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锦年不归》 第一章 丑八怪 校园综合活动中心,苏锦年星眸盯紧手中的竹笛,每一个指头摁紧相对应的口,唾沫横飞的老师说的振振有词,“下面我们吹一曲(天空之城)。 舒缓的旋律蔓延空气中每一个角落,像是流动跳跃的音符颤动在窗口偷看的叶多少心里。 她小脸紧贴在玻璃窗上,一双核桃眼流露出羡慕的涟漪,看着屋子里的少年们很久,那时候她觉得能上学读书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只可惜命运那只翻云覆雨的大手,,在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又踢了她一脚。 初夏暖暖的风掠过窗沿吹动屋内少年的衣衫,白色队服黑色西装裤,衬得每一个人高大挺拔,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因为叶多少身子矮,净身高顶多一米五五,整个人看上去较小可爱,她扶了扶脚底下颠簸不稳的石头,继而盯着室内吹起朗朗笙箫的少年们,小手时不时的放在丰满的前额上,以此挡住太阳射来的强烈光线。 一曲(天空之城)结束后,掌声滚滚升起,叶多少心底也跟着高兴,在工作之余,闲暇的时光中,可以欣赏到如此美妙的笛音,如此悦耳的旋律,即便是有再多的苦愁都烟消云散了,想到这时,小脸勾勒出浅浅的弧度,在阳光的照射下像蓝色花冠的勿忘草,捻出脆脆光泽,俩小手合掌,叫好。 霎时,屋内的人听出窗外的响声,继而回头。 人群中,错中嘈杂,”这不是喜欢苏锦年的那个丑八怪么。“ 其他人也纷纷配合,”是啊是啊,她还真是弃而不舍。“ ”这都来看一周了,也没表白。“ ”表白有什么用,咱们的苏少爷怎会喜欢这样的类型。“ 而苏锦年只是站着,眉宇微蹙,清澈干净的瞳孔流露出漫不经心的味道,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来食堂打饭,难道她不读书了么?这一天一天的在训练市蹲点,难道真的暗恋他?想到这,苏锦年嘴角噙着笑,纤长的手指满满放下竹笛,双手插兜,走出了青春的狂傲不羁,”那个,小姑娘,我承认,我这个人有点帅的过分了,你要是我的粉丝,我可以给你签名,你就不用每天都跑来训练室偷看。“ 这些话看起来有序不紊慢条斯理,但实则存在着大问题,叶多少绷着小脸,腮帮鼓起,两瓣红唇微微开启,”第一,我不叫那个,我叫叶多少,第二,我不喜欢你。“ 苏锦年半阖着迷人的杏花眼,半倚在洁白如雪的墙壁上,整个人被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朦朦胧胧的,”那你在看谁?“ 被敲醒的叶多少,瞬间站直,踹下脚下的石头,眸中透着倔强,她随便指着一个人,“我在看他。” 说实话,来这里她不为看任何人,只是为了舒缓平时工作中的压力得以释放,听着这些像精灵一样的笛音很轻松,没有参杂任何目的。 看得出来,苏锦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下却立刻恢复他万人追捧得优越感,他蹭了蹭自己得笔尖,”喜欢哥哥就说出来。“ 叶多少再次强调,”我说了,不是你,是他。“又指了指刚才随意指得那个人,小脸充满倔强。 苏锦年顺着叶多少小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高挑的身姿,棱角分明的轮廊,浓密的剑眉正微微蹙着,一双魅惑迷人的大眼正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被众人公认的丑八怪叶多少。 显然,他也不知所措,不知小姑娘唱的哪一出。 叶多少见众人迷茫,小手一触,小脚一抬,小身板一跃,跳进了屋内。 众人错愕,没想到啊,没想到,看起来瘦弱惊风的丑八怪还有这个伸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苏锦年见一坨肉从自己面前飞过,径直走向刚刚她指的男孩顾方白身边,身体竟一颤,流出理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徒然升起。 叶多少,撩了撩耳边稀碎的乌发,小脸往顾方白身上一蹭,“我喜欢的就是你丫,顾方白。” 顾方白原本平稳的心纹被这像撒娇的一蹭,竟骤然开了花,不讨厌,不反感,再仔细一瞅,小姑娘的脸上荡漾着绚丽夺人的笑,原本瓷白的小脸再未施粉黛的情况下依旧泛着微微的红,像是打了腮红一样,娇滴滴的,个子是矮了点,站在他身边,刚好到胸口,素面朝天的脸,并不丑。 苏锦年平时被宠爱的惯了,这一听说,有小姑娘不喜欢他,而是别人,心顿时一紧,莫名的火气不知从身体哪端掀起,他双手环抱胸前,丹凤眼眯出一条缝隙,拙劣的红唇透着一丝性感,慢条斯理的说道,“顾方白,千万不要拒绝小姑娘的一片真心啊。”将真心这两个字咬的很轻,其他则说的云淡风轻。 而那时叶多少并不知道,顾方白已经名草有主,那个主,正是江大校花,安溪盈。 他敛着眸,嘴角淡出一摸夏日的晨光,”你知道的,我有女朋友了,所以妹妹,对不起。“ 对不起说的倒是真诚,没关系,反正她也是出于面子过得去,才随意选了一个人做垫背,这听说有女盆友了,更加开心,省着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她擦了擦窘迫的小脸,眼神四处瞥了瞥,就是不看正在看笑话般露出欠揍笑得苏锦年,”没事得话,我先走了。“ 苏锦年环抱的双手,拦住正在逃走的叶多少,他眸光一转,脸上摊开迷人的亮,薄唇张开时,窗外的微风拂过叶多少披散再肩头的碎发,”小姑娘不要灰心,可以喜欢哥哥。“末了,又付了一句,”哥哥没有女朋友。“ 玩笑中袒露一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真挚,只见小姑娘唯唯诺诺的推开他抓住她的手,小脸晕着漫天的红,像娇艳的红玫瑰,绽放迷人的花朵,”我和你很熟么,哎哟真的是,神经病。“ 头一次被人说神经病的苏锦年心里并不好受,他叱咤校园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他说别人,别人还从来没有说过他,眼前的小姑娘是在学校待腻歪了么?他都敢说。 正想劈头盖脸和她理论理论的苏锦年发现叶多少早都跑没影了。 只留下,室内暗戳戳笑他还不动声色的同学们。 他定了定心神,平缓下凛气,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题外话------ 新文,大家喜欢的多多收藏,谢谢谢谢大家! 第二章 苏少,你是在查户口么? 初夏的日头晒得皮肤火辣辣的疼,像是一头猛烈的狮子吞噬着每一个人,江大的食堂正值晚高峰,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所有人奔着食堂烙则不觉。 江大仅有一个校区,两个食堂,每到饭点餐厅里的人接踵而至,窗口打饭的不管是全职还是兼职的,都忙的焦头烂额,苏锦年下了课,和他的一群室友来到食堂的西餐厅,手中抱着这节选修课所学的西班牙语书。 说起来从小娇生惯养习惯了,什么山珍海味饕餮大餐他都吃过,现在两个食堂的窗口都吃腻了,听说学校新开了家西餐厅,便带着室友来尝尝味道。 他左手揽书,右手在菜单上比划着,狭长的丹凤眼大致扫了一眼,随意点了一分三文鱼披萨,精致的五官帅到走到哪里都有人瞩目议论。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苏少嘛,第一次看见真人,真是帅到惨绝人寰。”某花痴女放下手中的刀叉,被苏锦年强大的磁场所吸引。 她的室友附和着,“以后常来,说不定可以经常偶遇。” 另一个傲骄女,抚着妖娆的脸庞,娇嗔的说,”苏锦年有什么好,自恋狂一个,旁边的顾少,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温柔的脸好似要把我的心融化了。“ 待苏锦年顾方白一行人坐到餐桌上,花痴女们更加疯狂了,”他们做过来了,苏少,他在看我。“也不知道是眼瞎还是怎么的,她竟以为苏锦年投来炽热的眸光时是在看她。 其实苏锦年是在看,手忙脚乱惊慌错愕的叶多少。 他从来不知道,她居然在西餐厅打工,想到这,冰冷的视线被覆上柔和,嘴角淡淡弯起,披上痞痞的坏,拿着手中的西班牙语书,敲了敲正在埋头看手机的顾方白,”看,喜欢你的小姑娘。“ 顾方白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姑娘正穿着“西餐厅”的浅咖色工作服,手中拿着粗糙潮湿的抹布,擦客人刚留下残渣的四方桌子,侧脸认真使劲的擦着玻璃上的污秽,眸中是弄不掉就不走的倔强,乌黑的秀发陇在一起,在灯光下发出浅浅的黄,“别闹了,被溪盈知道,又要生气了。” 话语间是潜在的温柔。 苏锦年摸了摸下颚,尖蹙的眉宇拧在一起,心中的火不知为何被徒然揪起,锋利的瞳孔攥起一股暖流,若有所思的说“你说小姑娘放着这么个大帅哥不喜欢,偏偏中意你这款有妇之夫。” 顾方白摇头,无奈的笑笑,眸光专注在和安溪盈聊天的页面。 而一旁的江浩说出心中酝酿已久的话,“苏少你艳冠群芳,不差这一个人喜欢。” 苏锦年,敲了敲桌子,脸上闪过一丝邪魅的笑,整个人是放诞不羁的狂傲,“你不懂。” 江浩自然不懂富家子弟的所思所想,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整个宿舍两个阔少,但人都很好,值得当兄弟深交,唯一一个和自己条件相符的傅西哲,因家中亲人生病,秉着沉痛的心回老家探望,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叶多少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擦掉桌子上的污渍,她哼着曲,小跑回后厨,没瞧到餐桌上深昵着她的苏锦年。 她晶莹剔透的两瓣薄唇微启,小脸晕上一层桃粉,红扑扑的竟有些可爱,“刘姨,来了。” 传呼她的主厨刘姨是自己的亲戚,也多亏了她的帮助,叶多少才能来到江大的食堂工作,活轻巧不说,工资还多,“去把这份三文鱼披萨,青桔柠檬拿给三号桌的同学。” 叶多少,摘下皮手套,不紧不慢的接过滚烫的披萨,简直色香味俱全,“刘姨,您做的真是越来越香。”说完灿而一笑。 “行了,别拍马屁了,别让同学等的着急。” 叶多少核桃眼笑意浓***湛熟烙的技术,使得两份三文鱼披萨,三杯青桔柠檬有条不紊的来到三号桌,“同学你好,请用餐。”声线甜美,像棉花糖,让人想咬一口。 可当她抬眸觐见正嬉皮笑脸醉意阑珊盯着她的苏锦年时,眸光呆滞,小脸窘迫到想钻地缝。 还是顾方白识破这尴尬的氛围,星眸一转,面露喜色,“谢谢你。” 叶多少不给苏锦年挖苦她的机会,脚底抹油般溜回后厨。 好家伙,刘姨端着刚出炉的咖喱汉堡递给她,”小叶子,去把这份送给三号桌的同学。“ ”?“为什么不换个人?虽然她与外面那个时而冷若冰霜时而热情洋溢的苏锦年无冤无仇,但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那张自恋的嘴和欠揍的脸,内心都会荡起一丝波澜。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刘姨的话把她砸醒。 她紧着捯饬小腿,脸上挂起冰霜,绷着脸,”同学,请用餐。“ 江浩礼貌的接过,并道谢。 在所有人认为叶多少可以继续去工作的时候,苏锦年放下刀叉,抓起餐巾纸摸了摸雕刻般的唇,尖锐的瞳仁像吃多了的波罗蜜,齁甜,”等等。“ 小姑娘瘦小的身板几乎快越过另一端沙发,硬生生被苏锦年提溜回来。 重人皆错愕,苏少这是要干什么? 叶多少义愤填膺的跺跺小脚,怒目而视的盯着苏锦年,小嘴顽强的挤来挤去,似是很暴躁。 苏锦年被小姑娘看似深情款款实则恶狠狠的盯着,竟有些怕她生气,停在半空的手顿时缩回,”那个,那个,也不是,我就想问问你今年多大了。“ 江浩口中的咖喱饭差点没吓得掉地下,扭曲一团的脸笑的极度疯狂,”人家小姑娘多大关你毛事。“ 苏锦年低垂着眸,虚心的手扶了扶脑袋,”不是,不是,看你长的很小,怎么就出来工作了。“说完暗戳戳的掐了下藏在暗处的大腿,心想,苏锦年你是吃的哪门子错药。 叶多少拧了一团的眉宇慢慢舒展开来,空空如也的盘子差点没摔在地上劈里啪啦,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十九。“ 这下轮到苏锦年吃惊,只见他性感的朱唇再起,”你那你家是哪里的。“虽是肯定的问答,却让叶多少读到了审问的味道,她敛着眸,没有任何表情,“苏少,你是在查户口么?”说完不着痕迹的走了。 留下几乎要暴跳如雷的苏锦年,和嘲笑他的顾方白江浩。 第三章 叶然是我荒漠般心里的,唯一一片绿洲 回到宿舍以后,苏锦年狠狠的摔下手中的书,气的肺快要炸了,尖锐的眸子是锋利的刀,从来都是别人上赶着讨好他,竟还有这种对他爱答不理的人。 顾方白坐在自己的四方桌上,明亮的灯芯照耀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格外的好看,他看着暴跳如雷的苏锦年,帮助他转移思想,”听说校园卡拉大赛快开始了,作为学生会主席兼外联部部长,你去拉赞助了么?“ 一旁的江浩也被点醒了般,一屁股蹭在顾方白旁边,”对对对,我们摄影部已经做好挑灯夜战的准备。“ 苏锦年半阖着眸,一双有趣的双眼正眯一条缝,审视着这两个蠢室友,半响,他开口自恋的说道,“拉什么赞助,我都和我爹说好了,他全权负责。“ 顾方白和江浩面面相奎,无趣的散掉,慵散的的伸个懒腰,好似对苏锦年的看惯不管免疫了,”反正只要学校有活动,你都会把伯父搬出来。“ 苏锦年摊摊手,无辜的脸庞闪过一嫌奈何,”有资源干嘛不利用。“说完,把一副棱角分明雕刻般的脸凑过来,”游戏?“ 顾方白摆摆手,拿出和安溪盈的聊天记录怼他,”你看到了,明天周末,我们要出去约会,恕不奉陪。“ 江浩也风驰电掣的甩下拖鞋,像猴子一样爬上床,滑稽的丢下两个字,”没空。“ 窗外的风徐徐飘来,蹭过苏锦年骨硌俊美的脸,竟有一分凉意,他打个冷战,也缩进被窝。 虽说是刚入夏,可北方的早晚温差着实太大。 . 另一边忙活半天终于打样的叶多少,脱下工作服,换上自己的衣服,洁白的体恤衫和浅天蓝得牛仔裤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瘦弱惊风的体格实则是肉嘟嘟。 虽乍一看,面貌平平,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可仔细一瞅,浓密的剑眉入鬓,小巧的樱桃嘴在不图口红时依旧精琢,一双炯炯有神的核桃眼溢出可爱的光泽,是属于耐看型的。 食堂的员工宿舍是在校区内的最后一侧,和学生住宿的仅仅隔了一个高尔夫球场和操场的距离。 江大平时门禁时间是十点,周末除外。 叶多少是一个在受过巨大伤痛内心都可以快速恢复的人,因为她始终相信,再大的苦与愁都会随着时间的走势渐渐整合与分流,在从小到大经历这么多事以后,她的内心早已经变得圆滑,棱角也被磨平。 十四岁那年最爱她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从此改变了她十几年的习惯,后来爸爸在一次山体滑坡自然灾害面前失去了双腿,她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爸爸说的话,“我只是丢了腿,而不是命。”她记得他的诚恳,在命运面前不屈不挠的精神。 后来家里经济实在不开销,她选择了退学。 叶多少永远记得那是传说有世界末日来临的前一天,她所在的小城市黯淡无光,妈妈拉着她的手,哭的昏天暗地,总结来说是这样的,你看村里的谁谁谁,在辍学以后结了婚,嫁给了怎样怎样的一个人,然后生儿育女,人生仿佛已经看到了尽头,你真的想好了么。 那一刻她的心里天崩地裂仿佛有一场海啸,而她只是平静的坐着。 一个电话铃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接通之后,电话那边时一声长长的叹息,像是一个世纪的蔓延,无边无际,没有尽头,”怎么了,叶然。“ 不知怎得,她心里像是有一群蚂蚁,在慢慢腐蚀,那种感觉痒痒的,却不痛。 ”白朗在精神病院和别人打起来了,听说那人的家里人不依不饶整天敲白阿姨家的门,硬是要陪很多钱,我们都知道这些年白阿姨给白朗治病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叶多少心里顿然一紧,被大火焚烧的脉络已经变得焦炭不如,”明天我打给你一些钱,你帮我给白阿姨。“ 叶然在电话的那头传来哽咽的哭泣,”多少,为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白朗,怎么会变成这样。“ 铺天盖地的悲伤蔓延的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刮得她们的心生疼。 那一刻叶多少的心里仿佛有一颗巨大的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一句话。 时间倒回到2000年,白朗高一,她和叶然初三。 岁月像一把利器将那一年她们的青春划了个口子,那年智能手机还没有盛行,她们靠一部诺基亚和家里联系,贪食蛇和俄罗斯方块几乎遍布整个她们的青春岁月。 也就是那一年,叶多少收到了家里的电话,晚自习下课,她站在三楼的窗台,聆听大雁往南方迁徙,树叶侃侃而落。 ”你以后离白朗那孩子远点,他得了抑郁症。“ 字字珠玑,她的手机差点没从三楼掉下去,她缓缓的闭上眼,摁掉那通电话,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岁月的叹息,仿佛听见那个阳光的男孩在樱桃树下咯咯的笑,说着他的梦想,”叶然,多少,你们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考一所还可以的大学,然后做一趟飞机,飞到哪里都可以。“ 是后来很久,从邻居的吱吱碎碎的一些片语里,她和叶然才知道白朗为何得抑郁症的缘故。 曾经青春的种子,才刚刚发了牙,就破出了土壤。 攀比,自卑,内向不与人沟通的性格,以及自尊心的强烈受损,情绪消沉时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都让他濒临在崩溃的边缘,而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 那一天她与叶然抱头痛哭,曾经的村霸三人小分队,就这样没了,像是给她们的童年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后来她高中毕业辍学,叶然在省城还不错的大学主攻心理学,她想,大部分的因素是因为白朗吧,曾几何时,白朗喜欢叶然的种子在心里深深的扎根,后来长出灿烂的花蕊,盛开在他濒临枯萎的心里,那时他只和叶多少说过年少的心事,只是后来过去了很久很久,她才和叶然提起。 白朗曾说,”叶然是我荒漠般心里的,唯一一片绿洲。“ ------题外话------ 如果大家喜欢,要收藏啊,小的在此,谢过。嘿嘿,嘿嘿。 第四章 喂,本少爷叫你上车 第二天叶多少很早就起来,和餐厅经理请了假,去了银行,可能是周末的原因,食堂的早晨非常清净,偶尔有几个同学成群结队的来吃早餐,看似是要去附近游玩,而大多数八九不离十都在睡懒觉。 叶多少来到大学城附近的一条美食街,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天空隐隐绰绰漂泊几缕烟,成旋转的姿态飞入大自然,竟有种不严肃说的落寞。 她把自己一个月以来的工资,一半汇给叶然,一半汇给家里,自己留下一小部分用来生活。 其实她和所有女孩一样,都想买好看的衣服鞋子,好一点的护肤品,漂亮的包包,可是生活就是如此,有时间怨天怨地还不如抓紧时间去努力。 她走出银行后,看到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渐渐增多,原本空荡的水泥板路霎时车水马龙,好似一条无边无际的大海。 彼时,晴朗的天空飞过一架飞机,她想起千里之外的白朗,他的青春就像一场波澜壮阔的风雨,努力化身成为这风雨中的一棵大树,极力保护长在土壤里的树根,却忘了守住飞向风中的残叶。 白朗,其实很多年过去,当我们告别了往昔岁月,告别了大半个青春,还是不曾想到,现在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苏锦年顾方白一行人出现时,叶多少还在马路边上发呆,思绪游走了很远很远。 车子嘀嘀嘀鸣鼻的声音贯彻在她脑海,她迎着凉爽的风吓的连连后退,她躲在阴凉的大树底下,怀疑是哪个智障开的车,“苏锦年你是不是有病。” 坐在主驾驶的苏锦年把车靠在马路边上,眸子里凝着夏日里清风徐徐的晨露,对她的口吻和言辞也都在意料之中,他拍了拍方向盘,“上车。”生冷的语气存留一分硬朗。 坐在后座的顾方白一台眸就觐见叶多少紧迫的小脸狠狠的瞪着苏锦年,小短腿紧着陶腾,一个劲的往前走,好像连理苏锦年一下都是奢侈。 旁边的安溪盈高挑的身姿侧倚在他肩膀上,顺着顾方白的目光凑过去,观测着男友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方白,她是谁啊。” 顾方白瞧着女友吃醋的棕色瞳孔像一盏茶壶,溢出的水都是酸的,“她呀,叫叶多少。”末了附在安溪盈耳边轻轻耳语,“锦年好像对她情有独钟,咱俩呀,得当回月老撮合撮合。”要是说那丫头曾经说喜欢的是自己,那还得了,那样的话安溪盈都得炸锅,闹翻天,所以只能转移目标。 安溪盈紧迫的神经终是松了口气,“我听你的。”小脸蹭在顾方白心口窝上。 苏锦年眼中只看见了动作,没听见他们说的话,“这个酸啊。”说完身子一哆嗦,颤动的小手再次启动引擎追赶叶多少。 “喂,本少爷叫你上车。” “我不叫喂,苏锦年你是不是病的不轻。” 苏锦年好看的薄唇笑出弯弯的弧度,像是天边一簇洁白的云,荡漾在叶多少心里,软绵绵的。 他轻昵着小姑娘有些心软的眸一颤,笑的更随意,”上车。“因着感冒的缘故,说起话来有很重的鼻音,竟分外的有些好听。 叶多少望着他真挚的眼眸,终究还是没忍心拒绝,上了他的贼船,她咣当的使劲关上车门,小脸瞬间崩塌,“我们这是要去哪。“末了又小心翼翼的比了个手指,”我只有一天假。“ 苏锦年好看的侧脸覆上一览夏日灿烈的光,深邃的黑眸注视前方,挺拔的个子将座位霸占的一览无余,握住方向盘的手转来转去,竟看痴了叶多少,只见他微微侧脸,眸光瞥出一处来瞧她,”一天的时间足够了,因为我们要去野餐,没有一个人会做饭,所以在马路边上看到了你,就把你捡过来,给我们做饭。“没错,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说完,目视前方,沉默不语。 叶多少在心里嘀咕,绝对的侧脸杀手,一面又感叹自己好不容易的可以休息的计划泡汤了,小脸瞬间薄上一层冰霜,“苏锦年你凭什么笃定我会给你做饭。” ”赌你,一个月的晚餐。”良久,顾方白清澈的嗓音娓娓道来。 叶多少“妈呀”一声,差点没从座位上窜起,惊颤的眸子瞬间丢了魂魄,她拍拍自己此起彼伏被吓得不轻的胸脯,”什,什么?“磕磕巴巴的说。 顾方白宠溺的刮了一下安溪盈的鼻尖,目光依旧不离不弃,“我们请你去做饭,为了补偿你,所以未来一个月的晚餐将属于西餐厅,并且以你的名义。“ 叶多少被这天上凿下来的馅饼激动的蹦起,像座椅上有弹簧一样,瞬间磕上车顶,”真哒?“她摸摸不安分的小脑袋瓜,露出尴尬的笑。 顾方白使了一个眼色给叶多少,”不信你问,苏锦年。“ 未等苏锦年开口,叶多少充满神韵的眼球一转,鬼主意顿时涌上来,”再加一个月,怎么样?“说完,探过小脑袋瓜,期待苏锦年的回答。 苏锦年觐见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凝着他,光嫩的肌肤像是能掐出水来,小姑娘这是再和他谈条件?罢了,他拐了一个弯,缓缓的说声,”好。” 叶多少不安分的小手,暗戳戳的比了个耶,砰砰直跳的心这才稍作缓释。 余下来的时间,叶多少的心都在激动不已,两个月诶,那她这个月就会有好多奖金进入自己干瘪的钱包,哈哈哈,真是开心的锣鼓享受年年的喜悦,她哼着曲,凝望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建筑物,车水马龙的街道和人潮攒动的街头。 半晌,车子转入郊区,停在一个很大的停车场,周围是绿茫茫的荒郊,远方挤进视线的还有蓝盈盈的天和一望无际的湖水,层层山巅把这片建筑物紧紧的包围,像是上天的庇佑,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接近大自然。 山的另一边就是喧嚣的城市,山的这一边是如同一幅水墨画般静谧的原野,叶多少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出来散心,虽然是被某人高新聘请来的,想到这里她半阖着眼,灿而一笑,”这里空气也太好了吧。“ 苏锦年和顾方白掀起后备箱,拿出野餐的工具,和晚上需要支搭的帐篷,安溪盈双手拎了两大袋子零食,”多少,你帮我把里面的桌布拿出来,还有铺地上用的毯子。“温柔的嗓音,标准的五官让叶多少都默默折服,”好。“ 叶多少把四方绿白格的桌布铺在一条长方形的桌子上,两个人把零食袋子里的吃的都倒出来,说实话叶多少见这么热情的安溪盈,自己反倒拘谨些。 她们一屁股坐在火红的毛毯上,拆开一袋薯片,不停的咀嚼着。 看着忙活来忙活去的两个大男生,慢慢搭起的三个帐篷,二人鬓角均躺出些许的汗。 叶多少疑惑,“怎么有三个帐篷?” 安溪盈拆开一个椭圆型巧克力,掰给叶多少一半,“待会江浩会带着烧烤过来,我们家小白和江浩一间,到时候咱俩一间,苏锦年那家伙有洁癖,他自己一间。” 叶多少略懂的点点头,小嘴不停的塞各种零食,紧着捯饬。 第五章 邀请一位异性,背着她,唱一首歌 江浩风尘仆仆到来的时候,似乎对叶多少的出现很诧异。 他两手拎着硕大饱满的烧烤袋子,羊肉串,鸡翅,骨肉相连,番薯片,牛排,虾,茄子,玉米,秋刀鱼青菜等,这些食物出现在叶多少面前时,他们正在腌制肉类,顾方白在调制材料。 叶多少不禁感叹,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堪比饕餮盛宴。 过时,苏锦年把一盘子三十个鸡蛋,还有几个很小看起来委屈巴巴的西红柿放在她面前,鬓角和额头是阳光炙烤流出的汗,那些汗像是被生命滋生了养分,活脱脱的出现在叶多少面前。 只见他不停的去摸擦,眸中是许久没有表露的激动和兴奋,“小厨娘,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说完又回去拿一些带鱼还有很多螃蟹。 叶多少懂,他们弄烧烤,她来做饭,分工明确。 半晌过后,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唯有安溪盈闲的快要酣睡。 也是很多年过去之后,叶多少才了解,那时的苏锦年为何表现得那般兴致盎然,从小出生在豪门世家,那些家常小菜简直就是他的山珍海味,而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始叫她小厨娘。 四处山峦跌宕起伏,沁人心脾的香味漂浮在半山腰上,芳香四溢,环绕着每一个人的脸。 他们维成了一个圈,中间是支搭起的烧烤炉,上面挂着的食物沁着一层层红红的辣椒,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香油。 举起价格不菲的红酒,一杯干了,再添一杯,对于叶多少来说,那是不可能再重来的时光,每个人都不舍得重新再走一次。 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苏锦年星辰般的眸子,因着喝了酒的缘故有些醉意的迷离,他晃动手中的红酒杯,摇摇头,“可能家里已经安排好了。” 那一刻,叶多少竟在他眼里捕捉到不能掌管命运的失落,和一辈子仿佛看尽尽头的凄凉,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顾方白搂紧身边醉意阑珊,总是痴痴傻笑的安溪盈,眼里映射着曾经海誓山盟不离不弃的宠溺,“毕业后,我们就去领证。”字字珠玑,刻在安溪盈柔软的心坎上,那一刻有泪珠流落在肩膀。 江浩瞥了瞥桀骜不羁狂饮红酒的嘴,“你俩要是再腻乎,我就吃不下去了。” 末了,他放下酒杯,挑起扬眉,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我们来玩游戏吧。“肯定句,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从我开始,真心话大冒险。“ 叶多少本想拒绝的,奈何江浩已经开始了。 由于场地受限,所以他们采用了击鼓传花的规则,江浩背过身,”待会我喊停的时候,西红柿在谁手里,谁就输了。” 现场的每个人都兴奋不已,西红柿好似一颗烫手的山芋,被撇来撇去。 江浩眯着眼,扶了一下大到遮住半边脸的眼镜框,”停。“ 红扑扑的西红柿正巧不紧不慢的落在叶多少手里,她狠狠的盯着它,心里真是感慨万千,小脸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竟和眼前的西红柿相衬,果真是一对红番茄。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江浩不慌不忙的凑过来,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 叶多少暗自思肘,大冒险吧,她和眼前的这些人,也不过是利益关系,万一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岂不是很尴尬,所以她果断的选择”真心话。“ ”好,请听题,小时候被你家里人罚的最惨的一次是因为什么?“因为不熟,所以他没问什么让人难以接受或者难以回答的问题。 叶多少舔了舔口齿留香的嘴角,眸光一颤,噗嗤的笑了出来,”小时候偷了邻居家的鸡,被我妈罚禁闭,蹲墙角。“ 似乎是酒劲铺天盖地的袭来,她脸上泛着氤氲涟漪,嘴角弯弯继续说道,”小时候我对刚孵出来的小鸡小鸭非常喜欢。”说道这里她望着大家认真炽热的把耳朵都竖起来,竟有些扑朔迷离的真挚感。 ”有一次我应该是被我妈说了几句,就很不高兴,所以就满院子追赶那些小鸭子,想着可以抓到一只,万万没想到啊,因为我追的太紧,脚又太大,竟然一不留神,踩死了一只,后来我把那只踩死的小鸭子。拎到我妈面前,被她一顿臭骂。“ 看着大家捧腹大笑前仰后合,她接着说道,”为此我愧疚了好几个晚上,后来在也没抓过。“自己说完也抚掌大笑。 可能叶多少说的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离苏锦年太遥远了,像是隔了两个世界的距离,所以他哄堂大笑,喻为猖狂。 ”好了好了,继续哈” 这次西红柿最后停在了顾方白的手里,他嫣然接受这个事实,只见安溪盈犀利的目光乍然投过去,”真心话。“ 见是自己兄弟,江浩对此毫不留情,他清了清嗓子,“你有多少个前任?” 简直是平地惊雷,顾方白剑眉微微蹙起,望着审视自己的女友,眼中竟覆上一层朦胧薄雾,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个。” 那还是刚上大一谈的,可惜有效期只有两个月。 真是哪壶不开问哪壶,顾方白深情一撇,试探性的拉起安溪盈的手,眉宇间愁淡慢慢舒缓,见安溪盈眸中展露泪光,心想,醋坛子千万别翻,赶紧添上一句,“你是我唯一在乎的最重要的人。” 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安溪盈嘴角绽放的花蕊沁出芬芳,小脸是平淡的甜蜜。 其他人则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再来。” 小小的西红柿在每个人手里接过又扔出去。 这一次倒霉的是苏锦年。 他明朗的眉宇缓缓舒展开,黑色的眸光平淡到无光。“大冒险。”三个大字侃侃而落。 江浩寻思着终于有人选大冒险了,屁股蹭了蹭,“邀请一位异性,背着她,唱一首歌。” 苏锦年敛着眸,宽博的大手撑起地面,脸上紧绷的神经看起来像是荒芜的膏肓,一双充满魅惑的电眼正盯着叶多少,而后无奈的拍拍骨硌分明的手掌站起来,昵着叶多少惊慌错乱无辜的神韵,“来吧,真是为难本少爷,要背一个这么丑的小厨娘。” 在场的异性,除了安溪盈,那不只有叶多少了么。 对于江浩抛出的这个没头脑的问题,苏锦年也只能接受。 叶多少真是窘到家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那一刻连她的发梢都紧张到焦灼。 看着苏锦年伸过来热气腾腾充满温暖的大手,蹭的一下,脸红到了耳根,慢慢的红晕蔓延到全身,反正只是游戏而已,没必要想太多,她像爬山一样,瞬间攀登到苏锦年的脊背上。 空气中是干涸的青涩,仿佛暴涨的氢气球,慢慢飘拂,到她洁白的颈项,然后砰的一声破裂。 苏锦年在叶多少迅速覆上自己的背上时,竟是一颤,身子有些发酥,明亮的薄唇开启,带一丝性感,“真没想到,看起来瘦弱的小厨娘,背起来竟然这么重。” 叶多少瞭望底下铿锵有力背她的苏锦年,帅气的容颜像是环绕一层冰凉的白月光,”哪那么多废话。“她暗自嘟囔。 在众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状态中,苏锦年星星点点的眸光深深猊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背起叶多少走在充满涟漪的湖边,轻轻哼起,张信哲的那首(白月光)。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 都有一段悲伤 ······ 苏锦年清澈的嗓音明亮的歌声贯穿萦绕在山间,柔软的像一团棉花,在风刮起时跟着飘扬,俊俏的脸庞隐藏着不能诉说的伤,揪起叶多少跌跌撞撞彷徨的心房,那张脸,那首歌,深深的雕刻在十九岁叶多少的心里。 那种感觉就像深海里的鱼刚刚浮出水面,束缚了现实的捆绑,越加以临摹,越难忘。 第六章 脑子进水了 叶多少在他硬朗的脊背上缓慢的阖上眼,品尝这氛围中萦绕的静谧,那一刻她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温暖,可是她始终明白,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正当众人纷纷瞩目齐刷刷鼓掌时,只听“咣当”一声,悲剧到来。 在苏锦年全神贯注哼着歌时,谁知一不留神竟迎着原本弯曲的滑坡,嘎然间挺直,完全忘记了身后背着的叶多少。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还在享受的叶多少亲密的和大地接吻,毫无征兆,顺着曲线分明的后背就那么躺在湖边,可能她倒下时和湖面发生了比较大的冲击,竟激起一波水花,沸沸扬扬,好似嘲笑她一般。 苏锦年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抱住她的大手颤颤巍巍,身子也哆嗦的不像话,眸中渗透愧疚的问候,“你没事吧?” 叶多少蹭蹭脸上的沙子,发间泥泞的水渍,全都搅在一起沾在脸上的黏稠,眼里瞬间被揪起怒火,她跳下苏锦年的怀抱,瞅着平到无任何坑洼塌陷的湖边,恶狠狠的瞪着他,“死不了。” 苏锦年觐见叶多少娇小的影子折射在日头下发出的光晕,他默默的低下头,内心慌乱不已的说声,“对不起。” 得,她这还没怎么的就把他吓成这样?好像丢了魂魄。 她坑了坑嗓子,一个箭步就冲到苏锦年面前,小拳头重重的锤了下他的胸口,“苏锦年,你神经病啊,哭什么。”末了,蹭蹭鼻子,眼珠子环视下四周,空气好似一时间凝固,塞着满满的浓稠。 苏锦年低垂的头终于抬起,漆黑宛若浩瀚宇宙的眸子睥睨她,高大挺拔的个子不在晃晃悠悠,整个人看上去好似远勃帆船发出的鸣笛声更加沧寂,“叶多少你瞎啊,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得,哭就哭呗,这位苏大少还不承认,不成承认就不承认吧,说谁瞎呢?叶多少正要怼回去的时候,正听见江浩不慌不忙的说,“别吵了,救护车马上到。” 什么?叶多少和苏锦年头上同时发出问号,下一刻就被砸蒙,“什么救护车?”异口同声。 江浩翻个白眼,“刚才你把多少摔下去时,我们怕出什么事就叫了救护车。” 苏锦年掐着腰,沉着的在原地打转。 叶多少扭过头,核桃眼阖上张开,张开阖上,尴尬,真是尴尬,她磕磕巴巴的说,”要,要不,去检查,检查?“ 于是,就有了下一幕,叶多少盘腿坐地,静等救护车来。 待救护车匆匆忙忙的赶来时,叶多少在苏锦年一行人瞩目下,倒在地上,还原了苏锦年刚把她摔在地上的那一瞬。 霎时,安静的叶多少平缓的躺在救护车里,听着医生们和苏锦年顾方白的对话。 造孽啊,怎么就让她碰到了江浩这么热心肠却帮了倒忙的好心人,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为了自己好,等到她醒的时候理应感谢他。 苏锦年握住医生的手,眼里含着隐隐约约的泪,”医生,您一定要救活她。“ 叶多少暗自赞叹,苏锦年假惺惺的演技还真不是光耍耍嘴皮子。 好家伙,江浩更夸张,直接飙泪,哭的昏天暗地仿佛空气都在悲悯。 苏锦年和顾方白面面相奎,默默对江浩竖起大拇指,脸上是极度嫌弃的墙都不扶就服你。 叶多少不安分的小手掐了掐离她最近的苏锦年,够了,你们也是够了,于是乎她缓慢的睁开眼睛,眉宇间极度不舒适。 漂亮的女医生见叶多少醒了,从医药箱里拿出个体温计塞到她身上,提醒着,”马上到医院了,你别乱动。“生硬的语气没有一丝懈怠。 叶多少仿佛是被钉在菜板上的小鸡,任人宰割不敢动弹,只能言听计从的点点头。 命运就是如此,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人生会有什么翻天覆地的改变。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时,叶多少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苏锦年在偷笑,视角的改变使她完全俯瞰到碧蓝的天空和无暇的云朵,仿佛她也置身在此,轻飘飘软绵绵的。 当叶多少被抬进医院时,快要折磨到癫狂,各种仪器检查,全身从头到脚一样没落。 最后检查完毕,硬是让她住院再观察几天,叶多少抓耳挠腮表示不同意,“医生,我真的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我还要工作。” 苏锦年拿着诊断单子,身子倚在门上,嘴角时不时的噙着笑,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脑部积水,也就是说脑子进水了呗。” 简明扼要的几个字,让叶多少原本烦躁心里的水气球,砰的一声,炸裂了,“苏锦年你脑子才进水了。”这医生也是,自己好好的怎么能得这个病。 江浩在一旁笑的花枝招展,连连摇头,“语言真是博大精深。” 就连顾方白和平静的刮不起一点风丝的安溪盈都“噗嗤”的笑出来。 叶多少在心里暗骂,苏锦年,我和你没完。 医生摁住躁动的叶多少,解释着诊断书,“小姑娘身体不是机器,虽然你感受的疼痛并不剧烈,但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通过检查结果来看,经过头部猛烈的撞击,就怕留下什么后遗症,这才让你住院观察几天,没事了自然可以出院。” 她承认,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服医生。 叶多少运送到病房时,江浩被苏锦年派去给她请假,她谢过后,顾方白和安溪盈慰问后也相继离开,只留下时不时看管着她的苏锦年。 她身子侧躺在床上,手拿一本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杂志,小脸时不时的测过瞟一眼专心致志削苹果的苏锦年,“喂,你怎么还不走。” 傻子也能听懂,她下了逐客令。 苏锦年依旧不肯挪动他尊贵的身躯,削苹果的手紧着捯饬,有些生疏,却切得薄厚均匀格外好看,“我会对这件事负责的,你放心。” 叶多少瞬间撇下手中的杂志,小脸紧绷的像做休眠的火山,即刻崩塌,“多大点事啊,不用负责。” 苏锦年眼里像挂了璀璨的星光发出耀眼的光芒,嘴角一弯,笑出了很好看的弧度,甜甜的,像是吃多了薄荷糖,有点齁,却存留一丝清凉,“你不用想太多,我说的负责仅仅是关于这件事。” 叶多少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小脸扭曲一团,笑容略假带些僵硬,下一刻便把报纸挡在脸上,不去窥探苏锦年那张好看又欠揍的脸。 ------题外话------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七章 那场青春,那个女孩 苏锦年在医院坐到叶多少完全熟睡后才离开,夏日的风艳烈又炙烤,带着些许的灼热,他看着城市霓虹闪烁的灯光伴随着最后一抹晚霞升起,属于这座城市的夜幕即将来临。 霎时电话响起,轻盈的风吹起苏锦年前额边稀碎的刘海,米白的t恤干净透彻,充满青春的活力。 他接起电话时路边正发生一起争执,是一个雪鬓霜鬟的老人,和一对年轻的情侣,老人佝偻着身姿,白发入鬓尽显沧桑,似乎对那个男生痛心疾首。 “少爷,今晚夫人要您和她参加许氏小姐的生日晚宴,我现在开车接您。” 林生的父亲跟随苏家十几年,当年林生还是幼年的孩童时就被接进苏家,那时两家一同奋斗经历了平静与苦难,饱经风霜艰苦卓绝后终于有了今天属于苏氏的辉煌,而林生的父亲在一起车祸中离世,苏锦年的父亲也在不停的拓展新的项目,现在掌管苏氏的董事长是苏锦年的母亲张雪芝。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面对各界的种种压迫,同行业惨烈的竞争,和多家公司企图并购的风险,她跌倒后勇敢的爬起,卖掉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美容院,在流下艰辛的汗水和泪水后力挽狂澜,保住了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号人的饭碗。 那是苏锦年最尊重和敬爱的母亲,从小到大,尽管桀骜不羁,叛逆,但只要母亲一句话,哪有不听的道理。 他告诉林生地址后,自己走去附近的咖啡厅,点了一份不加糖的咖啡,浓浓的苦噘蔓延空气直至他的血液里,他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接踵而至的人群,眸光呆滞,似乎在一种情境中沉寂。 许氏的许倩自幼与他一同长大,她从小娇纵蛮横,娇生惯养,像一块橡皮糖总是喜欢粘着他,他喜欢变形金刚奥特曼,她喜欢芭比娃娃海盗船,却执拗的要求他必须喜欢她喜欢的一切事物。 中学时期他以为终于可以摆脱许倩的魔掌,不和她做邻居,上同一所学校,谁知她发了疯似的擅作主张转学。 母亲告诉他,倩倩是女生,凡事多让着点,这一让,便是三年。 原以为高中了,许倩一家去海外做生意海外,他的噩梦也该结束了。 后来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生,他们每天一起上放学,一起解决学习中的所有问题,他们像是一对碧人,在互相促进中鼓励,相约一起考进远方的大学校园。 本以为未来的时光会静好,可是许倩再次出现了。 远在海外的许倩回来参加高考,再得知他有喜欢的女生后,开始不停的放狠话,谁都不许接近苏锦年。 那一年的青春惨淡的没有尽头,灰蒙蒙的照在少年的心上,那一刻他幡然醒悟,许倩暴凛的秉性他实在无法接受。 他认为她简直疯了,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纠缠不清。 谁知几天后,女孩哭哭啼啼的和自己说,她喜欢上了别人,要离开了,永远不见。 