一剑,让他想起了他的主子胡霸天。 修真者! 明心冲他摆了摆手,道:“这第一件事,你能做到吗?” 胡三立刻头如捣蒜,不住道:“能,能,能。” 听得胡三允诺,明心正色道:“他日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为非作歹,欺男霸女。那这一剑,我可不就会在斩空了。” “不敢,不敢,您就是再给我十个胆子,小人也绝不敢了。”听到性命无忧,胡三立马放下心来。 “我还有第二件事。” “大人您说,只要是小人能做到的,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得胡三一脸郑重,慷慨激昂。明心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没有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要匹马而已。” 有些事情,杀人,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31.万丰 不得不说,胡三挑的这匹马,的确是匹好马。 体态匀称,鬃毛光亮,四肢健壮,奔驰如飞。十分稳健。 路边的景色,从一片茫茫的黄土,逐渐有了变化。 花红柳绿,景物芳菲。崇山峻岭,千岩万壑。 正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在这条极其宽阔的官道上,不由得升起一股豪迈之情。 这般走走停停了近二十天,明心才来到万丰镇的镇外。 万丰与五斗同为镇,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无数巨大石块砌磊的厚重的城墙,朱红色高大的城门,城墙上手持弓箭,身穿甲胄,一看便知乃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城门中川流不息的人群,无一不彰显着这座城镇的威严与繁华。 明心从马上一跃而下。排队进到了城镇之中。 刚进到城内,明心便察觉到有十数道灵气分散在城中。虽是有强有弱,却丝毫没有遮掩。 明心暗道:“这万丰镇不愧为大镇,单是这修真者的数量都不是那小小的五斗镇所能比拟的。还望这群修真者中没有那胡霸天之流。” 他并没有急于寻找陈家所在。而是在镇内逛了起来。逛了两个时辰,才走完两条街。这又一次让他感叹这万丰镇的广阔。 逛了许久,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好在前面便有一家酒楼,名为“聚鲜楼”。明心将马匹拴好。整理下衣衫,才阔步走了进去。 进到店内,明心惊讶发现,这店内竟是另有名堂。就仿佛走进了一片极美的自然之境。 山石草木,小桥流水一一聚在。树林深处,隐隐传来悠扬的琴声。十几张木桩所制的桌子,也是藏在其中。与这环境融为一体 明心踏上精致的木桥,发现下面的“河流”中,真的有鱼儿在羡意游动。木桥的另一头,身材妙曼的青春少女已在此等候。 她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明心引至一张空桌,开口道:“客官第一次光临我们聚鲜楼。可否让小女子为您推荐几道我们的招牌菜肴。您若有什么特殊喜好,还请告知。” 明心问道:“你怎知道我是第一次来?” 女子微微笑道:“记住每一位客官的相貌与口味。乃是我们聚鲜楼最基本的要求。”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姑娘了。” 没过多久,几碟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便被端了上来。食材普通,却是精致无比。只是这般瞧着,都令人食欲大涨。明心夹起一片春笋,放在嘴里细细咀嚼,春笋的清香新鲜在口中久久回荡,令他不由赞道:“果然不错,对得起聚鲜楼的这个鲜字。” 每一道菜,明心都是赞赏有加。吃到一半,忽然听见有人说道:“这位小兄弟,可否介意与我二人拼桌食用。” 明心抬头望去,见是一老一少两位男子。长者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稍年轻些的,面色苍白,表情严肃。 开口说话的,便是这位年长之人。 刚刚接待明心的那位少女急急赶了过来,先是对明心深鞠一躬,弄得明心有些不明所以。而后对这二人正色道:“两位客官,不打扰其他客人用食乃是本店的规矩,您刚才所言与这位客官乃是一起的,我才破例让您过来的,您二位若是与这位客官互不相识,还请您到大堂静心等待。我们会尽快为二位安排桌椅。二位若是等不及,那就只好请您移步别处了。” 话音刚落,那年少之人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年长之人也是面露尴尬。明心见状,开口缓和道:“算了,就让他们坐在这里吧。相见便是缘,今日聚到这里,我们也算是相识了。”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年少之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坐了下去。年长之人冲明心笑了笑:“那就谢谢这位小兄弟了。” 二人要了三碟小菜。待菜上齐,品尝一口后,那年长之人道:“难怪这店家会有如此规矩,想不到北州也会有如此的美味,这厨子的手艺真是不错。” 明心听闻,开口问道:“二位不是这万丰镇的人?” 老者连忙将筷子放下,道:“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介绍。鄙人姓张,这位姓韩,我们二人乃是从东州万赢镇而来,本想在这边做些小本买卖,奈何人生地不熟,我二人又计算失误,带来的货品无人所需,结果赔了个精光,正打算在此歇息两天,整顿一下便回去了。” “那真是巧了。”明心道:“这几日我也正有前去东州的打算。” 老者喜道:“这真是太好了。你与我二人结伴同行,正好可以讲一讲这北州的风土人情,以便下次做好相应的准备。不知小兄弟你前去东州所为何事?” 明心道:“一些私事而已。” 老者见明心不愿多讲,也便不再询问。过了一会,明心才道:“听闻从这万丰镇前往东州,只能依靠陈家的越州灵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敢问老哥,这传言是真是假?” 那老者怔了一下,才道:“这个自然是真的。你要知道,这越州灵兽可不是寻常人家所能供养的起的。不过这陈家与我也算相熟,等一下我便带你前去,定一个位置。” 明心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谢谢老哥了。” 吃过饭后,老者执意要一同结账,明心执拗不过,也就随了他。 出了酒楼,老者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前往陈家。免得误了时间。” 老者走在前面,明心牵着马匹走在中间,而那位从始至终从未出过声的男子走在最后。 见到这般阵势。明心皱了皱眉,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老者看似年岁已大,不过走起路来却是健步如飞。七扭八拐的走了半个时辰,脚下速度也丝毫没有减弱。这般体力,怕是一般的年轻人都自愧不如。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眼看周围已是越来越荒凉,明心才问道:“不知距离这陈家,还要走多久的路?我看着周围已经没有多少人家了。” 老者头也不回的答道:“快了,快了。大户人家的想法我们哪里猜得透,他们偏偏都喜欢这种偏荒之地。” 话是如此说,老者又是带着明心走了半个时辰,进了一座山,又在山间走了一柱半香的时间,这才停了下来。 “到了。”老者说道。 明心看向四周,周围乃是荒山野岭,哪里像是有人家的样子。 他正欲开口询问。谁知这时,身后却是传来炽热的气息。夹杂着强烈的杀伐之意。攻向他的后心。 好在明心有所防备。一个侧身,便将这股炽热的灵气躲了开。而胡三赠予他的那匹骏马,瞬间却被烧成了焦炭。 走在最后面那个年轻的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暗红色的长枪。 长枪被灵气包裹,枪尖所指之处,正是明心! 32.交手 “你们到底是何人?” 早在酒楼时,明心就有所怀疑,这张姓老者前一句人生地不熟,后一句就成了与这陈家相熟的很。如此矛盾,怎能不令人生疑。 况且这一路越走越是荒凉,换做任何人都会心生戒备。明心虽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只是可惜了这匹马。死的如此凄惨。 而且这二人看起来也不像劫匪。明心身着朴素,丝毫没有大户人家的样子。他又无行囊,连藏钱财的地方都没有。可即便是劫匪,大都也都抱着求财不害命的打算,哪里会有这样一上来便下此狠手的。若说是仇家,明心一直在那涿光山居住,从未在九州上走动过,也没有与人结仇的机会。 况且,这还是两个修真者。想要钱财,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何须此番举动。 可是此时,这二人,却是谁也不出声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张姓老者”嘿嘿”阴笑两声。祭出一根两尺短棍。 短棍漆黑,似乎是石质。棍身刻着张牙舞爪,面目狰狞,鬼头蛟身,不知为何的怪物。怪物的两只眼睛乃是镶嵌的两颗宝石。宝石黑亮深邃,闪着诡异的光泽。 明心只是瞧了一眼,仅仅一眼,而后,他的目光,像是掉进了深渊一般,再也移不开了。 刻在短棍上鬼头,似乎狞笑了一下。 而此时,手持长枪的男子,也动了。 长枪飞舞,化作十二道残影,如闪电般击向明心的要害。每一道尽是如此。 明心恍若未见,依旧傻傻的呆立不动。已然完全被这诡异的眼睛所吸引住。 张姓老者冷然一笑,想不到事情解决的会是如此简单。 可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 明心动了。 长剑剑芒吞吐,也是化作十二道剑光,将年轻男子的枪影一一截下。 张姓老者正惊讶于明心是如何从他这短棍中挣脱出来时。明心已然一剑向他刺了过来。他不敢在多想。连忙脚下御法躲开这一击。 岂料长剑如长了眼睛一般,紧紧跟着张姓老者。他本就不善近战。在明心的强攻猛击下只能左逃右窜,显得十分狼狈。那年轻男子在一击之后,却是站在一旁冷眼观看,并无解围之意。 在长剑紧贴的他的后背扫过时,他趴在地上侧身滚动后,再也忍不住,高呼道:“韩师弟救我!” 年轻男子闻言一声冷哼,低低道了一句“废物”。脚下发力,整个人如流星般飞了出去。 他以枪作棒。呼啸着迎头砸下,明心起剑抵挡,二者相接,发出耀眼的光芒,连这大地都是颤了一颤。 张姓老者趁机溜到了韩姓男子的身旁,心有馀悸道:“想不到这小子修为如此之高,竟连我这黑魂咒都破掉了。看来情报并非准确,低估了他的修为。” 韩姓男子嘲讽道:“我看他的修为未必有多高,到是张师兄你,师傅一再告诫你要用心修行,莫要将心思放在那歪门邪道上。你如此年纪,修行百年,却被这么一个小鬼打的抱头鼠窜,若是传回宗门,师傅的颜面岂不被你丢光了。我看师傅也是气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让你与我同行。” 张姓老者听后瞬间面色铁青,却没有出声。他虽是师兄,可在宗门之内,这位韩师弟,远远比他风光的多。受待见的多。 韩姓男子话虽如此说,眼中却是没有一丝轻敌之意,刚刚一击,他用了七分力,明心却接的游刃有余。明显也没有用尽全力。 他双手握紧长枪,一股磅礴的灵气破体而出,低喝一声,再度冲了出去。 明心手中的黄铁木剑也是剑芒暴涨,只身迎击。二人动作快如疾风闪电,张姓老者只能勉强捕捉到一丝残影。空中枪芒剑影不断交错撞击。声势浩大,四周的树木尽数折断。余波不绝,狂风呼啸。骏马的残骸被卷起,瞬间被绞的粉碎。向四周散去,张姓老者来不及躲闪,被溅了一身脏秽之物。 韩姓男子心中暗暗吃惊,听师父所言,明心修行不过几年有余。照理说不该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如今却是与他打成了平手。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不成,他身上藏有什么秘宝。可以加快修行?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心道:“若真有此等秘宝,用在这小鬼身上岂不是暴殄了天物。待我将他擒住,定要好好搜寻一番。” 红光闪动,韩姓男子手中的长枪一分为二,他手持双枪,速度竟快了一倍有余。漫天枪影,化作一条条目露凶光的赤红色长蛇。铺天盖地像明心袭去。 明心不慌不忙,逍遥剑诀意在逍遥。这几年他也是小有感悟。心平气和乃是根本。他不急不躁的舞出一道剑墙,将这枪影截在身外。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胡霸天。那个夜晚,他也是舞出了这么一道剑墙,却是抵不住一击。 如今之威,已不是当年的他所能比拟的了。 韩姓男子见一击未成,颇为恼怒。灵气暴涨,空中的赤蛇生生大了一倍有余,似有化蛟之意。这时,张姓老者突然对他传音道:“韩师弟,有修真者朝这边赶了过来。定是你刚刚灵气大涨,引起了注意。在镇内厮杀乃是大忌,你莫要恋战,快与我速速撤离。” 韩姓男子闻言停身感应,果然有一股不弱的气息向这边飞来。从散发出的灵气来看,并非力不能敌之辈。于是道:“那又怎样,他若是敢拦我,一并杀了。” 张姓老者急急道:“你有所不知,这里乃是清风门掌控之地。清风门与我们向来不合。若是被发现我们在这里闹事。你我二人被当场击杀都是小事,若是引起宗门之战,那你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张姓老者说的大义凛然。其实他是怕自己的性命有忧。韩姓男子与他相识多年,自然知晓他的性格。他虽看不起韩姓老者,也不惧怕赶来之人。可正如韩姓老者所言,真若是因他而引起宗门之战,那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灵气尽收。与那韩姓老者一同退了去。 二人退的极快。几息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心没有去追,这一战对他来说是如此的离奇。这二人无缘无故的要取他性命。如今又无缘无故的撤离。弄得他一头雾水,想不出缘由。 “或许是认错了人,将我当成了哪位大恶之徒。” 得出这般结论后,明心自己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眉清目秀,哪位大恶之人会长成这番模样?怕是小孩子都不会被吓到吧。 突然间,他止住笑声,眼望天空,逐渐凝重起来。 一位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身前。 与此同时,这山间,却是刮起了阵阵清风。 33.陈家 可谓是一波刚退,一波又起。 明心皱着眉头,十分警惕的望着眼前之人。 又一位修真者。 这青衫男子神采奕奕,丰神俊朗,气质儒雅,目光明亮。 他望着明心,平和微笑道:“在下陈玄,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明心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恶意,于是回道:“陆明心。” “陆小兄弟,敢问刚刚可是你与他人在此打斗?”男子依旧微笑道。 明心不知他所问何意,却也是答道:“正是。” 不知不觉,风似乎大了些。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青衫男子陈玄眼扫四方,也不知在瞧些什么,瞧来瞧去,最后又将目光停在明心身上,开口道:“不瞒小兄弟,早在百年之前,万丰镇便立下过规矩,修真者禁止在镇内打斗,轻则逐出镇内,重则当场斩杀。”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见小兄弟面生的很,想必不是这镇内之人。这规矩怕是从未听过。今日之事,可以作罢不咎。日后你若想留在万丰镇。还请牢记我所讲。否则到时撕破了脸皮对你我都不好。”说罢,对着明心抱了抱拳。 这一举动令明心对其好感大增。这男子讲规矩讲道理。明心至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修真者。 他苦笑道:“我也不瞒这位大哥,这场争斗并非我算愿。我亦不是那争勇斗狠之人,这二人将我诓骗到这里,二话不说上来便下杀手。而后又不知为何快速离去。弄得我也是一头雾水,糊里糊涂。” “哦?还有这等事?”青衫男子对此似乎颇有兴趣。开口问道:“这事情的经过,小兄弟可愿讲上一讲?” 于是明心便将如何遇到这二人,又如何被骗到这里的经过同青衫男子讲了一遍。最后颇为无奈道:“我与这二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实在想不出为何要下此杀手。” 青衫男子听着明心对这二人的描述,心中此时已有了个大概,他暗中猜想:“莫非是那韩天?那老者,极有可能是他的师兄张来。” 想到这里,他又是问道:“不知小兄弟是否还记得这二人使的什么兵刃?” 明心道:“怎么会不记得,年轻的用的是一柄暗红长枪。那个年长的,拿的是一根黑棍,不过这黑棍当真是诡异无比。竟有勾人魂魄之能。” 红蛟!黑魂!果然是这二人! 再次打量明心,青衫男子心中暗道:“韩天修行百余年,张来修行更是长久,这小兄弟竟然能在二人联手下毫发无伤,而且他看起来,年岁似乎不大。真不知是何人门下的弟子,竟是如此优秀。” “不知小兄弟修行了多久?”陈玄随意问道。 明心答道:“五年之久了......咦........你怎么了?” 青衫男子如同被闪电劈中一般,完全呆傻掉了。 “五年,还之久?”他摇头苦笑:“你真般话若是传出去,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啊。你这般天赋,这般实力,怕是多数人都只能望其项背了。” 明心有些害羞的挠挠头,道:“运气好而已。” “这可不仅仅是运气好而已,你要知道,这二人可都是修行了百年的人物。单凭运气,是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小兄弟你太谦虚了。” 青衫男子这么一说,明心更是不好意思,一张脸明显红了起来。男子见状。微微一笑,不再提及此事。转而说道:“陆小兄弟,我们这么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若不嫌弃,随我去宅中坐坐,时间若是来得及,你在我那里住上几日,我带你在这万丰镇转一转,至于你所说的需要陈家越州灵兽一事,这个你无需再担心,包在我身上即可。” 他有意结识明心,自然要鼎力相助。 明心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道:“刚刚那二人也是与我这么说的。” 陈玄也是怔住了,随后却是明白过来。哈哈笑道:“小兄弟,你放心,我绝不会诓骗于你,我之所以让你无需担心陈家之事,因为我便是这陈家的家主。” 这一次,却是明心怔住了。 万丰镇,陈家宅内。 陈家之所以盛名在外,不仅仅是家大业大。更是因为陈家的家主陈玄。 陈玄在万丰镇也是个传奇人物,三岁通读百家书。十二岁经商,二十岁便将名不见经传的陈家一手带到了豪门之列,而后更是弄来了一只越州灵兽奔流犀。靠此结识了一些修真者。一时之间,风光无二。陈家在这般辉煌下悠悠过了六十载。在陈玄八十岁老龄之际,他不顾众人反对,执意要云游四海。数十年没有音讯,就在众人都以为客死异乡的时候,他却奇迹般的归来了。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相貌,都年轻了许多,众人惊喜交加,询问后得知,陈玄竟成了一名修真者! 此后一百余年,陈家族人轮回更迭,唯有陈玄却是越来越年轻。成了传奇。 时至今日,去陈家拜访的人虽是络绎不绝,但是由家主陈玄亲自接待的,却是极少极少。 厅堂之外,陈家之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个个十分好奇。昂首翘望。看看能让家主亲自接待的,究竟是何样的人物? 厅堂之内,陈玄与明心相对而坐。陈玄依旧面带微笑。明心却是单手托腮,不知在思考什么。 盏茶之后,明心放下手,迷惑问道:“陈大哥,你说袭击我这二人,乃是玄阳门下的弟子?” 陈玄道:“依你所描述。十之八九便是玄阳门的韩天与张来二人。不过没亲眼所见,也不敢妄下断言。” 明心听后又是一阵沉默,陈玄以为他有所担忧,便出言安慰道:“你这几日就在我这住下,玄阳门虽是大门大派,但在这里,还轮不到他来嚣张。不瞒陆小兄弟。我师门与玄阳门有些恩怨。那韩天与张来绝不敢来此造次,这点你无须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明心道:“我只是奇怪。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他们要下此杀........” 话未说完,明心猛然一惊,一道身影从他心底缓缓而现。逐渐清晰。 胡霸天! 34.灵兽 这一切,似乎说的通了。 可是,他们是如何知晓自己相貌的? 况且,这胡霸天并非死于自己之手,即便是寻仇,也寻不到他这里来。 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知情人,几乎都已逝世了。 除了那一位。生死未知的那一位。 想到这里,明心登时心烦气躁,不愿再去猜测。 是不愿猜测,还是不忍猜测,这答案,只有他自己最明了。 顺其自然吧。 陈玄活了这么久,怎会看不透这少年的表情,他见明心心神意乱。便知道他已猜到些什么,只是明心自己不说,他也不好询问。而且,看他的样子,八成是不会说出口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陆小兄弟,既然闲着无事,我带你在这宅中转一转,顺便看看那灵兽,你觉得如何?” “也好。” 明心正觉心中郁气难消。对这个提议自然是十分认同。 走出厅堂,却是让明心有些楞然。 院落之中,几乎占满了人。男女老少,每一双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待看清明心的相貌后,更是充满了惊奇。似乎没有料到会是如此年纪。 明心被这数十人齐刷刷的望着,即便脸皮再厚,也难免有些局促。况且,明心还不是这种人。 陈玄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我这小兄弟还要在宅中住上几日。你们若是天天这般,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规矩。” “是,家主。” 一会功夫,满院的人群却是走的一干二净。 “陆小兄弟,让你见笑了。家里的后辈怕是许久没有见到过生人了。” 陈玄笑道。 明心道:“没事的,对了陈大哥,你以后就叫我明心吧。” “也好。” 陈家虽说是个宅子,可这面积,几乎要抵得过一个小村庄了。宅内风景奇特,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这一路陈玄不停介绍,听得明心啧啧称奇。九州之大,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许多东西都是明心闻所未闻,就连陆长天传承于他的记忆中,也不曾出现过。 “对了陈大哥,你是在何处修行?”明心问道。 能与玄阳门有所过节,想必也不是小门小派。 “道州清风门。恩师名号玄风子。不知明心你是否听说过?” “清风门的门主玄风子?”明心有些惊讶:“他与玄阳门门主玄阳子关系非同一般,乃是至交,怎么还会有过节?” “想不到你连这种旧事都清楚。在清风门内,也只有长老那一辈才知晓。”陈玄惊讶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究竟是何人的弟子。” 明心笑了笑,并未答话。陈玄见状,也未继续追问,接着道:“师尊与玄阳子的确是至交。可门下之人却是一直在暗中较劲,总想分出个高低来。时间一长,难免会有摩擦。况且这二位早在几百年之前便不再过问宗门之事,在这九州大陆云游。没了约束,争斗必然更加激烈,宗门内的大人物见了面,表面虽是和和气气。内心却也是谁也不服气谁,更何况一群小辈。久而久之,便成了今日这个样子。” 说道这里,陈玄感慨道:“修真本是为了破解长生之秘,可大多人却是为了红尘之事,蒙蔽了心神,遗忘了初衷,实乃可悲之事。” 他这番言辞,令二人都沉默了下来。一路无话,陈玄自觉有些沉闷,于是便问道。 “明心修真是为了什么?” 明心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啊,修真是为了什么?最初他只是单纯觉得修真者威风凛凛。不食人间烟火,自己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可踏入了修真的世界后,他发现,修真者一样尔虞我诈,一样有卑劣之人。除了会些灵气法术外,又与世俗之人有何区别! 他低声道:“我不知道。” “无欲无求,却是最好。”陈玄道:“修真本就要心无杂念。你这般心境,却已胜过世间多数人了。” “陈大哥你呢?修真又是为了什么?” 陈玄毫不犹豫道:“自然是为了长生,即便不能万载不死,可若能活过千年,那也是件不错的事。” 明心有些楞然的望着他,本以为他会说的委婉些,没想到却是这么直白。陈玄笑道:“你不必这般看着我,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世人都想要活得久一点,我自然也不会例外。”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宅子东边的一片空地上,四周无遮无挡。宽敞至极。空地的边缘,伫立着一座形状怪异的小山。小山并无明显的山峰,整体成波浪之势。明心正奇怪这小山为何如此形状。谁知这时,它竟是动了一下。 “这.....这.....”明心好些惊讶,转身见陈玄微笑点头,便知道是为何物。却仍是有些不可置信道:“这就是那能越州的灵兽?” “这便是越州灵兽奔流犀了。” 陈玄说完。口中发出两声低沉的音节,灵兽听后,身躯起伏更加明显。下一刻,它竟是“轰”的一声站立起来。 一瞬间,明心觉得天都黑了下来。原来刚刚瞧见的,仅仅是灵兽的脊骨而已。它这样一站立。巨大的身躯几乎要遮天蔽日。 灵兽见到陈玄,眼里流露出十分人性化的欢喜。“哞”的一声欢叫。将头颅低了下来。 陈玄轻轻触摸着它的头颅。也是十分欢喜。灵兽十分受用,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这灵兽大头小耳,眼鼻之间并排长有双角,一大一小。灰色的身躯极其巨大。而支撑这庞大身躯的,却是四条又短又粗的腿。看起来却是有些滑稽可笑。 明心发现。在这四条粗壮的小腿后面,各长着一双小小的肉翅。与身躯同色,若不仔细看,还未必会发现。 “好巨大的家伙,真不知陈大哥当初是如何将它带过来的。” 陈玄道:“当初它可不似现在这般,我在望苍山中发现它的时候,也就如耕牛那般大小。那时它受了重伤,腹部不知被何物抓了几道极深的伤口,倒在地上凄惨的哀叫。我于心不忍,便替它包扎了一伤口,守了它几天。岂料它竟粘上了我,我走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就这样我将它带了回来。经人告知后才知道,这小家伙竟是奔流犀的幼崽。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竟然被我遇到了。说来也是缘分使然吧。只不过我没想到这小小家伙竟能长得如此巨大,若不是我还有些家产。恐怕都要养不起它了。” 明心道:“若不是陈大哥心地善良,想必它也不会跟随着你。” 陈玄道:“这小家伙可以日行八十八万里。到那东洲,大概需要十四五日。” “要这么久?”明心有些惊讶。 “这已经不算久了”陈玄道:“北州与东州相邻,才会需要这点时日,你若是想去西州或是那道州灵州,即便有灵兽作为脚力,只怕也要用上那三五个月才会到达。” 明心听后咂了咂舌,他知道九州大陆十分广阔,却未曾料到竟会如此辽阔。 “对了明心,你若不急。可在我这住上几日。到时我们可以结伴而行。途中也好有个照应。” “陈大哥也要去东州?” “嗯。有件事情我需要替宗门处理。” 明心想了一下,道:“也好,那这几日,就麻烦陈大哥了。” 35.消息 陈家宅外。 韩天面色阴沉,紧紧盯着大宅门口。他知道明心若想出北州,只有向陈家借灵兽这一方法。既然在这遇到了他,那自然不会让他逃出自己的手心。 他的师兄张来面有忧色,在一旁道:“韩师弟,这陈玄可是风玄子的关门弟子。我们若是伤了他,清风门那一帮老家伙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这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韩天道:“我又没说在这里动手,你慌什么。” “你我已在这停留了小半日,这样下去,我怕会让人起疑心。” 韩天有些不耐烦,道:“起疑心又怎样,机会难得,这次若是背这小子溜掉,你能保证下一次我们还会如今日这般恰巧遇到他?” “可是,那陈玄若是一直跟在身旁怎办?” “那就找个无人的地方,一并杀了。” “可是...” “闭嘴!” 韩天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修真者,做起事情怎么畏手畏脚。那陈玄若真是一直与这小子在一起,你只需缠住他即可,剩下的交由我来办。” 韩天还欲还口,却见韩天眼神凶恶,登时吓的不敢出声。心中开始责怪自己,为何要在那聚鲜楼多嘴。直言认出了明心。本想着若是能杀掉明心,自己在宗门的地位也会有所提升。谁知半路杀出了个陈玄。陈玄若是不与明心在一起事情倒好办,可真若是在一起。就凭自己这三脚猫的两下子,可要如何缠住他。 张来来回踱步,不断叹气。晃得韩天更加烦躁,恨不得一枪扎死他。心中连连直道“废物”。 再说明心,在看过那越州灵州奔流犀后,便在这陈家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五天,每日谈论修道。大门都未曾踏出过一步。而这五日,对韩天和张来而言,却是极其难熬。尤其是韩天,此时他连张来都信不过,他怕张来胆小误事,眼看着明心走出也不肯告知。只好自己双眼紧盯,寸步不离。生怕一分神让明心溜了出去。让这些时日的等待功亏一篑。岂料陈家宅门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唯独不见明心的身影。若不是顾忌陈玄的身份,韩天都恨不得飞进去千刀万剐了他。 这日清晨,明心穿戴整齐。在房中无事,听得有人敲门。打开房门,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门口。见到明心,先是脸色一红,接着柔声道:“陆公子,老祖唤我带你去用早点。” 明心认得她是陈玄的玄孙,名叫陈柔。这几日都是她来敲门。当下道:“那就有劳陈姑娘了。” 陈柔连忙转过身去,也不回话,闷声在前面带路。明心对此已然习惯。悠闲在后面跟随。众人吃过早点后。陈玄问道:“这几日睡的可好?” 明心点点头,道:“吃得好,睡得好。就是麻烦陈大哥了。” 陈玄笑道:“你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我今日打算去拜访几位故友,你若不嫌弃,便随我一道去吧。” 明心道:“陈大哥的故友,我这般冒然相见,怕是有些唐突,不太合适吧。” 陈玄道:“这是哪里的话,我这几位朋友,都乃好客之人,喜交朋友,你若去了,他们定会十分欢喜。哪里会不合适。” 陈玄如此说道,明心若再有推辞。未免显得有些气傲,于是便点头应了下来。 二人出了宅门,前往相聚之地,殊不知,两道身影,竟也跟在其后。 韩天见明心与陈玄出了宅子,一路交谈甚欢。毫无防备。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无奈街道上行人颇多。又顾及陈玄的身份。韩天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忍着性子一路尾随。 二人神闲气定,偏偏在热闹的地方前行,韩天眼看着二人进到了一家酒楼。正欲跟进,却是被张来挡了下来。 韩天一股怒火正无处发泄,这一挡,更是令他控制不住。一把拽住张来的衣襟,怒声道:“你这是何意,信不信我现在废了你。” 张来吓了一跳,不知韩天为何如此大脾气。低声道:“他们进了聚鲜楼,你我前几日刚在这里出了点小事,如若就这般进去,我怕会被人认出。那这几日的等待岂不是白费了。” 韩天回头望去,见张来所言不假,那二人正是进了聚鲜楼。于是便松开张来,冷哼了一声。在路边等待起来。 明心也是没有想到陈玄会带他来此。二人踏过小桥,穿过树林后。在一片竹林环绕的小院内停了下来。这竹林布置巧妙。如若天然的屏风,将小院围成了私密之处。院内一张木桌,五把木椅。其中三把已经坐了人。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一位衣着朴素的道人,最后一位,却是一身甲胄的中年男子,杀伐之气呼之欲出。三人对明心的到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想必来之前,陈玄已经告知过。 陈玄向明心一一做着介绍:“这位是北州修真界的前辈苏独前辈,这位是望苍观的端成道长,这位是镇守北州边界的武阳将军。” 介绍完这三人,陈玄又对这三人说道:“这一位就是我所提到的陆明心陆小兄弟了。” 陈玄话音刚落,那老者便笑着说道:“小兄弟,我与陈玄相交数十年,从未听他如此夸赞过一个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能在武阳释放的弑杀之气下做到面不改色的,这北州也只是寥寥数人而已。” 那道人也是面带微笑,望着明心。 武阳将气势一收,道:“小兄弟,坐。” 明心应声而坐。片刻后,一碟碟精美菜肴逐一被端上。几人以茶代酒,侃侃而谈。期间,苏独曾有意无意问起明心师从何处。被明心含糊带过。 明心发现,这修真者的聚会与他所想很是不同。这几位不谈道,不论法。只是天南海北的聊着奇趣之事。看起来,常人并无二样。 这样的聚会,似乎也是不错的。 “这九州若是能一直这样安宁便好了。”武阳突然说出这样一句。 “哦?这话怎讲?难道九州要有什么变故?”苏独问道。 武阳道:“三年前,仙州的那场大战各位都是知道的。有人在皇城之上激战。几乎打到天翻地覆,日月翻转。” 端成道长微微点头,苏独道:“有所耳闻。” 武阳道:“那激战的二人,有人认出其一乃是妖族的空明兽。你想想,妖族销声匿迹了千年。如今如此张扬出现,谁知背地里策划了什么阴谋诡计。何况还有那一直没有出现的魔族。有人猜测妖族已与魔族相互勾结,在暗中蠢蠢欲动,打算找准时机大举进攻。” 明心听到空明兽的名字,心中猛地一紧。他想起了那个夜晚,被镇压近千年的那个女子。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时间。 苏独对此嗤之以鼻,不屑道:“谣传而已。” 武阳叹道:“我也希望这是谣传,只是这三年。各州军中戒备森严。仙州更是如临大敌。皇族已秘密召见了中四州各大宗门的门主。而后各大宗门便将门下弟子分散到九州各处。这番来看,这谣传并非是空穴来风啊。况且....” 武阳顿了一顿。才说道:“你们可知那日激战的另一位是谁吗?” 众人皆摇头表示不知。 武阳一一看过众人,才低声道:“据说与空明**战的另一位,便是皇族的尧帝。”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纷纷说不出话来。 36.遇袭 武阳说完,却是不在言语,端起茶杯悠然喝起茶来。 众人皆在沉默。一时间竟是冷了场。 片刻之后,很少言语的端成道人打破了沉默,开口道:“你乃镇守边界的将军。这等机密之事,岂能轻易就说出口,也不怕犯那泄露之罪?说吧,有何事需要我们帮忙。” 武阳微微一笑,对着端成道人道:“还是端成老哥厉害。一下便猜中我心中所想。不瞒各位,我的确有一事需要诸位帮忙。”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陈玄摇头苦笑。苏独更是叫道:“好你个臭小子。竟与我们耍起心机来。你这忙嘛。我看不帮也罢。” 武阳将茶杯放下,正色道:“苏老哥,其实这个忙,并非我个人之事。目前也无需大伙有所行动,说白了,只是一句承诺而已。”他顿了顿,又道:“如今九州,看似风平浪静,暗中却波涛汹涌。谁也预料不到明日会发生何事,若真有大战之日。还请各位到时能施加援手,助我击退外敌。保九州安宁。这便是我的请求了。” “这是自然。”端成道长道:“如若外敌来犯,我等必会倾力而出,保卫家园。” 苏独也是说道:“如果这便是你的请求,那你小子也太小瞧我们了。相交数十年,我的脾气秉性难道你还不知?岂会眼睁睁看你受欺?” 武阳道:“我自是知道的,只是有些话语,还是提前说出来的好。” 陈玄在一旁说道:“武阳兄,北州的修真者虽然在九州不值一提,却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无需你多言,我等自会挺力而出。” 明心并未说话,却也是点了点头。 “好,既然诸位皆有此大义,到是我武某人多想了。今日我便以茶代酒,先谢过诸位。” 武阳将茶水一饮而尽。普通的清茶被他喝的极具气势,恍如真的将一杯烈酒吞到肚中。 回去的路上,明心仍在回想着武阳所说。与尧帝激斗的空明兽,想必就是三年前从阵法中出现的那一位。他记得九命一族的娇娘唤她娘娘。想必她在妖族的地位不会低。若真是因此而引发三族大战。怕是与自己逃脱不了干系。 还有那魔族,明心只是听人提起过几次。从未真正的见到过。 他忍不住问道:“陈大哥,魔族之人,与我们有何区别?” 陈玄怔了一下,才道:“这魔族嘛,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不光是我,这世上的大多人,恐怕都只是听说过而已。” “这是为何?”明心有些惊讶。 “当年太昊天帝带领人族击退妖、魔二族的故事你是听过的。” 见明心点了点头。陈玄又道:“妖族自不必多说,这世上除却人族,能够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种族,可幻化成人形的皆为妖。这个到是有迹可循。可是这魔族,自从被击退后,千万年来从未在九州出现过。有的只是传闻而已。听说魔族之人与人族并无两样。从外表完全分辨不出。只有血的颜色与人族不同,魔族的血,不同于我们人族的鲜红,乃是绿色。若不划破皮肤,怕是世上无人能辩。” “这么说,那魔族之人一直就在我们身旁,只是无人知晓罢了。” “其实还有一种说法。”陈玄突然顿了一顿,颇为神秘道:“所谓的魔族,其实就是我们人族自身。只是一部分人当年被妖族蛊惑了心智。被内心的欲望所支配,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任何手段。残忍弑杀。如同入了修罗魔道一般,所以才被称为魔族。” 这一番话,令明心沉默了。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一道身影。 恍若修罗,入了魔的那道身影。 陈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千万年前的事情,如今谁也说不清了。那魔族之人究竟如何。咱们也无需多想。” 翌日,天色渐白。陈家宅内人潮涌动。聚集于饲养着奔流犀的那片空地上。 陈玄依旧一袭青衣,英姿飒爽。望着人群道:“此番前去东州,归来时日未定,短则几日,多则数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陈家的大小事情就交给陈典。切记,万不可仗着家族之势胡作非为。” 一名眉须皆白的老者连忙应声而答:“家主放心。”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怯怯的声音:“老祖,陆大哥。你们路上小心。” 明心寻声望去,见是陈柔,于是点头应着。陈玄颇有深意的望了望陈柔,四目相对,陈柔登时满脸通红。似心事被看穿般。连忙扭过头去。 陈玄见状,笑容更深。却没再言语。二人飞身到了奔流犀的背上。灵兽发出一声吼叫,声音低沉有力。而后四肢踏动。下一刻,这巨大的身躯,竟是脱离了地面,漂浮了起来。 奔流犀越升越高。直至地上的人群看似如蚂蚁般,才停了下来。在空中做奔跑之势,四肢凭空一蹬,下一刻,如一道闪电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明心第一次乘坐这种灵兽,心中颇为激动。灵兽虽在空中奔行,却是十分平稳。犀背宽阔。二人并肩而坐也不感拥挤。最为奇妙的是,明心在奔流犀的背上,竟丝毫感不到扰乱的气流。也无一丝风声,安静的就像是在屋内一般。 明心忍不住叹道:“如此速度,还能做到无声无风。这灵兽果然是神奇之物。” 陈玄道:”这是自然,每一种灵兽都有它的独特之处。像这奔流犀,越州而行并不是它的独特之处。它头上的那两根角,才是真正的神奇之物,这两根角可以将风之力完全无效。名叫避风角,你在它的背上感受不到风的流动,就是因为这两根角了。” “原来如此。”明心恍然。心道这避风角还真是个宝贝。只是不知离了身体,这角还有没有作用。 陈玄看出明心所想,叹了一口气,道:“也正是因为这避风角。奔流犀险些被屠戮干净。修真者将其猎杀后,完整将角取出,可以制成无视风之力的法器。奔流犀看似庞大,其实力却不堪一击。若不是逃跑速度够快,只怕是真要被灭了全族。” 陈玄正说着,却是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眼睛望着明心的后面。 “有人过来了。” 明心闻言回过头去。见身后果然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逐渐逼近。 陈玄道:“看这番架势,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谁知话音刚落,前边那道身影,却是祭出兵器,生出一条赤红巨莽,极速袭来。 来者果然不善! 37.算计 “怎么又是这二人!” 对方一出手,明心便看出身后二人正是当日那突袭之人。 韩天与张来! 陈玄沉声说道:“我们刚刚出北州,这二人就能跟上来,怕是这些时日,他们一直都在我们身后。你我竟然谁都没有发觉,真是大意了。” 说话间,赤红巨蟒已飞到眼前,巨口一张,两根灵气所化的尖牙凝实无比。看架势,似要将陈玄与明心二人全部吞下。 陈玄不慌不忙祭出一柄青色长剑。长剑一出,登时将周围染成青光一片,青光凝而不散。直冲巨蟒,巨蟒被这青玄之光罩住,定在半空,动弹不得,片刻后,青光犹如长鲸吸水一般,尽数折回剑身。剑身发出淡淡的青光。缓缓流淌。下一刻,却是刮起了疾风,风势迅猛,来的极快,消失的也是极快。 而巨蟒,在这疾风消失之后,竟是化作点点光影,消散于空中。 如此强势的一击,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韩天的身形猛然停了下来。身后的张来反应不及,险些撞上。好在最后及时停了下来。只是显得颇为狼狈。 “青玄剑!” 待看清陈玄的兵刃后,张来忍不住惊呼起来。急急说道:“韩师弟,此剑威力甚大,单凭我的修为,可是万万抵挡不住,不如我们今日先.....” “闭嘴!”韩天一声喝骂。打断了张来:“今日正是大好时机,我必杀他,你若抵挡不住,那便去死吧。” 他这几日为了盯住明心,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想往日在门中,也算是一呼百应,哪里受过如此待遇。此时他耐心早已消磨殆尽。即便有陈玄跟在明心身边。他也顾不上宗门之战,执意要取明心性命。 大不了,今日将二人通通留在此地便是。 张来见韩天表情阴骘,便知事情不会如自己所愿。他无心争战,又不敢这般离去,他怕自己一转身,旁人没有动手,同门的这位韩师弟就会痛下杀手。以他在门中的地位,即便韩天今日真的将他斩杀于此,怕也只是会受到不痛不痒的责罚吧。或者根本就不会受到责罚。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生怨念,暗中咒骂韩天这个混蛋只顾及师尊之令,不顾及自己死活。 “想不到风玄子前辈会将他的成名兵刃赠送与你,看来他对你还真是疼爱有加。不过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若就此离去,我绝不阻拦。就当我们从未见过。”韩天阴沉道。 陈玄一声冷哼,道:“你刚刚这一击,怕是将我都算计在内了吧。明心乃是我朋友。你让我弃他不顾,就这般离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明心一阵感动,道:“陈大哥,你万不可因我而涉险。这件事情,就由我自己来......” 话未说完,便被陈玄打断:“你不必多说,今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学到了玄阳门几成能耐,就敢如此张狂。” 韩天听后,面色更是阴沉,二话不说,起手便是杀招,长枪翻转舞动,隐隐约约有化蛟之势,而他本身,却是被赤红的灵气包围。周身的温度“噌”的一下炽热无比。如同火炉一般。四周的空气在这般高温下都变得扭曲起来。使得韩天看起来模糊无比。 突然间,他整个人在原地不见了踪影,身后的张来暴露在陈玄与明心的眼前,陈玄暗道一声不好,却已然来不及。那张来,已经将手中的黑魂棍祭了出来。棍身之上,鬼头的双眼迸发精光。陈玄便如同失了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明心吃过这黑魂棍的亏,知道这东西能吸人魂魄。上次若不是怀中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直入脑海,他也未必能那么快清醒过来。眼下之急,便是将陈玄尽快唤醒,若是时间一长,魂魄被吸到黑魂棍中,那可就麻烦了。 他持剑而上,正欲出手解围,突然背后感到一阵炽热。心中一惊,连忙转身抵挡。谁知刚刚转过身来,韩天的赤蛟已然到了胸口。他来不及多想,急忙将剑横在胸前。匆匆抵住这一击。 “叮!” 剑身不偏不倚正好抵住了韩天的赤蛟前端。还未松口气,却发现赤蛟上的灵气陡然起了变化。原本松散的灵气顷刻间汇聚在枪尖。红光暴涨,热浪袭人。黄铁木剑的剑身都有焦黑之意。散发着缕缕黑烟。 明心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被蒸发干净,不敢有丝毫松懈。只得死命抵挡。 一瞬间,二人竟是飞出百丈之远。 韩天阴森一笑,再度发力,只听“轰”的一声,汇聚的灵气陡然爆裂开来,一时间,红霞万丈,响声震天。 “小子,看你这次还不死?” 韩天干笑两声,突然目光一缩,笑声戛然而止。漫天的红光之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屹立不倒。 这一击威力当真极大。若不是最后关头,明心迅速施展缩地成寸,同时以灵气护住心脉,还真说不好会有什么后果。 即便如此,他也是受到了极大的震荡。衣衫残破不堪,裸露的肌肤伤痕累累。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紧盯着韩天,不敢有一丝分神。 韩天心道这小子真是命大,一招“赤炎震”都没能要了他的性命。眼睛转了转,却是心生一计。他森然一笑,身形一动,整个人又是倏然消失在明心眼前。 “赤炎震”乃是是极其狂暴的招式,以兵刃为媒,将灵气压缩至一点。而后释放,灵气汇聚到一起后爆裂,威力极大。韩天将它用作偷袭的招式,这威力,却是小了很多。 明心见韩天又是凭空消失,心中更是谨慎。他仔细探查韩天的身影,却是没找到一丝灵气波动的痕迹。 韩天似乎就这般消失了。 明心自是不会相信。刚刚韩天也是如这般不见,而后幽灵般出现在身后。明心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但这次,他有了准备,定不会像刚刚那样没有防范。 此刻他虽是防范有加,却终是因为经验过少,疏漏了一件事情。 一道炽热的灵气。猛然出现在百丈之外。灵气不知比刚刚浑厚了多少倍,将半边天都染成了赤红之色。而后慢慢凝聚赤蛟的前方。压缩后的灵气明暗交替,不必多说,定是威力极大。 在韩天出现的刹那,明心已是有所察觉。待看清他的目的后。登时变了脸色。忍不住大骂一声:“你这个混蛋!”再顾不上其他,立刻施展缩地成寸,向韩天所在的方向遁去。 于此同时,韩天已然有了行动,一张脸阴险的几乎变了形。手中的赤蛟带着忽明忽暗的灵气猛然向前方刺去。 “死吧!” 他的目标,不是明心。而是被黑魂棍吸住魂魄的陈玄! 38.击退 韩天的计划很明确,也很歹毒。 攻击陈玄,明心势必会出手相救。二人距离尚远,冒然出手,定会有所纰漏。一个不留神,便会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他对自己这一击的威力很有信心。 即便明心并未如他算计那般赶来。那这一击,便会毫无保留的打在陈玄的身上。陈玄此时后门大开,毫无防备之力。若是挨上这招“赤炎震”。绝无活命的可能。对于韩天来说,也是除掉了一个麻烦。 无论明心动或不动,韩天认为自己终是赢了这一局面。 不过千算万算,终有漏算。 明心还未赶到陈玄身旁,“赤炎震”已然爆发。霎时间,天地失色,只有这“赤炎震”所发出的耀眼红光。明心眼睁睁望着陈玄被这红光吞噬。下一刻,这片天地似乎变成熔炉一般,热气逼人,气浪滔天,明心站立不稳,竟被这余波掀飞百丈之远。 “轰!” 一声巨响,如九幽地狱般的咆哮,震耳欲聋,令人绝望。 “陈大哥!” 爆炸的中心,赫然是陈玄站立的位置,在这般凶猛的攻击下,怕是凶多吉少啊。 明心又惊又怒,一时间气血攻心,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血液在空中瞬间被蒸发干净,不留丝毫。可见这温度已经高的令人骇然。 “哈哈哈,哈哈哈!”韩天仰天狂笑,而后恶狠狠说道:“风玄子的关门弟子又怎样,手持青玄剑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杀到尸骨无存,就算风玄子亲自到此,我若不说,谁人知晓你葬身自处。谁又能将我怎样?与我为敌,活该你落得此般下场。” “咳咳” 两声轻咳,声音不大,却犹如平地惊雷,众人皆是一震。 “落得哪般下场?你倒是说说看啊。”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空旷,让人摸不清方位。“赤炎震”爆发的上空,一道身影徐徐而落,停在了明心的身旁。 “陈大哥!” 看清来人后,明心忍不住一声惊呼。 陈玄转过身来,笑道:“好悬好悬,险些丢了性命,不过还好还好,终是有惊无险。” 他又转过身去,望着有些震惊的韩天,平静道:“你怎么不出声了,我究竟会落得哪般下场,你且说来听听。让我自己也知道一下。”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韩天阴沉着脸问道:“你被黑魂棍吸住了魂魄,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逃脱出来。除非....” 说到这里,他看着逐渐飞近的张来,瞬间明白过来。低声骂道:“真是个废物。” 张来可比陈玄狼狈的多,衣衫大片焦黑,雪白的胡须明显短了许多,末处泛着焦黄。似是被火烧过一般。他见到韩天,心中怒火中烧。却是强忍着性子没有说话。愤愤的站在了一旁。 “黑魂的法术,是你自行解开的吧。否则他怎会挣脱出来。你这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韩天冷着脸骂道。 听得此话,张来再也压制不住性子,冲着韩天叫道:“韩师弟,你那一击,威力如何你自己清楚的很,我若不解开法术去逃命。怕是此时连灰都不剩,你这般对我,可念及过同门之情?” “同门之情?”韩天阴森笑了笑,而后狠狠道:“你这种废物,也敢与我讨论同门之情,我若是师尊,早就将你斩杀于门下,免得出来丢人现眼。你刚刚若是不解开法术,同陈玄一起就这般死了。说不定我会念在你助我有功,在门内给你立个牌位。可如今,即便你有命回去,我定会禀告师尊,置你个办事不利之罪,你若运气好,废了你的修为后逐出宗门,你若运气不好,这后果你是知道的。” “你....你....你....”张来横眉怒目,胡子乱颤,手臂不断发抖指着韩天。气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明心也是惊讶,不明白同门师兄弟间为何会这般撕破脸皮。 而这一刻,天空中,却是毫无征兆的挂起了风。 风势渐大,吹得衣衫飞舞,头发飞扬。 陈玄却是不受这风势影响,狂风吹不动他的衣襟,也吹不乱他的头发。 青玄剑光芒一闪,明心知晓,陈玄要出招了。 韩天最初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只是风吹得睁不开双眼。谁知刚闭上眼睛,顿时觉得全身冰凉一片,而后一阵刺痛,他勉强睁开双眼,见全身上下皆是细微的伤口,这一阵狂风,不知何时,变成了凌厉的风刃。 这漫天如刀的风刃,叫人如何抵挡! 韩天连忙放出灵气护住身体。抬眼一望,发现身旁的张来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他低声暗骂了一句,手中的赤蛟急急舞动,化作漫天枪影,朝着陈玄与明心攻了过去。 先下手为强。 没了张来牵制陈玄,他只好与二人硬碰硬。此番情况,就看谁的修为更高,谁更技高一筹了。 见得韩天攻了过来,明心也是持剑而上。却被陈玄伸手挡了下来。明心不解。听得陈玄说道:“你受了伤,无需勉强。你且在边上等一等,若是你我以二抵一,传出去怕是要丢了家师的脸面。对付他,我一人足矣。” 不等明心回话,陈玄已然冲了出去。只见手中青玄剑光芒一闪,狂风更是急烈,化作无数的牛毛细刃,将韩天的攻击挡了下来。 韩天自然不会认为这一击能有多大的作用。却是没想到会被这般轻易化解。看来陈玄远比他想象的要更难对付。 眨眼之间,陈玄便来到了韩天眼前,韩天长枪急舞,带着炽热的赤红灵气刺向陈玄,陈玄挥剑抵挡,接触瞬间,陈玄身形一震,竟是又分出一道化身。不同于虚影,这道化身,乃是实体。同本尊有着相同的功法招式。 韩天压力陡然剧增,一面要抵挡陈玄本尊的攻击,另一面还要提防陈玄化身的袭击。何况还有站在一旁不知何时会出手的明心。 随着一声低喝,韩天手中的赤蛟灵气暴涨,枪身化成一条赤红巨蟒。巨口怒张,向陈玄本尊喷出一道赤红灵气。将陈玄的面庞映得通红无比。陈玄手中的青玄剑却是青光一闪,在身前形成一片青色光幕,将这道灵气挡了下来。 “这点能耐也敢出来张狂。”陈玄一声冷哼,再度分出两道化身来。 四柄青玄剑,同时发出青玄之光,形成一片四方光壁,将韩天围在中间。陈玄手握剑诀,光壁之中,忽而狂风四起。无数的风刃在飞舞盘旋,无声无息,毫无规律。在狭小的光壁内肆意飞扬。 挨了几道风刃后,韩天发现这风刃与刚刚大有不同,每一道风刃击在身上,便会掠走一些灵气。自身便壮大一分,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外放的灵气便会被吸收干净。到那时,没了灵气护体,这就麻烦了。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韩天被困其中,未免有些心急。他知晓陈玄修行仅百余年。按理说不该有这么深厚的修为。而这光壁看似柔弱,谁知一击下去,犹如石沉大海,一丁点反应都没有。眼看自身的灵气越来越弱,而光壁内的风刃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照此下去,恐怕真的要惨死于光壁之内了。 想到这里,韩天咬紧牙关,将全身的灵气通通集中在赤蛟之上。身体暴露的一瞬间,便被这光壁内的风刃刮得满是伤口,血流不止。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恐怖。 而赤蛟所化的巨蟒。登时壮大了一倍有余。巨蟒口中,一颗由灵气所凝聚的赤红色光球,忽明忽暗,逐渐壮大起来。 “陈大哥小心,他要拼命了。” 明心认得这是“赤炎震”。不禁有些担心。 只见陈玄剑诀一转,风刃更加猛烈。而光壁,竟开始向内收缩起来。 “给我破!” 韩天一声怒吼,将赤蛟对准一面光壁。“赤炎震”瞬时爆发。将光壁内映得赤红无比,光壁青红交替,终是破开了一道缺口。一瞬间,风刃与红芒急涌而出,直射千里。 待光芒退下。光壁内,只有一只沾满鲜血的胳膊留在其中。 而韩天,却是消失不见了。 39.抵达 陈玄退到明心的身旁,那三道化身,化作三股清风,飘散于空中。 “他逃走了?” 明心有些不可思议,那般来势汹汹之人,居然会逃命。 “丢掉了一只胳膊,修为大减,他自知已无胜算,必然会逃命。不过韩天这人睚眦必报,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我这一路还需小心谨慎些。” 陈玄说完,突然“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当真吓了明心一跳,连忙焦急问道:“陈大哥,你哪里受了伤?” 陈玄将嘴角的血迹抹掉,摆摆手道:“刚刚被赤炎震的余波震荡到内脏。淤血而已,不碍事的。若不因张来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关键时刻将黑魂收了回去,那一下,恐怕真会要了我的命。”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褐色药丸服下,待药力散开后说道:“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韩天伤势不轻,这几日到是不用担心,不过还需提防一些。” 明心四下望去,并未见到有何异常,想必韩天已经远逃了。 只是,那奔流犀此时也不见了踪影。空中除了二人之外,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只见陈玄发出几声低吼,片刻后,东边出现了一个黑点,几息之后,在二人身边停了下来,不是别物,正是那奔流犀。 明心哑然,随即笑道:“你这家伙,逃得到快。” 奔流犀与陈玄亲昵了几下后,载着二人再次踏上行程。 “希望那韩天不要再找麻烦。”明心心道。 正如陈玄所说,韩天的确受了不轻的伤,在破开光壁的刹那,他整个右臂便被那乱舞的风刃削了下来。断臂之痛,岂是常人能所受。他强忍着剧痛一路远遁,总算是逃到了深山之内。看四下无人,虚弱的吃下一粒止血丹。 此时,他心中最恨的,不是他一直要击杀的明心,也不是断了他一臂的陈玄。而是他的师兄张来。在关键时刻令陈玄逃脱,而后对他弃之不顾,独自远逃的张来。 服了止血丹,伤口处已不在流血。断掉的这只胳膊,可以向他的师尊正一真人求一枚生筋造骨丸续上。可是这恨,他对张来的怨恨,却如附骨之疽,难以消散。 “这个废物,待我回去禀告师尊你今日之所为,如若不让你生不如死,我誓不为人。” 韩天如此骂道,殊不知,他的身后,却是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道身影。 “韩师弟,看来你对我有很大的怨气啊。”那身影阴恻恻的说道。 听到声音,韩天猛然一怔,而后回过头去,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废物,居然还有脸回......”话未说完,他整个人却是目光呆滞,瞬间失了魂。 手中的黑魂闪着妖异的黑光,将张来的脸庞映得无比阴森。他“嘿嘿”阴笑两声,道:“你修为这般高深,不也是被断了一臂,如同丧家之犬般逃了?真不知你我到底谁才是你口中的废物。” 突然间,他语气一转,怨毒说道:“想让我生不如死,那就先看你有没有命回到玄阳门了。” 他在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一柄匕首和一粒黑色药丸:“这粒百乌丸,可是我费了不少宝贝才炼制成功的,只是没想到会用在你的身上。说实话,师兄还真有些舍不得。” 张来将药丸塞进韩天的喉咙深处,逼迫他咽了下去。而后退了几步,解开了黑魂的禁制。 韩天瞬间清醒过来,看着不远处的张来,登时怒火中烧,正欲出手教训他,却是楞然发现,自己不仅动弹不得,而且这几百年的修为,此时已在体内消失不见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韩天沉声问道。 “你不是要让我生不如死吗?”张来步步逼近,表情阴鸷,冷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先尝一尝这种滋味而已,不过你放心,师兄没你这般残忍,到最后,师兄定会给你个痛快。” 他走到韩天面前,道:“你我这般站着说话多无趣。来,我们坐下谈。”他自顾自的坐在了地上,见韩天依旧站立不动,假装恍然大悟,笑道:“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现在动弹不得,没关系,师兄帮你。” 张来笑容阴森诡异,又透露出一丝疯狂,令韩天不由自主的心头一颤。莫名的感到些许恐惧。 “你立刻将禁制解开,立刻!否则我回去后定禀告师尊,将你.....” 韩天话未说完,只觉下身瞬间冰凉,而后如遭野兽啃食般剧痛无比。只见寒光一闪,两条大腿齐根而断。温热的鲜血如同找到了宣泄之处,疯狂的喷涌而出,溅红了周围的地面,也染红了张来恍如魔鬼般的笑容。 “啊!” 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山间,韩天残破的躯干如尸体般坠落于地。断口处噬心般疼痛几乎令他晕厥。仅剩的一只胳膊不断拍打的地面。而后深深的攥成了拳头。 “你....你...你这个....废物,竟敢....竟敢如此.....对我!” 韩天紧咬着牙关,断断续续的说道。 张来笑容更深:“你还再说着如此废话。看来精力还是旺盛的很啊。”他将手中通体漆黑的匕首,慢慢的伸到了韩天的眼前:“韩师弟,你我同在门中二百余年,你后拜于师尊门下,修为却是高于我们一众师兄弟。师尊对你疼爱有加,甚至将他的赤蛟都相传于你。我虽有羡慕,却从未生过嫉妒之心。我承认自己修为不及你。可这二百余年,我从未以师兄的身份欺压过你,从未在暗处说过你一丝的不好。平时你在门中不分尊卑的对我呼来喝去也就算了,可你今日这般对我,叫师兄我真的很寒心啊。” 那柄匕首,从韩天的眼前慢慢移开了,而后,深深的插在了他仅剩的右臂之中:“我好心助你,而你竟然想致我于死地!哪怕我侥幸逃脱了,你仍想着让师尊处死我!你说!你为何要这般对我?难道相处这二百余年,你我之间一丁点同门情谊都没有吗?” 张来越渐疯狂,手中力气逐渐大了起来。韩天知道他已有了杀心。可就这般情况,他仍是嘴硬,不肯说一句求饶之话,恶狠狠的道:“你杀了我,也别想好过,师尊那边看你如何交代?” “谁人知道是我杀了你!”张来一用力,韩天的右臂也被他割了下来。他又是一声惨叫,断臂处汨汨的流着血。无腿无臂,看起来极其可怖。 “明明是你偷袭陈玄与陆明心不成,反而被那二人击毙。连尸骨都未曾剩下。” 张来将匕首插在地上,又在怀中摸索起来。 “可笑,若是凭我的修为都未曾在二人手中活命,你这等废物又岂会活了下来,你当真以为师尊会信?” “师尊会相信的,可惜你看不到了。” 张来阴恻恻的笑了笑,手里多了一件白玉方瓶。他将方瓶打开,置于地上,道:“师兄待你算是不薄,这么多年才收集到的宝贝都用在了你的身上,这噬骨蚁可是那蛮州独有的东西。一般人可是无福享受。” 方瓶之中,乃是一团漆黑如墨的蚂蚁。同寻常蚂蚁区别极大,通体黑色短毛,硕大的头颅,口中长着令人胆寒,如同钝刀一般的口器。这遍地的血迹,对噬骨蚁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它们分成三路,奔向了血迹的源头,韩天的身体。 “啊!” 韩天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噬骨蚁已经爬进他的身体,开始啃噬他的骨头,张来听着韩天体内发出“噌噌”的摩擦之声,十分享受。 惨声足足叫了一炷香的时间。待噬骨蚁全部爬出时,地上只剩下韩天干瘪的残破皮囊,全身的血肉骨头早已消失殆尽,进了噬骨蚁的肚中。 “韩师弟,我会让师尊为你报仇的。若是师尊知道他两个心爱的徒弟都死于陆明心之手,真不知他会发狂到何种地步。” 山间内,传来张来阴森的笑声,声音渐大,慢慢变成了狂笑! 北州边界。 陈玄与明心谨慎的度过了十五日,生怕再度遇袭。谁知那韩天却是一直没有露面。到是让陈玄有些意外。 边界就在不远处,如巨龙伏地般的城墙已是清晰可见。这让明心这些时日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陈玄曾说过,非常时期,边界之处,严禁私斗。违者格杀勿论。 城墙的另一边,便是二人此行的目的地-东州。 终于要到达那东州之地了! 40.少女 临近墙下,明心越发觉得这城墙的雄伟壮丽,高耸入云,直冲天际,宛如壁垒,固若金汤。 只是,明明同在九州之上,相接在一起的陆地,为何要建如此厚重的城墙,似要将其分开一般。 明心想不明白。 而城墙中,却是出现了一位令明心意想不到的人。 前些时日在聚鲜楼相识的将军,武阳。 陈玄似乎早就料到一般,没有丝毫惊讶。武阳见到二人,爽朗的哈哈笑道:“与我所料的时间相差了足有半天。可是让我好等啊。” “武阳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明心有些惊奇。 “这里乃他的守职之地,他自然会在。”陈玄说道。 明心恍然,想起陈玄曾说过他乃是镇守北州边界的将军。只是还有一事他不是很明白,为何武阳会比他们二人早这么多时日到达此处。放眼北州,不是只有陈家这一只可以越州的灵兽吗? 明心将疑惑讲出,岂料二人听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那越州的灵兽的确只有一只。可是,能越州的法子,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个。”陈玄笑着解释道:“我们修真者,想要越州而行,无非是靠自身灵气飞行,或是像你我这般借助灵兽。可他们却不一样,你想一想,若是发生了战争,兵贵神速。单凭这两种法子,那时间岂不都耽搁在了路上。” 说道这里,陈玄向武阳问道:“我与明心讲一讲,没有犯那泄露机密之罪吧。” 武阳笑道:“这算什么机密。再者说,明心又不是外人,就算是机密又有何妨。” 陈玄这才又说道:“像这种边界要塞或是重要之地,内部都刻有定向的阵法。作用便是用来传送人或物品的。人站在阵法之中,只需片刻,便会到达另一个地方。速度可不是快了千百倍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打趣道:“不过这种阵法,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享用的。不然的话,以武阳将军的地位,岂会让你我在奔流犀上耽搁十多天之久。” 武阳道:“你无需挖苦我,军令所制,我也是不得已为之。不过嘛,我在此等候你二人,却是有好事相告,恰巧也是与这阵法有关。” 他从怀中掏出两枚碧玉令牌,交于陈玄与明心。令牌巴掌大小,温润清透,一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北字,另一面,却是刻着一座阵法。明心看了一眼,惊讶道:“这是星移阵!” “你居然认识这阵法?”武阳也是讶道:“如今世上懂得阵法一道的人可是不多了。” “你莫看明心不谙世事,那只是他一直在师门修行,从未走动而已。你若在接触一些时间,你会发现这小兄弟修为学识,可不是一般的修真者所能比拟的。”陈玄在一旁笑道。 明心将令牌又看了看。才道:“将星移阵用作传送之阵,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这阵法耗费灵气颇多。而且在传送的另一面,需要布置相同的阵法,这可是相当耗费时力的。” “这个就无需我们操心了。”武阳道:“这两块传送令。代表着北州所属势力。你们可以在外四州间自由使用。” 陈玄将令牌收好,佯怒道:“有这等好物,为何才交予我们。害得我与明心白白浪费了十多日光景。” 武阳将双手摊开,无辜道:“这事情可怨不得我,前几日皇城那边才将令牌派下来。我拿到后便一直再等你们,一刻没耽搁。” 陈玄道:“我与明心还有事在身,这次就放过你,待我二人归来,你定要在聚鲜楼好好招待一番。” 武阳道:“那是自然,我还要与明心好好讨论阵法一道。我对这世间阵决,可是相当好奇呢。” 明心笑道:“我对阵法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武阳大哥既然有兴致,我自然不会推辞。” “那就这么说定了。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就不挽留了。青山常在,我们他日再聚。” 三人并肩而行,武阳将二人送出北州,陈玄似想到什么,将武阳叫道一旁,低声窃语了几句。武阳听后,讶道:“还有这种事?” 陈玄低声道:“我也有些想不通,你也知道,我师门与玄阳门自来不是很和睦,这件事我也不好打听,只好就给你去办了。” 武阳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若是能问到什么,我自是会通知你的。” 他看向不远处的明心,目光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告别了武阳,二人又御空飞行半柱香的事情,在一座与北州边界处相同的城墙下停了下来。陈玄道:“跨过这道墙,我们就算是真正进到了东州之界。” 他顿了一下,看向明心,道:“你真的不知韩天为何要击杀你吗?” 明心没有料到陈玄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怔了一下,才道:“我的确不知。我若知道,是绝不会隐瞒的。也不会将陈大哥你扯进来。” 陈玄笑了笑,道:“我既然将你当做朋友,就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这事处处透着古怪。算了,不提此事了。到了东州,我先带你转一转。熟悉一下。对了,你来东州所办的事情,若是我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莫要不好意思张口。” 明心点了点头,道:“我的事情一点也不急,到是陈大哥你,需要我的话,尽管吩咐。” 陈玄笑了笑,却是没在出声。二人进了边界墙,又飞行了小半日,才看见一座规模不大的城镇。稍作整备后,陈玄带着明心继续前行,他对东州也是十分熟悉,每到一处,便会对明心讲解一番。这般走走停停了七八日。最后来到一座名叫“万客”的城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而镇内已是灯火通明。摊位林立,人群熙熙攘攘,这般景象,竟比那北州白日的城镇还要热闹许多。 “东州的商业极其发达,在这里你可以买到许多新奇古怪的东西。不过这里的商贩都极善察言观色。一不小心,便会糊里糊涂花了大价钱。若是遇到你喜爱的东西,莫要表现的太过明显,这点你要牢记。” 陈玄一遍走,一遍叮嘱道。明心点了点头。这一路下来,却是见到许多有趣的东西。比如那可自行发出美妙乐章的紫铜方盒。还有那遇风便会偏偏起舞的玩偶。更别说那各种精巧机关的物件。当真是令明心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不过令明心真正感兴趣的,却是一块水滴形状的吊坠。龙眼大小。晶莹剔透。奇特的是,若是将它戴在身上或拿在手中,它会逐一泛出七种不同颜色的柔光,随着心情的不同,显出的颜色也是不尽相同。 “好奇妙的东西!” 明心虽见过发光的晶石,但这种发着七彩流光的,却是头一次见到。他正要拿到手中仔细观看一下。一只白皙的小手却是抢先了一步,将晶石拿了起来。 “好独特的幻彩水晶。这般造型可是不多见呢。” 这声音清清脆脆,婉转动听。令明心忍不住抬头望去。见小手的主人是与其年纪相仿的少女。气质脱俗。一身红衣似火。将玲珑曲线完美展现。肤嫩如水,明目皓齿。眉宇间带有女子少有的英气。一头齐耳短发更是飒爽逼人。小巧的耳垂上各带有一枚菱形红色宝石的装饰。 少女发觉明心在盯着她,英眉蹙了蹙。一抬头,四目相对。明心连忙移开了目光。不敢在看。 谁知少女却是盯着明心看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突然间,她像似想到什么一般,一声娇呼,带着几分惊喜,几分意外,几分兴奋的叫道:“是你!” 41.跟班 这一声突兀的惊呼,着实吓了众人一跳。少女显然十分激动,几乎要跳了起来。手中幻彩水晶所映出的颜色,一如她的衣服般红艳似火。 “真的是你,哈哈,真的是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少女有些手舞足蹈,十分欢快。 明心却是极其错愕,他确信他从未见过眼前的少女。很显然,她认错人了。他挤出一丝笑容,道:“姑娘,我初到此地,并未有相熟之人。” “我知道,我知道。”少女依旧很兴奋:“我也是刚到这里没多久。谁知会这么巧,恰好遇到了。哈哈,真是缘分使然。” 明心听得云里雾里,一旁的陈玄开口道:“我这个小兄弟比较健忘,只是这么漂亮的姑娘都能忘记,实属过分。不如姑娘说出来让他回忆下。” “原来你叫明心。”少女并没理会陈玄:“我叫瑶瑶。你比我想象中要矮了一些。不过还算可以。”她伸手比了比,又嘻嘻说道:“你究竟做了何等大事,与我说一说嘛,我向来最喜欢听这些了。” “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明心笃定道。 “认错人?怎么可能。”瑶瑶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纸,递给明心:“你自己看,这个明明就是你嘛。我怎么会认错。” 明心看清纸上内容后,脸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陈玄看后,也是一脸的凝重。 羊皮纸上,明心的画像被放的极大,清晰醒目。画像下面有着一行赭红色字迹。“活捉,赏金五千。秘法一部。”右下角,印着相同颜色,面目狰狞的鬼头。 “这是修罗殿的修罗函。”陈玄沉声说道:“此物一出,怕是邪人恶徒或是心术不正的修真者都会虎视眈眈。卑劣手段数不胜数。令人防不胜防。这可不太好办啊。” 瑶瑶丝毫没有注意二人的表情,还在那里自顾自说道:“我听我娘说,这门派不是什么好东西。做了许多惨无人道的事情。我从小就喜欢听那些英雄除恶的故事,你能被这种坏门派通缉,想必是做了那惩恶扬善的事,我特别想你亲自讲一讲。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明心怔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抱歉,我并没有做过什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才不信。”瑶瑶晃动着脑袋:“你若什么都没有做过,又怎会被人画在纸上。我知道了。你是瞧这里人多,不好意思张口。也好,我带你去个人少的地方。你与我讲一讲。” 明心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瑶瑶抓住了手。她的手白嫩娇小,柔若无骨。比那最好的丝绸还要绵上几分。似乎还有着淡淡的清香。 明心长这么大,从未被女孩子抓过手。面庞登时涨的通红。显得十分窘迫。 “你快放开我,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有损你的清誉。” 瑶瑶听后,却是“噗嗤”笑出了声。露出一口白玉般的小牙。显得可爱至极。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对了。这个幻彩水晶。”她晃晃手里的物件:“你买下来送给我好不好?” 明心连忙抽手回避,岂料瑶瑶看似娇小无力。手上力道却是不小。他挣脱了几下都没有挣开。无奈望向陈玄。陈玄点点头,传音道:“一切先依着她来,小心有诈,见机行事。” 迎客楼。二楼的一间雅房内。 瑶瑶把玩着手中的幻彩水晶。笑如春风。极其爱不释手。水晶发出斑斓的七彩柔光,十分美丽。 明心虽对钱财看的不重。可买下这块幻彩水晶,也着实让他心痛了一下。 待菜肴备齐,瑶瑶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幻彩水晶上收回。转而一脸期待的望着明心。而陈玄,竟也是看着明心。希望他能说出这修罗函的缘由。 明心暗自苦笑。只得将北州涿光山下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挑了一些重要的说了一遍。只是,他隐去了陆长天及慧海的姓名,以及关于空明兽的那一部分。 瑶瑶听后,直呼不信。陈玄却是恍然大悟,道:“照你所讲,那韩天为何要追杀你。这件事算是寻到了源头。胡霸天与韩天乃是一师同门。二人同为玄阳门正一道人座下弟子。韩天如此对你,怕是与他的师傅脱不了干系。极有可能就是正一道人下达的击杀命令。” 他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情,能告知正一真人,而后嫁祸于你。怕是只有那个习得修罗殿功法的和尚。恐怕当日,他是诈死脱身。” 明心沉默不语,这样的答案,他曾设想过,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陈玄见他忽然低落沮丧,便不在谈论这件事情,转而问向对坐的瑶瑶:“瑶瑶姑娘,这修罗函一向在暗中辗转,极少暴露于世。不知你是在哪里得到的?” “那张羊皮纸呀。”瑶瑶答道:“是从两个坏人身上掉出来的。前些时日,我与娘亲外出游玩。谁知中途,遇到两个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家伙。我本以为是两个小毛贼,谁知这二人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堵住我与娘亲的去路。言语轻佻,举止浮夸。其中一个干瘦的家伙,竟然还要伸手去抓娘亲的手。气得娘亲当场击杀了这两个家伙。这羊皮纸,便是从其中一人身上掉落下来的。” 明心与陈玄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骇。仅仅一个韩天,都令他二人受了不轻不重的伤。瑶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能不费力气的击杀两位修真者。这般修为,可以说是有些恐怖了。 “哇,这个好好吃。”瑶瑶尝了一口眼前如白云般的菜肴,惊喜道:“明心你吃吃这个,入口即化,香甜无比。真是个好东西。” 明心道:“瑶瑶姑娘。今日你我相识,也是缘分使然。他日若是有事情需要我,我定当义不容辞。关于这修罗函一事,并不如你想象那般,怕是让你失望了。” 瑶瑶道:“没事没事,失望到是有一些,不过还好,有补救的措施。刚刚我听到了,你会被坏人追杀,恰好我也无事,就打算跟着你一段时间,体验一下这种生活。” 话音刚落,明心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慌忙吞咽下肚,又是惹来一阵剧烈咳嗽。 “咳...咳....你...你说什么?” 42.引魂 “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瑶瑶咯咯笑道:“我说我要跟着你啊。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以前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闷得要死。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自然要过一些刺激的生活喽。” 明心连连摆手,道:“万般不可,万般不可。你一个姑娘家与我们在一起多有不便。会惹人非议的。倘若真的因我而害你受伤,这该如何是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瑶瑶似乎认定了这件事情,无论明心怎样劝说,都是无济于事。最后明心愁眉苦脸,像陈玄传音问道:“陈大哥,这件事情要怎么办才好。我总不能真的依着她所说,整日让她跟着我吧。” 陈玄想了想,回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她跟一段时间也罢。也好看看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的事情,大概还需十多日才会启程。这期间我会陪着你,倘若真如她自己所说那般,倒也无妨。若是她动机不纯,这段时间也许会露出马脚。暂且先忍耐几日,看情况如何,在做定夺。” 明心已无更好的对策,只好先依着陈玄的意思。这一餐,明心愁眉苦脸,食不知味。到是陈玄与瑶瑶聊得甚欢。陈玄见多识广,那些奇闻异事,听得瑶瑶惊叹不已,心神向往。看她这般反应,倒像是从未出过远门一般。 吃过饭后,瑶瑶擅做主张,在这家店定下了三间客房。夜色深深。明心合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陈玄白日的猜测,令他无法入眠。他不愿去想,不想去猜。可那道身影,像是乱成一团的线,一直在脑海中回绕。 倘若那个人当日真的没死。如今这般做,当真是什么情分都不顾了。 明心想到这里,不由觉得可笑。就好像,当初他顾及了师徒情分一样。 即便只是猜测,对于慧海没有死这件事。明心的心里竟是暗暗有些高兴。 无为其他,明心只是想亲口问一问,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即便明心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却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出来。 或许这样,才会真正的死心吧。 一缕白烟,顺着门底的缝隙,飘进了屋子。 明心心有所想,完全没有注意到。烟虽有色,却是无味。飘荡于空中,很快便散了开来。 烟雾越进越多,渐渐地,明心脑中开始变得一片空白。却是无比放松。像是躺在云端一般,柔软舒适,心神安宁。什么也不用再想,什么也不用再做。 他觉得自己在空中飞荡,飘飘然然,轻盈至极。而且,他似乎真的看到了自己的身躯,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像是熟睡了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明心暗道:“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感觉?”他驾驭着自己向床边飞去。却是发现根本无法使力。只能这么在空中飘来飘去,不肯落下。 恍惚间,他看到一道身影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不好!中招了!” 眼看那道身影越渐逼近。明心却和床上的身躯断了联系。无论他怎样试着挪动身体,他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突然间。他觉得胸口处一阵冰凉,寒意刺骨。令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冷颤过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床上。来不及多想,他从床下一跃而下,喝到:“你是什么人!” 而那道身影没有丝毫犹豫,见明心醒来,转身便逃。快如一道残影,一看便知是一位修真者。 “哪里跑!” 明心又是一声高喝,拔脚便追。谁知一开门,刚踏出一只脚。便看见眼前有一道身影,他来不及收脚,与其撞了个满怀。 “哇好痛!明心你做什么!” 听到这声娇呼,明心才知自己撞到的竟是瑶瑶。连忙伸手去扶。却见她仅穿着一层红色纱衣。透过纱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瞧的他面红耳赤,伸出去的手僵直的悬在半空,不知该安放何处。倒是瑶瑶,伸手抓住了明心,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揉着被明心撞击过的地方。 “坏了坏了,让他跑掉了。都怪你。”瑶瑶气鼓鼓的说道。 “你...你怎么出来了?”明心低着头,小声问道。 “还不因为你。我听见你叫了一声,便跑出来看看,刚出门口,就看到有人从你的屋子里跑了出来。正要去追,哪成想被你一下子撞到了。这下好啦,人不见了。再找可就要麻烦多了。哎呀,你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出来了。” 瑶瑶气的直跺脚。这时陈玄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看见二人的神情有些不对,问道:“你们在吵架?” “陈大哥,你怎么才出来?”瑶瑶仍有着怨气。 “我刚刚已经睡下了。怎么?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陈玄笑着问道。 明心叹了口气,便把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与陈玄讲了一遍。陈玄听后,表情凝重起来。待明心讲完。他进到屋子内又走了一圈。而后将明心与瑶瑶叫到屋内。说道:“依你刚才所言。你那般感觉状态,应该是着了引魂香的道。” “引魂香?那是什么东西?”不等明心开口,瑶瑶抢先问道。 陈玄解释道:“引魂香是将一种名叫聚魂树的树皮碾碎,再混合巫海鲛人的血凝制而成。点燃少量的香,可有舒经缓神的作用。可若是吸入过多,魂魄便会破体而出,会跟在香的四周游荡。那时,点香之人只要将你的身躯移走,到达目的地后将香掐灭。魂魄便会归体。而且不会有别的损伤。曾经许多商贾贵族的少爷们大量购买此香,就是为了体验魂魄出体那种飘飘然的感觉。” “好神奇的东西。陈大哥,在哪里能买到此物。我也想感觉一下。”瑶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陈玄一怔,随即郑重道:“你可不要有此想法。这东西看似无害,可用多了是会上瘾的。而且,魂魄经常离体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有心术不正之人在你魂魄离体之时将别的魂魄打入你的身躯。到那时,你可就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了。” “我就随口说说。莫当真莫当真。”瑶瑶嘻嘻笑道。 陈玄见她并未往心里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转过身,对明心道:“今日这事怕是与那修罗函脱不了干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动作,这里怕是不易久留。待明日一早,我们.....” 没等陈玄讲完,瑶瑶便摇头道:“不可不可,这里好吃的这么多,我还没有吃够,况且就这般逃了,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很弱。依我看,当下之事,应是找到今天这个家伙,狠狠的教训他一下。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明心与陈玄对视一眼,见陈玄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明心才道:“可这人的身形相貌我都不知,要去哪里找他?” 瑶瑶狡黠一笑,道:“这个我自有办法,只是会麻烦些。” 说道这里,她又想起刚刚之事,嗔道:“都怪你,你若不撞我,哪里需要这般麻烦。事情过后,你可要买些好吃的向我赔罪。” 见明心答应后,这才喜笑颜开。冲着二人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这个家伙。” 43.破绽 东州不比北州,即便是深夜,街道两旁,依旧有着点点灯火。小贩们默不作声,安静的守在摊子里面,等待着顾客的光临。 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街上,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快速的进到了街道尽头的一户宅院内。 宅子内灯光昏暗,大堂中,一位黝黑的精壮男子来回踱步,心神不安。每走几步,便会抬眼看一下房门。 而在听到房门响动时,他不由自主的将手按在了身后的手斧上。待看清来人后,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吴老二,事情办的怎么样?”他忧心忡忡的问道。 “唉!别提了。我刚进到屋子里,还没有进一步动作,那小子就醒了。若不是我跑的快,能不能活着都难说。”吴老二心有余悸的答道。 “你不是说引魂香万无一失吗?怎么那小子会醒?”精壮男子微怒道:“这下要怎么办?赏金不但没有拿到,反而又多了一个敌人。” “我怎么知道他突然会醒。”吴老二有些不满精壮男子的语气:“我亲眼看到他魂魄离了体。本以为十拿九稳,可谁知那小子的魂魄突然间又归了体。依我看,他身上定有稳固魂魄的法宝。不然绝不会这般轻易破解引魂香的功效。” “算了。能被修罗殿通缉的人,又岂会这么容易就被抓到。”精壮男子叹道:“本以为可以靠赏金来完成大哥的遗愿,将门派壮大。如今来看,到是你我将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吴老二沉默不语,那精壮男子也不再出声,过了一会,他才道:“你回来的时候没有被人跟踪吧。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我可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吴老二摇头道:“我特意绕了几圈才回来的,若是被人跟踪,又岂会这么安静。早该跟上来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砰”的一脚踹开。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一袭红衣的短发姑娘。正是瑶瑶。 她看了看那精壮的黝黑男子,又看看身形消瘦,面带病容的男子。而后指着后者兴奋道:“就是他,就是他,刚刚在客栈的就是他!” 吴老二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精壮男子脸色也是骤变,瞬间却又恢复常态。对着明心三人疑惑道:“这深更半夜的,三位擅自闯入我等住所,不知是何用意?” “哈哈!还在装。”瑶瑶叫道:“你这个家伙,故意绕道,害我走了许多的冤路,我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呵呵。”精壮男子冷笑道:“我兄弟二人一直在此谈心论事,从未出过屋子,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你找打!”瑶瑶秀眉一挑,伸手就要给这个精壮男子一巴掌。谁知却是被陈玄拦了下来。 “这个家伙分明在说谎,陈大哥,你拦我做什么。” 陈玄也不应答,而是对着精壮男子一拱手,笑道:“在下清风门陈玄。不知两位位兄弟怎么称呼?” “鄙人张大刚,在门中排行老三,大伙都叫我张老三。这位是我二哥吴大壮。”精壮男子回道。 瑶瑶听到精壮男子说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吴大壮,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看他,瘦的像猴子一样,站都要站不稳了,哪里壮了。” “瑶瑶,你莫要胡说。”明心连忙拽了她一下。示意她莫再出声。谁知瑶瑶却如置若未闻,接着道:“吴瘦猴,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然敢去客栈偷袭行刺,为何此时却不敢承认。那不成你情愿当缩头乌龟,让我看你笑话不成?” 被一个小姑娘当场羞辱,吴老二双拳紧握,显然已是气极。到最后,却是无可奈何的松开了拳头,无力道:“我一整夜没有出过门,不知你再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你这个缩头乌龟!”瑶瑶大声叫道:“我绝不可能认错人,你身上的味道,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又酸又臭,臭死人了。刚刚在客栈的绝对是你!” “诸位,我大旗门如今虽已落魄,却也容不得被人这般诬蔑。”精壮男子张大刚将身后手斧抽出,重重地砍在身边的木几上。木几应声而碎,化作一团木屑。 “你们冒然闯进,这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可若再这般胡搅蛮缠,血口喷人,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瑶瑶也是在气头上,见张大刚先动了武。心中更是恼怒,只见她祭出一张红色短弓,弓身古朴,透露出一股苍凉之意。娇斥道:“缩头乌龟,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客气!” 双方剑拔弩张,怕是再多说一句就要大打出手,明心见状,赶紧将瑶瑶拉扯到身后,而吴老二也是挡在张大刚的身前,小声焦急道:“你做什么!快快将斧子收回去。” “往哪里收!他们无凭无据便这般欺辱污蔑我们。若是这样认了,你我以后如何在这世间行走?”张大刚怒声道。 他言辞义正,激动愤怒。看样子不像作假。这下子到是令明心犯了嘀咕:“难道真是瑶瑶搞错了?” 虽然明心不知道瑶瑶是用什么秘法找到这里的。可瑶瑶的神情,分明就是认准了,丝毫不会认错的样子。 “大刚,你先将斧子收起来,冷静冷静。”吴老二依旧焦急道。 “冷静什么!你起开!我今天就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张大刚伸手抓住吴老二的衣襟,将他从面前拽到一旁,谁知力气过大,竟将他拽了一个踉跄。从怀中掉出一样东西来。 吴老二大惊失色,连忙顺势趴倒在地,将那个东西压在了身下。他慌忙四处张望一番,见无人注意,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将东西不动声色的藏在了衣袖之中。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陈玄看在眼里。刚刚掉落的东西,也被其看得一清二楚。见得此物,陈玄方知瑶瑶并没有找错地方。 因为掉落之物正是令明心魂魄出体的引魂香! 44.再现 其实陈玄也是十分好奇瑶瑶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找到的人。她仅看过一眼背影。可就是凭着这道背影。她带着自己与明心穿梭了几条街。最终找到了这里。而且还准确无误。 这种追踪之法,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即便陈玄见多识广,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不明白。 而张老三此番举动,如今来看,无疑是在演戏,企图蒙混过关罢了。陈玄心中已有打算。只是最终还需明心来定夺。毕竟事出有因,他们是冲着明心而来并非自己。 他向明心传音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清楚,不过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讲一讲,是关于这二人的。” 见明心点头,陈玄对着张老三抱拳道:“这位兄弟,是我们弄错了,深夜打扰,还请见谅。” 听得此言,张老三的面色缓和些许。而一旁的瑶瑶却是大声叫嚷道:“什么弄错了!我才没有弄错,陈大哥你在说什么!” 明心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谁知突然手中传来剧痛,发现瑶瑶正咬着她的手掌,气鼓鼓的望着他。他连忙又放下手,可手掌依然火辣辣的痛。不过好在瑶瑶终于不出声了。 “抱歉,我们这就离去。”陈玄再次抱拳。 “不送。” 在离开之际,陈玄突然望了一眼吴老二,而后不动声色的指了指自己的衣袖。 待三人走后,张老三这才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精神上一放松,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湿透了。 “总算是瞒了过去。若是真打起来。你我恐怕只有两成胜算啊。”他转头望着吴老二,讶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放心,他们已经走了,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吴老二勉强笑了笑。陈玄最后的动作,分明是告知他已知道自己就是今晚去客栈之人,只是为何他要装作不知,吴老二却是想不明白了。 “走了便好,走了便好。”吴老二叹道:“这种事情真不是我们能做的来的,还是想一些别的法子吧。” “唉!” 那张老三重重地拍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而后,两个人,都不在说话了。 再说明心三人出了宅子,并没有走多远,陈玄便停了下来。道:“我们就在这边说吧。”他见瑶瑶依旧气鼓鼓的,又道:“其实瑶瑶姑娘并没有猜错,那个吴大壮,正是客栈释放引魂香之人。” “哼!” 听得此话,瑶瑶却是翻了一个大白眼。将头扭到了一边。 “我之所以没有当众拆穿,是因为我感觉,这二人应该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最后下决定的,是你自己。”陈玄望着明心道。 “对,他们不是恶人。我是坏人。”瑶瑶赌气道。 明心皱了皱眉。道:“瑶瑶。你知道陈大哥不是这个意思。咱们暂且先让他把话讲完可好?” “我才懒得听。”瑶瑶又哼了一声,起步便走。却是没走太远就停了下来,而这个位置刚好听得到陈玄讲话。她低着头,朝着地下凸起的一块石头重重的踢了过去。气呼呼的嘟囔道:“可恶的家伙,看我一脚踢飞你。” 明心与陈玄无奈一笑,知道她在耍脾气。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陈玄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先说一点,我与这二人并不相识,而且这二人的名号,我也是从未听过。只是那个张大刚自报的门派。我倒是多少有些耳闻。让我想到了一些事。他所在的大旗门,不知你是否听过?” 明心摇了摇头,道:“从未听过,不过我猜应该不是太大的门派。” “的确不大。”陈玄点头道:“门下大概一百余人。驻扎在道州边界的边光镇,从未听过他们作恶,也未听说出过什么样的人才。甚至世间多数人都不晓得有这么一个门派。这样的门派,在九州多如牛毛。可以说连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陈玄顿了一顿,又沉声道:“我只所以知晓这个门派的存在,是因为前些时日,他们在一夜之间,被人屠了门。” “这.....”明心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远处的瑶瑶,也是竖着耳朵在听。 “门派之争,实乃常事。”陈玄感慨道:“就像我清风门与那玄阳门。数十年间摩擦不断,争斗不止。可终归是小打小闹。即便是两个门派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未曾听过有屠门之事发生。毕竟相争的两派,其实力按理说应大经相仿。殊死一战,只会两败俱伤。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可是大旗门发生的这件事情却是很奇怪。一夜间被屠了门。而且丝毫没有惊动四周。据说连打斗的痕迹都不存在。这点倒是诡异的很。能做到这般的,无外乎那几个大门大派。可那几大门派,与大旗门相隔甚远。而且素无瓜葛。怎会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下此狠手。消息传出后,那几大门派为了避嫌,纷纷派出门下弟子查明此事。可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时间一久,也就作罢了。” 陈玄说道这里,停了一下,而后望着明心。略有深意道:“今日你我遇到的那二人。怕是大旗门仅剩的两人了。这二人如今仍以大旗门名号自居。怕是心有不甘,想要重振门派。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今日若是杀了这二人,这个门派,怕是要就此消失了。” 陈玄说道这里,便不再言语。等待着明心的答复。明心不傻。自然知晓陈玄想要放过这二人。而他自身也不是嗜杀之人。况且也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略一思考。便想顺着陈玄的意思,放过这二人。 谁知这时瑶瑶出声道:“你怎么知晓这二人没有说谎?说不定只是用着大旗门的名号做幌子而已。” 陈玄道:“瑶瑶姑娘,若是你面对强敌时,你会扯出一个无人不识的大门大派,还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小门小派做幌子?这等小门派,不瞒你说,若是没出过这等事件,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晓的。” “荒谬之论。”瑶瑶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陈大哥,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明心道:“那二人看见同门惨死于门中,头脑一热,难免会做出荒唐之事。算是事出有因。不过仅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那就怪不得我了。” “那是自然。” 见明心答应放过这二人,陈玄也是暗暗出了一口气。若是明心执意要杀掉二人。他虽不会阻拦,但是心里,多少会有些遗憾。在陈玄看来,明心乃是知晓明理之人。不应如此嗜杀,好在他没有看错。 既然决定了给这二人一次机会,三人呆在这里也无意义。回去途中,瑶瑶依旧生着闷气,一言不发的大步走在前面。遇到散落的小石子,上去便是狠狠的一脚,将其踢的飞了出去。 陈玄苦笑道:“瑶瑶姑娘这性子,真是叫人伤脑筋啊。” 明心也是苦笑道:“她也是好意。待明日我向她陪个罪吧。看她能不能好一些。” “对了,关于大旗门,其实还有一件令人费解之事。”陈玄突然道:“虽说被屠了门,可却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不仅如此,就连尸体上都没有一丝伤痕。所有人都躺在各自的房中,就像是睡熟了一般。可身体却是生机全无,没有了魂魄。而且,大旗门所在的周围,还有着阵法的痕迹。却是被人为的抹拭过。你对阵法颇有研究,可知道有哪一种阵法会有这等功效?嗯?你怎么了?” 陈玄停下脚步,发现明心不知何时停在了原地。面色惨白。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你没事吧?”陈玄问道。 “没....没事。”明心低着头道:“我们走吧。” 明心不再言语,低着头快步行走,内心早已一片波涛翻滚。陈玄说完的一瞬间,他便知晓是谁屠戮了大旗门!那一瞬间,他也知晓了那是何种阵法!那一瞬间,他更是知晓了,那人真的没有死去!依旧为了一己私欲,残杀着无辜的生命! 慧海! 炼魂阵! 45.酒鬼 直到天际泛白,太阳初升。明心都没有睡去。 他双眼发直的望着上空那一方天地,内心苦涩,头脑混乱。 大旗门所发生的惨事,依他所想,他也是间接的凶手。 若是当年当日,他没有指出那阵法的错误之处,没有将其补全,或许今日,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他会在那涿光山下,那小小的村庄里,度过余生吗? 或许会吧。 整整一日,明心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反观瑶瑶,似乎忘了昨日的气事。蹦蹦跳跳,十分活泼。见到这个也觉得有趣,见到那个也十分喜欢。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陈玄却是注意到了明心的异样。却不知是何因由。而明心之所以会这般状态。是因他在思考这炼魂阵一事,究竟需不需要告知陈玄。如此纠结了两日,才算定下心来,做好了打算:“人家这般对我,帮我护我,将我当做朋友,我若是再有隐瞒,岂不是十分不知好歹。枉对了陈大哥的真心实意。” 迎客楼,一楼大堂。 瑶瑶这几日几乎将周围的摊位商铺逛了个遍。却仍显得意犹未尽。不过无论走了多远,她定要回到迎客楼来用食。用她的话来说,这家的甜食好吃极了。怎么吃都吃不够。 待甜品上桌,她便不顾其他,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直呼美味。 反观陈玄与明心,均没有动筷。安定的坐在椅上,望着对方。 “陈大哥,我有事要说。是关于大旗门的。”明心正色道:“我知道大旗门是因何被屠了门,也知道屠戮大旗门的阵法是何种阵法。” “果然如此。”陈玄心道。他看明心这几日心神不宁,神情恍惚。便猜晓应该与大旗门有关。所以明心此番言语,他也不觉得惊讶。 “那阵法,名曰炼魂。是可以将他人魂魄生生抽出炼化,作为己用的邪恶阵法。大旗门上下一行人正是被炼魂抽了魂魄,才会没有丝毫伤痕,如同熟睡一般。” “世间还有如此阵法?”陈玄有些惊讶:“将他人魂魄抽出炼化,的确非我等正道所为。只是这炼化后的魂魄有何用?难道是用来做器魂?不过若是做器魂的话,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不是用来做器魂。这些魂魄,可以延长布阵者的自身寿命,从而达到不老不死的目的。” “你说什么!”陈玄一脸难以置信。猛然拍桌而起。惹得周围纷纷侧目而望。他恍如未见,激动道:“长生之术,这是长生之术啊!” “陈大哥!你在做什么!”明心没想到陈玄会有如此反应,一声严喝,如当头一棒。瞬间令陈玄清醒过来。他自知失态,连忙坐下。嘴里却仍是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世间居然真的有长生之术。” “这算什么是长生之术!夺活人魂魄生生炼化,天道都难容。修真者追寻长生是不假,可若以这种屠戮别人性命,残害无辜生灵只为己用。这种邪恶之术,我看没有也罢。陈大哥,你是怎么了?” “我...我”陈玄正欲开口,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高呼:“好!说的好!什么修真!什么长生!全都是狗屁!” 众人向后望去,见一男子独坐一桌,头发凌乱,胡子拉渣,看不出多大的年岁,不过衣衫还算整洁,没有明显的污渍。他目光迷离的端起海碗,摇摇晃晃的起了身。脚步踉跄的向明心这边走来。明心注意到,他的桌上,东倒西歪的放着足足有十多壶的空酒壶。他一靠近,明心便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酒味。 这是个酒鬼。 “来!小兄弟。我们喝一个!”这人端起碗自顾自张口便干,而后又自顾自拿着碗走了回去。大声招呼着小二上酒。 “这个家伙,怎么天天都喝成这样。”瑶瑶摇着头嘟囔道。 “你认识他?”明心问道。 “我可不认识这种人。只是这几天遇到过几次而已。今日算是好的,还能走动,之前都是醉成一滩烂泥,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那个味道真是臭死了。”瑶瑶故意捏着小巧的鼻子,手作扇子状扇了扇。 “我怎么没有注意到?”明心有些奇怪。 “你还敢说,这几天你像是丢了魂一般,什么都不闻不问的。能注意到什么。若是没有我和陈大哥,怕是都饿死了。”瑶瑶白了他一眼,嗔道。 明心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时,陈玄突然感慨道:“枉我修行百年,居然会被这种邪术迷了心智,真是愧对吾师啊!吾师曾说,修真便是修心。修得本心,方能大成。我等虽追寻长生之秘,但长生的秘密,绝不是这般残害他人之事。你这般年纪都能看得如此通透,而我居然还有所迷惘。居然会对这等邪术产生兴趣。当真是失态了。对不住,让众人看了笑话。” 陈玄突然起身,向明心鞠了一躬。这个举动吓了明心一跳,顿时不知所错,他连忙摆手道:“别!别!陈大哥!你无需这样!” “理应如此。”陈玄郑重道。 “好啦好啦,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瑶瑶在一旁道。 这顿饭吃的无声无息。明心与陈玄皆是沉默不语。而瑶瑶也是罕见的没有出声。 吃过饭后,三人上楼休息。在路过刚刚敬酒之人时,明心发现他已经伏在桌上呼呼大睡,酣醉如泥了。 而陈玄也是望了一眼那醉酒之人。谁知这一望,竟是令他停住脚步,瞠目结舌。 “陈大哥,你怎么了?”明心顺着陈玄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个酒鬼身上。而是停在酒鬼的身旁,一柄被随意放置的长剑上。 “我的天,红尘剑!这人难道是英雄山庄的剑尘?” 46.陪同 剑身杂异斑驳,无锋无鞘,锈迹明显。被主人如垃圾般随意丢在一旁。若是卖给商铺,怕是都会被当做破铜烂铁一样来处置。这剑已经超出了普通范围。完全可以当成残废品来处理。 可就是这么一柄毫不起眼的剑。令陈玄挪不动脚步。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是红尘剑?”明心有些诧异,陆长天传给他的记忆中,的确有红尘剑这个名字。不过眼前这柄剑与他想象的相差太多。可以说完全就是两种东西。 “这玩意也能叫做剑?”瑶瑶更加直接:“陈大哥,你认识这个整天醉醺醺的家伙?” 陈玄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过我认识这柄剑。数十年前,我随师尊修行时,曾有幸见过红尘剑上一任的持剑者。这的确是红尘剑。不过。”他顿了一顿,又道:“这一任持剑者,怎么...怎么会是这个德行。将这等神兵利器这般随意放置。要知道,这可是令九州大陆上修真人士都眼红的宝物。” “这玩意也能叫做宝物?”瑶瑶一脸质疑,明显的不相信:“陈大哥,你既然不认识他,又怎会知道他的名字?” “剑尘不是本名。”陈玄解释道:“每一任红尘剑的持有者,不论他曾姓甚名谁,当他持有红尘剑的那一刻,便会更名为剑尘。这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英雄山庄,也叫三千剑阁。乃是九州一等一的顶尖宗门。门下弟子众多,大都以剑作为兵刃。门内有五柄绝世利剑。除了阁主剑无双所持的无双剑外。剩余的四柄分别是红尘剑,少君剑,斩魔剑,玉清剑。其对应的称号,便是剑尘,剑君,剑魔,剑清这四个了。能配得上这四个称号的,无一不是九州上顶尖的高手。” 陈玄说道这里,望了一眼酣睡之人,颇有不解。而瑶瑶则直接笑出了声。像是陈玄讲了极其好笑的笑话一样。 “顶尖高手?陈大哥,你莫要逗我开心了。你看我们站在这里,这人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只知道呼呼大睡。”瑶瑶说着,突然伸手拍向那个酒鬼:“喂!醒醒!快醒醒!” 她见酒鬼没有反应。又拽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几下:“喂!房子着火啦!快起来逃命啊!” 瑶瑶这般摆弄,那酒鬼依旧雷打不动的闭着眼睛,没有丝毫要醒的征兆。嘴里呼出的酒气令瑶瑶胃中一阵翻滚。于是连忙将他放下。跑到一旁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顶尖高手?” 明心也是说道:“陈大哥,你好像真的弄错了。” “或许吧。”此时陈玄也是有些不确定:“我也是仅见过红尘剑一次。或许真的是我眼拙看错了。” “陈大哥,你老喽,眼睛都花喽。”瑶瑶笑嘻嘻的调侃着。而后欢快的跑上了楼。 陈玄哈哈一笑,与明心一起跟了上去。 大堂之内,除了寥寥几桌用食的客人外,便剩下这个伏桌而睡的酒鬼。除了明心三人外,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而他自己,全然不知刚刚所发生过的事。 或许是那酒鬼敬酒之举,又或是陈玄认错之事。接下来的几日。明心在进出迎客楼时,对这人总是会多有注意。而这人的确如瑶瑶所讲,每天都在醉生梦死,从未清醒过。 这日傍晚,三人在大堂用食。餐过一半。陈玄突然道:“再过三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明心知晓他要去办自己的事情。正欲开口要随他一同。谁知瑶瑶却是说道:“也好,这地方我也有些呆腻了。正好换个地方。陈大哥,咱们要去的城镇,有没有比这里更好玩,更好吃的东西?” 陈玄与明心皆是一怔,陈玄连忙道:“瑶瑶姑娘,我要去的地方可不是镇内,我是有事要办。你我三人,怕是要就此别过了。” “陈大哥你要办事,我们跟着便是了,反正我与明心都无事可做。”她转头问明心:“你也是这般想的吧。”见明心点了点头,她又道:“等你事情办完,再带着我们去更好玩,更好吃的城镇不就得了。” 陈玄皱眉道:“此番前行,凶险未知。先不说那里地势险恶,猛兽繁多。更是传言那里有阵法加持。不仅如此,光是那修真者都会前去不少。到时候万一发生争夺厮杀,我怕会无暇顾及其他,难保你们周全。” “这么刺激?”瑶瑶一听,眼睛都泛了亮光。若不是在大堂之内,怕是都要跳起来了:“那我更要去了。寻宝,哈哈,我一直都想尝试一次呢。” 47.福地 话音刚落,原本就稍显安静的大堂更是寂静无声。周围的人都在望着明心。多为不解之意。 明心快步走到小二身前,微怒道:“你们这是何意?要将人扔到哪里去?” 明心在这里吃住也有一段时间,且出手大方。小二自然是认得他。他见明心要替这酒鬼出头,自然不敢得罪,苦声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个家伙每日都是这般醉醺醺的,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不过醉醺醺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又不肯付酒钱,每次都是明日。明日一问,又是明日。如此这般拖了二十日之久。刚刚老板发了话,我若是再要不出钱财来,他的酒钱,可就要从我的工钱里扣掉了。您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着我这点工钱来养家糊口。若是替他出了钱,那我这一家老小,可就要喝西北风了。我刚刚本想将他唤醒,与他算一算这二十日的酒钱,谁知这家伙,竟是爬在桌子上一声不吭,也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我找人将他架起,是想将他抬到外面吹风醒酒。结果这家伙一抡胳膊竟是将这一桌瓷器全都抡到了地上,我这才头脑一热说了气话,客官您可千万莫怪罪。” “他欠了你多少酒钱,我替他给了便是。”明心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扔给小二。小二接下后打开袋子瞧了瞧,而后急忙道:“用不上这么多。客官您这给的太多了。” “余下的,就算是往后的酒钱。”明心道:“你现在将他送到楼上客房休息吧。” “好咧。”小二连忙吩咐那两个壮汉将这酒鬼送到客房,而后又对着明心溜须拍马道:“客官您可真是个善人。我头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好人。” 善人吗?明心并不觉得。至于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他自己也答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这个人,应该有着难言之隐,所以才会这般吧。 他一言不发的坐回椅子上,发现陈玄正含笑望着他。而瑶瑶,却是对着自己左看右看,像是从未见过一般,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陆大善人这般慷慨解囊,施予援手,救人于危难之中,无形中化解了一番恶斗。不知此时有何感想?小女子心有迷楚,还请陆大善人答疑解惑则个。” 没等明心回答,她自己又嘻嘻笑道:“你干嘛要替那个酒鬼付钱。你又不欠他的。让小二将他扔出去,等到他醒了,若是打了起来咱们还能有热闹看一看。” “这种热闹可看不得。”明心摇头道:“人若是真的被扔出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麻烦就麻烦呗,也不关咱的事。你看那个家伙,整天醉醺醺的,依我看将他扔出去也是件好事。” “宁愿醉生梦死,也不愿清醒于世。怕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明心不愿再讨论这个酒鬼之事,于是岔开话题,问道:“陈大哥,你刚刚说咱们要去的地方在哪里?” “在一片山脉之中。”陈玄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这片山脉名叫天澜山脉,山脉中央有一弯湖泊,名叫天澜湖,而天澜湖的中心,漂浮着一座岛,岛的名字叫做天澜岛。天澜岛上的某一个地方,隐藏着一方福地。那一方福地叫做....” “天澜洞府。”不等陈玄说完,明心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的所在。 “这里是天澜仙人的飞升之地。陈大哥你所需要的,是洞府中的仙人之物吧。” 48.雪狐 “正是。” 陈玄见明心知晓。也就不在详细讲述:“严格来讲,这件物品,是我师尊所需。众所周知,天澜洞府五百年才现世一次。又是仙人福地,且不说那三教九流之辈,九州各大宗门对这仙人遗留之物都可称的上是垂涎许久,所以此番前去,凶险可知。这也是我之前要一人前行的原因。” “天澜洞府,天澜仙人...”明心突然望着上空怔怔道:“陈大哥,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长生不死,飞升成仙吗?” “飞升成仙的传说一直都在。的确是无人可证。不过这天澜洞府,却是真实存在的。”陈玄也是叹道:“即便没有成仙,这天澜仙人的修为也是我等望其项背,难以逾越,无限接近于仙的存在了。” “哎呀,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天澜洞府,天澜仙人!我怎么从未听过!”瑶瑶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急得几乎要拍起了桌子。 “怎么?这天澜仙人的传说,你未曾听过?”陈玄怔了怔。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修真者人尽可知的事情。你若是说从未听过,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这九州大陆的人了。” “我早就说过了。”瑶瑶不满着嘟囔道:“之前被关在家里闷的要死。处处受着制约。这里不许动,哪里不能碰的。你要知道,我可是费了极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以前可从未有人与我讲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了,先不要说我了。快与我讲讲这天澜仙人的事吧。” “这可真是怪事,居然会有人没听过天澜仙人。”陈玄也是奇怪之极。他见瑶瑶撅着嘴一脸不满,于是连忙说道:“最早发现这天澜洞府的,乃是两个年轻的猎户,大约2000年前。这两个猎户在天澜山脉外围猎捕野兽时。遇到一只十分珍贵的雪狐。要知道,这雪狐可是出没在深山野林。且十分警觉,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飞速遁逃。本就是难得一见之物,这二人也是从未见过,只是在老一辈猎户的描述中幻想过它的样子。这只雪狐如猪仔大小,全身雪白。见到二人也不惊慌逃走,却是蹲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二人。身后的尾巴粗壮之极,左右摆动的十分规律。” “这二人注意到,这只雪狐,竟是长着两条尾巴,彼此纠缠在一起。宛似一条。二人知道这雪狐的皮毛十分昂贵。便动了杀狐剥皮的念头。二人搭弓射箭。怎料瞄的越准,射出去的箭偏的的越是厉害。眼看箭囊越来越空,二人不禁着急起来。而这时,一直原地未动的白狐,此时却是动了起来。” 49.洞府 “狐类通灵。善观察,好猜忌。修炼百年能通人语,千年可化人形。修炼前,属于灵兽一类。修炼后,则属妖兽一脉。这只雪狐既不能通,也不能化。却也是聪明无比。不知为何,它明知二人对其抱有杀意。却是没有立即逃走,它朝着二人摇摇头,而后才离开了此地。只是没走几步,又是停了下来,回头盯望。二人舍不得放弃这珍贵的皮毛。对着这般怪异之事装作熟视无睹,纷纷追了上去。谁知二人一动,雪狐便动,二人若停,雪狐则停。就这般走走停停,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天澜山脉的中心。来到了那一弯湖泊的边上。雪狐见二人跟了上来,纵身一跃,便下到了水里,向湖泊的中心游了过去。游至一半,又停了下来,扭过头望着岸边的二人。” “这两个猎户,平时就以猎杀野兽生活,死在二人手中的野兽数以千计,却从未遇到这种善于挑衅之物,一时间勃然大怒,纷纷跳下水中,扬言要活剥了它。待二人与雪狐仅离一只手掌的距离时,雪狐这才继续前游。无论二人如何奋力追赶,雪狐距离二人,始终是这般远近。二人恨得牙根直痒,明知雪狐是在戏耍二人,或是故意引他们俩前去何处,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始终跟在后面。直到那雪狐上了岸,二人才知晓,这湖泊中央,竟然还有一座岛屿。” “雪狐上岸后嗖的一下消失不见,速度快似一道银光。看得二人目瞪口呆。方知雪狐的目的,正是引着二人前此处。” 陈玄说道这里,瑶瑶却是忍不住打断道:“然后这两个猎户在岛上遇到了天澜仙人,仙人收二人为徒。二人学成后离岛开山立派,终成一方霸主。陈大哥,这个故事太平常,太普通了吧。” 陈玄笑着摇摇头,道:“非也非也。仙人岂是这般容易见到的。其实这天澜仙人,并无人见过,这两个猎户也不例外。他们只是在洞府中寻到了一些遗留之物。不过其中一人,日后确实成了一方霸主,九州上顶尖大能的存在。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无人见过?陈大哥,你是在逗我吧!”瑶瑶叫道:“你们传的神乎其神的人物,居然没有人见过?那这天澜仙人的名号是谁给起的?天澜山脉,天澜岛,天澜洞府的称号又是谁决定的?难不成这些都是前人臆想出来的?” “你先听我讲完。而后便知晓了。”陈玄道:“那二人上了岛,弄丢了雪狐的踪影。便在岛上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打算寻些草药或打几只其它的野兽回去。谁知这么一逛,却是发现了一道四柱重檐的牌门。牌门的额匾上气势磅礴的写着天澜府三字。只是这门后光秃秃的,与门前一样乃是一片土石之地。并无任何建筑。谁知顺着牌门走进去,竟是骇的二人登时坐倒在地。险些跪地叩拜了。” “看似并无一物的牌门后面,居然有着雄伟瑰丽的建筑,这牌门后面,竟是自成了一方天地!” 50.仙草 “是隐界!” 不等陈玄讲完,瑶瑶便兴奋的打断道:“这个我是听过的,隐界乃是仙人之流凭借自身通天法力打造出来的小世界。外看平淡无奇,内在却是各有千秋。隐界的大小全凭打造者能力而定。即便隐界小如口袋,那也是具有仙人般的法力才可以造出来的。看来你们所谓的天澜仙人。的确是位厉害的人物。” “几千年的传说,岂能是讹言惑众。”陈玄笑道:“那二人只是普通的猎户,哪里见过这般神迹。惊骇了许久才镇静下来。平静过后,二人深知这是一场机缘。于是便壮着的胆子走进了最近的一处宅邸内。那宅邸之中,一侧放置着几本书册,另一侧则是堆满了异宝。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却是看不清画像之人的面容。画像的下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万年感悟终成仙 佛法三千道无边 仙剑仙法何时现 静等缘人两千年 “那二人见画像的右下方写着天澜子三字,又想起那额匾上天澜府三字。便猜测这府邸的主人应是名叫天澜子。不过这等手笔,岂会是凡人所为。于是便将这天澜子唤作了天澜仙人。二人对着画像三拜九叩。抬头时,竟发现宅邸变得有些透明,似要消失一样。慌忙之间,二人奔向了书册之地。岂料这薄薄的书册,欲有千斤之重。怎么搬拿都纹丝不动。这时,其中一人放弃了书册,奔向异宝之处,装得满满当当才作罢,而另一人,几经尝试后终是拿到了一本书册。来不及观看便逃出了宅子,待出了牌门后才松了一口气。而这时,那牌门已逐渐消失殆尽。如同未存在过一样。” “拿了书册的人,便是那个日后的大能者吧。”瑶瑶极有兴致的问道:“还有那个拿了异宝的人,他最后怎么样了?” 陈玄答道:“拿了异宝之人,回去后便将宝物换做了钱财,置地盖房,做起了生意。成了商贾巨富。不过在一次醉酒后,却将这件奇遇之事糊里糊涂的说了出来。结果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一时间,大批的人马纷纷涌进东州的天澜山脉,妄图从洞府中获取仙家法宝。几乎将天澜湖翻了个遍,莫说天澜洞府,就连天澜岛都没有瞧见。于是纷纷咒骂他是个骗子。生意人讲诚信。他被认为愚弄了大家,生意自然一落千丈,而他自身也是言辩无望,郁郁而终。而这个故事,却是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每年都有人进山寻宝,却都一无所获,如此这般反复。结果在距离第一次发现天澜洞府后的五百年,终是有人找到了天澜岛,并且在洞府中取到了天澜仙人的遗留之物。众人这才知晓故事中的商贾并未说谎,只是人早已死去数百年,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而拿了书册之人,凭着书上记述的功法加以修炼,百年后在道州开山立派,终是成了一方霸主。他认为此乃天赐机遇。于是将名字改成了天赐道人。又因雪狐指引,便将宗门叫做天引阁。并吩咐门下弟子,严禁杀害狐类灵兽。算是对当初对那只雪狐的感谢。” “切,真是虚伪。这天赐道人当初不也是对那二尾雪狐抱着屠宰剥皮之心。”瑶瑶不屑道:“用得到便假惺惺的感恩戴德,用不到便想着屠戮殆尽。这样虚伪之人真是令人作呕。” “你可莫要乱说。天赐道人一生坦荡,可从未说过虚伪之话,做过虚伪之事,修真之前所做之事,也是为了生存而已。”陈玄正色道。 瑶瑶颇有不忿之意,不过见陈玄面色严肃,也不再多说。板着俏脸说了一句累了要休息后,便自顾自的回了房。 51.夜谈 “能引得一殿之主这种人物出手。风玄子前辈与修罗殿的恩怨可谓是如海之深啊。不过陈大哥,你怎么从未讲过这些?”明心忍不住问道。 “修罗殿行事低调,不过却是极为残忍狠毒,有违人道。于大义来讲,这种门派屠戮世俗之人,残杀修真人士,乃是邪派,人人得而诛之。剿灭修罗殿之人,乃是我等义不容辞之事。” 陈玄说道这里,却是顿了一顿,而后道:“至于我师尊与修罗殿的个人恩怨,我却是从未听说过。即便师尊本人,对修罗殿殿主偷袭之事,也是一头雾水,不知为何。你要知道,修罗殿即便为邪派。可殿主也是顶尖的大能者,对于偷袭这种事,那种人物也都是不屑做的。” “这就奇怪了。既无个人恩怨,又做偷袭之事。”明心道:“偷袭的又是修为如此之高的人物,邪派之人行事果然匪夷所思,令人费解。” 陈玄也是一脸深思,不知再想些什么。而后二人又聊了许久,直到夜色深深,大堂无人,这才上楼回到房中休息。 “看来此番前行,势必要将天澜仙草寻到。若是真寻不到,我也要想法子帮陈大哥找一些其他的办法。” 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明心皱了皱眉,不知这是哪里来的酒味。却也没有多想。他将烛火挑亮,端着烛台想去洗漱一番,谁知一转身,借着微亮的火光,竟是看见一道朦胧的身影坐在会客的木椅上。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瓷白酒杯,正往口中送去。 说也奇怪,房间中无缘由的多出一人来。明心竟是没有觉得一丝慌张。仿佛这个人,本身就该在此一样。 “你不该替我付钱的。”那人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说道。 “是你!” 听得此话,明心已知来者是何人,他走过去,将烛台放在桌子上。对面之人头发凌乱,胡子拉渣,浑身酒气。正是那个酒鬼。 “你是怎么进来的?”明心疑惑道。房门锁他刚刚才打开,没发现任何的异样。 “你不该替我付钱的。”酒鬼又是重复了一遍,不等明心回答,自顾道:“我喝了他们的酒,理应付账,可我已身无分文,他们将我扔出去,乃是理所应当。从而两不相欠。而后我可以再找一家酒楼继续如此。如今你替我付了钱,我虽与酒楼无了瓜葛,可我却欠了你一份人情,而我这个人,却是最不喜欢欠人情的。” 他将酒杯斟满,又是一饮而尽。烛光下,他的眼神散涣,毫无光彩生机。 “人情易欠却难还啊!”说罢,他一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你不欠我什么。钱财对我来说也是无用,我只是将它用在了我认为该用的地方,这与你无关。” “好一个用在该用的地方。”酒鬼端起酒杯,仰头喝尽。 “你是怎么进来的?”明心又一次问道。 酒鬼没有理他,又喝掉一杯酒。 “在大堂的桌上,你是故意装醉的?”明心又是问道。 酒鬼仍是没有理他,再次斟满酒杯一口喝掉。 见他这个样子,明心莫名的感到一阵烦躁,有些微怒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体。” 听到这话,酒鬼怔了怔,而后咧开嘴,悲怆的笑了笑:“曾经有个人,与你说过同样的话。” 他将酒杯放到了一旁,转而握住酒壶,拔开壶盖,将剩余的酒咕咚咕咚全部喝下肚去。而后将酒壶扔在桌上,幽幽说道:“命都不想要了,还怕伤身体么?” 见他如此,明心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二人本就不熟,只得道:“再这么喝下去,你恐怕又要醉了。” “醉了也比痛苦的清醒好很多。” 他突然站立起身,目光盯着明心,缓缓道:“我之所以来,只是想看一看替我付钱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现在人看到了,我记下了。” 说完这些,他竟是在明心的眼皮底下,就这么消失了。 若不是桌上还留有酒壶酒杯,明心绝不会相信这屋子里刚刚还有过另外一个人。 有风吹了进来。 缓慢轻柔,将酒气吹散了些许。 屋内的窗子,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明心走到窗前,借着星光,看见一道落寞的身影在孤单的前行。步伐踉跄,东倒西歪。 “好快的身法!”明心叹道。 不必多言,窗外那道身影正是刚刚在屋内的酒鬼。明心看着他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于目光之中,而他的言语,却是随着夜风,飘进了明心的耳中。 红尘剑 斩红尘 斩断红尘失了魂 恨难消 情难了 浊酒一壶最逍遥 明心默默念着这番话,突然目光一缩,惊讶道:“竟然真的是他!” 再看那道身影,却是隐没于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了。 52.山脉 直到明心三人启程前往天澜山脉,那个酒鬼也没有在万客楼出现过。 似乎在明心房中的那一夜后,他就离开了这里。 动身前夕,酒楼的小二要将剩余的钱财退给明心,他拒绝了。 明心告诉小二,若那人再次回来,这些钱财,就当做他的酒钱。 小二自然乐得明心有这样之举,且不说那酒鬼能否回来,就算有朝一日他再来此吃喝,那这钱财剩余多少,还不是自己说的算数了。 明心的这番举动,也是引来了瑶瑶的嘲笑,一路上喋喋不休。好在他们距离天澜山脉的边缘仅需多半日的时间,否则明心还真担心会被她烦死。 阳光灿烂,无风无云,天空湛蓝如洗。 三人御空而行,明心见前方层层山峦,连绵起伏,远处却是淡雾蒙蒙,山间若隐若显,如水墨画般的韵味。虽看不清这片山脉究竟多辽有广。不过却也知道,这里就是天澜山脉了。 果不其然,陈玄在空中停立道:“前方就是天澜山脉的边缘了,我们就从这里下去吧。” 瑶瑶歪着头,一脸不解道:“为什么要下去?这样直接飞到那天澜岛上多好啊,可以节省好多时间的啊。” 陈玄笑了笑,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山脉的上空虽说可以飞行,可一旦飞了进去,便会被极其浓厚的雾霭包围住,这雾看似普通,可若是吸入体内,会令人昏昏沉沉,迷失方向感。如失了魂般横飞乱撞,十几日若是能侥幸飞出,已算是幸运的。最初人们不知这雾霭的厉害,如你这般想的大有人在。御空而行的不计其数,这些人,却是大都再也没有回来过,死在了迷雾之中。” 明心也在看着这一片淡雾,这雾看似薄薄一层,又离得极远。而且与这天气极不相符,这种阳光明媚之日,按理说,是不可能有雾出现。可在这山脉的顶端,却是偏偏出现了。他想了想,而后叹道:“天澜仙人果真是大手笔,这一整片山脉,怕是都被布下了阵法。毫无捷径可走,只能按照他的想法前行。如此大的布局,不得不佩服!” “这有什么,仅仅一片山脉而已,我可是见过比这大的多的阵法。”瑶瑶在一旁不服气的说道。 “哦?还有比这还要大的阵法?”陈玄故作惊讶,眼含着笑意打趣道:“这里已是仙人所布,若是比这里还要大得多,怕是太昊天帝亲自布下的吧。我等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九州大陆上还有这等仙境。即便是天帝的后代,仙州的皇族城内,也未曾听过有这等秘境。不知瑶瑶姑娘所说的地方是在哪里?可否告知一二,我等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瑶瑶见陈玄的样子,明显的不相信。明心虽未说话,可脸上的表情也是说明了一切。见得二人皆是这般模样。瑶瑶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道:“你想要知道,我却偏偏不告诉你,你又能如何。” 说罢,她不顾二人,自身飞了下去。二人相视一笑,紧跟在后。 令明心惊讶的是,这山脉的边缘,竟是有着一座十分繁荣的小村子。热闹程度比那万客镇有过而不及。几乎每一家的门前都有男子在大声吆喝,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辟毒丹!辟毒丹!服下一颗,百毒不侵!毒蛇猛兽,毒草毒雾都不惧怕!进山寻宝必备之药!” “神行符!神行符!此符一出,可遁形千里!重伤保命必备!仅有五张!价高者得!” “神蚕软胄!此乃前人从天澜洞府中寻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仅此一件!有缘者得!” 明心见那吆喝的男子手中拿着一件泛着亮光的背甲,乍一看,银光闪闪,的确不像俗物。可细细一看,却是令明心忍不住“噗嗤”笑出了了声。 这哪是什么神蚕软胄,分明就是一件普通的蚕丝软甲。只不过上面被涂过什么东西。看起来比较高级而已。 陈玄也是笑道:“这里都是一些唬人的玩意,骗一骗来此抱着侥幸心里,从未见过世面的修真者而已。” 反观瑶瑶,见到这般热闹场景,刚刚的赌气瞬间全无,一脸兴奋,跑到这里看看,又跑到那里瞧瞧,奔波于各家之间,乐此不疲。没一会,便抱着一堆东西乐呵呵的跑回来。所幸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都是一些丹药符箓之类的小玩意。 “你所指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吧。”明心指着瑶瑶笑道。 “你们在笑什么?”瑶瑶不明所以,却也没有细问。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的这些东西上:“这里的好东西真是太多了。陈大哥,这些是你的。明心,这些给你。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了。” 二人接过东西,强忍着笑意,没有揭穿这些东西的本质。怕是拂了瑶瑶的兴致。难得她有这份心意。 分完东西,瑶瑶指着山脉高呼道:“我们走吧,有了这些宝贝,进山寻宝更是轻而易举!” “进山之前,我有些话要讲。”陈玄隐去笑意,一脸正色道:“天澜洞府五百年一现,所有的宗门势力都在等待此刻,所有人进山的目的都是一个,觊觎洞府中的仙人遗留之物。也就是说,除了同门外的所有人,都是敌人。进山之后,遇到不相熟之人千万莫要发善心。”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明心,待明心点点头后又道:“我们拿不到天澜仙草还好说,若是侥幸拿到了,千万莫要声张炫耀,千万要低调行事,快速离去。那些名门正派还好说,碍于名声并不会明目抢夺。若是遇到了邪门歪道之辈。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讲无异于吃饭一样简单。总而言之,一切小心谨慎,尽量避免冲突。你们若是有人因此而受伤,对我来讲,可是难辞其咎的过失。” 说完,他又是看着瑶瑶,再一遍叮嘱道:“一定要低调行事,切莫声张炫耀。” “知道啦!知道啦!”瑶瑶满不在乎,拉着二人的衣袖急急道:“我们快些进去吧,你再讲一会,宝贝都被人拿跑啦。” 说罢,便拽着二人向山脉之中跑去。 一炷香后。山脉边缘,十数道身影从天而降。 这一行人,皆是身穿暗红色长袍。为首之人,黑发黑须,身形消瘦,看相貌不过四十有余,做道士打扮。不过眼神却是十分阴骘,且面带厉色。一看便是凶狠毒辣之人。 在其身后的,乃是花白头发的老者。若看相貌年龄,比那为首之人不知大了多少,可却偏偏对为首之人面带恭敬之色。 这个老者,正是当日与韩天一起追杀明心的张来! 53.嘲讽 他恭下身,诚惶诚恐的说道:“师尊,我听那小子说过,他来东州是有事要办,这个节骨眼上,恐怕他所要办的事,就是前来天澜洞府获取天澜仙人的遗留之物。” 为首之人,也就是张来的师尊正一真人。听了张来的话后,面无表情,淡淡道:“这个小杂碎,杀了我一个徒弟不够,居然还杀了两个。若是在门中传开,我的脸面岂不都丢尽了。此番前来,主要是取得洞府中的东西,可你们之中若是有人遇到他,不可先动,定要通知我,我不管他是谁的门下。既然有胆杀我徒弟,拂我脸面。我必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来连忙恭维道:“有师尊亲自出手,妄他有三头六臂,也是翻不出师尊的手心。当日也是怪我无能,护不住韩师弟的周全。连尸身都未曾带回。还望师尊恕罪。” 这时,张来的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嗤笑,讥讽之意尤甚,那声音嘲讽道:“张师兄,你现在还说这些,怕是有些晚了吧。不得不说,你修为虽是低下,谁都不如。不过这逃跑的法子,可是厉害的很啊。韩师兄死无全尸,而你却毫发无伤的苟回于门中。依我猜测,莫不是当日是你见韩师兄被杀吓破了胆,跪地求饶,凄惨如狗。人家见你涕泪齐流,屎尿皆出,恶心的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这才饶过的你一条小命吧。” 此言一出,那十余名弟子皆是哄笑出声。嘲得张来面色青红交替,紧握双拳,眼中杀机毕露。瞬息之间,却又是很巧妙的隐了下去。他抬起头赔笑道:“赵师弟这是哪里的话,当日我被清风门的陈玄纠缠,的确未脱开身。这才弃了韩师弟的尸身。再不济,我也是师尊门下的弟子,岂会做出那般讨饶保命的举动,我的性命是小,丢了师尊的脸面,才是大大不敬。” 那声音却是冷哼一声,道:“就凭你在门中的修为,师尊的脸面早就被你丢尽了。我若是你,当日宁愿自爆而亡,也不愿这般苟活于人世。” 听得此言,张来面色一而再变,终是沉不住怒气,冷声问道:“赵师弟,你说这话是何意?” 那人也是冷言回道:“入门仅十数年的弟子,修为都高于你这师兄,你说我这话是何意?” 气氛渐冷,二人皆是冷眼相对。赵师弟眼中的不屑一顾更甚,当真是没把这个师兄当做一回事。而其他弟子,也是一脸戏谑之意看着张来,看他要如何收场。 而这时,正一真人说道:“都少说两句,有什么事情回门内再说。勿忘了此行的目的。你们分作二人一组,在天澜洞府前汇合。张来你留下,与我一起。” “是!师尊!” 顷刻间,众人分散开来。化作一团团红色流光,向山脉前行。那赵师弟,临行前却是故意重重地撞了张来的肩膀,在其耳边若有若无的冷哼一声。 张来紧咬牙关,一张老脸极其惨白,双拳握了松,松了握,如此几番,最后如认命般的摊开了。 待众人走后,正一真人才转过头来,盯着张来淡声问道:“那个小杂碎的底细,你可查清了?” 张来低声道:“查清了,如您所说那般,无师无门,只身一人。只是清风门的陈玄,似乎与之交好,此番若是遇到他二人在一起。怕也是个麻烦。” “陈玄乃是风玄子的关门弟子,非到万般时刻动不得,若真是遇到他们二人在一起,出手教训一下即可。至于这个小杂碎么.....” 他突然阴冷的干笑两声,低声自语道:“希望慧海那老家伙没有骗我,我要的那件东西在他身上。长生之秘...嘿嘿..” “师尊。您说什么?”张来没有听清正一真人所讲,连忙低声问道。 “没事,我们走吧。”正一真人自知多言,连忙恢复常态。 二人也是化作一道流光,进到了山脉之中。 54.暗箭 天澜山脉群山环绕,连绵起伏。从山脉的上方下看,虽是有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可进到山里,却是瞧不见丝毫。空气清透,温暖如春。阳光透过参天的古树,洒下点点的光斑。落在山林之间,也落在明心一行人的身上。 山路崎岖难行,即便有无数的前人在此走过,可天澜山脉广阔如海,想寻到前人所走过的足迹,亦如大海捞针,痴人说梦。而且明心注意到,这里的草木生长的极快。方才劈开的断木之处,不消一会功夫,便能长出些许来。这种速度,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而天澜湖则在山脉中心的位置,前往那里,需翻过层层山峦,方能抵达。好在瑶瑶对山间的事物并无太大的兴趣,三人行走的速度也算是颇为快速。唯一耽误时间的,便是山林间这枝繁叶茂,横七竖八的树杈,挡住了去路。 陈玄在最前方,瑶瑶在中间,明心则是走在最后。他见这些古树的排列,总是觉得有一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这一路行来,又是相安无事,没出现任何问题。 或许是自己多疑了吧。他摇摇头,安慰自己。 而这时,最前方的陈玄在劈断一截树枝时,发出了一声轻疑。 “明心,瑶瑶。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树木?怎么如此怪异?” “什么什么?我来瞧瞧!” 瑶瑶听后,立刻蹦蹦哒哒跑了过去。明心也是快步上前。可见到脚下这个东西后,却都不出声了。 被陈玄斩下的这截树枝如被剥了树皮一样光滑细腻,呈灰白之色,一人多高,手臂粗细。末端分出几个枝节,如手指一样。奇特的是,这截断枝上没有一片叶子。而且在地上不断的翻滚扭曲,如同活物一般。 瑶瑶蹲下身去,伸出手想要触碰。却被陈玄连声制止:“这东西是为何物。我们尚未清楚。此时还是不要触摸的好。万一含有剧毒,那就糟糕了。” 说话间,这截树枝却是急剧萎缩下来,突然喷出一股灰色烟雾,迅速化成了一截枯木。 在烟雾喷出的同时,明心手疾眼快,急忙将瑶瑶拉扯到一旁,而后自己退了一步,陈玄也是快速退开,离开了烟雾覆盖的范围。 “那烟雾有没有碰到你?”明心俯下身来,焦急问道。 瑶瑶晃了晃头示意无碍。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吓了一跳。她站起身,朝着地上已经萎靡的枯枝狠狠跺了一脚。 “什么破东西!胆敢吓唬本小姐!看我不踩烂你!” 明心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那截枯枝在瑶瑶的脚下竟是发出“吱”的一声怪叫。而后竟然钻到土里遁走了! 这东西居然是活物!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声。片刻后,明心才涩声问道:“陈大哥,这东西怕是不能称之为树了。看它的动作,似乎是活的。你是在哪里将它砍下的?” “就在我的左前方。”陈玄抬手指道:“我见它与其他树木略有不同,却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这山脉内独有的树.....” 话未说完,陈玄却是突然停了住,变得严肃谨慎起来。 “陈大哥,你怎么了?” “那东西不见了。”陈玄盯着前方,凝声说道:“这地方有些怪异,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此地。” 见得陈玄如此,明心不敢怠慢,将黄铁木剑祭了出来。三人呈三角之势。劈荆斩棘,快速前行。 好在这一路再没有遇到那如树木般的奇怪东西。待来到一块平坦开阔之地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瑶瑶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后忍不住问道。 陈玄无奈答道:“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人说起过。” 说罢,他看了看明心,明心也是摇头苦笑道:“陈大哥你都不知晓的东西。我就更不清楚了。” “唉!我虽修行百年,也走过许多地方,自认见多识广,如今一看,依旧是那井底之蛙啊!”陈玄叹道:“这才刚刚踏进天澜山脉,就遇到这种怪异之物。而后的这段路程,怕是更难前行啊!” “管它是什么东西。下次遇到了,我一定将它剁的碎碎的,让她知道吓唬本小姐是何种后果。”瑶瑶举起拳头,恶狠狠的说道。 明心见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一时觉得好笑,正要答话。忽然间,他全身汗毛一竖,心头不由得一紧,只觉身后风声变得凄厉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的逼近。 于此同时,他听到陈玄一声焦急的吼叫:“明心快躲开!” 他下意识的侧过身去,余光中见一道银光紧紧贴着他的脸颊而过。狠狠的插在了地上。待他稳住身,看清来物后,不由得心神一震。 这竟是一支银色长箭! 力道之大,这一整支长箭,仅有三寸露在外面,其余的部分,深深的埋在了地下! 55.妖树 趁着视线遮挡之际,三人快速聚到了一起。瑶瑶递给明心一条手帕:“你脸上流血了,快擦一擦。” 明心将手帕接过,却是放到了怀里,随便用手擦了一下脸颊,道:“擦伤而已,不碍事的。” 谁也没有料到树林中藏着人,好在这两支箭没有伤到人。不过也说明了林中人是敌非友。 “玄阳门的人?”明心沉声问道。 “不太像。”陈玄也是沉声答道:“玄阳门用弓箭之人甚少,况且这两支箭不单单冲着你来。隐匿之人怕是想将我们全部击杀于此。依我来看,多半是来山中寻宝之辈,想在此解决掉一些竞争者。当然,也有可能是接了修罗函的人。” “哎呀!想那么多做什么!想知道他是谁,抓住了问一问便知。我们在这里猜猜来猜去有何用。”言语间,瑶瑶竟然还有着些许兴奋。 “哪有这么容易抓到。”陈玄皱眉道:“用弓箭作为武器的,多半都是隐匿的高手,极善于出其不意一击必杀。我们若是冲出去,受到攻击不说,怕是距离稍近,他便遁走逃跑了。” “有我在呢,他跑不掉的。”瑶瑶却是拍拍胸脯说道:“不过我只负责找到他,至于能不能擒住,那就要看你们二人了。” 明心见瑶瑶极具信心,这才想起她寻起人来异常的厉害。上一次在客栈之内,她连偷袭者人影都没有见到,却能准确无误的寻到。想必是一门极其厉害的功法。 只是这次,不同于当日。是追是撤,就要看陈玄的意思了。 明心看向陈玄,陈玄见他望过来,自然知晓是何意。他沉思一下,而后道:“左右都要冲出这里,先抓住他再说。”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力不能敌,我们万不可强求。保命要紧。” 尘烟渐渐淡去,回归于地上。远处的树林,已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瑶瑶蹲下身去,看了看那支长箭。而后站起来。略带兴奋道:“走!去抓那个家伙!” 谁知话音刚落,对面又是“嗖嗖嗖”射出三支长箭。直指明心三人! 不等明心有所动作,陈玄已然掐起了剑诀。只见青玄剑青光一闪,本是晴朗的天气忽而狂风大作,呼啸凌厉。硬生生将那三支长箭吹离了方位。而后狂风在空中周转盘旋,化作一道道风刃,向树林内刮去。 “不好!那家伙要逃!”瑶瑶突然一声高呼,猛然加快了速度,瞬间与二人拉开了距离。 明心担心瑶瑶的安危,也是加快了速度,陈玄在后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树林之内,依旧乱枝丛生。使得三人的速度慢下来许多。只得费力劈出一条路来,方能前行。 而这里的树木,似乎坚硬的不同寻常。明心费力的斩掉一段树枝后,听到瑶瑶有些焦急道:“哎呀你快些。那个家伙跑的越来越远了。” “这里树木如此坚硬,而且也没有看到其他的出路,这家伙怎么跑得如此之快?”明心不解道。 “我哪里会知道。”瑶瑶嘟囔着:“你再不快些,他就要跑掉了。” 这时,陈玄走上前来,说道:“我来。你们退后些。” 他将青玄剑置于胸前,使出一记“气旋斩”。只见青玄剑的前端,出现一道由无数风刃组成的气柱。旋转着,呼啸着向前方绞去。登时间,尘烟四起,木屑飞扬。陈玄衣袖一挥,又是一道风柱出现,将灰尘木屑通通卷到了天上。在看前方,已然出现了一条可供人行走的道路出来。 “我们走吧。” 陈玄这一记“气旋斩”,的确省了不少时间。二人跟随瑶瑶在林中忽左忽右的不断穿梭。眼看就要出了树林,忽然听得瑶瑶兴奋道:“哈哈。这家伙停下来了,怕是前面没有路了。快,我们在快些。” 三人冲出了树林,又行了一盏茶的时间。见前方又是出现一片树林,而树林前,似乎坐着一个人。 “就是他.....就是....” 待看清人后,瑶瑶戛然而止。大眼睛睁得溜圆。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般的东西。 眼前之人,方头方脸,蓄着络腮胡子,看起来粗犷无比。只是,他却长着五短身材,如三四岁孩童一样高矮。他身后的那张弓,都比之高出些许来。而两条胳膊,又是青筋暴起。异常的粗壮,放在这个身体上,极不协调,十分怪异。 “这人怎么长成这个样子!好奇怪啊!”瑶瑶惊呼道。 明心也是一脸楞然,没想到偷袭之人会是这般模样。 这人看到明心三人,却是咧嘴笑了笑,冲着瑶瑶勾勾手指,而后一转身,顺着树林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瑶瑶见他这般挑衅,大叫一声“你个混蛋!”而后便孤身一人冲了进去。 明心暗道一声鲁莽,怕其在林内招人埋伏。正要进到林中,谁知却是被陈玄拽住了胳膊。 “你勿要着急,先看一看那片林中的东西。” 前方的树林之中,一眼望去,皆是一片灰白之色。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 这一片树林,竟然全是那种可以发声行走的怪树! 56.猜疑 单看这片树林,还以为到了树叶枯黄凋零的季节。 照之前的情景来看,这种怪树会吐烟能发声,又会行走,实在是诡异的很。虽然那道烟雾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可仍令明心心头不安。而瑶瑶又是独身一人闯了进去,令他着实担心。若是瑶瑶在里面出了事,那就不太妙了。 他焦急说道:“瑶瑶现在在里面,这东西不管是什么,我们也要闯一闯了。” 陈玄并没有松开的意思。而是说道:“或许是我孤陋寡闻,瑶瑶姑娘的这种追踪之法,实在是匪夷所思。什么都无需准备,便可锁定目标。不仅如此,更是连行走的路线,甚至连这人是走是停都知晓的一清二楚。这功法之奇特,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明心是否听过这种独特的功法?” “陈大哥,现在可不是讨论功法的时候。万一瑶瑶在里面遇袭受到了伤害,你叫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明心皱着眉说道。 “我也怕这里面有着埋伏,所以才会将你拽住。我曾对你说过,凡事要小心谨慎。”陈玄盯着明心。沉声道:“这一路追踪至此,全凭瑶瑶姑娘一人带路,她说往哪里便往哪里。而这树又是怪异至极。况且她的身份你我却全然不知。此行一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有所防范。你懂我的意思吗?” 明心懂了。 想来也是。对于瑶瑶的身份,谁都不知,她也从未说明过。而且瑶瑶的追踪之法,的确从未见过听过。加上明心的情况特殊,无数的人想要取之性命。若是这追踪之法只是为了做戏给人看。其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将人引到此地的话...... 这样一想,确实令人怀疑。 明心轻轻挣开了陈玄的手臂,淡声道:“我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害我,倘若我真猜错了。那接下来的事情,陈大哥,就只能你一人做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 陈玄望着他的背影,孤单寂寥,又带着几分倔强执着。不知不觉,却是令他想到了一些往事。当年之人,也是这般年纪,也是为了一个女子..... “少年终是冲动。不过若无这般冲劲,倒也枉称了少年。” 陈玄一声低叹,下一刻,他灵气外放,护住全身,竟也是跟了进去。 怪树林中。 瑶瑶刚一踏入,楞然发现,她的追踪之法,竟然不管用了。那个人,就这般在这里凭空消失了。她左看右看,终是没有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任何迹象。 “可恶!” 瑶瑶恨恨的跺跺脚。刚刚还拍着胸脯保证的手到擒来之事,谁知这么一会就找不到人了。 “怎么可能消失的这么干净?”瑶瑶喃喃自语,而后闭上眼睛,仔细查看。 真的消失了,而且消失的彻彻底底。 “怎么可能啊!” 瑶瑶不甘心的嘟囔着,却也不得不承认,人确实不见了。 而这时,明心也是赶了过来,见瑶瑶一人呆立在此,连忙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瑶瑶有些低落:“不过人不见了。” 而后,她又跟了一句:“不过可不是我跟丢了。是他一进到这里,就消失了。” “不见了也好。这树林怕是有古怪,我们先走出去再说。”明心说道。 “好吧。” 二人走了几步后,瑶瑶才发现少了一人,奇怪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人啊。陈大哥呢?” “陈大哥他....”明心有些支吾,不知该怎么回答瑶瑶。 “我在这。”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陈玄的声音。 瑶瑶见到蓄势待发的陈玄,奇怪道:“陈大哥,你怎么这个样子?难道刚刚你们与人动手了?”说到最后,她又是隐隐兴奋起来。 “这树林本就古怪,我又怕林中又埋伏,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说话间,陈玄却是拍了拍明心的肩膀。传音道:“千万小心。” 明心默然点头。 瑶瑶也是说道:“这里面的确奇怪。你要知道,我若是想到找寻一个人,任凭他跑到天涯海角都无用。可在这里,却是不管用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紧盯着陈玄的身后:“陈大哥,你后面那些树,好像自己动了?” “什么?” 话音刚落,这一整片树林,竟似活过来一般。所有的怪树都在“噌噌”自行移动,且无声无息。当真诡异无比! 陈玄手中青玄剑已泛起了淡淡青光。明心也是紧握着黄铁木剑,不动声色的将瑶瑶挡在了身后。 而怪树仅仅动了几下,又似扎根般的停了下来。明心看着这些怪树,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些怪树,似乎按着某种规律停下的。 “哈哈哈!” 突然间,这林内传来一阵张狂的笑声:“你们这群修真的家伙,整日妄想着获取宝贝。殊不知,在我眼里,你们便是一帮会行走的宝贝。杀了你们,这身上的东西,可就都归我了!” 话音刚落,一支银羽长箭“嗖”的一声射了出来。陈玄连忙使出“气旋斩”。谁知这一次,“气旋斩”却是不管用了。 任凭风刃如何旋转飞舞,这支长箭却是稳然不动。毫无偏移的来到了陈玄眼前。 “快散开!” 陈玄一声低吼,迅速离开了所站之地,而后楞然发现,这支长箭,在刚一接触到地面之时,竟是消失不见了! “这是虚影?” 陈玄有些惊讶。来不及多想,又是听得明心在一旁叫道:“小心身后!” 又是一支银羽长箭袭来! 57.困局 陈玄宛若游龙,在空中翻转几圈,毫不费力的避开了这支长箭。而后又是发现,这支长箭与前一支无异,又是一道虚影。 躲过这支长箭后,陈玄再度与明心汇到一处。低声道:“这些乃是虚影,不过这虚影好生真实。你说他弄这些障眼之法,到底做着何种打算?” “小心虚中有实,实中带虚。”明心沉声说道。 怪树走动的方位,加上这无比真实的虚影。在他心中,已隐隐猜到了一些。 “陈大哥,你可否弄些浓烟出来?遮挡住我们三人的身影即可。”明心望着四周,低声道。 “这个简单。”陈玄答道。 “待浓烟升起后,我们便从那里进去。”明心锁定了怪树林中的一个方位。 “好!” 明心见陈玄已做准备,他拽了拽瑶瑶的衣袖,轻声道:“一会你可要跟紧我,千万不要在一个人瞎跑了。” “知道啦!”瑶瑶有些不以为然。 见得此状,明心伸出手,拉住了瑶瑶。又是道:“我不是在开玩笑,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怪树,乃是按照阵法所排列,你若再一个人跑掉的话,再寻你,可就困难了。” 不知为何,被明心抓住了手,瑶瑶瞬间呼吸急促起来,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般怦怦乱跳,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两朵红晕,她连忙低下头,生怕被人发现。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明心并没有发现瑶瑶的异常。他对着陈玄轻轻点了一下头。陈玄静心凝神,手掐剑诀,低喝一声:“起!” 霎时间,林中刮起了猛烈罡风,嘶啸不止。将地上的砂石泥土,通通吹到了天空之上,登时天空灰蒙蒙一片。如似傍晚一样。 片刻之后,罡风倏然停止,被卷到空中沙石泥土,如骤雨般倾力而下,瞬间遮住了一切。 “走!” 没有丝毫拖延,明心拽着瑶瑶飞奔而出,陈玄紧随其后。 “陈大哥!跟紧了!” 明心挥舞着黄铁木剑,将眼前的几根乱枝劈断,断枝在地上扭曲几下,喷出一股灰雾,怪叫一声遁到了地下。 明心在林中按照事先预想的方位上行走,心道果然如此。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些怪树所排列的阵法,名曰“囚龙”。乃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困阵。不仅可以将人困在其中,而且,还会令人产生幻觉。将人意识中所担心恐惧之事展现出来。” 陈玄讶道:“你是说,刚刚那两次攻击,其实我们自身所想导致的?” “不错。”明心答道:“我们此时最担心的,便是怕会被人偷袭暗算,时刻在心中提防这件事,所以才会出现那两支长箭的残影。不过无需担心,“囚龙”阵的破解之法,我十分熟悉。你们只要跟住我的步伐所行,就不会有问.......” 明心话未说完,突然停下了脚步。瑶瑶被他所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与明心直直的撞到了一起。 “哎呦好痛!”她痛叫一声,抱怨道:“你突然停下来做什么?不知道我在身后吗?” “阵法变了!” 明心望着四周,严肃说道:“刚刚这些怪树走动了方位,改变了阵法的方向!” 58.夺灵 瑶瑶说的不知所云,明心听的云山雾罩,不知所谓。 “哎呀,你笨死了。”瑶瑶见明心一脸茫然,又是说道:“这些树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它们是死的。” 听了这句,明心还在琢磨瑶瑶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一旁的陈玄却是恍然大悟,道:“瑶瑶姑娘的意思是,这些怪树并没灵智,只是普通的树木而已。” “对!就是这个意思!” 她对明心抱怨道:“你看看陈大哥,再看看你,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理解不了。” 明心无奈道:“我从未听说过普通的树木还会走动。也从未见过普通的树木长成这个样子。” “那是你见识少。”瑶瑶回道:“反正这些树是没有灵智的,是死的。” “如此说来,这些树木即会排列阵法,又能改变方位。乃是受人控制所致。我们只需找到那个人,擒住他。那这些怪树便不会再动,我们就可破解阵法出去了。” 陈玄望向四周,又道:“如此说来,破阵之事可以先放一放,若不擒住那个控制怪树的家伙,任他这样改变方位,怕是我们要困死在里面了。” 听得此话,瑶瑶眼神黯淡下来,低声道:“可我找不到那个家伙了。” 明心见她神情略显低落,忙出言安慰道:“不要紧的,总会有别的法子找到他的。” 这时,陈玄却是笑了笑,道:“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角度思考,只要他仍在这林中,即便我们寻不到也无妨,逼他现身一样可以。” 明心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毁了这片树林?” “正是如此。”陈玄道:“既然他藏于林中,我们只要毁了这片树林,自然便会见到他。” “只是这树怪异无比,若是毁掉,只怕再生异事。”明心有些担心。 “当下别无他法,只得这般试一试了。” 陈玄改变剑诀,原本护住三人的风壁化作了漫天如刀的风刃。向四面八方飞去。那些风刃打在树干之上,只是留下的淡淡的印记,瞬间又恢复如初。只有那些树枝被削了下来。这些树枝掉落在地,便发出一声怪叫,在地上来回扭动,而后喷出一股烟雾出来。 一时间,林中怪叫四起,灰雾喷发。地上尽是不断扭曲,如同手臂一般的断枝。看得瑶瑶头皮发麻,连连向明心的身后躲去。 “好结实的树体!” 看着完好无误的树干,陈玄有些惊讶。手中青玄剑流过一闪,准备再次一击。 谁知这时,灰雾之中,竟是出现了一道矮小的身影。看体型,正是那个背弓偷袭的家伙! 59.转机 陈玄有一点想不通。 这怪树既然以灵气为食,为何之前毫无反应动作,偏偏等到这侏儒现了身,才如无底的漩涡一般,将自身的灵气吸食干净。 难道这也是由那侏儒所控? 此时他虚弱至极,脚步艰难的移动后退着。侏儒见陈玄摇摇欲坠,森然一笑,漏出一口焦黄牙齿。反手从背上取出一支银羽长箭,搭在弓上,对准了陈玄。 “你们这帮修真的,没有了灵气,体力连狗都不如。这一次,我看你还能不能躲开我这长箭。你说,我该射向哪里好,是脑袋还是胸口?” 侏儒手中的弓箭不断的上下晃动,却不急于射出。如同在戏耍一般。 明心见到这番情景,心中万分焦急。连忙持剑而出,解救陈玄。 此时侏儒见明心赶了过来,笑容更甚,不慌不忙的将弓拉满,对准了陈玄的头颅,做射击之势。 见得此状,明心更是加急了速度,手中铁木剑剑芒暴涨,向那侏儒袭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陈玄看见明心挡在起身前,长剑刺向侏儒时,惊呼一声:“不可轻动!”却是为时已晚。 同陈玄一样,明心体内的灵气转瞬之间便被林中的怪树吸个干净。他来不及惊讶,侏儒的弓箭已经射了出来,所取之处,正是明心的眉心之间。 “嘿嘿!先宰一个!” 不似陈玄那般活了数百年之久。即便没了灵气,明心也是个年华正值的少年。他见长箭向自己眉心处飞来,转手将黄铁木剑横挡在额上。刚好挡住了长箭的攻势。不过长箭力道极大,接触瞬间。明心直觉“呯”的一声脆响,接着额头处传来剧烈痛感。令他大脑都空白了一瞬。所幸他反应快,及时挡住了,不然这一箭非射穿他的脑袋不可。 “嗯?” 侏儒见明心挡住了他的攻击,也是有些略微惊讶:“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不过....” 他又取下两支长箭,搭在弓上,森然笑道:“我看你这次要怎么挡!” “嗖!嗖!” 两支长箭势若闪电之速,分别射向明心与陈玄的眉心。明心想都未想,迅速将铁木剑横在了陈玄的额头上,而自己却是闭上了眼睛。 “陆爷爷,我怕是不能完成您的遗愿了。” 明心的脑海中,蓦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明心这般想着。他很平静,连他自己都不知,即将死去,为何会这般平静。 忽然,他听得“呯呯”两声脆响,而后又听得瑶瑶的声音,略带疑惑不解:“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怎么都站在这里不动了?” 明心睁开双眼,见瑶瑶背对着二人,侏儒射出的两支长箭,已被她挡了下来,跌落在地上。她手持短弓,耳坠上的宝石正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瑶瑶你快走!”明心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更是慌乱:“这树林的怪树会夺人灵气。你带上陈大哥快走,无需管我!” “事因我起,我岂能独自苟逃。”陈玄艰难说道:“瑶瑶姑娘,趁此时你快带上明心一起逃命去吧。” “你们两个再说什么?”瑶瑶依旧没有转身,死死的盯着那个侏儒:“这家伙胆敢对我说那些粗言秽语,我今日岂能饶了他?” 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明心还在惊呼:“不可!”灵气所化的长箭已然飞了出去,射向侏儒的胸口之处! 60.开天 当然,明心持有封天笔一事,并未对任何人提及过,即便是陈玄。 他望着树林深处,颇有担心道:“也不知瑶瑶能不能抓到那个家伙。若那家伙使些阴谋诡计,以瑶瑶的性格,怕是要吃亏。” 此时陈玄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他站起身来,安慰道:“放心吧,即便她没有抓到那个家伙,自身也不会有事的。可用来保命的东西,你觉得瑶瑶姑娘身上会少吗?” “希望如此吧。” 忽然间,二人皆是感觉到树林的深处发生了巨大的震动。一声鸣叫忽而响起。整片树林成了火红之色。一道赤红色的,如鸟般的身形蓦地从林内腾空而出,在空中周转盘旋,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而后又俯身狠狠地冲回到了林内。 大地剧烈的晃动了一瞬,而后恢复了平静。 “出了什么事情?” 明心内心“咯噔”一下,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看这番架势。瑶瑶似乎与那侏儒交手了,而且十分激烈。 明心在天罡琉璃罩内不断踱步,任凭陈玄如何劝说安慰,都是无济无事。 “陈大哥,你在这里修养,我出去看一下。” 说罢,明心便向外走去,岂料走到天罡琉璃罩的边缘,楞然发现,从琉璃罩的里面,竟是走不出去的! “这应该是防御型的法宝,除非使用蛮力打碎,否则的话,只能等瑶瑶将其收回了。” 陈玄见明心仍是不甘心的在摸索着可出去的法子,忍不住说道。 这是瑶瑶的法宝,明心自是不能将其毁掉。当下之时,也只能呆在里面,等着瑶瑶回来了。 “可恶!” 明心愤愤的拍打着天罡琉璃罩,红色的罩壁瞬间荡起一阵涟漪,扩散开来。 明心连续拍打着罩壁,发泄心中的怒气。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喝:“喂!你干嘛这么用力敲打我的宝贝。小心我将它收回去,让那些怪树再吸干你的灵气!” 听得声音,明心急忙抬起头。见瑶瑶正怒目望着自己,手中拎着那个侏儒快步走来。进到琉璃罩内,瑶瑶随手将侏儒扔在地上,不悦道:“它又没惹到你,你干嘛如此对待它。” 见瑶瑶平安归来,明心这才放下心,口中却仍是问道:“你没有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感觉到明心的关切,瑶瑶心头一暖,嘻嘻笑道:“我哪里会受伤,这家伙弱的很。根本就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厉害。” “没受伤就好。”明心又道:“下次你可不要这般鲁莽了。万一他有帮手怎么办?你弄个这种东西将我和陈大哥罩住,到时候要我二人如何去帮你?难不成真要将它打碎?” “知道啦知道啦。”瑶瑶敷衍道:“下次不会啦。不过就凭这家伙的实力,再来多少我都不怕。你知道吗?这家伙,并不是修真者。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瑶瑶踢了踢脚下的侏儒,道:“你别装死,我们有些事要问你。” 侏儒灰头土脸,衣衫破损,看起来十分狼狈,两条腿上明显有被长箭穿透的痕迹,却是没有流出血来。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真的如同死了一般。 “这人不是修真者?”明心惊讶道:“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布置“困龙”阵?而且,他若真是普通人,哪里来的胆子敢在这里伏击修真者。瑶瑶,你怕是弄错了吧。” “不会不会。”瑶瑶肯定道:“我刚才探查过,这家伙体内的确没有灵气流转的迹象。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只是臂力大了些而已。” 凡人与修真者最大的区别,便是体内的灵气。修真者可借助功法秘籍从天地之间夺得灵气作为己用。而凡人却不能为之。若真如瑶瑶所讲,这侏儒体内没有灵气流转,那的确是普通之人。可是..... 明心看着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家伙,怎么看都看不出他会是普通之人。这人从头到脚都令明心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这时,瑶瑶嚷道:“你自己想这么多做什么,人就在这,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她将开天弓祭出,搭上一支灵气箭,对准地上的侏儒说道:“你若再继续装死,那我可真就把你变成死人了。” 说刚说完,躺在地上的侏儒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瑶瑶,眼中恶毒之意尤为甚之! 61.震惊 侏儒双目森冷,犹如毒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看他的样子,似乎要将瑶瑶扒皮抽筋喝血,方能解恨一样。 明心见侏儒这般神态,皱着眉将瑶瑶拽到一旁,低声问道:“你对他做过什么?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怨恨?” “我就是擒住了他啊。”瑶瑶答道:“不过我怕他会逃跑,就打断了他的两条腿,仅此而已。” 瑶瑶顿了一顿,又如深仇大恨般说道:“这个王八蛋,之前言语那般恶毒,打断他的两条腿,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明心楞然,随即摇头苦笑。 果然,女子是不能得罪的,哪怕只是嘴上逞能占些便宜。 不过看侏儒这般神情,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了。 明心虽是如此之想,可这些事,还是有必要问一问的。 他走到侏儒的面前,俯视着他,问道:“我们无冤无仇,为何你要这般置我们于死地?” 那侏儒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闭上了眼睛。已然一副不会开口的样子。 瑶瑶见状,也是走了过来,对着侏儒腿上的伤口上去就是狠狠的一脚。 “你这般好言好语的问他,他又怎么会说?” 那侏儒腿上伤口吃痛,登时冷汗涔涔,再度睁开了眼睛。却是只字不语,阴毒的望着瑶瑶。 “还敢这般看我!你个王八蛋!” 瑶瑶登时大怒。又是几脚上去。那侏儒仍是咬着牙不言不语。明心见状,忙是拦下了瑶瑶。道:“你这般折磨,他也不会开口的。” 谁知瑶瑶却是说道:“我管他开不开口,踹他几脚出口郁气而已。” 说罢,她对着侏儒的腿根又是几脚,这才作罢。而后说道:“我们走吧,人已经抓到了,那个树林想必也是不会动了。留在这里也无用了。” 明心与陈玄对望一样,道:“那这个家伙怎么处置?” 不能陈玄开口,瑶瑶却是随意道:“杀了呗。留这种家伙做什么用。难不成还要让他继续在这里作恶?” “这...” 明心有些犹豫。 瑶瑶见状又是道:“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你若下不了手,那就交给我,反正我这口气也没有出干净。” 一旁的陈玄开口道:“还是我来吧。瑶瑶姑娘说的对,这种人,留着也是无用。” 陈玄手持青玄剑,一步步向侏儒走了过去。剑锋闪闪,寒光逼人。看这番架势,是准备一击毙命了。 明心扭过头去,即便这侏儒曾想要他性命。可这种场面,他仍是不愿见到。 瑶瑶却是津津有味的瞧着,明心将她拽到一旁,她还十分的不情愿。嘴中嘟囔着:“你不忍看也不要拉着我嘛。我想看看陈大哥是要砍他的脑袋还是刺他的心脏,这家伙这么坏,若是我,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再取他狗命,若是直接杀了就太可惜了。” “瑶瑶,你身为一个女子,见这种血腥的场面最好不要如此兴奋,有失得体。” 明心见她仍是扭头看去,忍不住说道。 “切!” 瑶瑶发出一声不屑之意,不过却也是转回了头。 陈玄目光冰冷的望着侏儒,他不是明心。对待敌人从不心慈手软,何况,地上的这个家伙,就在刚刚,还险些要了他的命。 他举起青玄剑,对准侏儒的心口处,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一剑,快准稳,绝对会将侏儒当场刺透,令其毙命。 眼看青玄剑就要刺破胸膛,谁知这时,那侏儒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长剑瞬停,却仍是划破了侏儒的皮肤。陈玄并未将青玄剑撤离,冷眼望着他。剑不沾血,鲜血顺着侏儒的衣襟淌到了地上。 侏儒皱了皱眉,平淡道:“我若回答了你的问题,是不是可以放我离去!” 他这话,并不是对陈玄所讲,而是向着背对他的明心所说。 明心自然不会晓得。他看不见,只能听到声音。那侏儒见状,又是喊了一句:“小子,我在与你说话,听不见吗?” 明心这才转过身来,有些楞然的看着地上的侏儒。侏儒见状,又是将刚刚所讲重复了一遍。这时,陈玄突然冷冷道:“怎么?你也怕死吗?” 侏儒森然笑了笑:“老子自然不怕死。”说完这话,他却是压低了声音,自语道:“老子只想死之前能出去看一看。” 