他当然不信,他曾狠狠的痛哭过,也狠狠的难过过,甚至为了这场瘫痪的感情而挽留过。 可是这终觉弥补不了女孩心里的伤疤,他并不知道许倩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失望至极。 只是时间,无法逆流而上。 他开始努力的学习,在高考的尘埃落定之后陆陆续续去了一些地方,看了许多风景和人伦,却没有一个人肯在心里扎根。 后来听说她回老家上了一所三流大学,然后嫁给了一名商人,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只要她过的幸福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那一年虽然整座城市都在炎热的夏季中悸动,可他的心,像是一个秘密被冰封在冬季。 如今许倩从海外回来,他们本就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了瓜葛,奈何母亲什么都不知道,还当她是那只温顺的小绵羊,所以,这一遭宴会,他必须要走。 林生来接他时,桌上的咖啡只剩下最后一口,所有的苦在尘世的喧嚣中也被打磨的光滑。 苏锦年迈着沉着的步伐上了车,眸子里是经历沧桑后的平稳。 故事里寥寥数语就能半生过去,而真实的人生并不会此去经年。 . 苏家老宅。 紫檀木制作双敞开的大门前,站着一位身着白色绣牡丹花纹旗袍的中年女人,洁白的颈项上佩戴一株银色流苏项链,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一头黄发整个盘起,尽显富贵。 只见她拿着手机焦急的反复看时间,眉头也紧锁,却终于在一辆黑色车子驶来时湛露笑颜。 她迎上前去,细细的打量自己半个月未见得儿子,紧着寒暄温暖,“我的宝贝儿子,你可终于来了。” 苏锦年揽上张雪芝的肩膀,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像盛满了星星,热络的叫了声,“妈。” 林生率先一步走在最前面,苏锦年昵着漆黑的别墅,没有一盏亮灯,眉尖微挑,“我爸又没回来?” 张雪芝略带骄傲和宠溺的口吻,却在一瞬间染上失落,“你爸呀,在忙他的项目。” 苏锦年蹙了一下紧致的眉宇,心胸波荡起伏及其不满,“项目有老婆孩子重要么。” 张雪芝怎会让自己的儿子如此误解自己的丈夫,烙则不觉开启护夫模式,“当年啊,你爸········” 话未托盘而出,就被自己的儿子堵住口,“行了妈,我知道我爸很不容易,您别在啰嗦了,还让不让我换衣服了。” 林生打开整栋别墅的所有灯光,毕恭毕敬的在门口静候。 苏锦年径直走向二楼拐角处的第二间卧室,里面覆盖的尘土漫天飞舞,他心想,准是打扫房间的阿姨觉着他暂时不住,又偷懒了。 他打开床上纯黑色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款今年最流行的限量版西装,浅蓝色,像是蓝天的载体。 换上西装后,他对着镜子,看着眼前熟悉的轮廓,紧锁的眉宇,在配上马鞍后有点帅气的自己,内心升起一丝贫乏的苦,在经历过时间漫长的洗涤后,他早已经释然,只是还没有接受。 第八章 白朗 苏家母子来都生日晚宴时已经是傍晚,车窗上刮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整座城市的天空像覆盖一层阴霾,蓄势待发。 酒店的停车场各种高级车辆分踏而至,车上坐着各家名媛和公子,时间拼凑的刚刚好。 苏锦年收紧了浅蓝色西装搭配的白斑点领带,整个人是黎明前的白昼,陇上薄雾,他挽着自己母亲的手,林生将一把透明伞打开,撑在二人上面,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来到酒店大堂。 外围的天空暗沉,豆大的雨点落在圆形花池上,顺着缝隙流窜至翠绿的青苔边,与之相处的是一份凄凉。 殿内华丽的装饰古朴典雅,顶棚金碧辉煌的灯溢出金黄的光泽,十几张四方桌陈列在周围,身着红色马甲制服的男女服务员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脸上刮着职业微笑。 桌上摆设各种海鲜,甜点,水果和饮品,许多宾客三三两两的围成一个圈子,像是一张巨大无形的网,所有人都在里面,只有他,在外面固执的不肯进去敷衍。 苏锦年冲几位与自家有过生意往来的叔伯客气的点头,便虽母亲来到后台。 晚宴尚未开始,许倩还在化妆间补妆。 张雪芝向苏锦年使个意味深长的眼色,自己便招呼在房间里略施粉黛的许母。 许倩的母亲见状立即起身,轻拂了下张雪芝的肩头,脸上是许久未见的欣喜,”雪芝呀,好久不见。“ 张雪芝象征意义的与她相拥,轻昵了声,”好久不见。“ 苏锦年解开西装下紧致的扣子,弯下身,给许母行了个礼,依旧沉默,不言语。 许母连忙叫房间深处身着礼服,打着腮红的许倩,”倩倩,快看谁来了。“ 两家虽是世交,但许多年未见,难免生疏了些,空气一时之间像打了冰霜,直到许倩踩着火红色高跟鞋,徐徐走来。 脸上画着相宜的妆容,淡粉色系眼影,微红的脸颊下是脏橘色唇釉,一头闷青票黄色卷发疏散在腰间,身上穿着纯白的抹胸蓬蓬裙,像天使一样,富贵又美丽。 苏锦年见一簇白涌入自己怀里,娇媚的猊了声,”锦年哥。“ 看似善良的外表下,会不会有颗蛇蝎心呢? 他生冷的将她推开,脸上是趋之若鹜的冷漠,想起曾经她所做的一切事,骤生厌恶。 张雪芝和许母在许倩扑过来时,会意一笑,已经双双徒步大堂。 窗外的冷风袭来,吹入苏锦年的骨髓里是蔓延的冷,他怔在原地,脸上铺满蒺藜,像是长了杂草一样,生了灰。 许倩背后的手指攥在一起,发出络络的声响,泪水温湿了眼眶,”你是否已经原谅了我。“ 苏锦年茶色瞳孔溢出冰冷,像是一汪潭水深不可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希望你别再擅自闯入。“言语中充斥着疾苦,好似并入了膏肓,”我们永远不可能。“ 他转身离开时,许倩撕心裂肺的想要抓住却扑了个空,”苏锦年,请你回头看看。“极度声嘶力竭。 隔着门板映入苏锦年的耳边。 他定了定心神,拿起服务生手中的红酒,一贯入喉。 这么多年了,她怎还是这样假惺惺? 不知何时,许倩托着长裙来到大堂中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她简洁的说了几句,便去寻自己的母亲。 晚宴正式开始,笙歌起舞,而苏锦年的心却阴云密布。 他见张雪芝和许倩母女相谈甚欢,无趣的掏出手机来到酒店外面的楼廊亭榭中,额前碎碎的刘海肆意的被风刮起,原本瓢泼的大雨也逐渐减弱。 在这个嘈杂的夜里,回忆像铁烙般将他的心咯的滚烫。 林生见一抹浅天蓝走向大厅外面,自己便跟了上去。 他见侧倚在木制竹亭上的苏锦年,面带忧愁,在黑暗朦胧的月光下陇上阴霾,像一片茫然的荒郊。 ”少爷,想什么呢。“林生在他旁边坐下,点了只烟,烟圈在上空盘旋,卓尔随风散去。 苏锦年捡起地上的石子,挨个的扔进池塘中,激荡起一波又一波涟漪,”私底下,不用叫少爷“ 林生点点头,熄灭了烟,靠在苏锦年背后的那根柱子上,双手环胸,目光深邃,似乎回到那个他们无话不说的少年时代,苏锦年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他都知道,只是不曾想过会是那般结局。 ”林生,给管家打电话,叫他来等夫人。“苏锦年撤下领带,脱掉外套,里面紧致的衬衫裹住他古铜色诱人的肌肤,长时间健身锻炼,早已修容出一副完美的身形,连一旁的林生都颇为羡慕。 他照着苏锦年所说的给管家打了电话,与苏锦年并身走向车内。 “我们去哪?” 苏锦年关上车门,慵懒的靠在车座上,”回学校,打球。“ 在他心中,林生不仅是自己的私人管家,更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两人往往不用过多的言语就能猜透对方的心,张雪芝时常说,等你以后接管了苏氏,林生这孩子一定会辅佐成为你得力的干将。 他从不反驳,并欣然接受,作为苏家的独苗,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和担当。 林生脚踩油门,车子开出了很远。 苏锦年摇开半敞车窗,清风徐徐伴随着车内轻柔的音乐,给他的感觉极为舒适,他阖着眼闭目养神。 医院内。 叶多少抻了抻懒腰,四脚朝天的换个姿势倒立,外卖吃完了,水果篮也被掏空,平着躺,难受,侧着躺,无聊,趴着,没意思,于是乎只好换了这个姿势。 护士见状,立即喝止,”不得了小姑娘,你这样是不行的咧。” 叶多少尴尬的摊摊手,小脸染上璀璨,接壤到眉梢,笑意浓浓,平稳的承三百六十度旋转回去。 护士这才放心,换了一瓶新点滴,之后离开。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空空荡荡的屋子,就她一个人,还在这么漆黑的夜里。 她昵着窗外吱呀吱呀晃动的树枝,涂生孤寂。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挥动着没打点滴的手一捞,摁了接听键,”叶然。“ 不知怎么的,只要叶然一来电话,她心里骤然一紧,恐慌有什么事情发生。 电话另一头的叶然,久久无声,只能听到空气传达的抽搐和喘息,这状态恐怕已经濒临崩溃。 ”多少,白朗,他······“话未说出口,就如鲠在喉。 叶多少拿着电话的手不自然的频频颤抖,”白朗怎么了?“ ”他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后,坐火车去找你了。“ 叶多少的心猛然间钝痛,像是有把利刃深深的插在心口窝,撕开后是血淋淋的伤疤,”他怎么会有钱。“ 叶然捶胸顿足的懊恼,”前些日子,白朗病情好转,我就给了他一些钱。“ 拔掉手背上的点滴,叶多少嘱咐几句,也让她放宽心,”既然白朗病情好转,自己能坐火车找过来就不会有什么事,你告诉白阿姨别担心,我现在就去火车站等。” 从老家到这里的火车大概四五个小时,她现在过去时间绰绰有余。 第九章 心尖上的少年 天空的颜色灰蒙,一场呼啸的狂风过去,驶来的是玲珑般的毛毛雨,叶多少出来匆忙,没有带伞,细小的雨点滴在身上不一会就消失殆尽。 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开往火车站的方向。 夏季的晚风扑朔迷离,在下过雨后干净彻凉,月光斜照在锃亮的路上碾出细细光晕,天空上摇曳着的树枝有些迷离,与大地相融,拿着各种卡通气球的小女孩穿梭在人群里中,充斥的天真缓缓流淌在叶多少心里,脸上是从未染过的尘世沧桑。 她攥紧掌心渗出些许的汗,脸扶于地面,神色有紧张。 良久,车子停在灯火辉煌广场的一侧,她付过钱后跳出车门,觐见闪烁的几个鎏金大字,“火车站”,便直跑进候车大厅。 向工作人员询问一番后,悬着的心终于松缓了些。 他坐的那趟列车还没有到达,叶多少在出口的玄关处等着,被一波又一波人流冲刷。 终于在四十分钟之后看到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白朗。 在出口的路灯下,他穿一身格子衬衫,凉薄的像一棵白杨,清秀的眉眼染上孤独与愁苦,稀碎的刘海下是一双琥珀色的瞳孔,一层层浓雾在他眼里停留,像被禁锢在铁丝网里逃不出。 周围热闹的人群衬得他更加形单影只。 叶多少抹掉眼角灼伤的泪,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 那一刻悲伤在她心里五味杂陈不停的翻涌,白朗,他不过是二十岁,本是青春里最美好的阶段,享受着这个年龄该有的一切,可偏偏,命运在他花样的年纪里重重一击,从十六岁到现在,整整四年。 叶多少仍记得,在他得抑郁症的那一年,他的姐姐白惠曾因为生意失败自杀过。 虽然年龄比白朗大,但也不过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孩子。 她的眼睛像水晶,在短暂易逝的烟花面前独自盛开。 叶多少想,她一定是失望到极致才会选择自杀。 她去过大连青岛,可能还去了很多我不知道的远方,背井离乡独自闯荡,每一次都怀揣着梦想,可是命运不爱喜庆和热闹,偏爱生冷的分离,她用力的奔跑,却每次都会摔倒。 事业,爱情,家庭,这些都是要靠时间来给的,而那次她那么急于星火,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后来自杀过的她,几乎摧毁了整个家庭,抑郁症初期的白朗躲在没人的角落,暗自哭泣,心事像是海浪一波过去一波又掀起。 轻声后的白惠现在活的更加坚强,纵然生活有惊无喜,却不能再拿生命做赌注了。 其实许多道理很多人都懂,只是做起来很难。 白惠曾说过,“无论欢乐,忧愁,困苦,哀伤都是我们心中排解出来的毒素,然后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张网中生活,品尝着喜怒哀乐,无法自拔。” 被突然裹住的白朗,稍微垂下头,轻轻的换了声,“多少。”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无法形容此时叶多少的心,控制不住的泪腺在这个夜晚全部喷涌而发,她见白朗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揶揄,便揽住他的胳膊。 ”白朗,还没吃饭吧,走,带你去吃大餐。“ 男孩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神情略有慌张,之后便小鸡啄米般狠狠的点头,”带多少去吃大餐喽。“ 多年后的初次见面没有寒暄和问暖,如若没有这场变故,她想,他现在会很快乐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而正常时而傻里傻气。 挺拔的个子在叶多少身边晃来晃去,蹦蹦跳跳,可想他的心有多欢喜,“终于见到多少啦。” 叶多少带她来到一家火车站附近的餐厅,点了许多小时候白朗爱吃的菜,里脊肉,清蒸鱼,糖醋排骨,炒虾仁,她知道他很爱吃肉。 “白朗,你现在不用再去医院了么?”怕说精神病院戳他的心。 “不用了,我好的差不多了。”白朗左手拿筷子使劲的夹菜,而后噎的猛喝饮料,笑意在脸上摊开,连连说,“好吃,好吃。” 叶多少疑惑,掏出手机给叶然打了电话。 “叶然,我接到白朗了,你放心好好学习,在这玩几天,我就请假把白朗送回去,顺便回家看看。” 叶然心里的大石头终是落地,“多少,千万谨记,别让白朗一个人。” “放心,对了,我记得之前白朗不是左撇子,现在怎么用左手吃饭?”疑问句,却将叶然险些砸蒙,她躺在寝室的上铺,蒙着被,放声痛哭。 “多少,那种地方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当年白朗被送进精神病院,脾气暴躁,发病概率极高,他的右手被烧伤后已经很难恢复,大家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谁摊上都很困难,白阿姨没有让赔钱,自那以后白朗就习惯用左手。” 她看着正在白朗腿上平放的右手,黄色皮肤上一片淤红,覆盖面积很大,可能因为时间太长,已经结了巴。 再看男孩眼中流露的渴望,和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泪水立刻像大坝一样决了堤。 男孩不停捯饬的嘴在叶多少哭的那一刻停滞,他拿出自己兜里的四角方巾,“多少,你哭什么啊?别哭了,快吃,一会该凉了。”擦完叶多少眼角残留的泪,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菜。 可能是太感性了,每当提起他的过往,她都会泪流之下。 ”白朗,你的这块手帕真好看,是叶然送的么?“ 男孩拿着洁白如雪的手帕在橘黄的灯光下照耀,上面绣着一串电话号码,和很孤寂的两个黑底大字,白朗。 “叶然怕我走丢,就把这个送给我,她告诉我,必须每天无时无刻都要随身携带,还有这部手机。“说着白朗柔顺的眸子被灯晃的发亮,正如他的心一样。 ”你知道的多少,我不能不听叶然的话,万一哪天她生气了。“男孩神情恍惚,默默低下头,俊俏的脸庞写满彷徨。 说实话,叶然对白朗,真的是,一心一意。 第十章 丑八怪的男朋友? “白朗,快吃,吃完我带你去找刘姨。”叶多少猛吸鼻尖上的灰尘,眼眶里盘旋的泪水像是要把整个眼仁灼烧,餐厅的灯光泼洒在男孩挺直的背上,像飞流的瀑布,刚毅中有丝柔顺。 同住一个故土,大家都是老乡,刘姨不会拒绝吧? 叶多少暗自肘量,白朗一个男生,断然不能和她一同住宿,那么整座城市能靠得住的只有刘姨。 待白朗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后,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满意的点头,“多少,这里的菜真好吃,下次我们还来。” 叶多少肆意的笑笑,对于白朗能恢复这个程度心里也敞亮了不少,“好,以后有机会我们带上叶然。” 走出这家餐厅后,叶多少回眸瞅了瞅牌匾上烫金闪烁的几个大字,“情有独钟。”看来也是一家有故事的店,她眨了眨眼睛,这个名字定格在心里。 刘姨向来好说话,对待叶多少和白朗就像自家孩子一样,她端起手中刚做好的鹅肝交给一边忙前忙后的灿灿,“去把这个交给六号桌的同学。” 灿灿与自己同在西餐厅打工,年龄相符,便以姐妹相称,“多少,想不到你还有长得这么帅的朋友。”说完屁颠屁颠的跑了。 叶多少未等来得及解释,便察觉身边白朗的异样,她用手肘怼了下他的胳膊,”白朗?快和白阿姨道谢。“ 见男孩深邃的眸子铺满荆棘,两瓣薄唇不停的撕咬,叶多少拽了拽他的衣角,“白朗怎么了?” 他依旧不吭声,垂着头,抵着眸,不停的咬嘴唇,手心也渗出许多凉汗,神色慌张, 刘阿姨上前摸了男孩饱满的前额,“这孩子额头有些烫,多少你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叶多少拎着白朗去校医室时,已经九点,周末的缘故,里面没什么人,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双腿拌在一起搭在桌面上,慵懒的靠着椅子阖着眼,空调吹出的冷气已经蔓延到门口,叶多少风驰电掣般敲门时,吓了医生一跳。 他猛的收回双腿,“干什么,干什么。” 叶多少打断医生接下来的话,急忙将白朗的情况娓娓道来,“医生,怎么办呀?” 医生淡定的把遥控器攥在手里,空调的温度低了些,白朗将脸伏在叶多少的后背上,胸膛紧贴,她全身咻然僵硬,男孩的身体冷的像是冰窖,好似一不留神便会病入膏肓。 她拉近白朗的手,细细的摩挲,企图让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没事的白朗,有我在。” “普通的感冒,别着急。”医生倒是从容不少,转身翻起药柜里面的瓶瓶罐罐,”输液?还是吃药?输液的话你要陪你男朋友到十一点了,但效果快,回去慢慢吃药也可以。” 医生连珠炮般啰嗦一大堆,叶多少当时心急如焚,哪里能顾得上解释他不是她男朋友,“输液。”就算整个通宵不睡觉,她也要让白朗好起来。 “那好,先交钱。”医生找出两瓶吊瓶的同时拿出了付款的二维码。 叶多少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百元时,医生着实一惊,“就喜欢吓唬我是吧,扫码,没零钱。” ”拿去,不用找了。“救白朗心切,难得阔气了一把,谁知医生推推眼镜框,”小姑娘,你这让我很难做,我们是不可以多收学生钱的。“ 这医生一定是眼神不好,她这副穷酸样看起来像学生?”医生我不是学生,你快给他输液吧。“言下之意,别墨迹了。 医生从头到脚审视了叶多少三四遍,终于半信半疑的相信她不是学生。 校医室除了有张小床外,还有一张刷满白漆的方椅。 白朗倾长的身子依靠在叶多少窄窄的肩膀上,他半睁着眼,眸中烧出许多红血丝,宽博的大手搅在一起,紧张和疲惫感像是夏日里的风贯穿在体内。 叶多少身子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昵着白朗有些邋遢脏乱的格子衣襟,脆弱的神经像是被砸了两个大窟窿般难受,男孩灼热的身体与自己的左臂相连,仿佛一下子在时光中昏了头。 届时,窗外暗沉沉的夜里霎时电闪雷鸣,劈里啪啦的雨点毫不留情的砸向地面,树影莎莎晃动,像是人影般折射到浅白的屋内,与此同时,同样震动的还有校医室的门。 几乎是用踹的,比她敲门的动作来的还要生猛。 踹门的人身着一身黑,硬邦的皮鞋掠过原本就倾斜的门,咣当一声,再次踹回去。 医生哪见过这般没有教养礼貌的人,国字脸怒气恒生,”谁啊,没看到这里还有病人么。“说着瞥了眼被嘎然间踹门声惊动的叶多少和白朗。 林生怀里搀扶的苏锦年低着头,一瘸一拐的被扶到校医室仅有的那张小床上,淋湿的身上滴滴答答沁出许多雨水, ”医生,快看看他的腿。“ 男人抬眸时,叶多少才看清,来的人是苏锦年。 只见他凌厉的眼神里颓生孤傲,高挺的鼻梁微微揪起,似是在隐忍着腿部撞伤带来的疼痛,脸上印着病态的苍白,棱角的俊美丝毫没有被削弱,依旧好看到发光,只是神态有些哀愁。 相比白朗的骨瘦嶙峋面带饥黄,苏锦年的神韵好很多。 医生慢蹲,手掌托起苏锦年受伤的那条腿,空气中有血肉撕裂的模糊感,就连白朗都津下鼻子。 叶多少捂住双眼不去看苏锦年暴烈的五官,那种像针扎的千疮百孔的痛,无缝不入。 ”这是怎么弄的?“ 林生的脾气显然比苏锦年冷硬,揪起医生的领角怒目而视,”哪那么多废话,就说能不能治。“ 空气一时之间缱绻起潮湿的氤氲,被揪起的医生怔在原地,”能,能,只不过是一点擦伤。“ 林生松手后拍拍身上的灰尘,藏秘的凛气吓到一旁的白朗,他蜷缩着身子,栗栗危惧。 叶多少趁着这个契机挪了挪麻木的腰板,”没事的白朗。“像是有簇棉花从口中卷起,声线柔软。 苏锦年这才察觉这间屋子,还另有人在,”哟,这不是小厨娘么?“潋滟的眸子定在叶多少身上,狭长的丹凤眼在扫过眉目精细的白朗时,咻的焕发了神,”丑八怪的男朋友?“ 叶多少只是冷淡的说了声,”不是。“便心虚的扭过头。 此时二人熟烙的贴在一起,连织白的灯光都在诉说暧昧,要让人如何相信二人的关系? 医生对苏锦年的腿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后,擦了擦鬓角的汗,退回隔层内。 林生本想带自家少爷去大医院在检查一番,没想到瘸着腿的苏锦年躺在床上,正饶有兴致的瞅着叶多少,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愿。 他无趣的点了支烟,眼圈浮在上空,承螺旋体,飘到叶多少鼻腔内时她下意识的咳嗽一下,惹得苏锦年一阵怒目。 林生嘴角勾起一抹笑,大步流星走到外面。 第十一章 受伤 打了半晌点滴的白朗昏昏欲睡,简短的寸头下是一张蛮有秀气的瓜子脸,鼻息憨憨的像是一只冬眠的小动物,整个人窝在椅子上斜靠叶多少。 窗外漫天雨幕,来势汹汹,伴随着苏锦年的电话铃声逐渐减弱,见是陌生号码,本想拒接的苏锦年转念一想,摁了接听键,”你好。“清澈透亮的嗓音回荡在整间小小的医务室内,磅礴的气势并没有因为腿部的疼痛削弱。 电话那一头心急火燎的小护士似是火烧眉毛般,“苏先生,叶小姐不见了。” 当时安排叶多少住院时,留的是苏锦年电话号码,只为了方便联系。 苏锦年漆黑如同深渊的眸子斜睨一眼叶多少,小姑娘困的直打瞌睡,却偏偏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瞟向四周,像是打了鸡血要不眠不休。 “我知道了。”挂掉电话,企图要找一个点来询问。 “那个。”话刚飘到嘴边,苏锦年就后悔了,好似红艳娇滴的玫瑰,带着点刺,“为什么离开医院。” 久久之后,无人回复,小姑娘楞的出神,待苏锦年不耐烦的再度强调,“为什么擅自离开医院。”分贝调高了几度,叶多少矫正身子,不可置信,“是,是在问我么?” 真怀疑小姑娘脑子里的智商是不是复数,苏锦年轻柔眉心,好耐心快被磨尽,“是。” 叶多少木讷,有些膛目结舌不知怎样诉说,简单潦草概括几句便了事,“你知道的我根本没病·······”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是奥,就是脑子进水了。” 和眼前这个纵横桀骜骄傲自大的人说话真是烧脑细胞,叶多少为了不打扰白朗睡觉轻声细语,“我去车站接我朋友了,以后也不用再去医院。” 觐见小姑娘的小脸一本正经,苏锦年覆满阴霾的脸瞬间晴朗,双手环胸,忍不住调侃,“你的意思是,为了这个人,要拒绝我的一番好意。”言语表达铿锵有力,撩有劲头,手指指向白朗。 住院何时是你的一番好意?明明是江浩等人直捣的一次乌龙,叶多少吃痛的歪下头,神情眷累,掌心时不时的揉起被白朗枕着时间长久僵硬麻木的肩膀,像是扛了一袋麻袋那般沉重,对于苏锦年的话不做理会。 从小迷倒万千少女的傲娇公子苏锦年何时吃过这等闭门羹? 他脸色阴沉,如同窗外的瓢泼大雨,雷霆密布,倾城之势。 “过来”苏锦年冰冷的脸如同寒冬腊月里的霜,被一层一层覆盖,露出地表阶面,“我叫你过来。” 叶多少见生气的苏锦年愈发怒意,她盘了盘腿,蜷缩在椅子上,“你小点声,别吵到白朗。”尽管声音发出,身子却未挪动。 先是吃了一碗闭门羹,现在又喝了一碗酸菜羹,他触着床旁边矮小的柜子,踉跄着下床,一瘸一拐地扑到叶多少旁边多余的位置上,因着剧烈的走动,受伤的腿部渗出一条血渍,他俯首在叶多少耳畔,“小厨娘。”声音小的如同蚊子。 苏锦年炙热的气息晕在叶多少耳边,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渗出缭绕的云雾,惹得叶多少耳根发烫,”苏锦年你要做什么?“ ”躺床上休息一会。“努努嘴,目光瞥向挂起的吊瓶,”最后一瓶我来看。“ 叶多少吃惊的嘴巴张着欧型,似是对苏锦年突如其来的照料出乎意外。 没做过多的撕扯,叶多少起身把白朗的头托在苏锦年的肩膀上,便一个箭步飞到床上,末了嘱咐,”结束了,叫我。“ 林生抽了两根烟从门外进来之后,见到的就是这个温馨有爱的画面。 ”少爷,你这样不妥吧。“对于苏锦年的举动,林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自家少爷乃是千金之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和任何陌生人有过多的接触,今天这是怎么了?总之,史无前例,头一次。 苏锦年手指放在两瓣薄唇中间,做出了”嘘“。 而后,林生识趣的便不在多言,像个保镖一样站立在门口。 此情此景真是无处遁寻,林生在心里想。 树影婆沙,路灯昏暗。 待叶多少垂着眼皮,蔫着头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 柔软的风卷进被子里,携带一丝雨后土壤的清新味道,缱绻着薄薄晨露,沁出迷人的芳香。 她紧揉惺忪因为熬夜而肿的核桃眼,哈欠像复读机一样连着打了好一会儿。 眼睛被迫全部睁开时,她猛然惊醒,”啊“的一声坐起来,冲破云霄,如雷贯耳。 ”这是哪?“ 正刷着牙的苏锦年闻声前来,嘴角邪魅一笑,”都日上三竿了,你才醒。“宽松的浅蓝色纯棉睡衣在暖风的吹诸下鼓起。 叶多少昵着慵懒的苏锦年洁白的牙齿露出痞笑,心中的怒火像是被浇了汽油般蹭的爆发,”苏锦年这到底是哪里?你给我说清楚。” 不受叶多少情绪的影响,苏锦年今天心情格外好,他挎着桀骜不羁的步伐来到床前,拎起如小鸡般的叶多少,“跟我来。” 掀不起任何反抗风波的叶多少就这么被拎到客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朗,他盘腿席地而坐,嘴里不停的咀嚼地上琳琅满目的零食,身上穿着的不再是昨天那件邋遢不堪的格子衫,而是一件耐克的运动短袖,手里拿着遥控器对准硕大的液晶电视机,手指一摁,换了台。 “你问他。”苏锦年手指白朗,便继续去洗漱。 “白朗?你怎么样。”叶多少摸摸白朗的额头,滚烫褪去泛起一股热浪,“还好,烧退了。” 白朗拽着叶多少的小手,有些内疚,“昨天迷糊的我以为靠着的是你的肩膀,才一直拽着不放。” 昨天夜里。 白朗的点滴已经全部输完,苏锦年试探性的叫着叶多少,“喂,醒醒。” 谁料,睡如死猪般的叶多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苏锦年本想起身离开,更没想到,白朗双手环绕他的胳膊,意识朦胧,就是不松手。 秉承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苏锦年叫林生扛起白朗,带回了自己家,末了又强调,“还有她。”指了指睡的昏沉的叶多少。 白朗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眸光纯真,“多少,你的男朋友锦年哥是好人,你要好好珍惜哦。” 第十二章 翘课又怎样 “白朗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叶多少坐在白朗旁边,拿起一袋薯片灌在嘴里,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这是苏锦年家么?” 白朗摇头,表示不知。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点草长莺飞的姿态遍布郊区,苏锦年洗漱完毕之后随意换了身银白色的休闲套装,刚洗完的头发上略带水珠,洗漱间充满洗发水的芳香,薰衣草味的,特别好闻。 他放下手中的毛巾来到客厅,瞧见白朗和叶多少二人抱着零食把客厅弄得乌烟瘴气,便轻声咳嗽一下。 叶多少神情麻木咻然站起,丢掉手中洒落一地的果冻,“那个,待会吃完我打扫。” 苏锦年眸中闪耀一抹矫捷,摊摊手,驴唇不对马嘴的应了声,”冰箱里什么都有,早饭要营养搭配。“ 叶多少顿挫,小脸不解,“什么?” “我好心收留你和你的朋友一晚,让你做顿饭有那么难?“苏锦年长腿一迈,窝在沙发上。 叶多少恍然大悟,拍了拍脑壳,笑的很勉强,”好的苏少爷。“本想就此去厨房,谁想到后背嘎然一凉,苏锦年轻佻眉尖,杏仁眸直勾勾的瞅着叶多少油光满面的脸,”我想,你可以先去洗个脸。“ 什么?叶多少小腿噌的冲到阳台边的落地窗前。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邋里邋遢,擦了防晒霜的脸在未洗的情况下发光锃亮,堪比油汪汪的印度大飞饼。 真是丢人丢到家,叶多少脚底抹油般溜到厨房。 苏锦年耸耸肩,示意白朗坐到上面来。 如同小白兔般听话的白朗坐在苏锦年旁边,尽管二人从客观的角度去观察,会觉得没什么不妥,可是自卑就是有这种力量,在一个赤手空拳与命运对抗的少年心里,像是打了石膏封了蜜,不知何时会漂流到眼底。 白朗手臂小心翼翼地与昂贵的真皮沙发摸擦,内心像是有某种电波在流窜,苏锦年成功捕捉到白朗眼底的那抹触动,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纵然不知他有抑郁症,但也绝对挚恳。 叶多少匆忙的洗一把脸,水珠滴滴答答不停的摩挲,当她打开地主家的冰箱时顿然一惊,满满当当的食物塞住每个隔层,一点缝隙都没留,这是搬来了整个超市? 有钱人家的子弟真是阔气,不像自己过的精打细算。 叶多少首先拿了鸡翅和一听可乐,洗干净放入碗中,加入一些葱,姜片,料酒,老抽,盐搅拌均匀,腌制一小时左右。 除了营养粥,三明治,馒头,牛奶,叶多少还做了蒸饺,将莲藕剁碎,放置一些调味料,除了莲藕,还做了胡罗卜香菇木耳馅的,最后做了西红柿鸡蛋面,番茄一个,鸡蛋一个,面条适量,番茄顶部划十字,放入沸水中煮一下,去皮切蒂成小丁备用。 鸡蛋搅散放入碗中,锅中倒入少量油,将番茄倒入翻炒出汁,倒入蛋液,翻炒一分钟后出锅,待水烧开之后,将面条倒入,五分钟至熟,连同汤汁一起盛出,加入准备好的番茄鸡蛋,酸甜的番茄鸡蛋面就做好啦。 可乐鸡翅腌制的也差不多了,锅中放入适量的油,加入鸡翅,煎至两面略黄,倒入可乐,大火烧开收汁,摆盘,香喷喷的可乐鸡翅也出炉。 望着自己幸幸苦苦做的这一桌子菜,叶多少满意的点点头。 她摘掉腰间的围裙,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十点多了,不由得捂住吃惊的嘴,这一顿饭,做了一个多小时? 甭管时间多久,美食总是不可辜负。 她扯开嗓门,大声疾呼,”吃饭。“ 苏锦年和白朗拖着腿,坐到宽敞的木制饭桌上,叶多少眼巴巴的问,”怎么样?“眼里充满期待。 饭桌上味道醇香,各种菜肴绞合在一起香飘十里,苏锦年夹起那份莲藕煎饺在嘴里不停的咀嚼,眼帘微垂,目光呆触,待一个进肚后顺势又夹了第二个吃的津津有味,而后慢吞吞的说了句,“还可以。” 叶多少对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还可以的苏锦年甚是不满,夹起眼前的鸡翅递到白朗碗里,“现在我的手艺可比从前好多了。” 白朗显然没有信服,捞起碗里的鸡翅送进嘴里,“好吃。”几乎是欢呼雀跃,“多少,你终于突破了只会做番茄炒蛋的瓶颈。” 叶多少尴尬的清清嗓子,学生时代的她最爱吃的就是番茄炒蛋,最会做的也只有这道,谁想到却成了白朗和叶然口中的笑柄,时不时的拿出来嘲笑她一番。 苏锦年吃完煎饺的嘴微冒油光,只见他眼前一亮,把可乐鸡翅的盘子端到自己那一侧,挽起袖口,乌黑的眸子宛若繁星般柔和,纤长的手指盖过鸡翅时泛着优雅,连吃东西的样子都尽显富贵。 叶多少见状敲敲盘子,”想据为己有?“ 苏锦年大手一挥,揪起桌上的纸巾略擦嘴角,动作温文尔雅,棕色瞳孔深昵目瞪口呆的叶多少,”再去做一盘。“ 简直五雷轰顶,”你不用去学校么?“ “翘课又怎样。“ 第十三章 我小舅子 叶多少扒拉口碗里的粥,为了不在去做可乐鸡翅而转移话题,“内个,家里就你一个人么?” “这是我家别院,我妈准备的新房。”苏锦年夺过那碗少的可怜的营养粥,细细揣摩里面都放了什么,眼里有微弱的光。 叶多少没再多问,怕窥探到别人的隐私,于是淡淡说了声,“奥。” 苏家别苑地处城北,毗邻郊区,依山傍水,环境优美,不远处便是绵长的海岸线,波涛汹涌气势恢宏,因着没有经过开发不是旅游区,所以蜿蜒中突显荒凉。 白浪把风从海面席卷而来,隔着玻璃能听到海鸥的名叫,叶多少在喝进最后一口牛奶时撂下筷子,“吃完饭我带你出去逛逛。” 苏锦年和白朗同时抬头,几乎同时应声,“好。”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叶多少颤兢的心里久久不能平复,她手肘托腮,眼里像是装了容器的叉烧杯,反应浓烈,”白朗是第一次来。“ 其实这也是白朗第一次出远门,以前的他曾梦想过哪一天可以读一所还可以的大学,然后坐一趟飞机,飞到哪里都可以,他那么向往远方,大概是对当下失望至极。 而生了病的白朗,似乎对于远方的执着没有那么强烈了,他变得很安静,安静到可以与空气相融。 他的圈子很小,小到只有她和叶然,曾经一起玩耍疯闹的儿时玩伴早被大雨冲刷,在时间这场洪荒中支离破碎走了很远,并且没有人回头,曾几何时叶多少很庆幸,还好她和叶然留了下来,与他风雨同舟,共同承担。 苏锦年顺势放下碗筷,身子一倾站起身,“我开车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只见他迅速走到门口打开柜子换上运动鞋,而后,瞅了眼腕上的手表,神情愉悦,“五分钟后楼下集合。” 一串串欢快的符号飘到叶多少耳朵里,瞬间谱写出一首优美的曲子,她撸起袖子,把桌上的空碗筷丢到厨房的池子里,“白朗,快,和我一起把碗刷了。” 有时候叶多少时常琢磨不透,苏锦年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凑热闹。 “时间紧迫。”叶多少和白朗风驰电掣般冲到楼下时,整整晚了三分钟,“多少,我们去哪啊?”白朗半蹲身子,气喘瑜瑜的把手搭在叶多少肩上。 叶多少摇摇头,桃花眼微眯,弯弯的,格外好看。 苏锦年半倚在天蓝色的金贵跑车外,身子倾斜,阳光照射在他棕色瞳孔里,像是汇入了山川湖海般吸引人,状态松弛,神情慵懒,“欣赏够了么?” 叶多少和白朗齐刷刷的点头。 “那还不上车。”苏锦年骨硌分明的手指嵌在把手上,顿了顿,“小厨娘,你坐副驾驶。” 刻不容缓,态度坚定。 叶多少错愕,平坦的地面差点没被自己绊倒,”不用了,我和白朗坐后面就行。“ ”难道要我请你么?“苏锦年摇下车窗,狭长的丹凤眼宛若一盏昏黄的台灯,暖暖的。 ”不用不用。“叶多少尴尬的笑笑,心想,哪敢劳您大驾。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的白朗显然很激动,他小脑袋瓜探来探去,来回盘旋,琥珀色的眸子流露出生命的元素,一会戳下叶多少,”多少你看,好繁华的街头。“ 苏锦年每驶过一段距离,白朗都会异常兴奋,”多少你看,好大的一片海,它的尽头在哪里呢?“几乎是自问自答。 叶多少的心也慢慢的热烙起来,像是一块被燃尽的煤炭,开始融化。 半晌后车子停在游乐场门口。 长这么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场的白朗眸子里绽放期待的亮光,某种想法像是得偿所愿。 叶多少有些吃惊,手肘怼了怼身边战栗的苏锦年,”你怎么知道白朗想来游乐场。“如若今日苏锦年不来,日后她也是要带白朗来的,因为她知道算是圆了白朗一场童年的梦。 苏锦年藉着太阳刺眼的光线,微微侧头,”你做饭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我这么聪明,自然可以参透一些事。“ 叶多少大概没见过这么厚脸皮想着法的夸自个的自恋狂,无畏的耸耸肩,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买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豪迈阔气的苏少以高额的价钱买了三张vip,玩所有项目都不用排队的那种。 售票的队伍庞大,出类拔萃帅气磅礴的苏锦年引得一群美少女注目。 她们眼冒星光,琢磨着派谁去要微信,游客中心本就人群众多稀释嘈杂,明明近在咫尺的说一句话却好像远隔天涯。 叶多少和白朗站在出口边透气边等候,时不时的和白朗说起里面的一些注意事项。 终于鼓起勇气前去要微信的美少女,嗓音娇柔,声线细密,眉眼间的一颦一笑都尽显妩媚,”帅哥,可以加个微信么?“ 苏锦年眉尖微蹙,对于眼前娇嗔的女子发出嗲嗲的声音,全身像触了电一般,有些酥麻,不寒而栗,”抱歉。“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倒也不多见,往往拒绝过后便会了事,他没想过今天会是这么棘手。 女子没有离开,反而越挫越勇,”我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男朋友。“说着就要往他身上贴。 苏锦年面带愁容,连连推脱,“不好意思,我有老婆了。” 话说到这份上,苏锦年想,赖皮膏药终于可以扔掉了。 谁知女子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一把扑到苏锦年怀里,轻声猊了声,”老公,你这个套路我懂。“ 这,这是什么逻辑?苏锦年把女子推开,轻拍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眸光阴沉,”我老婆就在那边等我。“ 为了使眼前的女子信服,苏锦年扯着嗓子像门口叶多少的方向喊了声,”老婆。“心想,只能拿你当挡箭牌了。 和白朗交谈甚欢的叶多少因着噪音太多没有听到。 急得苏锦年拉起旁边举着小旗的导游大哥,”你这个可以借我用一下么。“手指导游腰间的扩音器。 大哥二话没说摘下来,继而接着查团队里的游客。 苏锦年右手托起扩音器的喇叭,左手拿着话筒,轻轻的换了声,”叶多少。“通过空气流传到叶多少的耳膜,她闻声回头,只见熙攘的人群有一抹银白在冲她招手。 得到叶多少的回应后,苏锦年跟眼前要微信的女子解释了下,“她就是我老婆。” 麦的音量开的最大,所以售票厅的大多数人都能听见,售票的工作人在一起交头接耳,“又是一对秀恩爱的。” 叶多少毛骨悚然,那个狂傲不羁高高在上的苏锦年苏少爷再说她是他的老婆?这一定是今年最大的笑话。 要微信的女子依旧不松口,“旁边的人是谁。”手指白朗。 “我老婆的弟弟,我小舅子。” 第十四章 占了便宜还闷闷不乐? 美少女在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后,灰溜溜走掉,叶多少屏气凝神倒吸口热气,眼看苏锦年的身影越来越近,心跳的频率也不由自主的越跳越快。 白朗眼尖嘴也快,“纠正一下啊,我比多少大,所以我是哥哥不是弟弟。” 叶多少瞬间石化,僵了下身子,尴尬的咳嗽下,白朗这才捂着嘴,不在多言。 白日的光暖暖的黄,稀稀碎碎地斜照在苏锦年身上,像是舞台的灯光都聚在一处,乌黑的星眸写满孤傲,“内个,刚才有人管我要微信,所以我利用了你。” 多直白的解答,叶多少摊摊手,像拨浪鼓般摇头,若无其事的回答,“没关系。” 来到游乐场内,人多的如同海边的沙,烙则不觉接踵而至。 白朗兴致高昂,对每一个项目都特别期待,心中仿佛有一处枯燥干煸的土地,刹那间长出了花。 “多少,大摆锤。”简单的五个大字,跃过空气传到叶多少耳朵里,她的第一反应是,“no”要这么刺激的么? 犹记得第一次去游乐场,当时她和叶然在纠结先去玩跳楼机还是大摆锤,跳楼机排队的人数要比大摆锤多一些,从外观看大摆锤好像还可以奥,心中是这么想滴,可是机器刚开始转动时,叶多少就崩溃了,因为身子板瘦小,安全设施套在她身上绰绰有余,于是嘴里不停的嘟囔,”不行了叶然,我要进医院了。“ 叶然则非常淡定,还时不时的鄙夷她。 未等叶多少开口,苏锦年和白朗已经拽着她走过去,好家伙,会员就是不一样,工作人员点头哈腰服务周到,在经过苏锦年时还不忘放电的抛个媚眼。 白朗瞧见叶多少眸子里湛露的恐慌,整齐洁白的牙齿使得他的笑容那般干净,”没事的多少,有我保护你。“ 叶多少贱兮兮的笑了一下,心里的小算盘打的精明,“你直接和苏锦年去不是更保护我。” 白朗擦擦鬓角飞流直下肆意飞扬的汗,“对啊。”似是恍然大悟。 苏锦年眼里闪过一丝揶揄,嘴角勾起戏弄,“来吧,一起。”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把叶多少摁在位置上。 毋庸置疑,叶多少没能逃脱,当机器缓慢的启动时,她神经紧绷,双目阖牢,心里头默念,苏锦年你个王八蛋。 念叨了五分钟,整整几百遍。 结束时叶多少把着垃圾箱狂呕,胃里的食物翻江倒海般就是吐不出来,接过苏锦年递过来的矿泉水,“谁知道你这么不禁折腾。” 她攥紧小拳头,双眸灌入了活力,“下一个我们玩个温柔的?” 白朗笑笑,拍手叫好,苏锦年薄唇紧抿,只是淡定的点点头。 片片洁白的云褪去了太阳的火辣,叶多少露出晶莹剔透的笑容,像是含苞的花蕾,颓自绽放,“走,摩天轮。” 工作人员提醒,“两边要均衡,不要来回走动。” 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白朗激动的小脸贴近玻璃,俯瞰底下的全景,高楼耸立,巍峨壮观,密密麻麻的人群散落开来,像是热闹的集市。 叶多少觐见坐在对面腰板挺直的苏锦年,正襟危坐,呼吸沉重,脸色铁青,眼神空洞,焦灼染上了眉梢,双腿自然垂立,紧张的手不自然的摊在膝盖上,像一座雕像,明明空调的凉风吹遍整个角落,可他的鼻尖却滋生了些虚汗。 恐高?叶多少咧咧嘴,心里念叨,苏锦年你就装吧。 后来叶然打电话过来,叶多少向她禀报一天的行程,像报菜名一样把里面玩过的娱乐设施统统说一遍,唯独说道去鬼屋时,叶多少懵住。 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要去鬼屋,总之白朗苏锦年二人意见统一达成一致,到她这时,尽管她表现得泰然处之淡定自如,但眉眼间细微的变化还是漏洞百出,苏锦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怎么,害怕了?” 不害怕是假的,叶多少有些楞的出神,在思想与身体做出惨烈的拒绝后,她蔫着点点头。 苏锦年哄堂大笑,好似听见到了什么特别好笑,非笑不可的笑话。 叶多少腮帮鼓的溜圆,憋了很久的凛气顷刻而发,“苏锦年你抽风?” 而这时站在鬼屋门口探来探去的白朗,竟独自走了进去,”白朗。“叶多少只感觉脑瓜子嗡的一下,牙一咬,心一横,一股风般冲了进去。 与其他的项目相反,鬼屋门口排队的人极少,连规定的十人一组往里进都极度奢侈,现在就是,有人可以直接进去。 在叶多少之后,几个中年大哥推推嚷嚷也蔫头蔫脑的走了进去,苏锦年紧跟几位大哥,“不好意思让一下,“他想与大哥前面胆小如鼠时不时发出尖叫的叶多少汇合。 几位大哥见苏锦年这小伙子胆子大着咧,听到里面阴森的和恐怖的嚎叫竟不动声色,便搓手搓脚的跟在后面。 叶多少从小胆子就小,别说去鬼屋,就是鬼片这辈子也没看过,要不是因为白朗,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走进鬼屋,哪怕只是在门口瞻望,她都不愿意。 而胆子大的白朗丝毫不畏惧,脚步的跨度依然大的很,叶多少双手环抱住颤颤巍巍的自己,小脑袋瓜一直垂着地,小碎步般走了一块就不敢往前挪,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拯救她。 她怯怯糯糯的走一趟直线,眸光一直看自己的脚,可尽管这样她的心依旧怕的跌宕起伏,不得安宁,这漫长的十分钟路程,堪比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终于在一声惊魂动魄的惨叫之后,叶多少战战兢兢的抓住后面人的手,她小脸扭一起,恐慌万状的说了声,”大哥我害怕。“ 刚进来时叶多少瞥见紧随其后的几位大哥,原本以为颤兢可以少几分,可是没有用,恐惧不会因为害怕就会离开。 就是这样,叶多少牵着后面人的手一直走完了后半程。 出来时她及时撒开与后面人紧紧拉着的手,大口喘着粗气,手心微渗出寒冷的汗,身体抖的厉害,内心依旧惶恐不安。 她昵着白朗,眸光坦然失色,似是吓的不轻,”白朗你知道么,刚才我害怕的随便抓住后面大哥的手,一直走了很久。“ ”大哥的手?”语速平稳,尾音微挑,高挺的鼻梁在阳光下晕出侧影,苏锦年饶有兴致的双手环胸,“不知道刚才谁说的,''大哥我害怕。‘ 鬼屋里面,紧跟叶多少身后的苏锦年,把小姑娘做出的一系列动作通通收进眼底,秉着看热闹的心态,却在她恇怯不前伸出小手拉住自己的大手时,咯噔一下。 那一刻,他遍布蒺藜充满杂草般荒蓼的心,似是有一种情愫被煽动。 叶多少皱着眉头,整个人依旧不安,”我确实是因为害怕才拉住大哥。“ 苏锦年摆摆头,”这不是重点。“ 叶多少不解,”什么重点。“ “重点是,走在你后面的人是我,所以,你拉着的是我的手。”苏锦年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大堆。 ”什么,我,我拉着的不是大哥的手,是,是你的。“ 简直平地惊雷,叶多少错乱的小手无处安放,硬生生顿在了空中,她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的是几位大哥。” “是啊,后来我走到了大哥前面。”苏锦年有条不紊的叙说,末了,帅气的侧脸横在叶多少木讷的面前,”怎么,占了本少爷的便宜还这么闷闷不乐?“ 第十五章 卡拉大赛 叶多少小脸扭作一团,话语间空气中的热变得稀薄,驴唇不对马嘴应的有些心虚,“腿,腿怎么样了。” 苏锦年宁静的眸子渐渐疏离,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硬是微风也被打回原形,口吻很淡,”死不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几天前的郊区,如鱼鳞般金光闪闪的湖边,她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不知何时栅栏的天空多出几朵白云,以至于太阳投给大地的热量削弱了不少。 回到学校时,夜幕已经袭来,白朗坐在观景台上,深邃的眸子昵着天上又大又圆的月亮,看着操场上摆弄吉他的校园歌手以及奋力奔跑的靓女俊男,路灯昏昏暗暗发出惨白的亮,照在他的脸上像是打了蜡,那种来自心底的苦闷,就算此时此刻星斗满空也不能填补。 抑郁症患者就是这样,哪怕有再多的钱,再好的感情,可一旦发作,他就是不快乐,像是一管牙膏,被挤得空空的。 坐的久了身子酥麻,白朗便在操场上踽踽独行,神情孤零,看着正在排练的叶多少也不敢过去打扰。 就在几个小时前,叶多接到灿灿的电话,”多少,江湖救急。“ ”下个礼拜三院里的卡拉大赛就要举行了,可是餐厅这边我还要兼职,经理说我在请假这个月工资就没了,多少,你放心,只是所有学生会成员走个开场秀,很简单,就一会会,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灿灿巧舌如簧说了很多,热心肠的叶多少哪有不帮的道理,况且她请假天数也着实过多,餐厅忙不过来经理不给假也情有可原,”没问题。“叶多少爽快的答应。 她让白朗自己在操场附近逛逛,便乐呵呵屁颠的赶到排练现场,可是,她瞬间呆住,像是要被拖去沉鱼塘,心也慢慢的沉到谷底。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今年的比赛安排在室外,五颜六色辉煌的灯光不偏不倚的在叶多少身上来回徘徊,娇小的影子在光的折射下有些站立不稳,松垮的帆布包紧贴在束腰的百褶裙上,有些像滑稽的小丑,再加上没有化妆,所以她与现在这个豪华的场所格格不入。 灿灿曾再三叮嘱,”多少,排练你怎样打扮都可以,正式比赛时一定要光鲜亮丽展现你最美的样子。“ 说实话,从未参加过任何活动的叶多少有些憋囧,再加上她本不是这个学院的大学生参加这个活动,怕被别人认出既而嘲讽,在内心矛盾不已中,她终是迎上人群,走在宽阔的草地中央,深深鞠躬,对所有忙碌的人说了声,”你们好,我叫叶多少。“声音抑扬顿挫掺些孤勇。 说完话头也不抬,紧张的手直抠帆布包上小黄鸭的鼻子。 一时之间,空气寂静的可怕,好像来者是什么妖魔鬼怪般。 还是江浩从草地的另一侧远远跑来,”多少,怎么是你啊。“叶多少抬头,小脸在瞧见熟人后闪过一丝欣喜,看着他手里捧着的单反相机,状态才开始松弛,”你也是学生会的么。“ 江浩边回答她的问题,步子边后退几步,端起相机,对准焦距,咔嚓一声,叶多少精致的五官在未雕琢粉黛的情况下被照进了相机里。 叶多少好奇又好笑,“你照我干什么。” 江浩凑过来,“就当是练练手。”把相机屏幕上的小人给叶多少看。 看着被照出来有些痴呆的自己,叶多少忍不住对江浩冷冷的抛出个白眼,“那你这技术可真该练练了。” “你是替灿灿的吧,好了我带你去找锦年。”江浩把单反跨在胸前,顺势对正在对词的女主持人抛个媚眼。 那女主持人在收到秋波之后竟也回赠一个,看的叶多少鸡皮疙瘩掉一地,她心里瞬间打了个激灵,苏锦年的名字像是一场山洪,在排山倒海呼哧中袭来,“等等,苏锦年?找他干嘛?” “他是学生会主席,不找他找谁?”二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场后的化妆道具间,叶多少本想就此逃脱,谁知被闻声前来的苏锦年一把堤零到跟前,“哟哟哟,真没想到灿灿找的居然是你。“ 话语间充斥着的调侃像是一滩化脓的水,融入到叶多少悚然的骨子里。 倒不是有多讨厌他,只是他的高傲自大着实令人头痛,不过谁让人家有这个资本呢? 叶多少侧过头,不去注视苏锦年,只是冲一旁手拿活动流程稿件的顾方白微笑点点头。 果真是有顾方白的地方就有安溪盈的影子,叶多少其实挺羡慕他们的相处模式,心里却在为训练室那天随便指着顾方白说喜欢他而耿耿于怀。 只见身着耀金色礼服的安溪盈拖着裙摆款款走来,”多少,快来看你那天要穿的衣服,可比我的要好看哟。”安溪盈在得知灿灿找的委托对象就是多少时,心里竟有些欢愉,原因是,和这个小个子女生接触真的很让人放松,就像是自己远方未曾谋过面的朋友,一旦了解下来,便让人忍不住去熟烙。 捕捉到叶多少心里的茫然和凌乱,安溪盈拉着她的手走到隔着一层的衣帽间,拉开链子拿出里面浅蓝色如水晶般的鱼尾裙,“我看你和灿灿身材差不多,穿上试试,合身就不用换了。” 苏锦年在叶多少没有理会自己时,神情极度不悦,有种咎由自取的酸楚在身体铺展开来。 那条看起来非常贵重又美丽的裙子,叶多少试过一下之后就连忙脱下来,生怕弄坏了般。 她的学生时代是贫瘠的,可她还有叶然白朗,而现在的她虽然穷,但至少还有奋不顾身就算是火场也要去闯一闯的理想。 有梦想的人就是这样,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簇光芒,闪闪发亮。 从衣帽间走出来后,叶多少才发觉,屋子里除了苏锦年顾方白安溪盈江浩还有一个人。 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在一处灯光及暗的角落操作手中的键盘,在他的眼睛里叶多少看见白朗的抑郁,苏锦年的光芒和顾方白的痴情,他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荒凉的土地,本不会再生长,却越要欲盖猊章,把欢乐叠装。 第十六章 一对一 苏锦年见心不在焉的叶多少目光定在傅西哲身上迟迟不肯移动,兴致勃勃的凑过脑袋,性感的薄唇附在她耳边,“这个你也喜欢?” 叶多少敏感的点瞬间开启,小脸晕上鸳红,“不是,只是第一次见。” 苏锦年眼里像是镶嵌了一颗水晶,亮亮的,“我还以为你见一个爱一个。”字里行间是赤裸裸的嘲讽。 叶多少怎么寻见话里醋味这么大呢?就是因为上次自己说喜欢的不是他,这次又多看了眼别人,就见一个爱一个了? 她揉揉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蝴蝶,“迂腐。”冷冷的丢下两个字便窝在椅子上,不予理会。 苏锦年皱皱眉心,锋利的眸子再暮色中渐渐暗下去,他双手合拍,“开始排练。”语毕,转身走去外面。 专心致志的傅西哲偶尔放几下比赛时各个选手所唱歌曲的伴奏,调调音,改改调,完全没注意到屋内什么时候多了个叶多少,这才抬起头,把伴奏暂停站起身,眸光在看到她时,竟走了神。 在顾方白一行人来到场地时,灯光,道具,三角架摄像机,红毯抽奖礼品等都准备就绪。 此次因为是第一次排练,所以很多需要的也是第一次才开始启动。 苏锦年已经换了一套银白色的西装,光是远远的看一眼就有那种视线离不开他的魔力,在场的女生们要比男生多,尖叫声震耳欲聋,快把叶多少的耳膜刺穿。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安溪盈旁边,看着忧郁的白朗,神情游离在昏暗的跑到上。 苏锦年说了几句客套话,排练便正式开始。 江浩游走在场地上各个角落中间,带着他摄影部的学弟学妹们举着相机咔嚓咔嚓不停的拍摄。 傅西哲也不在走秀当中,而是负责灯光的调准和音响伴奏方面。 叶多少真是打死也没想到,灿灿那个小妮子居然是学生会仅有的女副主席,偶买噶,所以此次她要和苏锦年一起走红毯,并且要走三十秒,虽然很短,但是在她心里却无比的漫长。 出场顺序是这样的,首先是主席,接下来是副主席顾方白和策划部安溪盈,以此类推,走完开场秀便开始比赛,中间穿插各系辅导员表演以及抽奖发红包环节,最后由学生会主任开始给前三颁奖。 对完流程,叶多少便挎着苏锦年的胳膊,僵硬的走在红毯上。 自信的苏锦年走到哪里都是一道绚丽的风景,而叶多少,在众多七彩的灯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时,原本颤抖的腿部神经更加紧绷,走起路来像是被下了砒霜,感觉下一刻就会昏倒。 叶多少慌张的小手紧紧的抓住苏锦年的胳膊,企图寻找可以撑下去的力量。 几十米长的走秀台,每一步都像踩在钉子上,深深的嵌在血肉里,便得模糊。 台下的同学围绕成一个圆,对于帅气的苏锦年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先是一阵喧哗,后纷纷鼓掌。 此刻的情景中,叶多少完全吼不住,她没有那样的气场,更没有那种气魄。 苏锦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飘到叶多少耳朵里,”下次排练时把礼服都穿上。“ 叶多少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嗯。“ 几乎就在她回答苏锦年的下一刻,跟不上节奏的小腿顷刻间跌倒,摔了个狗啃泥。 叶多少呲牙咧嘴的趴在地上,姿势奇特,底下的同学皆都嘲笑她,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像是被染上了剧毒,连呼吸一下都能致命。 有的时候喜欢就像一颗泡腾片,在递进水里时瞬间融化,冒出的气体缓缓流进鼻腔,甜甜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喝下去。 叶多少看着苏锦年修长的大腿瞬间蹲下来,隐约看见他硬朗的脚裸,眼里的光渐渐凝结成水雾,嘴角笑意浓烈,”丑八怪你也太笨了。“ 本就窘迫到想从现场逃离的叶多少,双肘撑起地面,试图站起来。 可这时却有一双大手将她硬生生的扛在肩上。 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脑袋倒空的叶多少快憋出淤血了,小脸通红。 她双手拍打着苏锦年宽大的脊背,只见他快步流星的步子没有停下,“你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几乎是哀求的口吻。 叶多少感受到现场的每一位单身女性给自己投来刀子一般的眼神,便越发不自在。 在台下准备上场的顾方白和安溪盈对视一笑,”要是早这么主动,何必现在还单着,你看咱们宿舍万年单身狗江浩都找到归宿了。“ 被提起的江浩也是任何一个动作表情都不放过,不尽数拍进相机里。 苏锦年硬朗的轮廓走出了帅气的模特步,终于在道具间把叶多少放下,整个人被织白的灯光裹上了玩世不恭,”你以为我想背你?我是怕丢人。“ 叶多少努努嘴,心里头暗骂,你那是背么?丢人不丢你,你怕什么。 苏锦年将叶多少仍在椅子上便扬长而去。 哎,叶多少拿起桌上放的抽奖礼品毛绒熊捂在脸上,“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正在她仰天长叹捶胸顿足时,苏锦年又回来了。 ”我叫他们在外面练着,咱俩一对一。“ 什么?相比面对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她更不想单独和这个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实则是个桀骜不羁的讨厌鬼呆在一起,”你这,不能不合群啊!“ ”走,咱们再出去练练。“说着就要往外推他。 苏锦年长臂一挥,堤零起叶多少的衣袖把她捞到自己跟前,”和哥哥独处一室就这么紧张么?“ 叶多少神色一转,杏仁眸立即否定,”怎,怎么会。“ 说着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就往嘴里塞,刚啃下去一嘴,叶多少就感觉到不对劲。 苏锦年稀碎的瞳孔笑意浓浓,“不紧张你怎么橘子皮都不扒,就直接放到嘴里?” 叶多少这才垂下头,跑到垃圾桶跟前,她觉着不对劲在哪呢,原来就在这。 苏锦年慵懒的窝在椅子上,盯着叶多少的眸子沁出皎洁的光。 第十七章 其实你并不快乐 夏夜的星空缀满了闪亮的星星,像是细细的流沙与宇宙相伴。 当指针指向十点时,整个排练才刚刚结束,叶多少再苏锦年反复强调要求完美的情况下也逐渐有了进步,最起码没有在摔倒和崴脚。 得到苏锦年的允许,叶多少没有和大家一起搬道具之类的东西直接去操场寻白朗。 天空黑的如同被打翻的墨水,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 白朗在长达三个小时的排练中,等待使他腹热心煎。 他在操场不停的走来走去,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心急如焚,便给千里之外的叶然打了个电话。 那通电话如果打了五十分钟,叶然便哭了四十九分钟。 她以前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哭,可是她太心疼白朗了,以至于付出的情感那么的用力。 “白朗你要听多少的话,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走。“听起来是在训斥,实则是关心。 ”叶然,答应我,不要总哭,因为你哭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远处的群山黑魁魁,夜幕的阴沉遮掩了男孩眼里的泪光。 在阳台上站着的叶然听见草丛中的知了蟋蟀在轻轻哼唱,给这孤寂的黑夜徒添一抹抒情,摸了摸眼角的余泪,”白朗你要好好的。“ 电话另一端的白朗望着人群熙攘的操场,心里头的苦楚在黑夜的悄无声息中万念俱灰,”如果现在的我不是这个样子,你会不会很快乐。“ 似是将心里憋了很久的话陈述出来。 叶然看着楼底下一位穿着布朗熊的男孩在一群同学的簇拥下,给住在对面宿舍楼的女朋友道歉,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我错了。 ”白朗,我一直都很快乐。“ 与白朗认识了这么多年,叶然已经分不清对他到底是感动还是爱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心,她渴望自己这片绿洲可以在白朗的心里开花并绽放。 也许风的旋转是在搜刮那些土壤表面的浮尘,而她和白朗的回忆是永远都刮不静的。 此时对面宿舍楼的女孩拉开窗户走向阳台,愤恨的扔了一句,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么。 叶然身边的室友们都纷纷凑热闹来到阳台,”原谅他,原谅他。“ 慢慢的,整栋楼都开始煽动。 男孩的朋友在水泥板地上点燃了几十根红蜡烛,一个心型,男孩托着笨重布朗熊的大脚站在中间,一直不停的说,原谅我吧。 两栋相邻的宿舍楼女生都在起哄,谁知,女孩说,你好好想想自己做的事情值不值得被原谅。说完生气的关上窗户消失在所以人的视线里。 室友们都在猜测,男孩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白朗一个人蜷缩在观景台阶梯的最高角落,月光豁亮,照的他心发慌。 落寂就像被抓在水缸里的一条鱼,周围没有同伴,而它再也回不到畅游的深海里。 堵在心口的你并不快乐还未说出口,叶多少便找见蹲在角落里的白朗。 他与叶然草草了结之后,便挂掉了那通电话。 ”给叶然打的?“叶多少撞见白朗眸中的憧憧隐伤,再加上空气中那点并不欢乐的分子在跳动,她感觉到,他现在不快乐。 叶多少不安分的小手戳戳白朗的胳肢窝,“明天带你去海边。” 白朗环住自己的胳膊,连连躲避,紧抿的薄唇终于露出了笑容,“多少你太坏了。” 在夜幕垂垂和欢声笑语中,叶多少把白朗送到了刘姨家,自己便独自回到宿舍。 刘姨家距离校内员工宿舍并不远,随着近些年来的发展,刘姨与丈夫出来打工也赚了些钱,二老将儿子供出大学后,自己也在陌生的城市安家。 刘姨常说,“多少,反正阿成不在家,你就住进来吧。” 阿成是刘姨唯一的儿子,大学结束后便出国深造继续读研,回来次数太少,家里的屋子也逐渐空了出来。 每每提及,叶多少都是拒绝的,“您看学校有免费的员工宿舍,我就不麻烦您啦,在闲暇之余您免费教我做中西餐,晚辈就知足了。” 在上班的缝隙当中,叶多少除了放松心中的压力,刘姨也会教她做菜,中式茶饮,西式糕点,样样不缺,只要刘姨会的,定然全盘交与叶多少。 学了这么久,叶多少多多少少也会做了一些,只不过仍是凤毛麟角。 第二天清晨,叶多少被闹钟声吵醒。 员工宿舍一间屋子住两个人,家用电器橱窗衣柜应有尽有,什么都不去缺,与叶多少同住的是食堂其他窗口打饭的姐姐。 她如小鹿般惊醒,看着空荡的屋子关掉闹钟,宿舍的姐姐人非常好,去上班之前给她带了粥,热气腾腾的放在桌角。 吃过早饭之后,她简单的勾了眉尾,打了浅浅的一层粉底液,皙白的肤色看起来妆感并不重,涂了辣椒色的口红,穿上一身浅蓝色的格子长裙便去找白朗。 今晚依旧还要排练,趁着白天的时光要多带白朗出去逛逛。 电话里“嘟嘟嘟······”一直没人接。 叶多少便火速冲到楼上,敲刘姨家的门,“白朗。” 两分钟后白朗才揉着倦意的睡眼来开门,“多少怎么这么早,不是说好了八点走么。“ 叶多少眨着圆滚的大眼扫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刘姨和叔都去上班了?“ 换上拖鞋便把白朗推到洗漱台上,”我改变主意了,先去爬山再去看海。“ 白朗乖乖的刷牙洗脸之后换上那天在苏锦年家换的衣服就要走,叶多少把个子高大的白朗生生的拽到跟前,”除了这件,没有别的了么?“ 白朗摇摇头,”没有了。“ 叶多少翻看银行卡的余额,在摸摸瘪瘪的钱包,内心惊呼,我怎么这么穷。 带白朗出去后,先去了商场,大学城附近除了小吃街卖的便宜,还有那种卖衣服可以讲价的店铺。 待几轮杀价未成功,叶多少使出了杀手锏,直接走人。 果真,店铺的姐姐拉回了叶多少,”小姑娘你太会砍了,今天开业,这一身100你在别的店可买不到。“边装袋子边强调,”我真的是不挣钱咧。“ 叶多少满意的谢过,便和白朗踏上了公交车。 第十八章 愿望 公车慢的如蜗牛,每到一个站点停下来后开始蠕动。 白朗细细的眉眼盯紧渐渐倒退的城市建筑物,每一耸高楼屏幕上脱出的广告,每一棵杨柳树下的路灯,以及每一个步履匆匆各怀心事的人们,此刻他内心所想的是自己何时才能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员,又或者是何时能够挣脱命运这扇牢固的铁门。 他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叶多少,汗水已经侵湿她滚烫的后背,不禁想起在地球另一个角落的叶然,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深深的陷在沼泽里,愈反抗愈拔不出。 两个小时后,公交车终于到达终点站。 彼时太阳火辣辣的,晃的叶多少睁不开眼睛。 她拽了拽白朗的衣角,语气略有些担忧,“待会我要是爬到半山腰卡那怎么办。” 白朗嗤笑的捂着嘴巴,强烈的紫外线照耀竟衬得男孩茶色的瞳孔分外明亮,“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叶多少见白朗开玩笑的口吻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猝不及防在时光中慌了神,“找打?” 山路崎岖,就连去售票处都要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叶多少抿抿干涩的唇瓣,“真的是,好好的来这受什么罪。” 还未等正式爬山,叶多少就已经走的很吃力。 白朗深邃的眸子昵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巅,僻静的没有任何人间烟火气息,那一刻在他心里像有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流窜到血液里,在天光乍破之时春暖花开,“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下次一定要来。” 叶多少敏锐的神经险些被砸蒙,仿佛窥探到他隐秘的心事,“一生是很长的,一定会有机会。” 两旁的树叶茂密,微弱的风从树缝中挤出来也被热量逐渐驱散,白朗的眼帘透着悲伤,顷刻间被泯灭了希望,“多少,向我这种人,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了。” 叶多少了解他心中的伤痛,也晓得他想要忘记的种种过去,急匆的步履变得缓慢,”白朗,千万不要这样想,你不能拿自己的经历去衡量事物的好坏,没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 患有抑郁症的白朗真的是太缺乏安全感,她和所有人一样,很怕他会轻易的了结自己的生命。 四年了,他坚强的活下来真的是非常不容易,意志和情绪真的不能在消沉下去,叶多少捏着下颚,记忆碎片排山倒海般涌来,”白朗,你的愿望还在么?“ 岁月仿佛回到那年夏天,那一年的土壤强劲有力,庄稼收成的玉米润嫩光滑,一切的悲伤还没有全部登台。 在传说中牛郎织女会面的七月七,村霸三人拿着塑钢盆在樱桃树下,边吃边摘,吃了一嘴巴抿抿袖子仍继续往肚子里送,童年总是那么短暂,像是握在手里的流沙,哪怕握的在紧也抵挡不住它从指缝间流走的速度。 热浪袭来,白朗的话明亮,”一直都在。“ 叶多少轻拍他的肩头,点点头,没有资金帮助白朗读大学,坐一趟飞机总可以帮他实现。 路上时不时的有几辆车飞驰而过,携带着卷起地上的尘土,在不知不觉中二人已走到售票处。 买好了景点门票和下山做索道的车票,顺便稍了零食和水,二人便奔着牌匾处走去,叶多少掏出手机,”来白朗,我给你拍张照片。“ 爬山的石头路坑洼不平,弯曲的看不到尽头,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从白朗身边擦过,成了这张照片的背景之一。 白朗心中的闸门嘎然间被开启,他异常的兴奋,”多少,我也给你拍一张。“说着便拿起手机对准叶多少。 叶多少急忙捂着自己的脸,密不透风连连闪躲,”算了算了,到山顶在拍。“ 巍峨嵩拔的奇松临海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渐渐模糊了叶多少的视线。 她每爬几步就掐着腰,大口喘着粗气,而身轻如燕的白朗却乐此不疲。 · 另一边在上课的苏锦年收到张雪芝发来的微信,”有时间多带倩倩出去逛逛,再过些时日她就走了。“ 苏锦年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手臂托腮心不在焉的望着教学楼外。 见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回复,张雪芝又催了一条,”我知道你下午没课,晌午我让倩倩在学校门口等你。“ 这下苏锦年急了,”妈,你就别操心了,我和她只是朋友。”或许,在某一天连朋友都不是了。 下一刻张雪芝发来的消息对于苏锦年来说简直就是噩耗,“妈看的出来,倩倩对你很上心,妈不介意你们进一步发展。” 苏锦年俊朗的脸立即像夜晚的天一样黑,“我介意。” 纵然这样说,却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发火。 他翻着微信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忽然看到白朗,想起上次二人互加了微信,对于他的经历,苏锦年也大致从聊天中了解了些。 点进对话框,在翻看朋友圈,居然瞧见了白朗与叶多少在山顶上的合影,还配了一条文字——多少说,她这一刻的想法就是,待会下山要吃四个包子一个麻球和一个酥饼喝一碗汤。 原谅苏锦年不厚道并且滑稽的笑了,在评论区说了一句,蓝色格子裙的姑娘是猪么,一顿要吃这么多,不光能吃还傻里傻气的。 这时它才发现,他还没有叶多少的微信。 当白朗给叶多少看苏锦年发的那条评论时,叶多少边揉自己快要散架的腰边跺跺脚,”真是阴魂不散。“ 二人下山时做了几站公交车,到一处还不算偏僻的郊区解决了中午饭,叶多少吃的食物和在白朗朋友圈发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多了一瓶加冰的汽水。 夏日的酷暑总是很难耐,就算来到海边依旧是热气腾腾,像蒸了桑拿一样。 叶多少和白朗只能猛喝冰水来降温。 海边沙滩上美女如云穿比基尼的身材更是火辣,黝黑的面孔比比皆是。 叶多少和白朗兴高采烈的在沙滩上捡贝壳,就算空气浓稠晒得皮肤黏黏的,也不能阻止白朗第一次看见大海时愉悦的心情。 白朗说要串一串手链送给叶然做礼物。 海浪缱绻着海水蔓延到叶多少脚边,干净的小白鞋瞬间倚进了许多水,可她的脸却笑的宛若盛开的雏菊,在阳光下绚丽绽开。 第十九章 被海浪冲刷掉对你说的话语 天边的流云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飘荡在叶多少纯洁无瑕的心里。 甜腻的笑容在她脸上摊开,宛若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微风拂过后荡漾起一波涟漪。 海边人流众多,充满欢乐的笑声在空气中回廊,仿佛增添了一份魔力,使得每个人都荡气回肠。 “白朗,我给你录一段视频给叶然发过去。”叶多少跨紧手中的帆布包,把手机横过来,男孩儿的傻笑烙在眼中。 最初白朗有些不自然害羞的连连捂脸,经过叶多少的软磨硬泡,白郎才敞开心扉说了一些心里话。 “叶然,我在精神病院待了三年,你便去看了我三年,如今,我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我想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一定要快乐。” 白朗英气的脸上闪过一抹手足无措,高大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发晃,湛亮的眼眸诚恳却无神,“多少,我好紧张。” 看着男孩儿慌张的神韵,叶多少储藏在心里的忧伤在这炙热的午后仿佛一下子见了光,“没事的白朗,你可以把我当空气,或者不看镜头。” 大气层中散发的热量像是一个滚烫的加热包,把每个人心里的火苗点燃。 白朗坐在金黄的沙滩上拿着手中的贝壳儿写了几行字,叶多少蹲下身子去拍因为焦灼过度显得有些抖擞的话语。 男孩儿的脸虽然有些沉淀,可是眼神中却是擦不去的含情脉脉。 “其实我很对不起你,你有大好的时光,有大把的青春,却在我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年,很难想象,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去会对你有多残忍,很多年前我曾说,你是我荒漠般心里的唯一一片绿洲,其实,你也是我不敢想像会有永远的生命里敢放心交托的永恒,我会努力好起来不会让你失望,我心中的女孩儿,就算年华逝去,爱你的心也一如从前。” 一串串深沉的句子像是一场思念的梦,赞叹默念着男孩儿女孩儿的深情,此时白朗的心,像是一颗破碎的珍珠埋藏在土壤里,终于在某一天时光的迁徙中,将它拼凑完整。 叶多少摁住强烈的心跳,将白朗眉眼间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那一刻仿佛把青春溃烂的褶皱,在日光下摊开,晒掉了发霉的那一部分剩下的竟是柔情。 叶多少保存视频琢磨着发给叶然时,白朗缓缓的站起身,波涛汹涌的海浪席卷着冰凉刺骨的海水将沙滩上白朗给叶然所写的话冲刷掉。 海边上的人依旧有增无减,而时间却在慢慢的流逝。 此刻,白朗的心中是欢喜的,叶多少想,视频发过去叶然也定会开心。 只可惜摁发送键的叶多少还没有触碰到,就被身后拥挤的人潮一下子推个踉跄,手机在瞬间脱落掉在深不可测的大海里,还抛出了弧度,叶多少恼怒,“谁这么没长眼睛。” 关键时刻正是促进白朗叶然感情的时候,被这么一推,好了吧,手机进水了。 可身后撞她的人没有丝毫声音甚至没有任何道歉的悔意,叶多少不耐烦的回过头,只见嘈杂的人群不知何时吵了起来,震耳欲聋的咒骂在空气中传播。 是一个不饶人的中年妇女和一个伶牙俐齿扔不退让的年轻女子“骂谁没有教养,你不要仗着年龄大倚老卖老。” “我倚老卖老?姑娘你是真的不讲道理,刚才是谁拿着游泳圈砸我这个老太太。” “哟,这不是挺嚣张跋扈的,要不是看你是个阿姨,我就不是拿游泳圈而是上手了。” “来来来,大家评评理,我招惹她什么了,就砸我啊,不行心脏病犯了,快打120报警。” 中年妇女这样说,大家却都在议论纷纷。 叶多少只顾给白朗拍视频,完全不知道另一边因为何事吵起来。 “装,接着装,您这么大岁数了良心上过得去么?” “哎呦喂,我老太婆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不讲理的人。” 一对从头看到尾的情侣在侧耳嚼舌,“阿姨,您和这位姑娘因为占位置这样一点小事吵起来不值得,别气坏了身子。” “是这样的么,一直是她没有礼貌,没有道德,触碰了老太太我的底线。” 人群中大家纷纷劝说,“没多大点事,阿姨您让一让,姑娘您道个歉,事就完了。” 一位大哥说出了实理。 叶多少看的正出神,被白朗拉过思绪,宽厚的手掌在细水的波纹中触摸,一下又一下,漂浮的手机像是某种未抵达的情愫,“手机不要了?” 叶多少搪塞不安,看着心爱的手机钢化膜已经碎裂,开机键也不灵敏,手机进水貌似还挺严重“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白朗眉心拧紧,像一块疙瘩,神韵慌张,眼角的纹路染上惆怅“多少对不起,我把我的手机给你。”口吻诺诺的,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不敢抬头。 叶多少摇摇头,“手机不能用了就去修一下,里面还有未发出的你对叶然说的话,快把手机收起来,这可是叶然送你的,一定要保管好。” 尽管叶多少知道,修了也不一定能修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白朗眼帘微垂,空荡的宛若一片大海,耳后的声音操杂,仿佛将他的心孵化,像是撒落的烛光,淡如影环。 争执还在继续。二人依旧不依不饶,直到一个硬朗的如同深渊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像是触不可及撒手及逝的火焰,在燃烧之后消失殆尽。 “许倩你够了,在这儿闹什么。” 苏锦年眉头紧锁,面目充斥着不可置信,眼里的柔情被洗涤的寥寥无几。 “之前我以为就算你骄纵蛮横,但至少还是通情达理,今天真是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 纯净的空气宛若一张白纸,在苏锦年不屑一顾的话语中添了一味佐料,纸张就变黄了。 “拒绝和你吃饭拒绝和你逛街陪你游玩的人是我,没事你和阿姨撒什么火快道歉。” 湿热的空气被涂上粘稠,苏瑾年伶俐盛行,他无法忍受无法直视许倩的无理取闹,“不管今天谁对谁错,作为晚辈的你应该道歉。” 苏锦年的出现在许倩强硬的心里仿佛被扎了一针,只是不透底不痛彻她旧怒气恒生,“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指责我。” 话语间好似一头猛烈的狮子在撞破头时仍不肯回头,“伯母说让我在门口等你,我就在门口等了你一个钟头,可是你呢,你出现了吗。我去宿舍找你,你却避而不见,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苏锦年冰冷的脸庞毫无动容,“我说过,我们永远不可能。” 第二十章 别人眼里的痴情是他眼里的笑话 永远不可能。这五个大字像是一把锋锐的刀子深深扎在了许倩的心口,很多年后,本以为会结疤,谁知撕开后仍是触目惊心血淋淋的伤口,不能否认,几年的痴痴情深魂牵梦绕不是深爱,只可惜这爱给错了人。 “你还爱她吗。”许倩的脸在阳光下惨白的毫无血色,像是一张老旧的照相机所投出的黑白影像。 尽管太阳很亮,天气晴朗,可是苏锦年的脸却像有阴霾笼罩,阴沉的像在深不见底的洞穴看不到一丝光亮,“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提也没有意义。” 可是对于许倩来说却意义重大,“回答我。”此刻的她,像一头怒吼的豺狼虎豹寻觅可吞噬的穹苍。 苏锦年棕色瞳孔注视着天空中漂泊的一簇白云,心中仿佛有一块儿巨重的大石头砸在心底让他喘不过气来,“不爱了。” 也许,得到就是为了失去,其中剥离了痛苦赶走了不得已的苦衷却仿佛留下了一处墓地,他的口吻很薄,很轻,像是对空气又像是对自己。 他青春时所付出的情感就像一条年久失修的隧道,经过许倩的搅扰在时光中腐蚀溃烂,慢慢的变了质。 叶多少和白朗硬是没看出个所以然,白朗本想去和苏锦年打个招呼,却被叶多少恶狠狠的目光给噎了回去,“嘘,别让他发现我们。” 白朗点点头,目光所到之处扔在愤怒却压抑自己情绪的苏锦年身上,“多少,那女的和锦年哥什么关系啊。”白朗小心翼翼的凑近叶多少,不敢大声。 叶多少小脸像是雨后竹笋般鲜嫩,“是谁都和咱没关系,咱俩溜吧。” 海边潮水湿漉漉的,夹带着风也是,白朗和叶多少二人鬼鬼碎碎挪动着僵硬的步伐,在苏锦年身后企图溜走,谁知,叶多少那点小心思并没有得逞。 有的时候吧,缘分就是很奇妙,他能让两个在各自轨道行走平行线的人产生交集,发生瓜葛。 苏锦年长臂一挥将身后蓄意逃跑的叶多少给拎到跟前,狭长的丹凤眼宛若璀璨的银河,在阳光的灼热下镶砌出耀眼的光芒。 “干什么去?装不认识吗?”性感的薄唇影出温润的涌动,像是奔流宽广的海底长出的一株干草,哪怕身边海里万丈也没有滋育它生长。 这下尴尬了,叶多少蔫着头,耷拉着脑袋,做贼一样的目光时而瞟向如一棵松柏触立不动的苏锦年身上,“不是,不是。”越解释越模糊。 白朗拍拍苏锦年的肩膀,意思是还有我,别忽视了。 叶多少向白朗投过去一个感恩的目光,苏锦年这才放开手,想结束与许倩的对话。 空气中一时之间像下了一场燥热的风雨,迟迟不肯退去,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依旧兴致勃勃没有散去,笃定了就在这儿杵着。 手拿游泳圈儿凛气狂怒的许倩看着自己从小玩到大并且喜欢到现在的苏锦年,心里像是被烈酒灌醉但精神是清醒的。 “对不起。”深爱着另一方的自己在感情这场仗上还没有打,她就输了。 捡漏的中年妇女在听到许倩这句“对不起”时,高昂着头,宣示着她赢了,便扭动着丰庸的身姿风尘仆仆离去。 “可以了?”许倩艳丽的妆容被愤懑憋的通红,心底的烙印仿佛在空气中凝结成疤痕。 苏锦年坚硬的双眸胜似一块儿冰冷的石头,在充满荆棘的荒野中生长。 “许倩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只拿你当妹妹,情侣之间的事情在我们这里永远不可能发生,希望你可以不要总是干预我的生活,除却爱情,我什么都可以帮助你。” 或许是从小就认识,所以苏锦年对许倩的情感是永远不可能超乎朋友亲情。 甚至是她曾经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他选择释然,没有恨她,或许,恨也没有用,谁会总咬着一块儿肉不往下咽呢。 更何况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他真的不想被过多的打扰。 许倩仿佛疯了一般,身子慢慢蹲下,将俊丽的脸深埋在拱起的双腿中间,她抱着头,像是沉浸在某种逝去的意念当中无法自拔。 “可是我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会喜欢你。”她哽咽着,哭泣着。 苏锦年冷哼的笑了一下,脸颊阴鸷,“你喜欢的。恐怕只有你自己吧。” 许倩悲愤的站起身,眼里布满红血丝,“我不管,只要你单身,或者是还没有结婚,我依旧喜欢你,哪怕你结婚了我也要等到你离婚的那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许倩,才是最爱你并且永远爱你的那一个。” 在不认识她的外人眼里看,这女子真是痴情啊,居然能说出一生只爱一人这种扇泪的话,可在苏锦年眼里,她的种种迹象行为表明,此人完全是疯子。 每一句话语,都像干枯的稻草在苏锦年蔽塞的心里刻上深深的病痕,“简直是个疯子。” 他冷冷的丢下仿佛能将许倩置于死地的话语,下意识的拉起叶多少的手,拽着白朗的衣角就要走。 叶多少木讷的看了眼苏锦年好似一汪潭水深不见底的霜眸,在瞧了瞧他拉着自己强有力道的宽博的大手,意志力驱使她要赶紧撒开,可心里却有另一种声音在涌动。 最后她还是没有撒开,“我,我们去哪?”声音软糯糯的。 未等苏今年回复她,身后许倩咬牙切齿的声音通过空气传输到叶多少耳边。 “你放开锦年哥的手。” 除了声音,还有她姗姗走来的身体,“你给我撒开,聋么?” 叶多少心里仿佛有一盘在翻炒的菜被突然弄糊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却在默念,这女生,真霸气的,有点不讲道理,明明是苏锦年拉着她不松手的好不好,“小姑娘,请你睁开你二百五十度的眼睛好好看看,谁拉的谁。” 真的是莫名其妙,你喜欢他该我什么事。 苏锦年本不想理会,只是拉着叶多少的手,更加紧了,“别疯了。” 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有着强大的气场将外界隔离。 许倩听到苏锦年说的话越发沉重,不经意间做出了去徒手掰开二人拉紧的手。 叶多少只觉得好笑,好似她本不该被这件事掺和进来,揉揉自己被猛烈掰开的手指,有些吃痛,便狠狠的瞪了眼苏锦年。 眼神里深含着没事你拉我下水干嘛的怨气。 第二十一章 戏精 苏锦年观测着叶多少眉眼里蕴藏的悸动,挑了挑剑眉,唇角勾出一抹柔情似水的笑,“生气了?” 空气中摒除许倩的怒气还存留叶多少的怨气,“也不是,就是吧,大家都不熟,这样多让人误会。”说完递给白朗一个这趟浑水真是不该趟并且再不走就走不掉的眼神。 白朗接收到叶多少传来的信息,也颇为深意的用力点点头。 而许倩的脸此时像个万花版,五颜六色变幻莫测阴晴不定,“你是锦年哥什么人?”瞳孔溢出能淹死人的醋水。 叶多少粉嫩的脸像朵花,瞬间绽放,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也温暖,“我和他不熟,不熟。”连连摆手。 许倩刚要露出嘚意的笑容,不料,苏锦年下一刻抛出的话在这氛围里,仿佛晴天霹雳阴天后的狂风暴雨。 “不熟么?娘子,还不到相公怀里来。”声音清脆明朗,且富有感染力,眼里是叶多少从未见过的温柔。 说完,优雅的转过身子,将叶多少拥入怀里,力道很重,却恰到好处。 叶多少仿佛触电了般,身子嘠然间一哆嗦,嘴角尴尬的咧了个僵硬的笑,仿佛尘俗中曾拥有过的灿烂在千秋过后扔长存不朽。 苏锦年在她瘦小的脊背上拍了几下,像是暗号一般,附在叶多少耳边又重新说了一遍,“演一场戏,报酬你定。” 叶多少缩大瞳孔,眼中充斥着变幻的亮光,一想到酬劳,心底抵挡不住的诱惑乍然冒出,眼角弯弯的像一轮圆月,“这位小姐,很抱歉刚才骗了你,我和这位苏先生,也就是你口中的锦年哥,熟的很。” 说着,还对征愣在一旁的苏锦年抛个媚眼,尽显妖娆。 在场的不止许倩,就连白朗都纷纷咂舌,他在心里暗笑,你俩果真有一腿。 而这时许倩的脸已经铁青,原本的富贵在瞬间被全部丢失,她怒气冲天的对假意甜腻的叶多少投个冷眼,下一刻便对她长了一裹巴掌。 几乎只有一秒钟,空气中漂浮的稚气颗粒,猛然间爆破了。 叶多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完全蒙了,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面带忧愁,很想冲上前解释清楚并且将这一巴掌还回去。 另一测的白朗张着大嘴巴惊呼,不敢相信的样子,“多少,你没事吧。”担心的眉头拧紧。 叶多少摇摇头后又努努嘴,“真的很疼。” 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凶涌的像一头狼的女子,是有多恨她,下手这么重。 而清醒并顿挫的苏锦年没有任何思索立即付诸了行动。 清澈脆亮的声响在许倩耳根盘旋,那一刻仿佛有玻璃杯撞击并且碎裂的声音,它的声响是不能倒退的时光。 只见苏锦年脸色被阴霾笼罩,阴鸷的双眸在蔚蓝的天空下不见转晴。 叶多少揉揉眼睛,恐负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幻觉。 画面定格在许倩像是折断了线的纸鸢般愤怒的脸上,她的神情恍惚,步子连连后退,嘴角的嘲讽宛如天边刚流逝的一朵白云,没人知道它会漂泊到哪里。 “苏锦年你打我。”像是诅咒一样,许倩念叨个不停。 叶多少意识出现了短暂的偏差,这个孤傲的不可一世的苏锦年居然为了自己平白无故受的一巴掌而打了回去,仗义,绝对的仗义。 在她感叹终于有人替她解了这无辜的冤屈时,苏锦年的话好像海边携眷的清风,虽然气味咸咸的,却很清爽。 “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你对我怎样都行,但是她,你别再想碰她分毫。”声音沉闷中透着性感。 叶多少一双桃花眸看着苏锦年快要冒出来了,不禁赞叹,眼前的男子绝对是戏精,虽然只是假的吧,演的却很逼真,让人感觉男友力爆棚。 白朗掐着叶多少的胳膊,默默关注许倩的脸部微变化,“老实交代,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叶多少神经脉络处有空虚在蔓延,在白朗耳边嘀咕,“演戏你晓得不。” 苏锦年猛的拽一下叶多少,脸部线条柔和,像初春的暖阳,“再不走就一个人爬回去。” 叶多少和白朗大步的跟着走了有一段距离的苏锦年,没有吱声。 沙滩上仅留下早已经散了的围观群众,和面部表情多样化的许倩。 羡慕嫉妒恨像是穿过她的体内,慢慢的从上到下滑落,她嘶吼着渐行远去的三个人的背影。“苏锦年,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我,还有你。” 叶多少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心想,我刚走就有人骂我。 二人上了苏锦年的车,看着不停倒退的海边和金黄色的沙滩,像一颗滚动的宝石一样发出灿烂的光芒缱绻着海浪,竟对刚才发生的事有些恍惚,像是做梦一样。 坐在副驾驶的叶多少窝在舒服的座椅上,遵循着苏锦年某些东西不可触碰的原则规规矩矩的问,“内个,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海边。” 好奇心驱使她张开了口。 苏锦年只是双目紧盯马路上的红绿灯,没有任何懈怠,“当然是白朗告诉我的。” 当苏锦年在白朗那得到二人下午要来海边的消息时,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不肯受他控制。 他终是没有理会许倩,并且没有给她任何靠近自己的机会。 于是自己晌午小憩了会,下午就赶来海边,谁知,就跟提前安排好了似的,许倩也在,就恰巧被他看到了在海边争吵的那一幕。 叶多少瞥了眼用挠头掩饰自己心虚神情的白朗,没过多言语。 半晌。 苏锦年将车停在一家自助餐厅时,太阳已经斜倚在半天边悬挂,不远处的月亮慢慢升腾在宽阔的天空上,云彩像是着急吃饭一样也匆匆的流走。 这家自助餐厅。从外观上看更像一个茶馆,因它的建筑风格和设计理念都不像是一家餐厅,就连玻璃都是复古典雅的镶边花纹。 走进里面乍一看,叶多少还以为走错了,古朴古香的棕咖色色调,除了茶馆儿他根本想不到自助餐厅竟别有一番韵味。 服务生礼貌的上前询问,三人落座在第二层的四人位置,一楼空间比较狭窄,二楼空间则很大。 第二十二章 答应的酬劳。 叶多少放下肩上挎着的包,一屁股蹭在靠窗的最里面。 服务生小哥给桌子添上火,“时长两个小时,祝各位用餐愉快。”说完便去招呼别桌的客人。 这是一家自助烤肉餐厅,而叶多少一行人到来的时间又恰巧刚刚好,所以大多数食材都是最新鲜的。 窗外的晚霞分外醒目,火红的太阳像一个圆球,所折射出来的金黄光线照在三个人脸上,空调的凉意褪去了灼热,三个人开始行动。 鸡翅,猪肉,羊肉,各种甜点,饮品,辣鸡爪,骨肉相连,鱼豆腐,烤鱿鱼丝儿,还有很多凉拌菜,热菜等五花八门,看的叶多少眼冒星光。 真是罪过罪过呀,这一顿吃下去,回去脸定然会再圆两圈儿。 反正来都来了,不吃对不起自己的胃,更何况,胖了再瘦下来就好了,又不仅仅是膨胀这一次。 叶多少边在心里暗骂,边夹起辣鸡爪,泡芙,巧克力,抹茶蛋糕,顺手捎了一瓶豆奶,便欢喜的回到座位上。 转而想了想,又去餐具处拿了两碟空盘子,夹了许多西瓜,橙子,火龙果儿,圣女果儿等五颜六色的水果。 白朗端了一碟子肉,瓷白的碗碟显得拿的非常多,大概从手掌拖起能到下颚。 叶多少紧着倒腾小腿儿,一趟又一趟的来回走。 苏锦年双腿叠着交叉在一起,双手细细的在桌面上磨砂,如刀削般的眸子审查着叶多少胸前,整整齐齐躺着的琳琅满目的食物,不经蹙眉。 “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吃。”玩味的口吻像个惊叹号掉在吃货叶多少的头上。 “那当然了,别看我长的小,吃的东西能顶上你俩的饭量。”叶多少甜美的笑脸在荷花吊坠白织灯芯儿下,衬托的美不胜收。 看了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白朗,叶多少好心提醒,“白朗,不要有任何顾忌,放心吃,苏少爷请客。” 苏锦年摆弄着桌上各式各样的调味料,看了有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在没有别人的帮助下,他居然不能独自完成这么简单的烤鸡翅配料,真是出门前没做功课,大意了大意了。 “尽管吃,和本少爷出门,就没有让别人花钱的道理。” 白朗的顾虑终是散去。 叶多少一本正经的接过苏锦年手里的瓶瓶罐罐,将双面儿烤黄的鸡翅翻个个儿,再用筷子怼了怼,然后凭借味觉,将不同频罐儿里的佐料少量倒入其中,最后用小铲子捯饬不一会儿,味道醇香厚美的鸡翅就出锅了。 “多少,想不到除了可乐鸡翅,你还会做烤肉。”白朗瞅着叶多少递进自己碗里的鸡翅,转而又去烤的羊排。 叶多少神色相当愉悦,就差没哼着小曲唱着小调表扬自己,“那当然,都是从刘姨那里拜师学艺。” 空调吹出清爽凉风的上空漂浮着几篓烟,黑色的烧烤铛上滋啦滋啦的直冒油。 苏锦年捏捏两瓣嘴唇,对眼前的食物垂涎欲滴,“怎么,丑八怪,不给你相公夹一块?” 叶多少捞起抹茶蛋糕急忙送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说苏少爷,咱坐吃坐喝也不能一下都不动吧,你自己没长手嘛?” 指了指快要出锅的烤羊排,“自己弄。”拿叉子的手又舀一勺巧克力蛋糕。 苏锦年拿起筷子,将一整块油滋滋的羊排放入碗碟中,咀嚼两口下咽之后有些不可思议的又夹起一块儿,叶多少拿出叉子将苏锦年不安分的筷子別住,“给白朗留一块。” 苏锦年口齿留香,不情愿的把羊排夹到白朗碗中,白朗一直没停吃的嘴赶紧递入口里,有些受宠若惊。 鲜红的辣椒油挂在刚烤出来的石蛋上,叶多少像想起了什么般将桌上自己烤好的食物统统放入苏锦年盘碟中,“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苏锦年惊愕,对于叶多少的举动也猜透了分毫,“放心吧,不会忘的。” 叶多少听到这儿,内心更加欢喜了,转身就拿起包儿将里面自己随身携带的多啦a梦笔记本儿,放到很小没有空余之处的桌面上。 “戏也落幕了,我要拿属于我的报酬。”说着在笔记本儿上轻划了几行字,刻意避开白朗的视线。 苏锦年扬起眼角,眉骨中透着桀骜般的嘲笑,“就这点儿志气?” 叶多少点点头,“这都是目前我最需要的。”话语倒是诚恳,也却是真实。 本以为会借此机会宰他一次的苏锦年,血液里泛起一波说不清的涟漪,回荡在此起彼伏的心跳中。 “好吧。” 白朗心里好奇,凑过脑袋想看看笔记本里写的内容是什么,可是叶多少歪着脑袋就是不给他看。 达成交易后,又重新塞到了自己包里。 这顿饭苏锦年一直吃的津津有味,而白朗也乐不思蜀。 唯独叶多少,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食欲,并且尽最大的努力来阻止自己蠢蠢欲动并不安分的嘴和手。 窗外霓虹灯闪烁,涌动的街头人潮渐渐增多,叶多少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不争气的打了个嗝,喃喃道,“好撑啊。” 苏锦年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揪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巴,满意的点点头,“想不到丑八怪的厨艺四通八达样样都行,要不然去给我当私人厨师吧。” 叶多少狼吞虎咽的吃法使得她肚子里劲劲的,胃好似在像她抗议吃高了,“不行不行,本人自知资历尚浅,再说了我还没有出师,嗯,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的愿望是有一天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属于自己的餐厅。每天研发不同的美食,并且可以亲自品尝。 看着在城市里早出晚归劳碌的人们,在闲暇之余可以吃上丰富的美食,在这个过程中享受轻松,快乐,并且没有了疲劳,她也是开心的。 苏锦年漆黑的眼眸深深昵着窗外的夜色,还有依旧繁忙的人们,对于叶多少的回答竟出乎意料,“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资历尚浅。” 白朗也撂下筷子,和二人大眼瞪小眼。 第二十三章 兑现承诺 苏锦年的眼里泛着光晕,与头顶的白帜灯相辍,敲了敲桌子。“别瞪下去了,咱们走吧,看待会有些店关门儿了。” 繁华渲染的黑夜将整座城市笼罩在大自然的臂弯下,宁静的像一片银纱,密密匝匝打在了路边的杨柳树,梧桐树,公园的廊柱,以及每个路人的脸上。 “多少。我们要去哪里?”白朗疑惑的声音伴随着街边的吆喝,传入叶多少耳朵里。 “去买手机。”叶多少掰算着手指头,预想着待会买个多少钱的。 白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晚上你们还要排练,要不然我直接去刘姨家,免得在麻烦了。” 夜晚的城市热闹非凡,路边的小商小贩儿也开始活跃起来,各种烧烤架子水果摊,分烙则而至。 叶多少琢磨了好一会儿,看了眼摒弃凝神全神贯注瞧着街边商店的苏锦年,在看了看时间,终是没有做出答案。 这下白朗开始焦急,再次强调一下时间,“多少,这个点儿叶然刚好下晚自习。”似乎意有所指,“我要回去和叶然煲电话粥。” 话语间再明显不过了。 叶多少恍然大悟,心想你俩就腻歪吧,又要让我和这个自恋的苏锦年独自行动,真让人难为情。 叶多少戳了戳苏锦年高大的后背,视图引起他的注意力,“可以先送白朗回去吗?他有事。” 在思想游走中呆住的苏锦年晃了神,淡淡的点点头。 车子启动引擎,苏锦年脚踩油门儿开出了很远。 柏油路的两侧炫彩斐然的广告牌匾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映射在每一个行人的脸上。 叶多少在这些路人的步伐以及各种表情的脸上,感受到了什么叫人间烟火,渺小的我们只不过是这庞大宇宙中微末的一点一滴。 送回了白朗,叶多少和苏锦年再次启程,来到了手机城。 去手机城的路上车子经过一处音乐喷泉,时间点儿掐着的刚刚好,广场上人如海沙,摩肩擦踵的不停摩擦。 水流喷起来的高度可抵达到三层楼,仿佛一个曼妙的女子,在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子,伴随着音乐在这孤寂的夜晚中,慢慢飞舞。 五彩缤纷波光粼粼的泉面,折射出高楼的影子,氤氲着水雾泛着金灿灿的光晕,随着变幻不停的灯光,以及音乐的节奏,荡漾在观看喷泉的每一个人心中。 自从来到这座城市,叶多少从未出来好好的,仔细观看这里的夜晚,因为平时餐厅下班要九点多钟,就算是偶尔休息的时候,也只是在大学城附近逛逛。 苏锦年今天穿了一件薄荷绿的衬衫,搭配着一条米白色的九分休闲裤,整个人看上去像一颗糖果,夹带着熏香的气味,非常清爽。 手机城大门敞开着,从门框到门眉都镶嵌着耀眼的灯光,里面零零星星的有几位客人在看着玻璃框里横七竖八躺着的手机,在反复的斟酌。 焦急的工作人员也在数算着时间,期待着迫不及待的下班。 可当苏锦年和叶多少跨进去第一步时,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接待的小姑娘娇羞着脸庞,开始对苏锦年放电,挤眉弄眼无果之后,开始介绍着手机品牌,“请问二位谁买手机?” 叶多少手指甲快钳进肉里,紧张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苏锦年弯下身体的曲线,观看着柜台里面的手机,英朗的巴掌大点的脸像是一首动听悦耳的情歌,让听着它的人都忍不住陷进去,“她买。”手指一旁紧张无措频频点头的叶多少。 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自己单独和苏锦年呆在一起,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慌张,更何况现在也不单单只有他们俩。 几个闲着没事的服务员小姑娘也都不停的来到苏锦年身边,一脸花痴相,嘴里吐出的句子皆都是谄媚的话。 所有人完全的忽视了,在帅哥苏锦年身边站着的,平凡小姑娘叶多少。 “小哥哥来买手机?” “帅哥单身么?” “方便要个联系方式嘛?” “微信,电话都行。” “您办张会员卡,以后来买手机都八折奥~” 各路牛鬼神蛇妖魔鬼怪纷纷来此尽献妩媚妖娆。 叶多少快被这热情似火能烧死人的幽默惊呆掉,果不其然,就不能随便放这家伙出来。 苏锦年的意志要比叶多少坚定的多,他冰冷的侧脸凝固一层薄霜,在这闷热的三伏天乍一听寒气逼人。 “第一,我是陪她来买手机。” “第二,不方便。” “第三,你说的是这张卡么。” 苏锦年的气势着实震惊到小鹿般乖巧的叶多少,手拿金灿灿的会员卡在服务员小姐面前晃悠。 一个还算理智稍微年长一点的女子立即从欢迎消费的脸转变成,“苏少爷,都怪我们眼拙,您看您的,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拽着另几个花痴女,逃回柜台。 “怎么了,拽我干嘛。” “就是,这人谁啊!” “你们真是胆子大,连董事长的儿子都敢撩,就不怕被炒鱿鱼。” “什么,董事长的儿子?” “天啊,我就说此人气质不凡,清新脱俗,一点就是富家子弟。” “这还是第一次见小少爷来一线,还带个女的。” “这女的相貌平平,身材一般。” “少东家居然好这口?” “隐藏的身份必定不是一般人。” “小少爷不会是来视察市场,低调出访吧!” “……” 几个人女人团在柜台犄角旮旯里对苏锦年和叶多少议论纷纷。 原来苏家的产业除了房地产,五金,首饰,还涉及到各种电子产品的研发售卖,这几年也成功开了几家电子城,散步在城市各个角落。 看了一款又一款,转了一圈又一圈,叶多少看着不同颜色不同型号的手机越发迷茫。 此时温柔的像一杯红糖水般齁甜的声音在叶多少耳边回荡,“喜欢哪款。”口吻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牵着一点花粉般淡淡的香。 叶多少轻柔皙白的脖颈,神情错愕,“那个,你随便选吧,我不懂。” 第二十四章 丑的是你吧 苏锦年手指一款颜色呈玫瑰金渐变色的女士手机,“这个怎么样。” 叶多少倾斜脑袋,心中暗赞苏锦年的眼光确实不错,“我都可以。” 苏锦年轻轻抿起唇角,牙齿整齐洁白的好似白螺壳,“真搞不懂丑八怪的心里,到底是你买还是我买。” 声线柔顺风韵优雅又性感,“速战速决吧,别耽误了排练。” 叶多少瞥了眼正大步流星走往柜台结账的苏锦年,仅着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的身影在弯弯曲曲的玻璃柜角边行走,最萌身高差的高度看似非常融洽,叶多少便恬静的不在多言。 结账时,苏锦年直接掏了之前晃在服务员小姐面前的那张金卡,英俊的脸霸气侧漏,还带着点偏傲的风度,“刷卡。” 收银台的小姑娘险些受宠若惊,“小少爷,之前我的小姐妹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在意。”语气中透漏着诚恳,转而又对眼神四散的叶多少说了声,“对不起太太,您大人有大量。” 简直晴天霹雳,叶多少脑子顿时五雷轰顶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有预料到,和这位苏少爷出门还会有这等灾祸临身。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只要和他一块,哪怕仅仅是站着,也会被那些鬼魅纠缠不清,“误会了,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或许是叶多少的反应实在太大,苏锦年却面色平淡的没有一丝动魄,“你们领导有说我结婚了么?” 极力澄清时还意有所指,“要是挑选结婚对象,我也不能找这样的啊。” 空气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砸在叶多少头顶,滑稽又可笑,“你什么意思。”简直是用吼的,叶多少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分分钟将眼前这个长相无辜却嘴巴毒舌的苏锦年给扔到海里头喂鳄鱼。 服务员小姐千算万算,未曾料到这层关系没有算准,尴尬中一个年龄尚小,且不懂得人情世故的靓女将这句话剖析,“少爷说你丑。” 叶多少瞬间觉得脑袋上像顶了一颗响雷,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她此时心情就像被压了块大石头,一下子沉到谷底。 苏锦年看了眼因为服务员一句话而魂魄出窍的叶多少,嘴角勾起他都不曾察觉的笑。 转而对不懂事不礼貌的服务员小姐抛出一记耳光,只见他冷着脸,眼神里有咽气上腾,像火窑一般,“丑的是你吧。” 这下轮到服务员小姐呆若木鸡,娇柔的身子频频颤抖,明明是你说的……她丑,这怎么迁怒到我身上了。 只是看着苏锦年如鹰般犀利的双眸,不敢多说一句话。 叶多少也直惊呼,娇美的瞳孔像有一颗珍珠般灿烂明亮,转身便走出手机城。 苏锦年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手撩柔顺乌黑的发丝,眼里的光像是天边的一抹晚霞卷起了街边的尘埃,“怎么样,我刚才的样子帅么?” 叶多少鼻子灵敏,踮起脚尖凑上跟前闻了闻苏锦年洗发水的味道,好像眼前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帅是帅的。”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不过,你无不无聊,明明是你自己先提起的……”磨蹭半天有着偌大反差的叶多少在苏锦年耳根一吼,“是你先说我是丑八怪。” 简直震耳欲聋,苏锦年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刺穿,“要说也只能是我说,别人当然不行。” 看着苏锦年真挚的明眸像是浩瀚的宇宙,在璀璨的星空下和忙碌的街道边翻滚起泫然波浪。 那一刻,叶多少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动容,就好像生冷的心被某种物体热化了一样。 不容她多想,时间紧迫,叶多少率先钻进了车里。 苏锦年不明白,究竟自己踩到了叶多少什么雷区,竟让她前后反差这么大。 没做多想便也紧随其后,发动车子引擎,二人回了学校。 尽管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语,苏锦年也专心致志的开车,在不超速的情况下速度还算均匀,可到达校内时还是晚了几分。 昏昏暗暗的路灯与苏锦年喜气洋洋的脸遥相呼应,在月色下竟有些惬意。 操场上依旧人群熙攘,弹吉他唱歌的小哥声音沙哑,面带愁容,散步的小情侣也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尽都热闹非凡。 苏锦年叶多少二人来到排练场地,气势恢宏的画面也是如火如荼,舞台的灯光踌躇交错再次打在叶多少死气沉沉的脸上。 紧锣密鼓的氛围显的她非常紧张,人群密布,黑压压一片。 看热闹的同学们,以及忙碌的学生会成员洒落在操场的各个角落,中间火红的红毯像一朵鲜艳的红玫瑰与在场每位女生的脸交叠,应接不暇,美不胜收。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叶多少总感觉她与这样热闹的场合非常不搭,并且格格不入。 苏锦年没给叶多少机会让她内心做过多的挣扎,便来到舞台中央。 性格活泼喜欢挑动气愤的江浩徐徐走来,胸前的单反竟趁的他有些文艺,“呦呦呦,今儿个你俩怎么凑在一起了?”像是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调侃着二人。 叶多少被江浩的痞笑弄的脸颊绯红,避开他的目光,和在舞台下面坐着的顾方白安溪盈打了个招呼,最终目光定格在傅西哲因着灯光的晃动有些发白的脸上。 音响的声音很大,回荡在整个天空上映衬着喧闹的场景,众人济济一堂,齐声欢笑。 苏锦年轻瞥了眼锣鼓喧天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江浩,似乎今天格外的开心,“好像并没有开始很久吧,你们先练着,我带丑八怪去后台一对一单练,免得她紧张。” 什么?她,她紧张?叶多少像睡莲一样的眼睛连连摆脱,像是听到某种苦闷的噩耗,“不,不用了,我早都不紧张了。” 苏锦年递来一个我这是为你好怕你在人多面前丢脸,怎么忍心拒绝我处处为你着想的心呢? 最后,叶多少终觉没有束缚掉,苏锦年其实是懒的不想走动,然后拿她当挡箭牌说是一对一的枷锁。 第二十五章 娘子是新人 果然,二人来到后台以后,苏锦年和叶多少只是随着音乐的节奏走了两遍,苏锦年便窝在椅子上教唆叶多少陪自己打游戏。 从未接触过甚至是不感兴趣的叶多少像进入了狼圈般不自在,“丑八怪快跟着我。” 叶多少操纵着新手机的摁钮还挺得心应手,跟着苏锦年屁股后颠颠的像个傻子,“苏少,以后有啥需要我的尽量开口哇~” 为了丰富的奖励,叶多少不惜出卖自己的底线,好在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时而演个女朋友偶尔扮个太太。 苏锦年倾斜的大长腿交叠在桌子上,窗外的月光泼洒下来打在他的脸上,“挡在我前面,等三个大招齐了一起放。” 叶多少心里嘟囔,放你个头,简直答非所问。 可能是新手,所以还在懵懂状态的叶多少根本什么都不懂,导致队伍里许多人在说她坑,面对词语的嘲讽和谩骂,叶多少只觉得眼前天玄地转一脸懵,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而此时苏锦年的话仿佛打开了她孤闭的天窗。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加娘子还是个新人,自然需要经验的积累和沉淀。” “再说了,有我这个大神带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要是再让我看到有人用不干净的词语骂我加娘子……” 之后是低调的省略号。 叶多少从没想过,一项自诩高傲自大的苏锦年,居然为了自己这个坑货放低姿态,去和别人解释,总之,不可思议。 结果,那些觉得她坑的队友,真的没有在吱声。 临近排练结束时,叶多少把道具室的卫生打扫了一遍,毕竟是最后一次排练了,之后就要上战场的她竟然还有一些小期待。 虽然自己只是参与一个开场秀,仅仅几十秒的互动,却也还让她激动万分。 结束之后,叶多少一个人漫步在漆黑的夜幕下,看着宁静的天空繁星满布,竟有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欢喜。 时间太晚,叶多少本想给加里打个电话,可是必须要拖到明天了。 只好回去和叶然开个视频聊天,“和白朗煲完电话粥了?” 视频另一端的叶然显然已经憨憨入睡,硬是被该死的嗡嗡声音吵醒,“嗯,有话快说,明天我还要去参加社会实践。” 叶多少贱兮兮笑的花枝招展,“这么久未见。”一顿,“想我了么?” 叶然终于漏出素面朝天的脸,在沉长的灯光下依旧美丽,“我想白朗了。” 一句话,差点让叶多少嘴吞牙膏,“见色忘友。” 叶然不以为然,慵慵懒懒的说,“我一向这样。” 叶多少哑口无言,漱了一口嘴里牙膏残留的泡沫,磨磨蹭蹭的洗了把脸,“过几天我就和白朗一块回去看看。” 叶然这才眼前一亮,“嗯~记得带特产。” 摸完洗面奶的叶多少表演个鼻尖冒泡,“收到。” 挂掉视频以后,叶多少也钻进被窝,寂静的空气里传输着对面姐姐的鼻鼾声,伴随着清爽的凉风渐渐入睡。 第二天清晨,难得没有事情的叶多少再很早醒了之后,又睡个回笼觉。 窗外的阳光曦曦暖暖的,像徜徉在金黄色的麦浪中。 在另一座城市,为生活奔波打拼的叶母早早起来,便去学校门口摆摊儿。 高中校园总是充斥着莘莘学子的朗朗读书声,还有朝气蓬勃青葱的面孔,似乎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算起来叶多少的母亲在学校的门口也摆了几年的地摊,做的小吃虽然比不上饕餮盛宴,但也让人口齿留香。 这些年挣的钱花在叶父腿上不少,再加上自己闺女每个月都会寄点零花钱,最后剩下的虽不多,但也能维持过日子。 炎炎烈日。 当叶多少醒来时肚子已经饥肠辘辘,她随便穿了一件白t恤牛仔裤忍着饥饿便去刘姨家找白朗。 起来很早的白朗,早就将屋子里的一切都收拾了一遍,犄角旮旯每片角落,样样没有落下。 叶多少看着有些憨厚,正在给自己洗苹果的白朗,一屁股窝在沙发上,“看你的样子,是吃完早饭了?” 白朗心里头好笑,手上的动作没有缓慢,洗好了苹果削好了皮递给沾沾自喜的叶多少,“岂止早饭,都快吃午饭了,多少,你是真能睡,恐怕三头驴都叫不醒。” 叶多少咬着味道很甜的苹果,视线穿透白朗的脸,有些浑浊的朦胧。 思绪将她带到上次在医院时,苏锦年给她削苹果的画面,竟有些意犹未尽。 白朗也没闲着,拾到完这又去厨房刷碗。 看着熟稔的背影,叶多少顿时在时光的昏暗中想起了白惠。 小时候她和叶然特别喜欢到白朗家蹭饭,每次都要多添一碗却怎么都不好意思,每每吃完饭之后,都是白惠拖地,白朗洗碗,二人分工明确。 在从小到大的记忆里,似乎从未看到过白惠和白朗二人红过眼,对自己唯一的弟弟,白惠从来都是宠爱有加,白朗对自己的姐姐也是言听计从,对于姐姐的管教很少发生过争执。 在这一点,二人倒是一脉相承。 因为重新换过手机之后,许多电话号码还没来得及存,除了家里和叶然的,叶多少早已熟记于心,其他的一概不知。 面对此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叶多少一时没想起来到底是谁。 “喂,你好?”小心翼翼的试探。 “可以啊叶多少,你倒是清闲,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份工作!!” 话语间像是有一颗重磅炸弹向她敏感的耳膜袭来。 “工作不想要了是吧?” “你请的那几天假,早都过期了,难道自己不清楚么?” 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漂浮的气流,让她来不及思索,像铁锅一样分分钟砸头。 “啊,是经理啊,对不起对不起,经理,您看都怪我脑子进水,给病糊涂了。” 关键时刻得先道歉,甭管怎么样,是她错在先。 “经理,要不然您在给我几天假?奖金我可以不要,但是我这个脑子吧,的确有些……” 有些严重还未说出口,叶多少已经感受到经理的唾沫下一刻能将她淹死,“叶多少,你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别说奖金,你再不回来连工资都没有。” 餐厅经理这是吃枪药了?怎么这么炸毛。 第二十六章 辞职 不知道什么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么,更何况她都已经认错了,“对不起经理,可不可以再给我几天时间。” 想着卡拉大赛结束,还要送白朗顺便回家看看。 现再这种情况她不可能背信弃义,原本答应别人的事反而不去做。 既然已经答应帮助灿灿,就没有反悔的道理,更何况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根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叶多少,你别得寸进尺,再给你几天时间,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她听得出来,经理已经暴跳如雷,火冒三丈了。 平时餐厅有多忙她不是不清楚,就光大一新生就有一万余人,更别说四届学生全都在一个校区,那么多的系。 一到饭点,蜂拥而至的童鞋们将每个饭口层层包围,像是裹了一层粽子。 可是现在事情都赶在一起了。真的让她进退两难。 “经理,要不然您看这样。“叶多少心平气和,想着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月的工资,以及所有全勤额外的奖金,我都可以不要,在此期间,您可以在校内多招个兼职的,等我回去一切清零重新开始,这样可以吗。” 这笔账怎么算,她都没有任何便宜可以占。 再说这个月本来她已经连着上了十几天的班儿,物质方面的工资奖金白白不要,段然不是她心里所想的,只是瞧着经理这个架势,叶多少不得不做个让步。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平白无故馈赠的宝藏就这么砸在经理头上,叶多少不信他不会动心,这样一箭双雕,可以回家,又保住了工作,虽然损失了点钱财,但以后再挣回来就好了。 只可惜这个经理是一个死脑筋,他认准他的死理儿,就是转不过弯来,“叶多少,别和我说没用的废话,你就说明天能不能来上班儿,不能来就滚蛋。” 此时叶多少心中,像是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着,听经理这口气,是有人顶替她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说。 “经理您的意思是。”叶多少手心紧紧的攥着,蔓延在指尖纹路的压抑顷刻间喷发,“辞职。”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没有情理可以通融,那就辞职吧。工作大不了可以再找,“我要辞职,请您通知财务,明天我去拿半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这人一犟起来真是十头老牛都拉不回来,“叶多少,枉我苦心对你细心栽培,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对不起经理,是我辜负了您的一番好心,现在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冲动的结果,所以我也不后悔。” 那通电话的结尾大概就是这样了,没有任何词语上的挽留,人家可能觉得,这个位置是个香饽饽,你不在,还有许多人惦记着,干嘛非得在你这一颗歪瓜裂枣歪脖子树上吊死。 而站在一旁不敢叨扰叶多少的白朗,听到辞职这两个字时浑身一僵,视线望着窗外的朵朵白云,内心哄然不已。 “多少,你真的想好了么?” 叶多少只觉得脑瓜子嗡的一声,像炸裂了般,但意识还是清醒着的,“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要离开,可能这就是命吧。” “白朗,你不觉得,其实我们的人生早已经被命运写好了么?从开篇到结局,生活是有它的轨迹和道理的,一个辞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更加努力,所以,未来一定会好起来。” 她说的云淡风轻,就像这件事根本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在白朗面前,叶多少从不说泄气的话,就算有一天,天塌下来,她也自己扛着。 而此时的白朗,很安静,像是融入到沉寂的空气中一样,有那么一点焦虑从他的眼底贯穿到心里。 夏季的阳光是炙烤的,空气中也缱绻着潮湿,就连皮肤上也增添了一股黏稠的气味。 第二天叶多少吃过早饭后就去了学校,果然看见西餐厅多了个忙前忙后的小姑娘。 叶多少猜的没错,经理这么火急火燎的要她回去工作,不回去的话就必须要辞职,原来真的顶替她的人已经找好了。 想到这里,叶多少粉色唇瓣勾起了一抹嘲笑,走去财务室拿自己的工资和奖金。 拿到属于自己最后的一份报酬,心里竟有一种失望的落寞。 秉着告别的心态去西餐厅时,灿灿一把搂住叶多少的脖颈,眸中是泪光乍现,充满愧疚,“对不起多少。” 叶多少拍拍她的肩膀,笑容宛若太阳底下不畏风雨仍旧前行的向日葵,“根本不怪你,是我自己的原因,所以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不管是因何缘故导致的叶多少辞职,灿灿心底的愤懑像涨潮了的海水,迟迟不肯退去,望着新来的小姑娘眼球儿铺满恶意,“某些人啊,就是趁人之危。” 叶多少安抚灿灿怒气横生的小脸儿,“行啦,我去后厨找刘姨。” 小妮子二话没说,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叶多少后边儿,像一条光滑的燕尾鱼消失在大厅。 正值早高峰,刘姨忙得焦头烂额,叶多少下意识的去帮忙,“刘姨,我来吧。” 在这里工作的这段时间刘姨没少照顾她,在叶多少心里,早就把她当作亲人一样看待。 刘姨也是一样,“离开这里之后,找一份不要太辛苦的工作,随时到刘姨家来做客,想学什么菜啊,都可以和我说,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张口,别不好意思。” 果然长辈都是很唠叨的,不过这话听在叶多少心坎,像是初晨的雨露,暖洋洋的。 办完离职手续,离开了西餐厅,叶多少便回宿舍收拾行李。 校园内的湖水在阳光照射下,微风吹拂中,像一片金紫金鳞的鱼鳞,而周边的丁香花,紫玫瑰,红玫瑰也争相斗艳,姹紫嫣红。 很难以想象,真的要离开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手忙脚乱不知从何下手的叶多少,轻抚一下额头,有些焦躁,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我辞职了,什么都不要问,明天我就回家。” 叶母显然很担心,小吃车推在半空中一顿,“你这孩子从小就主意正,好好的工作怎么就给辞了,驴脾气一上来亲妈都拿你没办法。” 叶多少本来心就急,在听这么一啰嗦更加惶恐不安,“好了好了妈,先挂了,先挂了。” 第二十七章 音为有你 挂掉电话时,窗外刚好飘进一阵热风。 江大建在山脚下,所以每年春秋冬都会刮妖风,除了夏季平稳些却热的窒息。 叶多少关掉窗户,扇扇身上的汗渍,这才想起,打开了空调,温度调到最低,企图能缓解热意。 没过多久,整个室内的温度才凉了下来。 叶多少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共加起来才一个箱子,一个双肩背包,自己的生活用品本就不多,再加上平时上班需要穿工作服,所以衣服这方面也是少的可怜。 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不能用就扔了,能用地就留下来给宿舍的姐姐。 叶多少和白朗买的是明早的机票,为了圆白朗的一个梦,叶多少算是下了血本,白朗的机票是由苏锦年出的钱,在上一次自己答应帮他演戏,而换得的酬劳。 但为了陪白朗,自己的也是一笔大花销,花费的虽然不算太贵,但在她眼里就是天价。 因为航班是最早的,为了方便,所以今晚学院儿的卡拉大赛结束后,二人要到机场的旅馆住一晚。 日头缓缓的从西边落下去,这时太阳像一颗发出灿烂光辉的红宝石,引人夺目。 夕阳的余辉泼洒在正前往晚上表演场地的叶多少脸上,照耀出炫目的金黄。 到达目的地之后,现场的桌椅板凳全部齐刷刷的刻在叶多少眼睛里,除了校领导以及学生会成员坐着的是乳白色的,其余观众均是一片黑。 舞台的灯光越往后越忽明忽暗,渐渐夜幕的袭来与之相称。 入场处有专门的学生会接待人员在发矿泉水,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同学们也纷纷开始落座。 负责主持的四位主持人手拿主持稿儿,在台下对词,以保待会儿比赛时不会出现任何不必要的故障。 傅西哲一如既往的隐藏在灯光和音响的最里端,几首暖场的轻柔音乐不停的循环,调动着现场同学的激情和澎湃。 像一条泥鳅鱼一样游走在人群各个角落的江浩,举着相机,身后跟着几个同拿单反相机的同学,把在场的场景,灯光,人物,纷纷照进相机里。 紧张的氛围中还存留一丝享受的期待。 当叶多少以为自己停滞不前,杵在原地的状况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到时,其实她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 拖着长长裙摆的安溪盈越过舞台中间,姗姗来到自己面前,脸上的妆容端庄大方恰到好处,“多少,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换衣服,怎么没化妆就来了,快快快跟我来。” 叶多少收回看汪洋一片如同海边的沙一般多的人群,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跟着安溪盈来到道具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身着纯黑色上好面料,还透着影影绰绰蓝西服的苏锦年。 高挑的身影倾倚在洁白无瑕的墙壁上,双手环在胸前,姿态慵懒,嘴咬一朵火红的玫瑰花,鲜艳欲滴,再相配鄂下颈项的蝴蝶结好似一个绅士。 一双杏仁眸在暮霭沉淀的月光下,像盛满了一片星星,柔和的宛若璀璨的烟火,在尘埃中撒落。 “丑八怪看够了么?我知道像我这样上等的姿色很难寻觅……” 一旁同是黑色西装,窝在椅子上双腿叠交的顾方白似是看不下去了,连连咳嗽。 叶多少没做过多的停留,恶狠狠的用眼神挖了一下苏锦年,便紧随安溪盈去化妆换礼服。 苏锦年吐掉玫瑰花,尾音扬长,“时间很紧,妆别化的太浓。” 闲着没事的顾方白对苏锦年说的话嗤之以鼻,“苏少,你似乎管的有点多了。” 而苏锦年并不以为然,他认为在自己所管辖的范畴内定是情理之中。 粗糙又干涩的夜风毫无逻辑的刮来,却淹没在喧闹欢乐的操场中。 充满期待的不止大一新生,就连大二大三的脸上也端倪着与去年的相互比较。 叶多少化好了妆,换好了礼服,有些不自在的走在苏锦年和顾方白的视野里。 因为礼服而展露出的瓷白肌肤在灯光下湛亮,瘦小的身板在腰间处有些结余的褶皱,蓬松的裙摆刚好遮住叶多少的小腿,浅蓝色的美像是海倒过来的天空,海映着天,天照着海。 被苏锦年面部神情匪夷所思的注视后,叶多少脸颊像是红透的苹果,无处遁藏。 涂了睫毛膏的眼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飞到空中,呼扇呼扇的。 此时的气氛像是樱桃酿的酒,如此的醺人。 苏锦年收回目光,语重心长的说一句,“溪盈,你手艺很好嘛,平凡的脸经过这么一打造,竟然还能看的下去。” 安溪盈本想说,这都是多少底子好,可是这话还没说出口,苏锦年看了下时间,“走吧,马上开始了。” 叶多少踩着六厘米高的高跟鞋滴滴答答的跟在后面,对于苏锦年的回答有些委屈,便狠狠的攥紧拳头,指甲钳到肉里都感觉不到疼,心中盈满莫名的酸楚。 待人都到齐了,时间也刚刚好,操场的每一把座椅都坐满了同学,甚至有的同学没有位置,直接蹲在草地上,从前到后,洋洋人群,叶多少只能不看他们来抑制自己紧张的心里。 暖场的音乐散去,灯光全都聚集在舞台中央,四名主持人脱稿也念的振振有辞。 两男两女,身高搭配的毫无瑕疵,就连男生为了上镜也打了一层粉底。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我是主持人,谢孟楠,主持人纪小菲,主持人董言,主持人胡彬。” 其中的谢孟楠便是与江浩放电飞眼之人。 “下面我宣布,第十九届校园卡拉大赛“音为有你”正式开始。” “首先是学生会成员的开场秀。” 底下喧哗一片,掌声像是雷轰闪电般震在叶多少心里。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紧张,苏锦年拉紧挽着的胳膊,桑音里像是一种魔力在叶多少耳边蛊惑,“没事,有我呢,待会就跟着我的步子走。” 稀碎的灯光五彩缤纷,都打在第一个出场的苏锦年和叶多少身上,“我会放慢脚步的。” 叶多少感激的看了眼苏锦年便跟随他缓慢的脚步走在红毯上。 苏锦年菱角分明雕刻般的俊脸,简直就是让很多女生魂牵梦绕的校园男神。 微风吹起他的碎发,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从眉眼再到眉梢都尽显温柔。 第二十八章 歌声是青春的底片 底下的女生完全沸腾了,就连某些男生都如坐针毡。 叶多少看着自己挎着的高瘦身影,和完美无瑕的伦廊,顿然在时间的迁徙中停下脚步,看着他嘴角绽放的笑容,神情猝不及防的开始模糊。 心中像是有一处坚硬顽固的壁垒,在轰然间倒塌。 紧致的西装将他身上的肌肉包裹的非常结实,吸引眼球的除了他的长相还有那有范很酷的步伐,一个开场秀走出了时装秀的感觉。 叶多少只觉得苏锦年现在在带个拖油瓶子给他拖后腿。 黑压压的人群像一处密不透风的铜枪铁臂,荡漾在空中五颜六色的荧光棒,像是被注满了鲜浓的活力。 与观众处的同学们越来越近,叶多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逐渐变得瘫软,最后怎么坚持走下去的已经不记得了。 开场秀走完之后,所有学生会成员便坐在第二排,第三排。 叶多少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捏着一把汗的手掌心也终于松开了。 苏锦年在叶多少耳边低声耳语,“想不到啊,人小却这么有爆发力。” 听不出是褒奖还是诋毁的话语,叶多少完全不想理会,双眸继续注视着舞台。 “下面是计算机系的顾北晨带来的,《月半小夜曲》。” 语闭,台下尖叫声刺耳。 男生手抱着一把吉他,端坐在漆黑的椅子上,剪短的板寸刚好在话筒上方。 仍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 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 留在我的天空 …… 男生的桑音低沉,每一句单剖析开都非常好听,粤语也咬字清晰,像是在台下练习了很久,而终于等到了今天。 一曲结束,深深鞠躬,台下的小女生们尖叫声快冲破了云霄,就连叶多少也定睛看了很久,视线迟迟不肯移开。 苏锦年又在旁边起哄,“这个也喜欢。” 叶多少瞥了一眼欠揍般嘴脸的苏锦年,心想,喜欢个头。 主持人再次上台,“下面是外语系韩语专业的张露瑶,带来的《她说》。” 掌声像波浪般响起。 参与的每一位同学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最后筛选出来的十佳,能在校园平台上展露自己的歌喉,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女生是黄色的大卷发,鹅蛋般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是打翻了的番茄酱。 女生一张嘴,众人便齐萱萱的呐喊。 他静悄悄地来过 他慢慢带走沉默 只是最后的承诺 还是没有带走了寂寞 我们爱的没有错 只是美丽的独秀 太折磨 …… 微胖的体型使得底盘很稳,桑音闷沉,声线如雪,歌声回荡在操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像悦耳的音符跳动整合着叶多少须臾的心。 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太好听了。 现场的每一位同学都是捧场王,气氛像是烧开了的白开水,慢慢沸腾着。 第一排的辅导员老师们也分拨回头,与学生会成员交流着。 他们说什么叶多少完全没听清,她现在只想上厕所。 通过拥挤的人群终于杀出一条道路的叶多少,捋了捋头发,大声喘了一口粗气。 