说完这句,他又是冲明心叫道:“行与不行,给一个痛快话。” “你这个王八蛋,还敢嚣张!” 不能明心答话,瑶瑶却是怒声叫道。对着他的伤处作势要踩。 明心连忙拦住了她,而后望着陈玄。陈玄知晓他的意图,平淡说道:“你做主吧。” “嗯。” 听得陈玄此言,明心转头对侏儒说道:“你若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可以放你一马。留你性命。” 侏儒咧开嘴笑了笑:“好,你问吧。” “你是谁?” 这是明心的第一个问题。 “我是谁?” 侏儒一怔,没想到明心会有如此一问。他喃喃重复着明心的话语,突然间却放声狂笑起来:“我是谁?哈哈!我是谁?我是谁?” 明心皱着眉头,不知道这家伙为何突然这般癫狂,不断重复着“我是谁?”谁知侏儒狂笑了几声,突然戛然而止,眼神空洞的平淡道:“我是谁?老子早就记不清自己是谁了,回答不了你。你换一个问题吧。”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即便是个傻子,也能记住自己的姓名吧。 不过明心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于是又问道:“那你为何要杀我们?” 这个问题,侏儒回答了他:“有人让我在这里截杀你们。且不光是你们,凡是我遇到的修真者,都会被我在这里杀掉。” 听侏儒的意思,他并非是针对明心等人。只是他们恰巧碰到了一起而已。 “那个人是谁?”明心又是沉声问道。 侏儒答道:“我并没有见过,只是听过他的声音而已。不过那个人,自称是这里的主人。” 这里的主人? 天澜仙人? 天澜仙人吩咐这个侏儒在此截杀前来的修真者? 62.一剑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侏儒的这番言语,莫说陈玄,就连明心自身都觉得荒谬至极。 传说中的仙人会派人在此截杀修真者? 可笑至极!荒谬无比! 明心沉下脸来,微怒道:“你若在这般扯谎,那我也没有必要在问了。” 侏儒却是淡淡道:“你怎么这般肯定我就是在说谎?你看我对你说了真话,你却认为是假。倘若我对你说了谎,恐怕你就会当了真。世间的事,谁能说的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天澜仙人尊为上仙,怎会做这等卑鄙肮脏之事。你若是再胡说,可别我怪无情了。” 侏儒听后,又是咧开嘴笑了笑:“小子,我从未说过让我截杀你们的是什么天澜仙,我只说他自称是这里的主人,至于这里的主人究竟是不是那天澜仙,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认知罢了。” “这里的主人不是天澜仙人,又会是谁?” “是谁就与我没有关系了,老子懒得去猜。”侏儒说罢,又是闭上了眼睛。 明心见他这般无赖,当真是火冒三丈。 这时,那侏儒又是缓缓说道:“小子,你可知我在这里有多少时日了?” 明心怔了怔,没想到侏儒会有这么一问。 不等明心回答,他又是自语道:“我都不知自己在这里过了多少时日,我只记得,像你们这般大规模的涌进人来。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听到侏儒这般讲,明心先是一愣,而后面色连连猛变。 天澜洞府五百年一现,照侏儒所说,那他岂不是在这里已有一千五百年了! 这般漫长的岁月,修为一般的修真者,怕是都已烟消云散了。他一个普通之人,怎么可能会活如此之久? “你看,我对你说了真话,你又偏偏不信。我看你小子,就是个爱听谎话的蠢货。” 侏儒睁开眼睛,见得明心的表情,又是嘲讽道。 没等明心有所反应,一旁的瑶瑶已是大怒,抬脚便踹。好在明心阻拦的及时,若不然,这侏儒怕是又要受上皮肉之苦了。 明心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你可知,天澜洞府时隔多久才现世一次吗?” 侏儒回道:“不知道,也没听过,更没有兴趣。我所感兴趣的事情,只是...” 说到这里,他咧开嘴,嘿嘿的笑了笑:“只是杀光你们而已。” 这时,一旁的陈玄突然开口道:“这么长时间,你一个凡人之躯,是如何存活下来的?若是说不清楚,我看以后也没有必要在问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青玄剑,意图明确。 那侏儒双臂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望着那片树林怔怔发神,直到陈玄重重的咳了一声,才缓缓道:“我只能在那片鬼树林周围活动,若是离得远了,也就无需你动手了。” 既然打开了话匣,侏儒索性不再隐瞒,他眼扫众人,最后停在了明心的身上,道:“时间太久了,我全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年岁被困在了这里,我只知道,从被困住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体,便再也长不高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自嘲道:“像个怪物一样。怕是以后,也是如此了。” “以往的事,大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小的时候,我一人在这里挖着野菜,突然却是感到一阵眩晕。再醒来时,就已经身在这片鬼树林中。”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清醒了之后我便从树林里走出来,岂料离开树林一段距离后,我便开始头晕目眩,双脚打颤。而这时,我的脑中,竟是出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说道这里,侏儒目光迷离,显然已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那人告诉我,他乃这里的主人。这里有着他的诸多宝贝,而他有要事相办脱不开身。需要我在这里帮他击杀寻宝之人。在他归来之前,我只得呆在那片树林之中,不得离开,否则就会抽搐而亡。” 话到此处,陈玄却是突然打断他:“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侏儒望了望陈玄,而后道:“这些树的树枝,折断后会发出灰色的雾气。你们吸入之后,体内的灵气会被引到树林之中,自身变成废物一个。而我不同。我吸入之后确是精神百倍,不知饥饿。一直以来,我就是靠着吸食这些雾气活过来的。” “你们的确与其他人不同。这么长时间,你是唯一一个不受这些雾气影响的家伙。”侏儒盯着瑶瑶说道。而后他又是看向明心,道:“你也是唯一一个知晓怎么走出树林的家伙。若不是我能控制这些鬼树,没准还真让你们逃脱了。” 陈玄冷冷哼了一声,道:“如今来看,当初你还不如让我们就这般走了。” “嘿嘿。”侏儒低声笑了笑:“你身边若不是有这二人相助,单凭你自己,早就不知道在我这里死了多少回了。废物。” 陈玄面色铁青,冷冷的哼了一声,终是没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侏儒盯着明心说道。 明心摇了摇头。 “没有问题,你是不是该将我放.....” 侏儒一个“了”字刚说出口,却见寒光一闪,而后咽喉处一阵冰凉。他勉强伸手摸了一摸,湿滑无比,温热之中带着淡淡的腥气。 满手的血迹。 他看向持剑的陈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话到嘴边,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咕噜咕噜”之声。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而后,就这般僵硬的倒了下去。 63.湖泊 “你将他杀了?” 明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玄这一剑,当真是极快无比。明心仅是眨了下眼睛。就这么瞬间的功夫,这侏儒已然成了一具尸体。 “这种人不杀,留着有何用,难不成真将他放了,让他继续在林中作恶?” 陈玄收回青玄剑,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 “可是,我曾允诺他,若他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放他一马。陈大哥你这样做,岂不是将我变成了不守承诺之人。”明心皱着眉说道。 “你错了明心。第一,你问的问题并没有实际的作用,对于我们来讲完全没有必要。而他的回答更是废话连篇。或许没有一句是真的。第二,你允诺他放他一马。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他任何的要求。出手的是我不是你,与你并无太大的干系,以此来讲,你并没有不守承诺。” 陈玄扭过头来,望着明心认真答道。 “可是我....” 明心还欲说些什么,瑶瑶却是在一旁叫道:“好啦,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陈大哥说的对,这种人,留不得。留着还是祸害,我们这也算是除恶扬善了。” 她看向地上的尸体,心中一阵厌恶。催促着二人快快离开这里。 明心沉默了,他觉得,这个侏儒所讲并非是谎言。或许他真的是被困在这里,只是为了逃离才不得已截杀他人。 不过人都死了,在想这些也是无用了。 第一次,他对陈玄的做法感到了些许的不满。 他沉默着带领着瑶瑶与陈玄走出了树林,一路无话。出了树林之后,瑶瑶将天罡琉璃罩收了回来。再度变成了一枚精致的耳坠。挂在了瑶瑶小巧的耳垂上。 只是,这一只的颜色,比另外一只淡了许多,变得透明起来。 “看来需要吸收几天的灵气才能恢复喽。” 瑶瑶轻轻弹了一下耳坠,笑道。 出了那片怪树林,接下来一路无惊无险。仅是遇见过几波其他的修真者,众人皆是一脸警惕之色,匆匆的拉开了距离。并没有发生争执。 两天后,明心三天终是来到了天澜山脉的中心,天澜湖泊的位置。 湖泊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站在岸边,可隐约的瞧见湖中央天澜岛的轮廓。 阳光刚好,湖面平静,波光粼粼。看起来是那么惬意自然。 只是在岸边,却是有着不少的修真者,三两成群,或独自一人,或坐或站的分散在岸边。 明心有些奇怪,这些人,都在岸边做什么,为何没有前去湖中央的天澜岛。 这时瑶瑶皱了皱眉,不悦道:“那两个家伙也在这里。” “哪两个家伙?你有认识的熟人?”明心问道。 “何止是我认识,你们都见过的。” 瑶瑶伸手指向东侧,明心望去,见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有两个愁眉苦脸的家伙正一言不发的望着湖泊。 “他们怎么也来了?”见到那二人,明心也是有些奇怪。 陈玄也是看到了那二人,淡淡说道:“或许是来碰运气吧,若真是能从洞府中取一件宝物,以后也无需再愁了。” 这二人,正是之前遇到过的大旗门仅余的两名弟子。 张大刚与吴大壮。 “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明心对二人有些愧疚。他总觉得,大旗门被屠杀与自己有着干系。 “与他们打招呼做什么?若想去,你就自己去吧。我可不愿去。”瑶瑶没好气的说道。 陈玄却是看着四周,沉思一下,而后道:“打声招呼也好,这里聚了这么多人,怕是有些蹊跷,正好可以向那二人打听一下。” 听得陈玄也是这般讲,瑶瑶更是不情愿,赌气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心也无办法,只得叮嘱她千万不要乱跑,而后与陈玄走了过去。 张大刚与吴大壮到这里已有几日。却仍是没有想到上岛的好办法。二人愁眉苦脸。费尽脑力也想不出个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其实不光是他二人,这岸边的其他修真者,都是没有想到上岛的好办法。不得已才停留在此。 吴大壮本就是胆小之人,在岸边一直十分的谨慎,不时的观察着四周,他发现有人向他们走来,心中一惊,连忙摇晃着身旁的张大刚,低声道:“有人朝咱们走来了。” 而看清来者后,他更是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道:“我的天,是那两个人,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此时张大刚也是看到了明心二人,心中也是一阵紧张,那晚吴大壮暴露一事,他也是知晓了。不过,他不像吴大壮那般表现明显,故作镇定道:“没事的。你放轻松一些。” “张大哥,吴大哥。我们又见面了。”来到二人身前,明心拱了拱手,笑道。 吴大壮此时已是说不出话来。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 张大刚见明心并无恶意,心中顿时轻松许多。连忙拱手回道:“是啊,又见面了。真是巧啊。想必二位也是奔着洞府中的宝贝所来吧。” 明心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道:“那夜的事情,我朋友弄错了,一直没有机会说一声,惊扰了二位,真是抱歉了。” 听得这话,张大刚与吴大壮才知晓陈玄并未将实情说出。这才放下心里,张大刚连声摆手道:“没事的,没事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说罢,他对着陈玄抛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哪知陈玄一直在看向四周,根本就没有看着二人,倒是令他有些尴尬。 “不知两位大哥到此多长时间了?”明心问道。 “我二人到此已有三日了。”张大刚回道。 “这么久了?”明心有些惊讶:“你们怎么不去岛上,在这里停留做什么?难道你们不是来此寻宝的吗?” 听得此言,张大刚怔了一下,而后道:“莫不成二位是刚刚到此,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我们刚刚到达这里,见众人都聚在岸边,无一人有上岛的打算。心中也是疑惑,正巧看到了二位。说实话,我们就是来向你打听一下这其中的原因。”明心并未隐瞒,如实说道。 “原来如此。”张大刚恍然大悟,随即苦笑道:“实不相瞒,并不是我二人有意停留,只是修为不够,不敢轻举妄动罢了。这岸边的其他人,怕也都是这个原因。” “这话怎讲?难道去天澜洞府还着修为的区分?” “这倒不是。”张大刚连忙解释道:“只要能过了这片湖泊。谁都可以上岛的。只是……”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顿,眼光飘向了水波不兴的湖面,心有余悸道:“只是这湖内藏着一条蛟龙,之前冒然渡湖的家伙,都被这蛟龙吞了下去。” 64.劝说 “蛟龙?那可是洪荒时期遗留下来的异兽,这小小的天澜湖怎会有那种生物?张大哥,你莫不是道听途说的吧。” 明心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张大刚所说的话。 “是真的,我并非胡说,乃是亲眼所见。” 张大刚见明心一脸怀疑之色,连忙说道:“三日前我和吴老二穿过山脉抵达 这里,当时人还不如现今这般多,稀稀落落十多人而已。且这些人皆在向天澜岛飞去。我二人怕落了后,赶忙奋力追去。谁知这时,那湖中之水突然像煮沸了一般,不断翻滚沸腾。一道黑影从湖中蓦地一下窜了出来。将飞在半空的那群家伙通通吞了下去。我和吴老二因离岸边尚近,连忙折了回来,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回想当日之景,张大刚仍是后怕:“十多人,就这么被吞了下去。这几日,不断有修真者来到这里,却仍是有不怕死的,心存侥幸之人。结果都是有去无回。剩余之人,想不到渡湖的好办法,都聚在了这里。” 吴大壮闻言也是连连点头。证明张大刚所言非假 “可是,只有无尽之海才存在蛟龙的传说。这个地方……” 明心望着平静的湖泊,仍是不太相信这下面藏有蛟龙一事。 这时,陈玄却是道:“你莫忘了,这里可是仙人遗留之地。就算是有蛟龙在此,也称不得稀奇。” 明心闻言无语。 看样子,天澜岛,也不是这般轻易就能去的。 张大刚看着二人,又是道:“我知道你二人修为深厚,不是我等可比的。可是,这蛟龙,也不是一般的妖兽,你二人若想去天澜洞府,万不要冒然行动啊。” “难道,这些时日,所有人都成了蛟龙的口腹之物,就无一人成功过?”明心心有不甘问道。 岂料张大刚却是说道:“有的,而且不止一人。他们没有被蛟龙攻击,安全上了岛。” 听得此言,明心眼前一亮,连忙道:“这不还是有方法的嘛。他们是如何避开蛟龙登岛的,张大哥,你且说来听听,我们也好做准备。” 张大刚道:“他们这伙人,穿着同样的衣裳,我认得是玄阳门的服饰。” 听到这里,明心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玄阳门! 明心望向陈玄,而陈玄也在看向明心,四目相对。皆是读懂了对方的含义。 此后之行,看来是要小心再小心了。 而张大刚也是发现了明心二人的异状,疑声问道:“怎么?二位与玄阳门有所过节?” “一些不愉快而已,不碍事的。”陈玄淡然道。 “玄阳门可是一等一的大门大派,此番前来之人也算是不少,若是遇到一起,以你二人,怕是要吃亏啊。” 张大刚好意出言道。不过他见二人并未太放在心上,索性也不再提及这事,继续说道:“他们这拨人,也是御空飞向天澜岛。行程刚过半,那条蛟龙便从水中探了出来。虎视眈眈的望着这拨人。若按以往来看,必定是一番惨烈的厮杀,可是玄阳门这拨人之中,却是有一个奇怪的家伙。” 张大刚说到这里,又是回想了一下,才道:“那人看上去年岁很大了,手持一个黑魆魆的短棒。棒上好像还刻着什么东西。我看那个短棒的前端亮了一下,那条蛟龙忽然就不动了,其他人趁着这个时候纷纷登上了天澜岛。不过……” 张大刚突然笑了一笑,又道:“那个持棒的老家伙,当时可是恐惧的要命。我在岸上都能瞧见他抖如筛糠,生怕他将手中法宝抖落下去。不过好在没出问题,安然上了岛。可其他人就不那么幸运了。” “嗯?张大哥,你刚刚不是说其他人都已上了岛吗?难道岛上又出了什么岔子?”明心疑声问道。 “我说的这个其他人,不是指玄阳门的人。”张大刚解释道:“玄阳门的人全都上了天澜岛。岸边的人也有趁此时机想上岛的。谁知那老头到了岛上之后,那条蛟龙突然又动了起来,而且不似以往那样将人吞到肚中,而是将人纷纷捏成了一团血雾。停留在湖泊上空的,来不及上岛或是返回的,皆是此下场。不过好在它并没有攻击岸上之人,也没有攻击已经登陆到天澜岛上玄阳门一干人等。就这么又回到了湖中。时至今日,也没有再出现过。” “应该是这些时日,无人在渡湖的缘故。”明心沉思了一下,而后道:“想必这蛟龙应该是在这里守护着天澜岛。若无人闯入,它便不会有所动作。这件事,并无我们之前想象的那般轻松,看来要从长计议了。” 知晓了这里的情况,明心冲着二人抱了抱拳,以示感谢。正欲回去与陈玄商讨对策,走了几步,又听得张大刚在身后喊道:“二位请留步。” 明心停了下来,见张大刚小跑过来,抱拳道:“二位若是有办法去得天澜岛。能不能将我二人也带上。我与吴老二想去岛上探寻一番,看能否侥幸获得一两件仙人的宝贝。” 说道最后,张大刚已是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明心皱眉道:“张大哥,如我直言,宝贝可不是侥幸就能得到的,就算真是侥幸得到了,你看四周之人,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凭你二人的修为,岂会那般容易的带出山脉。若我说,你二人还是离开这里,另寻他事吧。” 说罢,明心看也不看张大刚难堪的面色,与陈玄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这不像你的性格。你向来都是有求必应,怎么今日忽然反了常。”回去途中,陈玄不经意的问道。 明心笑了笑,并未回答。 “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们二人好。怕他们在这里丢了性命,若真如此,那大旗门,可真就是彻底断了门户。从此消失于九州大陆了。”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我是怕你虽是好意,却是有人不领情,反而在背后埋怨你。” “话我已说到,怎么想随他们去吧,与我已无太大关系了。” 65.方法 陈玄望着明心。见他神色淡然自若,可眉宇间仍是有着淡淡的忧愁。就知道他此时并不如他所言的那般洒脱。 心中,仍是想着大旗门的事吧。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你莫在多想了,大旗门被屠了门,根本与你无任何关系。你何必凡事都要揽在自身,徒增那无用之恼。” 陈玄淡淡的说道。 明心默然。 这些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想到大旗门的人惨死,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在他心中,却是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让这仅剩的二人再出了事情。 回到原地之处,瑶瑶还在置着气。见明心与陈玄归来,也不出声,反而将头扭了过去。 见她这个样子,二人又觉得十分好笑,活脱脱的小孩子脾气。 “我们打听到了这岸边为何有如此多的人。” 陈玄故意咳了一声,而后对着瑶瑶说道。 瑶瑶也不理会,只是用脚在地上来回的画着圈。 “你想不想知道是为何?”陈玄又是问道。 “我才不想,与我又没有关系。” 瑶瑶背对着二人,气鼓鼓的的说道。 见状,陈玄微微一笑。也不再与她说话,而是与明心重复了一遍刚刚所听到的事情。 明心知道,陈玄这是故意说给瑶瑶听。 当陈玄说到湖中藏有蛟龙的时候,瑶瑶的身影,明显往这边靠了靠。 明心暗笑。而后道:“陈大哥,你说这蛟龙之事,我们要如何才能安然无恙的解决?” 陈玄道:“蛟龙一事,的确不是太好办,毕竟咱们没有那可以吸人魂魄的法宝。” 张大刚所提及的那个手持短棒的老者。陈玄与明心都已猜到了是谁。 只是没想到,他手中的黑魂竟是对这种洪荒异兽也有着效果。 “御空飞行,便会被吃掉。御空飞行……” 明心重复着这句话,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似乎,与之前的某些情况有些相似。 “陈大哥,你之前所讲的那个故事,天澜洞府第一次被人发现。那二人是如何登上天澜岛的?” “是的,那二人被雪狐指引,从湖中……嗯?” 陈玄说道此处,却是眼前一亮,道:“难道说这里面……” 明心道:“我也是刚刚想到了。天澜山脉上空不可御空而行,否则便会迷失在其中。你说这里,会不会也有着相同的禁制。” “极有可能。”陈玄道:“那条蛟龙便是这湖泊的禁制。若是从湖上飞过,它便会吞掉御空之人。” “照这般看的话,我们只需……”明心话未说完,看向了陈玄。 陈玄也是懂得他的意思,只是,这事情听起来未免太过冒险了。 “这只是猜测而已。”明心道:“若是猜错了,你我可就要当了那条蛟龙的食物了。” 这时,一旁的瑶瑶终是忍不住说道:“哎呀!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老是吞吞吐吐的,真让人着急。到底要如何才能上岛,到是直说啊。” 明心与陈玄互望一眼,相视一笑,而后异口同声的说道:“游过去!” “我们要从湖中游过去?好啊好啊。我也是许久没有下过水了。” 瑶瑶听到这种方法渡湖,没有一点害怕之意,反而兴趣十足,跃跃欲试。 “这只是初步打算而已。”明心道:“再说,下水并不是游玩,你不要这么兴奋。那湖中可是有着洪荒异兽。一个不小心。可就没命了。” “一条蛟龙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瑶瑶毫不在意的说道。 “难道你有办法对付它?”明心奇道。 “没有。”瑶瑶说道。 “那你怎么说的如此轻松,还一条蛟龙而已。你可知道,这蛟龙在水中,可是极其厉害的,掀起万丈巨浪,轻而易举。乃是水中霸主。” “厉害就厉害呗,反正我又不怕它。”瑶瑶晃着脑袋,显得十分得意:“我这么瘦小,没什么嚼头。要是被吃掉,肯定也是先吃掉你。到时我在趁机逃跑。” 明心摇头苦笑,真不知瑶瑶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些什么。那蛟龙若是真有意吞食,又有谁能逃得掉?水中霸主,可不单单只是说说而已。 “要试试吗?”明心问道。 “倒是可以一试。”陈玄沉思了一下,而后道:“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这样。我先下水,你二人在岸上等候,此法若是可行,你们再跟过来。若是此法不行……” 陈玄没有继续说下去。失败的结果,大家自然是知晓的。就无需再浪费口舌了。 “那怎么可以。若是下水,我与你一起去。瑶瑶在岸边等着。你若不允,那就再从长计议,另想他法。”明心坚决说道。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啰嗦,不就一条蛟龙嘛,有什么好怕的。你们等着,我先去了!” 瑶瑶说完,趁着二人不注意,竟是撒腿向湖边跑了过去!看样子,是准备下水游过去! “瑶瑶!回来!” 待明心反应过来,瑶瑶已是跑出甚远,急的他大叫一声,匆忙追赶。 “真是胡闹!” 陈玄皱眉低声埋怨一句,紧随其后。 一时间,岸边之人,都望向这奔跑的三人。神态各异,不过大多都是幸灾乐祸之意,抬眼观望。 那吴大壮也是瞧见了瑶瑶等人,疑声道:“张老三,你过来看看,那三人怎么急匆匆的奔向湖边,莫不是寻到了上岛的方法?” 张大刚想起明心刚刚所说,内心升起一股怨气,冲着吴大壮没好气道:“寻到了又怎样?人家嫌弃你我修为低下,不肯带咱们过去。” “不对!那丫头的动作,似乎是要下水!” 吴大壮见瑶瑶到了湖泊边缘,却是没有丝毫犹豫之意,“扑通”一声扎进了湖里,向着天澜岛的方向游去。 而明心与陈玄也是毫无犹豫,紧跟在后下了水。 三人这番动作,岸上之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吴大壮更是大声叫道:“我的妈呀!他们三个不要命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湖泊里有蛟龙吗?” 66.蛟龙 三人的这番举动,在岸边的人群之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这三人是不想活了?怎么寻了一个这样的死法。” “就是,自行了断多好,何必要受这种罪。” 一时间,议论纷纷。却是以嗤笑为多。 吴大壮也是没有搞清楚这三人下水是为何意。向张大刚问道:“你刚刚不是与他们讲过这湖中有蛟龙。怎么还如此涉险?” 张大刚道:“我怎么知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或许真的是找到了渡湖的法子吧。” 吴大壮望向湖中游动的三人,道:“若是用这种法子渡湖,打死我我都不会做的。” 天澜湖湖中。 看似阳光明媚。温暖无比。 谁知这湖中,却是寒冷刺骨。 明心在湖中觉得四肢都僵硬了。缓了一小会,才适应水中的温度。 就这么一会,瑶瑶已经游出很远了。宛如一尾欢快的鱼儿,灵活多变。惬意畅游,丝毫没有受到水温的影响。 “瑶瑶!你先停一停!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 明心喊道。心中却是奇怪为何她游的这般快。 瑶瑶却置若未闻,完全不理会。 明心无奈,只好加快了速度,追赶瑶瑶。 这渡湖的法子仅仅是猜想而已,谁知道瑶瑶却是这般当了真。 若是此时蛟龙出现,那就惨了,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湖水清澈透底,明心发现,这里面,什么生物都看不见。 莫说是鱼虾,就连那普通的藻类,都见到不丝毫。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蛟龙的缘故。 他正这般想着,突然间,却是瞧见前方水中的深处,有着一大团的黑影。正在快速的逼近。下一刻,这团黑影翻出了水面,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宛如一座城墙,隔在了瑶瑶与明心之间。 巨大无比,寒气逼人。 眼如铜铃一般,狭长的瞳孔之中,散发着冰冷的凶意。正望着在水中呆若木鸡的明心。 于此同时。岸上之人,通通发出了一声惊叹! 蛟龙出现了! 吴大壮脸色惨白,急急道:“糟了糟了,这东西出来了,这三人怕是要难逃此劫了。” 张大刚面色也是无比难看,这三人,也不是那鲁莽之人,怎么会做出这般轻率的举动来。 鳞片泛着冷冷的青光。剧烈的腥气在周围飘荡。 一瞬间,明心寒意彻骨。 怎么办?怎么办? 明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面对这个庞然大物。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奇怪的是,蛟龙就这般望着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可即便蛟龙不动,明心仍是感到阵阵恐惧。洪荒异兽的压迫之力如山办袭来。 人类在这般巨物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蛟龙张开巨口,正欲咬向明心。两排白森森的利齿清晰可见。 突然间,蛟龙的眼中露出一丝十分人性化的疑惑。而后,它冲着明心喷出一口气,就这么又潜到了湖中。 明心被这口腥臭之气熏得头晕脑涨,还来不及反应,那蛟龙又是探出水面,龙尾一扫,一道巨浪豁然而起。向着明心涌来。 此时明心头晕目眩,四肢僵直。完全没有防范,就被这巨浪卷入其中。如一页小小的孤舟,在水中浮起浮沉。 口中吃了几大口水,明心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清醒过来。他努力滑动着四肢,试图稳住身体。 岂料这浪是一浪接着一浪,不断的翻涌。明心根本无力抵挡。只得闭气凝神。随波逐流了。 不知为何,这浪看似巨大无比,实际并无杀伤之力。仅仅是让他喝到一些湖水而已。 莫非这蛟龙是在戏耍他? 明心迷迷糊糊之中闪现出这般想法。 这时,那蛟龙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明心的身后,硕大的龙尾又是扫起一排巨浪。 两排巨浪相冲。发出了巨大的“轰隆”之声,夹在其中的明心被拍的几乎要失去了意识。 难道,就要这么死掉了吗? 67.登陆 蛟龙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声响震天!身下的水面登时如沸腾一般。数道极其粗壮的水柱赫然而起!湖中之人来不及逃跑。被卷入水柱中的不计其数。登时哀嚎一片! “这个混蛋,碰触到了禁制。”陈玄忍不住低声骂道。而后,趁着蛟龙在空中之际,在湖水中寻找着明心的方位。 水柱不断的旋转壮大,竟有连成一体之势。一眼望去,如要通天一般! 被困在其中的人,想要逃离。却是不知为何使不出力气来。只得在水柱之中荡的天旋地转。 蛟龙怒视着湖中之人。又是发出一声龙吟! 只见水柱之中,赫然出现了许多由湖水幻化的大头窄身的奇特生物。带着一副恐怖的口器在众人身体之中撕咬而过。 登时间,血雾漫漫,碎肉四溅。透明的湖水刹时被染成了猩红一片。 侥幸没有被卷到水柱中的众人纷纷逃命而去。在湖中不断挣扎前行。陈玄在混乱的湖中焦急寻找着明心。奈何人数众多。一时间,竟是寻不到丝毫的踪迹。 这时,已变成猩红颜色的水柱,却是轰然塌陷,重新回到了天澜湖中。而后,一排接着一排的巨浪陡然出现。在湖中不断翻涌前进。 而巨浪之中,竟是夹杂着无数由湖水所化的牛毛尖针。每一枚都是鲜血色。随着排浪刺向湖中之人。 一时间,哀嚎遍地。无数的人被这尖针穿体而过。流尽体内之血,变成一具具惨白的尸体在湖面随处飘荡。 陈玄也被卷在排浪之中,所幸的是,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被排浪推到了天澜岛处。他看准时机,在水中奋力游向岸边。没想到,竟是这样游到了天澜岛上。 与陈玄相同的,也是有着一小部分人。这些人在岸边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片刻之后,竟是劫后余生般哈哈大笑起来。 “杀吧!杀吧!都杀掉才好!都死了,这宝贝可就都是老子一人的了!” 这人还在狂笑不已,其身旁的魁梧巨汉却是突然祭出一柄双手大斧,将这人劈成了两半,鲜血内脏喷其一身。这巨汉在脸上胡乱抓了一把,望向四周,咧嘴笑了笑。 四周之人见状,连忙如鸟兽般散开。眼中皆是警惕之意。 巨汉也不理会逃散之人,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天澜岛的深处。 片刻之后,余下之人,也都走向岛内,去探寻那天澜洞府了。 而陈玄上了岸后,第一眼便是发现了瑶瑶,连忙起身跑到她的身旁,急声道:“你千万不要再乱跑了,先呆在这里不要动,待我找到明心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陈玄说这话时,毫无底气可言。湖中已成了修罗之场,死尸无数。他怎敢确定明心不在其中?若是明心…… 他摇了摇头,欲将这不好的念头抛出脑中。谁知一回头,正是瞧见那巨汉将人劈成两半。人心险恶,也不过如此。 见得此状,他将青玄剑祭出,而后对瑶瑶说道:“你还是与我在一起吧。这里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安全。” 岂料瑶瑶一抬手,指着陈玄的身后道:“不用去找了,明心在那呢。” 陈玄连忙回身找寻,见明心跪于地上,双手也是拄着地面,正哇哇大口吐着吞咽下去的湖水。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我们过去吧。” 68.找寻 “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陈玄脚步未停,突然向明心传音道:“死伤了那么多人。偏偏我们三人完全无事,若真是侥幸,那我们未免也太幸运了吧。” 明心愣了愣,下意识的望向前方蹦蹦跳跳的瑶瑶。默然无语。 的确,太过于侥幸了。 在湖泊之中,明心与蛟龙面对面时,已然瞧见了它眼中的凶戾之色。那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的眼神。 当然,明心也瞧见了,它眼中突如其来的那一丝诧异。 不管怎样讲,三人最终都是安然无恙,这便是好的结果。 至于瑶瑶,在她身上,的确有着太多的迷雾。神秘的身世,谁都未曾见过的追踪之法。 以及这一次,蛟龙的事情。 明心以为她不将蛟龙放在眼里,是因为她并不知晓蛟龙的厉害之处。如今看来。或许她真是有着压制蛟龙的功法,或是某种奇特的宝物。 至于究竟是什么,明心也不愿去猜测了。 谁人都有秘密。明心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之人。只要瑶瑶没有害人之心。便随她吧。 想到这里,他对着陈玄传音道:“侥幸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三人确实安然无恙。这就够了。你说呢,陈大哥?” 陈玄怔了一怔,他见明心这样讲。也不是不知这话中的含义。而后便是闭口不再提及此事。 当下最要紧的,乃是寻到天澜仙草。这时陈玄自身的事。明心与瑶瑶仅仅是帮忙而已。这一点,他还是没有忘记的。 岛上生长着许多奇异的花草。更是有着本是不同季节的生长的植物。在这里,竟是齐齐开花结果。当真是无比神奇。 瑶瑶也是恢复了以往的性子,见什么都是好奇,见什么都是大惊小怪,啧啧称奇。独自一人在前面瞧得不亦乐乎,无比兴奋。 好在明心不时叮嘱两句,否则的话,她真的会跑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陈大哥,明心。你们快过来瞧一瞧。咱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走在前面的瑶瑶突然蹲下身去,兴奋叫道。 陈玄与明心皆是一震,快步赶过去。只见一片鲜花之中突兀的生长着一株嫩草。草长五寸,有七片叶子。此时正对着阳光羡意绽放。每一片叶子的纹路走向清晰可见,且形状与陈玄所描述的并无二致。 可惜并不是陈玄之前讲述的湛蓝之色,而是呈着淡淡的紫色。 “形状相同,颜色不对。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陈玄微笑着道。并没有失望之意。 既然能被称之为仙草,有怎会被轻易的找到。这一点,陈玄还是知晓的。 “万一有着相同的功效呢?我先去将它摘下留作备用。” 瑶瑶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嫩草之处。 “小心一些!” 明心在身后叮嘱道。 “哎呀,一株小草而已,有什么好小心的。” 瑶瑶毫不在意的回道。 她伸手欲摘。突然发现,这株小草的叶子,竟是改变了方向。如今正全部对准了她的身体。 “明心你快看,这草好有趣啊,竟然能自已改变方向。”瑶瑶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之物一般,兴奋的叫道。 这时,草杆上最末端的那一片叶子,却是自行掉落下来。 而后,这一片叶子,化作了一条斑斓巨蟒,向瑶瑶扑了过去! 69.死亡 张大刚没想到这黑衣人说打便打,且出手既是杀招! 匆忙之间,张大刚慌乱寄出手斧抵挡。白骨狼牙棒上的人头狞笑,咬住了张大刚的手斧。张大刚忙是运转灵气,谁知这时,他的手斧竟是被人头一口咬的粉碎。 “就你这破东西,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黑衣人狂妄的干笑两声,再度攻了上去。一旁的吴大壮也是连忙祭出武器,一面圆形的小盾,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晕。 “快走,我抵挡不住多长时间。” 吴大壮面色苍白,显然十分吃力。 谁知话语刚落,他手中的盾牌也是化成了碎片。骨棒上的人头尖笑不止,冲向吴大壮的身躯。吴大壮登时慌了神,下意识的竟是伸出手臂阻拦。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喷涌的鲜血齐齐而出。吴大壮的一条手臂,竟是齐根被咬断了! 鲜血溅在人头上,白骨狼牙棒也是由惨白之色变成了猩红之色。人头更是兴奋无比,个个眼露贪婪之意。恨不得立即将吴大壮撕成碎片。 “此番一行,你百鬼阴魂的威力想必会是更上一层。难怪你会主动接下这次任务,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嘿嘿,天澜洞府一现。无数的修真者都会聚到此地。你也知晓,一个修真者的精血抵得上数百的普通之人,这里食物这么多,我岂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二人说话间,吴大壮的一条右腿又是被咬断。无数的人头如蝗虫一般,皆在吴大壮的身上啃食着,贪婪着吸取着精血。 吴大壮的身躯迅速的枯萎下去,不消片刻,便成了皮包骨头,干瘪苍白。 "快走……" 吴大壮勉强说出这两个字后,一颗孩童人头,迅速咬住了他的喉咙。"咕噜咕噜"吸食起来。 “啊!吴老二!” 张大刚双眼通红,眼睁睁的望着吴大壮在其眼前这般死掉,却是又无能为力。悲愤的哀叫一声,转身便跑。 “嘿嘿,想走?” 干瘦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只见数颗人头,离开吴大壮的身躯,极速追向张大刚。每一颗人头皆是带着满眼的贪欲,生怕这美味的食物就此溜走。 跑了十几步,张大刚突然后背一阵撕心般的裂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一颗人头,已然咬住了他的后背。 张大刚没想到这黑衣人说打便打,且出手既是杀招! 匆忙之间,张大刚慌乱寄出手斧抵挡。白骨狼牙棒上的人头狞笑,一张一合,咬住了张大刚的手斧。张大刚忙是运转灵气,谁知这时,他的手斧竟是被人头一口咬的粉碎。 “就你这破东西,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黑衣人狂妄的干笑两声,再度攻了上去。一旁的吴大壮也是连忙祭出武器,一面圆形的小盾,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晕。 “快走,我抵挡不住多长时间。” 吴大壮面色苍白,显然十分吃力。 谁知话语刚落,他手中的盾牌也是化成了碎片。骨棒上的人头尖笑不止,冲向吴大壮的身躯。吴大壮登时慌了神,下意识的竟是伸出手臂阻拦。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喷涌的鲜血齐齐而出。吴大壮的一条手臂,竟是齐根被咬断了! 鲜血溅在人头上,白骨狼牙棒也是由惨白之色变成了猩红之色。人头更是兴奋无比,个个眼露贪婪之意。恨不得立即将吴大壮撕成碎片。 “此番一行,你百鬼阴魂的威力想必会是更上一层。难怪你会主动接下这次任务,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嘿嘿,天澜洞府一现。无数的修真者都会聚到此地。你也知晓,一个修真者的精血抵得上数百的普通之人,这里食物这么多,我岂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二人说话间,吴大壮的一条右腿又是被咬断。无数的人头如蝗虫一般,皆在吴大壮的身上啃食着,贪婪着吸取着精血。 吴大壮的身躯迅速的枯萎下去,不消片刻,便成了皮包骨头,干瘪苍白。 "快走……" 吴大壮勉强说出这两个字后,一颗孩童人头,迅速咬住了他的喉咙。"咕噜咕噜"吸食起来。 “啊!吴老二!” 张大刚双眼通红,眼睁睁的望着吴大壮在其眼前这般死掉,却是又无能为力。悲愤的哀叫一声,转身便跑。 “嘿嘿,想走?” 干瘦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只见数颗人头,离开吴大壮的身躯,极速追向张大刚。每一颗人头皆是带着满眼的贪欲,生怕这美味的食物就此溜走。 跑了十几步,张大刚后背一阵撕心般的裂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一颗人头,已然咬住了他的后背。 正在撕食他的筋肉。 他咬咬牙,伸手向后背抓去,伸至一半,突然想到吴大壮的遭遇,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后背上的那颗人头贪婪的咀嚼着,发出“咯咯咯”刺耳的笑声。 突然间,一道清风,飘然而至,化作一柄风刃,向那颗人头斩去! 70.邪魔 “嘿嘿,还真是一伙的。” 干瘦的黑衣人见一颗人头被风刃斩断。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就发现了明心等人一样。 “又有食物送上门来。于长老,你切莫动手,这里交给我便可。” 说话间,明心三人已是走了出来。被斩断的人头仍是死死的咬住张大刚的后背。明心皱着眉将其挑开。那人头在空中“吱吱”怪叫两声。竟是又飞回到了白骨狼牙棒上。露出一口带着血肉的牙齿,阴骘的看着明心。 张大刚的后背已是血肉模糊,骨头尽露,惨不忍睹。瑶瑶虽然与其有过节。可见到这番惨状,也是没说什么,俯下身为张大刚疗起伤来。 “你是修罗殿的罗森?”陈玄死死盯着那干瘦的黑衣人,问道。 “既然听过老夫的名号,还有胆出来。小子,你倒是勇气可嘉。” 罗森将目光放在了陈玄的剑上,恍然道:“青玄剑。小子,你便是风玄子那老家伙的关门弟子吧。嘿嘿,那老家伙近些年活得可算痛快?若是挺不住了,老夫倒是可以帮他一把。我这百鬼阴魂,可还没有尝过大能者的血肉呢。” 他咧开嘴森然一笑,狼牙棒上的人头也是跟着阴恻恻的齐齐笑着。 “师尊他吃得下睡的香,好的很。倒是你,今日可就要去见那阎王了。”陈玄淡淡说道。 “小子,你倒是敢说。”罗森轻蔑道:“难不成有几个帮手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将目光转向明心等人。突然眼光一亮。兴奋道:“哈哈,于长老。看来你我二人此次当真是不虚此行啊,你看那小娃娃是谁?” 于长老此时也是注意到了明心。波澜不惊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贪婪。口中却仍是平淡道:“副殿主有令,这小娃娃只可生擒,不可击杀。” 罗森听后,脸上不屑之意十分明显,压低了声音道:“你我都知晓为何只可生擒。况且此行殿中只派出你我二人。我们在这里杀了他,将宝贝据为己有。又有谁会知道?” 于长老也是低声道:“这乃是副殿主亲自下的命令。若是这般违背,怕是不太好吧。” “什么狗屁副殿主,论资历,论修为,这副殿主本应是你。哪里轮得到那个心来的家伙,也不知他给殿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给他如此大的权力。我不管何人是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承认这个副殿主的。这件事情,你做不做?” 71.神威 待血气过后,陈玄的身影已是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四面风壁中的一面,随着陈玄身影的消失,也是消散于空中。露出了一道缺口。 剩余的三道身影,从嘴角处,皆是延出一丝血迹。 “虚张声势,不堪一击。凭你这般修为,妄自说那大话,简直可笑至极。”罗森嘲笑着说道。 这道血气,看似平常,而内含的凶煞之气却是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刚一接触,陈玄便觉得自身的气血倒灌,大有破体而出之势。而体内的灵气,也是四处乱撞,破坏着经脉。 而这三道化身,乃是与他一命相连。如今被击破一道,陈玄本身,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陈玄默不作声,死死盯着罗森。手中剑诀转变,只见三面风壁,改变了方向,成三角之势继续前行。 “不知死活。” 罗森一声冷哼,那四面邪魔随即而动,朝着面前的风壁,又是喷出一道血气。 血气一出,风壁之内,突而出现一阵极其强烈的旋转气流。将这一道血气竟是卷到了空中。这道气流在空中陡然翻转,最后带着这道血气飞向了风壁内的四面邪魔。 “雕虫小技。” 罗森面不改色,将手中的白骨狼牙棒翻转。风壁内的四面邪魔也随之转动,代表着贪婪的那一面迎了上来。只见其大口一张,那一道气流便是被吞了下去。而后更是一脸贪欲的望着陈玄。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而明心这边,却是僵持不动,他的剑芒,劈不开于长老的千臂阎魔。一时间有些急躁。不由得加大了力度。只见剑芒再度暴涨,威势更甚。却仍旧无可奈何。 反观于长老,却是不急不躁,游刃有余。千臂阎魔手上突然发力,开始反击。明心猝不及防,黄铁木剑一下子便被弹了开来。于长老见准机会,百臂齐挥。所有的鬼头双刃刀迎空斩下,声势浩大。这一击若是砍中,怕是明心有十条命都不够活。 好在于长老心有顾虑,并未使出全力。可即便如此,明心抵挡起来仍是十分吃力。脚下的地面都已陷进三寸有余。 “你就这般压制住他,等我宰了这小子,便来助你擒他。”一旁的罗森传音说道。 说罢,他便控制着四面邪魔不断攻击着风壁。而陈玄也是迅速转换的剑诀。将四面邪魔的每一击都是卷到空中,再回击于罗森。 一时间,攻防有致,竟有了展开拉锯战之意。 “这小子,怎么如此黏人。” 罗森心中暗道。他修为虽是高于陈玄。却也因为某种原因,无法使出全力。本以为杀掉陈玄手到擒来。谁知陈玄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不堪一击。一时间,只能这般僵持住。 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又是释放出一股灵气。只见四面邪魔的身躯若隐若现,渐渐凝实。两条手臂也是显现出来。如利爪一般的双手持着三叉戟,不由分说便向着风壁刺了过去。 72.府现 来的快,去的更快,几息之后,这一小片土地上,便无人踏入了。 而罗森与于长老并未逃出多远。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二人呼吸匀称,并无大恙。只是于长老胸前被划出一道伤口,略显狼狈而已。 “想不到,这小子竟是慧根体,可以借助雷电之力。风玄子这老家伙,居然寻了这么一个关门弟子。”罗森恨恨说道:“雷电之力天生与我们所修功法有所克制,完全施展不出。这次算是大意了,给了这小子充足的准备。下次遇见,老夫定要第一时间取他性命。” “莫要忘了正事。”于长老提醒道。 “我自然记得。”罗森回道:“洞府中的那个东西,嘿嘿。若不是怕取那东西时有所变故,需要保留实力,不然的话,你我又岂会在这小辈的眼皮下跑掉。” 说话间,几道身影却是突兀的闯了进来。想必也是被刚刚的激战所惊动,跑过来想要看看究竟。 罗森望着这几人,阴沉道:“还真有不怕死的,正好拿你们几个补充一下。” 这几人见罗森杀气外露,暗道不妙,正欲逃跑。罗森已是有所动作,几颗人头狞笑着向众人扑了过去。吸食着精血灵气。一旁的罗森,面色也是逐渐红润起来。 “留一个给我。”于长老淡声道。 人头咬起一道身影,甩了过来。于长老以手做刀,直接插进胸膛。吸食起来。 直到这人瘪如一具干尸,于长老这才将手抽了回来。之前明心所劈出的那道伤口,此时已是完好如初,看不出一丝痕迹。 “我们先行完成殿主交代之事,莫要延误了。”于长老说道。 “嘿嘿,走吧。” 二人留下一具干尸,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向着岛中深处走了过去。 再说明心等人。 张大刚坐在地上,后背的伤口已经被瑶瑶处理过,不在流血。此时他麻木不仁。如同傻子一般呆滞。 明心站在一旁,本想严厉的呵斥几句,可见他这个样子,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叹息。 “张大哥,你若无事,就先行离开这里吧。以你当下的状态,倘若再遇到敌人,那就麻烦了。”明心轻声说道。 听了这话,张大刚有了一丝反应,双眼无神的苦涩道:“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到哪里。我仅剩这么一个兄弟。如今又惨死于他人之手,而我却只能眼睁睁望着。连一丝丝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在湖边明心就与你说过,让你二人不要上岛寻宝,可你们偏偏不听,如今出了事,又怪得了谁。”陈玄在一旁冷言道。 陈玄这番话说得极不客气,却也是无人反驳,些许之后,张大刚才发出一声苦笑,道:“的确怪不了别人,是我太贪心了,非要来此寻宝。” 说完这些,他勉强站起身,对着明心拱手道:“我将吴老二埋葬后,就此离去,诸位多保重。刚刚的救命之恩,请恕我难以回报了。” 他顿了一顿,又是说道:“其实那夜潜入你房间的,正是那吴老二。这位姑娘并没有猜错。” 明心轻声道:“人逝,事了。这些事情已是无所谓了,何须再提。” 张大刚深深的望了明心一眼,再次拱了拱手。 明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冲动,想要护送一程。脚步刚迈出,便被陈玄拦了下来。 “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生死有命。这道理他比你清楚的很。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陈玄也在望着张大刚的背影,淡淡说道。 明心沉默。 的确如此。 谁又能守护谁一世,到最后,终会有人先行离去。 哪怕修为如陆长天那般。 即便是仙,怕也是会有仙逝陨落的那一天。 “我们走吧,呆在这里做什么?还要帮陈大哥寻找仙草呢。”瑶瑶突然开口说道。仿佛对刚刚激战之事毫不在意。 这时,三人皆是感到大地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又有人争斗了?”陈玄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于此同时,在三人东边的不远处,一道牌门渐渐显现了出来。牌匾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 天澜府! 73.隐界 岛上之人皆是感觉到了那一丝震动,一时间,人影绰绰,纷纷向那震动的源头奔去。 而明心等人抵达这里时,周围无人无物,只有一道牌门光秃秃的立于此地。显得十分突兀。 “这就是那仙人之府?”明心有些惊讶道。 “这是隐界。”瑶瑶在一旁兴奋道:“这牌门只是链接的通道而已。要进到其中才会知晓里面的情况。” 她看着明心站在原地未动,并没有要进去的意图,奇怪问道:“我们不进去看看吗?” 明心望向陈玄,道:“我们来此并非是寻洞府中宝物,去与不去,全由陈大哥安排。” 陈玄想了一想,而后道:“天澜仙草不知生长在何处,或许在岛上,又或许在这洞府之中的某个地方。我们既然到了这里,若不进去瞧一瞧。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或许我们之中谁与那宝物有缘,在里面获得一两件。” “那我们就快走吧。” 见得陈玄如此说,瑶瑶迫不及待的拉着明心走进了牌门之中。 三人前脚刚刚进到里面,便有人接踵而至到达此地。望着高大的牌门。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出现了!终于出现了!” 更是有人毫不停留,瞬间便奔了进去。一时间,人潮涌动,如过江之鲫一般,纷纷涌入。 明心进到天澜府内,更是睁大了眼睛。只见这里空间极其辽阔,眼前府邸宏伟壮观,绵远悠长。远处更是隐隐能看到山脉的轮廓。 “这里面竟是如此之大!真是叫人大开眼界!”明心望着面前这道极高大的府门,感叹道。 “这人果然厉害,竟能打造出如此大的隐界。”瑶瑶也是说道。 “据记载,天澜府内共有七栋宅邸,一座山川,还有着一条围绕天澜府流淌的河流。天澜仙草如果真的生长在这里,怕也是在府邸之外。这样吧,你与瑶瑶姑娘去府邸内转一转。我在府邸的外面寻一寻。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踪迹。”陈玄望着四周,缓缓说道。 “陈大哥,我们前来这里,便是帮你寻那天澜仙草,倘若丢下你一人,我二人进到府邸,岂不是违背了初衷。”明心皱着眉说道。 “现在问题的所在,是我也不清楚那天澜仙草究竟生长在哪里,我们这样散开,还可以扩散范围,节省一些时间。天澜洞府几时会消失,从前几次来看,完全没有规律,或许是一日,又可能是十日。这是谁也说不好的。”陈玄解释道。 明心想了想,觉得陈玄所讲也是不无道理。既然决定凡事有他定夺,那这样安排,明心也只有接受了。 “那好,我们兵分两路。陈大哥你在外围,我与瑶瑶在内部搜寻。这汇合的地点……” 明心望着远处的那座山脉,而后道:“就在最里面的山脚下吧。” “也好。就这么说定了。” 三人在府邸前分了开。明心与瑶瑶走向离二人最近的这栋府邸,费力的将宅门推开,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三人分开后许久,也不见有一人再度进来。 而第一处府邸之中,却是让瑶瑶大失所望。 里面除了极宽敞的空间外,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瑶瑶左寻又寻,几乎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气的她愤愤的跺了几下脚。 而明心却是奇怪道:“按照陈大哥所讲,最初的二人便是在第一处府邸寻到的宝物与功法。怎么这里如此空旷?”他想了想,而后有些惊讶:“难不成这里面被人搬空了?什么东西都没有被剩下?” “怎么可能?”瑶瑶嘟囔道:“在怎么搬,也会留下痕迹的,你看这里哪里有物件放置过的痕迹。” 明心若有所思,却是没有说些什么,与瑶瑶出了这栋府邸,向下一处寻了过去。 第二处府邸不如刚才,乃是一间很小的木屋。里面除了一个打坐所用的蒲团外,仍是没有任何东西。 第三处,第四处皆是如此。除了房屋建造的形状不同之外,皆是一片空荡。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什么都没有,难不成那天澜仙如此贫穷,连一些器皿都买不起?就这样,也敢号称是仙人洞府?”瑶瑶终是忍不住抱怨道。 “你莫着急,我们还有几处没有去过。”明心在一旁说道。一路走来,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头,而刚刚,他却是突然想到了问题所在。 这里**静了。 这一路过来,竟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即便在天澜岛上之人不多,可此时,也应当遇到几个了。 “瑶瑶,你对隐界是否有所了解?”明心皱着眉,一边走,一边问道。 “有一些,我曾经也是去过几处隐界。怎么了?”瑶瑶说道。 明心把所想之事与瑶瑶讲了一遍,而后道:“我们从同一处地方进来,却是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呀,让我想一想。”瑶瑶蹙着眉想了想,突然兴奋道:“有了有了!我曾听我娘说过,隐界之内的任何事物,完全由打造者所控,当踏入隐界的那一瞬间,你想见到什么,去往哪里,全凭打造者的意念而行,在这里,你的生死都是在人家的手上。你所说的事情完全是有可能的。” “凭打造者的意念而行。”明心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如此说来,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他想到这里,内心猛然一惊,失声道:“难道说,天澜仙人就在这岛上,如若不然,又怎会有这般事情发生!” “这我就不清楚了。”瑶瑶晃着脑袋,十分不在意明心所讲。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府邸之上。 “明心快些,我们要进去了。”瑶瑶见他站在原地失神,大声叫道。 明心摇了摇头,似要将刚刚的念头甩出脑中。 天澜仙人就在这里?这未免有些荒唐可笑。 可是,谁也未曾见过他的真容,又何以见得他不在这里? “哎呀,你到是快些啊!”瑶瑶见明心仍是站在原地,又是大声喊道。 这一处府邸,与之前稍有些不同。 府门是开着的。 二人还未进到里面,便听到些许声响。 “里面有人。”明心静了静心神,低声道:“进去的时候你莫要吵叫,小心与人起争执。别忘了我们是来帮陈大哥寻找天澜仙草的。” “知道啦。我们快走吧。”瑶瑶拽着明心,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兵器库。 墙上挂满了各式兵器,地上也是立着几坐兵器架,只是有一些是空置的。 屋子里有着四人,站在不同的位置,皆是向着兵器抓去。 这四人见明心与瑶瑶进来,仅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专心眼前之事来。 明心发现,这些兵器,并不是如外面那样,可以随意拿取。眼前身穿灰衫之人,拿取了几样,皆是纹丝不动。而其他人亦是如此。他们不断的换取着兵器。希望能拿一件宝物出去。 这里并没有他所需之物,他对这些兵器也无兴趣。所以明心未动,只是站在这里看着他们。 瑶瑶却是不同,她双眼放光的看着这些兵器,如他人一样一一去试取。拿了几样,皆是没有拿动。看明心站在那里望着她,娇嗔道:“你又不是木头,立在那里做什么,快来帮帮我。” “有缘人得之。你既然拿不起来,说明你与它并无缘分。要我帮你做什么?” 听得此言,瑶瑶秀眉紧蹙,似要发怒一般,随后又是想到什么,自语道:“算了算了,不与你计较。待我取得好东西,我也不让你瞧,哼。” 她声音不大,却也是传到了明心耳中,明心暗笑,心道:“你若真取得了宝物,单是屋内这四人,恐怕都不会让你轻易带出去。” “哈哈,有了。这东西归老子了。” 突然之间,屋内传出一声大笑。 原来是一个精壮男子拿起了一柄短柄长刀。他笑了两声,似想到什么,连忙止住笑声,猛地跑了出去。 而这时,一道干瘦的身影,也是飞快的跟了出去。 不必多说,这人自然要去抢夺兵器。 74. 抢夺 听得外面打斗声呯呯作响,瑶瑶登时对这间屋子里的器物失去了兴趣。碰碰跳跳的向外跑去。 明心连忙拦住她,道:“你不要去看。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就在门口,不会有事的。”瑶瑶嘻嘻笑道。 挣脱了明心,急急跑出了门,明心见状,连是跟了出去。 而屋内的二人,像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声响一般,依旧在努力着想要拿出一件宝物来。 出了门,瑶瑶的确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口张望。只是那精壮男子已经躺在了地上,脖颈处汨汨的淌着鲜血。张着嘴巴,出气多,进气少。明显是活不成了。 而那个干瘦的男子,此时已是不见了踪影。连同那把短柄长刀在内。 “切,好无趣啊。我以为会战上几个回合,这家伙怎么这么不中用。竟被那瘦猴子杀掉了。” 望着地上的男子,瑶瑶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有种大失所望之意。 明心皱着眉。低声道:“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莫忘了正事。” 瑶瑶道:“你再等我一下。我再去试一试。” 说罢,也不管明心,独自又跑进了屋中。 明心见状,也是闷声跟在了后面。 真不知道,瑶瑶为何对这般事物如此的感兴趣。以明心的猜测,瑶瑶应该生于显赫世家,她手中的宝物,明心都已见过两件。甚至有一件更是那洪荒四器之一,按理来说,她对这些宝物,理应见怪不怪。可是从她的所作所为来看,分明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怪哉至极。 可随即一想。自己当初不也是这般样子。初遇陈玄时,陈玄也认为他是哪个大门大派的弟子。出门历练而已。或许到今日,陈玄仍是这般认为的吧。 想到这里,明心站住了脚步,脑子里蓦地一下闪出一个想法来。 难不成瑶瑶与自己一样,一直在某一个地方成长至今,从未在这九州上走动过?所以才会对这些事物皆是感到好奇有趣? 他回想之前往事,越发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对的。 这时,府邸之中,却是传来“呯呯”的打斗之声。 明心心头一紧,忙是跑进了屋中。 只见屋内二人已是打成了一团,已然下了死手,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奔着对方的要害而去。 而瑶瑶却是在一旁瞧得津津有味。眼睛睁的大大的,生怕错过一点。 见瑶瑶无事,明心这才松了一口气,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道:“我们走吧,莫在看了,小心被牵连进去。” “再等等。”瑶瑶晃着头说道:“就快要分出胜负了。” 打斗的二人,一高一矮。个头矮的家伙,显然占了下风,被高个子逼到了屋内的一角。勉强守住要害部位。其余之处,已是鲜血淋淋,皮肉绽开。 高个子见状,更是将双刀舞得虎虎生威,只见刀风四起,令人眼花缭乱。几乎将小个子完全包裹在内。看这架势,怕是用不上多时,这小个子便会惨死于乱刀之下。 “这个矮子,拿起了一根短棍,也没有声张,作势就要跑。谁知那大个子一直在盯着他。这矮子刚跑了两步,二人便打了起来。”瑶瑶边看边说道:“你说这大个子也是,自己取不到宝贝,就要杀人夺宝。可真是个无赖。” “被贪欲蒙蔽了双眼,哪里还会分你我之物,而世间之人,大多皆是如此。”明心轻声叹道。而后又是对着瑶瑶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对这宝物不也是这般。不然为何赖在这里不肯走。” “切。我才不会像他这般。各凭能力,别人拿到的就是别人的,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二人说话间,那小个子已有抵挡不住之势。眼看要害部位的灵气护壁就要破碎。高个子见宝物即将到手,眼中更是狂热。手上不由加快了攻击。 这时,那小个子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他刚刚拿到的那根短棍。只见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运转灵气,那根短棍表面微光一闪,倏然起了变化,十寸短棍变作一根长棍。那高个子完全没有防备,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捅破了胸腔,于此同时,那根长棍仍在变化,前端开始粗壮起来,高个子身上的伤口亦是不断扩大。片刻之后,棍子恢复如初,被小个子死死攥在手中。而高个子此时却已是不动了。 胸前如碗口大的伤痕赫然而现。前后已被贯穿,显然没有了气息。 几息之间,他从一个掠夺者,变成了一具尸体。 至死,他都保持着攻击的姿态,一脸兴奋贪婪之意。 小个子杀掉他之后,全然没有松懈之意,仍是一脸警惕的望着明心与瑶瑶。 明心见状,不由的暗叹一口气,拉扯着瑶瑶走向屋中的一角,将大门让了出来。 小个子紧紧盯着明心二人,而后紧贴着墙壁小步挪动,手中的短棍也是对准了二人。 “你放心,我二人绝没有抢夺之意,你可以大胆的从这里走出去。” 明心勉强笑了笑,却发现自己面部僵硬,想必这个笑容不会那么好看。 小个子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保持着谨慎的姿势挪动,直到出了大门,这才转过身去,飞一般的遁走了。 “呼。” 见小个子没了身影,明心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这种时刻,他真不愿再生事端。 “瑶瑶,我们也走吧。”明心说道:“若是再有人进来,我们未必会如这般轻松了。说不准会打起来。喂,你在做什么?” 他转过身去,发现瑶瑶不在身后,竟不知何时来到那高个子尸体的身旁。此时正望着伤口啧啧称奇。 “明心来看看,这人好奇怪啊。” 明心皱着眉走了过去。只见那伤口平滑无比,完全不像是被钝器所伤。而令人奇怪的是,如碗大的伤口,竟是一点血都没有流出。 “还有这里,你看这墙壁。” 瑶瑶指着小个子防御的墙角,墙壁光滑整洁,无一丝脏污。按理来讲,大个子在此挥舞着双刀攻击,墙壁上多少会留些刀痕印记,而且那小个子血流不止,也应当留有一些血迹。 可是墙壁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地上也是无任何的血迹。 “的确有些奇怪,不过与咱们无关。咱们还是快走吧。”明心催促道。 “你这人好生无趣。” 瑶瑶气哼哼的说了一句,抬脚便走。走到兵器架旁边时,见上面挂着一条麻绳,想也没想,便将它拿起来系在了腰间。而后愤愤的出了门。 明心无奈的摇摇头,也是跟了出去,走到兵器架旁时,不知为何,他突然也想试一下,看自己能不能拿起一样兵器来。 看来自己内心,也是有着好奇之意的。 十分自然的,向着离手边最近的兵器,抓了过去。 75.冲突 天澜洞府,号称仙人之府,每五百年才开启一次。府中功法、兵器、仙丹、财宝一应俱全,且必当不是凡品。从而吸引着无数的修真者前来此地。妄图在府内寻得一物,归为己用。 洞府关闭之时,归来之人,十不存一。 人们将洞府视为洪水猛兽,探寻时刻,必当谨慎再谨慎。 其实府中并无太多可致人于死地的阵法陷阱。而为何每每死伤无数,乃是因由人类互相争夺,彼此杀戮所致。 简单来说,贪心。 见不得他人取得宝物,而自己却一无所获。于是明夺暗抢,兵刃相向。 而今日洞府开启,却是与以往有着些许的不同。 只是,观察之人少之又少,大多都是满眼欲望,奔着宝物而去。 瑶瑶在门外等待着明心。仍是气呼呼的。她对这里面的器物有着极大的好奇。奈何明心一再催促。令她有些不满。 其实这里的兵器,对她来讲,并无太大吸引。她只是享受这寻宝的过程而已。 阳光直射大地,隐界之中气温隐隐上升了些许。 “明心这个家伙,怎么还不出来。”瑶瑶一边踱步,一边嘟囔道:“莫不是他将我赶出来,自己却在那里拿取兵器?” 她气哼哼的想着,若真如此,待明心出来,那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喂!你在里面做什么?磨磨蹭蹭的。”瑶瑶见明心仍未出来,朝着门内大喊。 话音刚落,明心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步伐很慢,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你怎么这么慢?”瑶瑶不满的问道。 “没事,我们走吧。”明心有些心不在焉。 走了两步,瑶瑶突然停了下来,明心未留意,仍是前行,这一下,直愣愣的撞在了瑶瑶的后心。 “哎呦你干什么?”瑶瑶又是嘟囔着。 “你停下来做什么?”明心缓过神来,轻声问道。 “你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瑶瑶问道。 明心一怔,不明所以。 “那具尸体。”瑶瑶用力的拍了他一下,说道:“刚刚那具尸体不见了。” 明心这才反应过来,抬眼向四周望去。 果然。 那精壮男子的尸体此时已是不见了踪影,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地上的鲜血。如今地面干净整洁,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不见就不见吧,与你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明心怔怔说道。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瑶瑶伸出手,在明心的眼前晃了晃:“我说你刚刚是不是自己偷偷的在屋内拿取兵器了?” 她只是随口打趣,没想到明心却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真拿了?好你个明心,你不让我拿,而后自己却这般偷偷做。”瑶瑶祥怒道:“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你绝对什么也没有拿起来。是不是?” 明心沉默不语。 见明心这般,瑶瑶突然拍手大笑,欢快至极:“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笨蛋,真是笨死了。” 明心苦笑了一下,并未回应。 而这时,几道身影快速的行了过来。在二人身边略有停顿,而后便冲进了宅邸之内。 “有人过来了。”明心低声说道:“我们走吧。” 说话间,又是嗖嗖嗖数道身影赶来。这次却是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冲进了屋中。 几息之间,竟是有十数人赶了过来。 明心拉扯着瑶瑶离开此地。府前空地,所有人都是向着府内前行,只有这二人背道而行。立刻便成了众人目光的交集之处。 而这时,却是听得一声叫喊:“你们两个给我等一下!” 这声音傲慢无理,透着些许嚣张,像是叫唤下人一般。 明心皱着眉,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也不答话,拉着瑶瑶继续前行。 “喂!我让你们等一下。”那人愣了一下,而后略带恼怒的又是喊道。 明心依旧没有停,这下,当真是惹怒了喊叫之人,只见他嗖的一下挡在了明心身前,迫使明心停了下来。而后怒视着二人道:“我叫你等一下,怎么,你是聋子吗?” 明心还未回应,身旁的瑶瑶已是开口说道:“你让等便等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怔了一怔,没想到有人会与他这般说话。登时黑了脸:“你们走的这般急,莫不是寻到了什么宝贝?” “与你何干,滚开,好狗不挡路,这话你没听过?”瑶瑶呵斥道。 “你!” 这人登时抬起手来,作势要打,而后似想到什么一般,将手又放了下去,自语道:“算了,本少爷不与你这粗俗女子计较。” 明心这才抬头望向拦路之人,只见这人年级不大,一身白衫一尘不染,长的颇为俊俏。只是眉宇间傲慢之色颇为明显。 “这位兄弟,敢问拦下我二人,可谓何事?”明心拱拱手,说道。 “你还算会说话。”这人狠狠瞪了一眼瑶瑶,而后道:“我乃道州飞马城李家二少爷。有事要问你。” “李家二少爷?”明心低声念到,而后又是拱手道:“不知这位李公子想问些何事?” 李公子见明心这般态度,以为他知晓李家的名声。不由得意起来。傲慢道:“我看你二人不像是刚刚抵达这里,想必已在屋内找寻过了。拿到了什么,自己交出来吧,省的我动手了。” 明心摇头道:“实不相瞒,我二人并未从屋内拿取任何物品,李公子若想要,只得自己去寻了。” 李公子闻言,神色一冷,道:“若未取得东西,为何走的这般匆忙,叫了几声都不应,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李家的手段,若是使出,只怕你到时会哭喊着求饶。” 瑶瑶秀眉一竖,心道好嚣张的家伙。看似年纪不大,这口气可真是不小。这讨人厌的样子真当好好修理一番。 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而后笑道:“原来是李家公子,你刚刚怎么不说,误会一场。不瞒你说,我们的确拿了件宝贝,若是他人来要,我是绝对不会给的,不过既然李公子开口,我再怎么喜欢,也应当拿出来交于你。” 说罢,她伸出手在怀中摸索起来。明心皱眉望着。不知瑶瑶在打什么鬼主意。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瑶瑶根本就没有在屋内拿走任何东西。 除了那跟麻绳。 难道说瑶瑶要将那根麻绳交给他? 可麻绳在瑶瑶的腰间系着,看她的架势,也没要取下的意图。 “李公子你近一些,双手捧着,这玩意有些特别,我怕你接不住。” “哪里会有本少爷接不住的东西。”李公子顿时不悦:“你这个粗俗的女子说话真是惹人厌。” “那你可要接住了,过后可就没了。”瑶瑶仍是笑嘻嘻的。 "你怎么这么啰嗦。"李公子伸出双手,不耐烦道:“你快一些,本少爷还要去屋内寻宝呢。” “好好,我这就给你。” 瑶瑶说罢,忽然将手从怀中拿了出来,对着李公子的脸颊狠狠的抽了过去。 “啪!” 一记耳光,又脆又响。毫不留情的扇了上去。 76.老妪 明心怔住了。 李公子傻掉了。 就连前去府邸之人,也有人停了下来。带着幸灾乐祸之意。 唯独瑶瑶一人笑眯眯的。 “东西我给你了,当然,你若想再要,本小姐也可以再给你一个。” “你……你……” 李公子接连说了两个你字,都是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瑶瑶这一巴掌,扇的极狠,那李公子的面颊此时肿的犹如蒸屉上的馒头一般。高高的隆起。五个指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清晰无比。 “你竟敢打我?” 李公子仍是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有人敢打他的巴掌。 他话语有些含糊不清,一张嘴,竟是吐出两颗槽牙来。 “啊!我要杀了你!” 看着两颗带着血丝与唾液的牙齿,他登时形若疯癫,连疼痛都顾不上。唰的一下祭出一柄剑来。张牙舞爪的向瑶瑶劈了过来。 明心暗自叹气。他有想到瑶瑶会捉弄于他,只是没有猜到,她会这么毫无顾忌的给他一个巴掌。从他之前种种举动来看,这种人,无疑把脸面看得比性命都重要。 而瑶瑶当众来了这么一巴掌,岂不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堪。 见长剑劈了过来,瑶瑶也不躲闪。从李公子的身形步伐上来看,这小子明显修为低下,这一剑,没有丝毫的灵气,全然凭着体力而行。 看来这李公子,此时头脑已是不清醒了。 待李公子接近后,瑶瑶抬腿便是一脚,正中他小腹,洁白的衣衫登时踹出一个灰色的小脚印。他一吃痛,弯下腰去。这时,瑶瑶来到他的身后,对着撅起的屁股又是一脚。 “噗!” 这李公子步伐不稳,直接啃到了地上,姿势犹如黄狗吃屎,极其难看。 “是你自己要求的,你怎么还这么冲动。”瑶瑶望着他屁股上的脚印,嘻嘻笑道。 李公子躺在地上轻轻抽搐起来。偶尔伴随着一两声低低的啜泣。 “喂。你不是哭了吧?”瑶瑶见他这般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你这个粗俗的女子,你竟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呜……呜……我娘都没有打过我,你竟然打了我!” 李公子俯身在地,竟是真的哭泣起来。 “这……” 瑶瑶与明心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修真者,被打了一个耳光,踹了一脚,竟然会哭鼻子。 “你死定了!我要叫我父亲杀了你全家!全部杀光!” 李公子仍是没有起身,趴在地上哀嚎道。 “你先起来。”瑶瑶皱着眉说道:“这么大的人,怎么说哭就哭,丢不丢人?” 听得这般言语,这李公子哭声更甚。完全在嚎啕大哭。 周围之人,见到李公子这般形态。登时哄堂大笑。 “小子,快快回家找你娘吃奶去,这种地方,可不是毛头小子所能来的。” “这小子竟被娘们打哭了!哈哈!可真要笑死我了!” 见到这番情况,明心到不知该如何收场了。不过心中却也奇怪,这家伙,怎么绕过蛟龙来到岛上的? “哎呦我的二少爷,您趴在地上做什么?谁欺负您了?” 这时,一道身影倏然而出,忙是来到了李公子的身旁。单膝跪地,将李公子扶了起来。 “好快的速度!”明心为之一震,心中暗道。 来者乃是一位老妪,五短身材,一头银发,皮肤松弛,满脸皱纹。不过打扮的却是相当艳丽,不仅擦脂抹粉,涂腮点唇。身上更是穿了一件杏黄色的纱衣。纱衣轻薄透光,衣内的皮肤若隐若现。 这身衣着打扮,若是穿在芳华正当的少女身上,的确会令人遐想连篇。 可是…… 老妪望着李公子肿起的脸颊,登时慌了神色。连声道:“哎呦我的二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谁将你打成这个样子?” 李公子这时才觉得面痛无比,半边脸又热又涨。却又不敢伸手触碰,他伏在老妪的怀里,放声哭泣。 “这么俊俏的脸也能下得了手?真是作孽。” 老妪看得无比心疼,撅着嘴朝着李公子肿起的面颊轻轻吹着气。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而瑶瑶,终是又忍不住嘻嘻的笑了起来。 听得笑声,李公子哭声更甚,断断续续道:“就是她,呜呜……就是她打的我,吴妈,你快替我杀了她!快杀了她!” “好好。一会吴妈就杀了她。咱们先不哭了,我的乖乖。”老妪安慰道。 明心眉头直皱,心道难怪这李公子会这般。如此溺宠,任谁都会形成这般自大跋扈的性格。 直到李公子哭声渐弱,老妪才将他从地上拉起,轻柔的将其身上的灰尘拂掉。而后道:“我这就去教训她。二少爷您先在这里等我一下,可莫要再乱跑了。” “我不要你教训她,我要你杀了她。这个粗俗的女子。竟敢打我的巴掌。” “好好。” 老妪忙是点头答应。又出言安慰了几句,这才转过身来。阴毒的望着瑶瑶。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野丫头,我们李家二少爷也是你能打的?”老妪上下打量着瑶瑶,一脸鄙夷道。 “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只是满足他要求而已,怪不得我。”瑶瑶依旧嬉笑道。 “放屁!我们家二少爷怎么可能有这种要求,我知道了。定是你这个野丫头贪慕我们二少爷家世,被二少爷慧眼识破,这才用了这种下贱的招数。” “你这个老太婆!说话怎么如此难听!一大把年纪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也不知是谁下贱。”瑶瑶讥讽道。 “老太婆?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老妪身形一动,向着瑶瑶袭来。即便明心早就有所防范,可此时仍是感到震惊。 这老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明心眼睛都未眨,身体全无任何动作,老妪已然来到了瑶瑶身前。抬起手臂,对着瑶瑶的半边脸扇了下去。看样子,她是要将这一巴掌还回来。 此时明心再动已然是来不及。 “瑶……” 明心一个瑶字刚到嘴边。却已是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啪! 77.吓退 瑶瑶仍是笑嘻嘻的,完全没有惊讶害怕之意。她看着那老妪,眼中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老妪满是褶皱的脸微微变了色,刚刚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本以为这巴掌下去,定打的瑶瑶肿如猪头一般,哪成想,以她这般速度,仍是慢了一丝。 一道淡红色的光壁,在老妪伸手的那一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了二人中间。 她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抡在了光壁之上。 光壁荡起轻微的涟漪,而后平整如初。 老妪默不作声的将手臂收了回来,藏于袖中,那一整条胳膊,此刻都是微微的颤抖着。 刚刚的力道,全部折返在她这条手臂上。 “倒是小瞧你了。” 老妪淡淡的说道。 “你这老太婆,下手可真够狠的。这一巴掌,怕是一棵百年古树都要被打断了。”瑶瑶望着她藏起来的手臂,嘻嘻笑道:“你这身衣裳如此透明,我现在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怎么样,手臂的滋味不好受吧?” 明心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晓这道光壁来源于何处。 他与陈玄,曾在其中修养过。 她左耳的耳坠此时闪着淡淡的光芒。这道光壁,正是由此发出。 老妪听到瑶瑶再次称她为老太婆,又是怒气横生。只见她浑身微微打颤,胸脯剧烈起伏。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你这小贱……” 老妪开口便骂,可当她看到瑶瑶那只发着微光的耳坠时,却登时变了脸色,失声叫道:“天罡琉璃罩!” “哦?你竟然认得?” 瑶瑶也是有些惊讶,这件宝物,一直是她娘亲所持,直到去年瑶瑶生辰之日。这才作为礼物交予她。没想到,连见多识广如陈玄都不认得的东西。眼前这个老妪居然认了出来。 只是,她是如何认出来的?她的娘亲,极少在外走动。 老妪此时已然慌了神情,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双腿不住发抖,几乎要瘫倒在地。面带恐惧,结结巴巴的问道:“姑……姑娘,您与……与那位……那位大人……” 话未说完,便被瑶瑶打断:“大人?你是指我娘亲?” 听得这话,老妪再也支撑不住,“噗”的一下瘫坐在地上,两排牙齿止不住的打战,咯咯作响。话都说不出。十分恐惧的望着瑶瑶。 若不是亲眼见过那位大人的恐怖修为,这老妪也不会做这般姿态。 “真是无趣。”瑶瑶见她这般,顿时失望起来。看老妪的样子,这场架,怕是打不起来了。 她将天罡琉璃罩收回,冲着老妪摆摆手,略显低落道:“你走吧。” 老妪若获大赦,登时喜形于色,而后,似又想到什么,小心问道:“那我家少爷?” “你带着他该干嘛去干嘛去吧。” 老妪这才安下心来,忙是连滚带爬,回到了李公子的身边,李公子也是颇有震惊,自小他便在这老妪身边长大,从未见她这样过,即便在他父亲身前,也只是恭敬之意,哪里有过这般的恐慌。 他虽是跋扈自大,却也不是傻子,事到这般,自然不会再提挨了一嘴巴的事情。 他被老妪拽着,快步向府邸中走去。 “吴妈,这人是谁啊?”李公子肿着脸,含糊不清的低声问道。 “你可记得,两年前,来府上的那位大人?”老妪心有余悸,低声说道。 李公子想了想,神色突变,道:“你是指仅仅一个眼神,便杀了我二伯的那位?” 他的二伯,乃是飞马城内赫赫有名的修真者,一身修为在李家仅低于他的父亲。只因言语间有些高傲不敬,便被那位大人一个眼神瞬间灭掉,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若不是李家与那位大人有着一丝丝的血脉联系,怕是当日,李家便要在飞马城除名了。那位大人的修为,怕是达到了顶峰,称之为仙,也不为过了。” 回想当日之事,老妪仍是感到嗖嗖冷意。低声道:“那天罡琉璃罩,当时便戴在那位大人的耳垂上。这姑娘,咱惹不起。” 李公子低头沉默,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吴妈,这件事情,你可不能对我父亲讲。” 李公子有些郁闷。这次天澜岛之行,乃是他背着家里人偷偷而出,除了吴妈,谁也不知,若是传到父亲的耳中,怕是要打断他的腿了。 “放心,吴妈这么疼你,又怎么会对老爷讲。”老妪安慰道:“不过出了这座府邸,我们就安心回去吧,少爷您出来这一趟,时间也不短了。若是再待下去,我怕家里有人会起疑心。” 见李公子神情有些低落,老妪又是说道:“这一次出来,您也长了世面。见识了不少东西。算是不虚此行,不过这里不比它处,龙蛇混杂,处处暗藏着危险,您要是出了事情,可叫我往后怎么活啊。” 李公子听后低低的应了一声。安静的跟在老妪的身旁,向着府邸走了进去。 瑶瑶见二人进了府邸,又是嘻嘻一笑,拍了拍明心的肩膀,道:“我们也走吧,这地方人多就无趣了。莫忘了正事。” “你也知道正事?”明心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哎呀,快走吧。” 瑶瑶拽着明心的手,一路上喋喋不休,多是嘲笑明心刚刚在府邸之举。明心几欲张口,想问问瑶瑶的身世。到底是何样之人,能将那老妪吓成那番模样。 想来想去,他终是没有问出口。 或许有朝一日,瑶瑶想说了,自己便会告知吧。 “你是不是有事情想问我?”瑶瑶看到明心张口欲言的样子,嘻嘻笑道。 “你肯说?” “你问吧。” “算了,等你想说了,那时我也就知晓了。”明心摇了摇头。坦然道:“我的确是很好奇,却也没到非知不可的地步,我只需知晓,你不会害我与陈大哥便行了。” 瑶瑶听后,却是出奇的沉默,直到前方的府邸隐隐而现,这才恢复了常态,嬉笑道:“我害你做什么,我还要跟着你在九州上玩耍呢。咦?好香的丹药味。” 明心也是嗅了嗅,却是什么也没有闻到。 府邸已在眼前。不比刚刚,这一次,可谓是人潮涌动。门前熙熙攘攘站满了人群。见到生人过来,纷纷举目侧望。而后又扭过头去。做着各自的事情。 只是人群之中,却是有着四人见到明心,登时眼冒精光,低声窃语。 “快快通知师尊,我们发现那小子了。” 这四人,看衣衫,正是玄阳门之人。 78.丹房 这一处的府邸门前,人数颇多。虽然没有紧密的聚在一起。可明心的思绪根本没有放到这些人的身上,自然注意不到那四名玄阳门的弟子。 那四人之中,有一名弟子,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他望着人群,皱着眉头。如此多的人,万一那天澜仙草长于此地,若想夺到,怕是要恶战一番了。 瑶瑶左看又望,一双大眼睛飞快的眨着。也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这处府邸,大门没有开。”明心轻声说道。 “难怪会有如此多的人等在这里,原来是这般缘由。”瑶瑶说道:“不过这里绝对是个好地方,丹药的香味,实在是诱人。恐怕这里有着品质极高的丹药。” 听得瑶瑶又是这般说,明心忍不住问道:“怎么你的鼻子这么灵?为何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瑶瑶嗔了他一眼,道:“不是我的鼻子灵,是你的鼻子不管用。割了它吧,反正长的也不怎么好看。” 明心闻言,却是不说话了。 这丫头,说起话来总是这么冲。 二人在府邸的四周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草药生长的迹象。 “若你所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地方极有可能有着天澜仙草。毕竟这里是存放丹药的地方。”明心与瑶瑶站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而后说道。 “我所说的就是真的。”瑶瑶纠正道:“这里绝对是丹房。而且品质都不低。” “好好,你说的就是真的。”明心不愿与她争辩,附和道。 “这还差不多,嗯?丹香更浓了,大门要打开了。”瑶瑶突然秀鼻噙动,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兴奋说道。 这时,人潮之中也是变得嘈杂起来。原来那房门竟无声无息的开启一道缝隙来。即便是明心,此时也是闻到了丹药的芳香。一时间,丹香四溢,舒缓心神。 而房门开到仅能容下一人身过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距离房门最近的那人,突然“噌”的一下钻了进去。而后,这群人便炸开了锅,你推我挤,互不相让。纷纷向房内涌进。不消多时,这群人已然大打出手。相互攻击起来。 明心在远处望着这一些,隐隐觉得,从进到天澜山脉那刻起,便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这一些。 怪树林中的猎捕者,湖泊中的蛟龙,还有刚刚踏入天澜府时的异样,以及这次微微敞开的房门。无一不透露着一丝诡异。 既然陈玄早就有所打算来天澜府中寻找天澜仙草。想必他会做充足的打算。任何有关这里的情况都会想尽办法打探清楚。 而这些事情陈玄从未提及过,也就是说当下的情况乃是曾经没发生过的。 难道说,天澜仙人真藏于人群之中?如他现在这般观察着一切? 房门之前,已是血流成河,许多人还未进到丹房之中,便被斩杀于此。 明心全神贯注的观察打斗人群,发现除去他与瑶瑶之外,众人皆在混战。无一人像他这般悠闲。 “明心,我们也进去吧。” 瑶瑶摩拳擦掌,略带兴奋。 “再等等,前面斗的这么凶,想要进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明心说道。 “再等等?万一天澜仙草真的在里面,你这样等下去,岂不是要空手而回?” “可是……”明心仍是有些犹豫。 “哎呀,哪有那么多可是,你跟紧我,我带你进去。” 看瑶瑶的样子,似乎有极大的把握进到屋中。明心还未发问,便瞧见瑶瑶的耳坠红光一闪,一道光壁,将二人罩到其中。 “对了,我都忘记你还有着这等宝贝。”明心眼前一亮,惊喜道。 “跟着我走吧。看本姑娘如何带你从这人群中穿过去。” 瑶瑶十分得意。小脑袋高傲的抬着,带着明心向人群中快步走去。 天罡琉璃罩,不仅内含充足的灵气,对于外来的攻击,抵御力也是十分强悍。二人进到人群之中,便有无数的兵器袭了过来。长剑宽刀,巨斧短棍通通劈向光壁。而光壁仅仅是涟漪轻荡,完全没有抵御不住的迹象。 而劈向光壁的人,在一击之后,皆是被自身发出的力道所回震,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一条小道,就这么让了出来。 趁此机会,明心连是抓着瑶瑶的手掌,低声道:“快走。” 二人快速向前,此时仍是有人不断袭击,最终无一不是被震到后退。 “他们快进去了!快拦住他们!”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呼喊之人,正是玄阳门的弟子。 他刚刚袭击未果,情急之下,喊出了声。 “你以为你是谁,在此大呼小叫,发号施令。当我们是你的小弟?” 人群之中,立刻有人讥讽道。 “你自己怎么不去阻拦,难不成你想趁我等阻拦之时,好趁虚而入?” 又是有人猜疑道。 “妈的,老子早就看你们玄阳门的人不爽,去死吧!” 一时间,数般兵刃向着这名玄阳门的弟子砍了过来。他来不及呼救,便惨死于乱刀之下。 “妈的,这里还有两个玄阳门的人。死吧!” 这人将长刀从尸体的脑袋上拔了出来,又向着那两名玄阳门的弟子扑了过去。 这名弟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声呼喊,不仅自身引来了杀身之祸。更是将两名同门也害死于其中。 而明心与瑶瑶,在天罡琉璃罩的保护下,完好无损的进到了丹房之中。 “嘻嘻,没有我,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进来。说吧,你要如何感谢我?” 瑶瑶将天罡琉璃罩收回,望着明心打趣道。 “这次可真要谢谢你了。”明心对着瑶瑶拱了拱手。 “切,真是无趣。”瑶瑶撅着小嘴说道。而后不再理他,独自在丹房中逛了起来。 明心怕她有闪失,忙是跟在身后,只见丹房之中,无比通亮,恍如白昼一般。整片屋顶都在散发的轻柔的光芒,亮不刺目,也不知是何材质所造。 屋中皆是一排排的药架,或立于地上,或想再墙中。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尽头。药架之上,皆是一个个瓷白的药瓶。小巧玲珑,光洁温润。丹药的香气,便是从这瓶中散发而出。 看这番架势,整座丹房,怕是有数千枚丹药不止。这个数量,已是极其骇人的存在。 79.异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0.破碎 没了灵气的天罡琉璃罩,此时与普通的耳坠无异。 不过当下的情况,已然没有留给二人过多思考的时间。 那些如行尸一般的修真者,已经快要碰触到明心的衣襟了。 就在这时,明心突然转身,舞出一道剑墙做防御之势,头也不回的喊道:“你先从这里出去,我先抵挡他们一阵。而后在外面汇合。” 好在这些人姿势凭着自身力量而动,不然的话,这么多的修真者,明心一人,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而这时,瑶瑶却也是停了下来,道:“大门关上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明心连忙望了一眼,见大门果然紧紧闭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是何时被关上的。 “破开它!”明心又道。 “嗯。” 瑶瑶闻声而应,祭出开天弓,张弓拉弦,打算将大门毁掉。 谁知这时,又生异变,只见一根灵气所化的长箭,刚刚搭在弓上,便如同那天罡琉璃罩一般,不知为何被抽走了灵气。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瑶瑶又试了几次,次次皆是如此。 明心虽是抵挡的住,却也颇为吃力,这些修真者,虽是没有了灵气加持,但力道却是大的出奇。此时剑墙上已是遍布裂纹,照这番下去,怕是用不上多长时间,便会被击碎。 “灵气施展不出,我打不破房门。”瑶瑶无奈说道。 难怪这些修真者仅是凭体力而行,原来是这般缘由。 当下房门紧闭,又是被这群修真者追赶,一时间,二人尤为被动。这般情况,要如何破解? “你怎么无事?” 瑶瑶见明心又是舞出一道剑墙,不禁好奇问道。 “我怎么会知晓。”明心说道:“这些人力道奇大,如此下去,我也会有灵气耗尽的那一刻。到那时,该要如何是好。” “不然你现在把他们都杀了吧,如此一来,你就无需再抵挡了。而后我们再想办法出去。”瑶瑶眼睛一亮,想出这么一样计谋来。 “胡闹,我们他们无冤无仇,怎能下此狠手。”明心皱着眉说道。 “你与他们是无冤仇,可你看当下,他们可都是想要你的命呢。”瑶瑶又是说道。 “他们心神被控制,才会有此举动。” 说到这里,明心也是有所疑惑,整座丹房之中,为何只有他与瑶瑶没有被控制,而且众人皆是放不出灵气来,唯独自己可以。 这太奇怪了! 想到这里,他又是想到在那兵器库一事,瑶瑶曾笑他一样兵器都拿不起来,他也没有反驳。但其实恰恰相反。 所有的兵器,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拿起。完全不受禁制的约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当下显然容不得他深做思考。此时第一道剑墙早已破碎,而第二道亦是处于崩溃边缘。 丹房……丹药……丹药…… 对了! 瑶瑶是在拿起那瓶丹药后才起的异变,若是将丹药归到最初的位置,是不是就可以解除当下的困境? 想到这里,明心忙是向瑶瑶喊道:“你快将怀中的丹药送还回去,说不定我们便可以出去了。” “送回去?你莫不是在说笑吧!”瑶瑶撇着嘴说道:“那么多药架,我怎么可能会记得是从哪个上面拿下来的?” 明心道:“你先去试一试,这里我来挡着。小心一些。” 瑶瑶无奈,只好依着明心所言。向着离她最近的药架跑了过去。 “哎呀,能散发这么浓郁丹香的丹药,绝对是好东西,可惜了哦。” 瑶瑶一边跑着,一边摇着头惋惜道。 待瑶瑶跑开后,明心顿时觉得击打在剑墙上的力道消失殆尽。他目光猛然一缩,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冲着瑶瑶十分焦急的喊道:“瑶瑶快回来!” “又怎么了?”瑶瑶一边跑一边转身回头望去,这一望,她像是瞧见了有趣的东西一样,兴奋叫道:“哇塞!这群家伙怎么都朝我跑来了!” 丹房中的修真者,如蝗虫一般,紧紧跟在瑶瑶的身后。 此时明心自然是晓得了这群修真者真实目的。 他们追赶的不是自己与瑶瑶。 而是瑶瑶怀中的那瓶丹药! “快快将丹药扔了!” 明心见瑶瑶并没有返回的意图,焦急吼道。 “我才不要!”人群之中传来瑶瑶的声音:“这帮家伙追不上我的,你快去将大门打破。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胡闹!” 明心愤愤的一跺脚,却是无可奈何。当下时刻,哪里还有与瑶瑶争论对错的时间,他只能依着瑶瑶的意思。 明心一边向着房门跑去,一边深深呼吸,反复几次才平静下来。好在这扇大门乃是木制,看上去应该可以轻松打破。 明心挥舞着黄铁木剑,剑芒吞吐,在空中一字划过,打在了房门上。而房门并没有如明心所想那般破裂开,这一道剑气,仅仅在房门上留下了一似极淡的印记而已。 “好结实的木头。”明心自语道。 他加大力度,对着房门又是“嗖嗖嗖”劈出三道剑气。剑气落下,房门依旧只是留下了印记而已,完全没有破开的迹象。 明心再次注入灵气,只见黄铁木剑的剑芒暴涨,整柄剑都被淡淡柔光包裹。深吸一口气,而后对着房门瞬间劈出数十道剑气。剑气在空中飞舞,看似凌乱,但最终打在房门上时,却是始终打在一个位置之上。 一时间,“砰砰砰”声响不绝于耳。因在这房屋之中,有着拢音之效,响声更甚。 待声响过后,明心定睛一看。房门仍是完好如初。 “哈哈哈,你们这群笨蛋,是抓不到我的!” 身后又是传来瑶瑶嬉笑之声,她手中高举着那瓶丹药。挑衅般的来回晃动,带着这群修真者,在屋内绕了一圈,来到了明心所在之处。 明心皱眉道:“快别闹了,这房门异常的结实。我们要重新想办法了。” 突然间,他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袭来。明心来不及多想。忙是转身回击。于此同时,又是听得瑶瑶喊道:“你快接着,我累了,歇息一下。一会你可要还给我。不许送回去。” 待明心看清空中乃是何物时,已经晚了。 “啪!” 被黄铁木剑击中的白瓷瓶应声而裂。而后化作了无数的碎片从空中掉落下来。 81.人性 瑶瑶当即就怔住了,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碎片。 明心也是望着破碎的瓷瓶沉默不语。 瓷瓶里面,空无一物。 没有丹药,也没有其它。 什么都没有。 “你在搞什么?怎么将它打碎了?”瑶瑶嗔道。 明心没有回答她,而是将目光转到了瑶瑶身后的修真者身上。 这一群人,全都不动了。 刚刚如行尸,当下又都变成了死尸。 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明心冲着瑶瑶摆摆手,瑶瑶极不情愿的走了过来,嘴中仍是嘟囔着:“我明明让你接稳了,你倒好,直接斩了个稀碎。这下没得玩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先莫想着玩,小心有变故。”明心沉声说道。 瑶瑶秀鼻噙动,在空中嗅了嗅,讶异道:“丹香没有之前那般浓郁了,淡了许多。” 明心也是发现,那群修真者眼中的红芒,也是暗淡了不少。而后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这些人,似乎随着瓷瓶的破碎,而恢复了神智。 这时,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发出了声音:“咦?我怎么站在这里?” 这人双眼迷茫的望着四周,似乎并不晓得刚刚所发生之事。 下一刻,越来越多的人清醒过来。皆是眼带疑惑。 “靠,老子站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何人?怎么与我站在了一起?” “嗯?谁往我怀中放了这么多丹药?” 一时间,人言嘈杂,议论纷纷,却是没有一人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不过这些人发现自己怀中都揣着不少丹药,而大家又是聚的如此之近,一瞬之间,纷纷而退,皆是与众人拉开了距离,相互警惕的望着对方。 明心皱着眉头看着众多修真者,也是想不通事情的缘由。 这些人刚刚被控制了心神,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倒是无妨。 可是,他们为何被控制了心神,而被控制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仅仅是追着瑶瑶而已。 这就有些奇怪了。 他们为何要追着瑶瑶?出于什么目的?难道只因她拿取了那个无人动过的瓷瓶? 瑶瑶说过,她取的那一瓶丹药,乃是丹房之中散发丹香最浓郁的一瓶。 可这瓷瓶之中,并无丹药。乃是一个空瓶。 那这丹香是从何处散发出来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刚刚若是捉住了瑶瑶,又会做出什么举动? 这些疑问,让明心有些头疼。 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 不过当下最主要的,不是弄清楚这些问题。而是如何从这里出去。 明心与这些人的目的不同,自然不想在这里被困上太多的时间。 “诸位!”明心对着一众人拱手朗声道:“刚刚所发生之事,在下倒是可以为诸位解答。” 说罢,他便将刚刚的诡异之事叙述了一遍。而后,明心又是一拱手,道:“至于诸位是如何被人所控,在下却是不知晓了,不过所幸没有性命之忧。如今丹房大门紧闭,将我等围困在此,想必诸位也不愿再这里耗费时间精力。如今我们还需团结一致,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这番话,明心说的极其诚恳。众人听后,也是面有所思,相继沉默。 谁知这时,人群之中,却是传来一声冷哼:“照你所言,我们这么多人,全部被控制了心神,失去神智。为何偏偏你无事?这一点,你要如何解释?”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对啊,为何偏偏你无事?” “按理来讲,我们处在同一屋中,若是被控制,理应是所有人啊。” “对啊,对啊!” 明心望着欲渐谨慎的众人,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我刚刚已经讲明,我并不清楚你们是如何被控制住了心神,至于我又为何无事,我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令人满意。 之前那人又是一声冷笑,道:“你不清楚,我可是清楚的很,我看就是你控制住我等心神,企图让我等自相残杀,而后坐收渔翁之利,岂料中途你却是发现大门被锁死,单凭你一人之力难以脱出。这才将我等心神放出。假惺惺的弄出一套说辞来。如此了一来,我等不仅要帮你想办法离开这里,更是会因你出手相助而对你感恩戴德。你这计谋,果真是妙啊!” 这番言论,更是令众人防备更甚,有人对此深信不疑,看向明心都是带着狠厉之色。 明心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如此之想,而那一道道阴狠凌厉之色更是说明,大多数人,竟都是如此想法。 人心险恶,莫过如此。 那人见明心不言不语,又是说道:“怎么?被我猜中了,无话可说了?依我看来,这房门也是你自己关上的吧。” “放屁!”一旁的瑶瑶开口大骂道:“你这个王八蛋,居然乱讲,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证据?”那人不屑道:“就凭我等之前心神被控,如今灵气又释放不出,而他站在这里却完全无事,这还不是证据?难道说,他是有着天澜仙人的庇护,所以才相安无事?” 众人听后皆是嘲讽大笑。而明心的面色,已是彻底冷了下来。 “你个王八蛋,敢不敢站出来?看我如何修理你!” 瑶瑶已是气极,不由分说便要冲进人群中去,揪出这个家伙来。明心一把拉住她,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要杀我灭口吗?”那人又是讥讽道。 瑶瑶更是怒不可遏,奈何被明心死死拽住。不能前进分毫。 “不必与这种人置气,犯不上的。他愿意怎么想,随他去吧。” 明心虽是如此说,此时也已是面色铁青,死死的攥着拳头。显然也是愤怒到了极点。 而后,他朝着人群冷声道:“既然诸位都是这般想法,那我也无话可说。大家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拽着瑶瑶走向了房门之处。瑶瑶被他拖着,嘴中仍是骂道:“王八蛋,莫以为躲在人群之中我便找不到你。等从这里出去后,看我如何教训你这卑鄙的家伙。” “呵呵!我等着!” 82.办法 瑶瑶听得那人带着挑衅之意,登时气到哇哇大叫,一双秀腿奋力的向前踢着,张牙舞爪的挣脱着明心。 “瑶瑶!别胡闹了!先想办法出去要紧!” 明心本就是心烦意乱,被瑶瑶这么一搅,更是烦躁不堪,一时间忍不住怒气,对着她低声吼道。 “喂!你有没有搞错!我是在帮你唉!你冲我吼什么!” 瑶瑶当即停止挣扎,对着明心大叫道:“他这样诬蔑你!你都可以忍?” “随他去吧。他怎么说我又无法控制。” “你这性子,迟早要倒大霉的。”瑶瑶鼓着双颊赌气咒道。 见瑶瑶这般,明心也觉得刚刚的语气有些重了,于是松开她的手臂,低声道:“瑶瑶,我们来此的目的与他人并不太一样。陈大哥目前在外找寻天澜仙草,情况如何你我也不得而知,若是陈大哥此时在外遇到了危险,需要你我前去解救,而我却在这里与他争执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精力。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从这里出去的方法,待我们寻到天澜仙草后,时间若来的及,到那时,你想怎样便怎样,我都陪着你,你看如何?” “切,我才不用你陪。” 瑶瑶面色稍有缓和,不过仍是俏脸挂霜,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而这时,人群之中,却是有人喊道:“二位请等一下!” 这人跑到明心身前,如此距离,却见他气喘吁吁,额头冒出涔涔细汗。此人年岁不大,皮肤白净,身材却是相当臃肿,圆头圆身,完全见到不到脖子,像是两个皮球叠加在一起。一双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隙。看起来相当好笑。不过这番模样,却是令人树不起敌意,天生有着亲近之感。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又喘了几口粗气,这才道:“鄙人姓应,单名一个俊字。是一位探宝者。” “你叫英俊?” 瑶瑶听后,眼前一亮。之前烦闷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忍不住弯腰哈哈大笑起来。 “你竟然叫英俊?哈哈!你竟然叫英俊!” “瑶瑶!”明心皱着眉叫道。而后歉意的笑了笑。 而这胖男子听瑶瑶这番肆意大笑后也不生气。也是笑呵呵的道:“爹娘起的名字,我也没办法,不过小的时候,鄙人却是相当英俊,也没辱没这个名字。只是后来胡吃海喝,才成了这般模样。” “在下陆明心。不知应兄有何事?”明心拱手道。 “我是来谢谢你的。”应俊笑呵呵的拱手回道:“若不是兄弟你出手解救,鄙人还不知会有何样严重的后果。想不到,寻宝这些年,竟会在这里着了道。大意了,大意了。” 明心道:“我也是恰巧为之,说实话,我并不晓得破解之法,击碎那白瓷瓶,仅仅是巧合而已。” “应胖子,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过来,也不怕身后那群人认为我们是一伙的,对你产生敌意?”瑶瑶大大咧咧的说道。 “瑶瑶,不得无礼。”明心忙是喝道。 “没事的。”应俊随意的摆摆手:“我的朋友都是这般称呼我,姑娘这样叫,倒是显得亲切。至于那群人……”他撇了撇嘴,不屑道:“一群空有脑袋没有脑子的家伙。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完全不用脑子思考,这群傻蛋,我才不屑与他们为伍。” “哦?这么说,应兄是知晓了自己如何着得道?”明心讶道。 “也是猜测而已,先不说这个了。”应俊含糊带过,又道:“我刚刚听陆兄所言,当下我们被困于这丹房之中,无法出去,不知鄙人能做些什么?若是能用上鄙人,陆兄尽管吩咐。鄙人必将竭尽所能。” “说来惭愧,如今丹房大门关闭,以我当下的修为破除不开,仅此而已。” “这样啊。那鄙人前去瞧瞧。” 应俊走上前去,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房门,而后用手敲了敲,房门发出两声沉闷之响。细细听去,似乎还带着丝丝的回响。 “原来如此,难怪陆兄你击不破它。” 应俊走回来,对着明心说道:“此门乃是青铁木而制,这里不愧是仙人之府,如此大的青铁木都能寻到,而且仅是用来做门而已。果然是大手笔。” 他见明心若有所思,而瑶瑶则是一脸疑惑,于是解释道:“铁木产自于灵州万木山。百年生根,百年发芽,五百年后成材,颜色暗青,称之为青铁木。青铁木长至千年,颜色转黄,称为黄铁木,而黄铁木则需生长万年,颜色会变成赤红,乃是赤铁木。铁木这种木材,硬如铁,轻如纸。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这青铁木,如今都已难寻。而黄铁木更是稀少,至于那赤铁木嘛……算了,不提也罢,以我这种人,怕是此生都是见不到的。” “黄铁木?”瑶瑶眨着眼睛想了想,而后道:“不就是明心手里的那柄剑吗?他这家伙都能得到,有什么难寻的。” “陆兄持有黄铁木剑?”应俊听后,一双小眼睛登时精光闪闪,连连搓着双手道:“不知……陆兄……能否……让鄙人……欣赏一下?”说到最后,他已是涨红了脸。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 明心本不想提及此事,奈何瑶瑶说了出来,只得将黄铁木剑祭出,扔给了应俊。吓得应俊手忙脚乱的接住。 “黄铁木,果然是黄铁木。”应俊死死盯着手中的剑,慢慢抚摸,一脸陶醉道:“想不到在这竟是能见到黄铁木,看来此行也是有所收获的。” 瑶瑶在一旁随意道:“一柄木头剑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应胖子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你是有所不知。”应俊仍是紧盯着黄铁木剑不放,对瑶瑶说道:“铁木之所以难寻,不单单是因为成材时间过长,而是它已成了仙州皇族所掌控之物,外人不擅自砍伐。因铁木的特性,皇族将其据为已有,一是搭建房屋。二是将其做成盾牌,甲胄之类的防御品。保卫九州不被外族侵袭。” 说道这里,他抬起头,对着明心说道:“不知陆兄能否割爱,可愿将黄铁木剑转让于我,我愿以钱财或者宝物相换。” 明心摇摇头,道:“此乃先辈遗物,恕难从命了。” 应俊眼中闪过一丝可惜,恋恋不舍得将黄铁木剑还了回来:“既然这样,那刚刚之言,就当鄙人没有说过。” 这时,瑶瑶突然愤愤道:“这群王八蛋,怎么遇见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真是不要脸皮。” 应俊登时吓了一跳,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皇族行事,忙是做出噤声的样子,低声道:“瑶瑶姑娘,话可不要乱讲,这里人多耳杂,小心祸从口出啊。” “我才不怕!”瑶瑶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胖子,胆子怎么这么小,骂都骂了,他们又能怎样?” 应俊额上已是出了一层虚汗。显然是被吓的不轻。明心见状,将瑶瑶拉到一旁,叮嘱了几句,而后对应俊说道:“这丫头口无遮拦惯了,应兄你莫往心里去。” 应俊擦了擦额上的细汗,道:“我就算了,不过以后你千万不能让她再说出这番话来。一定要小心祸从口出啊。” 明心连连点头应着,而后问道:“既然应兄对铁木如此熟悉,不知是否有着破开它的办法?” 应俊道:“铁木坚硬,极其难破,而陆兄的兵刃与这木门又乃是同一种材质。破开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嘛……” 他顿了一下,才道:“既然这铁木是被用作房门,那它所连接之处必定用的是其他材质,我们不必想办法将铁木击破。只需找到它与门框的连接之物,将其击碎,那这房门,不就自然而然的脱离了门框,倒塌在地了?” 83.倒塌 应俊的这番话,令明心眼前一亮。 对啊,如此简单的问题,为何自己没有想到。 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也不过如此了。 房门开合,必然要需要其他材质之物作为运转,而明心,却是完全没有考虑这一点,还在傻乎乎的劈着大门。 想不到此人不但见识繁多,就连头脑,也是比常人运转的要快上些许。 人果然不可貌相! 瑶瑶望着蹲在地上寻找连接之物的应俊,在明心耳边小声问道:“你说这胖子曾经是不是因为话语得罪过尧氏一族,不然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我就说了那么两句,你都没什么反应,却把他吓得半死。” 尧氏,便是当今九州皇族的族姓。 瑶瑶几乎是紧紧贴在了明心的耳边。话语一出,明心直觉耳边微风阵阵,鼻间也是闻到淡淡的香气。登时令他心神扰乱些许。微红着脸忙是退了几步,而后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个蠢蛋!”瑶瑶嗔道。 而这时,身后的人群之中,却是传来一声冷哼:“装腔作势!莫以为找了一个同伙,就可骗过我们。” 听声音,仍是刚刚出言诬蔑明心那人。 “这个王八蛋。”瑶瑶低声骂道,她眼睛转了转,而后朝着人群叫道:“你若有种,待我们破开大门,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去。” 那人又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这王八蛋,坐享其成还这么废话。”瑶瑶愤愤的嘟囔着。 “好了,何必与这种人置气,气坏了身子最后又是自己受罪。”明心安慰道。 谁知瑶瑶听后,又是将怒气撒到了明心身上,气呼呼的道:“这种卑劣的混蛋,为何不教训他?免得日后更加张狂,你不出手也就罢了,还偏偏不许我出手,真是气死我了。” 明心苦笑,不敢再言语,生怕惹得瑶瑶怒上加怒。他灰溜溜的来到应俊的身旁,开口道:“应兄可有找到那连接之处?是否需要在下一同寻找?” 应俊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道:“找到是找到了。不过却是看不见是何材质所造。接下来可就要交给陆兄你了。” 他指着房门的一侧又道:“就是这里了。陆兄你可要记清楚,一边一个位置相同。” 应俊所指之处,在明心看来,完全没有缝隙。真不知这家伙是如何找到的。 应俊见他一脸疑惑,于是解释道:“是气流,这半扇门,其他地方都有着极其轻微的气流流过,唯独这个位置没有,所以鄙人才断定这里应当是连接之处。” 明心走上前去,学着应俊的样子蹲了下去,仔细感应,果然是有一股清风轻微的吹了进来。 “应兄真是好能力,如此微小的细节都能被你发现。”明心由衷叹道。 应俊憨厚的笑了笑,道:“这没什么,经验罢了。这缝隙微乎其微,勉强能入一根发丝而已。击中连接之处,难处颇高,我们能否出去,可就看陆兄你了。” 明心不敢托大,连声道:“我没有把握,只能试一试,你我且先退后。以免有异变。” 二人退到了瑶瑶身旁,明心祭出黄铁木剑,灌入灵气,只见剑芒吞吐。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而这时,明心却是突然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事想问一问应兄,还望应兄能够解答告知。” 应俊怔了怔,而后道:“陆兄请讲,鄙人定当言无不尽。” “你们是如何着得道?” 这个问题,明心完全没有头绪,不过听应俊之前所言,他应是知晓了的。故而有此一问。 “这个啊,鄙人也仅是猜测而已。”应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向明心:“敢问陆兄,你进到丹房之后,心中所想的乃是什么?” 明心回道:“实不相瞒,此番前来,我们是有着目的而来,进到丹房之后,我便想着能否在这里寻到此物,可惜并没有。” 应俊笑了笑,又向瑶瑶问道:“那瑶瑶姑娘呢?你当时心中所想的是什么?” “我呀,最初是想寻些有趣的玩意。而后又是想寻得散发丹香最浓郁的那一瓶丹药。” 说到这里,她不禁白了一眼明心,嗔道:“结果还被这个笨蛋给打碎了。” “果然是如此,看来鄙人猜的没有错。”应俊回头望了一眼人群,而后道:“那陆兄猜一猜我们这群人,进入这丹房之后,想的又是什么?” 明心懂了。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应俊,此人头脑之灵活,心思之缜密,当真是明心所遇到的第一人。 “佩服,佩服!” 既然心中疑惑已被解开,明心不再迟疑,起手挥剑,对着那一丝缝隙劈出一道剑气。只见剑气不偏不倚,正好射进应俊之前所指之处,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是玄铁!”应俊喜道:“玄铁虽也是宝物,硬度却比青铁木差了许多。以陆兄的能力,定能将它斩断。” 身后的人群,也是听到应俊所言,一时间小声议论起来。 “兄弟加油!大伙能不能出去,可就看你的了!”有人如此喊道。 “这帮家伙,真是墙头草。”瑶瑶小声嘀咕道。 “习惯便好。”应俊也是小声道:“这帮人最起码没有在背后捅上一刀,已然算是好的了。你想一想,与你并肩的伙伴突然出卖了你,几乎将你置于死地。那种情况不是比当下严重的多!” 说话间,明心已是劈出数十道剑气,在空中分成两股,分别朝着两处连接飞了过去。看情形,他是打算一次击破了。 “好强的控制力!”应俊叹道:“陆兄这数十道剑气,每一道都是灵气雄厚,极其完美,且还需要分出心神来控制每一道剑气的走向。无一丝偏差,如此控制力,真是叫鄙人羡慕。看来陆兄,相比也是师出名门,不是一般之人啊。” “切。我看他就是侥幸而已。” 瑶瑶对这话却是不屑一顾。 应俊笑了笑,不在言语。只见那些剑气果真如他所言那样,好无偏差的飞进了那一丝丝缝隙之中。缝隙内登时传出一阵“叮叮叮叮”的清脆声响。 每一道剑气都是准确无误的击在了玄铁上。 随着最后一声脆响消失,再看那青铁木所造的房门,已然在向外缓缓倒塌着。 84.分别 明心微微喘息着,控制这些道剑气,的确耗费心力,望着逐渐倒塌的房门,内心却也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出去了! 想不到事情竟被如此轻易的破解掉。不得不说,这应俊,的确是个人才。 随着一声闷响,丹房的大门终于完全倒落在地。明心正要招呼二人一同出去。谁知一回头,却是看见人群一窝蜂的涌了过来。瞬间便将瑶瑶与应俊淹没。即便明心心性再好,此时也仍是低声骂了句王八蛋。 无一人道谢,无一人感激。 所有人都是自顾自的向门外挤着。 丹房逐渐空旷下来,二人的身影也是越见清晰。明心发现,瑶瑶此时拽着一人背后的衣裳,看样子,是在阻止他出去。 这人一身灰秃秃的长衫,瘦的如同竹竿,长着一双倒三角的眼睛,眼眶凹陷且有着极深暗青色,双颊也是深陷其中,极薄的嘴唇下留着一缕山羊胡。 “你抓着人家做什么?”明心发现此人还在不断挣扎,奇怪问道。 “就是,你抓着我做什么?”那人也是问道:“难不成你是看上我了?” 听到这人的声音,明心登时沉下来脸来,明白了瑶瑶为何抓住了他。 这人,便是藏在人群中诬蔑明心的那个人。 “王八蛋,我说过要教训你的。怎么,这会害怕了?”瑶瑶怒道。 “你个黄毛丫头凭什么教训我?”那人又是挣扎了两下,讥讽道。 “你这王八蛋!刚刚躲在人群里诬蔑我们,我自然要凭这个教训你。” “我可没有做过那种事,这里人那么多,你凭什么说是我,为何揪住我不放?啊。我知道了,你定是无处撒气,又看我体弱无力,想拿我做出气筒!” “你!” 瑶瑶举起秀拳就要砸向他的脑袋,明心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瑶瑶,放了他吧,这种人,不值得动手。” 应俊在一旁也是附和道:“是啊瑶瑶姑娘,不值得的。你何必与这样的家伙置气。” 听得二人都是如此说到,瑶瑶这才忿忿的松开了手。那人见状连忙逃走,谁知跑了两步,屁股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而后,整个人竟是直接飞到了门外,“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不过动脚还是可以的。” 明心见那人从地上起身狼狈而逃,将腿收回后冷声说道。 “呀!你居然也会生气!” 瑶瑶先是一怔,而后笑嘻嘻的打趣道。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一般。 “因人而异。” 明心说罢,转身对着应俊拱了拱手,道:“应兄,这次真的是帮了大忙,若没有你,我们还不知要何时才能出去。” “这是哪里的话。”应俊笑了笑,一双小眼睛弯成两道弧形:“我也是在帮我自己而已,毕竟我也是困在这里出不去的。” “应兄接下来要去哪里?”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们一同前行?” 明心发出了邀约,有这样一位人才同行,对于寻找天澜仙草或许会事半功倍。 应俊眯着眼睛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万一你我看上了同一件宝物,因此起了争执就不好了。” 听到应俊拒绝,明心未免有些遗憾,不过他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于是明心再次拱了拱手,道:“既然这样,那你我他日再见。” 应俊也是拱手回道:“自然会见的,鄙人可是寻宝者,哪里有宝物,哪里便有鄙人的踪影。” 说罢,他哈哈一笑,道:“陆兄,瑶瑶姑娘,那鄙人就先行一步了。” 望着英俊圆滚滚的身形消失后,瑶瑶嘻嘻笑道:“这胖子,溜得还挺快。与他的身形完全不相符。” 明心也是会心一笑。 出了丹房,瑶瑶便发现自己的灵气已经可以凝实,看来只是在屋内有着禁制。 而刚刚困在房中之人,早已化作鸟兽,四处分散,无一人在此。 “你说应胖子他们是如何着得道?”瑶瑶一边走,一边好奇问道。 “他已经解释过了,怎么?你没懂吗?”明心问道。 “他何时说过?我怎么没有听到?” 明心笑了笑:“之前应兄问你我的那个问题,便是答案。” 他见瑶瑶仍是不明,又解释道:“依我猜测,我们所闻到的丹香,便是控制人心神的源头,它将我们心中所想之事,展现了出来。你看,我们所有人进到丹房之中,都闻到了那股香气。其实这时,所有人都已经被控制了。你心中想的,是寻到散发丹香最浓郁的那一瓶,你寻到了,而后你有想着做些有趣之事,你也做到了。而我想的则是寻找天澜仙草,可丹房之中并没有此物,所以我没有事,至于其他人,所想的怕都是尽可能的多装些丹药,于是他们便成了那副样子。贪念越重,则被控制的越深,所以少些贪念,还是好的。万幸你没有想到吃那丹药,不然的话,下场怕是会极惨。” “这玩意透着古怪,连作用都不知晓,谁会想着吃?”瑶瑶晃着脑袋说道。 “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他人可不一定。” 明心想到了那几位吃了丹药的后果,淡淡道:“恐怕这丹房只是幌子而已,这里面并无一粒仙丹妙药,瓶里装的怕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毒丹。” “那应胖子不会有事吧?我见他也拿了好多。”瑶瑶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会的,以应兄的头脑,想必早已看出端倪了。” “那还好,这胖子蛮有趣的,死了倒是可惜了。”瑶瑶嘻嘻笑道。 与此同时,天澜岛上的某一处林中。 应俊在怀中摸索一阵,而后拿出一瓶丹药,放在鼻下闻了闻。 “这东西闻着倒是香气扑鼻,可就是不知是何功效,若是毒药,那可就惨了。” 他独身一人自言自语,思来想去后,又掏出一粒解毒丹,先吃了下去。 “应该没问题了。” 待解毒丹药力散开,他才将从丹房中拿出的丹药吞下肚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反应。 “难道药力失效了?” 他有些疑惑,又是查看灵气,又是观察皮肤。 完全没有变化。 “怎么可能呢?仙人留下的东西还会失去效力?” 他有些迷惑,不断看着自己的身体。 突然间,腹中突如其来的一阵绞痛,令他脸色瞬间苍白,冷汗直流,滴落在地。 应俊双手捂着小腹,双腿不断交叉扭曲,想必已是疼痛难忍。他快速望向四周,见周围无人,终是忍受不住,飞快的脱下了裤子。 人还未蹲下,就听得下身一阵噼啪作响。一股黄汤飞泻而出,于此同时,阵阵恶臭从下方飘来。 “我靠!这他娘的是泻药!” 好不容易发泄完毕,应俊楞然发现,自己身上,竟是没有厕纸! 他望着地上嫩青的小草,咬了咬牙,揪下一把来,摸索着向股间擦去。谁知刚勉强擦拭干净,裤子都未来得及提上,腹中又是一阵绞痛,他连忙又蹲了下去。 如此反复了七八次,方才作罢。 待他再次起身时,已是双腿发软,虚弱无力。他摇摇晃晃的离开自己的战区,终于是支撑不住,躺在了地上。此时脑子仅仅想着一件事。 “靠,东西果然不能乱吃!” 85.画像 陈玄说过,天澜府中,有着七处府邸。 明心与瑶瑶经过了六处,二人眼前这一处,就是这最后一处了。 这一处府邸,应该便是天赐道人取得功法的那一处。 这处府邸,不如它处那样宏伟壮丽,看上去,倒是和寻常人家无异。 门前青石小路,两旁古树森森。绿荫尽头,坐落着一处不大的院子。 院落之中,一口水井置于一侧,打水所用的木桶安静的立在地上,而令一侧,则是建着一座凉亭,亭中央放置着一张圆形石桌,四个如墩子般的石凳均匀分布在石桌下面。 瑶瑶像个孩童一样在院中四处张望,踮着脚兴致昂扬向井中望去,而后大喊道:“喂!” “喂……喂……喂……” 井中传来阵阵回音。惹得瑶瑶放声大笑。 “小心别掉下去。”明心提醒道。 瑶瑶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又是向井中喊道:“明心是个大傻蛋!” 井中亦是传来瓮声瓮气的回响。 “哈哈,你看,连这口井都知道你是个傻蛋。”瑶瑶拍手大笑。 “幼稚。” 明心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来到房门前,推开门道:“我们进去吧。这里若是仍旧没有天澜仙草,我们还要去后面的山脚下与陈大哥汇合。” "好吧!" 推开房门,屋中布局亦如陈玄所言。一边零散的放置着几本书册,一边堆积着异宝。正前方乃是一张四角方桌,两边各放置了一把牛角木椅。 而桌子的上方,便是那巨大的画像了。 天空蔚蓝,草地碧绿。白衣胜雪的仙人在这天地之间侧身而立。身负长剑,手持书册。而容貌却是被一层白雾所罩,看不清楚。 即便如此,也仍是挡不住这画中神韵。极简单的场景却是勾勒出超凡出尘之势。想必作画之人也不是寻常之辈。 就连瑶瑶见了此画,也是放弃了查看两侧的宝物,难得安宁,站在画下欣赏起来。 万年感悟终成仙 佛法三千道无边 仙剑仙法何时现 静待缘人两千年 瑶瑶轻声念着所提之字,而后问道:“你说天澜仙人会是什么样子?” “我哪里会知晓。”明心笑了笑:“你站在这里莫走开,我去里面看一下。” 画像的后面,乃是一个房间,明心进来一瞧,发现里面仅有一张床榻,两把椅子。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天澜仙人曾经的休息之处。 确定了这里也无那天澜仙草后,明心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了厅堂处。 七处宅邸都已寻过,希望陈玄那边会有好消息吧。 一阵清风徐徐拂面,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 瑶瑶发丝飞舞,衣衫飘荡,一双大眼睛默默凝视着画像,耳坠上两颗晶莹的宝石随着风轻轻晃动着,火红的衣裳衬托着白皙的皮肤,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想不到宁静下的瑶瑶竟是如此的动人,一时间,明心竟是恍了神。 她轻轻拨弄着微乱的发丝,发现了明心正出神的望着他,出奇的没有出言嘲讽,而是冲着他莞尔一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明心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要凝滞了,他忙是狠狠地甩了甩头。也不知是想将何念头从脑中甩出。再睁眼时,却是瞧见瑶瑶,正慢慢的向地上倒去。 “你怎么了?” 明心忙是一个箭步上前,扶助了瑶瑶。脸上带着焦急之意。 “没事。”瑶瑶轻声说道:“这画像盯得时间长了,突然有些头晕。” “那就不要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明心这般说着,扶着她去木椅上休息,不经意间,他望了画像一眼。 然后,他傻掉了。 整个人僵住,一动不动。 还是那幅画,画中景色没有变,画中之人亦是没变。 只是,遮挡住仙人容颜的那层雾,消失了。 明心见到了天澜仙人的样子。 天澜仙人。 明心曾见到过。 而这时,画中之人,竟是转过了身来,望着明心,微微笑了笑。 登时间,明心头晕目眩,觉得这天地都在不停的翻转。待回过神时,却是发现,自己已不在那府邸之中。 头顶天空湛蓝,脚下草地碧绿。四周空旷至极,唯有正前方,背身站立一人。 白衣胜雪,发似黑瀑。 他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美容颜,当真是相貌堂堂,仪表非凡。 这人正是这天澜仙府的主人,天澜子! 也是陆长天口中明心的半个师傅。 逍遥公子! 他看着明心,微微笑道:“真是让我等了许久。”下一刻,他突然闪现到明心的身前,伸出手掌在明心的额头上放了一放。瞬间却又收了回去。 “与我所想相差无几,身上的禁制也还在,那几处重要的脉络,是长天兄帮你打通的吧。不错,不错。” 望着眼前之人,明心脑中一片空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天澜仙人与逍遥公子竟是同一人! 而这二人出现的时间,竟是差了万年之久! 这叫人如何不震惊! 天澜子呆滞的明心,又是笑道:“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你……你……” 明心结结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又不是吃人的野兽,你何必如此紧张?放松一些,少年。” 说也奇怪,明心听了这话,如同吃了一粒静心丸一般,登时平静了不少。看着眼前之人,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谨。 “你究竟是谁?”明心轻声问道。 “我是谁?这可真是个深奥的问题。” 天澜子轻轻笑道,并未回答。而是向明心问道:“你与我同为灵根体,又从小修着我的功法,如今我还要再传授于你一些东西,也要将这天澜府交至与你。你自己想想,我究竟是谁?” 说完这些,他微笑看着明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一刻,明心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想到了陆长天曾与他说过的话,自己乃是陆长天见过的第二个灵根体之人。 难道说?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确定的叫道:“父……亲?” “嗯?” 听到明心这般称呼,天澜子的笑容,瞬间便僵住了。 86.解围 明心望着天澜子的样子,便知晓自己猜错了。顿时令他羞愧难当,此时恨不得钻进地中,一解尴尬。 天澜子也未曾想到明心会如此之想,僵硬片刻,便恢复如初,轻笑道:“看来是我的说法有些问题,令你产生了误解。” 明心低头不语。 “算了,我究竟是谁,天澜仙人也好,逍遥公子也罢。你自己清楚便好。无需再言了。不过……” 天澜子顿了一顿,笑道:“我当真不是你的父亲。” 明心轻轻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我们这是在画中吗?”他低声问道。 “外面之人,看这里便是一幅画,而你在其中,你觉得呢?”天澜子反问道。 “我不知道。” “以后你会懂得。” 说到这里,明心却是抬起了头,望着天澜子,道:“你是本尊?还是说?” “一缕残魂罢了。”天澜子答道:“我将魂魄留于此地,只是为了见你一面而已。” “那这么说,外面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有意而设的?” “自然不是。”天澜子笑了笑:“仙府寻宝,或许只是一场阴谋罢了。人之欲望,无穷无尽。树林中的那个侏儒,湖中的蛟龙,甚至你所前往的那所谓的丹房。都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是何人所为,这件事,只能由你自行查明了。” 明心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些事情他竟是知晓的清清楚楚。而他心中却仍是有着不少的疑问:“你说要将天澜府传与我?这又是为何?” “不可说,时机未到。” “那为何是我?” “不可说,时机未到。” “那我身上有何禁制?” “不可说,时机未到。” 明心看着微笑的天澜子,一时有些气丧,问了些许,却是没有得到一个正面的回答。 “那天澜仙草?是真的存在吧。”明心小心问道,生怕天澜仙人摇头否定。 这次天澜子却是没有回答,微笑着看了看旁边,明心顺着他目光看去,不远处,碧绿的草地之上,赫然长着一株蓝色小草,草长七寸,有七片叶子。 正是那天澜仙草。 明心连忙跑了过去,将仙草拔出放于怀中。 想不到,仙草竟是长在这里。 “少年,有许多事情你本无需发问,自己便可解决。你可知晓?”天澜子笑道。 见明心似懂非懂,天澜子又是笑道:“你所习得的逍遥剑诀,乃是由天澜剑诀简化而来。” 他凭空拿出一本功法,道:“天澜剑诀,乃是我穷毕生之力所创。剑法万千,看似千变万化,其根本,却是不变的。简单说来,便是一个字,道!” 他将功法交给了明心:“道乃万物根本之源,你要细心参悟。切记切记。” “还有这天澜剑。”天澜子又是凭空拿出一柄长剑,扔给了明心。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传人。” “为何是我?”明心忍不住又是问了一遍。 “不可说,时机未到。”天澜子笑了笑,而后又是说道:“你如今所见,不过是这世间的一角,以你当下的修为,我若说了,反而是害了你,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这些事情,无需再问,你自己便会知晓了。” 明心沉默。 这些话,陆长天在世时,也曾与他说过。 实力为尊,终是不变的道理。 天澜子望着明心,眼含笑意,其深处,却是有着令一层含义在内。 “好了,你该回去了。至于这天澜府如何交予你,待你习得了天澜剑诀,自会知晓。” 天澜子轻声说道。明心顿时又是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却是发现自己仍在这府邸之中。 瑶瑶坐在木椅之上,抬头望着他。 “怎么了?”明心问道。 “我叫了两声,你都没有理我。” 瑶瑶嘟囔着,而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我没事了。走吧,与陈大哥汇合去。” “好。” 关上门时,明心望了一眼墙上的画像。 依旧是那般,蓝天草地,看不清画中人的真容。 只是,画中之人身上的长剑,与手中的书册,不见了。 明心关了门,而后摸了摸怀中的仙草与功法。 是真实存在的。 许多事情,他仍是不清不楚,关于这里的一切,关于那天澜仙人。像是一团迷雾。 他摇摇头,不在去想,当下之事,是要与陈大哥汇合,而后将仙草交给他。此次一行,也就了结了。 “明心你快些,愣在那里做什么?” 远处传来瑶瑶不满的声音。 明心应了一声,快步而行。 还是先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吧。 山脚下,二人来到与陈玄约定之地。 空荡荡的,无人在此。 “陈大哥怎么这么慢啊。”瑶瑶晃着脑袋,一脸无趣。 “等一等吧。应该快了。”明心回应着。 他心中也是有着一些奇怪,按理来讲,陈玄应该比他们二人快上不少。 他四下张望,却是发现,不远处,似乎有打斗过的痕迹。 几颗古树黑魆魆的,像是被劈过一般。而周围的小树,却是有着不少已被折断。 他忙是跑了过去,赫然发现,地上竟是还有着斑斑血迹! 血迹未干,说明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明心蹲下身去,望着血迹若有所思。突然间,却是听到瑶瑶诧异道:“这些血迹,是陈大哥的。” “你说什么!” 明心猛然起身,飞快的在四周寻了一遍。 没有人迹。 “陈大哥!陈大哥!”他又是高声喊了起来。 亦是无人回应。 难道说陈大哥遭遇了不测? 明心心中一沉,顿感不妙。 “我知道他在哪里。”瑶瑶突然说道:“我能寻到他的踪迹。” 对了,瑶瑶有着极其特殊的追踪之法。慌乱间,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那你快找找,我们好追上去。”明心焦急说道。 瑶瑶也不答话,而是在四周张望起来,而后,她指着一处地方道:“从那里走的,不过不只是陈大哥一人。还有着别人。” “那我们快追!” 瑶瑶在前飞奔而去,明心紧随其后。二人从山脚下一路向上,途中不时有着血迹残留。如此远的距离,陈玄仍在流着血。看来此时当真是不太妙啊! “瑶瑶,我们在快些!”明心又是急道。 “好!”瑶瑶也知事态不妙,连忙又是加快的了速度。 两道身影在山中疾驰而上。 山峰顶端,一处悬崖边上。 陈玄背对着悬崖,手持青玄剑,将剑插于地上单膝而跪。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头发凌乱,长衫已是残破不全,缺失了大半,浑身遍布伤口,看那伤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般。血肉模糊,此时仍是汨汨的流淌着鲜血。 正对而他的,却是站着两个男子。 一袭黑色劲装,其中一人,手持着白骨狼牙棒,帮上的凸起已化作颗颗狰狞的人头,正望着陈玄阴森笑着。 这二人,正是那修罗殿的罗森与于长老。 “嘿嘿,小子,你跑得倒是快。这会无路可逃了吧。” 罗森阴恻恻的笑着,露出一口白惨惨的牙齿:“你若是将那个小鬼的行踪告诉我。我还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的话……嘿嘿……” 他正说着,手中的百鬼阴魂却是猛然向陈玄飞了过去,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对着陈玄的手臂便咬了下去。 “嘶!” 陈玄登时冷汗之流,小臂上已是露出森森白骨。那一颗人头带着皮肉又是飞了回去,而后大口的咀嚼着。 “嘿嘿,小子,你说不说!”罗森又是问道。 陈玄冷眼望着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这小子,嘴巴倒是挺硬,只是不知,你身上还有多少血肉可以供我的孩儿门食用。” 狼牙棒上的人头齐齐尖叫着向陈玄飞去,眼中带着强烈的嗜血之意! “想不到,我会死在这里。” 陈玄勉强低声说道,下一刻,他却是爆发出强烈的杀意,整个人瞬间便被灵气包裹住,成了一团耀眼的白光。 “这小子,要玉石俱焚了。”于长老淡淡说道,丝毫没有担忧之意。 “嘿嘿。他快不过我。” 罗森阴恻恻笑道。那颗颗人头猛然加快了速度,兴奋着,尖叫着。 而这时,一道淡红色的光壁从天而降,将陈玄罩在其中。陈玄所爆发的灵气被光壁所吸收,而后又慢慢的反哺回他的身上。 那些人头却是"咣咣咣",接二连三的撞在光壁之上,而后愤怒的撕咬着。 与此同时,一道剑气也是从二人身后迸发而出。带着裂天之势,横斩过来! “老贼!受死吧!” 87.计谋 修罗殿二人如同背后生眼,明心剑气一出,纷纷拔地而起,轻易躲过了袭击。 瑶瑶趁此时机,控制着天罡琉璃罩将陈玄送了过来。 此时陈玄,早已没了风度翩翩,看起来,同垂死之人相差无几。 “陈大哥,你……” 瑶瑶见陈玄如此惨状,眼圈登时红了起来。她双手颤抖,将陈玄扶起,查看起伤势来。 万幸陈玄并无严重内伤,那二人想要从其身上问出明心下落。当下对他紧紧是皮肉折磨而已。可即便如此,陈玄已是因流血过多,虚弱至极。 瑶瑶忙是从怀中掏出几粒止血的丹药,喂到陈玄的嘴里。 “这是我在山外那个小镇上买的。那人告诉我这药对止血有着奇效,内服外用皆可。你先吃几粒,剩余的我碾碎了给你敷在伤口处。” 说罢,她便将余下的丹药尽数捏碎,打算涂在陈玄的伤口处,陈玄却是轻微的摇了摇头。 “那些人啊,都是住在附近的普通人,哪里会有丹药,都是骗骗你这种初来此地,毫不知情的人。” “不会的,他若敢骗我,待我们出去后,我定烧了他的房子。” 见到二人,陈玄悲喜交加。喜的是二人能够一路寻来,这份情谊,自不必多言。悲的是,修罗殿这二人修为了得,手段毒辣。明心二人,怕是要经历一番苦战,即便侥幸而胜,怕也会是惨胜。 “你要小心,他们是冲着你来的。”陈玄面色苍白如纸,虚弱道。 明心怒火滔天,生平第一次,起了杀意。他听了陈玄的话后,微微点了点头,道:“瑶瑶,你帮助陈大哥疗伤,这里先交给我。” “那你小心一些。”瑶瑶带着陈玄向后退了退。 明心以为,这二人冲着他来,是因修罗函的缘由,殊不知,他们却是另有打算。 “嘿嘿,没想到,这小辈竟自己寻了过来。”罗森干笑两声:“这倒省了不少的时间。” 于长老淡然望着明心,一言未发。 明心冷眼相对,不由分说,举剑便劈,他心中知晓,若是比拼灵气,他自然不会是二人的对手,当下也只得比拼身法了。 逍遥剑诀中的第二层以气御剑,明心并未修炼至顶端,但第一层的以身御剑,却早已是炉火纯青,手到擒来。 他以五行遁术之中的土遁术缩地成寸作为脚法,再配合以身御剑的招式。瞬间便是来到二人面前。一剑劈向罗森的胸前。 罗森当下怔了一怔,也是没有想到明心会有如此打法。不过他乃是修罗殿长老,征战无数,在鬼门关前不知来来回回走过多少次,瞬间便是反应过来,手中百鬼阴魂抬手便挡,抵住这一击,而后数颗人头狰狞着咧嘴向明心咬去。 于此同时,于长老也是动了,鬼头双刃刀带着森森鬼气向着明心的后心劈了过去。 明心迅速变换着身位,斩掉袭来的人头,于长老的刀却已是到了身后,他又是转身举剑抵挡,只听得“咣”的一声,刀剑相撞。二人皆是后退了一步。 于长老还好一些,仅仅退了一步便停了下来。而明心在撞击之后,似乎连剑都拿不稳,在地上画出长长一道剑痕,退了四步才勉强停下。 而这时,被明心斩掉的头颅已是重新连在一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明心的身后,露出两排森森利齿。 “小辈,你当真以为能以一敌二?” 罗森望着被咬住肩膀的明心,嘿嘿笑道。 明心只觉自身的精血灵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头颅咬住的地方流去。忙是御剑将它斩断。这时,又闻身后风声大作,于长老的刀又是砍了过来。 他转身起剑向拼,这一次,于长老未动,明心却是退了七步。 “再来!” 于长老战意高涨,似乎很享受这种大开大合的进攻方式。一声低喝,举刀便砍,每一刀皆是不含灵气,完全凭着肉身之力进攻。 明心每抵住一击,便会被这冲撞之力震得向后退上几步,且需要借助长剑之势,才勉强停下。肩膀处血流不止。染红了半身衣襟。 而于长老却是越战越勇。一旁的罗森也是伺机而动,不时的将百鬼阴魂向明心袭去。 若不是他想着要生擒明心,想逼问出他究竟身怀着何种异宝,怕是此时,明心已不知死过几回了。 “咣!” 又一次刀剑相撞之后,明心接连退了十几步才停了下来。他喘声如牛,一双手臂忍不住微微颤抖着。他以灵气注入剑中,才勉强抵住于长老的攻击。想不到,这于长老的肉体竟是如此强悍。 “快了,就要快了。”明心不断暗道。 而罗森的百鬼阴魂已然又袭了过来。于长老也是举刀相迎。这一次,明心并未还击,而是拖着长剑遁开了。 “嘿嘿,小辈穷途末路了。” 望着不断施展缩地成寸逃脱的明心,罗森阴恻恻笑道。手中的百鬼阴魂穷追不舍。 于长老不言语,望着不断逃脱的明心,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瑶瑶刚刚将陈玄的血止住。抬眼便瞧见明心十分狼狈的逃着。登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欲要前去相助。 谁知陈玄却是拉住了他。 "陈大哥,你拉住我做什么?明心显然坚持不住了。我要去帮他。"瑶瑶焦急说道。 “再等一下。” 陈玄面色红润了一些,不过此时仍是十分虚弱:“先莫急,再等一下。” “再等明心就要被杀了!”瑶瑶欲要挣脱陈玄。 此时明心已是被两颗人头咬住了后背,精血灵气迅速的流失着,而他却不管不顾,仍是拖着长剑不断的逃着。 于长老见明心虽是在逃,却是不断围绕在他二人身旁,并未远去。这番举动,似乎是有意为之。他低头深思,登时面色大变,慌忙叫道:“快!快!快从这里逃出去!” 而这时,明心也是大声叫道:“瑶瑶,快放箭,莫让他们逃了!” 瑶瑶闻言,暗道明明是你在不断躲避逃脱,怎么却变成了他们? 她虽是这般想,手中却是没有一丝怠慢。迅速祭出开天弓,朝着二人射了过去! 弓箭在空中瞬间化作无数,如暴雨一般向着二人倾泻而去。罗森与于长老见这漫天箭雨,哪里敢怠慢,忙是抵挡。箭雨过后,明心也是停止了动作。冷冷的望着二人。 那些划在地上的剑痕,此时此刻,竟是成了一幅复杂的图案,将罗森同陈长老围在了其中。 于长老万万没有想到,那些剑痕,竟是明心有意为之,他修行数百年,此时竟被毛头小子给算计了。 “快从这里出去。”于长老急声说道。却是为时已晚。 随着明心将剑收回,整座天澜府登时乌云密布,恍如黑夜。 道道金光,从图案中迸发而出,直射天穹! 剑起,阵成! 88.禁阵 瑶瑶第一次见到乌云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仿佛就在眼前一般,触手可及。 云层不断翻滚涌动,如同浪潮一般。远处黑魆魆的,似乎与这一方天地连在了一起,令人心生畏惧。 此时罗森面色无比阴沉,他万没有想到,明心会在如此时刻,还能想出这般计谋。 将他二人围住的光壁,细细看去,便会发现乃是由一道道极其细微的锁链组成,锁链之间,噼啪作响的闪着丝丝电光。 “小辈,你以为凭这个就能将我二人困住?” 罗森喝道,手中百鬼阴魂倏然向明心袭了过去。岂料刚一接触到那些细小的锁链,只见电光闪闪,那颗颗人头发出一声声哀嚎,随即灰飞烟灭。 锁链之中,含有雷电之力。 “轰隆隆,轰隆隆。” 乌云之中,传来隐隐雷声,云层翻涌更甚,如沸腾了一样,不时金光闪过。 似乎要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二人不再迟疑,向着锁链一隅奔去,合力出击,意图将其打破。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如水桶粗壮的金色雷电猛然从云层中落下,向着二人劈去。二人见状,忙是奋力抵挡,只见罗森百鬼阴魂上的人头叠在一起,化成一面盾牌。于长老刀上的鬼气也是化作一口大钟,将二人罩在其中。 “轰!” 雷电击中人头盾牌,登时哀嚎声不绝,这一击,竟是将盾牌击毁了大半。二人顾不得放松,因为第二道金色雷电已然出现,再度击向了盾牌。 “轰!” 这一此,盾牌瞬间被击的粉碎,化作灰色烟雾在空中飘荡。罗森连忙凝结灵气,却是楞然发现,第三道雷电,已是落了下来。 “轰!” 雷电击在钟壁之上,大钟登时裂痕遍布,却是没有破碎。罗森暗暗出了一口气。而于长老却是面色沉重。明心所引来的雷电,其精纯度远远高于陈玄的神威天雷。在他心中,此时已是有了不妙之意。 三道雷电落下,云层中的金光越发明显,似乎藏在云中之物,马上就要迸发而出。 瑶瑶出神的望着空中的云层,喃喃道:“难道明心将它引了过来……这怎么可能……” 明心冷然望着阵法中的二人,冷冷道:“你们死定了。” “小辈,你当真以为这几道雷电就能要了我等性命?”罗森也是冷冷说道:“你未免也太小看……” 他话未说完,却是突然见得云层之中,竟是伸出了一只金色巨爪。爪分四指,尖锐锋利,带着丝丝的电光。而后一颗巨大的头颅也是探出了云层。头生双角,鼻生两须,眼如明珠,此时正漠然望着阵法中的二人。 这竟是一颗龙头!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住了。呆呆的望着这颗巨大的龙首。 瑶瑶面色苍白,双唇紧闭,轻轻的打着哆嗦。她并没有望着巨龙,而是望着勉强站住的明心。 沉默,众人皆是沉默,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结住。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嘶喊声打破了沉默。 “落雷阵法!你怎么可能会这种禁制之阵!” 罗森此时全然没了稳重之态,难以置信的嘶叫着。 谁知这时,巨龙突然口吐霹雳,瞬间便击中了完全没有防备的罗森,只见金光闪耀,将这山顶映的无比光亮,如同白昼一般。整座山脉都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待光亮消失后,罗森已是从地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深坑不并不大,仅一人宽度,由此可见,这条巨龙对雷电之力的掌控已经到了极其骇人的地步。 “好惊人的力道!”陈玄望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喃喃自语着:“这真的是阵法吗?” 这一击过后,巨龙将目光转向了阵法中的于长老。依旧是无比漠然,就像是望着蝼蚁一般。 于长老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而后,眼中竟是迸发出莫名的狂热。 千臂阎魔瞬间出现,将其包裹住,这一次不比以往,乃是于长老全力而出,下一刻,他竟是挥舞着千臂,向空中的巨龙斩了过去! 看于长老的架势,他竟是想屠龙! 见得此状,明心微微愣了一下,自语道:“真是疯了。” 即便这巨龙是由阵法所化,可依旧不是人力所能为之。在这等巨兽面前,人类何其渺小! 果不其然。 望着空中的于长老,巨龙眼中,却是闪出一丝嘲笑之意。龙口微张,又是一道霹雳射出。半空中的于长老登时滞住不动,所化的千臂阎魔瞬间崩碎,化作丝丝的灵气。而他本尊,已成了一块焦炭,带着缕缕青烟直直落下。 两道霹雳,仅仅两道霹雳。便将修罗殿的两位长老至于死地。 何其恐怖的威能! 地上的阵法渐渐黯淡下来,空中的乌云也是慢慢散了开来。金色巨龙已是隐在了云层之中,随着乌云逐渐消失。最终化为虚无。 明心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坑洞,又望了望那如焦炭般的于长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他勉强向着陈玄与瑶瑶走去,而陈玄与瑶瑶亦是向着明心走来。 “陈大哥,你怎么样?” 陈玄虚弱的笑了笑:“我还好,死不了。这次多亏了你与瑶瑶姑娘。想不到你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 明心也是艰难的笑笑,而后将怀中的仙草递给了陈玄:“陈大哥,你看咱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你寻到了?”陈玄有些难以置信,望着手中的仙草,渐渐激动起来:“不错,与他人描述的一致。应该就是它了。” 陈玄将仙草收好,郑重道:“明心,大恩不言谢。这份情谊我陈玄记下了。” 说罢,他便向明心鞠了一躬,明心连忙拦住了他:“陈大哥,你这是作何?我……” 话未说完,明心却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胸前一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明心!你怎么了!” 二人慌忙将他扶住,明心勉强笑了笑,道:“我没事,不必这般惊慌。” “你是受了阵法的反噬之力吧。”陈玄盯着明心:“如此惊人的阵法,你能在仓促之间布下,想必是要付出极高的代价。” “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明心轻声道。 “落雷阵法。我曾在古籍中翻阅过,也仅是一笔带过而已,师尊曾告诉我,如今九州能施展出这种阵法的,唯有当年的万阵之祖,陆长天。” 陈玄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明心轻声道:“他是我的爷爷。” “难怪你会有如此修为和阅历。” 陈玄对于明心的回答并不感到惊讶,在罗森认出明心所施展的阵法时,他就已经猜到了。 同样的姓氏,明心又对阵法了解甚多,自然说明了一切。 “我并无他意。”陈玄说道:“我只想知道,阵法的反噬之力,究竟对你有何影响?” “陈大哥,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便好了。”明心笑了笑:“当下的情况,我怎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唉!” 陈玄低低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而这时,山顶之上,竟是传来了两声轻咳。 “咳!咳!” 声音不大,三人却是如临大敌,纷纷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只见那如焦炭般的于长老,此时,竟是动了动。 而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89.混乱 于长老睁开双眼,因全身焦黑,这双眼睛显得尤为明亮。于长老在三人身上慢慢扫过,最后停在了明心的身上。 “小子。”他开口说道:“以你当下的年岁,能有这般修为,已是难得,更难得的,如此之况,你临危不乱,竟还能想出如此计谋。即便是老夫,也得道一声佩服。以你当前显露出的资质来看,假以时日,给了你成长的机会,必将一飞冲天,成为人中之龙。我修罗殿副殿主虽言明要将你生擒,依我来看,今日你便留在这吧。” 说罢,他身躯一震,那些焦状之物顿时消散无形,裸露出精壮的上身。而明心赫然发现,于长老,竟比之前年轻的了许多! 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明心已无力再战,表面来看,他已是虚弱无比,而体内更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阵法的反噬之力,绝不是说笑的。 因无阵眼,每一道阵痕,都需要灵气的加持,数百到阵痕都几乎将自身的灵气消耗殆尽。而罗森的百鬼阴魂更是令其雪上加霜。在阵成起剑的那一刻,阵法中的冲撞之力将其内脏脉络几乎震的移了位,经脉更是严重受损,就连那黄铁木剑,都已是裂痕遍布。成了废剑一柄。 而陈玄虽是面色红润了一些,可明心知道,他也是强弩之末。再受不住一击了。 至于瑶瑶。若是普通的修真者,明心倒是有胆放手一搏。可眼下的是受了落雷阵法都不死的修罗殿长老。明心怎敢轻举妄动。 谁能想到,这于长老不但没死,而且还安然无恙。 情况瞬间陷入了危机之中。 于长老已将鬼头双刃刀祭了出来,步步紧逼。瑶瑶见状,嗖的射出一支长箭。于长老手起刀落,将灵气长箭劈成了两半。 瑶瑶射出一箭后,毫无停顿,对着天空又是一箭,长箭在空中不断分裂,化作漫天箭雨。再度向着于长老袭去。 这一击,倒是挡住了于长老前进的步伐。 趁此机会,瑶瑶拉着二人转身便跑。奈何二人皆是有伤在身,跑起来比那普通之人还要慢上几分。 “想逃?” 于长老一声冷哼,并不惊慌。他早已看出明心与陈玄伤势不轻,自然逃不走多远。 瑶瑶拽着二人跑了几步,突觉手中一紧,原来是陈玄停住了脚步。 “这样下去,谁都逃不掉的。” 陈玄松开手,轻轻推了二人一下:“你们先走,这里我由我来顶着。” “以你现在的状态,你拿什么来顶?” 明心知晓陈玄的意图,他是要拿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时间。 “与其白白浪费性命,还不如想办法如何甩掉他。” “就是啊,陈大哥,你可别想着要做什么傻事啊。”瑶瑶也是跟着说道。 “我绝不能因我一人而害了你俩的性命,我意已决,莫在多说。你二人赶快离开这里。” 见陈玄说的斩钉截铁,明心叹了一口气,说道:“瑶瑶,打晕他。” “好!” 瑶瑶以掌做刀,向着陈玄的后颈处劈去。谁知劈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 “有人来了。”瑶瑶道:“还不止一人,很多人。” 话音刚落,十数道人影已然出现在了山顶之上,这群人衣着统一,为首之人,明心并不认识,可看见紧跟其后的那位,心中猛然又是沉了一下。 是张来! 不用说,这些人,是玄阳门的人。 张来见到明心一行人,先是一怔,而后内心一阵狂喜。 “终于见到你了,可真是叫我们好找啊!” 张来喜形于色,他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因在丹房前,有弟子发现了明心与瑶瑶。待他领着师尊与众师兄弟返回丹房时,那里早已是人烟消散。 一众人在周边搜寻良久,也未寻到一丝行迹,恰巧这时山顶之上金龙显现,雷电不止,为首的正一真人以为是仙宝出世,于是便带领一干弟子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山顶。 没成想,仙宝没有见到,到是发现了明心。 此时正一真人无惊无喜,仔细打量着明心。看不出这少年究竟是有何能耐,能杀掉他两位得意弟子。 反观明心,却是心沉谷底,眼下一个于长老已是难以招架,如今又来了一众玄阳门的人。而且为首之人,明显不是寻常之辈。前狼后虎,这可如何是好。 于长老此时也未动。他阴冷的望着玄阳门众人,虽是认出了众人身份,却是不知他们与明心间的恩怨。而自古正邪不两立,当下这群自诩正道人士来此是何目的,他自然不会知晓。 不过今日,他已下定决心要除掉明心,若谁胆敢阻拦,那就莫怪要大开杀戒了。 瑶瑶见于长老阴沉似水,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心生一计,突然拍手笑道:“哈哈,我有帮手在此,此时又能奈何?” 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于长老与正一道人皆是不知这帮手只得是谁? 明心与陈玄也不知她唱的这是哪一出。 “怎么?你们要阻止我杀他?”于长老淡声说道。 “那是自然!” 正一道人还未说话,其身后却是跳出一弟子抢先道。他神情傲然,丝毫没把于长老放在眼里。 这人本想拍拍正一真人的马屁,顺带着耀一耀玄阳门的扬威,其实他这话,本还有着下一句话:“这小子的命,乃由我师尊收了。” 只是可惜,他没机会说了。 在其跳出的瞬间,于长老抬手打出两道灵气,一道射向了明心,另一道却是射向了刚刚说话之人。 好在瑶瑶有所防范,在于长老抬手的瞬间,便祭出了天罡琉璃罩,将三人罩在其中,而玄阳门那名弟子,却是没有这般幸运了。 被灵气入体,这人登时七窍流血,身体爆裂而亡。鲜血内脏淋了众人一身。 “呕!” “呕!” 一干弟子腥气入鼻,再看身上挂着血淋淋的,大小不一的碎肉,顿时纷纷弯下腰去呕吐不止。 正一真人的脸色登时无比铁青。 “你胆敢当着我的面击杀我的弟子,岂不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你算什么东西,再不滚开,小心你的狗命也不保。” 正一真人一向把脸面看得十分重要。被于长老这般羞辱,而且还是当着众弟子的面,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登时祭出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不由分说的向于长老袭了过去。 “猖狂之徒,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 90.逃脱 正一真人所持的佩剑,名曰“正阳”。通体由一块万载火晶打造。剑属火性,配合着玄阳门的功法玄阳决。更是如虎添翼,威力倍增。 只见长剑红光大盛,如燃烧的熊熊烈火。将山顶映的通红无比,四周的温度,也陡然升了许多。 于长老谨慎而待,正一真人这般架势,显然是动了真怒,他自然不能怠慢,只是心里,却是有了一丝疑惑。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头。 不过当下剑已到头顶,迎空斩下,他也来不及多想。鬼头双刃刀迎空而上,抵住正一真人这一击。 “嘻嘻,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二人正在僵持,瑶瑶突然搭弓射箭,对着于长老射出两支凌厉的长箭。而后对着纷纷呕吐的玄阳门众弟子,又是射出漫天箭雨。 众人毫无防范,箭雨之下,哀嚎声此起彼伏,所幸瑶瑶这一箭的威力不大,仅受了一些皮肉之苦而已。 “快走。” 三箭射完,瑶瑶毫无停顿,拉着明心与陈玄飞速向山下逃去。 于长老双臂发力,将正阳剑震开,看见明心三人已从山顶上逃脱出去。登时黑下脸来,眼中杀机更甚。 无论如何,他今日都要杀掉明心。 只是没想到,正一真人见到明心等人逃掉,也是怔了怔,而后朝着众弟子大喊:“还愣在那做什么!快把人给我抓回来!”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已从是人群之中快速追去,正是那赵极。而后众弟子这才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跟在其后。 正一真人眼睛转了转,又是叫道:“莫伤了那陈玄的性命,出手教训一下便可。” 听得正一真人这般说到,于长老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是由,想不到。今日他居然被连摆了两道。他望着正一真人,淡淡道:“看来你不是那小子的帮手。” “帮手?” 正一真人怔了一怔,而后恶狠狠的道:“那小子接连害了我两位爱徒,此刻我恨不得活剐了他。”他看着于长老,又道:“那你又是何人?在此做什么?” 于长老将刀插在地上,道:“依你之言,此时我们不是敌人。” 听了这话,正一真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敌人,此刻有说你我不是敌人?你这话,未免有些可笑了。” “他该死。”于长老淡淡道:“若不是他突然跳出,回了那么一句不之所谓的屁话,此刻那几人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说完这些,他将鬼头双刃刀从地上抽出:“你若想再战,我陪你便是。” 一道道阴森鬼气,从于长老的掌中散出,在刀上盘旋缠绕。 “罗长老,你再不出来,人可就真的捉不到了。” 于长老刀指正一真人,突然淡淡说道。 “嘿嘿嘿。” 深坑之中,传来一阵干涩的笑声。笑声刺耳,经过深坑的回响,更是阴森,恍如地狱间恶鬼的狞笑。 一道干瘦的身影,从坑中缓缓飞了上来。正是那罗森。 他竟然也是无事! 不仅如此,他亦如于长老那般,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想不到,明心付出极大代价所布下的落雷阵法,竟是连一人都没击杀掉。 若是他在此,真不知会有何想法。 “你那渔翁之利的打算可要作罢了。”于长老淡声道:“那小子逃了,你去追吧。这家伙我来收拾。” “这里哪里的话,我刚刚才恢复而已,哪里有什么打算。” 罗森活动着四肢筋骨,嘿嘿笑道:“你也知晓,这九转轮回,我修炼的不如你,自是没有你恢复的快。” 罗森究竟是何时恢复,二人都是心知肚明,于长老不愿讨论过多,转而说道:“你小心一些,莫在中了那小子的计谋。你我这一次重生轮回,已是失了百年的修为。倘若再中上几次阴招,你可就成了废人一个。到那时,仇敌上门,怕是谁也救不了你。” 罗森仍是嘿嘿笑着,只是看向于长老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杀意。却是稍瞬即逝,而后,脚下发力,话也不说的奔下山去。 “现在,我来陪你。” 于长老说罢,刀上鬼气大盛,隐约可听到鬼哭狼嚎之啸,向着正一真人袭了过去。 而正一真人手中正阳剑再度化成一团火焰,亦是冲了上去。片刻间,刀剑相向,尘烟四起,声响震天。 二人刀剑对持,势均力敌。 “你的那些弟子,怕是一个都留不住了。”于长老突然淡淡道。 “你说什么?” 正一真人怔了一怔,而后,便听得于长老的刀上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啸叫,瞬间令他失了神。 而就这一瞬间,鬼气便是盖过了火焰。 整座山脉,又是晃了一晃。 ………… 瑶瑶拉着明心二人,毫无方向的逃窜着。在天罡琉璃罩中,二人的灵气也是在渐渐恢复着。脚下步伐,也是逐渐快了起来。 感到山脉震动了一下,瑶瑶嘻嘻笑道:“这二人打的还真够激烈的。不过越激烈越好,最好两败俱伤,通通死掉。” “想不到你还如此机智,三言两语便让二人中了计。这次可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明心微微喘息道。 “喂!我一直都很聪明好嘛。哪里像你,好不容易聪明这一回,还弄得遍体鳞伤。”瑶瑶调侃道。这一路颇为畅通,于长老与正一真人又在那山上打斗。故而内心轻松了许多。 她看了看四周,又是道:“我们一直这么逃也不是个办法,待甩掉身后那些家伙后,我们应该找一处隐蔽的地方修养一下。等你和陈大哥恢复一些,再从这里出去。” 明心想了想,道:“也好。只是当下要如何甩掉那些家伙?” “哎呀笨死了,你不是会阵法吗?再弄一个出来困住他们不就得了?” 说罢,瑶瑶回头望了望,而后放慢了脚步,道:“他们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你就趁此机会弄一个简单一点的阵法出来。”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明心眼前一亮,当下便想到了一个简单而又有效的阵法。 困龙阵! 91.截杀 简易的困龙阵,威力不大,但用于困住玄阳门的一众弟子,应当是绰绰有余。 明心四处望了望,此时他处于半山之处,虽不是十分平坦,用来布阵,也是勉强可用,他就地取材,找了一些石头和树枝,都是一些不起眼的物件,在半山腰上布置起困龙阵来。 困龙阵仅仅用做困阵的话,无需灵气,阵眼处也不需要放置特殊灵石。是需要按照阵法的形状摆放好即可。 “瑶瑶,你说他们若没有从这里追来,那岂不是既做了无用功,又白白浪费了时间。” 明心将最后一块石头安放好,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还不简单。看我的。” 瑶瑶见明心布好了阵法,朝着天上射出一道灵气,灵气在空中停顿,像是一盏引灯,吸引着众人的注意。 “成了。” 瑶瑶感觉到阵阵气息向这边奔了过来,嘻嘻笑着,再度拉上明心与陈玄,向山下跑去。 “我们要去哪里修养一下?”瑶瑶问道。 “先逃出去再说吧。”明心回道。 不知不觉,明心却是想到一处地方,青石路,小庭院,屋中的画像。在他心里,或许还期待着那个地方,那缕魂魄,会出手相救。 或许吧。 张来与众师弟前行的速度不算很快,一小部分人被瑶瑶伤到了腿部,虽是止住了血,行走起来也是有些不便。这些人也是知晓因自己而拖慢了速度,于是便止住了步伐,停在了原地。 “诸位师兄师弟,以此般速度,我们是绝无机会追上那几个贼人。若是因我等人而耽误了师尊所托,那我等可就成了罪人,依我来看,诸位师兄师弟可先行追击,不必顾及我等,我等先在此修养一下,待腿伤好转些,再与诸位汇合。” 余下弟子闻言,也是觉得不无道理,若是因此耽搁了师尊的交代,回到宗门免不了受到责罚,于是纷纷点头应允。 张来却是低头沉思一下,而后道:“你们留在这里,行动又不便,并非绝对安全,不如我留下守着你们,如若有情况发生,我也能帮上一些。尽力护你们周全。” 张来所想,完全是出于好意,并无其他念头。 只是,有人并非是这么想的。 “张师兄,你何时能像赵师兄那样,只要师尊一声令下,无论敌人是强是弱。都能毫无顾忌的冲上前去。从不想着法子躲避。” 同门之中,有人冷冷的说道。 这人话中,带着极大的偏激。众人闻言,想了一想,而后看向张来的目光都带着些许鄙夷。皆以为他只是以这般借口来逃避追击而已。 那几位腿有伤势的同门,也是冷冷说道:“不必了,张师兄,我等只是行动不便而已,还用不上人来保护。” 张来闻言,也只得暗自叹气,不去争辩。 这些事情,越是争辩,越是描得更黑,倒不如闭口不语,随他们想去吧。 而这时,一道灵气,却是从下方打了上来。停在半空,凝而不散。 “贼人就在不远处,说不定赵师兄已经追上了他们,我们也快快前去。助赵师兄一臂之力。” 张来望着半空的灵气,又是忍不住说道:“下方完全没有打斗的迹象,小心这道灵气,是引我们前去的陷阱。” 这一次,却是没人再理他了,全然将他化作了空气一般。纷纷向着山下奔了去。 “张师兄,你还是快走吧,这里并不需要你来护着。”剩余之人冷声道。 张来轻轻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在多停留一刻,这些人,怕是会说出令人难堪的话来。 见张来走后,余下的这几位,立即有人抱怨道:“咱们宗门怎么会有如此胆小怕事之人,有这样的同门,真是丢尽了脸面。” “就是,就是。”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道:“有这样的师兄,真是宗门的悲哀。修为低下不说,凡事都顾着自己,全然不考虑大家。” 几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浑然没有发现,一道身影已是渐渐到了身后。 “依我看,还不如让他就死在这里。起码还能混个好名声。” “就是,就是。” 几位欢快笑着,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不屑:“名门正派,嘿嘿。也不过如此。表面看似一团和气,背地里却是在诅咒同门。嘿嘿。” “谁?” 这几人猛然一震,忙是回过头去,正巧见到几颗狰狞的人头裂开大嘴向自己的喉咙扑了过来。 “啊!” “啊!” 声声惨叫,从山间回荡不绝。 张来猛地停下身来,回头望了望,又低下头想了想,终是没有折回。而是加快了速度,向前方赶去。 罗森望着地下那几团模糊不清的血肉,干笑两声,收回百鬼阴魂,继续向山下追去。 这下面,还有更多的“食物”在等着他。 抛下张来的那行人,速度快了许多,终是在困龙阵的前方不远处,赶上了最先离去的赵极。 “赵师兄!” “赵师兄!” 见到赵极,众人神情振奋,高呼着。 赵极望着众位师兄弟,疑声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柳师弟他们几个腿伤不便,原地等候呢。至于张师兄嘛,或许现在正躲在哪里山洞间,怕得要死不肯出来。跪在地上祈祷我等安危呢。” 众人一哄而笑,轻蔑之意尤甚。 赵极听后,也是不屑道:“没有一件事能做好,真是个废物。” 这时,众人身后传来张来的声音,似乎在忍着怒气一样。低沉道:“诸位师弟,你们在背后这般说我,怕是有些不妥吧。” 谁也没想到,张来会敢的如此之快。一时间,却是没了声音。只是眼中鄙夷之意仍在,好似张来偷听了他们之间谈话一样。 “对你,又何需在背后说,现在我当着你的面告诉你,你就是废物。” 赵极挑衅一般望着张来,见他将黑魂祭出,更是不屑道:“怎么?你还要与我动手不成?也好。就叫我领教一下张师兄的修为。” 他特意将修为二字拉的很长。顿时间,又是一阵哄笑。 张来面色登时铁青,紧咬着牙关,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此时他恨不能当场杀了赵极。只是他知晓,论修为,自己并不是赵极的对手。想到这里,他忽然像泄了气一般,低声道:“我们还是快快追寻那几个贼人吧,莫让他们逃了。” 一时间,笑声更甚。 张来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低着头快速走过。走到赵极的身边时,又是听到他低声说道:“算你识相,我并不介意在此打残你。我绝对相信,这些师兄弟不会告发我。” 张来的拳头,死死的握住了。 突然间,众人的身后又是传来他人的冷笑声。 “嘿嘿,都别走了。留在这里给我当食物吧!” 92.恶毒 赵极当即打出一道灵气,喝道:“何人鬼鬼祟祟,口出妄语,还不快快滚出来受死!” 这道灵气又快又准,像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流星,直奔罗森面门。 “嘿嘿。小子,口气可真不小。” 罗森纹丝未动,百鬼阴魂上的一颗人头已然张开了嘴,将那道灵气吞了下去。 赵极见这人轻易便将自己的招式化解,不敢托大,祭出了自己的兵刃。他的兵刃,同韩天相同,乃是一柄赤红长枪。 “你是何人?跟在我等身后要做什么?”他冷声问道。 未等罗森答话,张来却是认出了他手中的兵器。心中大惊,忙是对着赵极说道:“这人是修罗殿的长老罗森,赵师弟,我们速速撤离,此人绝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 “哦?想不到你们名门正派中,还有小辈认识我?” 罗森故作惊讶,笑眯眯的盯着张来:“小辈,你是从哪里知晓我的名号,说出来,或许我会饶你一命。” “我……我是……” 张来脱口而出,只是话刚说出口,便是发觉两道如利剑般的目光狠狠的射在自己的后心。令他忙是闭上了嘴巴。 “怎么。你还当叛徒不成?”赵极冷眼相望,沉声说道。 “赵师弟,你莫要乱说,我岂是那种人。”张来忙解释道。 赵极冷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双手持枪,警惕的望着罗森。已然做好了攻击之势。 罗森却如未察觉到一般,仍是盯着张来道:“我给过你机会,你不把握,那你的性命,我可就要拿走了。”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百鬼阴魂倏然而出,颗颗人头,飞舞尖叫,竟是向着赵极袭了过去。 好在赵极有所防备,长枪舞动,化作漫天赤红枪影,将飞来的人头一一斩断。 “雕虫小技,不堪一击。”赵极挥舞着长枪不屑道:“修罗殿长老,修为也不过如……” 话未说完,只见被斩断的人头瞬间恢复如初,一口咬住了赵极的大腿,大肆咀嚼着。 “嘶!” 赵极倒吸一口冷气,大腿处传来撕心般的疼痛,令他瞬间冷汗直流,而体内的灵气顺着伤口极速的向那颗头颅方向流去,他连是挥动长枪斩断了这颗头颅。 “啊!” 这时身旁的师兄弟中也是传来惨叫,只见其余被斩断的头颅,此时也是恢复了原样,向众人咬了过去,一位师弟躲闪不及,被直接咬住了喉咙,躺着地上不断抽搐着。 “王师弟!” 赵极一声高呼,挥舞长枪将那颗头颅斩断,躺在地上的王师弟,喉咙处被咬开一拳头大的伤口,几乎将脖颈尽数咬断。明显是活不成了。 其余的同门,见到这般惨状,纷纷吓得抖如筛糠,哪里还有勇气抵抗。 “嘿嘿。” 罗森干笑着,被斩断的头颅此时又是恢复原样,在空中盘旋狞笑,伺机而动。 “王八蛋!” 赵极怒不可遏,举枪便冲,欲要拼命。却是被张来拦了下来。 “赵师弟,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这罗森修为雄厚,绝不是咱们所能挡着的住的。当下之急,你我应该带着诸位师弟先行撤离,等与师尊汇合后,再报此仇。” 张来面色苍白,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赵极也是知晓,自己并非是其对手。只是逃跑之类的话语,他是决不会说出口的。不过当下张来说了出来。却也是顺了他的意。 他回头向众人喊道:“诸位师兄弟,你们快快离去,这里先由我和张来师兄顶着。” 话音刚落,他又是一声惨叫。 一颗头颅,趁着他转身之际,咬住了他的后背。 “想逃?嘿嘿,那怎么成。你们乃是我的食物,一个都别想着走。” 说话间,数颗人头狰狞着向众人袭了过去。那一干弟子,此刻退都吓得绵软无力,连逃跑,似乎都忘记了。 “快逃!” 张来突然一声怒吼,震醒了众人。这才纷纷向着山下奔去。 只见他手中的黑魂绿光一闪,所有的人头突然停顿下来。而罗森也是瞬间失了神。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趁此机会,张来将咬在赵极背后的人头打掉,扶着他快步离去。 黑魂的作用,对于罗森仅是有着一丝阻拦。片刻后他便恢复了神智。望着逃脱的张来,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趣。 “这夺人魂魄的兵刃,貌似不是正派之人所该拥有的,这小辈。有些意思。” 张来扶着赵极匆匆而逃,神色慌张。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为了大伙而将自身处于险地,不过当下情况特殊,张来若真是独自逃脱了,而这些人中若是有一人侥幸未死,那的的下场,可就是连死都不如了。 他还在想着如何全身而退,却是听得赵极道:“他们在做什么,为何不速速逃命去?” 张来抬眼一望,见刚刚逃走的同门在前方来来回回的打着转,不由眉头紧皱。 “赵师兄。”有人见到张来与赵极,当即哭丧道:“这地方好生邪门。我们困在里面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这该怎么办啊。” “莫慌,我这就想办法。” 赵极看向了张来,他知晓这位师兄修为虽是不怎样,可是对这古怪之事,却是有着很大的造诣。当下这事,他完全不清楚是何缘由,也就勉强能指望一下这位张师兄了。 张来扶着赵极,走到阵法边缘望了望,而后道:“这似乎是困龙阵,不过威力却是低了许多。看来也是匆忙间布下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猜疑。若是猜错了,要怎么办?”赵极皱着眉低声喝道。 张来也是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语气颇为不满,回道:“阵法万千,变幻无穷,我怎么可能看上一眼就知晓。不过这道阵法布置简单,你们只需将脚下的石头树木之类的东西从原地踢走,或许便能破了。” 众人闻言,连忙行动起来。也不知是谁恰巧提到了布阵用的石头,当下便破除了这简单的困龙阵。众人来不及欢呼,便匆匆而行。 赵极见状,也仅是冷哼一声,并未再说什么。 而这时,罗森的声音,却是是从身后传了过来。 “嘿嘿,你们倒是快逃啊!我倒想看看你们究竟能不能逃的出去。” 这声音如同夺命的阎罗,吓人众人更是加快了速度。而罗森,却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如同戏耍众人一般。 众人更加慌乱,除了逃命之外再无他想。张来虽也是在逃跑着,一双眼睛却是不停在环顾四周。当他看到不远处那黑魆魆的洞口时,登时心生一计,大叫道:“快进山洞!” 而众人也是没了思绪,听到张来这么一喊,便是纷纷向着山洞方向奔了进去。 张来与赵极进到山洞后,立即从怀中掏出几杆旗子,插在了地上。 罗森一路追来,见到山洞处的旗子后,却是停了脚步,嘿嘿的干笑起来。 “五龙旗,这小辈,越来越有意思了。” 山洞之中。 玄阳门的几位弟子坐立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才反应过来被堵在了洞中。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如何才能出去?” “放心,这旗子能抵上一段时间,或许一会师尊就能赶来了。”张来道。 赵极受了重伤。无力再战。如今洞口处,只有着张来所插的几杆旗帜。也是不知何时会被击破。 “真没想到,你这个废物,竟然也会派上用场。” 赵极即便受了伤,可看到张来面色苍白,不住的来回踱步。仍是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赵师兄,这个时候,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吧。无关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怎么逃?”赵极冷笑道:“贼人就在洞口,凭你们的修为,有几番胜算能打出去。” 众人沉默无语。 的确,以赵极的修为,在罗森手上不出三个回合。变成了如此下场。 这时,张来却是出声说道:“不如这样吧。我出去将他们引诱到其他的地方。你们趁机从这里逃出去。尽快与师尊汇合。” 张来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谁也没有料到,平时懦弱的大师兄,会说出这番话来。 “就凭你?”赵极斜着眼睛看向张来,嘲讽道:“你这废物,在这里修为最是低下。出去了也是白白送死而已。” 众人也是在一旁附和着。 “赵师弟,诸位,你们错了。”张来郑重说道:“我知晓大伙平时都嫌我碍眼。可如今师傅不在。我作为大师兄,自然有义务要保全大家的性命。我修为虽是低下,可当下时刻,身为师兄,我必须挺身而出。何况,我只需将他们引走,未必会被杀掉。这五旗龙阵,怕也坚持不住多长时间。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眼扫众人,又是沉声道:“倘若我侥幸不死,那自是极好。若我真的回不到宗门……” 话未说完,张来一转身,向洞口处走去。 众人望着张来的背影,都是说不出话来。就连赵极,亦是沉默。 就在张来将要走出洞口之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师兄小心。” 张来身形震了一震,而后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只是,谁也没有瞧见。张来此时的表情。 阴沉似水,无比狰狞。 “你们这帮王八蛋,此时此刻仍在瞧我不起,出言不逊。待我出去后,拔掉五龙旗。看你们谁能活过今日!” 93.现身 谁能想的到,刚刚还告知让诸位师弟逃命的师兄,转眼间便成了要将他们全部至于死地的恶魔。 罗森并不着急,丝毫没有强攻的意图,似乎认准里面会有人出来。 当张来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诧异。 “我来跟你做个交易。”张来淡声道。 他看似沉稳,可微微打颤的身体却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天知道这修罗殿的长老会不会待他刚刚踏出洞口,便撕的他连完整的身躯都剩不下。 “小辈,你这五龙旗哪里来的?”罗森并未回应,而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听到此话,张来稍稍放下心来。至少当下,他保住了性命。 “我在险州,有几位朋友。”他回道。 “你在险州有几位朋友?” 罗森像是听到了极其有趣的笑话一般,干笑了几声:“世人皆知,险州之地,驻扎的都你们所谓的邪门歪道。而你一个正道的小辈,竟然胆敢放言你在险州有朋友。不仅如此,你身上还持着五毒宗的五龙旗。你说我若将这些事情公布出来,你觉得你还能在玄阳门中待下去吗?” “玄阳门内,未必所有事都能见得光。名门正派,也未必都是正义之人。至少我在险州,还有几个真心待我的朋友。而玄阳门……” 张来想到同门的嘴脸,心中一阵厌恶,所幸便不再说下去。 “你这小辈,倒是有趣。说吧,你想与我做什么交易。” “你放我离去,我将五龙旗撤掉,里面那些人随你处置。” 张来刚一说完,罗森的百鬼阴魂便将他裹了住,一颗颗的人头在其身上慢慢游走,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露出一口白晃晃的利齿,不过却是没有咬下去。 “小子,你这不是交易,是祈求。我现在大可以杀了你。而后再杀进洞中,你觉得,凭这小小的五龙旗能挡得住我?” 罗森淡淡的说道,张来面前的那颗人头,狰狞的笑了笑。 他强忍着恐惧,吞了一口口水,道:“那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罗森顿了顿,干笑道:“你需要帮我做几件事情才行。” “什么事情?”张来紧张问道。 “无需现在做,待我需要你时,我自会通知你。” 张来当即松了一口气,连声应着。罗森这话,已是给了他一条活路。 眼前的那颗人头,在他的脖颈上绕了一圈,对着他的后脑,咬了下去。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给你种一丝魂印而已。” 罗森望着面色瞬间惨白的张来,干笑道:“有了这魂印,你便是我的人了。如若他日,你敢不从,相信我,到那时,你绝对会求我杀了你的。” 那人头种完魂印后,扭转着离开的张来的身体。 “他日我需要你时,便会通过这魂印与你联系。现在,你可以走了。” 张来听后,忙是收了五龙旗,飞一般的逃走了。 “现在,我们去好好享用一番吧。” 罗森阴森的笑着,那些人头,也是目露贪婪嗜血之意。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山洞之中。 片刻间,山洞内,传来阵阵惨叫,此起彼伏。 “真是鲜美的血肉啊!嘿嘿嘿!” 罗森的笑声,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一般,亦是在这山间回荡开来,久久不绝。 山脉前方,府邸的院落之中。明心三人站立在此。 “我们就在这修养?”瑶瑶有些不可思议:“这离山上那般近,又是如此明显,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地方?” 明心闻言,便是将洞府中的奇遇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二人听后,皆是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明心。 “你得到了仙人的传承?真的假的?莫要骗我!” 待得到明心的肯定后,瑶瑶大叫一声,登时吓了明心打了一个哆嗦。 “快拿出来我瞧一瞧,你都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快点快点。” 明心苦笑,将天澜仙剑与天澜剑诀拿了出来。瑶瑶一把将仙剑抢了过去,左瞧瞧又看看,而后又扔回给明心,嘟囔道:“破剑一把,没什么稀奇的。” 明心忙是接住了仙剑,而这时,瑶瑶又是将天澜剑诀抢了过去,正面反面看了一通,随手翻了翻,却是发现翻不开书页,顿时又是失去了兴趣,扔了回来:“破功法一部,还是打不开的。还有什么,再拿出来让我瞧瞧。” 明心将仙剑与功法收好,摊了摊手,道:“再有就是那天澜仙草了。” “没了?” “没了。” 瑶瑶登时失望至极,抱怨道:“这天澜仙人也太穷了吧,就这几样东西,也好意思称得上传承?” 明心忙是捂住了她的嘴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眼神飘向了屋中的画像上,要知道,那仙人的一缕魂魄,或许还在画中。 “想不到,天澜仙草竟是生长在那种地方,若没有你,怕是我们将天澜府寻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到一丝踪迹啊。” 陈玄说罢,便席地而坐,疗起伤来。他不像瑶瑶那般,对明心得到的宝物,他没有丝毫的兴趣。 瑶瑶被捂住嘴,发出阵阵“唔唔”声。明心见状,松开了手,道:“我与陈大哥先修养一番,在此期间,你莫要乱走。莫惹事端。” “好好。” 瑶瑶无精打采的应着,明心又是苦笑一下,而后如同陈玄一样,坐在地上疗起伤来。 二人坐定后,瑶瑶没一会便感到无聊起来。在院子中东窜西窜,而后又钻进屋子之中四处翻腾起来。奈何屋子不大,仅有那么几件物件。几息之间,她又是寻了个遍,依旧是双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找到。 “小气鬼,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没有留下,还好意思称为仙人。” 瑶瑶赌气般的坐在地上,望着画像中人忿忿道。 “呵呵。” 一声轻笑,如烟一般缥缈,慢慢传进了瑶瑶的耳中。 “好玩的东西,我不是交给你了嘛。你怎么还在寻找?” 瑶瑶猛然一惊,瞬间从地上一跃而起。死死盯着画像,却是楞然发现,那画中之人,此时此刻竟是从画像里飞了出来。 而后,落在了她的身旁。 天澜仙人竟然现身了! 94.交谈 白衣胜雪,面带微笑,目光清澈柔和。带着春风般的暖意。 这般神情态度,当真让人生不出敌意来。 “你就是天澜仙人?”瑶瑶皱着眉,疑声问道。 不知为何,对于眼前之人,她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惊愕。 “我只是一缕残魂而已,哪能称得上仙人,你叫我天澜子便可。” 他笑了笑,目光看向了瑶瑶腰间的那根麻绳,又是道:“小姑娘,你腰间之物,名为缚仙索。曾是妖族神蚕道人的本命兵刃,神蚕道人每十年才会孕育出一根本命蚕丝,这件宝物,耗费了他半生的精力。想当年,三族大战时,这条缚仙索,不知捆绑了多少的人族大能者。为妖族立了不少战功。在战场之上,乃是令人闻之色变,赫赫有名的仙家兵刃。这件东西,对于你来说,也能称得上的是一件有趣之物吧。” 瑶瑶低头望向腰间的麻绳,沉默不语。 无论是神蚕道人,还是缚仙索,这两个名字,对于她来讲,都算不上陌生。 只是在记忆之中,这似乎是很遥远的名字了。 沉默片刻,天澜子望着恍神的瑶瑶,开口道:“小姑娘,你母亲可还安好?” 依旧是轻言轻语,如沐春风。而瑶瑶却如同遭受一记重击,整个人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惊住了。 “你知道我是谁?” 她的话语中,都是带着微微的颤抖。 天澜子又是笑了笑。在瑶瑶眼中,这笑容,却是显得有些恐怖了。 “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还知晓你为何是这般性格。在那贫瘠的地方被困了近千年之久,这世间的一切,对你而言,都是新奇之物吧。” 他竟然真的知晓! 瑶瑶见自身的秘密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暴露出来,此时已来不及惊讶,猛地向后退了两步。若不是明心与陈玄在庭院中疗伤,她怕是已经祭出兵刃,攻了过去。 “你究竟是何人?”她蹙着眉低声问道。 “我只是一缕残魂罢了。”天澜子轻声道。 “残魂怎么会知晓这么多?你若再不说,休怪我不客气了。”瑶瑶冷冷道。 “小姑娘,你大不必如此谨慎。我若有害你之心,又怎么与你说上这么多。” 天澜子微笑的望着瑶瑶:“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知晓你母亲当年对明心所做的那件事情。这缚仙索,我交给你,算是我对她的谢礼。我也知晓,你出现在明心的身旁,并不是巧合,乃是你母亲的意思。她将你从那里放了出来,想必也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只是万年前的事,谁对谁错,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与你们并无干系。倘若那一天真的会到来,我希望到那时,你能凭着你的本心做出决定,而不是遵从谁的意愿。” 听天澜子提到明心,不知为何,瑶瑶内心深处,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狠狠的捏了一下。 这一刻,她不想知道眼前这所谓的残魂究竟是谁。也不想知道,他是从何处知晓的这一切。 现在,她只想知晓一件事情。 “我的事,你没有对他说过吧。” 说完这一句,瑶瑶的心脏,毫无征兆的剧烈跳动起来。令她呼吸急促。她带着一丝丝恐惧之意,望着天澜子。生怕他说出一个是字来。 “这是你的事。自己的事情,当然要由自己来决定。不过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抉择。不仅是你,我相信到了那一天,明心也一样会的。” 天澜子如此说着,而他的身形,开始渐渐透明起来。 “小姑娘,你们快快离去吧,这个地方,马上要变得不太平了。尽人事,听天命,莫做无谓之争。有些人啊,总是幻想着要打破命运之说,可是这命运,又岂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更改的。” 此时天澜子已是消失不见,仅有他的话语,在这厅堂之中淡淡回响着。飘进了瑶瑶的耳中。 墙壁上的画像,如今只有着草地蓝天,画中的人,却是不知去了哪里。 知晓天澜子并未将自己的身份告知明心,她那颗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没说便好,没说便好。 至于那最后的命运之说,瑶瑶却是不屑一顾,甚是鄙夷。什么命运!全然是狗屁! 她被困在那地方,岂是命运二字,便能一语带过的。 她回到院落,坐在亭中石凳上,双手托腮,呆呆的望着明心。 明心双眼紧闭,呼吸匀称。面色已是好了许多。看起来恢复得并不算太慢。 “这个傻子,对自身的一切毫不知情,都不如我这个外人知晓的多。”瑶瑶心中这般想到。 难道这就是命? 不知为何,她又是想到这这句话。 尽人事,顺天意,莫做无谓之争。 “倘若我现在将我知晓的一切告诉他,这算不算是逆了天意?我还真想瞧一瞧,这家伙若是知道他对我们而言是那么重要。会有何样的表情?怕是会当场惊呆了吧。” 想到这里,瑶瑶“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来。一双大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随后她便晃了晃脑袋,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若告诉了他,他就会知晓我骗了他,那样的话,他会不会就此不再理我了?” 瑶瑶有些黯然伤神。而后,她又是鼓着腮帮握紧了秀拳:“他若是敢不理我,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下一刻,她又是发了呆,变得迷茫起来:“我想这些做什么?当下我是绝不能与他透露一点消息的。” 几息之间,瑶瑶心情忽高忽低,暗自烦恼,想了诸多之事。 只是有一事,她却忘记思考了。 为何自己要在意明心的反应? 她从未想到,也从未想过。 庭院之中,这个少女,人坐在石凳上,思绪却是不知飘到了哪里。 这时,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考。也惊醒了明心与陈玄。 二人忙是起了身,四处张望。明心见瑶瑶还在庭院当中,当即松了一口气。 那一声巨响,来自身后的山顶之上。那里此时浓烟滚滚。将山顶都遮盖了住。 “这二人打的可真激烈!” 瑶瑶恢复了常态,望着山顶嘻嘻笑道。 看来这声巨响,应是于长老和正一真人弄出来的。 想不到,这正一真人也是修为了得,竟能与那于长老打到如此地步。 此时二人修为,也是恢复了一些。当下天澜仙草已然到手,待在这里也是无用。明心略一思索,便决定就此离去。陈玄点头示意,而瑶瑶也是难得没有反驳。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尽快出去吧。” 话音刚落,明心却是瞧见,庭院之外,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向着庭院中走来。 95.乞求 那道人影越渐清晰,待明心等人看清后,皆是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他! 这人衣衫褴褛,胡子邋遢,头发糟乱,像一团纠结在一起的麻绳。看样子,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洗漱过了。 他手中还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仅看剑身,这剑,用来装饰,都会遭人嫌弃。 这人竟是当日客栈那个付不起钱财的酒鬼! “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瑶瑶有些奇怪。 陈玄也是皱着眉,想不通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除非…… 此时他一脸急切,眼有担忧。见到明心等人,也不说话,便匆匆走进了府邸之中。 “陈大哥,瑶瑶。这人应该是三千剑阁的剑尘。”明心道。 那夜客栈夜谈后,明心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就这个样子?不可能吧。”瑶瑶晃着脑袋道。 陈玄没有回应,望着他的背影思考起来。 若真是剑尘的话,以他的修为,通过湖泊中的蛟龙,倒是算不得难事。 只是,他在寻些什么?怎么从此匆忙。 而这时,这人已是从府邸中走了出来,眼中有着一丝沮丧。 依旧是没有答话,快步离去。擦身而过时,明心突然喊道:“且等一下!” 那人闻言,只是略微慢了慢脚步,而后又是大步走开。 “你在寻找什么?或许我等可以帮得上忙。”明心又是喊道。 这一声,却是令他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急急说道:“你们可知天澜仙草生长在何处?” “嗯?”瑶瑶登时发出一声疑惑:“你怎么也在找那东西?” 听得瑶瑶所言,这人突然窜到她眼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们手中有这天澜仙草?” 他的一双手,不知何止掐住了瑶瑶的肩膀,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瑶瑶皱了皱眉,道:“你快放开我,你身上的味道难闻死了,快放开我。” 这人闻言,忙是松开了双手,嘴中仍是问道:“你们究竟有没有仙草?有没有?” “仙草我们的确有一株。”明心如实说道:“不过我们也是需要它的,并不能交给你,抱歉了。” 听得明心所言,陈玄登时心中一沉。这小子,完全不知这一句话会将自己置身于何种险地。若是此人要杀人抢夺。以当下的状况,未免会讨上便宜。 “无需一株,给我一片叶子便可。” 这人听到明心之言,登时又抓住了明心的肩膀。急急说道。 “这……” 明心看了看陈玄。 陈玄暗叹一口气,道:“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是三千剑阁的剑尘?” “没错,我是剑尘。” 这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说道。 还真是! 陈玄微微吃了一惊,望着面前这个比乞丐还要邋遢几分的家伙。想不清楚他怎么会是如此模样。 三千剑阁乃是九州顶尖的宗门,门下弟子,即便长相不全是相貌堂堂。但也应是衣衫整洁,气质有加。剑尘作为红尘剑的持剑者,身份地位更是高高在上,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可都代表着三千剑阁的门面。 而眼前这人…… “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就行。这份恩情,我会永生记得,就算他日,你让我去死,我也绝无二话。” 剑尘眼中,已是有了乞求之意。 “一片叶子,我倒是可以给你。不过,我总要知晓你这般着急是为何吧?” 见得陈玄应允,剑尘也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是伤感起来。 “素素,素素病了。”他喃喃道:“我查看过她的状况,从未有过的病症,当下无药可医,已是时日无多了。这几日,我踏遍了九州之地,终是听说这仙草可以救她性命。谢谢,真的谢谢。” 说罢,他竟是向陈玄跪下身去,陈玄忙是拦住了他,直呼不可。 “这仙草可不是我寻到的,你要谢就谢他吧。” 陈玄指了指明心。明心怕剑尘又是跪下,忙是说道:“救人要紧,我们边走边说。” 剑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郑重道:“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我会记住的。” 于此同时,山脉脚下。 罗森“吃”掉了山洞之中玄阳门的所有弟子。这些精气血肉,若是全部吸收殆尽,也能抵得上十年苦修了。 这也是为何邪门歪道即便被世人所厌恶,众人依旧是趋之若鹜。永远不会被消灭干净的原因。 如此诱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抵住的。 山上,一道身影极速的向着下方奔来,停在了罗森的身旁。 “嘿嘿,那家伙死了没?”罗森干笑道。 “没死,最后时刻,那家伙趁着尘烟逃掉了。”于长老淡淡回道。 “可惜了。可惜了。你若吸收了他灵气精血,对于捉住那残魂,或许会添上一层胜算。” “你手中有着殿主交予你的宝物。有何之惧。” “嘿嘿,那可是仙人魂魄啊。再者说,你我皆是折损了百年修为,即便有着宝物。我这心里,也是恐惧的很啊。。” 二人说着,便是向那府邸行了过去。 “真没想到,这天澜府中,竟是藏着天澜仙人的魂魄。” 罗森干笑着:“你说殿主要这魂魄作何之用,难不成是为了炼魂?” “殿主行事,自有打算,我们只需将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好即可。无需妄自猜测。”于长老淡淡说道。 片刻之间,二人便来到了府邸的庭院中。 好在明心等人此时已是走远,若不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恶战。 “依殿主所言,这魂魄应是在此处。只是,我们该如何逼他现身?” 罗森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而于长老,却是大步向着府中厅堂走了过去。 “屋内曾有过特殊的灵魂波动,我去探查一番。” 突然间,于长老却是停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府邸的大门处。 只见二人眼前,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白衣胜雪,相貌堂堂。 正是天澜仙人的残魂。 他望着罗森二人,目光平淡,神情安宁。 见得此状,于长老竟是裂开了嘴,难得的笑了笑。 “这家伙,似乎在有意等着我们。” 96.回忆 天澜子的确是在等着二人。 同瑶瑶交谈后,他便一直隐在着庭院之中,注视着众人。 或许,他只是在注视着明心。 从明心踏入天澜山脉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明心。这一路走来,明心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同他所想的并无偏差。 这件事,明心应该这样做。 这些话,明心应当这样讲。 明心的一切,在命运的滚动下,井然有序的前行着。 天澜子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任何事情,都已是被安排好的。 哪怕眼前的二人,他明知是来捉拿他,他也没有任何惊讶。 天澜子淡然的望着二人,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知道,这二人也是受命于人,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只是在执行任务而已。 只是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明知天意不可违,却仍是想要逆天而行。 看来那个家伙,是要有所动作了。 “逆天而行吗?”他自然自语道。 于长老毫不拖沓,当下祭出了鬼头双刃刀。一时间,庭院之中鬼气大盛。隐隐间有着哀嚎之声。 天澜子望着于长老,面无表情道:“想不到你一个妖族之后,如今却是帮起了人族。若是被你的族人知晓,你猜会不会饶过你。” 听得此言,于长老没有丝毫反应,罗森也是没有感到诧异。 看来他的身份,在修罗殿中,并不是秘密。 “殿主派我二人前来此地,欲请仙人到修罗殿一聚,共商大议。还望仙人给上几分薄面。能随我二人回去。” 罗森盯着天澜子,也是祭出了兵刃,沉声道。 “你们这般架势,可不像请人的样子。”天澜子道:“我不难为你二人,你们回去吧。” “殿主曾明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请仙人回去一叙。仙人若是不领情,可就莫怪我二人无礼了。” “你们早就想着如此,又何必假惺惺的作态。” “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我了。动手!” 登时间,风云涌动,二人使出最强攻击,向着天澜子攻了过去。 另一边,明心一行人。 剑尘归心似箭,不愿多耽误一刻。明心与陈玄也是闷不做声的前行着。唯独瑶瑶忍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 “剑尘大哥,你口中的素素,是你的爱人吧。”瑶瑶好奇问道。 能让这般身份之人丝毫不注意形象,无外乎是他最重要的人了。 谁知剑尘听了这话,却是顿了顿脚步,长叹一口气,低落道:“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却不是我的爱人。” “嗯?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有成亲?”瑶瑶又是问道。 “她与别成了亲。夫君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好友。” 听了这话,瑶瑶登时兴致勃勃,眼里都闪了光。 她大步走到前方,转过身来,望着剑尘,一边倒走,一边说道:“哇塞!夺人所爱,这个我爱听,你快说说。” “瑶瑶。”明心皱着眉低喝。 她这般问法,无疑是伤口上撒盐。难免勾起伤心之事。 “无妨,你们既然能将天澜仙草分给我,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瑶瑶嘻嘻笑着,冲明心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其实并没有夺人所爱。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 剑尘说罢,渐渐放慢了脚步,眼神迷离,回忆起了往事。 “十五岁那年,我这个好友曾经拼死救过我一命。也因为此事,他的修为终生止步于此。救命之恩大于天。我对他说,我欠他一个人情,这人情,我一定会还给他。将来无论何事,只要他开口,我都会答应他。” “后来,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也就是素素。那时红尘剑上一任的持剑者突然离世。我的师傅,有意让我成为这一任的持剑者。那一段时间,我闭关修炼,不问世事,直到要接掌红尘剑时。我才知晓,成为红尘剑的持剑者,需要斩断七情六欲,这一生都不得寻找伴侣,不问红尘事。” “于是你为了红尘剑,放弃了那个姑娘?”瑶瑶问道。只是话音中已是有了一丝不悦。 剑尘摇摇头,道:“并没有,我那时已打算放弃成为持剑者,同素素告白。谁知这时,我的那个好友找到了我,并以当年救命之恩,要求我还他这个人情。他希望我能放弃素素。” 说到这里,他看向明心,轻声道:“我为了还他这个人情,思考一夜后,同意了。我曾对你说过,人情易欠却难还,正是如此了。” 明心沉默不语。 剑尘又是苦笑道:“谁知我成了持剑者后,仍是忘不了素素,斩不断这红尘事。修为止步不前。师傅知晓后,让我来东州了断此事,斩断红尘。岂料见了素素后,思念更是与日俱增,更我痛苦不堪,只能借酒抵思,日夜买醉。” 明心恍悟,叹道:“难怪我们在客栈相遇时,你会是那般模样。原来这其中有着这般缘由。” “直到前几日,好友找到我。告知素素病了,怕是挺不了多久了,她想见我最后一面。” 剑尘说到这里,又是伤感起来:“对我而言,这无异于天降霹雳。前一阵她还好好的,怎么会说病就病了。我急忙赶到好友的府中,发现素素此刻真的是无比虚弱,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面色惨白,嘴唇泛紫。我查看她的伤势时,发现她身上冰凉无比,没有丝毫温度。而且她的病症,我竟是从未遇见过。她身体如此冰冷,体内却似炽热无比。像是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冰火相交,这份痛苦,我不敢想象她是如何挺住的。可即便如此,她仍是冲着我笑了笑。那个笑容,亦如我初见她时那样甜美单纯。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出的宅子,我只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一定要就她。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我去了道州,灵州,仙州,甚至是险州。拜访了诸多医术能人,可是他们都没有听过这般病症。皆是摇头不已。不过好在有人听过这天澜仙草,让我来这里试一试。说若是找到仙草,素素也就有救了。” 说罢,他又是拱手相谢。明心也是忙回道:“吉人自有天相。剑尘大哥你这般用心,怕是感动了苍天,才让你我再次相遇。” 谁知这时,瑶瑶突然冷哼道:“你根本就不爱她,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作态。” 97.关闭 明心怔住了,陈玄也怔住了。 此时瑶瑶已是停下了脚步,俏脸寒霜望着剑尘。而她这一停下,明心等人也是不得已停了下来。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明心回过神来,皱着眉道:“剑尘大哥为了求得仙草,做了何样姿态你也是瞧见了。如果不是为了心爱之人,何必如此。” 瑶瑶恍如置若未闻,依旧沉着脸冷冷说道:“你并不爱她,你若真的爱她,他人一个小小的请求,又岂会动摇你?” 剑尘苦笑道:“大丈夫言出必行,我当年既然亲口允诺了,就必须说到做到。否则以后,还如何在九州大陆上立足。” “呵呵。”瑶瑶冷笑:“你看,你至今所想的仍是你自己的脸面,从未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或许是那素素想知道她在你心中究竟占据着怎样的位置。从而让你的好友故意试探你?” 剑尘怔住了,楞然的望着瑶瑶。 “你之所以会忘不了她,仅是你的欲望在作祟而已。因为你从未得到过她。是欲望让你魂牵梦萦,日夜买醉。而今你这般姿态,也只是愧疚而已,你将她如今的遭遇,全部看成是自己的过错,当年你与她在了一起,或许如今她便不会患了这种重疾。你只是想要补偿,好让你心安一点。从始自终,你心中所想,全部都是你自己而已。当年放弃了她,你可否知晓素素心中是何想法?你可在意过她的感受?如今你想要救她,你可又问过她,她知否真的想要活下来。或许在她看来,就这般死了,临死前也见到了你,正是最好的结果。想让她活下去,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瑶瑶,你莫在说了!”明心喝道:“你这话有些过分了!快同剑尘大哥道歉。” “过分?我哪里过分了?”瑶瑶也是叫道:“若真的爱她,就应该毫无顾虑的在一起。哪怕是与整个九州为敌,也是在所不惜。又岂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如同狗屁一般的请求就轻易放弃了。在我来看,你就是不爱。从头到尾,你考虑的,都只是你自己而已。从未考虑素素的感受。哪怕一次也好,可是你没有,从来没有考虑过。” “瑶瑶!”明心又是喝道。 “你喊叫什么!”瑶瑶叫道:“我又没有说错。明心我问你,倘若是你,你会怎么做?是为了那什么狗屁的人情而放弃你心爱之人,还是会奋不顾身的与之在一起?” 明心楞然。他没有想到瑶瑶突然将矛头冲向了自己。而这种问题,他又怎么会想过。 “你倒是说呀!傻站着干什么!” 明心有些不耐:“我不清楚,莫在问了。” “哼!” 瑶瑶一声冷笑,冷然道:“世间男子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皆是狼心狗肺之辈。” 说罢,她一转身,竟独自快步离去。 “你往那边走做什么?”明心向着她的背影喊道。 无人回应。 “这家伙到这个时候还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明心见瑶瑶越走越远,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气的跺了跺脚,与陈玄道:“你们先走,我去追她回来。” “那我们牌门前汇合。”陈玄也是颇为无奈。 “好。” 说罢,他便迅速追赶了过去。待明心走远后,陈玄才略微尴尬的说道:“那个……小丫头疯言疯语惯了,剑尘兄你可千万莫往心里去。全当她是在胡言乱语。” 剑尘沉默不语,低头前行。陈玄见状,也是低叹一声,紧随其后。 他以为剑尘是因瑶瑶所言,有些挂不住脸面才闷声前行。 却是不知,两行浊泪,早已顺着剑尘的脸颊,滴淌下来。 庭院之中。 罗森所幻化的四面邪魔已是完整之躯,而于长老所化成的千臂阎魔亦是如此。 两尊邪神,如山般高大,慢慢挥舞手中兵刃,漠然的注视着一切。 天澜子见状低声道:“这个家伙,这些年依旧是弄不出新花样来。” “看招!” 于长老一声高喝,千臂阎魔登时挥动着千条手臂,齐齐向着天澜子袭去。 而四面邪魔代表着杀戮一面,张开巨口,朝着天澜子射出一道血柱。 面对两尊邪神,天澜子丝毫没有恐惧之意,伸出双指,以指作剑。 只见一道剑气,从双指间爆发而出,剑气凌厉,他慢慢举起手臂,那剑气又是再度暴涨,气势磅礴,大有一剑可开天辟地之意。 罗森同于长老皆是没有想到,仅仅是一缕残魂,竟还有着如此之威。若是本尊在此,那又该有着何样的威势! 那道血柱此时已到了眼前,而于长老的千条手臂亦是到了头顶之上,看样子,二人是要同时击中天澜子的身躯。 “太慢了。光有表象,修为却是差了许多。”天澜子淡声说道。 他轻轻挥舞着手臂,像是在驱赶讨人厌的蚊虫一般,登时间,剑光一闪,千臂阎魔的千条手臂齐齐被砍了下来,在空中化作缕缕青烟。 紧接着,天澜子反手一转,剑气与血柱碰撞,无声无息,血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想不到,二人的攻击,竟是被如此轻易的化解了。 “怎么,你们就这点能耐?光凭这些,可是抓不住我的。”天澜子淡淡道。 罗森闻言当下铁青着脸,若不是因为明心那落雷阵法,害他与于长老皆是丢失了百年的修为,此时也不必这般难堪。 “怎么办?”他传音问道。 “丢了百年的修为,看来你我是奈何不了他了。”于长老回道。 “那就只能使出那件宝物了。”罗森道。 于长老没有回应,而是将千臂阎魔收了回来。 见得此状,罗森也是知晓于长老的意图了。 他将四面邪魔亦是收了回来。而后同于长老站到了一起。冷眼望着天澜子。 “这就打算放弃了?”天澜子望着二人,笑道。 罗森干笑了两声,从怀中取出一物,托在掌心道:“还真是让殿主说中了,要捉你回去,还真是要用到此物。” 手中的那件东西,拳头般大小,通体金黄,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巧的金钟。 见得此物,天澜子终是收回了笑容,沉声道:“摄魂钟!” “正是。”罗森阴森道:“为了对付你,殿主特意将此物交给了我。” 摄魂钟,摄取魂魄之钟。乃是修罗殿至宝之一。 内外壁刻有镇魂离魂阵法。可以将人的魂魄生生抽离禁锢在内,而对付天澜子这本就剩一丝魂魄的人来说,更是有着奇效。 罗森嘿嘿笑着,将钟抛向了空中。只见摄魂钟在空中越渐变大,金光闪闪。内外的阵痕中光芒淡淡流转。而钟体本身,也在慢慢旋转着。 而后,一道金光从钟内显现,从空中化作一座阵法,射向了天澜子。 天澜子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任凭金光将其罩了住。 “这就成了?” 罗森望着不断收回的金光,有些难以置信。 而于长老却是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金光带着天澜子尽收回于钟内,罗森才是相信,居然这么简单就成了。 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到摄魂钟内传来一声嗡响。而后,片片裂痕,尽显露在表面。 “砰!” 随着又一声巨响,这摄魂钟,竟然完全爆裂开来。化成无数的碎片。 “什么!这怎么可能!”罗森失声叫道。 想不到这摄魂钟,竟是挨不住天澜子的两记攻击。 而摄魂钟的碎片,在空中凝结成两股球形,全然向着二人打了过来。 二人忙是施展灵气抵挡。谁知刚一接触,二人的灵气瞬间便被击破,而摄魂钟碎片力道不减,狠狠的打在二人打了身上。 “噗!” 二人纷纷口吐鲜血向后飞去。震碎了院墙,折断了古树,最后在地上凿出两个深坑,这才停了下来。 而天空之中,却是传来天澜子淡然的声音:“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不必着急捉我,当下时机未到。时机到了,不用派人来,我自会去找他。” 说罢,他衣袖一挥,弹出两道灵气来,将二人从坑中带了上来。 二人全身筋骨尽碎,动弹不得,意识却十分清醒。此时二人眼中皆是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哪怕只是一缕残魂,也依旧有着无人能敌之势!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放你二人归去,已是给足了他的面子。倘若他仍是死心不改,下一次,我可不会再这般手下留情了。” 天澜子在虚空中缩指成拳。那两团灵气包裹着罗森与于长老,在空中渐渐缩小,而后凭空消失了。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隐界中人,也该哪里来哪里去了。” 天澜子心意一动,隐界之中,登时晃动了一下,而后,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这天澜府,已经渐渐开始关闭了。 98.确定 说起来,瑶瑶自己都不知,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 剑尘的事,明明与她毫无关系。 他要怎样,心中怎想,与自己何干? 或许从这里出去后,大家各奔东西,从此再无相见的机会。 这些事情,她都知晓懂得。 可仍是忍不住发起火来。 究竟是什么刺激了她的神经? 是剑尘曾经的经历?是素素现在的状况?还是明心刚刚的回答。 她说不出,想不出,只觉内心烦躁不堪。 身后的脚步声越渐逼近。她知道是明心。 这一刻,瑶瑶的内心,却是有了一丝欢喜。 这个傻子,起码还知道来追赶她。 说明自己在明心心中,还是占据着一些地位。 她有意放慢了脚步。几息之后,她的手,被拉住了。 “这个时候你怎么能乱跑,若是被修罗殿或是玄阳门的家伙撞见了。你自己要怎么对付?” 身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带着一丝的恼怒。 听得明心这般说,瑶瑶心中的怒气,登时便烟消云散了。 这个傻子,还是会关心自己的。 “气不顺而已,来这边透透气。”她淡淡说道。 “等我们离开此地,想去哪里透气不可?我看你就是在耍脾气,你对剑尘大哥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他本就心里不好受,你还对他说那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话来。你又没有经历过他那些事?怎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为如何……” 明心还在嘀咕着,瑶瑶却突然转过身来。二人相距较近,她这么一转身,几乎要与明心贴在了一起。 没有不悦,没有恼怒,她就这么安静而认真的望着他。 明心望着瑶瑶的眼眸,像是一汪清泉,平静深邃。吐气如兰,轻轻飘进了明心的鼻噙中。令他登时面色一红,说不出话来。 他不敢再看,忙是扭过了头,小声嘀咕道:“一会回去你可要给剑尘大哥道个歉。你的那些话,当真会伤到人的。” “喂。明心。” 瑶瑶如同置若未闻,轻轻的喊着他。 “怎么了?”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什么?”明心没有反应过来。 “是对别人的承诺重要?还是自己的心意重要?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瑶瑶异常的认真,奈何明心没有看到。 他怔了怔,不明白瑶瑶为何在这个问题上这般执着,他想了想,而后叹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没有经历过,也从未想过。现在你如何问我,我也是答不出的。” “如果是我,即便是与整个族人为敌,我也会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哪怕一日,一刻,甚至一瞬。我也要与他在一起。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瑶瑶轻言细语的说着,却是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明心的心,没由来的慌乱了。他能感觉到,说这话时,瑶瑶在望着他。 “我们回去吧。莫让陈大哥他们等急了。”他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连忙岔开了话题。 “嗯。”好在瑶瑶也没有追问。 至始至终,明心都没敢回过头去。 而两只手,却是一直牵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天澜府某一处的草地上。 正一真人灰头土脸,狼狈至极,早已没了高人风范。 那于长老的修为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若不是最后他使了小小的计谋,卷起滚滚尘烟趁机而逃。现在是死是活都还难说。 只是他不知,于长老与他交手时,已是失了百年的修为。如若不然,怕是他已经命损山顶了。 正一真人抹了抹脸,又整理了衣衫,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生怕再遇到于长老。 “好在当时山顶无人,若是叫我的弟子瞧见,我这脸面,可真是要丢尽了。”事到如今,他仍是顾着自己的脸面。 “也不知道我那些弟子有没有将那几个家伙捉住。”他边走边想:“那小子与陈玄受伤不轻,以赵极的修为,擒住他们三个应是没有多大的问题。那小子身上有着诸多宝贝。当下不能轻易杀掉。陈玄的话,教训一番放了便是。至于那个小贱人。我定要好好折磨一番。让她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脸色变得铁青。想起了于长老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的徒弟,怕是一个都剩不下了。 他又是想起当时在山顶上,那于长老,还有一位同伴,也是下了山去追铺明心等人。 难道说,那个干瘦的家伙同他的弟子碰到了一起。而后…… 正一真人不敢再想下去,脸色连连骤变,站在原地思前想后,终是咬了咬牙,向天上打出了一道灵气。 玄阳门独有的,代表着聚集的灵气。 灵气打出后,他忙是退了几十丈,找地方隐蔽起来。暗中观察着。 他真是被于长老吓破了胆子。 一炷香后。正一真人的心沉了半截。 无人过来。 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真的如同于长老所言,他的弟子,都被截杀了? 又是一炷香过去。 正一真人已是有些按捺不住,无比焦急。 还是无人过来。 “完了完了,若我这些弟子真的全被截杀掉,日后在宗门内,我可真的是抬不起头了。”他暗自说道,心里已将于长老的同伙与瑶瑶不知斩杀了多少遍。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刚刚打出灵气的位置。正一真人定睛一看,放下心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子张来。 他又是隐藏了一会,这才现了身,将张来招唤过来。 见到张来一人,他心感不妙,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其他的师弟们呢?” 张来之所以这么久才到此地。乃是因他在想着骗过正一真人的说辞,他听得师尊正好问到此事,连忙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涕泪齐流,哭喊道:“弟子无能,未保护好诸位师弟吗,他们……他们全……全部遭遇不测了!” 正一真人虽有猜测到,可听到张来所答,仍是感到天旋地转,身躯晃了晃,跌撞着后退了两步。 “完了,我真的要没有脸面回到宗门了。”他喃喃说道。 “师尊保重身体。”张来连忙起身,欲要搀扶。 正一真人却是一把推开了他,冷喝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张来将罗森杀掉同门一事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他又是跪在地上,哭道:“弟子万没想到,那人竟是修罗殿的长老。手段极其残忍,诸位师弟竟是连尸骨都没有剩下!” “修罗殿的长老,修罗殿的长老。”正一真人自语道:“若是修罗殿的长老,回到宗门,我也算有个说辞。” 而后,他又是想到了瑶瑶,咬着牙恶狠狠道:“若不是这个贱人,我又怎么会与修罗殿的人打起来。这个贱人,害死了我的弟子。这口气,我是一定要出的。” 此时他已将全部的过错推在了瑶瑶的身上。恨不得当即杀了她。只是在这天澜府中。他要如何去寻? 这时,二人脚下的大地,突然晃动了一下。而后,周身的一切,开始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师尊,这里要关闭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张来从地上站起,抹了一把眼泪道。 “也好,我们先出去。嗯?” 说到这里,正一真人却是眼前一亮,想到了找到瑶瑶的方法。 99.双手 明心与瑶瑶走的并不快。 二人并肩而行,明心沉默不语,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瑶瑶也是难得的安静,嘴角扬着微笑,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气氛。 两只手仍是没有分开,紧紧的握在一起。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瑶瑶心中这般想。 突如其来的震动,却是打断了她心中所想。 “这天澜府,怕是要关闭了。”明心轻声说道。 他望着四周,已是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瑶瑶笑意更浓,眼睛眨了眨,闪过一丝狡黠。 “那就快冲啊!冲冲冲!” 她拉着明心,突然快速跑了起来。 “哈哈!快跑快跑!小心被关在里面出不去喽!” 瑶瑶放声的笑着,心情显然十分愉悦。 身后的明心,也是不由得微笑起来。 “陈大哥在牌门前等着我们,我们在那里与他汇合。”明心说道。 听了这话,瑶瑶却是慢了下来。她想到了一件事。 “怎么了?”明心问道。 “从这里出去以后,陈大哥要回到宗门,将仙草交给他的师父。”瑶瑶头也不回的说道。 “对啊,我们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明心也是说道。 “你会同他一起去吗?”瑶瑶又是问道。 “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清风门的人。”明心答道。 “那我们三个可就要分开了。”瑶瑶依旧没有回头。 明心笑了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各人总有各事。陈大哥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况且,我自身也是有着事情要办的。或许那时候,我们又会遇见的。” 瑶瑶没有言语,只是脚步越来越慢。明心正在奇怪她究竟想说些什么,瑶瑶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明心又是问道。 “那我……能陪着你吗?陪着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 瑶瑶仍是没有回头,明心发现,她的手心,已是出了一层细细的绒汗。力道也是不由得大了些许。 明心沉默了一下,喘息之间,他发现瑶瑶的手,已在微微颤抖着。 他笑了,而且笑出了声。 下一刻,他伸出另一只手,在瑶瑶的脑袋上揉了揉。 “只要你无事,我自然愿意。只是我要做的事,怕是比这次还要艰难的多。” 说完这话,他明显感觉到,瑶瑶的手放松了下来。 “陪陈大哥寻草药,哪里艰难了,对我来说可是有趣的很呐。”瑶瑶恢复了常态,嘻嘻笑道。 不能明心答话,她又是拉着明心奔跑起来。 “快跑喽!” 瑶瑶没有看到明心脸上的微笑。 明心也没有看到瑶瑶脸上的红晕。 两个人,带着各自的表情,各自的想法。就这么的羡意奔跑着。 直到看见了陈玄与剑尘,两只手才悄然分了开。 瑶瑶放慢了脚步,明心则是大步向前。冲着二人挥了挥手。 “他们来了。”陈玄也是挥了挥手,与剑尘迎了过去。 此时洞府已是变得半透明起来,看来距离那关闭之时,怕是不远了。 正一真人站在牌楼门的不远处,阴沉的望着里面。 仅剩的弟子张来,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二十七位弟子,除了张来,尽数死于天澜府中。这叫正一真人如何能高兴起来。 府内的修真者,已是稀稀拉拉的向外走着。 “我今日一定要将这小贱人斩杀于此,以解我心头之恨。” 正一真人狠狠说道:“这个小贱人,若不是她,我的徒弟怎会惨遭毒手。” 张来低头不语。赵极等人,归根结底,乃是由他所害,他自是不敢多说一句。 而正一真人听了张来所言,更是将这些被修罗殿害死的弟子算在了瑶瑶的身上。 当时若不是她使了计谋,迷惑了于长老,令自己与于长老打了起来。他的那些弟子,又怎么会被修罗殿的罗森尽数杀掉。 想到这里,他阴冷的望了望张来,冷声说道:“凭你的修为,连赵极的一半都不如,可他却连同你的师弟们,全部遭遇不测,而你反到相安无事,你说,我应不应该相信你所说的那些屁话。” 张来闻言,登时跪倒在地,涕泪齐流道:“师尊,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弟子的确是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安危,独身一人将那罗森引走,岂料他半路竟是折回了山洞之中,我也没有想到赵师弟他们没有就此逃离,而是在那里疗起伤来……” “够了。莫在说了。”正一真人一声冷喝,打断张来所言:“这些事情,等回到宗门,我会好好问清楚的。你在起来,别跪在地上丢人现眼。给我自己查看,莫让那贱人杂种跑了。” “是。” 张来起了身,仔细张望起来,内心却是在想着回到宗门后如何将正一真人骗过去。 向外走出的修真者,已是越来越多,正一真人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怎么样,看到没有?”他冷声问道。 “还没有。”张来摇摇头。 突然间,他目光一亮,指着一处兴奋道:“师尊有了,那几个家伙正在向这边走来。” 正一真人顺着张来所指的方向看去,匆匆而行的那几人,正是明心等人。 “小贱人,我看你还往哪里逃?嗯?” 正一真人面色一沉,却是发现,那一行人中,竟是多了一人。 那人破衣破裤,十分邋遢。手中持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见得长剑,正一真人瞬间变了脸色:“红尘剑!剑尘那个家伙,怎么和他们混在了一起?” 这一下,倒是令他踌躇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剑尘的修为和背后的势力,对于正一真人来说,是绝对惹不起的。 这可要怎么办! “师尊他们过来了,我们何时动手?”张来见正一真人面色不善,小心问道。 “再等等。”正一真人不耐说道。 只见四人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出了天澜府,张来轻声问道:“师尊还要等吗?” “闭嘴!”正一真人低喝道。 张来闻言??忙是闭上了嘴巴。 此时正一真人心中恼怒不已,他不敢当着剑尘的面去击杀瑶瑶,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她离去。若是就这么放她走了,回到宗门,他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自己的弟子尽数被诛,而他却连一个敌人都没有杀掉。 光是想想那些人鄙夷的样子,正一真人都觉得面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见陈玄与剑尘已经相继出了天澜府,明心也已是一脚蹋在了门外。 机会来了! 正一真人猛然暴起,使出全力一掌拍在走在最后的瑶瑶身上。 瑶瑶此时正想着心事,完全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掌。 “小贱人,死吧!” 他一声低喝,而后忙是窜出了天澜府,毫不停留的遁走了。 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待众人反应过来,瑶瑶已是口吐鲜血向后极速飞去。 “瑶瑶!” 明心一声高呼,连忙起身去追。 “明心不可!”陈玄也是一声高呼,也要追进去,却是被剑尘一把拽住了。 此时整个天澜府,已是接近于无。一眼看去,只能勉强可见模糊的轮廓。 “快啊!快啊!”明心伸出手臂,焦急不已。 他使足了全力,却仍是差了那么一点。 “在快一些!在快一些!”明心不断加快着速度。 瑶瑶望着一脸焦急懊恼的明心,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她勉强笑了笑,慢慢伸出了手臂。 像是千年之久,又像是转瞬之间。 这一刻,明心眼中,别无他物,只有那只纤弱的手,他什么都不再想,什么也不再顾,只求能够抓住她,握住她。 在天澜府关闭的刹那。两只手,终是牵在了一起。 100.身份 陈玄望着完全消失的天澜府,面色已然冷到了极点。 明心与瑶瑶,终是没有出来。 一股杀意,从其身体狂烈的爆发出来。 他回过头,冰冷的望着剑尘,寒声道:“你拉住我做什么?难不成就因为那姑娘说了几句,你便心怀敌意了?” “你若进去,怕也是被困在了里面。”剑尘像是没有感到陈玄的杀气一般,淡淡道:“你既然也是来此寻找天澜仙草,说明你也是有着必须要救之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若困在里面,你想要救的那人,他会怎样?而你来此,又是有何用?” 陈玄听后,冷冷哼了一声,道:“为了救上一条人命,难道还要再搭上一条?你这是什么想法?亏你还是红尘剑的持剑者。” “谁说明心一定会死在里面?”剑尘道:“你也知晓,这天澜府乃是隐界。隐界中的生死存亡,全凭打造者的意念,外人是无法断定的。” “狗屁!谁都知晓这天澜府乃是天澜仙人所造。而天澜仙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谁人见过?你……” 陈玄突然打住话语。想到了明心曾接受了天澜仙人的传承,其中就包括这隐界在内。 既然明心是传承者,想必那天澜仙人不会要了他的命。 当然,这些事情,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冷哼一声。就此不语。 而剑尘又是说道:“出手之人,是玄阳门的人,我认得他的服饰。如若明心真的不幸消亡。你放心,哪怕是反出三千剑阁,我也会前去玄阳门,杀了那个家伙。” “好,这话是你亲口说的。” 陈玄将天澜仙草拿出,揪下一片叶子,交给了剑尘。 “这颗仙草,乃是明心所获。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之言。” 剑尘将叶子小心收好,道了一句“放心”。而后便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剑尘走后,陈玄在天澜岛上寻找了三个时辰,终是没有找天澜府的一丝痕迹。无奈之下,他也是带着遗憾离开了这里。 “倘若你真的出了事,我定会手刃正一真人那个混蛋。即便引起宗门间的战争,也是在所不惜!”陈玄暗暗发誓。 此时天澜岛上,已是见不到人迹了。之前人影绰绰,如今已是成了孤岛一座。 明心与瑶瑶并没有死掉。 如同剑尘所言那般,他们二人,被困在了里面。 除了入口的牌楼门消失掉以外,这里并没有任何变化。 瑶瑶已是昏迷过去。正一真人那一掌打断她数根肋骨,内脏经络也是受了极大的损伤。 没有死掉,已是万中之幸。 明心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顾不上男女有别,解开了她的衣服。 这一刻,空气都为之凝结。 即便明心脑中并无他想,可见到眼前的景色,仍是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怔住了。 晶莹雪白的身段,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那微微裸露的隆起之物。 在红色衣衫的衬托下,暴露在明心眼前的这一段身躯,像是顶级的羊脂美玉一般,美得不可方物。令人移不开目光。 人间绝色,也不过如此。 昏迷中的瑶瑶,突然蹙了蹙眉,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明心这才惊醒过来。深深呼吸,如此反复后,才颤抖着伸出了手,向瑶瑶的身上移了过去。 想不到,第一次碰触异性的身体,竟是要帮起接骨。 他小小翼翼的将断骨接在一起。指尖传来的柔软光滑的触感令他更是无比紧张。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明心才将断骨全部接好。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这才发现,整个衣襟早已是湿了透。 不知不觉间,竟是出了这么多的汗。 他顾不上自己,连忙将瑶瑶的衣衫整理好。又开始查看她体内受损的经脉内脏。 经脉内脏不似断骨那般,接好后修养一段便可恢复如初。这经脉内脏可以算是人体最柔弱之处,只得靠自身慢慢修复,或是加以丹药配合。不过此时,无处去寻丹药。就只能靠瑶瑶自己了。 她这般伤势,怕是没有三年五载是很难痊愈了。可即便痊愈,若是修养不当,怕也是会影响到修为。 嗯?这是怎么回事? 明心楞然发现,瑶瑶的受损的部位,此刻正自我修复着。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定了定神,又是伸手查看起来。 这么一会功夫,瑶瑶受损的部位,已是被修复好些许。即便是修复了一小部分。可这般修复速度,岂会是人类所能拥有的。 难道瑶瑶她…… 明心几番思索,终是咬咬牙,再度解开了她的衣衫。向着断骨出摸去。 果然。 刚刚才接上的断骨,此时已是愈合了大半。余下的,也是在快速的愈合着。 这种事,是绝不能出现在人类身上,即便是大能者,也不能痊愈的这般快速。 明心若有所思,已是隐隐猜到了什么。而这时,他却听到了一记声音,像是五雷轰顶一般,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你在做什么?” 瑶瑶竟是醒了! 她幽幽的望着明心的手,又幽幽的望向他。明心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此时还摸在瑶瑶身上。 他这个样子,好似在趁人之危,做着龌龊之事。 “你……你……你……我……我……我” 明心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像极了被人捉了个现行,无法辩解的样子。 “你若想摸想看,可以与我说呀。何必如此偷偷的。”瑶瑶又是幽幽说道。 明心忙是将手抽了回去,转过了身。 “我……我……我” 他涨红了脸,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瑶瑶见状,却是露出了笑容。明心为何这样做,她自然是知晓的。不过看到明心窘迫的样子,却仍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你们男人啊。看过了摸过了,而后就不管不顾了。将人这样晾在一旁。”瑶瑶故意如此说道。 “我……我……我没有。”明心支支吾吾,总算是说出了完整的一句。 “你没有什么?你是没有看?还是没有摸?还是没有将我晾在这里?” “我……我是在帮你接骨,并不是有意这样做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那你的意思,是我对你完全没有吸引力?看了我的身子,反而污了你的眼睛?” “那怎么会,你这样好看……” 明心发现自己好似说错了话,连忙打住了话语,脸色登时又是一阵炽热,几乎要将脸颊烧熟了一般。 “嘻嘻,傻子,逗你呢。”瑶瑶勉强笑了笑,而后嗔道:“还不快将我的衣服整理好。” “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弄一吧。”明心低着头,仍是没有转过来,小声说道。 “喂。我可是有重伤在身呐。你怎么能让我自己动手。再说,你刚才解得不是挺快嘛。怎么这会不好意思了?”瑶瑶打趣道。 明心无奈,只得回过身来,低着头不敢看向瑶瑶,快速的将她的衣衫整理好。 “你刚刚说我好看,可是你的真心话?”瑶瑶轻声问道,脸上也是不由得荡起两朵红晕。 “嗯。”明心低不可闻的道了一句。 听得明心回答,瑶瑶又是翘了翘嘴角,不再戏弄他,就这么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无风无云无飞鸟。只有湛蓝如洗的天和丝丝的暖意。 若就这样生活下去,当真是极好的事呢。 瑶瑶心中这般想。明心坐在一旁低着头,也不知再想着什么。 二人一躺一坐,就这么悠然的过了许久。 然后,明心抬起了头,望着瑶瑶,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以及一丝迷茫。 “瑶瑶,你的伤,怎么会恢复的如此之快?” 他最终还是问了。 瑶瑶心中一阵苦涩:“我说了这么多,仍是没有混过去。” 她有想过,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将自己的身份告知明心。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突然。 101.危机 明心此时也是十分矛盾,在他心中,隐隐已是猜到了一些。 可是,他仍是想要听到瑶瑶亲口回答。但是内心深处,却又害怕听到瑶瑶的回答。 他就在矛盾中辗转。低下了头,不敢望着瑶瑶。 “我呀,并非你们人族之人,我乃是妖族之后。” 瑶瑶望着天,淡淡的说了出来。 明心的心,像是井中的提桶,瞬间被提了下来,片刻之后,又是掉了下去。 他不知自己在听到瑶瑶的回答后,会有何反应,惊讶?愤怒?恐慌? 可当他听到瑶瑶亲口说出来之后,他却是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就像他早已知晓了一般。就像瑶瑶说了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难怪你愈合的这般快。”明心轻声说道。他顿了顿,又是道:“之前你所用的追踪之法,便是你们妖族独有的功法吧。” “那个算不上功法,只能算是一种天赋。”瑶瑶道:“我们一族,天生对气味就比较敏感。这里的每一人,每一个物件,我闻过之后,都不会忘记的。尤其是人的味道,每一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而且他的所经之处都会留下一些。我就是凭着这个追踪的。” “难怪如陈大哥这般见多识广,也是从未见过你这种追踪的法子。” 明心说着,却是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般形容,倒是让我想到了狗。狗的鼻子,也是如你这般灵敏。瑶瑶,你莫不是妖族中的土狗一族的吧。” “明心你找死!竟敢说我是狗!”瑶瑶登时大怒,若不是此时她站不起身来,怕是都要扑上来狠狠修理明心一番了。 “我可是高贵的种族,岂会是那种低下的家伙。” 明心本是在开着玩笑,他见瑶瑶动了怒,忙是收了笑容,道:“我说笑的,你莫激动,小心体内的伤势。” “你还知道关心我?” “那是当然。” 瑶瑶听了,却是怔了怔,小心翼翼道:“你知晓了我的身份,没有什么想法吗?” “你仍旧是你,我也仍旧是我。就算知晓了,又能怎样。也没有改变什么。况且,你完全可以编个谎话来骗我,可你并没有这样做,说明你……你并没有当成……外人。”明心面色微红,轻声说道。 听得此言,瑶瑶也是泛起了红晕,带着丝丝娇羞,轻声道:“在我心里,你和我的娘亲,已是同样重要的。你问我的事情,我又怎会欺骗你。” 说完这话,瑶瑶内心犹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只是过了好一会,也没见明心有何反应,令她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嗔道:“呆子。”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明心想了想,道:“你为何不早点言明你的身份?” “切。你又没有问过,我为何要说。”瑶瑶鄙夷道。 “好吧。”明心有些无奈。又是问道:“若是以你这种恢复速度,需要多久才能痊愈?” 瑶瑶想了想,道:“大概两日吧。” “两日啊。” 明心看向四周,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 “那这两日,我们要吃什么?”他自言自语。 而后,他起了身,对瑶瑶说道:“反正这里也是无人,你就这般先躺着修养。我去寻一些吃的回来。” “好。你小心一些。” 明心笑了笑:“怕是这天澜府中,只有你和我这两个活物了。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嗯。” 其实瑶瑶的内心,还是十分欢喜的。毕竟人族与妖族,在万年前有着那般壮烈的战争。而她就这么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明心即没有惊讶,也没有多问。 他知晓,明心应该有着诸多疑问的。比如说,她们妖族,如今生存在九州的何处? 可是明心什么没有问没有说,只是在关心自己的伤势。 直到明心消失在眼前,瑶瑶才皱着眉,咬着牙。轻轻的哼出了声。 她伤的极重,内脏经脉骨骼全都受了损伤。刚刚明心在这里,她是怕明心担心。所以才故作镇定。 如若不然,她岂会连动都不能动。 可即便如此,瑶瑶的心中,仍是有着一丝的甜蜜。 那个能不顾自己安危舍命相救的家伙,再她的心里。已用永远不能忘却了。 可是,那个秘密,瑶瑶接近他的秘密。 如今来看,还是不能告知的。 她没有想好要如何才能说出口。 反正他又没有问过。 只是到了那一天,明心知晓了,他会做什么何样的决定。 是会向现在一样平静? 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此时,她只愿和明心开开心心的渡过每一天,每一刻。 这就足够了。 瑶瑶躺在地上,还在胡乱猜想着。 殊不知,一道巨大的黑影,已是悄然逼近。 这竟是一只棕熊! 这只棕熊如一座小山一般,如此大的体型,走起路来,却是悄无声息。 九州大陆,山野林中,棕熊不是稀奇之物。只是这般大小的,却也是罕见了。 只是在这天澜府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直到棕熊离瑶瑶仅有五丈之远,瑶瑶才发现它。 “好大的家伙。”瑶瑶也是愣了愣。如此大的棕熊,在妖族也是不常见的。 当然,那些修炼了千年可以化形的家伙不算。 她并没有觉得可怕,反而却是起了挑逗之意。 “来!小家伙,到我这来。陪我说说话。” 对她而言,这般灵智未开的兽类,无异于小猫小狗一般。只要她稍稍放出一些威能来,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服服帖帖。 她这般挑逗着,又故意放出了一丝威能。 却是发现,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小家伙,反应还真迟钝。” 说罢,瑶瑶又是放出一些威能。 只见棕熊愣了愣,突然目露凶光,发出一声嚎叫。猛然向瑶瑶冲了过来。 这般架势,哪里有着害怕之意,分明是将瑶瑶看做了食物,要吃了她。 瑶瑶有些惊讶,她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望着棕熊张开巨口,向她咬了过来。 眼前的天空,顿时变成了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她已闻到了腥臭之气,唾涎更是滴滴溅落在她的衣衫之上。 瑶瑶没有一丝恐惧,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棕熊。 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是不会让她就这样死掉的。 102.对话 无人得知,这头棕熊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也无人得知,明心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一柄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咻”的从棕熊的口中穿过。整个大脑,瞬间被剑气搅碎。 棕熊仍是保持着扑食的姿势,却是向后倒了下去。 没有华丽剑招。没有多余动作。 一剑毙命。 瑶瑶侧过头,望着惊慌失措的明心,笑了笑。 这个人,果然不会让自己这般轻易死掉。 “瑶瑶,你没事吧。” 明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担心问道。 “我没事呀,有你在,我怎么能有事呢。”瑶瑶轻轻说道。 “这个地方不安全,我看应是离开此地,去别处修养。” “嗯。” 瑶瑶轻声应着,而后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明心有何动作,于是她又睁开双眼,望着不明所以的明心,暗暗的叹了口气。 “以我现在的伤势,你难不成是想让我自己走路?” 明心这才恍然大悟,轻轻将瑶瑶抱了起来。佳人入怀,却是令他面色又是一红。 瑶瑶望着他,轻轻的笑了笑:“呆子。” “这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明心连忙岔开了话题。 而他也是有些奇怪。在天澜府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野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跑出来一只,而且还是这般巨大。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这里的主人。”瑶瑶说道。 听得这话,明心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难不成这东西是天澜仙人弄出来的? 他暗自猜测。如今在这天澜府中,若是再有其他人的话,也就只有天澜仙人这一种可能 只是,他弄出这么一个东西来做什么? 明心想不明白。不过当下,他已是做好了打算,带着瑶瑶要去那山前的府邸修养,那个地方,有这一张床榻。正好可以供瑶瑶用来休息。 二人一路无话,明心一直涨红着脸,怀中的瑶瑶柔弱无骨,又是紧紧贴在了一起。这种感觉,却是令他有些心猿意马。 原来女子抱起来,是这般感觉。 这一路,再也没有碰到其它的野兽。明心抱着瑶瑶来到庭院之时,望着府邸,愣了愣神,一颗心,却是有些说不出滋味。 府邸门前,天澜仙人正颔首而立,笑吟吟的望着他。 瑶瑶不知眼前之事,只知明心突然停下。她抬起头,望着明心疑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见到了这里的主人而已。”明心轻声道。 “现在我并不是这里的主人了,我将它交给了你,你忘记了?”天澜仙人微笑说道。 听得此言,瑶瑶这才转过头来。见到了天澜仙人。无惊无喜,无话可说。又将头调了回去。 “你莫在说笑了,我二人如今被困在这里,已是寻不到出去的路了。”明心苦笑道。 天澜仙人微微侧身,将府门让了出来。明心没有犹豫,大步上前,让瑶瑶放在内屋的床榻之上,道:“你这在这里修养,我去问问如何才能从这里出去。” “这个地方,不会再突然出现野兽了吧。”瑶瑶笑了笑,调皮道。 明心也是微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放心吧,有我在呢。” 庭院内,天澜仙人已是坐在了石凳之上,见明心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明心没有客气,坐在了天澜仙人的对面。 四目相对,无人言语。 天澜仙人含笑相望,丝毫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明心见状,只得开口道:“天澜仙人……” 他一开口,却是被天澜仙人打了住,他微笑道:“区区残魂,哪里配的上仙人二字,你就叫我天澜子吧。” 而后,他又是不在言语。 “天澜仙……天澜子。我有一事相问。” “但说无妨。” “我们要如何从这里出去。”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已不是这里的主人,如何出去,你是知晓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明心眉头直皱,想不出是为何意。 自己如何知晓要怎么从这里出去?若是知道的话,刚刚又怎么让瑶瑶受到那般惊吓。 想到这里,他不禁问道:“那头棕熊,是你弄出来的?” 天澜子笑而不答,他不知从何处弄出一把折扇来,悠闲的摇晃起来。 见他这般模样,明心也是颇为郁闷。弄的神神秘秘,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却是又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地让自己去猜想。自己若是能想的到,此刻又怎会坐在这里? 如何能从天澜子这里问出些事情来,倒是成了难题。 明心长叹一声,低着头苦思冥想。一炷香后,他仍是没有想到要如何才能出去。 瑶瑶曾说过,隐界之中,一切事物全由打造者的意念所铸。既然天澜子说了已将天澜府传给自己。可他想象天澜府入口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却是没有丝毫之用。什么也没有出现。 这时,天澜子将折扇收回,笑道:“天澜剑,乃是天澜府的钥匙,而如何运用天澜剑,却是需要天澜剑诀相辅相成。我这般说,你可是懂了?” “你的意思是?我若想从这里出去,需要参悟天澜剑诀?”明心有些惊讶。 天澜子,此时却又是不说话了。 “这……这……”明心有些激动:“这怎么可以,我可是有着事情要去做的,若是要在这里修炼功法几十年,那是万万不可的。要不然这样,你先将我二人放出去,等我将那件事情做完,而后在回到这里修炼功法。你看如何?” “那件事情,对你很重要吗?”天澜子笑问。 “非常重要,我来此地,就是为了寻找那个东西,完成他的遗愿。”明心坚定说道。 那个夜晚,陆长天倒在他的怀中。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件事。 东州东望山,知晓世间一切事物的神兽。 如论如何,他都要完成陆长天的嘱托,哪怕是丢掉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被困如此,乃是注定之事。你想完成的那件事,也是注定之事。既然天意不可违,此时你又何必惊慌失措,徒增烦恼。” 天澜子笑了笑,说出了让明心模棱两可的话来。而他的身影,又是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少年,静下心来。凡事都会迎刃而解。做好眼前事,莫徒增烦恼。” 此时天澜子已是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番话语。 明心连忙从石凳上站起,大呼两声,却是无人回应。 他跑进府邸之中,望向墙壁上的画像,并没有见到天澜子的身影。他恨恨的剁了两下脚,终是无可奈何。认命般的坐在了地上。 “做好眼前事,指的就是这个吧。”他将天澜剑诀从怀中拿出,自言自语道。 “希望这里会给我能够出去的答案。” 103.再现 两日后。 此时瑶瑶已是恢复十之七八。而在一日之前,她便在床榻上躺不住了,嚷着要出去,明心劝说无果,只得任她在庭院之中来回溜达起来。 以她的性子,无所事事的躺了一天,已然快要了她的命。 不得不说,妖族恢复的速度,当真是令人震惊不已。 而明心这两天,除却出去寻一些食物之外,全然都在翻看那本天澜剑诀。 无人理她,瑶瑶更是闲的慌。 明心再三叮嘱她,千万不可乱跑。 她在庭院之中也不知转了几圈,终是忍受不住,跑到大堂之中,冲着明心抱怨道:“你莫在看了,陪我出去转转。在这般下去,我都要无聊死了。” 明心头也不抬的说道:“这里面有着能让我们出去的法子,你再忍一忍吧。等我们能出去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听了这话,瑶瑶顿时喜形于色,道:“你可要说好了,不能赖皮。” “放心。” 瑶瑶这才放过他,再度跑回庭院之中踱起步来。 一炷香后。 她又是耐不住,跑回府邸,将明心的天澜剑诀抢了过来,道:“你莫在看了,快陪我出去转一转,我真的是要无聊死了。” 明心无奈,只得起了身,随了她的意。 二人也没有走出多远,只是沿着府邸转了一圈。 即便如此,也是令瑶瑶兴奋了一小会。 回到府邸之后,明心又是席地而坐,翻阅起来。 “你都看了两天了,可看出什么眉目没有?”瑶瑶问道。 “这可是功法,才看了两天,能看出什么来?”明心笑了笑:“不过这本天澜剑诀对我来说当真是大有用处。” “我之前所习的逍遥剑诀,也是这天澜仙人所创。” 他见瑶瑶有些吃惊,笑道:“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了,两个看似好不相干的人,相差万年,到头来,居然是同一个人。” 瑶瑶也是笑了笑,道:“看来你与这个家伙,还真是有缘呐。” “逍遥剑诀,如今来看,只是这天澜剑诀的一小部分。如果将逍遥剑诀比作是一个点的话,那这天澜剑诀,就是一整面了。其记载的功法招式,都不是逍遥剑诀所能媲美的。若真能修炼至巅峰,那这剑法,也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了。” 明心顿了顿,又是道:“天澜仙人曾与我说,这天澜剑,便是开启仙府的钥匙,而要如何运用它,却是需要在天澜剑诀中寻找答案。” “是这样啊,难怪你这么用心。”瑶瑶点了点头:“那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向着内屋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其实你我在这里生活,也是不错的。”瑶瑶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明心没有听清,抬起头问了一句。 “没事,你个傻子。”瑶瑶嘻嘻笑了起来,而后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明心也是笑了笑,而后继续翻阅起来。 天澜剑诀,其里面记载的,并非是太华丽的剑招。而是更深一层意义的东西。 剑意。 这东西,说起来看似容易,做起来,却是颇有难度。 剑意乃是精神上的领悟,并非是一招一式。一拳一脚。是那看不见,摸不到,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对明心当下来说,完全是双眼摸黑,不清不楚。感悟不到一丝一毫。 他将剑诀整个翻阅一遍,合了上,揉了揉脑袋。 看来短时间之内,他是领悟不到了。 瑶瑶在内屋紧紧呆了一小会,而后又是无聊的跑了出来。不过这次,她没有打扰明心,而是直径走出了府邸,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你莫要跑远了!”明心担心道。 “知道啦!”外面传来瑶瑶应付的声音。 明心笑了笑。站起了身,活动一番。他觉得,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是蛮不错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等将陆爷爷的嘱托办好后,我就向这样一般,找个地方隐居生活吧。 回到涿光山,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明心心中想到,而后,他面色红了红,又是想到:“也不知到那时,瑶瑶会不会与我在一起过这般无聊的生活。” 想到瑶瑶那种性子,这般平淡的生活,对她或许是一种折磨吧。 明心还在幻想着,府邸之外,一声狂暴的兽叫,登时令他回过神来。 这个地方,怎么会传来野兽的叫声? 明心不再多想,忙是向外面跑去。 他担心瑶瑶的安危。 “瑶瑶,你在哪里?”明心大叫道:“瑶瑶,你……” 话未说完,他便硬生生的打住了。望着眼前之事,有些惊讶。 瑶瑶相安无事。她的脚下,躺着一头如小山般的棕熊。四肢被绳子捆绑在了一起。此时正剧烈的扭动着,发出阵阵兽叫。 “这个家伙不是被我打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明心望着地上的棕熊,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奇怪,这味道,闻起来正是之前的那一只。”瑶瑶嘻嘻笑着,朝着地上的棕熊踹了两脚:“你这家伙,难道不知我已痊愈了吗?还敢来送死。” 棕熊被踢了两脚,又是愤怒的吼了两声。 “还敢叫!我让你叫!我让你叫!”瑶瑶对这棕熊猛踢起来,直到棕熊叫声微不可闻,这才收了脚。 “真痛快。”她喜笑颜开:“这小家伙来的真是时候,心中的郁气,这下子真是发泄了不少。” 明心望着棕熊道:“你要怎么处理它?将它放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 瑶瑶眨了眨眼睛,道:“自然是宰掉吃肉喽,这么大的家伙,可是能吃上好一阵呢。” 不等明心有所反应,她已是对着棕熊的脑袋,狠狠弹了一下,一道灵气,也是随着打进了棕熊的脑中。 望着毫无气息的棕熊,瑶瑶拍拍手,道:“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余下的,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什么?”明心一头雾水。 “当然是分割了。”瑶瑶白了他一眼,道:“这等脏活,你不会是想让我来做吧。” 明心无奈,看瑶瑶的样子,今天就要将这个倒霉的家伙当做晚饭了。他抽出天澜剑。朝着棕熊走了过去。 “你离远一些,别弄脏了衣服。”明心说道。 “好的。”瑶瑶一蹦一跳,离开了这里。 谁知这时,这头棕熊,竟是在明心的眼皮底下慢慢的消失了。 他还来不及惊讶,这地上,除了刚刚绑住四肢的麻绳外,已是再无一物了。 104.两年 “这怎么回事?”明心楞然。如此大的家伙,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 瑶瑶听后,也是跑了回来,望着空无一物的脚下,叫道:“怎么没了?它怎么没了?” “我哪里会知道。”明心无奈道。 突然间,他却是想到,这个东西,极有可能是天澜仙人弄出来的。如今这里,也就只有他有着这般本事了。 只是,天澜仙人为何要这般做? 这一点,明心倒是想不明白。 “哎呀,午饭消失了。”瑶瑶有些失落,她将地上的麻绳捡起,重新缠在了腰上。 明心见这东西十分眼熟,问道:“你这根麻绳,是在兵器房里顺手拿出来的那根吧。” “我不告诉你,这是秘密。”瑶瑶闪着狡黠的目光,嬉笑道。 “午饭交给你了!”她跑向外边,大声叫道。 “你小心一些!”明心喊道。 其实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瑶瑶身体无伤,天澜府中,怕是没有任何可以伤到她的的事物了。 当然,除了那一位以外。 第二日,明心仍是坐在地上翻阅着天澜剑诀,突然外面又是传来一声兽吼。 “又来了?”明心有些惊讶。他合上功法,向着外面走去。 依旧是那头棕熊。站在庭院外站立咆哮着。声音震耳,唾液四溅。 不过这一次,它却没有昨日活得那般长久。 仅仅吼了两声,一只火红长箭,便击中的它的头颅。叫声戛然而止,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片刻后,又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家伙怎么又活了?”瑶瑶走到明心身旁,嘟囔道:“它绝对是那个天澜仙人弄出来的,他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好端端的,弄这么个东西出来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明心你说这个天澜仙人,会不会一直在暗中偷偷注视着我们?”瑶瑶突然神神秘秘的小声道,而后四处张望。不时噙动鼻翼,在空中嗅来嗅去。 明心不禁笑道:“你若这般就能将天澜仙人找出来,那你距离成为仙人,也就不远了。” 瑶瑶没有理他,在庭院之中跑来跑去,而后又跑到府邸中,几息之间,又是跑了出来。 明心见她的样子,就知她什么也没有寻到,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第三日,棕熊如约而至,站在府外嚎叫。 第四日,依旧这般。 第五日……第六日…… 两年之后。 阳光刚好,正值午后。 明心卷起裤管,叉开双腿站在溪水中央。屏气凝神,望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在腿间缓缓流过。 这一段的水并不深,仅仅没过明心的小腿处,河底的石头圆润无棱角,踩上去十分舒服。明心在水中已有一段时间,几乎与这里融为了一体。他心中不急,在耐心等待着。 不消多时,三尾鲋鱼沿着上游缓缓而来。这里的鲋鱼十分机警,水中稍有变化便会极速而逃,捉不到丝毫。如若不然,明心也不会在水中站立许久。 此时鲋鱼并未发觉到危险将至,依旧慢悠悠的游荡着,待游到明心脚下时,明心手疾眼快,向着水面极速拍去,只听得“啪啪啪”三声脆响。三尾鲋鱼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落在了地上,不断的拍打的尾巴。企图回到水中。 这时,又是一道光影闪过,不偏不倚的将三尾鲋鱼串到了一起。 明心从水中走到,将串着鲋鱼的树枝捡起,向府邸中走去。 起锅烧水,将处理好的鲋鱼倒入锅中,不消多时便香气四溢,一锅鲋鱼汤便做好了。 “哇!好香啊!”瑶瑶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用力的嗅着,嘻嘻笑道。 “来得正好,我们吃饭吧。”明心说道。 在这隐界之中,二人共渡了数百个日日夜夜。若说没有产生感情,那无疑是在扯着谎话,只是二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天澜剑诀,这两年明心感悟甚深。虽然没有完全将这本功法修炼完毕,却也完成了七七八八。 至于天澜仙人与逍遥公子乃是同一人,这番情况,怕是明心的爷爷陆长天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而自己,却糊里糊涂的成了天澜仙人唯一的弟子,继承了他的一切。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其他。 吃过饭后,瑶瑶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显得有些无聊:“我们何时能去到外面转一转,这里虽好,却也有着” “应该是快了,我有这种感觉。”明心回道。 “真的?”瑶瑶眼前一亮,蓦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挥舞着手臂欢呼道:“终于可以出去了,出去后我一定要大吃几天,将九州上所有好吃的统统吃上一遍。” 明明见她兴奋的样子,也是微笑起来。 “对了明心。”瑶瑶停下来,问道:“倘若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那这个地方,是不是完全归为我们了。我们出去后,这里怎么办?要一起带走吗?还是仍将它放在天澜岛上?” 明心道:“这个我还未曾想过。不过依照天澜仙人所说的意思,我若真的继承了天澜府,应该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可是眼下说这些,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闲着也是无事,不如想想今后的打算。”瑶瑶想了想,而后笑嘻嘻说道:“这样吧,这里以后就当做躲避敌人的地方吧。若要有仇敌追杀,我们便躲进来,反正没有你的意愿,他人也找不到入口,你看如何?” 明心也是笑道:“我不惹事端,为何会有仇敌追杀我,倒是你,可没少惹麻烦。” 瑶瑶撇嘴道:“你的敌人还少吗?又是玄阳门又是修罗殿的。这两个门派,哪一个不是想置你于死地,还好意思说我。” 明心默然。 的确如此。他不惹事端,不代表无人追杀他。 “那就听你的,以后这里就当做躲避敌人的地方。” 瑶瑶听后,又是喜笑颜开。而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明心奇道:“你在笑什么?” 瑶瑶回道:“我在想,五百年之后,又会有大批的修真者前来此地寻宝,到那时,他们在岛上转来转去,找不到洞府,心中定会奇怪不已,哪里会想到,这隐界早被你收了去。” 瑶瑶正说着,外面却是传来一阵兽叫。 这两年来,那头棕熊每天定会来到此处,也不进院,只是在门前嚎叫,而每次,它都会被瑶瑶一招解决掉。二人知晓这绝对是天澜仙人弄出来的东西,却一直不知为何要这样做。 听得叫声,瑶瑶站起了身,欲要出去解决它。 而今日,明心却是对这棕熊起了兴趣,他向着瑶瑶摆了摆手,道:“交给我吧,正好拿它试一试感悟到的东西。” 105.出府 剑意。看不见,摸不到,却又真正切切的存在。 两年时间,明心日夜潜心感悟,如今终算是摸到些门路,一只脚踏了进去。 棕熊还在嚎叫不止,站起了身,如小山大小的身躯比那屋顶还要高出些许。将明心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看不到天上的太阳。 明心淡然的望着棕熊,心神一动,天澜剑出现在眼前。他握住剑柄,缓缓将剑抽了出来。 这一刻,天地肃穆,云风不移。空气在这刹那为之凝固。他恍若与天澜剑融成了一体。此刻,就连那棕熊都似有感应,停止了嚎叫,黑魆魆的眼睛紧紧盯着明心。 只是眼中,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拔剑,挥剑,收剑。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剑芒吞吐,也没有剑气乱窜。 平平淡淡,仅此而已。 在瑶瑶眼中,明心像个普通孩童一样,拿着长剑装腔作势的挥舞了一下。毫无杀伤之力可言。 她还未来得及嘲笑,却是见得棕熊分成了左右两半,向两边倒去。 “原来如此。” 明心在挥剑的瞬间,顿有感悟,这天澜府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与之连在了一起。 他知道,是府门。 被劈成两半的棕熊,在地上化作两团雾气,向一起靠拢,雾气虚而不散,一道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明心并未过于惊讶。瑶瑶却是吃了一惊,走到明心身旁,小声道:“这里面,好像有个人。” 待雾气散开,瑶瑶更是吃惊,原来那雾气中的,竟是天澜仙人。 “还算不错。”天澜仙人笑着道:“剑之意境,算是入了门,不过收放自如,还是差了一些。” 明心望着天澜仙人脚下龟裂的地面。也是笑了笑。 “逍遥剑诀第三层以神御剑,所指的就是这剑意了。”天澜仙人又是说道:“在逍遥剑诀中,以神御剑乃是最高的剑法,可放到了天澜剑诀中,却仅仅是入门而已。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剑之意境,说起容易,做起来如何,今后就要看你的这里了。” 他指了指明心的胸口。明心知晓,他所言指的是心境。 这时,瑶瑶突然出声问道:“那头棕熊,一直是由你所化?” 天澜仙人望着她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瑶瑶登时勃然大怒,道:“你这个家伙,当年我重伤难行,你险些要了我的命,而后又这般日日骚扰我们。今日你若不说出个缘由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将开天弓祭出,对准了天澜仙人。一副兴师问罪之态。 明心忙是拦住她,连道不可。瑶瑶不依,说什么也要让天澜仙人说出缘由来。明心无奈,松开了她,道:“那你就在这里与他索要缘由吧,我可是要出去了。” “你出去哪里?”瑶瑶一时间还未回过神来。下一刻,她却是想到了,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略带激动的问道:“我们能出去了?” 明心笑了笑,将头扭到了一边,目光之处,一道牌门缓缓而现。正是天澜府的出入之门。 “呀!呀!” 见得牌门,瑶瑶怔了怔,而后狠狠的抱住明心。明心被瑶瑶这么一抱,脸上红了红。却也没有推开她。 “你什么时候发现可以召出入口的?”瑶瑶激动的问道。 “就是刚刚。”明心笑的答道。 “哈哈,终于可以出去啦。”瑶瑶又是用力抱住明心,而后又松了开:“不行,即便能出去,我也要问清楚缘由。” 明心摸摸她的头,道:“你先出去等我,我也有些事情要问。” “我不!你是不是想丢下我?” 明心见瑶瑶鼓着腮帮,又是说道:“那你去一旁等我,而后我们一起出去。” 瑶瑶仍是不愿,明心又是哄了几句,她这才不情愿的走到一旁,临走之前,却是狠狠剜了天澜仙人一眼。 天澜仙人一直面带微笑,不言不语。 “我的确有许多事情想要问清楚。”明心望着天澜仙人:“不过我也清楚,你是一定不会对我说的。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你传我功法仙剑,又将这天澜府交给了我,你我非亲非故,你这般对我,我理应跪地叩首,唤你一声师傅。可是这件事,当下而言,我实在是做不出来。抱歉了。” 说罢,他对着天澜仙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师傅二字,对他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不知不觉,他心中却是想起了那个曾经慈眉善目的老僧。 “我曾说过,有些事情,以你如今的修为,还是不知晓的好。到了今日,我仍是不能告知。”天澜仙人望着明心轻声道:“我交予你的东西,命中注定是属于你。你大不必如此。河图洛书,你一定要保留好,即便当下无用,日后它对你,也是大有用处。” 听到天澜仙人说出明心怀中之物,他也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这个人,所言所行实在是太过于神秘。明心猜测,怕是这世间之事,似乎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明心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少年,我虽是不能多言,不过我仍是要提醒你。这九州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日后你所遇到的人和事,或许会颠覆你的想象。我希望到那时你仍是能明澄本心,勿做违心之人,勿做违心之事。” 到了最后,天澜仙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明澄本心吗?” 明心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陆长天也是曾对他说过的。 “好了,我话已说的够多了。从今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现在你算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了。”天澜仙人又是笑着说道。 明心点点头,又是深鞠一躬,而后招呼上瑶瑶,拽着瑶瑶从这里走了出去。 望着牌门渐渐消失,天澜仙人的笑容也是慢慢不见。 “天意如此,事不可为。既然一切之事都在按照天意为之,如今我也该去会会那个想要逆天而行的家伙了。” 天澜仙人说罢,衣袖一挥,整个人便是从这里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他竟是出现在了险州修罗殿的大殿之中! 106.少年 从天澜府出来后,瑶瑶仍是气呼呼的。 明心没有告知她天澜仙人那般做的缘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问。 她鼓着腮帮,气冲冲的走在前头。不时地踢飞一块地上的石子。 好在瑶瑶的这股气,并没有持续太久。从天澜府出来的喜悦,加上明心连连说着好话,很快就让她忘记了这件事,重新喜笑颜开,蹦蹦跳跳起来。 明心本想直接回到东州,奈何瑶瑶非要原路折返回去。说是寻找曾经走过的印记。明心无奈,又不敢反驳,只得陪着她在天澜岛上慢慢前行。一路上瑶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是令明心想起了往事,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不知不觉,二人便走到了天澜岛的边缘,望着平静的湖面,瑶瑶嘻嘻笑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地方当初困住多少修真者。若不是我挺身而出,那么多人怕是都不能登上岛呢。” “是,是,是。你最厉害,我们都是多亏了你才能上得天澜岛。”明心也是微笑道:“当初你那鲁莽之举,可真是吓坏了我与陈大哥。不过现在看来,你是早就料准了湖中那蛟龙不会攻击你,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下的水吧。” 瑶瑶一双大眼睛望着明心不停的眨啊眨,闪出一丝狡黠来。 明心还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阵水花翻涌声。似乎有东西从水中登上了岸。 他抬眼望去,见从水中出来一位少年,十岁左右年纪,一袭黑衫,身材消瘦,面容白净,只是颇为冷酷严峻。一看便让人想要退避三尺,不愿靠近。 少年见到二人,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厉。 “你怎么还在与这种家伙混在一起?” 少年走了过来,对着瑶瑶沉声道。 “要你管,臭小鬼。大人之间的事情,你这种小鬼头懂什么。”瑶瑶老气横秋的说道。 明心有些惊讶的望着瑶瑶,这般架势,看来这二人是认识的。 “这位小兄弟。”此时明心微笑着向少年说道:“我是……” 明心本想与瑶瑶的熟人打个招呼,也算是没有丢了礼节。岂料他一开口,那少年顿时怒不可遏,如同明心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一样。 “闭嘴!你这无耻卑劣下贱的家伙!我再听到一句你那聒噪的声音,定当场撕了你!” 少年说话间,其身后的天澜湖似有感应一般,四道粗壮的水柱陡然冲天而起。几乎将湖水抽了干净。磅礴之势奔涌而出。明心发现,这里面竟然真的带着强烈的杀意。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这少年反应怎么如此之大! 明心还在想着哪里得罪过这少年。瑶瑶却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吼道:“臭小子,你在搞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修理你?” 那少年被瑶瑶揪着耳朵,如同做错了事的孩童一样被训斥着,若是无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明心在这里,而他刚刚才放出狠言狠语,一时间脸上挂不住,“噌”的一下无比通红。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般。 他不敢忤逆瑶瑶的话,低着头将水柱散了下去。明心见状,想笑却又不得不忍住。 天知道这少年若是听到明心的笑声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现在,为你的言行向他道歉。”瑶瑶板着脸说道。 “道歉?”少年猛地抬起了头,大声嚷道:“你让我向这种卑劣的家伙道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还在嚷着,瑶瑶却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令他顿时没了声音。低头望着脚下,却又不时偷偷瞄上一眼瑶瑶。 这少年,看来十分惧怕瑶瑶。 “道歉,莫让我再说一遍。”瑶瑶的话中,已是有了些许怒气。 少年仍是不肯,明心见状,劝道:“算了吧瑶瑶,无需这样为难他。” 少年听后,却是抬起了头,不过眼中并无感激之意,仍是冰冷至极。 下一刻,他走到明心身旁,冷声道:“我是不可能道歉的,你们人族皆是卑劣险诈之流。今日你算是救了我,我也没有取你性命。你我扯平了,他日再见,我必杀了你,即便……”说道这里,他又是回头瞄了一眼瑶瑶,才道:“即便有她陪同。你也是死定了。” 说罢,少年化作一股黑烟,飞快的遁走了。 明心苦笑不得,思前想后也是没有想到哪里得罪过他。而且与他从未见过面。又何来救命之说。 “这臭小子。下次遇见,我定要狠狠教训他一番。”瑶瑶握着拳头,忿忿的说道。 “这小兄弟谁何人?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怎么对我有如此大的怨气?”明心有些无奈说道。 “他呀,就是水里那个小家伙喽。”瑶瑶指着天澜湖道:“我还曾让他在水里给你一些苦头吃。你不记得了?” 说罢,瑶瑶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明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年竟是湖中的那条蛟龙。 “难怪你在湖中无事,而我游过去时他却出现了。原来是你搞的鬼。”明心苦笑道。 对于瑶瑶的性子,明心当真是无可奈何。 “其实这小家伙也蛮可怜的。”瑶瑶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他被人族诓骗,稀里糊涂的与人立了誓,被囚禁在这湖中,他告诉我,那人自称是这里的主人,需要他在湖中屠戮来此的修真者。只有等到天澜府易主,他才能从这里出去。否则的话,他将一辈子困在湖中,直至死亡。我们妖族立了誓。若是违背,下场会极惨。当初也不知这小家伙怎么就头脑一热,做出这般愚蠢的决定。你说天澜仙人好歹也算是仙人,怎么会用话语来蒙蔽这小家伙?将他困在这里屠戮修真者,是何意图?” 明心低头沉默,他想到了怪树林中那个侏儒的话,与这少年说辞无异。他又是想到了天澜仙人的话,府内府外一切致人于死地的陷阱,皆是他人所造。天澜仙人希望自己查明一切。 想到这里,明心抬起头,郑重说道:“你错了瑶瑶,这里的一切之事,与天澜仙人无关。” 107.进城 “怎么会与他无关?天澜府的主人,所指的不就是他吗?” 瑶瑶看了看明心:“我知道你接受了他的传承,觉得他有恩于你,可这件事情明摆在这里,你又如何替他开脱?” “真的不是天澜仙人所为。”明心道:“这件事情,我曾经也是问过的。”他将天澜仙人对自己说过的话与瑶瑶重复了一遍。又是道:“你想一想,天澜仙人若是不希望有人来到天澜府的话,何必弄的这么麻烦,直接将天澜府关闭不就好了。那样谁又能寻得到?” 瑶瑶想了想,觉得明心的话也是不无道理。一个仙人之魂,私下做这些手脚,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正如明心所讲,他直接将洞府关闭便可,完全不必多此一举。 可若不是天澜仙人,那这个自称天澜府主人的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瑶瑶抬头望天想了一会,觉得头都大了。索性不再理会,拉着明心嘟囔道:“哎呀不去管了,反正那个小家伙已经自由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走吧。” 明心虽是也没有再说下去,心里却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天澜仙人曾说过让他找出这幕后之人。不过当下一点头绪也没有。也只好先放在心里了。 二人渡过天澜湖来到天澜山脉,此时瑶瑶已经将刚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路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直到走出山脉,瑶瑶仍是十分兴奋,嚷着要去万客镇中的迎客楼,去吃他家又白又糯的点心。 明心也是没想好要去哪里,也就应了瑶瑶的意。二人一路走过,发现不少修真者御空而行,向着城镇飞去。最初,明心并未在意,可是渐渐的,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修真者实在是太多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竟是飞过数百位之多。 他低着头沉思,想不出这是为何。瑶瑶却丝毫没有在意。 见到城镇时,他更是惊讶。因为这城门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来。 “难道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言自语,而后向着前人打听,那人也说不出什么缘由来。只晓得现在进城需要验明身份。其他的,便是一概不知。 “验明身份吗?也不知这验明身份是怎么个验明的法子。”明心眉头一皱,不由得担心起瑶瑶来。 若是在这里,她妖族的身份被当场发现,恐怕不会很乐观啊。 瑶瑶丝毫不在意,摇头晃脑的望着长龙,显得兴致勃勃。 明心苦思冥想,眼看就要轮到他时,终是想起了对应的法子。 城门处站着两位将士,看上去应是修真者。表情严肃。身前放置一个桌子,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圆球。 前面的人,都是将手放在圆球之上,也不见圆球有何反应,而后便进了城。 到了明心这里,明心一边将手放在圆球之上,一边却是掏出了武阳赠与他的令牌。 武阳说过,这令牌,代表着北州。希望这东西能起到用处吧。 那二人见了令牌,明显有了反应,纷纷恭下身去,道:“原来是北州的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是有何事相办?” “自然是有要事。”明心板着脸,沉声说道。 二人不敢怠慢,连忙让出身来。 明心又是道:“这位是与我一起的,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二位大人,请。”那两位将士忙是说道。 进了城中,明心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这玩意,竟然也会派上用场。” 他看着手中的令牌,心中笑道。 108.巧遇 “这是什么东西?” 瑶瑶笑着将令牌抢了过去,拿在手中翻看:“那两个家伙怎么会叫你大人?是不是和这个东西有关?” 明心说道:“这令牌是镇守北州边界的武阳将军赠与我的。它代表着北州。有了它,可以在外四州自由出入,我看这里戒备森严,想必其他三州也会是这般,你身份特殊,这块令牌你拿着,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瑶瑶皱了皱眉,笑意全无,突然冷冷哼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将我甩开吗?” 明心怔了怔,不知道瑶瑶为何会有如此想法,连忙道:“你不要瞎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将我甩开的想法,那这令牌,你交给我又有何用?”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你也知道,人族与妖族之间,并不是那么和睦。万一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将令牌拿出来,想必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见瑶瑶有所缓和,明心又是道:“你不要胡乱猜疑,我若真有什么想法,一定会与你说的,绝不会这般说的含糊不清的。走吧,我们去迎客楼吃你喜欢的那个点心。” 他拉着瑶瑶的手,瑶瑶没有挣扎,默不作声的跟着。 一路下来,明心发现,这里的修真者明显多了起来,各门各派,复杂繁多。 不光是如此,就连那将士,都是多了不少。在街上巡逻。 “看来真的是有事情要发生啊。”明心自语道。 他与瑶瑶来到迎客楼,定了两间房,又要了一桌酒菜。 见到美食,瑶瑶的眼睛都亮了,完全忘记了刚刚的时。不等菜肴备齐,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慢一些,没人与你抢。" 瑶瑶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而后又继续开动。 明心喝了一口茶水,向四周看去。 这家客栈,厅堂内坐满了人。明心发现,这些人,大都是修真者。 “接下来的打算,我想等我们休息过后,明日一早便动身去找陈大哥,你看如何。”明心问道。 “你不是说要陪我好好游玩一番吗?”瑶瑶有些不悦。 “我们去找陈大哥的同时,也可以陪着你游玩啊。你我在府中呆了这么久,一直了无音讯,若不告知一声陈大哥你我还安好,我怕他会担心。”明心解释道。 瑶瑶想了想,也是这般道理。去找陈玄,需要去道州的清风门。这么远的距离,也足够她游玩了。她点了点头,而后继续埋头开吃。 “慢些吃。”明心又是提醒道。 风卷残云般的吃过了餐,瑶瑶便嚷着去外面走走,明心执不过她,便陪她一同去了。 街道依旧繁华,小贩们卖着各式稀奇古怪的东西。瑶瑶在一处小摊下停了下来,翻来翻去,也不知在翻着什么。 大街上,修真者依旧众多。明心忍不住,向着瑶瑶所在摊位的小贩问道:“老板,这里的修真者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多?” 这些小贩长年驻扎在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向他们打听这些,正适合不过。 那小贩呵呵笑道:“一看您就是刚刚来到东州吧。” 明心点了点头。心道这些人果然知道些消息。 小贩又道:“这些修真者啊,一部分是驻扎在此了,另一部分,却是为了寻宝而来的。” “寻宝?”明心愣了愣,道:“难不成这些人是要去那天澜洞府寻宝?” “天澜洞府?”那小贩也是愣了愣,而后说道:“那倒不是,前一阵子,东望山山间某处,突然亮起了一道光柱,直冲天际,至今也没有散去。这些修真者,很多都是冲着东望山来的。” 小贩说罢,却是小心的四处看了看,而后神神秘秘的说道:“据说那东望山中的宝物,乃是真正的神仙留下的。这些人,都是打着夺宝的念头呢。” 他刚一说完,旁边摊位的小贩却是鄙夷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完全不沾边。听说东望山中的宝贝是一头洪荒灵兽,好生的厉害,这些人是奔着收了神兽当坐骑的打算来的。” 这小贩听了,忙是反驳起来,而那个小贩也是不甘示弱,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争执。 而明心听后,却是若有所思。 “看来是陆爷爷所说的那头灵兽要出世了。” 他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看来想到夺到手,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而前往清风门寻找陈寻的事宜,看来要先放一放了。 “那另外一部分人呢?”瑶瑶停止翻动,饶有兴致的问道。 “另外一部分啊,听说是各大宗门派下来的,好像是要打仗了。” "打仗?要和谁打?" 那小贩挠了挠头,尴尬道:“这个就不知道了,这些来往的修真者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我也是隐约听人说起过。” “王二,你的消息也不灵通啊。这件事情都不知道?枉你还在这里天天守着摊位。”旁边的小贩出声鄙夷道。 “赵麻子,别弄的你好像知道似的,我都不晓得的事情,你会晓得?笑话!” “嘿嘿,这件事情我还真就晓得,怎么,你不服气?” “好好!既然你晓得,便当众说出来。让大伙听听你是不是在扯谎。”王二显然来了劲,粗着脖子说道。 “嘿嘿。”赵麻子眼睛看向了瑶瑶,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姑娘,你来看看我这里的水晶,质地要比他那里好得多。??” “王八蛋,你竟然当众抢我生意!” 王二顿时急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明心连忙拦住了他:“这位大哥,有话好说,莫要动粗。” “这个王八蛋坏了规矩,我今天一定要揍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摊位上的水晶的确没有我的好。”赵麻子笑嘻嘻的说道。 瑶瑶也是在一旁煽风点火,拿起赵麻子的水晶对着阳光看了看,而后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如此。” 明心顿时头都大了,瑶瑶明显是不嫌事大,故意在挑拨。 “你快少说两句。小心真的打起来。” “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啊。”瑶瑶眨了眨眼睛吗,看起来十分无辜:“这个真的要比那个好嘛。” 明心暗叹一口气,即便是真的好,以当下的情况,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王二挣脱的力道越来越大。明心也不敢放手,更是不能用灵气压制。凡人的体质,怕是受了一丝的灵气,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正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到有人兴奋叫道:“陆兄!瑶瑶姑娘!我们真是巧啊,竟会在这里遇到!天意!天意啊!” 109.白泽 无需见人,光是听到声音,明心便知来者是谁。 况且,这么明显的身躯,想不注意都难。 “应兄!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劝一劝这二位。” 应俊圆滚滚的跑了过来,活脱脱像一个皮球在跳跃。瑶瑶嘻嘻笑道:“应胖子,你好像又胖了不少嘛。哈哈。” 应俊抹了一把汗,有些无奈道:“说来惭愧。鄙人也是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吃太多的东西,奈何这身肉却一直飞涨。”他见明心抱着小贩,奇道:“陆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明心飞快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应俊听后,拿起赵麻子的水晶望了望,又拿起王二的水晶瞧了瞧。不解道:“这第一块的确是比第二块的好上很多,你看这通透度,再在内部,杂质也不是很多。用作装饰的话,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这没什么好争议的啊。” 赵麻子登时乐开了花。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冲着王二挤眉弄眼。瑶瑶见了,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将两块水晶拿在手中,假装观察起来。 “这一块的确是好。可惜我不喜欢。”瑶瑶叹了一口气,将赵麻子的水晶放了回去。又把王二的水晶放入怀中,道:“这块虽然差了一些,但是我喜欢。正所谓千金难买我愿意。明心,付钱。” 那王二见明心三人中有两人夸赞他的货,本以为这单买卖十拿九稳,哪想到瑶瑶会不按套路出牌,登时傻了眼,“啊?”了一声。 王二听了瑶瑶要买他的水晶,顿时不在挣扎,得意的望了一眼赵麻子,并且给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明心苦笑着付了钱。不由分说,拉起瑶瑶便走。 应俊也是跟了上来,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这二人唱的是哪一出。 走了几丈地,瑶瑶便不肯再走了,神神秘秘的笑道:“咱们在这看着,那二人绝对会打起来。” 果然。 明心等人走后,王二耀武扬威的说了一些话,赵麻子嘟囔了几句,明心离得远,也没有刻意去听。王二听了赵麻子的话,撸起袖子二话不说便动起了手。赵麻子也是不甘示弱。与其扭打在了一起。这一下,街上顿时热闹起来。无数人伫立张望。将二人围了起来,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 “恶趣味。”明心低声道了一句,而后对着应俊拱手道:“应兄,自从天澜府一别,你我当真是许久未见,能在此相遇,也是缘分使然。” 瑶瑶听了,却是小声嘟囔着:“切,你这两年一直被困在府中,见谁不都是许久未见。” “瑶瑶姑娘,你说什么?”应俊没有听清,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瑶瑶摆摆手。 应俊没有听清,明心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他苦笑一下,又道:“不知应兄来此是为何事?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定当义不容辞。” 不等应俊回话,瑶瑶又是抢先道:“他能做什么?一定是奔着东望山的宝贝来的。是不是?应胖子。” 应俊哈哈一笑,道:“瑶瑶姑娘果然了解我。不错。鄙人正是冲着东望山的宝物而来。鄙人乃寻宝人,这九州之中都要人尽皆知的事,又怎能少的了鄙人的身影。” 明心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宝物出世,竟会波及的如此之广,若真是九州的修真者人尽皆知,他想要将宝物得到手,光是想想,都是头疼不止。 不过难度再大,哪怕是丢了性命,他也要完成陆长天的遗愿。 想到这里,明心问道:“应兄,不知这东望山的宝物,可是那知晓世间一切的神兽。” “不错,正是那神兽白泽。相传这白泽自九州开天辟地以来,仅仅在万年前三族大战中出现过一次。乃是十分神秘的神兽。这次出世,必然会在九州之中引起极大的震荡。各门各派的顶尖人物都是向此赶来。至于鄙人嘛,仅仅是想亲自看到这传说中的神兽出世而已。论修为,鄙人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应俊挠了挠头,呵呵说道。 果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得到的。 即便之前心中有所准备,此时听到应俊所讲。明心心中仍是沉了下去。 各门派的顶尖人物,光是猜想,就知道没有一个是容易对付的。 应俊看着明心愁眉苦脸的样子,讶道:“陆兄,难道你想要去争夺神兽?” “嗯。”明心简短的应了一句。 “陆兄,此次可不必天澜府之行。”应俊见明心当真有此意,连忙严肃道:“天澜府中的仙人遗留之物,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的确有着不小的诱惑。可这次不同,这一次白泽出世,势必会惊动九州的大能者,他们对仙府中的东西或许兴趣不大,可是这仅仅现世过一次的神兽,对他们而言,可是有着极大的兴趣。众所周知,白泽知晓世间万事,说不定,它对这成仙之道也是了若指掌。你想想,九州的大能者,那些几乎要踏进仙道的人物。是不会放过任何有关成仙的消息的。你的修为,在天澜府或许算的上数一数二,可是放到九州上来看……” 应俊没有说下去。明心也是了然。自己的修为,若是对上九州的大能者,无异于以卵击石。或许挨不住一击便灰飞烟灭了。 可是,那又能怎样? 既然应允了他人的请求,何况这人又是为了护住自己而亡的陆长天,他的遗愿,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拼。 哪怕最后死在那里,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应俊见明心的样子,就知道他刚刚所说的那些,几乎等同于白说,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而后对着瑶瑶说道:“瑶瑶姑娘,你不打算劝劝陆兄?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他呀。倔得很,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何况这件事情对他又十分重要。有劝他的那些时间,还不如想想对策,看看如何能将那东西弄到手呢。” 瑶瑶一副十分了解明心的口吻,拍了拍应俊的肩膀:“应胖子,你既然说那神兽仅仅现世过一次,那东望山中即将出世的东西,又是怎么这般确定就是那白泽?” 应俊没料到瑶瑶会突然岔开话题,怔了一怔,而后才道:“白泽即将出世的消息,并不是他人所透露,正是白泽自已。” 110.邀约 “应胖子,你是不是在寻我开心?”瑶瑶秀眉一挑,横着眼睛看向应俊。 “寻你什么开心?瑶瑶姑娘,你这话鄙人听的不太明白。” “你之前才说过,这白泽在九州仅仅出现过一次。而后你又说这次出世,乃是它自己所透露,这话如此矛盾。你说,你这不是在寻我开心吗?” “这没什么问题啊。”应俊有些迷茫:“的确是白泽自己透露出它会在东望山出世的消息啊。” 他见瑶瑶眼欲喷火,急忙要解释。谁知这时,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声音悠长,像是肚中有只鸟在叫一样。并且接连叫了两声有余。 “咕……咕……” 瑶瑶登时哈哈大笑起来。应俊也是害羞的挠了挠头:“鄙人从昨夜至今还没有吃过东西,看来这五脏庙忍不住提出抗议了。” “那我们先去吃些东西,不远处正好有一家味道不错的客栈。我做东。”明心也是笑道。 迎客楼大堂。 二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应俊。就连上菜的小二都是忍不住停了下来,一脸吃惊。 这样吃法的客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说瑶瑶刚刚是狼吞虎咽,那这应俊,此时可谓是风卷残云,气吞山河。拳头大的馒头,两口就消灭的干干净净,菜肴则更是端起盘子向口中拨去。这般架势,好似那饿死鬼附了身。 此时此刻,明心算是了解到应俊为何会有如此体型。 他这一顿饭,明心与瑶瑶可以吃上两天,或许还会有剩余。 而应俊这般吃法,居然还能找机会说出话来。在吃饭的同时,他竟能将有关白泽的事情一一说上一番。 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一门绝技。 “应胖子,你这般吃法,倒是让我想到了一种生物。”瑶瑶嘻嘻笑道。 明心知道瑶瑶说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连忙使了一个眼色,岔开了话题。抢着道:“如此说来,这神兽白泽是在三族大战时就已经告知天下自己会在何时再度出世。” “不仅如此。”应俊口中吃着馒头说道:“当年出现的时候它便笃定妖族必败,魔族就此消失。人族将大获全胜,一统九州。” “可这白泽也是妖族出身,既然知晓妖族会败,为何没有想办法扭转局面呢?” 明心有些奇怪,皆是同族,它岂会看着妖族溃败,从此将在这九州上销声匿迹。至今下落不明。 想到这里,他向瑶瑶问道:“你可知道一些情况?” 瑶瑶明白明心指的是什么,漫不经心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应俊将馒头吞咽,又喝了一口茶水,才道:“而且它还预言,三族大战,将会在万年后,因为某种契机,有再度爆发的可能。” “什么契机?”明心忙是问道。 “这个鄙人就不知晓了。怕是九州大陆,出了白泽自己,应是没有人知晓的。” 应俊给二人倒了一杯茶水,给自己也是续了一杯。他一口气喝掉后,见明心未动,杵着下颚若有所思,又是道:“其实前往这里的修真者,大都与鄙人的想法相同,仅仅是来看一看这传说中的神兽出世而已。先不说能不能击败各大能者,单是这白泽本身,怕是能将其降服的人都是寥寥无几。” 他顿了一顿,而后神神秘秘的说道:“传言这白泽已是突破了神兽的级别,成了仙体。所以当下的大能者才会趋之若鹜,想到得到它。陆兄,鄙人虽不知你为何想要得到白泽,不过还是要劝你莫淌这趟浑水。你想想,单单一个仙人遗留下的天澜府,都会有人送了命。何况这次不仅是要面对大能者,更是要面对有可能已成了仙的白泽。” “我不是要得到它,我只是想它问一些事情而已。”明心道:“先人的遗愿,我无论如何也是要完成的。” 瑶瑶在一旁也是说道:“应胖子,你莫劝他了,劝了也是无用的。” 应俊点了点头:“若是仅仅问一些事情的话,倒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只是你有意问,怕它是无心说啊。” “那就只得听天由命了。” 说罢,明心却是怔了一怔。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想法?他事或许可以认命,但陆长天的嘱托,是绝对不能的。 绝对不能! 明心在心中再次肯定。一抬头,却是见应俊望着满桌的狼藉,显得意犹未尽。 “应兄,你莫不是没有吃饱吧?” 应俊有些害羞,尴尬的笑了笑:“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鄙人不打算再吃了。怕吃多了一会闹肚子。” “闹肚子?”明心有些不解:“这家店味道可以,做的也很卫生。应兄你怎么会有如此言论?” 应俊挠了挠头,叹道:“在座的也不是外人。鄙人就实话实说了。实不相瞒,天澜府一行,我在那丹房之中拿了一些丹药,一时嘴馋,没有弄清楚丹药的功效便吃了一颗。结果没一会便腹痛难忍。这颗丹药好生厉害,害得鄙人足足闹了七天的肚子。时至今日,也没有好利索,稍一吃多就会腹泻不止。这家店的菜肴的确美味。不过鄙人当下也是不敢再吃了。” “你吃了天澜府的丹药?”明心与瑶瑶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过一个语气惊愕,另一个,却是带着古怪的笑意。 应俊怔了怔,不知二人为何会有如此反应。楞然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 得到肯定后,瑶瑶不顾形象的拍桌大笑起来。明心却是楞然的望着应俊,显然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二位,为何这般惊讶?”应俊不解道。 “哈哈,应胖子呀应胖子。”瑶瑶笑道:“那丹药有问题。明心当时就看出来的。我曾担心你会误服。结果明心告知我以你的智商想必早已发现。结果今日,你告诉我你竟然吃了一颗!哈哈!” 听的此言,应俊登时满脸通红,连道惭愧。明心也是摇头苦笑。没想到,这应俊居然吃了一颗。不过好在吃的并不是致命的毒药。否则的话…… “对了应胖子,你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去东望山?” 瑶瑶望着应俊,突然笑嘻嘻说道。 111.出关 瑶瑶所指,自然不是指一同前去这么简单的意思。这一点,应俊还是知晓的。 在天澜府,明心便是对应俊称赞有加。瑶瑶也是对这个胖乎乎的家伙有些好感。所以当下,她便擅作主张的开了口。 明心也是望着应俊,心里也是希望他能够相助。当然他若不愿,明心也不会勉强。毕竟应俊即无理由,也无情分要帮自己。 没想到应俊几乎不假思索,开口道:“这个自然可以,只是鄙人修为低下,帮不上太大的忙。怕是到时反而会拖累大家。” “光你这身肉,就足以抵上三个人,若真有麻烦,你在前面顶住就可以了。挨上两击三击全然不是问题。到时我们就可以趁机逃掉了。”瑶瑶嘻嘻笑道。 “瑶瑶。不得胡说。” “开个玩笑而已。”瑶瑶白了明心一眼,而后又笑嘻嘻道:“你说是不是,应胖子。” “鄙人知道瑶瑶姑娘是在说笑。”应俊呵呵笑道:“若真有麻烦,陆兄又岂会做出这种事来。陆兄的为人,鄙人在天澜府就已是知晓的。深明大义,这种人是做不出丢弃同伴而逃的事情来的。” 明心不动声色,心道这应俊果然心思缜密,能言善语。两句话便把事情抛给了自己。 “放心,这是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明心说道。 “既然应胖子同意一起前行,那咱们应该庆祝一下才对。” 瑶瑶冲着小二招了招手:“再来五个馒头,一碟酱鸭。” 应俊忙是摆了摆手,道:“瑶瑶姑娘,鄙人当真是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是要出问题的。” “你在客栈里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有茅房让你解手。你尽管吃,反正有人做东,趁这个机会,你还不好好吃上一顿。我若是能吃的下,肯定要狠狠的宰他一顿。这些东西,你就当是替我吃掉了。如何?” 瑶瑶嘻嘻笑着。应俊也跟着呵呵傻笑。不再言语。 明心望着瑶瑶带着狡诈的笑容,就知道这丫头绝对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不过当着应俊的面,也不好意思拆穿她。 “也不知陈大哥近况如何,那株天澜仙草究竟有没有效果。”明心暗自想着。 殊不知,此时陈玄也在惦记着明心的安危。 陈玄将仙草送回宗门,交予师尊后。师尊风玄子服用仙草后,两年来一直在闭关。而陈玄不知从天澜岛折返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忐忑而去,失落而归。 道州,清风门玄风洞。风玄子的闭关之地。 一袭青衫的陈玄坐在竹椅上,有些坐立难安。余光不时瞄向玄风洞的洞口。 今日师尊传音于他,叫他在此等候。他知晓,师尊是要出关了。 两年来,他所担心的两个人,终于有一位出了动静。 等待不久,洞口处便出现一道身形。此人一袭灰衫,鹤发童颜,身材硬朗,步伐有力。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大家风范。隐隐与这天地之势有所相融。 不用多说,正是陈玄的师尊,清风门的门主风玄子。 陈玄忙是起身,躬下身去,拱手道:“师尊。” 风玄子摆了摆手,道:“坐下说。” 陈玄与风玄子相对而坐,见他面色红润,不似之前那般灰白。便知是天澜仙草起了效果。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喜悦之感,而后又想到明心至今生死未卜,喜悦之心不由消了大半。开始惆怅起来。 “又想起你那个小兄弟了?”风玄子见他的样子,便知他心中所想。安慰道:“你那小兄弟即得仙人传承,又乃是陆长天的子嗣。不会就这般轻易死掉的。” “希望如此吧。”陈玄叹道:“这两年明心音讯全无,实在是令我担心。若没有他相助,弟子是万万得不到这仙草的。这份恩情,我当真是无以为报。” 说到这里,陈玄又是恨声道:“若不是那玄阳门之人突下黑手,明心也不至于被困在天澜府中。倘若明心真遇不测,我定不会放过那个家伙。” 风玄子微笑的望着陈玄,以他的阅历,陈玄的这般话,他又怎会不知内含的意思。 “仙草即为我用,我也算是欠了他一份恩情,玄阳门的事,无需你插手,为师会替你讨一个公道的。火老头这个家伙,自从云游九州后,对宗门当真是不闻不问。这种事情,若在发生几次,别人还以为玄阳门堕落成了邪魔外道。既然他不管,为师便替他管一管,以正门风。” 陈玄听后,心中大喜。当即起身,躬身道:“徒儿先谢过师尊。” “坐下说。”风玄子又是摆了摆手。 “师尊,徒儿今日还想前往东州。这几日,东州东望山异象冲天,传言乃是神兽白泽将要出世。这白泽知晓世间万物,徒儿想去碰一碰运气,一是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神兽究竟是何相貌,倘若有机会能与这白泽相遇,徒儿想问问明心的事情。二是想再去一趟天澜山脉,寻一寻明心的踪迹。还望师尊能够答应。” “玄儿啊,白泽出世,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风玄子笑着淡淡说道:“万年前它出世之时,正是三族激战之时。当时便预言人族将立,妖魔二族则落。而后更是断言三族仍会爆发战争。如今九州稳固,国泰民安。你觉得皇族之人,岂会坐视不理,眼睁睁望着预言发生?想必会派出大能者前去捉拿白泽,逼问出战争的契机。即便尧帝亲自前去,都不觉得奇怪。以你的修为,怕是没等见到白泽出世,稍有出格的动作,便会被斩杀于此。” “师尊的意思,是不肯徒儿前去东望山?”陈玄疑声道。 “非也非也,这一次。为师会陪同你去。”风玄子淡淡道:“这一次,九州的大能者怕是都会前往东望山,成仙的机会,哪怕是虚无缥缈,也无人会放弃的。即便是为师,也是如此。毕竟被困在这里,已经是太久了。” 陈玄不知师尊所谓困在这里是何之意。不过师尊既然能够一同前往,那陈玄,便没有任何所要担心的了。 112.尴尬 “玄儿,重情重义是件好事,人心皆是肉长,有情有义才能算为人。可你乃修真者。情义过重,反而会耽误修行。修炼一道,本就是逆天而行。更需心无杂念,一心一意。容不下太多的七情六欲。你要明白,这世间,想要得到一些。必然要失去一些。此次事落,你便到玄风洞闭关,静一静心神,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风玄子望着陈玄,淡淡说道。 “是。师尊。”陈玄忙是起身,拱手躬身道。 这一次,风玄子,没有拦他。目光深远悠长,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深夜,迎客楼内。 明心本想在定一间客房,奈何应俊不肯,执意要与明心同睡,说是无需再浪费钱财,对付一夜便过去了。明心拧不过他,只好作罢。 明心睡眠本就浅。应俊又是左一趟右一趟的来回进出。直到夜色过半,明心都被惊扰的没有睡着。 不用多说,应俊定是坏了肚子。 想起瑶瑶不怀好意的笑容,明心就知道事情没有这般简单。这丫头,在心里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夜深人静,这声音尤为响亮。 拍门声断断续续有一炷香之久,越到最后力道越大。其中还夹杂着应俊“兄台兄台”的苦叫声。 明心一拍脑门,这绝对是瑶瑶在使坏。 他忙是下床去寻应俊。脚一落地,又是听到应俊从牙关中挤出的声音:“兄台,对不住了。”而后咣当一声巨响,像是木门被踹开的声音。紧接着,明心听到一阵噼里啪啦……以及,应俊舒坦放松的**声。 明心怔了怔,而后摇头苦笑。他知道了瑶瑶打的是什么主意。 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不长,便是有脚步声传来,明心连忙上了床,闭上眼睛假装睡熟。所幸应俊没有点灯,否则定会瞧见明心脸上的笑容。 翌日。 三人在楼下相遇,应俊见明心与瑶瑶皆是萎靡不振,昏昏欲睡,奇道:“二位这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吗?怎么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登时令瑶瑶火了起来,她瞪眼怒视,冲着应俊叫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家伙,鼾声打的比惊雷都要响。我这一夜,被你震的心神不安。几乎都没有睡。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是鄙人打鼾惊扰了二位?”应俊有些楞然,回头望向明心。见明心苦笑着点头道:“何止是我二人,怕是昨夜客栈中休息的人,都是向我二人这样。” 应俊向四周望去,果然有着不少的人都是哈欠连天。 “还有,昨晚去茅房解手的是不是你?怎么将茅房的门都拆了?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瑶瑶死死的盯着他。 应俊登时脸红一片,小声道:“昨夜不知是谁偷偷将茅房的门锁住了。鄙人实在是忍受不住腹痛,才迫不得已拆了门。这修门的钱,鄙人自己会付的。” 瑶瑶还欲说些什么,见明心正盯着自己,便知道他已猜到是自己做了手脚,嘻嘻一笑,不再言语。 吃早饭时,应俊吃了一碗稀粥,两个馒头。瑶瑶望着他手中的馒头,笑着问道:“应胖子,你这样抓着馒头吃,昨夜解完手后,有没有洗过手?” 应俊连忙说道:“洗过的,洗过的。” “那还好,否则这馒头,可就算被你加了佐料了。” 应俊听了,又是面色一红。吃了手中的馒头后,无论瑶瑶如何劝说,他都不肯再吃了。瑶瑶见状,也只好怏怏作罢。 东望山距离此镇,大概两日路程。山势平缓,既无特产,也无奇景。平时几乎无人专程来此。只是暗中有没有人在这里盯守,却是无人知晓了。 三人沿街而行。应俊走在最后,涨红着脸,一声不吭。瑶瑶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张望,总欲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明心屡屡止住。 原来应俊在赔门钱之时,那小二非要让应俊多加些钱财,说是茅房之中,污秽遍地。甚至喷溅到了墙上。若是不出高价,无人愿意打扫。 这些话,自然也是被明心与瑶瑶听到了。明心还好,面无表情。当做没有听到。可瑶瑶听后,却是一直古怪的望着应俊。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羞得应俊一直不敢抬头望她,只好低头闷声前行。 明心知晓定是瑶瑶暗中锁上了门。可是这话,他又无法说出。只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解围道:“应兄,你即然是寻宝人,那九州上的宝物,可谓是见过不少,能否与我二人讲讲。也叫我二人开开眼界。” 应俊低头道:“说来惭愧,鄙人虽是寻宝人,可见过的宝物,并不是太多,大都是听闻而已。” 明心又道:“听闻也好,不瞒你说,我长这么大,连听闻的宝物,都是少之又少。就连那黄铁木剑,若不是你说,我都只当是寻常之物。你见多识广,听闻过的东西,也可与我讲上一讲,若日后我见到真正的宝物,却因不识错了过去,岂不是可惜。” 应俊听后,抬起了头,却见瑶瑶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又连忙低了下去,小声道:“其实鄙人听过的也是甚少,不足为题,不足为题。当下就无需讲了。” 明心不甘,又是问道:“那应兄这寻宝人的身份,是哪个门派下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鄙人无门无派。”应俊顿了一顿,接着道:“不过寻宝人之间,却是有着类似门派的组织。分布在九州的每一处,我们只需前往打探消息。若是因这消息而寻到了宝物,需要将卖得宝物一半的钱财上交出去。以便用于组织的开销。” “哦?还有这等地方?”明心假装讶异:“不知这万客镇内,可否有你们的组织?” “有的。不过具体所在,恕鄙人不能告知。你只有成为了寻宝人,我才会将方位告诉你。” “原来如此。” 明心还欲发问,瑶瑶却是突然说道:“应胖子,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她不等应俊回答,也假装没有瞧见明心的眼色。便是笑嘻嘻的问道:“你是如何做到喷溅的遍地都是?” 113.巴掌 此话一出,应俊羞愧的几乎要钻到地下去。 他深深的弯下腰去,一言不发,像个驼背老人一样行走。 瑶瑶笑眯眯的望着他:“你莫害羞,人食五谷杂粮,保不住会有这么一天,人之常情嘛,我也是关心你而已。” 应俊细弱蚊声:“瑶瑶姑娘,此事你莫再问了,鄙人谢谢你的好意。鄙人实在是无脸说。” 一想到昨夜之事,应俊连自行了断的心思都有了。心里将锁门那人咒骂了千遍万遍。却不知,他所骂的,正是方才出言关心他的瑶瑶。 瑶瑶其实也无他意,只是觉得这胖子看起来就有趣,忍不住想要戏弄他一番。她眨眨眼睛,又是要开口,却是被明心一把捂住了嘴。 “我知道昨夜是你搞得鬼。应兄是个老实人,你莫老是想着戏耍他,这件事,就此打住,你莫在起什么坏心思了。” 他小声说道,见瑶瑶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才松开手。 岂料明心刚刚放下手,瑶瑶立即喊道:“应胖子。我……唔……唔……” 话一出口,明心连忙又是捂住了她的嘴。不肯让她在说下去。 应俊听到瑶瑶喊他,也不敢抬头,走的更是匆忙,谁知看不到前头,走了几步,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他倒是无事,却是听得前头“哎呦”一声。这才知晓撞到了人。 应俊还未抬头,已见到所撞之人摔在了地上。这是个年轻的女子。一身鹅黄衣衫。长得颇有几分姿色。 “师妹,你无事吧?”被撞女子身旁的年轻男子急急说道,伸手去扶。 “姑娘,对不住,刚刚鄙人在想些事情,没有看清路。”应俊连忙解释道。也是伸出手去想要搀扶。 “你别碰我!” 那女子突然一声尖叫。而后立即起了身,向后退了两步,一脸嫌恶的望着应俊。 年轻男子却是拽住应俊的衣襟,怒道:“你这家伙走路不长眼睛吗?快向师妹道歉。” 应俊不知这人为何火气这般大,不过错归于他,没有多说什么,又是向着那女子道了歉。 “周师兄,你快快松开他。他就是在客栈喷屎的那个家伙。你这样抓着他,小心脏了你的手。”女子尖声叫道。 男子闻言连忙松开了应俊,也是退后两步,将手在手帕上擦了擦,而后丢掉了手帕,鄙夷道:“原来就是这个家伙,难怪长得像头猪一样。” “是啊,这家伙搞不好是一边吃一边拉,哎呀,想想我都恶心。”女子整理着衣衫,附和道。 这二人也是从迎客楼中出来,那女子早晨好巧不巧的听到了小二的话。记住了应俊的模样。 “那个猪妖,我师兄刚刚抓了你的衣服,弄脏了他的手。你快快向我师兄道歉。”女子冷冷的望着应俊,蛮横道。 应俊的脸颊,刷的一下通红无比,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愤。 明心也是冷下了脸,望着二人。 唯独瑶瑶,依旧是笑眯眯的。 “你听到没有,快向我师兄道歉。”女子不依不饶。 应俊依旧一言不发。 “算了师妹。万一这家伙突然当场喷出屎来就不妙了。街上这么多人。你叫他们往哪里躲?”那男子说道。 女子听了,“噗嗤”笑出了声,道:“还真是。不过就这么放过他,可有些说不过去。我这身衣裳都被他弄脏了,总要赔钱吧。” “自然不能这么放过他。” 这时,瑶瑶突然出声说道。她笑眯眯的望着应俊,而后又望向这二人,道:“绝对不能这么放过他,否则真是太便宜他了。” 男子闻言望去,不禁心头一动,暗道:“好灵动好可爱的姑娘。”他见瑶瑶正对他微笑。登时正了正身板,也是微笑起来。 女子见状,却是哼了一声。厌恶的望着瑶瑶。 “看样子道歉也是难解心中郁气,不如这样吧,打他两个巴掌,出出气,你看如何?” 瑶瑶笑嘻嘻的走过来,停在二人身前问道。 明心没有拉住她,他想到了瑶瑶在天澜府中曾做过的事,知道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而应俊仍是一言不发, “你是什么东西?跑来这里多管闲事?”女子皱了皱眉,不屑道。 男子拽了拽女子的手,那女子冷着脸挣脱开。 瑶瑶冲男子又是一笑:“怎么样,我说的办法可不可行?” 男子忙是说道:“可行,可行。一切依姑娘所言。” “周师兄!你怎么一见到别的姑娘就这幅德行,像丢了魂一样。”女子不悦道。 “楚师妹你莫乱说,我是真心觉得这位姑娘的意见可行。”男子忙是解释道,而后对着瑶瑶笑道:“在下天山宗周德元,不知姑娘芳姓大名?可否也是要前去东望山?若是顺路,可否与我二人结伴而行?” “我呀。”瑶瑶笑意更甚,又是往二人身边凑了凑,嘻嘻道:“我是你奶奶!” 男子还未反应过来,瑶瑶伸手便扇,只听“啪啪啪啪”四声脆响,二人皆是结结实实的挨个两个巴掌,一边各一个,看起来还挺匀称。 明心望着二人肿起的脸颊,笑了笑。当年那所谓的飞马城李二公子,也是这般被瑶瑶出手教训的。 应俊一脸震惊,没有想到瑶瑶会为了他而出手。 “你们两个,快快向我的朋友道歉。若是不肯,我便打到你肯为止。” 此时瑶瑶早已没有嬉笑之意,望着二人寒声说道。 应俊听了,当时便怔住了,而后,面上更加通红,低下了头去。 “你这贱人!竟敢打我!”那女子捂着脸尖声叫道,而后不由分说的拔出了剑。向瑶瑶刺去。 剑刚刺出,便是再止住不动,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一人来。双指夹住了她的剑。 她挣扎几次,发现那剑牢牢不动,突然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你二人实属过分,今日若不向我的朋友道歉,这事情绝不算完。” 明心望着二人冷冷说道,二后双指用力,那女子的剑,登时断成了两截。 114.告知 女子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知晓自己刚刚用了多大的力道。 那周德元也是心头猛颤,他知道楚师妹手中的剑,也算是一件宝物。 明心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接住了女子的一击,折断了她的剑。 如此修为,捏死这二人轻而易举,或许比捏死两只蚂蚁还要简单一些。 “这位兄弟。”周德元见明心修为虽高,年纪似乎并不是很大,勉强笑了笑,攀起关系来:“我二人乃天山门门下弟子,师尊乃是天山门门主。不知兄弟是何人门下的弟子,或许我们师尊之间,还有着渊源。” “道歉。”明心仍是冷冷的说道。 周德元见明心并不理会他,无奈之下,只好向着应俊道了歉。 “这位胖兄弟,刚刚我口无遮拦,说了些不堪的话,实在是抱歉了。” 那女子也是不情愿的低着头道了歉。 “你看,这样多好。一人退一步,再见亦是朋友。”瑶瑶又是嘻嘻笑道:“应胖子,你过来与二人拥抱一下,这件事件,就算过去了。你看如何?” 不等应俊回话,那二人连连后退,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 二人边说边退,边退边说。拉开了一段距离后,转过去匆匆而逃。 “喂!你们走那么快做什么!不是要一起去东望山吗?” 瑶瑶冲着二人背影叫道。谁知那周德元真的停了下来。看这架势,竟有折回的意思。而旁边的师妹狠狠的朝着他腰间拧了一把。这才又快步离去。 “明心,你看他还真想回来。”瑶瑶说道:“他若是回来同我们一道前去,我绝对会找个机会绑了他,将他扔到茅房里好好感受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昨夜捉弄应兄,今日他怎会遭受这般嘲笑。”明心小声说道:“下次绝对不许在这样。” 他想了想,忽觉话语有些漏洞,于是又低声说道:“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 “好。好。”瑶瑶应付两声,完全不以为意。 这时应俊也是走上前来。对着明心说道:“陆兄,想不到你的修为竟是到了如此地步,徒手可折断修真者的兵刃。真是叫鄙人望而却步啊!” 明心笑了笑,刚刚之举,乃是他有意为之。目的便是想在应俊面前展示一番。他知晓应俊虽是答应,心中却仍是有着顾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应俊安心一点。 “应胖子,你看我刚刚替你出了头,你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瑶瑶嘻嘻笑着,大咧咧的拍着应俊的肩膀道。 应俊面色一红,低声道:“瑶瑶姑娘,刚刚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没什么。”瑶瑶拍了拍应俊的肩膀:“以后你若寻到了什么好东西,留一个给我便是了??。” 应俊立刻头如捣蒜般点头:“一定一定。” “这还差不多。”瑶瑶笑了笑:“以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应俊受宠若惊,不断的来回搓着手。就连瑶瑶那句“只有我才能欺负你。”似乎都未曾听到。只是红着脸低头傻笑。 这小段插曲,并没有太多的人在意,三人继续向着东望山前行。应俊依旧走在最后,明心故意与其同行,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傻笑一下。明心望着他的样子,隐隐猜到了什么。 如此行走了一日,傍晚时分,三人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应俊吃的极少。瑶瑶也没有向昨日那样劝说。定客房时,应俊仍是想着与明心同住。却被明心坚决的否定了。不仅如此,他还在应俊的房中布置了一个简易的消声阵。这才安心的回到自己的房中。 躺在床上,他回想着应俊白日种种反应,又想着东望山白泽之事,每一件,都脱离了他的预料。令他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邀应俊前行,虽不是明心所说,他也是心有所想。可如今来看,似乎出现了一点点差错。他虽是不担心,却也是有些烦躁。像是一根细小的刺,在他心中不轻不重的扎着,时时令他想起。 而白泽一事,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绝没想到,这件事情,竟会牵扯到九州的大能者,更是与万年前的大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应俊面前,他虽是表现的稳若自然,可是他自己知晓。这一次,恐怕真的是九死一生。就算得了仙人的传承又能怎样。他才修行几年,而九州上的大能者,又是修行了几年。这其中几百年,甚至千年的差距。仅仅靠天赋和传承是弥补不了的。 一想到这里,他更是无心睡眠,翻来覆去,心神烦闷。猛然间,他从床上一跃而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做好了打算一般,向着门外走去。 既然事在人为,那么就先去解决一件吧。 应俊对明心深夜来访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将明心邀进屋子,点燃了烛灯置在桌子上,招呼着明心坐下。 “这么晚了还打扰应兄,扰了应兄的美梦,实在是有些惭愧。”明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无妨,正巧鄙人也没有睡,哪里会有打扰一说。陆兄多虑了。”应俊也是笑了笑。 这倒不是假话,应俊的确没有睡去。他如明心一般,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一闭上眼,脑海中便是白日瑶瑶替他出头的情景。那两个出言不逊,嘲讽他的家伙,被瑶瑶狠狠扇着巴掌。瑶瑶白皙的手臂,为了他,毫不留情的挥动着,一想到这里,他便微笑起来,心中无法平静。 明心轻轻咳了一声,应俊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道:“陆兄深夜前来,可是有着要紧之事?” 明心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陆兄这话是从何说起?因何事道歉?”应俊不解道。 “其实昨夜,将茅房的门锁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瑶瑶。”明心望着应俊的眼睛,又是说道:“其实她也不是针对于你。这丫头的心性,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做一些捣蛋之事。她将门锁上,并无他意,仅仅是想看你会有何反应动作罢了。只是没想到,因为这事让你今日出了如此大的丑。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前来替她同你道一声抱歉。” “这件事啊,算了算了,都过去了,无需再提,也不是什么大事。瑶瑶姑娘今日也是替我出了气。就算扯平了。”应俊几乎想都没有想,立即说道。 明心望着应俊的样子,心中暗叹,看来真的被他猜中了。 他没有直说,而是问道:“应兄,你莫不是喜欢上瑶瑶了吧?” 听得此言,应俊猛然一怔,而后整张脸通红无比,慢慢的低了下去。 他这番神情,已是无需多说什么,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 115.想通 烛火闪烁,忽明忽暗。 二人相对而坐,皆是无言。 明心不急不躁,静静等待着。 微弱的火光下,明心的脸庞有些模糊,他望着低头不语的应俊,十分平静。 该问的,他问了。想说的,还是要等到应俊开口之后才能说。 “我母亲死的早。在我的记忆中,她身高几许,相貌如何,我一概不记得。” 良久之后,应俊终是开了口。 明心安静的听着。 “这些年,我父……父亲日夜繁忙,很少来看我。陪着我的,尽是一些下人与教书的先生,他们关心我,生怕我吃错了食物,弄坏了物件,摔伤了身体。他们每个人对我都极好,无微不至,可我知道,他们对我的好,是基于父亲的威严之上,他们生怕出了差错受到惩罚。我晓得他们并不是真心的。” “后来我离了家,做了寻宝人。组织中的人对我也是很好。我也知道,这个好,是因为他们在我身上可以捞到油水,获取更多的钱财。他们也不是真心的。仅仅是贪婪所致,他们怕我跑了,怕我寻到宝贝后不再经由他们手中。” 应俊抬起了头,微弱的火光下,那一双不大的眼睛异常的光亮。像是两轮小小的太阳。光彩夺目。将火光都压制了下去。 “可是瑶瑶姑娘不同,她不知道我的身世,也不在意我的钱财。今日她替我出头,我感觉的到,她是真的愤怒,真的将我当成了朋友。我长这么大,她是第一个这般对我的女孩子。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她。” 声音不大,却是透着坚定。 明心沉默,不知怎的,他有些不敢望着应俊的眼睛。低下头去,心中糟乱如麻。 这件事情,他已是猜到了七七八八。可听到应俊亲口说出。他又是有些慌乱怅然。不过有些事情,是躲避不了的。该讲则讲,该断则断。 他抬起头,郑重说道:“应兄,有些事情,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 烛光摇曳,明心轻轻的讲述着,应俊静静的倾听着。面无表情,不知悲喜。 蜡烛渐渐变短,烛泪渐渐增多。层层叠加,像一座小小的山丘。到最后,蜡烛燃尽。那一团灯火也是悄然熄灭。黑暗之中,唯有那两道目光透露着一丝丝的光亮。不过,也是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失去了光泽。 无人知道,那一夜明心讲述了什么,也无人知道,那一夜应俊的心境经历了的什么。 晨光熹微,将屋中的一切映出了轮廓。椅子上胖胖的身躯轻轻动了一动,怅然若失,而后慢慢的摇头苦笑。站了起来。 另一边,明心躺在床上,望着头顶那一小片空间,看着它从漆黑模糊渐渐变的光亮清晰。而后也是站了起来。 客栈大堂。 瑶瑶望着眼中遍布红丝的二人,有些惊讶:“你们都没睡好?同时失眠了?” 二人对眼相望,皆是一丝苦笑。 瑶瑶又是说道:“我昨夜可是睡好了。又香又甜。明心那个阵法可真是不错。应胖子的鼾声我一点也没有听到。今日也该这般弄。免得应胖子吵得他人睡不着。” 明心道:“若按昨日的步速,我们今日能抵达东望山,那里未必会有客栈供我们休息。” “没有客栈,你也要将阵法摆出来,叫应胖子睡在上面。”瑶瑶大咧咧的说道。 “好。好。” 从客栈出来,行走了小半日,三人发现,这里的修真者已然遍地皆是。几乎看不到普通之人了。 远处,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一眼望去,像是贯穿了天地。声势浩大,令明心有些匪夷所思。 按理说,神兽仙宝出世,应是有着异象,如当年河图洛书,皆是瑞光冲天。天地失色。可也仅仅是盏茶时间。除去有缘人有幸所见之外,其余人无外乎听闻得知。而这白泽出世,不仅在万年前便告知了时间地点。而这异象,更是接连几天不散。吸引着无数修真者赶来此地。如此来看,倒是像有意为之。 难道这白泽就不怕刚刚出世就被大能者收服,当了坐骑或者那宗门灵兽? 在场之人,除了明心稍有疑惑外,皆是神情振奋,双眼泛光。 能亲眼看到神兽出世,可不是谁人都能遇到的。 哪怕是应俊,这位寻宝人,见到此景,也是为之一振,喃喃道:“不愧是神兽,距离这般远,鄙人都能感受到威势震天,若是再离得近些。鄙人怕是有些受不住呢。” 听应俊这般讲,明心才细细感受,果然那有一股不强不弱的威势,从那光柱中扩散开来。 “应胖子,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威势震天,顶多也就一点点而已。”瑶瑶笑道:“看来你这寻宝人,当真是没有寻到过好东西。” “瑶瑶姑娘,鄙人修为不及你与陆兄,这威压对我而言,确实要比你与陆兄感受的要强一些。”应俊回道。 “这样啊,那稍后你同我走在一起,我罩着你。” “那就有劳瑶瑶姑娘了。”应俊笑道。 看来昨夜谈话后,应俊这一夜,已然想通了许多事情。 这里修真者虽是众多,可随着距离东望山越来越近。这些修真者却是越来越少。不仅如此,有些已是满头大汗,咬牙前行。而有些却是原地站立,显得有些失落。 明心知道,这些人是受不住威压所致。从这里开始,每往东望山前行一段路程,光柱中所发出的威压越是强烈。而这些站立的修真者,应是受不住这威压。无法前行了。 应俊此时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是见了不少汗。不过却是没说什么。依旧在坚持着。 “应兄,不如我们先原地休息一会?我见你似乎有些吃力。”明心说道。 “无事,鄙人还能走上一段。”应俊摇了摇头,他见明心神色如常,无比轻松,又是叹道:“陆兄的修为果真雄厚,真是叫鄙人羡慕啊。” 他见瑶瑶也是如无事一般,自嘲的笑了笑。低声道:“这一小段路程,已然看出我与陆兄的差距,看来我真的是配不上她啊!” 116.测试 东望山山脚下。 三人行进至此,刚一稍作休息,应俊便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他衣衫早已湿透,汗水顺着下额和衣摆如小溪般淌下,即便这般,他也是咬着牙一声未吭,凭借一己之力一步一步走到这里。这让明心由衷的佩服。 应俊自己知道,能抵达这里,已是他的极限。望着明心与瑶瑶皆是一脸轻松,生平第一次,他对修行有了强烈的渴望。他强烈渴望有着雄厚的修为。 明心眼扫四周,见这里并无太多的修真者。而那道光柱,被山体所挡,只有抬头望天方能见到。看来距离白泽的出世之地,想必不会太远了。他本想一鼓作气到达那里,可应俊的状态,似乎不太可能立即动身。 那股威压,对明心来说,也只是稍稍有所感应而已。完全没有任何作用。而瑶瑶这一路也是蹦蹦跳跳,没有受到影响。 三人之中,只有应俊颇为狼狈。明心走到应俊身旁,蹲下身问道:“怎么样?除了感到乏累之外,可有其他的不适?” 应俊摇了摇头,显然连话也不想多说。 一道红色光壁,将明心与应俊罩在其中。这里面,不仅将那股威压抵挡在外,更是有着充足的灵气。 威压被阻,应俊瞬间轻松了许多。他感激的望着瑶瑶。开始迅速吸收着灵气。 “应胖子,你可不能拖了后腿。我们还要进到山中呢。”瑶瑶也是走了进来,嘻嘻笑道。 应俊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半炷香后,他便恢复如初。站了起来。对着瑶瑶拱手道:“鄙人先谢过瑶瑶姑娘了。若不是你有着这等宝物,恐怕鄙人还要耽搁的更久。” 瑶瑶道:“无事,你就在这天罡琉璃罩中同我们一起进山吧。一来它可以隔阻威压,二来也可以抵住他人的攻击。” 应俊闻言再次道谢,瑶瑶却是蛮不在乎道:“我不是说了我要罩着你嘛。这点小事情有什么好言谢的。你若无事了。我们这就走吧。” “且慢。我有一些话要说。”应俊突然这般说道:“鄙人刚刚在休息之时,就在想着这件事情。陆兄你看,这里虽是散发着威压,可却并无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将我这样修为稍弱的人阻挡在了山外。而能进到山中的,无一不是修为高深之辈。陆兄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明心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道:“应兄之意,这乃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错。”应俊道:“鄙人怀疑,这威压乃是一种测试,将修为弱小之人筛了出去。而这道威压的发出者,应当便是这神兽白泽了。” 明心抬头,望着那通天的光柱,疑声道:“可它这样做的意图何在?何时何地出世,皆是由它自己所告知。倘若最初它不言语,谁人会知晓这件事情。如今这般做,是否算得上是多此一举?” “这白泽在万年前告知会在此地出世,这本就有些令人寻味。只是大多数人都被这消息冲昏了头,只想着一睹神兽出世的风采。从未想过多余之事。鄙人怀疑,这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妙,进到山中,需时时提防着一些,以备不测。” “应胖子,你是不是有些多虑了?有没有可能这威压只是白泽这家伙无意间放出的?”瑶瑶问道。 “瑶瑶姑娘,多虑才能活得长久,若如不然,鄙人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不过鄙人也是希望这威压如你所说,是白泽无意间放出的。” “应胖子,你说你心思这般缜密,怎么还没头没脑的将那丹药吃了下去?弄了一个坏肚子的毛病。”瑶瑶突然扯开话题,拍着应俊的肩膀打趣道。 听到瑶瑶提及此事,应俊面色一红,解释道:“鄙人在吃那丹药之前,已是吃了一颗解毒丹。就是怕有不测。现在想来,估计是那解毒丹与我所吃的那颗丹药产生了反应,才会如此。鄙人也不想这样啊。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应俊一脸无奈。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明心怕瑶瑶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说道:“那我们就依应兄所言。当下就做好准备。谨慎一些总归是好的。毕竟这山中,不单单是有着神兽白泽,更是有着修真者。谁能知晓这些修真者会不会对我们突下杀手。” “说的也是。”瑶瑶望了明心一眼,而后道:“毕竟你的仇敌那么多,若是他们都在这山中,怕是够你喝上一壶的了。” “陆兄有仇敌?”应俊有些惊讶:“怎么从未听你提及过?” 明心这才想起,他确实从未与应俊说过这些。此刻三人乃是站在一条船上,若是因此连累到应俊,这就不妙了。 他还没等告知,就听瑶瑶在一旁说道:“何止是有。明心不仅被邪道追杀,就连这正派也是不肯放过他呢。” 应俊更是惊讶。若说与邪道为敌。倒也说的过去。毕竟邪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斩杀邪道中人,合情合理,乃是正派之人理所应当之事。可这正派人士也在追杀明心,到是有些蹊跷了。 “陆兄你究竟做了何等人神共愤之事,竟是引得正邪两派都在追杀。你若是不讲清楚,鄙人若是受了牵连,怕是会死不瞑目啊。”应俊笑了笑,打趣道。 明心苦笑着将事情与应俊讲了一遍。应俊本是面带笑意,可听着听着,面色逐渐严肃起来。若有所思。待明心讲完,应俊思考了一下,道:“听陆兄之言,鄙人猜测,应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于正邪两派,目的便是要置你于死地。这其中的缘由,你都不知,鄙人更是无从猜测。而放出消息的这个人,应当与正邪两派都有着联系。乃是同一人为之。或许是正派安插在邪道之中的眼线,又或是邪道潜进正派中的奸细。陆兄你仔细想想,你所接触的人中,可是有着这样令你怀疑的人?” 其实不必应俊讲出,明心早已猜测到了那个人。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承认,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罢了。 那个一手将他带大,又在那个深夜,使出修罗殿招式的人。 除了这个人,也再无他人的可能。 他曾经的师傅,慧海老僧。 117.老者 只是这件事,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哪怕是瑶瑶,他都没有告知的打算。 这个人,在明心心中,像是一段长满尖刺的荆棘。明明在心中占据着一隅位置,却是不敢触碰,一旦触碰,便会被刺的鲜血直流,痛苦不堪。 明心只想有朝一日,再次遇到慧海的时候,亲口问一问。亲耳听一听他的回答。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应兄,这件事情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实属抱歉。眼下我们还没有进到山中,你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无需有所顾虑,毕竟这件事过错在我,是我考虑不周。我不希望因此事伤害到你我之间的情谊。让你觉得我是自私自利,不顾朋友生死的人。”明心望着应俊,拱手郑重说道。 “陆兄。你这样讲,可是将鄙人当做过朋友?”应俊已是有了一丝不悦:“还是说在陆兄眼中,鄙人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在听了你这番话后,会吓得屁滚尿流,仓皇而逃?” “应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心解释道:“正如瑶瑶所说,我的仇敌,极有可能已在山中,若真是发生冲突,连累到应兄你,那就不好了。毕竟这是我个人的恩怨。” “鄙人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应俊说罢,却是偷偷瞄了瑶瑶一眼。又道:“再说这件事情,我不认为陆兄做的有何不妥。谁人还没有些秘密。你看鄙人,就从未与你说过鄙人的仇敌。说不定,他们此时已在这山中,若是遇见,鄙人还指着陆兄你替我出气呢。” 看应俊的样子,是铁了心要与明心一同进山。只是,他真是为了情谊,还是因为其他。这就无法断定了。 明心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对着应俊拱了拱手,道:“既然应兄有这份情谊,我若再有说辞,那真是不识抬举了。” “我一猜便知,应胖子怎么可能掉队嘛。”瑶瑶笑嘻嘻的拍着应俊的肩膀:“你就在天罡琉璃罩中待着。即便遇到大能者,它也是能抵得住几次攻击的。你有足够的机会跑掉的。” “那鄙人就先谢过瑶瑶姑娘了。” 三人稍作整备,便向着东望山行进起来。一进到山中。威压陡然暴增百倍有余。明心顿时觉得呼吸一滞,抬脚都变得有些艰难。他深深呼吸,放出一丝灵气抵抗威压,这才继续前行。 瑶瑶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依旧蹦蹦跳跳,欢快不已。 山中的修真者更为稀少,看来绝大部分,都是被拦在了外面。 除去瑶瑶,明心与应俊皆是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无比谨慎。所幸这途中没有阵法陷阱,无人偷袭,仅遇见的那一位修真者,对三人也是不理不睬。视若空气一般。这倒是让明心松了一口气。 “应兄,你说这里荒寂无人,那些大能者此时都在何处隐藏?” 应俊想了想,道:“怕是都在那光柱附近,占据了有利位置,就等着白泽出世的那一刻。这里距离光柱还有上一段距离,无人也是正常的。” 明心遥望远处,见那光柱矗立于天地之间。在这边,已是能看见光壁上有着淡淡的铭文显现。看来那光柱,应是阵法所化。 明心在脑海中回想,并没有想到相关的阵法。不禁令他摇头苦笑。他自以为已将这九州的阵法熟悉的十之八九,即便是那些禁阵,他也是知晓的七七八八。虽然有一些他并不能刻画出来。可若是见到的话,也是应能认的出来。而眼前的这道光柱,看似无奇,除了已知可以释放威压后,余下的,明心却是完全不知晓了。 本以为自己在阵法一道上已是有所成就,如今一看,却是当了许久的井底之蛙,未免有些可笑。 “明心你看,那棵树上有果实。我去摘些回来,看能不能食用。”瑶瑶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兴奋道。 “当下情况未知,你最好不要去,小心节外生枝。”明心说道。 “摘几个果实而已,没事的。” 瑶瑶蛮不在乎,不等明心再言语,她已是向着那个果树跑了过去。明心怕其有闪失,也是跟了过去。应俊也是紧跟在后。 “没事的,你们站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瑶瑶回过头,嘻嘻笑道。 谁知这时,瑶瑶猛然一个踉跄,“哎呦”一声,险些摔倒在地。看来是绊倒了什么东西。 于此同时,地上也是发出一声“哎呀”的惨叫。只见地上突然坐起一人来,此时正揉着脑袋叫道:“哪个不长眼的小东西踩在??了老夫的脸上?扰了老夫的美梦?” 地上竟是有人! 明心毫不迟疑,连忙跑到瑶瑶身旁,将其挡在身后,向着地上之人望去。 此时这人正呲牙咧嘴的揉着鼻子,鼻尖通红,脸上有着小巧的脚印痕迹。不用多说,定是瑶瑶刚刚回头,没有注意到脚下所致。 “你这臭丫头,怎么走的路?老夫这么大个活人你居然看不见?竟然能踩到我?” 正说着,这人已是站了起来,瑶瑶见后,竟是“噗嗤”笑出了声来。 原来这人身材矮小,又是穿着一袭土黄色的衣衫。躺在那里,若不注意,还真就未必能瞧见。此时他站了起来,梳着发髻的个头勉强能高过瑶瑶的肩膀。银白的胡须竟是拧成了麻花状。看起来颇为好笑。 “你这小老头,本就不高,躺在那里我又怎么能瞧得见。再说这里怎么能是睡觉的地方?你躺的地方明明不对,怎么还怪起我来?” 明心忙是暗中拽着瑶瑶的衣襟晃动了两下,示意她闭上嘴巴。此时能出现在东望山中,又能如此安然而睡的,用脚趾想想也能晓得他不是寻常之人。定是九州上的大能者。 此人是正是邪,谁也不知,若是此时惹恼了他,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这老者听了瑶瑶的话,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臭丫头,你踩到我,怎么你还有理了?老夫这辈子最烦与女子争执,你们向来都是胡说八道,蛮不讲理,老夫不屑与你交谈,快快找个明事理的人与我解决这个问题。” 明心闻言,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老者,应不是那大恶之人。那这件事情,便好解决了。 118.再聚 “这位前辈。”明心忙是躬身道:“刚刚之事的确是我这位朋友的错。我代她向您陪个不是。扰了您的美梦,望前辈海涵。” “你小子还算会说话,比那个臭丫头强多了。” 老者仍在揉着鼻子,原本微红的鼻尖楞是被他揉的通红,他也不在意,大着嗓门道:“小子,我也不为难你,你去给我弄一壶好酒,这臭丫头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喂!小老头,这山林野地的,去哪里给你弄酒?你这不是难为人那还是什么?你这么大的年纪,心胸怎么如此狭隘?再说我又不是故意踩到你的。现在我给你道个歉,这样总行了吧。”不等明心答话,瑶瑶却是抢先忿忿说道。 明心登时头都大了,连忙捂住瑶瑶的嘴,生怕她在乱说下去。那老者听后几乎都要跳了起来,朝着明心大声嚷嚷:“你看,我就说女子都是蛮不讲理之流,明明是她的错,叫她这么一说,反而成了我的不是,年纪轻轻就这般颠倒是非,我看将来谁敢娶你过门。这臭丫头,简直气死我了。” 不过说归说,这老者却是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跺着脚,显然已是气极。 明心好言好语劝说,一旁的应俊也是在附和着。如此下来,那老者才慢慢消了些气。他望着应俊,眨了眨眼睛,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小胖子,我瞧你有些面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应俊怔了怔,忙道:“前辈可是说笑了,鄙人乃是不入流的小角色,无门无派,野人一个。今日与能前辈相遇。也是晚辈的福气,这里有一颗聚气丹,服用可瞬间恢复灵气。小小敬意,还望前辈笑纳。” 他将丹药双手送上,希望老者收下丹药后能不再计较,岂料这人竟是连看都没有看,鄙夷道:“这破东西我用不到,当下我只想喝酒。你快快给我弄一壶来。” 应俊尴尬的将丹药收了回来。一脸无奈的望着明心。 明心也是苦笑道:“前辈,我在这地方实在是弄不到酒。若不这样,等从这里出去后,我请前辈好好的喝上一顿,哦不,喝到您满意为止,您看是否可行?” “我要现在喝,我在梦中正喝酒吃菜,刚喝了两杯,就被这臭丫头扰醒了,害得我酒虫被勾了出来,今日你若不赔我一壶好酒,这事情就没完。” 看这老者倔强的很,明心当真是没有了办法。如今白泽即将出世,他总不能真的折回镇子去给这老者打一壶酒吧。 明心正想着法子,瑶瑶又是忍不住道:“老头,我去给你摘几颗果子,就当给你赔罪了。” “那果子又酸又涩,谁能吃的下?我才不要。” “你又没吃过,你怎知那果子又又酸又涩?难不成你偷偷尝过?” “我要吃那果子,何须偷偷的尝。我正是吃过,才知道它极其难吃。” “原来你吃过呀。”瑶瑶假装恍然大悟:“那这难吃的果子,怎么就没有把你的酒虫杀死。省的它老是想着不切实际的事。” 明心见瑶瑶越说越不对,连忙制止了她。那老者果然又是暴跳三尺,嚷道:“你这臭丫头,诚心要气我,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说话间,这山中突然荡起了阵阵微风。风中夹带着淡淡笑意:“火老头,怎么对小辈发这么大的脾气?看不成看到这丫头,令你想到了往事?” 风停话止,两道身影却是出现在明心等人的身后。 “风老头,你一大把年纪,还喜欢弄这等神神秘秘之事。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那老者看都不看,直接鄙夷道。 明心还未反应过来,却是听到身后有人带着三分惊讶,七分惊喜激动的喊道:“明心!瑶瑶姑娘!你们竟然出来了!” 这声音无比熟悉,明心不必回头,便知身后乃是何人。 “陈大哥!” “哈哈!你这小子,可真是叫我好番担心!” 陈玄快步上前,给了明心一个大大的熊抱,而后细细打量着他:“你何时从天澜府中出来的?为何不告知我一声?” “我前几日才侥幸出来。”明心喜悦道:“本想和瑶瑶一同去清风门找你,奈何突生异况。令我没有分出时间来。不过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没有想到能在此地遇见你二人。你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陈玄又是一个熊抱,分开后,他又是看向瑶瑶,道:“看到你二人都无事,我总算能放下心来。瑶瑶姑娘,你的伤,想必早已好了吧。” “早好了。”瑶瑶嘻嘻笑道:“那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对了陈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明心问道:“难道你也是为了那白泽而来?” “本是有此意,不过现在不需要了。”陈玄笑道。“我本是想借白泽知万事的天赋,问一问你的行踪。眼下见到你,自然也就不需要了。” “陈大哥你……” 明心语滞,眼圈有些微红。此时东望山的凶险,他自然知道,没想到,陈玄竟会为了他而来此地涉险。 “这位就是陆明心小兄弟?”陈玄身旁的老者,拂须笑道。 “正是我那明心兄弟。”陈玄回道,而后又是对着明心介绍道:“明心,这位是我的师尊,清风门的门主风玄子。” “晚辈见过风前辈!”明心忙是拱手道。 “不必多礼。”风玄子微笑道:“小兄弟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如今见你安然而出,我也是由衷的高兴。你福大命大,又是有着天大的机缘,想必日后能够一飞冲天,成为人中之龙。” “前辈过奖了。晚辈也是侥幸而已。” 明心将瑶瑶与应俊同风玄子介绍一遍。风玄子看到瑶瑶,明显怔了一怔,却是没说什么,而看到应俊时,更是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仍是没有言语。依旧拂须微笑着。 这三人竟然能凑在一起,有趣,当真是有趣! 119.震惊 “小子,你莫以为认识风老头,我这件事就能糊弄过去。”那老者见无人理他,突然嚷道。 明心怔了怔,苦笑道:“前辈,您所要求的事情,我当下实在是办不到。不过我答应您,日后绝对会给您补上。” “火老头,刚才就见你冲这几个小辈嚷嚷,一大把年纪,也不嫌害臊。说吧,他们是怎样得罪你了?”风玄子望着老者说道。 “就是,一大把年纪了,与我们叫什么劲?羞不羞?”瑶瑶也是在一旁补道。 那老者听了,气的胡子乱颤,指着瑶瑶嚷道:“你这个臭丫头,真是气死我了。” 风玄子与之相识数百年,深知这老者的性格,见他只是大声叫嚷,便知明心几人绝对没有得罪到他,否则的话,这地上,早已多了几具死尸。 “他不说,那就你来说。我也好听一听究竟是何缘由。”风玄子望着明心道。 明心苦笑,正欲开口。那老者却大声嚷道:“小子,你不许告诉他。” “这……” 明心望着老者,又望了望风玄子,一脸为难。也不知到底该讲不该讲。 “我来说吧,反正这事情也是因我而起。” 瑶瑶冲着老者做了一个鬼脸,不再去看他气到涨红的脸庞。便把这事情的缘由讲给了陈玄与风玄子。 陈玄暗道果然又是这瑶瑶惹出的事来,不禁摇头苦笑。而风玄子却是越渐微笑起来,到最后,连胡须都微微跟着颤了起来。 “火老头啊火老头,你如此修为,竟是毫无察觉的被一个姑娘踩中了脸。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就是,就是。”瑶瑶又是在一旁火上浇油:“明明是你躺的地方不对,你说,你若是躺在树上,我又怎么能踩到你?” “瑶瑶,你少说两句。快给前辈道歉。” 明心见那老者面色已是涨成了猪肝色。忙是拽着瑶瑶说道。 风玄子不经意的望了瑶瑶一眼,心道难怪火老头将自己气成这般都没有发火,这丫头的性格与那人好生相似,怕是勾起了火老头的回忆啊。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手臂向空中探去。只见风玄子半只手臂都消失于空中,待手臂收回时,手中却是多了一个酒壶。 明心见着他的动作,心头猛地颤了一颤。 是隐界! 风玄子的动作,那个酒壶,分明是在隐界中抓取出来的。 那老者见到酒壶上的印记,透绿的壶上印着一个小小的橘色的苏字。登时没了脾气,只是直勾勾的望着这个酒壶。 “三百年的百花酿,即便在苏家,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酒。这小兄弟救过我一次,我用这百花酿来替他赔罪,你看可行与否?”风玄子笑着说道。 苏家,酿酒世家,也是修真世家。所酿之酒,千金难求。因为苏家的酒,从不外卖。仅仅作为馈赠之物。这百花酿,乃是配合苏家独有的灵气所制,不仅酒味香醇,更是有着洗筋伐髓,凝聚神魂之效。普通的百花酿已是难见,而这三百年的百花酿更是不可多得。若是拿出去换一件灵宝,都会有着大批修真者争抢换取。 那老者明显咽了下口水,眼不离壶。嘴里却是说道:“风老头,谁晓得这壶中究竟是不是苏家的百花酿,弄不好,你只是空有酒壶。壶里却装着破酒而已。这种事情,你做的出来。” 风玄子笑了笑,将壶盖打开,顿时酒香四溢,令人陶醉。那老者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被勾了魂一样喃喃道:“错不了,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说罢,他伸手便抓,风玄子却是将酒盖盖上,而后将酒壶再度放回到隐界之中。 “风老头,你这是何意?怎么,你要说话不作数?” 那老者眼见到手的美酒就这么溜走,登时大声嚷嚷道。 “不急,我说话一向作数。”风玄子看着老者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我要与这三位说一说。” 他望向明心,道:“你们还不知道这火老头的身份吧。” 瑶瑶一听,忙是嘟囔着:“我知道,他就是一个小心眼的老头而已。” “你这臭丫头!我若是小心眼,你早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了。”那老者跺着脚嚷道。 瑶瑶对着他做了一个大鬼脸,见老者几乎要拔地三尺,这才心满意足的作罢。 明心拽了拽瑶瑶。而后躬身作揖道:“说来惭愧,晚辈的确不知这位前辈的名号。还请前辈告知。” 那老者重重的哼了一声,负过手去。摆出一副高人姿态。瑶瑶见状,忍不住想要讥讽,却是被明心拦了下来。 “他乃是玄阳门的门主,玄阳子。想必你们都是听说过他的名号吧。”风玄子含笑说道。 “嗡!” 明心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裂了,变得一片空白,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瑶瑶也是怔了一怔,而后怒声叫道:“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 玄阳子本以为风玄子说出他的名号后,这几人会一脸尊敬之色,说一些恭维的话语。因此他才摆出一副高人姿态。 没想到,这三人,一个表情呆滞,一个满是怒色,一个一脸警惕。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再看风玄子,却是拂须含笑,丝毫没有惊讶之意。似乎早就料到了这几人会有如此反应。 “风老头,这怎么回事?”玄阳子问向风玄子。 “你自己问问不就知晓了。”风玄子答道。 此时明心已是回过神来,他将瑶瑶挡在身后,勉强笑道:“原来是玄阳子前辈。晚辈刚刚真是失敬了。还请前辈勿怪。” “小子,我与你们乃是第一次相见。那臭丫头怎么一脸要吃了我的样子?怎么?我门下之人与你们有过节?” 玄阳子稍一思考,便猜到了这其中的缘由。能让这三人有如此反应,也只能是如此了。 “这……” 明心语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请忘了说。” 风玄子突然对着玄阳子说道:“这陆明心,乃是陆长天的孙子。” “什么!” 这一次,却是玄阳子震惊了。 120.情殇 “这怎么可能!” 玄阳子大声嚷道:“长天兄的妻儿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 “咳……咳” 风玄子轻咳两声,玄阳子忽然反应过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火老头,你认为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风玄子淡淡说道。声音虽轻,却是不容置疑。 玄阳子沉默片刻,而后望着明心,郑重问道:“小子,陆长天当真是你的爷爷?” 明心点了点头:“他将一切都交予了我,我会来此,也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 “唉!” 玄阳子忽然长叹一声,带着一丝惆怅与惘然。谁也不知他是因何叹气。 “小子,我虽是玄阳门的门主,却早已不过问门中之事,如今算一算,在外飘荡了也有百余年了。不过这些年,我也是没有听过门下之人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至于你与玄阳门之间发生过何样的矛盾,现在可与我说一说,孰是孰非,我自有判断,若是我门中之人有着过错,你放心,我绝不会偏袒。” 明心有些讶异玄阳子会说出这番话来,沉着冷静,话语清晰。与之刚刚完全判若两人,这么一看,到是有了高人之范。 只是,听他这么一说,明心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与玄阳门的恩怨,归根结底,他自己都不是那么明白。也不是一句话能说的清的。哪怕到如今,他都不知为何这般人会如此执着的想要取他性命。不过,正一真人那一掌,的确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瑶瑶的身上。这个仇,明心势必要报的。 只是,他若是说了出来,玄阳子真有意偏袒门下弟子,仅仅让正一真人认个错,道个歉,而后又该如何收场? 是不顾一切,哪怕是在得罪玄阳子的情况下,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击杀他,还是就此了却恩怨,一笑泯之? 风玄子看出了明心的踌躇,知道他拿不定主意该讲不该讲,于是说道:“难得遇见玄阳门的门主,此时不说,还等何时?你放心的讲,以玄阳子的为人,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玄阳子听后,重重的哼的一声:“风老头,你用不着激我,要怎么做,我自己明白。小子,机会我给了你,你若把握不住,可就怨不得我了。” 明心想了想,便将这事情的经过一一讲述了出来。 从五斗镇的恶霸胡霸天开始,再到韩天张来的追杀,这其中的种种,他无一丝隐瞒,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玄阳子越听面色越是冷峻,等明心讲到正一真人无缘由的偷袭瑶瑶,害得二人在天澜府中被困两年之时,他已是面如寒冰,忍不住又是哼了一声。 一瞬间,不远处的那个果树,便是化作了一堆灰烬。冒着徐徐青烟。 “这几个畜生,当真以为我死了不成?居然有胆做这等龌龊之事。” “玄阳子前辈,晚辈的事,可以不再追究,不过正一真人偷袭打伤瑶瑶这件事,晚辈绝对是要讨个说法的。” 明心也是怕玄阳子有所偏坦,索性先说了出来。堵住了他的话。 “小子,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玄阳子说罢望了望瑶瑶:“你受了正一一掌,居然会无事。不得不说,你这瘦不拉几的身体,还蛮结实的。” “臭老头,什么叫无事?”瑶瑶登时眉毛上挑,不理会明心在暗中偷偷的拽她,大声叫道:“难道非要我死掉,才算是有事吗?你这老头,心肠怎么这般坏?我不过是踩了你一脚,你居然想要咒死我?一大把年纪,还如此记仇,羞不羞?” 玄阳子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因理亏又无法反驳。只得独自生着闷气。 “老头,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吧。” “臭丫头,我凭什么要补偿你?伤你的又不是我。” “但他是你的门下的弟子,这总没错吧。” 瑶瑶见玄阳子说不出话来,又是道:“你门下弟子做出这等卑鄙的事来,可谓是门风不正,你所为门主,乃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是说,你自身就是个卑鄙的小老头,门下之人只是在效仿你的所作所为而已。” “放屁!”玄阳子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行得端走得正,一生光明磊落。岂会是那种人?你这个臭丫头,勿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那你究竟补不补偿我?光说不做,如何让人信服?” “你想要什么补偿?”玄阳子没好气的说道。 “说了不做是乌龟。”瑶瑶狡黠的笑了笑:“刚刚风玄子前辈要送你的那壶酒,你就将它送给我,算是补偿吧。” “不可能!”玄阳子瞪圆了眼睛,大声嚷道。 “难道你要做乌龟?”瑶瑶也是瞪了回去。 “你这臭丫头!”风玄子恨恨的跺着脚:“你这臭丫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瑶瑶拍手笑道:“就是不给你喝,气死你,气死你。” “哈哈。” 见到玄阳子气到牙根直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风玄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风老头,你笑什么?”玄阳子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臭丫头会如此说,因此故意将百花酿拿出来的?” “火老头,你勿要诬蔑我。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风玄子笑道。 玄阳子怔了怔,眼神忽然迅速暗淡下去,他转过身去,背对众人,哼了一声,便不在言语了。 “看来他仍是没有释怀当年之事啊!”风玄子望着玄阳子的背影,暗中叹道。 六百年前,那个人,玄阳子真真切切喜欢过的那个人。有着同瑶瑶相似的性格,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抢走了玄阳子手中的美酒。最终却是因玄阳子而惨死。 这件事,成了玄阳子一生的痛,也成了他不愿回忆的伤。 而今见到瑶瑶,或许是在她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又或是其他,哪怕瑶瑶踩到了他的脸,又如此顶撞他,他都没有丝毫的杀意。想必就是这个原因吧。 情之一字,当真是世上最玄奥,最难懂之事。 哪怕修为如玄阳子,对于感情,也仍是无解,无法忘却。 121.相助 “臭老头,不过一壶酒而已,难不成你还哭了?”瑶瑶嘻嘻说道:“不如这样,你帮我们抢到神兽,我将酒送给你,如何?” 明心这才晓得瑶瑶为何会那般说,原来是有着如此打算。若真是能得玄阳子这样的大能者相助,那无疑是有如神助。只是,这样的人物,哪里会是一壶酒就能请的动的。瑶瑶打算虽好,却是未免有些幼稚了。 玄阳子未动,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风玄子前辈,刚刚之事,你也是听到的。这壶酒,现在可是归我了。” 风玄子笑笑,将百花酿从隐界中取了出来。故意打开了壶盖。而后控制着一道灵气将这酒香送到了玄阳子的口鼻之中。 哪怕玄阳子似回忆往事,这香气一入鼻,也是令他清醒过来。 他转过身,却见得风玄子正将那酒壶递给瑶瑶。他忙是大叫一声。伸手便抢。 “我可没有答应要补偿这臭丫头!” 玄阳子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他的手便要搭在了酒壶上。谁知风玄子的速度更快,在玄阳子摸到酒壶的那一刻,他已是将酒壶再度送回了隠界。 “风老头,你成心戏弄我,是不是?” 见美酒再次从眼前消失,玄阳子忍不住嚷嚷道。 风玄子拂须摇头道:“我戏弄你作甚?你看,这瑶瑶姑娘说你将百花酿补偿给了她,可刚刚你又要出**夺,可见你二人并未将事情说明白。这番情况下,我自是不能交出百花酿,等你二人解决完毕,我自然会将酒拿出来。” “无需解决。我没有答应这臭丫头任何事情。” “臭老头,你明明问我想要什么补偿的?怎么这会你就要赖皮了?” “我是问过你要什么补偿,可我没有答应说要给你补偿。” 玄阳子大声嚷着,透露着一丝得意:“是你这臭丫头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我可未承诺过要给你补偿的。你那点小算盘可是要落空了。” 瑶瑶眨了眨眼睛回想一下,这老头似乎的确没有承诺过。心里不由暗骂一声奸诈。不过话已至此,她是绝不能承认玄阳子没有承诺过的。当下便耍起赖来。左一句臭老头不讲信用,右一句臭老头要做乌龟。最初玄阳子还会“臭丫头臭丫头”的回应着。而后却是被气得“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不肯再言语了。 应俊在一旁被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他亲眼所见,玄阳门的门主,当今的大能者被瑶瑶的胡搅蛮缠气到无话可说。而他从一开始,便不敢开口言语,生怕漏了怯。他见玄阳子的吹胡子瞪眼怒视着瑶瑶,一时间不由觉得好笑。不过,他自是不敢笑出来的。同时心里也是有着一丝疑问。 这九州上的大能者,都是这般平易近人吗? 玄阳子如此,风玄子亦是如此。 谁也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来。 应俊哪里知道,这二人与明心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风玄子不必多说,明心的那颗天澜仙草正是为他所寻。而玄阳子会如此,瑶瑶同那个人相似的性格的确有着一些关系。而更多的,却是因为明心的爷爷,陆长天。 陆长天在玄阳子落难之时,曾救过他的性命。二人在那段时间,成了好友。关于陆长天的家事,他多少也是有所了解。所以当风玄子说出明心乃是陆长天孙子的时候,他才有着那样的反应。 瑶瑶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玄阳子却早已转过身去,不再理她。心中却是有些感慨。 这丫头如此絮叨,蛮不讲理到如此程度,与那个人都有之一比。 难道妖族之人都是这般性格? 原来玄阳子早已看出了瑶瑶的身份,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她耳垂上晶莹剔透的红色耳坠,对于一般的修真者来说,的确看不出问题来。可是对于玄阳子这种参与过当年那件事的人来讲,这耳坠实在过于显眼了。 这些年,他虽是四处云游,不过九州上所发生过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清清楚楚。带着耳坠的瑶瑶,或许不知道这耳坠有何特殊的含义。可玄阳子晓得,这是一种宣告,是将耳坠交给瑶瑶的那个人无声的宣告,她回来了! 或许不久,九州上又会掀起腥风血雨吧。 明心见瑶瑶仍是说个没完,他虽是知晓瑶瑶的好意,可对于瑶瑶的胡搅蛮缠,仍是有些尴尬。他拉住瑶瑶的手,轻声说道:“算了,瑶瑶,别再说了。你对玄阳子前辈有些无理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瑶瑶小声嘟囔着。 “我知道的。” 明心话语轻柔,摸了摸她的头,登时令瑶瑶没有声音。 “玄阳子前辈,我先替瑶瑶与您道个歉。”明心躬身道:“她一向冒冒失失,又口无遮拦,还望前辈莫要与她计较。” “哼。” 玄阳子转过身来,道:“你小子还算会说句话。” “当下我的确是有要事相办,至于您要的那一壶美酒,我如今的确是拿不出,不过你放心,待事情落下,我定当给您送上。” “小子,你爷爷逝世前的嘱托是什么?”玄阳子没有理会明心的话,而是这般问道。 明心稍一思考,便如实答道:“陆爷爷想通过白泽知晓杀害他妻儿的凶手。” 见玄阳子之前的言语举动,明心猜测他与陆长天应该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所以明心并未撒谎。 “果然是这样。” 玄阳子听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过人都没了,就算知晓了,就能如何?长天兄啊长天兄,当年你劝我看开往事,勿在挂念。想不到,我是想通了,可最后,你却仍旧没有看开,到死都在惦记着。这又是何必呢?” 玄阳子长叹一声,颇为感慨。而后,他望着明心,随意道:“罢了罢了。小子,你目前已是欠了我两壶酒了。” “臭老头,你怎么还敲上竹杠了?我们何时欠了你两壶酒?” 瑶瑶忿忿不平。明心又是拉了她一下,而后对玄阳子躬身道:“那就先谢过前辈了。” 此时瑶瑶也是明白过来,对着玄阳子嬉笑道:“臭老头,你这是同意帮我们了。” 玄阳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对她这转瞬即变的态度颇为不屑。 “风老头,你是怎么想的?”他问向风玄子。 “我怎么都无所谓。不过远处那两位朋友,你们既然来了,为何不露个面。反而要隐蔽起来。难道是见不得人吗?” 两道风剑,突然凭空出现,向着不远处空地上射了过去。 除了玄阳子,明心等人皆是一惊,纷纷向那空地望去。 谁也没有发现,这里竟多出了人来! 122.道人 在明心眼中,那只是一片空地,空无一物。一眼便能瞧到尽头,东望山的山体。 那两道风剑,平淡无奇,好似风玄子随意射出。风剑飞至一半,便遇到了阻力,不能再前进分毫,而空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并伴随着片片碎裂的声音。裂痕后面,隐隐可见人影躲在其中。 明心不禁暗道:“好精巧的防御之阵!” 若不是有风玄子在此,怕是这阵后之人来到明心身旁,他都未必会发现。 风剑破了阵壁,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飞去,这时,阵中之人低声念了一句佛号。只见闪着金光“卐”字真言,忽然凭空出现。抵住了风剑前行。二者相遇,相互交融。最终双双消失于空中。 而躲在阵后的两个人,也是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 这二人,一个僧人打扮,身着一身月牙白的僧袍。眉清目秀,笑意盈盈。另一人,则是一身血色道袍。面色苍白,目光冷峻。 和尚与道士走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有一些别扭。 瑶瑶发现,那僧人一现身,明心便似遭了雷击一般。像一块木头,一动不动,僵硬而呆滞。 而那僧人见身形暴露,丝毫没有慌张之意。反而笑盈盈的走了过来。那个道士,也是面无表情的跟在身后。 瑶瑶又是发现,那僧人刚一走动,明心整个人竟开始微微的颤抖,像是瞧见了极其恐怖的事物一般。她拉住明心的手,发现他的手,满是汗渍,冰冷无比。 “你怎么了?”瑶瑶轻声问道。 明心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不断靠近的僧人。 明心以为,他不会再遇到眼前之人。只会是他亲自寻找。 他错了。 明心又以为。他会平淡的面对眼前之人,平静的问出他想要问的问题。 他又错了。 此时明心不但心跳加速,慌乱如麻。就连他日思夜想的那些问题。他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拿掉了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明心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走进。那张面孔,熟悉又陌生。陌生又熟悉。 “诸位,好久不见。” 那僧人微笑,目光却是停留在明心身上。 明心整个人,又僵住了。变成了一段木头。 “你是慧海和尚?” 玄阳子有一些疑惑。这个和尚,他有些眼熟。像是一位故人。只是这年纪,看起来又是相差许多。 这是一个年轻的僧人,和一个年轻的道人。 “玄阳兄,之前一别,你我二人已有数百年未见。今日相遇,我见玄阳兄风采依旧,气势不减当年。真是由衷替你感到高兴啊。” 这僧人虽没有正面回答。可所说的话,已然表露出他的身份。 瑶瑶知晓了。为何明心会变成这般。在天澜府那两年,明心将自己的身世,所经历过的事情,毫无隐瞒的告诉了她。 瑶瑶知道眼前的这个和尚,对于明心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和尚,在明心心中有着何样的纠结。 她拉住明心的手,变得坚定而有力。这代表着她的心意。 “当真是你这个家伙?”玄阳子十分诧异:“你怎么变得如此年轻?难道是用了驻颜之术?不对。驻颜之术仅能改变相貌而已,而你连精神气质都变得不同。你这家伙,当真是返老还……” 玄阳子猛然打住。他想到了一件事,陆长天曾告知的一件事。玄阳子盯着慧海,眼神之中,夹杂了一丝狠意与杀气。 “我这小徒弟,难道没有告知各位吗?” 慧海假装诧异,他看出了玄阳子眼中的杀戮之意。却并不在乎。 “我之所以能变成这般,可多亏了我这小徒弟,若不是他将那长生之术的错误指出并改正。我哪里会有今天。” 他望着明心,面笑眼不笑的道:“明心,我说的可对?” “你果然没有死。” 明心十分平静,平静的连自己都感到惊讶。语气平稳,不颤不抖。像是在讲述他人是事情一般。 “你有一件事情说错了。我早已不是你的徒弟。在你杀了我三位师兄,当你杀了陆爷爷之时,我就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了。你对我的恩情,在你出手杀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还给了你。如今我对你,只有恨意。并无其他。陆爷爷的仇,我会报的。你的墓碑,我也是替你立好了。” “你如此之说,当真叫为师心痛的很啊。养育之恩,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报答的?这些年,为师心里,可是一直在挂念着你。你可知道,为师派出那么人去寻你,并且严厉告知只可活捉。可见你在为师心中的位置。而你在见了为师之后,不仅没有跪下磕头,反而想要为师的性命。你要知道,在这九州,弑师乃是最不可饶恕之罪。你若真的这般做了,从此以后,九州之上,可就再无你的容身之处了。” “我说了,我已不在是你的徒弟。” 明心目光冰冷,言语更是如同寒冰。 “我虽是曾将你当做师傅,可你却从未将我们当做徒弟,在你眼中,我与那三位师兄只是毫无生命的阵眼而已。你的所作所为,不配为人师,做人父。” “少与他废话,长天兄的仇,今日我来替他报!” 玄阳子祭出一支红色长戟。此戟一出,周身空气顿时变得炽热起来。隐隐之间,有着淡淡的龙吟之声在低低嘶吼。 不同于当年那胡霸天的长戟,这乃是真真正正的赤龙戟! 手握赤龙戟,玄阳子气势暴涨,瞬间便超过了东望山中的那道光柱所发出的威压。气势如虹,已于这天地间连在了一起。 而此时,在光柱附近,有着数道人影飘于空中,发出一道道灵气向这里探来。看来隐藏在周围的大能者,都被玄阳子的气势所吸引出来。 一旁的风玄子见玄阳子动了真怒,也是祭出了兵刃,一把青色的折扇。 一声龙吟!彻响天地,只见赤龙戟化作一条完整的赤龙,盘旋在空中,向着慧海二人,吐出一道龙息。明心赫然发现,这这龙息,竟是由岩浆所化! 慧海依旧微笑,毫无动作。其身后的那个年轻道人,此时却是动了。 一柄血色长剑,带着无穷的血厉之气,舞出一道血色剑墙。将岩浆挡了下来。 长剑一出,一旁的玄阳子便立即认出了此人。只是,他有些不太却定,带着一丝疑惑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道人。 “你是血道人?” 123.出世 那一道血色剑墙,当真如同鲜血所制一般,不仅腥臭之味浓烈,令人作呕,而且从上至下,似有血液在缓缓流淌着。 岩浆击在血墙之上,嗤嗤的冒着滚滚白烟。味道刺鼻,像是大量毛发筋骨被烧焦一般。 玄阳子这一击,声势虽大,其实并未用出几分力道来,仅仅是试探二人的修为而已。而这年轻道人也是尤为轻松的接了下来。如此一看,这人的修为应是不弱于玄阳子。 而风玄子说出血道人这个名字时,玄阳子却是愣了一下。低声道:“风老头,你没有看错吧。” 风玄子也是低声回道:“错不了,他手中所持的,正是血影剑。这剑乃是血道人的本命兵刃,绝不会交予外人的。” 二人虽是有意压低了声音,对面的年轻道人却也是听的一清二楚。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依旧面无表情。冷如寒冰。似乎这张脸,只会做出这一种表情来。 血道人。在九州上有着赫赫凶名。此人非正非邪,非善非恶,无门无派。一向独来独往。不但正派人士对其噤若寒蝉,就连那邪道之人对其更是骨寒毛竖。生怕被与之遇见。 因为这血道人性情古怪,不仅对正派人士痛下杀手,更是会屠戮邪派之人。手段毒辣,若是被其盯上,极有可能会惨遭屠门。且死相极惨。今时今日,不知有多少正邪两派之人死于其手。 只是这血道人成名甚早,与玄阳子等人年纪相仿。绝不会如此年轻。 风玄子稍一思考,便知晓了其中的理由。 定是慧海用那所谓的长生之术将其招揽于身边。 看来即便如血道人这种特立独行之人,也是难逃长生的诱惑。 “火老头,你要小心,这血道人修为不弱与你,且功法奇特。你莫一不留神着了道。”风玄子叮嘱道。 玄阳子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慧海见得血道人轻松挡下玄阳子的攻击,笑容更甚:“道兄果然好修为。怕是这九州之上,并无几人能够胜于你了。” 血道人依旧不言不语。连表情都没有动过丝毫,好似一张假脸一般。 “道兄先行顶住,我先去将我那徒儿捉回。” 慧海盯着明心,面带笑意,眼中更是闪着贪婪。 不等慧海有所动作,明心已是祭出天澜剑,对着二人挥出一道剑气。 瑶瑶与陈玄亦是如此。开天弓与青玄剑纷纷向慧海袭去。 霎时间,光影漫天,杀意逼人。 慧海不慌不忙。低声颂了一句佛号。那“卐”字真言,再度出现。挡住了三人的攻势。 于此同时,风玄子与玄阳子与那血道人也是斗了起来。风玄子手中的折扇,每每闪动,便会有无数的风刃与之袭来。玄阳子手中的赤龙戟也是化作一条赤龙,向着血道人喷出数道龙息。 血道人手中血影剑快速舞动,将二人的攻势挡下。一时间,你来我往。血道人以一敌二,竟也是不落下风。 这番修为。当真在九州排得上名号。 慧海见那二人被血道人缠住,分不出身来。心中暗道一声妙极。不由分说,便是向着明心抓去。 他的这番举动,看来是真的要将明心擒住,而不是将其击毙。 “明心,你还不束手就擒,随我而去。”慧海笑道:“你放心,从今以后,为师定当回想往常那样对你。” 明心冷声道:“你这番举动,怕是我对你还有着极大的用处吧。” 说罢,他对着慧海又是挥出一道剑气。这道剑气,内含明心所悟的剑意。看似无奇,威力却是极大。慧海目光一缩,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之意。忙是侧身避开。剑气一击不中,打在了东望山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山体之上,赫然出现一道剑痕。几乎要将东望山贯穿。 陈玄望着那道剑痕,不仅咂舌,这小子,两年之间,修为竟是雄厚到这般地步。这一剑,怕是自己都不敢轻易接下。 慧海躲过这一击。望着明心的目光冷了下来。这一剑当真是奔着性命而来。而且威力之大,足以让他谨慎对待。 “仅仅数年,你竟能有如此修为。看来这灵根体,真是个好东西啊。” “我这一身修为,如今只是为了杀你之用。”明心冷冷道。 “好!好!好!”慧海接连三个好字。突然又是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般,我越是想要得到你。” 他正说着。突然间,山中的那道光柱威势猛变,越来越小。而光壁也是越渐变淡。一道身影,此时已是出现在了光壁之中。 慧海见状,又是喜道:“白泽要出世了,道兄,我们先行离开这里。待擒住白泽之后,再来捉住我这徒弟也是不迟。” 说罢,他转身便走。没有一丝停留之意。 “哪里走!” 明心一声呵斥,又是发出一道剑气。而这时,一道巨大的血墙凭空出现,将慧海的身影淹没。血墙之中,无数的如同被剥了皮一样的人形在挣扎尖叫着。那剑气打在血墙之上。瞬间便被吞没。血墙瞬间崩坏。化作漫天的血雨。 众人怕这雨中有异,纷纷抵挡。待血雨落尽。慧海与血道人的身影,早已是消失不见。 看来在慧海眼里,擒住白泽要比捉住明心更为重要。 明心有些怅然若失。刚刚这一切,恍若做梦一样。 而今梦醒了,人也就不在了。 玄阳子与风玄子落到明心身旁。风玄子道:“白泽即将出世,时间紧迫。我们快快赶去。当下已没有留给你惆怅的时间了。” 明心也是晓得这其中的利害,不再多言,便与众人向那白泽的方向飞去。 不仅仅是他这一番人马有所动作。隐藏在周围的大能者们,皆是有所动作。霎时间,人影齐动。法宝尽出。其中最为耀眼的,却是由十数名大能者所构成的一道阵法。将那道光柱竟是完全包在了其中。 风玄子见得阵法,沉声道:“看来皇族真是有备而来。竟是派出了十八金卫。” 而那座阵法,明心也是晓得的。乃是禁阵之中的“劫天阵”。 如此看来,皇族是想将这白泽收为其中了。 这下子,可是不好办了。 124.阴谋 明心一行人,随着“劫天阵”的出现,渐渐的放慢了速度。瑶瑶不解,向风玄子问着缘由。风玄子解释道:“既然皇族已经有所动作,我们也只好静观其变了。况且,这十八金卫布下了劫天阵,即便我们赶了过去,也是无可奈何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明心,道:“你乃是陆长天的子孙。这劫天阵的威力,你应该是晓得的。” 明心点了点头,道:“风玄子前辈所言甚是。劫天阵已是布下,我等也只好静心等待了。” 他见瑶瑶仍有疑惑,于是解释道:“这劫天阵威力甚大,需要数位修为相同,灵气相当的修真者同时催动。不能有丝毫差错。主镇压之效。这一点,到是与“绝地”一阵颇为相似。不同的是,“绝地”阵成,阵法周围灵气全无,成为一片荒绝之地。且会将阵中之物压于地下。断其灵气。任其自生自灭。而这“劫天阵”虽不如那般霸道。可被困其中,也仍是难以逃脱。最为主要的,这阵法可以随着布阵者的步伐移动。我猜这也是皇族会布下“劫天阵”的原因了。将白泽困在其中,而后将其带回到仙州。若要破阵,办法有三,一是布阵者自行撤掉,二是白泽凭借自身修为打破阵法。三是击败布阵者。” 明心顿了顿,苦笑道:“这三种办法,如今来看,哪一种都不可行。我不知白泽修为如何,不过皇族既然能派出这十八位布阵之人,可见对这些人的修为能力极其放心。白泽想要打破阵法。怕是会很难。” 风玄子颇为赞赏的望着明心,道:“关于这十八金卫,我只说一点。这些人,无一不是修为顶尖之人,而且是尧帝的贴身侍卫。” 风玄子如此一说,瑶瑶顿时懂了。能做皇族之帝侍卫之人,不用多想,便知修为如何。 她仍是有些不甘的道:“依你这么说,这一次,我们岂不是白来了。白泽打不破阵法,我们又打不过那些布阵者。那明心的事情。又该如何解决?” “不会白来的,先静观其变。”明心轻声道。 无论如何,他都要完成陆长天的遗愿。哪怕最后白泽真的被皇族收了去,他也会想办法进到皇宫之中,见上尧帝一面。将陆长天的事情告知于他。凭陆长天曾为尧帝立下的汗马功劳。这一个小小的请求,想必他不会拒绝。 明心曾想过要动**夺。而这个想法,仅仅在一瞬之后便被他否决了。先不说玄阳子与风玄子会不会帮助他与皇族之人争抢。单单这十八金卫,都不是明心所能对付的。一位两位明心或许还会搏命一战,而十八位大能者,想都无需想,明心绝对不是对手。 不单是明心一行人没有动作,在场的其他大能者,皆是如此。都在静观其变。无人想要得罪皇族,哪怕是邪道之人,亦是如此。原因只有一个,皇族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在九州上惹怒皇族,怕是再无容身之地了。 虽是心有不甘,可如今,也只能等着结果了。 风玄子凝望劫天阵,说道:“若是他人想要抢夺白泽,我倒是还有些担心,不过若是皇族之人最终得了手,我倒并不过于担心。你想要的,并不是神兽本身,而是想通过它知晓一些事情。我说的可对?” 明心点了点头。 风玄子又道:“凭借我和火老头的身份,若我二人同去请求。尧帝势必会给上一分薄面。问些问题,倒也是不难。况且……” 他突然转过头,望着望应俊,笑了笑,道:“你放心,这白泽真要落在皇族之手,你的事情,会很轻易的解决。” 应俊被风玄子这么一望,心中猛然一惊。又见他对自己微笑,心中更是惊愕,连忙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那十八金卫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不断的向阵法之中释放着灵气。加以巩固。而那道光柱,此时已是消失殆尽。白泽的形貌,已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身长三丈,浑身雪白,头生双角,背生双翅。似龙非龙,似虎非虎。此时双眼紧闭,全身卷缩,如同睡熟一般。似乎并不知自己已被阵法所困。 “这便是那白泽吗?”明心望着那神兽,喃喃说道。 “有幸能见神兽出世,这一世,当真是没有白活啊。”风玄子感慨道。 “风老头,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玄阳子哼道。 “这乃是知晓万物,已成仙体的神兽,万年不见一次。哪里来的小题大做。”风玄子回道。 “不对!它还没有成仙!”瑶瑶却是突然说道。她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白泽,面色有些苍白:“我感觉的到,它没有成仙。在它身上,有一股诡异的气息。我说不出哪里诡异,而且那股气息还在不断膨胀。明心,我们快离开这里。这地方变得有些不对头了。” 此时瑶瑶已是有些惊慌,却是说不出为何。同为妖族,外人感觉不到的东西,自己却是可以。她无法说清,只能不断催促明心离开。 明心见瑶瑶表情,知晓她并没有开玩笑。他低叹一声,道:“离开怕是不能了,我若离开,陆爷爷的嘱托又该怎么办。” “那我们离这里远一些。离得远远的,远到能望……” 瑶瑶话未说完。突然发现,此时那白泽,已是睁开了双眼。它慵懒的伸展身体,如同刚刚睡醒一般。慢慢环顾四周,丝毫不在意自身被困于阵法之中。 它的目光如人眼一般深邃,充满灵性。看着周围的修真者们,它竟是露出了,如同人一样的笑容。 “完了。”瑶瑶喃喃说道。 那个笑容,在场的所有人都瞧见了。笑容意味深长,值得玩味。似有计谋得逞一般。 在场的修真者,哪个不是活了数百年之久,见这白泽的笑容,便知这事情不是所想的那般简单。登时觉得毛骨悚然,想要远离。 而此时,已是晚了。 东望山千丈之内,纷纷亮起了铭文闪烁的光壁,将众人全部围困在内。 天空之上,此时已是紫云密布,雷光闪烁。 125.渡劫 此时的东望山,如同困兽之笼。将众人关在其中。 紫色的雷云,翻涌低垂,异常妖异。 谁也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云朵。 一股冰冷肃杀之意,从天上淡淡散开。 白泽轻轻挥动着双翼。似笑非笑。仰望苍穹,俯视众人。 这是一个局,万年前便布下的局。 白泽的确知晓世间万事。晓天地,通阴阳,解鬼神,知人事。 它知晓这世间的规则,知晓这一切都在紊而不乱的运转着。 自然,它也知晓着自己的命运。 世人无知,以为自己前途迷茫未知,拼了命的,不择手段的想要探清这一切,却从未想过,知晓了命运背后的那种无奈。 命里三斗银,容不下二两金。 即便侥幸得到,最终也会丢失殆尽。 人族如此,妖族亦是如此。 万年前三族大战,妖族惨败。这便是注定的。哪怕白泽提前将这结果告知天下,妖族做了万全之备,却依旧没有抵过命运。 白泽可以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同族被人族杀得溃不成军,苟延残喘。 可牵扯到了自身之事,哪怕它已知晓了结果,却仍是忍不住想要博上一搏,同命运做上一次斗争。 于是它万年前便告知世间之人,自己会何时再度出世,在何地出世。 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世间的大能者相聚于此。 而这些人,果然没有让它失望。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终是纷纷来到了这里。 天空中的雷云,不断在翻涌滚动,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芒,赫然而下,劈在了劫天阵上。 “轰!” 那十八金卫同时身形一震,从嘴角缓缓滴下血来。而阵中的白泽却是相安无事。这一道雷电之威,全部打在了劫天阵上。 “轰!” 又是一道紫色雷芒落下。这一次,十八金卫齐齐口吐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 “啊!这家伙竟然在渡劫!” 众多的大能者中,终是有人认出了这番场景是何意义。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绝对没错,我门中老祖曾渡过此劫,却是不及这天雷神威,一道雷芒落下,就此灰飞烟灭!” “难道说,这妖物是想让我们来帮着抵挡这雷劫?” “可恶,妖族果真都是奸诈之辈,竟欲拿我们来做挡箭牌,分散这雷劫的威力。” 人群之中,有人咒骂道,却是全然忘记了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地,因何会中了计。 瑶瑶面色苍白,紧紧握住明心的手。最初那种慌张悸动,终于是有了答案。 “陆兄,我们要怎么办?这可是仙劫啊,以鄙人的修为,怕是沾上一丁点,便会神魂俱损。你可是有着什么好方法?”应俊有些颤抖的问道。 明心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明心心中,却已是一片茫然。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谁能想到,九州上顶尖的修真者相聚于此,竟然要做了他人的嫁衣。 风玄子也是沉声道:“如今我们身处雷劫之中,万不可冒然而动。没想到区区一个妖物,竟会有如此计谋,它既然能将我们引到此处,想必早已做了万全准备,想从这里出去,怕是会很难。不过好在当下十八金卫困住了它,若是劫天阵破了,那这里可就危险了。” 话音刚落,苍穹之上,又是落下一道雷芒。那十八金卫终于坚持不住,口喷鲜血倒退而飞。跌落在地上昏迷不醒,生死未知。劫天阵没了灵气加持,顿时消散于空中。 尧帝的十八位贴身侍卫,合尽全力也仅仅是抵挡了三道雷劫而已。由此可见这紫色雷芒的恐怖之威。 没了劫天阵所困,白泽顿时自由起来。双翼一振,便是飞到了一位虬髯大汉身旁。风玄子认得那大汉,乃是金刚门的门主。此人一身防御之功极其了得,号称仙人不破。这大汉见白泽飞到其身旁,怒目而视,伸手便擒。而这时,空中光芒一闪,一道雷芒就要落下。他忙是撑起一道防御屏障,却是瞬间被击的粉碎。哀叫一声,一股青烟袅袅而升,他整个人如同断翅之兽,从空中掉了下来。 而白泽此时已从原地消失,寻找下一位替死之人。 一时间,雷芒闪闪,惨叫不断,不断有人从空中跌落下来,却也有人硬生生顶住了这一击。 明心皱眉望着这一切,众多大能者中,也是有人来到光壁之处,欲要打破逃离。谁知刚一触碰,便引来了落雷。登时被击中,冒着青烟跌落于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白泽,至始至终,从未来到明心这里。这倒是让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着一位眉发皆白的老者硬生生接住一道紫色雷芒后,苍穹之上,终是再无雷电落下。 “看样子,我们还比较幸运。”应俊涩声道:“这雷劫好像是结束了。” “哪里会那么容易。”明心望着不断翻涌的云层,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紫色的雷云,正逐渐变换着颜色。而白泽此时也是站在原地,化作一俊美男子,双眉紧蹙的望着天空。 此时紫云,已是变成了金色云朵,金光闪耀,将在场的每一个人映的金光闪闪。好似镀了一层金箔。 低沉的雷声,从云中传出,震得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之上,突然光芒大作,无数的金色雷电呼之欲出。看样子,竟是将所有人都包在了其中。 化作人形的白泽却是突然笑了笑:“这金雷将在场的各位都当成了扰乱者。无人能逃过这一击,不过好在人数颇多,将金雷的威力分散了不少。能不能挨过这一劫,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卑鄙。待一会看我如何杀了你!” “我定要将你擒回宗门做护门灵兽!” 众人还在咒骂着,白泽却是不以为意,望着天空喃喃道:“终于要来了,能不能打破我的命运,就要看这最后一击了。” 126.失败 金雷劫,乃是成仙路上必经之劫。 挨过去,便可成为仙人之流,从此不老不灭,寿与天齐。 可若是抵不住这雷劫,轻者修为尽失,筋脉尽断。从此与修行再无任何关系。而重者,自然不必多言,定是当场身消魂散,灰飞烟灭。 这渡劫成仙之事,向来都是在九州上流传而已。这世间有几人见过真正的仙人?更是有几人见过渡劫之事? 而眼下这些人,不仅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兽,更是要亲身经历这成仙之劫。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熠熠金光,如瀑布一般清澈而下,滚滚雷鸣,似在耳边响起,声声击在心间。 应俊哭丧着脸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任凭他头脑再好,反应再快,也是用不到丝毫。 除了凭借自身抵住这雷劫,似乎是在无他法了。 “瑶瑶姑娘,不知你这天罡琉璃罩能否抵得住这雷劫?”应俊小心翼翼的问道。 瑶瑶想了想,道:“这个我还真的不知晓,不过你今天正好用它来试一试。若是抵不住的话,我也不需要你来赔偿了。怎么样?应胖子,想要试试吗?” 这个时候,也只有瑶瑶才会有心情开玩笑。 “若真抵不住,怕是鄙人已化成了灰,哪里还能给你补偿。”应俊小声道:“难道就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了么?” 雷鸣声已是越来越浑厚,而金云已是低压到几乎触手可碰。电光闪烁,细小的雷电逐渐相互融合,成为了一道道粗壮到骇人地步的金色雷柱。 白泽表情严肃,目光深沉。他本无需渡劫。因为他早已知晓自己成不了仙人之体。渡不过这仙人之劫 这是他的命。命里成不了仙。 不过他仍是想博上一博。既然他自己渡不过这劫,那就让他人一起来渡吧。 “轰!” 十数道金色雷柱,带着无穷的雷电之道。像是从苍穹上奔流而下的瀑布,又如同苍龙发出阵阵的怒吼之声。向着众人袭来。 依白泽所言,这雷柱已是分散威力后的形态。 转眼间,十数道雷柱轰然而下。击在众人身上。霎时间, 应俊听得天罡琉璃罩传出阵阵碎裂的声音,登时面如死灰,险些一屁股跌在地上,他忙是闭上了眼睛,不断祈祷这天罡琉璃罩能够挺过这一劫。 碎裂声越来越是密集,到最后,已是如爆竹一般,噼里啪啦连成一片。 “完蛋了,完蛋了。这琉璃罩顶不住了。鄙人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应俊还在胡思乱想,突然却是被人推了一把,他踉跄走了几步。而后发现,雷声消失了,天罡琉璃罩破碎的声音也是消失了。整个世界变得无比清净。 “应胖子,你怎么这般胆小?不会吓到尿裤子吧?”应俊耳中听得瑶瑶嬉笑之声。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离开了雷劫之地,正处在一处府邸的庭院内。一行人皆在此地,他望向四周,发现这里竟是有些熟悉。 “这是天澜府?”应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应胖子,我这法宝还不错吧。你看这关键时刻是不是救了你一条命。” 瑶瑶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肩膀:“我们先在这里待上片刻,等那雷劫过后,才出去捉他。” 应俊有些茫然的点着头。稍一思考,便知晓了为何会在这里。他不禁叹道:“看来天澜府一行,陆兄才是最大的收获者。竟连这天澜府都一齐收了。鄙人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啊。” 这里的确是天澜府。 雷劫之初,明心还未想到应对之策,待那金雷落下之时,他瞧见那血道人撑起一道血色壁垒,将他与慧海包在其中,这才猛然想到,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唤出天澜府。进入府中躲过此劫。 随着他心念一动,府门便是毫无阻拦的显现出来,想不到竟是如此顺利。他顾不上玄阳子惊讶的目光,来不及做多解释,便带领这众人进到了府中,因应俊闭着眼睛不知当下的状况,这才推了他一把。将他从鬼门关中拽了出来。 进到天澜府,风玄子全然没有惊讶之意,好似早已料到了一般。而玄阳子却是疑声道:“小子,你这隐界从哪里得来的?如此大的手笔,一看便知乃是仙人所创,这里恐怕不是长天兄留给你的吧?” “侥幸得到了传承而已。”明心平静道。 玄阳子听后,便不在言语。一旁的风玄子却是笑道:“与你这隐界相比,我那隐界简直成了一处小小的口袋。都不敢拿出见人了。不过明心……”他话锋一转,严肃道:“这隐界今后你万不可随便拿出见人,你要知道,这种东西,对于大能者而言,都是有着极大的诱惑。我与火老头虽是没有抢夺之心。可其他人,可是不好说的。若因此物而被众人追杀,这种结果,我看你也是不愿见到的吧。” “晚辈明白,今日若不是迫不得已,晚辈也不会这般随意祭出。” “你明白就好。”风玄子拂须道:“不过没有想到,这白泽竟是有着如此打算。唉,也怪我等欲望作祟,非要来此一探究竟,否则又怎会落入这般陷阱。雷劫之下,也不知会有几人能够存活下来。看来今后,人族的大能者,可是要消失不少喽。” 风玄子有些消沉,众人也是默然。过了一会,明心才出声问道:“前辈,是否渡过这雷劫,便可称之为仙?” “倒也不一定。”风玄子道:“紫雷九道,金雷九道。乃是成仙前的第一道阻碍。须由渡劫者一一引出接下。像我等未达到那种修为,即便抵住了雷劫,最多算是淬体而已。不过这白泽若是抵了过去,会不会成仙倒是不好说了。毕竟这种情况,是从未发生过的。” 明心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这白泽为何要这般做?若抵过了雷劫又没有成仙,岂不是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才会知晓了。” 半炷香后。 明心料算着时间该是差不多了,于是将府门打开,道:“诸位现在这里等候,我去探查一下情况。” “一起去吧,这个时间,雷劫应该是结束了。”风玄子道。 明心默然点头。刚一踏出,正巧见到那最后一道金雷打在白泽身上。只见一阵青烟飘飘,白泽的身影,从空中直直的掉落下来。 看来这渡劫,失败了。 他如此算计,依旧是没能打破自身的命运。 127.泄密 此时的东望山,一片狼藉,遍地疮痍。 除却明心一行人,站立于地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而躺在地上的那些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明心望着坠落的白泽,心中升起一股失落之意。 是同情还是其他。 明心不知。 如此费尽心机,终是未能成功。 地上的血色壁垒,倏然裂开。一道身影飞向空中,五指成爪,向着白泽抓去。 白泽似有感应一般,身体泛着微微柔光,从人形开始化作本体。不断在缩小着。慧海一声低喝,整条手臂被灵气包裹,成了一条巨大的灵气手臂,终是在白泽化作本体的一刹那抓住了他。 慧海还未来得及高兴,却见灵气所化的手臂被破开一出缺口,一道白光从里面倏然而出。在空中停顿片刻,便找准了方向,如流星一样的逃走了。 明心见一道白光向自己这边飞来,还未多想,只觉肩膀一沉,而后,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肩膀处传来:“少年,我知道你来此是为何,你护我离开这里,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如何?” 没想到,这白泽寻求庇护竟是寻到了明心这里。 明心未加思索,脱口而出:“成交。” “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不过我先告诉你一声,躺在地上的家伙,多半都无事,那金雷比我所想要聪明许多,在这些人身上并没有耗费过多的能量。仅仅是让这些人动弹不得而已,以他们的修为,这一会怕是都已恢复。你要小心。” 明心听得白泽所言,忍不住问道:“怎么这雷电也会思考?” 白泽有气无力的哼了两声,并未回答。 躺在地上的修真者,亦如他所言,已是一个接着一个慢慢的起了身。 慧海见白泽落在明心肩上,眼中闪过一丝炽热。并未急于有所动作。单单明心对他来说,并无太大的威胁。只是明心的身边,还有着风玄子与玄阳子两位大能者。这令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风玄子见白泽主动找来,又见其他的大能者也都无事。连忙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退。” 他说这话时,已然晚了。 血道人手持血影剑,站在众人身后,阻断了退路。 依旧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徒儿,你将白泽留下,为师放你们离去,你看怎样?” 慧海也是阻断了一方退路,淡声道。 “做梦!” 明心一声冷喝,不由分说祭出了天澜剑。 慧海目光终于冷了下来:“既然如此,你们就留在这里吧。为师杀了你,一样可以捉住这妖兽。” “你这秃驴,好大的口气。”一旁的玄阳子怒道:“我今日就要带他离开这里,看你能将我怎样?” “我是不能将你怎样,不过这些被白泽摆了一道的大能者们,我就不敢说了。”慧海望着明心:“为师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不肯将白泽交出来?” “别做梦了!” “好,好。”慧海气极而笑。突然转过身去,大声说道:“诸位,刚刚算计我等的白泽,此时就在这少年身上,不过他却不肯交出,想要占为己有。” 明心一怔,随即怒上心头。慧海所言,分明是想借众人之手,除掉自己。 “不瞒各位,这少年曾是贫僧的徒弟。不过此子天生反骨,不认我这个师傅也就罢了,而今更是想借着玄阳门与清风门门主之威,做弑师之事。贫僧在此恳请诸位,助贫僧一臂之力,擒住此子。贫僧在此先谢过诸位。” 弑师,乃是修真者中罪大恶极之事。慧海这一番言语,注定要引起公愤。不过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活了数百年之久,早已成了人精。岂能被三言两语冲昏了头脑。 “和尚,你与你徒弟的事情我们不管,我只要白泽。” “没错。这家伙害我险些丢了性命。就是扒皮抽筋都不解老夫的心头之恨。” “和尚,你是哪个门派的?我瞧你怎么有些眼熟?” 慧海微微一笑,自报了姓名。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又是说道:“贫僧之所以会变成这般,是因一座阵法所致,此时这座阵法的阵图,就在贫僧这位逆徒的脑海之中。” 这一番言语,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样子。 慧海不紧不慢,又是说道:“不仅如此,我这逆徒,怀中更是藏着河图与洛书。这件事情,本只有贫僧才知晓,这也是他为何要弑师之因。” 这一句,如平地惊雷。所有人都被怔住了。就连明心亦是如此。 明明连自己都不知河图洛书为何会在自己身上,他怎会知晓这件事? 河图洛书,九州上最为神秘玄奥之物。相传若能看懂此图,便能参透长生之秘,夺天之势。成就一番霸业。 这本应是皇族所持之物,怎么会在这少年身上? 眼下一众大能者哪会考虑这么多,这少年不仅身怀河图洛书,更是有着令人返老还童之术。这两样,随便一样都是这些人梦寐以求之事。如今却是一同出现在此。无论平常多么正派之人,此刻也掩盖不住内心的贪婪。此时明心,在众人眼中,无疑是那待宰的羔羊。如今就要看谁的屠刀更快更准了。 “明心,你现在若能悔悟,回到为师身边,为师还能保你一命。”慧海轻声说道。 “我没有师傅,五年前,我的师傅就已经死了。”明心淡淡说道。 “哦?那我倒要问问,是谁将你从废墟中捡起?是谁将你抚养长大?又是谁将你送到涿光山上?怎么,你做了修真者,将曾经的事情都忘记了?”慧海问道。 “你不是我的师傅,我师傅已经死了。”明心仍是这般说道,只是他的头,却是不由的低了下去。 曾经的慧海,同眼前之人,并不是一个人。明心在心中不断这般想到。 “你师傅死了,那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慧海追问。 明心低头沉默,慧海见状,微微笑了起来。 “我师傅已经死了,你不是我的师傅。” 这一次,明心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128.办法 那个夜晚。 真相的夜晚,对峙的夜晚,屠戮的夜晚。 陆长天死掉的夜晚。 慧海……死掉的夜晚。 如明心所言,他的师傅,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僧,在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就已经死掉了。 眼前之人,绝不是他的师傅。 慧海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杀意。 “既然这样,你莫怪为师不念及旧情了。” 那一众人等,刚刚才说到,对白泽之外的事情毫无兴趣。此刻皆是死死盯着明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是谁也没有第一个跳出来。先不提慧海这所谓的师傅,光是风玄子及玄阳子这二人站在明心身旁。这些人想要出手,都需先掂量掂量。 谁知这二人此时心中是怎么想的? 风玄子望着众人,暗叹一声,道:“诸位,我风某人的为人,诸位或多或少都应该听过一些。我可以在此保证,这少年绝不是心存恶念,能做出弑师这种事情的人来。这和尚颠倒是非,谎话连篇。诸位乃是各门派的顶尖人物,想必不会被几句谎言所蒙蔽心神,还望诸位静心想一想,这和尚所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人群沉默片刻,而后有人说道:“就算这和尚谎话连篇,胡言乱语。可白泽的确是在他的身上,这乃是我们亲眼所见。总不会有假吧。他若将白泽留下。我可以不插手其他事情,风门主,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没错,将白泽留下,我们对于其它事情都可不闻不问。” 风玄子望向明心。明心摇头无奈道:“我将白泽带离这里,他才会将杀害陆爷爷妻儿的凶手告诉我。将他留在这里,当下我做不到。” 风玄子一脸为难之色。这一众人等,那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被一头妖兽耍到灰头土脸,险些丢了性命。这股怒气,无论如何都要出的。他们铁了心要将白泽留在此地。能说出不为难明心,表面上,已是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看明心的样子,也不会将白泽扔在这里。这可就难办了。 话说这白泽,也真会挑人提条件。想必是算准了明心会护住他。 “这该死的妖兽,这个时候还能算计别人,当真是奸诈的很。”风玄子不禁暗骂一声。 慧海一言未发,只是看着明心等人要如何收场。即便众人不出手,凭他和血道人,也是有着极大的把握能将明心留下。当然,最好还是要活捉。有些事情,他还需要明心替他完成。 “诸位,我曾答应这少年,要护住他一天一夜。保他平安。这一天一夜,还请诸位不要出手。以免我们伤了和气。时间一过,我与玄阳子绝不会再插手此事。这白泽最后落到谁的手中,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此话一出,他人还无反应,陈玄已是惊慌失措,焦急道:“师傅,你万不可如此做啊,你若撒手不管,凭这些人的修为,我这兄弟岂会有命能活下来?” 玄阳子也是道:“风老头,你说归说,为何要将我也带进来。我何时说过不再插手此事?” 瑶瑶也是一脸惊讶。唯独明心和应俊二人,面不改色。 风玄子淡淡道:“火老头,我这也是为你好,在场的诸位,哪一个不是九州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全部得罪,你大可以不管不顾,一走了之。找一处隐世的地方生活下去。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玄阳门要怎么办?这些人找不到你,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的宗门?” 玄阳子听后,低头沉思,终是没有再言语。 “师傅!你若是这样想,那我即刻脱离清风门,我所做的事情,与宗门从此并无关系,明心对我有恩,此时我是绝不能撒手不管的。哪怕今日丢了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陈玄双膝弯折,就要跪在地上。明心见状,连忙扶住他:“陈大哥,你万不可如此。脱离师门万万使不得,你休要胡说。难道你想让我日后在你面前,在风前辈面前,在清风门诸位面前抬不起头吗?” 风玄子狠狠盯了他一眼,而后道:“你若这样,我现在就将你送回玄风洞闭关。” “师傅!” “闭嘴!” 风玄子一声呵斥,衣袖一挥,将陈玄打晕过去。 “陈大哥胡说的,前辈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明心急忙说道,生怕风玄子当了真。 风玄子望着明心,忽然长叹一声,道:“孩子,我也是逼不得已。我若是孤家寡人,今日说什么也要将你带出去。可是清风门门下弟子众多。我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做赌,可是却不敢拿他们的性命当玩笑。还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的。”明心笑了笑:“这般情况下,前辈都能与我站在一起,已然说明了许多。况且,前辈还拖延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供我想法子甩掉他们。这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只是不知他们肯不肯啊?” 那一众人等,一直没有言语。还在思考着风玄子所言。半炷香后,才是有人说道:“好,我就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兑现你的承诺。不过他们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听得此言,明心艰难的笑了笑,道:“还好还好,还有时间。” 他晃动肩膀,低声问道:“你可有办法让我们离开这里。” 等了许久,也不见白泽出声。他扭头看去,见白泽双眼紧闭,不知是修养还是睡着了。 瑶瑶依旧一脸无所谓之意。应俊却是在低头沉思,想着办法。 “应兄,你也不必如此,这件事本与你就无关系。到时候,你与两位前辈待在一起便可,那些人想必不会为难你。” “陆兄你这是何话?既然咱们三人是一起来此,就应当一起出去。你这般讲,可是又将鄙人不当作朋友了?” “应兄,??我就是将你当做朋友,才会与你说这些的。你若因此受了伤,我会过意不去的。” “陆兄,鄙人心意已决,你无需再多言。”应俊说着,突然眼前一亮,低声道:“陆兄,当下我们再躲进天澜府中,不就成了?那天澜府连雷劫都不怕,又岂会怕这些修真者?” “好办法。” 明心连忙召唤天澜府,却是发现,此时府门,无论如何也是显现不出。仿佛失效了一般。 明心楞然,喃喃道:“怎么不管用了?” 129.修炼 唯一想到的方法,无用了。 明心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又试了几次,依旧唤不出府门来,未免有些沮丧。 风玄子也试了一下,他所持有的隐界,也是唤不出来。动心神时,便会有一股灵气在波动阻拦,他皱着眉沉声道:“有人封住了这一片空间,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你的秘密。” 风玄子眼望四周,观察着众人的神态。每个皆是谨慎的望着自己这边,他逐一瞧了一遍,也是没有瞧出什么异样来。 应俊见隐界唤不出来,也是垂头丧气。 似乎真的没有办法了。 众人一筹莫展。那一众人等也是谨慎对待。生怕明心突然跑掉。在场之人,似乎只有慧海心情轻松。并不担心。那血道人堵在明心身后,面无表情。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风玄子思考许久,低叹一声,将明心唤了过去,低声道:“此番情况,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你对我也算有着恩情,按理说,我应当挺身护你……” 明心打断他,道:“前辈,您无需再说,我明白您的苦衷。况且我寻那天澜草,完全是出于对陈大哥的情谊。陈大哥不仅将我带到东州,更是为了我曾与玄阳门的人出手交战,护我救我。这件事情,算是两清。前辈无需愧疚。您并没有做错什么。您身为门主。一言一行自然会考虑到门下弟子。若是换做我,怕我也会做出您这般决定。” 风玄子望着明心,见他目光清澈,便知他些话乃是由心而发。心中感叹,也是做出了决定,道:“孩子,我这有一功法,名曰凌风步,现在我将它传授于你。这也是当下,我唯一所能做的。” 此时陈玄若是醒着,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凌风步,乃是清风门不传之法。风玄子曾明确告知,唯有接手清风门的门主,才能习得此法。 如今风玄子不仅要打破自己所立下的规矩,更是要将他传给清风门以外的人。 明心自然不会知晓这些。不过他也知道,风玄子要传授的功法,必定不会是普通的功法。极有可能是清风门内独有的功法。于是连忙摇头道:“前辈,这使不得。晚辈何德何能……” 风玄子挥手打断他,道:“你先不要拒绝。先听我说,这功法乃是一门步法。普通的很。可当下对你正是有着用处。有了这凌风步,你带着白泽逃离的机会也会大些。我将法决传授于你,至于这一日一夜能练到何处,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不等明心回应,便是传音将法决传给明心。明心越听越是发觉这凌风步的玄奥。这绝不是风玄子所言的普通之法。 不过听都听了,他也不会矫情到闭住听感。只得将风玄子这份恩情记在心中。 风玄子将法决告知完毕,又是道:“这凌风步虽是普通之法,却也是我清风门独有的功法,我希望你莫要将它传出去。” 明心深深的望了一眼风玄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正打算席地修炼,又是想起一事。道:“前辈,晚辈有一个请求,还望前辈能够答应。” “无妨,你说吧。” “我这个朋友。”明心望了望应俊,低声道:“我们虽是一起前来此地。而这件事与他毫无干系。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番局面。我希望明日前辈能够将他留在您的身边,莫要让他涉这个险。若是他因此事而受了伤,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个小胖子啊。”风玄子也是望了一眼应俊,而后道:“他想怎样就随他去吧。或许关键时刻,他还能帮上一帮。你莫看这些人对你会毫无顾虑痛下杀手,却是绝对不敢将他怎么样的。” 明心怔了一怔,而后似想到了什么,疑声道:“难道是因为应兄的身份?” “他既然没有告诉你,那我自然也不好多说。你心中明白即可。” 明心点了点头。不再去想这件事,席地而坐,专心修炼起凌风步来。 时间紧迫,已没有可浪费的余地。 玄阳子不知二人刚才所言,他见明心修炼起功法来。于是走到风玄子的身旁,问道:“风老头,你二人刚刚在嘀咕什么?可是想到了办法?” 风玄子也不隐瞒,便将功法的事情告知了玄阳子。玄阳子震惊不已,低声道:“风老头,你发疯了?这凌风步就如此轻易传了出去?这不是清风门下任门主才习得的功法吗?难道你想将门主之位传授与他?” 风玄子道:“我若真的发了疯,又岂会将凌风步传出去?这几年我闭关修炼,已是隐隐感悟一些东西,关于这九州,关于这天意,关于那个人。我相信,这孩子绝不会止步于此。或许他会打破那个传说,证实那件事情。” 玄阳子怔了一怔,低叹一声:“看来你真是疯了,竟会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事情。不过你既然能感悟到某些事情,距离成仙,怕是只有一步之遥了。” 风玄子道:“这一步,千万年不知困住了多少人。在场的诸位,哪一个不是如你我这般修为,又有哪一个,迈出了那一步?你说,这仅仅是修行不够吗?” 玄阳子知道他所指何意,不过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他看了看愁眉苦脸的应俊,问道:“风老头,我瞧这个小胖子好番眼熟,却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风玄子笑道:“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见过的人都会忘记。说不好再过些年日,你都会将我忘了。” 说罢,他便将应俊的身份告知了玄阳子。玄阳子听后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他眼熟。”他又是瞄了一眼应俊,才道:“这小子,怎么胖成这个样子,还是小时候看着顺眼些。” 风玄子道:“听闻这小家伙这些年一直在外游荡,从未回去过。也不知道族里有没有派人暗中保护他。” 玄阳子望了一眼明心道:“那帮家伙,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威望,也不会不管不顾的。有他跟着明心这小子,说不定还真得会无事。” 风玄子叹道:“希望如此吧。不过还是勿要将希望放在他人身上,自身修为,才是真正能够依靠的。这一点,我相信明心也是知晓的。” 说罢,他望向明心,暗道:“希望我的直觉是对的,你能够走到那一步,证实那件事情。” 此时明心,早已封闭五识,沉浸在凌风步这玄奥的功法中,感受不到外界任何的消息。 这步法,或许真的成为唯一的希望了。 130.追杀 一日一夜,能将一部陌生功法修炼至何种境界? 是初窥门径?还是连门径都未能踏入? 对修真者而言,一日一夜只是漫长岁月中的一瞬,眨眼消逝。 他们从未想过,这一日一夜会像今时今日这般难熬。仿佛万年之久。 清风门与玄阳门,乃是九州山数一数二的大门大派。这两位门主的言行举止,哪怕不合常理,多少也会给上几分薄面。更可况,风玄子言明过了这一日一夜,他与玄阳子绝不插手此事。话已说到这般,这些人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愿节外生枝,得罪这两大宗门。 日落月升,月降日出。 这难熬的一日一夜,总算快要到了时辰。 应俊只觉自己才刚刚静心入定,正要想着出路,却是发现,已经到了约定的时辰。 风玄子与玄阳子低声细语几句,后者郑重点了点头。 席地而坐,修炼凌风步的明心,此时也睁开了双眼。 “怎么样?可是做好了准备?”风玄子低声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明心扫过众人,淡然说道。 众多修真者中,有人喊道:“风掌门,我们依你所言,等了一日一夜。希望你也会遵守承诺。” 风玄子并未理会,仍是对着明心说道:“要小心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明心点了点头。 “走!” 猛然间,风玄子祭出折扇,凭空竖起一道千丈风墙,将一众人等隔在里面。与此同时,玄阳子也是手持赤龙戟向那血道人攻了过去。 “小子,速速逃离此地,莫忘了,你欠我两壶美酒,日后可是要补给我。” “两位前辈,保重!” 明心拉起瑶瑶与应俊,转身便逃。 只见明心身形轻盈,似一缕清风。化作数道人影,眨眼之间,奔向八方。也不知哪个为虚,哪个为实。 “这一日一夜,他竟是能掌握凌风步的奥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风玄子心中一阵感叹。 那一道风墙,意在拖延。完全经不住众人的一击。片刻之间,便是化作虚无。即便如此,也仍是给明心创造了一丝逃离的机会。 风玄子收起折扇,望着一众脸色阴沉的大能者们,笑道:“时辰到了,诸位请便。” 无一人多说废话,皆是御空而行,分成数支队伍,追向明心。 “你不能走!” 风玄子见慧海也在其中,折扇一挥,将他拦了下来。 慧海被拦住,阴冷问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要食言?” 风玄子也是收起笑容,冷冷回道:“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我拦你,自然不是为了明心一事,陆长天的事情,我需要你做一个解释。” “呵呵。” 慧海冷笑两声,突然化作百丈巨佛,佛目微睁,双手结印,向着风玄子碾压过去。 另一边的血道人,也是化出一尊血色修罗。与赤龙戟击在一起。谁知他这一招,竟是虚招。赤龙戟将血色修罗瞬间贯穿。“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变成一道血柱。铺天盖地而来。玄阳子怕这血水含毒,忙是抵挡。血道人趁此时机离开这里,向明心追去。 待血水消失,血道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明心带着二人,毫无头绪的逃着。凌风步功法奥妙,可以将自身藏于风中,随风而行。 当然,这一点,对于明心而言,当下自然是做不到的。 如今能做到,仅仅是比御空而行稍快一些而已。 不过眼下还带着两个人,这速度,自然会慢上不少。 此时白泽也是醒了过来。半睁双眼无力道:“少年,我们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当下我已是带你离开了东望山,按照约定,你应告诉我那件事情。” “离开是离开,不过眼下还未安全。等到达安全之地,再说不迟。” “你……” “小心,有人追上来了。”白泽说罢,又是昏睡过去。 明心也是感到身后有人越逼越近,且速度极快。此人又黑又壮,身高八尺,双腿极长。两条腿上,长着一对肉翅。成灰白之色。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协调。 瑶瑶祭出开天弓,向那人射去。 漫天箭雨,这人竟是能在其中轻易躲过。没有伤到丝毫。 “是天翼门的人。”应俊低声说道:“这一宗门,极善于制作飞行之器。单论速度,可以说是无一门派能及。不过相对的,修为却是差了些。” 那人躲过箭雨,又是加快了速度,口中喊道:“小子,你将白泽留下,我放你离去。如何?” 明心不去理会。那人见状,祭出九支青色羽毛,不由分说向明心射来。 九支羽箭,在空中分成三股,分别向着明心三人的后心攻去。 瑶瑶忙是将另一只耳坠化作天罡琉璃罩,罩在三人身上,只听一声脆响,这九支羽箭同时钉在琉璃罩上,天罡琉璃罩瞬间遍布裂痕。怕是抵不住再次攻击。 “应胖子,这就是你说的修为差?一击险些将我这宝物打碎。”瑶瑶怒道。 应俊无奈道:“鄙人所指的修为差,是与那同修为相比。这些人,都是大能者,对我们来说,哪里有着区别,都是动动手指,就能要了我们小命的。” 那人见一击不中,也是有些惊讶。能挡住他这九支青鸾箭的,自然不会是凡品。一时间,令他动了贪念。 他一挥手,将羽箭召回,没有再次攻击,而是说道:“小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肯不肯将白泽留下?” “瑶瑶,他身后可是还有着其他人?”明心突然低声问道。 瑶瑶皱了皱鼻噙,而后道:“有,不过很远。” 明心又是问道:“应兄,对付此人,你可是有着把握?” 应俊苦笑道:“鄙人哪里会有把握,这等修为,我哪里会是对手。怕是还没近身,已是尸骨无存了。” “既然这样,那就离得远一些,小心伤到你。” “陆兄,你要做什……” 应俊话还未说完,明心却是将他抛了出去,而后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此人。 “一味逃走也不是办法,趁着他人还未赶来,瑶瑶,你我先会一会他。看看这大能者究竟有着何样的修为?”明心望着眼前之人,沉声说道。 “好!” 瑶瑶目光一亮,兴奋至极。 131.建议 这黑壮之人,乃是天翼门长老钟镇。 单以修为来论,这钟镇距离大能者,尚是有着一些差距。这一点,应俊的确没有说错。 不过天翼门,却是有着一种极特殊的技艺,可以将妖兽的羽翼,做成飞行法宝。凭借这一点,九州上鲜有宗门会与之交恶。 飞犀翅取自越州灵兽奔流犀四肢生长的肉翅,加以秘法铭文所制。速度极快,耗费灵气极少。如钟镇这般修为之人催动,跨越九州轻而易举。乃是不可多得的异宝。 而这青鸾羽箭,是由神兽青鸾的九根尾羽所制。乃是天翼门的压箱法宝之一。 钟镇修为虽是差些,可凭借着飞犀翅于青鸾羽箭的加持。也是能够跨入大能者的门径。 他见明心突然停下,心中一喜,以为明心被自己的实力所震,放弃了逃跑。正欲开口,却见一道剑气倏然袭来。钟镇如羽毛一般轻盈,顺着剑气的波动轻飘飘的躲了开,更是料定明心乃是黔驴技穷,最后一搏。 “小子,你现在将白泽交与我,我的话还作数,绝不会为难你。” 钟镇一再言语此事,并非心慈手软,不肯杀生。而是因为顾忌清风门与玄阳门这两大宗门。两位门主能亲自护他一日一夜。想必与其关系匪浅。当下虽是言明不在插手此事。钟镇也知是因由众人的压力。当下他若将明心击杀,若是日后这两大宗门找天翼门的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天翼门虽是善于制作精巧之器。在九州上,也并非一家独大。由此被灭门,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明心望着钟镇,沉声道:“抱歉,这白泽对我有着用处,此刻我不会将它交与任何人的。” 钟镇闻言,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亲自动手了。” 话音刚落,明心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那九支羽箭已是来到眼前。向其四肢钉去。 “好快的速度。” 明心暗道,他来不及躲闪,又见一道红光闪烁,将其罩了住。九支羽箭齐齐钉在光壁上,那光壁本就遍布裂痕,这一下,更是变得粉碎。不过却也是抵住了这一击。 原来是瑶瑶的天罡琉璃罩。 光壁破碎,琉璃罩再度变回一只耳坠,此时耳坠上的红色宝石已是黯淡无光,如同一颗石子一般。 “这下子可要恢复好久了。” 瑶瑶将天罡琉璃罩戴在左耳,有些郁闷的说道。 “瑶瑶,你可能拖住他片刻?”明心低声问道。 “很难,这家伙太快了。”瑶瑶回道:“我尽量吧。” 钟镇见一击不中,抬手将羽箭召回,准备再次出击。却见瑶瑶抬弓射箭。“嗖嗖嗖”连射三箭。这三支箭,无一支射向他,通通飞向了空中。 “这丫头,不会是吓懵了吧。” 钟镇心中暗笑,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异响,忙是抬头望去,只见那三支灵气箭在空中化作万只小箭,如暴雨一般。纷纷落了下来。 小箭密集,完全没有可留身之处,看样子,是要逼他做防御之势。 钟镇不慌不忙的向后移动脚步,看似平常无奇,下一刻却是出现在十丈之外。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瑶瑶见箭雨扑了空,抬手又是“嗖嗖嗖”三箭。这三支箭正是对着钟镇的身前飞去。不断分裂,转眼间又是变成一道箭雨。 钟镇向右移动,眨眼便从原地消失。箭雨又是扑了空。瑶瑶见又没射中,再补三箭,依旧是没有打中。 钟镇在空中不断变换着方位。时远时近,时左时右。看起来,像是在戏耍瑶瑶一般。 明心却是趁此机会,落到地上。他的打算,先是由瑶瑶牵制钟镇,自己再布上一座定身阵,用来消弱钟镇的速度。如此一来,便会破掉他的飞犀翅。 没有了飞犀翅,也会多了几分胜算。 岂料明心刚刚落地,钟镇的羽箭随即而来,令他忙是飞身躲离。 钟镇自是不知晓明心所想,不过他见明心有所动作,断定他有着何种打算。自然要阻拦。 他一边躲着箭雨,一边又攻击着明心,仍是显得游刃有余。 此时瑶瑶已是怒不可遏,钟镇的种种动作,显然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心中有气,手上自然加快了速度。却仍是没有效果。 明心也是有些无奈。每每落地,那九支青鸾羽箭便会跟过来。完全没有布阵的机会。 “小子,认命吧,你二人的修为,实在是弱的很。在我眼中,更是慢如乌龟。不管你有着何样打算,在我这里,皆是不堪一击。我看你还是认命将白泽留在这里吧。” 钟镇又一次躲过瑶瑶的箭雨,慢悠悠的说道。 瑶瑶听言,一丝火冒三丈,喝道:“你这家伙,看箭!” 陡然间,她已是射出百至长箭。一声凤鸣,那百支灵气箭已融为一体,化作展翅凤凰,向钟镇冲了过去。 “雕虫小技。” 钟镇无一丝担忧之意,带着灵气凤凰漫天转起圈来。他那九支青鸾羽箭光芒一闪,化作青鸾本体,向着凤凰抓了过去。 仅仅一击,那灵气凤凰便被击破,成了点点光斑,慢慢消散。 “看见了嘛,这就是实力的差距。”钟镇傲然说道。 “可恶。”瑶瑶低声咒骂。而后望向明心:“这家伙实在是太快了。我没有办法了。” 明心也是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是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一时间,他也想不出别的计划来。 “唉!” 明心耳边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轻叹,原来这白泽不知何时又是醒了过来。 “少年啊,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你怀中的封天笔,此时不用,更待何时?难道要留着生灰吗?” 132.破除 封天笔? 明心怔了怔,钟镇的羽箭随即射来,令他忙是御空躲避。 “少年,你难道不知封天笔的神威?” 白泽见明心些许迟滞。有力无气的说道。 “的确不知。”明心如实说道:“这笔乃是我爷爷的遗物,说实话,我从未将它看作神兵利刃。” “你啊,空有宝山却不知。”白泽道:“看你的意图,是想在地上布一座定身阵,封住他的速度吧。” “是有这般打算。只是这人速度极快,我完全来不及刻画阵法。” “所以我说你空有宝山而不知。”白泽道:“身怀封天笔,岂还会这般刻画阵法,说出去,未免让人笑掉大牙。你将灵气注入封天笔中,而后用心神描绘你想要刻画的阵法。刻画一座小小的定身阵而已。还不至于如此麻烦。” 明心见白泽对封天笔如此熟知。默默将笔拿了出来。钟镇虽为一门长老,修为又高。可是对这洪荒四器不甚了解。只是知晓名字而已。如若不然,当瑶瑶祭出开天弓那一刻,他就当立即认出。他见明心拿出一支普通无奇的笔出来,未免觉得好笑。 难道,这小子要书写投降词? 明心按照白泽所言,将灵气注入到封天笔中,岂料刚刚注入一丝。封天笔如同沉睡许久的巨兽一般,被猎物所惊醒。瞬间将这丝灵气吞噬干净。明心发现,此时自身的灵气已是不受控制。疯狂的向笔中涌去。被贪婪的吞噬着,呼吸之间,竟是吸掉了明心大半的灵气。惊得明心连忙切断了灵气。这才作罢。 此时封天笔,已是泛起了微亮的光芒。不过看起来,依旧是普普通通。 “这是怎么回事?”明心震惊不已。若不是及时切断,恐怕他一身的灵气,已是被封天笔吞噬干净。 “你修为太低,灵气不够而已。不过这些灵气,刻画定身阵已是勉强够用。”白泽低声说道,颇有些无奈:“世道真是变了。这洪荒四器竟然能落入到你们这等无能小辈手中,封天笔如此,开天弓亦是如此。如此来看,那裂天剑与补天石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先不说这封天笔,就说那丫头手中的开天弓,那可是有着开天裂地之威,想当年,万古祖龙手持开天弓,威风凛凛,大杀四方。仙人都不敢与之硬碰。对付这种家伙,弓弦都无需拉满,轻轻一弹,便能灭的他灰都不剩。再看如今。唉……往事无需再提。少年,你将封天笔抬起,心神描绘定身阵的阵图便可。” 明心闻言抬笔,却是发现刚刚还轻盈无比的封天笔,此时却犹如山脉之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笔抬起。白泽见状,免不了又是一阵叹息。 明心不去理他,静心描绘阵图。谁知心中刚刚描绘出完整的阵图。天空之上,赫然出现了定身阵的阵图。 明心来不及惊讶,就见阵法已然运转起来,瞬间将钟镇罩在其中,令其动弹不得。 “你看,如此简单。哪里像你弄得那般麻烦。” 明心颇为无奈,这封天笔不愧为洪荒四器之一。如此威能,对于布阵者而言简直是如虎添翼。只是所需灵气甚大。一个小小的定身阵,就耗掉他一半的灵气,听白泽之意,还仅仅是勉强够用而已。 看来神器,也不是那般轻易能用的。 钟镇被困于阵中,颇为惊骇,想不出何时中的招。他如深陷泥沼,艰难而动。引以为傲的速度,此时看来,已是慢如乌龟了。 瑶瑶却是大喜,开天弓对准钟镇,不由分说射出四支灵箭,取其四肢关节。灵箭转眼即到,只听得钟镇一声怒叫,那四支灵箭仅仅在其身上留下了四个焦灼的印记。除此之外,再无他伤。 “瑶瑶,破他法宝。”明心见状,忙是说道。 瑶瑶听后又是射出两道灵箭,直逼钟镇腿上的飞犀翅。谁知这时,空中的定身阵开始渐渐消退。看样子,怕是挺不住多久了。 明心楞然,想不到耗费了一半的灵气刻画出的阵法,竟是存在如此短暂的时间。 “你能催动封天笔,已经不错了。不要妄想着能让阵法停留多久。”白泽道。 钟镇也是有所感应,因为身上的束缚,已然小了很多,他忙是催动灵气,挣扎着想要逃离。随着定身阵逐渐消失,他挣扎的力道逐渐增大。那两支灵箭,也是到了眼前。 钟镇一咬牙,将全部灵气注入到飞犀翅中,终是躲过一箭,另一条腿,却没有这般幸运,他未来得及抬腿,瑶瑶的灵箭,便是钉在了飞犀翅上。 一声闷响,飞犀翅登时出现一个窟窿。钟镇的面色,随即冷了下来。 飞犀翅,被破掉了一只。他引以为傲的速度,怕是不能再用了。 “小子,我今天定要宰了你。” 钟镇冷如寒冰,带着无穷的杀意。什么清风门玄阳门。他都不再顾及。 唯一要做的,便是杀掉眼前这二人。以解心头之恨。 明心将封天笔重新放入怀中,祭出天澜剑。 以他当下的修为,这封天笔,完全无法驾驭。还是不用为妙。 破掉钟镇的飞犀翅,这一半的灵气,也算是没有白白浪费。 瑶瑶也是靠了过来,问道:“现在要怎么办,是干掉他?还是就此逃离?没了那个宝物,想必他也追不上咱们了。” 明心道:“搏一搏吧。能在此解决掉他自然是好事,若是力不能敌,再逃离也是不迟。” 瑶瑶点了点头,她哪里知晓明心丢了一半的灵气。这个情况,若是转身逃离,也不会有刚刚那般速度。说不定到那时,还会有他人追上来。如若那般,可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钟镇将飞犀翅收好,心痛不已。召回青鸾羽箭。羽箭仍是化作神兽青鸾的样子。在空中挥着翅膀,望着明心二人。 “小子,去死吧!” 钟镇一声怒喝,羽箭所化的青鸾也是发出一声清脆之鸣,向着二人扑来。 翅膀急挥,带动无数风芒,霎时间,尘烟滚滚,遮天蔽日。将它与钟镇都掩盖起来。 133.擒住 即便没有飞犀翅加持,钟镇的修为也是真真切切摆在那里。 明心二人,对钟镇而言,仅是两个修为低下的小辈而已,未将二人放在心上。 可这两个小辈,却是使计毁了他的宝物,这叫他如何不恼怒?尤其是对持弓射箭的瑶瑶,更是恨到牙根直痒。 尘烟之中,两道寒光倏然出现,随着一声鸣叫,一双利爪向着瑶瑶的双肩抓去。 这青鸾眼如晨星,嘴尖爪利,羽翼似刀。有凤凰之神韵,乍眼一看,还真如活物一般。 不得不说,青鸾羽箭作为天翼门压箱法宝之一,的确非同凡响。九根羽翼,皆是内含青鸾一丝残魂。魂魄所幻化的本尊,??若是遇到他人,这番神态威势,或许真会吓退几人。 只可惜,残魂所化的青鸾遇到了瑶瑶。 “几根鸟毛而已,还真当自己是神兽了?” 瑶瑶一声呵斥,顿时爆发出强烈威压,直逼青鸾。 青鸾目光一滞,竟是出现了些许恐惧,身形在空中猛然停了下来。挣扎着想要后退。 一缕残魂,竟也会感到害怕!可见瑶瑶这股威压的恐怖。 尘烟之中,一把轻薄如纸的匕首悄然出现,向瑶瑶的胸口刺去。 钟镇竟将明心晾在一旁,也是向瑶瑶袭来,看来他对瑶瑶毁了他的宝物一事,已是恨到了骨子里。 匕首寒光闪闪,锋利无比。若是被刺中,怕是会当场送命。 瑶瑶没有想到钟镇会有此番举动,匕首近在咫尺,再抵御已是来不及了。 “死吧!”钟镇一声低吼,再度加重了力道。 “叮!” 只听一声脆响,匕首上传来极大的颤动,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手臂一偏,没有刺中。 钟镇还未反应过来,又是感到一股剑气向自己逼近。忙是将青鸾羽箭召唤至身前,来抵住这股剑气。 剑气击中青鸾羽箭,残魂所化的本尊发出一声惨叫,再度变回了九根尾羽。其中一根,已被折断。 “小辈,你竟然又毁我法宝!” 钟镇又惊又怒。这青鸾羽箭并不是他所持有的宝物。是他前来东望山时,从门主那所借而来。乃是门中之物。本是想捉取白泽时多一张底牌,岂料如今,白泽没有捉到,反而接连损了两件宝物。飞犀翅还好说。损坏无需向任何人交代。可这青鸾羽箭,他可要如何向门主解说。 毁在一小辈手中? 若是这般说了,怕是会当场被门主除掉长老之名。 压箱法宝被一个小辈所毁,若是传出去,这天翼门,怕是会被笑掉大牙。 天翼门长老,也太不堪一击了吧。 此时钟镇已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从未想到,一击便能将青鸾羽箭毁掉一支的明心,究竟有着何样的修为! “好好。”钟镇气极反笑:“我本想留你一命。不过你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明心冷眼相望,将瑶瑶拽到了身旁。低声道:“你有没有事?” 瑶瑶讥笑道:“就凭那几根鸟毛,还伤不到我。就算这破鸟本尊降临,我也不怕。” 此时钟镇将那根断掉的羽箭收好,余下的,再度幻化成了青鸾,只是看上去,不如刚才那般有着神韵了,连身形也是小了许多。 这一次,青鸾没有攻过来,而是在原地不断挥扇这翅膀。一时间尘烟更浓。范围更广。如巨大的尘暴一般。 尘暴之中,传来阵阵脚步之声,逐渐在扩大,到最后,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无法断定准确位置。 “小心了。”明心谨慎道。 瑶瑶点了点头。将开天弓弦拉满,随着脚步声不断改变着方位。 看不见人,只好用这种原始的听声辨位之法。 “你能顺着气味寻到他吗?”明心想到了瑶瑶的天赋,连忙问道。 “这里风暴太大,将味道吹得哪里都有。靠气味是寻不到他的。” 说话间,瑶瑶突然向正前方射出一箭,却是扑了了空。她忙是再度拉弓,向左方射去。依旧没有射到任何东西。 “这家伙,没了法宝,怎么还跑得这般快。我完全射不到他。”瑶瑶忿忿说道。 话音刚落,钟镇的身影,已是从二人的后方闪出,狠狠向瑶瑶后心刺去。明心忙是持剑抵挡,他刚有所动作,钟镇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见。再度出现在明心的身旁。闪着寒光的匕首,一下子便刺中他的右臂。顿时鲜血之流。染红了衣袖。 瑶瑶拉弓射箭,弓弦还未张开。钟镇却又是消失了。 明心只觉整条右臂奇痒无比,连忙瞧了一眼。见流出的血已是变得有些乌黑。渐渐使不上力气来。登时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那匕首上有毒。 而他的右臂,正是持剑之手。 他忙是御气逼毒。这时,钟镇突然从上方出现,向着明心的天灵盖刺去。好在瑶瑶有所防备,一出现,便是射出一支灵箭出去。灵箭一出,钟镇又是消失不见。下一刻,却是出现在了瑶瑶的身旁。明心连忙将瑶瑶拉开,匕首没有刺中瑶瑶,而是又一次扎在了明心的身上。 “明心!”瑶瑶一声惊呼,张弓欲射,此时钟镇,却又是消失不见了。 “小子,我看你能挺到何时?” 风暴之中,四面八方传出钟镇冷冷的声音。 “你个混蛋,敢不敢出来一决高下?亏你还是位大能者,怎么净做着偷袭之事?”瑶瑶愤怒叫道。 “待这小子毒发而亡时,我看还有谁能护着你。” 瑶瑶一怔,忙是向明心伤口看去。见血色乌黑,登时面色惨白,惊慌失措起来。 “无事的,我还能挺住。”明心安慰道。 “唉,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明心肩上的白泽,突然开口说道:“如此修为的家伙,都险些要了你的命。真不知他是怎么选中的你。” 明心楞然,不知白泽所言何以,却又是听他说道:“少年,胳膊还能抬起来吗?” 明心试了试,道:“当下勉强可以,一会就不知了。” “能抬起就好,听我说,左前方,就是现在。” 明心闻言,抬起胳膊向左前方挥出一道剑气。 剑气挥出,那钟镇正好在那里出现。他猛然一惊,不知明心是如何发现他的。却也来不及多想,忙是挥着匕首抵挡这道剑气。 他这一抵挡,身子却是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那白泽又是冲着瑶瑶说道:“丫头,扔缚仙索。” 瑶瑶也是一怔,下意识的听了白泽的话,将腰间的缚仙索向着钟镇扔了过去。 此时钟镇刚刚抵住明心的剑气,抬眼一看,便见到缚仙索向其飞来。他连忙施展步伐,欲要躲到风暴之中。 却终归是慢了一步。 134.解毒 缚仙索。 妖族神蚕道人的本命法宝。 平时柔软如丝。灵气催动后,坚韧似钢。越是挣扎,越是紧缩。 哪怕瑶瑶的修为不能将法宝的威力全部催出。 用来收服钟镇,也是绰绰有余。 缚仙索迎风见长,本是腰带长短,待缚到钟镇身上时,已是从胸到腿捆得结结实实,像是被蛛丝包裹的猎物,动不得丝毫。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看我如何破了它。” 钟镇不知这缚仙索的厉害。卯足了力道想要将此物挣断。谁知刚一运转灵气。赫然发现,这缚仙索不但将他的身子捆了住,更是将体内的灵气压制的动不得丝毫。 明明感应的到,却调动不起来。 不仅如此,在他运转灵气的一霎那。身上的缚仙索不断收缩,几乎要嵌到皮肉之中。光滑的表面像是长满了荆棘之刺,根根尖刺轻易刺破他的皮肉,深入骨髓,刺入神魂。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钟镇惨叫不已。身上的痛勉强可以承受,神魂上的痛却是令他痛不欲生。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小子,被缚仙索捆住还妄想施展灵气。我看你真的是活够了。若再敢轻举妄动,你那屡弱的神魂,怕是要就此灰飞烟灭了。我劝你还是安静的躺一会。免得自找苦吃。”明心肩上的白泽无力说道。 钟镇不敢再运转灵气。神魂上的刺痛感,果然慢慢在消散。而缚仙索,也不如刚刚那般紧绷,稍稍松了一些。 谁能想到,转眼之间,这钟镇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不只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这东西这么厉害?我怎么一直不晓得?”瑶瑶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喜。 “你们两个,宝物倒是不少,却是徒有其物,不会运用。简直是暴殄天物啊。神蚕道人若是见到他的本命法宝被你这般运用,怕是会被活活气死。” “切。他早就死了,与我一点干系也没有。我可气不到他。再说,无人教我。我怎么晓得他的法宝要怎么用?” “强词夺理,和你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瑶瑶见白泽提到了她的母亲,怕其再说下出,忙是岔开这个话题,向明心问道:“这个家伙要怎么处理?杀掉吗?” 明心摇了摇头,正欲开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若不是瑶瑶及时扶住他,恐怕已是摔倒在地了。 此时他的皮肤,呈现一种妖异的紫黑之色。嘴唇更是如此。好像涂了极厚的胭脂一般。 好烈的毒! 修真者中了此毒尚是如此,寻常之人若是中了,怕是会当场丧命。连解毒的时间都没有。 钟镇见状,冷冷笑了一声,道:“他这个样子,怕是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不如这样,你将我放了,我给他解毒,如何?” “何须用到你,我猜解毒的丹药定在你身上,我自己寻来便是。” 瑶瑶上前,踹了钟镇一脚。伸手便要寻。伸至一半,却停了下来。她发现钟镇竟是被缚仙索捆得如此严实。从头到脚,没有能下去手的地方。 钟镇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冷道:“你怎么不动手来寻?我不妨告诉你,丹药就在我怀中,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若想拿到丹药,别无他法,只能松开我。” 瑶瑶想了想,发觉钟镇所言的确不假。于是说道:“我可以松开你,只是你如何保证你的承诺?” 钟镇讥道:“当下你除了相信我,可还有别的方法?你要弄清楚,是你有求于我。” “你个王八蛋!还敢猖狂!” 瑶瑶又是狠狠的踢了几脚。钟镇冷着脸说道:“你若再踢。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丹药的。” “你还敢威胁我!” 瑶瑶大怒,再度抬脚,却终是忍了下来,没有踢过去。 “怎么样?你想好了?我可要提醒你,那小子的时间不多了。” 正如钟镇所言,此时明心连眼睛都变成了紫黑颜色,看起来极为不妙。 “好,就依你所言。” 瑶瑶不敢在等,欲要将缚仙索收回。 钟镇心中一阵冷笑:“你毁我法宝不说,此时更如此羞辱我,我堂堂天翼门长老。被你这小辈所收服,若传出去,我哪里还有脸面在九州上走动。你若解开绳索,我定第一时间取你性命。” 从一开始,钟镇就没有打算给明心解毒,他怀中根本就没有丹药。说这些话,仅仅是想要骗取瑶瑶给她松绑而已。 他见瑶瑶抬手,心中一阵惊喜,已经在想着要用何法将瑶瑶折磨至死。 谁知这时,瑶瑶的动作却是被人拦了下来。 “你千万不能松开他。这人所言所语绝不能信。你解开缚仙索,他若是反悔。当下可无人是他对手,到那时,他不仅不会交出解药,杀你更是轻而易举。这缚仙索不解开,??你当可安然无事,若是解开,你的性命可就有忧了。” 明心拉着瑶瑶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虚弱说道:“绝不能解开。” “现在哪里还管的了这些,若不解开他,你要怎么办?可真的要死定了。” 瑶瑶有些急迫。无奈明心执意不肯,拉着她的手不放。 “你若为我好,就听我的,不要解开缚仙索。” “那你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瑶瑶喃喃说道:“我该怎么办……” 一筹莫展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应俊的声音:“陆兄,你怎么将鄙人仍的如此之远?你知晓,鄙人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咱们还需并肩作战。” 说话间,应俊已是大汗淋漓的跑了过来。见到被捆住的钟镇,不由一怔:“你将抓住他了!陆兄,鄙人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见到明心,应俊更是吃惊,忙是跑到身前,细细看了看:“凝血之毒。你怎么会中这么猛烈的毒?还好还好,此时还有的救。不算太晚。” 说罢,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从中翻找起来。 “好在鄙人随身携带着不少的解毒丹药,解凝血毒的丹药,我这里还是有的。” 135.毒杀 瑶瑶望着满地药瓶,露出一丝惊讶之意。 “应胖子,你怎么会带着如此多的解毒丹?” “瑶瑶姑娘,你忘了?鄙人乃是一名寻宝人。”应俊翻找着药瓶说道:“藏宝之地。仅仅有着一小部分藏在安全之地,更多的则是在那凶山恶林,险水毒沼之中。毒虫猛兽,瘴气陷阱一应俱全。看似不起眼的小小蚊虫,极有可能身藏剧毒,若是不留神被叮上一口,极有可能会瞬间毙命。这些解毒丹正是为此而准备的,寻宝之前服用一颗,也算是有些保障。” 应俊从怀中又是拿出一些丹药,打开盖子辨别起来:“这凝血毒的毒素源自于险州北部的一处沼泽。沼泽内有一种独特的蛤蟆,名曰斑蛤。这斑蛤背上有着颜色鲜艳的纹路,斑蛤龙眼大小,却是剧毒无比。一只普通的三彩斑蛤体内的毒素,便可毒死一整座村庄的人。五彩斑蛤可毒死十座城镇的全部之人,五彩斑蛤之上,还有着传说中的七彩斑蛤,相传这七彩斑蛤体内的毒素,若是释放出来溶于河水之中,这九州,恐怕就要灭绝一州了,陆兄所中的毒好在是三彩斑蛤体内所提炼的毒素。凝血毒,顾名思义。是会将全身血液凝固不止的奇毒,中了此毒便会显现陆兄当前的样子,全身呈紫黑之色,身体麻痹,血液凝固。用不上多时便会身亡。好在鄙人带有着一颗活血丹,正是可以破解这凝血之毒。呐,就是这颗。” 应俊找出一颗红赤赤的丹药,塞进明心口中:“毒虽猛烈,不过瑶瑶姑娘放心,陆兄吃了鄙人这颗解毒丹。用不上多时便会生龙活虎。” 听得应俊这般说,瑶瑶也是稍稍放下心来:“应胖子,想不到关键时刻,你还是蛮靠得住的。” 应俊挠了挠头,嘿嘿笑了起来。 服用了解毒丹。明心果然有了起色。身上紫黑之色迅速消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恢复如初。 “毒解了,陆兄无事了。”应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出了一口气。 见得此状,瑶瑶也是放下心来:“解了就好。解了就好。” 明心勉强笑了笑,想要道谢,正欲开口。却是突然眉头紧皱。 “怎么了?”瑶瑶关心问道。 “好像有些不对。”明心沉声说道:“我体内的灵气,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拦着,像是浆糊一般粘稠,很难转运。” 说罢,明心又试了一试。灵气缓缓而动,极为费力。虽是可以外放,却是要耗费不少心神。 “会不会是药力没有完全散开所致。”瑶瑶问道。 没等明心回话,应俊却是抢先说道:“凝血毒仅是对血液有所禁制,与灵气毫无干系。除非……”他看了看钟镇,又是道:“除非陆兄所中的,并不仅是凝血毒这一种毒。他的体内,还有着其他的毒素。” 一旁的钟镇冷冷笑道:“你们若能轻易就解了毒,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你个混蛋,还敢虚张声势。”瑶瑶大怒,又要伸脚去踹。 明心拦住她,道:“先莫理他,当下我只是灵气外放有些困难而已。算不得大事,此地不宜久留,目前将身后追击者甩掉才是正事。” “那这家伙要怎么办?”瑶瑶指着钟镇说道:“反正我们也不能带着他离去,依我看,就此将他宰掉比较好。免得再生事端。” “瑶瑶姑娘所言甚是,鄙人也有此意。这家伙,留不得。应当就此除掉,杀一儆百。”应俊也是这般说道。 明心有些惊讶的望着他,他没想到应俊看似和善,老好人一个。对待敌人却是这般杀伐果断。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你们若是杀了我,这小子身上的毒,可就无人能解了。” 钟镇见这二人皆是起了杀心,顿感不妙。万一明心同意二人的说法。以当下这情况,他真是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 一瞬间,钟镇额头遍布冷汗。 明心沉默一下,而后道:“不可,这人与我并无血海深仇,如此杀掉,我心难安。” 听了这话,钟镇长长出了一口气。心还未放下,又是听得明心说道:“不过就这样放了他,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子,你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你将我放了,我给你解药。至于白泽,只能说是我与他没有缘分。天意如此,我也不再勉强。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看怎样?” 明心并未理他,应俊却是说道:“你这家伙,为了活命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当鄙人是三岁的孩子?你又不是制毒的高手。居然敢妄称这毒只有你能解。说出来也不怕被笑掉大牙。陆兄,宰了这家伙,你身上的毒,包在我身上。鄙人一定会将这毒给你解开。” 明心摇了摇头,道:“应兄,我意已定,无需再说了。不知你身上可是有着令人失去灵气的丹药?给他服用一颗,而后放了他,令其自生自灭吧。” “这……” 应俊看着明心,见他一脸坚决。看来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主意了。瑶瑶却是冲他使了使眼神,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应俊也是轻轻点了点头,道:“这种丹药,鄙人的确有着一颗。不过陆兄,你可要想好,现在若是不斩草除根,小心日后徒增麻烦。” “无事的。”明心说道。 “既然你这般说,那鄙人也不好在说些什么。” 应俊从地上找出一颗丹药,递到钟镇的嘴边,道:“自己服下吧,省的我动手了。你运气好,碰到了陆兄。若是换做其他人,我相信你绝对活不过今日的。” 钟镇有所担忧,他哪里晓得这颗丹药究竟是何功效。不过眼下,也别无选择。 钟镇闭眼张口,将那颗丹药吞了下去。丹药进肚,不消多时便将他体内灵气化为虚无。暂时成了普通之人。 “瑶瑶松开他,我们走吧。”明心又道。 “好。好。松开他,我们走。” 瑶瑶不情愿的应着,起手将缚仙索收了回来。 三人不再理会钟镇,就此离开,向远处行去。 “小子,待我灵气恢复,我定不会轻饶了你。今日之仇,我定加倍奉还。” 钟镇心中恶狠狠的想着。岂料这时,他面色突然变得潮红,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鲜血之中,竟是掺着破碎的内脏。 应俊的这颗丹药,不仅化掉了他的灵气,更是将他的内脏化成了片片碎块。 这是一颗毒丹! 136.逃亡 此时钟镇肚涨如缸,柔软似水。跪倒在地一口接着一口,向外吐着鲜血内脏。 一眼望去,血淋淋一片。 话已然说不出口,一张嘴,便是满满的血腥之物。血液已是从七窍开始慢慢渗出。他在心中诅咒应俊,诅咒瑶瑶,诅咒明心。却从未想过,究竟是何缘由害得自己有着如此下场。 渐渐的,他再无力气呕吐,鲜血内脏,已被他自己通通吐出体外。他像是一滩烂泥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至死,他都未觉得自己有着过错。 钟镇死后一炷香的时间,两道身影赶到此地。望着钟镇的尸体,及遍地污秽,其中一人略带惊讶道:“想不到我这小徒弟,修为已是到了如此地步。连钟镇这等修为之人都可击杀掉。道兄,看来我的猜测有误啊。” 血道人望了一眼地上,道:“这人乃是因中毒而死。并非被击杀而亡。” 慧海踢了踢钟镇的尸体,软趴趴的,柔弱无骨,好似仅剩一张皮囊而已。 “能让如此修为之人服下毒药,怕是会更加困难。而且这家伙的死状,好似中了那化骨丹之毒。若真是如此。我这小徒弟,身边可是跟着一位身份惊人的家伙。你知晓的,这化骨丹,在九州之中,可只有那一族才有资格拥有。若是遇到,你可要手下留情。莫要了他的命。那一族,在九州可是无人敢得罪的。更何况,我与那一族,还有着理不清的渊源。” 血道人听了,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二人在此并未停留多久,再度御空而行。 二人走后,又是有着一道身影赶到了此地,仅仅是望了一眼,便向着明心的方向飞了过去。 因明心中了未知的阻塞灵气之毒,三人的速度并不如刚刚那般极速。每隔一阵,明心便要停下歇息一下。 “少年,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可就要被人追上了。”明心肩上的白泽淡淡说道。 “我也没有办法。不如这样,你将杀害我陆爷爷妻儿的凶手告诉我,而后你便就此离去。他人追上来,也伤不到你的性命。” “我现在与你交谈已是耗费了全部的气力,哪里还有力气逃走。” “那我将你安置在一处安全之地。这样总归可以吧。” “不可。我还是待在你这里比较好。” “说又不肯说,走又不肯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明心有些恼怒:“我问你,是否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说出什么来。只是拿这件事当做幌子,诳我救你逃离东望山而已。” “非也非也。我与你这般相遇,乃是天意有为。你是改变不了的。你想知晓的那件事,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时机未到。我当下并不能多说。” 明心听到时机未到这四个字,登时火了起来,天澜仙人如此,这家伙也是如此。怎么得道之人都愿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是真的窥到了天机还是故作神秘? “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将你扔在这里。不再管你的死活。陆爷爷的事情,我可以自行去打探清楚。”明心威胁道。 “你不会的。” 白泽似乎看透明心的虚张声势,淡淡道:“这件事,虽然并不是只有我一人知晓,不过我敢肯定,除了我,这世上再无人愿意告知你事情的真相。我当下不说,也是为了你好,将来你便会懂的。” “你……” 明心气结。真想将白泽扔在这里。可他也知道,自己如白泽所言那般,他做不到。 “少年,你可知封天笔又叫做什么吗?”白泽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也不想知,与我无关。” “你错了,这件事与你有关。你现在是封天笔的持笔者,我有义务告知你。” 白泽不去理会明心,自顾自的说道:“封天笔,洪荒四器之一。有着画石成金,画人成兵之神效。历代的持笔者,在阵法一道,皆是无出其右。笔杆与开天弓的弓身,裂天剑的剑鞘同出一处,乃是仙树梧桐所制。而笔豪,取自白泽的尾毛,当年为了铸成这封天笔,我将万年修为以及心头精血封印在那一撮尾毛之中,所以这封天笔,又叫做白泽笔。我曾与人立下约定。如若我出世,见到持笔者,必将在其身旁,护其周全。直至持笔者消亡,方能离去。我这么说,你可是明白?” 明心怔了怔,没想到这封天笔还有着如此说法。这笔与白泽之间有这么一层关系。 “还说护我周全。你莫忘了,我这一路被人追杀,可是拜你所赐。再者说,这笔若是如你说那般,为何最开始你视而不见,还将我等引到那雷劫之中,若不是我等侥幸,怕是早已被那金雷劈成了灰烬。你这要如何解释?” “你前去东望山,乃是天意。并非因我。至于那金雷之劫,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想要逆天意而行之,其结果,你也是看到了。不过如今想想,或许这也是天意为之。只是我没有看透而已。天意不可为。这句话,你要记住。有些事情,你当下听不得,做不得,只是因那时机未到。若是到了,你自然便会晓得。” 明心被白泽左一个天意,又一个天意说的心烦意乱。什么天意,在明心看来,全是狗屁。 难道自己被人当作阵眼,陆爷爷惨死,村庄被屠戮,全都是必然之事? 狗屁! 明心豁然起身,不在去想。也不再言语。冲着应俊瑶瑶二人轻轻点头,再度快速行走。 白泽沉默片刻,又是无力道:“少年,刚刚那人,其实已经被毒死了。” “我知道的。”明心回道:“瑶瑶与应兄之间的小动作,我看的清清楚楚,怎会不知应兄给他服用的那颗,其实是一颗毒药。说起来,他二人这般做,也是为了我好。我又能说些什么?只能当做是不知晓,这件事,你莫在提了,就让他过去吧。” 白泽听后,果然不再言语,闭上眼睛修养起来。 正如明心所言,知晓了又能怎样?还不如就这般当作不知,任由他随风而去吧。 137.拦截 明心没有想到,对于杀人一事,应俊会如此果断,无一丝拖泥带水。 该断则断,该杀则杀。 这是自己依旧做不到的。 风玄子曾说过追赶之人会顾虑到应俊的身份,不敢痛下杀手。 从钟镇的举动来看,风玄子似乎说错了。 不过想想,钟镇下杀手时,应俊并没有在旁边。这事情究竟如何,也是无从得知了。 三人向北疾行,这一路,人迹罕至,不见房屋。只有绵延的山脉以及遍地砂石。也不知通向哪里。 行了半炷香的时间。明心支撑不住,再度休息起来。 他还未觉怎样,应俊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不断擦拭额上的汗水。 “应胖子,你怎么比明心还要虚弱?难道你也中毒了?”瑶瑶眨眨眼睛,故意问道。 “鄙人又渴又累,实在是跑不动了。”应俊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这个样子,真是难以想象是如何寻宝的。难不成那毒蛇猛兽追赶你时,你也如这般,跑了一阵,而后告知追赶你的家伙先停一停,待你休息完毕后再继续?”瑶瑶拍着应俊的肩膀,打趣道。 “平时寻宝,鄙人身边跟有着三四位负责斩杀野兽的人。并不需要这般逃命。其实天澜府之行,因听闻那里宝物乃是有缘人得知,并不存在过多危险。那是鄙人第一次独身一人去寻宝。而这一次,鄙人最初也没有打算争夺神兽。所以也是独身前来。”应俊擦着汗解释道。 听得这话,明心苦笑一声,道:“应兄,这件事将你牵扯进来,真是对不住了。” 应俊艰难的摆摆手,道:“陆兄无需多言,鄙人是自愿的,与你无关。你无需多想。” “应胖子,你还真是重情重义。”瑶瑶笑道:“明心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三生有幸。” 应俊挠挠头,傻呵呵的笑了两声。 明心低头苦笑,心道:“应俊这一路跟在身旁,哪里是因自己,即便是有,怕也只是占了一小部分的原因。” 而这些话,他自然不能出说来。自己知晓便可,说出来,怕是大家都会尴尬。 他深深呼吸几口,打算继续前行。瑶瑶却突然沉声说道:“有人追上来了。” “那我们快走。” 应俊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还未来得及动身,又是听得瑶瑶说道:“晚了,他们到了。” 两道身影,从天上极速而落,来到明心三人面前。 一僧一道,是慧海与血道人。 见得二人,明心登时一滞,一颗心猛然坠落。 最最不该碰到的两个人,此时却是碰到了。 未中毒的明心,都未必是其中一人的对手,如今这二人同时赶了过来,这要如何是好! 慧海微笑着看着明心,招了招手,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为师又不能吃了你。你随我回去,我不为难你,也不为难这二人。” 瑶瑶冷冷哼了一声,祭出开天弓,对准慧海。 明心伸手拦下她,对着慧海冷声道:“你做了那些事,如今又该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话。” 此时他心中已是有了打算。 慧海眼前一亮,听出明心话中含义,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若随我回去,为师保证这二人性命无忧。” “你双手沾满血腥,哪里算得上出家人?就算那地狱阎魔,都不如心思邪恶。手段毒辣。你这承诺,做不得数。” “那你想让为师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这样,你先放他们离去,你我三人在此等候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我便随你处置。” 明心话音刚落,瑶瑶突然抓住他的衣襟,激动叫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何意?” 明心不敢看她,低声道:“你我都知晓的,我们根本就斗不过这二人,况且如今我还中了毒。一个人死总好过三个人死。你快快与应兄逃离此处……” “啪!” 一记耳光,打在明心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赫然而现。再看瑶瑶,已是双眼噙泪,愤怒的望着自己。 “你以为我怕死?”瑶瑶有些哽咽:“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不是说过,待事情结束后,你会带着我找一处山清水秀的隐居于世吗?” 这一巴掌,明心脸上未觉有多痛,而心中,却是隐隐作痛起来。 他想到了天澜府那两年,想到他曾说过的承诺。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我怕你受到伤害,我怕你性命有忧。”明心低声说着:“你要知道,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绝不会让你出任何事情的。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说到最后,明心抬起头,望着瑶瑶:“我是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目光坚定,不容置疑。瑶瑶望着这样的明心,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在我心中,也是如你这般想的,所以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就算今日敌不过这二人,我也要与你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语气轻柔,却是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慧海望着二人,笑道:“你们不必这般,明心是我的徒弟,我又怎会真的杀了他。不如这样,你们二人都随我回去吧。至于那位,这事情与你无关,你就此离去吧。离家太久,也该回去看一看了。” 听了这话,应俊愣了愣,疑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我怎么不知,在你出生之时,我亲自为你念过祈福言。” 应俊望了望慧海,又望了望明心,突然叹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日就此离去,放过我们三人。” “明心乃是我的徒弟,他随我回去并无不妥。何况我这里还有一事需要他来办。这件事,恐怕不行。”慧海笑着摇头道。 “你也看到了,陆兄并不愿随你回去。你又何必强求?” 慧海笑而不语。 应俊咬咬牙,又是说道:“哪怕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你也不肯?” “我早已不是你父亲的部下。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就莫在操心了,四皇子。” 此言一出,瑶瑶怔住了,明心怔住了。应俊也怔住了。 他没想到,慧海竟会这般轻易说出自己的身份。 明心望着应俊,不可思议道:“四皇子?应兄你是皇族之人?” 138.相助 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慧海平静而望,血道人面无表情。 明心心中震惊,应俊低头不语。 瑶瑶听到慧海所言,也是吃了一惊。而后,她望向应俊,俏脸一寒,形若冰霜,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你是尧氏一族的人?” “怎么?四皇子没与你们说吗?”慧海故作惊讶:“这位可是皇族尧帝的第四子,当今的四皇子尧俊。身份显赫,可谓是万人之上。” 应俊依旧不语。看他的样子,已是默认了这个身份。 明心虽是震惊,心中却别无他想。毕竟他与皇族,并无过节,也无来往。仅仅是惊讶他的身份而已。 他有些想不通,为何应俊会隐瞒自己的身份,隐瞒自己的姓氏。 要知道,皇族的身份,在九州上,乃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各大宗门的门主,遇到皇族之人,也会给上极大的面子。 瑶瑶望着低着头的应俊,又是冷声问了一遍:“你当真是尧氏一族的人?” 应俊不明白瑶瑶为何听到自己的身份后,会有如此的转变,面对瑶瑶的质问,只是低声说着:“生于何处,我无法改变。皇子这个身份,多年前,我早已弃之。当下我只是个普通的寻宝人而已。” “身份可以舍弃,可血脉,却是永远弃之不掉的。四皇子,你的事情,我也是有些耳闻。依我说,你还是莫再耍小孩子脾气,快快归回族内吧。”慧海平静劝说着。 倘若应俊今日拼死阻拦,倒也是麻烦事一桩。哪怕他不认自己的身份。再哪怕,尧帝也是对其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可说到底,这也仅是皇族家内之事。外人若是此因而伤害皇族之人。那必定会承受来自皇族的怒火。 慧海曾伴随尧帝征战九州,对于他的性子,慧海是十分了解的。哪怕是为了皇族的名声,他也绝不会放过任何胆敢伤害皇族的人。 当下之事,先将应俊弄走才是上策。哪怕应俊不肯就此离去,也是要想办法将其禁锢住。莫要让他参与进来。 “四皇子,你还是回去吧。你父亲这些年也是很想念你的。” 应俊握紧了拳头,没有言语。 不知为何,瑶瑶突然向应俊走了过去。听她刚刚的语气,明心便知事情不妙,连忙拉住她,低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尧氏一族的人,都该死。”瑶瑶冷冷说道。 明心一怔,不晓得瑶瑶哪里来的怨气,他不傻,见瑶瑶这个样子,心中也是猜到了一些,瑶瑶对皇族的怨气,多半是上一辈的事情。于是他说道:“你想想,这一路应兄对你对我可是怎样?即便他是皇族之人,那又如何。上一辈的事情,自然由上一辈解决。何必牵扯到无辜的人。应兄一没杀人放火,二没奸淫掳掠,你这个样子对他,未免说不过去吧。” 祸不及妻儿,这个道理,想必她会懂。 瑶瑶听后,又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却也止住不动。没有再向应俊那里走过去。 这时应俊抬起头,望着慧海,沉声道:“你既然这般了解我的事,那你也应该知晓我的性格,陆兄既然不愿与你回去,那今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带他走的。除非你杀了我。” 听了这话,瑶瑶冷如冰霜的面色,也是稍稍缓和了一些。 “四皇子,这事情,可由不得你了。”慧海淡淡说道。 他所顾忌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明心,你还不快快随为师回去。难道要逼我出手杀了这姑娘吗?” 明心望着瑶瑶,瑶瑶虽是冷淡,眼中却是透露着无比的坚定:“你无需看我,今日是死,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 “唉!” 明心低下头。他知晓瑶瑶的性子,事到如今,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那就一起死吧。 明心抬起头,冷眼望着慧海:“恐怕今日,你要失望了,你要带,就带走我的尸体吧。” “是我们的尸体。”瑶瑶拉住明心的手,轻声说道。 这一刻,能与明心在一起,对瑶瑶来说,已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哪怕是舍弃性命。 见得事情如此,慧海不怒不喜,淡淡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莫怪为师不念及师徒情分了。” “我说过,我师傅早就死了,你不是我的师傅。” 慧海不为所动,对着血道人道:“道兄,你去将四皇子困住,这里交给我即可。” 血道人轻轻点了点头,祭出血影剑。一道血色壁垒随之出现,瞬间便将应俊困在了里面。 慧海双手结印,只见胸前金光大盛,一头威风凛凛,身形巨大的黄金狮子,从印中咆哮而出,刚一落地,便向着明心撕咬而来。 佛门金狮! 这金狮目露凶光,眼中嗜血,面目狰狞,浑身上下透露着血腥之味。没有一丝佛家威严之势。更似那地狱而出的魔鬼。 这般原因,自是因为慧海入魔已深,他虽是自称出家之人,可这些年所作所为,早已天理不容,人神共愤。时间一长,他所修炼的功法,都沾染了邪恶之气。变得嗜血起来。 瑶瑶的天罡琉璃罩,在与钟镇打斗之时,便已是不能再用。此时此刻,二人也只能以攻做防。 明心艰难运转着灵气,终是再金狮扑来之前,注入到天澜剑中。 一道剑芒,赫然将金狮斩成两半,而后化作点点金光,消失不见。 这一剑,耗费掉明心所有能运转的灵气。 慧海不知明心中毒一事,不过他见明心这一剑似乎用掉了所有的力气。便猜测他身体有恙,微微一笑,再度结印,唤出两头狮子来。 “我看你能挺到何时?” 这两头金狮,咆哮着奔向明心与瑶瑶。巨口中显露着两排森森利齿。恍若通自地狱之路。 明心坦然的望着金狮向自己扑来,放弃了抵抗,体内灵气,已无一丝可以运转,他想要抵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紧紧握住瑶瑶的手,瑶瑶与之回应。也是放弃了抵抗。 能与喜欢的人一起赴死,说起来,也算是一件难得之事。 他就这般看着金狮,看着它突然变成的点点金光。 看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他的身前。 139.剑尘 见佛门金狮被破掉,慧海脸色稍稍变了变。凝重的望着眼前之人。 他想不明白,为何会有如多的大人物会帮助明心。 先是风玄子与玄阳子,而后又是眼前这位。 东望山一战,慧海若不是以昏迷的陈玄性命相威胁,怕也没有这么容易追上来。 那二人的修为,可不是说笑的。 追上明心,眼看着就要将其擒住。结果,又从天而降这么一位。 他跟在慧海身后,慧海还是有些感知。原以为,他也是抱着与自己相同的目的。 现在来看,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明心本已放弃抵抗,做了生死由天的打算。谁知他命不该绝,关键时刻,又是有人挺身而出。他望着其背影,望着他手中那把破破烂烂的长剑,心中多有纠结,几番感慨。 这就是命吗? 或许是吧。 “剑尘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心轻声问着,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一直都在。东望山时,我忙着抵御金雷之劫,没机会找你。而后你被众人围困,我本打算带你逃走,在听了风玄子所言之后,我便想到他应是有办助你逃脱。只是没想到他会将凌风步传授于你。我见你逃脱后,担心你的安危,于是便跟了过来。” 剑尘说这话时,一直没有转过身,一直死死盯着慧海。 “你放心,有我在,无人能伤你一根汗毛。逼你做你不愿做之事。” 明心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东望山的大能者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想着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最起码,风玄子与玄阳子这二位不是。 眼前的剑尘也不是。 “谢谢你了。”明心轻声说道。 剑尘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三千剑阁的红尘剑持剑者,在九州上,这名字可不是一般的响亮。修真者中,除了几百年不出世,藏于深山静心修炼的除外,哪里会有人没听过这个名字。 如此显赫之人,怎会为了这等小人物出头。 慧海想不通,也想不到这二人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私事,你如此冒然插手,传出去,恐怕会有损名声。” “我说了,无人能逼明心做他不愿做的事。况且,你是不是明心的师傅,还有待商议。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若是识相,还是就此离去的好。而且还需保证今后不再找明心的麻烦。否则的话,我并不介意在此杀了你。”剑尘冷冷说道。 “哈哈……哈哈哈!” 慧海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话一般,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我真是好奇,你为何要这般护他?” “这与你无关。” “哈哈!好一个与我无关。看来今日,我恐怕要试一试这一辈红尘剑的持剑者,究竟有何本事了?” 话音一落,慧海灵气迸发,化作十丈大佛。佛目微睁,眼中有着猩红之色。佛手结印,向剑尘袭来。 “道兄,我那徒儿就交给你了。切记,要生擒。”慧海的声音,从大佛口中传出。 血道人微微点点头。 生擒明心,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刚是有所动作,只见剑尘持着红尘剑,对着大佛心口,缓缓一刺。就这么一击,十丈大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慧海惊愕无比,怔怔的浮在半空。 血道人也是停下脚步,皱着眉头。 瑶瑶更是长大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情况! 红尘剑无比破烂,锈迹斑斑,哪怕刚刚发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击。也依旧是无光无芒。平淡无奇。 除了剑尘,无人知晓这一击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破掉慧海的攻势。 红尘之剑,乃是红尘剑仙历经世间百态。感悟悲欢离合后,取人世间最为普通的糟铁所制。在体内孕育千年方得大成。 剑虽普通,却蕴含了红尘剑仙一生的感悟。此剑出世之后,那红尘剑仙便销声匿迹。有人说剑仙做了红尘剑的剑灵。也有人说,红尘剑耗费了红尘剑仙所有的心血。剑成之时,也是仙人陨落之时。 人食五谷杂娘,自然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七情,总会有着一样。哪怕是仙,心中怕也是有着不为人知的执念。真正能做到无情无欲,无语欲求的,这世间,又有几人? 而红尘剑所斩的,便是这七情六欲。它不但要斩断持剑者的情欲。更是能斩杀他人的情欲。 慧海这一击,包含着怒,被红尘剑一剑斩断,自然也不为奇怪。 剑尘冷冷的望着他:“你还要在试试吗?” 慧海已是缓过神来。却是默然不语。红尘剑的传说,他自然是知晓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辈的持剑者会做到如此地步。 一剑便成斩掉一情。 “果然是后生可畏啊!”慧海叹道:“你带着他走吧。” 明心楞然,绝没有想到慧海会这般轻易服输。这似乎有些不合常情。 剑尘背对着明心道:“你们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道兄,你将四皇子也放出来吧。” 血道人闻言将壁垒收回,将应俊放了出来。 应俊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便被明心拉着离开了此地。 直到明心三人不见了踪影,剑尘才将剑收回,追了上去。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炼魂阵要如何修补?”血道人开口,听不出任何感情来。 “他们走不远的。”慧海也是平淡道:“我低估了剑尘的修为,当下也想不出办法来破掉他的红尘剑,只得先这样。不过道兄放心,我说过的事,会做到的。”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跟在后面。谨慎一些。” 血道人听后,不再言语,转身跟了上去。慧海转了转眼睛,也是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明心三人并未走远,而后便停下来等候剑尘。直到瞧见剑尘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剑尘大哥!”明心说道:“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 “没什么好谢的,欠你的人情,总归要还一还的。”剑尘也是笑了笑。 说罢,他又是回头望了望。 “怎么了?”明心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140.素素 去哪里?明心完全没有头绪。 瑶瑶也是不知。 应俊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前往离这最近的城镇,先将陆兄身上的毒解掉。即便现在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终归是毒,留在体内太久终不是好事。” “你中毒了?”剑尘有些惊讶。 他看了一眼明心,面色红润,不像是中毒之像。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灵气运转有些困难。”明心将体内的症状说了一遍。 “前面便有一座城镇,我们先去那里。你说的这种症状,多种毒药功法都可实现。”剑尘想了想,又道:“到了那里我再仔细探寻一番,看看你中的,究竟是哪种。” 明心发现,剑尘比以往,变得有些不同了。 不是因他衣衫变得整洁,看起来清爽许多。 也不是因他剃掉胡须。露出略微英俊的相貌。 而是他的气质。 整个人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改从前那般颓废,死气沉沉,生无可恋。 如今显露出的,才是大能者应有的姿态。 沉着冷静,处事不惊。 “对了剑尘大哥,那片叶子,可还管用?”明心想起这件事,问道。 剑尘笑了笑:“何止是管用。我将天澜仙草的叶子分成十份,将其中的一份放于水中浸泡片刻。素素喝下后,立刻伤病全无,精神焕发。完全不像垂死之人。不得不说,这仙草当真是神奇。” “难怪你会变了样子。原来是这般缘由。”瑶瑶在一旁轻轻笑道。 “并不是因此。”剑尘道:“那日她病好之后,与我聊了许久。那一番话,令我看开了许多事。你们有所不知。其实当年,我那好友提出要我放弃素素一事,实际乃是素素暗中要求的,当年我二人互生情愫,素素更是芳心暗许。期待着我将她娶过门的那一天。然而我却迟迟没有动作,素素内心颇为焦急,于是找到我那好友,希望他能假意追求,让我有些危机感。却是没成想,我当了真。” “这……”明心楞然。 “素素见我如此态度,心灰意冷之际,也是带着些许怨气,便嫁给了我那位好友。而我那好友,本就对素素有所爱慕。虽然他知晓素素并不是真正爱他,却依旧欢天喜地将素素娶进门。这些年嘘寒问暖,相敬如宾,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多年下来,哪怕是一块石头,也会晓知动情,。何况素素心非石头,哪里又不会被打动。从此一心相夫教子,不想他事。就当与我有缘无份。”剑尘十分平静的说着:“那日她将这些事情说出之后,我虽是有所震撼,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正如素素所言,我们或许真的是有缘无份。与素素交谈过后,我像是丢了魂一般,浑浑噩噩的过了十日。然后,??我想通了,想通了这一切。看开了这一切。如瑶瑶姑娘当年所言。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顾着自己,从未想过他人的感受。这件事情,变成如今这般田地。怪不得别人,完完全全是我咎由自取。或许这一切,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剑尘大哥……”明心想要出言安慰。却不是该说些什么。 “你无需安慰我。”剑尘如同猜到明心的想法一般。轻轻笑道:“我命如此。怨不得别人。” 真的是命吗? 明心暗自猜测。如若换做自己,又会怎么做? 他看了一眼瑶瑶,若有所思。 或许会不顾一切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吧。 仅仅是或许而已,他不是剑尘,并未经历过那些事情。又哪里会想得出要该怎么做。 或许,这就是命吧。 141.预知 天义镇,一间客栈之内。 剑尘将手搭在明心的脉门。屏气凝神,探测其体内的伤势。 瑶瑶与应俊虽是知晓这毒并不会伤及性命。却也有些微微担心。生怕剑尘说出无解之类的话出来。 “无什么大事,自是极其普通的毒而已。” 剑尘将手放开,缓缓说道:“不过要配齐这解药,也是有些麻烦。其他的好说,唯独这其中一味青灵果,此果乃是灵州青灵山上独有的果实,有温养经脉内脏之效。在东州上不是那般好寻。若是实在寻不到,我们只能去那灵州青灵山上摘取了。” “青灵果啊!”明心苦笑道:“在涿光山时,陆爷爷让我每日服用一颗,下山后也是有着几颗。”他顿了一顿,望着众人,又是无奈道:“不过现在,我可是一颗都没有了。早知道这果实还可以用作解毒,说什么也要留下一两颗来。” “你若能未卜先知,又哪里会中毒?”剑尘也是笑道:“哪怕是仙人,也未必会预知以后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剑尘看了看明心肩上的白泽。又是笑道:“我倒是忘了,这里还真就有这么一位知晓万物的神兽。不过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否则你又怎会中毒?” “我没有你们所传言的那么神。”白泽睁开眼睛,淡淡道:“这些都是你们人族所臆想出来的而已。九州上所发生的一切大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也只是知晓个大概而已,并不能改变,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侥幸躲过了今日,也未必能躲过明天。这是定数,谁也更改不了的。知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哦?依你所言,你真的能预知将来?”剑尘饶有兴致问道:“我倒是想问问,将来我会如何?” “你真想知道?”白泽望着剑尘:“我说过,知晓了,你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更改不了的。” “但说无妨。”??剑尘盯着白泽。 瑶瑶与应俊也是颇有兴致的望着。毕竟白泽不是街头算命的骗子。说出的话有着极大的可信度。明心也是有些好奇,不知白泽能说出什么来。 白泽望着剑尘,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会……死……” 众人哑然。未曾想到白泽会说出这番话。 沉默片刻,剑尘笑道:“这世上,日落月升,春去秋来。花草枯萎凋零,鸟兽争相厮杀。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用你说,我也知晓我会死。哪怕是仙人,怕也是会有着陨落的那一天。你这话,无用。说了也是白说。” 白泽没有与之争辩,闭上了眼睛。 剑尘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看向明心说道:“当下之急,是需要寻到青灵果。不过我看这城镇不大,未必会有。” “鄙人去看看吧。”应俊道:“这里应该有我们寻宝人的工会。我去那里打探打探。还有其他所需要的东西,写下来,鄙人一并带回来吧。” “也好。”剑尘应道。 他将所需的草药逐一写下。交给应俊,后者郑重的放好。道:“鄙人去去就回,希望能有着好消息。” “应兄小心。”明心提醒道。 “放心。” 应俊走后,剑尘才问道:“你怎么会与皇族的四皇子在一起?看起来,你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明心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知他的身份。之前并不晓得。” 瑶瑶突然恨恨道:“这死胖子,隐藏的真是够深。我若不弄些药给他吃。叫他拉上个三天三夜。还真是对不住我自己。” 明心听到瑶瑶所言,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应是放下了这段与应俊本不相关的恩怨。 “你莫要乱来。”明心提醒着。 “不过这四皇子,与皇族之间,似乎有着间隙。”剑尘又是道:“我听过一些。他与皇族撇开关系,这些年化名一直在九州上行走。据说是与他的母亲有关。不过更详细的,我便不知道了。即便他脱出皇族,若真是出了大事,皇族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你维护好与他的关系。终归有好处的。” “这个我倒是从未想过。”明心笑道:“在我眼中,应兄只是我的好友。无关其他。” 剑尘也是笑了笑:“不说这些了。当下重要的,还是需将你身上的毒解掉。希望四皇子能带回好消息吧。若是真的没有青灵果,我们只好前去灵州了。”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明心道:“你能将我救出来,我已是感激不尽。又怎能要你前去那灵州。” “反正我也无事。”剑尘道:“况且我觉得,你那所谓的师傅,定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定一直偷偷跟在我们身后,伺机下手。我若走了。你这个样子,到时候要如何应对?” 明心沉默。 的确,以慧海的性格,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走自己。若说这里面无诈,怕是任谁也不会相信。 “唉。” 明心低叹一声,道:“那就等应兄回来再做打算吧。” 天义镇外。 慧海与血道人一路追踪至此。 “他们进了城镇。”慧海望着城墙若有所思。 血道人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听闻明心中了毒,我猜测他们先会在镇中寻找解毒的丹药。应该会在这里住上几日。” 血道人依旧不言不语。 慧海笑了笑:“若是在镇中停留,他们定会在镇中吃喝。道兄,你说镇中的水源,是从哪里来的?” 血道人明白了慧海的意思,点了点头,终于出声道:“你若是猜错了呢?” “若是猜错了,这镇中之人,可就要因明心死掉了。不过话又说回,即便我猜对了,这镇中之人,也要因明心而亡。我猜错猜对,又有何不同?” 血道人听后,转身便走。找到城镇的水源——通向镇中的一条河流。 他划开自己的手腕,任鲜血滴在河水之中。 血虽流了不少,不过与一整条河想必,却是如此微乎其微。完全看不出丝毫异样。 做完这些,他封住伤口,飞了回来。 “三日之后我们进去。” 说罢,他找了一处宽阔之地,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其他。 慧海又是笑了笑,笑容之中,带着几分邪恶残忍。 “依道兄之言,我们就等上三日!” 142.消息 城镇内,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一缸水用于日常。若是缺水,便会用扁担挑着两只水桶去河中打水。 三日时间,并不算长,不过镇内的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会去河水挑一些水。尤其是客栈酒家。三日之内必定会前去挑水。 血道人因修炼功法之固,血液中含着剧毒。他将血液溶于河中。使着一整条河都含了毒。城镇之人若是喝了河中之水,必定会身中剧毒。 如此轻描淡写,就将这一整座城镇的人判处了死刑。其用意之恶毒,简直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实施此计谋的血道人固然可恶,不过相出这法子的慧海。自诩为出家人的慧海。更是枉称为人。说他是修罗魔鬼,也不尽然。 城内明心一行人,对此却毫不知情。若是知晓这一整座城镇的人会因他而丢了性命。怕是会痛苦万分,后悔万分吧。 或许这就是命吧。 此时明心在客栈之中,正与剑尘闲谈。互诉这两年间的遭遇。 “原来剑尘大哥前去东望山,竟也是为了打探我的消息。我一个无名小辈,何德何能让诸位如此牵挂,真是愧不敢当啊。”明心叹道。 “当初你与瑶瑶姑娘被困于天澜府中,我自然也是有着责任,当时我一心念着素素的安危。哪里会想到有人突然袭击。你将仙草的叶子分与我。对我而然,已是大恩。而我却对当时的情况无能为力,说起来,感到惭愧的应该是我啊。”剑尘也是叹道:“救下素素之后,我便想要去玄阳门替你讨个说法。也就是那时,我知晓了白泽出世的消息。相传这白泽知晓世间万事,或许他会知道你的消息。而且当时,我也是深信你绝不会就此丢掉性命。于是便将去玄阳门一事放了下来,打算等到白泽出世之时问一问你的行踪,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再去玄阳门杀了那偷袭之人也不迟。” “剑尘大哥是这般,陈大哥也是这般。明心,看来你的人缘蛮好的嘛。”瑶瑶在一旁嘻嘻笑道:“现在就差那应胖子将药材配齐,将你身上的毒解掉了。” 明心笑道:“配齐自然是极好,不过,若是应兄找不齐。到时候,你可莫要多言多语。” “找不齐说明应胖子办事不力,我自然要教训他。”瑶瑶恨恨道:“况且,他们尧氏一族皆是奸诈之人。当下我没有找他麻烦,他就偷着乐吧。” 听到瑶瑶又是提及此事,明心好奇问道:“皇族是怎么招惹你了,会令你如此愤恨。” “这是秘密。”瑶瑶故作深沉,学着天澜仙人的样子道:“当下时机未到,待时机到了,你自然便知晓了。” 明心无语,不再理她。 剑尘微笑的望着二人。当年他与素素,是不是也如这般模样。 “年轻真是好啊!”剑尘感叹一声,而后道:“若是解了毒,你们想去哪里?当下我也是无事,你若有想去的地方,与我说就可以了。我敢断定,你那所谓的师傅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而这一次,我不会同当年一样,眼睁睁望着你遇袭了。” “谢谢剑尘大哥。”明心苦笑道:“不过我真的不知我要去哪里?” 话一出口,他感到惆怅惘然,九州之大,自己竟是连一个安身的地方都寻不到。不仅如此,这一次,外面还是有着如此之多的人想着要取自己的性命。 “不如我们去找陈大哥?”瑶瑶提议。 明心摇了摇头:“我们已经给陈大哥添了许多麻烦,怎么还好意思再将麻烦带到他那里,况且,你也是听到了,风玄子前辈要求陈大哥闭关。我们去了,也是见不到他的。” “你们可以随四皇子前去仙州皇族。”剑尘说道:“四皇子虽是离开多年,不过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到了那里,是绝不会有人胆敢寻你麻烦的。” 不等明心回话,瑶瑶却是抢先说道:“要我去尧氏一族的地盘寻求庇护,我还不如直接死在这里的好。再说,他们那群人要是知晓白泽赖在明心这里不肯走,以他们做事的风格,绝对会将明心掳走的。” “那这样,你们随我回三千剑阁。我那里虽不比皇族有着那么大的震慑力。可想要去三千剑阁中要人。也不是那般轻易的就能要走的。” “剑尘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实在不想再给任何人添麻烦。自己的事情还需我自己解决。总是这般一味的逃着躲着,终归不是办法,该面对的,终归是要面对的。我总不能就这样东躲西藏,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吧。”明心摇了摇头,坚定说道。 剑尘笑道:“那这件事情,暂且搁下。等四皇子回来后我们在做商议。若是他没有寻到青灵果的话,我们还需前往青灵山摘取。” 明心想了想,道:“也好,那就等应兄回来后再议此事。” 三人在屋中等到夜色将至。方才等到应俊归来。此时瑶瑶早已是没了耐性,在屋中不断的打转,应俊刚刚踏进房门,瑶瑶便箭步上前,叫道:“应胖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见应俊大汗不止,伸出一半的手赫然停下。疑声问道:“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难道在镇中遇到那家伙了?” 应俊忙道:“没有,没有。鄙人谁都没有遇见。这药材中有两味药许多店铺都没有备货。鄙人几乎跑遍了整个城镇,最后花了高价才备齐的。” 以应俊的身形,半天时间跑遍整个城镇,也真是难为他了。 “应兄,真是辛苦你了。”明心叹道。 应俊笑了笑,道:“这一点小事,何须言谢。鄙人去了寻宝人工会,那青灵果,这里没有。”他顿了一顿,擦了额头上的汗,又是道:“不过鄙人已让人去其他的工会,快则两三天,慢则四五天,这青灵果就能送来。我们在此等候便可。” “应兄,多谢了。” 应俊摆摆手,还未开口,肚子却先叫了起来。他面色一红,低声道:“这两日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五脏庙又开始抗议了。” “正好我们都饿了,下楼去吃些东西。我做东。”明心笑道。 饭桌之上,剑尘望着应俊风卷残云,惊讶不已。明心与瑶瑶却是相视一笑。这般吃法,二人早已见过。 “你可不许再捉弄应兄。”明心低声说道。 瑶瑶嘻嘻笑着,也不说话。 吃过饭后,四人回到各自的屋中休息。直到天亮,也不见有人出现问题。 这一日,相安无事。 143.猜想 吃过早饭,瑶瑶便嚷着要出去转转。明心当即否定,她也只好作罢。 只是在房间中,她围着屋子不停地转圈,绕的明心头晕眼花。眉头直皱。 “瑶瑶,你莫在转了,安静歇息一会可好?”明心忍不住说道。 “无聊啊,吃过饭总归要活动活动,你不许我出去,我也只能这样打发时间了。”瑶瑶脚下不停,越走越快。在屋中几乎要刮起一道小小的旋风。 明心暗暗叹气。这丫头,怎么稍稍安全一些便闲不住呢? “不如就让她出去转转吧,我跟着你们,又是在城镇中,若真是遇到不怀好意之人,也不会轻易动手的。”剑尘开口吧。 瑶瑶登时停下脚步,期待的望着明心。明心无奈,只得道:“又要麻烦剑尘大哥了。” “没事的,正巧我也想出去走走。”剑尘笑道。 瑶瑶一声欢呼,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天义镇虽是城镇,规模却比那万客镇小了许多。一路下来,瑶瑶并未见到什么稀奇的玩意。令她有些闷闷不乐。 明心发现,这里也是有着诸多士兵在街上巡逻。不过修真者,倒是并没有见到多少。 想那万客镇,戒备森严,进城门时需验明身份,修真者也是有着不少。明心知道那些修真者是因白泽出世而聚在一起。如今此事已了,修真者散了也是正常,只是这些士兵,又是因何而多了起来。 他想起万客镇街边小贩曾因这事起了争执,乃至最后大打出手。这些人消息虽是灵通,不过多半都是谣言扯谎,故弄玄虚,只是为了要卖货而已,当不了真。 不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晓得,十句假话中,有没有着一两句真话。 “剑尘大哥,你可晓得,为何最近城镇的士兵多了起来?” “这个啊,怎么说呢,算是防范未然吧。”剑尘望了一眼行走的士兵,说道。 “ 难道真的要打仗了?”明心暗道。 “五年前仙州发生的事,你可听说过?”剑尘问道。 “不知剑尘大哥所指何事?” “有人在皇宫上空大打出手。波及之大,几乎震动了整座仙州。” “这件事,略有耳闻。” 明心想起来了,当日在北州聚仙楼,武阳将军曾提及过此事。 “有传言道激斗的二人,其中一位乃是尧帝,而且还受了伤。”剑尘望一眼明心,低声道:“这件事是真的。” 明心楞然,想不到此事居然是真的。 只是这件事,与当下又有何关系? “与尧帝激战的,乃是妖族之人。” “空明兽?”明心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她。”剑尘低声道:“这空明兽曾与尧帝做过不为人知的交易。而后不知为何,最后尧帝将她压制在阵法之下。镇压了数百年之久。五年前,这空明兽不知因何机缘,侥幸从阵法中逃脱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杀到仙州,欲取尧帝的性命。以解被镇压数百年的恨意。” 明心默然。他自然晓得空明兽是如何从阵法中逃出来的。哪里是什么侥幸,她乃是陆长天为救自己性命,有意为之。 没想到,这事情与自己还有着这般关系。 “那一战尧帝虽受了伤,可那空明兽也没有好到哪里,听闻伤的更重。那一战后,到是平静了几年,并未听说出过什么乱子。不过半年前,皇族发现,九州上妖族的行踪,明显多了起来。开始秘密的在九州上聚集到一起。皇族怕妖族图谋不轨,于是暗中召集各大宗门的门主,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们,希望各宗门能派出弟子到九州的城镇中留意妖族迹象。同时皇族这边也是将士兵分派下去,驻守在各大要塞,时时提防着。如若真的发生战争,也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原来如此。” 明心点了点头。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剑尘一再发问自己与瑶瑶接下来要去往哪里,更是言明要将自己与瑶瑶送往安全之处。难道在关心自己的同时,也是为了确定瑶瑶的行踪? 他知晓瑶瑶的身份? 瑶瑶虽是掩饰的很好。可在大能者眼中,她那点伎俩完全不够看,一眼便会被识破。 玄阳子如此,风玄子亦是如此。 他不敢确定剑尘会不会识破瑶瑶的身份。更是不敢发问,万一他猜错了,岂不是将瑶瑶暴露了出来? 哪怕明心肯定剑尘对自己与瑶瑶并没有恶意,当下还在尽心尽力的护着。如果真的发生战争,为了顾全大局,他将瑶瑶囚禁起来。这该要如何是好? 明心忧心忡忡,一路都在思考这件事。而剑尘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也再未提起此事。只是安静的陪着众人在街上散步。 应俊以为明心在担忧解毒一事,开口安慰道:“陆兄不必如此,鄙人已叫人去取了青灵果,你身上的毒,很快就会解掉的。” 明心笑了笑,笑容很勉强。 “这里什么好玩的都没有,转腻了。我们回去吧。”瑶瑶嘟囔着,闷闷不乐的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你们先回去,鄙人去工会打探一下,看看他们何时能将青灵果带回来。” “应兄小心些。”明心恍惚道。 “应胖子,你看我陪你去好不好?这地方真是无趣,客栈也是无趣,说不定你那个寻宝人工会,能有着好玩的东西。”瑶瑶嬉笑着问道。 “瑶瑶姑娘,寻宝人工会,外人是去不得的。当下你先忍耐几天,等陆兄身上的毒解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应俊无奈道。 他倒是有心想让瑶瑶一同前去,奈何工会规矩颇多。第一条便是严禁外人前往。似乎是因为曾经有人血洗过工会。而那个人便是由寻宝人带进去的。见得一屋子珍宝,顿时起了邪念。 “切。小气。” 应俊与三人分开,独自前往工会等待青灵果。 明心回到客栈,也不理会瑶瑶大声嚷着无聊。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想着刚刚剑尘所说的话。 是无意为之,还是有心透露。 明心不得而知。 想了许久,他突然站立起身,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剑尘大哥如此对你,你怎么还能质疑他的目的?” 144.惨叫 应俊去了整整一夜,直到翌日,晨光嵌云边,才回到客栈。 他用力拍打明心的房门:“陆兄,陆兄。那青灵果鄙人已是拿到了。” 拍了三声,房门应声而开。明心合衣而立,看起来精神不振,眼中有着道道血丝。 “陆兄无需担心,东西已经到手了,鄙人在工会等了一夜,终是第一时间将其拿了回来。” 应俊见明心如此憔悴,以为他在担心。 明心笑了笑,道:“应兄费心了。” “哪里哪里。鄙人见你神色有恙,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的确有一些。”明心道:“不瞒你说,我昨夜想了一些事情,稍有困意,又是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哭声。听起来,好像不止一人在痛哭。持续至今,也没有止住。我正是被这哭声扰的睡不下。” “这个鄙人也是听到了。”应俊道:“好像是镇内一夜之间死了不少人。鄙人一路归来,见不少人家门前挂起了白丈。屋内设起了灵堂。你说也是奇怪,怎么好端端的,无缘无故死了这么多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明心听后,心中猛然一沉,顿时觉得这些人的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为何自己到了这里,便会有如此之多的人死去。 难不成……是慧海? 此时瑶瑶与剑尘来是来到明心的房内。剑尘听闻后也是低头思考,瑶瑶则是完全没有往心里去。 “不错嘛,应胖子,这么快就弄到青灵果了。” “侥幸而已,幸好离这里不远的城镇就有着一颗果实。这才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说起来,也是陆兄的运好所致。”应俊笑道。 “那么就开始吧。”瑶瑶有些迫不及待,好似她才是中了毒的人一样。 剑尘从小二那里借了一只火炉,一只陶罐,又要了一壶上好的酒。他将药材与青灵果放进陶罐中,加了半壶的酒,放在了火炉之上。并以灵气催之。 只见炉火将陶罐完全包住。不留丝毫,看上去,像是一个火球一样。 如此配置解毒丹,应俊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意发问,又怕扰了剑尘的心神。毕竟这青灵果只有一颗,若是失败。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他也只好按下好奇之心,安静等待。 好在并未等待太久,两炷香后,剑尘收了灵气。打开盖子。一颗圆滚滚散着丹香的丹药已然出现在陶罐之中。 “剑尘大哥,你这炼药之法,好生奇怪,鄙人怎么从未见过?” 见得丹药已成,应俊忙是问道。 “正常炼制,需要半日时间。我只是加快了速度而已。”剑尘将丹药扔给明心,解释道:“炼制这解毒丹,并不算麻烦,也无需过于精巧的控制火候。如若不然,我也不敢如此。” “原来是这样。鄙人今日真是又学到了一样。” “小伎俩而已。登不上大堂的。” 剑尘见明心已将丹药服下,又是道:“药力散开,还需一段时间。你就先在屋内修养吧。我打算去吃早饭。你们可有一同前去的?” 瑶瑶道:“我要陪着明心。应胖子,你同剑尘大哥一起吧。看你这么用心的份上,这顿早饭你放开吃,我请了。” 应俊却是挠挠头道:“鄙人也不去了。这一夜没怎么睡,鄙人打算先睡上一觉,睡醒再去。” 瑶瑶笑道:“应胖子,你可要想好,等你睡醒之后,我可就不管饭钱了。” 应俊道:“鄙人怕吃饱之后睡不着。” “既然这样,那你就回房休息吧。”瑶瑶拍了拍应俊的肩膀,眼睛转了转。一看便知,心中又是打着什么坏主意。 “等明心恢复完毕,我们就离开这里。” 剑尘说罢,独自一人去吃了早饭。应俊也是回到了自己屋子。没一会,便是传来如雷般的鼾声。 “你感觉怎么样?丹药有效果吗?”瑶瑶晃着脑袋问道。 “灵气运转已没有那般迟滞了,我能感觉的到。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如初。”明心淡淡答道。 服下解毒丹,明心也没有惊喜之意。此时心中所想的,完全都是那些死去之人。 “等灵气恢复,我应该去探查一番。看看这些人究竟是因何而死。”明心暗道。 他心中放心不下,总是觉得这些人死的时间有些过于巧合。一两个或许还说的过去。听应俊所言,似乎一夜间死了很多人。而且还是在自己来到这里的三天之中。 “有效果就好,你先在屋中修养。我去应胖子哪里瞧瞧。”瑶瑶嘻嘻说道。 明心眉头一皱,沉声道:“你又想做些什么?应兄劳累了一夜,不许你去打扰他。” “我不打扰他,我只是去看一看。这家伙鼾声太大了。我去想一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小声一些。” 瑶瑶说完,噌的一下溜了出去。明心见状,也只是无奈摇头。 瑶瑶走后,明心坐在椅子上思考此事,忽然听得身后有人说道:“少年,看来你这毒,很快就会解了。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明心回头望去,见床上坐着一个孩童,十岁左右的年纪。面颊稚嫩,却是长着一头白发。此时正毫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你是白泽?”明心有些疑惑。 见少年点了点头,明心更是惊讶:“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万年修为几乎全毁,能化形,已是不错了。”白泽平静说道。 “能化形,说明你也恢复了不少。”明心望着白泽,若有所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泽道:“不过你想那些,也是白费。我说过,你持有封天笔,当下我必须跟在你身旁,除非你死了。还有你想问的那件事,我也说过。时机未到,我是不能说的。你情愿也好,不愿也罢。如今我只能跟着你。这是我曾经的承诺,妖族的誓言,比性命还要重要,更改不了的。” 明心见白泽将话全部说死。有些恼怒,不悦道:“有你跟在身边,岂不是随时都有麻烦找来?况且当下我都不知我要去哪里,你跟在我身旁又要做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等我死掉?” 白泽似乎未听出明心的不悦,依旧平静道:“放心,你会知道你要去哪里的。” 见白泽说的如此笃定,明心更是不悦。 如何知道?又是那所谓的天意? 明心正要发问,忽然之间。楼下却是传来阵阵惨叫。 痛苦凄厉,声声入耳,直奔人心。 明心的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145. 出镇 明心还未来得及出房间,房门已是被人推开。 剑尘面色惨白,泛着淡淡的乌青。看起来十分虚弱。 “剑尘大哥!你怎么了?”明心忙是上前搀扶。将他小心的扶到椅子上。 “咳……咳……” 剑尘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原本鲜红的血液也泛着淡淡的青色。 “大意了。没想到,有人下了毒。”剑尘虚弱道:“整座客栈之人,怕是都中了毒。” 说罢,他又是猛烈的咳了几声。吐出两口血来。 那阵阵惨叫,瑶瑶自然也是听到了。不由分说给了应俊两巴掌,将他打醒。而后与应俊一同回到了明心的屋子中。 二人见到剑尘如此,皆是一惊。 “中毒了?”应俊叫道:“如今修真者怎么都喜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明心见他白胖的脸上画着一只硕大的乌龟。立刻猜到瑶瑶去应俊的屋子做了什么。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讨论这些。他忙是说道:“应兄你快来看一看。剑尘大哥中的是什么毒?你那里可是有着解毒的丹药。” 剑尘却是勉强摆摆手,道:“不必看了。我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了此毒,怕不是一般的毒。” 的确。以剑尘的修为都能轻易中毒,又岂会是寻常的毒? 没想到,明心才刚刚解了毒,这剑尘,又是中了毒。可谓是一波三折。 “看一下总归是个办法,或许应兄那里真的有解毒丹药。”明心道。 剑尘不再坚持,也无力再坚持。 应俊小心的查看后,沮丧道:“鄙人看不出这是什么毒。剑尘大哥的体内,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可他的样子,分明又是中毒的样子。这种情况,鄙人也是头一次见。” “这……” 明心不知该说什么好。眼看剑尘越来越是虚弱。这样下去,怕是挺不住多长时间了。 应俊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递给明心,道:“这乃是一颗可解百毒的丹药。你先让剑尘大哥服下去。鄙人不敢确定会起效果,不过当下也只能试一试了。即便解不了毒,也是吃不坏的。” 瑶瑶听后,突然怒道:“好你个应胖子,明心中毒时怎么不见你拿出这丹药?” 应俊怔了怔,忙是解释道:“陆兄中的毒,当时鄙人就已看出是何毒,无需服用此丹。而另一种,剑尘大哥也是猜出。自然就用不到这颗丹药了。” 瑶瑶还欲还嘴,明心打断她,道:“好了瑶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下之急,是将剑尘大哥的毒解掉。” 他将丹药塞进剑尘的嘴里。几息之后,剑尘面色稍有红润。明心一喜,以为丹药有了效果,怎料剑尘突然又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只是这口血,不似刚刚那般泛着青色,已是恢复成鲜红之样。 一口血吐出,剑尘就地修养起来。 看样子,是真的有些效果。 明心暗暗松了一口气。 半炷香后,剑尘睁开了眼睛。 “剑尘大哥,你感觉如何?”明心忙是问道。 “勉强能压制住,不过挺不了太久。依我推算,最多两日,若是寻不到解药,我就会毒发身亡。”剑尘虚弱道。 “还好有些时间。”明心道:“两日时间,我一定会找到解药。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去寻解药吧。” 话说出口,无需别人多言,明心自身已是愣了愣,随即低下了头。 连中的是何种毒都不晓得,此时他又要去哪里寻得解药?而这两日时间,他总不能将九州一一走遍,一一问遍吧。 突然间,他想起坐在床上的白泽,这家伙不是知晓世间万事吗?或许他会知道剑尘中的是什么毒。 明心忙是向白泽问道:“你可知剑尘大哥中的是什么毒?” 白泽望着明心,像是望着白痴一般:“我说过,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世间毒药万万种,我怎知他中的是什么毒?你真以为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连这等小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怎么是小事?解不了毒,剑尘大哥或许会死掉的。”瑶瑶怒道。 “世上哪一日没有人死掉?如你如我,如这芸芸众生,都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不过是死个人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这家伙!怎么如此说话!”瑶瑶更是惊怒。不由分说就要动手教训他。 刚走两步,她便被剑尘拦了下来:“不必如此动怒,这白泽说的并没有错。我们都只是沧海一粟罢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他看向白泽,勉强笑了笑,道:“你曾说我会死。所指的便是今日这种状况吧。” 这一次,白泽没有说话。 剑尘又是笑道:“我曾经因为懦弱,放弃了一段感情。这一次,我倒想自己争取一下。看看究竟是我的命硬,还是这老天不给我机会,非要收我。” 剑尘站起身,望着明心道:“看来你还要帮我一次了。” “你我之间,何须多言一个帮字。剑尘大哥你的事,我定当义不容辞。”明心沉声道。 “那我也不说废话,你们随我回三千剑阁。不要问我为什么。” “好。我们这就起身。” 明心虽是这般回答,心中也是猜到了原因。 看来剑尘,真的是为监视瑶瑶而来。 剑尘笑笑:“我虽不知身中何毒,不过我不信,我的师尊也救不了我的性命。” 众人不在言语,那白泽又是化作一只小兽,趴在明心的肩上。 “走吧。” 众人下了楼。见楼下尸首遍地,皆是面色乌青,死状极惨。整座客栈,除了这几人外,竟是再无一人存活下来! 纵是明心见过尸体,也亲手杀过人。可面对这满屋的尸体,仍是忍不住内心一颤。 这下毒之人当真是心狠手辣。竟毒死了如此多的人! 不单是客栈之中,整条街道,都是空无一人。哪怕是其他的修真者及驻守的士兵,都是看不见丝毫踪迹。 “这毒是怎么下的?又下到了哪里?怎么所有人都会中毒?为何偏偏我们几个无事?”应俊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自言自语道。 这个问题,自然是无人回答他。 天义镇镇外。 三日未动的血道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言不语的望着城门。一旁的慧海也是望着城门,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出来。 “道兄,他们要出来了。这一次,他们是绝对跑不掉了吧。” 血道人依旧不言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146.打斗 这一路,也没有遇到过一个人。 整座城镇,寂静无声,恍若空城。 谁能想到,这里昨日还人声鼎沸,热闹喧嚣。 至于为何会变成这般,明心不敢再想。 城镇之外,两道身影伫立于此,已是恭候多时。 这一瞬,什么都明白了。 明心咬着牙冷冷道:“果然是他们搞得鬼。” 剑尘也是冷声道:“这二人竟害了一整座城镇的人。心之恶毒,罄竹难书。今日若不除去这二人。我枉为三千剑阁红尘剑的持剑者。” “剑尘大哥,可你身上的毒……” 明心担忧剑尘的状况,方才压制住的毒。