相比操场的热闹,灯光昏暗的厕所则显的非常冷清,偶尔几个同学成群结队的走进来再出去,更将这安静的夜增添了一抹寂寥。 说实话叶多少完全没有兴致参与着,并且融入这氛围,此时她的心情就像被太阳暴晒过的海螺贝壳,凝固在沙滩表面上,此后永远回不到海里。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洋溢着青春的朝气蓬勃,也许这种感觉她此生都不能体会到吧。 她的青春大概早已荒废在时光的缝隙中,被流放至抵达不了的边疆。 叶多少打开手机里的app,定了一家价格还算划算的旅馆。 给白朗打电话时,他正在校园内的食堂吃晚饭。 稀少的人流衬托着白朗孤单的身影更加形单影只。 “这边差不多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旅馆我已经订好了,你要不要来操场看看?” 白朗送进嘴里一勺鸡肉块,“不要,那里太吵了,我在食堂都到声音,这里有电视剧看,我要待在这里。” 听着声音如小孩子般的口吻,叶多少只能无奈的笑笑,“待会儿结束了,我告诉你,咱俩在校门口的门卫室前碰面。” 交代清楚之后,叶多少越过拥挤的人群再次回到座位上面。 几位同学已经演唱完毕,现在到了发红包环节。 “在场的每位同学现在拿出手机,关注大屏幕上的公众号,在我喊一,二,三之后,摇一摇,红包立刻摇到手,至于有多少,那就靠你们的手气啦。” 不止同学,辅导员老师们也拿出手机摇一摇,叶多少也跟风,手臂使劲晃动手机,不料,力气太猛了,红包却没有多少。 叶多少眨着核桃眼,看向一旁高高在上无动于衷的苏锦年,“你怎么不摇?” 苏锦年清冷的脸庞闪过一丝无奈,“幼稚。” 叶多少撇撇嘴,“没有参与感。” 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喧哗一片,“再来一次。” 主持人立即做出了一个等着下一环节的手势,“下面是旅行社管理系的王可带来的《房间》。” 身材矮小,长相甜美的女生挪着小碎步走到舞台上,看着相似的身高,叶多少好像找到了共鸣。 在这温暖的房间 我于是慢慢发现 就算我们的爱有期限 不愿说再见 …… 这一开口,体内似乎蕴藏着非常大的能量顷刻间爆发。 台下的同学们纷纷跟着唱起,歌声回荡在叶多少耳边,于是她也慢慢的跟着哼起来。 有的同学声音非常高昂,甚至盖过了台上的演唱者,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氛围,叶多少这一生,恐怕只会经历这么一次。 许多年后她才知道,缘分这回事真的很奇妙,在某种场合和某些人的相遇,发生的一些事情,或许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那么错过了,就不会重来。 可能气氛带动感太强烈,就连高冷的苏锦年也被感染到。 他的眼眸在暮光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情愫,看着身边终于不再拘谨而是开始互动的小人,伴随着歌声,唯美的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 第二十九章 我想认识你 操场上人声鼎沸,所有人都竭尽所能的欢呼和呐喊。 中间穿插着各系辅导员的独奏,虽然中间和第一位同学所唱的《月半小夜曲》重复了,但每个人的音质不同,所唱出的感觉也并非如出一辙而是别有一番韵味。 沉浸的叶多少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似乎每一个步骤都映射着她心中的渴望。 比赛的最后,宣布今晚的前三,第一名颁发的是一把吉他,第二名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布朗熊,只可惜得了第二名的是位男生,第三名所得是一本书。 未排进前三的其他同学也获得了参与奖。 庞大的宛若盛宴一般的校园卡拉大赛就这样即将落幕了。 校领导主任在说着结束语,躁动的同学们也纷纷起身,带走了身边的垃圾。 待在场的同学们和领导都走光了之后,所有学生会成员开始搬桌椅,统统放进了道具室。 女生们也都脱下礼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叶多少顺势洗了把脸,妆感太重了,特别是都黏在一起的睫毛膏,快糊的她睁不开眼睛。 苏锦年把桌上的矿泉水程弧线扔到了垃圾桶里,乌黑的眼底映衬出欢愉,快步流星走到叶多少面前,“待会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愣神的叶多少还未做出任何回复,江浩便一股风般走来,“锦年,多少,快来看,我把你俩照的多么般配。” 品尝着自己的杰作,江浩真是越看越顺眼,“多少这一打扮起来,真好看啊。” 被点到名字的叶多少小脸蔓延鸢红,先是瞠目结舌,后是默不作声。 在苏锦年再次提问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宵夜时,叶多少收到了白朗发的微信。 “多少,你那边结束了么,我已经到了校门口。” 望着沉长的月色,叶多少委婉的拒绝,“不用了,今天太晚了。” 她没有说出明天就要回家的事情,又不是不回来永远见不到了,何必搞得那么伤感,再说他们之间的距离相隔得太遥远,就像隔了一整条银河。 在叶多少面前第一次说话的傅西哲,说的第一句便直戳她心脏,“一起吃个饭吧,我想认识你。” 话语间的渴望像是一条悠悠流淌的小溪,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没有任何的铺垫和迂回。 翘嘴的江浩立即漏出了欠揍的笑,“要不要我介绍你俩认识啊?” 苏锦年狠狠的踩了一下江浩的脚,“用你介绍啊?” 使得江浩龇牙咧嘴的直说苏锦年,“没良心。” 按理说人家都这样说了,叶多少再拒绝就是不礼貌了,可是没有办法,“真的抱歉,今晚我有事情,等以后有机会再认识也不迟。” 听到这,傅西哲便不再多言,明亮的双眼一直昵着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 安溪盈拉着叶多少的手,笑意浓浓,“多少,你打扮起来真的很好看,你是不知道,在场的男生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直勾勾的看着你。” 顾方白也符合着自己的女朋友,眼神中是一直未褪去的宠溺,“可能那些人都是第一次见你出现在学生会,一个个的双眼泛光。” 沉默的苏锦年先是咳嗽两下,后也没有紧追猛打的问,丑八怪你能有什么事情,“打扮的再好看也是丑八怪。”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纷纷咂舌,对于刚刚的狂欢之后似乎都表现的异常沉默。 就像力道过重被反弹一样。 又或者是她拒绝了和大家一起吃宵夜而扫了大家的兴趣? 明亮的月光将一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阔别在操场上,迈着步伐分别走去了反方向。 叶多少心想,难道就此分道扬镳了?或许,即使她回来,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一想到着,叶多少的心一颤,像是被某种情愫击中要害,就算表现的再冷淡而不自知,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又怎能对曾经相识一场而做到置若罔闻。 无魂无魄如一具行尸走肉的叶多少漫不经心走到了校门口。 除了学校门口省道上滚滚车流发出的喇叭声,还有白朗的招呼声,“多少,我在这里。” 叶多少再见到白朗提着自己行李,在门口等候的那一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么? 她站在校门口的共享单车旁,看着旁边椅子上粘在一起像连体婴儿一样谈情说爱的情侣,顿然间觉得,今晚的月色真美呀,美的让人想要落泪。 尽管坐在了出租车里,看着渐行后退的校园和离她越来越远的大门口匾额,她依然觉得是那样的难以想象,自己虽然不是这里的学生,但长时间的相处,就和人一样,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还是会有感情的。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叶多少收到了灿灿的微信,“多少,谢谢你今天的慷慨相助,明天请你吃饭,一定要赏光,不可以拒绝。” 叶多少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街边被风挂起的树枝,心里五味杂陈,“小妮子,明天我没有时间,以后吧,以后一定会给你机会的,这顿饭先欠着。” 灿灿也没再多问。 坐在副驾驶的白朗微微侧头,“师傅,多久可以到机场。” 司机师傅专注前方,手握方向盘,“一个半小时左右。” 白朗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棒棒糖递给迷糊的叶多少,“先眯会吧,待会到了我叫你。” 叶多少本不想接那颗棒棒糖,但推推嚷嚷中,它还是完美无缺的落到自己手里。 本来这间旅馆只剩一间房了,可就在几个小时前,又突然多出了一间,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定了两间房,之前在网上看过照片,虽然条件简陋地理位置偏僻了些,但条件不是问题,主要是可以凑合住一晚,而且价格便宜还有接送机服务。 就像天上掉下的馅饼,就这么正正好好砸到捡漏王叶多少头上。 车子到机场时,已经接近深夜了,硕大饱满的圆月挂在天空上依旧很美。 尽管这里白天热的像火炉,可是现在却有些凉风惬意的吹来,让叶多少很舒服。 下了车叶多少便给旅馆的老板娘打电话,“你好,我们到了。” 老板娘二话不说,直接问在哪个位置,便开着她的吉普车风驰电掣般敢来。 到了之后说,“二位着急么?可能需要再等等,还有一个人,他还没到。” 叶多少点点头,和白朗率先做到车里面。 第三十章 时光缝隙中儿时的梦 夜色渐深,远远望去机场的大厅依旧人山人海烙则不觉,叶多少斜靠在白朗肩膀上,细风吹拂萦绕着她的鼻尖,困意缱绻而来。 旅馆的老板娘是典型的时尚中年女性,尽管脸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典雅端庄风韵犹存,见空气中有一丝僵持,她先打破这氛围,“二位是要参加什么考试?” 叶多少看了眼瘦小的自己和骨瘦如柴的白朗,老板娘铁定以为他们是学生,她坦然一笑,“我们回家。” 老板娘本想再闲聊几句,却见匆匆来迟的男子对自己打招呼,“你好?” 在多方面确认无误后,男子上了车。 黑夜里灯光昏暗,叶多少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只瞧见男子的半边脸,还有那醒目的米白色双肩包,嘠然间一道雷声划破天空,叶多少吓的一哆嗦,不料男子握住她的手心,漆黑的眼眸柔情似意,像是一罐蜜饯,连呼吸都是甜的,待看了几眼白朗之后,又回眸,“叶多少,你在仔细看看我?” 叶多少慌张的抽回手,神色尴尬,心中诧异,她怎知自己的名字? 男子对她的反应却不以为然,老板娘像是看穿什么似的,一手操纵着方向盘行驶在公路上,一手高抬将车中昏黄的灯打开,车里瞬间明亮下来,叶多少望着男子脸上摊开的笑容,额前的碎发随风飘荡,清爽而不油腻,邃然惊叹,“是你?” 口头上虽这样说,可嘴边却叫不上名字。 男子摘下戴着的耳机,伸出纤长的手,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他替她回答,“傅西哲。” 叶多少张着的大嘴巴终于合拢,却仍旧不可置信,连忙做出相同的动作,双手合握,“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就不废话了,真没想到可以在这碰到你。” 傅西哲只是笑一笑并不言语,将之前摘下的一只耳机递到叶多少手里,“要听么。” 叶多少思索片刻后,点点头,耳机里音乐轻柔,旋律动人,似是将人带到现场的氛围当中,可以舒缓心中的压抑,不可否认,一首音乐所展现的除了当时的感知和心境,还有那段时间所经历的背景事情,哪怕过去了很多年在想起当时耳熟能详的曲子,便会不假思索的想起听那首歌曲时所发生的事,反过来也是一样。 而从始至终,白朗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皆不关心,他只是望着车窗外,被一些新奇的事物所吸引眼球,漆黑的夜晚,就算外面是风雨晦暝,他心中对于外界的向往依旧无处遁藏。 到达旅馆办完入住手续之后,傅西哲告别叶多少拖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间,安顿好白朗提醒他明早不要睡过头,叶多少也回去倒头大睡。 长夜漫漫,雷雨声充斥着空气的每一片角落,豆大般的雨点击打在灌木丛中,狂风呼哧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时,天色刚蒙蒙亮,叶多少打开旅馆的窗户,嗅着雨后携带着泥土有些清爽的空气,顿时心情大好,天空上的月牙还未褪去,太阳便高高的挂在东边慢慢升起,眼前的景致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能忘记的除了叶多少之外,还有白朗。 在沉长又憋囧的青春中,时间泛着潮湿像发了霉一样生在男孩心里,是如此的漫长,与同龄人相比之下学问的匮乏,圈子又迥然不同使得身边的人聚聚散散来来去去,无一留下,曾经的梦想也变得异常飘渺从而遥不可及,若不是身边爱他的人对他从未放弃,他想,他这孤独又悲切的一生,大概早已经结局。 叶多少应该是没想到白朗居然会醒的这么早,眼中除了瞬间的恍惚还有一丝须臾,她或许可以想象到男孩曾经的愿望即将会实现他该有多欢喜。 退了房间之后,二人再次坐着老板娘的吉普车前往机场,只是却不见傅西哲,叶多少便也没问。 湛蓝的天空明澈的宛若一面镜子,将白朗的笑容印在掌心里,叶多少可以感受到此时白朗心中的激动和欢愉。 到达机场以后,老板娘从兜里掏出两张名片递给叶多少和白朗,“欢迎再次光临。”语末,便开着她的吉普车绝尘而去。 白朗怔怔的愣在原地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望着宽阔的停车场以及人流攒动的每个入口,曾经觉得望尘莫及的梦想而如今尽在眼底,那种感觉就像别人拥有了稀世珍宝正在和他分享,他轻轻的抱住叶多少,眼里流窜出诚恳,“谢谢你多少,自从十六岁那年我得了抑郁症以后,大概没想过儿时的梦想会得以实现。” 叶多少拍拍他的肩膀,“都会实现的。”微风拂过,她的口吻除了心疼还有一丝幻想,她幻想着早晚有一天,白朗会过得和正常人无一异常。 办好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完安检口,在登记处等待着时间,叶多少本想直接把特产寄回家,无奈时间匆促,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心一横,在机场昂贵的价格之下买了几袋特产塞到包里。 似乎是上天的眷顾,航班没有晚点,照常起飞。 飞机缓缓升起,剧烈的轰鸣声在白朗耳边响起,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窗外愈小的城市渐渐变得模糊,视觉从未有过的开阔使他连摇叶多少的手臂,“多少你看,好美的流云。” 叶多少瞧着口吻孩子般的白朗,慧心一笑。 终于在时间与空间的漫长等待中,她帮助他实现了儿时的梦,而她呢?她是否能站在青春的裂缝中在窥探一下童年的梦?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着,却发觉时光所隔着的鸿沟始终难以逾越。 飞机上的空姐挨个座位在发小零食,白朗依旧兴致盎然,眼睛从不离开窗外,似是要将所有景观和一切事物尽收眼底,白朗自言道,“多少,我明白,像我这样的病若是不完全好了,家里是不会让我出去工作的,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像你们一样……” 说着说着,白朗哽咽的不吱声,叶多少侧头望着他,眼色孤寂,宛若无边无际深不可测的海底,一眼望去而看不到尽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尽管她的安慰实在是笨拙的漏洞百出,可当下,真的没有别的话语来宽慰他和她自己。 第三十一章 最平凡的母亲 当下课后的苏锦年抱着他的西班牙语书来到西餐厅时,竟没有发现叶多少娇小的影子,不由得眉头紧锁,闷燥的气流从空调中盘旋开来却没有丝毫凉意,他的心不免有些憋塞,几人点的依旧是三文鱼披萨和青橘柠檬。 一直沉默寡言不喜啰嗦的顾方白看着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某个人的苏锦年而后嘴角上扬,与同是嬉皮笑脸的江浩面面相笑,江浩瘪瘪嘴,“苏大少,看什么呢?” 苏锦年不理江浩的怪笑,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视西餐厅的每一片角落,以至于被他俊美的瞳眸扫遍的女同学们皆都神魂颠倒如痴如狂。 扫视无果之后他拦住忙来忙去的灿灿一顿刨根问底,“叶多少呢?” “怎么没见她?” “这都大晌午了,她该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工资不想要了?” “我说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奇怪。” 上次去野餐时他已经答应过叶多少两个月的晚餐都要来西餐厅吃,纵然前段时间她请假一直不在,他也已言出必行,只是现在依旧不见她,苏锦年不禁心生疑惑。 灿灿显些被苏锦年连珠炮般的话语砸蒙,她先捋了捋思绪,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多少前两天已经辞职了,至于现在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辞职后的叶多少另去哪里找工作她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只是一味的内疚觉得愧对于她,一心只想着请她吃饭并没有了解叶多少离开后是怎样打算的,她瞳孔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听说刘姨和多少是老乡,她应该知道。” 只见苏锦年冰冷如笼罩一层冰霜的眸子终于褪去了寒气,喝了口眼前的青橘柠檬便紧随灿灿去了后厨。 江浩和顾方白眼中流露的情愫皆一致,此刻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几乎是同时二人手机均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兄弟们,我已安全到家。” 言语简明扼要,报个平安后便销声匿迹。 江浩颤动的瞳孔松了一口气,“听说西哲的奶奶病情又恶化了,他不得已不再次回家探望,几番折腾不知道这学期他的专业课落下多少,会不会挂课。” 顾方白也深感惜叹,“作为兄弟,能帮就帮。” 跟随灿灿来到后厨的苏锦年见到刘姨时先是礼貌的打了招呼,后将心中疑问慢慢吐出,“刘姨听说您和丑……叶多少是老乡?那您知道她去哪里了么?” 见刘姨忙的焦头烂额,他便也和灿灿一样端盘子刷碗,谁知却越帮越忙,刘姨看着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的后厨立即叹了口气,“孩子你别忙乎了,多少和白朗回老家了。”说完便做出了别在这帮倒忙的手势。 苏锦年放下手中的碗,道谢后一溜烟回到座位上。 在一上午隔几十分钟便炮轰白朗的微信还不见任何回复时,他便着急了,按理说平常只要白朗看到消息,都会做出回复,可是这次,似乎时间有些长了,苏锦年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仅仅一天没见到丑八怪便这样魂不守舍,这完全与他高傲自大桀骜不羁的性格相反。 江浩拿叉子敲敲苏锦年面前纹丝未动的三文鱼披萨,“元神出窍?” 恍惚的苏锦年这才缓过神来,精湛的眸子像一汪潭水清澈见底,“刘姨说,丑八怪回老家了。” 顾方白暗自斟酌,这语气,怎么像受气的小媳妇,这般委屈,于是乎他与江浩瞬间捧腹大笑,那个惊天地泣鬼神啊,“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江浩手扶下颚,装作若有所思道:“对于听到多少不辞而别这个消息之后,苏少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苏锦年眼神忽带闪烁,从之前的焦虑转变成尖锐,“能想什么,她怎样,该,该我什么事。” 江浩在苏锦年神韵中像是捕捉到猎物般依旧穷追不舍,“词钝意虚,眼神闪躲,说话吞吞吐吐这不明摆着心虚嘛!” 顾方白优雅的切着盘中的牛排,动作缓慢而耐人寻味,“锦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多少了吧?” 江浩似是比被点到的当事人还激动,立即打了个响指,“英雄所见略同。”二人互相击掌。 像是被戳中心事般,苏锦年心里一颤,棕色瞳孔溢满词不达意的笑,心里像是有一处密封的禁地被人徒然打开而不着痕迹,此刻千言万语似是凝固在喉,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只顾一个劲的吃着披萨,并立即否定了江浩和顾方白的猜测,“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二人纷纷瘪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 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叶多少早已蓬头垢面,身心疲惫,连眉梢都写着疲劳,而白朗似乎精神抖擞很想有再重新来一次的架势。 两个半小时的大巴车,终于到达小镇的终点,知道自己女儿今天回来的叶母早已站在车站等候,生怕错过了般,将近一年未见,叶母对于叶多少的想念就像川流的溪水汹涌澎湃。 此刻熟悉的气息正随着风荡漾在叶多少心里,偏僻又宁静的小镇,它远离尘世的喧嚣,很多很多个矮小的院落和最高也没有超过六层楼的小区,唯一通往省城的大巴车站,还有老旧的开起来玲玲作响的绿皮火车,这就是它的面貌,也是叶多少和白朗从小生长的地方,此前的十八年里,她从未离开过它。 叶母见到自己的闺女先是一阵数落,“你说你,好好的工作怎么就辞了,这次回来打算在家赖一辈子?”边说边接过她肩上沉重的书包和行李箱。 叶多少望着自己母亲两鬓斑白的发,额前以及眼角脸颊爬满尘世沧桑的皱纹,心便隐隐作痛,她今年不过四十刚出头,面却像五六十岁那般苍老,生活的打击,家庭沉重的担子曾一度压的她喘不过气,这么多年,她毫无怨言的挺了过来,她甚至没有一次怨怼命运的不公平,她任劳的付出却从不奢求有任何的回报。 叶多少看着她手心里的老茧坚硬如铁,粗糙的骨骼微微搂起,便想起她早年曾患过风湿,一年四季都怕着凉,却每天坚持早起去校门口摆摊,她这么多年从没怕过吃苦,那种苦像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从而深入骨髓,老一辈人似乎都是这样,对于命运,对于生活。 母亲还在继续唠叨,而叶多少的眼却定睛在她的脸上,岁月的痕迹深深的刻在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显的那般清澈,叶多少的心瞬间盈满酸楚,那是一张平凡的脸,也是最平凡的,母亲。 第三十二章 我很想你 白朗夺过叶母手中叶多少的行李箱,“阿姨我来吧。” 叶母眼里先是一震,而后便是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反驳他,曾几何时自己让闺女远离这个患有抑郁症的男孩,那时的白朗疯癫的可怕,村里的人都避之而不及,她倒不是故意说排斥之类的,她只是担心自己的闺女为此而受到伤害。 碍于都是邻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明里暗里她也只是警告自己闺女,而现在看到白朗的病情好转这么多,她也真心为白家高兴。 远方的天空云雾缭绕晚霞渐渐升腾,专属于动物们的夜晚即将来临,叶多少草草扒拉两口饭,便直奔仅仅隔着一条街的白朗家。 叶然再得知她和白朗今天就到家之后,兴高采烈的请了假,乘当天最晚的一趟大巴车风尘仆仆赶回来,于是白朗家便热闹非凡,充斥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白朗家里人并不知道叶然在和白朗谈恋爱,与其说是谈恋爱,不如说是照顾,因为此前的时间段白朗都是在精神病院度过,再加上叶然知道青春期的白朗曾试她为心里的绿洲,那么她更应该对他不离不弃,她只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像所有人一样,拥有一份工作然后娶妻生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白父白母看着面色红润,谈吐相比之前要好很多的白朗,便紧紧的抱住他,心里猛的抽搐一番便疼的窒息,觉得这么多年没能照顾好自家儿子,如果可以,每一个父母都想替自己的孩子承受那扯不掉的苦衷。 白母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开始招呼客人,“多少,谢谢你千里迢迢把白朗送回家,阿姨感谢你,小然,也谢谢你这几年对白朗的照顾,我真的替白朗开心,他能交到你们这样对他义无反顾全心全意的朋友。” 说完老泪纵横手足无措,“阿姨去给你俩做饭。” 叶多少和叶然只觉得当之有愧,想要阻止白母,可人已经消失在大厅,走去了厨房。 白父急忙拿了两个凳子,语气就像所有慈父般,“家里有点乱,别见外。” 叶多少和叶然连忙道谢,“叔,谢谢您,都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我俩当然不会见外。” 叶然眼珠子提溜转一圈,也附和着,“是啊叔,还记得以前我和多少总爱来您家蹭饭,怎么没有看到白惠姐?” 白惠这两个字一说,白朗窝在椅子上的身躯一震,似是又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自杀的那天。 随着叶父的,“她在省城上班,一切都挺好的。”白朗冷峻的眸子终于暖了下来,他看着不过短短几日未见的叶然,便有种强烈的思念冲破骨髓和血液不停地涌出来,只是在家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白朗终于打开下了飞机就没开机的手机,看到苏锦年一连串的消息弹出来,再看了几眼和家里人寒暄的叶多少,心里便偷着乐,把叶多少的微信给苏锦年推了过去。 他望着熟悉的窗外,觉得今晚的夜色分外撩人,小镇的灯火辉煌璀璨,随着各家各户的欢声笑语,像一抹尘埃滚轮在云彩里。 许久未见,每个人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吐出来,晚饭过后,叶多少和叶然白朗来到了小时候她们最喜欢的火车站。 那时候她们手拉手并排站在长长的铁轨旁,偶尔停下来聊聊天,偶尔走一走看看远方,那时的一切悲伤还没有全部登台,眼前所呈现的和心里所期待的像是璀璨的烟火在天空瞬间绽放又瞬间掉落,明明灭灭。 时隔千秋,三个人再次手拉手走在充满童年回忆的火车铁轨旁,往事像是一场流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两旁的灌木盛茂,鸟儿叽喳的展翅它的翅膀飞旋在繁星满步的天空中,纵横交错的铁轨道灯忽明忽暗,儿时充满稚气的桑音回荡在时光的缝隙中,此情此景曾出现在白朗的梦里很多年。 三个人都没有打破这静谧的氛围,月光透过多重树枝倾洒在她们的脸上,像孩子般干净而迷人。 不知走了多久,远方的绿皮火车晃荡晃荡的鸣笛而来,三人惊呼,手拉手的跑出很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色彩。 火车只是途径小镇,不是站点,所以并不停靠。 此前,只要每经过一趟列车,她们都会看初始站和终点站是哪里,然后曾幻想着可以坐一次途径小镇的列车,站在不同的角度看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可惜天不遂人愿,却总是错过。 叶然拉着白朗的手总感觉他在莫名的颤抖,他掌心的温度凉的就像雪天里凛利的冬风,没有丝毫温暖的融入。 她开口道:“我很想你。” 叶多少心里一酸,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白朗稀碎的眸子微微侧头,璨而一笑,“我也是啊。” 叶多少鸡皮疙瘩再次掉了一地。 她想,她这个电灯泡似乎有些太亮了。“你俩记得早点回家。”说完撒开叶然的手,脚底抹油般溜了很远。 叶然和白朗都不放心叶多少一个人回家,毕竟天太黑了,所以放弃二人世界,扯着嗓子喊,“多少,等等我们。” 三人在分岔路口告别后,各自回到自己家。 叶多少回家时看见叶父坐着轮椅在泡脚,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她刺溜一圈,蹭到他旁边轻轻换了一声,“爸。” 叶父笑的如小孩子般,“回来啦。” 叶多少点点头,便回到自己房间,“爸你记得早点休息,别看太晚了,对眼睛不好。”指着已经十点多的时钟,还有似乎越看越精神的老爸。 回到房间后,叶多少扑腾一下,四仰八叉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打开床头的台灯,整个屋子遍布着暖黄色昏暗的光线。 掏出一天也没怎么看几眼的手机,看着通讯录的有新朋友加她而感到诧异,会是谁呢?叶多少很茫然。 点开之后,上面排列整齐的三个大字,苏锦年,映入她的眼球。 叶多少惊呼,不会吧?苏,苏锦年加她好友?简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即将迎来的噩梦,她感叹,他哪来的自己微信?是灿灿还是白朗? 思索了一会,她摁了同意,手机屏幕上就那么写着,通过了朋友验证,下面我们可以一起聊天了,叶多少冷眉竖眼,谁要和你聊天,将手机随意一撇,起身去洗漱,床上便有个娇小且深凹的小坑。 第三十三章 又要转到他身边 过了会儿,叶母带着关心的口吻敲门前来,“明天想吃啥,妈给你做。”这是叶母的习惯,只要叶多少在家,她每晚都会问自己闺女第二天想吃什么,便会毫不含糊的去做。 叶多少擦了把脸,打开门的瞬间窗外的月光挥洒在母亲苍白的脸上,像鱼尾般的皱纹慢慢荡漾开来,她的心很不是滋味,“这么晚了,您还不睡。” 思考了一会,她眸光一转,小脸立即笑的无比灿烂,“只要是妈妈您做的我都爱吃,”搂住叶母的胳膊,“妈,明天不去摆摊了行不?” 半天,叶多少见叶母没有任何动静,雪白的双鬓如铁烙般深深刻在她的身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疲惫不堪,但在叶多少心里却是那般明亮,“妈,就当在家陪我了。” 叶母的语气却依旧执拗,像小孩子般,“这么多年妈都习惯了。” 叶多少知道自己母亲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她俏起樱桃小嘴,“那我陪您去好了。” 时钟滴滴答答转个不停,恍然间已是深夜,叶母还在喋喋不休说的津津乐道,好似要将闺女不在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全都滔滔不绝的涌出来,终是在叶多少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之时叶母才回去睡觉。 叶母走了以后,叶多少再次翻看一遍手机,带着点内心的小期许空气一时之间顿然沉默的无声,手机微信上也是死一般的沉寂,虽然有些失落但并不影响困意。 手机关机,便倒头大睡。 第二天苏锦年睡眼惺忪醒来时便看到叶多少已经同意好友申请,精神立即抖擞,漫不经心的嘴角上扬,连眉眼间都有些细微的变化,他伸个懒腰,扯开阻挡窗外强烈光线的天蓝色窗帘,看着正与周公约会的室友们,大喊一声,“起床。” 仿佛震天动地,如雷贯耳。 江浩差点没一哆嗦从上铺滚下来,却依旧睡得如猪般深沉。 顾方白听这么一喊,立即坐起身,看了眼低调内敛随着阳光闪耀发出金色光芒的手表,不满的嘟囔声,“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才七点。”说完又龟速的缩回被窝里。 苏锦年挑了挑英气的剑眉,一屁股做到学习桌前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从水壶里倒了杯水,饶有兴致的喝了两口,“听说今天早上是专业课的口语,我可不想因为迟到扣分从而被挂科。” 听着苏锦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江浩如泥鳅鱼般刺溜的从上铺爬下来,夺过他手里攥紧的杯子,因着刚睡醒缺水的缘故只听轱辘轱辘的水声通过喉咙进入肚子里,江浩撇撇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挂科了?” 苏锦年蛮吃惊的看着无辜被吵醒的江浩,脸上朝气蓬勃如初升的暖阳,“喂,杯子上有我的口水。” 困意朦胧的江浩立即精神,转而又蔫了下去,看着似乎今天心情大好的苏锦年,漏出一贯的痞笑,“苏少,有情况。” 苏锦年乌黑的眼眸随之飘渺,别过头去心虚的拿起桌上空空如也的水杯,假意小啄了一口,发现江浩噗嗤笑的极度疯狂,他只觉得头上躺了三条黑线,尴尬的说了声,“我去接水。” 随着宿舍门慢慢阖上,江浩意味深长的话语隔着门板飘进苏锦年耳朵里,“苏少今天这么勤快。” 周末。 苏家老宅,依旧是紫檀木制作双敞开的大门,门口停了辆豪华型的浅天蓝跑车,苏锦年将车子停入车库,便见林生徐徐走来,一贯的西装革履黑色皮鞋,“少爷……许家小姐来了。” 苏锦年眉头一拧,脸上淡淡的笑随着听到许家小姐而变得冷酷,仿佛来者是什么洪水猛兽般,“她来干什么,她还没走?” 林生自是知道苏锦年的禀性,便不再多言,苏锦年还未到这幢别墅内便听到了一群人的阿谀奉承和变幻莫测的谈笑声,待林生毕恭毕敬的打开门,便识趣的退到一旁。 苏锦年步伐矫健的来到大厅内,眉眼之间如冰窖般寒冷,淡淡的扫视一周之后,在看到母亲旁边坐着自己的父亲时,身子一颤,礼貌的点点头便几个跨步窝在真皮沙发上,对于愣神的许倩一家人以及自己不认识的几个中年男子的到来表示的漠不关心。 许倩一见苏锦年,脸上的喜悦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难以掩盖。 张雪芝恶狠狠的用眼神挖了眼倒在自己旁边的儿子,转过头后又是一阵笑意浓浓,“从小散漫惯了,我们接着聊。” 苏父用犀利的眼神扫过似乎觉得不成大器的苏锦年之后,便静默的不做声。 许家人对于苏锦年的一系列动作也是司空见惯,毕竟做邻居这么多年,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两个中年男子面面相觑,随而又笑的如披着羊皮的狼,“贵公子博学多才,出类拔萃,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代行业的领军人物。” 另一个中年男子也诺诺连声紧着溜须拍马,“贵公子聪明伶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定会前程锦绣。” 苏锦年不耐烦的挠挠耳根,都快听出茧子了。 对于这些夸自己儿子的话,张雪芝早就笑的合不拢嘴,连说,“哪里,哪里,你们啊,就别夸他了。” 相比张雪芝的热情洋溢,苏父则显的静如水,并不插话。 许倩听着别人对苏锦年的称赞,心里倍感高兴,连连在自己母亲耳边吹嘘。 许父和许母也颇为赞赏的点点头,一致认定从小看到大的苏锦年无论是学识还是性格方面都很优秀,将来工作方面也必会蒸蒸日上。 对于这些恭维的话,苏锦年表现的非常不礼貌甚至是不耐烦,正欲要离开之时,两名陌生的中年男子忽然切换了话题,随着好奇心的驱使,他继续窝在沙发上,假意的摆弄着手机。 一名中年男子非常严肃的道:“苏总,张总,这次的五金没有生产足够,听说是几个小镇的工人罢工,说是新厂长克扣薪水,许多福利待遇都不及从前,甚至还有说,厂长不,不和蔼……” 苏氏的五金一项是苏父负责的,随着生产分量不足,工人罢工,股票一致跌入谷底,损失惨重,他没有想过,换个厂长会惹来这等事情。 苏父沉声道:“当初也怪我没有考虑充分便撤下老厂长……这样吧,有时间我去走访一下,如果工人们对新厂长的描述情况属实,便纳新的对策,毕竟五金方面这样一直亏损也不是办法。” 另一中年男子点头,语重心长道:“苏总,公司旗下的厂子众多,您一个人短时间内也走不完呀!” 张雪芝略带担忧道:“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端坐的许父嘠然间打断谈话,诚恳道:“苏兄,咱们两家也做邻居这么多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量开口。” 苏父颇为感激的点点头,“哪里的话,你看你们一家过几天就要走了,怎能再给你添麻烦。” 许倩一听说要走,心里便不甘心,“爸,要走也是你们走,我要留下来……陪锦年哥。”说完小脸绯红,深睨了眼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的苏锦年。 尽管许倩的声音很小,苏锦年听到先是一震,眸子依旧不厌烦。 张雪芝很早便看出许倩的心意,“孩子,你不走,学业怎么办。” 许倩似是早有预谋,笑着望着自己的父母,“我要转到锦年哥的学校。” 很简单的一句话,听到苏锦年心里像是某种噩耗,这个娇纵蛮横的女生,果然心里流淌的血液甚至做出的事情都和从前一样,他真的怀疑她所说的改变在哪里?这样又如何让人原谅? 苏锦年瞬间站起,刀削的脸颊刚硬无比,似有一把尖锐的戾气蔓延在空气里,他的语气很淡,就仿佛所说之话并非出自自己一样,“暑假很快就到了,厂子的走访我来。” 说完便扬长而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一群人怔愣的客厅内。 对于苏锦年留下的冰冷的语气,仿佛地处零下二十几度的寒冬,几人均一颤,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两名中年男子对于他的气魄又是一阵溜须拍马。 苏父心想,锻炼锻炼也好。 而许倩只是紧咬嘴唇,并不说话。 第三十四章 你喜欢的天空之城 周末结束后,苏锦年再回到学校的综合活动中心整好八点钟,前段时间他已经旷好几次课了,再不来似乎说不通当初执意报这个艺术课的意义所在。 苏锦年童年时特别喜欢钢琴,后来偶然间在高中接触到竹笛便一直学到了大学校园,看起来两种完全不同的曲风却皆深得他心,因为平时懒惰加散漫,除去健身,练琴,用来吹竹笛的时间便减少了许多。 竹笛课的老师是校外兼职的,所以上课时间皆不定。 他换上白衬衫黑色西装裤便拿起竹笛与顾方白汇合,室内空调的温度与外面炎炙的热截然相反,外面热的窒息,室内又凉飕飕的宛若冰窖,苏锦年不禁蹙眉,“你们不怕冷?” 因为这节上课时间是晚上,所以来的人数不多,一共十几人,其中还有很多是为了看苏锦年,所谓美女如云争相斗艳,明面上合恰的其乐融融,暗地里相互媲美斗智斗勇。 几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女立即抢起遥控器挣着关空调,搞得老师在一边插不上嘴,也罢,只不过是一门花钱的兴趣课,他便自顾的拿起竹笛和课本,讲了一阵,便叫大家自己练习吹曲子。 顾方白无奈的摇摇头,“瞧你说的一句话,引来多大的争端。” 苏锦年只是昂着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一双璨笑的眸子正发出浓烈的炽热,双手环胸,一副看热闹姿态。 而此时的叶多少正在叶然学校看球赛。 因为叶然请假天数有限,此次回来又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时,叶多少便和白朗来到叶然学校,在附近逛两天,正巧赶上了学校组织的篮球联谊赛,几人便在室内球场内加油助威,也做回啦啦队。 室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一群小迷妹们正举着小手不停对场上的球员嚷嚷着谁谁谁很帅。 叶然和白朗手拉手也兴致勃勃的开始呐喊。 阶梯座位层层隔着的缝隙中总会有一些做小本生意的同学拿着小框,里面放一些矿泉水和冰淇淋爆米花等小吃在吆喝着。 叶然买了三瓶冰镇矿水瓶递给白朗和叶多少,“润润嗓子。” 白朗俊俏的伦廊在灯光下微微发黄,眼中透着忧郁的迷离像是暗室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学校里经常会搞一些活动么?” 作为高中都没念完更别提上大学的白朗此时有一种莫名的钝痛涌上心头,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划在心窝上,不痛,却将其冰封在幽渊的深海底不知何时会见到光亮。 叶然点点头,攥着他的手更加紧了,感觉到白朗手心的湿热黏腻,她的心一颤,小脸笑的像盛夏的暖阳,“偶尔会有一些活动,以后你要是想来,随时给我打电话。” 白朗身子一晃,点点头,并不言语,拧开冰水便灌入嘴里,眼里有丝丝的森凉,那是他第一次亲身体验到距离的痛彻心扉,他和叶然,何止隔着的是一座大学,更有那难以逾越的自尊心和被打磨的所剩无几的折磨,在饱经风霜以后挫败的一塌糊地。 随着操场热闹非凡的加油呐喊声,叶多少手机一震,她掏出,便看到俩人加好友以来第一次说话的苏锦年发来的训练室吹竹笛的画面。 她的思绪也游离很远,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场面,心里慧心一笑,点进微信对话框,发了一个“奥。” 心里有种难以诉说的甜腻涌上心头,像荡漾在夏季的栀子花熏香四溢。 练习好一会儿的苏锦年在怀揣着期待的心情把小视频发过去,屏幕上却显示着叶多少回复的“奥”,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冰冰的,他强压住心里的暴躁和凛气,又一副笑意展开,发过去,“你喜欢听什么曲子。” 叶多少在心里思肘了好一会儿,脑中飘荡过千千万万首曲子,在想到当时听到那首“天空之城”时戛然一惊,手指在键盘上跳来跳去,打出了四个字,“天空之城。” 室内再度一声“漂亮”,某女支持的球队进了一个三分球,她激动的直蹦起。 卖小吃的同学也随之过来吆喝,叶然欲想买两份爆米花,被叶多少制止了,“我不吃,你和白朗吃就好了。” 叶然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再过一会儿,叶多少手机嗡的一声,苏锦年发来一个几分钟的小视频,还有一趟排列整齐的文字,“你喜欢的天空之城。“画面只有半截竹笛和桌子,没有任何人物,她不禁哼起扎根在心里很多年的旋律,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抹未察觉的笑,眼窝换发出神采奕奕。 叶多少没有点开,而是借机和叶然说,“我去一趟厕所。” 来到外面以后,闷热的空气泛着潮湿的氤氲打在茂盛的灌木丛中缱绻着翠绿的树枝,月光捻出细碎的光泽倾洒在叶多少瓷白的脸上,远方翱翔的鸟儿嘤嘤叫着,来回盘旋。 她点开小视频,悦耳动听的旋律在耳边荡漾,慢慢涌进心里,宛若天空上悬挂着闪耀的星河,倒挂着与弯弯圆月为伴,散落在天边一望无际的山川湖海中,摄人心魂。 熟悉的天空之城,她喜欢的天空之城。 叶多少顿时心花怒放,像是有浓厚的笔墨瞬间进入心底,写出的句子和话语蕴藉一股暖流温存在血液里,渐渐深入骨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深情的话语来说,“你喜欢的天空之城。” 这是她喜欢了很多年的音乐,初中那时还没有智能手机,每个人手里都拿一款直板亦或是翻盖滑盖手机,储存卡里的音乐播放很久也听不完,有的同学还喜欢拿一款小音响又或是低音炮,有事没事放放音乐可以舒缓心情,从而彻底释放心中的文艺气息。 往事随风而飘渺,伴随着轻柔的音乐灌入脑海以及心里,一曲天空之城结束后,她望着天空上的圆月,心情大好,回到室内篮球场再次做到叶然旁边。 叶然见她春光明媚焕发着悠然自得的欣喜,心生疑惑,在看一眼她嘴角弯弯,笑着恍若二傻子般,愈发愈觉得不对劲,“这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叶多少不理她,目光注视着篮球场,心里却喜滋滋的,脸上的笑意也像花儿一样。 第三十五章 受毁的自尊心 叶然在她胳膊上蹭了蹭,不怀好意的瞅着叶多少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呀,这是和谁聊天呢!”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叶多少身上从而异常奇怪。 叶多少连忙用小手捂住手机屏幕,紧张的不知所措,“就,一个朋友。”话脱口而出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诧异,有什么心虚好紧张的,况且她和苏锦年就像小葱拌豆腐一样,一清二白,索性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给叶然看。 叶然半挑眉峰,差点没把脸贴在手机上,眼睛挤弄半天,撇撇嘴,若有所思道:“苏,苏锦年?你你朋友?”显然不太相信叶多少居然开始交异性朋友了。 叶多少蛮真诚的点点头,脑袋瓜一歪看向白朗,“白朗也见过。” 白朗的眼里润滑光泽,嘴边溢出浅浅的笑,挚恳的点点头,“去找多少时我见过他,人很帅。”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似是有意而为。 叶然在听到“人很帅”时双眼蓦地冒光,瞳孔里装满了狐狸的狡猾,眉目双翘,“说吧!怎么认识的。” 白朗也一副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竖起耳朵,表情极为认真。 谁知叶多少刚要张嘴,一行吊儿郎当仪容不整似乎比苏锦年还嚣张跋扈放荡不羁的男子走到叶然面前,“叶然。”尾音高昂,言语间透露不严肃的调戏。 那喊叶然的男子,身穿黑皮上衣,金光闪闪的装饰在灯光下布灵布灵像极了螺丝钉锤在上面,双手插裤兜,一头鲜艳的红发颇长,行为作风显得极度散漫,跟在他后面的几人姿势动作也很相似,像是复制黏贴般。 白朗见叶然眉头微蹙满脸嫌弃的理都不理这几人,便猜测不是她的朋友,索性直接站起,神韵阴沉,语气冰冷,替她回答,“叫我女朋友什么事。”这一站,黑皮衣男子立刻比白朗矮了半截头,消焰的气势也被碾压。 那男子挺起胸膛,先是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白朗一番,而后不屑的勾起一边嘴角,眼神里尽是鄙夷,“你就是叶然那精神病男朋友?” 此话一出,叶然心里一震,叶多少也是一愣,白朗站着的腿像是笔直的白蜡被尖锐的戾气打的颤抖,他额角以及颈项的青筋暴起,眼周森寒的如刚下过一场冰雹般被砸的发懵,言语的打击和杀伤力强大的利刃给他心里带来的伤害又有何区别,不论往后的人生是好是坏,他终究都抹不掉曾经患有精神病这件真真正正存在的事情,更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反驳别人对他的嘲讽。 叶然见白朗唇角愈想要说什么而因着这句话硬生生堵在心口窝,顿怒气恒生站起来给那黑皮衣男子一个巴掌,“请你嘴巴放干净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缺德样还好意思说别人,我早就说过我们之前不可能,你最好别惹我,也别企图说什么谗言晦语来污蔑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否则,你的那些个女朋友要是知道你脚踏百只船还依旧去沾花惹草,我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被大卸八块。”语气微凉,声势浩荡,叶然刻在骨子里的威严吓那黑皮衣男子着实一哆嗦。 男子捂着被打的脸狠狠地瞪着却不敢吱一声,显然,他那些莺莺燕燕的女朋友是他的软肋,而他身后那些看人脸色的酒肉朋友也跃跃欲试却扔愣在原地。 这一巴掌彻底划破了观众席的吵闹,看球赛的女同学们都转头对此议论纷纷,对于这一巴掌,叶然觉得打的理所应当,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某些人打着追求实则想泡她的口号而诋毁自己身边的任何人,更何况那人还是白朗,她含在嘴里捧在手里哪怕是走路怕摔着的白朗。 叶然知道白朗的病情受不得一点打击,所以平时这些无赖的事情她也懒得提,就连叶多少都不知道她身边居然还围绕着这些乌烟瘴气,叶多少小嘴俏巴的老高了,趁势狠狠狠狠的踩那狗皮膏药一脚,那黑皮衣男子顿时面目狰狞痛的龇牙咧嘴却望着叶然犀利如雷霆之怒的眼不敢吭声,临走时不忘留下狠话,“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那几人欲要离开,白朗咻然警惕的揪起黑皮衣男子的领角,如画的眉眼像侵染了一层博霜暗暗地蔓延到男子微愣的脸上,“干什么,想打架么?老子不打女人可没说不打男人。” 听到这,白朗徒然撒开,拍了拍手,似是怕污浊之气沾染他洁白的皮肤一般,“打架?”他嘴角漏出淡淡的笑,俊俏的脸在灯光的折射下瞬间显的阴森寒冷,继而慢吞吞的说,“打一架也好,我倒是无所谓,你也说了我就是一个精神病人,神智经常不清醒,这要是给你这细胳膊细腿哪里打伤了,打残了……” 说到最后白朗盯着他的双眼蓦然邃冷,如万年冰窖般储藏的凛气打在黑皮衣男子脸上竟让他胆颤心惊不寒而栗。 那男子终是灰溜溜的走掉,带着他身后屁颠屁颠的一群跟屁虫。 叶多少身子转来转去对身边异样眼光的同学们摆摆手,“大家继续看球赛哈,继续。” 她又拽了拽叶然衣角示意她和白朗先坐下,“那些都是什么人啊?也是学生么?”叶多少小心翼翼的问,转而对叶然刚刚的气魄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 叶然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白朗,憋着一口沉重的气终于疏缓开来,却依然怕他多想,“不是学生,都是校外的,白朗你知道的,我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生怕白朗产生任何误会,从而导致病情加重。 白朗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窗外的月色,略微点点头。 室内的欢呼和呐喊声依旧有增无减,可灌入白朗脑海里的却仍是那句着实让他心里钝痛的三个字,“精神病”,像是梦魇一样在他脆弱不堪一击的心灵上折磨他,纵然他苦苦挣扎着想要将心底的软肋打磨成身上的铠甲,可是这么多年了依旧于事无补,他的经历就像一根巨大无比的刺一样带着毒素蔓延在身体的五脏六腑导致堵塞从而无法溢出。 这么多年了,面对叶然不求以任何回报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刻在心底,她的情感铿锵有力对他交付真心全心全意,可他呢?他将那挫败的模样掩藏在心底害怕失去的恐惧使他的自尊心强烈受损,除了那卑微的真心,他什么都给不了叶然,他能做的只有在意识清醒时不做让她操心伤神的事。 他又何尝不想用金钱来弥补对她的亏欠,那金光闪闪的两个字像颗毒瘤一样长在他心底多年,几乎将他和她的爱情摧毁到枯萎,这世界上有哪个女生不想让自己的男朋友在情人节时为她送上心意在过生日时送上感动,可是他就不一样了,别说这些他给不了就连那弱小又细微的心都是破碎的。 如果他不是精神病抑郁症患者,那他一定可以给她更多吧! 第三十六章 白朗病情复发 暮色苍茫的天空像泼洒了一层墨汁般黑的让人窒息。 校园联谊篮球赛结束后,几人回到宿舍楼下,男女相邻的两栋宿舍楼紧紧相连,楼下的情侣在即将分别时相拥着彼此。 尽管是在这样浓稠的如烈酒般让人嗅一口就能一醉方休的氛围里,二人还是什么都没做,就连一个期待已久的拥抱都没有。 随着指针滴滴答答的敲在十点整时,宿管阿姨的一句如震天雷般彻响在空气中的“关门”,轰塌了所有情侣的二人世界,白朗和叶然也互道晚安相互走向反方向,叶多少挽着叶然的胳膊回到她寝室,白朗也跟随叶然班里要好的同学回到男生宿舍。 躺在床上的白朗睁着复杂的眼神对同寝的男同学们抛出接二连三的问题缄默不语,耳边的声音细细碎碎,打游戏,谈恋爱,打牌,似乎这些大学生们的夜生活因着他融入不进去而有着心里的抵触。 曾几何时他也想读一所普普通通还可以的大学,为了遥不可及的梦想奋力的奔跑哪怕中途会跌倒他也会在艰难中爬起,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得了抑郁症的自己,情绪时常不稳定,就像一颗饱涨的气球稍微给它一点压力便会汁飞液溅。 重度压抑的心里终于在这个万籁俱灰的夜晚因着内心的崩溃而再次爆发了。 他的眼神虚无缥缈空洞无光,随着星辰的坠落渐渐黯淡下去,在月亮被漂浮的阴云笼罩下嘠然间一声轰鸣,雷雨闪电齐势而落,伴随着倾城之噬的瓢泼大雨白朗的心开始郁郁寡欢。 而另一边的叶多少和叶然再回到宿舍时早已睡的深沉,对于夜晚下的雨更是毫无所知。 要不是叶然要好的同学给她打了一通电话,估计俩人得睡到天荒地老。 她迷迷糊糊的抓起手机“喂。”因着没睡醒的缘故声音透着朦胧,与此同时睡梦中的叶多少顺势翻了个身。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电话另一边因着焦急而语无论错,“叶然,白朗,白朗不见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明昨天回来的时他还,还一直躺在我的床上,怎么今天早上醒了,人就没了。” 断断续续中叶多少听到一声绝望的呐喊,她瞬间惊醒,在听到宿舍女生骂神经病时她也听到叶然说,“白朗不见了。” 然后是长时间的缄默和哽咽,仿佛一颗活生生的心被砸了一个大窟窿,千言万语都不能填补那一刻她心里的悲悯和失落。 白朗,不见了。 后来的许多年里,叶然在绿洲里寻找荒漠,所丢失的欢乐渐渐的折堕,叶多少还是没能知道那天事情的始末,只知道在找到白朗时已是小镇的黄昏。 那天白朗一大早就从学校走去省城的大巴车站然后坐车回小镇。 因为手里的钱不够,中途还被撵下车一次。 那日的太阳闷热的炙烤像一头饥渴难耐的狮子所呼出的气息都是烦躁的,车子驶过坑洼的路也频频散发着热量。 尽管抑郁症复发但他仍然认得回家的路,徒步走了两个多小时才从被丢弃的僻壤中回到家。 焦急等待消息的叶多少和叶然在白朗家抱头痛哭,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像是几尽枯萎的果树上风一吹就残断的枝叶,毫无生机。 空气中浓烈的忧愁侵染在每个人撕痛的眼里蓄泪而发,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迎来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白朗,只见他把头深埋在胸前,窥探的余光黯然失色,因着昨夜下雨的缘故道路上深深浅浅的坑凹凸不平从而导致他的鞋子和裤脚脏污不堪。 白父和白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将这一生最大的期许全都堵在了今天。 不过是小半天的寻觅和等待,就好像是过了大半年那般长久。 因为快要期末考试了,叶然不能耽误课,便独自一人坐大巴车回到省城,临走时送白朗一本封面是一片薰衣草的笔记本,并且再三叮嘱,“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可以尝试着把它写出来。” 继而又似乎想到什么一样把笔记本撕碎。 “白朗,你之前说过不会不听我的话,这件事我虽然有气但更多的是自责,一定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你不开心不高兴了,你说出来好么白朗,我去改,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还有一定要每天都和我们聊天哦,我们是你最好的倾听者。”叶然越说心里越难过,连腔调都略带哭泣,只是白朗依旧无动于衷,他只是很淡漠的点点头,可能是爱的力道太重了,为对方思虑和担忧的太多了,像是被反弹一样,即使此刻叶然说再多宽慰和温馨的话语都不能填补他心底抑郁的种子继续发芽而长出枝丫。 叶然走后,只要白天没事叶多少便陪着白朗,期间苏锦年也慰问过几次白朗的情况,叶多少只能忍着欲要夺眶而出般沉痛的泪水,摇摇头。 他还一直那样,到了饭点吃饭,除了饭点就把一个人封闭在屋子里,有时情绪不顺就开始砸东西,甚至有一次做出了相当匪夷的事,关于那件事白父和白母也是悲切的欲哭无泪,只能有一个办法就是想要将白朗再次送到精神病院。 那是一个小雨淅淅沥沥的夜晚,叶然刚刚走后的夜晚,小镇上依旧灯火辉煌,星光璀璨,郊外的萤火虫每到夜幕锤临之时便会飘荡在蝈蝈乱窜的草铺中,舞动纷纷发出墨绿的亮光,白朗就是在那时敲邻居家的门。 半夜三更,镇上以及附近的村落在暮色中一片祥和,微风吹拂,月辉飘荡,祥和中又显些静谧的可怕。 抑郁症复发的白朗百爪挠心缠绵悱恻心里仿佛在承受着锥心之痛,对于围绕在心底的羁绊他的意识开始渐渐的模糊不清。 后来邻居在村里四散那天白朗半夜敲她家门时的情景是那般的摄人心扉。 “我和你们说,昨天晚上我和老头子睡得正香被那哐哐哐敲门声吵醒,一开门是白家那孩子。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血色,开了门也不讲话,就那么瞪着,大半夜的多少有些渗人,再加上那孩子本来就有精神病,我连犹豫都没有就立刻把门关上反锁,现在想想都后怕。”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白朗抑郁症复发的消息顿时在村里炸开了锅。 第三十七章 在他看不到的世界相遇 白朗还是没有逃脱掉被送往精神病院的命运。 叶多少永远记得那天的太阳被乌云掩埋黯淡的无光,狂风骤雨噼里啪啦打在树杈上继而滑落在土壤里砸出了一个又一个黄豆般大小的坑,渐渐退散的热量转变为冰冷的凄凉灌到白朗心里,那曾经孤拗的执着也被淡漠遗忘。 白母打着一把七色的彩虹伞和白父共撑在头顶,二人眼底的失落和疼痛随着凉凉的雨水倒入整个身躯像拖了沉重的包裹般喘不过气。 在唯一通往省城的大巴车站,叶多少紧紧的抱住白朗颤栗的身子,伞边滑落的雨水打在她忧伤的脸上像丝绸般柔软,只是这一刻她的心怎么也软不下来。 随着大巴车的移动她与这命运多舛的一家人挥手告别,污垢翻溉的玻璃窗后是白朗煞白的脸,叶多少捕捉到阴暗车厢内他眼底那一抹忧愁的惨痛,他也摊出一双宽博的手向叶多少挥来,而后便掉过头去目视前方。 车子的轱辘卷带着地上的泥泞渐渐驶去,叶多少的眸光呆滞在原地,就这么走了,很难以想象白朗在那里会经历些什么样的苦痛,会不会受欺负?病情是会继续恶化还是会有所好转?一串串的疑问凝聚成一个强有力的问号将叶多少砸蒙,她摆摆头控制自己不去想。 时光如白马过驹,匆匆而逝。 一晃学生们期盼已久的暑假已经来临,大街上再也看不到成群结队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充满稚气的脸庞了,只有即将步入高三的同学还在校园里继续奋斗,为了那光明且美好的未来努力着。 叶多少每天都会陪叶母在学校门口摆摊,叶母撵了叶多少不知道多少回可她还是死皮赖脸的继续赖在家里。 前段时间叶多少接到叶然打来的电话说是她要留在省城打暑假工,顺便可以经常看到白朗,就不回来了,叶多少为叶然那颗厮守的心默默感叹,也希望白朗的病情可以好转。 摆了很多年地摊的叶母在校门口做的一些小吃颇受学生们的喜欢,早上,晌午,下午,生意都不错。 那是一天的晨曦,刚漏出头的太阳温暖又光明,朵朵洁白的云来回飘荡,聚拢在一起又散开,叶多少帮着母亲忙前忙后,虽说只有一个年级的学生但生意也很好。 晌午时叶多少吃了叶母做的手抓饼更是赞不绝口,这时来了两个个子大概不到一米八的男学生,其中一个有些微胖墩实的很可爱,一看就是学生,而另一个要不是身上穿着校服,叶多少还以为是社会人,这长相确实成熟了一点,随着那几句,“老板,两碗烤冷面,两份手抓饼,再来二十串羊肉串五根烤香肠……” 叶多少心里吃惊,这么能吃?可脸上还是笑的如花般,“两位同学稍等啊。” 在校门口摆摊的有很多,生意也都不错,所以就没有什么争与不争的问题,大家和谐有生意一起做,没事唠唠嗑,气氛倒是很融洽。 街边车流滚滚,隔着很远就能听到滴滴滴的鸣鼻声,镇上只有几条街,可一到饭点便会堵的水泄不通,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的很烦躁。 镇东和镇西分别有两家五金厂,不仅工人多,生产效率也很高,这几年渐渐带动着小镇的经济。 晌午的太阳正不偏不倚挂在头顶闷烤着大地,炎热的气息从空气从地面呼啸而来毫不留情。 叶母忙的满头大汗,后背也被逐渐浸湿,叶多少看着母亲这几年削薄的脸颊不禁蹙眉,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同学,你们点的烤冷面,手抓饼……”叶多少通通说个遍。 两名男同学没有说话,面面相窥之后便拿起食物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片刻过去之后,又相继有几名同学过来坐在小桌子上,“老板,我要一份烤冷面,不放香菜,多放醋……” 与此同时,那两名男同学扁扁嘴巴,叶多少本以为他们吃完了会过来付钱,谁知道他们开口说的话便是,“我说你们家这烤冷面怎么做的?里面还有只死苍蝇,还有这羊肉串一点都不新鲜,手抓饼,这么硬把我牙咯生疼,说吧,该怎么办。” 叶多少和叶母均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空气中瞬间有一丝稀薄的安静。 这不明摆着来找茬的! 叶多少好笑,心里的怒火快烧到喉咙了,“两位同学,所有小吃都是我检查过的,要是有苍蝇我会看不见?还有手抓饼,不止你一个人吃,别人怎么就没咯到偏偏咯到你了?这证明不是我们家饼有问题是你的牙有问题吧,至于羊肉是我母亲每天早起去菜市场买的,你说不新鲜就不新鲜?我看你们刚开始还吃的好好的,这突然说这一番话是想赖账吧。” 叶多少说的头头是道,却也是事实,只见叶母眉头拧在一起,布满老茧的手去拽叶多少,“你吼什么吼,都是一些孩子。” 叶多少叹了口气,她刚才确实有些激动的咆哮,可是孩子就可以这样么?“妈你别管。” 那两名男生直接站起身对于刚才叶多少的措辞没有任何反驳,直接拿起烤冷面盒子里的苍蝇,“这是证据,这顿饭你们说怎么办吧?” 叶多少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那盒子里,确实有个苍蝇,可是她明明都检查过了,所有食物都是干净的,不免心生疑惑。 对于铁板钉上的叶母也不在多说什么,“你们走吧,这顿饭不用花钱。”语气诚恳,可她的心里也有一丝难受。 叶多少本想拦着那两名男同学,谁知道他们一溜烟跑的很远。 “妈,虽然我们只是摆个地摊,可这都是你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血汗钱。” 叶母也不生气,“那苍蝇确实是有的,何况都是孩子。”语气像所有慈善的母亲般。 叶多少瘪嘴,嘟囔着,“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放的。” 太阳悬挂在天空中兴高采烈的散发着热气,刚才的一幕恰巧被经过的苏锦年看到,他在车里半阖着双眼,对于叶多少的振振有辞竟觉得她认真的表情甚是可爱。 他让林生靠边停车。 公司旗下的厂子分落在不同的小镇,自从暑假以来,大大小小他已经走了几处,事情处理的也算井井有条,为此张雪芝还特意打来电话,“妈要是知道你对经商有一套,当初你硬要学西班牙语我就应该拦下来。” 这是他要走访的最后一处,今天刚到还未来得及去工厂便看到了刚才学生找茬的那一幕。 苏锦年在见到叶多少的那一刻心里的情愫就像涨潮的海水迟迟不肯褪去,看着她瘦小的身影走来走去,身心疲惫之余还要和同学斗智斗勇,心里顿然不是滋味。 也许她的生活和他的生活是处在世界的两端,截然不同的吃、穿、住、行,她所接触的事物对于他来说宛若身隔万丈,貌似只要他不触碰便不会沾边,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它能让两条平行线相交从而至此纠缠。 只有一条马路所隔着的距离像是两个世界,他在车内,她在车外。 缘分竟是如此的奇妙,像是知道了他内心涌动的思念般,将他推到在他看不到的世界里,她的身边。 第三十八章 敢欺负我未来的丈母娘 苏锦年身着一身黑西装,稍加修饰的头发像馥郁的花朵散出淡淡的香气,笔直的双腿在打开车门之际迈开,目光从叶多少身上转过往两名高中生逃窜的小区走去,脸上是悠闲的慵懒。 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下车要干什么,他不说他便也不问。林生紧跟在苏锦年身后,掏兜点了一支烟,漂浮的烟圈萦绕在他浑浊的双眼中与闷热的空气相融很快便消散,此时的他还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校门口叶多少的存在。 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两个高中生刚从小卖部买了水似是要回去睡觉,腿长的优势就是不用跑就把人嘚到,苏锦年和林生一前一后堵在两人面前,目光如炬,可脸上的笑意却透着森森的阴气。 两名高中生怒狠的盯着双手插兜,一副高傲姿态的苏锦年,“你们是谁?堵我们俩干什么?”其中一个对着手指夹着烟的林生说,声音有些颤抖却强装镇定。 林生只是笑笑,眸光睇向苏锦年。 两名男同学欲想逃离小区的巷子,可谁知刚跑两步再次被苏锦年和林生一手拎一个嘚了回来,“弟弟,跑什么,难不成是心虚?刚才你们做的事我可都看到了。”苏锦年眼中透着阴鸷,连语气都硬邦邦的像是表面光滑实则重的要命的石头。 两名高中生不以为然,“我们有什么心虚的,就是她们的食物不干净。”嗓音有着专属于高中生的稚嫩。 苏锦年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眸光转了转,似是若有所思,“苍蝇是你们事先藏好的吧?”一针见血,两名男生身子一僵,脸上却镇定自若,“那又怎么样?” 林生笑着咳嗽了一下,把烟熄灭碾碾扔进垃圾桶,似是不明苏锦年管这等闲事做什么。 苏锦年露出颇为赞赏的微笑,眉骨轻轻上挑,眼里的凌厉散发出利刃般光芒四射的剑气将男孩打量的直哆嗦,“你就不怕我告诉你们老师或者你们家长?” 两名男同学在听到老师时眼里充满不屑,声音高昂,“你告诉又怎样,我爸是校长。”另一名男生也铿锵有力的把声音放大,“我爸是厂长。” 苏锦年和林生面面相笑,微风吹过杨柳树的枝子,浅蓝色的天幕上荡漾着薄薄的白云,缓缓漂浮着,像是一张洁净的蓝纸。 树荫底下围着一群下象棋和看热闹的爷爷奶奶,虽然雪鬓霜鬟的白发如霜,脸上爬满了岁月的斑驳,可他们的眼是清亮的,仿佛除了眼中的棋子,别的都提不起兴趣。 苏锦年的额头萌生微弱的汗渍,他用手指轻轻的抚摸,后背也被太阳烤的像火炉般,不禁蹙眉,“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两名高中生似是非常不耐烦,“你是谁关我什么事。”另一个更是掏出手机,林生想阻拦却被苏锦年用眼神制止住,“我现在打电话给我爸,来了之后有你们好看。” 苏锦年也不生气,俊俏的眉眼宛若春季里浮沉的柳絮,软绵绵的,“好啊,那要让你爸快点来了,来晚了,我可等不起。“ 末了,又重新陈述一遍,”两分钟以后要是还不来,你们必须去给她们道歉。” 那男生哭哭啼啼的打完电话以后,果然他的父亲从一栋小区单元门口风一般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 “我是他父亲,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想要干什么,我可是一厂之长,看你们两个的穷酸样该不会是缺钱想绑架吧,我告诉你,没门。” 苏锦年睁开他迷人的双眼瞪的溜圆,阳光明媚照进他的眼底像跺了一层金边,熠熠发光。 他望向林生,淡漠的说了句,“这质量确实不怎么样。” 本来想讲理的苏锦年睇给林生一个眼色,似是不想继续废话。 林生领略苏锦年的意思,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从厂子建设以来所有的资金投资以及亏损和盈利,底下明晃晃的两个大字,苏氏。 那男孩父亲也就是镇上其中一家的厂长惊诧不已,“你们怎么会有我们像总部汇款的所有数据。” 林生脊背挺直,声音如雪,脸却是冰冷的,“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小少爷,来视察厂子的情况,没有通知任何人。” 厂长的眼里闪过复杂的神韵,而后突然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怒气他的有眼不识泰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这儿子从小横行霸道惯了,都怪我管教无方,冲撞了少爷。” 苏锦年看着男孩捂着吃痛的脸,眼神火辣辣的如太阳般盯着他的父亲,似是不可置信他的父亲打了他。 苏锦年摊摊手,本来就没多大点事,“你儿子刚刚欺骗了我未来的丈母娘,只需要他去道歉并说明情况就可以了。” 林生错愕,身子豁然一僵,丈母娘?他怎么不知道?随后看着苏锦年滑稽的眸子,心里笑的快要崩塌,可见脸面上却依旧纹丝不动,将情绪遮掩的很好。 男孩父亲拽着他的胳膊,“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天天不好好学习竟出些幺蛾子。” 几乎是下一刻,苏锦年携带着两名男孩和他的父亲来到叶多少和叶母面前。 叶多少再看到苏锦年站在摊车旁边时先是一惊,眉眼鼻子嘴巴都透露着眼前这人怎么这么熟悉的感觉,在经过苏锦年一副狂傲不羁从眼里透出的傲慢时,手里的小吃差点没掉下去摔个稀碎。 她不可思议的张着大嘴巴,赤色瞳仁里像盛茂翠绿的杨柳,依依流动,心里与身体的震惊皆表现的毫不逊色,就差没一拳锤过去看看是真人否。 叶母也随着叶多少的目光瞧去。 苏锦年对叶母点点头,礼貌的叫了声阿姨。 叶母虽不知来者为何人,却也礼貌的答应了声。 叶多少一直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像一颗白杨一样杵在那不动弹。 苏锦年眼里蓄意出不曾流露的宠溺,“丑八怪?怎么不认识我了?”语气和从前无异。 叶多少从震惊中缓过神,眼光一转看到那两个唯唯诺诺想道歉又不好意思张嘴的男同学,“哟,是你们两个啊。” 男同学未等开口,苏锦年邀功行赏般笑的灿烂,附在她耳边,眼角的笑暧昧极了,“我给你抓回来了,随你处置。” 叶多少扑通一下小脸像打了腮红一样,从耳根蔓延到脸颊,眼光却凶狠的盯着那两个男同学。 而林生从始至终都是在一旁站着,不到他说话的时候也不多言。 那两名男生套拉着脑袋,齐刷刷的迈出一步,“对不起,食物是干净的,苍蝇是我们自己为了可以不用花钱放的。” 叶母感激的看了眼苏锦年,眸光却带着探究,“没事的,就算阿姨请你们吃了,以后生意还得多靠你们捧场。” 那两名男生将头埋得更深了,似是没脸见人般。 叶多少也不是多事的人,主要是不想让悻悻苦苦的母亲在每天劳累中还要被欺负。 两名男孩和男孩的父亲走后,叶母兴致勃勃的拉着苏锦年的胳膊,“你是多少的……” 叶多少看着一见到苏锦年双眼泛光的母亲,懒懒的截口,“妈,这是我朋友。” 苏锦年也赞同的点点头。 叶母高兴的说出发自肺腑之言,“既然是朋友又帮了我们的忙,要不然今晚上去我家,阿姨给你做饭吃。” 叶多少瞳孔缩大,立即扯开叶母拉着苏锦年的手,“妈,这个就不用了吧,哪天我单独请他。” 叶母脸立刻冷了下来,“你这孩子。” 苏锦年嘴角上扬,眼底像是有流星滑落,让人忍不住瞩目,“阿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叶母望着苏锦年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不忘吆喝,“记得晚上来。” 转手又怼了怼怔愣的自己闺女,“记得把地址给你朋友发过去。” 叶多少噘着嘴,“镇上总共就这么大,没有地址。” 第三十九章 萌芽的爱情花 夜晚的星空明亮,伴着朦胧的月色,轻微的凉风,小镇炊烟袅袅,万家灯火阑珊,像一首梦地华裳,散尽流年的渴望。 苏锦年在处理完厂里的事情之后,和林生回到酒店住处。 小镇的酒店也不如大城市那般繁华,设备捡漏,床板略硬,纵然他所住的是全镇最奢华的。 好在苏锦年已经习惯成自然,并没有任何挑剔。 赶了一天的路程,他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厂里的工人们虽说分成两派,有一部分工人罢工,却也不难处理,只需把新厂长调任以来所有情况都统一汇报,进行整理,从中挑取利与弊,再对厂长酌情处罚,轻者进行处罚,重者直接换新人,工人们的待遇也慢慢调整,倒戈于厂长那一派的都是些势利眼,欺软怕硬的主,这一看总部来人了,还是未来的东家更不敢多言,对于闹事的工人也进行重新分配,工龄奖金皆不缺,经过半个暑假的走访,苏锦年从心底感受到父母以及管理一个这么大企业的不易,更何况他所接触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躺在床上神智快要熟睡的苏锦年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清醒过来,他略有不痛快,极不耐烦的去开门,窗外稀碎的风拂在他暮色瞳孔里,如阴沉的海底般深不见底。 林生见自家少爷这般不耐烦的怒视自己,好似谁打扰了他的美梦般,他立即换了个脸,贱兮兮的从门缝中钻进去,“少爷。” 苏锦年欲要倒头大睡,被林生一把揪起,“咱们出去吃饭吧!忙一天肚子都抗议了。” 冷清的小镇忽然喧闹了起来,好似翻了另一个篇章,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扯着嗓门不停地吆喝,原本的凄凉孤寂瞬间退换了五颜六色显的活力四射,感染了周遭的氛围,苏锦年猛然惊醒,想起了叶母说的那句话,他浑浊的意识逐渐清晰,嘴角扯着笑,看着林生,“走,吃饭去。” 林生不禁喜笑眉开,虽然人在吃饭的路上,可心已经在点菜了。 车轮滚动在小镇坑洼的水泥路上,因为年久失修,上面的沙石已经暴露在月亮底下,光滑的发亮。 林生开着车,眸光时不时的撇向周边的小吃店,原来今天有夜市,怪不得那般吵闹。 拥挤的人群在地摊与地摊间攒动,砍价声,吆喝声,小学生跑来跑去的打闹声,情侣手挽手逛街,小镇的面貌就这样清晰的投影在苏锦年眼里,真的想不到这里居然是叶多少的老家,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那些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还是孩子时的她的笑,顺着枣红色的墙延,坚固的铁门,苏锦年像校园内望去,漆黑的夜将操场的体育器材打磨的那般单薄,透过几个窗口微弱的光可以看到里面上晚自习的同学。 林生抛来的话打破这静谧的氛围,“锦年,咱这饭还吃不吃了?我看你兴致勃勃的参观起来了。” 苏锦年慵懒的靠在副驾驶,如星辰般的眼逛了逛,似是有什么鬼主意涌上来,“要不然你随便凑合凑合得了,我要去赴约了。” 林生嘴巴张的老大,脑回路一时没明白,“你去赴约?上哪?” 苏锦年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叶多少家,连忙打了电话,一边示意让林生停车。 林生不明所以的把车停在路边。 叶多少大概是没想到苏锦年会当真,接起电话时不禁顿了顿,看着忙碌的母亲心底有种错杂的情愫涌出,她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压低,“苏锦年,你真要来啊?” 苏锦年饶有兴致的挑挑眉,嘴角噙着笑,“怎么,不欢迎?” 叶多少窝在沙发上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神韵清冷,语气疏离,“我家可不是什么豪宅。” 苏锦年璨笑,眼角弯弯像月牙般,似是根本不在意那些,看着自己穿的单薄的白衬衫,在配着微凉的夜风,“我已经在大马路上等你很久了。”言下之意是让她来接他。 林生爆笑,做了个捂着肚子的手势。 叶多少蹭了蹭鼻子,看着一旁站着已经做好一部分饭菜的叶母,脸上意味深长的期待,还有坐在轮椅上恨不得自己能走路的叶父,竟有些不忍心拒绝,“那个,你在哪,我去找你。” 叶母一听,立马把鸡大腿倒入锅里,一溜烟跑到自己跟前,“来了啊。” 叶多少挂掉电话,特意迅速换了个碎花连衣裙,临走前还照了照镜子,“这尊得接,我这就去。” 叶父端着报纸将叶多少一系列动作看在眼底,笑的合不拢嘴,今晚回来时自己妻子就将女儿的朋友如何帮助自己,有多仗义,长得有多好看,通通夸了一遍,他倒想迫不及待的着急看看被夸的人到底有多好。 林生就那么把苏锦年丢在路边,开着车子扬长而去,自己去觅食了。 苏锦年像一颗单薄的树苗一样站在马路边,与周围的岑天大树相称,显的有些单寂。 在静静地等待中飞驰而过的汽车从身边不停地驶过,微风缱绻着树上的叶瓣飘落在他肩上,高大的身躯帅气的脸庞惹得周围许多走过的年轻女子瞩目。 叶多少敢来时就瞧见那些灼热的眼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好像那是什么秀色可餐的美食般。 她坑了坑声,眼神飘渺,略带调侃,“诶呦喂,苏少走哪都是风景。” 苏锦年这才侧头寻声望去,唇角微微牵起一个迷人的笑,街边的女生更加魂不守舍,细细碎碎的讨论声飘进叶多少耳里,碎花裙随着凉风浮荡,月光将她的眼照的清亮。 苏锦年好笑,眼底明澈,像融入了白水般,“丑八怪这是吃醋了?” 叶多少翻个白眼,淡漠的情绪将心底那一丝醋意尘封,“神经病,跟我走。” 二话不多说,为了能快点把苏锦年带去家里,可以早早填饱肚子,小腿紧着倒腾。 苏锦年几个跨步就跟在叶多少后面,细风将她的裙摆吹的鼓起,正飘在他敞漏的脚裸边,触感柔顺如他此时的心般。 微风将她的秀发撩动在空气中,轻盈的好似雪花,精湛的眸子隐约透着欣喜,在月光的映衬下像亮亮的水晶,闪烁着光芒。 苏锦年的眸子也略有迷醉,眼底的浓情蜜意像是鲜艳的玫瑰花,开在内心深处无人抵达的角落,馨香四溢。 一前一后的身影,一高一矮,白衬衫,碎花裙,杨柳树的马路旁边,昏暗的路灯下。 原以为曾经青春的开水将那些过往烫的体无完肤,无处遁藏,原以为不会再发生的恒久,终于在这个炎热的八月开始萌芽,迎来了它的生长期。 第四十章 带有特色的晚餐 老式得院落门口竖立敞开着漆黑镶锈的铁门,一开一合之时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在配着院落中央的那颗老榆树和荫下的四方石凳,夏季可乘凉,饮茶,下棋,有闲情雅致的在练练毛笔字,冬季又可观景。青砖灰瓦的房子底下青藤爬蔓,蝈蝈在夜里争相吵叫,不远处还有一个鸡笼子,里面的公鸡母鸡们似是在休眠,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一番农家小院的景象就这么深深雕刻在苏锦年眼底。 叶多少见愣在门口的苏锦年薄唇微抿,也不说话,不由得攥紧了斜挎的帆布包,那种强烈的自卑像夏日里溃烂发霉的食物般让人嗅一下都津鼻的味道灌满她心里异常的苦闷,“我都说了,我家不是什么豪宅,吃的饭菜自然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某些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尽量说的云淡风轻。 苏锦年好看的眉眼微挑,弯下头时正撞见叶多少不耐烦在噘嘴,被月光笼罩的脸发出耀眼的亮,看的他如痴如醉,性感的嘴边牵起一抹笑,便徒步往院内走去。只留给叶多少一个挺拔如松的背影。 叶多少紧着跟在他后面还不忘龇牙咧嘴的嘟囔,你倒是不见外哈。 苏锦年单手撩开鲜艳的珠子门帘,谁知没全撩开便噼里啪啦的都糊在脸前,整得他尴尬的进退两难,叶多少在后面捂着嘴巴偷笑。 叶母寻声前来,喜笑颜开的说,“来啦”随即拯救了苏锦年的囧像。 苏锦年礼貌的叫了声,“阿姨。”在看到客厅边坐轮椅的叶父时身子一僵,眸光微锤,掩盖住情绪,也恭敬的叫了声,“叔叔。” 叶父平静的脸上纹丝不动,微微点点头,心底却激动的波涛汹涌,暗赞小伙子模样真俊俏,低头又继续看手中的报纸,貌似从叶多少出去就看,回来时还在看。 叶母边招呼苏锦年边把做好的菜陆陆续续往餐桌上搬,“小伙子坐,别站着了。”说完用眼神挖了眼慵懒的叶多少。 叶多少领命般把苏锦年连拽带拉摁在了老旧掉皮的沙发上,苏锦年腰板挺的硬直,说话的声线也清澈明朗,“阿姨,您别忙活了,今天来给您添麻烦了,叔叔,您看我今天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下次来我一定会精心准备,请叔叔阿姨见谅。” 叶多少一坨窝在苏锦年身边,摘下帆布包,震惊的眼里像溢出火花,不可置信的扯着嗓门,“什么,你还要来。” 苏锦年嘴角咧出浅浅的笑,真挚的瞳仁里显的很诚恳,说话不卑不亢,将骨子里的高傲收敛的恰到好处,“当然要来。” 叶父放下手中的报纸,心里的欢喜就像烧热的白开水般沸腾的雾气升融到血液里,小伙子这般有礼貌就是不知道性格脾气冲不冲,想到这他攥紧轮椅的轱辘,“小苏是吧,快吃饭,吃饭。” 叶多少面瘫般无表情,心里的喜乐却如溪水般缓缓流淌到心坎,一边拉住叶母,担心道:“妈,你也快坐下来吃吧,别忙活了。” 叶母应声道:“知道了。”说罢坐在叶父身边,眼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苏锦年,“快吃,这都是我们这的特色农家菜。” 苏锦年也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在看到占了桌子四分之一翠绿的大葱时眉头一皱,嘴上依旧笑的甜腻,“谢谢阿姨。” 叶多少饥饿的胃早已抗议,不顾形象的扒拉碗里的饭,夹起一块肉就蹭的满嘴油,相比她的吃相粗鲁,苏锦年则优雅多了,纵然吃着的是农家菜,可骨子里却透露着贵气。 叶母亲昵的一个劲给苏锦年夹菜,生怕他不好意思或者紧张的只吃眼前摆着的,“小苏,别不好意思,一定要吃饱了。” 苏锦年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便看到热情的叶母又夹了一碗菜,含糊不清的说,“谢谢阿姨。” 像是为了孩子未来的幸福般,叶父脑筋一转,考验来了,他撂下筷子,用长辈的口吻和炙热的眼神盯着苏锦年,“小苏,平时喝酒么?” 苏锦年也礼貌的撂下筷子,回视叶父,“叔叔,我大学还没毕业,学校管得严,除了过年和家里人在一起时会小酌一杯,平时都不喝。” 叶多少把一大口粉条递进嘴里,心里暗笑,还小酌一杯,你成仙得了呗。 叶父似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却没打算放过,眸光在瞟到大葱和大酱时眼睛一亮,“小苏也是北方人吧。” 苏锦年点点头如实回答,“是的,叔叔。” 叶父终于拿起一根大葱拿到苏锦年面前,“小苏啊,我们老一辈的东北人大多数都好这口,你也尝尝。” 叶多少嘴里吃的饭差点没喷出来,小腿叠交,嘚瑟的抖了抖,心想,让你来蹭吃蹭喝,害怕了吧。 叶母抿着唇,不满意的看着自家丈夫,“你喜欢吃,就自己吃。”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苏锦年硬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要是拒绝吧,说不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要是接受吧,他,他,实在难为情,可是转念一想,入乡随俗,更何况平时菜里也会放些葱花大蒜之类的,这不就是一整根么,随即便笑着接过。 叶父见他接过,顺便提醒着,“小苏,你不能干吃,蘸那个,蘸酱吃更有味道。” 叶母恼怒的瞪着叶父,似是对他的做法不满意。 苏锦年简直觉得晴天霹雳,可面上还是笑的如花般灿烂,眼底的情何以堪被他捻默在如墨汁般的心里,脾气似是好的出奇,索性心一横,拿着大葱蘸着酱细细的咀嚼。 叶多少终于捂着肚子爆笑,看着面上平静内心却汹涌澎湃的苏锦年不紧不慢的吃着大葱蘸酱,身体的笑穴像被点开了般,这么富贵优雅的一个美男,平时西装革履红酒牛排,今儿个却在手拿大葱蘸酱,还吃的那么津津有味,好像什么饕餮大餐般,叶母在桌下怼了怼她的胳膊,眼神凶煞。 叶父见状更是对苏锦年的测评满意,某一方面的脾气还不错。至于其他方面还有待考证。 雪白的灯光萦绕在苏锦年如削般的脸上,高挺的鼻梁晕染出如梦如幻的侧影,即使吃了大葱蘸酱,可他依然对今天的晚餐很满意。 结束后林生接到苏锦年电话,让他按照地址来接他,叶母对苏锦年的正直和善良似乎特别满意,一个劲的邀请他多来家里做做。 叶多少只能努努嘴,无奈的摇摇头,星星映射在她眼底,一闪一闪的,显的晶莹剔透。 林生开着黑色昂贵的车来接苏锦年时,心里极度诧异,敢情自家少爷是来这赴约了,也不知道叫叫他,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叫他出去觅食,怎么有种被打入冷宫的感觉。 “小苏啊,注意安全。” “阿姨再见。” 车子卷尘离开后,正好有一片阴云笼罩在月光下,一声响雷划破长空,树影莎莎晃动,院内的老榆树枝也随风摇摆,叶多少和叶母回屋后,窝在沙发上,眼睛虽然在看电视,心里却不自觉的想起那一双如星辰般湛亮的眸子。 第四十一章 看望白朗 叶多少别过目光看杯子,看茶几摆放的苹果,看外面被乌云覆盖的星辰,可是不管怎么看都是苏锦年的影子,就像种了魔咒般脑袋浑浑噩噩的,她摇摇头,终是忍不住给苏锦年发了微信。 “今天,为什么不让我送你走?” 窗外阴霾层层叠叠,几声响雷过后并没有迎来倾城之雨,却黑压压一片像一块大石头般砸在心头让人很不舒服,在配上夏季的炎热,纵然夜风袭袭,邃然有种莫名的闷。 良久过后,叶多少洗漱回到房间睡觉,手机依旧是空荡的沉寂,没有任何动静,正当她要埋头大睡时,手机嗡的一声,她条件反射的点开微信,正是苏锦年发来的。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我怎么会让你送完我之后再一个人回去呢?那太不安全了。” 不可否认,这个人,虽然平时嘴很贫很臭,总是一副嚣张跋扈不羁狂纵的模样,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挺温暖的嘛!叶多少想着想着嘴角滑落一个弧度,像流星般,稍纵即逝。 “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小镇?” 