若是因此而再度爆发…… 剑尘郑重道:“斩杀这等邪恶之人。乃是我等义不容辞之事,莫说是中了毒,哪怕我只剩一口气,也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白泽睁开眼望了望剑尘,有些复杂,终是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说了也是无用。剑尘的态度已表明了一切。即便告知今日他会因此而丧命,又能改变什么?该发生的,终是会发生。 慧海瞥了一眼剑尘,而后淡淡道:“道兄,看他的样子,似乎无事啊。” 血道人也是瞥了一眼剑尘,道:“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慧海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 二人完全没有废话,直接奔着明心三人而来。 风声鹤唳,尘烟四起。 血影剑直奔剑尘咽喉,气势凌厉,无遮无掩。大有一招毙命之势。 慧海整个人泛着淡淡金光,好似有着灵气铠甲加身,僧袍鼓动,带着光芒的拳头,也是直奔剑尘面门。 这二人,竟同时向剑尘出了杀招! 明心又惊又怒,看这二人的架势多半是知晓剑尘中了毒,如若不然,怎么这般攻击。 他连忙祭出天澜剑,向着慧海挥出一道剑气。慧海也不躲闪,左手单手结印,在身前画出一道防御,明心这道剑气击在上面,仅仅是荡起片片波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样子,慧海当真是使出了全力。 这一击完全没有任何效果。眼看二人已到眼前。剑尘却是不慌不忙,红尘剑轻轻挥动。慧海身上的灵气赫然消散。即便如此,他仍是挥动着拳头向剑尘的面门砸去。 而血道人,则完全不受影响。看来他这一剑,全然没有任何灵气加持,仅仅是凭着肉身之力攻之。 红尘剑虽是能斩断红尘,却也仅仅是针对修真者而言。若是不含灵气的攻击,也是只能凭着自身来抵御。 看来血道人,已经是看出了些许门道。所以才会凭着肉身之力来攻击。 剑尘一击之后,完全没有时间来给他猜想。那血影剑已经是到了眼前。他以剑做防,挡住了血道人和慧海这一击。 二人没有了灵气加持,力道仍是不可小觑,更何况,血道人本身就是凭着肉身之力来攻击。 血影剑和慧海的拳头击在红尘剑上。剑尘身形震了一震,向后退了一步。抵住了这一击。 血道人则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见剑尘抵住一击,手腕一抖,血影剑瞬时变了方向,再度向着剑尘的心口刺去。 而慧海,则是突然向着瑶瑶袭去。他将拳头张开,成鹰爪之形,伸向了瑶瑶的咽喉之处。 好在瑶瑶从见到二人之时,便是在暗中有所防范。这一抓,虽是快速突然,却也是给了瑶瑶反应的时间。她快速向后退去,对着慧海射出一箭。 灵气所化的长箭,嗖的一下,直奔慧海眉心。这一箭又快又准,若是换做普通的修真者,说不定真会防御不住,结结实实的挨上这一箭。 只可惜,慧海并不是普通的修真者。 空余的手,倏然而出,竟是硬生生抓住了这一箭。 “雕虫小技。” 一声冷哼,只见慧海抓箭的手稍一用力,瑶瑶射出的长箭瞬间变成了点点光影。 他抓向瑶瑶的那只手,速度却是丝毫不减。直直奔着咽喉而去。 这一爪若是抓住,怕是整个喉咙都会被捏成粉末。 眼看慧海伸出的手就要捏住瑶瑶的咽喉。应俊突然对着瑶瑶狠狠一撞,撞的瑶瑶一声娇呼,不过这一下,却是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见得应俊出现在眼前。慧海硬生生的收回了大半的力道。 他虽然邪恶张狂,视人命与草芥。不过皇族之人的性命,他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慧海不怕妖族之人来袭。却是怕皇族之人的怒火。 就在他收力之时,明心的天澜剑,也是到了。 不似以往那般挥出一道剑气,这一次,也是如慧海血道人一般,持剑而来。 剑身包裹着一层淡淡的灵气,向着慧海的手掌刺去。 慧海还不及躲闪,被明心这一剑,穿透了手掌。 “嘶……” 慧海一阵痛感传来。忙是收了手。他冷冷看着明心,喝道:“孽徒,你当真要对为师动手?” 回答他的,仅是一柄长剑。 他抖了抖手,只见那一道剑上,竟是已肉眼能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着。几息之后,便是恢复如初。 眼看明心的天澜剑向自己袭来。他也不躲闪,冷然相望。 待长剑到达胸口之时,慧海赫然抬手,拍在了剑身之上。 明心身形一晃,刺向了它处。 “你当真要弑师?”慧海望着明心,冷冷说道。 明心咬着下唇,冷然相望。没有回答。 “好好,既然这般,我看我也没有必要在手下留情。”慧海冷冷笑道:“若不是你对我还有着用处,你以为,你会活到今日吗?” “无需废话,动手吧。陆爷爷的仇,今日我就要替他报了。”明心也是冷冷说道。 慧海闻言,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只见他灵气暴涨,化作千臂阎魔,向着明心袭了过去。 这一次,他是动了真怒。所化的千臂阎魔,百丈之高,恍若实体。齐齐挥动着千条手臂,向着明心奔了过去。 明心心无惧意,回想着所悟的那一丝剑意。 而后,他对着慧海所化的千臂阎魔,轻轻挥动着手臂。 顿时间,天地寂静无声,仿佛只剩下,明心挥出的这一道剑意。 147.半魔 这一道剑意,已然包含了天地之势,隐隐有了大家风范。 哪怕如慧海这等修为,也是不敢轻易托大。从这道剑意中感到了一丝危险。 他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明心竟是能领悟到天地之势。 这就是灵根体的优势吗? 千臂阎魔的千条手臂化攻为防,挡在胸前。打算抵住这一道剑意。 没成想,瑶瑶却是趁着慧海防御之际,将缚仙索掷向了千臂阎魔。 缚仙索在空中越渐变长,哪怕千臂阎魔身高百丈,却仍是将他捆了起来。 看来这缚仙索不单单能捆住本体,就连这灵气所化之物,也是不在话下。 “你找死!” 慧海一声低喝。运转灵气便要挣脱。岂料这缚仙索却是越缩越紧,即便他能挣脱的开,也是需要一些时间。 而那一道剑意,此时已然不会给他挣脱的时间。完完全全的打在了千臂阎魔的身上。 无声无息,平淡无奇。 千臂阎魔如同纸片一样,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撕开,变成了两半。 这一击,明心用尽了全力。 被劈成两半的千臂阎魔,变成一股股灵气,回到慧海的身体中。一道长长的剑痕,从慧海的肩膀处沿至下腹,几乎将他的本体劈开。 “死了?”瑶瑶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明心快速恢复着灵气,沉声道。 “呵呵。我真是小瞧你了。”慧海有些狰狞的笑着:“看来这几年,你的机遇不少,竟然已有了能伤到我的实力。” “他的伤口!”瑶瑶一声惊叫。如同见到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 慧海血肉外翻,深及见骨的伤口。此时被一团黑气包裹住,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恢复着。 “这家伙好像不是人族之人。”应俊在一旁低声道:“这等恢复速度,我看不是妖族,便是魔族。” 明心摇了摇头,道:“他是人,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五年前,他还没有这样的恢复能力,险些丧命于北州。” 说话间,慧海的伤口已是被那团黑气完全修复,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明心微微皱眉,想不出慧海为何会有如此的恢复速度,不过见那黑气森森,想来也知,定是某种邪恶之法。 此时慧海被缚仙索捆住,动弹不得。也未见他有焦急之意。反而颇有兴致的望着瑶瑶。 “你这缚仙索,消失已近千年,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要你管!”瑶瑶一声冷哼。 “这可是件宝贝,不过在你手中,威力十不存一。仅仅成了偷袭之器,当真暴殄天物,辱没了这宝贝之名。” 慧海说着,突然灵气大涨,淡淡金光破体而出,覆在了缚仙索上。 “就凭你这修为,也想捆住我?实乃笑话。” 被金光所罩的缚仙索,此时像是被人拉伸一般,涨大许多。脱离了慧海的身体。令其轻而易举的脱了出来。 瑶瑶见状,心念一动,将缚仙索收了回来,未曾想,那金光未散,依旧覆在缚仙索上。一同飞到了瑶瑶身边。明心顿感不妙,忙是以身体护住瑶瑶。只见缚仙索上金光大盛,突然爆开。巨大的威力全部打在明心的后背之上。一口鲜血,"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明心!” 瑶瑶一声惊呼。她见明心面色登时变得惨白。伸手一摸,后心上鲜血淋淋,皮肉绽开。瞬间令她不知所措。 “我没事。”明心忍着剧痛,安慰道。 “没想到你的肉体也是如此结实,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我这般的恢复速度。”慧海冷冷笑道。 “我杀了你!” 瑶瑶大声怒叫着,想要与慧海拼命。却是被明心死死抱住。 “只是皮外伤而已,你冷静些,不要冲动。小心中了他的奸计。” “可是你的后背……” “我真的没事。”明心轻声道:“这些小伤要不了我的命。放心。” 他推开瑶瑶,对着应俊道:“应兄,我看慧海一直不敢动你,想必是顾忌你的身份,瑶瑶就拜托你看着了。” 应俊自知这种情况,凭着自己的修为,是帮不上任何忙的,冒然冲上去,反而会带来麻烦,于是郑重点了点头,道:“陆兄放心。” 瑶瑶红着眼眶,咬了咬嘴唇,也是没有过多争执,哽咽道:“你要小心,倘若你真的死在这里,你知道,我也会去陪你的。” 明心笑了笑:“我不会死的。要死也不会死在这里。” 慧海这一击,将明心肩上的白泽也是惊醒。他盯着慧海。在明心耳边道:“这家伙,你当真要小心,他如今已不是完整的人族之躯,体内有着魔族的气息。是个半人半魔的东西。” 明心点了点头。看来那些黑气,应该是白泽所言的魔族气息。 “你可有着什么办法对付他?”明心问道。 白泽想了想,道:“没有。即便是有,也不是当下你所能施展的。” “既然这样,那就上吧。” 明心身形一动,主动迎了上去。天澜剑剑芒吞吐,对着慧海迎头斩下。 在明心记忆中,慧海并未有兵刃。刚刚与剑尘争斗时,也是凭借着拳头。或许这般近战,还能有着一丝胜算。 “打算借着长剑的优势吗?”慧海冷笑,一下子便看穿的明心的想法。 明心长剑斩下,慧海也不见一丝慌乱。被金光包裹的拳头,对着头顶上的长剑,毫不躲闪的轰了上去。 拳剑相对,天澜剑瞬间被弹开,明心后退了几步,才勉强停住。 反观慧海,却是原地未动。 “你就这样冲上来,未免也太小巧我了。” 这一次,变成了慧海主动出击,挥舞着双拳向着明心攻了过去。 “既然你选择近战,我便由你。” 双拳皆是金光闪闪,速度之快,好似长着千条手臂。打的明心只顾得上防御。完全没有回击之势。 想不到,慧海近战竟是如此了得。 明心被压的毫无还手之力,慧海的每一拳,力道极大,几拳下来,震动明心手臂发麻。一时间防御不似刚刚那般迅速。 慧海找准时机,一拳打在了明心的腹部。 148.遗言 慧海这一拳,力道自不必多说。打的明心登时弯下了腰,弓的像个虾子。整个人都离了地。 慧海拽住他的衣襟,以免这一拳令明心飞出去。而后对着腹部,又是狠狠的打了一拳。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了慧海一脸。他并不擦拭,任由鲜血滴下。看上去如同地狱的修罗一般狰狞恐怖。 “明心!” 瑶瑶一声尖叫,就要冲过去。应俊却是死死抓住她,脸色苍白道:“瑶瑶姑娘,你莫冲动。” “应胖子,你放手。”瑶瑶不断挣扎。 “嘿嘿。” 慧海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瑶瑶,而后对着明心,又是狠狠的一拳。 “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你对我还是有着大用处。不过你这一身修为,留着也是威胁,今日我便亲手废了。” 慧海扬起拳头,再度向明心的腹部打去。却突然感到身后有杀意袭来。他忙是转身,抵住这一击。 明心趁此机会,对着慧海抓住他的那条胳膊,抡起天澜剑,狠狠的斩了下去。 “啊!” 慧海一声惨叫。整条左臂与身体分离,被斩了下来。另一边也是趁他吃痛之际,破了防御,将慧海另一条胳膊斩断。而后飞起一脚,将慧海重重的踢到在地。 剑尘面色苍白,再度呈现乌青之色。后背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之流。流出的血,也是带着淡淡的青色。 原来他见明心性命有忧,硬生生吃了血道人一击,借着血道人这一剑的力道飞了过来。帮助明心脱了困。 只是这样做的后果,似乎不是很妙,他身上的毒,已是快要压不住了。 “你没事吧。” 事到这般,他还在想着明心的安危。 明心摇了摇头,将慧海的断臂从身上撤下,扔在地上。 他并没有问剑尘,他的样子,已然说明了一切,无需再多言。 地上的断臂,迅速干瘪下去,好像一段枯萎的树枝。这个样子,令明心想到了一样东西。 天澜岛上那一片怪树林。 一团黑气,从树枝一样的手臂中飞出,回到慧海的身上。 慧海已是从地上站起。断臂处皆是被黑气包裹,两条手臂,竟是这般慢慢长了出来。 他望着明心与剑尘,如毒蛇一般阴冷。 “他这是什么功法?”剑尘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 断臂再生,在修真者眼中并不是奇特之事,大门大派中都有着这般秘法或是丹药。 只是,要将手臂长出,快则一两年,慢则四五年。而眼前的慧海,怕是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完好的长出两臂。这叫剑尘如何不吃惊! 那血道人也是飞到慧海的身边,面无表情的望着二人。 “留下明心,其余的,都杀了吧。”慧海冷声道。 事到如今,他也不怕在得罪皇族。将应俊也算了进去。 血道人点了点头,举起了血影剑。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从剑上传出,剑身恍如有着鲜血流淌一般,两道黑气,也是在剑身上相互交叉,蔓延至血道人的整条手臂。 人未动,气势已出。 看来这应是血道人的杀招。 明心这边,一人重伤,一人中毒,余下的两人,又是修为不够。 这可要如何是好! 剑尘突然笑了笑:“看来还要麻烦你一些事情了。” 明心望着剑尘,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这柄红尘剑,还需你帮我送回三千剑阁。告诉我的师傅,我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对我的期望。还有一句话,帮我转达给剑清,今生没有守住的承诺,只有来世再守了。” “剑尘大哥,你要做什么?” 明心心中一沉,忍着剧痛伸手就要抓住他。他这番话,明心怎么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含义。 这分明是在交代遗言! 手还未碰到剑尘的衣襟,他整个人,已是被剑尘一掌轻轻的推开,送到了瑶瑶与应俊的身边。 “剑尘大哥!万万不可冲动啊!”明心焦急喊道,咬着牙再度冲上前去。 一股磅薄之气,从剑尘身上猛然爆发。气势惊人,仿佛无可匹敌一般。 “道兄小心,这家伙燃烧了精血神魂,要拼命了。” 血道人不言不语,手臂上的黑气,却是覆盖了全身,只留下一双淡漠的眼睛。 此时剑尘战意十足,面色异样红润,他剑指二人,高声喝道:“邪门歪道必除之!今日便是你二人的死期!” 血道人依旧不言语,全身带着滚滚黑气向着剑尘袭来,黑气之中,已是多出数双眼睛出来,隐隐间,有着鬼哭狼嚎之音。 “斩红尘!” 剑尘一声怒喝。红尘剑向着二人挥去。依旧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 血道人却是瞬间停下,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好似一根木头。再看那慧海,亦如血道人一样,呆滞站立,像是没了魂。 剑尘这一剑,将二人的七情六欲全部斩断。令其成了空有躯壳,没有灵魂之人。 一剑过后,剑尘并未停下,而是挥舞着红尘剑,发出无数的剑芒。 一时间,狂风呼啸,尘烟四起,遮天蔽日,盖住了一切。 明心在狂风之中艰难而行,向着剑尘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改变。却依旧勉强走着。 或许,明心的内心,还在期望着奇迹的发生吧。 下一刻,风停烟落。 一切恢复如初。 明心抬起头,望着前方。 什么,都没有了。 血道人不见了,慧海不见了,剑尘不见了。 只有一柄红尘剑,插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剑尘大哥!”明心大声呼喊。 无人回应。 明心不甘,又是大声喊道:“剑尘大哥!” 依旧无人回应。 他像个孩童赌气一般,不断喊着剑尘的名字,一声高过一声。 这一片天地,除了他的声音,再无任何声响。 剑尘带着血道人与慧海,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渐渐地,明心不在呼喊,僵硬的走到红尘剑旁。站立许久。 “剑尘大哥……”他拔出红尘剑,如同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 又一次,明心所在乎的人,从他眼前死掉了。 他依旧无能为力,无法改变。 而这一次,却是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只留着一柄斑驳杂役,普普通通的长剑。 “剑尘大哥……” 149.保重 明心轻轻抚过红尘剑的剑身,已是说不出话来。 他不明白,剑尘这般做,究竟是何意义。 仅仅是为了匡扶所谓的正义,还是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用性命打通了一条前进的路。 这件事,已是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就这么抚摸着锈迹斑斑的剑身,不言不语,怅然若失。 而后,像一根绷紧的绳骤然断裂。身体一斜,倒了下去。 “明心!” 瑶瑶一声惊呼,与应俊飞快的奔了过去。扶住了他。 应俊皱着眉,探查着明心的伤势。瑶瑶轻轻抱着他,两行热泪,滴落而下。滴在了明心的脸上。 “陆兄的伤势很重,体内已残破不堪。这般下去,怕是有性命之忧。”应俊沉声道:“天义镇怕是再无活人,况且这里并不安全。当下我们最好先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城镇。将陆兄的伤势稳住。” 说罢,他将明心背在身上,又是道:“以寻宝人工会折回的速度来看,不远便应是有着一座城镇,我们就去那里吧。” 瑶瑶担心明心伤势,忙是点头而应。应俊也不再多言。背起明心快速前行。 一个时辰之后。 天义镇外厮杀之处。两股黑气从地上慢慢聚拢。翻滚涌动,逐渐变成两道人形。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个时辰,着两道人形越渐清晰,成了两具完整的身体。黑气则纷纷钻进这两具身体之中,就此消失不见。 “想不到,这剑尘竟会将你我的身体绞得如此之碎。光是恢复身体,就耗费了这般久。” 这二人,正是慧海与血道人。 血道人听了慧海之言,淡淡道:“若不是殿主将我等体质改造成魔族之体,剑尘最后那一记斩红尘,怕是早已收了我等性命。你哪里还有机会抱怨浪费了时间。” “道兄所言极是。”慧海笑笑:“不过这段时间,明心怕早已逃远。这种情况,该如何回去向殿主交代?”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说话间,远处飞来一只红眼乌鸦,落在慧海肩上。而后化作一团黑气,钻进了慧海的脑中。 慧海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殿主已知晓这里的情况。不过未有责怪之意。他要你我先放下抓捕明心一事,立即回到殿中,有另事商议。” 血道人听后,点了点头,不理会慧海,直接御空向修罗殿飞去。 慧海笑笑,也不在意。起身跟在了身后。临行之前,却是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远处。 “我这小徒弟可真是命大的很,每每都能逃脱的掉,这次看来他又能多活上一段时间了。” 天安镇,客栈之中。 明心平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 瑶瑶坐在旁边,眼睛通红的拉着他的手,满是担忧。 半天的时间,明心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应俊已是去了寻宝人工会找取疗伤的丹药。去了已有一段时间,想必也不是很顺利。 正如应俊所言,明心伤的极重。从外表来看,并无什么大伤。他的伤,全部都在体内。 慧海那三记重拳,将他的内脏,震得遍布裂痕。能活着,已是幸运至极。 这一躺,就是躺了一日一夜。 瑶瑶也是一夜未合眼,滴水未进。 应俊也是一夜未回。 直到中午,应俊才是归来。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有一些低落。 “应胖子,你可是寻到了丹药?”瑶瑶轻声问着。 应俊叹了一口气,道:“并未寻到,不过我带了人。” 瑶瑶这才注意到,应俊的身后,站着一位老者。 “就是他了,你若能治好他,我便答应你。”应俊指着明心,对老者说道。 “你答应他什么了?”瑶瑶问道。 应俊摇了摇头:“并不是什么大事。无需放在心上。” 见应俊不肯说,瑶瑶也没有心情追问。 老者来到明心身旁,看了一眼,道:“内脏受了损伤,好在重要器官无事。看来伤他之人,并未想要了他的命。仅仅是想废了他的修为而已。” 见老者说的轻描淡写,瑶瑶有些激动,忙是问道:“你可有法子救他?” 老者望了一眼瑶瑶,道:“自然是有着法子,不然我来到这里做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三瓶丹药,倒出一颗塞进明心口中:“余下两粒,明后两日各服一粒。再静养一段时间后,他的内脏便会修复如初。” 老者将余下的两瓶丹药要给瑶瑶,再次看了她一眼。而后扭头对应俊说道:“四皇子,按照约定,你随我回仙州吧。” “可是,陆兄还没有醒。我要等到他醒了,才会跟你回去。”应俊急道。 老者登时沉下脸来,有些不悦:“四皇子,你莫忘了,你与我的约定是救他的性命。这三粒皇极丹服下,我确保他性命无忧。不过他修为能不能保住,又何时会醒,这可不在你我的约定之中。难道他一年不醒。我还要在这里陪上一年吗?” 应俊怔了怔,随即无奈道:“你去外面等我片刻。我有些话要与瑶瑶姑娘说,而后我便随你回去。” 老者听后,没有再说什么,沉着脸出了屋子。 “你要回仙州去了。”不等应俊开口,瑶瑶先是说道。 应俊将头低下去,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而后勉强笑道:“他今早找到了我,说父皇要我回去。没有办法,我答应这个老家伙的,他若能保住陆兄的性命,我便随他回去。我是等不到陆兄醒了,不过陆兄醒后,你可一定要告诉他,我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才离你二人而去的。” “我知道的。”瑶瑶轻声道:“我先替明心谢过你了。” 她望着应俊,难得平静。 这一刻,应俊有种想要告知自己喜欢她的冲动。却是终归没有说出口。 应俊知道,若是说了,怕是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笑了笑,扔给瑶瑶一张令牌:“这个算是当下我最好的宝物了,先放在你这里。下次再见时,你可是要还给我的。” 瑶瑶一眼未看,便收了起来,道:“一言为定。” “那么,我就先走了。保重!” “保重!” 150. 棋子 应俊心知,瑶瑶心知。 下次见面,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出了屋子,应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回去吧。” 那老者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跟在应俊身后。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头望了一眼屋子,也不知心中再想些什么。 城镇外,一头巨大的奔流犀拉着豪华车辇已在此等候。应俊与老者上车后,奔流犀低吼一声,四肢划动,向着仙州行去。 应俊低头不语,心中惆怅。担心明心日后,若如那老者所言,明心伤势痊愈,修为尽失,或是久久不能醒来。倘若再遇到图谋不轨之人,该要如何是好。而瑶瑶,又该如何应对。 以瑶瑶的性子,是绝不会弃明心而不顾的。 这样一来,瑶瑶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若是自己此时能陪在她的身边,一同守护明心。或许自己在瑶瑶心中,会更有分量一些吧。 莫看分别之时,应俊所言不多。其实在他心中,有一万个不愿离去。只是他不愿多说,也不敢多说。这些年,应俊一直游荡在外,从未回过仙州。也不知父皇变成了样子。应该一如从前,没什么变化吧。 当他无意间得知那件事后,印象浅淡,本就严厉的父皇,在他心中,变得更是冷血无情。他游荡在外,与这件事情有着极大的关系。而他的父皇,也从未找过他。在他心中,来自父皇的恐惧,不知不觉被压在了心里。如今派人来寻。那些往事,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他不敢不答应,也不敢多说什么。 “四皇子,你可知晓,屋中那女子,是妖族。”那老者突然淡淡的说道。 应俊猛然抬起头,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他怎么会知晓的? 老者背对着应俊,去如同看到了应俊的表情一般。又是淡淡说道:“我能留在尧帝身边,全是凭借这一双眼睛,以及炼药的功夫。” 丝丝冷汗,从应俊额上流下。这老者突然提及此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妖族。留不得,必除之。” 老者语气依旧平淡,像是诉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身后的应俊,已是猛然站起。死死盯着他的后背,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这等小事,无需四皇子操心,您累了,还是歇息一会吧。等到达仙州,我再叫您起身。” 老者这话似有魔力一般。话音刚落,应俊当真如喝醉般晃了晃身形,慢慢倒了下去。两只眼皮似有千斤之重,完全无力抬起。脑子浑浑噩噩,睡意凶猛袭来。下一刻,他真就这般沉沉睡了过去。只是沉睡之前,心中还是想着这老者所说的话。 瑶瑶有危险了! 天安镇客栈之中。 服下丹药的明心,并无变化。如同熟睡一般,不肯醒来。 只是偶尔眉头紧皱,似做了噩梦一样。 瑶瑶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你这家伙。”瑶瑶轻声说道:“在天澜府修炼两年,怎么还是不堪一击。这么轻易的叫人打成重伤。我看你呀,完全不是修真的料呢。不如等你醒来之后,我们就回到你说的涿光山渡过余生吧。盖一间屋,耕两亩地。若是时间久了觉得无趣,我们就……就……多生几个孩子。” 瑶瑶面色已是通红无比,好在屋内无人,若不然非要羞死不可。 谁知这时,屋中却是传来一声轻笑。 瑶瑶怔了怔,随即便想到这笑声的来源。是白泽。 或许是同族的缘故,瑶瑶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羞愧。不过却也是觉得面颊燥热。 “你笑什么?”瑶瑶问道。 “自然是笑你。” 没想到白泽回答的这么直接。他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蹦到了床上,趴在明心身旁望着瑶瑶。 “先不说这少年有没有机会隐居。就说这涿光山,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瑶瑶目光有些暗淡,将头低了下去。 “看来你知道的。既然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日后你依旧打算与这少年回到那里?” “明心说过,先辈的事情自由先辈解决,已与我们无关了。”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白泽道:“若都是这样想,你母亲就不会将你派到这少年的身边了。若都是这样想,这少年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换句话说,这世上,或许就不会有这么一个人。” 瑶瑶抬起头,惊愕的望着白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自己完全听不明白? “看来你母亲并没有告诉你这少年真正的身份。”白泽叹道:“这少年出世的那一刻,就已经卷了进来。这是一个局,无论他愿意与否,他都是一颗棋子。更改不了的。不过如今来看,他还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其他的棋子,或者已经死掉,或者已经猜到了什么。开始反抗这布棋之人。只有他,还完完全全的被蒙在鼓里。有些事情,知晓了还不如不知的好。对他而然,就这么毫不知情的度过一生,真的会是最好的结果。只怕到最后,并不遂人意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瑶瑶的声音有些冷:“什么棋子?什么布棋之人?” “我想说,其实我们都是这棋局上的一颗棋子。或许这布棋之人,也是他人布下的一颗棋子。若不然,他又怎会这般想要逃出这里?” 白泽抬起头,又是道:“你不明白无妨,你只需记住我的话便可。这些事情,你母亲是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这些,白泽低下头,将身子蜷在一起,道:“我要休息了。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对这少年说。自己知道便可。” 瑶瑶冷眼望着白泽,心中有股想要将他拽起问个究竟的冲动。自顾自的说了一堆模棱两可,故作深沉的话。而后又不管不顾的睡起觉来。这样的家伙,实在是可恨! 瑶瑶盯着白泽起伏的皮毛,终究忍了下来,没有下手将他揪起。 只要能与明心在一起,就算做一颗棋子又如何? 既然如此,那就做两颗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的棋子吧。 深夜,乌云遮月,低垂涌动。 看来明日,会是一个雨天。 151.修为 雨不大,却是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日。 街上寥寥数人,在小雨中守着摊位。袅袅青烟,从雨檐下飘至空中。 瑶瑶将丹药喂下,望着如同熟睡的明心,轻轻叹着气。 还是没有醒来的征兆。 这个样子,已有三日两夜了。 “为什么还不醒来?”瑶瑶喃喃道:“明明已无大碍,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醒呢?难道剑尘大哥死掉,对你而言,真得这么难以接受吗?” 瑶瑶想不通,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就算剑尘是为了保护明心而亡。也不至于令他昏迷这么长的时间吧。 难道说,明心体内还有着其他的伤势? 瑶瑶胡思乱想着,想要查看明心的伤势。却见明心眉头紧皱,再紧皱。脸色出现一抹恐惧之色。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平平淡淡,无声无息。 “你醒啦。” 瑶瑶语气轻柔,轻柔到自己都感到诧异。她以为自己会激动痛哭。用力抱住明心,倾诉这几日的担心。 结果她没有。没有激动,没有痛哭。什么都没有。 “嗯,醒了。”明心淡淡说道:“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涿光山,梦到村子,梦到陆爷爷,二虎哥,剑尘大哥他们坐在一起开怀畅饮,谈笑风生。我想要与他们坐在一起。可是怎么走,也走不到那里。我看见他们离我越来越远,村子也是离我原来越远。我拼命追,拼命追。无论如何加快速度,都追赶不上,心中一急,然后就醒了。” “还真是个奇怪的梦。” “是啊,奇怪的梦。” 明心想要坐立起身,瑶瑶轻轻按住他:“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要乱动。” “没什么大事了。”明心笑了笑。 这句话,倒不是安慰瑶瑶。 明心发现,自己的伤势真好了七七八八。慧海这几拳,虽是伤他很重,却也机缘巧合的将他穴道的壁障,打通了许多。不知这算不算得上因祸得福。 “怎么不见应兄?难道他还没有回来?” “应胖子走了。回仙州了。” 瑶瑶将事情与明心讲了一遍。明心听后,沉默片刻,而后道:“如此也好。事情本就与他无关,与我们在一起,免不了担惊受怕,受人追杀。??” “你就不怕我受人追杀?”瑶瑶笑道。 “怕。”明心轻声说道:“以我的修为,自保都难。你说我怎能不怕?” “怕也是无用了。反正我已做好打算,在你没有陪我吃好玩好之前。我先勉强陪着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 明心怔了怔,将瑶瑶抱在怀中。瑶瑶没有挣扎,用心感受这双臂的温度。 温暖而有力。 “我是不会让你死掉的。” “嗯。我知道的。” 二人不再言语,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天上的太阳,从云中探了出来。 雨过天晴。 二人在天安镇又是住了两日,直到明心伤势全无,这才出了客栈,陪着瑶瑶在街上闲逛。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瑶瑶拉着明心的手,问道。 “三千剑阁。送剑。” 这是剑尘的嘱托。无论无何,明心都要完成。 将红尘剑送回三千剑阁,将剑尘的话传达给他的师父,以及那位叫剑清的女子。 “三千剑阁在道州,陈大哥也在道州。我们正好可以去陈大哥那里逛一逛。”瑶瑶笑道:“也不知陈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怕是在闭关。”明心说道:“恐怕去了也是见不到陈大哥的。不过清风门,此次是要前往那里。风玄子前辈在东望山对我帮助甚大,我必须要去谢谢他。” “还有玄阳门。那个臭老头不是说要惩罚门下那几个家伙吗。我们也应该去一趟那里,看看这臭老头究竟有没有说到做到。” “以玄阳子先辈的身份,定会言出必行。我们若真的因此事去找他,未免显得有些小气。这件事,先放一放吧。” “好吧。” 瑶瑶有些不情愿,却也没再说什么。 逛了一个时辰,也未见到令瑶瑶感兴趣的东西。她有些扫兴,撅着嘴闷闷不乐。 “这地方真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翻来覆去总是那几样东西。每个城镇皆是如此。明心,我们快去道州吧。说不定那里又会着好玩的东西。” 明心笑着答应。回到客栈退了房。打探了一下道州的方向,二人便开始向着道州行去。 虽是大伤初愈,明心修为却是不减反增。御空的速度,不知比从前快了多少。若不是他有意减速慢行,怕是瑶瑶都跟不上了。 瑶瑶见到美丽景色总要停留片刻欣赏一番,二人走走停停,过了小半日也没有走出太远。 再一次停下之后,明心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转过身向身后望去。 “怎么了?”瑶瑶问道。 “有人过来了,多半是冲着我们来的。”明心答道。 瑶瑶祭出开天弓,明心也是不紧不慢的祭出天澜剑,静心等候。 瑶瑶见明心毫无惧意,打趣道:“我们若打不过他怎么办?” “打不过就跑,这有什么好说的。”明心笑道。 “原来你也知道保命要紧呀。” “我又不是傻子,打不过自然要跑了。” “我看呐,你就是个傻子,否则为何傻乎乎的站在这里等待人家前来。” 说话间,身后追赶之人已是到了眼前。这人身材相貌衣着极其普通。放在人群之中属于绝不会看第二眼的那类。 这人见明心瑶瑶手持武器专程等候,微微怔了怔,停下来左右望了望,又回头望了望。一脸茫然之色。 “看来是猜错了。”明心心想。却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好像不是冲我来的。”瑶瑶也是低声说道。 明心对来者笑了笑,后者也是笑了笑。而后继续前行。 谁知飞到瑶瑶身旁时,这人突然停住转身,起剑便劈。动作如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一丝拖沓。 此时瑶瑶早已放松警惕,这一剑,她完全没有防备。若不是明心在她旁边,恐怕这一下,即便要不了她的命,也是被收掉半条了。 在这人挥剑的刹那,明心也是对着他挥出一道剑意。 几日之前,这一道剑意还会耗掉他所有灵气,如今却是大有不同,仅仅耗费掉一小部分灵气而已。 这人也是没有想到明心会反应的如此迅速。他想抵挡已然是来不及。 这一道剑意,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就这般保持着挥剑的姿态,被明心一剑劈成了两半。死的不能再死了。 152.气息 这人怎么会冲着我来?” 望着地上的尸体,瑶瑶有些疑惑。 “怕是从东望山跟来的。”明心也有些疑惑:“不过修为又不像,太弱。” 瑶瑶俯下身,在尸体上搜了搜。除了一柄剑和一些钱财外,什么都没有。 “怪了。若是从东望山跟过来,他怎么会向我挥剑。那白泽又不在我身上。”瑶瑶嘟囔着:“你看刚刚那架势,分明是想要了我的命。” “说不定他见你身体赢弱,想着除掉一个是一个吧。” “切。”瑶瑶对着明心翻着白眼:“也不知是谁,被人打的半死,昏迷了几天才醒过来。” 明心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瑶瑶的头,道:“人都死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走吧。” “我看你是没话说,心虚。” “是,是。你怎样说都对。” “那是自然。” 再次前行,依旧是走走停停。二人行至傍晚,也没有遇到城镇。于是在一处河边折了一些树枝点燃,准备在这里露宿一夜。 河对岸有一片树林,树上结着红彤彤的果子。瑶瑶见了,嚷着要去摘取一些当做晚饭。 “小心一些。”明心叮嘱道。 “离你这么近,不会有问题的。” 明心仍是不放心,再三叮嘱不要离开他的视线。见瑶瑶答应后,才放她离去。 他坐在地上,正拨弄着篝火,突然觉得肩上一轻,见那白泽已是化作一白发孩童,坐在了他的旁边,望着河水道:“少年,我要吃鱼,你去抓一条烤了。” “自己去抓。”明心毫不犹豫的回道。 这家伙,不肯告知杀害陆长天妻儿的凶手也就罢了。如今还赖在自已身边不肯走,害得往后都需小心谨慎而行。虽是说白泽立下誓言,要守护封天笔的持有者。可谁这话知道是真是假。弄不好他只是想在恢复修为之前找一个免费的肉盾而已。 说是守护,也只是在闭眼修养罢了。自己被慧海打的半死,怎么没见他出手相救? “我不会白吃的。你去抓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白泽又是说道。 “此话当真?”明心停下手中的动作。 “自然当真。快去吧,我有些饿了。” 明心起身,拿着树枝向河里走去。插了三条鱼,收拾干净后放在篝火旁熏烤。这时瑶瑶也是捧着果子走了回来。随便擦了擦,吃了起来。 “哇,这果子好甜!明心你尝尝。” 瑶瑶将咬了一口的果子递给明心。笑眯眯的望着他。明心没多想,接过果子便是咬了一大口,谁知一入口,嘴里登时又酸又涩,几乎要将牙都酸倒了。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好酸。”明心连忙将果子吐出,又“呸呸呸”吐了几口,这才作罢。 “哈哈,你个傻子,谁叫你一口吃掉那么多!”瑶瑶拍着手哈哈笑道。 “这么酸的果子,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忍着呀,不然怎么能骗过你。” 明心苦笑着摇摇头,将果子扔到河里。 “我抓了鱼,一会吃鱼吧。” “嗯。” 瑶瑶瞧见了明心身旁的白泽,眼前一亮,道:“你修为尽失了?” “嗯。”白泽淡淡应着。 “哈哈,想不到那金雷劫如此厉害。连你这等人物都会被劈成这个样子。” 明心奇怪,问道:“瑶瑶,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喽。化形都只能化成小鬼。不是修为尽失还会是什么。”瑶瑶嘻嘻笑道:“小子,以后跟着姐姐混。我罩着你。” 白泽将头扭到一边,没有理她。 明心更是好奇,心想认识瑶瑶这么久,也从未听她说过自己。于是趁着这个机会问道:“瑶瑶,你本体是何样子?怎么从来未听你提过?” “嘻嘻,我不告诉你。”瑶瑶晃着脑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她就是这个样子,哪里有什么本体。”白泽却是在一旁说道。 “嗯?这是何意?难道瑶瑶不是妖族?” “她是妖族,不过嘛……”白泽微微侧身,躲过瑶瑶扔来的果子:“既然她不愿让你知晓,我也就不在多说了。什么时候她自己想说,自然就会说了。” 白泽伸手,又是道:“鱼好了,给我拿过来。我饿了。” 明心只好按住心中的好奇,将鱼递给白泽,又递给瑶瑶一条。 “对了,你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现在鱼都吃了,你该告诉我了。” “那个秘密啊。其实你已经知道了,那果子名叫酸汤果,是不能直接吃的。你们人族都是用它来熬汤用的。” “你在开玩笑?这算什么秘密!”明心恨不得将他手中的鱼抢下来扔到河中。 白泽一脸正经的望着他,严肃道:“是的,我是在开玩笑。” 明心语滞。瑶瑶却在一旁哈哈大笑:“想不到你没了修为,竟是如此搞笑,真是笑死我了。” 明心恨恨的咬了一口鱼,咀嚼几下便吞到肚中。不再理会二人。 “其实我要说的事与你有关。”白泽望着瑶瑶道:“你从不掩饰自己的气息,在这里,虽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东州大能者极少。一般修真者也瞧不出来。不过在东望山,你也应该发现了。你的的身份,那大能者一眼便会看破。还有你耳上的天罡琉璃罩,太招摇,你若依旧如此,去了道州,怕是会死在那里。” 瑶瑶难得平静下来,认真考虑着白泽的话,而后道:“我也不想,我从未学过掩盖气息之法。” 白泽道:“你若想学,我可以教给你。” 瑶瑶眨了眨眼睛,道:“你不会借机要挟我帮你做什么事情吧?” 白泽道:“凭你现在的修为,帮不了我的。放心,我不会要挟你做任何事情。你学会掩盖气息,到了道州,我们也会少很多麻烦。??我教你这门功法,也是为了我自己考虑。” 说罢,他便将法决传给了瑶瑶。瑶瑶记下后,立即修炼起来。 明心第一次见她如此用心做一件事,不由得嘴角上扬,微笑起来。 白泽望着明心,淡淡道:“你看,我说过我不会白吃你这条鱼的。” 153.令牌 明心没有想到,瑶瑶这一入定修炼,便是三日三夜的时间。 稳如山,定如钟,一动不动。 看来瑶瑶对于气息暴露一事,也是十分在意的。 如若不然,又怎会如此用心。 明心没有惊扰她,当下时间充裕。除了将红尘剑送回三千剑阁外,也无他事可做。 而瑶瑶若能将气息掩盖,对于前往道州,亦如白泽所言,确实能减去不少的麻烦。 这三日,明心除去为瑶瑶护法之外,便是想方设法从白泽那里套一些话出来。 这家伙明明知道许多事情,却一直闭口不谈。三日下来,任凭明心如何旁敲侧击,他都是避重就轻,说一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事情。 明心无奈,也就放弃了追问。 “不可说,时候未到。” 这是白泽用于敷衍明心最多的一句。 “你这家伙,说起话来,怎么与天澜仙人如出一辙?都是这般故作神秘。吊人胃口。” “天澜子吗?他对你说这话也不算奇怪。” “你认识天澜仙人?” “自然是认识。” “你与他是如何认识的?” “不可说,时候未到。” “你这小鬼!真是讨人厌。” 又是听到此话。明心将手中的树枝啪的一下折断,扔进河中。 白泽淡然的望着他:“你叫我小鬼?” “我不叫你,还会叫谁?” 明心望着化作孩童模样的白泽,未免感到有些好笑。当下明明就是一个小鬼头,说起话来却总要故作深沉,老气横秋。 “少年,你可知放眼这九州,比我年长的,可只有寥寥数人。如你口中的陆爷爷,哪怕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按辈分算,也要叫我一声祖宗。你这一声小鬼,是从哪里论出来的?” “自然是从你如今的样子。”明心对白泽的话产生了兴趣:“依你之意,可是活了数万年之久?” “何止数万年,有了这九州,便已有了我。” “扯谎,方才你还说,九州上还有着比你年长之人。若是有了九州就已有了你,那你口中那几人,又是什么?总不会是没有九州之时便已有了他们吧。” “不可说,时候未到。” “……” 明心就此打住,不再与他说下去。若是再继续这样,他怕是要被气死。 好在瑶瑶这时从修炼中醒了过来。她笑嘻嘻的站立起身,夸张的舒展着身体。 “好累!累死了!明心我饿了。” “成了?” “还好。” 瑶瑶转了转身,道:“你没发觉我有何不同?” “没看出哪里不同。”明心如实相告。 “笨死了,快去抓鱼。”瑶瑶祥怒道。 趁着明心抓鱼之际,瑶瑶向白泽问道:“我真的没有变化吗?” “气息掩盖住了,却不是很稳定,还需要勤加修炼。” “那明心怎么没有看出来?” “他是笨蛋,你刚才放说过,这么一会就忘记了?” “说的也对。”瑶瑶笑嘻嘻拍着白泽的头:“谢谢了,小鬼。” “……” 这一次,白泽没有解释。 吃过烤鱼,再次上路,前行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白泽又是化成本体,趴到明心的肩上闭目养神。 “你这家伙,真是一步都不愿走。”明心忍住将白泽扔下的冲动,有些无奈。 如此走了两个月的时间,期间明心想到武阳交与他的令牌。令牌上刻有星移阵。可瞬间抵达道州,拿出后却是发现,这阵法仅能传送一人。而且瑶瑶言明,哪怕这令牌能够传送两人,她也不会用的。 “用了这东西,这一路上岂不是少吃了许多好吃的东西,少看了许多美丽的风景。” 明心听后,也只好作罢。 三个月后,东州边缘。 望着如山般高耸的城墙,明心叹道:“终于到了。” 走近之后发现,这里盘查的更是仔细。不仅要言明从何而来,去往何处。更是要接受探查。 见到这般,明心低声道:“一会你跟紧我,莫要出声。” 这三个月,瑶瑶已经将气息掩盖之法运用的极其完美,没有任何破绽。面对眼前之景,丝毫不在意。 “没事的,他们发现不了的。” “那个是探灵珠。”明心肩上的白泽,突然开口道:“我教你的功法,仅能掩盖气息,却是改变不了体内灵气的形态。你要知道。妖族与人族所修的灵气,是不一样的。哪怕你能完美的掩盖住气息,在探灵珠面前,却是无用。你将灵气注入到探灵珠里,瞬间便会被识破身份的。” “什么!” 明心忍不住一声惊呼。这一下,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驻守城墙的士兵,立即手持长矛走了过来。 “要逃吗?有人走过来了。”瑶瑶大咧咧问道。 “不能逃,逃了更是显得心虚。”明心低声道:“我手中有武阳将军给我的令牌,想必他们不会太为难我们。” 说到令牌,瑶瑶眨了眨眼睛,想起应俊临走前,也是给了她一面令牌。 说话间,那士兵已是来到身前,颇为不悦的望着明心,道:“你嚷嚷什么?可是有事?” “无事无事。”明心笑道:“刚刚想到有人嘱托我带些东西,方才想起忘了做。这才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他将令牌递给了士兵。士兵看了一眼,扔了回来:“你去道州做什么?” “去三千剑阁送一些东西。” “她与你是一起的?”士兵指着瑶瑶。 “是与我一起的。” “她可有北州的令牌?” “她没有令牌。” “莫在嚷嚷,轮到你时,探查过后便可进去。” 明心皱了皱眉,看来这令牌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管用。若是真的轮到瑶瑶,岂不是一下子便漏了馅。而且这士兵也没有要打算回去的意思,此时想要逃,也是逃不掉了。 “喂,你的语气,我很不喜欢。快道歉。” 瑶瑶指着士兵的鼻子,装作蛮横的样子怒道。 那士兵愣了愣,随即沉下脸来。 “你说什么?” “我再说一遍,快道歉。” 这一次,瑶瑶从怀中掏出令牌,冲着士兵晃了晃:“你若是不道歉,我现在就杀了你。” 明心不知瑶瑶突然抽的什么风,心中一愣,下一刻便是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谁知那士兵,见到瑶瑶手中的令牌,登时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154.招亲 “大……大……” 那士兵诚惶诚恐,不知该如何称呼瑶瑶。 应俊交给她的令牌,乃是尧帝赐予。是表明仙州皇族身份的令牌。莫说他一个小小的士兵。就算镇守边境的将军见到,也是要跪地行臣子礼的。 瑶瑶自然不晓得这令牌所代表的含义,不过既然应胖子能将令牌当做宝贝放在她这里,还言明再相见时还给他。结合他的身份,这面令牌,怎么说都要比明心那一面要高级的多。打算借着令牌狐假虎威一次。 而士兵的言行,代表着瑶瑶猜对了。 “大什么大。” 瑶瑶从鼻腔冷冷哼了一声,横眉竖眼,极力表现出嚣张跋扈的样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小的相信,小的相信。” 士兵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对着明心又道:“这位大人。我……” 不等他说完,明心却是弯下腰扶住他的双臂:“无妨无妨,你起来说话。” 士兵不敢起。偷偷瞄了瑶瑶一眼。又低下了头。 明心也看了瑶瑶一眼,示意她见好就收,免得被人瞧出破绽来。 “哼!算你今天走运。我要去道州,你可还有异议?” “没有没有。” “那还不起来带路!难道还要我请你起来吗?” “不敢不敢。” 士兵诚惶诚恐的起了身,小心翼翼领着二人直奔城门。 瑶瑶一路趾高气昂,眼朝于天,面带不屑从一众人前走过。惹得众人小声议论。 “好嚣张的姑娘!” “你知道什么?人家手中可是拿着皇族的令牌。自然有嚣张的资本,没看见那士兵都吓跪地了吗。” “哼,不过是命好生在帝王家而已。” “你说这话可是嫉妒?” “自然是。” “我也是。” 到了城墙之下,那士兵又是毕恭毕敬的将二人送进城门。 东州与道州之间,不同于东北两州之间那样有着两座城墙。中间还有着一段路程。明心与瑶瑶从这座城墙中出来,便已是踏进了道州的地界。 同东州那边一样,这一边,也是有着士兵把守探查。 而且这一边的人,大都是修真者,普通之人已是很少见到了。 离了边境处,明心才是问道:“你那令牌哪里来的?” 瑶瑶嘻嘻笑道:“应胖子临走时交给我的,他说这是他身上最好的宝物。看来这胖子果然没有骗我。” 她拿出令牌,冲着明心晃了晃:“这东西可比你身上那块有用多了。你那块以后就不要拿出来了。拿出来也是无用。以后我罩着你。” 明心道:“你以后还是少用为妙,小心被人瞧出问题来。” “有什么问题?这令牌又不是假的。”瑶瑶不以为意。 明心也不知该怎么说,他只是隐隐觉得这令牌似乎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你听我的,若非紧急之时,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 “好好。”瑶瑶应付着。 二人说话间,已是看到前方有着一座城镇。城匾上写着“飞鹤城”三字。 “飞鹤城?” 瑶瑶轻声念着,而后眼前一亮:“天澜府遇到的那个什么二公子,是不是就在这城镇里?” “那是飞马城李家的二公子。”明心回道:“你莫忘了,当初你可是对他好番羞辱。在人家的地头上遇见,免不了会报复你。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我哪有兴奋。”瑶瑶眨眨眼睛:“明明是那小子有错在先,我只是替他家里的长辈教训他一下而已。免得日后吃亏。如果像你这样,结了一堆仇人。那他日后在九州上要如何走动。” “强词夺理。” 瑶瑶笑了笑:“一个飞马城,一个飞鹤城。名字好番相似,难道道州的城镇,都是这般叫的么?” “道州的城镇,多是由修真世家所把控。城镇的名字,也是由他们所取。” 趴在明心肩上的白泽睁开眼睛,解释道:“告诉你一件事情,一般情况下,有着这样名字的城镇,多半与我们妖族有些关系。” “嗯?这话怎讲?” “人族与妖族虽是对立,却也不是绝对。自古以来,最为奇妙,无法参透的东西,便是感情。它不分种族,无关仇恨。当年虽是有着那样一场大战,却也是有着人族与妖族相恋的事情发生。情到深处,免不了会有肌肤相亲。我这么说,你可是懂了?” 白泽就此打住,无需言明,明心与瑶瑶也是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难怪李家二公子身边的老妪,识破瑶瑶的身份后,会那么匆忙的拽着她家公子离去。 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明心与瑶瑶相视一笑,牵着手向着城镇走去。 城镇之中,人影稀少。倒是不如东州那般热闹。 不过哪怕是街边的小贩。多少都是有些修为,这一点,倒是东州所比拟不了的。 二人先是订了两间房,而后才到街上闲逛起来。 这里所贩卖的东西,多半与修真有所关联。 像是功法秘籍,疗伤丹药,可以存储灵气的宝石等等。 不过这些,对于瑶瑶来讲,都是没有太多的吸引。一路下来,也未觉的有趣。 回到客栈,点了两样小菜。明心与瑶瑶坐在厅堂之中,发现除了他二人,偌大的厅堂竟是再无人就食。 这倒是有些怪异,难道这飞鹤城,就这么一点人? 等到小二上菜时,瑶瑶一把抓住他,问道:“你们这里怎么如此少客?难不成是因为你们这里饭菜难吃,无人愿来?若是这样,这菜钱我可就不付了。” “客官莫要胡说,我腾远酒楼在飞鹤城乃是数一数二的名楼。怎么可能会饭菜难吃。”那小二有些不悦道。 “既然不难吃,为何当下无人?难不成你们这里人员稀少到如此地步?” “看来二位真是有所不知。”小二说道:“今日之所以无人,是因为城中之人大都去了中心广场。今日是姚家二小姐言明的招亲之日。已在广场上设了擂台。扬言要比武招亲。” 听了这话,瑶瑶登时眼前一亮,一脸兴奋之意。 “比武招亲,这个一听就好有趣。明心,我们吃完也去看一看吧。” 155.擂台 飞鹤城广场。 极为宽阔的场地上,放置着巨大的,如同鸟笼一样的东西。鸟笼四周,已是熙熙攘攘挤满的人群。 说书的唱戏的,掌柜的打杂的,上至老叟,下至孩童,皆是站立于此。而这其中,竟也是有着不少女人,各个抬脚张望,一脸好奇。 “难怪街上无人,原来都跑到这里瞧热闹。看来这姚家二小姐,在飞鹤城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瑶瑶拉着明心,拼命的向人群中挤去。在一众人等的抱怨声中,挤到了类似鸟笼一样的东西边缘。 明心向着四周之人赔笑示意,而后对着瑶瑶低声道:“人家比武招亲,你一个姑娘这么来劲做什么。” “这里又不光我一个姑娘,你看这周围,不也是有着许多与我相同的人。”瑶瑶弹了下笼条,鸟笼发出一声脆响。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擂台还真是奇怪,居然是用黑铁所制。而且这个形状的擂台也是头一次见到。好像是一座牢笼一样。” 听瑶瑶这么一说,明心也越发觉得像一座牢笼。不过鸟笼与牢笼也没什么分别了。都是用作囚禁。只是一个用于囚人,一个用作禁兽。会失去自由的东西。 场上人声鼎沸,议论纷纷。即便明心并不清楚这里的情况,站了一会,却也是知晓的七七八八。 原来这姚家家主姚振,便是这飞鹤城的城主。 姚振膝下有着两儿两女。两位公子与大小姐,一直生活在飞鹤城,并不出奇。而今日的主角,姚家的二小姐姚利,因天资聪慧,体质特殊。自幼便被送往仙州的一处宗门之中修行,极少归家。时至今日,整座飞鹤城的人,竟是谁也没有见过其相貌。 前些时日。城中传闻姚利将要归来。且要比武招亲。最初无人相信。只当做是风言风语,一笑了之。直到昨日城中修真者豁然增多,且这鸟笼擂台一夜之间搭建而成。众人这才知晓传言是真。于是各个兴致盎然,放下手中之事,前来观望。 众人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是想见一见这姚家二小姐的真容。二是想看一看究竟是谁能将她娶到手。 能娶到城主家的小姐,且是以这种方式,对于众人而言,可谓是一件新奇之事,哪里又能错过。 哪怕是明心,此时此刻,多少也是有了一些兴趣。 “你说,万一这二小姐,是个又肥又蠢,奇丑无比的人,还会有人上擂台吗?”瑶瑶笑道。 “不会的。”明心摇了摇头:“听他们所言,昨日城中涌进许多修真者,这个时间,这些人定着为了打擂而来。城中之人没有见过这二小姐。并不代表城外的人没有见过。你想想,若真是如你所说那般,又岂会有这么多修真者前来至此。我敢肯定,这些人当中,绝对是有冲着她容貌而来的。” “退一步讲,即便这二小姐如你说的那般相貌丑陋。你放心,也绝对会有人上这擂台的。” “这是为何?难不成有人喜欢那样的?”瑶瑶不解。 “无关容貌,单是城主家二小姐这个身份。都会有无数之人趋之若鹜。更何况,人家还是天资聪慧,体质特殊之人,想必在那宗门之中,也是有着不低的身份。这样的人,你放心,即便愁事万千,但绝对不会愁嫁的。” “你分析的这么条条是道,怎么,难不成也动心了?”瑶瑶盯着明心问道。 明心摇摇头,嘀咕了一句。登时令瑶瑶面色红了一红,不再言语。 “来了!来了!城主家来人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 于是众人抬头张望,见空中飞来五人。为首的乃是一名老者,身后是两名容貌相似的精壮男子。再往后,是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最后的,则是一名梳着短发,一袭劲装的女子。 五人鸟笼上方停住,并未落下。而脚下众人,在无人飞来之际就已是议论纷纷,吵开了锅。 “姚威姚武两位少爷依旧充满阳刚之气。真想亲手摸一摸二位少爷的身体!” “姚灵小姐也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啊!” “最后那位便是二小姐姚利吗?英姿飒爽,是我喜欢的样子!” “原来二小姐也是如此美丽,真是一点也不输给大小姐!” “能娶到二小姐之人真是三生有幸。当然,娶到大小姐也是如此。” “奶奶的,一会我也要上去比划一下!万一二小姐独具慧眼看上了我。这擂台是不是就无需继续下去了?” “就凭你?二小姐看上你什么?一脸麻子吗?你莫要上去污了两位小姐的眼睛。趁早滚蛋吧!” “你这王八蛋,竟敢侮辱我!我看你找死!” “怎么?不服气,是不是要在这里与我比划两下?就你那三脚猫的修为,我无需兵器都能打的你满地找牙。” “你去死吧!” 眼看二人就要动起手来,却也是无人阻拦,皆是嘻嘻哈哈看着热闹。 这时,上空的老者突然喝道:“住手!” 二人当即悻悻停手。看来这老者,在飞鹤城中也是有些分量的。 “你二人今日若想打,一会可以到这擂台之中分个高低出来。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见下面瞬间变得十分安静。那老者才继续说道:“今日诸位能够到此的原因,无需我再多言。”他顿了一下,又是道:“我代替城主在此见证,擂台之上,谁若胜到最后,便可迎娶姚家的二小姐。拳脚无情,刀枪无眼,还望诸位在擂台之上点到为止。莫伤及性命。那么,就请开始吧。望诸位好运。” 老者说完,便是向着旁边的客栈飞去。 “看来这城主,极其不满意这比武招亲。”明心低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瑶瑶问道。 “这等大事,他都未亲自出面,仅是派人做个见证,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你怎知那城主是不是有着重要之事抽不开身?” “在重要的事也没有女儿出嫁的事情大吧。” 瑶瑶还欲说些什么,却是听得上空又是传来一句“且慢!” 她抬头看去,见说话之人是那姚家的二小姐。 她对着将要进到笼中,一脸愤恨的麻子道:“在我眼里,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对待敌人,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我希望我的夫君也是如此。该断则断,该杀则杀。上了擂台,那就绝没有点到为止一说。从这里出来的,只能有一人。你在上擂台之前,要想好。他那样羞辱你,你要如何做?” 156.打擂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住了。瞪圆了眼睛,好像听错了一样。 比武招亲,竟是要分出生死? 这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仅这一个条件,怕是已拦住了大部分人。 不单单是下面的众人感到诧异。就连空中那姚家之人,除了放话的二小姐之外,皆是面带惊愕。 看来事情,最初并不是这样设想的。是这位二小姐临时起意之举。 那老者身形顿了一顿,而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飞到客栈之中。 客栈的三楼,有一处宽敞的平台,上面放置的一张桌子,五把椅子。想必已是提前打好了招呼。 姚威与姚武,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是没说什么。 姚灵双眉紧蹙,在姚利的耳边低语几句。姚利面无表情的摇着头。姚灵见状,气得跺了跺脚,“嗖”的一下飞到了平台之上。一脸不满的坐在老者旁边。 “大小姐勿气勿恼,小心伤了身体。”老者出言说道。 “这丫头,两年未见,怎么变的这般不近人情?连我的话都不肯听。非要弄出人命来才算好???”姚灵气道:“不行,我还要与她好好说上一说。招亲这件事情,已是将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若他知道还要弄出人命,非要气出病来不可。” “二小姐已经长大成人,一言一行自有她的道理……” 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姚灵这般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昌叔,你无需劝我,我知道有些话你碍于身份,无法言明。我作为大姐,不能任她这么胡闹下去。否则其他的世家知晓了此事,我们姚家的脸面要搁在哪里?堂堂的姚家二小姐需比武招亲不说,竟是还要弄什么生死擂台。若真是七老八十,缺胳膊少腿的人胜了,难道小二还真要嫁给他不成?” 姚昌暗自叹着气。姚灵所言,正是他所担心之事。这招亲之事已是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最后真是那样的人胜了,以姚家的威望,又岂能做出尔反尔的事,只得硬着头皮履行承诺。 难道真要将二小姐嫁给那样的人?其他世家岂不是要笑死? 也不知二小姐,究竟是如何想的。还真是……胡闹! 那麻子一脚已是踏进擂台之中,听了姚灵的话,却是停在了原地,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十分的尴尬。 “我话已说完,打或不打,就看你自己了。不过我姚利说话算话,你若能胜到最后,那你就是我的夫君。” 说完这些,姚利便飞到平台之上,两位哥哥也是紧随其后。 人群一下子热闹起来。不过大都是在起哄。 “进去啊!还等什么呢?” “二小姐都那样说了,怎么这会你没胆子了?” “若是有人那般羞辱我,我绝对会进去等着将他斩杀于此!” 麻子把心一横,走进了擂台之中。这一下,人群的欢呼声更甚。几乎整座城镇都能听见。 果然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你!进来!我来看看你是如何将我打到满地找牙的!” 听着欢呼声,麻子也是被激的热血澎湃,指着刚刚羞辱他那个干瘦之人叫嚣。 “上去!上去!” 这一次,人群又是向那瘦子喊道。 瘦子讪讪笑了笑:“你休要嚣张,若不是我已有家室,绝对会上去教训你一番。只可惜……唉!” 在一片嘘声当中,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迅速的离开这里。 麻子见他不敢应战,虚荣心瞬间升到最高,当真以为自己修为了得,战无不胜。竟是在擂台上开始叫嚣:“来啊!那孙子已经跑了。还有没有人敢上来。要是没有,我可就成了姚家的女婿了!” 说道最后,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来。配上他那一脸的麻子,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姚灵本在训斥着姚利,见这人咧嘴开笑,顿时有些反胃:“小二你自己看一看,若真是这家伙胜了,难不成你还真要嫁给他?” “他不会胜的。”姚利淡然道:“不过他若真的胜了,我说过的话,自当算数,绝不反悔。” “你!”姚灵已是气到无话可说。 “好了灵灵,你莫在和小二置气了。”姚武开口调解道:“凭这麻子三脚猫的修为,怎么能胜到最后。你莫忘了,那几大世家的公子,可都是赶了过来。其中几位,可是对小二爱慕已久呢。又怎会错过这次机会。放心,他们定会出手的。” 听了这话,姚灵面色才缓和一些。又是道:“二哥你莫忘了,小二可是说过要死斗的。” “说说而已,擂台上的二人不下死手,难道我们还会去追究吗?”姚武笑道。 “二哥说的也是在理。” 姚灵转过头,又开始数落起姚利。姚利只是听着,没有表情,不做反应。只是淡淡的望着擂台。 那麻子正得意的笑着,忽然台下传来更为响亮的笑声:“你这丑鬼,还真有狗胆进去,看爷爷我将你拍成肉饼!做成狗肉包子在喂了狗。” 麻子登时冷下脸来。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在话音刚落之际便已站到了擂台之中。 这是一个黑铁塔般的汉子。裸露的上身肌肉高高的隆起,充满力量感。光头之上赫然有着几道深深的刀疤,他将身后的巨斧“咣”的一声拄在地上。对着麻子狞笑道:“丑鬼,爷爷我一招便能拍死你。识相的,跪地给爷爷我磕三个响头,爷爷我或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说实话,这人的尊容也不是那般好看。狂野至极,好似未开化的野人。不过在这麻子的衬托下,倒是顺眼了许多。 “找死!” 麻子恼羞成怒,不由分说便向那黑铁塔冲了过去,手中多出一柄匕首出来,直奔胸口处。 台下的明心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心道这麻子心胸果然狭窄,几句话便被激的失去理智。如此鲁莽的冲上去,岂不是找死? 黑铁塔虽是高大,看似迟缓。动作却是十分迅速。巨斧在他手中恍如轻若无物。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再看台上,那麻子已是没了踪迹。而斧身下,赫然出来一滩肉泥! 平台上的姚灵,猛然拍桌而起。怒视擂台上的黑铁塔。 竟然真的弄出了人命! 众人也是一片哗然!没想到这麻子竟是如此不堪一击。更是没想到这黑铁塔竟真的将他拍成了肉泥! 唯独明心,望着擂台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在麻子被拍死的瞬间,擂台的地面,好似起了什么反应,稍瞬即逝。 这种感觉,似乎地面上刻着阵法一般。 157. 黑气 黑铁塔巨斧一挥,将那滩肉泥弹到擂台之外。台下有人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当场便有人弯腰呕吐。 面对台下喝骂之声,黑铁塔毫不在意,叫道:“不服气的,上来与爷爷打上一场,在台下叽叽歪歪算什么东西。” 话语一出,更是令他成了众矢之的。当下便有人压不住性子,“噌”的一下冲上擂台。与其打斗起来。 这一次,明心仔细观察起来。他并没有看着激斗的二人,而是在看着擂台的地面。 刚刚那一丝反应,很是细微。明心也不确定自己感受到的究竟是不是阵法的波动。 后上来的男子,与这黑铁塔身高相仿。体型也是相差无几。不过修为,却是差了一些。几回合下来,被黑铁塔揪住破绽,一斧子劈成了两半。 鲜血四溅,喷了黑铁塔一身,也洒了一地面。 “呸!垃圾,就这两下子也敢来送死。”黑铁塔朝着尸体狠狠啐了一口,将其踢到了擂台之外。 “有没有能让爷爷尽尽兴的孙子?上来让爷爷乐呵乐呵。”黑铁塔眼扫众人,张狂道。 “好嚣张的家伙!”姚武望着黑铁塔,饶有兴致:“不过这家伙的修为,倒是有了娶小二的资格。只是下手不留活口,显得有些狠毒。” “就凭他?”姚灵蹙眉说道:“心狠手辣,想必会树敌无数。这种性子的人进我们姚家的门,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又不是你嫁,你同不同意能有何用。主要还是看小二是怎么想的。” 姚利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见她这般模样,姚武笑了笑,不再言语。 姚灵也是望了姚利一眼,没说什么。 这次归来,她觉得,姚利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而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或许真如姚昌所言。姚利长大了,一言一行有了自己的想法吧。 接下来,又是有着五人上了擂台,却都是不敌这黑铁塔,被其一斧子收了命去。最后上来这人,借着偷袭之势,在黑铁塔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这下子,当真是惹怒了他,一斧子劈死不算,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一斧接一斧的将尸体剁了个稀碎。成了小小的一滩肉酱。 平台上的姚武,见了他这般举动,也是沉下脸来。阴骘的望着。 这番举动,显然不是狠毒所能解释的了。 “变态。”姚灵冷冷的道了一句。 几场擂台下来,明心终是瞧出了端倪。这鸟笼般的擂台,的确透露着诡异。 在黑铁塔杀掉他人的瞬间,擂台的地面,会极其微弱的闪过一丝乌光。这光微弱到何种地步?在场之人,除了明心之外,竟再无二人有所发觉。就连那黑铁塔,都没有发现这地面的异状。 当然,无人发觉这句话,多少有一些异议。因为比武招亲的主角,建了这鸟笼擂台的姚家二小姐姚利,肯定是知道的。 她布置这阵法,是为何意? 明心看不出这阵法的目的,除了死人会亮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效果。 明心颔首思考。擂台上的黑铁塔已然再次叫嚣起来。 “还有没有想上来与爷爷比划比划的,有胆的就快些,没胆的就赶快滚吧,别耽误爷爷我迎娶美人。” 众人虽是愤恨,却也仅是在台下出言咒骂。毕竟上台之人的下场,他们都看在眼里。此时心中所想,与姚灵无异。 这是个变态! 正常人谁能与变态争斗。 “哈哈!一帮废物,再没人上来,这美人可就归我了!”黑铁塔张狂笑着。 谁知这时,擂台上竟是进来一位老者。对着黑铁塔说道:“年轻人,下手这般狠毒,就不怕今日出不了这飞鹤城?” “呸!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与爷爷我说这些废话。那美人都说了,台上分生死。只能活一个,她都没说话,你在这放什么狗屁。” 黑铁塔说罢,抡起斧头便向这老者劈来。快如光影,眨眼之间已来到老者眼前。血迹斑斑的巨斧好不留情。甚至比刚刚还要狠上几分。 “老家人,小心!”台下有人惊呼道。 只见这老者顺着巨斧带动的风力,飘飘然的飞到一边,抬起手,对着黑铁塔受了伤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没见老者用多大的力,黑铁塔整个人如同被妖兽撞击到一般,在空中翻滚着身躯,不断向后飞去。“咣”的一声撞在了擂台边缘。力道之大,黑铁所制的笼条都被撞的变了形,向外凸了出来。 “好!打得好!”人群之中,顿时有人拍手称快,紧接着,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之声。 黑铁塔被这一巴掌扇的不轻,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吐了一口血水,阴骘的望着老者:“老东西,下手可够重的。” “对付不听话的畜生,自然要下手重一些。” 黑铁塔默然起身。这一次,他没有主动攻上去。十分谨慎的挪着脚步。 “老东西,你半截身子都入了土,难道还对美人起了兴趣?” “我上来,只是为了教训你这畜生。也不知是何人,教出你这么一个东西出来,下手狠毒,滥杀无辜。我今日便替你的长辈教训教训你。” “嘿嘿。”黑铁塔冷笑两声:“我师傅已经被我宰了,我想起来了,他死时也是像你这把要死的年纪了。你既然想当好人,那我今天便宰了你,让你下去陪陪那个老家伙。” “连师尊都能杀害,你果然是头畜生,今日当真是留你不得。”老者有了一丝怒气。 黑铁塔又是两声冷笑,对着老者,猛然劈出一道灵气。明心发现,那灵气上,竟是带着一丝黑色之气。 魔族? 明心无比惊愕。随即摇了摇头。若真是魔族,又岂敢如此招摇。当众露出破绽来。 这丝黑气,应该与这黑铁塔修炼的功法有关。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慧海。 这黑铁塔所发出的黑气,与当日慧海身上那黑气,是如此相似,好像是同一种物质。 明心亲眼见过那黑气恐怖的修复能力。若真是同一种东西。那这老者,可就危险了。 158.连变 毕竟一个打不死的人,总归要比修为颇强的变态棘手的多。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擂台上的地面,忽然闪烁了一下。依旧极其的轻微。在白日下,若不是仔细盯着,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黑铁塔灵气上的那缕黑色之气。随着地面的闪烁,竟是被吸了进去。 那老者似乎也是有所察觉。轻松躲过灵气之后,步伐连动,出现在黑铁塔的的面前,再次抡起手臂,向着黑铁塔肿起的脸颊扇了过去。 这一次,老者用了极大的力道,手掌被灵气包裹,一巴掌下去,将黑铁塔光秃秃的脑袋扇的转了一个圈。就连明心都清楚的听到颈骨被扭曲折断的声音。 黑铁塔依旧注视着前方,眼带狠厉之色。不过眼中却失去了生机。他的脖子,如同麻绳一样扭转着。看起来狰狞恐怖,十分骇人。 打死黑铁塔后,老者抬起头,目光锐利。一抹沉重的望着客栈平台,明心知道,他是在看向姚家的二小姐。打造出这个擂台的人。 看这样子,他应是知道些什么。 姚利发现擂台中的那道目光,也不回避,就这么与之对望,而后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小二,你莫不是看上这老先生了?”姚灵在桌下轻轻踢着姚利:“这老先生修为了得,品行看起来也算端正。不过他的年岁,却是有些大了。看起来比爹爹还要年长不少。” “大姐莫胡说。”姚利恢复了淡然的模样。 “那还好。”姚灵松了一口气,又是蹙眉道:“不过这老先生,修为当真了得。一巴掌便将那变态打死,不晓得那些世家的公子,能不能够赢过他???”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下方纷纷发出一声惊叹。忙是向下望去。 怎知这一望,竟也是惊的她拍桌而起,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心暗叹一声,他所担心的事情,终是发生了。 那老者正望着平台上的姚灵,听到身后传来噼哩叭啦的骨响。回头一望,见黑铁塔已是自行将脖子扭了回来,正阴冷的望着自己。 “老东西,这一巴掌,你倒是打爽了,不过爷爷我现在可是一点都不爽。除非将你的狗头拧下来当几天夜壶用用。否则爷爷这口郁气,可就顺不下去了。” 见得这般异状,老者皱眉不在言语,变得谨慎起来,祭出一柄青色长剑。黑铁塔左右晃动着脖子,突然间双手持斧对着老者劈了过来。 黑铁塔虽是未死,不过二人修为相差甚多。他牟足了力气,却是劈了个空,老者手中的长剑,已是从其后心刺了进去,直取心脏处。 这一剑,又快又准,又是力道十足。 黑铁塔低头望着露出的剑身,眼光又是没了生机。岂料这一次,他清醒的极其快速,几息之后,他一只手抓住胸前的剑身,另一手,握着巨斧看也不看的向身后横劈过去。 老者反应也是极为迅速,见斧子劈来,猛地将剑抽回,抬剑抵挡。虽是抵住了这一斧子,却也是向后退了数步才勉强停下。 “老东西,爷爷我陪你好好玩玩。看你有多少灵气能够消耗。” 黑铁塔嘿嘿笑着,刚刚握住长剑的那只手,四只手指连同半个手掌都被削了下来。他毫不在意的断掌捡起。与伤口接在一起。 明心注意到,从断掌处,散发着一缕黑气。几息之间便将手掌修复的完好无损。而后这缕黑气,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又是被地上的阵法吸收掉了。 黑铁塔甩了甩手,又是持着巨斧向老者劈了过去。 老者每一次出手,都是一击毙命。若是换做他人,早就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奈何偏偏遇到了这黑铁塔。每一次击中要害部位之后,黑铁塔都是能已极快的速度恢复过来。不知疲倦的挥动着巨斧。 台下之人,早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擂台上的二人,打斗的不算精彩,甚至可说是毫无看头。看似是这黑铁塔在追着老者打,在场之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修为在身,自然也能看出来老者的招式凌厉,每一击都是直奔要害。可偏偏这黑铁塔就是死不了!转眼间便生龙活虎的继续追杀。 修为高的杀不死修为低的,而修为低的却打不到修为高的。 这场面,实在是诡异。 一炷香后,二人仍是这般。 黑铁塔手持巨斧在台上追着老者劈砍。老者在躲避的同时攻击着黑铁塔。 明心发现,黑铁塔恢复的速度慢了。老者的速度也是慢了。 他年岁大了,如此频繁的躲避后攻击,灵气体力不支也算正常。而这黑铁塔慢下的原因,恐怕与黑气被阵法吸收掉有很大的关系。 每一次修复伤口之后,黑气都会被吸收掉。最初他还并未发觉,不过时间一长,他自然也是瞧出了端倪。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加快了速度。 “明心,我发现这人有些问题。”此时瑶瑶也是看了出来。疑惑道:“这人身上,好像有着与慧海那家伙同样的东西,不过却十分微弱。并不如慧海身上那般磅礴汹涌。” “的确如此。这人身上有着同样的黑气。剑尘大哥说过,这是魔族的气息。”明心皱着眉:“听闻魔族从万年前三族大战之后便消息全无,好似从九州消失了一般。若这人真是魔族,如此行事,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而且他身上的黑气,也如你所说。弱的很。给我的感觉,这黑气并不是他自身所拥有的,而是有人打到他的体内。改变了他的体质。” 说话间,台上的老者终是躲闪不及,被黑铁塔在胸前狠狠劈了一斧子。而老者被砍中之后,也是用尽了全力,将黑铁塔拦腰斩断。 老者靠在笼条之上,虚弱至极。这一斧子看得极狠,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是要性命不保。 断成两截,内脏流了一地的黑铁塔。仍是没有死去。一股股黑色之气,已是十分明显的在伤口处显现出来。他双手支撑着上半身,血淋淋的向下半身爬去,如恶鬼一般狰狞的笑着。 “老东西,你的死期到了。爷爷我定要拧下你的狗头当作夜……” 话未说完,他身上的黑气便已被阵法全部吸收掉。登时间,他眼中大骇,发出一声恐惧的惨叫。 “不!” 而后便垂下双手,一动不动,就这般死了! 159.猜测 黑铁塔断成两截的身躯还在汨汨的留着鲜血。在擂台上汇聚成一汪小小的血滩。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还生龙活虎,怎么也打不死的家伙,在这一刻已成了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 世事难料,也不过如这般了。 老者勉强的起身,胸前那一道伤口,几乎要将他劈开。皮肉外翻,深及见骨。衣衫早已被染红。 他扶着笼条艰难而行,每一步都极为吃力。走到笼门处,他缓慢的抬起头,又是看了一眼平台上的人,这才出了擂台。 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默默注视着他离去。 明心向瑶瑶讨了几个止血的丹药。又一再叮嘱她不要乱跑。而后向着老者追了过去。 以老者的速度,明心无需追赶,只需快走几步,便可追上。 “前辈,请等一下!??” 老者停步,回头望着明心:“你可有事?” “晚辈这有些疗伤的丹药,对止血有着奇效。前辈若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老者上下打量着明心,又是撇了一眼手中的丹药。 “你我萍水相逢,这丹药,我怕是受之有愧。” “不,前辈。说起来,晚辈倒是有些惭愧。这人嗜血残暴,所行之事更是毫无人性,令人发指。完全不是正派作风。邪魔歪道必除之。这曾是晚辈的未兄长所言。晚辈一直谨记于心,可今日见了这人,晚辈明知他绝非善类,却是未曾上去制止其恶行。害得他人白白丢掉了性命。实在是有愧于兄长教诲。若不是前辈出手除掉此人。怕是还不知会有多少人会惨死在他的手下。” 明心将丹药塞给老者,又道:“若晚辈能够像前辈这般及早制止。也不会害得前辈受了伤。这丹药,是您应得的。” 老者再次看了看明心,道:“你这小子,说话倒是中听。不过我可没有向你想的这么多。仅仅是看他不顺眼,嫌他过于嚣张而已。” 这一次,老者倒是没有推脱,将手中的丹药送入口中,化开药力。只见伤口处鲜血登时止住不少。 “真是不服老不行啊,收拾这么一个东西,都险些搭上性命。”老者叹道。 “前辈还年轻的很。”明心适时的拍了句马屁:“并不是前辈年老,而是这家伙实在是诡异至极,如若不然,他早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又哪里能害前辈受了伤。” “你看出来了?”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嗯。”明心并不打算隐瞒:“这人体内,有着古怪的黑色之气。我曾在他人身上也是见过。这是魔族的气息。而且,这擂台的地面上有着可以吸收魔族气息的阵法。这一点,想必前辈也是有所发觉的。” “小子,你叫什么?”老者听了明心的话,明显对他有了兴趣。 “晚辈陆明心。不知前辈名号?”明心拱手道。 “天蝎城王忠。一个小人物而已。你应是没有听过。” “的确没有听过。”明心如实相告。 “嘿,倒还诚实。” 老者笑了笑,却因扯动了伤口,疼得又是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也随之晃了晃。明心忙是扶住。稳定住他的身体。 “前辈,我们到一旁说吧。” 明心扶着王忠来到一处人群较少之地,又捏碎几颗丹药,涂在了伤口之处。 “这家伙,当真是奔着一击毙命而去。若不是前辈修为深厚,换做他人,怕是已经被劈成了两半。”明心皱着眉头说道。 “我也是侥幸而已。”王忠道:“你也无需再前辈前辈的叫。我长你许多,你就叫我王大哥吧。” “王……大哥。” 明心有些无语。看相貌,这王忠做他的爷爷都戳戳有余。虽然陈玄与剑尘也是年岁不小。可毕竟相貌年轻。叫一声大哥也未觉得哪里奇怪。而唤王忠一声大哥,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别扭。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有求于人,也管不了这些了。 王忠也不傻,他与明心素未平生,明心又是赠药又是恭维。他自然不会相信那狗屁的心存正义。他晓得明心在想什么。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我若知晓,定会如实相告。” 见王忠一语道破心中事,明心也不再废话,拱手道:“我见王大哥在擂台上发觉阵法之后,曾望向姚家之人。想必是知晓这阵法的作用。敢问王大哥,这是何种阵法?为何能吸收魔族的气息?吸收了魔族气息后又做何用?” “这件事啊。”王忠笑了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这阵法吸收了魔族的气息会有何作用。不过这阵法,我倒是听说过。” 王忠顿了顿,才道:“其实这阵法,在道州几大世家中,都有流传。不单单是姚家才有的。像飞马城李家,我们天蝎城王家,天鹰城赵家都是有着这种阵法。代代相传至今,却是无人知晓这阵法是做什么用的。因这阵法仅有家主才有着完整的阵图。而传言姚家二小姐这次比武招亲。其实姚家的家主并不同意。但这阵法又出现于此。我心感诧异,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们。想看一看姚家的家主是不是也在那里。” 明心低头思考,又是听得王忠说道:“姚家比武招亲,已然就要成了笑谈。没想到姚家家主会将阵法传于姚利。而姚利又将这阵法隐蔽的布在擂台上,真不晓得他们在搞什么鬼。” “代代相传的阵法,却无人知晓作用。这倒真是奇怪。”明心自然自语。 “不过如今九州上竟会出现魔族之人,这倒是有些意外。”王忠也是自然自语道。 “那人不是魔族之人,依我猜测,应是有人将魔族气息打到了他的体内。” 说道这里,明心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什么一般。 “难不成这阵法的作用,便是搜集这些黑色之气。而后将这些黑气作为己用?” 王忠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这些黑气,除了将人变得人不人,魔不魔之外,还有着什么作用?” 说道这里,他猛然打住话语,想起那黑铁塔怎么打都打不死,堪称恐怖的恢复能力,登时震惊无比,一脸骇然之色。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160.上台 王忠身体紧绷,又是扯动了伤口,痛的呲牙咧嘴。 “这说不通啊,以姚家的身份地位,弄这些简直是多此一举。姚家乃是修真世家。在道州也是小有名气,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又怎么会主动和这些东西扯上联系。这说不通,绝对说不通。” 明心见王忠说的如此笃定。也不好再做反驳。 只是这阵法,已是的的确确布在地上,明心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它在吸收着黑色之气。若不是为了己用,那会是为何? 总不能飞到平台上与姚家当场对峙吧。 明心就算有此想法,也是找不出对峙的理由来啊。 弄不好,缘由没有问出,倒是又增添了仇家。 若这般算了,明心又做不到。这黑气,在此之前,他只在慧海的身上见到过。或许这黑铁塔与慧海有着关系。说不定就是慧海将这黑气打入他的体内。只是黑铁塔已死,明心也无法发问。 看来只能想办法,从姚家下手了。 “陆老弟,这件事情,我需要向家主禀明。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此事若是姚家无意为之,你切莫声张。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若是有意之举,你也莫要声张。持有阵图的这几家,自会问个明白。你就当是个热闹瞧一瞧算了。” 王忠就差把此事与你无关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明心心道:“这姚家如此堂而皇之的将阵法刻在地上,怎可能是无意为之。这摆明了是不想让外人插手罢了。??” 明心不知这王忠与姚家的关系如何。不过看此前行为,今日前来的姚家五人,定是与王忠不相识的。 “王大哥说笑了,我本就是来看热闹的,又怎会多言多语。之所以好奇,只是因我平时喜好钻研这阵法一道。今日见了不知名的阵法,难免会产生兴趣。既然这阵法涉及到你们几大世家内部之事。那我自然会就此作罢,全当没有见过。”明心笑道。 “陆老弟,你年纪不大,钻研的可够深奥,要知道,这阵法一道,除了当年的万阵之祖陆长天外,如今这九州上可是再无人能被称为大能者了。说不定,你能成为第二个万阵之祖。” “万阵之祖陆长天么?”明心喃喃自语,想起了陆爷爷。 原来在九州上,陆爷爷是如此有名。 王忠笑笑:“若无他事,我这就打算回府了。年纪大了。这点小伤也要修养一阵。不回去怕是不行了。” 明心拱手道:“耽误了王大哥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那王大哥一路小心。我这面稍作整备,也是打算启程了” “若是路过天蝎城,可一定要到王家坐坐。” “一定一定。只是到时又要麻烦王大哥了。” “这是哪里的话。”王忠道:“你我素未平生,都能将丹药赠之与我,可见你心地善良。我们家主,可是十分欣赏你这样的少年。到了王家,我将家主引荐于你,相信你们一定会很谈得来。” 明心知晓王忠意图何在,无非日后是想确认自己究竟有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罢了。 他笑着送别王忠,返回人群之中,行至一半,听见人群之中又是齐齐惊叹,议论纷纷。 “这……这……这怎么一回事?” “胡闹,她上去做什么?” “就是,这不明显上去捣乱吗?” “她这般无视规定,姚家的人不管吗?” 明心听着闲言碎语,顿时感到不妙。连忙抬头向擂台望去。看清擂台上的人后,一拍脑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竟也能出了岔子。 此刻擂台上,笑嘻嘻的站着一袭红衣的女子。不必多说,这女子正是瑶瑶。 瑶瑶的对面,乃是一位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白净男子。不过此时,白皙的面庞涨的有些发红。看上去有些窘迫,也有一些慌张。 这男子,明心也是见过的。是在天澜府中遇到的飞马城李家二公子。 那个被瑶瑶打哭的男子。 “这二人,怎么碰到一起去了。”明心觉得头都大了。 李家二公子此时极其郁闷,没想到他只是出言说了几句,瑶瑶竟是真的上了擂台。 “臭小子,你刚刚骂我那几句可是骂的爽了?如今我上来了,你又能将我怎样?”瑶瑶笑嘻嘻的上前走了一步。 李家二公子忙是退后一步:“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本就是个粗俗的女人,算不得骂。” “那你挑衅我,叫我上台与你一分高下又怎么说?你不就是算准了我一个女子不敢上来而已吗?” 李二公子无话可说,因他的确就是这般想的。瑶瑶连连逼近,吓得他连连后退,忙是冲着平台上叫道:“姚家的人,你们这可是比武招亲,她一个女子上来算什么?难道你们不打算管一管吗?” “你嚷什么,比武招亲是没错,可也没有规定不许女子上台吧。怎么?本姑娘喜欢女子不可以吗?九州上无人规定女子与女子不能成婚吧。”瑶瑶眨眨眼睛,胡扯道。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瞠目结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的确是无人规定,不过似乎有违认知,这女子和女子,该怎样传宗接代? 李二公子长大了嘴巴,呆滞的望着瑶瑶,连反击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平台上姚家人,除了姚利之外,皆是目瞪口呆。 “的确无人规定。姑娘既然上了台,便也是人选之一,只要你能赢到最后,做我的夫君也未尝不可。” 姚利这番话,更是如同平地惊雷。 “小二,你在乱说什么?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和女子成亲的,这成何体统!”姚灵率先回过神来,红着脸斥道。 “大姐,你就如此肯定这姑娘能赢到最后?难道那些世家公子,就如此不堪?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赢?” 姚灵当即语滞。忿忿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从未说话的姚威突然笑道:“有趣,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大哥!”姚灵嗔道:“此时你就不要再添乱了。难道还怕别人笑话我们笑话的不够吗?” 姚威笑而不语,他盯着瑶瑶,眼中颇有欣赏之意。 这姑娘,当真是有趣的很啊! 161.生气 瑶瑶将明心的喊声当成了耳旁风。笑嘻嘻的向李二公子步步逼近。 李二公子如同面对的是一头食人野兽一般,面无血色的接连后退。 早在天澜府,他的仆从吴妈就已经再三叮嘱不要再去招惹这个女人。 当时他听了进去,记在了心里。而这两年,他的修为突飞猛进,身边一行人又不断的恭维吹捧,已是令他飘飘然,忘乎所以。吴妈的叮嘱,早就从脑袋里飞了出去。 哪怕刚刚这二人,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这李二公子还有心情居高临下的挑衅着。而今瑶瑶站在他的面前。他才晓得,原来吴妈的叮嘱并没有从脑中飞走,而是在脑海中深深的扎了根,只是他不愿意想起而已。此时此刻,对瑶瑶的恐惧,已是从脑中游走到了全身,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害怕。 “臭小子,你是不是屁股又痒了?还是说又想从我这里要些好东西?”瑶瑶已经磨拳擦掌。 李二公子惨白的面色瞬时通红无比,瑶瑶的这番话,让他想起了当年的窘迫之样。如今台下,众多的人群在观望。更别说还有其他的世家子弟。若真是再让瑶瑶当众踢他一个狗啃屎。那日后,可就真的抬不起头了。 难堪一些,也要比当众出丑要好的多。 台下的人群见李二公子摸索着笼条,一步步向门口挪动。当时便起了哄。 “怎么还不打?姚家都说没有坏了规矩。你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小子,你是不是害怕了?刚刚见你叫嚣不是叫的蛮凶的吗?” “我见过他!他是飞马城李家的少爷!” 李二公子见有人道出了他的名号,一张脸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不过,他也因此找到了台阶下。 他清清喉咙,向着台下喊道:“诸位,本人正是李家的二子李焕。众所周知,今日还是姚家二女比武招亲之日,能站在擂台上的,理应是男人才对。如今大家也是看到了,擂台上却是上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不管他人如何说,在我心里,这已是坏了规矩。而本人家教甚严,是绝对不会与女子动手的,尤其是这种毫无礼仪,毫无羞耻的女子。这擂台,我不准备打了。若是有他人想要上来与之动手,还请自便,我这就下去。” 一番话说完,他已是摸到了门口。毫不犹豫,直接跳了下去。红着脸低头匆匆离开,隐到人群之中。 “臭小子,明明是怕得要命,却还要强找借口。” 瑶瑶笑嘻嘻的,见明心面色不善,吐了吐舌头,也是跑了下来。 “胡闹,人家招夫君,你跑上去做什么?”明心绷着脸,低声说道。 “你是没有看到,那小子刚刚有多嚣张。说我要上去擂台,非狠狠教训我一顿,我气不过,一时冲动就跑了上去。” 瑶瑶拍着明心肩膀:“我和你说,我刚刚还真是没有白白上去。擂台的地上,真的有阵法。” “你怎么知道的?” 明心撇了她一眼,不知瑶瑶这话是真的,还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找的借口。 “猜的啊。”瑶瑶笑笑,而后小声道:“我们这一族天生对灵气波动极其敏感。我刚踏上擂台,便是发现这地上有着灵气在运转,很微弱,而且和平常的灵气不太一样。”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瑶瑶嘟囔着,有些不满。 说话间,擂台上已是再度上去两人。互相拱了拱手,而后才开始打斗起来。不过并不如先前那般激烈。点到为止即可。 明心发现。直到其中一人下了擂台,地上的阵法也没有显现。 这倒是令明心好生奇怪。难道阵法失灵了? “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们走吧。”瑶瑶见明心不理她,撅着嘴作势要走。 “再等一下。”明心拽住她:“再等等,这阵法好像有些奇怪。” “奇不奇怪与你何干?别忘了,你还要去三千剑阁送剑的。怎么,难道你看上人家二小姐了。也想上擂台上争夺一下?” “无稽之谈。”明心皱了皱眉:“我只是对这阵法感到有些不安而已。你看,刚刚这阵法就没有发动,难道说它还会挑选人?” “看什么看,我才不看。”瑶瑶挣脱开明心的手:“要看你自己看,我要走了。” 说罢,她便气势汹汹,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明心不知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不高兴。只得再次拉住她:“瑶瑶再等一下,一下就好,这阵法真的有些奇怪。” “你松开我!” 瑶瑶不断挣扎,对着明心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明心一吃痛,便松开了她。正欲发话,谁知转眼间,瑶瑶已是跑进了人群之中。 “唉!” 明心暗叹一声,顾不上阵法,追了上去。 平台上的姚威一直在注意着瑶瑶,他见明心拉扯瑶瑶时便眉头直皱。而后又是瞧见瑶瑶咬了明心一口,拔腿便跑。明心却是紧追不舍。二人一追一跑,却是给他了错误的判断。 只见他猛地站起,不由分说的便飞了出去。这一举动,又是惹得平台山其他的人心生好奇。 瑶瑶赌气跑的极快。没一会便跑出了人群,来到冷冷清清的街上。四下清净,人影稀少,却是令她慢下来不少。 “明心这混蛋,居然不相信我的话。”她气呼呼的想着:“我看他分明就是以阵法做借口,想留在这里不肯走。难不成……” 瑶瑶突然停下,心中蓦地冒出奇怪的念头:“难不成他真的看上那二小姐了?” 停顿片刻,明心已是赶来过来,又是拉住了她:“你怎么了?在生什么气?” “我哪有生气。我现在心情好得很。” “那既然这样,我们还再回去看看吧。” “你!” 瑶瑶磨着牙,对着他的胳膊又是狠狠的咬了下去。 这傻子,看到真的没有看出自己在生气吗?怎么能说出还要再回去看看的话来? “嘶……” 明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还未开口,却见天上落下一人来。正冷着脸望着自己。 姚家的人,他怎么跟过来了? 162.误会 “姑娘,这人可是在骚扰你?”姚威冷冷望着明心,向瑶瑶询问道。 原来是因为这般缘由,这才引来姚家的人。 看来自己被当成了登徒浪子。 明心想了一想,自己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过分之举。怎会让人由此误解? “这位朋友。你可能搞错了……”明心笑着想要解释。 “没错!这家伙就在骚扰我!我要走,他却拉住我不肯。”瑶瑶突然这般叫道。 果然如此。 姚威暗自肯定。他看着明心,白白净净,一脸无害。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少年而已。 所谓人不可貌相,许多心狠手辣,嗜杀成性的大恶之人,单凭外表,又能准确无误的看出几个来? “你竟敢在飞鹤城内当众调戏女子,看来是真的没有把我们姚家放在眼里。” 姚威战意涌现,冷声说道。 调戏女子? 明心怔了怔。这误会可是太大了。他正要开口解释,姚威已是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 “朋友,你真的搞错了。这其中有着误会。” 明心一边躲闪着姚威的攻击,一边忙是说道。 姚威见明心躲避的十分轻松,心中暗道这家伙年纪不大,却是有着如此高的修为。自己在飞鹤城年轻一辈中已算得上数一数二,此时竟是连这家伙的衣衫都碰不到。 不过修为再高又有何用?说不定百年之后,九州上又是增添一位魔头罢了。 姚威再次提高灵气,双拳挥出片片残影。夹杂着空气撕裂的声音,再度击向明心。 明心不再言语,专心躲避起来。对他而言,这就是一场误会,自然不会祭出天澜剑与之打斗。 姚威却不这么想,明心只是一味躲闪,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在嘲讽。嘲笑自己修为低下。还不配让他祭出兵刃来。 人的想法就是这般有趣,明明明心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做任何表情。姚威却是认准的自己所想。连解释的话都听不下去。 “好家伙,还真是小瞧了你。” 见姚威突然停下。明心忙是说道:“朋友,可否听我一言,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我并没有调戏任何人。你误会了。” 姚威冷冷道:“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强行抓住这位姑娘,她咬伤了你才得以逃脱。难不成你要说,我亲眼所见都是假的?是你并没有强行抓住她,还是她没有咬伤你?” “她的确是咬伤了我,不过这……” “你既然承认了,那就受死吧!” 姚威祭出一柄白色长剑,看来是动了杀机。 明心见误会越来越深,忍不住向瑶瑶喊道:“瑶瑶!你还不出言解释?打算等到何时?” “莫要企图扰我心神,无用。” 姚威如此说道,却突然发觉一股灵气从后心传来。威力并不大,他轻松的躲避开。回头一望,却是见到瑶瑶手持开天弓,正怒气冲冲的望着自己。 “姑娘,你这是何意?” 姚威有些楞然。自己帮她击杀登徒浪子,怎么这女子还对自己动起手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还想问问你,你祭出兵刃来是何意图?”瑶瑶怒声道。 “这人在飞鹤城内骚扰你,我作为城主之子,自然有义务锄奸铲恶。我这是在帮你。” “我何时说过让你帮我了?我愿意让他骚扰,你管的着吗?” 姚威怔了怔,随即便明白了。不由摇头苦笑。弄了半天,感情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这位朋友,你真的是误会了。我们是一起的。只是刚刚发生了一些小矛盾而已。”明心也是苦笑着拱手道:“这丫头方才说的只是气话,惊扰了朋友,我先替她说声抱歉,真是对不住了。” “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在没有惊动他人,也没有伤到你。”姚威拱手回道:“不过朋友你这一身修为可真是了得。不知朋友尊姓大名,拜于何人门下?” “陆明心。无门无派。” 姚威以为他不愿暴露所在门派。也没有多问:“在下姚威,乃是飞鹤城城主姚振长子。” “原来是姚大哥。”明心道:“姚大哥如此用心维护飞鹤城的治安。实乃城镇之幸。” “理应如此,不值一提。”姚威呵呵笑道:“我父即为城主,我自当尽心尽力。这乃是职责所在,算不得什么。不过今日,却是险些弄出差错来。还望陆兄弟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是我先前的动作让姚大哥产生了误会。”明心对瑶瑶招了招手:“瑶瑶。你还不过来向姚大哥赔礼。” “我又没做错什么,赔什么礼。可笑!” “姑娘所言极是,是我过于鲁莽。哪里需要她来道歉。”姚威摆摆手:“不过姑娘,我刚刚见你因李焕而上了擂台。敢问你们之间可是有着什么矛盾?若是矛盾不大,我可以帮你从中调解一番。就当做是我对这件事情的赔礼吧。” “那个臭小子啊,曾经被我打哭过。刚刚是想找些面子回来吧。算这小子跑的快。不然我非要再教训他一顿不可。竟敢对我大呼小叫。这臭小子简直是找死。” 姚威暗暗吃惊。这李焕在世家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乃是因飞扬跋扈而出名。李家上下,对其溺爱无比。此因也导致他目中无人,蛮横无理的性格。而瑶瑶竟是打哭过他。却没有受到李家的报复。而且刚刚,李焕见了她上了台,也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大气都不敢出。慌慌忙忙便跑掉了。 看来这二人,身份怕是不一般啊。 难怪明心不肯说出所在门派。想必是某一顶尖宗门的后辈出来历练而已。 姚威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心中有了结交之意。 而明心哪里晓得姚威心中所想。若是知道,恐怕早已出言纠正了。 “既然姑娘如此,那我就不自作多情了。”姚威笑笑:“不知二位有没有要紧之事,若是没有,可否到府上一叙,我叫人备上一桌酒菜,算是对刚刚的事情陪个罪。” 瑶瑶听到有吃的,登时眼睛亮了起来:“你这里可是有好吃的?若是没有,那就算了。” 姚威哈哈大笑:“放心,定叫姑娘你满意。” 163.下场 真没想到,竟是会以如此方式接触到姚家之人。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顺了明心的意。那阵法一事,或许可以通过姚威打听一下。 瑶瑶白了明心一眼,撅了噘嘴。明心在想什么,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真想不懂这傻子为何对这阵法会如此执着,明明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不过气归气,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在说什么。 “还是等下在吃吧,我想去擂台那里,看一看究竟谁能抱得美人归。” 姚威笑容僵了僵:“也好,既然姑娘有意关心,那我们就去看一看吧。” 比武招亲这件事,对于姚家这种修真世家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令人难堪。 姚威与明心一路畅谈,天南海北的聊着。好似许久不见的老友一样。 回到平台之上,正欲向众人介绍明心与瑶瑶。却是发现众人神态各异。 姚武饶有兴致,姚灵则是沉默严肃,紧绷着脸。而老者姚昌更是横眉竖眼,铁青着脸。 姚威发现,平台上,少了姚利的身影。 “小二呢?”他疑声问道。 “二小姐亲自上擂台了。”姚昌冷冷说道。看来他对此十分不满。 “她怎么也上去了?”姚威更是惊讶。 姚昌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姚灵也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将身子转了过去。姚武却是笑呵呵的将事情的经过同姚威讲述了一遍。姚威越听眉头越是紧皱,听到最后,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胡闹,她怎么能这样说?这分明是要让我们姚家难堪。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自打二小姐拜入灵云门门主天韵真人膝下,咱们姚家,还有谁能说的了她?谁又有资格说她?只怕城主在此,也只能是干瞪眼吧。”姚昌淡淡说道。语气中的不满之意尤为明显。 “唉!” 姚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看来要惊动父亲大人了。希望其他世家子弟并不会将小二的话放在心上。” 姚威转过身,对着明心歉意一笑:“我这小妹从小被宠坏了,有时说话难免有些盛气凌人。倒是让陆兄弟见了笑话。” “姚大哥哪里的话。”明心也是笑了笑。 姚威将明心二人介绍给姚家三人。当下气氛有些紧张,姚昌与姚灵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只是点了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唯独姚武与明心抱了抱拳。明心也是抱拳回之。而后众人,便是齐齐向擂台望去。 擂台上,姚利英姿飒爽,英气逼人,好似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只是眉宇间冷意十足,让人不由自主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姚利对面,则是站着一位身着蓝衫的公子,手持折扇,颇为俊俏。折扇闭合,在手中不断敲打。暴露了他心中的烦躁之意。 “姚二小姐。你说我们世家子弟都是不堪一击的废物,只会倚着家族的名声在外作威作福,做些仗势欺人的勾当。这话未免有些武断吧。”蓝衫公子不断敲打着折扇,眯着眼睛问道。 “李焕刚刚的样子,莫不是你眼瞎没有看见?” “单凭一个李焕,怕是不能代表全部。姚二小姐,莫忘了,你也是世家的子弟。你那两位哥哥一位姐姐,可都是与李焕的身份相当。你说的那些话,可是将他们都算了进去?” “你的废话真多,若是害怕,就滚下去,这里不是让你呈口舌之能的地方。” 蓝衫公子手中的折扇赫然止住。眯起的眼中已是有了冷意。 “既然这样,那裴某今日就要领教领教姚二小姐的修为了。” 平台上,众人沉声观望,听到姚利的话后,更是心中一沉。这丫头,怕是今日要将这家世家公子得罪个遍了。 瑶瑶却是笑嘻嘻的说道:“这人的性格我喜欢,想说便说,哪里有那么多的顾虑。做人就当如此。” 姚威苦笑道:“瑶瑶姑娘,你莫在火上浇油了。这样下去,其他的世家怕是会将矛头统统对向我们姚家。这可不是件好事。那蓝衫男子,乃是万象城裴家的大公子,名叫裴一。虽然一身修为及其了得。却是心中狭窄,小二说了那些话,本就成了众矢之的。刚刚她又在台上拂了裴一的面子,想必他会下狠手,这样一来,我怕小二会吃亏啊。” “你看你,这个时候,不还是向着自家人么?” “再怎么说,小二也是我们姚家的人。她话语虽是唐突,冒犯了众人。若要处罚,那也是我们自家的事。” “切。” 瑶瑶撇了撇嘴,显然对姚威的话不屑一顾。 说话间,裴一已是动了起来。只见擂台上光芒一闪,裴一拔地而起,跳到擂台顶端,周身灵气缭绕。最后集中在右腿之上,如雄鹰掠食,极速坠下。灵气缠绕的右腿此时已是化作一条巨象之腿,直奔姚利胸口。 无需他人言语,平台之上的众人,皆是感觉出这一击的威力。若真是被击中,这姚利怕是非死即残。 “他果然下了死手。” 姚威面容冷峻,双手握拳。死死盯着裴一。下一刻,竟是有冲到擂台阻拦的意图。 姚武感觉到姚威的意图,伸手拦住了他:“大哥,你若这样冒然冲上去,这事情恐怕就真的要闹大了。招亲是我们定的,话语是小二说的,如今这裴一在擂台上与小二打斗,合情合理。你上去了,这算什么?” “就是。你作为大哥。怎么如此不相信自己的妹妹。她既然能说那些话,表明了她不会怕那些家伙。她自己都不怕,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瑶瑶在一旁鄙夷道。 这一会的功夫,裴一已是来到姚利眼前。姚威再想阻止,也是来不及了。 只见姚利伸出右手,白嫩的手掌握成小小的秀拳,对着裴一从天而来的巨腿,轻飘飘的迎了上去。 “轰!” 拳脚相撞,发出一声巨响,震得众人心神一颤。 一道身影,在这巨响之后,在空中化作一道弧线,狠狠地砸在地上。 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正是那裴一! 164.姚府 姚利缓缓收回拳头,淡然望着地上的裴一。 “说你们是废物,还偏偏不信。” 从始至终,她一动未动,如脚下生根。 姚威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景象。 这裴一,竟是连小二的一击都抵不住! 我的天!小二如今的修为是到了何样的地步!怎么如此惊人! 不单单是姚威这般,余下的姚家人,都是惊讶无比。 “你看,我就说嘛,要相信自己的妹妹。”瑶瑶嘻嘻笑道:“怎么样,没让人失望吧。那一下,可真是过瘾!看得我都想下台比划比划了。” “瑶瑶莫乱说。”明心淡声道。 姚利那一击,的确是令人震撼。不过,明心却是发现了一丝异样。 裴一的腿与姚利的拳头接触的一霎那,明心注意到,姚利的胳膊,极为不正常的弯曲了。 那种弯曲的程度,应该是骨头折断了。 可是在眨眼之间,姚利的胳膊又是恢复如初。不仅如此,更是将裴一打飞出去。 明心内心所想之事,就这样在无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发生了。 那些黑色之气,怕是被姚利吸收,作为了己用。 这姚家二小姐,不简单! 或者说,她应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可还有谁想要上来?”姚利望着台下,漠然说道。 无人回应! 所有人都惊住了。呆呆的望着这位一身劲装的女子。刚刚那一击,不仅是打在裴一的身上,更是击在了众人的心里。 太恐怖了! “果然是一群废物。”姚利淡淡说道。 这或许不是讥讽,而是在诉说的事实。 一道人影,从人群之中蓦地窜到台上,直直奔着地上的裴一而去。乃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极为小心的托起裴一的身躯,伸出手探查其体内的伤势,裴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像木偶一般认人摆布。 “姚二小姐,比武招亲而已,你情我愿,无人逼迫。我家少爷未说出格之言,未做出格之事。你又何必下此狠手,将他的经脉都打断。弄不好,我家少爷这辈子可就毁了。这般做,可是想一点情面都不留?” 老者注入着灵气修复着裴一的经脉,冷冷说道。 “我已言明,擂台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没要了他的命,已是给足了你们裴家的面子。你若想替他报仇,尽管来,我接着便是。” “好!好!姚二小姐不愧是天韵真人的高徒。拜入了大能者门下,一言一行都是如此霸道。若是天韵真人得知,怕是会欣慰的很啊。”老者冷冷的讥讽道。 他暂且缓住裴一的伤势,将他轻轻抱起:“这件事,我会亲自到府上同姚城主讨个说法的。” 说罢,便是化作一道流星,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你们,可还有谁想要上来?”姚利又是淡然问了一句。 这时,姚威突然上了台,对着台下众人拱了拱手:“诸位,我先说句抱歉。今日招亲,先到此为止。姚家安排了客栈供诸位休息。稍后我们会在姚府设宴,烦请诸位务必前来。” “大哥,你这是何意?”姚利淡淡问道。 “你先随我回去,可莫在添乱了。”姚威低声说道。也不管姚利情愿与否,拽着她回到了平台上。 二人刚一落下,不等姚威介绍。瑶瑶便急冲冲跑过去,拉住姚利的手不停的晃动:“呀!你刚刚那一下可真带劲儿。我在这看的都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你是有所不知,你哥哥还担心你的安危呢,生怕那家伙伤了你。我就说你会无事,那家伙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你看,你果然没让人失望。哈哈!” 姚利被瑶瑶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一刻,竟是微微红了脸。低声细语道:“谢谢。” “谢什么呀,我什么都没有做。对了,我叫瑶瑶。你是姚家二小姐姚利。”瑶瑶笑嘻嘻说道。 “你叫我小二就行了。我家里人都这么称呼我的。”姚利也是微笑道。 “那我就叫你小二了。哈哈,这个名字好有趣啊。” “这是我的乳名。小时候我娘起的。” 姚威楞然的望着面带微笑的姚利。这还是自己那个冷若冰霜的妹妹吗?怕是与家人,都没有过这般和颜悦色吧。 一想到姚利刚刚将人打成半死的举动,再看她此时含笑的样子。姚威不禁苦笑摇摇头。 女子,果然是善变。 “二位,这边事情已了。府上也将备好酒菜,二位这就随我回姚府一叙。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好啊,你说过,可是会有好吃的。你若骗我,我就让小二教训你。” “我大哥对于美食这一道,还是颇有心得的。他不会骗你的。” 这么一会功夫,二人已是好到亲如姐妹。而且二人皆是短发,身材也相似,看上去还真给人一种亲姐妹的错觉。 反而一旁的姚灵,看起来倒像是个外人一般。好在她并不在意。至少看上去如此。 明心却是暗自皱眉,从刚刚的情景来看,这姚利,体内也是有着那魔族的黑气,说不定还与慧海有着关系。瑶瑶与她这般亲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姚府位于飞鹤城的东边,外部看起来平淡无奇,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好似一座小城一样。这让明心不由得想起了陈玄的府邸。 “陆兄弟随便坐,稍等片刻,我去请父亲出来。” 姚威吩咐着下人看茶,而后进了内屋。 “小二,你家里好大呀。将来我也有这么大的屋子就好了。”瑶瑶左看看又望望,显得兴趣十足。 “我也好些年没有回来了。走,瑶瑶。我带你四处逛逛。”姚利拉起瑶瑶的手,在院中逛了起来。 “小二,你带着瑶瑶姑娘好好看一看,莫忘了一会回来吃饭。”姚灵在一旁叮嘱道。 不过二人此时已是跑远,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姚灵笑了笑,转身与明心说道:“真是好久没有见到小二笑得这般开心了,她与瑶瑶姑娘,还真是一见如故。” 明心也是笑了笑:“那丫头野惯了,性子又直。有时说话做事不经思索。她哪里做的不对,还望诸位莫往心里去。” 明心所指,自然是瑶瑶上擂台一事。姚灵与姚武也是心知肚明,一笑而过。 “能娶到瑶瑶姑娘这样的人,怕是日后不会愁生活无趣呢。” 姚灵轻轻笑着:“唐突问一句,陆公子与瑶瑶姑娘,是何关系?” 这么一句平常的话,却是让屋中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165.姚振 “小妹你这话,还真是唐突。” 姚武怔了怔,而后望向姚灵,面带笑意:“我猜陆兄弟与瑶瑶姑娘,既不是师兄师妹的关系,也不是师姐师弟的关系,更不会是师徒关系。” 他又转过头来,看向明心:“陆兄弟,你看我说的可对?” “二哥,瞧你这话说的。” 不等明心回答,姚灵又是嗔道:“若这般说,那我还能猜到陆公子与瑶瑶姑娘,既不是父女关系,也不是母子关系呢。” “那有可能是兄妹关系。”姚武笑道。 “二人长得又不相像,怎么可能是兄妹。” “长得不像,并不能说明什么,你看大哥同你长得就不像,难道你与大哥就不是兄妹了吗?” “哎呀,我在问陆公子,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小妹,你与陆兄弟第一次见面,问人家这问题做什么?” “没什么,好奇而已。” “我看你好奇的不只是这个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明心像个事外人在一旁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姚灵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不与你说了。”姚灵白了姚武一眼,转而问向明心:“陆公子,你自己说,你与瑶瑶姑娘可是兄妹?” “啊?”明心愣了一下,随即道:“不是的,我与瑶瑶并不是兄妹。” 姚灵眼睛亮了一下:“二哥你看,我就说不是嘛。那……”她顿了一顿,有些支支吾吾:“那你与瑶瑶姑娘可是……可是成了……亲?” 不知为何,明心面色一红,也是低声支吾道:“没有……我同瑶瑶还……还未成亲。” 听了这话,姚武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姚灵却是目光暗淡,自语道:“原来是还未成亲啊。” 女子总归是心细,明心话语中这一个还字,却是被她猜到许多,想到许多。 她垂眉低头,有些失落。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内屋中,姚威陪同一人,走了出来。 此人气宇轩昂,步伐稳健。身着一袭紫色长衫,浓眉大眼,国字方脸。嘴唇偏厚,耳廓略长。看起来不怒自威,气场十足。想必此人便是这飞鹤城的城主,姚家兄妹的父亲姚振了。 “小兄弟远道而来,我作为姚威的父亲,有失远迎。还望小兄弟见谅见谅。” 姚振大步走来,对明心笑道。 这一番话,令明心受宠若惊。想不到这一城之主竟会如此亲切,毫无架子。 “姚城主。您这话实在是太客气了。” 他忙是起身回礼,姚振却是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不必多礼,我们坐下说。” 姚振坐在主位,见屋中少了一人。皱了皱眉,问道:“小二呢?” “小二陪瑶瑶姑娘在院中欣赏风景。”姚武回道。 “这丫头,几年未归,这一回来竟是给我添了诸多乱子。这么大的人,还是这般不让人省心。看来是时候给她找个夫君好好管一管,收一收她的性子。” 说这话时,明心注意到,姚振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陪着微笑。 “先不说她了。小兄弟,你可一定要在我这里多住几日,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在内屋之中,姚威已是将李焕对待瑶瑶的态度,明心自身的修为,以及自己的猜测同姚振说了一遍。故此姚振才会对待明心这般亲切。 毕竟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倘若做不成朋友,也要比多上一个敌人好的多。 能让李焕夹着尾巴灰溜溜逃掉,想必不是普通之辈。 不等明心回话,他又是对着姚威说道:“时辰不早了,吩咐下人备菜,你去将小二寻回来。叫她吃过饭后再出去。” 姚威应声而去。姚振又是叫人换了茶水,才道:“不知小兄弟这一次前来飞鹤城是为何事,我若是能帮上忙,定不会推辞。” 明心道:“姚城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路过而已。并无他事。” “你这一声姚城主叫得实在是太生疏了。”姚振祥装不悦:“若不嫌弃,你就叫我姚叔叔吧。” 面对姚振的热情,明心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笑道:“那我就斗胆叫您一声姚叔叔了。” “贤侄实在是太客气了。”姚振哈哈笑道。一抬手,拿出两瓶丹药来。 “你既然叫了一声叔叔,作为长辈,总是要拿出一些东西来。这两瓶鹤元丹你收好。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姚叔叔,这可使不得。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明心忙是摆手。 “贤侄这话说的,两瓶丹药而已,又不是什么仙丹妙药,有何不能拿的。” “是啊陆兄弟。你就拿着吧。这鹤元丹可是我们姚家独有的丹药,外面是寻不到的。”姚武也是在一旁说道。 “陆公子,你就收下吧。”姚灵也是附和道。 明心仍是推辞。姚振见状,故意说道:“难不成贤侄瞧不上我这鹤元丹,这才不肯收?” “自然不是。姚叔叔你多想了。” 明心暗自叹气,众人将话都说到如此,自己若是再推辞。却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我就谢过姚叔叔了。” 明心将丹药拿过来,郑重收好。 “这才对嘛。”姚振见明心收下了丹药,笑道:“这鹤元丹的功效只有一个,两炷香的时间内,可以将御空飞行的速度提升五倍有余,且没有任何后遗症状。你当下用不到,或许将来的某一日便会用到的。” 明心暗暗惊讶。这丹药竟能将速度提升这么多!若是再配合风玄子所传的凌风步,岂不是如虎添翼! 有了这两颗丹药,日后若是再遇到力不能敌的大能者,也算是有了逃命的资本。 想到这里,明心对着姚振又是道了一声谢。 “贤侄太过于客气了。”姚振道:“两瓶丹药而已,不值一提。不知贤侄此次出行,是要去往何地?我对道州了解颇多,或许能帮上一二。” 在姚振心中,已经是明心当成了出外历练的高人子弟。趁着明心年轻遇事不多,想着就此结交。 “我受人之托,准备前往三千剑阁,送一样东西。”明心没有隐瞒。 “三千剑阁。这可是道州顶尖的宗门啊。”姚振道:“三千剑阁我也认识着几位长老。贤侄要将东西交予哪一位?说不定我还认识。” 明心摇了摇头:“并不是某一位长老,这东西我是要亲自交给剑无双前辈的。” 听了这话,姚振心中猛地荡了一下。 剑无双,那可是三千剑阁的门主。九州上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 166.气愤 他姚振都只是有幸见过几次罢了。而明心,竟然可以接触到这等人物! 这一下,在姚振心中,明心的身份,变得更加神秘而尊贵。哪怕此时明心言明自己乃是皇族之后,他都不会吃惊了。 姚振的想法,明心自然不会晓得。若是知晓了。怕是会哭笑不得吧。 谁能料到,仅仅几句话而已,就能让姚振想得如此之偏。 “原来是要交给剑无双门主。”姚振压下心中的震撼,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必再多言多语。三千剑阁距离飞鹤城可是有着好些距离。贤侄一定要在我这多歇息几天,养足精神再上路。” “那就麻烦姚叔叔了。” “你再这般客气,我可要生气了。”姚振详怒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无非是添一双碗筷而已。这些我还负担的起。这样吧,等无事时,我让小二带你在飞鹤城中好好转一转。莫看我们这里不大。却是有几处别处欣赏不到的奇景。最为出名的,便是那“夜下莹雪”。这个你一定要看一看的。那种景色,见了一次,可是终身难忘啊。” 说话间,姚威已是带着姚利与瑶瑶进了厅堂。见到姚振,姚利又是变回一脸淡然的样子。微微行了一礼:“见过父亲。” “嗯。” 姚振也是淡声应着。仿佛刚刚谈笑风生另有其人一般。 “这位便是与贤侄一起的瑶瑶姑娘吧。”姚振看向瑶瑶,一脸微笑:“姑娘长得可真是端庄秀丽。来,初次见面,我也没有太好的东西,这两瓶丹药,你且收下吧。” 姚振又是拿出两瓶鹤元丹来。 瑶瑶二话不说便接过丹药,完全不似明心那样有着拒绝之意。 “这东西有什么用?”瑶瑶拔下瓶塞:“闻起来倒是蛮香的。就是不知道吃下去味道如何。” 瑶瑶盖上塞子,嘻嘻哈哈的放进怀中。 “还不快谢过姚叔叔。”明心催促道。 “嘻嘻,谢谢姚叔叔。” “哈哈,谢倒不必了,只要你不嫌弃便可。”姚振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边吃边谈。” 这一桌菜,虽不全是山珍海味,仅仅八道菜,却是碟碟精致,令人赏心悦目。一看便是精心烹制而成。而且从瑶瑶的神态看出,味道也是极好。 饭桌上,姚振不露痕迹的探问明心的身世。见明心含糊带过,也只好作罢。当下情况,他自是不能深问,倘若引得明心反感,岂不是得不偿失。 吃过饭后,姚振与姚威要处理姚利比武招亲这摊事宜,吩咐姚灵好生招待后便匆匆离去。看来这件事情也是令姚家颇感头痛。 想来也是,这姚利当众羞辱众世家子弟,更是将裴一打成经脉尽断。若是处理不善,姚家极有可能被群而攻之。若是再被那有心之人放出流言。说这姚利所作所为乃是受人指使,这姚家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明心本打算借此机会,问一问那阵法之事。岂料等到天黑,也不见姚振归来,而瑶瑶与姚利又不知跑到了哪里,半天没有见到人影。厅堂上,只有姚灵一人陪同。那姚武也不知去了哪里。一想到瑶瑶与姚利如此亲密,而姚利又不知是敌是友,明心就感到一阵头痛。 “陆公子可是不愿与我在一起?”姚灵有些哀怨。 这半日,二人一句话未说。只是这么静静的坐着。 “啊?没有的事。”明心连忙道。 “陆公子这半日一言不发,而今又是眉头紧皱,神情低落,不断叹气。一看便知,你是嫌我碍眼……”说着说着,姚灵眼睛微红,有些哽咽。 “若陆公子心中真是这般所想。那我……” “绝无此事。”明心打断她:“姚灵姑娘你想多了。我只是心中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绝对与你无关的。你陪我在这里坐了半日,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嫌你碍眼。” “真的?” “真的。绝无半点虚假。” 见明心说的如此诚恳,姚灵这才笑了笑:“我不知是何事困扰着陆公子,既然想不通,说不定出去走一走,事情便会应刃而解。” 明心暗道:“除非姚利亲自将阵法一事告知,再将那黑气之事解释明白。这件事才会解开。出去走一走,怕是走上一年两年都是无用。” 他心中虽是如此之想,面色却是没有显露出一丝痕迹。 “也好,那就劳烦姚灵姑娘带路了。”明心笑道。 姚灵微笑起身:“这个时间,城中最好的景色,便是那夜下莹雪了。陆公子若是不嫌路远,我们可以去那里看一看。” 夜下莹雪。姚振也是说过的,乃是飞鹤城中独有的景色。而今姚灵又是提起。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敢问姚灵姑娘,这夜下莹雪,究竟是何奇景?” “陆公子看了便知,此时说了,你若不愿去了,那可就不妙了。”姚灵卖了一个关子:“不过陆公子放心,这景色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 谁知二人刚刚踏出大门,就见瑶瑶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大声嚷嚷着:“明心!小二说要与我去看那什么什么雪,景色极美。你去不去?” “巧了,我也正要与姚灵姑娘前去。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吧。” 话音刚落,三位姑娘皆是眉头一皱。 “你要与她单独去?”瑶瑶有些不悦。 “这半日你跑得不知踪影,飞鹤城我又不熟,我倒是想带着你,可要去哪里寻你?”明心反问道。 瑶瑶哼了一声,拉起姚利的手扭头便走。弄得明心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这丫头,刚刚还是一脸兴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自己也没有哪里又得罪了她? “瑶瑶姑娘好像生气了。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姚灵小声问道。 “解释什么?”明心更是奇怪:“瑶瑶就这性子,我们不用理她,一会就好了。” 姚灵笑了笑。这么明显的事情,也不知明心是真傻还是装傻,竟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看来这二人,似乎并没有自己相像的那般要好。 167.莹雪 瑶瑶一路无话,板着脸拉着姚利匆匆行走。 明心与姚灵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这丫头,好像生气了?” 这时明心才看出瑶瑶的不对劲,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她。 “或许是在外面受了气,跑回来冲我发泄吧。”明心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陆公子,你当真不知瑶瑶姑娘为何在生气?”姚灵在一旁低声说道。 明心将自己所想的结论告诉姚灵。姚灵听后,整个人怔了一怔,有些不可思议,而后捂着嘴笑道:“陆公子这想法可真是够奇特,你呀,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女子的心思啊。” 说罢,她扔下明心,快步追上瑶瑶,拉扯着她的衣袖,低声诉说了几句。 而后,他发现瑶瑶的步伐慢了下来,也是对着姚灵回了几句。二人突然笑出了声。 明心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是弄不懂瑶瑶在想什么,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又是变得喜笑颜开。 这女子,果然是世间最难懂的生物。 不过这一下倒好,那三人却是扔下了明心,走的飞快。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兴奋。只是姚利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明心本想借此机会叫住姚利,询问那阵法一事。不过他想了想,便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这样询问,实在太过于直接。 在后面跟了两炷香的时间,前面三人才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山。 山不高,却是十分的奇特。 当下气候温和,树木丛生,而这座山的山顶,竟是积着一层厚厚的白雪。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白雪,竟然是会发光的。 光芒温和,并不刺目。 半空中,还在飘着晶莹剔透的雪花,也不知是风上去的,还是从天上飘落下来。 发着光的白雪,照亮了这一片小小的天地。看起来美轮美奂,犹如神迹。 “这便是那夜下莹雪吗?”瑶瑶望着眼前的景色,喃喃说道。 “这便是了。怎么样,没有叫你失望吧。”姚灵微笑道。 “可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雪呢?而且这雪怎么会发光呢?” “山顶上的雪终年不化,从我记事时,它便是一直这个样子。你看天上那些飘落的雪花,也一直是这样的。常年就这么飘啊飘,飘啊飘。永远都落不完的。” 明心见到这般景色,也是怔了一怔,不过下一刻,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望着飘落的白雪,沉默不语。 “我们上山吧。”瑶瑶道:“我好想亲**一下。” 谁知姚灵听了这话,却是变了变脸色,忙道:“瑶瑶姑娘,千万不要这么做。这景色,只可远观,是万万不能接近的。” “这是为何?”瑶瑶不解。 “你有所不知。我们在山下虽是感觉不到什么。不过这山顶上。不。从半山腰开始,那里的温度就已经寒冷彻骨,越是往上走,温度便是下降的越厉害。曾经有着不少人同你的想法一样,想去山顶上看一看。却没有一人抵达过那里。全都被冻死了。” 姚灵说的极为郑重:“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打算吧。山顶上的温度,已经冷到了不合乎常理。” “修真者难道还畏惧严寒?”瑶瑶更是奇怪。 “若是放在别处,倒也无事。不过在这里,行不通的,上山之人,也是有着许多的修真者,想凭着自己的灵气肉体走上山去,却是无一人成功过。” 姚利也是说道:“瑶瑶,这些事情我也是听说过的。我们就在这里看看便好,你还是放弃上山的打算吧。” “好吧。”瑶瑶有些低落。 这时,一直沉睡的白泽突然醒了过来。看了一眼飘雪的山顶,而后又是看着明心道:“少年,你在想什么?” “你醒了?” “嗯。” “我在想,这山上,好像有着阵法在运转。” “猜对了。” 白泽伸展着四肢,而后跳到明心的头上,望着前方的山顶,道:“想去看一看吗?” “算了吧。” “哦?难道你对这阵法没有兴趣?” “兴趣自然是有的,不过当下却不是时机。”明心望着前方的三人:“姚家的人刚刚叮嘱过不要上山,我若这般不听劝阻,在人家眼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上去。似乎不太好吧。” “可我要说,这阵法下的东西,对你而言,极为重要。即便如此,你也不肯上去?” “我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明心笑道:“再说,想上山去,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已打算在这里住上几日。时间足够。” 白泽望着山顶沉默不语,片刻后,又是跳回到明心的肩上,道:“你心中既然有想法,??那就随你吧。不过我事先告诉你,这阵法下面,可是一件好东西。” “东西再好又能怎样,它也不会让死掉的人重新活过来。”明心叹道。 是啊,再好的东西,也不会让人起死回生。对他人而言,或许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对明心来说,却是一文不值。毕竟他想要的,这东西给不了。 “瑶瑶。我们回去吧!” 明心有些感叹。一瞬间,他不愿再待在这里。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翌日清晨。 明心早早便起了床。昨夜他虽是想好好睡一觉,可躺在了床上,又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断的想着往事。 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昨夜瑶瑶虽是生了他的气。但明心唤她回去时,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轻轻的应了一声,便跟着明心回到了姚府。 女子啊。真是搞不懂。 明心在庭院之中随意走着,一路上姚府的下人见到他,纷纷停步行礼。弄得明心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放弃了欣赏庭院的打算,匆匆的折回房间。 谁知他走到房门时,却是看见有人在他的门前停留。而这个人,竟然是姚利。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真没想到,明心还未找她,她却主动来找了过来。 “姚利姑娘,这么巧啊!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明心笑道。 “不巧。我专程过来的。”姚利回过头,望着明心淡淡道:“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姚利姑娘请说,我若知道,定不会有半点隐瞒。”明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会有事情要问自己。 姚利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面色有些微红:“我问你,你与瑶瑶,可是成了……亲?” “嗯?” 明心当下便愣住了。 168.下手 这是什么问题? 这也算是问题? 之前姚灵是这般,如今姚利也是这般。 怎么这二人对自己和瑶瑶的事情这么关心? 明心想不明白。 “你们成亲了?”姚利见明心迟迟没有反应,微红着脸又是问了一遍。 “哦。这个啊……”明心正欲回答,话到嘴边,却是说道:“你与瑶瑶整日在一起。这件事为何不问她,却偏偏要来问我?” “我……”姚利话语一滞,没想到明心会有如此一问。 “我不好意思问瑶瑶。” 明心奇怪,心道:“你与瑶瑶已是如此要好,几乎一整日都黏在一起。问这种事情又怎会不好意思?反而舍近求远问向我来。你对瑶瑶不好意思张口,怎么对我就如此轻易的说了出来?” 姚利见明心不肯回答,深深呼吸,而后道:“算了,就当我没有问过吧。” 她作势就要走,却是听得明心说道:“我与瑶瑶并未成亲。” 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姚利明显放松下来,也不回话,就这般走掉了。 “姚利姑娘,且慢。”明心喊道:“我也有一事相问。还请姚利姑娘能够解答。” 姚利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有何事?” 这件事情,明心也是考虑了几番。与其胡乱的思考调查,走那么多弯路。还不如直接了当的问一下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即便姚利不肯说,明心也要让她知晓,她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密不透风的。 “擂台上的阵法,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你暗中布下的吧。” 明心发现,姚利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如两道寒光,直直逼向自己。 明心并未躲闪,直视姚利如刀的目光,又是道:“那阵法有着吸收魔族之气的功效,而你的身上,也是有着魔族的气息。敢问姚利姑娘,你吸收魔族之气的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说到最后,姚利已是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全身上下,有着不弱的灵气在波动。 是杀气!此时她动了杀意! “你居然能看出来?你究竟是何人?来飞鹤城做什么?难道是因此事而来?” 姚利手掌一翻,一柄黑色长剑随之出现。她死死盯着明心。企图趁其不备,一击毙命。 “姚利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明心恍若没有发现姚利的杀意一样。依旧淡然说道。 明心打赌,她不敢这般在姚府中冒然下手。 “等你到了地府,我在回答你。”姚利举起长剑,一道道灵气在剑身上缠绕盘旋。 明心发现,自己貌似猜错了。 看她的架势,这女人真要在府中动手。 难道她就不怕惊动大家? 若真的打起来,她又要如何解释? 明心还在思考,姚利的剑此时已然毫无顾忌的劈了下来。明心一惊,忙是祭出天澜剑抵挡。 两剑交锋,发出一声巨响。庭院中的花草树木,尽数折断。铺在地上的青石,也是纷纷碎掉,而明心脚下的石板,更是碎成了一团粉末。昨夜居住的屋子,此时已经被余波震的四分五裂,成了一片废墟。 “还真是小瞧你了。”姚利有些惊讶,没想到明心竟是能抵住她的接近的全力一击。 明心更是吃惊,这姚利的修为,可是比她的兄长姚威雄厚的多。 当初姚威与明心动手,明心躲得可是游刃有余,不费力气。 而面对姚利的这一剑,他没有丝毫放松。 “姚利姑娘,你这是何意?” 姚利一声冷哼,并未回话。 她举劈为刺,再度向明心攻了过去。 “明心,小二。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惊讶之声,传了过来。 姚利脸色突变,没想到瑶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咬咬牙,竟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而后将剑收了回去。 “没事,我与陆公子切磋一下。”望着瑶瑶,姚利勉强笑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切磋。”瑶瑶好生奇怪:“你们看看这周围,都坏掉了。要打应该去外面打呀。正好借这个机会,你替我教训一下明心。” “瑶瑶,你怎么来了?”此时姚利已是将灵气全部收回,像是无事人一样。笑着问道。 “我来找你呀,有人看见你来了这里。昨日不是说好了,今日你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你忘了?” “我怎么会忘。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起到这么早而已。”姚利笑笑:“既然你也来了,那我与陆公子切磋一事,只好则后而行了。陆公子你说呢?” 明心也是笑道:“那是自然,我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姚利姑娘解答。” “放心,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嘛,怕是陆公子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这时,姚家的人也是赶来过来。见庭院变成了这样,皆是惊讶不已。 “这怎么回事?你与陆兄弟打起来了?”姚威皱着眉问道。 不等姚利回话,明心却是抢先道:“姚大哥误会了。我是因昨日见到姚利姑娘在擂台上大发神威,心中好奇,于是便想着与她切磋一下。没成想,却是没把握好力道。这里的损失,全权由我负责吧。” “陆兄弟说笑了,你是客人,怎么可能要你负责,再说,这里面还有小二的问题。这点钱财,我们姚家还是出的起。”姚威笑道。 他不是傻子,这什么切磋的鬼话,他自是一点都不会相信。看这里的场景,这二人分明是下了死手。切磋哪里有这么切磋的。 “瑶瑶,我们走吧。”姚利不给姚威追问的机会,拉着瑶瑶便走了出去。 “姚大哥,真是对不住了。你看这里……”明心看着满地疮痍,有些不好意思。即便这事与他并无太大关系。 “没事,没事。陆兄弟不要放在心上。”姚威打断他的话,笑道:“不过你若再想与小二切磋,可是要找一处空旷之地了。我看那擂台上就不错。说不定你赢了小二,还能成了我的妹夫,哈哈。” 姚威大声笑着,明心也是跟着干笑起来。 姚家安排了其他的客房供明心休息。吃过早饭,姚威提议带着明心在飞鹤城内转一转。被明心以休息片刻,婉言拒绝。 回到屋中,明心皱着眉头。想不通姚利为何要对自己下此杀手。 难道仅仅就是因为自己知晓了阵法一事? “这姑娘,修为可是不简单啊。而且她手中的那柄剑,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魔族兵刃呢。” 肩上的白泽,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淡淡说道。 169.三族 “你认识她的兵刃?”明心微微皱眉。 今日姚利乃是第一次祭出兵刃。明心也是第一次见到。而白泽居然能认出来。 这家伙,不会是借着修养的借口,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一切吧。如若不然,他刚刚醒来,完全没有见到刚刚的打斗,又怎么会看见姚利手中的兵刃。 望着眼睛半睁半闭的白泽。明心突然觉得这家伙,好像并不如他自己所说那般,仅仅是因为誓言而跟在自己身旁。 回想往日种种,白泽似乎每每在关键时刻,总是能说出一些关键的事情来。 最近的,便是姚利的事了,再往前推一些,他又想到昨夜见那“夜下莹雪”时,白泽所说的话。 那阵法下,有着宝物。而且还是对自己极为重要的宝物。 有什么宝物,会对自己极为重要? 明心自己都不知。这白泽,又是从何得知的?而且说的还是那般肯定。 白泽见明心古怪的望着自己。淡淡道:“少年,你可是有着疑惑?” “何止是有,简直是太多了。” 白泽从明心肩上轻巧跳下,化作孩童,坐在床上。望着明心道:“既然心中有疑惑,当下不妨说出来,我若知晓,也能告知一二。” “既然这样,那你便把你知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吧。”明心抽出一把椅子,坐在白泽的对面。 “少年,贪心可不是件好事。我说过,有些事情,你当下无需知晓。时机未到。” 又是这句话! 或许是听了太多的缘故,此时明心却不如往常那样恼怒,他低声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把可以说的事情说出来,这样总归是可以的吧。” “这个自然是可以,不过事情颇多,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这样吧,你将你当下最为困惑的事情说出来。我不妨帮你解答一下。” 明心想了想。当下最为困惑的事,无非就是关于姚利的事了。 “那个阵法?” 这是明心想到的第一件事:”那究竟是个什么阵法?为何我从未听过见过?” “不要以为学了点皮毛,就以为自己已经大成,你要知道,你未听过见过的阵法多如牛毛。” 白泽瞥了明心一眼,淡淡道:“以你当下的见识,无非是刚刚踏入阵法一道的门径而已。不过姚家那个阵法你未见过,倒也不算奇怪。因为那阵法,乃是魔族的阵法。如今魔族已是销声匿迹数百年。自然不会有人认识。” 魔族的阵法? 这倒是让明心眼前一亮。魔族也会使用阵法?而且那阵法看上去,与人族所布置的阵法相差无几。完全看不出区别来。 明心想了想。区别,似乎还是有一些的。 比如说,那阵法会亮起极为不现眼的乌光。而且还会吸收魔族的黑色之气。 明心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却是发现,白泽以一种近乎看待白痴的目光看着自己。 “魔族为何不会使用阵法?莫说魔族,就连我们妖族也是会篆刻阵法的。少年,这是常识。” 明心有些尴尬。这种常识,他可是从未听过。 “既然这阵法是魔族的阵法,为何会有身为人族的姚家传承下来?而且类似的阵法,还不止这一个。难道说,姚家之人其实是魔族的后裔?” 明心自己想了想,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对,你说过,这姚家祖上与你们妖族有着血脉之连。他们不可能是魔族的后裔,说起来,应该算是人族与妖族的后裔。可是这阵法,又怎么会在他们手上?明明他们与魔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心觉得头都大了,这一个阵法,竟是将三个种族都关联到了一起。他一抬头,见到白泽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眼中露着深深的鄙夷之意。 “你这是什么眼神?有什么好笑的?”明心有些不悦。 “自然是笑你愚蠢。”白泽直接了当的说道。 不等明心答话,他又是说道:“不但是你,如今整个人族都是愚蠢之辈,当年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却是无人得知。能将过去的事忘记的如此彻底,怕也是只有人族了。” “你这是何意?人族哪里愚蠢,你倒是说来听听?”明心反驳道。 “说你愚蠢你却偏偏不信。那好,我问你,你口中所谓的魔族,就是什么样的种族?身材几许?相貌如何?有何特征?” 白泽直勾勾的望着明心,不屑之意更甚。 “魔族自然是……” 明心登时语滞,在脑中思考着魔族的特征,却是赫然发现,自己竟是完全不知道。 若说妖族有何特征,倒是可以张口就来。 这是这魔族…… 他完全没有概念。 从来没有人与他说过魔族究竟长成什么样子,有着什么特征,要如何区分。当年陈玄所说的那些,也只是世间的猜测而已。根本做不得数。 他所知道的,仅仅是那些黑气而已。 “怎么不说了?”白泽讥讽道:“你一口一个魔族,想必是对其十分了解。怎么?说不出来了?你是不愿说还是完全不知道你口中的魔族究竟长成样子?” 明心沉默不语。 “既然你说不出,那我便替你说吧。”白泽望着明心,突然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万年前的三族大战,这个你终归是听过的。” 明心点点头,这个他的确听过。 当年太昊天帝带领人族,一举击败妖、魔二族。从而奠定了人族在九州的地位。 而眼前的白泽,却是从那个时代存活至今。算起来,这个家伙怕是有一万岁了。 “少年,然若我要告诉你,当年所谓的三族大战,其实只是两个种族间的斗争,你可否会信?” 明心目光一缩,难以置信的望着白泽。 两个种族之间的斗争? 开什么玩笑!世人皆知万年前,乃是人、妖、魔三族间的斗争。 这白泽在说什么鬼话! “你无需这般望着我,我没有必要骗你。当年的战争,的确只是两个种族间的斗争。” 白泽的笑意更深:“所谓魔族,只是你们人族与当年帮助妖族抵抗斗争的同族人的称呼罢了。说白了,这世上,并没有魔族。” “魔族,也是你们人族对同类的称呼而已。” 170.讲述 “你在胡说些什么!” 明心嚯的猛然站起,伸手指向白泽,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世人皆知,万年前乃是三族之战。因妖魔二族生性残暴,为害世间。人族悲悯天下,不愿再见九州上生灵涂炭,故而有此一战。为的就是击退妖魔二族,还九州一个安宁。怎么到了你这里变成了两族?什么魔族乃是人族,简直可笑至极。你与我说上这些,是为何意?” “史书是由胜利者编写,怎么说,也不为奇怪。”白泽冷冷笑道:“那些不光彩,不愿让人知晓的事情,自然不会传诵下来。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 “荒谬!”明心冷冷哼了一声。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所要讲的,绝无半点虚假。当然,你若不愿再听,我自是可以不再言语。只是往后,你莫要再问我这些事了。” “不。我倒是要听一听,你究竟能说出些什么来?”明心讥道。 他再度坐下,双臂环绕,冷冷的望着白泽。 “少年,我可以说,但是不准你再打断我。” “好,你说吧。我听着便是。” “九州上,埋藏了太多的秘密。”白泽平静道:“我告诉你的,也只是麟角凤毛而已。这世间,是绝对没有魔族这一族的。” “魔族既是人族,这一点无需质疑。” “你不知,万年前,这九州,乃是妖族的九州。你们人族,只是苟延残喘,如蝼蚁一般的种族而已。在我妖族眼中。人族的地位,与今时你们眼中的牛羊并无两样。除了可以劳作之外,余下的价值,便只剩食物这一种了。” 白泽刚刚说完,明心却是忍不住一声冷哼,想要反驳。不过他想到自己说过的话,又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人族身体屡弱不堪,一点点的伤痛都有可能丧了命。而且寿命又是极短。仅仅有几十年而已。与我们妖族动辄千年的寿命相比。短到可以忽略不计。在当时,每一位妖族都会豢养数百名人族供作驱使。闲时可是用来打扫洞穴。饿时可以用来充饥。????” 白泽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突然笑了笑,道:“如果不是出了那一点点的差错,时至今日,你们人族,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依旧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就是妖族这小小的差错,导致了今日的结果。用你们的话来说。当时的妖族就是自掘坟墓。自食其果。” “什么差错?”明心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时的妖族与当下的人族无异,圈地为营。每一位妖族,按照实力的强弱,都有着自己的地域。而当时一位实力颇强的妖族。或许是因为太闷了,竟突发奇想的,教授了人族修行之法。” 人族的修行之法是妖族传授的?简直是可笑! 明心一声冷笑,并未打断白泽的话,任其继续说下去。 “那位妖族教授人族修行之法。最初仅仅是为了排忧解闷而已。当时他选了两个相对比较健壮的男子。分别教授了一样修行的功法。不得不说,人族虽然身体屡弱。寿命极短。可是对于修行一事,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极其善于学习。修行的速度快到令人诧异。短短四五个月的时间。这二人,便可以有模有样的使了出来。而那位妖族的目的,仅仅是想看这二人互相厮杀。供他消遣时间罢了。” “最初仅是一位妖族这般做。可是不知怎的,这事情竟是被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妖族对此感到兴致十足。纷纷效仿。到最后,学会修行的人族越来越多,最初的二人厮杀,也是变成了十人,乃是百人千人的混战。对战的双方,也是来自不同的妖族手下,用来争夺地域之用。” “渐渐地,这一部分学会修行的人族不甘于这样的苟活,不甘于被妖族当做棋子一样摆布。他们想要反抗,想要推翻妖族的统治。建立自己的国度。最初,人族只是在暗中活动,养精蓄锐。而妖族也没有将这些蝼蚁放在眼里,当时每一位妖族手下都是有着数百人族供作驱使,不见了一个两个,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不得不说,人族当真是极为聪明的种族,虽然寿命极短,可修炼起来,一日可以抵上妖族修炼的百日。最为可怕的,却是人族善于思考,善于取长补短。当时每一位妖族传授下去的修行之法皆不相同。妖族与妖族之间,是绝不可能互相分享,互相学习的。但人族不同。他们将学到的不同的功法毫无保留的分享出来。我刚刚说过,人族的学习思考能力实在是可怕。或者这就是上天赋予你们人族的特殊天赋。不同的功法放在一起。竟是有人能取其精华,融汇贯通。自行创造出新的功法来。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制作武器。偷偷猎杀弱小的妖族,取其牙骨作为兵刃。皮毛鳞片制作护甲。而妖族发现人族的所作所为时,已是为时已晚。当时的人族,已是颇具规模。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而且,人族之中,竟是有人悟出了阵法一道。妖族第一次袭击,便是在这阵法上吃了大亏。而后接连几次袭击,都是没有将这一部分人族消灭干净。于是妖族打算耐心登上一些时日。因为人族的寿命短暂。几十年的时间,对人族而来已是走过了一生,而对妖族而言,或许仅是贪睡打盹的时间。妖族决定不再理会这一部分人族。几十年之后,无需外力,人族便自己灭亡了。可而谁能够想到,正是因为这一次小小的放任,最终却是导致了妖族的灭亡。” “你说这些,与那魔族又有何关系?”明心冷冷问道。 “自然是有关系。当时的人族,并不是全部都有反抗之意的。一小部分人族,帮着妖族攻打反抗的同族。而这一小部分人,就是你们口中的魔族了。” 171.失踪 “并不是所有的人族,都有着反抗之意。” 白泽望着明心,又是说了一遍:“这一小部分人,该要怎么说,他们不但没有反抗,反而冲锋陷阵时,比妖族还要勇猛。甚至比妖族还要仇视反抗的人族。他们认为,自己身为奴隶,每日有饭吃,不受皮肉之苦已是极大的恩惠。更不要说,还学会的修行之法。而妖族因那一部分反抗的人族大为恼火。将所有的愤恨通通发泄在这一部分人族身上。经常打的他们皮开肉绽,使得这一部分人族怨恨与日俱增。到最后,已是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妖族本以为,百年之后,这件事情就会平息。一切将会恢复如初。却没曾想到。反抗的人族之中,竟是出了一位名叫太昊的家伙。正是此人,带领的反抗的人族同妖族发生了万年前的那一场大战,最终击败妖族,成了九州的新主人。” 明心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在暗暗吃惊。太昊?那不是人族第一位天帝的名字吗? 在他的认知中,正是这太昊天帝带领人族,击退妖魔二族,一统九州。这一点,白泽倒是没有说谎。 “这太昊果然了得,不仅修为高深,精通阵法一道。最为重要的。他不知用何种方法参悟了天机,硬是打破了人族寿命短暂这一缺陷。百年之后,妖族赫然发现。原本这一部分反抗的人族,竟是成为了一股与之相当的势力。再想毁灭,已然是来不及了。那一场大战之后,妖族销声匿迹。而所为的魔族,更是不见丝毫。不过魔族原本就是人族。若是不使用灵气,任谁也瞧不出问题来。不见踪迹,也算是正常。” 白泽笑了笑:“至于魔族所谓的黑色之气,最初只是为了与反抗军分出区别来而已。毕竟那个时候,已经有人懂得了之法潜伏之法。偷偷藏入人群之中,趁妖族不备攻起杀之。不过有了灵气上的区别,这法子,却是用不得了。而那迅速恢复伤势之术,看似百无一害。实际上,却是会损耗自身的寿命。这种功法,在妖族之中,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而你们人族,却是如获至宝一般。当真是愚蠢可笑。” 白泽从床上一跃而下。抬头望着明心:“我讲完了,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我是不会信的。”明心冷冷说道:“任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信的。” “我就知道。”白泽平淡说道:“事情我已讲完,你信与不信,却是与我无关了。不过我要提醒你,如今的人族,与当时的妖族已是相差无几。同样的狂妄自大。安稳了太久,总归是要出现问题的。” 明心冷冷哼了一声。 “那座雪山,你可是要去?”白泽问道。 “不去。与我无关。”明心说的斩钉截铁。 “你会去的,相信我。”白泽说罢,便是向外走去:“修养了太久,也是时候活动一下筋骨了。傍晚时我会回来。一起前往雪山。” 明心对此嗤之以鼻。心道:“我说了不去就绝不会去。什么狗屁宝贝,与我何干?腿长在我身上,我若不动,你又能将我怎样?” 带着赌气之意,明心在屋中坐了一个上午。 白泽所言,他虽是不相信,可却仍是不由自主的在脑中回想着。 魔族竟是人族? 人族曾是妖族? 妖族曾是九州的统治者? 人族的修行之法竟是源于妖族? 这些事情,在他的脑中像是一只只秃鹫,不断在盘旋。 对明心来说,白泽所言,完全是令人匪夷所思,如天方夜谭般。倘若明心将任何一件事说了出去,怕是会让人笑掉了大牙。将他当作傻子吧。 直到姚灵敲门而入,明心才是从思考中清醒过来。 “陆公子,该吃午饭了。”姚灵轻轻唤道。 “嗯。好。” “陆公子在想些什么?我怎么见你有些魂不守舍?” “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二人来到饭堂。桌上已是备上了饭菜。不过却只有姚威与姚武二人在此。 四人坐好,姚灵亲自为明心添了饭。 “小妹,你这算不算无事献殷勤?”姚武笑道:“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你为我添过饭?人家陆兄弟才来了几日,你就这般对他,真是叫哥哥我寒心啊。” 姚灵嗔他一眼,道:“陆公子是客人,自然不能叫人家亲自动手。这道理你都不懂?” “以往来了客人,怎么不见你这般?莫说添饭,怕是坐在一起吃饭,你都是不肯呢。” 姚灵狠狠剜了他一眼,祥怒道:“吃你的饭,哪里来这么多的话。” “女大不中留啊!”姚武故作叹息道:“我们小妹动了春心,只是人家陆兄弟已是心有所属,可惜啊可惜!” 饭还未吃,气氛已因姚武这一番话变得微妙起来。 姚灵气鼓鼓的望着姚武一言不发,明心有些尴尬,忙是道:“怎么姚叔叔还没有回来?” “那群人,好不容易抓住这一个把柄,怎么会轻易松口。一个个都想着要捞些好处呢。尤其是那裴家。裴一被小二打成重伤。听闻裴家家主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件事,不好办啊。”姚威笑道。只是笑容中有些无奈:“裴一乃是裴家的长子,将来家主之位非他莫属。这件事若是解决不好,怕是会影响到两家的交情。唉,这小二,一回来,就惹出这么大的祸来。”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姚灵微微皱眉:“那裴一技不如人,与小二有何干系?怎么能叫做惹祸呢?” “话虽如此,可小二下手,实在是有些重了。点到为止即可,她却偏偏将人家的经脉全部打断。你叫裴家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当时那裴一也没有手下留情吧,若是小二留了余地,她的下场,可不见得比裴一要好到哪里。” 一顿饭的时间,姚灵与姚威一直在提及这件事,争论不断。倒是姚武,胡乱吃了几口便下了饭桌。 吃过饭后,明心也不知要做什么,于是又回到了屋中。直到傍晚时分,姚灵再度敲门唤他吃晚饭,这才出了屋子。 饭桌上,依旧是姚威与姚武。 这倒是让明心有些奇怪,姚振没有回来也就罢了,怎么姚利与瑶瑶,外出了一整日,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吃饭? 他正想着,却是见到姚利从外面走了进来。 面色苍白,神情紧张。 “瑶瑶失踪了!” 这是她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而后,饭桌上的四人,通通愣住了。 172.上山 失踪了? 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会失踪? 明心率先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姚利姑娘,你是在开玩笑吧。啊。我知道了,定是瑶瑶叫你这般说的,对不对?这丫头,总是想着捉弄他人。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呢?” “我并没有开玩笑。瑶瑶真的失踪了。”姚利有些急迫。 “休得胡说,瑶瑶姑娘在飞鹤城内怎么可能会失踪。”姚威皱眉道。 “是啊小二,虽说你与瑶瑶姑娘要好,可这种事情怎么能用来开玩笑呢?我们姚家的客人在飞鹤城内失了踪,这种事情,传出去终归是不好的。你是姚家的二小姐。怎么也跟着这般胡闹。”姚灵也是有些不悦,觉得瑶瑶与姚利的这个玩笑有些开过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怎么都不相信?” “那你说说,瑶瑶姑娘是在何处失了踪?飞鹤城内众人的修为,大家都是知晓的。除了那些世家之外,哪里有人会有能力在你面前将人掳走。若真是世家的人将瑶瑶姑娘掳走,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我说小二,你这个谎言真是太容易被识破了。”姚武道。 想来也是,世家的众人与瑶瑶无冤无仇,哪里会自寻麻烦。而飞鹤城内的人,这几日,也都是见过姚利的相貌,自然也不会做与姚家结仇这种蠢事。 这么想来,除了瑶瑶与姚利联合起来诓骗大家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姚利见众人都不相信她的话。面色更是难看:“我们去了……雪山上。” “什么!” 姚威听后拍桌而起:“你们去了哪里?” “我说。我们去了雪山。” 明心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都呆住了。 雪山。雪山。 除了有着“夜下莹雪”奇景的那座山,这个季节,那座山上还会有雪! 而姚利说完瑶瑶失踪的地点后,这一刻,没有人再相信这是个玩笑了。 “小二啊小二,即便这些年你不在飞鹤城,但你也是知晓的,那座山,可是我们姚家一直明令禁止上去的。你说你,许多年也不回来一次,怎么这一回来,竟是给家里面添乱。之前的比武招亲已是令父亲气愤万分,而后你又将裴家的公子打成重伤,就这件事情,已是令众人颇有说辞,父亲直到现在都没有处理完。而今你又……” 姚威已是气到无话可说。 姚利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说完之后便低着头一言不发。 “姚大哥,你莫怪姚利姑娘。过错并不在她,瑶瑶的性格,我实在是太了解了。一定是她自己嚷着要去的。” 明心虽是在安慰,内心已是心急如焚,不愿在此多待上片刻:“这样吧,我去那山上看一看,或许会找到她。” “陆兄弟,此事万不可冲动,你有所不知,那雪山上奇冷无比,而且那寒气极其怪异,连我们修真者都会被冻死。你这样冒然上山,怕是会有危险。” 姚威说道这里,却是看了姚利一眼:“说起来,你同瑶瑶姑娘是怎么上去的?” 姚利没有理他,而是同明心说道:“我与你一起去。我知道瑶瑶是在哪里失踪的。” 明心略加思索,便是点头同意了。 姚威见二人说走便走,忙是伸手拦住:“此事还需想个对策,绝不能再这样冲动而去。” 明心已是急不可待,生怕瑶瑶会有生命危险。哪里还会给姚威想法子的时间。不过面对姚威,他又说不出什么狠厉的话来。不过姚利却是不管这些,对着姚威冷道:“等你想出法子来,瑶瑶怕是早就出了事情,你们就在这里慢慢想吧。我要去找瑶瑶了。” 说罢,便是急匆匆的向外走去。明心对着姚威勉强一笑,也是跟了上去。 姚威见状,气得狠狠拍了一巴掌,直接将饭桌拍了个粉碎。 “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唉!”姚灵突然叹了一声,道:“大哥,我们也跟过去吧。瑶瑶姑娘毕竟是客人,在我们姚家出了事情,终归是不好。至于这对策,还是边走边想吧。当下也只能这样了。” 姚威铁青着脸,没有再说什么。 姚府门外。 明心与姚利正极速而出,却是见到,门外站着一孩童。面色淡然,一头白发。似乎在等人。 他见到明心如此匆忙,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对着明心道:“我说过,你一定会去的。” “是你搞得鬼?”明心冷冷问道。 “我可没有这么闲。这一切,乃是天意。来到这里,你注定是要上山的。这是更改不了的。” 姚利望着这奇怪的孩童,明明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却是一脸的老成。说的话也是故作深奥。她有些惊讶:“你们认识?” 这一刻,明心很想将白泽的身份公布出来。不过随即一想,又是忍了下来。 若是说了出来,最终麻烦的还是自己。 “我随你一起去吧。”白泽浮在空中,淡淡说道。 “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是你搞的鬼。”明心冷冷道。 “少年,我说过,这乃是天意。与我无关的。” 听到白泽对明心的称呼,姚利更是惊讶。不过她见白泽能够御空而行,瞬间也是明白了。 这孩童,是修真者。而且修为高深。 不过他为何将自己化作孩童模样?这倒是不得而知了。 修真者中,总是有一些人有着奇怪的癖好。 在去往雪上的途中,明心听姚利讲述了瑶瑶失踪的过程。 原来这二人在城中逛了一遍后,瑶瑶觉得无趣,想起了昨夜的景色,于是嚷着要白日再看一看那奇景。谁知到了山下之后,瑶瑶又是嚷着要去山上看一看。要亲自触摸这莹莹白雪。而姚利不愿拂了瑶瑶的意愿,竟无视了姚家的规定,陪同瑶瑶一起上了山。 二人借助瑶瑶的法宝,安然无事的登上了山顶。姚利见瑶瑶在雪中又蹦又跳,欢快至极。也是微笑起来。 谁知这时候,姚利突然感到一丝心慌。就好像有人在暗中注视着她一般。她扭头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异常。也就在这片刻之间,待姚利在望向瑶瑶的时候,却是发现,瑶瑶已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整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173.猜疑 “我以为瑶瑶在同我开玩笑,故意躲了起来。”姚利面色仍是有些苍白:“这两日接触下来,我也知道瑶瑶是什么性子。她有些贪玩,喜欢搞怪。不过我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一次瑶瑶并不是在捉弄我。因为山顶上,根本就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四面八方尽是白皑皑的积雪。即便瑶瑶有心要躲藏,也绝不可能会躲的那么迅速。” 明心听后更是担心。先不说瑶瑶因何而失了踪,单是那个地方的气温,若是待得久了,恐怕都要出问题。 想到这里,明心冷声向白泽问道:“那地方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你都已经在去的路上,又何必问我。到了自然便会知晓。”白泽淡淡说道。 姚利在一旁听了二人的话,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那雪山上有东西! 难道这家伙就是为此物而来? 此时雪山已是出现在三人眼前。白天望去,与夜晚所见又是另外一番景色。明心昨夜只是见到山顶那一美丽景色,今日一见,却是发现山当真是奇特无比。除了山顶处覆盖这积雪外,余下的山体,竟是长满了青苔草木。一片绿油油,与山顶的白色有着鲜明的对比。而且两者衔接的极为自然,丝毫没有突兀之感。 “这山这么奇怪,难道就一直无人上去查看究竟吗?”明心皱着眉问道。 “自然是有,不过都死在了山上。”姚利说道:“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冻死的。” “这就怪了,你与瑶瑶上山时,有宝物相辅,可你下山时……” 姚利哼了一声,道:“你是想说,我为何没被冻死?” 明心对姚利本就有所猜疑。这人一身魔族之气,清晨还与自己大打出手,且招招致命。说不好,当下只是她将自己骗过来的幌子,好趁着无人时再下杀手。说不定瑶瑶根本就没有到过山顶,而是被她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明心不由的慢了下来。也不掩饰,冷道:“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既然上山之人无一生还,那么下山,自然也是如此。而你为何没有被冻死?” 姚利发觉明心慢了下来,皱了皱眉头,道:“这个我哪里会知道,下山时,虽也是寒气逼人,却不是不可抵挡。我运转灵气护住身体,就这样走了下来。怎么,难道你在怀疑我?” “不错,我正是在怀疑你。你真的与瑶瑶去过山顶?” 明心越想越是觉得不对。他记得姚利说过,在山顶上,瑶瑶曾又蹦又跳,似乎没有防护。去上顶的途中都已是寒冷无比,怎么到了山顶,反而会无事? 都怪明心当时心急,听到了瑶瑶失踪便什么都不顾。如今想来,姚利这话却是漏洞百出。 “我与瑶瑶真的上了山。她就是在山顶上失踪的。”姚利有些急迫:“你若再磨磨蹭蹭,怕是瑶瑶真的会有危险。” 姚利说的极为真诚,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换做别事,明心大可以原地不动,除非姚利将事情解释清楚,可如今关系到瑶瑶的安危,他又不敢这般做。这下子,倒是令明心陷入了两难之地。 若是去了,说不好这真的是姚利所设的陷阱。她已在前方备好埋伏,就等着自己上钩。 可若是不去,万一姚利所言为真。那岂不是害了瑶瑶的性命? 这……这该怎么办? “少年,这姑娘并没有说谎。”白泽突然说道:“我能感觉到,那丫头如今就在山上。只是被困住了。” 明心冷哼一声:“你的话,最不能让人相信。昨夜你就劝我上山,今日仍是如此。弄不好,这件事情就是你们二人联合起来诳我上去而已。” “你这是什么话!”姚利怒道:“我与这孩子从未见过,何来如此一说。你若不愿去救瑶瑶,就滚回去吧。我自己去。” 说罢,她不再理会明心,怒气冲冲的自己走掉了。所去的方向,正是山顶之上。 “你害怕了?”白泽淡声问道。 “有何所怕。我只是不愿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罢了。而且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你先前才要我上山,我不肯。而后瑶瑶便在这山顶上失踪了。我只能说,这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吧。” “随你怎么想。不过我要告诉你,那丫头当下是无事,可时间一长,我可就说不好了。你去与不去,取决于你自己。我是无所谓的。毕竟那件宝物,取到了也是为你所用。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白泽停了下来,淡然的望着明心。 “那上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我说了,你去了便知。” 明心最讨厌白泽故作神秘的样子。总是一付我都知晓,却不能告诉你的态度。不过此事事关瑶瑶的安危,哪怕真是白泽与姚利合起来诳他,他也只能认了。 “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的话……” 明心想了想,也没有想到否则会有什么后果,只得冷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再次前行。 不得不说,这座山真的是奇特。 沿着山体一路向上,气候都与城内无异,有些炎热。可一踏进雪中,四周的气温,却是陡然冷了下来。真如姚利所言,寒气逼人,深入骨髓。 一座山上,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气候。