叶多少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苏锦年洗完澡裹着浴袍窝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他拿起手机却觉得好笑。 “难道我是蜘蛛侠奥特曼么?当然是开车过来的,并且开了好久。” 末了又发了两条。 “镇上的五金厂是苏氏旗下的,所以这次来处理些事情。” “大葱蘸酱的味道好像有点重,不过还好,我可以接受。” 叶多少仿佛能隔着屏幕看到苏锦年那张好看但是又欠揍的脸, 台灯的光线昏黄,顺着她轻柔的发丝流淌到橙色枕边,不禁想起刚才苏锦年拿着大葱蘸酱时凝重的表情,尽管他表现的很轻松却逃不过她伶俐的眼睛。 窗外雾霭阴霾,重云铺盖。 “明天我要省城看白朗……你,去么?” 这算是叶多少第一次邀请苏锦年,心跳居然随着外面漂泊的阴云频率加快,内心充满期待。 苏锦年稍作思酌了三十秒,厂里的事情延后处理,耽搁一天纵然没问题,只是……他的心愈发沉重,对于白朗被送往精神病院似是有些不理解,病情这么严重了么? “好……太晚了,早些休息,晚安。” 叶多少激动的心像是踩到了棉花,软软的,虽然窗外乌云翻滚,阴霾骤起,可她的心却是晴朗的。 “那明早八点,不见不散,晚安。” 互道晚安后,叶多少很快便熟睡。 第二天清晨,湛蓝的天空晴空万里,云朵无暇,地平线随着太阳的潮起渐渐升泷,与昨夜的浓云密布截然不同。 叶母很早就来敲叶多少的门,声音略有焦急,“快起来,人家小苏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 叶多少迷迷糊糊翻个身子,揉揉睡眼惺忪眼袋及重的核桃眼,不满的嘟囔,“妈,才几点。” 闹钟还未响,也就是说还没到七点半,苏锦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一提到苏锦年三个字,她嘠然间惊醒,瞬间从床上爬起来,照照镜子里邋里邋遢的自己,连忙去换衣服洗漱,“妈,我马上。” “瞧把你给懒的。” 叶多少收拾好以后已经半个小时过去,可苏锦年依旧坐在沙发上和叶父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似乎心情出奇的好,也没有一点不耐烦。 叶多少不禁睨望院子外,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叶母拉过叶多少的胳膊,手指餐桌上的早餐,“你看人家小苏多勤快,你再看看你。” 叶多少也不生气,一爪子拿着热腾腾的小笼包塞到嘴里。 约摸着不到八点半二人才出发,苏锦年给林生歇了一天假,自己开着他那招风的车载叶多少,迎着明朗的风,洁白的云,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惹来周遭的车主频频转头。 叶多少被火热的能烫死人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你,就没有一辆便宜的车?” 苏锦年惊诧,嘴角上扬,暮色瞳孔透出浅浅的笑,“这辆就很便宜啊,才七位数。” 因为叶多少晕车,所以车内没有开空调,她差点顺着玻璃窗遥开的柏油路上吐血。 未到晌午毒辣的太阳还很熙和,叶多少混混沌沌半阖着眼,一会睡着一会清醒,大约两个半小时左右到达省城白朗所在的精神病院。 叶多少终于伸个懒腰,神情慵散,她忙给叶然打个电话,“我到了叶然,你在哪?” 今天叶然休息,所以她们约定一起来看看白朗,谁知半路杀出来个苏锦年,念在他曾经帮助过白朗并且二人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没有理由不叫他。 叶然风尘仆仆从路边的小吃店买了些零食,急匆匆跑来叶多少面前,眼里透着疲惫,黑眼圈也及重,“你怎么才来。” 二人重重的抱在一起,当叶然的目光扫过苏锦年和他那个招风的车时身子一颤,眼睫频频煽动。 身穿白衬衫西装裤的苏锦年显的很正式,因为是来工作,他也没有多带衣物,神韵表情也是一贯的清冷,即使天气炙烤,他却纹丝不动。 “这是……”叶然的声音很轻,轻到如蚊子一般。 叶多少拉着叶然的手,郑重其事的介绍一番苏锦年,以及简单说了几句他是如何帮助白朗的。 叶然眼睛一亮,神情却有些恍惚,忙不颠的说声,“谢谢。” 苏锦年只是微微点点头,礼貌又不失礼节,而此时叶然的心却像被重锤狠狠地一击般,虽然揪起一阵刺痛,却只是在瞬间。 “那我们别站着了,一起进去。” 叶多少心猛的一抽,脸上写满担忧,“白朗他,怎么样了?” 叶然摇摇头,似是不知从何开口,内心波澜不惊的涌动早已沾染到眉梢,连额头都写着愁闷,“还和之前差不多,医生说,他时而疯疯癫癫,时而和正常人无异。” 她又手足无措的说,“也不是疯疯癫癫,就是,好像比从前严重了。”此时的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自己赤诚相对的白朗,明明就像一颗糖果一般,很甜,很听她的话,可是现在是怎么了,白朗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叶然的心不禁踏过一阵急促的烦躁。 很多年后叶多少才知道当时为何看到苏锦年时叶然的反应平静,却在看到他那奢华的车时反正竟那般强烈。 她得承认,那时的她确实只是井底之蛙,而叶然就不同了,她所接触的人和事,错综复杂,另她理不清头绪。 第四十二章 守护的人 三人前前后后到达白朗所住的病房,首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白朗,而是那邋遢的一趟床铺,窗外明亮的光刺在屋内几个和白朗同是抑郁症患者的人身上,其中有年轻的,年长的,他们的神情僵硬麻木,对身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又不爱与人沟通,脸上的幽静散发出惨淡的苦痛,周遭的人和事就像透明的一样,他们或是摆弄手机,或是自言自语,或是单薄的望着窗外。 而白朗,他裹着被子双腿弯曲,下颚触在膝盖上,眼神空洞黯淡,像深渊、漆黑、望不到尽头的坑,看不到任何光亮,皮肤暗黄粗糙透着褶皱的右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格外醒目,而他对于处境的淡泊,就像风前的糠般,风一吹,就散了。 叶然身子咻然一僵,疲惫的瞳孔惊诧不已,她放下零食袋子,坐在白朗身边,含情脉脉的捧着白朗的脸,“白朗,看看都谁来了。” 而神情恍然木那的白朗连头都没抬,直接侧躺在床上,蒙着被,似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狼狈。 叶多少见状心痛不已,如刀绞般难受,破碎凌乱的心如毁坏的城池,没有墙恒,只要有一点风吹,便会塌陷,那种如脚踩钉子斥痛的感觉让她时时刻刻警醒,唯恐一疏忽,回忆便会趁虚而入,见缝扎针。 苏锦年虽和白朗只有短暂的交集,情感也不如叶多少叶然那般激烈,但他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他会痛,会痒,会难受,门外嘈杂的争执声愈来愈浓稠,像黏腻在墙上的饭粒般糊在他疼痛难忍的心里,今天看到的白朗远不及那天在他面前蹦蹦跶跶性情开心的白朗,这,究竟了怎么了? 叶多少和苏锦年在门口站着,整整齐齐,失焦的瞳仁里荡漾着惊涛骇浪,如渡过苦海般嘴里干涩,此刻的叶然像慰问孩子般,打开零食袋子,薯片,巧克力,辣条……一一给白朗拆开,对于白朗,叶然总是不怒,就算天塌下来也见不到她愁,或许在她心里始终相信着,总会有那么一天,她的艰辛陪伴,他会看到,她的痴情苦等会换来一缕清风,在晨光曦微中与他一同携手,并肩打闹。 侧躺着的白朗,嗅到了辣条那馋人的气味,身子骤然坐了起来,撒开攥着很紧的手机,把拆开的零食全部糊到自己面前,像孩子般吃起了辣条,神色里有悲伤的障碍隔绝着他寻找快乐。 叶然嘴角一咧,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和力度抚摸他的头,“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叶多少也借机蹭到白朗身边,企图打开白朗的话匣子,“白朗,你还记得我和叶然刚上小学六年级,那时我家有一只很厉害,只要碰到比它怂的人就叨人的公鸡嘛,虽然它长的小,可是我也害怕,每次你和叶然到我家来都需要扯着嗓门在门口喊,我妈会拿着扫帚一边哄那个讨厌的公鸡一边为你们开路,有一次冬天,它追着我们在村里跑了很远,当时我和叶然我们两个怂货快被它吓死了,还是你抽起板锹去拍它,那天雪下的很大,树上挂了一层雾松,地上又很滑,你一屁股摔倒在地,连树上的雪花都颤颤巍巍的掉下来……” 白朗拧在一起的眉宇戛然一松,飘渺的神韵定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思绪似乎也随着叶多少的话游离到很多年前,一切的一切还很美好的童年,他截口道:“是啊,还好当时穿的棉裤厚,不然我的屁股都要摔成八瓣。” 叶然也噗嗤的笑了,塞一片薯片到嘴里,“后来阿姨炖鸡的时候,还邀请我和白朗去蹭吃。”言语间有一种专属于童年的幸福和知足。 苏锦年也像真正处在她们话语间所讨论的场景里,竟愣神了好久,看着白朗开始主动说话,沉重的眸子终于舒缓了温暖。 叶多少也惊讶了很久,这话匣子一开,三个人像回到儿时般那样开心,只是谁也不知道,哪句话会触碰到白朗那层脆弱的薄纸,微漫又敏感的神经。 门外的工作人员、患者不停地走来走去,白朗屋内的几名男子像带的久了发霉了般,看几人有说有笑的眼神极度深寒,巴不得她们赶紧离开。 其中一名年长的男子,像是多年疯癫,他的脸一直挂着笑,只是却没有笑容本身的温暖,而是透着阴森,他浑身抽搐着来到叶然和叶多少面前,脸上的笑像面瘫般一直一直这样持续,好似别人骂他,他也是一样的表情。 他伸手抓起白朗床上的零食,嘻滋滋的全灌在嘴里,叶多少惊诧,直直的望着白朗和叶然。 叶然摇摇头,对于和白朗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其他患者叶深表同情,她又塞给那中年男子一袋薯片,可是他好像并不乐意,圈起胳膊欲要搬走所以的零食,脸上傻里傻气,嘴上还嘟囔,“你们……都是……神经病,没人疼……没人爱……”。叶多少和叶然傻傻的望着白朗,没有言语也没做任何动作。 白朗漂白的脸刷的一下涨红,他扑腾一下像那名中年男子朴去,一把摁在地上,骑着他,把所有零食与他隔开,像一串串烟花一样撒落一地,白朗的嘴角怒气恒天频频颤抖,“你……你这个坏人,抢叶然买的零食……” 其他人见撒落一地的零食,全部蜂拥而至,白朗便与他们撕扯,心里的烈火熊熊燃烧着,似是不拿回零食就不罢休。 场面一度混乱,屋里蔓延着乌烟瘴气的争吵、撕咬声,叶多少叶然二人眼睛瞪得溜直,不敢相信的怔愣在原地,苏锦年沉默的叹了口气,出门去寻工作人员。 瘫了一地的患者们为了些零食像吼叫的狮子般怒气冲冲,而白朗,他只是单纯的想护着叶然的心,虽然他的意识浑浑噩噩,但他的心始终都存有一丝空地,在悲痛与绝望中希望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渴求着有一天他不再郁郁寡欢,不再忍受抑郁的折磨。 叶然看着声嘶力竭嘶吼的白朗,眼泪像大坝一样刷的一下决了堤,她也扑腾弯下腰将白朗护在身后,冲那些根本就不会听任何劝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患者嘶吼,声音如雷声般洪亮。 她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精致的妆容因流泪的速度太快而黏糊到一起,面容清淡,像看不到愁容,只是却束缚不掉那颗缠累她许多年的心。 叶多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那天的叶然像一名女战士,而身后的白朗就是她要护着的人。 第四十三章 大人眼里的爱情长跑 苏锦年带着护工和志愿者人员到来时,屋内的撕吵声依旧有增无减,叶多少也加入叶然嘶吼的阵营,只是越吵越激烈,叶然本不想和他们争执,只是全都是为了白朗。 几名年轻的志愿者将其他患者与白朗叶然拉开,中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护工人员耐心劝说,一方让叶多少和叶然多担待,二人也表示理解。 却扔有吹胡子瞪眼的患者不肯放过,他们像疯了般冲叶然叶多少冲来,场面再度混乱,苏锦年眼疾手快一个挪步护在叶多少面前,对着疯疯癫癫的患者眼神犀利,如鹰般尖锐,透着阴鸷的凛气,使得那男子身子一顿,弱弱的不敢向前。 苏锦年与生俱来的霸气吼住那名闹事的患者,身后的叶多少只觉得从他宽博的后背感受到了夏日的温暖,那种感觉让她很安逸,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打通血液从而让她很迷恋。 窗外微凉的风像沾染了凡尘的沧桑般不在清爽,而是燥热。 叶然看着霸气侧漏的苏锦年顿时身子一僵,脸上流露着错终复杂的情绪,一闪即逝。 心里苦闷沧然的白朗默默的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看大人的脸,有些油腻的发丝因着长时间未洗而黏在一起,眼眶打转的泪珠像燃烧的火焰般灼热着他的眼球,滚烫的像开水,将他的瞳仁烧的生疼。 护工人员脸色阴沉,声音回窜在整座屋里,“你们闹什么闹,白朗,我们给你换一个房间。” 白朗模样长得俊俏,再加上年轻帅气,所以这里的护工小姐姐们都对他分外的好,但是却不能阻止患者间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吵起来。 白朗点点头,那些与他失之交臂的自由再次演化为愁苦,焕淡了他的容颜。 其实他在这里已经带的内心发霉,身心腐朽,那些对外面世界的憧憬和向往充斥着他内心的渴望,如果还有岁月可以回首,他一定会和她一起手牵手听远方的歌谣。 叶然浸透着腥红的眼楞楞的望着白朗,换房间又如何,换来的结果还不是一样,她想要的是他可以快些好起来,快点离开这个让他心痛黑暗的世界,她的指尖冰凉,像沾染了冰霜般,划过他苍白的脸颊时一顿,她终是没忍住与他相拥,眼角残余的泪像瓢泼大雨般倾泻而下。 她的桑音沙哑低沉,如磨砂般,“白朗,如果你是橄榄树,那么我就是枝子,枝树怎么能分离呢?” 白朗身子一颤,远离尘世喧嚣的眼散发着清冷,惨淡的薄唇像早晨冰冷的露水,却滋润了他的心田,他喃喃道:“好。” 并没有什么痴情的话语,和难舍难分的情愫,也许最长情的告白是陪伴,那么对于他来说,世界上最温柔的长情也不过就是叶然的心。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治疗,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找回他心底,最温柔、最温暖的那一片绿洲。 二人的情感通过空气的传播流淌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眼里和心底,她们感动的眉头紧皱,泪眼婆娑的望着这一对情路坎坷的男女,千言万语凝噎在喉,想送出的祝福被卡住,却也是真心的希望他们可以走到最后。 叶多少看着叶然和白朗,眼神包含了这么多年的艰辛和困顿,他们都一一走了过来,她相信,最后这一哆嗦,她们一定会挺住。 苏锦年星目如画,如夜晚的萤火虫般明亮,垂首瞟了眼泪流满面的叶多少,见她小脸涕泗横流,遍布悲伤,心里竟有种触碰了棉花般的柔软。 . 另一处叶多少家的院子里。 七大姑八大姨全部聚集在一张桌子上,嘴里嚼着瓜子,絮絮叨叨的七嘴八舌说个没完。 阳光刺眼,毒辣,可老榆树下却阴凉,清风四溢飘来,褪去了灼热,带来些微凉的薄风。 叶多少没在家,叶母也没有出去摆摊,算是给自己歇了一天假,叶父在旁人家下棋,似是不知道家里因为叶多少和苏锦年已经炸开了锅。 一位叶多少的姑姑探着脑袋瓜,对切西瓜的叶母抛来一个致命性的疑问,“昨晚上你家来那个小苏,恰巧我去倒水,正好撞见有人开车来接他,哎呦喂,那车一看就价格不菲,还有那模样,可真俊俏,不知道俩人谈了多久了?” 另一个大婶也符合着说,“对的,今早上我来给老叶送茶叶,看那小苏面色和蔼,和老叶有说有笑,脾气好的咧。” 其他没见过的阿姨婶子们纷纷叹息,“没想到多少这丫头连大学都没上过,找的男朋友竟是个钻石王老五。” 叶母身子一僵,眼神闪了闪,那人立刻捂嘴,嘴角一抽,“你看看我,这张老嘴。” 叶母也不气,把切好的西瓜分给每个人,“多少可没说那是她男朋友,你们别乱说。” “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讲究的是水到渠成,估摸着俩人还没到海枯石烂结婚的地步,和家里说干嘛咧。” 叶母一屁股蹭在椅子上,和她们围城了一个圈,嘴里吐着西瓜籽,“我家多少还小,结婚还早着呢,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制止一下她谈对象?” “你制止她干嘛?像村东头老杨家那闺女,都三十好几了还在相亲。” “晚点结婚不是挺好的嘛,现在的年轻人提倡自由。” “你家多少过年也二十了,这要是以前,孩子都满地跑了。” “现在啊,谈谈也好,你晓得啥叫爱情长跑不?那跑着跑着自然就跑到一起了。” 叶母担忧道:“我家多少太小了,那得跑多少年能结婚?那小苏能等她?” “唉,那小苏,不见得比多少大多少咧。” “是奥,你看,小苏还专门有人接,连车都那么豪华,指不定家里多富有,到时候俩人爱情长跑结束,这婚一结,你和老叶就能搬出这穷乡僻壤的沟沟。” “虽然说跑的时间有点长,但只要多少幸福,我们老两口就知足了,搬啥搬,我可舍不得你们这些老邻居咧。” “哎呦喂瞧你这话说的,指不定心里偷着乐呢吧。” “哈哈哈……” “哈哈哈……” 院内充斥着魔性又欢乐的笑声,此时刚回程的叶多少和苏锦年还不知道,村里的大人们正在讨论她们的未来。 第四十四章 吃橘子不扒橘子皮? 黄昏时分,斜阳滚轮在西方的云彩里,火红的晚霞格外的醒目,太阳收敛了刺眼的光芒,像一个金灿灿的圆球,没有了巍峨耸立的山峦,没有了宽阔荡漾的大海,此时此刻在叶多少眼中展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田野,碧草如茵,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她把车窗遥到最低,乌黑的秀发随着风飘荡,柔软的像是一簇锦棉,神韵如茂密的丛林般透着森森冷意,淡粉色的樱桃唇微泯后开启,“你说白朗,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 专心开车的苏锦年手掌一紧,眼里抹过的哀痛如天空上漂泊的云彩,一眨眼的功夫就散开,“一定会有那么一天,都会好起来的。” 如薄荷糖的口吻,像此刻耳边划过凉凉的风,透着丝丝轻柔。 叶多少揉了揉倦怠的双眼,泪水如山洪般欲夺眶而出,夕阳映红的光芒折射在她瓷白的脸上,像一片浅浅的鱼鳞,微光若隐若现,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 苏锦年的心在曦光中咯的隐隐作痛,他递给叶多少一袋纸巾,语气却带着调侃,“想哭就别憋着。” 那烫烙的泪水终于随着下高速的车轮一起落下,叶多少倒吸一口热气,脸蛋上如晶莹剔透的珍珠般的眼泪哗哗流动,车窗外是草长莺飞如人家的四月天,车窗内的氛围悲伤到,黯然销魂,呕心抽肠。 苏锦年看着瘦小的叶多少,眼角划开的弧度落寞又孤独,因着白朗,这一遭他也很痛心,有些人,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可是内心所承受的压抑却如山巅海啸般,稍有不慎,便会喷涌而发。 苏锦年本想说点什么来调解车内的气氛,未等他开口,叶多少擦着大鼻涕,抽搐的先开口,“你你,要在镇上带多久啊?” 因着哭的昏天黑地,大鼻涕便肆意横飞,叶多少边蹭着鼻尖边断断续续的企图可以转移话题,让悲伤随风潜入土壤,她不想,便不再掀起。 颠簸的路坑坑洼洼,可苏锦年的车技很好,尽量不让叶多少小脑袋瓜磕到,他嘴角上扬,剑眉入鬓,璀璨的眸如夜空中最闪耀的星,亮在叶多少心里很温暖。 苏锦年没有回答叶多少的疑问,而且反问过来,“你什么出去工作?” 叶多少身子酥麻,眉头一拧,愁闷的像个疙瘩,显然她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看出她的焦灼,苏锦年的笑意更深了。 心不在焉,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驶过小镇的高中,叶多少见母亲没有在校门口摆地摊,便叫苏锦年直接把她送回家。 镇上的水泥板路已经修了很多年,所以道路颠簸不平,特别是暴雨天气容易积水,好在近几天天气晴朗,出行的人们也比较方便。 没有经叶多少指路,车子顺顺利利开到叶多少家门口,并且没有多走弯路。 叶多少嘴巴张成殴型,眼里漏出惊诧不已,“可以啊苏锦年,来过一遍就熟门熟路了?” 苏锦年眉峰微挑,“那还不是我记性好。”眼里的聪慧如山间冰露,如田间溪水,就那么通过气流缓缓流淌在叶多少心坎。 叶多少瘪瘪嘴,又恢复原来的神韵看他,“你就臭美吧。” 院里的一群大人们见有车子停在门口,纷纷探头,放下手中的瓜子,西瓜,前来迎接,脸上一个比一个兴致高昂,像来者是什么珍珠、玛瑙、翡翠、水晶珠光宝气华丽的首饰般,惹得众人眼底冒光皆来瞩目。 叶多少快被这阵势吓到,她忙叫道:“各位阿姨婶子们?你们这是?” 众人喧闹,齐刷刷的目光都落在苏锦年身上,苏锦年身子蓦地一僵,笑容尴尬在脸颊上,齐萱萱地说,“阿姨们好。” 叶母拽过叶多少,表情凝重,“你和小苏,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啊?” 叶多少错愕,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怎么想的,妈,这,这是怎么回事。”指着这些正在和苏锦年寒暄的阿姨婶子们。 叶母也很无奈,“你和小苏的事,恐怕是瞒不住了,约摸着过几天这十里八村的都要知道了。” 叶多少扁扁嘴,脑瓜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裂般,“知道什么啊?他不就是我朋友么?” 叶母瞪了她一眼,意思包含了你妈我和你那些婶子们都分析出来你们是在爱情长跑等时机成熟,你藏着掖着也没用。 在一群阿姨婶子们的簇拥下,苏锦年被夸的笑着像朵花儿似的被推进了屋,有一个阿姨比叶母还心急,直接开了空调,像主人般蹭到苏锦年身边,“小苏不光模样长得俊,这脾气还好。” “是啊,小苏这车很贵吧?” “那肯定贵的咧,你看那车模样就俊。” 苏锦年只觉得受宠若惊,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一群阿姨围观到水泄不通喘不过气,“阿姨您们就别夸我了。” 于是乎,那些阿姨婶子们把苏锦年围在中间,像欣赏猴一般打量他,琢磨他,夸赞他,叶母也在这个阵营当中。 苏锦年只觉得这一天把这一年的笑都露出来,脸快僵硬的成面瘫了,却还不得不礼貌的陪笑。 叶多少再一旁偷笑,翘着二郎腿吃着西瓜,丝丝凉意通过喉咙进入肺腑,她觉得冰镇西瓜在这个炎热的夏季真的很解暑。 整个屋子里热情似火,只有苏锦年心快被碾压的窒息,不得不承认,婶子们的少女心当真比叶多少还懵动,巴不得自己儿子也能长苏锦年这样。 终于在苏锦年睇来一个又一个求助的眼神中,叶多少出手了,她挪动着慵懒的步伐,一把把苏锦年从围观群众中蒿出来,她微笑着说,“阿姨婶子们,我朋友他还有事,得先走了,下次哈,下次有机会再聊。” 说着也没等那些阿姨阻拦便把他拽到院子里,天边的夕阳醉意阑珊,泼洒在苏锦年僵硬麻木的脸上,显的那般疲惫,他重重的吐出一口粗气,“你家的亲戚们,太热了,搞得英明神武的我都不好意思拒绝。” 叶多少好笑,“你英明神武?拉倒吧。” 苏锦年蹭过一张俊俏的脸,性感的薄唇附在叶多少耳旁,“刚才我看你一直在吃西瓜?很喜欢吃么?” 叶多少思肘了会儿,“我最喜欢吃的是橘子。” 苏锦年似是想起了什么般,噗嗤的笑了出来,“所以你吃橘子不扒橘子皮?” 叶多少脸瞬间染上莺红,像红苹果般,“我,我那是……” 话未说完,屋内的阿姨们再次蜂拥而出,扭动着丰庸的身姿一把扑到苏锦年面前,一个个的问候,“小苏要走了啊!” “以后常来,去婶子家。” “阿姨家也欢迎你常去,就不用买东西了,人去了就行。” …… …… 叶多少被人群挤出了很远,却只能看着苏锦年铁青的脸爱莫能助。 苏锦年只觉得不秒不秒啊,经多方面的迂回和铺垫之后,终于从中间杀出来一条路,一溜烟钻进车里,身子不禁打个冷战。 和这些阿姨们再见后,脚踩油门,开出了很远。 那些阿姨们望着离去的车子,内心那个激动不已,似是意犹未尽。 有一个阿姨摸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忙着和其他阿姨说,“这小苏模样可真好看,看的老太太我啊,心花怒放。” 第四十五章 爱情的幻想 叶多少看着热情洋溢的阿姨们,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禁身子一哆嗦,趁机溜回屋里,不给叶母盘问自己的机会。 苏锦年走后,那些阿姨婶子们也随之回到家中做晚饭,叶母把客厅的西瓜皮瓜子皮都扔到垃圾堆之后,回来敲叶多少的门,语气带有埋怨,“你这孩子,怎么不让小苏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叶多少正在房间翻箱倒柜鼓捣以前上学时的一些小零件,叠的纸星星,千纸鹤,玫瑰花,那她还想,把叠的一千零一个纸星星和玫瑰花送给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现在想想,真是滑稽的可笑,索性把那个存有回忆的物品全部储藏在箱子里,谁叫她直到现在也没送出去呢。 叶母见没人回应,急促的又敲了几下,叶多少把地上弄的一片狼藉,皆是物品,叶母自己打开门之后,又强调了一遍,“我说话你听见了么,怎么不留小苏吃个饭再走?” 叶多少把玩着小时候的洋娃娃,心想,他巴不得快点溜之大吉,“下次吧,妈,他真有事。” 叶母摇摇头,心中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看着闺女,便如噎在喉,“那我去做饭了啊。” 第二天清晨,一层薄雾笼罩在小镇的上空,家家户户的烟筒上冒着缕缕灰烟,与辉蒙的天空相辍,房山之中爬山虎遍布墙延,底下是长满绿草的青苔。 小院的园子里都是自家种的小菜,黄瓜架,茄子秧,柿子,辣椒,还有四季草莓等很多农家小菜。 翠绿的园子到处都遍布大自然的馨香,除了这些,还栽了几排大葱,每到这个时候,叶父都喜欢吃大葱蘸酱,而且是顿顿都必须要吃。 叶母还是和往常一样,去小镇的高中门口摆摊,叶多少也照常陪着她,尽自己绵薄之力,帮帮自己的母亲。 叶母已经不止一次问,你什么时候出去工作。 叶多少也不止一次回,快了快了,在家待一段时间就走。 像一项循环一样,叶多少觉得生命中来来去去的朋友有很多,可是自己的母亲,只有这么一个,更何况她是家里的独生子,出去工作,背井离乡,渐渐的自我放逐,离自己的父母越来越远,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她想着能多陪自己父母多一刻是一刻,等以后自己有能力在城市定居,她定要将自己心心念念的父母搬到自己身边,实实照料。 一大片乌云渐渐聚拢,将小镇包裹的像一件礼物般,只是今天的太阳无光,却更像是一场狂风骤雨呼啸而来,密密匝匝,好像一个巨大的窟窿,薄薄一片,只要通开,就会倾撒榭来,又如一盏灯,即将熄灭。 林生开车载着苏锦年去镇东的五金厂,早饭草草吃的小笼包和豆浆便填饱肚子,瞧着今个天气阴霾及重,林生眉宇不禁皱了皱,“锦年,看样子今天会有一场暴雨袭来。” 苏锦年剑眸如星,懒懒的倚靠在车座上,原本的好心情也随着乌沉的天空变得阴鸷,他蓦地一乍,腰板挺的溜直,侧着头,“车里有伞么?” 林生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指着后面,“在后备箱。” 在经过镇上的高中时,正巧看见摆摊的叶母和叶多少,由于今天天气不好,校门口不止摆摊的,就连学生也是很少,多数都去了食堂,或者直接在超市买点简单的吃的,所以今天生意格外的冷淡,叶多少步伐悠闲的踱来踱去,似是无聊至极。 苏锦年叫林生靠边停车,修长的西装裤将他腿部的线条包裹的流畅自然,趁着还没下雨,他从后备箱拿出两把透明的雨伞,小是小了点,却也能应急。 步伐矫健,敏捷,与街边步履姗姗的老人相称。 叶多少一会望被乌云压顶的天空,一会瞅漆黑的土壤,一会又看枣红色墙延的高中墙壁,再看到街边的方向时刚好撞上苏锦年跋扈的暮光。 他的神韵担忧中透着紧张,眉宇微蹙,澈亮的眸子印着覆盖的乌云。 叶母一见是苏锦年,嘴角立即绽放花一样的笑容,“小苏,你怎么来了?” 苏锦年把乳白色的透明伞递给叶母和叶多少,“阿姨,这天快要下雨了,正巧我路过,给您送把伞,我看今天人少,要不您早点收摊回家吧。” 叶多少噘着嘴,要是自己母亲这么听劝,她早就制止她今天不出摊了,难不成你一句话,一向固执的我妈就能听? 尽管嘴里嘟囔,但心却像吃了棉花糖般,很甜,又像初冬的暖阳,很暖。 谁知叶母一口就答应了,“好好好,你快去忙你的,我待会就收摊。” 苏锦年及其不情愿的掉头,走之前蹭在叶多少耳边,语气暖暖的,眼神如小孩子般恋恋不舍,“早点回家啊,哪里都不准去。” 叶多少看着那双明澈的如琉璃般的眼睛,心里像是有一堆火,被瞬间点燃,温柔的如人间烟火,如一汪清泉,如璀璨繁星,灿烂明亮,那一刻,在她心中有爱情的幻想轻轻滑落,微颤的睫毛下是如葡萄般闪亮的瞳孔,嘴角不禁笑出了很好看的弧度,默默的点点头。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宛如倾城倾国,让他留恋。 回到车里后,林生正凑着一脸贱笑,明眸盯着笑倚春风的苏锦年,“敢问苏大少,您一而再,再而三,整天,没日没夜,心里惦记人家小姑娘,莫不是……” 苏锦年收敛笑意,脸又附上如寒冬腊月里的冰霜,冷冷的说一句,“要你管,开车。” 林生撇撇嘴,心里却暗笑,整天就知道摆着一副臭脸,这要是对人家小姑娘一直这样,说不定早就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 驶过一段距离后,车子停在镇东的厂子门口。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太阳仿佛藏在了云层深处,阴沉的看不到尽头,墨色阴云将天空挤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整个小镇静悄悄的,仿佛要坠下来。 冷漠的风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树枝弯弯曲曲,似是要被凌厉的风吹断般。 在精神病院的白朗,心里缱绻着失落的寂寞睨望着窗外,精神极度迷惘恐慌,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再生活下去,面对着破碎的自己,破烂不堪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活着是何等的痛苦。 第四十六章 有男朋友也没关系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可以用一种花来形容,那么白朗觉得,他肯定是蒲公英,虽然它是很脆弱的植物,风一吹就会飞散,但它是借助风来传播自己的种子,从而落叶归根,所以它的花语也有着坚强的意思。 他这一生,走到这个份上,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和期待的,同龄人拥有的自由和快乐在他这里却是那么的望尘靡及。 窗外的天空迷蒙,白朗眼里的浑浊与天空相辍,他的思想越是昏沉越是迷糊的不清楚,在这样憋囧的空气里,惨淡的未来好像没有尽头,世界的五颜六色,在他眼里除了黑与白,什么也没有。 在他心里,曾无时无刻发生过天崩地裂般的缝隙,只是他坚持到了现在,不得不承认,对于不一样的世界,五彩缤纷的世界,他也充满了期待和向往,白朗也想有一天自己可以完全好起来,在繁花似锦的街头,与叶然一起,他陪她疯,任她闹,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何时才会到来,他又何时,能从这里离开。 在奶茶店打暑假工的叶然,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只要一有空,就会去看白朗。 眼看着豆大般的雨点就要顺着屋檐砸下来,这奶茶店的客人还是烙则不觉,生意兴隆到完全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 狂风呼啸,奶茶店门口挂着的小黑板被刮的摇摇欲坠,粉色系为主的装修,桌椅板凳均是墨绿色的革皮,除了老板娘之外还有几个长期店员,年龄也相仿。 叶然在吧台上,手肘托腮,连眼角眉梢都透着淡淡的忧愁,从小到大,在大人眼里她明眸皓齿,绿鬓朱颜,聪明伶俐,乖巧懂事,长大后,颜值巅峰的她追求者甚多,叶多少也曾一直赞叹不已,经常素面朝天的女生,要么是自暴自弃,要么是天生丽质,显然叶然是属于天生丽质,而她是属于自暴自弃。 叶然的家庭条件一般,从小父母离异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养就了她傲骨嶙嶙,坚韧勇猛的性格,她没有因为自己优秀而瞧不起人,也没有被世间任何事物所击垮,在某些方面,她甚至比男生活得还孤勇,可唯独白朗,是她心里唯一的禁地,谁,都不能触碰。 就算别人再怎么追求她,别人再怎么向她示好,她的心意,也从来都没变过。 店内的年轻面孔光鲜亮丽,朝气蓬勃,青春的气息像泼洒的墨汁般飘荡在空气中愈发浓烈,原本她也应该是这里的一员,奈何命运总和她开玩笑,以为会慢慢好起来的白朗,病情却再度加重。 她是该哭命运的折磨?还是该笑傻傻痴情背后是如石头般坚硬的自己? 等待是漫长的,在不知道结果是如何的等待是更加漫长的。 按理说附近的高中大学都已经放假了,可奶茶店的面孔还是年轻人居多,通常都是喝一杯或者是全部都带走,除了情侣和公司的白领,貌似还有一些学生的面孔。 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 在叶然神游之际,眼前蓦然出现一名个子很高长相俊俏的男子,额前碎发下的慧眼透着傲骨的迷离,嘴角淡淡的笑有些恍惚的不真实,却真真确确是在笑。 叶然挂着职业微笑,很礼貌的问了句,“请问需要什么?” 那名男子将修长的手指贴在嘴边,手腕光亮的手表在室内暖熙的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嘴角的笑扔没有褪去,“珍珠椰果奶茶,少放一点红豆,再要一份粉红芭莎和糯米奶茶。” 叶然二话不说,开始行动。 等待之际那名男子并没有离开,而是笑嘻嘻的盯着叶然忙碌的身影,全身上下内涵奢华,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贵气。 叶然调好之后,很客气的问了句,“带走?” 那名男子依旧笑呵呵的说,“不带走。” 叶然点头,直接拿了三个吸管,没有多言。 本以为会是和平常的客人一样,点完就会离开,没想到那名男子非但没有走还一屁股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脸上的笑扔如云层深处掩埋的太阳般,暖洋洋的。 叶然眉头微蹙,不明所以,转而又想了想,可能人家一个人就能喝的了三杯。 这样想了之后,又开始神游,脑瓜子衍生的画面皆是白朗,想着他在干嘛,又想着,待会下班给白朗买什么吃的,要不要在买一些小玩意,好让他解解闷。 她的思绪是被男子的哪一句话拉回神的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此刻,男子在与她说,“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么?” 男子的表情依旧是笑嘻嘻的,笑意浓稠的眼角弯弯的,好像有圆月在萦绕。 叶然只觉得糟糕透了,她连头都懒得抬,语气像此时阴沉的天气般,“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男子没有多说什么,脸上还挂着花朵般馨香的笑,唯美的笑容像是他的招牌般即使僵硬了也没有丝毫褪去。 他说,“没关系。” 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着实让叶然一惊,她托腮微微侧头,室内的声音嘈杂,混在一起像是菜市场般热闹,可这句没关系还是轻飘飘的进入叶然耳膜。 她眼神飘渺,定睛在男子脸上,瞳仁聪敏,慧锐,眼前的男子无论是长相,身材,以及穿着打扮都很富贵,虽然脸上笑容满面,却有一种可以碾压在场每一位男子的磅礴气势。 不可否认,用富贵的金银来形容他也毫不逊色。 叶然眼仁上翻,似是对于这种泡妞手段很不屑,“我有关系,我男朋友也有关系。” 人家都这么拒绝了,按理说应该很生气才对,或者灰溜溜的离开,可那名男子似乎并没有生气。 他嘴角轻微上调,浓茂的眼睫微颤,盈满笑意的双瞳像荡漾一片水银般清澈,又如明皓的月光般透着一抹皎洁,这张脸宛若透着一股魔力般让人不自觉的便会沉溺。 叶然见他还不走,脸上还挂着笑,不禁背后一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惧感。 店里的客人熙来熙往,对于这种事情叶然已经泰然处之了,她不去理会,为点奶茶的客人忙来忙去,心里无时无刻想着的只有白朗。 外面天空阴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叶然的心像被重重的东西砸了般,有种窒闷的疼。 第四十七章 烧在他心上 叶母和叶多少收摊得时候,辉蒙的天空刚好砸下雨珠,乌云翻滚,肆虐而下,狂风像鞭子一样挥打着周遭的树木,匆忙逃窜的路人脸上充满惊慌,恐怕来势汹汹的雨会把自己淋湿。 几声响雷轰隆隆的划破天空,视线所到之处的万分之一像一块灰布,将整个世界缝合得密不透风,风雨潇潇,掀开沧幕,蓄势待发的泼洒在漆黑的土壤上,叶多少打了个冷颤,手上的的动作不禁加快了几分。 要是往常被这点小雨淋湿也不算什么大事,主要今天还有自家闺女,认可自己吃点苦,也不能让闺女受累,这是叶母的想法。 叶多少一手拎着小桌子,一手抬起小板凳,脸上的从容淡定连叶母瞧了都吃惊,待一切都塞到手推车底下时,袭来的雨渐渐被无限放大,响雷滚滚,风声澈澈,街边的路人已经跑的没边没影。 整个苍茫的小镇都陷着一片空寂,叶多少拿着苏锦年送的两把乳白色的透明伞,撑在头顶,纵然瓢泼大雨倾盆而至,空气薄凉,可她的心却暖意恒生。 霎时,从街边店铺透明的玻璃门前可以看到,许多的店铺老板都在怔愣着凝望即将滚落在地上的冰雹,他们的脸上唏嘘不已,原来这乌云翻盖的背后不是雨水,竟是一场来势凶猛的冰雹。 叶多少眼看着黄豆般大小的冰雹渐渐凝聚在地上,原本潮湿的地表瞬间蔓延一片洁白,她傻傻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妈,走回家还要一会儿,要不我们打车回去吧?” 叶母狠狠地瞪了一眼叶多少,语气凄苦,却让人心疼,“就几步路的功夫,打车多浪费钱,你要学会过日子,不能动不动就打车,不就是一点冰雹嘛,瞧把你吓的。” 阴鹜的天空噼里啪啦像鞭炮一样砸下来的冰雹,顺着乳白色的透明伞滑落,叶多少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去邻居家找母亲,具体因为什么事她已经不记得了,大概可以想起那天的天空和今天一样的阴沉,雨水蔓延脚裸,像一片汪洋大海,倾盆大雨后是骇人的冰雹,那年的她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在奔跑当中雨水灌满脸颊,不慎跌倒后继续爬起再跑,不知道跌倒了多少回合她才跑到家,自那以后,直到今日,她才遇到了和那天一样的处境,只是今日不同,那日的她孤独且绝望,对于黄豆般大小的冰雹混杂着雷声和雨水惊悚至极,而今日,身边的母亲就像是风雨过后的一场暖流,可以给她安慰。 空无一人的马路边,蓦地出现一辆黑色奢华的汽车,叶多少和叶母没有注意,视线注视前方坑洼的水泥路,推着车步履艰难却又得一步一步来,乌云仍旧在天空上升腾,凝聚着一颗又一颗冰雹瞬间砸下,叶多少和叶母的衣襟已经湿透,泥泞的水渍侵染到她洁白的小腿上,冰冰凉凉的,披散在耳边的碎发也都黏腻在一起,此时用落汤鸡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苏锦年撑着一把双人伞来到叶多少面前时,她内心正在发愁,何时才会到达家中,并且回到家以后一定要冲个热水澡来除除湿气。 匆匆忙忙赶路时,叶多少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一堵墙堵在自己面前,她邃然抬头,正撞上那一抹温柔的神韵,像隆冬的夜,干净透彻而明亮,像初夏的风,褪去燥热而微凉。 “快上车吧。” 林生一把揽过叶母手中的推车,也没打伞就狂奔在雨中,像蝴蝶一样轻盈。 叶母愧疚的说了声,“小苏啊,真是抱歉,还让你跑一趟。” 苏锦年笑的自然,眼眸在望到叶多少时闪过一抹心疼,“没事的阿姨。” 温柔的曦光如暖阳般倾洒在他脸上,一身肃穆庄严的黑西装透着森冷,与他如蔷薇花般的眸不相匹配,叶多少像是被砸蒙了般,整个人朦朦胧胧,凝望着天空也是模糊,就在迷蒙之际上了苏锦年的车。 水渍在车边缓缓流淌,即使是坐在车里,她也有些浑噩,一双炯炯的眼像被烧着了般热的她发懵,丰满的前额以及脸颊的皮肤像滚烫的开水般,烙的她生疼。 叶母看她蔫头蔫脑的,只觉得她可能是困了,也没有多言。 到达家中以后,倾城之势的冰雹还在继续,噼里啪啦的声响蔓延在小镇的上空,慢慢汇聚在土地上抽打着路边的花草树木。 盛夏的葱绿,好像一下子变得有些萧条。 叶母硬要苏锦年和林生到家里做做,苏锦年没有拒绝,林生也跟了进来。 叶多少此刻已经无心寒暄,她只觉得脚底下像踩了一簇厚重的棉花般,轻轻的,仿佛下一刻就能飘倒,连澡都懒得冲,直接回屋换了身衣服,窝在床上,浑浑噩噩的。 苏锦年看着重心不稳的叶多少,心被狠狠地揪起来,眼神如锋刃般凌厉,“阿姨,她,真的没事么?” 叶母琢磨着,叶多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自己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她指了指叶多少的房间,“你去看看吧。” 叶父把苏锦年的担忧看在眼里,心底肯定后又对一旁同是模样俊俏的林生一阵打量,“你是?” 林生喝了口叶母递过来的热水,又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礼貌的说了声,“叔叔,我是少爷的私人管家。” 呀,叶母和叶父四目相对,心里着实被震惊了一下,私人管家是什么概念,老两口不去想也知道,林生捕捉到二老脸上的吃惊,又咕噜咕噜喝了口热水,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少爷的心意。 叶多少回屋后,半掩着门没有全阖上,她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却听到门嘎吱的一声,迷迷糊糊的叫了声,“妈,我要睡一会。” 语落,没有任何动静,她也懒得睁眼。 苏锦年看着裹的严严实实的叶多少,嘴唇苍白,面色红润,身子却打着冷颤。 他窝在床边,纤长的手背贴在叶多少滚烫的前额上,碎下一惊,这是,发烧了? 他微蹙着眉宇,刀刻般的脸颊有一丝顾虑,眼底的忧郁像斩不断的情丝般涌入心底,他帮她惗好被子,瞟了眼密云压顶的天空,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房间。 