而且衔接处,青草与白雪各自覆盖着山体,全然看不出异样。这边的青草没有被冻上,那一边的白雪也没有被融化。 姚利就在前面,走的极慢。每走一步,都要缓上很久。护体的灵气中,不时的闪过一丝黑气。 明心也是学着姚利的样子,将灵气覆在身外,借此抵御寒气。 不过他发现,外放的灵气,并没有任何作用。这股寒气,能轻而易举的穿过灵气壁罩,直接钻到体内。 这一股股寒气,似乎能将灵气冻结住。明心体内的灵气,此时已是运转缓慢。而且每每运转,明心都觉得体内奇寒无比,大有要结冰之势。 难怪姚利会走的如此之慢。 天上,却是突然飘起了雪花。 夜晚来看,雪花会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不过白日看来,却是平淡无奇,与普通的雪花并无两样。 前方的白泽却是突然停了下来。而后化成了本体,跳到明心的肩上。 “阵法运转了,你要小心。” 话音刚落,明心却是发现,山上的雪花,已如昨夜那般,开始散发的光芒。 174.阵现 漫天飘雪,漫天萤光。 这场面,远比在山下要震撼的多。 明心伸手,想要托住雪花。看一看它究竟为何会发着光芒。 他还没来得及撤掉灵气壁罩。没想到,这雪花轻易便穿透了灵气壁罩,轻飘飘的落在手上,也不消融,光芒一闪,竟直接钻进了皮肤之中。 明心顿时觉得整只手掌无比冰冷,瞬间没有了知觉。 这一小片雪花,竟是将手掌冻住了! 明心来不及惊讶,连忙运转向手掌处注入灵气,在雪山上,体内的灵气本就运转不畅。谁知明心将灵气引到手腕处时,任凭他如何努力,这灵气都是不肯丝毫在前行一分。 不仅如此,这片雪花所带来的冰冷寒意,已是慢慢将灵气冻了住。开始向一整条手臂蔓延。 被冻住的手掌,开始泛着不自然的冷青色,怕是用不了多时,这只手,就算是废掉了。 面对这怪异的雪花,明心已是无计可施,谁能想到,远处观望的极美奇景,竟会藏着这般凶险。 难怪姚家会严令明禁任何人不许攀爬这座山。 以明心的修为亦是如此,更不要提那飞鹤城中的住民了。 “我刚刚才告知你小心,下一刻你便着了这阵法的道。” 白泽一声轻叹,轻轻跳到明心冻住的手臂上。他伸出前爪,在明心的手掌上按了一下。 一股磅礴炽热的气息从白泽爪上不断涌出,散发着阵阵白烟。使得明心的手掌渐渐恢复了知觉。 做完这件事,他又是跳回到明心的肩上,道:“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 不知何时,白泽撑起了一道灵气壁罩,将飘雪挡在了外面。 明心甩了甩手,又握了握拳,才道:“好可怕的寒意。竟能瞬间将人冻住。” 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向前方望去。 果不其然。 那姚利此时已是一动不动,身上缠绕着大量的黑色之气。不过这些黑气,似乎并不能完全隔断掉雪花。 明心虽是与姚利刚刚才争吵过。不过当下情景,他也不能将她扔下不管。毕竟姚家的人都是亲眼看到,姚利是与他一起上的山。若真是任其死在了山上。这个责任,那可就大了。 况且姚利还是为了寻找瑶瑶而上的山。如今看来,她倒是真的担心瑶瑶的安危。 不再多想,明心快速走向姚利,将其罩了住。挡住了掉落的雪花。 姚利此时真的不太妙。 她也没有想到,这一片片小小的雪花,会有如此大的威能。仅仅落在身上几片,她整个人,已是被冻到不能再前进丝毫。 那魔族的黑色之气虽然能快速修复伤势,不过对这雪花而言,效果却是弱了极多。 只能勉强的挡住大部分雪花。却仍是有着零星的落进了身体里。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在这里,没想到,明心追了上来,救了她一命。 有了白泽的壁罩拦住雪花,这黑色之气修复的再慢,也是在十数个呼吸间将体内的寒气驱了出去。 “我是不会谢你的。”身体恢复后,姚利冷冷道。 “我也不需要你来谢我,只是你若死在这里,姚叔叔,姚大哥那边我不好交代而已。”明心也是冷冷回道。 姚利听后,抬脚便走。明心又是冷声道:“你这般走出去,依旧会被冻死在山上。” 姚利停下脚步,也不说话。 明心道:“跟在我身后,莫出了灵气壁罩。” 说罢,他不再理会姚利,自顾自的向山顶走去。 听着身后的雪声,明心知道姚利跟在了后面。 到达山顶这一段距离,算不上远,若是换做平常的速度,怕是用不上半炷香的时间,便会轻松到达。 不过眼前这段路程,算不上轻松。 二人本打算飞上山去,奈何白泽淡淡说道:“你们若是想死的快些,大可御空而行。我绝不拦着。” 姚利望着白泽,明显一怔。 这不是刚刚那个白发孩童的声音吗? 原来是妖族! 不过眼下,也不是质疑身份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找到瑶瑶,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方才我与瑶瑶,便是飞上山去的。” 白泽道:“你与那丫头上山时,这空中可是在飘着雪花?你可有刚刚那样狼狈?” 姚利语滞。 白泽又道:“我只能说你和那丫头命大而已。你二人上山时,这阵法并未开启。你下山时,这阵法也未开启。否则的话,你怎会轻易便下了山。而且还毫发无伤。阵法未开启时,这里最多算是冰天雪地,寒气彻骨。可阵法一旦开启,你若再想御空,怕是瞬间便会冻成一座雕塑,仙人也难救。” 明心道:“这究竟是什么阵法?” 白泽道:“你上去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 明心心中愤恨。这家伙是不是除了会故作神秘,就不会说些别的? 心中虽是这般想,脚步却是未停。 脚下的积雪,已是越来越厚。 从最初的没过脚踝,到没过小腿,再到没过大腿。到最后,这雪已是快积到了胸口处。每走一步,都是极为困难。而且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不仅如此,白泽的壁罩虽是挡住了天空的飘雪。可是这刺骨的寒意,却是越来越明显。明心曾试着抵御寒流,却是发现,自身的灵气无论怎么使用,都是丝毫不管用。 没有办法,他只得忍住寒意,一步一步艰难而行。 姚利虽是女子,这一路下来,也是一声未吭,步步紧跟。 两炷香后,二人终是走出了积雪之地。 山顶上也是白雪覆盖,却不如上山的雪那般柔软。踩在上面,只是微微塌陷了一些而已。 刚到山顶,明心忍不住四处张望,向姚利问道:“瑶瑶实在哪里失踪的?” 姚利指着山顶中间的雪地道:“就是那里。我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明心并未理她,亲自探查一番。也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脚下不像有着机关暗格的样子,而四周,也确实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除了积雪,就是积雪。再无其他。 天上的雪,还在不断落下。 地上的雪,依旧泛着淡淡的萤光。 明心想起白泽曾说过瑶瑶当前无恙。于是连忙道:“你快告诉我,瑶瑶在什么地方?现在是否还安全?” “你莫急。那丫头就在脚下,当前无事。” 脚下? 明心方才探查过,脚下出了白雪,什么都没有。 白泽又道:“你先跳起来,带一些灵气,莫跳太高。否则你我都要死在这了。” 明心不懂这是何意,却也是按照白泽所说跳了一下。 谁知他刚一跳起,天上的雪,忽然密集了百倍有余。白泽所释放的灵气壁罩,瞬间遍布裂痕。 不仅如此,地上的积雪,也是随之亮了许多。 这一刻,明心发现,地上光亮的地方,组成了一座阵图。 “这……这是降雪阵法?” 175.山中 望着雪中的阵图,明心惊讶的已是说不出话来。 降雪阵法,乃是禁忌之阵。威力自不必多言。 在天澜府中,明心也是施展过一种禁忌之阵。名曰落雷阵法。 哪怕当时落雷阵法的威能十不存一,也是将修罗殿两位长老打的身形消散,若不是靠着九转轮回这奇特功法保住了性命,怕是真的会命丧当场。 由此可见,这禁忌之阵的恐怖威能。 “似乎不对,若真是降雪阵法,威力怎会如此低下?” 明心低头沉吟。降雪阵法与落雷阵法同为禁忌之阵。按理说不应是如此威力。真正的落雪阵法,怕是明心刚一踏进,就会被轻易斩杀掉,完全不会给他反应的时间。 明心自不会托大到可以抵抗这种阵法。哪怕有白泽在支撑着灵气壁罩,也不会如此轻松的登上山顶。 难道不是? 在陆长天传于明心的记忆中,只有落雷阵法这一种禁忌之阵。方才明心一跃而起,见地上的阵图与那落雷阵法有着诸多相似之处。而这里又是白雪飘飘。令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降雪阵法。 “看来你是知晓的。既然这样,那就好解释多了。”白泽从明心的肩上跃下,走到阵法中心的一处,飞快的扒起雪来:“这正是降雪阵法。乃是万年前人族一位大能者所布下。至于为何威力不大,是因为它有着特殊的禁制。” 白泽将雪扒开,露出冰冻的地面。又道:“少年,你将天澜剑拿出来。” 明心走上前去,不解道:“要天澜剑做什么?” 白泽指了指地上的一处狭窄的洞口。 明心懂了。 他不再多说,祭出天澜剑,而后对着地上的洞口,将剑插了进去。 只见地上忽然光芒大盛,将明心等人完全包裹在内。片刻之后,光芒消失,而山顶上明心等人的身形,也是消失不见了。 天空仍是慢慢飘着雪花,山顶上素裹银装,不一会,便将众人留下的痕迹掩盖了去,仿佛从未有人到过一般。 姚利从未想到,飞鹤城内的奇景,“夜下莹雪”中居然会有着这般秘密。数百年来,无数人来此,却是无一人发现雪山的秘密。 这座山,竟然是空的! 姚利确定,此时此刻,她就在山体之中。这里不似外面那般寒冷,与正常的气候相同。山中的石壁上,每隔十步,便镶嵌着一个会发光的珠子。 “这是夜明珠?好大的手笔!”明心叹道。 山体之中,无数的夜明珠被当做油灯使用,将这里照映的无比光亮,却又不刺目,给人一种温馨舒缓的感觉。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明心发现前方的不远处,有着一处不大的庭院。院内有着亭台,亭台的另一边乃是一口水井。也不知道这水井中能不能打出水来。毕竟这里距离地面,可是有着相当高的一段落差。 庭院的后面,是一座房屋,造型古朴,与山体相连,应该是直接在山体中开凿而成。 望着这座庭院房屋,明心有着相当的熟悉感。 这种布局,他是见过的。尤其是见到亭台中的那一张石桌,四把石凳。他更是确定的心中所想。 此时石桌上,正俯身趴着一人。 这人正是失踪的瑶瑶。 “瑶瑶!” 不等明心有所反应,姚利已是大叫一声,飞快的跑了过去。轻轻摇晃着瑶瑶。 “瑶瑶,你怎么了?快醒醒。” 她是真切的关心瑶瑶的安危,没有丝毫的假意。 “嗯?” 瑶瑶被姚利这么一晃,到真的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嘟囔着:“好困啊,小二,我怎么突然睡着了?嗯?这里哪里?我们不是在山顶上吗?怎么来到这了?” 看来瑶瑶并不知道自己曾失踪一事。 “你没事吧?”姚利关切问道。 “没事啊,就是有些困。” 瑶瑶打了一个哈欠。嘴还未合上,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明心,更是惊讶:“明心,你怎么也来了?这是哪里啊?” 她环望四周,迷茫道:“这里看着好熟悉呀。” 见到瑶瑶无事,明心也是放下心来。走过去揉了揉瑶瑶的小脑袋,道:“你可知道你刚刚失踪了。”说到这里,他望了一眼姚利,又道:“你这一失踪不要紧,可是将姚利姑娘吓坏了。若不是姚利姑娘跑下山去告知你出事了,恐怕你就要在这里睡上一辈子了。” “我失踪了?”瑶瑶更是迷茫:“我记得我与小二到了山顶,不知为何,忽然感到极其困倦,眼皮瞬间就抬不起来了。再然后,小二就将我唤醒了。怎么,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很久,两三个时辰吧。”姚利说道。 “这么久?”瑶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我感觉只是眼睛一睁一闭的时间啊??!怎么会这么久?是你们将我带到这里的吗?” 看来瑶瑶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明心将事情的经过同瑶瑶讲了一遍。瑶瑶越听越是觉得奇怪:“你是说我自己跑到这里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还有一件事,明心,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 明心同瑶瑶在那个与这里极其相似的地方生活了两年,怎么会不熟悉? 这里的布局,分明是按照天澜府中最后一处府邸,挂着天澜仙人画像的那栋府邸所建造的。 从白泽要明心将天澜剑拿出来时,他就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与天澜仙人有关。如若不然,这天澜仙剑怎么会是开启这里的钥匙? 而见到这座府邸之后,明心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这个地方,绝对与天澜仙人有着极大的关系。 只是为何会在山中建造这么一座府邸,外面又是有着降雪阵法掩盖。明心倒是一点都想不通了。 他没有开口去问白泽,他知晓,自己问了,极有可能也是白问。 “这就是你所说的宝物?”明心看着四周,问道。 听到宝物二字,姚利明显怔了一下,却没有动。 “你进了屋子,便知晓了。”白泽跳到石桌上,如此说道。 果然又是这句。明心暗叹一声。 不过人都来了,若是就这样离去,也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不再理会白泽,抬脚向着房屋走去。到了这里,他对那白泽口中的宝物,也是有着些许好奇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活了万年之久的白泽称之为宝物。 还是去看一看吧。 岂料他刚踏出一步,肩膀便是被人抓了住。一道冷冷的声音也是在身后随之响起。 “且慢,我有句话要说。” 176.屋中 姚利声音冷,眼神更冷,如寒冰一般。 按住明心的那只手,暗中注入了灵气,如一把铁钳。 明心一声冷哼,也是夹带着灵气,抖了一下肩膀,将姚利的手震了下来。 “你做什么?”明心不客气的问道,对于姚利仅存的那一点好感,也是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姚利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有话直说,别和我拐弯抹角。你什么意思?” “哼。”姚利道:“这雪山,乃是飞鹤城内的雪山,飞鹤城,乃是我们姚家的飞鹤城,你就这般当着我的面,想取走我们飞鹤城中的宝物。你还有脸问我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是对这宝物动了心。”明心讥讽道:“这雪山伫立于此,已有千年万年。山中的宝物也是先人所留,有缘者得之。与你们姚家有何干系?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我们带你来到这里,怕是你们姚家的人都死绝了,也绝不会发现这里。你这样强词夺理,可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一般女子,听得这样的话,早已勃然大怒。可姚利却是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我管它是谁留下的,当下既然无主,又在我们姚家城内,那就是我们姚家的东西。是绝不会交给外人的。” “我若是不肯呢?” “你大可试试。” 姚利祭出黑色长剑,指着明心:“你想要这宝物,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小二,你这是要做什么?” 瑶瑶见而二人动了真怒,忙是跑过来,拉住姚利:“那屋子里面有没有东西我们都不知道,不过你放心,若里面真有什么宝贝,我一定叫明心还给你。你先把剑放下。” “瑶瑶,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别管。”姚利盯着明心,并未放下剑。 “你不相信我?”瑶瑶有些不悦。 “我自然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他。他来飞鹤城,目的不纯,极有可能便是奔着这宝物而来,瑶瑶,你被他骗了。” “我目的不纯?”明心气极反笑:“姚利姑娘,你以比武招亲为幌子,暗中在擂台上刻下阵法,用于吸取魔族的黑气,作为己用。如今你体内魔族之气大盛,早已算不得纯粹的人族。我虽不知道是何人教你的这些邪门歪道,不过想来也知,定不是什么正人正派。你做的这些,你的师门可是知晓?你们姚家可是知晓?你父亲,可是知晓?你说我目的不纯,不觉得可笑吗?” “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姚利并未掩饰,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传她功法之人,曾严明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其实不用那人提醒,这等事情,姚利自然知晓上不了台面,不可张扬。万一传了出去,自己不但会连累师门,更是会连累到整个姚家。 毕竟魔族,对人族而言,乃是不死不休的死敌。魔族的功法,自然而然的,被划分到了邪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那一类。 无论无何,也不能将此事传出去。 杀人灭口,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起瑶瑶,不过明心的性命,是绝对不能留下了。 数道夹杂着黑气的灵气,在姚利的剑身交错缠绕。明心也是祭出了天澜剑。冷眼望着对方。 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姑娘,你太冲动了。”明心肩上的白泽站了起来,跳到明心的剑上:“你先将罗刹收起来吧,这里打不得。” “你认识这柄剑?”姚利目光一缩。 “当下九州,能认出此剑的,绝不会超过十人。这件事,交予你罗刹剑的人应该对你说过吧。否则你又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只是可惜,我认得它。我不但认得此剑,我还晓得,是谁将它交给你的。那个家伙,果然按耐不住,想要挑起事端了。” 望着姚利震惊的样子,明心知道,白泽没有说谎。 “这家伙,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明心暗中咒骂白泽。 “如果我偏要打呢?”姚利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如此。不过心中,已是对这个如同小狗一样大的小兽起了一丝忌惮。 交予她罗刹剑的人,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九州之上,能认出此剑的人,绝不会超出十人,且每一位,都是活了许久,修为极高的家伙。不过这些人,早已不问世事,能见到一位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所以你不必有所顾虑,放心大胆的用吧。 谁曾想,姚利第二次使用此剑,就被认了出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眼前这个如宠物一样的家伙,修为深不可测。 “你有没有想过,你二人若是打起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别忘了,这是在山体中,上面可还有着降雪阵法这种禁忌之阵。当然,你若有十足的把握能在这里击败明心。而且还能击败我,而后还能安然自若的从阵法中走出去,那这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是啊小二,我们是朋友,何必要打打杀杀。不如这样吧,我们一起进屋子,你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的。若真有宝物的话,我和明心绝不会要的。都给你,好不好?” 姚利心中盘算了一遍,冷哼一声,将剑收了起来。 她到不是怕了明心,也不是被瑶瑶的话所打动。这里面若真有惊世宝物,即便她相信瑶瑶不会要,也绝不会相信明心会收手。 最主要的,她顾忌站在明心剑上的这个小兽。 “我先进去,而后你们再进去。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若是有人不肯,那就谁也不要进去了。”姚利道。 明心正要反驳,却是听得白泽说道:“可以。你先进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明心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白泽能这般说,肯定是有他的打算。 “小二,我陪你一起吧。”瑶瑶道。 姚利瑶瑶头,语气不似那般冷淡:“不了,我自己去吧,毕竟这事事关重大。你先在这里等上我一会。” “好吧。”瑶瑶有些失落:“不过你真拿到了宝物,一定要让我瞧瞧是什么东西?” “那是自然。”姚利勉强笑了笑。 这里府邸的宅门,不似外面那般乃是木质,而是由两块巨大的石头凿刻而成。姚利屏气凝神,用了四成力道才将这沉重的石门推开一条缝隙。而后顿了顿身形,郑重的走了进去。 从外表上来看,房屋并不大,走遍屋子也用不上太久的时间。 而姚利这么一进去,竟是足足用了一炷半香的时间,才从里面传出她的声音。 “你们进来吧。” 明心注意到,姚利说这话时,有着一丝激动,和一丝疑惑。 难不成她在屋中,真的找到了什么? 177.残魂 姚利是否寻到了宝物不得而知。 屋中的布置,却是让明心和瑶瑶内心多多少少的震荡了一些。 这一刻,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天澜洞府内。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 两边的置物架,中间的四角方桌,方桌两边的椅子。 这里,居然与天澜府中的布局丝毫不差。 只是,这里的物件都是变成了石头所制。 除了,正前方那一幅巨大的画像。 蔚蓝天,碧草地。白衣胜雪的仙人侧身而立于这天地之间。身负长剑,手持书册。 这一次,他的容貌却是清清楚楚。 正是天澜仙人。 姚利,此时就站在画像下方。也是有着震惊之意。 从进到屋中,见到画像的那一刻,她就这样站着。 “怎么会是他的画像?他究竟是谁?”她在心中喃喃自问,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只是,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屋中的三人一妖,除了姚利,都是知晓画中人的身份。却都沉默寡言,无一人言明。 明心望着画中的天澜仙人,忽然心神一幌,眼前一花,下一刻,那天澜仙人已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或者说,是明心进到了画中。 明心已不是当初那懵懂的少年,他知晓,这画中的世界,乃是一处隐界,画像是通往隐界的大门。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身影。明心也没有了当初的震惊与拘谨。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会害他的。 “你来了。” 天澜子转过身来,含笑而立。 “前辈。”明心拱了拱手,没有说客套之话,直接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白泽那个家伙一定要我来此?” “这里啊,算是我居住的地方吧。”天澜子轻笑道。 “居住的地方?您不是一直居住在天澜府中吗?难道说,我们又回到了天澜府中?” “呵呵,这里可不是天澜府。”天澜子笑意更深:“天澜府中的我曾经应该与你说过,我只是一缕残魂吧。” “额……”明心有些不知所以。 天澜府中的我?这是什么意思? “前辈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隐隐间,明心觉得,眼前的这个天澜子,似乎……不是天澜府中遇到的那位。 哪怕相貌神态,甚至语气都完全一样。 “他是一缕残魂,我也是一缕残魂。我这么说,你可是懂了?” 即便明心有所察觉,可听了眼前这位天澜子的话,心中仍是狠狠的震荡了一下。 他自然懂得这句话的含义。 这两位天澜子,乃是天澜仙人的两缕魂魄。 不可思议的是,这两缕魂魄,竟然都是有着思想! “吃惊吗?” “还可以。”明心如实说道。 仙人的本事,以他一个小小的凡人,自然是看不透的。 天澜子上下打量着他,而后笑道:“你比我相像的要弱,不过还算可以。当下来看,也算有着保命的能力。少年,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责任重大,凡是要小心,切莫丢了性命。否则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这一番话,将明心说的有些发懵。 什么责任?自己哪里来的责任? 天澜子见状,又是笑了笑:“看来那个我,是什么都没有对你说啊。不过当下无需着急,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晓了。” 又是这句话! 这一刻,明心发现,白泽也好,天澜府中的那一位也好,眼前的这一位也好,都非常喜欢说这一句。简直就要成了他们的口头语。 难道修为高深的人都喜欢这一句,以彰显神秘感? 天澜子见明心有些不悦。又是道:“有些事情,你当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明心无语,这句话,他也是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算了,不去想了。众人说来说去的意思,无非是当下自己修为低下,这些事情还不配知道。 不过天澜子所说的责任,又是什么东西? 明心只知道,自己的责任,是找出杀害陆爷爷妻儿的凶手。 以及,将剑尘大哥的红尘剑送回三千剑阁。 不过天澜子口中的责任,绝对不会是这两个。 他没有傻乎乎的继续问下去。问了,回答他的肯定也是那句“时机未到。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少年,这柄剑,你拿好。”天澜子忽然将手中的剑抛了过来。 “此剑名为寒霜,乃是我以一块万载寒冰为基础,又放置于降雪阵法中,吸收了阵法万年寒气打造而成。是不得多得的极寒之物。配合我穷毕生精力所著的寒霜剑诀……” “前辈且慢。”明心面色古怪,打断了他:“您毕生精力所著的,不是这天澜剑与天澜剑诀吗?怎么又变成了这寒霜剑诀?” 明心祭出天澜剑,对着天澜子晃了晃。 “那是他毕生精力,这个是我的,不一样的。”天澜子笑道。 明心更是古怪,这两缕魂魄,不但有着各自的思想,难不成还有着各自的修行功法? 这太奇怪了! 这哪里是两缕魂魄。这分明是相貌相同的两个人! 只是,这二人为何要将毕生精力所造的东西交予自己? 天澜府那一位还好说,毕竟自己从小便修炼着逍遥剑诀,也就是简化版的天澜剑诀。他算是自己的半个师傅,收了他的功法与兵刃,也算是继承的衣钵。 可眼前这一位,依明心所想,这应该是独立的一个人,自己与他乃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功法与兵刃交予自己? 难道,是为了那个所谓的责任?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只是当下我并不能说。或许下一次见到我,不用我说,你就已经明白了许多事。寒霜剑配合寒霜剑诀,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相信我,你会用到的。” “还有?” 明心听到下一次见面时,接下来的话,已然没有再听进去了。 “前辈,当初你究竟分出多少道魂魄出来。”明心苦笑道。 天澜子怔了一下,没想到明心会问这个问题。 他沉思了一下,道:“很多。不过具体还剩下多少,我便不知晓了,不过我相信,还有着像我这般的,在九州的某一处,等着你。” 明心听到这里,不禁皱眉沉思。 等着我?这是什么意思? 178.下山 天澜子这一句话,却是包含着不少的深意。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真者。”明心苦笑道:“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欲望。怎敢令前辈如此厚爱。这剑,我看您还是收回去吧。” 他将寒霜递了回去。 天澜子笑着摇摇头:“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寒霜剑,只有你才有资格拿。好了,你该回去了。时间久了,外面的人该起疑心了。我期待下次的见面。” 说罢,他衣袖一挥,将明心送出去。 明心只觉心神一荡,再看四周,已是回到了石屋之中。 依旧是站在画像之前。 而屋内的其他人,并没有发觉明心的异样。 仿佛刚刚之事,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姚利仍在出神的望着画像。 瑶瑶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小二,你一直盯着这画像做什么?” 姚利回过神来,喃喃道:“没什么。我们出去吧。” “你不要宝物了?”瑶瑶眼睛一亮:“难道你已经找到了?快拿出来让我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 “哦……宝物……”姚利这才想起进到屋子中的目的。 只是这屋中就这么一小片空间,没有内屋。所有的一切一目了然。四周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宝物。 姚利仍是仔细的翻找了一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你说这里有宝物,在什么地方?” “我何时说过这里有宝物。”明心冷道:“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相信罢了。” “哼。” 姚利冷哼一声,道:“没有宝物,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是说,你已经将宝物拿到手了。” “姚利姑娘,你要弄清楚,我之所以来此,是因为你与瑶瑶不听你们姚家的禁令,偷偷上了山。而后你又将瑶瑶弄丢了。我这才会随你前来。我这里的目的,是寻找瑶瑶,并不是为了那子虚乌有的宝物。” 明心毫不客气的说着:“若不是瑶瑶会在这里失踪,我是绝不会来这个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的地方。??你如此聪明伶俐,怎么也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你……” 姚利杏眼一瞪,怒视着明心。明心也是不甘示弱的盯着她。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明心的这番话,她自然也是明白。 “难道他不是为了宝物而来?”姚利心中想到。 “可是,他肩上的那个家伙,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最起码,这个地方,我们姚家是不知道的。” 想归想,姚利嘴里仍是说道:“你最好不要让我知晓你偷拿了宝物,否则你绝对不会走出这飞鹤城的。” “愚蠢。” 明心冷哼一声,不再理她,拉着瑶瑶转身便走。 “明心,你怎么对小二这个态度,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瑶瑶嘟囔道。 不像吗? 明心摇了摇头,对待一个想要杀掉自己,又一身魔族之气的人来说,这个态度,已然算是好的了,最起码,明心没有当众撕破脸。 “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她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小二这个人挺好的,虽然她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但是对我,却是很好。比如说登上这雪山,我只是说了说,她便随我来了,若是换做你,哼哼。我知道,你不但不会随我来,而且一定还会阻止我的。” “这里是姚家明令禁止来的地方。你要知道,我们是客人。你如此明目张胆的破坏人家的规矩。这实在是过不去。我不阻止你,还能做什么。要陪着你一起胡闹?” “我不管什么禁止不禁止的,我想来就来,他们能将我怎样?反正你以后对待小二要好一点。”瑶瑶开始耍无赖。 明心摇摇头。不再理会瑶瑶。瑶瑶见状,赌气般的松开手,跑到后面,同姚利走在了一起。 众人回到院子后,下一步,却不是该要如何走了。 来时的路,乃是从外面开启,内部的话,也不晓得能不能再次打开。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原路返回吗?”明心问向白泽。 一想到白泽,明心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这家伙,整天神神秘秘装神弄鬼,这里的一切,他绝对是知晓的,却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这次回去,说什么他也要好好问上一问。哪怕白泽不肯说,明心也要从他嘴里撬出一些东西来。 这次一同前来的是姚利,也算是讲道理之人,若是下一次,跟来的是个蛮横无理之人,当下怕是早已打了起来。且不说拿没拿到宝物,但是白泽熟知这里的一切,就有足够的理由了。 “东西你拿到了吗?”白泽懒懒低声问道。 明心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他会交给你的。既然东西到手,那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原路返回是可以,不过这里有着一条更加捷径的路。” 白泽伸出爪子,指着那口井:“看到井了吗?”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那么明显的东西我怎么会看不到。”明心没好气的说道。 “既然看到了,那就跳下去吧。” “什么!跳下去?”明心嚷道:“天知道那井里有什么东西!” “我知道。”白泽淡声说道:“那口井,可以直接通往外面。前提是,你要拿到钥匙。也就是那个家伙交给你的东西。” “你确定?” “我确定。”白泽望了明心一眼:“少年,你的命可是很重要的。我岂能乱开玩笑。再说,一口井而已,凭你的修为,难道还怕摔死了不成?” 明心还想再说什么,瑶瑶已是拉着姚利跑了过来。 “你嚷什么呢?难道没有出去的路吗?” 明心见到姚利,不再多言,指着庭院中的那口井,直接了当道:“这家伙叫我们从这里跳下去。” 瑶瑶登时眼睛就亮了:“跳到井里?好有趣啊!难道说这井里面有着传送阵?” “不错。正是如此。”白泽道。 “那还等什么!明心,我们快跳吧。”瑶瑶有些迫不及待。 明心无奈,只得道:“那你可要跟紧我,千万不要再乱跑了。” “嗯嗯。”瑶瑶胡乱应着。 跳井之前,明心又是叮嘱一遍:“瑶瑶,你千万要跟紧……” 话未说完,瑶瑶却是嘻嘻一笑,直接将明心推了下去,随后也是拉着姚利跟了下来。 “唉……这丫头。”明心无奈,更是无语。 井中本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随着明心极速的坠落,井壁上却是开始亮起光芒,明心知道,这是刻在上面的阵法。 井壁上阵法越来越亮,到最后已经将井中映的如同白昼一般。就连最底部,也是散发的柔柔的光芒。 “要到底了!”明心提醒道。 “哈哈,好有趣啊!”瑶瑶开心叫道。 接触到井底的那一刻,明心发现,这底部,竟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空的。 三个人,就这么毫无阻拦的穿过了井底,从山腹中消失了。 而后,井壁上的阵法开始慢慢暗淡下来,再度恢复成漆黑之样。 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这井中。 是画像中的天澜子。 望着漆黑的井底,他若有所思,喃喃道:“希望这次,能够打破这笼牢。少年啊,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179. 知晓 山外,草地与雪地的连接之处。 四道身影站在碧绿的草地上,望着徐徐飘落雪花的山顶,一言不发。 谁也没有越过界限。 这四人,乃是姚家三兄妹,以及姚家的家主,姚振。 “父亲,小二与陆兄弟似乎已经上了山。我们要在这里站到何时?”姚威有些心急。 原来姚家三兄妹出了姚府之后,虽是担心姚利与明心的安危,可因那姚家的禁令,终是没有如同姚利那般擅自上山。而是跑到客栈,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姚振。 姚振听后脸色急变,顾不上世家来人,匆匆与儿女来到雪山。 姚威本以为姚振会带着他们一鼓作气奔向山顶,将姚利寻回来,未曾想,姚振见到天降雪花,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在前进一步了。 “现在上不得,或许等雪花不在降了,我们还可以试一试。”姚振沉声说道。 “父亲,等雪花不落,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等,可小二要怎么等?这雪花要是十日不停,我们难道还有等上十日不成?到那时,小二还有命了吗?” 姚威更是击破,毕竟血浓于水。即便姚利这几日做出种种令人不满之事。可当她身处危险,姚家的人仍是十分担忧的。生怕她出了一丝意外。 这雪山的禁令,姚家兄妹可是从小便知。尤其是听到姚振此时不肯上去时,内心更是慌乱。 “小二有没有命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四人若是此时上山,那绝对不会活着下来的。” “父亲!” “别再说了,我说现在不许上山,就是不许!”姚振喝道。 姚灵眼中泛着雾气,颤声问道:“父亲,难道您真的不顾小二死活了吗?” 她不明白,为何父亲会如此忌惮这座雪山。虽然听闻过雪山上寒冷无比,甚至冻死过修真者。可是,以父亲的修为,应该能抵挡的住吧。毕竟从这里望去,并没有见到小二与明心的身影,这说明,二人已经到了山顶。 小二与明心都能上的去,自己的父亲,飞鹤城的城主大人,又岂能上不去? 姚灵不知山上为何会飘落雪花,姚振却是知道的。 这也是他不肯上去的缘由。 降雪阵法,那可是禁忌之阵啊。连大能者都抵挡不住的恐怖阵法。 即便自己修为高深,此时阵法已在运转,这个时候上山,怕是刚走进一步,便会被冻成一座冰塑吧。 “父亲……”姚灵又是低低的唤了一声。 “唉,罢了罢了。”姚振一声长叹,低声道:“想不到我明知前去必死无疑,却是偏偏要自寻死路。” 姚振正了正身子,郑重道:“我自行山上寻找小二,你们三个,决不可踏进雪山一步。” “那怎么可以……” 姚威话未说完,却是被姚振挥手打断。 “你们若还当我是你们父亲的话,就不必再言语,安静的待在这里。还有……” 姚振回头望了望姚威:“我若是回不来,这城主之位,还有姚家,就交给你了。” 姚威猛然一惊,不可置信的望着姚振。 这似乎是在交代遗言! 姚振不给姚威发问的机会,扭过头便要踏进雪山之中。 自己能坚持多久?十步?还是二十步? 说不定刚踏进去,便会丢掉性命吧。 姚振自嘲的笑了笑。 谁知刚刚踏出一步,天空之上,却是光芒一闪,荡起一片涟漪。三道身影,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空中。 “哈哈!太有趣了!小二,有机会我们还有在试一次!” “……” “……” 姚威见三人从天而降,登时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待看清人后,却是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此时也是放了下来。 这三人,正是明心一行人。 好在姚振并没有踏进山中,否则的话,可真是要白白丢了性命。 他看见三人出现,也是怔了一怔,而后看了看天上的传送阵法。又看了看明心等人,眼中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 “小二!” 姚灵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抱起姚利低声啜哭。姚利身子一僵。没有想到姚灵会有这般动作,不过下一刻,她便抱住姚灵,柔声道:“对不起大姐,让你担心了。” “大哥二哥,还有……父亲,让你们担心了,对不住。” 姚府。 明心坐在椅上,坐立难安,一脸愧疚之色:“姚叔叔,姚大哥,真是抱歉,破了你们立下的规矩。瑶瑶性子顽劣,还望你们勿怪。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说说她。你们放心,我绝不允许她在这般胡来。” 从山上回来之后,姚振便以不听家族禁令为由,罚了姚利十日内不准出屋。而对明心与瑶瑶,却是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嘘寒问暖,连连发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番举动,更是叫明心羞愧难当。 姚利听到对自己的处罚后,没有任何抗议,对着姚振行过礼后,便自行回到屋中受罚。 瑶瑶与姚灵,也是在不久后,找了个借口出了厅堂。 不用多想,这二人自然是去了姚利那里。 “陆兄弟不必道歉。我明明知道这雪上的危险,最后却也没有阻止你们,放由你们上了山,说起来,我也是有着过错的。”姚威笑道:“不过最后好在相安无事,瑶瑶姑娘也是找了回来。不过话说回来,陆兄弟似乎是这飞鹤城中第一位上过雪山,又安然无恙下来的人。待明日修养好后,你可要给我讲讲这一路的故事啊,譬如那雪山之上,可是有着新奇之物?还有这雪。为何会自行散发着柔光?” 明心勉强笑了笑。心道我若是讲了山中洞府之事,恐怕你们就不会这般泰然自若了。 “好了姚威,我看贤侄面带疲惫,想必是从山上下来,消耗了不少的灵气,今日你莫在打扰他了,吩咐下去备一桌好菜。待贤侄吃过后就去休息吧。” “是,父亲。” 姚威应声而去。明心也是从椅子上下来,对着姚振抱了抱拳,再次表达了歉意。 “贤侄不必如此。”姚振笑了笑,而后正色道:“我见贤侄从天而降,想必是拿到了山中的宝物,是从那传送阵出而出。我说的没错吧?” 姚振的这番话,顿时令明心的身子,僵住了。 180.谎言 明心很快便恢复了常态。那一丝的异样举动,仍是被姚振瞧在了眼里。 “贤侄不必紧张。”姚振微微笑道:“我并没有他意。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姚叔叔,我不明白您所指的宝物是何意思?您知晓的,我并不是为了什么宝物才上的山。只是因为瑶瑶坏了您的规矩。偷偷与姚利姑娘跑上山去。我这才逼不得已上山去寻她。” “我自然是知晓的,小二从年幼时便拜在灵云门门下,极少归来。对这禁令自然会有些淡漠。加上她年纪不大,性子难免顽劣。这一次,她带着瑶瑶姑娘上了雪山,好在没有发生性命之忧,否则我这一张老脸可要放在哪里?自家的姑娘带着客人跑到自家明令禁止去的地方。传出去,终归是不太好的。” 姚振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这道禁令在飞鹤城流传已有近千年的时间了。没想到,却是被自家的人打破了。” 明心有些尴尬,他知道是瑶瑶先嚷着要去的。姚利只是陪同而已。 姚振望着明心,又道:“不过若不是小二打破了禁令。恐怕我们还不知晓,姚家在此等候了许久的人,已经出现了。” 明心又是一僵,望着姚振,眼中闪过一丝疑问:“姚叔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振眼含深意的望着他:“这座雪山的秘密,其实我们姚家是知晓的。我们虽是禁止上山。却也是在等候能够到达山顶之上的人。” 他见明心迷惑更深,笑了笑:“很矛盾,是不是?” 明心点了点头。 “那雪山,可不是谁都能上去的。哪怕是大能者,也是抵御不住那股诡异的寒冷之气。能够抵达山顶之人,是天选之人。我们姚家在此的原因,便是要守护住雪山的秘密,等待着天选之人的到来。助他取得雪山上的宝物。这是我们姚家的责任。没想到,贤侄竟独自取到了东西。我想小二在此并没给予什么帮助吧。” 明心怔了怔,张口欲答,却突然笑了笑:“姚叔叔,你真的弄错了。我在那雪山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的。” 说罢,他便将如何寻到瑶瑶,如何从井中出来的事情同姚振讲述了一遍。 这件事情,因姚利一直跟在身边,明心撒不了谎的。不过姚利不知晓的事情,明心可就没有说实话了。 “姚家等待的天选之人,绝对不会是我。这一点,恐怕要让姚叔叔失望了。” “若依贤侄所说,怕是我真的弄错了。”姚振摸着下巴笑了笑:“不过贤侄身上这只妖兽也算是异兽,竟能发现井中有着阵法。” “这个东西乃是我年幼时在山中偶然救下的。当时它身受重伤,肚子上有着深深的抓痕,已是奄奄一息。我瞧着可怜,就将它抱回家中照顾,它伤好了之后,便一直跟在我的身旁,将我当成了主人。” 明心抚摸着白泽头上的柔毛:“这小家伙别的能力没有,只是对阵法波动极为敏感。这次要不是它,怕是我们都被困在了山腹之中,找不到出路呢。” 明心将白泽放在腿上,搔着他的肚皮,不去看他眼中的怒意。笑道:“小家伙,这一次你也算是立了功,真叫主人我高兴。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 “这么说来,这东西都可以称之为灵兽了。贤侄还真是好运气。捡都能捡到这般罕见之物。这等灵兽,可是能卖上个极好的价钱来。” 姚振并不认识白泽,对明心的话当了真。 二人又是聊了几句,姚振明面暗中又试探了几句。见明心说的滴水不漏,又是一脸坦然。终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姚叔叔,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心拱了拱手。 “贤侄快快去吧,待饭菜备好,我再派下人去叫你。”姚振笑道。 出了厅堂,姚振瞬间笑意全无,望着明心若有所思。 “这小子,是真的没有拿到东西,还是在诓骗我?” 回到屋中,明心关上门,坐在椅子上。其实刚刚,他险些就将寒霜剑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在紧要关头,白泽突然传音于他,令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白泽仅仅说了一句话:“他在说谎。” 想来想去,明心也想不通姚振在哪里说了谎,为何要说谎。于是问道:“你怎么知晓他是在说谎?” 白泽跳到桌子上,淡淡道:“很简单,因为这雪山,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守护者。你想一想,这姚振从头到尾,可是说出过山上有着什么阵法?山中藏着什么宝物?他若真如自己所说那样,乃是在此守护雪山,等候天选之人,怎么可能会不知晓这降雪阵法,以及寒霜剑一事。” 明心想了想,这姚振果然在提及雪山与寒霜的时候,都是模糊带过,并未明确。 不过身为守护者,不知道所守护的东西,也算是正常。若真是知晓自己所守护的乃是极为厉害的仙家法宝,难为会心生贪欲,监守自盗。 “你若因此判断,未免有些武断。”明心摇了摇头。 “最主要的,我忘记与你说了。”白泽仰头望着明心:“那画中人,我是认识的。他的心性我十分清楚。这种事情,本就是越少人知晓越好。怎么可能会弄什么守护者出来。我猜姚振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见你安然无事的下了山,便想诈你一诈。若你真在山中寻到了宝物,说不定他会杀人夺宝。这几日,你还是小心些为妙。别露出什么马脚出来。” 说道这里,白泽化成了孩童模样,坐在桌子上,又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明心在想着姚振的事,胡乱应着。 “你抬起头来。”白泽道。 明心抬起头,有些迷惑,不知道白泽要做什么。 只见白泽伸出两根小小的手指,对着明心的额头弹了一下。看似柔弱的一弹,却是令明心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白泽将手收回,淡然道:“小子,你刚刚说你是谁的主人?” 白泽这话,明心已然是听不到了。 因为,此时他已是晕了过去。 181.邀约 之后的五日,姚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来。仍是每日都要前往客栈与世家之人进行沟通。说起来,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仅仅是姚利出言不逊而已。其他的世家,在稍稍得了一些好处之后,都已是打道回府。唯独裴家,因姚利将裴一打成了重伤,裴家不肯善罢甘休,不仅索要灵丹妙药,更是荒唐的提出,让姚利嫁于裴一,伺候终身才算了结。 姚振自然不会答应。 “这裴家,绝对是没安好心。小二将裴一打成那个样子,若真是嫁了过去,这日后,可就有苦头吃了。” 饭桌上,姚威忿忿说道。 “咱们姚家比武招亲,那裴一技不如人受了伤,怎么还能算到咱们头上???”姚灵也是皱着眉说道:“这件事,绝对不可。莫说是小二,就连我都不会答应的。” 姚振本就因此事忍着气,听到姚灵又是提到比武招亲这件事。更是怒不可遏。当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丫头,就晓得给我寻些不必要的麻烦。我看关她十日禁闭,都算是轻的。” 饭桌上,并没有姚利的身影,连同瑶瑶,都没有在这里。 “这件事情,怕是不好解决啊。”姚武如此说着,眼中却是没有一丝担忧:“众所皆知,裴家的家主对这个独子一向是宠爱有加,如今裴一经脉虽已接上,可修为并没有恢复。我听闻,裴一恢复修为的可能性极小。弄不好,一辈子就只能是这般了。如今怕是裴一无意追究,他的父亲,也不肯就此作罢啊。” 众人听了姚武的话,皆是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也不知小二是怎么想的。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 姚灵轻轻叹道,而后放下碗筷:“不吃了,我去小二那里看看。这几日,也不知她有没有悔过自己所做的事。” 她起了身要走,又是想到了一件事,停下来望着明心:“陆公子,这都过了五日,怎么你额上的伤还没有好?依你的修为,一时半刻便能将它恢复如初的。” 明心的额头,红肿着一块,像是小小的馒头一样。 这个伤,自然是白泽留给他的。 说也奇怪,当日白泽那么一弹,登时将明心弹晕了过去。而后这块红肿的地方,竟是多日不消,任凭明心有着何种法子,都是顽强的伫立在额头上。每到晚上,便会传来阵阵的痛感,让他夜夜难睡。 不用多说,一定是白泽在这里面动了手脚。 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如此小气。明心只是在嘴上占了几句便宜。他竟是以如此方法报复明心。 这个伤,不仅让众人感到诧异,更是让瑶瑶嘲笑了好几日。 “先留几日吧。就当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日后走路时莫要分心。” 明心笑了笑。这是他对外的解释,因自己走路时想着事情,一不留神撞到了门框上。这才将额头磕肿了。 “陆公子可真是个奇怪的人。不知想着何事会让你如此分神?”姚灵笑了笑。 “我才陆兄弟当时定在想着某位姑娘。这才会恍恍惚惚,连门框都没有瞧见。”姚武也是笑道。而后目光一亮,像是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我看不如将小二许给陆兄弟吧,小二嫁了人,那裴家再如何不愿,想娶小二过门的念头也只能打消了。” “不错,你这里注意真是不错。”姚威也是眼前一亮,赞赏道。 姚振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眼中传出来的意思,对姚武的提议也是颇为赞许。 这番话,吓得明心连连摆手:“诸位,这种事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 “这怎么能是开玩笑呢,我可是很严肃的。”姚武笑着:“陆兄弟年轻有为,修为了得。我们小二乃是城主之女,又拜灵云门门主为师。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长得也不算差。如此说来,倒也算是般配。” 姚武看着姚威,又是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大哥你找人算个良辰吉日,让陆兄弟将小二娶了算了。” “胡闹!”姚灵突然红着脸说道:“小二的婚事,岂能如此草率就定下来。先不说小二愿不愿意嫁给陆公子,人家陆公子,可是有着心上人的。你们擅自做主,可是问过人家愿不愿意?” “小妹,我们在说陆兄弟与小二的事,你脸红什么?”姚武道:“难不成,你……” 姚武故意打住不说,望着姚灵若有深意的笑着。 “呸,休得胡言乱语。我……我去小二那里了。”姚灵轻啐一声,匆忙离开了。 “看来有人不愿意呀!”姚武故意长叹一声:“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我看小妹日后若是嫁了人,必然不会再向着咱们姚家说话了。”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吧。”姚振开了口:“不过贤侄,我觉得这件事,姚武说的也有些道理,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对小二,可是有过那样的打算?” 明心也是脸红起来,连忙道:“姚叔叔,我对姚利姑娘,可是没有这种想法的。仅仅将她当作朋友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姚振有些可惜:“贤侄若没有这种打算,我自然也不能强求。” 明心只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那姚武的眼光,实在是令他坐立不安。 而这时,刚刚出门的姚灵又是折了回来。一脸古怪的望着明心。 “陆公子,刚刚我遇到家里的下人,说是小二请陆公子到屋中相见,她有事要与你相谈。” “嗯?” 明心一怔,这姚利找他要做什么,而且还是邀请他去闺房之中。 姚灵心中也是奇怪。小二怎么会主动邀请陆公子,难道小二对他真的有了那种念头?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神暗淡,尤其见到明心飞快的出了屋子,心中更是郁郁。 殊不知,明心仅仅是为了离开这里,才走的飞快而已。 那种场合,姚武指不定还会说什么来,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这一路,明心想了多种姚利见他的原因。等进到屋中,他才发现自己多想了。 原来瑶瑶也是在这里。这倒是令他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二人,为何都是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见到明心,瑶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 “你可算来了,小二有事情要与你说。这件事情,很奇怪。” 182.赠剑 奇怪的事? 姚利要同自己说? 二人没有交集,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明心想不出姚利能与自己说出什么来。 除非,是关于她身上魔族之气的事。 只是这件事,明心知晓,姚利不可能自己说出来的。 于是他问道:“什么奇怪的事?与我有关吗?” “与你有关啊,怎么会与你无关呢?”瑶瑶晃着脑袋道:“真的很奇怪。就是我们在山中见到的,那幅天澜仙人的画像。” 明心心中猛然一沉。这丫头,不会将这画像中的秘密同姚利讲了吧。 在天澜府中,瑶瑶曾见到过天澜仙人,也知晓那画像中藏有仙人的一缕残魂。若是她将这件事告诉姚利,恐怕姚利定能猜到自己在山间中取得了宝物。 再加上,姚振那日曾说过的话。若是让姚振知道自己拿到了天澜仙人的寒霜及剑诀,想出姚府,恐怕就不容易了。 “还是让小二与你说吧。”瑶瑶见明心面色难看。有些心虚。 她轻轻拽了下姚利的衣襟,姚利才道:“我听瑶瑶说,你们曾见过那画中之人?” 明心瞪了瑶瑶一眼,瑶瑶假装没有瞧见,催促着姚利道:“说正事。” 姚利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是见过这人的。不仅如此,我手上的罗刹剑,以及罗刹剑诀,都是这人传于我的。只是,我并不晓得他是何人。他也从未提起过。” 听了这话,明心当真是吃了一惊。 这姚利竟也见到过天澜仙人!并且还接受了他的传承! 不对!这算不得传承。 明心记得白泽曾经说过,这柄罗刹,乃是魔族的兵刃。并非天澜仙人所造。 而自己接受的兵刃与功法,都是天澜仙人自身所创。 只是,天澜仙人为何会持有魔族的兵刃,并且还将它交给了姚利? 明心思考片刻,便觉得头都大了。 先是天澜府中出现的天澜仙人,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将天澜剑与天澜剑诀交给了自己。而后又是在雪山之中,又是见到一位天澜仙人。依旧说着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将寒霜剑及寒霜剑诀交给了自己。 现在,姚利又告诉自己,她也是见到过天澜仙人,那一位,将魔族的罗刹剑,以及罗刹剑诀交给了她。却是不知有没有同她说过什么? 这天澜仙人,究竟是有多少残魂留于世上?而且每一位,似乎都是有着不同的想法,以及不同的经历。 “他可是与你说过什么?”明心问道。当下,也只好先从这里着手了。 “有是有,不过很奇怪。”姚利想了想:“他的话,我至今仍不是很明白。” 果然是说过。 想必又是什么天意不可违,时机未到之类的话吧。 明心叹了一口气,道:“姚利姑娘,你若愿意,可否能将这件事情,完整的告知我?” 姚利看了看明心,又看了看瑶瑶。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除了瑶瑶,我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明心又不是外人,说出来,或许他会帮你找出这其中的问题呢。”瑶瑶嘻嘻笑着。 姚利再度看了看明心,才道:“大概是一年前,我奉师命前去灵州天灵山上摘取一颗果实。当时那颗果实对师尊尤为重要。我怕耽误师尊要事,这一路未敢歇息,从仙州整整飞了七日七夜,才抵达天灵山脚下。到了之后,我更是不敢停留,直接上了山,因为这果实极其特殊,花开结果后,若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不摘取下来,它便会掉落于地,迅速腐烂,化于土中。再无任何作用。” 明心想了想,道:“你说的是昙花果吧。也只有这东西,才会凋落的如此迅速。” 姚利有些惊讶:“不错,正是昙花果。想不到你竟然还知道。” “昙花果这东西,味道苦涩不堪,又无特殊功效。可谓食不能食,用不能用。就连用作观赏,都是不够资格。平淡无奇,毫无特色。我真是想不出你师尊能用它做些什么。而且还如此重要,重要到需要派人特意来摘取。” “我也是不知晓的。”姚利道:“我身为弟子,只需执行师尊的命令便可。其余的,我无需知道。不过……”她顿了一下,才道:“那日我到达昙花林后,惊讶发现,一整片树林的果实,竟然被人全部摘掉了,一颗都没有剩下。摘掉果实的人,就是瑶瑶所说的天澜仙人。” “我没想到除了师尊之外,竟然也是有人需要此物。而且还是摘得一颗不剩。没有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向那人讨要了一颗。那人见到我,先是一怔,而后便是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我以为他乃是登徒浪子,见四下无人想要图谋不轨,于是祭出兵刃,想要教训他。” 说到这里,姚利面色红了红,才接着道:“他见我祭出兵刃,也不慌张,反而笑了笑,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看来真是天意使然。”” 这的确是天澜仙人的风格。明心很确定。 “而后,他又是说道“姑娘,你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手中的兵刃并不适合你”。说到这里,他便是拿出一把长剑,扔给了我。这柄剑,便是那罗刹剑了。” “将剑扔给我后,他又是扔过来一本功法,告诉我此剑配合此法,威力更甚。这柄剑他本就是为我准备的。名为罗刹,乃是仙家兵刃,如今九州上,认识此剑的不过十人。所以我无需担心会有人来抢夺。自可放心大胆的用。他没料到,他未去寻我,我却自己找了过来。” 姚利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直直望着明心。 “没了?”明心有些楞然。 “嗯。我讲完了。”姚利说道。 明心再次发愣:“姚利姑娘,先不说你讲的这事有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单单是这柄罗刹剑,他给了你,你就这般轻易的使用了?而且还擅自修炼了其他的功法?我记得,宗门的弟子,是不能随意修炼其他的功法吧。你这般做,已经称得上背师偷艺。若是你所在的宗门知晓,弄不好,会废了你的修为,再将你逐出师门的。你与那天澜仙人仅仅见过那一次面,话都没有说上几句,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荒谬的事?” “你不知道,我刚接下这柄剑时,心中是何想法。” “我自然不会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熟悉,很熟悉。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熟悉。”姚利郑重道:“当时,我整个人都沉醉在这柄剑上,像傻了一样痴痴的望着。就连那人是何时从昙花林中走的,都不晓得。” 183.意图 姚利祭出罗刹剑,漆黑的剑身似乎将阳光都吞噬了。没有任何的反光。 她痴痴的望着,芊芊玉手在剑身上轻柔的抚过。在她眼中,这柄剑,并不是冷冰冰的兵刃,它是有生命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第一眼瞧见它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似乎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我感受到它在呼唤我,在渴望着我能使用它。在那一刻,什么师门,什么功法,我通通都忘记了。在我脑中,仅仅只有着一个念头,就是要将它的威力,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让世人知晓它的存在,感受它的神威。” “于是你便修炼了那本罗刹剑诀。”明心叹了一口气,道:“姚利姑娘,你可知晓,罗刹。乃是九幽地狱的恶鬼之名。这柄剑,这本剑诀能用罗刹做名。想来也知,一定是那妖邪之物。你身为名门之徒,更是要与其划清界限。以免将门派与家族牵扯进去。你如此明目张胆练此功法,可是想过被人发现的后果?”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晓。可是,我完全抵挡不住内心的欲望。这柄剑,这本功法,像是有着魔力一般,无时无刻在吸引着我。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多年的修行都抵挡不住内心的欲望。在那个夜里,我终于忍不住内心的躁动,翻阅起罗刹剑诀来。” 姚利说到这里,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夜深人静,烛火跳动,床上的姑娘被心事所扰,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终,她抵不住内心的诱惑冲动,从床上坐起,披了一件外衣。在昏暗的烛火下,翻开了那本罗刹剑诀。 “这本剑诀,前半部分,并没有讲解一招半式。而是记录着一种功法。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功法。” 明心听到这里,隐隐猜到了这是什么功法。 “据书中所述,这种功法若是修炼成功,便会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哪怕是断臂残腿,甚至是身体尽失,只要神魂未损,都能恢复如初的。功法之神奇,我乃是闻所未闻,恐怕连我的师尊,也是未听过的。只是,我修炼后才发现一个问题……” 不等姚利说完,明心便接道:“修炼后,你发现自己的灵气,不知为何夹杂了黑色之气。我说的可对?” 姚利望着明心,点了点头。 “这是魔族之气,你所修炼的功法,是魔族的功法。”明心摇了摇头:“可以说,如今你已不再是完整的人了,在你体内,有着魔的气息。只是这件事,并未有人知晓。却是被我看了出来,我想,这就是你要杀我灭口的原因吧。” 姚利沉默无语。算是默认了。 名门正派的弟子,体内竟是有魔族的气息。这本就是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若是被人发现,自己被处理掉不说,怕是整个姚家,都会遭受牵连。 明心有些理解姚利的处境。自身的秘密被人发现,且秘密又是这般骇人听闻。换做是他,怕也是会杀人灭口吧。 “你想要杀掉明心?”瑶瑶睁大了眼睛,惊讶问道:“小二,你怎么能有如此想法?” 姚利低着头,不敢看着瑶瑶。 “好了瑶瑶,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岂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瑶瑶闭上了嘴,仍是不可思议的望着姚利。 明心想了想,又是问道:“可是那个阵法,你又是从哪里得知它的作用的?我听天蝎城王忠王大哥说过,这阵法乃是你们道州几大世家自古流传下来的阵法,可是从未有人知道这阵法的作用。” 姚利低着头说道:“也是那本罗刹剑诀中记录的。共有六幅,我见其中一幅与我们姚家祖传的阵法很像。这次回来,我将家中的阵法拿出细细对照,确认剑诀中记录的阵法正是我们姚家这幅。其作用,便是可以将他人的魂气抽出储存,用于布阵者身上。所以我才会有着比武招亲之举。” “魂气?” 明心一愣,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未听过。 “这个魂气,乃是书中所写,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魔……魔气。” “原来魔族管这个东西叫做魂气。”明心自语道。 “那人究竟是何人?”姚利抬起头,眼中迷茫之意尤为明显:“他为何要将这剑与剑诀交给我,又对我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那日在山中见到他的画像,令我纠结万分,我不知自己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怨恨他。他交予我的东西,虽是令我修为大增,可是……可是……” 姚利接连说了两个可是,也没有说出下文来。 “你问的,我也想知道。”明心苦笑:“我只知晓,那画中人,乃是万年前的一名仙人,世称天澜仙人。余下的,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澜仙人,这个名字我是听过的。”姚利顿了顿,又道:“你既然见过他,又怎会不知道他这般作为,究竟是何意图?” “姚利姑娘,别忘了,你也见过他。”明心望着姚利:“在这件事情上,你我二人对他的了解,可以说是相同的,唯一的不同,就是我知晓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明心叹了一口气,道:“仙人的所作所为,我们寻常的修真者,岂能那么容易就会猜到?况且还是万年前就已存在的仙人。那可是万年前啊。即便他如今只是一缕残魂,可这万年的见识,在九州上,又有谁能比的过?哪怕是活了千年的大能者,在他眼里,充其量也是个稍稍健壮的孩童罢了。” 突然间,明心想到了白泽,这个同样活了不知多久的家伙。明心敢肯定,这家伙绝对知晓天澜仙人这么做的缘由。 只是如能让他开口,却是个极大的问题。 这家伙,绝对会拿天意如此这句话来搪塞自己。 这一点,倒是与天澜仙人极为相像。 不过当下还有一个问题,是关于眼前这个人的。 “姚利姑娘,我有些不明白,你同我说上这些,是何意图?” 姚利怔了一下,没有想到明心会问的如此直接。她望了望瑶瑶,见瑶瑶点了点头,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自从修炼了罗刹剑诀后,我心中的杀意越发强烈。几乎要到了压不住的时候,那日我若不是强忍下来,裴家的裴一恐怕就会命丧当场。这样下去,我害怕自己有天会疯掉,变成一个只懂得杀戮的怪物。瑶瑶告诉我。你,能帮我。” 184.善恶 从姚利房中出来时,明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苦笑着:“瑶瑶,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是说的那么厉害?” “切,我看你就是不想帮小二。”瑶瑶鄙夷道:“怕是因为她曾经对你有过杀意,所以你才会否决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明心无奈道:“我能想到的,无非是让姚利姑娘放下罗刹剑,不再修炼罗刹功法。她的回答,你也听到了。” 对于明心的提议,姚利斩钉截铁的回绝了:“放下罗刹剑,是绝对不可能的。如今它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放下剑,还不如废了我的修为。” 她这般回答,明心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回到自身居住的屋中,瑶瑶仍是气鼓鼓的,似乎认定了明心是不愿帮助姚利。她赌气般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不断在桌子上拍着。发出“啪啪”的声响出来。 “瑶瑶,你不要再拍了,吵得我头都大了。” 瑶瑶听后,反而更加用力,阵阵声响,不仅吵得明心有些烦躁,就连白泽都是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悦。 他化作人形,皱着眉道:“小丫头,你发什么疯?这么用力,手不会觉得痛吗?” “一点都不痛,好得很。”瑶瑶没好气的回道:“我就是喜欢拍,你能怎样?” 白泽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明心也是无何奈何,任由她独自发疯。 瑶瑶见二人都不说话,更是肆无忌惮起来。一边拍一边还挑衅的望着明心。谁知一个力道控制不好,竟是将整张桌子拍成了碎片。登时气得她哇哇大叫。 “好了瑶瑶,别再闹了。”明心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是想不出法子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望了望白泽,白泽知晓明心的意图,淡声道:“你看我也没有用。除了停止修炼功法外,确实没有其他的好方法。” “我不是要与你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天澜仙人。” 白泽沉默片刻,道:“那姑娘遇见的,的确是天澜子。那柄剑,也的确应该交给她。这没什么好说的。” “交给她,总是要有个原因吧。” “什么原因,你自己还不清楚吗?”白泽反问道:“这柄剑,注定要归那姑娘所持,她自己也与你说了。她对这剑好生熟悉,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如此明显的话,恐怕是个傻子,也该猜出来了。” 白泽望了望瑶瑶:“当然,这丫头除外。” “你是说,姚利姑娘是魔族?”明心并未感到过于惊讶。 瑶瑶本是一脸怒气,听了这话,也是有些愣神。 “并不是纯粹的魔族,她的祖上,应当是妖族与魔族的后裔。而且,就是这罗刹剑的持剑者。” 白泽面无表情的笑了笑:“天澜子将剑物归原主,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这家伙,是唯恐九州不够乱啊。” “等等。” 明心有些混乱:“你这是什么意思?天澜仙人没安好心?他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少年,你以为见过天澜子几次,就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呵呵。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白泽这些话,当真令明心震惊起来。 那样风度翩翩的一位仙人,难道会是坏人? 明心不敢相信,也不相信。 “少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泽盯着明心:“你所遇到的,只是天澜子的残魂而已,而那姑娘遇到的,也是天澜子的残魂。只不过,她遇到的那一位,与你之前所遇到的,想法上有些偏差而已。这并不能说明,天澜子就是恶人,同样的道理,也说明不了他是好人。其实到了天澜子那种地步,已经无所谓善恶了。境界不同,看待事物的本质也不同。你认为的恶,在他眼里未必是恶。你认为的善,在他看来也未必是善。我这么说,你可是明白?” 明心摇了摇头:“不是很明白。” “当年天澜子化身三千。每一道魂魄都是有着各自的想法。可以看作是不同的人。走的路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也会不同。善恶善恶,这世间哪里有绝对的善,又哪里有绝对的恶。只是世人一厢情愿的分别罢了。” 白泽见明心仍有迷惑,于是又耐着性子道:“比如说你们人族,豢养牲畜。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将其宰杀,换些钱财填饱肚子而已。有的人,见到可怜的乞讨者,还会施舍几块肉。在乞讨者眼中,能让他饱餐一顿的人,就是善人。可是,在牲畜的眼中,你们人族是什么?牲畜与你们无冤无仇,你却将其豢养宰杀,喝其血,吃其肉。这难道不是一种恶吗?” “牲畜怎么能和人相比?”一旁的瑶瑶大声叫道。 “为何不能相比?牲畜同样有着思想,有着生命,有着自己的子嗣。人族凭什么为其一己私欲,屠杀另一个种族?” “可是牲畜天生就是用来吃的啊。”瑶瑶不甘,又是道。 “可笑。”白泽冷冷道:“没有任何一个种族,生下来就是被吃的。你这想法,倒是与当年的妖族一致。认为自己乃是九州的主宰,余下的种族,都是卑贱低下之物。而妖族的结果,你也是知晓的。你猜,若是牲畜学会了修行之法。会不会愤而反抗,不甘心这一生仅仅为了当作他人的食物而活?正如当年的人族那样。” “这世上,还是有着不吃肉的人吧。”瑶瑶想了想:“比如那些和尚,那些和尚总不能称之为恶吧。” “一草一木皆有灵。那花开得好好的,树木长得好好的。你为了赏花便折了花枝,为了取暖便劈了树木。这与宰杀牲畜有何区别。” “你这家伙,哪里来的如此谬论,简直可笑。” 瑶瑶说不过,气哼哼的坐到椅子上,不再同白泽争辩。 明心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这些事情,这些道理,从小时候起,他便一直在听。曾经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僧,所说的,与这白泽无异。 众生平等。 只是,那老僧,如今虽然仍是一身僧衣。所做的事,却已不再是曾经那般。 他挥起了屠刀,并且将这屠刀,斩向了同族,斩向了自己。 185.心境 “我同你说上这些,并不是想与你讲大道理。我是想告诉你,境界不同,看待事物的问题也是不同的。即便我说天澜子未安好心,这也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这家伙,修为不知比我高了多少。或许他是另有着打算。那姑娘与罗刹剑一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为此的伤心费神。天澜子这般做的缘由,凭你现在,是绝对猜不到的。你就无需再想了。” 白泽见明心不出声,仅仅是怔怔望着前方,便知道他没有听进去。 “你与其有心思,想这姑娘的事情,倒不如想些对策。” “想什么对策?”明心回过神来,不知白泽所指何意。 “姚家的家主,他对你可是起了疑心。他对雪山的秘密,知晓的远远要多于他所流露出来的,如今你想要从这里离开,怕是有些困难。” “你的意思,姚叔叔想要将我囚禁在府中?”明心皱了皱眉:“我说你未免有些多疑了吧。” “他还没有愚蠢到将你囚禁在府中,不过你要想离开飞鹤城,我猜他会找上诸多借口留下你。” “不会的。”明心摇了摇头。 “少年,为何你总是如此天真?你想想,这雪山伫立于此已有上万年。而姚家繁衍至今,怕是已经历过数十代人。如此漫长的时间,他们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这雪山上的秘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方法上去而已。在姚家人心中,这飞鹤城中的一切皆是归他们所有,其中自然包括了雪山上的东西。如今你从雪山上安然无恙的走下。哪怕你真的是侥幸,真的是什么没有得到。在姚家看来,你也是取得了宝物。拿走了本属于他们的东西。哪怕是毫无根据,他们也不会让你轻易离去的。说不定,这姚家家主,此时已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连杀人夺宝的想法都已想好,就等着与你撕破脸的那一刻。” “不会吧。” 这一句,明心说的不如刚刚那般肯定。 姚振对他虽是极好,可是,二人也才相处几天而已。对于姚振,明心可以说的上完全不了解。或许,这几日的态度,仅仅是姚振伪装出来的而已。毕竟他不可能跑去问过姚振的子女,他们的父亲,平时是什么样子。是否如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 “唉!难道修真者之间,都是需要如此猜疑,如此相互提防吗?” “不单单是修真者。普通人亦是如此。就连那野兽都懂得划分地盘,击杀入侵者。更何况是有着灵性的种族。人之常情罢了。换做是你,视为己物的东西被陌生人轻而易举的偷了去,也是会这般做的。”白泽淡淡说道。 自己会吗?明心自问。 或许……不会吧。 明心不敢确定。 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可以确定的。 雪山上的东西,并不是他偷去的。 甚至可以说,是被天澜仙人强行塞给自己的。 只是这话,会有人相信吗? 或许……会有吧。 与此同时,姚利房中。 罗刹剑仍是被她握在手中,白皙柔嫩的小手仍是在轻轻抚摸着剑身。感受着那一丝血脉相连的熟悉。 回想明心的话,她蹙了蹙眉。可随后,她又是舒展开来。轻轻叹了一声。 放弃罗刹剑,放弃修炼罗刹剑诀。姚利不是没有想过。她甚至曾停止修炼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她茶不思饭不想,莫名的心悸,极易冲动,总是无缘由的发火,弄得同门师姐妹十分诧异。 从那时起,她便知道,自己离不开这两样东西了。 房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声音不大,却也没有掩饰自身的气息。 姚利默不作声的将罗刹剑收了起来,而后起身,对着来人行了一礼。 “父亲。” 这一句,不冷不热,十分平淡。 姚振笑了笑:“你可是因我将你禁闭在屋中而生气?” “不敢。做错了事,自然要接受惩罚。父亲仅仅是不许我走出屋子,已是格外开恩。我哪里还会生气。” “禁止上雪山,乃是我们姚家发出的禁令。你身为姚家小姐,却是公然违背。即便当时并没有他人在场,可这件事,谁又晓得能不能被传出去。你也知道,飞鹤城中,可是还有着其他的世家之人,说不定,你们当时的举动,早已被他们看在眼里。我若不装装样子惩罚一下,外人知晓了,又会怎样看我们姚家。这件事,你莫要怪我。”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姚振慈爱的望着这个最小的女儿。说起来,四个子女之中,只有姚利长得最像他过世的妻子。这让他在不知不觉间,给了姚利极大的宠爱。 哪怕姚利不顾及姚家的脸面,非要比武招亲。 哪怕姚利将裴家的公子打成了重伤。 哪怕姚利擅作主张,带人上了一向严令禁止的雪山。 这些事,姚振只是独自生着闷气而已,并有真正的怪过她。 “对了小二,你可否与我讲讲,你们是怎么上的雪山,又怎么从雪山上下来的。这件事,我十分好奇。你也知道,那座雪山可是怪异的很,从古至今,可是未从有人能活着山去,又活着下来的。你呀,都这么大了,做事情还是这么鲁莽,你有没有想过,你若在山上出了事情,叫我往后该怎么办?” “是我不好,害父亲担心了。”姚利轻声说道。 而后,她将如何上的山,在山中如何发现的洞府,又如何从通过井中的阵法下了山,一丝不差的同姚振说了一遍。 “我之所以无事,多亏了陆公子。” 提到明心,姚利平稳的心,没由来的快速跳动了一下。 “到是和陆贤侄说的一样。”姚振自语道:“不过他身边的,可不是普通的妖兽,能幻化成人形,又能口吐人言,定是妖族。” 想到这里,姚振低声笑了笑:“看来陆贤侄,依旧是有事情瞒着我。若是这样,恐怕山中的宝物,已是被他拿到了手。想让他交出来,想必不会很容易。” “陆公子什么都没有拿。我一直在他身边跟着,从未离开过,他若拿了什么东西,我绝对会发现的。” 不知为何,姚利听到父亲猜疑明心,忍不住向着明心说了两句。 姚振抬头看着姚利,笑了笑:“我也是猜测而已,好了,就当我没有说过。这几日,你就在屋中歇着吧。算是对你的惩罚。” “是。父亲。” 186. 软禁 出了门,姚振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无。冷冰冰的望着空荡的院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姚利的话,已是令姚振想到了什么。 “一男一女,身边又是跟着全身雪白的妖族。小子,你倒是隐藏的很好么,连我险些都骗了去。若不是小二,我还当真以为你身上那只是普通的妖兽而已。” 姚振冷笑两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即便你没有拿到那宝物,我也是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 姚振运转灵气,一只红睛乌鸦,从额头处渐渐成了形,落在了他的肩上。 “去吧,告诉副殿主,就说他要找的人,在我这里。” 乌鸦似听懂了他的话一般,点了点头,也不鸣叫,挥着黑色翅膀飞了出去。 做完这些,他又是回头望了一眼姚利的房门,自语道:“小二啊小二,我看出你对这小子动了心思,只可惜,你喜欢错了人。” 傍晚,饭堂。 屋内只有明心与姚威二人。却是做了一桌子的菜。 “父亲与其他人临时有事,走的突然。瑶瑶姑娘呢?”姚威笑着问道。 “瑶瑶去了姚利姑娘那里。”明心道。 “既然这样,那人就到齐了,我们动筷吧。” 这顿饭,明心吃的食不知味。在脑中反复想着白泽所说的话。吃过饭后,他无心与姚威闲聊。找个了借口便匆匆离开了饭堂。 回屋途中,他想了想,便向着外面走了去。 一路出来,畅通无阻,并无人阻拦。 明心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着白泽道:“你看,我这不是出来了么。” “那丫头还在姚府。料你也不会走远。”白泽道。 明心皱了皱眉,对白泽这话有些不满。这家伙,把人想的太坏了。 不过既然都已经走出了姚府,索性就让白泽知道,这一次,他猜错了。 明心沿着街道,向飞鹤城的城门走去。一路下来,也未见有人跟踪。如此一来,更是让明心信心十足。 走到了城门不远处,他笑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城了,若是再无人拦截。可就说明是你多疑了。” 白泽抬头望了一眼黑魆魆的城门,并未言语。 飞鹤城虽然也是有着士兵把守,人却不多,而且这些人,他听姚威讲过,大多数都是姚家的人。 像飞鹤城这种由世家的家主作为城主的城镇,多是如此。守城的士兵多为家族内挑选出来的。算是一种历练。 这飞鹤城的守卫城门的兵长,便是姚振的侄儿,**。 就在今日,他接到了姚振派来的指令。起初,他对这指令还有些疑惑。不过现在,他到是明白了。 见明心逐渐靠近。他对着手下士兵吩咐了几句,而后悄悄走开了。 此时明心已是走到城门处,再有十步,他便能出了城,离开了这里。 “这一次,你真的猜错了。姚叔叔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明心笑道。 白泽依旧是不言语。 就在明心将要跨过城门时,两旁手持长戟的士兵,终于动了。 “来者何人?可是有事?” 那二人将长戟伸出,交叉在一起。挡住了明心的去路。 明心怔了一下,笑道:“两位大哥,我想出去逛一逛,用不上一炷香便能回来。” 那二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城主有令,这几日,任何人都不许出城。你若想闲逛,就在城中走一走吧。” 这一下,明心当真是愣住了。 “不许出城?若是有急事该怎么办?”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许放任何人出去。任何人。”士兵将任何人特意加重了语气。 明心的一颗心,猛然沉了下来。 难道真让白泽说对了? 这姚家是在有意针对自己? 明心想了想,又道:“两位大哥,我并不远走,只在你们能看见的地方活动一下。这样可行?” 这样说法,若是二人能放明心片刻,可以说明不许出城这件事,并不是在针对自己。 可惜。 “小子,我的话你听不懂吗?现在任何人不许出城。” 其中一位士兵冷冷说道。另一位,已然将长戟对准了自己。看样子,若是自己稍有闯门的举动,他绝对会毫无顾忌的将长戟刺过来。 这一刻,明心的面色也是冷了下来。随后,却是化作了无奈。什么都没有说,悻悻的回了去。 一路无言。 白泽连眼睛都没有睁,仿佛睡熟了一般。 “不行,这件事,我得去问一问缘由。若是闭城无我无关,我岂不是冤枉了姚叔叔。” 明心暗自做好打算,回到姚府便向姚振打探一下为何要闭城。 他打算做的虽好,可回到姚府后,再一打听,却是无人知道姚振去了哪里。 无奈之下,他只好找到姚威。 “闭城?这件事我可是不知晓的。”姚威也是有些惊讶:“想必是父亲亲自下达的命令。不过当下他不在府中,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这样吧陆兄弟,你先在府中安心住上几日。反正你也没什么大事,这几日就不要想着出城了。等父亲回来后,我替你问一问他。你看可好?” “那就麻烦姚大哥了。”明心有些无奈。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若真说起来,也只是麻烦了你而已。”姚威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屋了。”明心同姚威告了别。 明心走后,姚威笑容瞬间消失,一脸严肃的走向内屋。 内屋之中,一人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正是姚振。 “父亲,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谎称你不在府中,为何又不肯放陆兄弟出去?”姚振沉声问道。 “这件事,你无需明白,也无需知道。你只要留上他十日八日便可。”姚振淡淡道。 “父亲,难道陆兄弟得罪了你?” “你不要问了。若无他事,你便回去吧。” 姚威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可见到姚振的样子,便晓得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只得无奈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这件事,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小二。” 听了这话,姚威眼中又是闪过一丝疑惑,想不出这与小二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并没有问。即便问了,也是白问。 “我知道了。” 187.归来 姚振这一“离去”,足足有十五日之久。 最初的三四天,明心还会问一问姚振的情况。姚威也会假装的回答一番。几日下来,姚威实在不知该再扯些什么谎话还搪塞明心,又因内心对明心有所愧疚。所幸也学着姚振。告诉下人自己有要事去办。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就这么离开了姚府。 明心找不到人,心中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来自己,真的被软禁了。 他虽是有些不相信姚振会这般做,可事实摆在这里。令他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这件事。 明心想不明白,姚振就这般将自己留在府中,也不出面,究竟在做着什么样的打算。 若真是想撕破脸皮,欲杀人夺宝,又何必要拖这么久。 明心曾问过白泽接下来要作何打算,是闯出城去,还是安心的待在府中。 白泽告诉他:“静观其变。” 其实从心底,明心还是不愿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听白泽如此说,所幸也就不再去想。整日将自己关在在屋中,翻阅起寒霜剑诀来。 而瑶瑶,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事情的异样。整日与姚利粘在一起。这几日,更是同姚利住在了一起。看上去,真像是亲姐妹一样。 寒霜剑诀,需要五行体质中水灵体方能修炼。因为灵气有分,体质有别,若是火灵体的修真者修炼这寒霜剑诀,不但修不得一招半式,反而会因灵气不符而自伤经脉。明心修炼的功法,一直是那天澜仙人所传的天澜剑诀。二人都是灵根体,倒也没出现过问题。 而山洞中那位天澜仙人。不知为何,弄出这么一套水灵体修真者方能修炼的功法。这倒是令明心为了难。不敢去尝试。 换做平常,倒也无妨,伤了经脉,最多修养一阵。可如今身处姚府,姚振意图不明,若是真伤到经脉,姚振又趁机痛下杀手,那可就不妙了。 谁知白泽知晓了明心的担忧后,居然笑了笑,嘲讽之意尤为明显:“看来你对自己这灵根体的体质,当真是一窍不通。居然会担心这么愚蠢的问题。你可知,灵根体之人,乃是上天的宠儿。在修行一道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他人做不到的,你能轻易做到,旁人需要区分体质,选择对应的功法,对你而言。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的。灵根体的优势,不仅仅是与天地间的灵气相亲,最主要的,便是不区分功法,不区分体质。只要你想,这世间任何功法你都可以去修炼。完全不用担心会伤及经脉。所以这寒霜剑诀,你大可放心的修炼。它是伤不到你的。” “原来灵根体还有这般妙用。”明心听后咂了咂舌。 这种体质,听起来似乎有些厉害到变态。 “如若不然,这世间又怎么只有一人是这体质。” “一人?仅我知道的,便是有两人,一是我自己,二是天澜仙人,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一人?” 明心望着白泽,有些迷惑。 而白泽,又是在这种时候选择了沉默。 明心知晓他的意图,无非又是那句天意不可说之类的言语。 岂料,白泽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认为天澜子现在,还能称之为人吗?” 明心楞然,不知白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思考片刻,明白了一些。 传闻天澜仙人万年前便已成仙。成为超脱人族的存在。如今又只剩下一缕……不对,是不知多少缕残魂于世上。 无论是仙或是残魂,都已是称不得人了。 还有一点令明心有些吃惊的,便是白泽刚刚所言的,这世上,只有一人是这灵根体质了。 毋庸置疑,这唯一的一人,便是自己了。 想不到,自己成了这九州上的独苗。 独苗也好,灵根体也罢。明心未在此事上耽误多久,便开始静心修炼起寒霜剑诀来。 正如白泽所言,自己修炼起寒霜剑诀来,当真是没有任何阻拦。只见自身的灵气,在剑诀的驱动下,化作了一股股寒冷的冰灵气。他祭出寒霜剑,在屋中按照剑诀上的招式比划起来。 刹时间,寒光阵阵,冷气逼人。整个屋中,如同一座冰窖一般。细细望去,屋中已是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十五日,便在明心的修炼下飞快渡过。 这一日,明心刚刚演练一遍寒霜剑诀,房门便是被人敲响了。来的是姚府中的下人。 明心打开门,一股寒气便冲出门去。冻得那下人面色瞬间泛青,牙齿不住的打着哆嗦。若不是明心及时挡住了寒气,怕是这下人,下一刻就会被冻住了。 “公……公……公……子,老……老爷……爷有请。” “姚叔叔回来了?” “回……回公子,老……老爷……刚……刚才……才回到了……府上。正在厅堂……堂等着……着公子。” 下人说完,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望着明心,已是有了一丝钦佩之意。 如此年纪,如此修为。难怪会成为姚府的座上宾。 他一个下人,自然不会知道姚振的意图。他只知姚家的老爷与公子小姐,对明心二人极好,完全没有架子。尤其是二小姐姚利。对待瑶瑶更是亲如姐妹。听闻二人已是在同一屋中住了三四日。 明心笑了笑:“既然姚叔叔找我,我岂能让他等太久,我们快走吧。” 下人将明心领至厅堂,躬了躬身便离去了。 明心深吸一口气,下一刻,便大步走了进去。 既然肯露面,想必是做好了万全之策,既然如此,那就去瞧上一瞧吧。 令明心出乎意料,厅堂之中只有姚振一人,他也未发现四周有人在暗处埋伏。 “贤侄真是对不住了。”姚振见到明心,哈哈笑道:“我身为主人,居然将客人冷落了十几日之久,今晚上,我定当自罚三杯,以示赔罪,还望贤侄勿怪勿怪啊。” “姚叔叔客气了。您身为姚家家主,又是这飞鹤城的城主,事务繁忙。乃是自然。到是我,在这里打扰了许久。给姚府添了许多的麻烦。” “咦。贤侄这样说,岂不是将自己当成了外人。”姚振皱眉道:“你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都是可以的。说实话,我还怕你嫌我这里不好,不愿多留。我这次事情办完,便无他事,接下来,你可要再住上几日,陪我喝上几杯啊。” “那是自然。不过姚叔叔。我有一事有些不明白。”明心话锋一转,盯着姚振的眼睛道:“前几日我想出城散散心,却是被拦下下来,告知不许出城,难道是城外有什么变故?出去会有性命之忧?” “还有这样的事?”姚振故作惊讶:“我怎么不知晓?” 188.防备 “据士兵所言,这可是您亲自下达的命令。难道姚叔叔忘记了?还是说那士兵在假传命令?”明心毫不掩饰的问道。 姚振也是没有想到明心会问的如此直接。脸色却是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一丝恼怒来。他眼睛转了转,突然笑道:“我想起来了。出城时,我的确下过命令。不过我说的乃是严加盘查。想必是守卫听错了。你也知晓,当下九州不是那般安宁。听闻妖族开始蠢蠢欲动。暗中纠集在了一起。甚至我们人族也有人参与其中。我这个命令,也是为了确保飞鹤城内的安全。若是真混进来一两个妖族的家伙,谁能确保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姚振说这话时,目光却是若有似无的飘在白泽的身上。 明心心中冷笑:“严加盘查?守卫听错?简直是笑话!驻守城门的士兵,若是连下达的命令都能听错,那他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当然,明心也是没有露出任何变化来。只是安静的看着姚振的表演。 不得不说,姚振不去当那戏子,真是可惜了。 “贤侄出城遇到了阻拦,是哪个家伙拦住了你,你告诉我,我定当严肃处置。”姚振祥怒,作势就要喊人。 “万般不可。”明心挥手拦下他,笑道:”如此尽心尽力履行使命的人,怎么能做处置。依我看,应该要奖赏才对。毕竟这些天,他们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放进来,当然,也一个人都没有放出去。” “那怎么可以,贤侄要出城,定是有着要事。耽误了贤侄,处罚他们已是算轻了。不如这样,贤侄亲自动手,教训一下那个拦住你的士兵。算是出一出郁气,如何?” 明心摇头,道:“姚叔叔,当真没有必要处罚他们。我并无要事,也不是非出城不可,那日只是在街上散步,无意间走到了城门处,便想着出去逛一逛。若是因我的无意之举而害人受了惩罚。那我心里,绝对是过意不去的。姚叔叔若真要处罚他们,就让我替他们受罚吧。” “贤侄你啊……”姚振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心地善良。” 这件事情,就此带过,谁也没有再提。那士兵是否是听错了命令。二人心知肚明。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必要。 看样子,姚振还没有撕破脸皮的打算。 他心里,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明心不断思索这个问题。路过姚利的住处,他停下脚步。稍一考虑,便走了过去。 当下的情况,应该让瑶瑶知晓一些了。 刚一走进,明心便已听到屋中的嬉笑之声。细细一听,却是发现,原来是瑶瑶在讲着往事,正说到从天澜府出来,遇见应俊,瑶瑶有意捉弄,害得应俊险些拉裤子的事情。 明心无奈摇了摇头。这丫头,看来与姚利相处的极为要好。连这等事情都告诉了她。 这个情况,如今来看,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明心伸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下一刻,传出姚利淡淡的声音:“进。” 明心推门而入,见瑶瑶与姚利相对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几盘果实点心。瑶瑶手中正拿着一颗翠绿的,被咬了一口的碧心果。 “你怎么来了?” 见到明心,眼睛睁的大大的。 “我来看看你。”明心道。 “真的?” “那还有假?” 瑶瑶眼中登时笑意涌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明心身旁,将果实递了过去:“你尝尝,这个很甜的。” 明心接过果实,正要咬下,突然却是停了下来。古怪的望着瑶瑶。 “你怎么不吃?很甜的。”瑶瑶有些奇怪。 “我记得,上一次在河边,你也是这么说的。” 瑶瑶眨了眨眼睛,也是想了起来。那个夜晚,她将又酸又涩的酸汤果递给明心,说的就是这番话。 “哎呀,这个真的甜。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瑶瑶有些着急。 明心笑了笑,伸手在瑶瑶的头上揉了揉,咬了一口果子。 “这次你倒是没有骗我。的确很甜。” 姚利见明心十分自然的吃下瑶瑶咬过的果子。不知为何,面色突然一红。 心中,竟是隐隐生出几分羡慕之意来。 “姚利姑娘。”明心冲着姚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陆公子。”姚利也是点了一下头。 “对了小二,你有所不知,有一次,我找个几颗酸汤果,骗明心吃下。他当时的表情,我现在都还记得。真是有趣极了。”瑶瑶嘻嘻笑道。 姚利也是轻轻笑了笑。 明心笑着摇了摇头,道:“先不提这等糗事了。我来这里,是找你有事,你先随我回去。”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呗。也没有旁人。”瑶瑶没有理解明心的意思。 “瑶瑶,你先同陆公子回去吧。晚一些再过来。” 姚利听出了明心的意图。他要说的事,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想到这里,她内心有一些失落。 “那好吧。”瑶瑶又拿了一颗果子,这才随明心出了门。 见二人走远,姚利失落之意更深。她站在房门处,望着二人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不见,这才轻轻关上了门,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路上,瑶瑶吃着果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几日,你要小心一些。”明心道。 “小心什么?” “小心姚家的人。”明心想了想,肯定道:“包括姚利姑娘。你都要有所防备。” “为什么?啊!我知道了!你肯定还在生小二的气。是不是?”瑶瑶狠狠的咬了一口果子:“明心,你何时变得这般小心眼。对那件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我所说的,自然不是这件。而是另有他事。” 明心无奈。只好将事情的大意同瑶瑶讲了一遍。而后又是叮嘱了一遍:“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些。免得到时候,你一点防备都没有。” “明心,你不是在骗我吧。” 瑶瑶停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时日,我们其实是被软禁在了飞鹤城?而且小二的父亲,还想着要杀掉我们?” 189.出城 “你小声一些!”明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四下望了望:“这么大声叫嚷做什么!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没有发现?”瑶瑶压低了声音。 “你整日与姚利姑娘厮混在一起,哪里会注意这些。” “什么叫厮混?”瑶瑶有些不悦:“我只是与小二比较合得来而已。她这个人还是蛮有趣的。” 有趣? 什么叫做有趣? 手持魔族兵刃,修炼魔族功法,就连灵气中,都是参杂着魔族特有的黑色之气。 更不要说比武招亲,将众世家子弟贬的一文不值,更是将裴家的公子打成了重伤。 明心从未发现姚利哪里有趣。 或许在瑶瑶看来,姚利这些所作所为,都可以称之为有趣吧。 “总之你要小心。”明心又一次叮嘱道。 “既然这样,我们为何不离开这里?”瑶瑶问道:“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我已经感到无趣了,而且,小二说她这几日也要动身回到师门,不如我们就一起走吧。你说小二的父亲要谋害我们。我们若与小二在一起。他总不会连小二一起杀掉吧。” “你想的倒是简单。他绝对不会轻易让我们出城的。”明心摇了摇头。 “世事无绝对。”瑶瑶眼前一亮,嘻嘻笑道:“你看我们现在也是无事,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城门那里看一下。就当做探查一下情况了。” 她拽住明心的手,不由分说的向姚府的大门走去。 明心怎会不知她心中的想法? 多半是觉得事情的发展与所想的不同,变得有趣起来,想要趁机胡闹一番。 不过这一次,明心却是没有拦着她,正好借着瑶瑶,可以探一探姚振的底线。 毕竟瑶瑶连明令禁止的雪山都上去过,出手重了,打伤几个士兵,也是能做出来的。 二人来到城门处,也不言语,直接走了过去。未曾想,却是畅行无阻。谁也没有阻拦。这倒是令明心有些意外。 十五日前,这些守卫还是手持长戟,将自己拦了下来。 难道自己猜错了?真的是城门守卫听错了姚振的命令? 明心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心里不知姚振在弄什么花样。 瑶瑶有些失落,嘟囔道:“明心,你是不是弄错了。你看,我们都出城这么远了,也不见有人过来。城外什么都没有,好无趣啊,我们回去吧。” 明心点点头,正欲回城,一抬眼,发现城门正在缓缓的关闭。 “嗯?” 明心有些惊讶,更是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过来了。” 瑶瑶突然在空中嗅了嗅,话语中带着些许郑重:“这人我们曾经见过,是敌人。”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已是从二人身后极速飞了过来。不由分说,祭出兵刃抬手便打。 只见此人挥动一根白骨狼牙棒,狼牙棒上已是显现出数颗狰狞的人头,露着一口利齿狞笑着向二人咬去。 明心忙是将瑶瑶挡在身后,迅速祭出天澜剑,对着飞奔而来的人头挥出一道剑气。 剑光一闪,数颗人头已然被明心斩下。这些人头脱离了狼牙棒,依旧气势不减,锋利的牙齿上下咬合,发出阵阵渗人的摩擦之音,向明心袭来。 明心不慌不忙,剑光舞动,瞬际便舞出一道剑气所织成的剑网。这些人头在距离明心一丈远时,才被密密麻麻的剑气绞了个粉碎,而后化成阵阵灵气,飞回了白骨狼牙棒上。 “嘿嘿,小子,两年不见,没想到你这修为倒是高了不少。”那人落在明心不远处,阴森笑着。 “我也没想到,堂堂修罗殿长老,两年不见,竟是学会了偷袭。”明心冷冷说道:“如此龌龊的招式,倒也符合你们邪教之人的风格。” 此人身材瘦小,身形枯槁,正是两年前在天澜府中遇见的修罗殿罗森。 “说到偷袭。嘿嘿,你莫忘了在天澜府中,老夫被你小子暗算,可是吃了大亏的。” 罗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年明心布下的落雷阵法,几乎打的他神魂俱损,若不是那奇特的九转轮回功法,怕是当日,自己真的要当场丧命了。即便活了下来,也是害他白白损失了百年修为。 这笔账,他一直想要找回来。只是当时,他同于长老身领要命,没有办法追着明心不放。又因天澜府任务失败,被殿主责罚不说,还被派去做了许多在他看来的低贱之事。令他丢尽了脸面。 私底下,他又是因丢失了百年的修为,而被其他长老暗中耻笑。两年来,他将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耻笑,都转到了明心的身上。若不是明心害得他丢失了百年的修为,或许天澜府的任务,就不会失败。天澜府的任务不会失败,那自然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所以,当罗森知晓了明心的行踪,恨不得立即飞过来,亲手撕碎了他。哪怕副殿主想要派出血道人与其同行,都是被他一口否决了。 而明心,见到罗森,又想到姚振的种种举动,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之前的软禁,而今的放行,都是为了这般。 “小子,这一次,我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罗森一声冷哼,百鬼阴魂棒顿时生出无数的人头来。从四面八方堵住了明心的去路。 “我很好奇,这飞鹤城的城主姚振,什么时候成了你们修罗殿的人?” 明心十分淡然,像是诉说着极为普通的事。 下一刻,他对密密麻麻的人头视而不见,不紧不慢的挥舞着天澜剑,动作轻盈,却又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每一颗人头,至少中了两道剑气。几乎在人头飞来的一霎那,通通被明心的剑气撕的粉碎。而后剑气气势不减,在空中逐一融合,形成一把巨大的气剑,向着罗森斩去。 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所经之处,将一切绞得粉碎,就连地面,都是被斩开了一道深深沟壑! 面对如此威力的气剑,罗森目光冷然一缩,暗道一声不好,忙是御空躲避,却终是晚了一步。 因为第二道气剑,藏在第一道气剑中,已是向空中斩了过去! 190.仙索 这一刻,似乎连天都暗淡了几分。 因为那气剑,将一切都化成了尘烟。 地面上,一道望不见边际的裂缝赫然出现。如同一道深渊一般。 这一刻,明心终是感受到,当年脑海中,那逍遥公子,也就是天澜仙人一剑碎山,一剑裂海的心情。 俾倪天下,舍我其谁! 尘烟之中,一道身影慢慢出现。 这罗森,正面受了如此凌厉的一击,竟是没有死! 不过此时,他狼狈了许多。 嘴角泛着血不说,就连衣着,都已是破破烂烂,残破不堪。如同乞丐一般。 “小子,你的修为,怎么会变得如此之高?” 罗森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之意。两年前,他还确定杀明心如宰鸡一般轻松。仅仅两年,怎么可能会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刚那一剑,其威力,已经不弱于罗森的修为,已经完全可以要了他的命! 这叫他如何不心惊!如何不胆颤! 此时罗森,完全没有了轻视之意,他已将明心当成了同等的对手。 四面邪魔,赫然出现! 身披铠甲,一头四面! 罗森不敢保留,直接将四面邪魔化成了完全体。 “小子,我不管你用何种方法提升了修为,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话音刚落,四面四面邪魔中,代表着杀戮那一面,猛然喷出一道猩红血柱,紧接着,代表诅咒那一面也是喷出一道灰色气柱。两道气柱在空中交错融合,变成一道双色气柱。直奔明心胸口而去。 明心直觉体内气血倒流,被那道血柱所吸引,似要破体而出。灰色气柱上,也是显现颗颗人头,咬牙切齿的诅咒着。明心耳中传来阵阵恶毒之音。企图扰乱他的心神。 看来这罗森,一出手,便是动了杀招。 明心瞬间双眼紧闭,再度张开时,已是无比清亮。扰乱心神的招式,对他无用。 他压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对着迎空而来的双色气柱,举起剑,轻飘飘的挥了下去。 剑气绞碎气柱,依旧势不可挡的冲向四面邪魔。 “轰!” “吱!吱!” 四面邪魔发出阵阵惨叫,连明心的一击都是没有挡下,便灰飞烟灭了。 罗森已由惊讶,变成了震惊。 他完完全全被明心震住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罗森喃喃自语,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他引以为傲的功夫,竟是一个照面便被破除的干干净净。 隐隐之中,他觉得明心的招式气势似乎在哪里见过。两年前,似乎也有过这么一个人,如此轻描淡写,便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人,便是他同于长老前去天澜府的原因。 那个人,也是令他任务失败的原因。 罗森想起来了。 “你在天澜府得到了传承?”罗森话语之中,已是有了一丝颤抖。 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仙人传承!那可是仙人传承啊! 若是能抓住明心,再使用搜魂之术将仙人传下的功法夺过来。 那九州之上,他罗森,还有何可惧! 到那时,恐怕修罗殿的殿主,也该换他坐一坐了。 不!他若能习得仙人之法,一个小小的修罗殿,又能算做什么! 他要的,是整个九州! 皇族,尧帝。 嘿嘿。 罗森见明心并不否定,更是认定自己的猜测。 如若不然,他怎会仅仅两年的时间,就有这般突飞猛进的增长。 这小子一定是得到了仙人传承。 罗森虽有如此想法,可行动起来,却是极为困难。 如今明心修为已是不弱于他,莫说将明心擒住,恐怕战胜明心,都是不易。 罗森看了看明心身后的瑶瑶,心中暗喜,生出一计来。 明心见罗森在几息之间面色连变,就知他心怀不轨。 “瑶瑶,你小心些,这家伙,怕是会对你下手。”明心传音道。 “嘻嘻,我怎么会怕这老东西?他若敢过来,我定叫他后悔。”瑶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嗤笑道。 瑶瑶本就觉得无趣。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家伙。自己还未动手,明心便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她自然知晓明心是在保护她。于是便安安静静的站立不动,没有添什么乱子。哪怕心中已如小手乱抓,痒的不行。 不过,这老东西主动向自己出手,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瑶瑶暗中摩拳擦掌,做好准备,就等着罗森前来。 岂料罗森一出手,仍是向着明心攻了过去。这一次,罗森选择了肉搏。 百鬼阴魂棒被罗森挥舞的烈烈作响,带着狠厉的冲劲砸向明心。棒上的颗颗人头,也是尖叫着冲向明心。恨不得一口将其血肉吞噬掉。 明心起剑抵挡。刹时间,剑气飞扬,光芒四射,将飞来的人头逐一斩下。 罗森见到明心的身法,更是惊喜。要知道,两年前明心还是被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险些丢了性命。 “小子,这一次,你可没有机会在暗中做手脚了。” 罗森冷笑着,手中的百鬼阴魂一棒接着一棒,每一击,都是取着极为刁钻的角度,攻向明心的要害。 二人越战越勇,从地上战到空中,又从空中战到远处。 明心暗暗吃惊,想不到这罗森,近战也是如此厉害。而且极为难缠。百鬼阴魂的攻击还好说,棒上幻化而出的人头却是十分不好对付。每一次袭来,他都需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被这人头咬了住。 罗森见明心离瑶瑶越来越远,心中不由得意起来:“小子,就算你得了仙人传承又怎样。依旧不是中了我的计谋。” 想到这里,罗森一声大喝,将手中的百鬼阴魂奋力砸下,明心虽是抵挡了住,却仍是被震得后退几步。 ”就是此时!” 罗森心中暗喜,猛然幻化出四面邪魔。控制着邪魔向明心攻去。 而他本人,却是化作一道流星,向着地面的瑶瑶飞去。 罗森的打算很好,先是将明心引到别处,自己趁机抓住瑶瑶,企图用瑶瑶的性命来逼迫明心乖乖就范。 如此一来,得到仙人之法,势在必得。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 瑶瑶的修为虽是不及明心。可是,她的手中,却是有着诸多的宝贝。 每一件,都是威力巨大。 罗森见瑶瑶不惊反喜,心中已是觉得有些不对。 这丫头,似乎并不惧怕自己。反而显得十分兴奋。 而且,她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段麻绳? 191.擒回 罗森眼中的麻绳,乃是万年前,参与过三族大战,妖族大能者神蚕道人的本命兵刃。缚仙索。 当年,这缚仙索捆绑过数位人族大能者,甚至有传说,连仙人没能在仙索下逃脱掉。 不过那一战之后,神蚕道人销声匿迹,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除了妖族中还留有片片传说之外,如今九州上,已是无人听说过他的名号了。 罗森不认得神蚕道人的本命兵刃,也算是正常。 他见瑶瑶拿出这么一段东西,未免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这丫头凭着一截破麻绳,就想将自己制服? 罗森干枯的手指弯曲,成鹰爪之状,向瑶瑶的脖颈抓去。在他眼中,瑶瑶同手无寸铁的孩童无异。那屡弱的修为,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 罗森身后的明心,已是一剑将袭来的四面邪魔绞了个粉碎。见罗森冲向瑶瑶,方知中了他的诡计。他不敢停留,忙是追了过去。 此时瑶瑶眼冒精光,笑意盎然。完全没有一丝紧迫之感。她见罗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嬉笑着将缚仙索抛了出去。 “老王八,看本姑娘如此将你擒住!” 缚仙索似有灵性一般,在空中开始闪着光芒,迎风见长,不消片刻,便成了一条光彩熠熠的神兵利器。而后化作一道流光,“嗖”的一下向着罗森飞去。 以罗森的修为,都只是眼前一花,没有看清缚仙索的动作。接着便是感觉身体一紧,低头一看,那缚仙索已经缠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 罗森不敢多想,忙是运转灵气挣脱,岂料缚仙索如同一条蟒蛇一般,越越缠越紧,绳索中更是出现了无数的荆棘小刺,扎进他的身体之中。而且这些小刺,还在吞噬着他的灵气。 不仅如此,这些小刺,每一根都如同扎在了他的灵魂之上,灵魂之痛,痛不欲生,怕是仙人也抵挡不住,他发出一声惨叫,无力在维持灵气。开始向地面摔去。 而这时,明心也是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对着罗森的后心便是狠狠一剑! 这一剑,结结实实的斩在了罗刹的身上,即便明心没有用尽全力,也是几乎将他斩成了两半。 罗森身魂皆受损伤,哪里还有力气再战。他倒在地上,不断卷缩着身体,发出阵阵惨叫。声音凄厉,无比渗人。 “老王八,就凭你还想偷袭我?”瑶瑶一脚一脚踢在罗森的身上:“我知道你的意图,无非是想擒住我,逼迫明心就范嘛。怎么样,这缚仙索的滋味好受吗?” 罗森又痛又恼,以他修罗殿长老的身份,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哪怕是在他未成名之前,也是没有这般狼狈过。 这两个小辈,一个不仅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斩痕,另一个,更是将自己当作死狗一样踢来踢去,肆意嘲讽着。他气火攻心,竟是“噗”的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哎呀,这个老王八,竟然还会吐血?这是你的绝技吗?叫什么名字?王八喷水?”瑶瑶嘻嘻笑道。 一旁的明心冷眼望着,并未阻止瑶瑶的动作。对待敌人,他已不在心存怜悯。尤其是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妖人。 没一剑斩杀了他,已是天大的仁慈了。 明心示意瑶瑶,先将缚仙索的小刺收起。他有事要问。罗森当下的状况,已是疼的什么都说不出了。 明心要问的事情,在心中虽是已有答案,此时仍是想亲耳听一听。 毕竟亲耳听到,对峙的时候,也是有着相当大的底气。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明心冷声问道。 灵魂没有了刺痛感,让罗森平稳了许多。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听了明心的话,嘿嘿一笑。并不回答。 瑶瑶见状,又是一通乱踢,她力道不大,踢在身上,可以说是毫无感觉。只是这份屈辱,却是挥之不去的。 堂堂修罗殿的长老,竟是倒在地上,被一个丫头踢得全身布满脚印。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明心冷着脸又是问了一遍。 罗森仍旧不言不语,只是阴恻恻的望着瑶瑶。 “想不到你们邪教妖人,倒还有着几分骨气。不过,你闭口不言,就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了?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维护他。我将你带到他的面前,你猜他会不会因泄露自己的身份而杀你灭口?” 明心的言语之中,已是透露出他已知晓告密之人的身份。 罗森嘿嘿冷笑两声,阴沉道:“小子,你不用虚张声势诳我的话,你就算知晓了又能怎样?我们修罗殿要的人,还没有抓不到的。而你在我们殿中,早已成了副殿主指明要抓的人。若不是副殿主分不开身来擒你,你以为你还会站在这里嚣张?小子,等你到了修罗殿,今日之辱,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你的意思?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罗森又是冷笑两声。明心发现,他背上的剑伤,已是被一层黑气覆盖,开始在飞速愈合了。 这是魔族的气息。 明心并不惊讶,从慧海展示出这种黑气后,他就想到了,如今的修罗殿之人,体内怕是都有了这魔族之气。 不知不觉间,他又是想到了姚利。那个同样有着魔族之气的女子。 只是,依姚利所言,她乃是修炼了天澜仙人传授的罗刹剑与罗刹剑诀,体内才生出这种黑气的。 难道说,天澜仙人与修罗殿之间,还有着关联? “明心,这老王八要怎样处理?杀掉吗?”瑶瑶说着,又是踢了罗森两脚。 “这里属于飞鹤城的管辖之地,此地出现了邪教的妖人,自然要交与城主处理。我们将他擒回城中,看一看城主大人,要如何处置他。” 明心说罢,低头望向了地上的罗森。 “我心中也是十分好奇,城主大人会如何处置你。你猜他见到你,是会将你杀掉?还是会将你杀掉。” 明心像拎着牲畜一般拎起罗森,回到城门之下。还未叫门,已是瞧见城门正在缓缓打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城门的缝隙之中。 明心见状,心中冷笑一声,淡淡道:“瑶瑶你看,有人已是等不及了,亲自追了过来。接下来,我们就看他要怎么做了。” 192.反常 姚府之中。 姚振坐在椅上,望着地上的罗森。 面上阴沉似水,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震惊到不能再震惊了。 这可是修罗殿的长老啊!竟然被眼前的少年擒住了! 而且这少年,似乎还没有受伤! 明心的这般修为,如何能让他不吃惊! “贤侄,你这番举动,实在是太冒险了。你怎么能孤身一人与邪教妖人打斗?若是出了事情,这可如何是好?”姚振面带关切,故作不满。 明心心中冷笑:“怕是你巴不得我死在罗森的手上。只可惜让你的算盘落空了。” 罗森这家伙,自打进到屋子后便是一言不发,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姚叔叔,此时乃是修罗殿的长老。定会知晓不少邪教的秘密。” 明心望了望姚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意思十分明显,接下来就看姚振要如何做了。 “贤侄放心,你不顾安危擒下邪教妖人,我怎么也要从他嘴里撬出一些事情来。否则,岂不是让你白白费了气力。” “嘿嘿。”罗森突然冷笑两声,道:“你们两个,未免太过于天真了。我乃是修罗殿长老,替修罗殿征战百余年,什么险境没有遇过。小子,栽在你手里我认了。怪我大意,没有想到你二人手里有着诸多宝物,今日死在这里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若想从我这里知晓修罗殿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哦?若此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肯说了?”明心冷冷道:“不过在我眼中,你可不是什么修罗殿长老,仅仅是阶下囚而已。不说不要紧,我猜姚叔叔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 他扭头看向姚振,道:“我说的对吧,姚叔叔。” 姚振勉强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贤侄,这种人,若不让他吃些苦头,是不会乖乖开口的。” 一道灵气,从姚振手中弹出,射在了罗森的大腿根部。登时间,拳头大小,血肉模糊的窟窿出现在他的腿上。汨汨的流淌着鲜血,将地面染得一片通红。 此时罗森体内的灵气,已是被缚仙索吞噬的仅剩丝毫。没了灵气加持,腿上的疼痛,感受的清清楚楚。这剧痛令罗森冷汗直流。他却是咬着牙一声未吭。 “哼,我看你能挺到何时。” 姚振又是弹出一道灵气,打在他的右臂上,这一下,将罗森整条胳膊都打了下来。 “嘶!” 罗森痛的整张脸都变了形状。 明心望着断臂的罗森,心中有些不解。 若说这二人是在做戏,未免有些太过于真实了。罗森脸上的表情,一看便知,完全没有作假。是真的痛不欲生。 难道这二人,当真不认识? “你。很好。”罗森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今日你若杀不了我,他日我必杀你全家,屠了这飞鹤城。” 到了这时,罗森竟然还敢出此狂言! “你竟敢威胁我?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姚振突然暴起,接连弹出两道灵气,只听得“砰砰”两声闷响。再看罗森。胸前一道巨大的伤口,连心脏都被击的粉碎。而他的脑袋,此时已是没了一大半之多。白花花的**以及喷出的鲜血,混在一起,成了一坨又一坨的粉色之物。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姚振这两道灵气,已经将罗森打的死到不能在死了。 他满脸怒气,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冲明心有些歉意道:“贤侄,我一时怒气冲头,将他打死了。竟是忘记问那修罗殿的事情了。你看这……” 明心摇了摇头:“算了,看他的样子,想必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明心觉得,这事情好像哪里有些奇怪。却又是说不出来。 因罗森成了一具死尸,他身上的缚仙索也是变得松垮垮的。瑶瑶惨白着脸,将缚仙索收了回来。 瑶瑶不是没有见过尸体。只是这样当众被打碎脑袋,**撒了一地的,鲜血喷了一屋子的,还是第一次见。令她有些不适。胃开始抗议起来。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弄弄的血腥味。 姚振见瑶瑶干呕两声,瞬间便是懂了,又是歉意道:“年纪大了,下手也不知道轻重。害得姑娘见到如此恶心的东西。贤侄,你快带她出去透一透气。免得让瑶瑶姑娘留下不好的回忆。” “那这尸体?” 姚振也是嫌恶的皱皱眉:“这个我会叫下人处理的,将他扔出城去喂狗吧。” 明心心中那一丝奇怪,仍是存在。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哪里有些不对头。不过他没有多问,同姚振又说了两句,便快速出了屋子。 因为瑶瑶,已经快忍不住了。 刚踏到屋外,瑶瑶便弯下腰大声干呕。呕吐声持续了半炷香之久,才逐渐安静下来。 “瑶瑶,你的忍耐力,看来还要加强啊。如此场面就忍受不住了?”明心笑道。 瑶瑶白了他一眼:“我可不像你这么变态。你随我去小二那里坐坐。” “去那里做什么?你若难受,就回屋歇息吧。” “等一下再回去。我要与小二说一说,他父亲刚刚的所作所为,真是够变态。” 瑶瑶说罢,抬脚便走。 明心无奈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去找姚利姑娘说她父亲的坏话。真不知瑶瑶是怎么想的。 直到此时,明心心中那一丝奇怪之感,仍是没有消散。 姚利房中,瑶瑶正加油添醋的大声诉说着姚振的行为。她在口中,姚振简直成了嗜杀成性的狂魔一般。 “小二,你都没有看到,那人的脑袋“嘭”的一下就爆开了。在屋中下起了血雨。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感受,杀个人,多么简单的事情,为何要做到如此夸张,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那邪教妖人死了一样。难道你父亲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吗???” 姚利听后也是满脸不可思议:“我即便待在姚府的时间不长,不过却也知道,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他很少发火的。尤其像这样仅仅被人讽刺了一句。便怒不可遏将其杀掉。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你的意思,他是故意的喽。我说小二,你父亲还真是有着奇怪的嗜好。” 姚利沉默不语。对于这点,她不知晓。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一旁的明心,突然冷着脸寒声说道。 这一刻,他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被瑶瑶的这几句话,解开了。 193.复活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明心不禁懊悔起来。 以姚振这种人的城府,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就控制不住自己而暴起杀人? 而且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洞穿心脏,打碎脑袋。 这两样,任何一样都会致人于死地。 而姚振却将这两样同时用在了罗森身上。 这分明就是想告诉自己,他将邪教妖人,当场击杀了。 看起来,似乎并无问题。 只是,那罗森身上有着魔族的黑气。他极有可能,不会死! 正如那曾上过擂台的黑铁塔,被天蝎城的王忠打到整个头颅扭转了数圈,换做常人,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可他就没有死,不但没有死,反而将王忠打成了重伤。 罗森与黑铁塔有着同样的黑气。黑气恐怖的修复能力,众人乃是亲眼所见。 明心不敢断言,心脏被震碎,头颅被打爆的罗森,是否真的会死掉。 姚振若真是修罗殿的人,自然会知晓罗森体内有着魔族黑气一事。 如此看来,他当着明心的面杀掉罗森,只是做给明心看而已。 说不定现在,罗森早就恢复如初,躲在暗中伺机而动。 想到这里,明心不敢耽搁,忙是离开屋子,向城外奔去。 姚振说过,他会将罗森的尸体扔到城外。 暂且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唯有亲眼瞧一瞧,方能安下心来。 瑶瑶见明心如一阵风一样跑掉,大叫一声:“你去做什么?”见明心没有回答,眼睛转了转,也是快速的跟了上去。 姚利见状,也是想追过去。刚一抬脚,想起自己正在禁闭期间。不能踏出一步。于是便收回了脚,在屋中踱来踱去。 城外。 明心已是搜寻了方圆百丈的范围,就连他斩出的那道沟壑下。都没有遗漏。 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 一丝痕迹都没有找到。 明心铁青着脸,望着城门的方向。一言不发。 姚振啊姚振,你当真是好计谋,好手段。这么短的时间,竟能想到如此妙计。将人放走。 看来自己,还是考虑的不周啊! 这一下,敌暗我明。更是要小心谨慎了。 “你在找什么?”瑶瑶晃着脑袋问道。 “没事了。”明心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姚府密室。 罗森已换了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姚振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拘谨。 “罗长老,刚刚可是对不住了。”姚振赔笑道。 “无妨。”罗森道:“若不是这样,也未必能骗过那小子。” 他转过头,望着姚振:“有一件事,我没有想通。你也是修行多年的人物,怎么会顾虑这么多,非要弄上这么一出?以你我的修为,还怕杀不掉这小子吗?” “罗长老,您有所不知。这陆明心曾进入过雪山中的洞府。我怀疑他已取得洞府中的宝物。我姚家在此近千年,为的就是这宝物。倘就这样杀了他。那宝物可就没有任何线索了。况且,这陆明心的修为。” 说到这里,他小心的望了一眼罗森,见他神色无异,才继续说道:“况且这陆明心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我也是不知晓的。你我联手能杀掉他还好说。倘若杀不掉,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姚振又是顿了一顿,小心提醒道:“还有,就是副殿主曾传话于我,务必要生擒这陆明心。你我若是将他斩杀在此,副殿主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啊。” “哼!” 罗森冷声道:“那个和尚,也不知搞什么鬼。整日神神秘秘。一个小鬼而已,何须大费周章将其擒住。” 说到这里,他突然冷笑两声:“说不定他与你所想的一样,也是打着这小鬼身上宝物的主意。说起来,我也是有些动了心。这小鬼,两年前的修为可不如这般高深。短短两年时间,竟是能与我打成平手,若说他身上没有宝物。我都是不信的。而且那个丫头,也不简单。我之所以失了手,正是因为她手中的那段麻绳。看来这两个家伙,身上的宝物可不止一两件啊。” 姚振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那段麻绳,他也见到了。虽然认不出那是什么法宝,不过能将罗森擒住的,必然不会是普通的兵刃。 副殿主只是言明要擒住明心一人而已。那瑶瑶身上的东西,可就都是自己的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罗森将姚振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有贪念,固然是好事。不过,也要有命拿才可以。 “既然明的不行,就只好用暗的了。”姚振阴险的笑了笑:“不过这段时间,就要委屈罗长老留在这里了。” “三日,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内你若是做不好,??我就只能出面了。” 罗森伸出三根手指,淡淡说道:“好了,你出去吧。我要修养一下。这三日你不要来打扰我。” “是。” 出了密室,姚振脸上的卑恭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城主的威严之势。大步走向了厅堂之中。 明心房内。 瑶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听着明心的猜测。 “你的意思,那老王八被打成那样,脑袋都碎了一半,竟然还有可能活着?明心,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明心叹了一口气:“我也希望我是在说笑,不过眼下来看,他极有可能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可是,小二的父亲这样做,为的是什么?安心的做个城主不好吗?为何要加入修罗殿受人管制?”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瑶瑶晃了晃脑袋:“不敢相信那老王八会活着,不敢相信小二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出来。” “有些事情,真相往往是很残酷的。” 明心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被慧海收养的原因,想到了被慧海送往山上的原因。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走掉吗?还是要留在这里?”瑶瑶问道。 “我也不清楚。”明心道:“我需要想一想。不过当下的情况,恐怕我们即便想走,也是走不掉的。” “哈哈,贤侄是想要走去哪里?” 姚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 而明心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194.赴宴 姚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他都听到些什么? 明心快速回想刚刚言语,似乎并没有说过太过出格的话语。他对着瑶瑶做了一个噤声的举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思绪。这才开了门。 “姚叔叔,你怎么来了?”明心笑道。 “说来惭愧。贤侄在这里住了也有一段时日,我却从未来探望过。也不知贤侄这段时日在这里住的可算安心?可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姚振回道。 “姚叔叔客气了。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哪里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到是我,在这蹭吃蹭喝,十分惭愧啊。” “咦。贤侄这话又是见外了。如你这般的少年人杰,能住在姚府,已是给了我极大的面子。”姚振哈哈大笑,话锋一转,又是道:“我刚刚在门外,恰巧听到贤侄的言语。不知贤侄是要去哪里?” “我二人在此打扰了许久,也是该上路的时候了。在赖着这里,怕是三千剑阁那边,该着急了。” 剑尘的死,恐怕三千剑阁此时都不知晓,更不要说知晓明心会去送剑。 明心有意将三千剑阁抬了出来。是想看看姚振的反应。 姚振听后,眼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他对三千剑阁,忌惮也是颇深。莫不然,在知晓明心上过雪山后,恐怕就要对其下手了。 “贤侄说的也是有些道理。不过,你同三千剑阁可是约好了日子?可不要因我而耽误了要事。” “这倒没有。”明心笑道。 突然间,他想到一法子,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姚振对自己究竟有着何样的态度。 “其实我这次去三千剑阁,是临时决定的,那边还不知道我会过去。” “是这样啊。”姚振明显轻松了许多:“既然贤侄已有离去的打算。那我也就不在挽留了。以免耽误了你的事。不过今日,你可是不能走的。你擒住那邪教妖人,替飞鹤城解决了无形的危难。我作为城主,自然要招待感谢一番。今晚你我不醉不归,也算是替你践行。” “姚叔叔有此心意。我自然会陪姚叔叔喝个痛快。” “那就说定了,你可不许偷偷溜走。”姚振轻轻拍了拍明心的肩膀。 二人又是寒暄几句,姚振才出了屋子。临走时,他又是说道:“瑶瑶姑娘的兵刃好生厉害,竟然连修罗殿的长老都能擒住。说来惭愧,我修行多年,从未见过这种兵刃。不知瑶瑶姑娘的兵刃叫做什么?” “我这个呀,叫做烂麻绳,可是祖传之物。你莫听名字不怎么样,威力可是十分大的。”瑶瑶嘻嘻笑着,眼睛转了转,又是道:“哎呀。我这么说也说不清楚它究竟有多厉害。要不然,你站住不动,我将你捆住,你自行感受一下威力?” 说罢,她便作势要将缚仙索祭出。 明心在一旁道:“瑶瑶,休得无礼。” 姚振笑着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这身子骨可禁不起捆绑。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以免瑶瑶姑娘来了兴致,真要将我捆了住。” 出了门,姚振仍是笑意十足,嘴里却是道:“狗屁的烂麻绳,我看这八成便是雪山中的宝物。想不到,这小子竟是将东西交给了这丫头。不过也是无所谓了。过了今夜,这宝物可就归了我。能将罗森那种修真者束缚住的兵刃,果然是宝物。” 屋内。 瑶瑶忍不住问道:“我们真要离开了吗?” 明心点点头:“真的要走了。怎么,你舍不得?” “那倒不是。我在这里,早就闷了。若不是有小二陪着。说不定我早就劝你走了。” 说到姚利,明心升起一股茫然之意。他之所以留在姚府。其本意是想知晓姚利身上黑气的由来。此时知晓了,他又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依姚利所言,她身上的黑气乃是由天澜仙人间接传授,与慧海没有任何关系。或许,她连慧海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 而她的话,明心如今只能选择相信。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姚利没有必要撒谎。 既然知道与慧海无关,明心自然也不会与其动手。 只是这样任姚利继续修炼下去,真的好吗? 明心叹了口气,不好又能怎样?自己总不能杀了她吧。 明心若有此举动,恐怕离开这里,更是难上加难。 如此想来,也只好任她自生自灭了。 在姚府的这段时间,明心并不是没有收获。误打误撞的又是得到天澜仙人的传授,并且还识破了姚振的身份。只是这个身份,还没有当众被挑明而已。 想到姚振痛快的放行,明心知道,今晚,他恐怕就要下手了。 “看来这顿饭,怕是不会那般容易吃啊。” 明心坐在椅子上,想着对策。瑶瑶在屋中闲不住,又是跑去姚利那边。到了晚上,她才回来。 “我同小二说了,我们明日离开。” 一进到屋子,瑶瑶心情有些低落的说道。 “哦?她怎么说的?”明心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说什么,小二告诉我,等到关禁闭的时日一过,她也要回灵云门了。若是有机会,可以去找她。” “灵云门,听闻是在仙州。以你的身份,怕是不好混进去。” “切。我才不怕。你别忘了,我手上有应胖子给我的令牌。我不信仙州内会有人敢阻拦我。” “凡事都要小心。不要以为有应兄的令牌就可以为所欲为。仙州可是皇族之地。倘若你的身份真的被识破,到那时,恐怕应兄的令牌也保不了你的命。即便能保住命,将你关在牢中直到死去。恐怕你也不愿吧。”明心仍是低着头:“再说,我们还未必会去那里。” 听了明心的话,瑶瑶有些泄气:“可是我答应小二回去看她的。” “这件事,延后再说。先将眼前事做好。”明心刻完最后一刀。将玉牌举起看了看:“应该没错,就是这样的。” “你在弄什么?送别礼物吗?你要将它送给谁?”瑶瑶望着明心手中的玉牌,好奇问道。 “这是为你我准备的。希望不会用到它。” 明心笑了笑,将玉牌放进怀中。 外面天色已黑,明心知道,时辰到了。 他拉着瑶瑶的手,向着屋外走去。 “我们走吧,今日可是我们在姚府的最后一日了。我想看看姚叔叔,在晚宴上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195.等待 这顿晚宴,仅有姚振一人。姚家兄妹,都不知跑去了哪里。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姚振与修罗殿的关系。想必姚家其他人是不知晓的。他若想在此动手,必是要将所有人都支开。否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找什么借口。如果明心命丧于此,那怎么说,就全凭姚振的一张嘴了。 毕竟死人,是没有办法开口辩解的。 明心心中冷笑,暗道姚振做事果然周全。 “来,贤侄,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姚振举起酒杯:“这第一杯酒,我应当是自罚。你来此已有一段时日,我却忙于他事,将你疏忽了。还望贤侄莫怪。” 说罢,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明心笑了笑,道:“姚叔叔一直对我说,要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你这番话,却是完完全全将我当成了外人。” 姚振一怔,而后哈哈笑道:“贤侄所言极是,看来我又是说错了话。还需自罚一杯。” “姚叔叔,我陪你一杯。” 明心也是举起酒杯,送到唇边。这时,一直昏睡的白泽突然传音道:“酒中有毒,你小心些。” 明心面不改色,心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如此修为之人,竟也会做这等下三滥投毒的招数。不过我若是不喝下去,恐怕会令他心疑。” 想到这里,明心一仰头,将酒喝了下去。而后赞道:“口中留香,入喉一线。果然是好酒。” 姚振见明心毫无防备的将酒喝了下去,心中窃喜。话语间,都是洋溢的喜悦:“贤侄果然是识货之人,这酒乃是苏家所酿的一线喉。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这么几坛,平时是绝对舍不得喝的。一般人到此,我都不会拿出来。也就是贤侄这样的人杰,才配让我拿出这一线喉与之分享。” “姚叔叔再这么说,可真是要折杀我了。”明心笑了笑。自顾倒满一杯,举起道:“我也借着姚叔叔这美酒,敬你一杯。感谢姚叔叔这段时日,对我二人的照顾。” “贤侄你看,这话岂不是又见外了?”姚振祥装不满:“你若是喜欢这里,大可以就此住下。这也是我飞鹤城之福啊。” 明心笑笑,并未答话。 见明心一饮而尽。姚振又是道:“瑶瑶姑娘,来,我敬你一杯。” 瑶瑶吃的正欢,听到姚振这般说,也是没有停下筷子,她将口中食物快速咽了下去,道:“我不喝酒的。” 姚振道:“倘若没有你相助,贤侄也不会毫发无伤的将邪教妖人擒住。使得飞鹤城免于一场灾难。这杯酒,我是已城主的身份敬你,你是一定要喝的。我也不勉强,只喝这一杯。你看如何?” 瑶瑶微微皱了皱眉,正欲回绝。明心却是在一旁道:“瑶瑶,姚叔叔话都说了,你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就陪他喝上一杯吧。” 瑶瑶奇怪的望向明心。这话,可不像他会说出来的。不过下一刻,她便舒展了神情,嘻嘻笑道:“那好,我就喝一杯。不过话说前头,我若喝醉了,你们可不许笑我。” 姚振见瑶瑶也是痛快答应,心中更是喜悦,忙道:“不会不会,哪里会有人笑你。” 瑶瑶这才到了一杯,笑嘻嘻的喝了下去。 酒一下肚,她便皱着眉头,咳了两声,嘟囔着:“好难喝,辣死了。这么难喝的东西你们是怎么喝下去的?” 明心与姚振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饭桌之上,明心与姚振不断的推杯换盏,谈论不绝。姚振见明心毫无防范,早已是喜形于色。眉开眼笑。 明心也不打算拆穿他,想看看姚振究竟是要搞什么鬼。两个时辰之后,姚振已是微醺,明心也是面带红润。而瑶瑶,更是俏脸通红伏在桌上。 “看来瑶瑶姑娘是真的没有喝过酒,一小杯就是醉成了这样。”姚振估摸着时间,药效应该是快发作了。 明心假意打了一个酒嗝,道:“姚叔叔,我实在是喝不下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也好,早些休息,以免耽误明日的行程。” 二人最后又是喝了一杯,而后明心搀扶着瑶瑶,七扭八拐的出了饭堂。 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本是微醉的姚振瞬间清醒过来。没有一丝喝过酒的样子。 “小子,你若没有从雪山上拿出宝物,或许我还会放过你。你可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只能怪你贪心了。” 说罢,姚振便起身,也是出了饭堂,向着密室的方向走去。 而出了饭堂的明心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见四下无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酒通通吐了出来。 “明心,你怎么知道酒中有毒的。”瑶瑶没有一丝醉意。通红的面颊也是恢复成正常之色。 明心指了指肩上的白泽:“其实我也没有发觉,是他告诉我的。” 原来二人,谁又没有将酒喝下,在入喉的瞬间,便是用体内的灵气将其包裹住。一直存放于肚中。喝醉的样子,亦如姚振那般,都是装出来的。 “这家伙不是一直在睡觉吗?”瑶瑶奇道。 “天知道他有没有睡。”明心捅了捅白泽:“喂。起来了。别装了。” 白泽缓缓睁开眼睛,道:“我没有装,只是一直在闭目修养而已。是你自认为我在睡觉而已。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是,你说的对。”明心又是用手指戳了戳:“既然你一直都是清醒的,那这件事,你有何见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你已做好打算,问我做什么,多次一举。”白泽说罢,又是闭上了眼睛:“不过我劝你,封天笔还是不用的好,你虽是能催动一次。可若不能一击毙命。接下来,倒霉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这家伙,果然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明心本是将封天笔当作最后的杀招,瞬间布下一座落雷阵法。听到白泽所言,如今却是犹豫起来。 的确,落雷阵法虽是禁忌之阵,威力极大。可明心却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的威力来。并且会抽干他所有的灵气。若是姚振有着防御之法,能抵住落雷阵法的攻击。那后果,不必多言,自然会死的极惨。 “明心,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偷袭过去吗?” 瑶瑶兴奋至极,一副摩拳擦掌之状。 “不可,我们没有证据,若是主动偷袭,倒是会落下把柄。说不定,他会以此为借口,到是我们可是有嘴都说不清了。”明心摇了摇头。 “如今要做的,只能是静心等待。等他上门来找我们。” 196.夜深 “可他若是不来呢?” “若是不来,那就说明我猜错了。这件事情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心心中,还是希望自己是猜错了的。可是,诸多事情摆在眼前。不说其他,就说今日这毒酒,恐怕明心有心想要替姚振辩解,都是找不到借口。 “瑶瑶,今夜你去陪姚利姑娘可否?毕竟明日你就要与她分开了。想必会有许多的话要说吧。”明心试探的问道。 “我才不要去,小二那里,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瑶瑶晃着脑袋:“我知道你担心我,没事的。关键时刻我还是能帮上忙的。你看那老王八,最后不还是我将他擒住的?放心,我不会添乱的。” 明心默然,其实话一出口,他就知晓瑶瑶绝不会答应。这种时候,瑶瑶在与不在,并不是十分重要,今夜无事还好,若是有事,即便瑶瑶在姚利那躲过一夜,可明日后日,又要如何躲过?她总不能在姚利那边住上一辈子。即便姚利肯,怕是姚振,也会找借口将瑶瑶杀掉吧。 明心长叹一声,看来今夜,是不会太过安静了。 “我们回去吧。” 夜深。 明心房外。 两道身影蓦然出现在庭院之中,正是那姚振与罗森。 这二人,一个小心谨慎,一个眼中阴狠。 对罗森来说,与明心那一战,乃是耻辱至极。他堂堂修罗殿长老,竟然会被两个小家伙所擒。这个仇,无论如何他都要报的,而且是要百倍千倍的报复。 “姚振,想不到你居然会用下毒这种招数。”罗森淡淡说道:“这种做法,还真是辱没你城主的称号。” 即便罗森乃是歪门邪道之人,可到了他这般修为。对于投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是极为鄙夷的。 姚振心中涌出一股怒气,心道:“若不是你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若不是这小子已做好离去的打算。我岂会用这种手段?要知道,这小子可是要去三千剑阁的,若是让他侥幸逃脱,将此事宣扬出去。你本是修罗殿之人,与三千剑阁,向来敌对,自然不会怕。可我要怎么办?姚家又该怎么办?” 他心中虽是这般想,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装作无奈道:“罗长老,我也是没有办法。这小子年纪虽是不大,可一身修为却是摆在这里。你都未能将他怎样,我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也只好在酒里掺了些化灵散,化掉他的灵气,如此才能万无一失。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罗森听到姚振提起他被擒一事。不由得涌上一丝怒气。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冷着脸推开了门。 “吱!”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屋内桌上的一盏油灯。渐渐亮了起来。灯光昏暗,豆大的火苗不断的跳动,将明心的身形映的忽明忽暗。 一声叹息,在屋内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无奈,与解脱。 “终于还是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天澜剑,已是握在手中。泛着寒光安静等待着。 下一刻,便会剑光四射,血光漫天。 “你没有中毒?” 罗森见明心手中的天澜剑剑芒吞吐,不惊不慌,神情淡定。这分明是在等着自己到来。哪里有中毒的迹象。 而姚振,已是惊讶起来。他可是眼睁睁望着明心将掺了化灵散的酒喝下肚去。此时怎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除非,明心从一开始就猜出了自己的意图,并没有真正的将酒喝下去。只是在做样子给自己看而已。 想到这里,姚振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望着明心的目光,多了几分恐惧。 这小子,是何时发现自己身份的?有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别人? 若是传了出去,不单单是自己,连同姚家,恐怕都要完了。 “中什么毒?”一旁的瑶瑶眼睛转了转,嘻嘻笑道:“你以为姚叔叔真的会帮你这个老王八,他只是想将你骗过来而已。才会告诉你我们中毒了。” 姚振闻言脸色猛变。罗森只是望了他一眼,而后对着瑶瑶阴冷笑道:“小丫头,你当真以为我是三岁孩童,会相信你这鬼话?你以为挑拨离间对我会有用吗?我虽然不知道这化灵散为何失了效,不过今日,你们二人,是绝对逃不掉的。” 瑶瑶讥讽道:“也不知是那个老王八被我二人擒了住,还落得大腿被斩断,脑袋被打碎的下场。侥幸保了性命,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我二人逃不掉。若说这脸皮厚啊,还真是厚不过这王八壳。我若是这老王八,早就找个无人的地方将自己埋了,哪里还会有脸皮再出来走……” 瑶瑶左一个老王八,右一个老王八。说的罗森面色铁青。不等瑶瑶说完,便是忍不住喝道:“你找死!” 只见罗森瞬间祭出百鬼阴魂,化作一颗颗人头向瑶瑶袭去。 瑶瑶也是祭出开天弓,搭弓拉弦。还未射出,那一颗颗人头已是被明心一一斩下。瑶瑶见状,便是将弓对准了罗森二人,嗖的射出一支灵气长箭。 “老王八,吃我一箭。” 灵气长箭在空中化作一只火凤,伸展翅膀向罗森二人袭了去。登时间,这小小的屋中光亮四起,将一切映的通红。 “雕虫小技。” 罗森一声冷哼,百鬼阴魂再度化出人头,发着桀桀怪笑向火凤张开带着利齿的大嘴。争先恐后的咬了上去。 脖颈,翅膀,身躯。 火凤身体的每一寸都挂满了人头。每一颗都在贪婪的吸食着。片刻之后,火凤发出一声哀鸣,从空中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灵气。 “小丫头,你这一箭的灵气都不够塞牙缝的。来来来,再射几箭过来。如若不然,我的这些孩子,可就要吸食你身体内的灵气了。”罗森冷然笑道。 瑶瑶大怒,登时就要再射,却是被明心拦了下来。 “莫要白费力气。他交给我,你去……你去对付另一人。要小心。” 即便到了这时,明心仍是不愿面对姚振。将他交给了瑶瑶。 而姚振,也是感觉到了。 下一刻,他动了。 冲向了明心,带着明显的杀意。 197.有忧 姚振的意图很简单。 他先缠住明心,待罗森杀掉瑶瑶之后。二人在合力击杀明心。 姚振不知明心修为究竟如何,不过能与罗森对战而不处于下风,想必是不会太低。 而且,他看出明心心中有着犹豫。想必对自己不会下杀手。如此这般,缠住他,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很完美的计划,也很无耻。 利用别人对自己的于心不忍,当作兵刃,自然是无耻之极。 不过姚振不得不这样做。 他不想身败名裂,也不想死。 况且,他对明心,早已有了不满。姚家几代人在此守候,都没能得到的宝物。自然容不得他人染指。 所以姚振出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他没有兵刃,成名多年,靠的是自己的一双拳头。 如铁一般的拳头。 铁拳上包裹着淡淡的灵气,轰向明心的胸口。 这一拳若是打中,怕是连墙壁都会被击成一片废墟。 明心暗叹一声,手腕翻转,天澜剑化作一道寒光,如同一条灵巧的毒蛇。直逼姚振的咽喉。 明心没有防御。他知道,姚振这一拳,无论如何也是打不中自己的。 手臂再长,拳头再强。终究没有剑长,没有剑强。 尤其是吞吐着剑芒,曾经仙人所持有的兵刃。世人所称的仙家法宝。 姚振来的快,退的更快。 他见剑芒闪耀,奔向自己的要害。心中一惊,登时收住脚步,连连后退。 明心这一剑虽不至于要他性命,可若是被击中,恐怕也无力再战。成了废人一个。 “姚叔叔,你这是为什么?” 这句话,明心一直想问。以姚振的修为地位,为何要暗中投奔修罗殿这种邪派。 他想不通,一直都想不通。 “为什么?”姚振冷冷一笑,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狠毒之意:“我的好贤侄。我也想问一问为什么?你为什么在雪山上取了本是我们姚家的宝物,却仍装作无事。你什么在听到我说我们姚家几代人在此,就是为了这山上的宝物后,仍是无动于衷?不肯将他拿出?我好心好意对你,将你当成我姚家的座上宾,你为什么要觊觎我们姚家的宝物?” 连续的为什么,令明心感到楞然。 “姚叔叔,你就是为了这个?” “不错,我就是为了这个,既然以我当下的修为上不去雪山,那就只好另寻他路。恰巧听闻修罗殿有一神奇功法,修炼之后,即便身残体破,仍是可以修复如初。其效果,你在罗长老身上,不也是见到了吗?倘若我学会了这种功法,就算雪山上寒气逼人。我也是可以凭着强大的修复能力硬闯上去。” 说道这里,姚振突然咬牙切齿:“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打乱了。我不知你是怎样上的雪山,可我知晓,你定是拿到了宝物,占为了已有。你说,我怎能让你安然的离开姚府?安然的带着宝物离开飞鹤城?” 这一番话,真真正正的令明心震惊了。 想不到,姚振对天澜仙人留下的东西竟有如此深的执念。竟不惜要拜入修罗殿。只是他不知晓,罗森之所以有着近乎变态般的复愈能力,完全是因为那魔族的黑气。 而且,这魔族的功法,姚振并不需要向修罗殿讨要。因为他的二女儿姚利,便是有着同样的东西。 只是,修炼的魔族的功法,也是上不去这雪山的。因为姚利,已是亲身证明了。 姚利之事,看来姚振并不知晓。而明心也不知该怎么告诉姚振。 “是谁告诉你,雪山上的东西,是你们姚家的?”明心肩上的白泽,突然睁开眼睛,冷冷说道。 听得白泽开口,姚振并没有过于吃惊。因为他早已猜到他的身份。 “我姚家世代生存于此,就是为了这雪山上的宝物。它自然就是我姚家的东西。” “笑话。简直就是幼稚。”白泽不屑道:“我自九州开天辟地以来,便一直生存在此。照你这说法,这整个九州,岂不都是我的?那你们,岂不都是我的奴隶?任我宰割?” “你与他是一伙的,自然要向着他说话。”姚振冷冷道:“不管怎样,我今日一定要你将我姚家的宝物归还于我。” “姚叔叔,雪山上的东西,真的不是你们姚……” 明心还未说完,便是被白泽打断:“他已经疯了,你莫在与他解释了,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杀了他吧。以免见了心烦。” 杀了姚振?明心自认是做不到的。况且,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或许日后,大家坐在一起,将话说开。这件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明心想的虽好,可姚振却不是这般想。在他心中,早已认定明心乃是偷取姚家宝物的可恶之人。动起手来,自然不留任何情分。 他趁明心恍惚之际,暗中发力,又是攻了上去。 只见双拳齐挥,化作漫天流星。每一拳且是带着千钧之力,向着明心砸去。霎时间,拳影飞舞,将姚振的身体都遮了住。 明心只好以剑抵挡。在身前舞出一道剑墙。 “姚叔叔,这件事情,你想错了。” “砰!砰!砰!砰!” “这东西真的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砰!砰!砰!砰!” “姚叔叔,我真的没有骗你。” “砰!砰!砰!砰!” 每一拳击在剑身上,都是发出一声浑厚的声响。犹如两把兵刃相撞一般。 明心不断的后退,企图与姚振沟通。而姚振始终一言不发,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打越大。到最后,每一击,都是令明心的手臂跟着颤抖一下。 看样子,姚振是铁了心要击杀明心,夺回宝物。 “少年,你若是再留手,那丫头,恐怕性命有忧,我看她撑不了多久了。”白泽突然在明心耳边说道。 明心一惊,忙是望向瑶瑶。只见她面色苍白,喘着粗气不断后退。原来瑶瑶射出去的每一支灵气长箭,都变成了百鬼阴魂的口腹。那些人头吸食了灵气之后,变得更加疯狂,贪婪的涌向瑶瑶。而瑶瑶只好不断的射出长箭阻拦。 她灵气消耗巨大。完全没有恢复的时间。如此下去,待灵气枯竭之时,也就成了她香消玉殒之时。 198.化身 这一刻,明心终于下定了决心。 姚振的误解与瑶瑶的安危相比,显然是不值一提的。 手中的天澜剑,不再安稳的抵挡,而是化作一道道剑影,带着吞吐的剑芒,与姚振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砰!砰!砰!砰!” 姚振的拳头和明心的剑,再度碰撞到一起。 一路势如破竹,打的姚振连连后退。拳上的灵气,在连续的进攻之下,终于抵挡不住,破碎开来。 姚振本以为,凭着自己的修为可以缠住明心一时三刻。 他发现,自己错的很荒唐。 明心的修为,远远比他所想象的,高的多。 他之前打到明心连连后退,只是明心不愿伤他而已。 仅此而已。 两只手掌,此时如浸在了岩浆之中,又热又涨,快没有了知觉。 姚振的手背,一片红肿,高高的隆起。两道细小的伤口,如两条即将干涸的小溪,顺着下垂的指尖,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明心击破姚振的拳影,不再追击。 将击退姚振,已经足够了。 接着手腕一抖,天澜剑的剑芒猛然暴涨,化作一道天耀流星,带着无可比拟之势,向着罗森的百鬼阴魂斩了过去。 这一次,明心没有留手。 罗森手中的百鬼阴魂,那一颗颗人头追的瑶瑶正凶。忽然却是停了下来。带着狠厉之色,向空中那一道剑芒,冲了上去。 无数颗人头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颗青面獠牙的鬼头。一口将剑芒连同天澜剑咬在了嘴中。 “小子,看我如何毁掉你的兵刃。” 罗森话音刚落。却是见得百鬼阴魂所化的巨大鬼头,从后脑处亮出一道光芒。紧接着,整个鬼头布满裂痕,每一处裂痕中,都是向外透的光芒。 罗森见状倒吸了一口冷气,忙是将百鬼阴魂收了回来。 却是晚了。 那颗鬼头犹如被重击的瓜果一般爆裂开来。带着罗森都是猛然一颤。 “小子,你竟敢毁我兵器。” 望着遍布裂痕的百鬼阴魂,罗森心痛不已。 这是他几百年的心血啊! 这几百年来,他将无数人活祭炼化,取之精华,将魂魄化作厉鬼,囚禁在内。才炼成这百鬼阴魂。 如今却是被眼前这少年硬生生给打裂。而且还仅仅是一击之力。这叫他如何不心痛。 “如此邪器,留着也是残害世间生灵。毁了也好。”明心挡在瑶瑶身前,冷然道。 听得此话,罗森更是气到发抖。哆哆嗦嗦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小子,我今日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以你的所做作为,早已算不得人。此时又何必往脸上贴金?” 这回,罗森却是气的连话都说不出。 “明心,你要小心。这老王八,应该还留有后手。”瑶瑶惨白着脸,趁此机会快速吸收着灵气:“等我恢复一些,便来助你。这老王八,刚刚一击连着一击,完全不给我放出缚仙索的时间。” “你无需管我,自己小心便可。那姚振此时虽无力再战。不过以他的修为,恢复起来也是极快的。你小心莫被他偷袭。” “我知道。” 此时罗森,已不在颤抖,他阴骘的望着明心,一言不发。 下一刻,他竟是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动作。 他居然将百鬼阴魂,插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姚振惊住了,瑶瑶也是惊住了。 这家伙,难道是要自杀? 明心冷眼相望,隐隐约约猜出他想要做什么。 百鬼阴魂,此时犹如水做的一般,一寸一寸的融进了罗森的身体之中。 罗森青筋毕露,牙关紧咬,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的身躯,犹如吹胀的皮球,一点一点的庞大起来。 他的面色,如同涂抹了胭脂,一点一点的泛起青光。 “少年,快阻止他!他是要祭魔!”白泽猛然惊醒,睁大了眼睛叫道。 其实不用白泽提醒,明心就已经动了起来。 百鬼阴魂中囚禁的无数的魂魄,此时被罗森吞噬到自己的身体之中,想都无需想,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天澜剑剑芒再度暴涨,明心一跃而起,对着罗森已经变了形状的头颅狠狠斩下。 这一剑,连山都能斩开,连海都能劈裂。如此威力的一剑,斩山裂海的一剑。却是被两条手臂,轻易的拦了下来。 天澜剑,就这么轻飘飘的被罗森抓在了手里。 即便明心心中有所准备,可见到这条手臂,仍是忍不住楞了一下。 这哪里是人的手臂! 指甲又尖又长,黑如墨汁。手臂上,覆盖着一层青黑色的鳞片。鳞片细密,如同贴身的铠甲一般。泛着冷冷的光泽。 罗森的头颅,已是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双眼通红,充满了嗜血之意。 整个人,不知庞大的多少倍,几乎要将这房顶捅破。 这罗森竟是变成了一尊怪物! “这是祭魔之法,是将自身献给邪魔的禁忌之法。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怎么可以将这种功法传于他人!疯了!真是疯了!”白泽难以置信,快速说道:“少年,你快离他远些,这邪魔所散发的嗜血杀意。是会传染的,小心种在你的体内。将你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明心咬着牙,用力抽回天澜剑,岂料这剑如同与罗森的手臂长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小子,我今日要生吃了你。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话语冰冷,犹如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 罗森两只手抓住天澜剑,而他的身体,却是又长出两条手臂,对着明心的腹部,便是狠狠的一击。 “噗!” 明心犹如被一座山砸了一下,登时口吐鲜血,双手无力再握住天澜剑,整个人如同流星一般倒飞出去。 “轰!” 登时间,尘烟四起,遍地碎石。这座房屋,再也承受不住这等力道的攻击。轰然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 而明心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击,也不知飞出去多远,撞碎了多少墙壁,才停了下来。 他本是在房屋的四周,刻下了阵法,若不然,这府中之人,岂会不知晓这里发生了如此激烈的打斗? 而这邪魔的一击,不仅打飞了明心,也是打破了阵法。 这下子,姚府上上下下,都是听见了那一声声墙壁被撞破的巨响。 也听到了,那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一般,阴冷无情的笑声。 199.嗜血 “明心!” 瑶瑶一声惊呼,顾不上其他,勉强施展所剩不多的灵气,向那一片废墟奔了过去。 这一拳,力道很大。几乎将姚府打穿。 罗森打完这一拳,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四只手捂着狰狞恐怖的头颅,如野兽一般低声嘶吼着。 “罗……罗……罗长老。你没事吧。” 姚振站在远处,颤抖着出声询问道。 他不敢靠近,连一步都不敢迈出。像是中了定身阵法一样。 如今的罗森,已完全不能称作为人了。更像是幽冥恶鬼恐怖渗人。姚振哪里还敢走近。没有跑掉,已然算是不错了。 如果他还有力气胆子逃跑的话。 姚振没有跑掉,反而姚家的上上下下,全部被那巨大的轰鸣声惊醒。纷纷跑了过来,一看究竟。有的下人,更是连外衣鞋子都没有穿。 “血……血” 罗森捂着头低低**着,赤红的眼睛充满了渴望。 对鲜血的渴望。 闻声而来的下人,见到这恶鬼一般的怪物,全部如同姚振那般,震住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姚府? “血……血” 罗森已经开始意识模糊,脑中不在想着其他。对鲜血的渴望更加强烈。 “血……血” “血……血……我要血” “啊!怪物!” 不知是谁,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率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后,转身便跑。 余下之人,这才中震惊中缓过神来,尖叫着如同鸟兽一样散开。 那一声尖叫,不仅叫醒了众人,也叫醒了意识模糊的罗森。 那一个个狂奔的人,在他眼中,成了一道道可口的食物。 他伸出长满鳞片的手,虚空一抓,便是将正在逃命的姚府下人吸了过来。 那人在空中还在不断的蹬着腿,眼中充满了恐惧,涕泪齐流,大声哀嚎着。 若是惨叫有用的话,他或许还有机会活命。 可惜无用。 罗森抓住这人,张开恐怖的巨口,一口咬住了他的脑袋。 惨叫声,赫然止住。 再传来的,便是不断咀嚼的声音。 咀嚼头颅的声音。 声声清脆,像是在啃着鸡骨一样。 姚振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之事一样。 罗森居然在吃人! 吃活人! 活生生的人! 姚振脚下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握着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罗森犹如握着酒杯一样,将尸体倒了过来。咕嘟咕嘟的,顺着尸体的脖子大口的喝着鲜血。 热气腾腾的人血! 剩下的三只手,也没有闲下来。纷纷在虚空中一抓,又是抓到三个倒霉的下人。 咬碎,吃掉,饮血。 如此之后,罗森将四具没有头颅的尸体,随意扔在地上。 姚振发现,他又是长出四条手臂来。而且他的头颅上,又是出现了三张面孔。 贪婪,诅咒,怨恨。再加上最初的那一副代表着杀戮的面孔。 一头四面。一躯八臂。 “四面邪魔。” 姚振喃喃一声,两条腿终是支撑不住身体,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邪恶的笑声,在这姚府回荡。久久未能停息。 这一幕,正巧被刚刚赶到的姚威看在眼里。 望着眼前的这个如怪物一样的东西。他也是惊愕的愣在了原地。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姚威感到一阵寒意。罗森所化的四面邪魔,已是盯住了他。 邪魔赤红的双眼,如同死亡一般的凝视,仅仅这么一望。已是令姚威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连逃都忘了逃。 头脑一片空白,只有这两道赤红的光芒。 “你的血,很美味。” 邪魔狂笑着伸出手臂,向姚威抓去。 姚威依旧在发着呆。 “快跑!” 姚振见邪魔这般动作,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吼道。 姚威没有反应,任凭自己的身体向邪魔的手中飞去。 连那血淋淋的巨口,向自己的头颅咬来,他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来。 “噗!” 姚振见姚威的尸体,在空中化出一道弧线,倒在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心口一闷,喷出一口血来。 “啊!我的儿子!” 这一刻,姚振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痴迷于雪山上的宝物,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暗中投靠修罗殿,后悔为什么要记恨明心取得了宝物而不交给自己。后悔为什么要暗中报信,后悔为什么要救了罗森。 只是现在,后悔已是无用了。 姚威死了,死在了他的眼前,死的不能再死了。 姚威的尸体,没有头颅,没有血流出。 一滴都没有。 姚振挣扎着,向姚威的尸体爬去。 一寸一寸的爬着。 地上的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掌,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印记。 他不在在乎,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的眼中,只有不远处姚威的尸体。 “你的血,也很美味。” 邪魔伸出手,又是向着姚振抓去。 姚振至若未见,依旧在爬着。 一道剑芒,从远处奔涌而来,斩在了邪魔的手臂上。 剑芒之中,夹杂着些许的黑色之气。 是姚利。 俏脸寒霜,带着无尽的杀意。无尽的憎恨。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怪物是什么,也不在意他是从哪里来的。 她只想,杀掉他。 杀掉这个令她兄长丧命的东西。 那道剑芒斩在邪魔的手臂上,仅仅是令他顿了一顿。而那股黑气,却是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手臂之中。 邪魔望着她手中的罗刹剑,登时兴奋起来,八条手臂齐挥,抓向了姚利。 “罗刹!这是我的!还给我!” 姚利银牙紧咬,对着邪魔又是连挥出五道剑芒。打在他的手臂之上。 完全无用。 这一次,邪魔连停顿都没有停顿。 这一刻,姚利才知晓这邪魔的恐怖。全力一击,竟是连一丝丝的效果都没有。 “小二快跑!” 姚振见到自己的小女儿,眼前一黑,几乎要昏了过去。 “快跑!你绝不是他的对手!快跑!” 姚利轻轻摇了摇头。对着邪魔又是挥出一道剑芒。 这一次,这道剑芒,直奔邪魔的头颅。 依旧是无用。 邪魔甚至连躲避都懒得躲避。任凭剑芒打在头上。 “快跑啊!” 姚振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凄厉,那样的不甘。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200.对策 邪魔八臂齐动,夹杂着浓烈的血腥之味,令人作呕。 姚利放弃了抵抗,在最后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安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吧。 如今她手持魔族的兵刃,修炼魔族的功法。即便当下可以瞒住所有人。可是,如此下去,又是能瞒多久? 或者,无需等到被拆穿的那一天,她自己,就已经压不住内心那股嗜血杀戮的冲动。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妖人。 若是那般,还不如就这样死掉。 最起码,还可以留下一个斩妖除魔的名声。 哪怕最后死在了这邪魔的手上。 那一个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很多人。 母亲,师傅,父亲,大哥,二哥,大姐,瑶瑶。 甚至是明心。那个看破她身份的少年。 为何会想到他?姚利自己也是不知。 或许,是因为要死掉的缘故吧。 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已是有了铺天盖地之势。 姚利知道,邪魔的手臂,已然是到了眼前。 母亲。小二马上就要到您的身边了。这么多年,让您久等了。 姚利嘴角上扬,仿佛感受到母亲此时就在她的身后,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触感是如此真实,身后急促的呼吸,猛烈的心跳都是感受的清清楚楚。 只是,动作却是十分粗鲁。 姚利感受到,身后之人抱住她之后,飞速的向旁边躲闪开。 于此同时,耳边也是传来一声质疑:“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不是母亲!是个男子的声音! 姚利睁开双眼,望着嘴角残留血迹的明心。怔住了。 怎么会是他? 明心显然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落到地上后,快速松开,将她推给了瑶瑶。 “你们两个,快离开这里。” 说完这句,明心身形一闪,远离二人所处的地方。 “小二,我们快离远一些。明心说这家伙疯了。”瑶瑶拉住姚利,不由分说的向远处退去。 “他好像受伤了。”姚利回过神来,低声说道。 “我知道,所以当下更加不能让他分心。” 姚利沉默,心神恍惚。目光却是一直没有离开面对邪魔的那个身影。 邪魔见到手的食物被人救了走,登时发出一声怒叫。对着明心,吐出一道血色光柱。 这道光柱,当真犹如鲜血构成的一样,腥气扑鼻。隐隐之中,似乎还有无数的声音在绝望的哀嚎着。 声音入耳,明心当时怔了一怔,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这里面竟有攻击灵魂的招式! 好在明心对这种招数有着天生的免疫之力,呼吸之间便回过神来。脚下发力,躲开了这道血色光柱。 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沟,出现在了地上。 “这家伙,好像变了样子。” 明心望着八条手臂的邪魔,低声说道。 “这是四面邪魔。你之前所见。仅仅是由灵气和魂魄所化。这家伙不同。可是有着身体的。”白泽凝声道:“此乃祭魔之法,是以自身为鼎炉,将九幽邪魔召唤于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邪魔,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力。单凭我们当下的修为,是绝不可能抵得过的。这本是禁忌之法,是绝对不可外传的。” 说道这里,白泽却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逃吧?”明心问道。 “出了逃命,别无他法。”白泽道:“不过这邪魔用的终归不是自己的身体。只要我们能撑到这个身体承受不住邪魔的威势。就算是胜了。” 明心点了点头。 他没有问罗森的身体承受不住邪魔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种人,这般死了最好。省的还要自己动手。 天澜剑已不知埋在了什么地方。当下明心也没有时间去找寻。他心神一动,将寒霜剑祭了出来。 想不到,这柄剑,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寒霜一出,周身的气温陡然下降,连地面,都开始结出一层冰来。 “若是任由他这般下去,弄不好,这飞鹤城就被他给毁了。我还是想办法在此拖住他吧。” 其实不用明心拖住,此时邪魔已经盯上了明心。因邪魔乃是罗森的身体。即便此时,罗森的神智已所剩无几。可一见到明心。从内心深处仍有着强烈的怨恨。影响着邪魔想要杀了他。 邪魔一击不中,又是怒吼着射出一道光柱来。同时挥舞着手臂,向明心抓了过去。 明心知晓这光柱的厉害,不敢硬抗,只得施展凌风步逃离。只见他人如清风,身形随风而动。躲过攻击。 还未等喘口气,邪魔的手臂已是伸了过来。漆黑的指甲闪着寒光,似有剧毒一般。 明心连忙施展寒霜剑诀,在胸前结出一道道冰墙。每一道皆有五寸之后,共有十道。这般抵御之法,哪怕是大能者,都是能拦住片刻。 谁知在邪魔面前,这些冰墙犹如纸糊一样不堪一击。手臂完全没有停顿,轻易便穿透过来。 明心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在做停留,连忙御法,躲开邪魔的手臂。 这般看来,拖住他,倒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邪魔似乎认定了明心,任凭他如何逃窜,八条手臂都是紧跟在后。若不是明心有着凌风步的加持,怕是不知被捉住多少回了。 明心一边逃窜,一边想着对策。想来想去,也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是不堪一击。 邪魔见明心逃得极快,而且在来来回回的兜着圈子,心中恼怒,又是一声怒吼,而后分出两条手臂,向一块碎石后面抓了去。 那地方,躲着一位瑟瑟发抖的姚家下人。 这人见被邪魔发现,吓到连话都说不出,突然身体猛地一震,直直向后面倒了下去。 他竟是被吓破了胆,死掉了。 邪魔抓住他的身体,拔掉了他的头颅,像是饮酒一般大口喝着鲜血。 “咕嘟咕嘟” 明心听着声音,心觉不妙,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登时令他遍体生寒,紧接着,便是愤怒。 无穷无尽的愤怒。 一声低喝,带着天地之势的一道剑意,向着邪魔的脖颈处,斩了过去。 201.赌注 邪魔喝干了人血之后,双臂用力,将姚府下人的尸体直接撕成两半,两条手臂挥舞着半截尸体,向明心挥出的那一道剑意砸了过去。 撕成两半的尸体,没有一滴血流出。 那一道剑意,带着明心的愤怒,势不可挡。 邪魔手中的尸体,瞬间碎的如雾一般,随风而飘。消失于空中。 剑意没有丝毫停顿,向着邪魔的脖颈处斩了过去。 想当初,对面这一道剑意,慧海都不敢托大,需谨慎对待。 而这邪魔,却是连抵挡的动作都没有,任凭这道剑意打在自己的身上。 如被蚊虫叮咬一般,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哪怕这道剑意划破他的布满鳞片的皮肤,留下不到半寸长的伤口。 明心见那伤口处有黑气闪过,瞬间便恢复如初。 最强的攻击,就这般轻描淡写的消失了。 邪魔余下的六条手臂,这时,也是到了明心身前。 向着明心的四肢及头颅躯干抓了去。 “不好!” 明心脚下施展凌风步,急急向后退去。却仍是慢了一步。 邪魔见明心要逃。速度陡然快了起来,漆黑的指甲带着破风之音,从上至下抓了过去。 他没有被邪魔抓住,胸前却被划出五道血淋淋伤口。 “嘶!” 明心倒吸一口冷气,直觉伤口处阵阵炽热,下一刻又是冰冷至极。快速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伤口处流出的血迹,已是变得漆黑无比。如浓墨一般。周围的皮肉,也是泛着诡异的青黑,正快速的向全身蔓延开。 “好猛烈的毒!” 明心连忙分出一股灵气,压制这股毒性。同时再度挥出一道剑意。 邪魔分出一只手臂,随意一挥,便将这道剑意弹向了别处。 一声怒吼之后,邪魔的速度,登时暴涨。明心不得不全力施展凌风步。即便如此,那邪魔的手臂也是距离他的身体越来越近。 “这家伙,果然很难对付。” 明心心中暗道,而后快速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倒进嘴中。 正是当日姚振赠与他的鹤元丹。 姚振说过,这鹤元丹唯一的用处,便是提升速度。 换句话讲,就是逃命所用的丹药。 药一入腹,明心便觉身子更是轻盈许多,好似一片羽毛一般。 邪魔眼看就要抓住了明心。又见他噌的一下飞出甚远。不由恼怒起来。只见他连连怒吼。眉心处,竟似裂开一道竖纹,好似一只眼睛。 不同于眼中的赤红,这只竖眼之中,漆黑如墨,犹如黑洞一般。 明心仅是望了一眼,整个人身形便是怔了一怔,几乎要停了下来。 “少年,那是天魔眼,可以将整个人的灵魂吸进去,你莫要去看。”白泽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之意。 明心猛然打了一个哆嗦。恢复了正常。 对于灵魂一类的攻击,他一向恢复的很快。每每中招之时,胸口处总会传来一股清凉之意,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这种情况,他说不清,道不明,不知为何。 仅仅是怔了一瞬,那邪魔,已是将手臂伸了过来。眼看就要抓住了他。 就在这时,明心听得一声凤鸣,而后看见,一只灵气所化的火凤,向着邪魔扑了过去。 不仅如此,一道夹杂着黑色之气的剑芒,也是劈向了邪魔的后心。 邪魔连停顿都未停顿,任凭这火凤与剑芒打在身上,没有伤其丝毫。 明心看见,姚利那一道剑芒中的黑色之气,钻进了邪魔的身体之中。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 不过当下情况,显然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邪魔的手臂已是到了胸前。 明心咬了咬牙,下一刻,竟是将手中的寒霜向着邪魔扔了过去。而后迅速从怀中拿出封天笔,藏在手中。 “少年,你要做什么!” 白泽见寒霜剑飞过去的同时,一块小小的玉牌,也是随之抛了过去,掉在了邪魔的脚下。 “事到如今,也只好赌一把了。” 明心做好打算。不在逃脱,任由邪魔将他抓了住。 “你真是疯了。”白泽沉声道。 显然,他已经猜到明心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此时明心只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吱吱作响,似乎要被邪魔捏碎了一般。他咬着牙,一声未吭。 他在赌,赌邪魔不会当场撕碎了他。 赌注很大,输了,或许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邪魔抓住明心,登时也是停了下来,嘴中发出阴冷的笑声。 看来罗森的魂魄,并没有完全消失掉。 至少,还能影响着邪魔的行动。 “我要喝干你的血,吃净你的肉。”邪魔言语不清的瓮声说道。 瑶瑶与姚利见明心被抓住,脸色登时变得无比惨白。摇摇欲坠,险些瘫倒。 “你们不要过来!” 明心见二人似有拼命之意,忍着剧痛,焦急吼道。 这般时刻,瑶瑶二人哪里还会听明心的话,纷纷向着邪魔发动着攻击。 邪魔完全不在意,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明心。涌现出极大的恨意。 “我要吃了你!” “明心!” 眼睁睁望着明心一点点被送进邪魔的口中。瑶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更是加快了速度。 若是你死在了这里,那我,便陪你一起死吧。 突然间,瑶瑶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的望着空中。 天空上,一座阵法在缓缓转动。一道道金光,从阵法中射下,将邪魔困在里面。 对于瑶瑶而言,这阵法,并不陌生,哪怕仅仅只见过一次。 因为这阵法中,有着她熟悉的气息。 这一刻,天地之间,肃穆庄重,带着无比的浩然正气。 半条金光闪闪的金龙,从阵法中显现出来。 正是那落雷阵法! 金龙在阵法中穿梭,如同在畅游一般。 一双龙目先是望了望瑶瑶身处的地方,而后停在了邪魔的身上。 龙口一张,一道水桶粗的金色雷电赫然而出,劈向邪魔的身躯。瞬间将其淹没。 “没用,没用的。” 邪魔的声音,从雷电之中传来。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雷电劈下。劈在了同样的地方。 “没用的。” 邪魔将明心往口中送去。 金龙连劈了九道雷电,每一道,皆是带着万钧之力。也仅仅在邪魔的身上,劈出一道小小的伤口出来。 这道伤口,对邪魔而言,无关紧要。几乎是瞬间便会愈合。 不过,这一道小伤口,对明心而言,已是足够用了。 因为此时,邪魔脚下的那块玉牌,上面刻着的阵法,光芒一闪,也是开始运转起来。 202.除魔 邪魔的伤口,可以说是无意识的在修复着。 黑气缭绕,将伤口覆盖。 落雷阵法已经消失,明心体内的灵气,也所剩不多。 此时又被邪魔牢牢抓在手中,完完全全成了口腹之物。 说是心中没有担忧,没有恐惧,那是骗人的。 白惨惨,挂着血肉的尖牙就在眼前,腥臭之气迎面扑来。几乎要使他晕厥。 不过见到地上的阵法已是在运转。明心知道。他赌赢了。 玉牌上的阵法,是明心在姚利比武招亲时,暗中记住的。 正是那姚家祖传的阵法。 这阵法,其他的效果明心并不知晓。他只知晓,这阵法可以吸收魔族的黑色之气。 姚利在擂台上布下,也正因如此。 邪魔身上那道小小的伤口,在此刻,成了恐怖的宣泄之处。 浓郁的黑气从伤口中凶猛的奔涌而出,注入到玉牌之中。 碧绿的玉牌,顷刻之间变成一块墨玉。却仍是贪婪的吸收着魔族的黑气。 “混蛋!” 邪魔一声怒吼,不顾其他,将明心往口中送去。 两排利齿已是越来越近,空气中的腥臭之味也是越发浓烈。 这一刻,明心觉得自己的寒毛都已竖了起来。 这家伙,体内究竟有着多少魔族的黑气! 想当初那黑铁塔,仅仅是在几息之间,便被抽光了魔族的黑气。成了一具尸体。 而这邪魔,此刻居然还能动! 此时明心整个脑袋,已是被送进了邪魔的巨口之中。刺鼻的味道,已经令他心神有些恍惚。 难道自己就要这么死掉了? 瑶瑶绝望的尖叫声,听起来,是如此的遥远,如此心碎。 光亮的地方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喀……” 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好安静。 真的死掉了吗? 好像,并没有。 一道淡淡的光晕,覆盖了明心整个身体。 像是一层发光的铠甲。 邪魔的利齿,咬在铠甲上,纹丝不动。 “少年,你这次,可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白泽的声音有些无奈。他本不应该参与进来。可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明心死去。他似乎又做不到。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邪魔见没有咬碎明心的头颅,心中更怒,将他从口中拽了出来。抓住明心的四肢吗,向两旁拉扯,企图将他撕开。 “少年,你若再不清醒,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 四肢突如其来的剧痛,令明心清醒了不少。邪魔满面怒容。眼中欲要喷出火来。嘴中叫道:“去死吧!” 他运转剩余的灵气,勉强使用封天笔,化出一道定身阵法来。 这一次,封天笔抽掉了他所有的灵气。 好在将定身阵施展了出来。 邪魔的动作,在一瞬间止住了。保持着拉扯的动作。 明心被拉成大字型。也是无力在挣脱。 这个时候,他才向瑶瑶喊道:“快来帮帮我!” 瑶瑶此时早已吓到虚脱,哪里还有力气。没有瘫倒在地,已然算是不错了。 好在身旁有着姚利。她虽然也是面色惨白,却依旧可以走动,双手搀扶着瑶瑶,一步一步向明心走个过去。 此时的邪魔,依旧在不断的从伤口处涌着黑色之气。身上的鳞片,已是退掉了大半。身形也是小了许多,正对着明心的那张面孔,已是变回了罗森的相貌。 斩掉邪魔的四条手臂,明心便是从空中坠了下来。 躺在地上,明心大口的喘着气。瑶瑶在一旁颤抖着身体,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你这人,做事情难道一向这般鲁莽?”姚利也是心有余悸:“你看瑶瑶担心成了什么样子。” 明心苦笑着一言未发。 这件事情,的确是鲁莽了。 这块玉牌,本是想用来对付罗森。没成想,却是用在了这邪魔的身上。 明心见邪魔可以吸收那魔族的黑气。心中便是猜测他应与那罗森无异,体内都是有着魔族的黑气作为支撑。 白泽说过,邪魔降临,乃是有着时间的限制。如果吸收掉他体内的魔族黑气。或许,他就会消失的快些。 结果,他的猜测是对的。 “少年,这一次,你侥幸赌对了。下一次,未必就有这般好运了。”白泽说道:“你服用了鹤元丹,再配合清风门的凌风步,完全可以撑到邪魔消失。又何必如此涉险?” “我怕他会将这里毁掉。将整座飞鹤城毁掉。”明心虚弱的说道。 白泽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幼稚。这城毁与不毁,与你有何干系。何必因此而涉险。你要知道,若不是我,此时你已经没有命了。” “我知道,你刚刚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 “哇!” 一旁的瑶瑶突然哭出声来,伏在明心身上,用力捶着他的身体。 明心微笑。看起来,依旧是那般虚弱。 “看来想当英雄,也是不容易啊!” 一旁的姚利面色古怪,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你这般涉险。仅仅是要保住姚府与飞鹤城?” 明心笑道:“若是这里被毁,你可就没有地方比武招亲了。” 姚利闻言面色一红,低下头去。 之前的种种举动,如今来看,不仅给姚家带来了些许麻烦,更是有些幼稚。 不过,自己若没有举行着比武招亲,或许就不会遇到这二人了。 这一刻,她的心中,对这比武招亲,还是有着一丝小庆幸。 庆幸自己弄了一场比武招亲,遇见了这二人。 下一刻,姚利的面色,却是又变得惨白无比。 瑶瑶伏在明心身上,没有看到姚利的变化。 明心却是看到了。 一只长着漆黑指甲的手,穿透了姚利的胸膛。出现在明心的眼前。 这邪魔此时竟是挣脱了定身阵,动了起来! “你们通通去死吧!” 飞起一脚,将姚利残破的身体踢出好远。而后,他的头颅,竟是极为骇人的扭转了。换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代表着诅咒的那一张面孔。 “小心!” 明心见邪魔吐出一道灰色的,如同雾一般的箭。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将瑶瑶推到一旁。 而那柄雾箭。就在这一瞬之间,刺进了明心的身体之中! 203.医治 “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好受的。这噬心箭,会一直在你体内,你就慢慢的体会它带给你的滋味吧。” 此时的邪魔,已是恢复了罗森的声音。身体也是开始逐渐缩小,成了常人的形态。 “嘿嘿……嘿嘿嘿……” 罗森阴冷的笑着,声音越来越是虚弱。 “小子,我在地狱等着你。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嘿嘿……嘿嘿嘿。” 说到最后,罗森依旧带着阴冷的笑容,身形突然僵硬,目光呆滞的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他将自己的灵魂祭给了邪魔。肉身虽保持不灭的状态,算不上死去,不过也绝对算不得活着了。”白泽望着如尸体一般的罗森,淡淡说道。 “明心,你怎么样?”瑶瑶双眼通红,略带急迫。 明心摇了摇头,那一道灰色长箭射进体内,当下看来,并没有任何问题。 罗森的话语,有些让他心神不宁。 噬心箭。是什么。 “我要去找小二,她受了好重的伤。”瑶瑶见明心并无大事,起身欲找。 她心中知晓,姚利何止是受了好重的伤,整个身躯都是被邪魔贯穿。恐怕已是命不久矣。 若是找到,怕也是成了一具尸体。 未曾想,还未去寻,姚利已是从远处晃晃悠悠的走了回来。 “小二,你没事?” 瑶瑶忙跑过去,将她扶住。 姚利虚弱的摇摇头,身上的衣服已是残破不堪,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瑶瑶见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惊讶道:“我明明见到那邪魔将你身体贯穿,怎么会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不在言语。 姚利勉强笑了笑,也没有再说。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可以。没有必要在说出来。 整座姚府,如今残破不堪,几乎一半都成了废墟。 姚府的下人,死的死,藏的藏,至今都无人敢露面。 “唉!” 明心勉强站立起身,望着破败的四周,一声低叹。 “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不仅害死了无辜之人,就连姚威大哥,也是命丧于此。” “自然算的。”肩上的白泽淡淡说道:“与虎谋皮,焉有其利。这姚振自认为靠上那修罗殿。便会得到寻常人得不到的能力。却未曾想过,邪教之力,岂是那么容易好借助的?落得这般下场,已然算是幸运的。否则,不仅这里会生灵涂炭,就连他自己,都会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我父亲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姚利忍不住皱眉。 她并不知晓姚振投靠修罗殿一事,也不知晓这场悲剧,乃是由他父亲引起。 明心也不知晓该怎么回答她。姚利虽身体无恙,可伤势刚愈,未免会力不从心。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告知,恐怕会令她大受打击。 “你还是自己问他吧。”明心道。 姚利不语,没有深究。她四处看去,在一片乱石之中,发现了姚振。 此时姚振双眼紧闭,下半身已被石块压住。不知死活。姚利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死掉。只是昏迷过去而已。虽然呼吸尚弱,终归是还有命在。 不远处,姚威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没有了头颅,仅能靠身上的衣服辨认。 两行泪水,缓缓流下。在姚利的俏脸上留下两条印记。 “大哥……” 姚利虽然在灵云门修行。极少归家。可见到至亲之人惨死,仍是忍不住啜哭起来。 她想到姚威小时护着她的样子。想到每每回家,都要嘘寒问暖关切的样子。想到这一次,她任性的要比武招亲,虽是极为反对,可最后仍是陪着去了擂台时的样子。 过往种种,在她的脑中不断的轮回闪现。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大哥……” 众人皆是无声。 瑶瑶轻轻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背。什么也没有说。 明心心中也是难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多多少少也是有着一些感情的。如今生死相隔,望着姚威的尸体,除了将他好好安葬,也没有什么能做得了。 明心默不作声的将姚振从乱石中抬了出来。望着他血肉模糊的双腿,感概万千。 不知姚振醒来后,会是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自己招来修罗殿的人,最后却是害死的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吗? 或许,他会后悔吧。 “二哥和大姐。” 姚利猛然一个激灵。想到了剩余的两位兄长。 “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姚武大哥和姚灵姑娘。好像不在府内。”明心望着四周道。 这二人,至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听得此言,姚利稍稍放下心来。若是此时在见到这二人的尸体。恐怕她会疯掉。 “明心,我们现在怎么办?”瑶瑶有些低落。 “如此姚府变成这样子,我们也不好走开。还是先等姚叔叔醒了再说吧。” 找了一处未坍塌的房屋,将姚振安放好。姚利又从丹房取了一些药。给姚振服用了两颗。姚振的腿,实在是惨不忍睹。两根腿骨碎的一塌糊涂。完全成了软塌塌之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全复原。 看这个样子,若是没有灵丹妙药,怕是很难。 姚利处理好姚振的腿伤,将剩余的药敷在腿上包扎好。又替他盖好了被子。 做好这些,她拿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床边,看这个样子,是要守候到姚振醒来。 明心与瑶瑶没有阻拦,因为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二个人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明心,你说姚叔叔会不会一直醒不过来?”瑶瑶问道。 “不会的。”明心摇摇头:“你莫忘了,他是修真者。之所以会昏迷,多半是因为眼见姚威大哥的惨死,心中接受不了,一时气血攻心所致。估计一两日便会醒过来。” 瑶瑶嗯了一声,又问道:“那我们是要等到他醒后才走吗?” 明心点了点头。 “少年,我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白泽睁开眼睛,突然说道:“他若是醒了。我猜多半不会让你如此简单的离开。” 204.决定 “为何?”明心不解。 “姚府变成了这个样子,他长子又是死得如此之惨。你想想,他会轻易让你离开吗?” “姚府变成这个样子,与我完全没有关系。姚威大哥的死,也是因为他将罗森招来所致。这些事情。与我有何关系?若不是他心有贪念。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你心中可是在想,这姚振醒来之后,不仅不会怨恨你,反而会感激你,毕竟你也算是替他报了仇,杀死了罗森。” 明心沉默,白泽这番话,的确是他此时的想法。 罗森将姚府祸害成这个样子,自己又杀掉了罗森。这姚振,总不会恩将仇报吧。 白泽见明心并没有听进去,又是道:“我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你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幼稚,你将人性,想的过于简单了。我问你,这罗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因为姚叔叔将罗森招来于此。” “可姚振为何会将罗森招到这里来?” “那是因为……” 明心怔了一怔,白泽替他说道:“那是因为你在这里,你上过雪山,又安然无恙的下来,他怀疑你拿了雪山上的宝物。而且,他也是知晓了你的身份。我猜修罗殿早已将你列为必抓之人。这一点,姚振肯定是知晓的。哪怕最后,他并没有从你身上得到宝物,却也会因为发现你的行踪而受到奖励。对他而言,怎么都算不得吃亏,只是他没想到,你会将罗森逼迫到使用了祭魔之法,变成了这般结果。????” “他会将这所有的事情,通通归到你的身上。” “是因为你来到此地,是因为你取得了宝物。” “是因为你,姚府才会变成一片废墟。” “是因为你,他的儿子才会惨死,而且死无全尸。”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相信我,姚振醒后,绝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你。” “可是这一切,与我并无关系啊。而且天澜仙人给我的东西,也不是姚家的宝物。” “那是你的想法,并不表示,姚振会这般想。” “人性的恶,以你现在是无法想象的。否则,太昊击退妖魔二族后,又岂会从九州上消失?还不是因为人族为了争夺地域而互相残杀。令他心灰意冷。不愿再见罢了。” “你连这些都知道?”明心惊讶:“你不是从三族大战后一直在沉睡吗?怎么会知晓这些?” 白泽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说道:“我建议你,最好趁着姚振未醒之时,就此离去。以免再弄出不必要的事情。??” 要走吗? 望着坍塌了一半有余的姚府。明心心中,乱成一团麻。 白泽的话,听起来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去,真的好吗? 若是这样走掉,待姚振醒后,怎么说可全凭他一张嘴了。 “若是我不去那雪山,就不会有如此的麻烦了。”瑶瑶有些低落,沮丧道。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的。”明心安慰道:“即便你没有去过雪山,他还是会找上其他办法的。” 明心想到了白泽说过的那句话。如今来看,倒是有着几分正确之意。 “天意如此,做不得更改的。”明心淡淡道。 或许,这真的就是天意吧。 二日后。 姚府已是开始了重建。不慌不忙,井然有序。 姚武与姚灵仍是没有回来,不知去了何处。 姚利一直守在姚振床前,寸步不离。 因姚振一直未醒,姚利又没有露面,两日前的事情,至今也是无人给出准确的说法来。 下人们开始在私下嘀咕,暗中猜测。众说纷纭。 有人说,??那怪物实乃是人类,因修炼走火入魔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有人说,那怪物乃是姚振捉到的一头妖兽,因未被驯服,兽性大发才会大肆破坏。 这些下人,几乎都是有些修为的修真者。对于妖兽一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认知。 这个说法,到是获得了一些人的认可。毕竟生吃人肉这等残忍之事,只有灵智未开的畜生才会做的出来。 不过也有人,认出那是九幽地狱中邪魔的样子。于是便有头有尾的编起来故事来。 说是这邪魔一直被镇压在姚府之下。姚家伫立于此,为的便是看守这邪魔。那个夜晚,因镇压邪魔的阵法出现了松动,才会令其有机可乘,逃脱出来为害世间。好在姚城主大展神威,不顾自身安危再度将邪魔镇压下去。这才免除世间一大劫难。不过自身也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至今未醒。 如此荒谬的言论,竟是使得大多数人深信不疑。以至于越传越玄,越传越远,到最后,几乎到了整座飞鹤城都知晓了这件事情。 这使得姚振的声望达到了顶点。就差要塑一座金身将其供起来。 “你说这家伙要是醒来,还会将实话说出来吗?告诉众人这邪魔其实乃是他自己招来的。而且他还是这邪魔的手下。” 飞鹤城街上,明心与瑶瑶一人手里捧着一个包子。瑶瑶一边吃着,一边讥讽道。 这两日,姚府上上下下,忙着重建家园,早已顾不得招待他们二人了。 “他又不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将实话说出来。”明心微笑。 “可有些人,总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比如你。”瑶瑶将一小半包子毫无形象的全部塞进嘴中。 “你明明都打算离开这里了。最后不也是没有走开。你的想法,很是让人琢磨不透。” 明心笑了笑,也是将剩余的包子,一口吃了下去。 他没有走。 白泽的话,虽然有道理,明心在心中也是认可。 可不是为何,他就是没有走掉。依旧住在姚府。像是一个不知情的人一样。听着下人们好笑的猜测,也从未说过什么。 或许在他心中,还是有着一丝期待吧。 期待姚振会就此醒悟。 而白泽见了明心所做的决定后,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趴在明心肩上,一直闭目养神。 正如他经常所说的那句话。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205.谎言 日暮西沉,天色昏暗。 二人在飞鹤城逛了一整日后,再度回到了姚府。 瑶瑶手中拎着几份精致的点心。说是小二这两日几乎滴水未进。这些吃的给她补充下体力。 “你明明就是自己吃不掉了。非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 瑶瑶狡黠的笑笑,蹦蹦跳跳的走着,手中的点心也随着前后晃动起来。 一路走来,明心发现,这些下人,似乎有意无意的,与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 人越多,越是明显。 本是聚在一起的下人,见到明心与瑶瑶,皆是不动声色的散开。 而且看他的目光,变的有些不同。 目光中,透露着厌恶与憎恨。 明心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就连瑶瑶,都是发现了这些人的异样,走回明心身边低声说道:“你看着这些人,好像在有意的躲避着我们。” 明心点点头。 姚振居住的门外,此时站满了士兵,每一个皆是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这般架势,难道是姚振身体出了问题? 伤情恶化? 还是已经死掉了? 明心大步向前,欲进屋一看究竟。谁知,走到门口,却是被人拦下下来。 拦住明心的,正是姚振的侄儿,**。 “你这是何意?” 望着眼前之人,明心冷声问道。完全没有想留脸面的意思。 “城主身体欠佳。不宜见客。”**也是冷冷说道:“非常时期,非本族之人,绝不许踏入屋中一步。” “我来给小二送些吃的。”瑶瑶晃了晃手中的点心:“交给她我就出来。” “二小姐每日的食物,我们有专人给送。怎么可能会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冷笑,道:“谁知道这东西中有没有下了毒。” 说罢,他竟伸手打向瑶瑶的食物。 瑶瑶登时大怒,对着**伸过来的手便是狠狠一脚,将其踢开。 这番举动,登时令所有的士兵“唰”的一下纷纷拔出兵刃,对准明心二人。 **被瑶瑶这一脚踢到手臂发麻,他甩了甩胳膊,狠声道:“这二人图谋不轨,给我拿下。” 瑶瑶也是将开天弓祭了出来,怒道:“我看谁敢!” 明心看着出,这些士兵并不是在装腔作势。 他不知道屋内出了什么变故,不过当下,还是要先保护好瑶瑶。 即便这些人,并不是瑶瑶的对手。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时,屋内突然传出声来。 “且慢。” 是姚利的声音。 “瑶瑶,你先同陆公子回屋歇着吧。我稍后便去。” 声音平淡,不过明心听得出,她是在强忍着怒意。 “我不,我今日就要进去,我倒要看看,谁能拦住我。” 明心听得出,瑶瑶是真的生气了。 他见瑶瑶欲向屋中闯去,连忙拽住了她。 姚利的声音,又是从屋中传了出来:“瑶瑶,你听我的,先回屋歇着。” 明心也是道:“姚利姑娘都这般说了,你还进去做什么,听她的。我们先回去。” 说罢,便是拽着张牙舞爪的瑶瑶离开了这里。 “你们两个,看着他们。若是发现有逃走之意,无需汇报,格杀勿论。” **恨恨的看着瑶瑶,下着命令。 那一脚,踢得他着实疼痛。 回到屋子,瑶瑶将手中的点心“啪”的一下摔在桌上,却仍是感觉不解气,又是一脚将椅子踢飞。 “这什么意思嘛,我好心好意去送吃的,小二竟然不领情,还说这里面有毒。真是气死我了。” 瑶瑶气呼呼的拍着桌子,大声嚷着。 “姚利姑娘可没有不领情,也没有说食物里有毒。这些明明是门口的士兵所言,你怎么都赖在姚利姑娘身上?” “有何不同?小二若不是这般想,那家伙又怎敢这般说。你也听见了,小二完全没有辩解。这分明就是默认了嘛。” 明心无奈,心道绝不能与愤怒中的女子讲道理。因为她们完全听不进去。只会自顾自的乱猜乱想乱说。 “或许姚利姑娘有难言之隐。当时不便说出来,只能找机会告知。” “她又没有被封住嘴巴绑住手脚,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 “明心,你说小二会不会是被囚禁了?”瑶瑶突然问道。 “应该不会,姚利姑娘都说了,稍后便来找你,若是被囚禁,怎么会说这种话。” 明心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 “那她就是不领情,枉我还有心惦记她有没有吃饭。哼。真是气死我了。她竟然怀疑我在食物里下毒!” “……” 明心决定不再与瑶瑶讨论这件事。瑶瑶怎么想,由她去吧。 这段时间,明心可谓是度日如年。因为瑶瑶一直没有消停过,砸烂了椅子不说。那番怒气冲冲的架势,似乎是想要将这间屋子都拆掉。 明心本想去屋外安静一下,一开门,却是见到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士兵,好似门神一般。见明心打开门,也不言语,直接将手中的兵刃交叉,意图十分明显。 禁止出去。 明心见状,也是噌的一下窜出火来。不过并没有当场发作,冷哼一声后将门重重的关了上。 姚利有没有被囚禁在屋中他不清楚,不过自己同瑶瑶,当下可是的的确确的被囚禁了起来。 以明心的修为,若是强闯,这二人是绝不可能拦得住。 恐怕这飞鹤城内,都未必有人拦得住。 不过他自然不会这般做。他心中无愧,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明智的举动来。 明心不会强闯,他要在这里等一个说法。 等姚利来解释,为何会这么做的说法。 所幸,仅仅等了两炷香的时间,便将姚利等来了。 还未等明心与瑶瑶开口,她却先问道:“陆公子,你与那邪魔,可是有着关系?” “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明心冷冷回道。 “我父亲今日醒过一段时间。他同我说了一些话。” 姚利盯着明心,冷声道:“我父亲与我说,这邪魔,与你乃是一伙,你乃是修罗殿之人。来此,只是为了那雪山的宝物。” 206.噬心 “这话,当真是你父亲说的?” 明心望着姚利,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你什么意思?” 姚利读懂明心眼中的含义,登时怒道。 “你父亲现在可已是醒了过来?有些话,我想要当面与他说一说。” “有什么话,你与我说就可以了。”姚利盯着明心。 “你确定要听?” “确定。” “那好,我就说给你听。” “等一等,我有话要说。” 瑶瑶忍不住打断,从姚利一进门,她便想问一问:“小二,你为何要说我送你的点心里有毒?” 姚利怔了怔,不明白瑶瑶这话是从哪里论出来的,疑惑道:“你何时送我点心了?我又何时说过点心有毒?” “就是这个。”瑶瑶指着桌上已碎成渣的点心道:“我好心好意拿给你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说我下了毒?” 姚利顺着瑶瑶的手臂望去,登时了然,原来瑶瑶是为了这个才去找她的。心中一阵温暖,不过见她满面怒容,便知这其中有着误会。 “瑶瑶,你给我送食物,我心中欢喜都来不及,又岂会说你下了毒?这是那**妄自猜测,我是绝对没有说过的。也绝对没有怀疑过的。” 说罢,她便伸手抓向点心,却是被瑶瑶打了一下手。 “都碎成这样了,还怎么吃?”瑶瑶嗔道。 听到姚利所言,她心中的气已是消了大半,不过仍是有着疙瘩。尤其是一想到**的样子,更是令她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讨厌的家伙,简直嚣张至极。下次见到,我一定要痛扁他。”瑶瑶气哼哼的挥着拳头:“小二,你将这种人放在门口做什么?看着不心烦吗?” 姚利道:“那些士兵并非我调动过来的。” 她顿了下,看了一眼明心,又道:“其实是我父亲调过来的。” “你父亲醒了?”瑶瑶问道。 “午时醒了一小会。”姚利道:“当下已是又昏迷过去了。” 明心闻言,却是冷冷哼了一声,道:“昏迷?我看多半是在装昏。”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姚利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些时日,我姚家待你也算不薄,我父亲更是对你视如己出,谁知你从一开始,便是奔着这宝物而来,不仅如此,你更是暗中招来修罗殿的妖人,害死我大哥,打伤我父亲,将我姚府毁成这个样子。你可知,我父亲醒来时,谈及此事,都是叹声连连,泪眼婆娑,直言你是一时被贪念蒙蔽了双眼,让我们不要为难你,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倒好,不领情不说,反而在冷嘲热讽,话里有话。你说,你所做所为,对得起我父亲吗?” 这一番话,听得瑶瑶是目瞪口呆。惊掉了下巴。别的不说,单单罗森一事,姚利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瑶瑶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人明明是姚振自己招来的。怎么赖在了明心的身上? 说明心是修罗殿之人,更是可笑至极。这修罗殿先是广发修罗函通缉明心,而后在天澜府更是与罗森和那于长老生死相博。在东望山,明心依旧是同修罗殿的慧海及血道人大打出手。因而险些丢掉了性命。若明心是修罗殿的人,那恐怕这世间,就没有好人了。 “小二,这些话,当真是你父亲说的?”瑶瑶忍不住问道。 “我亲耳所听,岂能有假。”姚利望着明心,冷声说道。 “好一个姚振。居然将这盆脏水,全部泼在了我身上,我本想给他留一些脸面。既然他不想要,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明心也是望着姚利,冷冷说道:“我告诉你,你父亲所说这些,通通都是屁话。” “唰!” 姚利猛地祭出罗刹,即便她对明心抱有一丝好感。不过在此时,也是荡然无存了。 “你再说一遍。”姚利将剑对准了明心。 明心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依旧冷冷说道:“姚振所言,皆是屁话。这些事情,明明都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偏偏要赖在我的头上。我告诉你,害死姚威大哥的,正是他自己,将姚府毁成这般的,也是他的缘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话音刚落,姚利手中的罗刹已是劈了过来。明心一声冷哼,祭出天澜剑便要抵挡。 谁知这时,他心中突如其来的一阵绞痛,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的捏着他的心脏一般。登时令他冷汗直流,呼吸不畅,脚下一软,向着地上倒去。 他连忙将天澜剑插在了地上,作为支撑,这才没有倒地,而是单膝跪在了地上。 而罗刹剑,此时已经在他的脑袋上空,下一刻,就要将他的头颅劈了下来。 “咣!” 千钧一发之际,瑶瑶寄出开天弓,以弓作剑,挡住了姚利的一击。这才保住了明心的性命。 “你怎么了?”瑶瑶将明心扶起,担心道。 姚利见状,也是没有再劈过来,拿着剑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却停了下来。 明心面色惨白,双唇紧闭,已是说不出话来。瑶瑶小心扶他坐在了床上,一脸担忧。 “哪里不舒服?是与罗森一战时的伤势没有痊愈吗?” 明心想起来了,罗森临死前,曾将一股灰色的气打进了自己的体内。因这两日一直无事,已然是忘记了这件事。 噬心箭。 明心记得罗森如此说过。 此时虽是好了许多,可心脏仍是在隐隐发痛。 “他怎么了?”姚利终究没有忍住,关切问道。 “应该是与罗森那个老王八打斗时所留下的隐伤。”瑶瑶有些冷淡。 “罗森?”姚利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当日那个邪魔。”瑶瑶道:“那一夜你也在,事情如何,你也是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明心,恐怕这里早就成了一片废墟,而你们姚家的人恐怕也活不了几个。他如此尽心尽力帮助你们,你却诬蔑他与那老王八是一伙的。小二,你自己说,倘若明心与那老王八是一伙的,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姚利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即便不说,她心中也是觉得明心不应是那样的人。 可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要承认,是自己的父亲在说谎? 207.死亡 一炷香后,明心惨白的面色才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对着瑶瑶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了。” 瑶瑶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是旧伤发作了吗?” 明心摇摇头,道:“还记得罗森那一道灰色的气箭吗?” “啊!是那个?” “我猜应该是。”明心道:“罗森说过,那个叫做噬心箭。而我刚刚,的确是心脏痛的如被啃噬了一样。” ”可是,这两日也未见你发作,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发作了?” 瑶瑶望着明心手中的天澜剑:“难道是因为这个?” “嗯。”明心望着天澜剑应道:“如此之外,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这样一来,那岂不是……”瑶瑶没有继续说下去。 明心也是低声叹了一口气。 若真是由祭出天澜剑所引起的,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废物一般。 修真者若不能调动灵气,的确和废物并无两样。 “没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明心安慰道。 在这期间,姚利心中已是如海浪一样起起伏伏。其实她并不相信明心会是邪教之人,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欺骗自己。 毕竟那痛心疾首的样子,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强烈。 可事已至此,邪魔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也真真切切的害死了许多人。这一点,是做不了假的。 这二人,终归是有一个在说谎。 无论是谁在说谎,恐怕姚利都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见明心无恙,下意识的,想要上前。走了一步,却又是停了下来。 就这么站在原地隔空而望,面带担忧。 明心瞧见了,不由心中暗叹,语气也是缓和了些许:“姚利姑娘,这些事情,我本不想对你说。毕竟这是件不光彩的事。传出去,恐怕姚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在解释什么。这件事情究竟如何,我相信,总会有见分晓的一日。既然你父亲已是无事,那我便不再打扰了。这就告辞。” 见明心突然要走,姚利心中一荡,没由来的慌乱起来。想要阻拦,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刚刚还举剑相向,此刻又哪里有脸面来说些挽留的话。 “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里?不如留下过一夜,明日一早我们再走?” 这时,瑶瑶这般说道。 姚利一听,也是连忙说道:“瑶瑶说的没错,当下夜色已深,飞鹤城四周皆是荒山野岭,野兽出没。你若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可瑶瑶一个姑娘,总不能跟着露宿荒野吧。我看你就依瑶瑶所言,在这住下,明日再走。这样我也能放心。” 明心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再麻烦你们姚家一下了。” “小二,我今夜与你一起住,好不好。毕竟明日就要分开了。”瑶瑶拉着姚利的手道。 姚利道:“好。如今父亲性命无忧,门外又有士兵把守,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也无需再守着他了。” “那我们走吧。” 瑶瑶拉着姚利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姚利突然停了下来。背着身问道:“陆公子,你今夜所说,可都是真的?” 明心叹了一口气,坚定道:“绝无半句虚假。” 他不愿欺骗姚利,希望姚利知晓后,可以将姚振的良知唤回来。 这一夜,明心想了许多事。 直到天微微亮,才有了些许困意。闭上眼睛,恍惚间并没有过去太久。外面便开始嘈杂起来。 似乎有许多全副武装的家伙在门外走来走去。 盔甲与兵刃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令他睡不着,有些心烦意乱。 这群人,在搞什么鬼?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从门外呼啦一下涌进许多人,皆是这飞鹤城内的士兵。 一群人,将房门堵着严严实实。 为首的,便是姚振的侄儿,**。 “你们做什么?”明心面露不悦。 “装的还挺像。”**冷笑一声,抽出了胯间的长剑,对着明心道:“城主大人昨夜被奸人所害,凶手正是你!” “死了?” 明心登时从床上一跃而起,这个动作,顿时让屋内之人且是抽出兵刃,一脸警惕之色。 明心恍若没有看见一般,快步走到**身前,无视他手中的长剑,再度问道:“姚叔叔死了?明明昨日还没有事情?怎么突然会死掉?” “别装了。”**冷声道:“明明是你杀掉了城主大人,又何必在此假惺惺的作态。”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心也是冷下脸来。 “我什么意思你岂会不知道?当下姚府之中,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惊动守卫进到城主大人的屋子的,除了我们二小姐,就只剩下你了。难道你认为,二小姐会半夜潜进屋子,杀掉她的亲生父亲?”**讥讽道。 “你若识相,在此束手就擒。否则的话,我们飞鹤城内的守卫,哪怕拼到最后只剩下一人,也要将你拿下。” 话音刚落,屋内的守卫,脸上毫无惧色,齐齐的上前一步。 明心面色变了变,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我随你去见姚利姑娘吧。不过,我不反抗,并不代表我已承认我杀了人。我只是不愿伤及无辜而已。” **冷笑,并未说话。 出了屋子,明心见屋外已是堆满了人,有飞鹤城的士兵,也有着姚府的下人。 每一个,皆是面带怒容。看起来,似乎要将明心扒皮抽筋,方能解恨一般。 一路走过,明心一直在想着杀害姚振的凶手,会是何人。 他自然知晓自己是无辜的。罗森已是没有了魂魄。成了一具死掉了的活人。也绝无可能去杀掉姚振。除了罗森,明心也想不出还有谁有理由杀掉姚振。 看来这群人,怀疑自己,也是有理有据的。 毕竟昨日姚振醒来时,曾亲口说过那样的谎言。将矛头通通对向了自己。 如今姚振一死,自己的确是有着最大的嫌疑。 想到这里,明心不禁苦笑起来。 这件事情,有一些难办了。 即便姚利相信自己又能怎样? 况且,姚利还未必真的相信自己所说。 她本就是在猜疑,如今一来,恐怕猜疑又要加深了许多。 突然间,明心脑中闪出一个念头出来。 这飞鹤城中,会不会有着其他的修罗殿之人,一直在暗中潜伏,从未露过面。正是他怕事情败落,继而杀掉了姚振? 又或者,姚振根本就没有死去,这只是他的金蝉脱壳之计? 208.愤怒 姚振的确死了。 的的确确死掉了。 安详的闭着眼睛,如同睡着了一般。 只是,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胸口处有一个碗大的伤口,将整个身体贯穿。像是被人用手生生打透的一样。 伤口中,没有心脏。 姚振没有习得魔族的功法,体内也没有魔族的黑气。 这样的伤痕,必死无疑。 姚利站在床边,双眼通红的望着姚振的尸体,微微发着抖。 瑶瑶站在姚利身边,轻轻扶着她。 见到姚振的尸体,明心也是感到一阵悲伤。 哪怕他想要害了明心的命。 死者为大。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姚利姑娘,节哀。”明心轻叹一声。 姚利默默的点了点头。 “哼。” 一道不和谐的冷笑,突兀的出现在屋中。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作势。你这个杀人凶手。”**横眉冷对。 不知为何,他似乎认定了明心就是杀害姚振的凶手,所出之言,句句针对着明心。 即便明心脾气再好,被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诬蔑,也是忍不住要发起火来。 谁知这时,姚利却是出了声。 语气虽轻,却是无比的笃定。 “不是他。” 话语一出,明心怔住了,**怔住了,屋内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二小姐,话可不能乱说,你可知,如今飞鹤城中,能够悄无声息的杀害城主大人。可只有他才能做到。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说了,不是他。”姚利再一次重复道,语气中,多了一丝恼怒。 “二小姐,你怎能这般如此断言。城主大人尸骨未寒,死的如此蹊跷。此人有着重大嫌疑。您可不能因与其相识,便草草下了决定放过他。这事情,可一定要查清楚啊。” **听出姚利的不满,于是便换了一套说辞。 “是啊,二小姐,您万不可感情用事啊。” “城主大人死的不明不白,这件事可一定要查清楚啊。” “是啊,是啊。” 周围之人也是随声附和道。 “怎么?我父亲一死,我的话,你们一个一个,就全都听不进去了吗?” 姚利双眼如刀,扫过众人。屋中之人见她动了真怒,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最后,姚利将目光锁定在**的身上,冷声道:“我说我父亲不是他害死的,你听不懂吗?” **却是丝毫没有退缩,迎着姚利的目光朗声道:“二小姐的话,我自然是听得懂。不过我作为飞鹤城的守卫统领,自然有义务要查明事情的真相。二小姐既然说的如此肯定,想必是有着确凿的证据。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心服口服。” “你还有脸提你的身份。”姚利上前一步,指着**的鼻尖:“这间屋子,从昨日起,便是一直由你们在此看守,当时你是如何承诺的?连一只蚊虫都休想飞进去。如今又是怎样?我父亲在你们的看守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杀掉了。而你却一无所知,连我父亲是何时死的都不知晓。我问你,你除了会推卸责任,陷害他人之外,还会做些什么?简直连条狗都不如。最起码,狗闻到陌生的气味,还会吠上几声。” **听得如此羞辱,脸上登时青红交替,气愤难堪,不过此时,也只好忍着怒气说道:“这的确是我的疏忽,等手刃了凶手之后,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父亲死了,岂是一句疏忽就能轻易揭过去的?” “那你想怎样?” 见姚利步步紧逼,**也是压不住火,冷声问道。 “因为你的无能,害我父亲死掉,自然是要已死谢罪。” “你!” **登时怒不可遏,他见姚利眼神冰冷,充斥着怒气与杀意。便知她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谁知这时,**突然冷冷一笑,道:“已死谢罪自然是可以。不过在死之前,我总归要知晓是谁杀了城主大人,既然二小姐坚决认为他不是凶手,还烦请二小姐将理由告知大家,也好让我死的瞑目。” “我父亲都死不瞑目,你怎么有脸说这番话?”姚利冷冷讥讽道:“不过你既然要知晓,那我便告诉你。好让你死的明白一些。我问你,你为何如此肯定陆公子便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自然是因为他的修为。如今飞鹤城,也只有他才能这般悄无声息的躲过我们,潜到屋中将城主大人杀害。不是他,还能是谁?” “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才揪着陆公子不放。只可惜,你猜错了一件事。” 说罢,姚利却是看了明心一眼。明心知晓她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 姚利这才说道:“我告诉你,陆公子在与那邪魔打斗之时,受了伤,如今一点灵气都使不出来,与普通人无异。这件事,我可以确认。我问你,没有灵气的普通之人,是如何能躲过你们的耳目,潜入到我父亲的房间?又如何能一拳穿透我父亲的身体,做到一击毙命?”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原来他受了伤,使不出灵气。难怪二小姐会如此肯定他不是杀人凶手。 就算他侥幸躲过守卫,潜入屋中。可凭借没有灵气的身体,要一拳穿透修真者的身体,这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若明心长的五大三粗,浑身皆是高高隆起的肌肉,或许还会说的过去??。 可他的样子,明明就是一个身体普通,看似屡弱不堪的白净少年。 这样的人,任谁也不会相信他能将人的身体一拳打穿。 **也是没有想到明心此时受了伤,使不出灵气来。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他心中暗骂明心竟是隐藏的滴水不漏,完全看不出是受了伤的样子。 不过想归想,他嘴上却是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受伤的样子,好掩人耳目。毕竟我们都没有看到他何时受的……” **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两圈。“轰”的一声摔倒在地。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的身上。 半张脸,此时已是高高的隆起。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赫然而现。 209.疑议 不单单是**没有想到,所有的人,都是没有想到。 姚利竟是会出手。而且丝毫没有留情面。 当众给了**一个巴掌。 姚利仍是保持着掌掴的样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冷冷说道:“你是说我在说谎?为了给陆公子开脱而说谎?你要知道,死的是我的父亲,因为你这无能的废物而死掉的,我的父亲。我已告知你,陆公子绝不会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而你,竟然在质疑我的话。” 罗刹剑带着冰冷的杀意,出现在姚利的手中。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屋内寂静无声,谁也不敢再多说半句。 此时**已是起了身,一只手捂着隆起的面颊。愤恨的望着姚利,丝毫没有掩饰之意。 众目睽睽下的这一巴掌,已是让他丢进了脸面。 他的另一手,不知何时,已是握在了兵刃之上。 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叹息。 听起来,颇为无奈。 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不偏不倚,走到了**的身前,将他握住兵刃的手挡住了。 这人便是姚昌。 仅在比武招亲出现过一刻,而后一直不见踪影的姚昌。 “二小姐息怒。**这孩子性子直,说话口无遮拦,不经思索。如今更是因老爷的死失了主心骨,从而乱了分寸,这才说了许多错话蠢话。二小姐莫要降了身份与他一般见识。同为姚家人,他怎会怀疑二小姐说谎呢。**,你还不快快向二小姐赔罪。” **松开了手,低下头道:“我刚刚头脑发昏,说了一些傻话,还望二小姐勿怪。” 低着头的眼中,露出一抹杀意来。 姚利冷哼一声,没有言语,将剑收了起来。 “当务之急,是要将老爷入殓安葬。其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咱们姚家。在道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我已让下人去通知其他世家,前来吊唁。送老爷最后一程。” “先不必了。”姚利道:“我已做好打算,在未抓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前,我是不会将他安葬的。通知其他世家一事,先放一放吧。” “二小姐,这样不太好吧。”姚昌皱了皱眉。 “什么叫做好?”姚利冷声道:“草草将我父亲安葬了,任由凶手快活逍遥,这样就好?” 姚昌又是一声低叹,道:“那就依二小姐所言。将老爷的尸身先安放在此。我去配制一些防止尸体腐烂的丹药。”他顿了顿,又是道:“**。看守疏忽这件事情,稍后再找你算账。当下先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带上一队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要掘地三尺,甚至是踏遍九州,也要将杀害老爷的凶手给我揪出来。你若是再办不到,无需二小姐动手,我会亲自处决了你。” **低着头,道了一句放心后,大步走了出去。 “陆少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与你说一说。”姚昌对着明心拱手道。 “但说无妨,若我能办到的,定不会推辞。”明心道。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请求陆少爷,在我们姚府在住上几日而已。当然,我并不是怀疑陆少爷是谋害老爷的凶手。**那个蠢货,说的那些。我可是一句都不相信的。” 明心心中冷笑:“那**去擒我时,你怎可能会不知道。怎么不见你有所阻拦,刚刚也未见你替我出来说上一句解围的话。这一会功夫,就成了一句都不相信**的话了。人老成精,见风驶舵的功夫,倒是运用的炉火纯青。看来你这脸皮,可是要比你的修为深厚的多。” “不知要我留下,可是需要做什么?”想归想,说可是不能这般说的。 “借一步说话。”姚昌一伸手,对着门外道。 明心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与其走到门外。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说了,我若能办到,定不会推辞。”明心淡声说道。 “想不到我姚府,顷刻间,多半就成了废墟。”姚昌突然感叹道:“不仅如此,就连姚威少爷和老爷,也是命丧了黄泉,死不瞑目啊。” 明心皱了皱眉,没有言语,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此刻姚府,人心惶惶,惴惴不安。唯恐再发生变故。这个节骨眼上,能稳住人心的,就只有老爷这一脉的子嗣了。可大少爷已死,姚武少爷和大小姐,如今又是下落不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二小姐虽是在姚府,可她性子偏激,做事独断,不计后果。刚才你也见到了。若是她真的当众击杀了**,恐怕这人心,顿时就会散了。” 姚昌说道这里,顿了一顿,望向了明心。 而明心,也是猜到他想要自己做什么事情了。 ”我听闻瑶瑶姑娘与二小姐相交甚好,亲如姐妹。许多话,我们做下人的不好说。瑶瑶姑娘却是无需顾忌。所以我希望,在老爷安葬之前,你与瑶瑶姑娘能继续住在这里。倘若再发生什么令二小姐失去理智的事情,还请你与瑶瑶姑娘,能够劝阻一番。莫令她做出无可挽回之事。这便是我的恳求了。” 说罢,他竟是向明心微微鞠了一躬。 明心忙是扶住他,道:“不必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姚昌见明心答应的如此痛快,也是没有再说什么,又叮嘱了一番,而后去了丹房配制那防止尸体腐烂的丹药去了。 这姚昌,如此一心一意为姚家着想。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屋子中,人已是散去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士兵在此驻留。 瑶瑶见明心回来,忙是问道:“他与你说了什么?怎么还要出去说?弄得神神秘秘。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一旁的姚利虽是没有说话,眼神却也是飘了过来。 “没什么。”明心使了使眼色。瞄向那些士兵。 姚利登时说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岂料那些人却是未动,其中一人说道:“二小姐,我们奉命再次看守,不得离开。” 听了这话,姚利登时怒上心头,喝骂道:“看守什么!人都被你们看死了。一群废物,通通给我滚出去!” 见姚利又是动了真怒,那些士兵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的出了屋子。 “这会没人了。你说吧。”瑶瑶见这些人眨眼睛走的一干二净,又是道。 明心这才将姚昌所求之事说了一遍。 “看来这老头想的还挺周全。”瑶瑶道。 姚利却是皱着眉,若有所思。而后突然道:“不对,姚昌这话中有问题。他怎会如此断定,我二哥与大姐,如今是下落不明?凶多吉少的?” 210.发现 姚武与姚灵不在姚府之中。这府中上上下下,都是知晓的。 说来也怪,这兄妹二人,去向不知,消失了几天,一点音讯也没有。 无人知晓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姚昌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足为奇。 按当下情况而论,说是下落不明,也无可非议。并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姚利却是不这般想。 她来回踱着步,略显急躁。似乎认定了姚昌这话有问题。 “他为何如此肯定,我二哥与大姐如今凶多吉少。除非他知道他们的下落,所以才这般肯定。” “姚利姑娘,那姚昌与我讲述之时,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断定之意。”明心发觉姚利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不,你不了解姚昌,他这人,没有确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明心细细回想,这姚昌与他说起姚武与姚灵时,用的是恐怕二字。这说明,姚昌也只是猜测而已。 而且,这般猜测,明心并没有发现哪里有着不妥。 只是,看姚利的样子,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姚利姑娘,你为何会如此断定姚昌会有事相瞒?”明心问道。 “直觉。”姚利停下脚步,认真说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这姚昌,绝对有问题。说不定,就是他将我二哥与大姐关了起来。” 明心听着有些楞然。心说这姚利果然是乱了心神。连直觉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他将人关起来,总是要有个理由吧。他也是你们姚家的人。这么做,对他来说,除了能让姚家更慌乱以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明心本意,是想让姚利清醒一些。谁知话说完,姚利猛然一怔,眼中精光闪烁,急忙道:“慌乱。对了,就是为了引起慌乱,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才对。” “姚利姑娘,你没事吧?”明心被她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我没事,我只是想到了他这么做的缘由。”姚利连声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姚家的家主,若无意外,只有家主的子嗣才可继承。而且,只能是男子。也就是说,姚家的家主,与飞鹤城的城主,在我父亲退位之后,本应是我大哥接下来。” 一想到姚振与姚威已经死去,姚利不觉又是伤感起来,好在只是片刻,便收回了情绪,接着说道:“而今我父亲与大哥离了世。这家主的位置,便是延顺到我二哥的身上。可我二哥又是失踪。若他不归来,那家主的位置……” 姚利看着明心。明心明白了她的意思。 “倘若你这一脉无人可继承,那么家主,便会落在旁人的身上。是这个意思吧?” 姚利点点头:“我很肯定,我二哥与大姐的失踪,与姚昌有着绝对的关系。他的目的,便是在觊觎姚家家主的位置。” 明心也是点了点头,姚利这番话,听起来有理有据。似乎能站住跟脚。只是,细细一想,又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恕我唐突,冒昧问一句。倘若你二哥,真的遭遇不幸。你这一脉已是无人可继承。那么接下来,应该要怎样选出家主来?” 姚利道:“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我也是不太知晓。应该是要从嫡系血脉中挑选一位吧。毕竟我父亲这一脉,已是无人可继承了。” “那这姚昌与你们的关系?” “姚昌自然没有资格来继承家主之位。” “那他抓住你二哥,又是为何?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吧。毕竟他没有资格继承家主。” 姚利冷笑道:“他没有,不过**可是有这资格。他可是我叔叔的儿子,我父亲的侄子。而且,当年我叔叔因姚家而死。这件事,**想必一直怀恨在心。如今有这种机会,他又岂能会放过?刚刚他的态度,你也是见到的。明显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而且,姚昌的那些小动作,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哼。掘地三尺,甚至踏遍九州也要将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找到。这分明就是为了保住**性命所说的废话。这二人,想必在暗中早已勾结到了一起。再拖延一些时日,便可堂而皇之的继承家主之位了。” 说到这里,姚利眼中已是涌现出杀意来。明心暗叹,心道姚利今日杀气实在是过于频繁,也不知是不是因那罗刹剑诀所致。照此下去,十分不妙啊。 “姚利姑娘,这都是你我的猜测而已。做不得数的。没有证据。也是无用,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杀掉姚昌与**吧。这样如何能让人信服???” “这几日,他们定会有所行动的。”姚利道:“姚昌之所以让你留下来,依当下来看,恐怕是为了稳住我。还有,我猜他们还会想办法,将我父亲的死,嫁祸到你的身上。而且他们已经在这么做了。这在这里,只有你与瑶瑶,是外人。作为替死鬼来说,正正好好。完全不用担心日后会露出破绽来。” 明心沉默。此刻他又觉得,姚利所言并没有错。 因为**确实在这么做。仅仅凭着自己有着不低的修为,便一口咬定自己是杀害姚振的凶手。 而且姚振活着时,又将自己与修罗殿,绑在了一起。这样来看,自己的确有着极大的嫌疑。 **若是在这时杀掉自己,想必在姚家内部,声望会达到顶峰。坐上家主的位置,绝对会无人反对。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他若是杀不掉自己,也会落下一个杀敌未果的好名声,在推举家主时,也会获得更多的拥趸。到时姚昌在顺势说上几句,想必也会轻而易举的坐上家主之位。 若不是自己受了伤,无法使用灵气。恐怕自己真的就成了一块垫脚石了。 **坐上家主之位的垫脚石。 “看来如今,也只好等他们有所行动了。”明心长叹一声,心中已是认定了姚利的说法。 “如此之外,别无他法。”姚利也是说道。 “他们两个家伙,现在就在一起。” 瑶瑶在空中嗅了嗅,突然说道:“而且离我们这里不远,好像是在地底下面。嗯?还有别人在!” 瑶瑶眼前一亮,急急道:“小二,是你的二哥与大姐。他们现在正与那两个家伙在一起!” 211.真凶 “这话当真?我二哥与大姐,真的与他们在一起?” 姚利猛然一怔,随后紧紧扶住瑶瑶的身体,用力摇晃着。 “哎呀,快停下来。我要被你晃晕了!”瑶瑶嗔道。 姚利这才停住,不过双手仍是扶着瑶瑶的身体,焦急道:“瑶瑶,这种时候,你可不要说笑。” “我骗你做什么?他们当下真的在一起。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瑶瑶有些不满。 “那好,我们快走。” 姚利不由分说,拉着瑶瑶便向外快步走去。 “等一等。”明心突然阻止。 “怎么,你也不相信我的话?”瑶瑶停下来,望着明心笑道。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瑶瑶这独特的追踪之法,明心又不是刚刚知晓,拦住她们,自然是有别的因由。 “这般冒然而去,乃是有着极大的不妥。”明心道。 “有何不妥?”姚利焦急问道。一颗心已是按捺不住。 “你想想,依照瑶瑶所说,这二人如今应是在密室之中。一般来说,密室的门应是极为厚重,我们恐怕一时半刻也打不开。这样一来,姚武大哥与姚灵姑娘,岂不是会有危险。”明心解释道:“若是那二人在我们破坏大门的过程中,将姚武大哥与姚灵姑娘杀害,到时在嫁祸与我们,到那时,可是有嘴都说不清楚了。” 听明心这样说,姚利这才冷静了些许。 “**若是一口咬定是我杀掉了他们二人。而且又有姚昌在一旁作证。单凭你自己的话,可是很难会令人信服。”明心看着姚利道:“毕竟你刚刚才想要杀了**。到那时,别人很可能会认为你只是因**看守疏忽,害你父亲丢了性命,在报一己私仇而已。” “那我们该怎样做?”姚利此时已是完全冷静下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作为旁观者的明心几句话便能点醒当局者的姚利,也算是难得。 “依我之建,我们最好分头行动。” 明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姚利听后连连点头,道:“好,就照你说的做。” 三人出了房门,而后便分了开,各自行动起来。 密室之中。 其实这也算不得密室,这间屋子,本是姚振存放珠宝字画的屋子。姚府之中,也是有着几人知晓这个地方。这里的钥匙,只有一把,一直被姚振带在身上。也不知这二人是如何弄到的。 所谓危险之地便是安全之地,如今姚家方寸大乱,若不是瑶瑶那一族有着独特的天赋,可以追踪人的气味。谁人能想到,这里竟会藏着姚家的少爷与小姐。 此时屋中点着两盏油灯,照亮了一小半部分。依稀可见挂在墙上的字画。每一幅皆是名家手笔。地上堆砌着几口上了锁的巨大箱子,不用说,里面定是珠宝玉器之类的珍宝。 从箱子的体积来看,这姚振,当真收藏了不少的好东西。 两道身影,倚靠在箱子上。被人五花大绑塞住了嘴。其中一人,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看样子,并无性命之忧,应该是昏了过去。 被绑住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失踪了几日的姚武与姚灵。 姚武虽是没有昏迷,此刻却也是神志不清,精神萎靡。一双眼睛半睁半闭。似醒非醒。 还有两道身影,站在姚武与姚灵的不远处,正是姚昌与**。 “千算万算,终归是棋差一步啊!”姚昌长叹一声。 **凶光毕露,恶狠狠道:“我也是没有想到,这陆明心竟会受了伤,完全使不出灵气来。亏你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到最后,却是被姚利这个贱人给搅了。你说接下来,我们如何还要将姚振的死,算到陆明心的头上?” 姚昌道:“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一定要仔细斟酌,绝不能再出现一丝的问题。当下我已找了理由将他留在府中,不过也不会拖太久。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小心夜长梦多。” **道:“你说姚利会不会已经有所怀疑?毕竟我之前,将话说的过于笃定。显得似乎有些心急。” 姚昌低头思考一下,道:“极有可能。姚利这丫头,平时虽是很少回来。待人又是冷漠,对一切看似毫不在乎,漠不关心。不过她从小便是心思细腻。许多事情,只是不愿表达而已。而此事事关姚振。在她看来,姚振死的又是这般蹊跷,难免会心生怀疑。怀疑到你我的头上,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才会说,绝不能再出现任何的问题。” 这时,靠在箱子上的姚武却是低低哼了一声。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 **目光一冷,大步走过去,对着姚武的肚子便是狠狠一脚。姚武虽神志不清,却也能感受到疼痛,登时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见状,又是狠踢了几脚,直到姚武不在有所动作,昏迷过去,这才作罢。 “要我说,当下不如直接杀了他们两个。留在这里有何用处?” “若是事情败露,这二人,还能救下你我的一条性命。现在若是杀了,那我们手里,可就一颗棋子都不剩了。到那时,要拿什么与姚利对峙?”姚昌淡淡道。 姚昌冷笑道:“没想到,你连退路有已经想好。说实话,当初你找上我时,当真是吓了我一跳。谁能想到,跟了姚振这么多年的你,竟然会想窜谋家主一位。??” “我也是为了姚家好。”姚昌仿佛没有听出**话中的讽刺之意一般:“若是姚威不死,我是绝不会这么做的。可惜,姚威一死。姚振势必会将家主传给姚武,可姚武并不是当家主的料子。姚家在他带领下,只会越来越颓败。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他望了一眼**,又是道:“你呢?为何又是答应的如此痛快?” “我自然是为了我的父亲。”**狠声道:“从姚振害死我父亲的那一天起,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杀掉他。不得不说,亲手杀掉仇人的滋味,真的是痛快至极。当我一拳打碎他的心脏时,那种快意,你是绝不会想象到的。” “畅快!淋漓!爽!” 212.暴露 关于**父亲的死,姚昌也是知晓的。 说起来,这件事情,其实与姚振并无太大的关系。 **的父亲姚猛,乃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整日只晓得胡吃海喝,且好色滥赌。修为又极其低下。 姚振见自己的亲弟弟如此烂泥扶不上墙,眼见心烦。在一次家族去灵州寻药时,索性将他也派了过去。 本想着能清净几日,岂料灵州一行人,在途中遇到了妖兽。激斗中,这姚猛,竟是被妖兽开了膛破了肚。就这么死掉了。 这本是姚猛自身的原因,因为那一行人,除了他,再无人有伤亡。 由此可见,姚猛的修为已是低到了何种地步。 姚振虽是后悔,却也无力回天。只好将内心的愧疚,化作补偿。 这些年来,姚振对**着实不错。连镇守飞鹤城一职,都是交给了他。 不过如今来看。**却是一点情都没有领。 不仅不领情,反而在怨恨姚振害死了他的父亲。 若姚振泉下有知,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二人在密室之中又私语一番,这才将门锁好,分开而行。 待姚昌与**离去后,不远处,两道身影,悄悄的来到密室门前。 密室的门,乃是一座巨石,并无特意雕刻,仍保持着天然的形状。 望着严丝合缝的石门,明心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打开它。 甚至连门锁都没有发现。 “瑶瑶,你懂得开锁之术吗?”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于瑶瑶。 瑶瑶嘻嘻笑着,拔下一根头发来,用灵气控制着。使得这根头发可以像钢铁一般硬,又可以似绸缎一样柔。 “看我的。” 只见瑶瑶用这根头发在市面上来回寻着,好似一条灵活的细蛇在游走。逐一爬过之后,这根头发忽然隐没在石头之中,仅仅剩着一小段在外面。 瑶瑶见状,登时喜笑颜开。注入灵气。这石门已是悄无声息的开出一道缝隙来。 “成了!” 瑶瑶单手推门,千钧重的石门,不知设计了何样的精巧机关。推起来轻若无物。且无半点声响。 瑶瑶将门推开一道可以容纳过人的空隙。招呼着明心,钻了进去。 石门后,乃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两侧燃烧着鲛油所制的长明灯。外面罩着通透的琉璃盏。大致算来,共有十余盏之多。 二人沿着台阶下行。瑶瑶好奇道:“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如此隐蔽?” 明心摇了摇头,道:“这种底蕴深厚的世家,总会有一些奇怪的地方。用于放置一些重要的东西。” “我看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吧。”瑶瑶讥讽道。 这台阶并不算长,说话间,已是走到了底部。 瑶瑶第一眼,便是看向了挂在墙上的书画。 而明心,却是看向了昏迷的姚武与姚灵。 “果然在这里。” 明心上前俯下身,查看二人的气息,虽是有些微弱,不过还好,终归是有命在。 “什么叫果然在这里。”瑶瑶有些不满,嘟囔着:“我明明已经说了他们二人在此。你这话,好像我在说谎一样。” “是。是。你厉害。是我说错话了。” 明心背起姚武,又是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我先将这二人弄出去。余下的事宜,等到了安全之处再做打算。” 瑶瑶虽有些不情愿,却也是将姚灵扶了起来,同明心一起出了密室。 “等这件事情结束,你可要再陪我过来一次。你看那几口大箱子。锁的如此严密。里面定是一些好东西。” 明心苦笑应着。他虽是仅看了一眼,却也猜出来,那是一间作什么用的屋子。 因无法调用灵气。这一路,累得明心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这姚武,实在是太重了。 回到姚振尸首所在的屋子。明心将姚武放在地上,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一旁的瑶瑶,也是照做无误。 此时二人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地上,如同睡熟了一般。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瑶瑶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问道。 “等姚利姑娘回来。”明心道。 好在并未等上多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姚利便推门而入。见到地上的二人。她眼圈一红,急忙跑了过来。 “二哥!大姐!”姚利蹲下身,轻轻唤着。 “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晕了过去。”明心在一旁道。 “二哥身上有伤!” 姚利扒开姚武的衣服。见其身体青一块紫一块,是由钝器所致,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她赤红着双眼,猛地站了起来,不由分说便向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明心见状,忙是一把拉住她。 “我要杀了他们。”姚利冷冰冰的回答。 “你先冷静一些。”明心道:“要杀那二人,不急于这一刻。等姚武大哥与姚灵姑娘醒来。自然会真相大白。到那时,你再动手,也是有理有据,谁能说出个不字来。” 听了这话,姚利才算是安稳一些。不过眼中杀意丝毫未减。 “你将人都喊来了吗?”明心又是问道。 姚利点了点头:“大部分都在厅堂等着呢。余下的我已是派人去叫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过去吧。” 明心又是背起姚武。姚利抱起了姚灵。向着厅堂的方向走去。 再说姚昌。与**分别后,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着一丝的不安。 回到自己的屋中,连灯都没有点,就这么合衣躺在了床上。 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后索性又坐了起来。 为何会这样不安,他自己也是说不清楚。 刚坐起没多久,门外便是传来几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谁?”姚昌一惊,厉声问道。 “回管家,二小姐派我来,请您去厅堂一叙,说是有要事商议。”门外出来一男子的声音。 姚利?这么晚了,叫我有何事? 姚昌想了想,道:“我知晓了,这就过去。” “那我在外面等您。” 一路下来,姚昌心中不安越发强烈。 途中,他曾问这男子姚利找他有何事商议。男子却是不知。他只知晓,二小姐,几乎将整个姚家的人,都叫了过去。 听到不单单是叫了自己。姚昌反而没有安心。更是变得不安起来。 当踏入厅堂的那一刻,见到坐在椅子上,那十分虚弱的人时。 姚昌终于知晓,心中不安的原因。 他与**所做事情。暴露了! 213.坦白 逃!马上逃走! 这是姚昌心中的第一反应。 不过见姚利那如寒刀一样,毫不掩饰杀意的目光时,他退却了。 脚底下像生了根,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连一步都挪不动。 姚武已经醒了。虚弱的坐在椅子上。 当姚昌进来时,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没有杀意,甚至连愤怒都没有。 有的只是不解,深深的不解。 他不明白,姚昌为何会这样对他。 那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为何要这样对他? 诓骗他喝下下了药的茶水,将他囚禁在地下的密室中。 甚至,还想杀了他。 姚武不明白。 在场的众人,见到姚武的那一刻,惊讶之余,也是不明白,为何大晚上的,将他们通通唤了过来。 难道就是为了通知大家,姚武回来了? 若是这样,也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 “二小姐,不知夜里将我等召唤于此,是为何事?”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道。 剩余之人,虽是没有言语,目光也都是停在了姚利的身上。一脸询问之意。 姚利冷眼望着姚昌,仿佛偌大的厅堂之中,只存在他一个人。 “人还未到齐。再等一等。”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对望。不知姚利还是在等着何人。 姚昌却是知道的。 此刻他的大脑,在极速的运转着。 他需要一个对策,可以令自己脱身的对策。 “深更半夜的,不好好休息,将我叫到这里来做什……” 声音戛然而止。 姚利一声冷笑:“人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此时**,恍若进到了冰窖一般。全身上下冰冷至极。僵硬至极。面色惨白,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你怎么会在这里?”**脱口而出。 下一刻,他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忙是闭上了嘴。 不过说出话,已然是收不回来,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这话,是为何意? 在众人一片询问的目光中,**闭口不答。 “自然是有人送我二哥回来的。”姚利冷笑着。眼睛依旧在盯着姚昌。 见姚昌已是面如死灰,姚利这才不在理会,继续道:“我叫大家来,只是想告知大家一声,我二哥与大姐回来了。” 一片哗然。 想不到,真的是为了这件事情将大伙召到此处。 人群之中,已是有人紧皱眉头,感到些许不满。 回来就回来,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吗? 更多的人,却是知晓,姚利依旧是要说。 “我二哥与大姐,之所以失踪多日。是因为,我们姚家有人,将他们二人囚禁在某一处而已。若不是今日侥幸将他们救出,恐怕我二哥与大姐,再活不过几日了。” “什么!” “我们姚家有人囚禁了二少爷与大小姐?” “二小姐,这种时候,可开不得这种玩笑啊!” “就是,同为姚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囚禁二少爷与大小姐?” 众人如同炸了锅,左一句右一句说个没完。 “这其中的原因,我也想知道呢。**,你既然来了,难道就不想解释一下为何要这么做?”姚利盯着面色惨白的**,祭出了罗刹剑。 这般状态,怕是**若有逃走的动作,她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其击杀掉。 “**,你囚禁了二少爷与大小姐?” “你为何要这么做?” “啊!难道说,家主也是你杀掉的?” 不知不觉,众人已是与**拉开了距离。 **勉强一笑,道:“二小姐不要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嘴硬?”姚利冷冷道:“我二哥就坐在这这里。你还敢当面撒谎,真不晓得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白痴一个。”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也不能这样诬蔑我吧。抓了二少爷,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仍是在狡辩。 “废物,敢做不敢当的废物。我们姚家,怎么会出了你这种废物?你这样的废物,活着,也只会败坏我们姚家的名声而已。” 姚利目光逐渐冰冷,持着剑,就要向**走去。 一只手,虚弱又坚定的,将她拦了下来。 “为什么?” 姚武望着姚昌,出声问道。 “什么为什么?”**以为姚武在问他,出言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语之中,带着悲痛,带着不解。 **后退了一步,正欲开口,却是听见姚昌一声叹息。 “你太过软弱,姚家在你的带领下,绝不会有所发展。我也是为了姚家好。” 此时姚昌,已是放弃了思考,放弃了逃离这里。 他不似**那般,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也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了。 “你若不死,家主之位定会传于你。可我并不想见到如此情况。只有你死了。家主一位才会重选。而我会助我心中的人选一臂之力,将其推到家主的位置上。不过当下看来,这个人选,我也是选错了。”姚昌惨然一笑。 这一番话,已是将在场之人,惊得鸦雀无声。 “我父亲,也是你杀的?”姚武问道。 “我虽没有动手,不过老爷也是因我的计划而死。他不死,这个计划,便不会进行下去。” 姚武不在言语,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趁着众人惊愕之际,转身向外逃去。 既然姚昌将一切都说了出来,那他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众人还未有所反应,**已是逃出了厅堂,岂料他双脚刚刚迈出,整个人,便似一块木头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脚下,已是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组成了一座阵法。 定身阵法。 “嘻嘻,就知道你这家伙绝对会逃。” 瑶瑶与明心从院落中的暗处走了出来。这定身阵,便是众人在屋中时候,明心悄悄布下的。 虽然他不能使用灵气,不过布下一座阵法,还是游刃有余的。 何况,还有着瑶瑶在一旁帮忙。 “你这家伙,刚刚还装作无事人一般,怎么这一会,便想着要逃走了?这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瑶瑶站在阵法之外,冲着屋内喊道:“小二。这家伙要如何处置?不如先让他在这里站上七天七夜,而后再做打算。” 回答瑶瑶的,只有一道剑芒。 刺向**胸口的剑芒。 214.离别 这一剑,又准又狠。似一道流光,又似一道惊雷。 这一道剑芒,刺穿了**的胸口,留下一道恐怖的伤口。 前后贯穿,心脏震碎。形成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正如姚振那般。 所有人,皆是沉默。 无人质疑姚利这样做是否过于不近人情。 这一刻,所有人都成了哑巴。 这种时候,怕是个傻子,都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缘由。 姚利冷漠的将剑指向姚昌。看向他的目光,已然如看向一个死人一般。 “你可还有话要说?” 姚昌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那么,你去向我父亲赔罪吧。” 罗刹剑,作势举起。寸许的剑芒已经在剑尖上不断的来回吞吐着。 在说出实话的刹那,姚昌就已经做好的准备。 此刻,他的内心,十分平淡。 仿佛姚利手中的剑,并不是要斩向自己那样平淡。 他平静的望了望姚利,而后又望了望姚武。四目相对。他又是笑了笑。 笑容颇有深意,亦如姚武望着他的目光一样。 这一刻,姚昌的心中,可是会有着后悔? 或许会有吧。 又或许,再他囚禁姚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了悔。 若不然,他又怎会一再阻止**。 阻止**动手杀了姚武。 慢慢的,姚昌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看到姚武接下来的动作,却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声音中包含着失落与叹怜。 “算了小二,废掉他的修为,将他逐出姚家吧。这几日,我们姚家死伤的人,已经够多了。就留他一条性命,自生自灭吧。” 姚利怔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将剑放了下来。 “姚武,这便是我要除掉你的理由了。对待一个间接害死你父亲,又企图杀掉你的人,你都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放过。这般性格,是绝对不能胜任一家之主的位置的。” 姚昌睁开双眼,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意。 他十分平静,平静的让人怀疑。 “你要记住,此时此刻,我已是你的敌人。无论我有何种理由,何种借口。做出的事,终究是更改不了的。对待敌人,该杀则杀,万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会后患无穷。今日你放过我,我也不会对你感恩戴德,只会心存怨恨。他日一有机会,我必定会卷土重来,完成我未完成之事。我话说至此,你可还是会想要放过我?” 这番话,显然是在找死。 殊不知,姚武却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在我姚家服侍多年,今日放过你,就此两清。他日再见,我就不会这般手下留情了。” 姚昌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 “已经没有他日了。” 手中的匕首,缓缓刺进了自己的体内。 “姚武,你切记,你今后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慎重。因为,这不仅代表着你个人所为,更是代表着整个姚家。一个念头,极有可能令姚家踏入万劫之地。心善,永远成不了大事的。” 匕首,已是完全的插在体内。插进了心脏之中。 “对于这件事,我并不后悔。当下的你,并不是当家主的最佳人选。以后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好自为之。” 姚昌握住匕首的手,猛然一转,割断了所有的生机。 整个人,如同一段枯木,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姚利默默的收回了剑,依旧冷似冰霜,没有一丝的波动。 对她而言,姚昌这种人,死不足惜。 姚武平静如水,什么话都没有说。 厅堂上的众人,依旧不言不语。 “我将大家召来的原因,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此时杀害我父亲,囚禁我二哥与大姐的人皆被伏诛。这件事情,就此翻过,大家可有异议?”姚利望着众人,淡淡说道。 众人默不作声,逐一退了下去。 不消多时,厅堂之后,除了一具尸体与姚利几人之外,便再无外人了。 “他没有错,不是吗?”姚武突然叹了一口气,瞬间虚弱了许多:“姚昌所想所做,皆是为了姚家。他并没有做错,他也没有说错。我的确不是当家主的料子。” “二哥,你想多了。如今父亲与大哥皆以逝世,家主的位置,只有你才有资格。也只能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姚利平淡说道。 姚武苦涩的笑了笑。不再讨论这件事。他双手扶着椅子把手有些艰难的起了身。对着明心拱了拱手,道:“陆兄弟,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我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明心也是笑了笑,道:“这话倒是客气了。其实发现你行踪的,并不是我,乃是瑶瑶。若没有她相助,光凭我自己可以找不到你的。” 姚武听了,忙是对瑶瑶表示了谢意。 瑶瑶嘻嘻笑道:“好说好说,你若真想谢我,明日就将那几口箱子打开,里面的宝物任我挑选几样就可以了。” “休要胡闹。” 明心见姚武与姚利有些诧异,连忙拽了拽瑶瑶的衣袖。 “我哪里有胡闹,难道两条人命还抵不过几件宝物吗?”瑶瑶眉毛一挑,挑衅一般的看着明心。 “瑶瑶姑娘这话说的极对,我与小妹二人的性命,怎么会连几件宝物都不值?明日我便打开箱子,任你挑选。”姚武笑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几件宝物而已,我还不至于说话不算话。” 见得瑶瑶认真的样子,姚武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 而姚利,也是微笑起来:“瑶瑶,明日我陪你去挑,什么东西比较值钱,我还是能分辨出一二的。” “好!到时候你我一人一半。”瑶瑶拍手笑道。 见得这般,明心也是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这丫头,对宝物怎么会如此执着? 翌日。 破败的姚府大门门前。 所有的事情皆已了解,明心与瑶瑶已是准备离开此地。 明心对着前来送别的姚武拱手道:“姚武大哥,就送到这里吧。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他日再见。” 姚武也是拱手道:“陆兄弟,大恩不言谢。如今姚家的确有着诸多事情需要解决,我也就不留你了。不过日后,你可定要回来看我啊。” “那是自然。姚武大哥,那我们就此别过。” “保重!” “保重!” 215.飞马 街上依旧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仿佛姚府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了许久一样。 这些人,恐怕还不晓得他们的城主已经逝世。 那个夜晚,与罗森所化的邪魔激斗的那个夜晚,似乎也被众人遗忘了。 只有姚府内的断壁残垣,还在记忆着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情。 “你好像不太高兴,怎么,是不愿意离开吗?”明心见瑶瑶脚步散漫,颇为失落,忍不住问道。 瑶瑶摇了摇头。 “那怎么无精打采的。” “小二没有来送我,她陪我取完宝物之后就不见了。”瑶瑶惆怅道:“明心,你说她是不是因为我拿了姚家的宝物,害她不高兴了?” “怎么会。”明心拍了拍她的头:“姚利姑娘并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再说,她帮你挑选宝物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有在乎。反而比你还要兴致勃勃,她那个样子,可不像是会后悔的样子。” “那她怎么没有来送我?”瑶瑶追问着。 “或许有别的事情耽搁了吧。姚家成了这个样子,要忙的事情,怕是会很多。” 这个答案,瑶瑶显然不是很满意。一路走来,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显得十分沮丧。 明心自然也知晓这个解释有些牵强。毕竟姚利与她那般要好,临行之前,终归应该前来送别。 可除了这个解释,明心也是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二人行至城门处,瑶瑶又是回头望了一眼。想见的人,没有出现在身后。 带着失落,就这样出了城门。 岂料,惊喜却是在这城门的另一边。 飒爽的短发,英气的面容,一身黑色劲装,站在城门之外。仿佛已等候了多时。 “小二!” 见到眼前之人,瑶瑶激动万分,忍不住扑上去用力的抱住。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送我了。” “怎么会呢。”姚利轻笑着。 “我就知道不会。可是,你怎么在这里呢?” “因为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嗯?” 瑶瑶松开姚利,瞪大了眼睛:“你也要离开这里?” 姚利点了点头:“没错,我要回师门了。” “可是你父亲……”瑶瑶有些疑惑。 “父亲的后事,交给我二哥处理了。”姚利轻声道:“我昨夜守了一夜的灵,心里想说的,我都与父亲说过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由我二哥处理。我想,父亲会理解我的。毕竟在待下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啊。”瑶瑶眨了眨眼睛:“你在这里等我的意思,是要与我一同前往三千剑阁吗?” “我要回仙州灵云门,可以与你同行一段路。至于三千剑阁,那地方与我无关。我去了也是无用。” 姚利回头望着明心,笑道:“不知陆公子可否愿意,让我陪瑶瑶走上一段路程。” 明心笑了笑,还未答话。瑶瑶已是抢先道:“你问他做什么,你又不是陪他。我说可以就行了。” 有了姚利加入,瑶瑶显然十分高兴。望着姚利的臂弯,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而明心,却是觉得,姚利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家,不应该仅仅是为了回师门这么简单。 三人在官道上行进半日,才见到几位同是赶路的人。在询问一番都得知,在走上一日,便是进入到那飞马城的领地了。 说到飞马城,明心不由得苦笑一声。他虽是没有去过这飞马城。可瑶瑶,却是与这飞马城的李家,可是结下过不了的梁子。 李家的二公子李焕,可是在瑶瑶面前吃过不少的苦头。不用那在天澜府中被瑶瑶打了几个耳光,单单是在飞鹤城,他又是被瑶瑶捉弄的灰头土脸,颜面尽失。 希望到了飞马城,不要遇到李家的人。 一日之后,飞马城城门。 这里与飞鹤城相差无疑,城门处皆是有着守卫在盘查来往的路人。 好在明心一行人,皆是手持令牌。瑶瑶与明心自不必多说。就连这姚利,也是有着灵云门门主天韵真人亲手刻画的令牌。即便没有这块令牌,凭着她飞鹤城城主小姐的身份,想必也不会有人胆敢阻拦的。 而姚利,见到瑶瑶手里那张代表着仙州皇族的令牌时,却是真真切切的惊讶了。不过,她像是什么都没有见到一般,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飞马城与飞鹤城极其相似,城镇之人,大多数都是那修真者。街边的小贩,林立的商铺酒楼,以及那来往的人群。无一不透露着这座城镇的繁华。 “飞马城,真是许久未来过了。”站在街上,姚利不由感叹道。 接着,她又是想到什么,对着瑶瑶轻笑道:“瑶瑶,在这里,你可要小心一些。可不能如在飞鹤城那般随意。” “为什么?这里有你的仇敌吗?”瑶瑶不解。 “这里没有我的仇敌。不过,你在擂台上吓跑的那个小子,他可是飞马城城主的小儿子。而飞马城的城主李易,最为偏爱这个小儿子,若是被他知晓了你来到飞马城。恐怕不会让你轻易的离开。” “那个臭小子呀。”瑶瑶也是想起了那个少年,??不由得嘿嘿笑道:“你是不知道,那臭小子,我早先就教训过他,谁知他竟是一点记性都没有。在飞鹤城还敢挑衅我。在这里见不到他还好说,若是见到了他,他再敢与我嚣张,我定要再好好教训一番不可。” “你是说,你在擂台上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 “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嘛。最初,我是在天澜府见到的他。你是不知道,当时这小子即嚣张又臭屁。狂妄的很。” 说着说着,瑶瑶便是将两年前在天澜府内第一次遇见李焕的情景讲述了一番。听的瑶瑶是目瞪口呆,惊讶连连。 “瑶瑶,你还真是生猛,连这家伙都能制服。”姚利听后,忍不住叹道。 瑶瑶笑嘻嘻的挺着胸脯。俏脸上写满了骄傲之意。 三人在城中没逛多久,瑶瑶便嚷着肚子饿了。而后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订了几日的房间,要了一桌子的酒菜。 看样子,瑶瑶是打算在这里住上几日,不逛遍飞马城,是绝不会离去了。 216.遇见 说来也巧,三人下榻的客栈,名为腾飞客栈。正是李家所经营的客栈。 当然,这件事情,明心等人自是不会知晓,而客栈的掌柜,自然也不认识明心三人。 飞马城的食物,并没有特别之处,不过味道却是极好。菜未上桌,香气已是溢了过来。瑶瑶鼻翼噙动,摇头晃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小二,等我们吃过饭后,再去街上逛一逛。”瑶瑶笑道。 姚利点了点头。 一路行来,姚利虽是与瑶瑶有说有笑,看似无常。可眼中,却是隐藏着一抹淡淡的惘然。瑶瑶没有看出,明心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虽是确定姚利并不会加害于瑶瑶。可是,她能与之同行,也绝不会像她说的那般简单。仅仅是为了回师门而已。 早不回,晚不回。怎么偏偏这么巧合与自己赶在了一起。连自己父亲的丧事都不顾。 若说师门有要事急需她回赶,倒也有情可原。不过这个样子,明显没有。 能陪着瑶瑶一路悠闲的逛来逛去,怎么像是有要事的样子。 如此看来,就只能是和自己有关了。 明心想到了姚利曾说过的话:姚振告诉她,自己乃是修罗殿之人,那邪魔也是由自己引来。 这件事本可以十分容易的解决。只需与姚振对质一番便可真相大白。只可惜,姚振却是突然死于非命,这下子,这件事情成了找不到头的绳结。想要解开,可需要费上许多时间与气力了。 或许姚利心中,还是相信的姚振的话,才会找个借口跟在自己身旁吧。 想到这里,明心又是想起一件事,向姚利问道:“姚利姑娘,不知修罗殿的罗森,也就是那夜的邪魔。他的身体,你们是怎样处置的?” 姚利怔了一下,而后苦笑道:“说来奇怪,那妖人的身体,在一日之后,竟消失不见了。我搜遍了整座姚府,也是没有发现。而且我也问了所有姚家之人,也都是无人瞧见过。” “不见了?”明心愣了一下,似乎没有理解姚利的回答一样:“什么叫不见了?罗森身体中,已是没有的灵智神魂,应该与一具尸体无异。怎么可能会不见?” “所以我才会说奇怪。”姚利望着明心:“按你所言,他那个样子,是绝不会自行而动的。除非你的判断有误,这妖人体内还是有着一丝魂魄,趁人不注意时逃离了姚府。” “这不可能。”明心摇了摇头,说的十分肯定。 神魂俱散,这可是白泽亲口说的,以他的阅历,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会看错吧。而且,这白泽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他说罗森会神魂俱散,那就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既然他动弹不得,那就只能是有人将他的身体藏了起来。说不定已经将他带出了飞鹤城。” 明心望着姚利,忽然笑了笑:“姚利姑娘,你之所以会在城外等候,是因为你是去城门那里,问了守卫这几日是否有可疑的人出了城吧。” 姚利也是笑了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明心已是将她的笑容当作了默认。 “我父亲的事,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姚利忽然轻声说道。 听了这话,明心已然确认姚利对自己的话,并没有完全的相信。 或许当时信了,而姚振一死,又是令她心中产生了疑惑。 明心长长出了一口气,道:“人已逝世,就算查清楚了,又能怎样,已死之人也不会活过来。查清楚之后,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不一样的。”姚利盯着明心,缓缓道:“查清楚这件事,我会知晓,那一夜所发生的事,究竟是无妄之灾,还是我们姚家咎由自取。这两者,所蕴含的意义实在是相差太多。若是我们姚家咎由自取,我自然是无话可说。可若是无妄之灾,抛去我父亲不说,我也要为我大哥,讨上一个公道的。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怎么可能会安下心来。”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在言语。 最终,明心又是长叹一声,转过了头去。 若姚利真是确认了她的大哥姚威,是因自己的父亲而死。到那时,姚利心中,又是会有怎样的想法? 明心自然相信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不过在此之前,这姚利恐怕是会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了。 其实这样也好,毕竟自己现在不能施展灵气。有姚利在身边,若是遇到危险之事,倒是有了一位免费的打手。 既然她对自己有所怀疑,想必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有事。 想到这里,明心不由得苦笑起来。看来自己,还真是个倒霉的家伙,走到哪里,都是会惹上一些事端出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吗? 至于体内的噬心箭,当下倒是没有任何法子可以解决。诅咒之力,连白泽这样的活了数万年的家伙一时半刻都解不开。若是仅凭自己,更不知要何年何月才会摆脱了。 他对诅咒之力,可是说是双眼一抹黑,完完全全不懂得。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吃过饭后,瑶瑶便是拉着姚利匆匆出了客栈。因有姚利跟在身旁,明心也没有过于担心。独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只是,明心忘记了一件事情。 忘记了瑶瑶天不怕地不怕,喜欢惹事生非的性格。 想当初,在飞鹤城中,就是瑶瑶与姚利二人,明目张胆的上了姚家严令禁止的雪山。而后才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而姚利,也是不知为何,对瑶瑶又是特殊的好,几乎是言听计从。瑶瑶想要做的事,她从来不会反对。哪怕她知晓那座雪山是不允许踏入的,哪怕她知晓雪山上曾经死过许多的修真者。瑶瑶说要去,她完全没有反对质疑,而且还陪着瑶瑶一同上了去。 可以说瑶瑶若当初没有去那雪山,或许今日姚家会是另一番光景。姚振与明心或许也不会有着诸多的误会。 抛去这件事情不谈。如今三人所处之地,乃是飞马城。 与瑶瑶有过节的李家二公子所在的飞马城。 三个人,因为一件事情,就这么遇在了一起。 217.恐惧 若说李焕能遇到瑶瑶,可以算是机缘巧合。毕竟飞马城街道众多,纵横交错。若不是约好在某地等待,如此啼笑皆非的相遇,可以说真算的上是天意了。 瑶瑶一袭红色衣衫,姚利一身黑色劲装。二人又都是一头短发,面容俊俏,体型相似,皆是完美。看上去,倒真是如同姐妹一般。走在街上,免不了引人侧目。 这里又不似那飞鹤城,可以说除了世家之人,识得姚利身份的,完全没有。二人在街边小摊前路过,姚利对摊上的琉璃珠手镯多看了几眼,瑶瑶见状,不由分说便要买下。姚利不肯,二人便在摊前驻留下来。 恰巧几个飞马城的二世祖从对面的烟花之地出来,见到二人,皆是眼前一亮,登时心猿意马,忍不住向二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拿起那只琉璃珠手镯,调戏道:“正所谓宝物配佳人,二位姑娘长得如此美丽,这等货色,戴在姑娘的手上。岂不是污了这白皙的手臂。不如这样,二位姑娘随我回府,我府上有的是上等的玉镯,二位姑娘可随便挑选,喜欢多少拿多少。权当是送给姑娘的见面礼。” 姚利登时冷下脸来。她自然知晓其中的意思。瑶瑶却是不知这人言为何意,喜笑颜开的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毕某人在飞马城也算是小有名声,说出的话自然作数。” “可是,你为何要白白送给我?”瑶瑶眨了眨眼睛,笑道:“难不成,你是个白痴傻子?喜欢这样将东西如此送人?” 听了这话,这人面色稍有不悦,却是很快的消失不见,又是笑道:“这东西么,自然是不能白拿的。不过只需要姑娘做一件事便可。这件事吗,对你来说,简单的很。” “什么事?”瑶瑶好奇问道。 “只需二位姑娘好好陪我们哥几个玩上一夜便可。你看,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简单。” 这人泛着**的笑容说着。余下几位,也是一哄而笑,不怀好意的看着瑶瑶与姚利。 瑶瑶还未明白这人说的话。一旁的姚利已是忍不住怒气,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了过去。 只见她出手如电,那几人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整个人如同被重锤撞击到头部一般,全都狼狈的跌至地上。 每个人,脸上都结结实实的挨了两巴掌。肿的似猪头一般。 而出言不逊的毕公子,一口牙都是被姚利打了下来。整整齐齐的掉落在身旁。满嘴是血,双眼紧闭的躺在地上,显然已是昏了过去。 “滚!” 一声低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从姚利口中说了出来。 这几位二世祖,平时在飞马城嚣张惯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一个个皆是捂着脸从地上站起,怒视着姚利,却又不敢上前。 嚣张虽嚣张,可这几位不是傻子。姚利这一手所展露的修为,他们自然晓得自己不会是对手。哪里还会蠢到上去讨打。 只是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若是讨不回来,这脸面可就丢尽了。 这般算了,也是绝不可能的。 “还不滚?” 姚利目光一冷,祭出罗刹剑来。 罗刹剑一出,众人皆是感到一阵冰冷的杀意。那几人浑身猛然一哆嗦,连忙捂着脸飞奔而逃。 “臭娘们!你有种就在这里等着,看我待会回来不扒了你的皮!” “一群废物。”姚利将剑又是收了回去。 这几人,当真是跑得极快,快到连地上的毕公子都没有顾及,眨眼间便消失在街上。 “哎呀,小二。你怎么还动手了?”瑶瑶不明所以,奇怪问道。 姚利并无与瑶瑶解释的意图,淡淡说道:“看着不顺眼,想打就打了。” “要打也应该等到玉镯到手在打么。”瑶瑶有些郁闷:“这下好了,白来的手镯被你打没了。” 她看了看昏迷在地的毕公子,眼睛转了转,又是笑道:“还好,这家伙还在这。一会等他醒了,我们便随他去取手镯。他若敢反悔,到时候你在揍他一顿。” “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他醒来。”姚利也是笑了笑。 这时,街边的小贩忍不住提醒道:“二位姑娘,听我一劝,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这几位可是飞马城几大富商家的公子。在城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向来横行霸道惯了。我看二位身份也不简单,不过这里毕竟是飞马城,他们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二位姑娘若继续在此待下去,等他们叫来帮手,到那时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一群废物而已,找来的,多半也是废物。” “嘻嘻,这小子说要给我手镯的,还未给我,我又怎能离开?” 这小贩见二人不听劝,摇摇头不再言语,开始收拾起摊位来。 “老板,你怎么都收了?不卖货了?”瑶瑶一只手按在桌子上,问道。 “姑奶奶,你们一会若真打起来,还不得掀了我这小摊位。我这一家老小可都指着这个营生呢。都打碎了,你可叫我怎么活啊。” “这样啊,那个琉璃珠手镯,你便宜些卖我算了。”瑶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买了手镯,瑶瑶将它递给姚利:“送你了。我看你蛮喜欢的。” 姚利笑了笑,将手镯戴在手腕处。 “瑶瑶,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瑶瑶也是笑了笑,转头看向毕公子:“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小二你说,那几个家伙能找些什么人过来。” 姚利也是看向地上的毕公子道:“废物找的,自然也是废物。” 飞马城李府。 几个肿如猪头的家伙正对着李焕加油添醋的诉说着姚利的恶行。不必多说,这李焕自是他们要找的帮手。 “二哥,这件事,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那娘们打得可不仅仅是我们的脸啊。” “就是啊二哥,这飞马城谁人不知我们是你的小弟。这几巴掌,可是连同你的脸面,都一起打掉了啊。” 李焕听得满面怒气,最后猛然一拍桌子,怒声道:“走!我倒要看一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连我的人都敢打。” 这李焕也是嚣张惯了。被这几人轮番诉苦,头脑一热,便是要带着几人找回面子。这期间,竟是连打人者的相貌都没有问。 一行人飞扬跋扈的回到街上,其中一位眼尖,远远便是瞧见了瑶瑶二人。 “二哥,就是那两个娘们,她们竟然还敢留在原地。当真是没有将你放在眼里。”那人指着姚利说道。 李焕顺着这人的手指看过去,待看清楚姚利的面容后。登时直直的停下了脚,不肯再向前踏出一步。 它知道,今日这面子,怕是要找不回来了。 而看清姚利身边人的面孔后,一个寒颤瞬间游走全身,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恐惧之意,早已不由自主的扩散开来。 218.发现 这二人,怎么会在一起? 李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两位。一位曾比武招亲,在擂台上将裴家的裴一一拳打成了重伤。时至今日,裴一都没有完全复原。 而裴一的修为,不知比自己高了多少。 他都受不了姚利的一拳之力,自己若是上前讨回面子,岂不是在找死? 而另一位,更不必多说。 那是李焕噩梦中的常客,唯一一位打过自己巴掌的人,不单单是打了自己,更是将自己打哭了。 而且丝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于自己的身份。 自己引以为傲的李家二公子的身份。 从小将自己带大的吴妈,曾透漏过瑶瑶的身份。据吴妈所言,瑶瑶的真实身份,就连自己的父亲,都是要低上她几辈。 而自己,当年竟做出了那样可笑的举动。 这二人,在李焕心里,无一不是绝不能惹的女魔头。 今日,这二人,竟是走在了一起! 不单单如此,这几个蠢货,竟然还惹怒了这二人,竟然还有胆前来求救。 难不成是嫌自己的命长吗? 此时李焕恨不得再给这几人每人一个巴掌。 惹谁不好,怎么能惹上这两个女魔头! “二哥,怎么不走了?哥几个还等你给我们报仇呢。” 听得此言,李焕眼角抽搐了一下。 报仇? 若真是惹怒了那两位,别说报仇,恐怕自己有没有命回到李府都难说。 这时,远处的瑶瑶,忽然转过身来,向这边望了望。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吓得李焕又是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向旁边人身后躲了躲。 “二哥,你怎么了?” 这几人,也是瞧出了李焕的反常。不由面面相觑。 这李焕,似乎在害怕? 飞马城的小霸王,李家的二公子,竟然会害怕两个女子? 若说出去,怕是谁都不相信吧。 李焕也发觉了自己的窘态,忙是走了出来,整理下衣衫,清了清喉咙,道:“我问你们,出手的,是那两人之中的哪一位?” 此时他脑中,已是有了应付之策。不过说这话时,目光却是偷偷瞄向瑶瑶。待看清瑶瑶并没有发现他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是那穿黑衣服的。”其中一人指着姚利道:“这娘们,好生可恶。出言调戏的可只有毕剑一人,我等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言语。她却出手将我等打成了这样。二哥,这场子,你可是一定要替我们找回来啊。否则的话,咱们还怎么在飞马城混下去了?” 听到不是瑶瑶出的手,李焕更是安心。不过他却是冷哼一声,道:“你们这几巴掌,可能要白挨了。”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说话之人诧异问道:“这娘们可不仅仅是打了我们的脸皮,这分明是没将你放在眼里啊。难不成,你是害……” 说到这里,一旁的人连忙给了他一拳。而这人见李焕面色突然阴沉似水,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忙是就此打住。不在言语。 “哼。一群蠢货,你们可知,打你那人是谁?” 众人皆是摇头。 “告诉你们,那身穿黑衣的女子,乃是飞鹤城姚家的二小姐,仙州灵云门天韵真人座下弟子,姚利!” 李焕眼扫众人,见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这才满意的继续道:“先不说她姚家二小姐的身份与我相当,单单是天韵真人弟子这一个身份,你们谁敢与其动手将脸面找回来?你们又谁有能力将脸面找回来?我告诉你们,莫说是打了你们,就连我挨上几巴掌,也是不敢有丝毫不满的。” 听得李焕这样说,这几位已然知道,今日这几巴掌,恐怕是要白挨了。 毕竟这几人,可没有那个胆量去挑衅连李焕都不敢得罪的人。 “二哥,那个穿红衣服的,又是什么来头?”又是有人问道。 “那个啊。”李焕沉思一下,模糊道:“那个你们无需多问,你们只需要记住,那位来头更大,脾气更爆。宁可得罪姚家的二小姐,也不能得罪那位。” 众人一听,更是惊讶。没想到,今日真是踢到了铁板上。而且,一块更比一块硬。 一想到出言调戏,被打到昏迷的毕剑,这几人,着实心中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这家伙,今日可算是倒了霉了。 “二哥,毕剑那家伙……” “这个我可管不了,希望他还有命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吧。” 众人皆是一身冷汗,心道这毕剑仅仅是说了几句轻薄的话而已,难不成还真要将命丢在这里不成? “二哥,他们向这里走来了!” 突然间,一人指着瑶瑶惊恐叫道。 此时毕剑已是醒了过来,被瑶瑶抓着后衣襟,像条狗一样在前面带路。 而毕剑显然是看到了李焕等人,激动的挥舞着双臂,带着瑶瑶与姚利向这边走来。 他哪里晓得李焕完全没有救他的打算。见到李焕在此,还以为是因救他而来,心里一阵激动,嘴上却是因被打掉了牙齿,只得含糊不清的“呜呜”叫着。这样一来,自然是引起了瑶瑶的注意,她顺着毕剑的方向望去,一下子便瞧见了李焕等人。嘻嘻一笑,抓着毕剑走了过去。 “这个蠢货?怎么朝这边走过来了。” “二哥,我们怎么办?要逃吗?” “二哥,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这些人,此时已是完全没有了主意,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个个冷汗直流,惊恐不已。 毕剑见众人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他一样,更是得意的加快的步伐。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二哥,我们到底逃不逃?” “来不及了,他们过来了。” 众人发出一声悲鸣。心中已是恨死了毕剑这个蠢货。 此时毕剑也是看了出来,这几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对。 怎么一个个都哭丧着脸,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瑶瑶也是看到了躲在人群中,目光闪烁的李焕,随即怔了一下,接着便是猜到了他会出现在此的原因。 “臭小子,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就是他们找来的帮手了。” 219.失约 听到瑶瑶的声音,李焕犹如听到了恶魔的声音一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若瑶瑶在这里踢他的屁股,那他可真就再无脸面在飞马城中混下去了。 “臭小子,我问你话呢,你躲什么躲。”瑶瑶眉毛一竖,又是叫道。 姚利听瑶瑶说过她与李焕之间的事情。而今瞧见李焕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吓个半死,不由的轻笑道:“他自然是在躲你,我听闻李家的二公子可是谁也不怕的小霸王,怎么今日变的这般胆小?只会躲在他人身后,不敢出来了?” “臭小子,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踢你屁股了。”瑶瑶松开毕剑,作势向李焕走去。 “你这个粗俗的女人,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事?” 听到瑶瑶这般讲,李焕忍不住跳了出来。 结果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眼前这红衣女子,曾经就是在众人面前踢过他的屁股,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臭小子,还敢这般叫我,我看你的屁股是又痒了。”瑶瑶眉毛一竖。 “别,别。大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李焕连忙摆手求饶,他是真的怕了。 怕痛,更怕丢人。 “臭小子,这还像句人话。我问你,你是不是他们找来的帮手?” “怎么可能,我是替你来教训他们的。这群有眼无珠的家伙,连大姐都敢戏弄。我今日定要好好帮你出这口气。” 李焕说罢,便是对着毕剑的屁股狠狠踢了过去。 “你这蠢货,谁都敢调戏。若不是大姐心慈手软,你哪里还有命活?还不赶快道歉。” 这话自然是说给瑶瑶与姚利听的。可惜毕剑满口牙都被打掉,整张脸都苍肿起来,除了能“唔唔唔”几声外,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踢了几脚,李焕越发觉得踢屁股是这般痛快,难怪瑶瑶喜欢踢人屁股。原来是会踢上瘾的。 李焕越踢越是觉得顺脚,一时间都不愿停下来。 这下倒是苦了毕剑。 原本的激动早已是荡然无存。如今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现在不仅是脸庞胀痛,屁股也是钝痛无比。 这李焕,每一脚都是结结实实的踢下,完全没有做做样子的意思。 “呜呜……呜呜。” 毕剑不敢躲避,只得委屈的站在原地哀鸣。 李焕踢得正在兴头上,忽然却是被人拦了下来。心中一怒,正要发作。回头一见拦下他的人,瞬间又是没了脾气。 “臭小子,你随这帮家伙前来,就是为了这事?”瑶瑶嘻嘻笑道。 “我是在替大姐出气。”李焕又是踢了一脚。 “出气就算了。不过这家伙可说过,要赠我一些宝物的。” “这个好说。”李焕拍了拍胸脯,对着毕剑道:“你先回去将答应大姐的东西备好。然后把伤治一治,这两日我会陪大姐到你那里取。??” 说罢,对着毕剑的屁股又是来了一下:“还不快去准备。” 毕剑哭丧着脸忙是点了点头,捂着屁股飞奔而逃。 “你们几个,也回去准备一份赔礼。”李焕对着余下几人说道。 这几人哪敢不从,纷纷诺诺的应着,捂着脸散开了。 见众人从街上消失,李焕才是放下心里。 这下子,即便自己一会挨了揍,也不至于被这帮家伙瞧见。 最起码,还是稍稍保住了一些脸面。 “大姐,我这样做,你可还算满意?” “不错嘛,臭小子。”瑶瑶笑道:“不过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在等着我揍你吗?” “大姐你都来到我的地头上,我作为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李焕也是笑道。 “小子,你的口气倒是不小。这飞马城,何时成了你的地头?”一旁的姚利皱了皱眉,突然说道。 “你也知晓的。我爹就是这飞马城的城主。再过上个十年八年,他便会将城主之位传于我。虽然现在说是早了些。不过这已是铁打的事实,做不了更改的。”李焕挺了挺胸膛,略显骄傲。 “我记得,你上面,还有一位哥哥吧。这李城主不将位置传于长子,怎么会传于你?” “你说我大哥?”李焕撇了撇嘴:“我大哥这家伙,沉迷修行,一心修道。一闭关便是一年半载,连个人影都见不到。除了修行一事,早已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即便我爹有心将城主之位传于他,他也绝不会接受的。修行这么枯燥无味的事情,他都能沉醉进去。不说别的,就说你比武招亲一事,我爹有意让我大哥前去。可是被大哥一句无聊至极就给打发了。这家伙,现在比和尚还要清心寡欲。依我说,他就是魔障了。” “你懂什么?你大哥这是在修身养性。哪里像你这臭小子,整日只晓得替人出头,惹是生非。”瑶瑶对着李焕的脑袋拍了一巴掌。 瑶瑶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李焕来此是何意图,将那几位二世祖放走又是何意图。对瑶瑶而言,这些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因此才故作没有瞧出李焕的小聪明。 李焕见自己被拆穿,也不在意。嘿嘿傻笑两声,道:“不说这些了。走,我带你们逛一逛这飞马城吧。” “不逛了,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瑶瑶一口回绝,她可不想跟着李焕在街上溜达。 “这样啊。那大姐你就先行休息吧。你将下榻的地方告诉我,晚一些,我去给你接风洗尘。” “你要请我吃好吃的?”瑶瑶眼睛亮了。 “那是自然。你都来到了飞马城,我作为主人,怎么能会没有表示。” 瑶瑶笑嘻嘻的拍着李焕的头,将客栈的名字告诉了他。而李焕听到瑶瑶等人住在了自家的客栈,说什么也要陪着一同回去。 客栈内,李焕趾高气昂的指使着掌柜。不仅将所有的费用都免了去,更是将三人所住的房间换成了客栈中最豪华,最舒适的客房。 客栈掌柜见少东家亲自出了面,哪里敢不从,一一按照指示做了下去。而明心见到瑶瑶与李焕在一起,心中虽是惊讶,却也是没有说什么。 “大姐,你先休息。晚一些我再过来。” 安顿好一切。李焕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出了客栈。 “瑶瑶,你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待李焕走后,明心才皱着眉问道。 “我能惹什么祸。都是这臭小子自愿的,我可没有逼迫他。” 瑶瑶笑着将过程与明心讲述了一遍。 “这臭小子替人出头不成,正想办法补救呢。嘻嘻,等到晚上,我可要好好吃他一顿。” 瑶瑶说的眉飞色舞,已然在心中幻想着要如何狠狠宰上李焕一笔。 结果,整整过了一夜,这李焕也没有回到客栈来。 220.噩耗 翌日清晨。客栈大堂之中。 瑶瑶皱着眉,狠狠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这臭小子,居然敢骗我。待我再见到他,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顿。” 她所指的,自然是李焕失约一事。 “算了吧瑶瑶。”姚利笑了笑:“这李家二公子昨日虽是没有来。不过你的所作所为,他若知晓了,也会心疼一阵的。” 一想到昨日客栈掌柜肉痛心也痛的样子。姚利仍是感到有些好笑。 要知道,昨日瑶瑶可不仅仅为自己点了二十多道顶级菜肴。更是大手一挥,将所有住在客栈内的客人,这几日的费用通通免了去。 登时间,掌声一片,尖叫不止。每个人都对瑶瑶的举动表示谢意。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客栈的掌柜在内。 这么做,虽然不符合规矩,可瑶瑶是少东家的贵客。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掌柜能得罪起的。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瑶瑶说的,将所有人的费用都免了去。 此时此刻,他比瑶瑶,还要迫切的期望少东家能出现在这里。 期望少东家尽快把这尊大神请走。 若是这样住上三五个月。那今年可就要搭进去不少钱财了。 “怎么说他也是城主家的公子,总会有些事情要做的,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明心喝了一口粥,缓缓说道。 “他能有什么事情可做?”瑶瑶恶狠狠的喝着粥:“说不定,这臭小子昨夜又去做了什么坏事。” 明心无奈摇了摇头,一转身,却是见到那李焕正从门外匆匆而来。 “瑶瑶你看,真是说谁谁就到。”姚利也是见到了李焕,轻声笑道。 “臭小子,你昨日竟然敢失约!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看我如何修理你。”瑶瑶拍桌而起,有些嗔怒。 明心忙是拉她坐下:“莫激动,你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有要事。” 今日的李焕,的确有些一些变化,他仍是穿着昨日那套衣服。眼内有着血丝,面容捎带憔悴,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 一进门,他便匆匆奔向明心这边,对瑶瑶的话仿佛置若未闻。走到姚利身前,郑重道:“姚家二小姐,我爹找你有事,很重要的事,你快随我回去。” 这番话,令姚利怔了怔:“李城主找我有事?他知道我在这里?” “对。我与我爹说了你在这里,快走吧。莫在耽误时间了。”李焕似乎很急迫。 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姚利心中虽有疑惑,她与李焕的父亲从未见过。自然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能找到她。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当下点了点头,起身便与李焕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她突然说道:“李二公子,不知瑶瑶她们,可否能随我一同前去?” 李焕边走边道:“你没意见便可。” 一路上,姚利心中想了许多种李城主要与她相见的可能,甚至连许配婚姻这种事都想到了。不过见李焕神情严肃,便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姚利本人都不知情,明心与瑶瑶更是猜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看这臭小子的样子,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瑶瑶对着明心轻声说道。 “到了就自然知晓了。”明心也是低声道。 李家府邸,与姚家相似,也是占地极大,好似一座小城一般。 若是平时,李焕定会带着三人一一欣赏,炫耀一番。不过现在他当真没有那个心情,昨日傍晚,李城主外出归来,面色凝重的告知他一件事,这件事实在是令人震惊不已,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缓过神来。如同在做梦一样。 偌大的厅堂之中,只有李焕的父亲,李昱一人在内,他坐在木椅上,双目紧闭,似在回忆什么一般。 “爹,我将人带过来了。” 还未进到屋中,李焕在不远处已经是高声喊道。 李昱陡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迸发,一股威严之气也是从身上散发出去。 “快进来。” 言语虽是沉稳有力,却也是隐隐透露着一股焦急之意。 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种人物略微失态。 见到来者不止姚利一人,李昱轻轻皱了皱眉。 “你们哪个是姚振的女儿?” “我是。”姚利向前走出一步,行了礼:“见过李城主。” “那这二人?”李昱又是问道。 “这二人是我的朋友,乃是我姚家的贵客,与我一起从飞鹤城出来的。” 听到飞鹤城三字,李昱身躯竟是震了一震。随即又是恢复原样。动作虽是轻微迅速,依旧被明心看在了眼里。 这一刻,明心心中也是生气一股不好的预感。 飞鹤城,好像出事了。 “不知李城主如此着急找我,可是因飞鹤城的事?”此时姚利也是隐隐猜到了一些。 “孩子,你听我说。”李昱深深吸了一口气,似要平复心情一般,不过说出的话,仍是带着一丝颤抖:“飞鹤城,没……有……了。” “没有了?”姚利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理解李昱的意思:“什么叫做没有了?” 李昱深深的望着姚利,几息之后,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飞鹤城内,已经没有活人了。所有的人,都死掉了。” 轰! 厅堂之中,似有一道惊雷落下。准确无误的劈中姚利。瞬间已是将她劈傻,劈掉了魂。 她像是一块木头一般,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心也是像块木头一样楞然,瑶瑶亦是如此。 三个人,就这么僵硬的站在原地,直直的望着李昱。 见得这般,李昱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姚家,我二哥,我大姐他们……” 其实姚利已经猜到了,只是,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像是溺水之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 可惜,无人将她救到岸边。反而又是给了她致命一击。 “都死了。”李昱轻声,而又坚定的说道。 仅仅三个字,如同三柄锋利的剑,一剑一剑的刺进了姚利的胸口。穿透了她的胸膛,带走了那一丝丝仅存的希望。 都……死……了! 221.真凶 姚利已经完完全全的傻掉了。此时脑中,只是在不断回放着李昱所说的那三个字。 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姚利喃喃自语:“怎么会都死了。我们前几日才从飞鹤城出来。我二哥,大姐,姚府的上上下下,飞鹤城中的所有人,都是好端端的,怎么会都死了,怎么可能都死了。” 两只脚,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法再支持住她的身体。 瑶瑶忙是抱住了她。却见她双眼空洞,嘴中仍是不断喃喃自语着,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同时,瑶瑶心中也是奇怪,整整一座城的人啊,怎么会突然都死掉了?而且,这人是怎么知晓的。 她有心发问,话还未说出口,却是听得有人已经抢先问了出来。 “李城主。”明心拱了拱手:“在下陆明心,与姚利小姐乃是好友。而且与姚家也是相识。如我直言,这件事情,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李昱望着明心,他自然是没有听过明心的名号。不过当下,也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与其是说给明心听,倒不如是在说给姚利听。 “这件事情,并不是从别处听来的,乃是我亲眼所见。” 说罢,李昱将目光从明心身上转到了姚利身上:“就在昨日,我接到姚府的传信,说是你的父亲姚振,已经不幸逝世了。” 倒在瑶瑶怀中的姚利,忽然颤抖了一下。 “姚振兄无病无灾,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逝世?我起初怀疑是有人在恶作剧,或者心怀不轨想将我调离飞马城。可这写信之人,却是你二哥姚武。他自然是不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接到信件后,我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飞鹤城,想送姚振兄最后一程。殊不知,待我抵达飞鹤城后,却是发现城门处竟然没有守卫,空荡荡的,无人进出。进到城门时,我才看见,原来守卫,已经纷纷倒在了地上,死去已久了。” 说到这里,李昱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不仅仅是守卫,街上更是倒下一片,所有的人,都死掉了。我沿着街道而行,赶到姚府,发现姚府已是破败不堪,多半的建筑都已破损,而姚府内,依旧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我仔仔细细搜寻,发现整座城,已是成了一座死城。” 说到最后,李昱面色已是有些怅然:“那可数万条人命啊,就这么没有了。真不知是谁会下如此狠手,竟是将一整座城屠杀殆尽。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众人默然。就连李焕,也是面露不忍之意。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飞鹤城去。” 姚利突然在瑶瑶的怀中挣扎着,可是却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我要回飞鹤城,我要亲眼看一看,我二哥,我大姐,是否真的遭遇了不测。” 瑶瑶紧紧抱着她,低声道:“你若想回去,我会陪你一起回去的,不过现在,你需要先冷静下来。” “我连家都没了,怎么可能会冷静。”姚利呜咽道。 瑶瑶不在言语,将她抱得更紧了。 “飞鹤城那边,我已是派人去处理后事,昨夜,我也已经与其他世家的家主通过了信。告知了这件事情。姚利侄女,你听我一言,当下先不要回去。若这幕后黑手是冲着姚家而来,你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这几日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待其他世家的家主在我这汇合之后,我们会随你一起回去的。” 听到幕后黑手这四个字,明心心中猛然颤了一下。 “李城主,不知这飞鹤城内的人,是被何种兵刃击杀的?” 此时他已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因为李昱自始至终,都是没有提过这些人的死状,若是因打斗而死,必定会血气冲天,惨不忍睹。而且,以兵刃屠杀的话,真的会杀的如此彻底,连一条活口都没有逃出来吗? 除非是…… “说来也怪,这些人,皆是表面无伤,并不是被兵刃所杀之样。”李昱回想着飞鹤城的情景,面露出一丝疑惑来:“所有的人,连衣衫都没有破损,都像是睡熟了一般,若不是我亲自查看过他们的体内,光看外表,是绝对猜不到他们都已是死去之人。” 这一番话,令明心的身形,也是摇晃起来。 他的脑中刹时空白一片,紧接着,便是愤怒,无尽的愤怒。 他已是猜到飞鹤城的人,究竟是怎么死掉的。 “慧海!” 明心咬着牙,冷冷的从口中说出这两个字来。 飞鹤城内所有的人,皆是中了那“炼魂”一阵。被生生抽去了魂魄,才会出现这样的死法。 全是无伤,如同睡熟了一般。 身体无恙,体内的魂魄,却已是被人炼化,收为己用。 而“炼魂”阵,放眼九州,除了明心,也就只有慧海一人会布此阵了。 想不到,他竟是又做了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小兄弟,你知道谁是那凶手?”李昱见明心怒气冲天,惊讶问道。 “我不敢断言,不过却也八九不离十。”明心攥着拳头,强忍着怒气说道。 “是谁?你快说!谁是杀了我二哥大姐?是谁杀了飞鹤城所有的人?” 姚利猛然挣脱瑶瑶,一把拽住明心的衣襟,厉声问道。 “姚利姑娘,你先冷静。此人修为之高,绝不是你我可以对付的。” “你快说!”姚利疯狂的摇晃着明心。完全失去了理智。 李昱见状,低声叹息。而后身形一闪,便是出现在姚利的身后。 他以手作刀,干净利落的劈在了姚利的后颈处。此时姚利整个心全部放在明心的身上,完全没有防备。这一掌刀劈下,直接将她劈晕了过去。 “小焕,你先将她送到房中休息,喂她吃下一个静心丹。让她好好冷静一下。” 李焕点了点头。 “我随你一起去吧。”瑶瑶抱起姚利,神色忧伤。 “她太激动了,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样子可不行。” 待瑶瑶走后,李昱对着明心解释道。 明心点点头,表示理解。 “好了,小兄弟,现在你可以说了,你口中的慧海,究竟是何人?他是否就是屠杀飞鹤城的真凶?” “极有可能。因为这慧海,乃是邪教修罗殿的副殿主。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他定能做的出来。因为我的家乡……” 一瞬间,明心想到了得胜村,想到了二虎。想到了所有的村民们。想到了那一夜。 “我的家乡,便是被他这样屠戮的一干二净。除了我之外,再无任何活口!” 222.提防 此时屋内,仅剩下明心与李昱二人。 明心恨声诉说往事,该说的,他一字未差。不该说的,他只字未提。 比如那阵法的创造者陆长天,比如被镇压了数百年的空明兽,比如这慧海,曾是自己的师傅。比如那姚振,已是暗中投靠了修罗殿。 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对李昱讲。 “姚府之所以会破败不堪,乃是因为前几日有修罗殿的妖人暗中偷袭,与其打斗所致。而慧海会前往飞鹤城,八成便是因为修罗殿的长老死在姚府一事。” “屠城泄愤,的确是这些邪教的做事风格。”李昱点点头,对明心的话并没有怀疑。 “此人心狠手辣,心肠歹毒。若是知晓姚家还有人存活于世,想必会赶来此地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看来这些时日,当真是要将姚利侄女稳住。否则以她当下的情绪,无需那妖人来寻,自己都是会送上门去。” 听李昱提到姚利,明心不由长叹一声。 短短几日时间,她已是家破人亡,成了孤零零的一人。 明知道凶手是何人,却是无力报仇。 以姚利的修为,若是前去寻仇,绝对会是十死无生。 哪怕她体内有着可以快速修复伤势的魔族之气。 因为慧海体内,同样有着魔族之气。 而他本人,也绝对有着破除这黑气方法。 “慧海……慧海……”李昱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是熟悉。” 想了一会,他也是没有想起在哪里听到过,于是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这位小兄弟,你若无事,这几日,就在这府内住下吧。我见你那同伴与姚利侄女要好,她现在情绪不稳,正是需要有人陪伴时刻,而且,你那同伴也是女子,有些事情,做起来也会方便一些。” 明心点点头,应了下来。 “唉!想不到几年未见,我与姚振兄竟是天人相隔,再无相见之时。这邪教妖人,心肠手段竟是如此狠毒。可怜我这姚利侄女,单凭她自身,想要报仇,怕是很难。” 明心有些惊讶。听李昱这意思,分明是将自己置身于事外。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世家之人,表面上看似和和气气,十分要好。暗地里却是互相争斗,想着将对方压下一头。要好乃是因利益瓜葛。如今姚家已亡。再无合作可能。这些人,莫说是要想帮着姚家报仇,此时不踩上一脚。已是天大的难得。 这李昱没有当下撕破脸皮,反而将姚利留了下来。这样一想,也算仁至义尽了。 明心不知晓的是。李昱能将姚利留下,并不是因为她乃是姚家之人,多半是因为她的师门,灵云门的关系。 灵云门在九州,也算是颇有名望。门主天韵真人,更是与仙州的皇族关系匪浅。灵云门能在仙州开派立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姚利作为天韵真人的弟子,这李昱,自然是不愿得罪的。 即便不能帮着报仇,安顿好姚利,也算不上是一宗赔钱的买卖。 也算是变了相的雪中送炭。 这时,李焕从屋外走了进来。对着李昱道:“爹,人已经安顿好了。” 李昱点了点头,道:“你通知守卫,这几日,一定要对来往之人严加盘查。那修罗殿的妖人,怕是会路过我们飞马城。若是发现可疑之人,切勿声张,迅速回来禀报。” “我知道了爹。不过,有件事情我想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李焕望了望明心。明心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下说道:“李二公子,我想要去看看姚利姑娘,还要麻烦你派个人将我带过去。” “这个好说。” 当下李焕便是唤来一位下人,带着明心去了姚利的住处。 “什么事情,弄得神神秘秘。” 明心走后,李昱皱着眉问道。 “这可是件大事。”李焕低声说道:“是关于刚刚那个红衣女子的事。” “她怎么了?难不成你看上那位姑娘了?” “不是。我要说的,是她的身份。”李焕吞了一口口水,显得有些紧张:“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曾来到我们家的那位大人物?” 听得这般话,李昱的身形猛然一震。 那位大人物,他怎么会不记得?先不说自己与她有些一丝丝微薄的血脉之源,单是她的身份,说出来,就足以令九州为之一颤。 那可是与皇族的尧帝身份相当的存在啊! “你想要说什么?” 向前当年那位大人物来到李府时,那股无人能够匹敌的霸气之势。李昱眼中仍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恐惧。 “吴妈曾告诉我,这女子与那位大人关系匪浅。如今她来到我们这,我们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此话当真?那姑娘,真的与那位那人有关系?”李昱又是颤抖了一下,低声问道。 “吴妈同我说的。我想应该是做不了假的。” “你快去将吴妈找来。我要亲自问一问。”李昱当机立断。 “嗯。好。” 待李焕走后,李昱如同再也支撑不住一般,瘫坐在椅子中。 关于那位大人物的回忆,他除了恐惧之外,再无其他念头。 李府客房之中,姚利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如同睡熟了一般。 睡梦之中,她仍是面带伤感。时不时的滴落两滴泪出来。 瑶瑶坐在床边,轻轻牵着她的手。 “小二怎么会如此凄惨,一个家,说没就没了。前些时日她还在比武招亲,无数的人都在观望。可转眼之间,就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明心站在瑶瑶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世道就是这般,我爷爷曾与我说过。这世道,终是以实力为尊。姚府倘若有一位修为高深的大能者,也不至于会惨遭灭门。说起来,终是修为不够啊!” “你说,飞鹤城的遭遇,真的是修罗殿之人所造成的么?”瑶瑶轻声问道,生怕吵醒姚利。 “一定是修罗殿之人下的手。”明心肯定道:“那种死状,除了炼魂阵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来。” “可那是几万条人命啊!” “是啊,几万条人命啊!就这么活生生的被炼化了魂魄。”明心感概道:“这几日,我们一定要小心提防。说不定慧海,真的会来到这飞马城。” 223.态度 “提防又有什么用?倘若他真的来此,又有谁能打过他?” 明心默然。 的确,那慧海若真的要在飞马城大开杀戒,又有谁,能够抵挡住他的攻击。 先不说自己中了诅咒之力,完全使不出灵气。就算使得出,又能怎样? 在东望山之所以能够抵住慧海的攻击,完全是因为他想要活捉自己,并未使出全力而已。 倘若他真的全力进攻,恐怕自己,连十招都是抵御不住。 这一点,明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而飞马城城主李昱的修为,想必与姚振相差无几。 面对慧海,也只是白白送死。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其他世家之人,到了那时,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怕是会纷纷逃命而去。完全不会全力相赴。 如今,也只能是希望慧海不会来此了。 可希望,完全又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难道希望慧海不会来,他就会真的不来吗? 一时间,明心因自己幼稚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千般说,万般讲。终归是自己的实力不够。若是自己的修为能够碾压慧海,又何必担心这些事情? 明心的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依旧难以表达出他心中的愤怒。 “你说,你那个师傅,他怎么会去飞鹤城?”瑶瑶抓着姚利的手,轻声问道。 “他不是我师傅。”明心微微皱眉。 这个问题,无需言明,瑶瑶与明心也是知道的。 慧海出现在飞鹤城,定是因为姚振暗中报信。 而姚振之所以会报信,还不是因为自己在那里。 细说起来,这些人,虽不是明心所杀,却也是因他而死。 明心长叹一声,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瑶瑶也是没有再问。就这么拉着姚利的手,静静坐了一夜。 一夜未眠。 天未亮,姚利已是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姚利直直的望着上空。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姚利直直的望着上空。 “你怎么不说话?”瑶瑶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姚利不躲闪,不反抗,依旧不说话,直直的望着上空。 “小二,你怎么了?” 瑶瑶起身,将姚利也扶了起来。 姚利如同一具玩偶,任由她摆布。 无表情,不言语,直直的望着前方。 “饿了么?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瑶瑶转身,欲向外走。 “瑶瑶,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姚利终于出了声,嗓音有些沙哑:“很可怕,很可怕。” 两行清泪,瞬间决堤。 “可我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的。我的父亲,大哥二哥大姐,姚府上上下下,飞鹤城所有的人。这一切一切,都不是梦。没了,什么都没了。” 瑶瑶回身,坐在床边,轻轻抱住了她。任由姚利的泪水打湿了衣衫。 瑶瑶就这么轻轻的抱住她,不言不语。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看一看。我要回去看一看这一切。” “会回去的。”瑶瑶轻言细语:“但不是现在。小二,我会陪你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行。” “我知道你想要报仇,我也希望你能报仇,但现在不行。那个人,明心曾与他交过手。我知道他修为如何。现在你若是碰见他,绝无报仇的可能。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可现在时机未到。你若是死了。还有谁能够替你的家人,替飞鹤城所有人来讨要这笔血账?” 她感觉到,怀中的姚利在颤抖着。 而后便是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瑶瑶就这么轻轻的抱着她,轻轻的抱着,一动不动。 天亮了。 有人在敲门,敲得很轻,似乎怕吓到房中人。 “姚利侄女,你可是醒了?” 站在门外敲门的,是李昱。 他亲自过来了。 待听到里面的回应后,他才轻轻推开门。 见到瑶瑶也在屋内,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 “姚利侄女,节哀,莫想太多。”李昱安慰道:“目前还没有寻到那妖人的消息。不过你放心,若是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那就先谢过李城主了。”姚利嗓音沙哑道。 她已经止住了泪水。收回了情绪。从外表上看,已是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 李昱点了点头,又道:“我以吩咐丫鬟熬了粥,你二位随我去吃一些吧。” 姚利摇了摇头:“我不饿,就不去了。” “小二,你昨日就没怎么吃东西。”不等李昱说话,瑶瑶已是说道:“食物乃是根本,不吃怎么能行?听我的,多少也要吃一些。” “可是我真的不饿。” “你若不吃,那我也不去吃了。你一日不吃,我便陪你一日。你十日不吃,我便陪上十日。”瑶瑶盯着姚利,认真而又严肃。 “这怎么能行。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不给你们饭吃。故意让你们挨饿呢。”李昱微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这样吧,我派个丫鬟过来,跟在你们身边。你们什么想吃了,就与她说一声。不过……”他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可不能太长时间。若真是三五日不吃,你二人挺得住,我府上的丫鬟可未必挺得住。” “那样太麻烦了。”瑶瑶道:“不必派人过来,我和小二等一下就过去。” “好,那我就先去等你们了。” “不必等,你们先吃。” “那怎么可以。我是主,你们是客。哪有客人不上桌,主人先动筷的道理。”李昱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就一起去吧。” 瑶瑶拉着姚利,姚利并未反抗。 出了门,正巧遇见明心朝这边走来。见到李昱,明心先是一怔,而后拱手道:“李城主起的好早。” “你不也是一样的早。”李昱笑道:“来的正好,省的我去叫你了。” 饭桌上,除了四人之外,已是没有了其他人。李昱招呼着众人动筷。明心问道:“李二公子呢?怎么不见他过来?” “那臭小子,怎么可能会起得这般早。这个时辰,定是还在睡觉。我们不用管他。” 话音刚落,门外已是传来李焕的声音:“我说爹,今日你可猜错了。” 说罢李焕已是穿戴整齐的进了门,而且身后,还是跟着一位。 李昱看见李焕身后之人,笑骂道:“臭小子,你今日能起到这般早,定是你大哥将你叫起来的。在这里神气什么?” 224.公子 李焕咧嘴,大大咧咧的坐上了桌。 身后那人,却是先对着李昱躬了躬身,道:“父亲,早。” 这个动作,令明心对此人产生了些许兴趣。 这人一身淡灰色长衫,身材颀长,看起来并不强壮。面容白净,与李昱有七分相似。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一双眼睛明亮有神,见到明心等人,并未过于诧异,而是微笑着与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如沐春风,无比舒适。 这样一个人,明心很难将想象他竟与那嚣张跋扈的李焕是亲兄弟。 更难想象他就是李焕口中的那个修炼狂人。 从气质上来看,他更像是熟读百家书,手无缚鸡力的读书人。 “过来做吧。”李昱摆了摆手。而后对明心等人说道:“这是我大儿子,李昭。” “这位是陆明心小兄弟。”李昱指了指明心。 李昭拱了拱手:“陆兄弟。” 明心也是回礼:“李大哥。” “这位是瑶瑶姑娘。”李昱又指了指瑶瑶。 不知为何,明心发现李昭看向瑶瑶时,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亮光。却仅仅只一瞬而已。 “瑶瑶姑娘。”李昭对着瑶瑶拱手笑道。 瑶瑶冲他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位是姚利侄女。”李昱再度指了指姚利。 姚利心神悲切,哪里会有心思与李昭打招呼。仅是抬头望了一眼。就此作罢。 “姚利姑娘,飞鹤城的事我听家父说了。对于姚家所发生的事,还请节哀。”李昭安慰道。 姚利默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尽请吩咐。”李昭又是道。 “好了,我们吃饭吧,饭桌上勿论他事。”李昱道。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快速。姚利完全没有心思吃下。仅仅吃了两小口,便已身体不适的托辞回到了屋中。瑶瑶也是连忙陪了去。 而明心,也是匆匆吃下一碗后。跟了过去。 至于李焕,吃了两口,便是嚷着饭菜平淡无味下了桌。不知跑去哪里开了小灶。 一时间,饭桌之上,只剩下李昱与李昭二人。 李昭细嚼慢咽。每一口吃的仔仔细细。像是在品尝山珍海味一般。 “你怎么看那个姑娘?” 待李昭吃过后,李昱这才问道。只是不知他口中的那个姑娘,指的是哪一位。 李昭拿着手帕细细的擦着嘴,而后才缓缓道:“父亲,您这话可是难为我了。仅仅看过一眼。又怎能瞧出真假之分来。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气息。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我们猜错了。第二种便是她习得了掩盖气息的功法。不过吴妈既然说的那般肯定,那多半便是真的了。” 说到这里,他轻声笑了笑:“只是现在,我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飞鹤城被屠城这件事上。能加姚家上下杀了个干净,又将整座飞鹤城屠杀干净。这样的人。真想与他交一交手啊。” “这件事情,蹊跷之处很多。”李昱知晓儿子的性格,对于他这种想法,也是习以为常:“我听那陆明心小兄弟所言,这乃是一种阵法所致。能屠杀整座城镇的阵法,布置起来,极其耗费精力。对于修罗殿的副殿主而言,杀掉这些修为低下之人,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与其费心费力布置阵法,倒不如直接亲自动手来的快一些。” “而且,能屠戮一座城镇的阵法,除了当年的万阵之祖陆长天有这个这种能力外,如今也有皇族之中那几位有着这般能力了。毕竟阵法一道已经凋落了。他一个邪殿的副殿主,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又是从哪里习得的阵法?” “不出世的高手,谁又知道究竟会有多少,除了皇族那几位之外,其他人有着这般能力也算不得奇怪。”李昭缓缓道:“父亲,你可还记得,陆兄弟对你说过的那屠城之人的名字,叫做什么?” “我记得叫做慧海。”李昱回忆着:“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却是想不来在哪里听说过。唉。年纪大了,记性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慧海。”李昭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父亲。我记得,当年尧帝麾下,左右手之一,其中一人是那陆长天,另一人,乃是一位僧人,名字就叫做慧海吧。” “没错!是叫做慧海。我就说这个名字十分熟悉。” 经过这般提醒,李昱也是想了起来:“不过这二人可是近九百年前的人物,如今怕是早已尸埋于地,不知死掉几百年了。那二人若是活到现在,在皇族之中,怎么可能会没有他们的身影?再者说,以那慧海当年的战功,怎么可能会去那邪殿当一个小小的副殿主?简直是无稽之谈,依我看,这二人仅是恰巧名字相同而已。” “世事难料,世事难说。”李昭道:“说不定,这二人真的是同一个人。若真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对手啊。能与大能者生死相斗,单是想想,就已让我热血澎湃,坐立难安啊。” 说罢,李昭眼中,充斥着兴奋之意。下一刻,他竟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父亲,我先行退下了。” “你要去哪里?”李昱问道。 “我去见一见陆兄弟。” “休得胡来,他们可是我们李家的客人。”李昱话中,有着一丝无奈。 “我有分寸。请父亲放心。” 姚利回到房后,便一直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眼神空洞。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样。 瑶瑶与明心站在一旁,也不知要如何安慰。 该说的都说了,如今也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了。 “你在这里陪她,我去外面走一走。” 感觉到压抑的气氛,明心叹了一口气,说道。 “嗯。” 出了屋子,随手关上房门,一转身,便是见到那李昭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看方向,目的地应该是这里。 明心迎上几步,拱手道:“李大哥,你可是来看望姚利姑娘的。说实话,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她为妙。” 李昭笑了笑,也是拱手道:“不。陆兄弟,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225.请求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6.来人 李昭将明心送回姚利的住处后,连屋子都没有进,便飞快的离开了。 明心一人推门而入,瞧见李家的二公子李焕,此时也在这里。 桌子上,堆砌着不少的珠宝饰品。最明显的,便是两只明晃晃的玉镯。 质地翠绿,造型圆润,一眼望去,里面似有水一样在缓缓流淌。 即便明心不懂这玉器,也是能看出来这两只玉镯必定是价格不菲。 不用说,这定是那毕剑送过来的。 “大姐,你若是对着玉镯的成色不满意,我这就叫他在挑两只送过来。”李焕在一旁讨好似的说道。 换做平时,瑶瑶听了这话,定会在狠狠敲他一笔。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那个心情。 不仅没有敲诈的心情,就连眼前这两只价格不菲,讨人喜欢的玉镯都提不起兴致来。连碰都没有碰,任由它在桌上孤零零的散发着光芒。 李焕见瑶瑶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讪讪的笑了笑,又是道:“就在刚刚,已经有其他世家的人到了,此时正与我爹在厅堂。” 瑶瑶轻轻碰了碰姚利:“小二,你要去看看吗?” 姚利摇了摇头:“到与不到,与我何干。” “他们正是为了姚家的事而来。”李焕忍不住说道。 “姚家。如今哪里还有姚家。”姚利凄惨一笑,落寞道:“如今只剩我一人,还能称得上家吗。哪里还有家。” 李焕登时语滞,不知该作何回应,明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出去吧。” 李府小路上,明心与李焕并肩而行,前往的方向,正是厅堂所在。 “大哥,之前的事情,对不住了。”李焕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是我太过年轻鲁莽,冒犯了你二位。你可不要记仇。” 明心知道他指的是天澜府中所发生的事。真是难得,这小子居然还会认错。他本想将此事揭过,不过又是想到在飞马城相遇时的情景,忍不住打趣道:“两年时间,我见你也没什么改变,怎么偏偏说那时候是年轻鲁莽呢?” “我这两年,可是改变许多的。”李焕忙是说道。 “是吗?那我倒要问问你,在飞鹤城时,是谁在擂台上叫嚣?结果将瑶瑶激到擂台上后,自己又灰溜溜的跑了下去。”明心笑着问道。 “这个嘛……”李焕眼睛飞快的转着,一看便知是想要扯些谎话搪塞过去。 “还有,在飞马城时,那些家伙叫嚣着要去寻帮手,怎么到最后是你跟着他们回来了?”明心又是问道:“依我看啊,你完全就是没有改变嘛。依旧是那个嚣张跋扈,依仗家里作威作福的二世祖嘛。” 李焕被明心说的冷汗直流,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若是平常,有人敢与他这样说话,他定是会怒气横生,想办法教训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可面对明心,他却是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或许是明心略带调侃的语气,或许是因为瑶瑶给他留下的恐惧过于深刻,又或许,明心这番话,的的确确说到了他的心中。 “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你可知道,别人惧怕你,并不是因为你自身的缘故,仅仅是因为你背后的家族,说白了,他们仅仅是在怕你父亲而已。倘若有一天,他们不在惧怕你的家族,不在惧怕你的父亲,你觉得,你的日子还会好过吗?说到底,这世道,终是以实力为尊,而这个实力,不是指你背后的势力,而是你自身的实力。” 说完这些,明心自己也是有些诧异,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李焕说上这些。好在李焕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反而低着头沉思起来。 看来这番话,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眼看厅堂就在前面,李焕才抬起头说道:“陆大哥,你今日这些话,我记住。不过……”他话锋一转,讨好般的笑道:“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与我爹说。我在外面做的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若死让我爹知晓了,非扒掉我一层皮不可。” “你这小子!”明心又气又笑。忍不住照着他的脑袋轻轻拍了一巴掌。 到了厅堂门口,李焕没有进去,再次叮嘱了明心后便走掉了。厅堂之中出了李昱之外,还有着四人坐在椅子上,见明心进来,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他。 “陆兄弟,你怎么来了?”李昱起身,笑着问道。 明心还未答话,忽然又是听到有人在叫他:“陆老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你!” 说话之人乃是一位老者。明心见到他,先是一怔,而后笑道:“王大哥,没想到你也来了。” 这老者正是当日在飞鹤城所遇见的王忠。那个被黑铁塔所伤,而后明心赠药的那个王忠。 “怎么,你们认识?”李昱看了看王忠,又看了看明心。 “认识,认识。怎么会不认识。”王忠笑道,而后转身对身旁之人说道:“家主,这位便是我对你说过那个心地善良的小兄弟。” “原来这小兄弟竟是如此年轻。”被王忠称作家主的人起了身,一脸笑意。 “这位是我们天蝎城的城主,也是我们王家的家主王剑。”王忠对明心说道。 “王城主。”明心拱了拱手。 “无需多礼,你对忠叔赠药一事,我还没有谢过你呢。”王剑哈哈一笑。 “一些小事而已,何须言谢。”明心也是笑道。 这是李昱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有提醒之意。明心这才想起李昱刚刚问的话,他还没有回应人家,于是连声说道:“李城主,我听闻有世家之人因为姚家事来此。而姚利姑娘如今仍是没有从打击中走出,躲在屋中不肯出来。所以我便擅作主张想要来听一听诸位的打算,也好将诸位讨论的结果传给姚利姑娘。” “原来是这样。”李昱笑了笑:“也好,那就在这里听一听吧。” 谁知这时,厅堂之中却是传出一声冷笑:“我们辛辛苦苦赶过来,这姚家的丫头居然连面都出,反而派过来一个毛头小子,她这么做,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227.断腿 明心的脸,登时冷了下来。 说话之人中等身材,肤色偏黑,小眼薄唇,上唇留着一字胡须。一条刀疤将整张脸几乎一分为二,看起来十分狰狞。 李昱的脸色,也是变得很难看。 “赵城主。”李昱的语气有些冷:“姚家突生异变,整座飞鹤城也是成了一座死城。姚利侄女心中哀伤,怀缅死者,在屋中稍作歇息乃是人之常情,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赵城主动了动身体,几乎是半躺在椅子中:“据我所知,这丫头从小便在外修行,极少归家,几年都未必能回去一次。时间久了,心中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如今姚家被灭,在她看来,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事。想当年,我儿子死掉,我也没有像她这般故作姿态,躲在屋中不肯见人。不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虎毒尚不食子,畜生都知血浓于水。人若是连至亲之人死掉都没有痛楚的话,那这人,哪里还能称的上是人,依我看,就连那最低等下贱的畜生都不如。”明心望着他,冷冷说道。 屋中人听到明心这般说,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明心会这般明目张胆的讽刺。 明心不知晓这赵城主的行事风格,其他人,可都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嚣张至极,心狠手辣,心胸极其狭窄。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一个不字。想当年跟在这赵城主赵泰身边数十年的管家,只因在众人面前忤逆了他的意思,竟是被当场斩断了手脚扔出了赵府。 就连在背后议论他的下人,被他知晓后也是挖去双眼,割掉舌头,打断四肢后任其自生自灭。 这样一个人,竟是被明心当场比作连畜生都不如。一时间,皆是为明心捏了一把冷汗。 王忠不动声色的向着明心的方位挪了一步,正要再动,却是被王剑的眼神制止了。 李昱却是一动未动,不过暗中也是做好了准备。生怕这赵泰突然暴起杀人。 杀掉明心,李昱并不在乎,他在乎明心若是死在李府后,瑶瑶的反应会如何。 从明心与瑶瑶的关系来看,今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赵泰动他一根汗毛。 若是惹怒了瑶瑶背后,那位仙人一般的存在,莫说是小小的飞马城,整座道州,说毁掉,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赵泰眯着眼睛望着明心,忽然笑了两声:“多少年没人敢在我面前说这话了。小子,你很有种嘛。”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若非要往自身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明心毫无惧色。 “好。很好。” 赵泰从椅子上慵懒的起身。这一个平常的动作,令李昱瞬间打起万分精神,不由自主的将明心挡在了身后。 “李城主,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今日还没有杀人的念头。”赵泰随意说道:“既然那丫头不肯露面,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我去城中转转。什么时候那丫头露面了。我们什么时候在商议这件事。” 说罢,他又是望着明心阴冷的笑了笑,走出了屋子。 赵泰走后,李昱明显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明心笑了笑,道:“陆兄弟,你可知,刚刚你当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赵泰喜怒无常,杀人如宰鸡一样,全凭一时的喜好,这人不好惹啊。” 明心也是笑了笑:“我真的是就事论事而已。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人,惹了又能怎样?” 李昱摇了摇头,心道少年果然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王忠也是笑道。 赵泰走后,众人不再讨论姚家的事,而是开始聊起天来。明心几次想问一问,都是忍了下来。 “老弟,对于赵泰这个人,你这几日可是要小心一些。他这人睚眦必报,你今日当众拂了他的面子,以我对他的了解,是一定要找回来的。”说着说着,王忠忽然对明心说了这么一句。 明心点了点头,他想到赵泰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道:“这人真的如同像他说的那般?儿子死了,连问都没有问?” “听说是这样。”王忠说道:“不过他儿女众多,或许在他心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吧。赵泰这人喜女色,见到看顺眼的,也不管人家姑娘愿意与否,都会强行掳到府中。做了那苟且之事后,多数都不会再过问。他那些儿女,多半都是这样生下来的。” “这与强抢有何区别。”明心皱了皱眉。 “就是强抢。这赵泰乃是一城之主,修为又高,抢了又能怎样?谁敢言语半句?那些敢言语的,最后都被灭了口,曝尸荒野,任由野兽啃食。几次之后,就再没人敢出声了。”李昱微微叹息道。 “你们既然知道,也没说要管一管?”明心有些不可思议。 听了这话,李昱忽然笑了起来。不单是李昱,就连那王剑与王忠也是笑了。 “都是一家之主,皆是一城之主。我们凭什么管?我们哪里有资格管他人城中的所发生的事?他若是心胸开阔之人,说上一句,或许还会听一听。可这赵泰心胸狭隘乃是众所周知,我若说了。他绝对会认为我是在觊觎他的城主之位,想要将他除掉取而代之。你说,我为什么要自寻麻烦?凭白无故的为自己树敌?陆兄弟,你要知道,少一事总归比多一事要好。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事而徒增苦恼。要怪,也只能怪那些人的命不好,遇见了这么一位城主。” 明心沉默不语。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觉得,说了也是无用。又何必浪费口舌。 这一刻,在他心中,对这些人,有了些许的反感。 门外,忽然传来阵阵痛苦的嚎叫之声。四个少年,拽着一丈布的四个角,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子。 哀嚎之声,正是由躺在布上的人发出来的。 李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忙向那四人走去。 “小焕,谁将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原来布上躺的,正是李家的二公子李焕。 此时李焕只顾着痛苦的叫唤,哪里能回答李昱的话。 两条腿,软趴趴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两边翻了过去。 李焕竟是在飞马城中,被人打断了腿! 228.改变 李焕表情扭曲,面色惨白。痛的冷汗直流,哀嚎不止。 李昱见他这个样子,哪里还敢多问,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丹药喂他服下,而后小心翼翼的将断腿复原。 明心与那王剑王忠也是走了过去。望着仍在**的李焕,面面相觑。 居然有人敢在飞马城中,将城主家的公子打成这个这样子。不得不说,这人的胆子,实在是够大。 李昱将李焕的腿接好之后,连忙吩咐下人将李焕送回房。而后对着将李焕送回的四人冷声道:“说吧。是谁将他打成这个样子的。” 这四人,明心见过。正是当日调戏瑶瑶那伙人中的四人。 此时这四人也是一脸惊恐后怕之意。听到李昱的问话,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们也不认识……不认识那人。从来没有见过。” “没见过,那他为何下此狠手?”李昱厉声问道。 说话那人明显颤抖了一下。而后才道:“我们只是在街上走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我发誓,撞他的力道绝对不大。可这人却是突然暴起,连话都不说,抬腿便是两脚将二哥踢成了这个样子。” “不对,是他故意撞向我们的。”另一人说道。 “对,没错。是他故意撞向二哥的。”另外两人也是纷纷点头。 “好嚣张的家伙!这两脚能将李焕的腿踢成这个样子,可见当时用了多大的力道。”明心不禁暗想,难道在飞马城,还有不认识李焕的人存在? 想到这里,明心忍不住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子,你们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其中一人连忙道:“那人中等身材,留着一字胡,脸上有着一条极其可怕的伤疤。”他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一下。 这样一形容,明心立马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正是不久前说要去街上走一走的赵泰! 李昱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至极。谁都看得出,他已经到了愤怒难忍的地步。 “这赵泰好不要脸,以他的身份,怎么能做这种以大欺小的事。”明心皱着眉说道。 “他就是这样的人。动起手来,可从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只是他无缘无故,为何要打伤李二公子?”王忠叹了一口气,道。 “未必是无缘由。”王剑眯着眼睛,显然已是想到了什么。 李昱冷着脸,说了一句“我去看看犬子的伤势,诸位先随意。”后,便快步出了厅堂。 “家主,你想到的缘由可是因为刚刚的事?”李昱走后,王忠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了。”王剑道:“刚刚李城主明显要护着陆兄弟。以赵泰的性格,这件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揭过去。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回来。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对李家的公子动手。不过也算万幸。这李家公子仅仅是断了腿而已。休息些日子。便能恢复如初。看来他也不想将事情弄得太大。” “腿都断了?还能称得上万幸?”对于王忠的话,明心感到不可思议:“照你这么说,这李焕若是不幸,难不成此刻连命都保不住了?” “陆兄弟,我只能说,你对赵泰这个人,完全不了解。”王剑道:“我们刚刚对他的形容,绝不是危言耸听。他若想将事情闹到不可调解的地步,你以为,这李家的二公子,当真还有命回来?” “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城主的?”明心不禁叹道。 王剑与王忠相视对望,谁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去看看李焕的伤势。二位可是一起?”明心望着二人。 “也好,去看看吧。” 三人出了厅堂,明心拽住一位丫鬟询问了李焕的住处。走进屋时,看见屋中只有李焕一人,此时躺在床榻之上,哼哼唧唧。见到明心,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发现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气,稍一扯动,便是痛的他龇牙咧嘴。瞬间放弃了起身的打算。 “你不要乱动。”明心上前,关切说道:“小心将接好的断骨弄错了位置。” “大哥,你说我怎么如此倒霉。”李焕有些气愤,更多的却是无奈:“没想到,我竟是在飞马城被人打断了腿。看来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若是遇见这样不惧怕我爹的人。我当真什么都不是。” “好好养伤,勿要瞎想。”明心道:“不过你若能因此而改变,这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我决定了。等我腿上一好,我便跟着大哥修行,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上去。日后若是在遇到这样的事,也不至于被打的如此惨。” 明心笑笑。看来今日一事,倒是让李焕有了痛改前非的想法。且不论他能否坚持修行。有所改变,终归是好的。 “我爹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 “他有事情要办,可能会晚一些过来。” “我爹替我报仇去了?” “或许吧。” 李昱的去向,明心也是猜个八九不离十,此刻他应该是去找赵泰讨要一个说法。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他怎么可能装作不知情。 明心又是安慰了几句。而后与王忠王剑出了屋子。寒暄两句后,明心回到姚利的住处,将今日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瑶瑶听到李焕断了双腿之后,忍不住笑道:“这臭小子。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活该他断了腿。这一下他可要在床上躺上一番时日了。在无力去外面惹是生非了。” 这时,姚利也是出了声:“这赵泰,我以前也是听说过他的些许事情。他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 “姚利姑娘,这几人,皆是为了姚家之事而来。尤其这赵泰,见你没有出面。完全没有商议的样子。我看你还是与他们见一面吧。听一听他们究竟有何打算。” 姚利点了点头:“等李城主回来,我便与他们见上一面。” 听了这话,明心不由得望向瑶瑶。不知这丫头是如何说动的姚利。 瑶瑶见明心的样子,就知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的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我同小二说了,日子终归是要过的。她也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与其消沉,倒不如想办法将这件事情解决掉。抓住那秃驴,为大伙报仇。” 听到前半段,明心还想说瑶瑶这话说的当真是不错。可是听到后半段,不由的冷汗连连。 抓住慧海?就凭这几人? 这简直就是在说笑嘛! 当然,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他可不想再次打击到姚利。 三人在屋内一直等到天色渐黑,也没有等到李昱归来的消息。 反而是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已经闭关的李昭。 229.转移 “陆兄弟。你快快随我出来。” 此刻的李昭全然没有了稳重的样子。一进门见到明心后,当即十分激动,兴奋不已。 见明心没有反应,他迫不及待的拉住他,向外走去。 “李大哥,什么事情这么急?”明心忍不住问。 “自然是你身上的事情。”李昭满脸兴奋。 “你想出办法了?”明心一怔,心脏不由得快速跳动起来。 这诅咒之力,可是连白泽都没有办法解决掉的。 才一天的时间,若李昭真的有了解决的法子。这未免也太过于神速了吧。 难不成,这李昭就是那万中无一的天才? “可以说是有办法将你身上的诅咒之力消除掉。不过我不太确定,需要试一试方知是否可行。” 听得这话,明心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若是真有方法摆脱这诅咒之力,遇到慧海时,即便打不过他,却也是多了几分逃命的把握。 二人走到屋前的空地之上,李昭停下脚步,握住明心的手腕。 “陆兄弟,还需要你运转灵气。我知道会很难受,但是你要忍住。” “没问题。” 明心开始运转灵气,刚一出体,心脏处已是传来疼痛。不必多说,定是那股灰色的气出现,将他的心脏包裹住。 明心没有收回灵气,忍着疼痛之感持续输出着,心脏外的灰气也是开始不断凝实收缩。逐渐在变换着形状。 一根根灰色长箭,渐渐形成,箭尖处紧紧贴在明心的心脏上,并且一点一点的向深处扎去。 痛!剧痛! 身体柔软且重要的位置,被异物刺进。那种近乎昏厥的剧痛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住的。哪怕是明心。此刻也是汗水直流,嘴唇泛紫的不断哆嗦着。 “李大哥,你要快些,我坚持不住多久的。”明心咬着牙,艰难说道。 李昭见状,也是运转起灵气来。也不知他施展的何种功法。只见他全身衣襟无风自鼓,须发发扬。口中一声低喝,握住明心的手,开始泛起阵阵白光。 一瞬间,明心体内,又是突兀的闯进一股陌生的白色灵气。顺着经脉开始游走,向着心脏处前行。 正常来讲,不同体质的灵气,是绝不能混在一起的。因属性不符,势必要产生冲突,轻者经脉尽断,就此成为废人,重则当场爆体而亡。 而李昭的这股灵气,却是没有任何的问题。明心没有丝毫不适。也不知是这灵根体的原因,还是李昭的灵气特殊。 这股灵气毫无迟疑的来到心脏处后,便不再前行。化作一道小小的漩涡,开始吞噬着心脏外面的灰色之气。 因吸力所致,已经化成根根长箭的灰色之气,慢慢的从心脏上被拉扯下来,同这白色灵气混在一起。 “此法可行!”李昭暗喜,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明心也是能感觉到这股灰色之气在慢慢的离开体内。疼痛之感登时减轻了许多。随着李昭控制的漩涡越来越强,附在心脏上的灰色也是越来越少。与白色灵气同化到一起的越来越多。 渐渐地,白色灵气变成了灰色。 李昭额上已是密密的汗珠。他一心一意的控制这股灵气,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他也是知晓,倘若有丝毫不甚,这辈子,明心恐怕与修行一道再无缘分了。 如此这般,一炷香之后,明心体内的诅咒之力,已是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全部都与李昭的灵气混在了一起。那股白色的漩涡,此时已然变成了灰色。 “收!” 李昭一声低喝,快速将那股灵气收了回去。 “陆兄弟,你快查看一下,体内可还有着残留之处。”李昭抹了一把额的细汗道。 明心闻言忙是查看体内,而后心意一动,便是将天澜剑祭了出来。 他将灵气注入到剑中,剑尖处顿时显露出寸许长的剑芒吞吐闪烁。 “李大哥,你当真是奇才,一天的功夫就将这诅咒之力破解掉了。这一次,可真好好谢谢你了。”明心收回天澜剑,由衷说道。 “哪里哪里。我可没有你想像的那般厉害,我只是想到一个法子,将这诅咒之力转移了而已,并未将它破解掉。”李昭笑道。 “转移了?这东西还能转移?” 明心一惊,连声道:“李大哥,难不成你将这诅咒之力转移到了你自己的身上?” “正是如此。”李昭运转着灵气,那一刻,他便是面色急变,捂住了胸口:“好痛,原来中了诅咒之力是这种感觉。果然是一丝灵气都不能外放。” “你这是为何?”明心低叹一声,道:“李大哥,你这么做,叫我难以心安啊。” “与你无关。”李昭道:“难得一见的诅咒之力,我怎么能不好好钻研一番。只是它留在你的体内,颇有不便。我无法时时刻刻来研究它。于是我便想出了这么一种法子,没想到,还真是成了。这样一来,你摆脱了诅咒之力,我也能沉下心来破除掉它。我这么做,乃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李大哥,我欠你一个人情。”明心望着李昭,郑重道:“这个人情,我会牢记在心。他日你若有事吩咐,我定将竭尽所能,哪怕丢掉性命也在所不辞。” “你这话可是严重了。”李昭拍了拍明心的肩膀:“我乃是自愿这么做的,你不必如此。好了,陆兄弟,我要回去闭关了。这一次,应该要很久。恐怕你走,我都未必会出关。到时你见不到我,不要埋怨我没有送你就好。” “李大哥,真是要谢谢你了。”明心再一次表示感谢。 至于李焕被打断的事,他没有对李昭说。这件事情,他们的父亲李昱,势必会很好的解决掉。当下就无需让李昭分心了。 回到屋子后,明心便是将诅咒之力破除掉的事情同瑶瑶与姚利讲述了一遍。 “这家伙,可真是一个怪人。”听到最后,瑶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不过也好,最起码你无需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了。” 明心点了点头:“诅咒之力已除,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恐怕罗森怎么也想不到,我身上的诅咒之力,竟会以这么一种办法被破除掉。” 提到罗森,姚利突然变了变脸色:“你们别忘了,这家伙身体不知被弄到了哪里,我有一种感觉,他还活着,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被灭掉了魂魄。” 明心沉默了一下,道:“他若还活着,就总会再见的一天,到那时,我会亲手杀掉他,替姚威大哥报仇的。” 听了这话,姚利沉默,并没有说什么。 咚咚咚! 这时,屋中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230.划分 “姚二小姐,我们老爷有请。”一位年纪较轻的下人站在门外,颇为恭敬的说道。 “我知道了。”姚利回道。 这么晚了,李昱找她,无非是姚家的事情。 看样子,他与赵泰之间的事情,已是解决妥善。 “明心,瑶瑶。你们陪我一起去吧。”姚利道。 明心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三个人,随着李府的下人去了厅堂。 厅堂之中,依旧是白日那几人,坐在椅子上。 “姚利侄女,你来了。”李昱见到姚利,微笑道。 姚利点了点头。王剑与王忠,她是见过的。余下的那一位,应该便是赵泰了。 “见过王城主,赵城主。”姚利对着二人行了一礼:“白日因身体不适,并未到场吗,还望两位城主勿怪。” 赵泰懒洋洋的半躺在椅中,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无妨。”王剑道:“府上出了这等事情,我等自然理解。这么晚了还将你叫来,实属不该,不过嘛,事情总要解决,早些解决,也好早些了却。” “不知几位将我叫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听了这话,王忠却是不再言语,转而望向李昱。李昱见状,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而后才道:“姚利侄女,飞鹤城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就不要过于伤心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城中的尸体,我已是派人去掩埋。姚家的尸体亦是如此,当然,你那几位至亲除外。我已将防止尸体腐烂的丹药送了去。待过上几日,你便可以回去祭奠了。至于屠戮飞鹤城的凶手,我也是派人去探查情报。飞马城内也是在严加盘查可疑之人。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若真能找到那凶手,你要想报仇,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姚利点点头,道:“那就有劳李城主费心了。” 她知道,李昱这么晚将她叫来,绝不会是因为这些事情,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将其他两位城主也一同叫过来。 “我与姚振兄相交多年,他的事便是我的事。出了这种事情,说实话,我也是十分痛心啊。”李昱低叹一声。 “李城主,你可是还有别的事要说?若是没有,我这就先行告退了。”姚利对他这番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直接奔入主题道。 “的确还有一件事情。”李昱显得有些尴尬,他看了看王剑,见王剑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在心中又是骂了一句。 至于赵泰,自始自终都是没有要开口的样子,一直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件事,是关于飞鹤城的。”李昱道:“飞鹤城现在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无人居住,也无人管理。成了一座空城。这样下去,恐怕你用不了多久便会荒废掉。而飞鹤城乃是你们姚家世代管理的城镇,任其荒废掉总归是不好。所以我其他两位城主商议过了。这段时间,你可以挑选一位帮你先管理飞鹤城。待你从师门学成归来后再交予你。这件事情,你看如何?” 说来说去,原来这几人是在打飞鹤城的主意。 姚利心中冷笑:“你既然知道飞鹤城是我姚家的飞鹤城,为何未与我商议过?而是擅自将事情定下来后,才告知于我。先不说最后还能不能交还给我,以飞鹤城当下的情况,无论谁接了手,势必要将自家城镇的人调过去。等过了十年八年之后,就算你将飞鹤城还给了我,到那时又有何用?这城中早已都是你们的人,谁又能听我的话?” 李昱这番话的意思,明心自然也是听了出来。姚利心中所想的,他也是想到了。 说好听一些叫做商议,难听一些,无非就是想将飞鹤城发展为自己的另一块领地而已。将姚利叫来,只是不想明目张胆的抢夺而已。 看来这人,无论修行多高,权力多大,内心终是还有着贪婪的欲望。 “姚利侄女,你不必当下做决定,毕竟这件事情也不是一件小事,你可要慎重考虑。”李昱见姚利迟迟未开口,以为她当即难做决定。 “没什么好考虑的,如今飞鹤城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光凭我自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正如李城主所言,待祭奠兄长后,我还要回到师门,更是无暇管理。这件事情,你们三位自行商议吧。我没有意见。”姚利淡淡的说道。 李昱怔了怔,没想到姚利决定做的是如此快,他以为姚利能闹上一场,他连说辞都已是想好。如今看来,倒是白准备了。 “管理飞鹤城一事,三位城主商议好通知我一声便可。若无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姚利侄女身体不适,早些回去歇息也是应该的。”李昱微笑道:“你如此懂事理,顾全大局,姚振兄泉下有知,必定十分欣慰。” 姚利未答话,对着三人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屋子。 “想不到竟是如此顺畅解决了此事。”姚利走后,王剑才是说道:“既然这样,那飞鹤城便按照我们之前定好的那样,一分为三。这件事,二位没有疑议了吧。” “一份为二就够了。”李昱淡淡说道:“我已与赵城主谈好,他的那份,作为打伤犬子的补偿,交给了我。不过我一人自是不能贪要两份。所以赵城主那块地方,你我一人一半。” 听了这话,王剑却是怔了一怔,他没想到,李昱能说出这番话来,更没想到,这赵泰竟能如此痛快的退出。 这完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没办法,谁让我不认识李城主的公子,还将他打伤。我若是不拿出些补偿,恐怕连飞马城的城门都出不去了。”赵泰猜到王剑心中所想,懒洋洋的说道。 他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又道:“事情既然解决。我也要回去休息了。不过这飞马城当真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山清水秀。我要多住上几日,李城主不会不答应吧。” “你若想住,住上多久都没有问题。”李昱面无表情的说着。 “那就好,那就好。二位,我先走了。” 赵泰懒洋洋的迈着步子,笑着出了屋子。 “这两个蠢货!” 出了门,赵泰心中窃喜,暗道:“竟是谁也没看出那小子肩上的是何来历?当真是蠢得可以。这样也好,你们就慢慢研究那飞鹤城的事吧。这白泽,可就归我一个人了。嘿嘿,小子,当初在东望山你倒是逃得飞快,在这里,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231.回城 原来白泽出世时,赵泰也是身在东望山中。当时明心从东望山逃脱,他也是追赶了一段。最后因失去明心的行踪而放弃。 赵泰这个人,虽是可恶,却十分聪明。他从李昱与王剑对明心的态度便知晓这二人并不晓得白泽一事。心中一阵窃喜,哪里还顾得上飞鹤城的事情。 李焕的性格,赵泰多多少少也是听过一些。知道他是李昱的心头肉,宠坏的二世祖。在街上遇见时,他故意撞向李焕,而后打断了他的双腿。待李昱找上门时,他以之前商议好,飞鹤城三分之一的土地作为赔罪。将此事了去。 赵泰以为,李昱有了飞鹤城三分之二的土地,定不会轻易割让出去。而王剑因占据的少,会心生不满。二人会因此事发生争执,更加不会在意其他的事情。 没成想,李昱竟是主动提出了二人均分的想法。这倒是出乎了赵泰的意料。 既然这样,他只好加快进展,等李昱同王剑前往飞鹤城划分土地后,他便要动起手来。 一想到知晓世间万事的白泽就要到手,他整个人,激动的微微颤动起来。不由得低笑两声。 白泽,白泽,嘿嘿。这一次,你绝对是逃不掉的。 再说明心等人一路不言语,待回到屋中后,明心将房门关上,才皱着眉说道:“姚利姑娘,这三人心中的打算,你自己可是清楚?” “话都说到了那般地步,我怎会不清楚?”姚利淡淡说道。 “既然清楚,你为何要答应他们的要求?”明心又是问道。 “我若不答应,飞鹤城,可就真的成为了一座死城荒城。”姚利盯着明心:“我若不答应,凭我自己,要如何重现飞鹤城当年的繁华。你也知晓,现在城中连一个活人都没有。最起码,我答应他们的要求后,几年之内,城中也会恢复当年的几分人气。我姚家从古至今一直住在这飞鹤城中,我不想在我父亲这里,毁掉这座城。” “可他们一旦驻留于城中,到时再想将他们赶出去,定是件极难的事情。”明心有些担忧。 “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将飞鹤城重新恢复人气才是重中之重,以后的事,以后再做决定吧。” 瑶瑶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人家不是说只是帮着小二接管而已吗?等小二回来后便会将飞鹤城交给她的。” “到手的东西哪里会那么轻松的再还回来。”明心叹了口气,道:“几年之后,恐怕在他们心中,飞鹤城早已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还会交还于姚利姑娘,到时候,只怕姚利姑娘倒成了侵略者。” “他们敢!”瑶瑶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他们要是敢这样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敢不敢是将来的事情,现在要做的,是要将我父亲与兄长的尸身安顿好。”姚利淡淡说道:“我已是做好打算,这几日就会回到飞鹤城。” “我陪你一起回去。”瑶瑶忙是说道。 姚利点了点头。 “那我也回去吧。”明心低叹一声:“我去送送姚武大哥与姚灵姑娘最后一程。” “谢谢。”姚利低声说道。 明心摇了摇头:“没什么值得好谢的。” 翌日清晨,不等李府下人来请,姚利已是出了去,找到李昱,告知今日就要回到飞鹤城。 “姚利侄女,我这面还需准备几日才能出发,你可否在等一等?”李昱面有难色。 他这几日,是要挑选驻留在飞鹤城的人。 “李城主,我回去只是要安葬好我父亲兄长的尸身。就不等你了。”姚利道。 “可若无人陪着,你们若是遇到修罗殿的妖人可怎么办?”李昱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让李昭陪着你们一同归去。他的修为,在飞马城内算是十分了得的。” 李昱并不知晓李昭与明心之前的事,故而有此一说。 不等姚利回绝,他便差人将李昭叫过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下人便是一脸苦闷的回来,告知此时李昭正是闭关的关键时刻,最近都无法出关。 李昱怔了怔,随即苦笑道:“这小子,闭关的可真不是时候。既然这样,我叫城内的守卫头领李豹同你们一起回去。” “李城主,当真不必如此。”姚利想要拒绝。 “现在可是非常时刻。”李昱郑重道:“单凭你们几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叫李豹从守卫中挑选十人出来,一同陪你们前往飞鹤城。” 他见姚利仍是要拒绝,又是说道:“姚利侄女,你要知道,如今姚家可仅剩你一人了。而你又是从我这里归去的,你说你们几人在路上若真是遇到那修罗殿的妖人,被打伤甚至是丢了性命。我的心里,怎么能过意的去?听我的,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姚利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她将这件事情同明心与瑶瑶讲了一遍。瑶瑶听后,嘻嘻笑道:“这家伙想的还挺周到,怕我们遇到那个秃驴,派人护送我们回去。我发现他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坏啊。” 姚利与明心对视一眼,皆是忍不住轻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瑶瑶不解。 “话没错,不过你却是没有想到最重要的一点。”明心笑着解释道:“派人护送,怕我们遇到慧海不假,不过最重要的,他是怕姚利姑娘回去后再起变化。李昱派去的这些人,说好听些,是为了姚利姑娘的安危。说难听些,这些人,是李昱的的奸细,用来盯住姚利姑娘的一举一动。” “不会吧。”瑶瑶诧异道。 “人心险恶,你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明白的。李昱这样做,虽然算不得全心全意为姚利姑娘着想。但最起码,他没有想过要害姚利姑娘的性命。这一点,当下来看,已是很难得了。” 瑶瑶虽是不太相信,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午时一过,姚利房前,已是站立着十一位服装整齐,动作划一的守卫。 为首的,正是飞马城的守卫统领,李豹。 232.跟随 这十一人,皆是气质不俗,气质出众。站在那里,犹如一杆威风凛凛的长枪一样,令人生畏。 为首的李豹,更是这其中翘楚。黝黑的皮肤,棱角分明的面庞。刀削一样的平直眉。眼睛不仅有神,更是透露着锐利,成蓄势待发之势。身体虽然被上好的精钢与兽皮所制的甲胄覆盖,不过想也知晓,甲胄之下,定是一身结实且有力的肌肉。 无需言语,无需动作。光是站在这里,已是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飞鹤城曾经的守卫统领**,与之相比,如同街头上不入流的小混混一样。 “姚二小姐。”李豹稍稍行了一礼:“我奉城主之命,带领十名守卫,护送您前往飞鹤城。路上若是遇到敌袭,还望姚二小姐听从指挥,切勿擅作主张,独自应敌。” 听了这话,姚利稍稍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些人,真如明心所言那样。护送为虚,监视为实。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也由不得姚利反抗了。 “我们走吧。”姚利对着瑶瑶和明心说道。 “好。” 那十名守卫,五人在前,五人在后。将姚利三人夹在了中间。成一字长蛇阵。 至于李豹,则是走在姚利的身旁。 这十人,步伐一致,铿锵有力,肃穆中带着杀气。走在街上,引得众人纷纷相望。 从众人的目光中,明心就知道,这十人绝不是普通的城门守卫。若是普通的守卫,街上的人绝不会一个个瞪大眼睛,如此好奇。甚至是激动。 看来李昱,当真是下了本钱,调动了精锐之中的精锐。 城门将近,前方的守卫忽然停了下来。城门之中,站立一人。见到姚利,忽然咧嘴笑了笑。看样子,应该是在专程等待着姚利一行人。 而这人,却是赵泰。 原来这赵泰听闻姚利要回飞鹤城安葬亲人,他也是怕途中生变故。于是匆匆与李昱告别,赶了过来。 “姚家丫头,我想随你一同回飞鹤城,送姚城主最后一程。你不会介意吧。” 赵泰这话,姚利无法反驳,只得道:“赵城主这是哪里的话,你有如此心意,家父若泉下有知,定会十分欣慰的。” 姚利知晓,赵泰与他父亲相交不深,并没好到需赵泰独身一人前去祭奠的地步。他这般举动,不得不令人怀疑有着什么目的。 只是飞鹤城已是一座空城,姚利怎么也想不到,赵泰的打算并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在明心身上。 准确的说,应该明心身上的白泽。 李豹这边,见队伍中多了一人,也是什么也没有说。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前来之时,李昱私下已是与他谈过话,告知过姚利会有的种种可能。却是没有说过,会有其他的城主一同前往。 赵泰的举动,李昱自然也是没有料到的。 何况,赵泰是已祭奠姚振的名义一同前去飞鹤城。姚利都没有说什么,李豹更是不会开口多言。只会在心中提防一些罢了。 而赵泰这一路,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是跟着众人白日赶路,夜间休息。连话都很少说。 看样子,他是真的打算来祭奠姚振而已。 这倒是让李豹稍稍放了一些心。 从飞马城到飞鹤城,算不上太远,以众人的速度,只需三日,便会到达。 每每离飞鹤城近一些,姚利的面色,便是凝重一些,痛苦一些。而到了飞鹤城城门外时,望着无人驻守的城门,姚利的眼睛,终于忍不住红了起来。 “二哥,大姐。我回来了。” 明心想起当日姚武送他出府时的场景,也是不由的感叹起来。 几日的变化,已是天地之差,阴阳相隔。 城内空荡荡的,无声无息,无踪无迹。众人的尸体,已经被李昱派来的人掩埋掉了。此时更是平添的几分寂寥。 回想曾经的繁荣之状,再看如今的凄惨之景。明心紧握双拳,对慧海的恨意已是深深刻骨。 若不是他。飞鹤城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若不是他。姚利怎么变成孤身一人。 “人倒是真的都死绝了。”赵泰饶有兴致的四处张望,随意说道:“我听李昱说这乃是修罗殿人所为。我想不明白,此人这般做的目的何在?难不成仅是一时兴起,从而杀光了所有的人?” 这话,自然是无人回应他。 一路走来,当真是一个活人都没有碰到。直到众人进了姚府,方才看见有人在走动。 这些人,便是李昱先前派过来掩埋尸体的人了。 而这些人,已然将姚府当成了驻扎之地。当成了自家后院。在府中随意穿梭着。 姚利并没有计较这些,她与明心瑶瑶,李豹赵泰来到厅堂之中。这里到无太多的变化,一切的物品都安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只是厅堂中央,多出了四副棺材。 棺材之中安安静静的躺着四个人。三具尸体清晰可辨,另一具,却是没有了头颅。 “二哥,大姐,大哥,还有父亲。我回来了。”姚利哽咽着:“我回来看你们了,我回来,送你们最后一程。” 她肩头在颤抖,小声的啜泣。 瑶瑶走上前,拉住姚利的手:“别太难过了。” “我挺得住。在没有手刃仇人之前,我都会挺住的。”姚利的话,带着哭意,却又无比的坚定。 明心长叹一声,行过礼后,对着瑶瑶道:“你在这里陪着姚利姑娘,我出去走一走。” “你要去做什么?”瑶瑶轻声问着。 “我要确定一下,凶手是否真的是我们想象的那个人。” 能将一座城镇的人都屠戮掉的庞大阵法,事后再如何掩饰,总归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明心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找到残留下的阵法痕迹。 “那你小心一些。说不定,那秃驴此时仍在城中,就等着你回来。”瑶瑶有些担心。 “我会小心的。”明心道。 一旁的赵泰见明心要独自出行,登时心中暗喜。他以为会等上一两日才有机会下手,没想到,机会却是来的这般快。 看来真是天助我也!过了今日,这白泽,可就是要归我了! 233.斩杀 出了姚府,明心本是想先沿着城镇边缘探查一番。走了两步,他猛然停下脚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飞鹤城中,应是还有着一位活人! 虽然称之为人不太准确,但是他的的确确有着自由之身,有着独立的想法。飞鹤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会知晓的。 想到这里,明心不再犹豫,找好方位,便极速向那边飞了过去。 那个方位,正是雪山的位置。 山体中的洞府,洞府的画像,画像中的残魂。 天澜仙人的魂魄一定会知晓一些事情的。 谁知明心刚刚飞走,姚府之中,又是出来一人。 望着极速飞行的明心,赵泰眯着眼睛,自语道:“难不成这小子知晓了我的意图?否则怎会走的如此急迫?” 说到这里,他眼中迸出冷冷的杀意来:“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先杀掉你,到时候,在将这事推给修罗殿的人。嘿嘿,这当真是个极好的法子。” 下一刻,他亦如明心那般,极速御空而行,去追赶明心。 雪山已在眼前,明心却是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不再前行一步。 因为,没有必要了。 有着“夜下莹雪”奇景的雪山,如今已是不在了。 本就不算太高的山,如今被拦腰斩断。成了一处巨大的平台。 断处平滑整齐,恍如天成。 洞府没有了,明心也没有感觉到天澜仙人魂魄的存在。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将一座山都截断的大战。 不用说,定是慧海与天澜仙人之间的大战。 难怪这些时日都不见慧海的踪迹。想必是在这场战斗中受了伤。 明心稍稍思考下,又觉得不太对。 因为慧海体内有着魔族气息,多大的伤势都会痊愈。 难道说,慧海死在了天澜仙人的手上? 明心想起,剑尘曾与之同归于尽,都未曾将真正的杀掉。 天澜仙人虽贵为人仙,不过如今也只是一缕残魂而已。他会有着将慧海杀掉的能力吗? 明心不确定。 他能确定的,仅仅是雪山被毁,天澜仙人不见了。 明心拍了拍肩上的白泽,将其唤醒:“你可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可是天澜仙人与慧海有过大战?” 白泽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已经成为平台的雪山,而后又闭上了眼睛:“少年,我说过。我不是什么事都会知晓的。我只能说,这里发生过极其激烈的打斗,仅此而已。至于谁在这里打斗。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能由你自己去发现。这一点我帮不了你。” “还有,当下你无需考虑这里的事情,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心皱着眉问道。 “有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明心也是感觉到了,在其身后,有人御空而行正极速的奔向自己。 这种时候,姚利与瑶瑶是不可能赶过来的。如今飞鹤城中,能有这般速度的。只能是李豹或赵泰。 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位,在这时赶来。都不会有好事情。 明心祭出天澜剑,转过身去。淡然的望着前来之人。 诅咒之力已除,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待空中这道身影逐渐逼近后,明心看清了来者。 是赵泰。 他看清明心的动作后,稍稍惊讶的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心道:“这小子果然猜到了我的打算,他匆忙来此,定是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将我引来。” 赵泰一靠近,连话都省掉了,直接寄出了兵刃向明心攻来。 一柄十寸有余的金色手斧,发出一道金色灵气,带着凌厉的呼啸,向明心的头颅劈来。 上来便是杀招。 明心不慌不忙,挥出一道剑气。 “轰!” 二者相遇,金色灵气瞬间被击个粉碎。而明心所发出的剑气,依旧完好无损,势不可挡的奔向赵泰。 赵泰目光猛然一缩,没想到明心竟有如此修为。仅仅这一招,赵泰便知晓,今日若战,谁生谁死还是未知。他是决不会冒这个险的。 躲过明心的攻击后,赵泰收回手斧,站在远处笑道:“小子不错,警觉性很高。刚刚这一下我是在试探你的反应。并没有别的意图。你这般机警,我也能放心的将姚家丫头交给你。我有要事需要先回到飞马城,这些时日,你就替我保护好她。莫让她受到伤害。”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明心站在半空,并未追击。 看着赵泰匆忙离去的背影,他不由心中冷笑。这人说起谎来,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脸皮之厚,令人佩服。 刚刚那一击,赵泰心知,明心心知,哪里是什么试探,分明就是奔着取性命而来。若不是明心挡了住,只怕已是死在了他的手斧之下。 这赵泰,突然弄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明心低头沉思。想不出与他哪里有过节。 难不成,这赵泰也是修罗殿的人? 想到这里,他猛然抬头,朝着赵泰方向追了过去。 经过这一击,赵泰对明心的修为也是猜出了七七八八。他没想到,明心小小年纪,修为却是不低。不能一击必杀,他便放弃了杀掉明心的打算。这样一来,想要捉住白泽,还需其他的法子。 正想着,赵泰发现,明心正以极快的速度赶过来。 而且,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赵泰登时冷下脸来,停在空中转过身去,还未言语,却见一道剑气向自己袭了过来。 速度之快,杀意之浓,令人胆寒。 挡下这一击,赵泰冷声说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愿伤你,难不成你以为我在怕你?” 回答他的,又是两道剑气。 “小子找死!” 赵泰一声怒吼,双手握住手斧一扭,竟是将手斧一分为二。他双手各持一柄手斧,也是挥出两道灵气回击。 “轰轰!” 两声巨响,彻响在飞鹤城上空。这一下,令驻留在飞鹤城的人们,都是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 “出什么事了?” “难道有敌来袭?” “快出去看看!” 姚府之中,一片嘈杂。许多人皆是飞到半空,一探究竟。 李豹与其所带领的十名守卫,却是一言不发。直接奔着声响的源头而来。 刚一靠近,正巧看到,赵泰的头颅被明心一剑斩落。 霎时间,这一片小小的天地,下起了血雨。 234.确定 一剑,仅仅一剑。就令赵泰的头颅分了家。 血液顺着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明心的衣衫。 此时的明心,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魔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李豹。 相反的,他从一开始,眼睛就未离开过明心。看着明心一剑斩杀了赵泰,看着赵泰的血洒在了明心的身上。 “你杀了赵城主。”李豹道。 “嗯。我杀了他。”明心回。 “你为何要杀他?”李豹又问。 “他是修罗殿的人。”明心又回。 “你这话,可是有证据?”李豹再问。 明心却是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配合这一身的鲜血,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怖。 “你笑什么?”李豹不惊不恼,依旧平静的问着。 “自然是在笑你。这赵泰都被我杀了,你问我要证据,还不是全凭我一张嘴,怎么说怎么是。” “的确如此。”李豹点点头,转身回去,不再发问。 临走时,他顿了一顿,又道:“我听过此人的所作所为,即便他不是修罗殿的人,也该死。” 说罢,他一挥手,与那十名守卫,飞回了姚府。 “这么说,我倒是做了一件好事。”明心又是笑笑,向姚府飞去。 余下之人,震惊之后,也是离开了此地。 可怜赵泰,身为一城之主,却落了个无人收尸的地步。 来此之前,他绝不会想到,明心会有如此修为。更不会想到,他会被一剑斩杀,曝尸于荒野之中。 回到姚府,姚利与瑶瑶见明心一身血迹,皆是无比惊讶。听得他将那赵泰斩杀之后,更是惊讶万分。 这种行为,绝不是明心的正常举动。 尤其是瑶瑶,她与明心相处数年,深知他的脾气秉性。明心杀过人,可所杀之人,皆是那大奸大恶,罪该万死之人。 像这种仅凭猜测,就取人性命的事,这还是头一次。 “你杀了城主,这可是一件麻烦事。”姚利沉声道:“即便他该死,也轮不到你来处置。若是无人看见,还可以隐瞒过去,可你这……” 明心知晓她的意思。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想抵赖也是抵赖不掉的。 “先将你这边的事办好。”明心道:“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姚利点了点头:“我打算明日,就将他们安葬。然后离开这里。” “那你可还要回飞马城?”明心问道。 “自然要回的。屠城的凶手还未出现,我怎能离开。” 明心道:“姚利姑娘,我知道心有所恨,想要手刃仇人。可我也是对你说过。凶手若真是修罗殿的慧海,仅凭你,是绝不可能有一丝丝报仇的机会。哪怕再算上我与瑶瑶,也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若真是在飞马城遇见,惹怒了他,只怕到时候,飞马城会成为第二个飞鹤城。”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下仇恨,就此不闻不问?”姚利盯着明心。 “我的意思,是你需先提升修为。等有了与之相抗衡的能力,再报仇也不迟。以你现在的修为,无疑就是去找死。而且死得完全没有意义。说句难听的,简直就是愚蠢之举。”明心丝毫不避讳姚利的目光,直视道。 “是啊小二,那秃驴好生了得。我可是亲眼所见,玄阳门的臭老头和清风门的门主都没能将他怎么样,单凭我们,想要杀掉他,无疑是在做梦。你就先听明心的,先回到师门好好修行。等修为够了,那时你带着我直接去修罗殿杀了他,都是可以的。” 听到瑶瑶也是在相劝,姚利闭上了眼睛,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再说。 翌日。 天色微亮,姚利便带人将四副棺材埋于地下。 亲手掩埋,亲手立碑,亲手刻字。 在此之间,她眼中有着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缓缓流淌,她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待刻完最后一笔,她双眼一闭,终是再也忍不住,任眼泪尽情的宣泄而下。 在痛痛快快的哭上这一次吧。 这最后的一次。 埋葬众人之后,趁着休息之际,明心沿着城镇走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些布置过阵法的痕迹。 从痕迹上来看,的的确确是“炼魂”阵。 确定了阵法之后,对于屠戮飞马城的凶手,也算是确定了下来。 这种可以增加寿命的阵法,明心十分肯定,慧海是绝不会外传的。 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待真正确定之后,明心又是莫名的增添的许多愤怒。 真的是他!他又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残杀了众多无辜的人! 回到姚府之后,瑶瑶见明心面色不善,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明心摇了摇头,望着姚利道:“确定了。就是他。” 姚利闻言,暗暗握紧了拳头。 她是个倔强的姑娘,哪怕昨日明心与瑶瑶说过那样的话,她仍是与众人回到了飞马城。 “七日,我再留下七日。若这七日内他没有来此,我便回灵云门安心修炼。” 明心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我们也陪你再留下七日。” “谢谢。”姚利低着头,小声道。 此时明心心中矛盾,一来他也想在七日内见到慧海,了解往事。可是隐隐间,他又是不希望慧海来到飞马城。他知晓慧海的修为,知晓这城中无人是他的对手。他不希望,飞马城真的成为第二个飞鹤城。 成为一座遍布尸体的死城。 李昱未见到赵泰,也没有过问。他以为赵泰是独自回了城镇。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与他再无关系。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他哪里想得到,赵泰永远的留在了飞鹤城。 李豹将明心在飞鹤城将赵泰斩杀的行为如实告知,李昱才是真正的震惊起来。他坐在椅上,单手搓动着下巴,一脸郑重之色。 “城主可是在想那赵泰真正身份。”李豹平静问道。 “他是不是修罗殿的人,与我何干。我是在想,这陆明心的修为怎么会如此之高,竟能将赵泰一剑斩杀。你要知晓,这赵泰修为可是不弱,否则也不会在城主的位置上坐的如此安稳。这陆明心与赵泰无冤无仇,为何要将他杀掉?难道仅仅是因为赵泰的身份?他想要替姚家报仇?这样的话,我们在飞鹤城要做的事情,会不会令其心生不满。” 李昱想了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来这件事需要重新商议一下,李豹,你去将王城主叫来。就说事情恐怕会有变动。需再做打算。” 235.防备 厅堂之中,李昱与王剑皆是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从李昱告知王剑明心的修为,以及他所做的事后,二人便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此时天色已黑,屋中仅有两盏油灯,灯火昏暗,光影摇曳,显得二人更加严肃。 “我觉得,这小兄弟应该不会管姚家的事。”王剑沉默许久后,终于出了声:“当日你同姚利说出这想法后,也未见他有何异样。他杀赵泰,或许是因为别的事情。你也知道,赵泰这人,喜爱女色。说不定是他调戏了那两位姑娘,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李昱点点头,以赵泰的秉性,这种事情,他完全做的出来。 这样一想,他被明心所杀,也能解释的通了。 “希望如此吧。”李昱道:“不过明日,我们最好在与姚利沟通一下,也可探一探陆明心的态度。” 王剑点了点头:“也好。” 其实李昱还有一件事请并未说明,那便是瑶瑶的身份。明心斩杀赵泰,极有可能也是因为如此。若他调戏了瑶瑶。能这般毫无痛觉的死去。也算是赵泰修来的福分了。 看来明日,也需找个机会同瑶瑶谈一谈了。 第二日早饭一过,李昱便亲自去了姚利的住处,谈了许久。出来时,他的脸上,已是不由得露出微笑来。 “飞鹤城的事,是我姚家的事,与陆公子无关,他是不会管的。” 正是姚利的这句话,令他放下心来。 至于赵泰因何被杀,他已经不在意了。 与其无关的事,何必浪费心神。 此时他心中倏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赵家也同姚家一样,被灭了门,那该有多好,这样一来,自己的领地,岂不是又大上了许多。 不过这想法来得快,去的也快。灭门这等惨无人道之事,他李昱可做不出来。 明心一早便来到了李焕的房间,这小子,恢复的倒是快,此时已是能独自坐了起来。 见到明心来探望,李焕也是十分高兴。他生性好动,整日躺在床上,已是要了他的半条命。而他的一众跟班,仅来过一次后,便不知跑去哪里逍遥快活了。 “大哥,我快要闷死了。你带我出去走一走吧。”李焕郁闷道。 明心笑笑:“当下正是恢复期,你可莫要乱动,安心养伤,再过些时日,待你恢复如初,想去哪里不可以?何必非要在这种时候想着胡乱走动。” “可是真的好无聊啊。”李焕仰天长叹:“再不出去走动走动,我都要死在床上了。” “你这想法,到与瑶瑶很像。”明心坐在床边:“老老实实呆着吧。正好趁着这段时间,静下心来想一想以后的事。” “以后的事有什么好想的,无非是我继承了城主之位,比现在还要威风一些,修为再高一些。这种事情,我早就想过了。” “看来你已是确准了自己会当上城主。”明心拍了一下他的头:“城主可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威风。一城之主,要做的事情可是很多的。你以为仅仅是挂个名号就可以了?别的不说,就凭你现在的修为,若是当了城主,想必会有很多人不满。到那时有人反对你,想着要暗杀你,你说你可否抵着住?” “暗杀我?他敢?”李焕晃了晃脑袋:“给他们八个胆子也是不敢的,你别忘了,我可是还有一位大哥的,谁要是不满,我就叫大哥去教训他。” “你呀!”明心又是拍了一下他的头:“与其想着靠别人,还不如用心提升自己的修为。别人的总归是别人的,自己的总归是自己的。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 “什么别人的自己的,我大哥和我可是亲兄弟,他的就是我的。我让他帮我教训,他一定会的。” 见李焕并不在意,明心不由苦笑,这小子,平时当真是被溺宠惯了。 “对了,你大哥最近怎样?可是出来过?”明心不在与他讨论,转而问道。 “他呀,呆子一个。整日就知道闭关。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他都没说来看一看我。”提到李昭,李焕有些气愤:“也不知在他心中,是修行重要,还是我重要。” 看来李昭将诅咒之力转移到自身一事,并未与他人提过。说起来,这一次还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李昭,若没有他,赵泰那一招偷袭,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 “也不知他何时能出关。”明心暗道:“若是这几日能出关,自是极好,若是不能,也只好等到再次来到飞马城时再向他道谢了。” “对了,打伤我那个家伙可还在飞马城?”李焕问道。 “他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明心想了一下,并没有告诉他实情。 “走了?怎么能放他走呢?”李焕有些不可思议:“那我爹有没有替我教训他?” “教训倒是没有。不过你父亲在他身上,可是得到了一些好处。这个好处,可比教训他一顿要实用的多。”明心笑笑:“说不定你父亲此时更乐意见到有人在打你一次。比如说王城主。” “哪有老子喜欢见到儿子挨揍的。”李焕摸了摸头:“不过得到了好处就好,至少我这两条腿,没有白白断掉。” “你这小子。”明心啼笑皆非:“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忘记捞好处。” 李焕摸摸头,笑的有些奸诈:“莫名其妙的挨了揍,傻子才不知道捞些好处。” 明心同李焕又是聊了一会,将赵泰以飞鹤城的地域作为补偿一事告诉了他。听的他拍手称快。连道活该。 从李焕那里出来后,明心无事可做,便想着同瑶瑶在城镇中走一走。却是被姚利告知,瑶瑶被李昱请走了。 “这李昱,找瑶瑶做什么?”明心有些摸不到头脑,于是便向着厅堂走去。 此时的瑶瑶,同李昱正在厅堂之中,屋内仅有这二人,且房门紧闭。 “你找我做什么?”瑶瑶心中也是奇怪,不知李昱在搞什么名堂。 李昱勉强笑了笑,而后小声道:“瑶瑶姑娘,不知你母亲可还安好?” 听了这话,瑶瑶猛然后退一步,心中大骇。不由自主的将开天弓祭了出来。 “你知道我母亲?” 236.传闻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的。”李昱急忙说道。 瑶瑶不语,并未放松警惕。 “这就是当年万古祖龙的兵刃,洪荒四器之一的开天弓吗?”李昱将目光转到瑶瑶手中的弓上,猛然一震,喃喃说道:“你既然有此弓,那更加错不了。” “你是何人?” 瑶瑶心中的震惊,一点都不比李昱少。这人不仅认出了此弓,更是说出了它的来历。 “瑶瑶姑娘,你放松一些。我没有恶意的,”李昱又是这般说道:“我之所以会认出这张弓,是因为这张弓的故事,在李家之中代代相传,它是如何被炼成,又是被何人使用,做过哪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时至今日,我们家里,仍是有这关于这把弓的书册,记载着万古祖龙的事迹。” 说到这里,他望着瑶瑶善意的笑了笑:”因为我们李家之人,体内都是有着万古祖龙的血脉,严格来讲,我们李家,也算是祖龙的后裔。” 瑶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李家竟是万古祖龙的后裔。这么说来,岂不是与自己有着一丝的血脉相连! 瑶瑶是万古祖龙的后代。这件事情若被明心知晓,真不知他会有何感想。 万古祖龙,乃是妖族的王,妖族最强者,一身妖力-也就是人族口中的修为,可以称为当年的九州之最。身体强横,妖力通天,无人能及。哪怕人族的天昊天帝,也不能将其击败。 只是当年,这万古祖龙不知因何缘由,竟是自取体内的一段龙筋,搭配仙树梧桐的一段枝干,炼成了一把弓,取名为开天。 开天一弓,炼成之后,不知斩杀了多少的仙人之流。皆是一箭毙命,魂飞魄散。相传当年,万古祖龙手持此弓,真的将天穹一箭划开过。并且从天穹之上,参悟到本不应该知晓的秘密。继而从三族大战中退出,从此消失不见。只留下这一张弓,以及一段传说。 若不是这般,当年人族未必会在三族大战中赢得胜利。成为九州大陆的领导者。 李昱见瑶瑶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又是道:“当年你母亲从那个地方出来时,曾来过这里。吩咐过我们一些事情。因此你大可放心,我们绝不会是敌人。”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母亲?” 瑶瑶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不知道是哪里的破绽被人看了穿。如今她学会了白泽教给她的功法,可以将妖族气息完全的覆盖住。若想被识破,的确不容易。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身份,早在天澜府就已经暴露了。 “你说这话,是不是算是确定了你的身份。”李昱笑笑,见瑶瑶又是面露不善,连忙解释道:“在天澜府时,你曾与我们李家的人接触过。你可还记得?” “你是说那臭小子?”瑶瑶皱了皱眉。 李焕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自然不是。那小子,除了吃喝玩乐欺负人外,哪里还会有别的心思。 “是另一人,李焕的奶妈,吴妈。是她知晓了你的身份。” “原来是那个老太婆。”瑶瑶想起了那个衣着鲜艳,打扮如少女一样的老女人。 “正是她,她看到了你耳上的耳饰,我记得,那个叫做天罡琉璃罩。当年你母亲来时,耳上戴的正是此物。” 原来是这样。瑶瑶放下手中的弓。李昱见状,也是暗中松了口气。若是瑶瑶不肯相信自己所言,执意要射出一箭,将事情闹大,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好。 “你将我叫来,可是有事?”瑶瑶并未将弓收回,依旧拿在手里。 “没什么大事,只想告知你,我们乃是一家人,以免日后再起了冲突。” “一家人?”瑶瑶突然冷笑两声,道:“你既然体内有着妖族的血,想必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这数万年来,我们一直在那贫瘠的地方受苦受难,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时,怎么不见你这一家人前来相助?” 瑶瑶口中的那个地方,穷山恶水,无比荒凉,处处隐藏着危机。若不是妖族凭着自己的强硬,艰难的与天地对抗,在夹缝中求生。恐怕早已被灭了族。 “瑶瑶姑娘,我自然知晓妖族当下的处境。你也知晓,那里可是太昊天帝亲自布下过阵法,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城主,莫说在九州,就连在这道州,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又能有何作为?妄图打破天帝的遗留之物,无疑是在痴人说梦。”李昱叹道:“不是我不想相助,而是我完完全全没有那个能力。恐怕我稍有动作,皇族之人,就会将我这李家屠杀殆尽。我不为自己考虑,也是要为李家的后人着想的。” 瑶瑶又是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反驳。她自然知道李昱所说的乃是实话。那个阵法,若不是经过万年的时间无人修补,露出了一处小小的裂痕,怕是现在,都不会有妖族能从那个地方出来。 强悍如她母亲一般,也只能从那处裂痕中走动。由此可见,那座阵法的恐怖。 至于瑶瑶自己,若不是靠着母亲相助,怕是今日也没有能力走出来。 “你若无事,我可就要回去了。”瑶瑶将开天弓收回,对着李昱说道。 “其实倒是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一问。”李昱道:“娘娘大人所说的那件事,什么时候才会有所行动?” “确定了,自然会通知你的。” “可是九州上这几年一直有传闻,说妖族在暗中汇集,想要……” “别说了。”瑶瑶突然打断他:“你也说了,传闻而已,算不得数的。这件事,你只需等待命令即可,无需多想。” 李昱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自五年前开始,便一直在筹谋计划,之所以一直未动,乃是因为实力不够,至今仍是有着许多妖族未从那个地方出来。这件事,一旦开始行动,那就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万年前,妖族败了,天昊天帝虽为人族,却也没有赶尽杀绝,将他们困于那个地方。 万年后,尧帝称皇,若是再败,恐怕从今往后,就不会再有妖族这一族了。 因为他们要做的,乃是要挑起战争,重夺九州! 237.重逢 回到姚利的屋子后,瑶瑶已是恢复了往常嘻嘻哈哈之样。对于姚利问李昱是因何事而找,也是被她胡说八道糊弄了过去。 当然,瑶瑶的谎话,只能骗骗姚利而已。 “你有心事。” 飞马城街道上,明心与瑶瑶随意走着。街上人来人往,各自专注各自的事情,谁也没有在意这两个慢慢行走的人。 “与我说一说。闷在心里是找不出答案的。”明心平视前方,淡淡说道。 “我能有什么心事。”瑶瑶也是直视着前方,随意说道。 听了这话,明心没在发问。既然瑶瑶不愿说,明心也不会勉强。 明心拉起瑶瑶的手,如同在自己后院一样慢慢的散着步。遇到卖这稀奇古怪之物的摊位便会停下来看一看。换做平时,瑶瑶早就兴致勃勃的来了劲,不过当下,她的心思显然没在这边,不知飘去了哪里。对摊位上的东西熟视无睹。 “前几日,李焕拿来的手镯,你可是收起来了?”明心找了一个话题。 “嗯。收起来了。”瑶瑶简短回答着。 “那些东西,你可还满意?” “嗯。满意。” “满意就好。” “嗯。” 瑶瑶忽然叹了一口气,问道:“明心,我问你,倘若有一天,人族与妖族为了争夺九州大陆,再度爆发了战争,你要怎么办?是站在人族这一边,还是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看来这就是瑶瑶的心事了。 明心望着瑶瑶,发现瑶瑶并没有看他,依旧是看着前方的路。 明心知道,瑶瑶这话,绝不是一时兴起问出来的。她能这么问,想必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如今人族已经开始戒备。每一座城镇都在严密盘查着来往之人。这一点,明心还是知晓的。 “二族大战,凭我这修为,能起到什么作用,无非是打头阵当个炮灰而已。”明心笑笑:“如今我的事情为了,可不想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去送死。依我看,到那时,多半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这话,显然不是他的真心话。可惜瑶瑶并没有听出来。 “这样最好,到那时,你我找个山洞,在里面躲起来。等战争过去后再出来。”瑶瑶也是笑道:“若是人族胜了,你以后可就要护着我了,保护好我的安全。” “那若是妖族胜了呢?” “妖族胜了,那就由我护着你。” 瑶瑶心中知晓,若是发生战争,妖族胜利的机会很渺茫。先不说这万年来人族在九州上繁衍到了何种地步,不出世的大能者会有多少。单是妖族自身,多大部分都被困在了那个地方。想要出来,谈何容易。 阵法虽有裂口,可那毕竟是天昊天帝亲手布下的,能从那里走出来的,寥寥无几。不过凭借自身实力闯出来的,无一不是如人族大能者一般的高手。 可战争,并不是靠着几十位大能者就能够胜利的。 这些事情,其实妖族自身也是清楚明白的很。否则的话,在发现裂口的那一刻。就该发起了进攻。 他们在等,等着有人能将天昊天帝布下的阵法破除掉。将所有的妖族通通放出来。 只是这样的人,不好等。 妖族对阵法一道,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破除阵法一事,只能交由人族。这便是最大的问题。 如今阵法一道早已落寞,九州上熟知阵法的人并不多。即便找到了这样的人,想必也是不会这样做的。 做了,便是将九州上所有的人推进了深渊之中。 做了,等待人族的,便是全面爆发的战争。 会有人这样做吗? 不会有的。 瑶瑶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有与明心隐居起来的这种想法。 “这世上,若是没有战争就好了。为何不能和平相处呢?”明心叹道。 “妖族被困在那个地方万年之久,对人族早已是恨之入骨,你说的这种绝无可能。”瑶瑶有些失落。 “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很好奇。重所周知,这九州早已是人族的九州,妖族究竟是躲在了哪里,才会一直没有被发现?”明心问道。 “我不能说的。”瑶瑶低声道。 “我自然知晓你不能说。”明心笑笑:“放心,即便你说了,我也不会听的。自身的麻烦事都要堆成了山,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打探这些事情。” 瑶瑶不在言语,拉着明心的手,忽然快了起来。 岂料刚走出两步,明心的肩膀,便是被人按住了,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也是从身后传了过来:“走这么急,你是要去哪里?自从上次一别,你我可是好久未再见,这一次,你可要好好的陪着我。” 明心的身形,陡然震了一震,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声音,他实在是熟悉不过,这个人,他更是永远都不会忘记。 明心僵硬的转过头,望着身后之人。一身僧袍,面带笑意。眼中还有着忍不住的惊喜。看来对于在这里见到明心,他也是十分意外。 “慧海!”明心几乎是从牙缝中说出这两个字。 “叫师父。”慧海笑眯眯的说着,而后伸出手,将瑶瑶的攻击挡了下来。 “姑娘的脾气看来不是很好。今日我师徒重逢,乃是高兴之事。你莫要扫了贫僧的兴致。否则的话,贫僧极有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举动来。比如说,杀掉你,而后在毁了这里。” 这已是**裸的威胁了。不过他的确有着毁掉这里的实力。 而瑶瑶自然不会被他这番话吓住,反而更是来了劲,祭出开天弓就要射向慧海。 弓弦微张时,就已经被明心伸手拦了下来。 “不要轻举妄动,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是贫僧的徒弟了解贫僧,这位姑娘,还烦请你回避一下,贫僧有事情要与徒弟说上一说。” “你这秃驴!”瑶瑶眉毛一挑,作势还要打过去。 明心再一次拦住了她,传音道:“瑶瑶,你先听他的,离开这里。将这件事情告知李城主,看他可是有着对应之策。” 瑶瑶听了这话,眼睛瞪得溜圆:“你的意思,你要一个人面对这秃驴?” 238.机会 瑶瑶有些不敢相信,明心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哪怕明知眼前之人,她完全不是对手。 对她而言,这样的想法算不上愚蠢,哪怕这听起来很愚蠢。 与其苟活。倒不如和喜欢的人共赴黄泉。 这样一来,心中也不会留有遗憾。 当然,明心并不会这样想。 他所想的,是两个人,一定要有一个人活下去。 “我不是去送死。”明心急急道:“你知道的,我还有着心事未了,我是不会白白送死的。而且,慧海应是有事情需要我。他也不会杀我。倘若你我都随他走了,那谁来将消息传回去?” 瑶瑶听了这话,变得沉默起来。 “我会尽量按他说的去做,尽量拖一些时间。这样一来,他也没有理由杀我。你趁这个机会将消息送回去。若是李城主有办法救我,那是极好。若是没有,你也不要怪罪他。毕竟这件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而我也会找机会逃走的。你不在身边,我一个人也好逃脱些。” 明心快速的传着音,一旁的慧海开始催促道:“姑娘,你若再不离开,就莫怪贫僧手下无情了。” “你若敢伤她,那我宁愿战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跟你走的。”明心厉声道。 慧海闻言,微微笑道:“看来贫僧这小徒对着姑娘已是动了情念。你可是忘了,你乃出家人,需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方能悟到大乘之境。你这个样子,令为师很担心啊。” “这话,凭你也配说?”明心冷言道:“我早已不是出家人,而你也不再是我的师傅。我师傅,早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你终是没有明白为师的想法。罢了罢了,从今日起,你便留在为师身边,继续修行吧。” 明心冷冷哼了一声,不在理他,而是接着对瑶瑶传音道:“听我的,你先离开这里,我会想办法逃脱的。还有,若是李城主不愿帮忙,你千万不要怪罪他。得罪了他,你一个人,在飞马城会寸步难行的。切记切记。” “放心,他一定会帮我的。”瑶瑶十分肯定。而后,她又对慧海恶狠狠说道:“秃驴,我这就去找帮手,看你能嚣张到何时?”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去。慧海听了这话,也丝毫没有担心之意,笑眯眯的望着瑶瑶离开。 “你对自己,就这般有信心?”明心冷哼一声。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飞马城内,的确无一人能伤及为师分毫。你想留她性命,为师也是知晓的,自然不会为难她。” 慧海说罢,又是望向明心肩上的白泽,笑道:“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天意注定。贫僧只是无意来此,却是在这里寻到了徒弟,更是将你这神兽,也是一同要带了回去。” 白泽睁开双眼,望着慧海淡淡道:“是那个人,派你来寻我的吧。” “果然是知晓世间万事的神兽。连这等事情都是知晓的一清二楚。”慧海赞道:“不错,贫僧正是因殿主之意,寻你回去的。” “世间因果轮回,早已注定。这件事,他明明清楚的很。可是却依旧要逆天而为。这等糊涂殿主,真不知你们是为了什么而跟随他。难道就不怕受天谴?”白泽讥讽道。 “殿主行事,自有他的原因。贫僧只需将你带回便可。余下的事情,贫僧可就管不到了。” “就算将我带回去,他依旧是改变不了什么的。”白泽盯着慧海:“他没有那个能力改变的。” “贫僧说了,余下的事情,贫僧管不到了。”慧海笑道:“乖徒弟,咱们走吧。” 明心冷哼一声,起步便走。慧海则是跟在他的身旁。 “我们要去哪里?”明心冷冷问道。 “自然是回修罗殿。”慧海答道:“以后那里便是你生活的地方。” 二人毫无阻拦的出了飞马城。对于李昱,明心完全没有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至于为何要对瑶瑶那样说,仅仅是想要将她劝走而已。 一路上,明心都在想着逃走的法子。慧海修为高深,若是这样突然逃走,是绝对没有逃离的可能。慧海绝对会在明心有动作的那一刻将他按住。 看来也只有趁他不备时再寻找机会了。 慧海虽然没有束缚明心,可是他的气息,一直锁定在明心身上,片刻都不曾松懈。 找机会,想来也是会很难。 “你抓我回去,究竟是什么目的?”明心沉声问着,试图分散慧海的注意力。 “自然是与为师一同生活。”慧海轻松答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明心冷笑两声:“我看是为了将我当做什么阵法的阵眼吧。” “非也非也,为师怎么会那样做?” 明心想起他那三位惨死的师兄:“你别忘了,我师兄他们是怎么死掉的?” “那是他们的命,更改不了的。即便为师不拿你那三位师兄当做阵眼,自然也会有他人这样做的。”慧海顿了顿,又道:”但你不是。你的命,与他们不同。” “你还真敢说。”明心冷道:“我那三位师兄,一向对你尊敬有加。将你当做父亲一样。可你呢?由始至终都是将他们当做一件工具。从未将他们当做人看。我现在真想将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就是黑的还是红的。你那样对待我的三位师兄,你的良心,就没有一点点痛楚吗?” “为师说了,那是他们的命。命里注定,更改不了的。”慧海微微皱了眉,似乎不愿提起这件事。 “你既然知道命里注定的事做不得更改,可你却要帮着那个人更改注定的事,如此矛盾的话,全部从你口中说出来,你不觉得可笑吗?”明心肩上的白泽这样说道。 “那是殿主的事情,贫僧管不到,也不想管。或许殿主这样做,也是注定的一部分,这种事情,谁人又是能说的清楚?”慧海眉头皱的更深:“这件事情,还望你就此打住,莫再提起,否则的话,贫僧不介意封住你的嘴。” “荒谬,可笑。”白泽跳到明心的头上,望着慧海:“你想要封住我的嘴,尽管来试。” “那贫僧就得罪了。” 锁定在明心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全部转移到白泽的身上。 “好机会!” 明心一声暗喝,心意一动,就要将天澜府唤出来。 只要躲进天澜府中,任凭慧海修为再高,也绝无闯进去的可能。 只因那里自成一界,与这九州上的任何地方都不相同。除非明心应允。否则的话,这慧海,连门都不可能找得到。 239.赶来 四周的空气猛然一荡,想象中的府门,却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心一惊,连忙再一次召唤天澜府。 依旧没有成功。 伸手抓向白泽的慧海,却是突然停下了动作。对着明心微笑道:“乖徒弟,机会为师已经给过你了,结果你也是看到了。听为师一言,莫在想着逃走,乖乖跟为师回去吧。” 明心懂了,原来是慧海暗中做了手脚,提前封住了这一片空间。 “为师知晓你得到了一些宝贝。”慧海不气不恼:“不过这些宝贝,以你的实力,也是发挥不出几成威力。等你在修罗殿修行数十年之后,再想着逃走吧。” “你抓我回去,究竟是为了什么?”明心再一次问道。 “世间险恶,人心难测。如今为师仅剩你这一个徒弟,自然要保护周全。”慧海道:“尤其你乃是灵根体,在世间更是难寻,若是被人杀掉,那为师,可是会十分心痛的。” “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 “你错了,你是何体质,为师并不在意。为师在意的,仅仅是你的性命而已。” 听得慧海的这般言语,不知晓内情的人,当真会以为这二人师徒情深,情比金坚。做师傅的,在担忧徒弟在外走动会丢了命。 而明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懵懂的少年,慧海这番话,在他听来,不仅虚伪,更是令其隐隐作呕。 慧海会担心自己的性命?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 涿光山的那个夜晚,若不是陆长天舍命相救,怕是明心早就死在了慧海的手上。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明心知道,慧海是绝不会与他说实话的。 他三番五次的想要将自己捉回去,绝不会是他说的那种狗屁理由! 反正问也问不出,明心索性不再发问。 等到了那修罗殿,或许无需再问,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就跑了出来。 隐界被封,想必慧海会更加谨慎。一时间,明心也想不出能逃掉的法子。他不再去想,安静的跟在慧海身旁。随他前往修罗殿。 “和尚,飞鹤城的东西,想必你已经得到了吧。”明心肩上的白泽,突然又是开口道。 “看来你还真的什么都知晓。”慧海并没有隐瞒:“不错,贫僧已经将他送回了修罗殿。交给了殿主。” 白泽听后,却是不在言语。反而明心,白泽说的有了些许兴趣。 白泽口中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一个人。 可是飞鹤城内,有什么人能让慧海亲自前来捉拿? 似乎城内已没有修为如此之高的人了。 除非……是天澜仙人的那一缕残魂。 明心想起了已经变成平台的雪山,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慧海应是在雪山上与天澜仙人发生了打斗,从而将雪山拦腰斩断。 可是,慧海捉拿天澜仙人的残魂又能作何用处? 听慧海的话,这件事,是修罗殿的殿主指示他做的。 “天澜仙人不会有事吧?”明心有些担心的问向白泽。 “很难说。”白泽答:“那家伙已经走火入魔。做出的事情旁人很难预料。” “他原本就是修罗殿的妖人,何来走火入魔一说。”明心顿了顿,又是问道:“听你的意思,你对着修罗殿的殿主很是熟悉。他想要做的事,你也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你莫在问,问了我也不会说的。”白泽淡淡说道:“以你的修为,不知晓反而是件好事。”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不单单是你,就连那和尚,也是不知晓他口中的殿主,做这件事情的用意的。” “不仅如此。倘若贫僧告诉你,时至今日,贫僧连殿主的相貌都未曾见过,你可是会相信?”慧海不紧不慢的说道。 “有何不信,那家伙做事情一向神神秘秘。你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不足为其。不值一提。” 慧海微笑:“那你可知,殿主将你请回修罗殿,又是为了何事?” “他只是想问我一些蠢问题。”白泽的声音变得有些冷:“而后我会亲口断了他的念想。让他放弃那个愚蠢的念头。” “到了修罗殿,殿主说不定会说服你。”慧海道。 “做梦。”白泽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事情如何,到时便会知晓。”慧海的声音也是变得有些冷,他话锋一转,对着明心说道:“就在刚刚,为师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放过了那个丫头。如今她带着帮手又是来寻死,你可莫要怪为师出手不留情了。” 身后的不远处,已是出现了几道身影。皆是带着杀伐之意,尤其是最前方那一位,杀意更是如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来。狠狠的拍在慧海的身上。 明心心中一惊,暗道瑶瑶怎会来的如此之快?她是用了什么法子,这么快就将李昱说服了。 这不是明心的打算,想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了。 赶来之人,不单单是瑶瑶与那李昱,李豹与那十名守卫也是位列其中。 为首的姚利,更是双眼赤红。见到慧海后,恍若疯魔一般,带着无尽的愤恨像慧海斩去。 “秃驴,你还我二哥大姐的性命来!还我飞鹤城众人的性命来!” “原来是飞鹤城的人。”慧海道:“想不到还有人活……” 慧海见到姚利手中的剑,登时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叫道:“罗刹!” 面对姚利愤怒的一击,慧海竟然没有抵挡,而是躲了开。 “这罗刹剑,怎么会在她的手中?”躲过这一击,慧海仍是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能认出此剑,是你那殿主告知你的吧。”白泽道:“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晓这姑娘的重要性,你若出手伤了她,怕是你口中的殿主,都不会轻易饶过你。” 慧海面色连连急变,十分难看。 正如白泽所言,他会认出此剑,正是因为殿主的告知,不仅如此,殿主更是言明过,若是遇到手持罗刹剑的人,千万不能伤及分毫。只得小心避让。 而姚利当下的状态,绝不是避让就能解决的。 这下子,事情有些难办了。 240.融合 姚利见一击不中,手持罗刹剑,再度攻了过来。心中的怒火,已是烧到了极限。面对仇人,她已然失了控,斩出去的剑,毫无章法,破绽百出。 简直就是拿着剑在乱挥乱劈乱斩。 万幸白泽言之准确,那慧海当真是不敢伤她,面对姚利的袭击,只顾着躲避,并没有回击。 否则的话,姚利在挥出第一剑时,就已然成了一具尸体。 趁着姚利进攻之时,明心快步回到瑶瑶身边,低声问道:“你是用什么法子将李城主带来的,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瑶瑶道。 明心并未深究,又是问道:“你怎么还将姚利姑娘带来了?” “我也不想。可她听到你被这秃驴带走,而这秃驴又是屠戮飞鹤城的凶手时。整个人像疯了一样追赶过来。” “若没有你带路,她怎么能知晓我的位置。” 明心知道,若没有瑶瑶的追踪之法,是绝不会来的如此之快,找的如此之准确。 “你在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 见瑶瑶情绪不对,明心拉住她的手,又道:“你如此担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只是这慧海修为高深,姚利姑娘又与其有着血海深仇,如今相见,定是会拼个你死我活,以姚利姑娘的修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一点胜算。我怕她会死于慧海之手。” “放心,她不会的。”不等瑶瑶回话,白泽却是说道:“那和尚不敢杀她。不但不敢杀她,更是不敢伤她分毫。” “这是为何?”瑶瑶问道。 白泽答非所问:“你看着便知晓了。” 瑶瑶抬眼望去,见二人在空中打作一团,不过慧海却是从未出手,一直在躲避姚利手中的长剑。 “这倒是个好机会。”瑶瑶看在眼里,对着李昱一行人说道:“你们还不趁此机会去杀了那秃驴?” “瑶瑶姑娘,人已救下,依我看,还是先撤离此地吧。” 面对屠戮整座城的人,李昱实在不想与其打斗。光是想想,就知道这人修为绝对不低。 “你怕了?”瑶瑶眉毛一挑。 “倒不是怕。” 李昱见被看穿,也不觉得害羞:“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我们此行的目的,仅仅是要救出陆兄弟而已。如今人已救出,与其打斗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可是杀害了小二亲人的凶手。怎么能说没有意义?”瑶瑶已经动了真怒:“你要是怕了,就直说,没有人会笑话你。不过你可要想好,今日这秃驴若是逃了,说不定下一个被屠的,可就是你的飞马城了。” “瑶瑶。休得胡说。”明心连忙喝斥,生怕李昱会突然翻脸。 反观李昱,听了瑶瑶所言,除了有一些尴尬之外,并未有其他的异样。 这倒是令明心有些惊讶了。 “李城主,你无需理会她的胡言乱语,你能涉险赶来,我已经十分感激。”明心对着李昱拱了拱手:“这件事本就与你无任何关系,你大可不必趟混水,听我一言,你快快就此离去,日后严加防范一些。说不定这慧海,真的会去飞马城。” 明心倒不是在说谎,也不是有意在吓李昱。以慧海如今的性格,真的是极有可能会将飞马城众人的魂魄炼化掉。 “陆兄弟,你不必再说了,我已决定在此斩杀这妖人。”李昱望着明心说道:“若此人日后真的会去飞马城,到那时,在做准备已然是被动之举,倒不如趁此机会将他除掉。” 他转过头,对着李豹等人,点了点头,道:“去吧,让这妖人瞧一瞧我们飞马城的实力。” 李豹得了令,冲着李昱一拱手。而后带着那十名守卫冲了过去。 李豹手持长枪,一马当先。那十名守卫紧随其后。 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意,从众人身上散发出来。为首的李豹,更是战意滔天! 手中长枪化作一条漆黑蛟龙,怒吼着像慧海攻了过去。 那十名守卫,在其身后变化着方位,迅速组成一幅奇特的图案,看起来,好似一柄长剑。 “这是阵法?”明心望着那十名守卫,惊讶道:“这些人在蓄力,企图将灵气转到一人身上。” “陆兄弟好眼力。”李昱也是有些惊讶,此乃飞马城的进击之阵,没想到竟是被人一眼看了出来:“这的确是一种阵法,可以将灵气聚在一起,阵眼之人,可以发挥出超常的实力来。蓄力的时间越长,发出的攻击越是厉害。若是这十人皆有大能者的修为,发出的攻击,恐怕连仙人都敢拼上一拼。” “李城主,你这十名守卫,可以发挥出多大的威力来?”明心问道。 李昱道:“很强。最起码,我是不敢独自一人正面迎击的。” “这么厉害?你不是在吹牛吧。”瑶瑶在一旁疑声道。 李昱笑了笑:“吹牛与否,你马上就知晓了。” 明心道:“瑶瑶,你可不要小看这种蓄力方式的攻击。看似普通的东西,融合在一起,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么跟你说吧,十粒小石子和一块大石头砸在你的身上,你会觉得哪一个打的比较痛?” “自然是大石头喽。” “这就是了。十粒小石子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完全受不到伤害。可若是将这十粒小石子融合成一块大石头,打在身上,可就不是简单的不痛不痒了。若是打的位置准确,将人打死都是可能的。” 这般解释,瑶瑶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对着李昱道:“看不出你还藏着这一手。” 李昱笑道:“不是藏,只是没有机会展示而已。” “今日不就有展示的机会了。” 那十名守卫,每一人身上都有着清晰可见的灵气在波动,而且飞快的向为首之人的兵刃上流去。 为首之人面色凝重,将手中的长剑举了起来。 长剑发着微微的光芒,且不断在提升着。 慧海已是注意到这边的异样,奈何姚利紧追不放,大有不将他斩杀不罢休之意。 慧海不敢伤她,只得小心躲避。 再次躲过罗刹剑的劈砍后,李豹手中的长枪,也已经攻了上来。向着慧海的胸口攻去。 这一刻,慧海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 241.战死 十二人打一人,说起来,的确算不得一件光荣的事情。 可惜,这十二人加在一起,都未能伤到那一人分毫。 这样看来,倒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慧海见李豹的长枪所化的蛟龙将至,也不躲闪,手一伸,便是将扼住蛟龙的喉咙。 蛟龙虽为灵气所化,却是发出阵阵的呜咽之声。不断摆动着身躯,意图脱离慧海的手掌。 慧海也不再躲避姚利的攻击,本就没有章法的剑法,哪里能伤的到他。他一手捉住李豹的长枪,身形一晃,躲过姚利的攻击后,另一手化作手刀,对着姚利的脖颈劈了下去。 姚利登时没有了战斗力,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慧海一挥衣袖,一道灵气,如清风一般,托着昏厥的姚利,向远方飘了去。将她送出了这一片区域。 既然殿主有令不能伤你性命,那将你打晕后送走,这总是可以的吧。 李豹直觉手中的长枪被压在了山脉之下,他卯足了气力想要将长枪拽出,却是发现长枪丝毫未动。 若是遇见势均力敌的对手,倒是可以打个激烈,打个痛快。打到最后不分胜负,或许二人会惺惺相惜,成了好友。 可若遇见难以撼动的对手,再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那无疑是送死的举动。 李豹本以为慧海的修为,最多不过是李昱的程度,再高也高不出多少。 结果他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想来也是,能将一整座城都屠掉的人,修为又会低到哪里去。而且能够屠城的人,手段心肠之狠毒,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抓住长枪的手猛然握紧,只听得灵气所化的蛟龙发出一声哀嚎,化成了点点的碎片。手中的长枪也是瞬间断裂成数段。 “你想要找死,贫僧这就成全你。” 李豹见慧海轻而易举的捏碎自己的兵刃,心中已然知晓他绝不会是慧海的对手。 不过他却没有逃,反而赤手空拳的攻了上来。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逃走,他的身份更不会允许他逃走。 若是逃了,日后哪里还有脸面回到飞马城,哪里还有脸面守着飞马城的城门。哪里还有脸面面对他的部下。 此次一战,宁可死,也不能逃。 所以他攻了上去,赤手空拳的攻了上去,带着身死的决心攻了上去。 此时李豹,除了眼前的慧海,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瑶瑶的惊呼声他没有听到,李昱的喊声他没有听到,部下的怒吼他没有听到。 如石头一样坚硬的肌肉高高的隆起,几乎要将衣袖撑爆。 包裹着灵气的拳头,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砸向了慧海的脑袋。 这是李豹施展全力的一击。 也是他最后一击。 如钢铁一般的拳头,能粉碎石头的拳头,被慧海,轻描淡写的接了下来。 仿佛接下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般。 “这手臂,杀气太重,会给你带来噩运,让贫僧帮你解脱吧。” 慧海轻描淡写的说着,抓住李豹的手轻描淡写的扭转着。 李豹的手臂,轻描淡写的被拧了下来。 仿佛拧下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般。 “你这个人,杀气也很重,会给你带来噩运,让贫僧帮你解脱吧。” 如鬼魅一般,慧海来到了李豹身前,轻描淡写的对着胸口,拍了一掌。 李豹反应当真极快,那一掌未到,他已是用那条仅剩的手臂挡在了胸口处。 下一刻,李豹看着自己的手臂,从身体上分离出去,看着自己的胸口,多了一道掌印。 穿透了身躯,打碎了心脏。 李豹竟是笑了笑,张开嘴,向着慧海的喉咙咬了过去。 “首领!” 十名守卫,齐齐发出一声喊叫,声音凄厉,彻响云霄。 没了两只手,依然能够活下去。 可若没了两只手,又没有了心脏,如今更是没有了头颅。这样的人,还能活下去了吗? 那十名守卫,终于蓄足了灵气。随着为首之人充满恨意的怒吼声,一道巨大无比的气剑,向着慧海斩了过来。 刹时间,天地失色,只剩下这一道划破天穹的气剑。 威力之大,连慧海都有了谨慎之意。 他挪动脚步,想要躲避,却是发现,自己竟是一动都不能动。 “原来是封锁了这一片空间。”面对气剑斩来,慧海竟是笑了笑:“如此攻击,倒是有趣。” “死!” 十名守卫一起发出一声怒吼,空中的气剑似如感应到了一般,灵光闪动,又是巨大了几分。 李昱痛失爱将,心中愤恨。见慧海被锁住行动,任由气剑将其淹没。冷冷说道:“这和尚,死在李豹部下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死不了的。”明心凝声道。 “这气剑的威力我知晓,以大能者的修为,都不敢正面硬对,难不成还杀不掉他?” “杀掉倒是能杀掉。但是他死不了。” “陆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昱指着从头到脚被劈开的慧海:“你莫要告诉我,他这个样子,还能活过来。” 的确,换做常人,从头到脚,被均匀的劈开,当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哪怕修为如大能者一般,也绝无活命的机会。 可慧海,偏偏不是常人。 劈成两半的身体中,浓郁的黑色之气陡然出现,将慧海的身体拼合在一起。而后黑色之气将慧海完全覆盖住,快速修复着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李昱的愤怒,被震惊所覆盖:“他不是人?” 明心长叹一口气:“说他不是人,算不上完全的正确,也算不上完全的错误。李城主,你带着守卫快快逃命去吧。我们这些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不必留在这里徒增伤亡。”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慧海,已然露出了身体,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这十人,倒是可以留下性命,捉回去钻研一番。” 慧海微笑,哪里看得出刚刚才死过一次。 “至于你们两个,留着倒是无用了。”慧海扫过李昱与瑶瑶:“贫僧这就帮你们解脱。” 李昱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惨白。 而瑶瑶,深深凝视明心一眼之后,悄悄捏碎了手中的一块玉佩。 “我不会让他把你抓走的。”她轻声说着。 242.援手 如今的慧海,修为更高,恢复的也更快。 身体从中间被斩开,也只是用了十数个呼吸,便恢复如初。 那十名守卫,显然没有惊讶的时间。因为慧海已经攻了过去。 闭气凝神,嘴巴微张,只见一圈又一圈的音波攻击荡漾开来,将十名守卫围在其中。 这乃是佛家功法,佛门狮吼。 声音威严,令人心生恐惧,直冲脑海。那十名守卫直觉脑中一震,似有一根无形的棍子在脑中狠狠的搅荡着。整个人登时变得晕晕乎乎。双腿无力。纷纷向地上摔了去。 仅这一招,便是将人通通震晕。 慧海身形一闪,又是来到明心三人的面前,没有丝毫的犹豫,五指收缩成爪,向着李昱的喉咙抓去。 李昱直觉眼前黑影闪动,慧海的手,便已经到了眼前。 “好快的速度!” 李昱顿感不妙,忙是祭出兵刃抵挡,却已是为时已晚。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蓦地出现在李昱身前,向着慧海伸来的手斩了去。 慧海不慌不忙的收回了手,令这一剑斩了空。 “你莫要伤害他们,我随你回修罗殿。”明心手持天澜剑,沉声说道。 “为师给过他们机会的。”慧海微微笑道:“可他们并没有珍惜。” 他手指瑶瑶又道:“就说这位姑娘,在飞马城时为师已经放她离去。可她不但不领情,反而召集人马追了过来。她这样一心想要送死,为师若不帮她了却心愿。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她的意愿。” “你若敢伤她,我这就自刎在你面前。”明心把剑横在脖颈处,怒视着慧海。 明心知晓,慧海绝不是为了狗屁的师徒情谊才将他带回修罗殿。之所以这样,其中一定是需要明心做些事情,而且这件事情,一定只有明心才能办得到。 所以慧海才会留下他的性命。 所以明心敢赌,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你当真以为贫僧不敢杀你。”慧海眯着眼睛,平淡道。 “敢不敢,只有你自己知晓。”明心稍稍用了些力,脖颈处顿时出现一条伤口,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 慧海完全眯起了眼睛,脸色也是冷了下来。 这明心,居然敢威胁他! 不等他有所动作,瑶瑶已经将明心手中的剑放了下来。 “流血了。”她低声说着,从怀中掏出手帕,按在明心的伤口处:“你大不必如此。今日这秃驴死定了。我保证。” “你快走,不要管我,他不会杀我的。”明心神色如常,口中却是低声急急道。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瑶瑶晃了晃脑袋:“在飞马城,我就不该听你的话,扔下你一个人的。如今我敢了过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去了。” 眼光温柔,却又带着无比的坚定。 明心长叹一声,知道瑶瑶做了决定,是绝不会再更改了。 “看来我们,今日要一起死了。”明心微笑着。 “我们不会死的,要死,也是这秃驴会死在这里。”瑶瑶坚定道。 “哦?这位姑娘,为何你会如此肯定。”慧海目光冰冷,脸上却是带着微笑:“难不成,你还隐藏了实力?恕贫僧眼拙并未看出。” 瑶瑶是何修为,慧海早已看出,若说她真的隐藏了实力,想必在飞马城就不会如此轻易的让慧海带走了明心。 “还是说,你还有着帮手未到?”慧海上前一步,又是笑着问道。 “你说对了,我还有帮手未到。她若来了,定叫你死无全尸。”瑶瑶平静道。 明心也是上前一步,将瑶瑶挡在了身后。 慧海不知晓的事情,明心却是知晓的。还有帮手未到,无疑是瑶瑶的拖延之词。如今李昱在,姚利在,若说还有人肯帮忙,也只剩下天蝎城的王剑了。 先不说王剑肯不肯忙,只论王剑的修为,若是来了,也只是来送死而已。 慧海的修为,明心还是知晓的。 “看来你是要护着这位姑娘了。”慧海假装叹息:“你这个样子,令为师很是心痛啊。” “我再说一遍,你不是我的师傅,我师傅已经死了。”明心冷道:“你若不肯放他们走,今日就只能带走我的尸体了。” “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慧海又是向前一步:“今日我会带走你,也会杀了这二人。” 话音刚落,慧海的身体,已然从原地消失不见。下一刻便是出现在明心的眼前。 迅如疾风,势若闪电。 明心一惊,想不到慧海刚刚竟是还未施展出全力,鬼魅般的速度令他猝不及防。还未有所反应,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令他不由的弯下腰去。谁知刚弯下腰,背上又是传来一阵剧痛,这一下,令他直接向着地上摔去。还未落地,一只脚,便又向他踢了过来。 这一脚,慧海当真是没有留情,只见明心的身躯,犹如一道光,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下一刻,百丈之外,忽的迸发出一阵尘烟。一道长长的沟壑,出现在了地上。沟壑尽头,出现一个极深的坑洞,坑洞底部,明心嘴角带血,衣衫褴褛的躺在其中,生死未知。 两息之间,明心就成了这副模样。 “为师现在要杀这姑娘,你又能作何?”慧海眯着眼睛,淡淡说道。 这话,明心显然是听不到了。 “明心!” 瑶瑶一声惊呼,而后将缚仙索扔向慧海。企图将他控制住。 岂料缚仙索对慧海完全无用,还未近身,便已是被慧海抓在手中,扔向一旁。 “一根破麻绳,姑娘也敢拿出当做兵刃,你未免也太小看贫僧了吧。”慧海冷冷说道。 在绝对实力面前,连这等神兵利器都是毫无用处。 若是瑶瑶能发挥出缚仙索一半的实力,也绝不会是如此。 可惜。 “看来你的帮手是赶不到了。”慧海握拳,对着瑶瑶的脑袋轰了去:“倘若他到了,你放心,贫僧会立即送他去陪你。以免你会孤单。” 这一拳,慧海依旧用了全力。 拳头所经之处,空间都被隐隐的撕裂开来。 若是打中,不必多想,瑶瑶的脑袋,定会被轰个粉碎。 “来不及了吗?” 瑶瑶闭上眼睛,放弃抵抗。 她知道,抵抗也是无用的。 在如此差别的实力面前,抵抗与否,是一样的结果。 “明心……”瑶瑶低声念着。 眼看拳头就要击在瑶瑶的脸上,猛烈的罡风已是令她的眼耳口鼻流出了鲜血。 这时,空气之中闪过一丝扭曲,一只握成拳头的手凭空出现,在这最后的时刻,与慧海的拳头击在一起。 轰!! 243.逃脱 这是一只秀气的拳头。 手臂纤细,肤若凝霜,看似柔若无骨。 这是一只女子的拳头。 瑶瑶的帮手,是一个女子。 一大一小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下一刻,慧海的手臂,连着半个身体,被轰成了虚无。 这一击,自然不会要了慧海的命。 体内的黑气,快速的修复着身体,仅剩的一只眼睛,已是充满了恐慌。 究竟是何人,能让不可一世的慧海恐惧成了如此模样。 拳头的主人,已经从虚空中探了出来。 头生双角,背生双翅,额头处,一黑一白两道光点在不断交替闪烁。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身上的寒意,却是令人不敢靠近分毫。 一出现,仿佛连这天地都要被冻住一般。 她漠然的看着已是面如死灰的慧海,而后又是漠然的开口道:“你要杀谁?” 仅仅四个字,慧海如同遭受打噬一般,正在修复的那半边身体,又是轰然粉碎。 “我见过你,我记得你的味道。”那女人冷漠道:“当日侥幸逃躲,对你而言已是万幸。这一次,你确定你还有着如此幸运吗?” 慧海猛然打了一个哆嗦。这女子的话,令他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 深夜,北州,涿光山,得胜村。 “绝地”阵法下,被压制了数百年,仅凭一句话,就险些要了他的命的那个女子。 空明兽! 瑶瑶竟是找来了空明兽当做帮手! 此时慧海已是毫无打斗的念头,修为越是高深,内心越是知晓,什么人打得过,什么人,可以仅凭一个眼神便要了自己的命。 比如眼前这位。 修为上鸿沟一般的差距,是绝不会凭着必死的信念就能够填满的。 否则的话,明心就不会被打的如此凄惨。 慧海不是明心,哪怕他自恃修为甚高,也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所以他转身便逃,逃得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连明心都弃之不顾,生怕在明心身上浪费时间。 眨眼之间,天空之中,只剩下一粒小小的黑点。 可见慧海逃得有多么快。 空明兽丝毫没有在意之状,双手一挥,一把灵气所化的开天弓出现在空中。 搭上一支灵气所化的长箭。“嗖”的一声。这支长剑便是从空中消失不见了。 不是长箭的速度有多快,而是长箭直接划破了空间,钻了进去。 这时慧海身后的那片空间,空气像是被什么撕裂一般,豁然露出一道口子,一支长剑从里面探了出来,而后狠狠的穿透了慧海的身体。 一只火凤,从远处振翅遨游,向苍穹之上飞去。随着空明兽轻轻吐出一个“破”字。那只火凤,便是化作了漫天火雨。炽热的气浪肉眼可见,滚滚而来。 “这家伙,居然还未死。”空明兽望着远处的空间,淡淡道:“如此功法,看来是那个人传于他的。哼。妄想打破命运,简直可笑至极。” 空明兽回过头,目光扫过李昱,一股巨大的威压随即而来,压的李昱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娘娘。”李昱低着头,诚惶诚恐道。 空明兽并未理会,只将他当做空气一样。待看到瑶瑶时,万年冰霜般的寒气瞬间消失不见,就连脸上,都是多了一丝笑容。 “丫头,你没受伤吧。” “娘!” 瑶瑶眼圈一红,飞奔到空明兽的怀中,小声啜泣着:“你怎么才来呀,明心……明心就要被那秃驴打死了。” 空明兽轻柔抚摸着她的秀发,道:“放心,他死不了的。有那个家伙跟着,他岂会那么轻易死去。” 她转过头,对着那片沟壑道:“怎么,不打算出来见一面?” 沟壑之中,一道流光快速飞了过来。 是白泽。 此时他已化作白发孩童模样,望着空明兽,淡淡道:“好久不见了。” “好久了,算起来,已有数千年之久了。”空明兽也是淡淡的说道:“你明知那是渡不过去的劫,为何还要尝试?如今修为全失,这就是你所希望的?” “活得太久,终归要找些事情做。”白泽道:“哪怕我知晓这时渡不过去的劫,哪怕我知晓这就是我的命。可终是想要试一试。失去修为不算什么,失去希望才是真正的可怕。” “这不像你能说出的话。” “活了数万年,有变化也不足为奇。” 沉默片刻,空明兽才道:“你打算站在哪一边?” “自然是命运这边。” “你方才还想要挑战命运,怎么又有如此之言?” “我正是挑战后,方知命运一道,并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世间的一切,都在孑然有序的运行着。我们连一块小小的绊脚石都算不上,又何谈改变。” “你倒是看得透彻。”空明兽淡淡说道:“可惜那个人,却仍在糊涂之中。” “他不是真糊涂,只是在装糊涂而已。” “或许吧。” 瑶瑶在空明兽的怀中听得稀里糊涂,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忙是问道:“小白,明心没有是吧。” “他没事,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那我去将他唤醒。” “丫头,不急。”空明兽按住瑶瑶:“等我走后,你再去找他也不迟。现在,就让他在休息一下吧。” 知女莫若母,瑶瑶此时在想什么,做母亲的,自然是明白的一清二楚。 只是明心…… 他的身份过于特别,算是这盘棋中颇为重要的一颗。今后能否活下去,就只有天知晓了。 “你那面怎么样?可还是打算要与人族大战一场?”白泽忽然问道。 “人族卑劣无耻,只会靠偷袭取胜,如此种族,自然不配统治这九州大陆,可惜太昊不下的阵法实在是难以破除。若不然,我们又会等到此时。” 空明兽撇了一眼白泽,又道:“况且你也不肯出手相助。” “我也是有心无力,你也知晓,妖族对阵法可谓是一窍不通。我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此话,空明兽自然不会相信。 白泽的能力,她知晓的一清二楚。 正如他自己所言,这是命,他只是不愿再挑战命运罢了。 244.注定 醒来时,明心发现自己,已是躺在了李府的床榻之上。 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裤,伤势也已经处理好。 瑶瑶坐在桌子上,单手托腮,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她整个人被夕阳的余晖勾勒出淡淡的金边。看上去庄重肃穆。 像是一个圣洁的女神。 原来瑶瑶静下来,是如此的美丽。 明心动了动身,发觉身体没有想象中伤的那么重。都是一些皮外伤。 起身下床,慢慢走到瑶瑶身边,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你醒啦!”瑶瑶转过头:“看来没什么大事。” “皮外伤而已。”明心回答:“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姚利姑娘怎么样了?慧海呢?” “帮手赶来了,打伤了秃驴,被他趁机跑掉了。小二没事,只是情绪有些失落。”瑶瑶逐一答道。 “我能理解姚利姑娘的心情。仇人就在眼前,却是无能为力。这种滋味,很不好受。”明心轻叹。 姚利情绪低落,明心不也是如此。 自打从北州出来后,算上这次,他已是遇到慧海两次。莫说报仇,每一次,他都是自身难保,需要依靠别人来保全自己。 “赶来的那个帮手,修为当真是了得,竟能将慧海打跑。不知是一位什么样的大能者。” 瑶瑶没有回答他。 “瑶瑶,这人可还在府上,我想要当面感谢一下。” “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样啊。” 饭堂之中,众人围坐,只是姚利不在。想必还在因为慧海的事而感到心烦意乱。 而李焕这小子,仅仅几天时间,便已经能下了地,此时他坐在椅上子胡呑乱造。 “大哥,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看起来比我还惨?” 李焕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问道。 看来没人告诉他实情,当下明心自然也不会说。 “与人打了一架,奈何差距甚大,全然只有挨揍的份。”明心笑道。 “这城中还有人敢同你打架?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李焕咽下食物,傲然道:“你告诉是谁,明日我带你把场子找回来。” “你还是老老实实养伤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李焕还想说着什么,见李昱正怒目而视,连忙将话受了回去,讪讪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吃好了,这就回去养伤。” “这臭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总有一天会吃大亏。”李焕走后,李昱才笑骂道。 “陆兄弟,你的伤不要紧吧。” 明心回道:“没事的,这点小伤,一日两日就会好了。李城主,不知今日出手相助的,可是你府上之人?” 听了这话,李昱便知瑶瑶并没有告诉他出手之人的身份,于是笑道:“此人乃是我李家的一位老祖。我这老祖,一向神出鬼没,常年见不到一次。说来也是幸运,想不到今日这关键之时,她竟是回到了飞马城,出手救了我等一命。只不是却是被那妖人逃过一劫。可惜,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明心道:“若慧海真的被老祖杀掉,说实话,我心中还会有着不甘。毕竟我和他的仇不共戴天,若不亲手手刃此人,怕是心中,永远都会有着遗憾。” 亲手杀掉慧海,是明心一直所期待之事,哪怕当下修为不及,不过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会了结此事。 二人在这件事上并未多谈,除了感叹一下李豹的死,便再无其他了。 出了饭堂,踩着月光,明心与瑶瑶并肩而行。 瑶瑶有些反常,从明心醒来之后,她便一直沉默到今。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明心问道。 “没什么。”瑶瑶轻声回应。 明心拉住她的手,又道:“你有心事,全都摆在脸上了。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你。” “我在想我娘。”瑶瑶沉默一下,道:“我在想我娘说过的话。” “你娘说过什么?会让你如此在意?”明心怔了怔,没想到瑶瑶竟是在想这个。 “尽人事,听天命,莫做无谓之争。”瑶瑶轻声道:“这是她对我说过的。世间之事,早已注定其结果。做不得更改的。” “你娘也说过这话?”明心微微惊讶。 瑶瑶点了点头。 “这话我倒是听他人常说。” 明心想起了天澜仙人,以及白泽。 这两位,一魂一妖,经常将用这句话来搪塞明心。 命中注定,命中注定。 哪里会有如此多的命中注定! 难道说,陆长天,剑尘已经姚利的亲人,命中注定就该被杀? 还是说,得胜村与飞鹤城,命中注定就该被屠? 命中注定,只不过是用来掩盖事实的说辞罢了。 不过是对自己无力改变事情的借口罢了。 “你信命吗?”瑶瑶忽然轻声问道。 她的神情,有些淡淡的迷惑。 “不信,我绝不信这狗屁的命中注定。”明心笃定道。 “我也不信的。” 瑶瑶忽然停下,踮起脚,对着明心的面颊轻吻一下,而后红着脸飞快的跑开了。 “我要去陪小二,你自己回去吧。” 转眼之间,人已是消失不见,留下同样脸红的明心,傻傻的站在原地。 摸着被亲吻过的地方,明心忽然傻笑一下,踏着轻盈的步伐,向客房走去。 月光下,一道小巧的身影在奔跑,渐渐的,步伐慢了下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到最后,整个人已是停在了原地。抬头望月,眼含疑惑。 “丫头,娘知道你的心意。可你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他的身份,娘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知道,他之所以会降临在这个世上,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这是一盘很大的棋,他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这盘棋下到最后,他会死,一定会死。这是他的命,也是他存在的意义,做不得更改的。你再努力,也是改变不了他的命的。” 回想着娘亲临走时留下的话,瑶瑶疑惑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到最后,已是闪闪发着光芒。 “娘亲,他不信命的。我也不信。倘若他真的会死,到了那一天,我会陪他一起死的,希望你不会怪我。” 245.刻画 “要走了吗?”瑶瑶歪着头问。 “嗯。我们留在这里,或许会添更多的麻烦。”明心拍了拍她的头。 “可是那秃驴,还没有除掉。” “听李城主说,他受了重伤,在养好伤之前,想必不会轻易出现的。” “那秃驴,身上不是有着那魔族的气息吗?恢复伤势,应该会很容易吧。倘若他再来找麻烦要怎么办?” “李家老祖将他打成重伤,一时三刻,他不会轻易来此的。” “可是那李家老祖已经走掉了啊!” “是走掉了,不过李城主应该有办法联系到的。再说,那慧海又不知晓李家老祖已不在城中。探清虚实之前,他是不会冒着危险来到飞马城的。” 严格说来,瑶瑶的母亲算得上是李家的老祖。只是瑶瑶知晓,母亲根本就没有留下可供联络的物件。若是慧海真的再次来到飞马城,等待李昱的,就只有被屠城的命运了。 而这些话,瑶瑶又不能与明心说。 因母亲再三叮嘱过,先不要透漏身份。 瑶瑶虽不知是何意,却也是在照做。 “可是……”瑶瑶仍是有话要说。 “瑶瑶。”明心知道她要说什么:“我们还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是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的,飞马城伫立至今,绝不会一次危机时刻都没有遇到过。况且,我们在这里,又能做什么?慧海或许是因我而来,说不定,他见我不在这里,而且又是忌惮李家老祖的修为,并不会做什么事情出来,倘若这些我都猜错,慧海真的要做屠城之事,我想李城主也是有着解围的法子。” 这些话,他不仅是说给瑶瑶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即便我们在这里,也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明心再一次说道。 瑶瑶沉默片刻,才道:“我去问问小二会不会同我们一起走。” 明心想了想,道:“也好,你去问一问吧。以她当下的情况,留在这里,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瑶瑶走后,很快又回来了。而姚利也是随她一起回来。 看起来,她的状态,真的不是很好。 明心并未多说什么。三个人来到厅堂,将离开的事情告知了李昱。李昱也没有显得过于惊讶,思考片刻后,竟是转身出去了,再回来时,交给了瑶瑶一堆瓶瓶罐罐。 “这些是疗伤救命的丹药,你们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多备一些总归是好的。” 李昱解释道。而后,他又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轴,递给了明心:“这一幅乃是我们李家世代相传的阵法。我至今仍是不知有何作用,不过隐隐间,我觉得,这东西对你应该是大有用处。” 明心惊讶无比,连连摆手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李城主使不得,使不得。” 李昱笑道:“这是一张拓印卷,没什么使不得。你就收下吧。” “即便如此,我也是不能收的。这乃是你们李家世代传下的东西,怎能交与一个外人。”明心仍是不肯收。 “世代相传又怎样,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依旧是废纸一张。陆兄弟日后若是参透这阵法的奥妙,你若有心,告知我一声便可。日后,我面对列祖列宗时,也算是抬得起头。”李昱又是向前推了推:“毕竟这东西在我这里,被参悟了出来。” 明心依旧不肯收下,直言过于贵重,瑶瑶却是一伸手,将阵法抢到手里:“一张卷轴而已,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你不要我要。” “也好也好,瑶瑶姑娘收下也好。”李昱连连说道。 明心知晓东西到了瑶瑶的手中,是绝无在拿回的可能,只好拱手谢过李昱。 明心不知晓的是,这阵法,根本就不是李昱主动拿出的,而是在与慧海打斗的那一日,白泽出言指明要将这阵法交予明心。 而后他口中的李家老祖,也就是瑶瑶的母亲空明兽,也是点了点头。 那一日所说的话,李昱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明心是枚棋子的事,他自然也是知晓了。 生下来便是提线木偶,被人在暗中操控着。而自己却是毫无知觉。想到这件事,李昱心中,隐隐间对明心产生了怜悯之情。 “陆兄弟,保重。” 临行之际,李昱拍了拍明心的肩膀,郑重说道。 “李城主也是。”明心微笑回道。 “大哥,说不定你回来后,我已有了绝世修为,到那时,我带你将场子找回来,替你出口恶气。”李焕听闻明心要走,也是一瘸一拐,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我等着那一天,不过在此之前,你可要将伤养好。还有,不要再依仗自己身份作威作福。否则的话……”明心看了一眼瑶瑶,才笑道:“否则你大姐一定会狠狠修理你。” “放心,那种小鬼才做的事情,今后我是不会再做了。”李焕挺了挺胸,傲然道。 明心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两声,而后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诸位保重。” “保重。” 离开飞马城,三人朝着三千剑阁的方向继续前行。一路上,瑶瑶叽叽喳喳同姚利说个不停,反观姚利,却是一言不发。只顾着走路。 面上虽无伤感,可是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这种事情,旁人说的再多也是无用,只有自己想通了,才是真的想通了。 明心并无安慰之意,反倒是对李昱祖传的阵法有了兴趣。 “瑶瑶,你将卷轴拿给我。我看一下那上面究竟是什么样的阵法?” “切。你不是对这东西没有兴趣么。刚刚那样给你,你都不接,怎么这一会就想要了。” 嘴上虽是这般说,瑶瑶已是将卷轴扔给了明心。 明心接过,打开一看。发现这阵法与他熟知的画法并不相像,反而与姚家的那一幅大径相似。 仅看了一眼,明心便知晓李家世代为何无一人能参透这阵法的作用。 这座阵法,应该是魔族留下来的阵法。 正如姚家那座,乃是用于吸收魔族的黑气。如今魔族在九州上早已销声匿迹。若不是姚利碰巧习得魔族的功法,体内有着魔族的气息。恐怕到现在,姚家的那座阵法依旧是无人能够参解。 不过单是这般看,也看不出阵法的功效来。 明心停下,扫看四周,见周围并无人迹,不远处,有着一片空荡之地。正好可以用作刻画阵法。 于是他快步走去,按照卷轴所画,将阵法刻在了地上。 246.变故 明心满怀期待,希望能够知晓这阵法有何用处。 结果,他的期待,落空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地上的阵法有何反应。只是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如同一幅随意乱作的画一样。 瑶瑶见状,不禁笑道:“你在搞什么鬼?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是不是哪里刻画错了?” 明心闻言,又是仔细的检查一遍,而后疑声道:“并没有错误的地方啊,怎么会没有反应?” 将阵法刻画在地上,这件事情,千百年间李家不知有多少人试过,若真是如此简单,有怎会至今无解。 等了又是一炷香的时间,阵法依旧是毫无反应。 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果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破解开的。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明心摇头苦笑。 忽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这是魔族的阵法,若想要开启的话,是否需要用到魔族独有的黑色之气。 若是这样的话,那李家世代无人能够参透这阵法的奥妙也就说的通了。 想到这里,明心将目光看向了姚利。 她虽不是真正的魔族,不过体内也是有着魔族的黑气。对阵法而言,或许会有用。 “姚利姑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你。”明心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害羞。 姚利虽未言语,却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按照明心的指示,站在了阵眼处。将夹杂着黑气的灵气,开始向地上的阵法注入进去。 阵法吸收到黑气之后,忽然闪过一丝光芒。虽是极为黯淡,不过这一下,却是证明了明心的猜测,是对的。 阵法的开启,需要魔族的黑气作为补充。 “小二不会有事吧。”望着黑色的光芒愈发光亮起来,瑶瑶有些担心。 “应该没事吧。”明心说的不是那么肯定:“若真有事情发生,我会将她拉出来的。” 瑶瑶听后,不再言语,暗中握紧了拳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阵中的姚利。 而姚利自身,并无觉得哪里不适。依旧在向着阵法注入着灵气。 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暗淡。 极厚的乌云,正慢慢将太阳掩盖。 渐渐的,姚利发现了一丝问题。 这阵法好似无底洞一般,怎么填也填不满。 明心见姚利紧皱眉头,有些担心的喊道:“姚利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若是发觉哪里不对,千万不要迟疑,一定要立刻跳出来。” “我感觉,这阵法在主动吞噬着我的灵气。”姚利艰难的喊出声,额头上已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天上的太阳,已经完全被乌云遮了住,此时此刻,好似黑夜一般。 而地上的阵法,已不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光芒,一股如血一般的鲜红之色,出现在了阵法之中。 光芒越发红亮,空气之中,也是有着一股血腥之味扩散开来。姚利的面色被这红光映射的通红无比,好似被剥了皮一般。 明心见状,忙是喊道:“姚利姑娘,事情有些不对,你快出来!” “我不能动了。”姚利有气无力的回道:“这阵法将我定在了这里,而且还在疯狂的吞噬着我的灵气。我感觉我就要被抽干了。” “不好,出事了。”明心心中咯噔一下猛烈巨跳起来。他急急忙忙向阵法跑去,谁知这时,阵法的边缘,突兀的亮起一道红色的光柱,将明心挡在了外面。 对明心而言,这个场景,极为熟悉。 当年慧海在得胜村布下炼魂阵时,最初就是这番模样。 那道红光看似薄弱,实际却是坚韧无比。任明心手持天澜剑如何挥舞,这一层薄薄的光壁都未曾出现一丝裂痕。 “瑶瑶,快来帮忙,情况不太对头。”明心一边将剑斩向光壁,一边喊道。 话音刚落,瑶瑶已是一箭射过来,虽说对光壁丝毫无用,却是下了旁边的明心一跳。 阵法亮起的红光,此时已如鲜血一样在缓缓流淌着。一双干枯漆黑的手,从阵法中显现出来,抓住了姚利的小腿。 “啊!这是什么东西!”姚利一声大叫,显然被突然出现的双手吓个不轻。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见到阵法中出现一双手时,明心当时怔了一怔。一股恶寒随即游遍全身。 这是个什么东西?明心心中也在暗叫。 两只手,漆黑如碳,干瘦似骨。仿佛没有一丝丝的皮肉。此时还在姚利的腿上爬行着。 “妖孽!胆敢在此施展妖法!” 忽然间,天地之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而后,一条赤红的巨龙,张牙舞爪的飞了过来。 四周的空气,陡然热了起来。天上的乌云,被红光映的如同燃烧了一样。 巨龙对着血色的光幕张嘴便咬。只听得“咔嚓咔嚓”的破裂之音,明心无可奈何的光幕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碎掉了。 明心不敢停留,连忙跑进阵法之中,对着姚利腿上的枯手狠狠斩了下去。 “咯噔!” 这一剑,如同砍在了无比坚硬的神兵利器上一般,震的明心双手发麻。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天澜剑。 而这双枯手,在吃了明心全力的一击后,竟是完好无损。莫说断掉,就连那小小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过明心这一剑,显然也是让枯手松开了姚利。明心趁此机会,连忙将姚利拽了出来。 此时明心才发现,姚利的面色,已是苍白如纸。看这个样子,她不仅是灵气被吞噬,就连自身的血,也是被阵法夺走了不少。 阵法没了灵气的支持,登时暗淡了不少,那双枯手,也在不断的挣扎,想要挣脱出来一般。 好在到了最后,它也是没有成功,消失在阵法之中。 此时阵法,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天也是亮了,成片的乌云在那一瞬间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光芒重新照亮的大地。 那条巨龙此时也是不见了身影,唯有一赤色柄长戟,停留在空中。 一道瘦小的身影,也是飞了过来。 “我到要看看,是谁在光天化日之下,施展这等妖法!” 247.预言 这柄长戟,对明心而言,十分眼熟。几乎在见到长戟的瞬间,他已经知晓了长戟的主人。 这时,长戟的主人已是将长戟握在了手中。乃是一名老者,身材矮小,手中的长戟都要比他高出几分。 “臭小子,怎么是你?”见到明心,那老者有些惊讶。 “玄阳子前辈,一别多日,可是别来无恙?”明心拱手笑道。 “臭老头,你不在玄阳门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瑶瑶见到玄阳子,登时双手叉腰斥道。好像玄阳子出现在这里,犯了天大的错一样。 “臭丫头,我等一下再教训你。”玄阳子话锋一转,对着明心沉声说道:“刚刚那妖气腾腾的东西,是你弄出来的?” “的确是我弄出来的。”明心没有掩饰。 谁知玄阳子听了此话,手中的赤龙戟忽然对准明心的咽喉,微怒道:“小子,你若是进了歪门邪道,我今日可就要替风老头清理门户了。” “前辈误会了。”明心见状,连忙解释:“那阵法虽是我布下的,可与我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说罢,他便将这其中的缘由同玄阳子讲述了一遍。玄阳子听后,面色有所缓和,这才将赤龙戟放下。 “前辈,我也不清楚这阵法的功效,刚刚也只是试了一试,没成想,倒是让前辈误会了。” “哼。小子,你最好不要骗我。”玄阳子又是从鼻间哼了一声。 明心笑笑,并为言语,一旁的瑶瑶却是忍不住讥讽道:“我说你这个臭老头,个子不高,脾气倒是不小。难怪一直在外游荡,想必是门内的人对你是厌恶之极。不愿见你。这才找了诸多借口将你流放在外。你说我们为什么要骗你?骗你有什么好处?有人给钱财吗?还是有人给宝物?” “臭丫头,我乃是玄阳门门主,谁敢将我流放在外?”玄阳子登时气到吹胡子瞪眼:“我只是自己不愿回去而已。游山玩水可比在门中有趣的多,你懂什么。” “你是不是自愿的,有谁知道。说不定,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而已。时间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瑶瑶回道。 “你这臭丫头,气煞我也!” 玄阳子拿瑶瑶无可奈何。只得恨恨的跺了两下脚。力道之大,顿时在地面上踩出一只极深的脚印来。 “瑶瑶,你少说两句。”明心颇为无奈。 这时,姚利忽然身形一晃,双腿一软,向着地上倒去。好在瑶瑶及时拉住了她。 “小二,你怎么了?”面对姚利,瑶瑶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关心道。 “有些头晕。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姚利有些有气无力。 “她灵气损耗的过多,血液也损失了不少。若不是静心安养几天,怕是很难恢复。”玄阳子仅是看了一眼,便已发现姚利自身的问题。 “臭老头,小二脸色都白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哪里还用你来说。就不会给一些有用的建议?”瑶瑶从怀中掏出两粒丹药,塞进姚利嘴里。 “你这臭丫头。”玄阳子气得几乎要捶胸顿足。已是到了气愤难忍的边缘。 “前辈,我们这边说。”明心见状,连忙将玄阳子拉到一旁,若是在待在这里,瑶瑶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来。 二人走到不远处停了下来。玄阳子依旧气愤难消,嘟嘟囔囔说着瑶瑶可恨可恶之类的气话。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小子,你能从东望山安然无恙的逃脱出来,看来风老头果然是没有看错人。”玄阳子话锋一转,忽然说道。 “侥幸而已,令前辈担心了。”明心道。 “我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玄阳子道:“不过风老头着实是担心了一阵子。” 明心默然,看来有机会,还是要去清风门走一走。 “那个姑娘。”玄阳子忽然指着姚利道:“刚刚站在阵法中的,是她吧。你说这阵法乃是魔族的阵法,她既然能催动,说明她乃是魔族。你怎么会与她走在一起?” “前辈,她并不是魔族。”明心解释道:“姚利姑娘本是飞鹤城姚家家主姚振之女。无意间修行了一种功法,才会变成这般。若不是被我发现告知,恐怕此时,她依旧不清楚自身体内的那股黑色之气是什么东西。” “姚振家的闺女啊。我记得他有个女儿,是在天韵那个老太婆门下修行的。” 看来玄阳子是知晓飞鹤城姚振这个人的。否则又怎会连这种事情都知晓。 “前辈说的那人,正是姚利姑娘。”明心没有隐瞒。 “她既然在灵云门修行,又怎会接触到其他门派的功法?”玄阳子皱了皱眉:“私下偷学他门功法,可是大罪,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宗门,重则可是会被杀掉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明心暗叹一声,知道这件事情,是说不了谎的。玄阳子年老成精,在其面前撒谎,显然是愚蠢之举。他只好将当日姚利与他说过的话,转述给玄阳子,并且将这一阵子所发生的事情,比如罗森慧海的出现,姚家被灭了门。通通与玄阳子讲述了一遍。听得玄阳子无比惊愕,到最后,一张脸,却是沉了下来。 “这世道,怕是要不太平了。”玄阳子沉声道:“小子,你最好不要在九州上乱走动了。说不定哪一天,在哪个地方便会丢了性命。” 明心苦笑:“我也不想,可是,我还有着极为重要的事情未完成。不得不再九州上走动。” “既然这样,那你要尽快做完自己的事情。而后去清风门躲一躲吧。若是不愿去那里,去玄阳门也是可以的。总之要尽快。万不可拖拖拉拉。” 见得玄阳子如此郑重,明心忍不住问道:“前辈,究竟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要打仗了。而且这一次,恐怕比万年前的三族大战的规模小不了多少。” “三族?如今魔族早已销声匿迹,寻不到踪影,怎么会有三族大战一说。”明心问道。 “不。魔族不是寻不到踪影,只是平常都在潜伏而已。” 说到这里,玄阳子的目光已是看向了姚利:“而且他们,现在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248.又遇 魔族已经开始在暗中行动。 明心皱了皱眉,他明白玄阳子的话。又不太明白玄阳子看向姚利是何意图。 难不成,他认为姚利是魔族? 要知道,罗刹剑与罗刹剑诀可都是天澜仙人交与姚利的。 按照玄阳子的想法,难不成那天澜仙人,也是魔族? 这个想法,令明心感到有些好笑。 天澜仙人既然能被称为仙人,又岂会与魔族扯上关系。 “我还有事。你要小心。”玄阳子收回赤龙戟,又道:“当年我门下之人暗算你的事情,我已替你解决。待你事情办妥,日后可以去玄阳门坐坐。” 明心点点头,并没有追问玄阳子是如何解决此事的。 “万事小心。”玄阳子又是叮嘱一遍,而后化作一道流光,转眼已消失不见。 明心站在原地,心中还是想着玄阳子所说的话。已如此身份之人,自然不会说出虚无缥缈的事情来。 看来,日后真的会有大战发生。 到那时,免不了生灵涂炭,死伤遍地。 明心想不通,世间种族,为何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为何不能和平相处?九州大陆,地域辽阔。为何容不下这仅仅的三个种族?难道非要统一九州,将另外两个种族赶尽杀绝,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胜利吗? 归根结底,还是狂妄自大,唯我独尊的欲望在作祟。先不说妖魔二族,单论人族。是最见不得他人的好。无论是修真者还是世俗人,皆是如此。 修真者贪恋他人的宝物,世俗人嫉妒旁人的钱财。 这一点,明心还是清楚的。 “那臭老头怎么走了?”瑶瑶扶着姚利,缓缓走了过来。 “以前辈的身份,自然有着诸多的事务缠身。能停下来与我们聊上一会。已然是难得之举。”明心望着玄阳子离去的方向,慢慢说道。 “切。他能有什么要事,说不定是酒瘾犯了,忍不住要去城镇中讨酒喝。”瑶瑶一脸鄙夷之意。 明心无奈的摇摇头,不在理她,转而问向姚利:“姚利姑娘,害你出了事,真是对不住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可还是哪里不舒服?” 姚利轻声道:“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觉得有些疲倦而已。刚刚歇息了一会,当下已是无大碍。” 明心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里过夜吧,待你恢复好,我们在启程。” 姚利道:“我没事的,无需在此过夜。你不用如此迁就我。” 明心思考一下,才道:“那就等我们到达城镇时,在好好休息一般。只是当下,要辛苦你一些了。” 三人再次上路,只是这一次,走的比较慢一些。 姚利虽说是无事,可毕竟灵气血液都被抽去了不少。灵气倒还好说,吃几粒丹药便能恢复如初。可是这血液,当真是要好好休息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至于害得姚利如此的源头,那座不知名的阵法。明心也没有心思再去想。 从阵法中出现枯手的那一刻起,明心已然知道,这应当是坐邪阵。 用于召唤邪魔的邪阵。 一路走走停停,虽是速度不快,却也在月上眉梢之前,进到了一座城镇之中。 与其说是城镇,倒不如说是村庄来的更为贴切。 因为这座城,实在是规模极小,看上去,最多不过百八十户人家。 不过燕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城镇之中,倒也是有着一间客栈供明心等人下榻。 订了两间客房,明心一间,瑶瑶同姚利一间。 订好之后,瑶瑶便陪着姚利回房休息。明心则是去了城镇之中闲逛起来。 或许是受了瑶瑶的影响。如今的明心,也是有个这般爱好。 城镇不大,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明心就已经走了一个遍。当下,他停在了一处名叫逍遥斋的门前。 不知为何,望着此处,明心的心脏,竟是隐隐跳快了许多。 “逍遥斋。”明心默默念着。望着牌匾,明心想起了当年陆长天传于他的,关于天澜仙人的画面。 那时明心还不知晓天澜仙人这个名字。陆长天告诉他,画面中的人,他那半个师傅,名叫逍遥公子。 “逍遥斋。逍遥公子。”明心不由得微笑起来:“但看这个名字,还以为这逍遥斋会是这逍遥公子的住处。” 明心心中知道,这不过是巧合而已。因为化名逍遥公子的天澜仙人,明心早已在天澜府中,藏在画像中的隐界中见过。 “也不知天澜仙人去了什么地方。说起来,也是许久未见到他了。” 明心正了正衣襟,而后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墨香扑鼻。两侧的墙面,一侧挂满了书法。笔力劲挺,龙飞凤舞如行云流水一般。 另一侧,则挂的是满墙的墨画。清一色的山水画。重峦叠嶂,气势磅礴。 正对着门,乃是一张长桌,笔洗砚台墨锭随处放置其上,一张铺开的纸被镇尺压得工工整整,一白衣男子正俯身作画,入神到连明心进到屋内都不曾发觉。 画中仍是高山峻岭,虽是只有寥寥几笔,却已然将山魂画出。 见男子如此聚精会神,明心不忍打扰,于是想着要退出屋子。 谁知刚走一步,那男子忽然一震,似感应到什么一般,立刻便抬起了头。 见到男子的面容,明心登时便愣住了。 发似黑瀑,鬓如刀裁,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这人竟是天澜仙人! 竟然真的是天澜仙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心震惊道。 天澜仙人目光闪烁一下,笑道:“这是我的住处,我为什么不会在这里?” “你的住处?”明心怔了怔。心道:“你的住处,不应是在天澜府中吗?怎么会在这里?” 天澜仙人将笔墨收好,从长桌后面走了出来:“难怪我今日一直心神恍惚,原来是有贵客上门。” “这里是你的住处?”明心又是喃喃问道。 “正是我的住处。”天澜仙人笑了笑:“我晓得你心中好奇。其实不光是你,就连我自身,都是好奇的很。” 249.口讯 “你好奇什么?”面对天澜仙人微笑的面容,明心不由得问道。 “我好奇我是谁?我好奇我为何会在这里?我好奇为何你一出现,我却变了样子?” 天澜仙人抛出一连串的好奇,听得明心头都大了。 他很怪。最起码,看起来很怪。 “你很奇怪,是吗?”天澜仙人又是笑着问道。 “的确很怪。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明心点点头,如实道。 而后,他又似想到什么一般,出声问道:“莫非你是天澜仙人的另一缕魂魄?” “我一直是不知情的。”天澜仙人搬出一把椅子:“坐下说吧。” 明心坐下后,天澜仙人将桌上的画卷收好,而后坐在了桌子上。 这个动作,令明心吃了一惊。记忆里,天澜仙人可不是会这般做的人。 “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是一个普通之人。”天澜仙人含笑望着明心:“我在此已生活二十余年。从有记忆开始,便终日与笔墨为伴,直至今日。” 明心一脸茫然,不明白天澜仙人说的是什么。 “我是个普通人,这二十余年只是个普普通通之人。连修真者都算不上。哪怕当下,我也是没有一丝修为的。” 他见明心更是迷茫,又道:“说简单些,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天澜仙人。刚刚我才得知,我是他的一缕残魂。” 果然如此。明心心中苦笑,又是带着些许无奈。这天澜仙人,究竟有着多少残魂在这九州大陆上。仅仅自己,就已是遇见了三位。 “未遇见你之前,我只是在此作画卖画,从未有过其他的念头。遇见你之后,我的脑子,多了一些记忆出来。那些本应该是我的,却是深埋在脑海之中的记忆。我知道了你是谁,我知道了我是谁,我更是知道了,我为何会在此。你就是一把钥匙,打开我记忆的钥匙,我这么说,你可是懂了?” 明心点了点头。而后忍不住问道:“那你留在此地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遇见我?” “正是。” “可是,我只是偶然来此。若是我错过这里,你岂不是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天澜仙人了?” “这是注定好的事情,做不得更改的。命里注定,你会来此,而后遇见我。这世间看起无缘无故的事情,其背后,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世人未发觉罢了。” 又是这套说辞。 明心皱了皱眉,对于这种说法,他已是有了反感之意。 天澜仙人也是看出他的不悦。又是说道:“我在此地,并不仅是为了遇见你。而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再做选择时,希望你能明澄本心,按着自己的心意而动。切勿被旁人所扰。” “这是何意?” “你以后会知晓的。” 天澜仙人笑的十分神秘,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好了,我的事情做完了。在你走出这间屋子后,我还是我。希望你也还是你。” 带着一头雾水,明心从逍遥斋中走了出来。回到客栈,见瑶瑶在自己的屋中停留。 “姚利姑娘怎么样了?”明心问道。 “还好,吃了两粒丹药后,在屋内修行呢。” 瑶瑶见到明心手中拿着两幅画卷,不解问道:“你买这东西做什么?” “旁人送的,不是买的。”明心道。 “旁人?你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瑶瑶惊讶。 明心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天澜仙人的事,于是含糊道:“算是吧。一位故人,恰巧他也在此地。” 瑶瑶一听,登时来的兴趣。伸手将画卷夺了多来,展开一幅,而后被画中的气势所吸引,不由啧啧称叹:“这幅画,画的好有威势。逍遥子,这个就是你的朋友吗?” 明心点点头:“就是他了。” “你这朋友,作画的功夫可真是极棒,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他帮我画一幅画像。”瑶瑶嘻嘻笑道:“明心,你这朋友,此时应还在城内吧。带我去见见可好?”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明心道:“他虽是在城中,不过除了这山水画外,他似乎并不会画其他的东西。” 瑶瑶当真有些失望,不过下一刻,她便恢复如初。有些惋惜道:“那算了吧。这幅画,送给我吧。” 说罢,她不管明心情愿与否,自顾自的将画卷收好。 “我去看看小二修行的怎么样了。若无事,我与她去城镇中逛一逛。说不定,还会遇见一些有趣的事情。” 望着瑶瑶的背影,明心自语道:“有趣的事情,你一定会遇见的。” 吃过晚饭后,瑶瑶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姚利向外面走去。 姚利看起了,已是恢复了些许。面上已是有了一丝红润。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瑶瑶已经拉着姚利回到了客栈。她一脚踹开明心的屋门,嚷道:“明心,你猜我看见了谁?” “天澜仙人。”明心坐在床上,头都没有抬。 “原来你知道啊。”瑶瑶登时失去了不小的兴致:“你口中的那位故人,指的就是他吧。” “嗯。” “可是,这天澜仙人,看起来好奇怪的。”瑶瑶回想着刚刚见面时的场景:“他竟会开了一家店。而且,他还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不是故意装作,而是他真的不认识。” 明心想起自己临出门时,天澜仙人曾说过的话。 在你走出这间屋子后,我还是我。希望你也还是你。 前半句不难理解,无非是明心走出逍遥斋后,天澜仙人便会回到那个终日之晓得作画卖画之人。 钥匙走了,被打开的记忆,自然又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锁好,而后埋在记忆的最深处。 “他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日后你莫要去打扰他。”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哪里还有什么日后。”瑶瑶嘟囔着。 翌日,明心三人果然离开了这里。一夜的时间,姚利已是恢复了一部分。气色看起来比昨日好了很多。 明心本想让姚利恢复如初后再继续前行。可是姚利怎么说都不愿。明心也只好作罢。 至于那逍遥斋,直到走出城镇,明心也没有再去打扰。 250.剑阁 道州,三千山。 三千山坐落于道州边界。群山环绕,连绵百里。最高峰山高入云,山林密布。不仅有异兽出没,更是有着修真者在此修行。 因为赫赫有名的三千剑阁,便是坐落于此。 三千山也正是因此而得名。 三千剑阁,九州上顶尖的宗门。门下英雄辈出,因此,也被唤作英雄山庄。 剑阁之中,有着五柄绝世利剑,门下弟子,也是多数将长剑作为自己的兵刃。 因为只有用剑者,才有机会习得三千剑阵。更是有资格,成为五柄绝世利剑的持剑者。 阁主剑无双所持的无双剑,剑君所持的少君剑,剑魔所持的斩魔剑,剑清所持的玉清剑。 以及,剑尘所持的红尘剑。 这里,是明心的目的地。 此时,他与瑶瑶姚利,已是来到了山脚下。 望着高耸的三千山,明心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 剑尘大哥,我终于是到了! 你交代我的事情,今日我就要完成了! 山下无人看守,明心三人顺着台阶而上,一路无言。 此时姚利仍是不知明心的目的,不过她已是因心事烦闷,哪里还有心情问明心来此是何目的。 姚利不知晓,瑶瑶却是知晓的。 她与明心并列而行,不知不觉间,拉住了明心的手。 冰冷且潮湿。 瑶瑶没有言语,只是用力握住明心的手。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该接受的,也是要接受的。 三人走至半山腰处,方才看见一位修真者。此人一身灰衫,胸前绣着一柄金色小剑。年纪不大,相貌颇为清秀。 “见过三位。”少年拱手道:“不知三位来剑阁是为何事?若是游玩,需由我带领三位,切勿擅自走动,若是会客,还请三位报上姓名,由我去通报一声。” “在下陆明心。”明心拱手回道:“前来此地,乃是有要事,还请通报一声。” “不知陆公子要见哪一位长老?”少年问道。 “我要见阁主,剑无双前辈。” 少年怔了怔,没想到明心一张嘴,竟是直接要见阁主。于是又仔细打量明心一遍,才道:“不知陆公子见阁主是因何事?” “是因剑尘有事相托。具体之事,不便明说。” “三位,请。”少年听到剑尘之名,登时肃然起敬。正了正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完全没有怀疑明心之言。因为这里是三千剑阁。这里是九州上最为顶尖的宗门。 自然没有人会来此说谎闹事。来此闹事的,只怕是有命上山,无命下山。 明心随少年来到大堂,安排明心就坐后,道了句“稍等”。便快步走开了。 他没有去找阁主,以他的身份,当下还没有这个资格。他去找的,是另外一人。 大堂中,明心坐立难安,心中忐忑,不知见到阁主后,要怎么将剑尘的事情讲出来。 剑尘已死,为护明心而已。 这件事,他实在是难说出口。很难说出口。 瑶瑶见明心如此,出声安慰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当剑尘大哥嘱托你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今日的场景。没什么的。你无需这般紧张。毕竟错不在你。” “事因我而出,怎会错不在我?”明心叹道:“若不是因为我,剑尘大哥又怎么会……” 话未说完,厅堂之内忽然挂起一道风。一名蓝衣女子伴着风,急急而来。 “剑尘他在哪里?为何自己没有回来,为何会派人回来传话?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话随风来,人停话止。 眼前的女子一脸焦急之意,环视着明心三人:“你们三个,是谁?是谁?” 明心起身,还未说话,那女子已然来到他的面前:“剑尘自己怎么没有回来?他怎么了?” 女子越是问的急切,明心越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那少年忽然轻咳了一声:“剑清长老,有什么事还是慢慢说的为好。” 原来这女子是玉清剑的持剑者剑清。一想到剑尘最后的遗言中,还有着话要传于她,明心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剑清的样子,她与剑尘,感情应是极好。否则也不会如此的不顾形象。 “小子,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啊?”剑清完全没有理会少年的话,反而伸手抓住明心的肩膀,猛烈摇晃起来:“剑尘他在哪里?怎么没有与你回来?” “剑尘大哥他……他……”明心长叹一声,心中做好准备,郑重的望着剑清,一字一字道:“他!死!了!” 一瞬间,大堂中静寂无声。姚利显得有些吃惊,而那少年,更是站立不稳,猛然后退一步,晃了晃身形,才勉强没有摔倒。 剑尘死了,这无疑是三千剑阁的一件大事。 “死了?”剑清却如没有听清一般,喃喃重复了一遍:“死了?他怎么会死?啊!我知道了,他一定是与素素双宿双飞,隐居起来了,又怕师尊责罚他,所以才派你来说了这么一个谎话,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剑尘大哥真的死了。”明心闭上眼睛,缓了一缓,才睁开道:“他并没有与人隐居。他的的确确是死了。我是亲眼所见的。” 说罢,明心从隐界中取出红尘剑:“我此番前来,便是按照剑尘大哥的嘱托,将红尘剑归还于三千剑阁。” 见得红尘剑,剑清才是真真正正的愣住了。她知晓,作为持剑者,必定是见不离身。如今红尘剑在此,剑尘又不在此地。已然说明了许多事情。 那少年见到红尘剑,终于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而后慌忙起身,向着屋外跑去。 这种时刻,他已顾不上什么资格不资格了。他要去的地方,便是阁主剑无双的修行之处,将此事告知于他。 剑清轻轻抚摸着明心手中的红尘剑,仿佛仍是不敢相信一般。 “死了,剑尘他真的死了?” “剑尘大哥他真的死了。”明心沉声道:“临终前,剑尘大哥有话要我传达于前辈。” 剑清仍是在抚摸着红尘剑,仿佛没有听到明心所说一般。 明心见状,心中又是长叹一声,狠心说道:“剑尘大哥让我告诉前辈你,今生没有守住的承诺,只有来世再守了。” 这一次,剑清终是有了反应,两行热泪,从眼中流淌下来。 “死了,他真的是死了。” 251.剑堂 三千剑阁的正堂,无双剑堂。 这里是三千剑阁商议要事之地。已是多年没有开启过。 以三千剑阁如今的地位,早已没有什么大事值得来此处商议。 不过今日,却是例外。 今日不仅仅是开启了无双剑堂,更是让外人也参与了进来。 这位外人,自然是明心。 此时他站在剑堂中央,正对着的,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坐在主位,面目慈祥,神情温和。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明心。目光中充满了睿智与慈爱。 这位老者,正是三千剑阁的阁主剑无双。 “孩子,你坐下说。”剑无双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明心摇了摇头。 “你这样站着,恐怕要站上很久。”剑无双道:“你又不是罪人,我也没有想过要审问你。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算是我们有求于你。你没必要站在这里的。” “没事的。”明心轻声道:“我这样站着,反而比较轻松。” 剑无双听后,也就不在勉强:“那你就将剑尘的死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 坐在一侧的剑清,忽然晃动了一下身形。 明心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剑尘大哥,其实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回想当日之景,明心仍是心中感伤,他与剑尘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仅仅是替他寻了一片天澜仙草的叶子而已。而剑尘,为了报答明心,最终却是丢掉了性命。 他说的很仔细,从在客栈初遇的那一刻,一直讲述到剑尘自爆身体而亡。讲到最后,明心已是忍不住心中感伤,变得哽咽起来。 而一旁的剑清,更是早已泪流满面。若不是还坐在椅子上,恐怕已是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地了。 “剑尘大哥将红尘剑交与我,替他归还于三千剑阁。他说,他辜负了您老人家对他的期望。” 剑无双紧闭双眼,良久之后,才幽幽的长叹一口气,轻声道:“傻孩子。” 仅仅三个字,却包含着无尽的感情与诸多的无奈。 而这时,坐在剑清身旁的大汉却是皱眉说道:“小子,剑尘师兄死时,可是只有你一人在他身旁?” 明心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些话,你要如何证明你没有说谎?” “我没有必要说谎。即便我说了谎,我从这其中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那说谎又有何意义?” 那大汉怔了一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这话也对。你好像捞不到什么好处。” 随即,他又是摇了摇头:“不过我仍是不敢相信,剑尘师兄会连两个修罗殿的妖人都打不过。会被其逼到自爆身体而亡。” “那二人,一人乃是修罗殿的副殿主,名叫慧海。另一人,叫做血道人。我虽不知他在修罗殿是何地位,不过看慧海对他的态度,应该不会太低。” “血道人!这家伙怎么也投靠修罗殿了?” 大汉对慧海的名字没什么反应,不过听到血道人这个名字,显然惊讶起来。 “这老家伙,可是成名许久的人物,一身修为相当凌厉。他投靠了修罗殿,当真是件麻烦事,不过还好。” 大汉瞄了一眼身旁的剑清,没有继续说下去。 明心知道他要说的是,不过还好剑尘拼了性命将他击杀掉了。 可惜,事未如愿。 “这二人,恐怕并未死掉。”明心并没有打算隐瞒:“因为前些时日,我才与慧海交过手,侥幸从他手下逃脱出来。以此推断,那血道人应该也是安然无恙。” “什么!”大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却是纹丝未动,可见他对灵气的控制,已是到了一种极其高明的地步。 大汉惊讶道:“你说剑尘师兄拼了性命之举,竟是连一人也没有除掉?这怎么可能?小子,你是在说笑吧!” 明心摇摇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说笑。那二人之所以没有被击杀,乃是因为他们体内有着一种极为厉害的黑气。可以在瞬息之间将伤势修复痊愈。哪怕身体被击到粉碎,也能够修复如初。” “什么黑气,能如此厉害?连碎掉的身体都能修复好。”大汉嚷着,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是闭上了嘴巴。 他未说出口,坐在他身旁,从始至终从未开口,做书生打扮的人却是替他说了出来:“是魔族。他们二人,应是习得了魔族的功法。传闻魔族所散发的灵气,便是如小兄弟所说的这般,漆黑如墨,有着难以想象的修复功效。” 书生看向明心,道:“小兄弟,我说的可对?” 明心点点头:“不错,正是魔族的功法。” 大汉听后,眼中迸发出十足的战意,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剑无双面前,拱手道:“师尊,请准许我下山,替剑尘师兄报仇,将那两个修罗殿的妖人斩杀掉。我手中的斩魔剑,正是魔族的克星。那两个妖人,在我手上,绝对逃不掉的。” “这件事情,稍后再议。”剑无双平静道:“斩杀邪门歪道,乃是我等义不容辞之事,并非是为了替剑尘报仇而已。不过这二人,乃是一等一的大能者,修为高深似海,绝不能如此草率的做好决定。待我想好之后,自会通知你。” 大汉听后,并未坚持,而是直接回到了座位上。 那书生也是说道:“师尊所言极是,单是一个血道人,都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何况还有一个副殿主。剑魔师兄,即便你要去,也绝不能一人去的。” “剑君,难道你小子要陪我一起?”剑魔反问道。 剑君笑笑:“剑尘师兄的仇,我自然也要报的。” “算我一个。”剑清冷冷说道。 此时她已抹去泪痕,眼中已是充满了仇恨。一张脸变得冰冷十足。比那极寒之地的寒气,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去与否,我心中自有打算。这件事,先放一放。”剑无双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情要单独与这孩子说一说。” 剑魔与剑君拱手而下,而剑清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无双剑堂。 她这个样子,令剑无双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丫头,依旧是没有看开。情之一字,当真是害人不浅啊。” 说罢,他又是轻叹一声,而后将目光看向明心,带着些许欣慰。 “时间过的真是快啊,没想到一眨眼,你都这般大了。” 252.老友 这句话,当真令明心愣住了。 “前辈,您认识我?” 此言一出,明心在心中连连暗骂自己愚蠢。三千剑阁的阁主,怎么可能会认识自己这种小人物。 不过,看剑无双的样子,好像真的与自己熟识一样。 “我没有见过你。”剑无双微笑:“不过也算是认识,我的一位老友,曾来我这里说起过你的事情。” 明心面带疑惑,因剑无双的年纪已然不小。他的老友,想必也是年龄相仿之人。如此年岁的人,明心虽是认识几位,却是想不到谁能与剑无双提及过自己。 剑无双也没有打算卖关子,依旧微笑:“我的这位老友,叫做陆长天。” “陆爷爷?” 明心脑中轰的一声,如同一道灵气在脑中炸开一样。他想到了风玄子,玄阳子,甚至是天澜仙人。却是从未想到过陆长天。 明心知晓,陆长天的年纪,早已是超出了许多修真者。若不是因为那炼魂阵,他也不会活的如此之久。 想到这里,他猛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禁脱口而出:“难道你也……” 下一刻,他便止住话语。 如此突兀的问这种问题,算不得一件好事。 岂料剑无双却是点了点头:“没错,我也使用过炼魂阵来增加自己的寿命。” 见剑无双如此坦诚,一时间,明心倒是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当年我与长天兄,慧海和尚乃是至交。长天兄最初弄出炼魂阵的时候,我也曾感受过炼魂阵带来的愉悦。当然,后来我知晓这阵法是如何运转后,便再没有使用过。长天兄亦是如此。不过没想到,慧海和尚却是为此着了迷,甚至到了入魔的地步。可怜他一生一心向佛,到最后却是因炼魂阵毁于一旦。”剑无双感叹道。 “对了,长天兄如今何样?说起来,他有些年没有来我这里了。” 看来剑无双并不知晓陆长天身陨这件事情。 明心低着头道:“早在五年前,陆爷爷就已经逝世了。” “死了?”剑无双一怔,随即叹息道:“长天兄啊长天兄,没想到,你竟是走在了我的前面。不过生老病死,乃是常态。像你我这般之人,已是活得足够久了。能够安然死去,也算是件好事。” “不,陆爷爷不是正常逝世的,他是被人杀死的。”明心抬起头,眼中涌出一股愤怒之意:“他是被慧海杀死的,不仅如此,他更是将村子中的所有人,全都祭了炼魂阵。如今的慧海,已经变成了年轻时的相貌。这几年依旧没有变过。想必他依旧在用那炼魂阵,夺去无辜之人的性命。” 说到这里,明心又是咬着牙道:“仅我所知,他已是将道州飞鹤城一整座城的人,全部屠戮殆尽祭了那炼魂阵。不知晓的,一定会更多。” 明心以为剑无双会愤怒,没成想,他却是无比平静。仿佛听了一件早就知晓的事情一样。 “孩子,当你说慧海和尚成了修罗殿副殿主之时,我就已经猜到了。”剑无双淡淡说道:“邪门歪道,以屠戮为乐,而慧海和尚早已入了魔,如此一来,他加入修罗殿岂不是如鱼得水,只是我没想到,如今他竟是连魔族功法都会修炼。而且,他明知剑尘乃是我徒,却依旧逼迫他自爆而亡。看来他是一丝情面都不愿留了。既然他已经将事情做到这般地步,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剑尘的仇,长天兄的仇,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的时候,我会找他要一个说法的。” 剑无双说的十分平淡,而且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灵气波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普通老者在说着寻常之事一样。 不过明心知道,剑无双已是动了真怒。 因为他的眼神,已是变得锐利且凌厉。 出了无双剑堂,明心便看见了一脸焦急之意的瑶瑶。而瑶瑶看见明心后,飞快的跑了过来,担心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出来?那老头没有难为你吧?” 明心摇摇头:“没有。不过这几日,我们要在这里住下了。” “为什么?”瑶瑶不解:“红尘剑不是已经交还给他了吗?难道他还要囚禁你不成?不行,我要找他说道说道。” 明心忙是拉住瑶瑶,道:“剑无双前辈没有囚禁我,是我自己要留在这里的。” “你要在这里做什么?” “有些事情,我要与前辈商议。”明心眺望远方,露出一丝杀意:“我要与他商议,如何才能杀掉慧海。” “他肯帮你?”瑶瑶有些惊讶,随即摇了摇头:“不对,他不是要帮你,他是要替剑尘大哥报仇。对不对?” “算是吧。”明心道。 “这倒是件好事,我知道的,这老头修为很高,说不定他真的能杀掉那秃驴呢。”瑶瑶喜道。 “或许吧。”明心不太确定。 剑无双身为三千剑阁的阁主,修为自然无需说明。只是,慧海早已当初那个慧海。如今他有着年轻的身体,修为也更加高深。而且,他又是修炼了魔族的功法,治愈能力堪称恐怖。这样的慧海,明心并不确定剑无双是否能够杀掉他。 明心知晓,与其将希望寄托与别人,倒不如自己勤学苦练。可是,以慧海当下的修为,自己岂不是要修炼个几百年才能有着与之抗衡的能力。有着能够击杀掉他的修为。 而且这种情况,还要建立在慧海这几百年修为止步不前的前提下。 单凭自己的能力,想到击杀掉慧海,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 明心心有不甘,却又是无能为力。 远远地,一道身形疾驰而来,是最初带领明心上山的那位少年。 少年见到明心,更是加快了速度。来到明心身旁时,已是额头见汗,气喘吁吁。 “陆公子。”少年拱手道:“剑清师叔请你到玉清剑堂一叙。” 明心想起了剑清悲痛的模样,心中有愧。 若不是自己的原因,剑尘又怎么会死掉。剑清又怎么如此伤悲。 此时明心已是做好了打算,哪怕剑清对他又打又骂,他也会硬生生的挺着。绝不多言语一句。 因为这是明心欠她的。 253.说梦 剑清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 只是呆呆的望着。呆呆的望着。 明心心中有愧。到了玉清剑堂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不敢望向剑清。 “你将头抬起来,我要好好看看你。”剑清有些悲伤的说道。 于是明心抬起头,一双眼睛却依旧不敢直视。 “对不起,是我害得剑尘大哥死掉的。”明心低声说道。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无需有愧疚之意。”剑清轻声说道:“我将你叫来并没有其他的意图,我只是想好好看一看,剑尘拼了命也要保住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对不起。”明心再一次说道。 “有些事情,道歉是不能解决的。你若真心觉得对不起,就应该好好活下去。莫要辜负剑尘给你的这条性命。” 剑清说罢,眼圈有了红了起来。她转过头,轻轻擦拭了一下。再转回时,已是恢复如初。 “除了那一句话外,他还有没有提过我?”剑清轻声问着。 明心不愿骗她,也是轻声答道:“没有。” 剑清并不惊讶,凄惨的笑了笑:“看来我在他心中,永远都只是小师妹而已。” “你知道吗?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从我入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明心一怔,有些呆滞的望着剑清。 剑清的双眼,虽也是在望着明心,可眼神有些空洞,显然已是回忆起往事来。 “我不止一次幻想过要嫁给他,可惜那时,他已有了心上之人。我也只好把这份情感压在心底。” “可是后来,我听说他的心上人,同他人成了亲。而那个人,又是他的好友。” “从那时起,他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暗自出神,彻夜买醉。看他这样,我心疼不已,可师尊却是不准我去安慰,说这是他命中该有的劫,这个劫,只能由他独自去渡。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作为红尘剑的持剑者,是需要斩断七情六欲的。做一个无情无欲,无爱无恨之人。” “我知道他过不去这道坎,我太了解他了。那样一个感情至深的人,怎么可能会斩断七情六欲呢?我知道,他过不去的。”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渡过了许多年,没想到,他竟然看开了。我虽是为他高兴,却也是感到忧伤,因为渡过这个劫难,他就要变成无情无欲之人了。” “好在最后,他依旧没有变成那样的人,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为了别人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呢?” “好好活下去吧,哪怕是为了他。” 剑清的话,在明心脑中不断回荡着,久久不散。 出了屋子,明心并未走出多远,便坐在了地上。 仰望天空,他心中感慨万分,觉得自己亏欠剑尘的,实在是太多。 瑶瑶虽未与他一同进到屋中,不过明心的样子,心中也是猜出了几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想也是无用了。”瑶瑶轻声说道。 “我知道的。”明心长叹一声。 这时,那少年又是跑了过来,对着明心拱手道:“陆公子,剑魔师叔请你到斩魔剑堂一叙。” “带路吧。”明心起身,并未多问。 斩魔剑堂。剑魔与剑君都在这里等待着明心。 “小兄弟,坐。”剑魔道。 “二位,不知找我有何事?”明心未坐,站着问道。 “小兄弟,我想知道修罗殿那二人的事情,修为如何?越详细越好。”剑魔道。 明心皱了皱眉,他知晓剑魔的意思。多半是想要瞒着剑无双要下山追拿慧海与血道人。 “恕我直言,那二人修为甚高。一般的大能者都未必会是其对手。单凭二位,胜算不大。况且,剑无双前辈曾言明,此事需从长计议。冒然动手,怕是会吃亏。” 明心不愿见二人去送死。再者说,他当下也不知晓慧海与血道人身在何处。 “不。不。你误会了,我并没想要单独去寻,我只想心中有个了解。”剑魔见明心有所误解,连声解释道。 “这样啊。”明心想了想,便将慧海与血道人的修为告知了剑魔。 剑魔听后,皱着眉道:“那血道人的修为我也是略知一二。未曾想这副殿主的修为,竟是比他还要高出许多。看来这二人,当真是不可小觑。” “不仅如此,这二人还修炼了魔族功法,可以说是完全打不死的人,这个才是最难对付的。” “这个简单。”剑魔道:“我的斩魔剑,正是其克星。若是被我击中,他们那引以为傲的痊愈能力,怕是要不管用了。” 说罢,剑魔祭出一把又宽又大的巨剑。剑身漆黑,无锋无鞘。 “这斩魔剑,正是为了对付魔族才被打造出来的。说来惭愧,这么多年在我手中,竟是没有发挥其一丝功效。因为如今的九州,想找到魔族实在是太难了。他们若不施展灵气,单论外表,是完全看不出异样的。” “剑魔师兄,你快将剑收起来吧。”一旁的剑君说道:“这里还有客人在此,你将杀人的兵刃拿出来做什么。” “我这剑,只杀坏人。这小兄弟又不是坏人,有什么好怕的。” 剑君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对着明心说道:“我这师兄,就是这般大大咧咧的性格,小兄弟你莫要往心里去。” “不会的。”明心道。 “也不知师尊多久才会想好对应之策。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剑魔将剑收了回去,道:“依我来看,这修罗殿的妖人竟敢害死剑尘师兄,此次若不将修罗殿连根拔起,都算不得替师兄报了仇。” “修罗殿虽是邪门歪道,可其势力,却是不容小觑。你可知,这修罗殿乃是邪道中顶尖的宗门,其地位,可不比我们三千剑阁差。想要连根拔起,不必多想,定会是一番恶战。我想师尊是不会这么做的。伤亡太大。” “邪道中的顶级宗门又怎样,不依旧是一盘散沙,待我杀了那殿主,余下的人必定会一哄而散。不足为惧。” “若真有你想的这般简单,可就好了。”剑君道:“你忘了。当年师尊曾与修罗殿的殿主交过手,以师尊的修为都在其手上占到便宜,凭你自己,还想要杀了他?无疑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