第四十八章 心意已定 把叶多少发烧的事和叶父叶母说了之后,叶母本想去寻大夫,却被叶父一把拽了回来,似是觉得她不懂得察言观色,“你去凑什么热闹。” 叶母思来想去,对眉头紧锁的苏锦年语重心长的说,“多少这孩子啊,从小就怕打针,拧可吃药,也不愿意打针。” 苏锦年了然的点点头,随林生走出去,倾长的身影凸显孤鹜,窗外的冰雹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叶母懊恼的低下头,对于苏锦年的关怀看在眼里,却对自己硬着头皮还要走回来而觉得愧疚。 叶父翻动着轮椅来到叶母跟前,“这小苏是真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很滑稽的一句话,惹得叶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提当年,当年我就是眼睛瞎了才嫁给你。” 叶父撇撇嘴,“你看说说的又聊哪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后,天空仍旧阴云密布,朦胧的空气缱绻着水雾泛着潮湿的氤氲,被砸在屋檐、榆树、棚上的冰雹有增无减,没有半分想要褪去的意思。 苏锦年拎着一袋药回来时,全省身已经湿透了,锃亮的黑皮鞋水光粼粼,像是灌满了雨水,宽松的西装裤也紧贴在小腿上,只是那装满药的袋子却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水渍,好像不曾下过雨一样。 叶母赶紧拿干毛巾递给他,像担心自己孩子般说,“要不要去洗个热水澡?真是辛苦你了!” 眼珠子转了转,“怎么不见你朋友?” 对于林生是苏锦年私人管家这回事,老两口是肯定的,只是贫苦出身的家庭,哪分的那么重,便叫林生是他朋友。 苏锦年漆黑的眸子如幽潭般清冷,却捷戴着一丝惦念,“林生他还有事,我让他先回去了!” 说完,擦了擦被雨水黏在一起的碎发,也不顾如冰窖般寒冷湿透的全身,径直把感冒药倒入水杯当中,又倒了点温水,走去叶多少房间。 屋内的叶多少眉心昏沉的拧在一起,却更像揪在苏锦年牵挂的心上,他轻轻的触碰她的额头,语气低睨,透着魔力,用平生最温柔的口吻说着他自认为温柔的话,“丑八怪,起来吃药了。” 叶多少只觉得手掌心滚烫,整个身躯难受的发热,想睡又煎熬的睡不着,头快要炸裂般,她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却因着发烧的缘故有些模糊不清,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喃喃自语道:“怎么到处都是那张神经病的脸。”声线薄弱,似有似无。 苏锦年也不恼怒,赤色瞳孔更加惜柔,窗外电闪雷鸣狂风乎骤,他的心却迸发出一股暖流。 一手撑起叶多少的脑袋,一手把水杯里的感冒药送入她微泯的嘴里,冰凉的指尖不经意碰到如樱花般的薄唇,竟有些微烫,喝了药以后,叶多少脑袋更加昏沉,仿佛整个身子都在天旋地转,晕的她困倦。 看着叶多少熟睡的脸庞,如孩子般迷人,苏锦年的心随着天空之下磅礴的雹子飘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无意间的一曲天空之城,轻柔的曲风,朗朗生肖的演奏,竟搭起了他与她之间的桥梁,吹出了他内心的渴望。 如果当时她每天不去偷听,如果当时其他人不起哄,如果没有如果,那么他们便不会相遇。 她的声音回荡在他脑海里,像一阵清风般飘进那干枯的心里,浇灌了养分,从而滋生起如花般荀烂的情感。 她的脸缠绕着他的眼,如潺潺流淌的溪水,清澈明朗,一望,便看到了心底。 如果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在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还真是说不过去,想到这苏锦年嘴里勾勒出浓浓的笑,将外界因素抛之脑后,替她捂严被子,想着吃了药要出一些汗好的会更快些,便去找叶母又拿了床被子,四四方方,除了头,全都盖的严严实实,没留一丝缝隙,比寒冬腊月盖的还要多。 雷声轰隆,声势浩荡,苏锦年拉上床帘,为了她不被惊醒而遮掩窗外沉淀恍惚的光线,屋内瞬间变得昏暗,宛如夜晚。 他寸步不离的窝在椅子上,腰板也不在溜直,而是懒懒的靠在上面,剑眉有些疲惫,看着桌上叶多少放的耳机,他掏出手机,把耳机塞入耳朵里,翻起了那首他们初见时所吹的天空之城,无论是歌曲,轻音乐,古筝,吉他,小提琴,八音盒……所有版本都听了一遍。 优美的音乐在耳边萦绕,舒缓的旋律一如她纯真清澈的星眸,不可否认,他自己吹时没有这个感觉,当戴上耳机,世界在安静中沉寂,除了音符,没有任何声响,真的让人沉醉在当中,他望着窗帘外潺潺的雨水,阴霾的天空,和偶尔砸下的冰雹。 迷人的曲子回荡让他深深痴醉,不可否认,在这样静谧的氛围里,他喜欢上了这首曲子,同时喜欢上早已喜欢这首曲子的人。 随着轰鸣的雷声和渐行渐小的雨水,已经消失不见的冰雹,时间匆匆流逝,不知不觉中苏锦年歪着头窝在椅子上竟睡着了,耳机里还在循环着那首《天空之城》。 同时的叶然也到了下班时间,本来以为这雨要下一天,没想到时间点掐着的刚刚好,就像老天的恩待般,虽说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继续,却不影响她去看白朗。 与店员们告别后,她撑着伞,漫步在雨中,地皮已经全然湿透,天空也不见光亮,可她的心情却大好,路过漫画屋的时候,她灵光一转,走了进去。 里面安静的氛围仿佛能听到心跳般,排列整齐的书架横在中间,昏黄的灯光与每个人认真翻看的脸相融,文艺范十足。 没有热情洋溢的介绍,店员也慵慵懒懒的在观看漫画,看着琳琅满目的书,叶然有种茫然若失,白朗会喜欢哪一种呢?买好多显然不现实,她的资金也不允许。 正在她默默筛选,眼光像雷达一样随着步伐的挪动扫着架子上的每一本书拿不定主意时,在奶茶店搭讪的那名微笑男子又出现了。 像幽灵般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没有任何衬托的声响和铺垫,直截了当的说了声,“买书么?要不要我替你选?” 脸上依旧挂着笑,眼角弯弯的像月亮。 第四十九章 她说永远都不生他的气 颤抖的声音蜿蜒在她耳边,如鬼魅般吓叶然一激灵,她咧着嘴,喘了口粗气,似是被吓得不轻,她掀掀眼皮,没给他好脸色,“我给我男朋友挑漫画,某些人管得太宽了吧。”故意把男朋友字眼咬的很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已经名草有主。 男子嘴角轻轻上调,也不生气,浅浅的笑容与闪耀的灯光相称,竟略胜一筹。 偷瞟之际,叶然看到了他双手提拎着在奶茶店买的糯米奶茶和粉红芭莎,不禁心生疑惑,他到底是几个人喝? 男子像看穿她的心思般,嘴角璨一笑,解释道:“这是给同事带的。” 叶然不在意的耸耸肩,又不关她的事。 选了本以为男生会喜欢的漫画书,付了钱,不顾身后男子看着她凝重的笑,虽然这样会显得很没有礼貌,谁叫他太狗皮膏药了,自己已经挑明了,却还黏着她,让她心里颓生烦躁。 出门之后,撑着伞,叶然不想因为毫不相干的人扫了兴致,除了开心更不想给白朗带去别的因素,所以她一路哼着小曲,脸上乐滋滋笑的很开心。 可谁知道,叶然刚走到医院的拐角处,有疾驰而来的刹车声混杂着树叶刷刷落下的声音袭来。 叶然猛然回头,正撞上车里那张笑如春风的脸,仅仅一面之缘,她就不懂了,为何他总是挂着笑?难不成是为了掩饰虚伪的内心?看这幅皮囊长得是好看了点,这车嘛,也很昂贵…… 黑云压城,浓厚的阴云均匀布满天空,小雨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掉在翠绿茂密的灌木丛中,街边熙攘的人流来回窜动,男子下车,终于嘴唇微泯,不在露出那蛊惑人心的笑。 叶然抢先张口,内心狐疑,多了分猜忌,“请问一下,您这样做不妥当吧?总是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男子敛起笑,如鹰般犀利的双眸在撇到叶然穿的那双脏污的鞋子时发出异样的光芒,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看着那张四四方方的卡片上躺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南风,还有一串电话号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名片这般规整,笑起来也确实如沐春风,果真人如其名,叶然心里做了几秒钟的挣扎,有些困顿,不知此举为何。 稀碎的雨滴落在男子墨黑色高扬的胳膊上,他将名片上调,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嘴角溢出的笑像狐狸般狡猾,“拿着吧,说不定以后会有用。” 叶然心里更加困惑,紧追猛打就为了睇一张名片?不惜淋雨?还是有着什么她猜不透的秘密? 想到这里,那张整洁干净的名片像是烫手的山芋般棘手,这样僵持不下使男子难堪至极,似乎耐心已经磨灭,正要收手之时叶然指尖一拽,把名片攥紧掌心,塞到包里扭头就走。 男子见状眼里的邪妄更加深了,脸上没了笑容,全身笼罩的神韵如地狱深渊般黑暗无比。 在来到白朗病房之前,叶然掏出小镜子照了照仪容仪表,自觉笑容合格后才推开门。 屋内的光线很暗,依稀可以看见白朗瞭望窗外盘腿而坐的背影,光是一个背影就显的那么薄凉,可想而知他的心此刻会如何。 叶然轻睨,“白朗?” 换了双人病房后,两人都很安逸,没有过多的争执和吵闹,叶然很想让白朗住单人病房,可无奈资金有限,他的病情就像无底洞一样,无论是白朗家里,还是姐姐白惠,都已经被填空。 白朗稍微侧头,身子还是坐着,看着叶然的眼神有些探究,脸上却笑的很深,“今天怎么来的有些晚了?” 叶然把买的漫画书睇给他,欢喜染上眉梢,内心的一抹紧张被她的笑掩藏很深,“被雨耽搁了!” 白朗显然不信,眉峰上扬,尖锐的眸光像暮色皑皑的白雪,看的叶然心头冰凉,“你不信?” 他摇摇头,煞白的指尖像陀螺般拿着漫画书来回翻页,在动漫人物的脸上不停的旋转,而后又抬眸在叶然身上细细打量,“没被淋到吧?”看着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污垢的裤脚,自嘲的笑了笑。 叶然在他旁边坐下来,侧眸,“现在雨小了很多。漫画书喜欢么?” 白朗没有回答,拉过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磨砂,叶然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冰凉,滋生的汗渍黏腻而浓稠,身子也频频颤抖,她担忧的问:“不舒服么?” 似乎也感觉到自己从内心涌动的怒气通过身子的颤抖传输给她,白朗茫然抽回手,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眼神湿漉,闪烁不定,“叶然,你别生气。” 白朗这是怎么了? 她笑的很甜美,心里却快要崩溃,“我不会生气的。” 继而又拉过他的手,目光温和,“从今往后,无论白朗做过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生气。” 字里行间的诚恳使白朗身躯一震,思绪飘到叶然快要下班的时候。 乌云覆盖天空一天都没有褪去,除了冰雹就是磅礴大雨,白朗在病房内心思焦急,生怕叶然被淋雨,又不能走太远,只能在门口徘徊,在一趟又一趟心急火燎的等待中,迎来了撑着伞的叶然,他本想跑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可就在这时有车子停下,他便躲在拐角处高耸威猛的大树后。 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什么,可男子递过来的小纸片却清晰可见。 心中的疑惑和过度爱叶然的心驱使他此刻要了解个究竟,白朗深情款款的凝视叶然,“我想喝橘子味的汽水。” 叶然含情脉脉的与他对视,看着有些惨白的薄唇,蜻蜓点水般落了上去,“我这就去买。” 如此深情的吻像雪白的霜花般打在他心上,使得他一震,酥麻背后是无尽的悲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他产生了错觉,看着叶然离开的背影和摊在床上拉链敞开的酒红色斜挎包。 信任与背叛在内心挣扎一番后,白朗宽博的大手颤颤巍巍的拿起叶然的包。 包很浅,名片也很醒目。 看着上面的一串数字和很好听的名字,白朗瞬间惶恐不安,猜忌和自卑在他心里像洪水般彻底泛滥成灾。 他不知道这张名片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五十章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南风回到办公大楼时将拎着的粉红芭莎和糯米奶茶漫不经心的扔到了垃圾桶,脸上不在挂有笑意,笼罩的冰霜寒气逼人,一双笑起来弯弯如月亮的眸子,此时侵染了邪魅,他脱去五彩缤纷登山服的外套,一并扔进了垃圾桶,好似多嫌弃般,换上了西装,裹紧的肌肉性感无比。 一路上大楼里的工作人员看着威风凛凛的男子皆心生敬意,又浓生欢喜,被他的严谨和魅力迷倒,“总裁。” 被叫到的人只是微微点点头,跨入总裁专用电梯,面无表情的摁了28楼。 缓缓升腾的电梯里除却他以外空无一人,而此刻,他的心也是如此。 回到办公室,南风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眼神睨望窗外阴沉的天空,高耸林立的摩天大厦,眸光暂定很久,似是在想什么事情,心无旁骛。 就在此时,电话铃声响起,他回过神,接起了电话,“喂?”声音富有感染了,好像真的可以蛊惑人心般。 浑厚深沉的男性嗓音在白朗耳畔响起,富有魔力,他身子一颤,仿佛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他的风度翩翩,文质彬彬,魅力无限,最起码不像他一样,白朗什么话都没说,挂掉电话。 区区一个名片并不足以说明什么,他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截至半晚时分,聚拢的乌云终于散开,夜幕垂来,星河满天,繁星点缀着朦胧薄月,璀璨夺目。 叶多少迷迷糊糊醒来时,硕大饱满的月亮正挂在上空,她小脸通红,像融入了番茄酱般搅到瓷白的脖颈。 看着被捂着严严实实的自己,汗流浃背,顿时觉得唇角干涩,之前喝完感冒药现在身子确实不在软糯糯了,她挥舞着胳膊,把那一层又一层的蚕丝被全部扔到犄角旮旯,嘴角嘟囔,“妈,多谢您的照顾,我已经满血复活了。” 说着像兔子般一溜烟窜到客厅。 一到客厅,她傻眼了。 苏锦年身穿黑色西装裤,白色衬衫,腰间裹着叶母下厨时佩戴的围裙,正宗的大妈款,他正在端着一碗热腾腾还冒气的鸡汤放到桌子上,雕刻的五官菱角分明,一双慧眼在灯光的衬托下睿智明耀,叶多少惊诧,“苏……你干嘛呢?” 坐在轮椅上的叶父摘下老花镜,一个劲的夸苏锦年,“你这丫头,人家小苏在你发烧时不离不弃,又是买药,又是熬汤,自己都淋湿了,硬生生澡都没冲就一直陪着你穿到现在。” 苏锦年发出的几声咳嗽附和着叶父的话。 叶多少骤然深陷在回忆里,在她因太热踹被子时,似乎有一双手替她掖好被子,睡前睇给她的一碗感冒药好像也是他冲的,虽然模糊到有些不真实,却是真正发生过。 看着一桌子摆放整齐的菜,一道熟悉的可乐鸡翅映入眼帘,叶多少挑挑眉,“你做的?” 苏锦年搓搓手,双目温和,织白的灯光像一杯温开水融入到他眼里,有些醉意阑珊,“当然啦!得到某人的真传。” 语气如孩子般充满稚气,继而又说道:“好像某人没有传授给我,好吧!是我自己做的,尝尝?” 叶多少柔和的暮光在看那盘可乐鸡翅的同时,又偷瞄了眼苏锦年那双期待的小眼神,叶多少拿了双筷子,津津乐道的递进嘴里慢慢咀嚼,“渍渍渍,手艺还不错,不过和本人比,还是差点。” 苏锦年自是知道,这场厨艺大比拼她还没出力,他就已经输了,说到这里他眼角弯弯,像一轮明月,赤瞳里的宠溺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某人能不能谦虚些?” 叶多少屁股刚碰到椅子,还没等坐实诚,从厨房传出来如响雷般的声音,“叶多少你给我起来。”叶母端着一盘蒜薹炒肉面容嘻滋滋的放到桌子上,“你这一睡,就是一小天,醒了就坐享其成……起来,厨房的羹汤你去做。” 热闹的屋内又漾出一声咳嗽,恰巧像给叶多少一个台阶下。 叶多少眼球上翻,不满道:“都咳嗽了还不去洗个热水澡,喝姜汤了么?”说着一把将苏锦年腰间的围裙摘去,摁在椅子上,“你就坐在这里,别我刚好你又倒下了。”浓烈的担忧通过空气传输到苏锦年心里,也痒在叶父叶母耳里。 端坐在位的苏锦年,面上看去确是仪表堂堂,温文尔雅,此时在他心中有一抹幸福的鸽子翱翔,像星星般冉冉升起,对于叶多少的刀子嘴豆腐心,邃然有种强烈的喜欢翻涌,那一刻,柴米油盐酱醋茶,他多么想就这样平平淡淡。 叶多少看他怔愣的深凝自己,声音加重,“苏锦年?” 晃过神来的苏锦年眉骨上扬,眼里星辰似海,“好。”短短的一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看着自己闺女屁颠屁颠奔去厨房的身影,叶母和叶父对视,顿然觉得尴尬及了,不禁喃喃道:“今天的灯泡怎么这么亮?” 叶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难不成会根据屋内的度数升温?” 叶母频频点头,“太热了。” 苏锦年挠挠头,眼眸微垂,嘴角似笑非笑,有些心虚。 叶父眼仁乎的一转,看向叶母,“家里的录音机被你放哪了?” 叶母瞪了他一眼,“要录音机干什么。” 叶父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找出来嘛,把磁带放进去,挺久没听有些想念。” 叶母不知自己丈夫要干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尽量去做。 半晌过后,叶多少熬好了姜汤,叶母也找到了录音机。 叶父露出了狡猾的笑,“来来来,把这盘磁带放里。” 叶母照做。 苏锦年唇角微微勾起,笑出了很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瞳仁露出柔和的光,“叔叔阿姨真是好兴致。” 叶多少心里笑到疯狂,面上却平和。 可能是叶父记错了,这本磁带里的歌完全没有他想要的效果。 本来以为是《月亮代表我的心》,放出来的却是《喜乐年华》。 “过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赶上了好时代喜乐年华……” 喜庆欢乐的音乐回荡在整个屋内,苏锦年内心惊讶,脸却淡定自如。 叶多少顿然瞠目结舌,对于叶母放出来的歌出乎意料。 叶母却跟着歌的节奏缓缓的哼起来。 叶父一脸嫌弃,连说,“失误失误。” 第五十一章 离开 晴朗的夜空繁星闪烁,薄风微凉,拂过她的秀发,散发一阵馨香,吃过晚饭的叶多少和苏锦年来到火车的铁轨旁,葱翠的灌木丛茂盛,鸟儿成群结队叽叽喳喳叫个没完没了,月光与铁轨道灯相融相称,倾洒在她脸上的光芒叠叠交织,干净又迷人。 叶多少缓缓侧头,去观察苏锦年的神韵,看他惊慌错乱的眼神好像受伤的小鹿,“噗嗤,那些阿姨们的战斗力真不是虚的,要不是我及时拯救了你,你现在还被她们捧在手心呢!” 苏锦年扭扭捏捏的,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恍然大悟,“是不是你给她们通风报信?” 叶多少撇嘴,眼里盈满嘲笑,“明明是她们自己找来的。” 说来也巧,只要那些阿姨婶子们稍微闻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一窝蜂般涌上家门,每次苏锦年都会被抓个正着。 晃荡晃荡的绿皮火车从一个她不知道的方向驶来,再向一个她不知道的远方驶去。 火车厢内的人们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脸上或兴奋,或麻木,或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或一个人,形单影只。 苏锦年见她看的出神,单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清脆明亮,正如此刻他眼里流淌的山川胡海,璀璨星辰,“过两天,我要回去了,你?走么?” 微风鼓动叶多少的橘色格子衫,她手心攥紧了衣角,手指不停地摆弄碎发,草丛里的夏蝉鸣叫,她凝了凝神,停下脚步,与他对视,“没事的话,就回去呗!灿灿那小妮子还欠我一顿饭呢。” 苏锦年的心默默兴奋,虽然神韵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那句坐我车,还未等说出来,就被叶多少截口,“本人资金有限,坐绿皮火车。” 雨后松嫩的土壤踩下去就是一个坑,还好地表的沙石沿着昏暗的路灯铺满整个草铺,苏锦年在内心淌过激流勇进的川水后,定了定心神,不就是火车么,又不是没做过,他怕什么。 想着就给林生发了个微信,“帮我查查火车票,你自己开车回去。” 简直是秒回,林生发了一串呕吐的表情,又配了一条文字,“吃饭不叫我,坐火车也不叫我。” 有种小媳妇受委屈的模样,苏锦年回复,“滚蛋。” 叶多少深嗅了口大自然的芳香,空气分外的好,闻起来清新又纯净,见苏锦年未回复自己,她嘴角自嘲的一笑,提议,“走吧,回去之后早点休息。” 迎着夏日的晚风,分散在各地的村落灯光闪烁,薪火忽明忽暗,像星星掉下来般敞亮,苏锦年嘴角始终挂着干净透亮的笑,内心竟有些期待过几天的火车之行,不知是因为长时间未坐过火车了,还是因为一起同行的人比较特殊,总之,现在他的心里像点了数盏灯般闪耀。 但事实上,不是高铁,而是长途绿皮火车,所以和他想象的还是有些不同。 告别那天,天空晴朗无云,一片湛蓝,像一张蓝色的宣纸,偶尔划过的云朵稍纵即散,叶母千叮咛万嘱咐,在火车上千万不要饿着自个,远在他乡也要照顾好自己,说着一把老泪纵横,叶父虽斥责也心疼,“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叶多少与父母相拥,没有过多的寒暄,内心却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般难受。 厂里的事情苏锦年处理妥当,炎热的暑假也快要接近尾声。 最后分别的场景是在白朗所在的精神病院,叶然请了假。 白朗的情况和从前无异,时好时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叶然的感情充满荆棘和杂草,心里的过度紧张和猜忌,外界因素的干扰,使他内心极度恐慌和不安,白朗知道他和叶然还有太多坎坷的路要走,每一步都无法回头,像是一场有毒的赌注般,一旦腐朽便不能重来。 也许是太害怕失去了,所以他们的爱,那么的紧绷用力。 病房内的空气憋囧,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令人窒息。 叶多少不知道从何开口,喉咙像卡了颗巨大无形的刺,凝噎在口,一句分别的话也说不出。 白朗的情绪没有任何波荡起伏,无声的沉默像地狱深渊般摄人心魄,还是叶然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多少,抱一下吧。” 二人相互拥抱,窗外漂浮的风密密匝匝淋落,叶多少的眉梢被染上失落,叶然的心也一并沉默到谷底,林生和苏锦年像一颗白杨树立在门口,没有过多的言语和动作,也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所有的慰藉不过是隔靴搔痒,所有隔岸观火的鼓励也无关痛痒,所以,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白朗心中所想。 所以,直到时间流淌到最后一刻,白朗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叶然虽他们一起到省城的火车站,买了站台票。 林生不放心的百般叮咛,“咱俩也算半个发小,真怕你吃不了这苦。”声音极小像蚊子,说完把两大袋子零食递给他,“旅途虽煎熬,重要的是要学会享受这个过程。”之后是一个狡猾的笑。 叶然眼眶的眼泪欲要夺眶而出,叶多少连忙制止,“老娘是去闯天下了,待成功之日定与你有福共享。” 叶然笑的很凄凉,“别贫嘴了,快上车。” 车门关闭,火车轰隆隆咣当咣当的声音响起,车窗外叶然和林生的脸渐渐模糊,叶多少不停的挥手,嘴里不停的喊,“再见叶然。”尽管知道她并非能听的到。 也许,许多渺小事情的变化都是在细微的那一刻,所以,没有人观察得到。 买火车票时,苏锦年被分到了上铺,叶多少是中铺。 在病床上的白朗,心思缜密,又怎能对好朋友即将离开而无所动容? 所以在一行人离开后,他曾望着窗外,眼里闪烁的泪光像前几日下的冰雹般噼里啪啦的往下砸,那颗扑通扑通跳跃的心频率加速,不慎滑落到冰窖里,慢慢被冰封在这个炎热的夏季。 心中对于自由和美好生活的向往更加坚定了他治疗病情的心,他相信,总有一天南飞的大雁会归来,在寒冷之后也一定会等来一个穿暖花开,到那时,他一定要为她穿上婚纱,走进殿堂,守一辈子的相依。 那一刻,他再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第五十二章 车厢糗事 火车喀嚓一声,铁轨交错,车厢内的乘客无论是行走、躺卧、吃泡面零食的人身子俊一颤,苏锦年和叶多少嘴里吃着林生买的炸鸡坐在下铺的小桌子上,叶多少泰然自若,完全享受这个过程,相反苏锦年一直紧攥着桌角,手肘力度很重,长腿横在窄小的过道中间,生怕一个重心不稳便会摔下去。 叶多少看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的苏锦年,连呼吸都在紧张,她噗嗤一笑,连着送进嘴里一叠薯片,“不习惯么?” 苏锦年哼了她一眼,喜悦之心遮掩了不情愿的神色,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说罢自然的收回长腿,故作轻松垂立,只可惜眉宇间的一秉愁罚泄露了他心里的烦躁,“习惯着呢。” 车厢内人来人往,老老少少不尽其数,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列车缓慢的速度一并前行,叶多少心里暗笑,装吧装吧,看你能装多久,不行非要逞强和她一块,凑什么热闹。 车窗外的风景随着列车的移动不停地变化,从翠绿的原野再到波荡起伏的山丘,从烈日炎炎的午后再到凉风习习的夜幕,天边晚霞升起,彩云缭绕,姹紫嫣红晕染天际,黄昏美不胜收。 车厢内的工作人员在卖着晚饭,清澈又干净的女声掺杂着小孩子窜来窜去的吵闹,“晚餐有需要的么……”反反复复循环着这句话,偶尔会有一些带老人或者小孩的乘客去买。 光是零食不能填饱肚子,叶多少捂着咕噜咕噜叫的委屈巴巴的腹部,挣扎着要不要买饭,碍着太贵,又不想让肚子太饿,在她思考之时苏锦年早已付出了行动。 他瞳眸清冷,带着探究,瞧看着推车里琳琅满目的菜,不知道该选哪样,工作人员看他有全包的气势,一个劲的介绍着。 叶多少故作伸了伸懒腰,不经意间小腿触碰到苏锦年的脚裸,她再用眼神警告他:你够了,赶紧决定,你在看下去,会让人误会你要包场。 苏锦年不理会叶多少神经兮兮的模样,兴致勃勃的挑选了几样闻起来还不错的菜,工作人员的嘴角眉梢都表露欢喜,除了被他的美貌吸引,又对他的财大气粗表示心悦,“您慢用。” 叶多少眼珠子转了转,怒气静悄悄的像黑夜般爬上心头,“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喂猪啊……” 说到最后又觉得不妥,怎么把自己绕进去了,“吃不了浪费……” 苏锦年明朗的眼光扫过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似是食欲大增,“对,喂猪……”说完面不改色的睇给叶多少一摞子菜,“猪,多吃点……” 窗外夜色撩人,沾染的开心像烟花一样绽放在每个人心里,耳边的,“前方列车到站……”响起,叶多少擦擦嘴角的油渍,眸光一会停留在床铺上,一会瞟向窗外站台,在苏锦年身上停留时,俯着身子笑到肚子疼,想起刚才他去厕所回来时,捏着鼻子蹙着眉头龇牙咧嘴的窘迫样,她就笑到停不下来。 叶多少的张牙舞爪折落在苏锦年眼里,就是一颦一笑都另他挪不开目光。 暖熙的灯光打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浓重的眉毛下眼眶凹陷,鼻梁高挺,敏锐的眸子透着天真无邪的明朗,一贯的桀骜不羁嚣张跋扈被温柔隐藏,蕴存在脸上的和善宛若高悬在天空上璀璨的繁星,闪耀出疼惜的光芒,他就那么眼睛不眨的看着她笑,每笑一下好像所有的愁苦劳烦都随之融化。 她笑到巅峰之时,苏锦年突然敲了敲桌子,用及其和缓的口吻叫了声,“丑八怪。” 声线流畅,细腻,可听在她耳朵里就像变了味,“有何贵干。” 他没有说话,仿佛千言万语被一堵厚厚的墙憋在心里。 叶多少时不时笑的抽涕,望着他的目光却看到了些细微的变化,微颤的睫毛在灯光下晃动,好像轻盈的蝴蝶在飞舞,从前狂傲的眼瞬间变得柔和,像卸下了金盔甲,闪耀的光环被抛之九霄云外,留下有如波光粼粼湖岸边的一缕清风,袅袅吹来,另她心神动荡,能让一个人,从眼角到眉梢,都有细微变化的到底是什么? 身子坐久了难耐会有些僵硬麻木,苏锦年提意,“要不要上去躺会?” 叶多少点头,轻晃酥麻的手臂,“上去吧!” 长得小,倒也轻盈,苏锦年眼看着仿佛地鼠钻洞般戛然间躺在中铺的叶多少,心里的担心加重。 他挺拔的身高随着火车的颤动来回晃动,眉心紧皱,不顾下铺叔叔阿姨异样的目光,戳了戳叶多少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你得帮帮我。” 叶多少蹭的坐起,在他身上瞄来瞄去,心里疑惑,“帮你什么……怎么帮?” 苏锦年指了指比他头还高些缝隙很宅的上铺,“万一我爬不上去……”岂不是很尴尬? 叶多少撇了撇嘴,一副大义凛然豁出去的态度,窜了下来,正义之气萦绕,“你放心吧,掉下来我拖着……”心里却再想,苏锦年你怎么这么怂。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语气听的苏锦年心里惴惴不安,那能怎么办呢?觉还得睡,谁叫他自己第一次睡卧铺,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和不安。 苏锦年心一横,脱下锃亮的皮鞋,双手紧张的抓住梯子,身子缓慢的缓慢的往上移,有种翻山越岭不畏艰辛的气势,待快要胜利时,他身子一僵,顿住。 隔铺的小姐姐们被苏锦年帅气的长相纷纷迷住,不管他怎样,目光都痴痴的凝望。 画面像定住了般,卡在不上不下的程度,苏锦年倒吸一口凉气,强压着心里的紧张,手掌与冰凉的梯子摩擦,他阴沉的声音回荡在附近铺位能听到的范围内,“我应该先迈哪个腿啊!” 叶多少暗自嘀咕,怎么这么笨,“哪个腿方便。” 像教小学生一样,英明神武的苏少爷何时这般窘迫过? 苏锦年像聋了没听到一样,“你拽我一把。” 叶多少疑惑恒生,往下拽?还是往上托?碰腿也不是,那拽哪?看着苏锦年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心里惊慌到,托……臀……部? 下铺的阿姨抱着一桶泡面,眼睛都不眨的瞅着眼前这搞笑的一幕。 苏锦年觉得丢人及了,尴尬之时自己一个箭步窜到上铺,早知如此轻松,还费力担心干嘛。 看他上去,叶多少终于拍拍胸脯,被染上绯红的脸像烧着了般滚烫。 第五十三章 她来时花悄悄的开 没有过多思索,叶多少健步如飞钻进中铺。 隔着一层薄薄的床板,空调的凉气从上方飘来,可叶多少还是觉得热的窒息,脸颊的滚烫像掉进了火炉般,热的头脑昏涨,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便戴着耳机听歌。 上铺的苏锦年身子侧躺,与叶多少动作如出一辙,出奇的默契,连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曲子都是一首。 廊道上工作人员推着零食车缓慢走来,语气舒和,“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最后一趟啦……” 苏锦年像坐了弹簧一样,蹭的坐起来,不料头部与坚硬的棚顶来个猛烈的撞击,彻响如雷,震得他后脑勺像裂了个缝般,他吃痛的揉揉头,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叫住工作人员,“等……一下……” 不止叶多少,连下铺的叔叔阿姨都侧目观望,“你傻啊!”叶多少歪着头,眼仁里的心疼像一汪潭水滔滔不绝,却被她藏到心底深处,没有表露,所以表面上是怒狠狠的瞪着他,“待会咱俩换位置。” 苏锦年个子高,在上铺窄小的空间内不知转了几圈才慢悠悠的晃下去,随着列车倾斜,显些重心不稳,叶多少风驰电掣也随着下来,脚尖踮起,苏锦年配合她弯下腰,把头磕到的那部分给她看,磕一下虽没什么大碍,可她的关心漾在他心里像被风吹起的芦苇,微微飘扬,挥之不去,将他紧闭的心门敲醒。 工作人员尴尬的咳嗽一声,心想:这恩爱秀的。 二人恍过神,又挑选了一堆零食,周遭小哥哥小姐姐们透过来羡慕的神韵,被这恋爱秀的心里齁甜。 换了位置之后,躺着确实舒坦了不少,叶多少斜靠着枕头,拆开一袋又一袋零食,显然并没有受空间和地点的影响,尽量让自己舒服些,心里有种嘻滋滋的甜蜜感涌上心头。 由于第一次睡卧铺,苏锦年新奇感爆棚,周遭的人和事皆吸引他的眼球,仿佛身处生活的另一端,他在宿舍群里发了红包,配着一串文字:心情好。 简直秒抢,宿舍一群夜猫子,在家也不消停,几秒就被抢空,对于苏锦年配的一条文字,江浩表示:“果然是苏少,动不动心情好就发红包,可是,为什么心情好呢?” 顾方白则发了一张和安溪盈在海边游玩时的合照,从胳膊、腿可以看出,一个暑假的旅行,他的肤色被太阳晒的黝黑,而安溪盈皮肤依旧水嫩光滑。 江浩也不堪示弱,发了许多和女朋友各种角度偷拍、合拍、自拍的照片,瞬间刷屏。 突然一张卡拉大赛时的偷拍照被苏锦年偶然间看到,虽然在镜头深处,但仍清晰可见。 叶多少矮小的身影穿着蓬松的浅天蓝色礼裙站在最边上,如繁星点缀,闪耀明亮,边缘蕾丝层层叠叠,璀璨夺目,在灯光下如一朵白莲盛开,有着诉不尽的魅力,海藻般的黑色长发披散到胸前,配着红唇,尽显妖娆,洁白的肌肤纯洁无瑕,眼里波动的光芒如大海般清澈透明,他毫不犹豫的把照片保存到手机里。 在聊天群里一直很沉默的傅西哲突然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句子:“她来时,花悄悄地开,她沉默,却卷起尘埃……兄弟们,我好像……恋爱了……” 群里瞬间轰炸,仿佛八卦的气息已经蔓延到骨髓,连苏锦年都觉得惊叹不已,忙不颠的问了句:“恋谁了?” 江浩随之发了一串问号:“???单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方白艾特江浩:“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月老么?那恐怕没人敢用你牵红线。” 傅西哲:“……确实不知道她的心意。” 苏锦年的魂早已被叶多少勾去,那照这么说,他是不是也恋爱了?想着在群里发一句:“我好像也恋爱了……” 群内再次轰隆一片。 江浩:“一项眼光独特,不问凡尘俗事的苏少,恋爱了?” 苏锦年:“……我又没出家。” 顾方白:“你该不会,也是单恋吧!” 苏锦年微微侧头,目光偷瞟了眼上铺的叶多少:“……看破不说破。” 江浩:“看来1337要全员脱单喽。” 被江浩这么一说,苏锦年的喜悦如潮水般涌上来,眼角弯弯,似一轮明月,再次在群里发了红包,数额不小,像是提前祝贺般:全员脱单心情好。 顾方白:“我仿佛猜到了被苏少单恋的人是谁……” 群里喧哗一片。 江浩:“谁啊?” 傅西哲:“???” 顾方白:“下次揭晓,睡觉。” 苏锦年鬓角一条黑线:“……” 火车轰隆隆的声响激荡到远方,广播清脆的女声喊着:“列车前方到站……”叶多少睡前去了趟厕所,身轻如燕爬到上铺,车灯关闭,呼噜声均匀响起,颠簸了一天的叶多少很快入睡,只有苏锦年因着环境多方面因素整个夜晚睡得都很轻。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灿烂辉煌,苏锦年早早就醒了,黑眼圈像熊猫,比平时熬夜还严重,他扒拉睡的深沉的叶多少,语气戏谑,“丑八怪?” 迷迷糊糊醒来时映入眼帘就是一张帅气的脸,她心情大好,幸福感爆棚,不禁在心里想,如果此后的每一天,在晨曦中醒来都能看到这张脸,那该多么好?想法一旦有了,思想就像长了苗般,时不时的会有芽尖冒出。 出站时,人流涌动,拥挤不堪,攒熄的人群有秩序的缓缓走出,叶多少头发油腻腻邋遢,苏锦年也没好到哪里,她戴着口罩,叶多少嘲笑他,“你昨晚干嘛了?眼袋这么重。” 苏锦年掀开困倦的眼皮,慵懒的没说话。 盛夏的热还完全未褪去,太阳像黑暗里的烛火般,明明灭灭,被一层朦胧薄雾笼罩。 在出站口的停车场,许倩站在一辆豪华汽车旁边,仿佛在焦急等待着什么。 终于剥开一群群人后,在发现苏锦年时眼前一亮,当她看到他旁边虽然戴着口罩可还是一眼就认出的叶多少时眼神又黯淡下去,可欢喜还是驱使她一股风般冲上前去。 许倩眼里火光四射,恶狠狠的瞪着叶多少,“你怎么在这。” 苏锦年柔曦的眼里邃然冰冷,如地狱幽潭高深莫测,“这句话应该问你吧。” 第五十四章 归来 此时许倩的脸像个万花筒,姹紫嫣红五颜六色,她眼里冒出的火光瞬间被点燃,烧起熊熊烈火,没有回答苏锦年的话,而是冲一边惊呆的叶多少指指点点,肆虐的瞳孔似是要将她撕碎,“我说,你是有多贱呢,整天黏着苏锦年。” 话一出,愣着的不仅叶多少,还有苏锦年。 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林生泄露给她,他坐火车回来的消息。 苏锦年琥珀色的瞳仁明亮,眼里的怒气仿佛冰与火相融,横冲直撞,“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说完,下意识的拉起叶多少的手,掌心摩砂,传递的暖流猝不及防的淌进她心里,像黑暗里的篝火般温暖。 许倩并没有给苏锦年带叶多少走的机会,她用身子挡在他面前,泪如潮水泛滥成灾,“我想转到你身边,可是父母不同意,我好不容易求着他们让我留下一个暑假,可你又不在,如今回来了,陪陪我吧,哪怕一天也行。”语气几乎是在哀求。 纷纷攘攘的人群熙来熙往,经过时或瞩目观看,或葱撇一眼,指指点点,苏锦年语气邃然冰冷,如矗立的万年冰山,似乎没有什么能将其融化,“难道你做的这些都是我让的么?”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锐的剑刺在她心脏般,窒闷的疼。 许倩身子咻的一僵,精致的脸蛋妆容模糊,眼泪一把一把的往下砸,“苏锦年你真是瞎,我一直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视而不见。” 苏锦年笑的更加凄惨,锐眸凝固成冰,斩钉截铁的说:“难道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我说过何止一次,我们根本不合适,你纠缠的仅仅是自尊心的受挫,和……你要赢,从小娇纵蛮横惯了,想要的都会得到,对于我不喜欢你这件事,你又怎能受得了?” 字字锥心,暗藏风云涌动,狂风骤起,拍打在许倩的心里有如洪水猛兽,瞬间掉入万丈深渊般难受,她摇摇头,痴笑着把目光转向叶多少,“你不过是一个食堂打饭的,有什么资格留在苏锦年身边。” 针针见血,听的叶多少发懵,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说穷,心里的滋味还真是苦涩呢,她握紧了苏锦年拉着她的手,故作娇嗔的轻倚在他怀里,动作亲昵,声音酥甜,“我是食堂打饭的不假,可凭什么我没有资格,难道你就有么?” 舒缓的语气却听的许倩心里一颤,微风浮躁,周遭的声音嘈杂,她如狮虎般嘶吼,“还真是个贱人。” 叶多少身板瞬间挺得溜直,撒开苏锦年温暖的手掌,瞳孔猛的缩紧,有浴血奋战赴汤蹈火的架势,“往往自己贱的人才会说别人,还真是好意思。” 苏锦年的脸色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对于许倩的胡搅蛮缠痛斥及了,他一把揽过叶多少的肩膀,“我们走吧,别和疯子一般见识。” 叶多少气的直跺脚,原谅她是真的忍不住心中的凛气,离开很远之后,她还在嘟囔,“那人简直欺人太甚,口还不留德。” 苏锦年大概没想过柔弱的像只小鸡一样的叶多少,偶尔却有猛虎一般的战斗力,果然,人不可貌相。 怔愣在原地的许倩唇角被锋利的牙尖咬破,怒火焚烧五脏六腑,渗入骨髓,在她的字典里从来只有赢没有输,这么多年的苦苦追随,又怎能让另一个人破坏撕毁,从而功亏一篑,要将苏锦年收入麾下的心更加重了。 只是许倩现在还不知道,她爱苏锦年的心早已经不纯粹,仿佛被时间所洗涤,慢慢腐朽,那么从前单纯的喜欢就导致渐渐变了质,她被输赢所蒙蔽双眼,已看不到曾经青涩懵动的纯真。 时间如细沙,在指尖匆匆流过,不着痕迹。 说来也巧,叶多少重新找了工作,地点正是火车站附近,她带白朗吃饭的那家主题餐厅,“情有独钟” 老板娘是一位中年女人,风韵犹存,婀娜多姿,从她与同是帅气磅礴丈夫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爱正如餐厅的名字般,不减当初。 老板和老板娘人都很好,对所有餐厅员工赏罚分明,态度温和,从不轻易发怒,叶多少本来应聘的是后厨,可人满了,只有服务生的位置,秉承着一定要坚持下去的信念,她留了下来。 工作休息的第一天,叶多少去看了刘姨,买了很多营养品,和她说了很多老家的人和事,刘姨一直感慨,出来这么多年也没能回去看看那些老伙计,说来真是遗憾,当询问到白朗的情况时,她缄默了。 她一直相信,命运那双翻云覆雨的大手,哪怕曾经他经历过何等的伤痛和折磨,最后定和善的对待他,在枯木逢春后也终会迎来柳暗花明,他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于叶多少回来的消息,灿灿也非常开心,连忙履行承诺,请叶多少吃顿饭,灿灿是本地人,家庭条件虽然一般,但她很努力,从不亏待自己和家人,说到那天苏锦年在餐厅询问她踪迹时叶多少心里快乐开了花。 原来爱情那颗神奇的种子,一旦在心里扎根,就会破壤而出,从此冒芽生花,风雨无阻。 在暑假结束之前,苏锦年常做的事就是,每天会往叶多少所在的餐厅送一束花,没有重样的时候,并每天佩戴一条时而发自肺腑时而东拼西凑的情话。 事情的开始来源于某天1337群里的对话。 一向热心的江浩似乎对宿舍单身汪脱单的事情格外操心。 江浩:“各位进展的怎么样了,艾特全体成员。” 久久之后,无人回复。 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对于别人忽视他这件事显然不能接受,江浩便学苏锦年一样在群里发红包。 果然,群里喧嚷一片。 傅西哲:“……我忘了要联系方式了!!!” 苏锦年鬓角一趟黑线:“好像,她对我也不是很反感,并且我已经见过了她家长,吃了很多次饭,她家长好像对我也不是很反感。” 顾方白:“看来楼上进展很顺利。” 江浩:“那就是她答应了你?” 苏锦年:“没有。” 傅西哲:“……” 顾方白:“在郊外那次我就看出来你对她有感觉了。” 傅西哲:“???” 江浩:“卧……” 第五十五章 没看出来我在追你么 苏锦年:“兄弟们我该怎么办?” 江浩:“你表白了么?” 苏锦年:“……没有。” 江浩:“那表白,追啊……” 苏锦年:“怎么追?” 顾方白、江浩、傅西哲、:“…………” 在一群室友们的鄙夷中,苏锦年旁敲侧击询问过叶多少,不知道是他情商太高还是她智商太低,竟然不吃这一套,苏锦年曾这样想过,无果之后干脆直接展开追寻。 天空灰蒙一片把太阳笼罩,像女子围着一层面纱,透着朦胧的薄感,昏暗又阴沉,像闪耀在黎明的曙光,前几日只是单纯的送花,今日苏锦年打算亲自出马。 米白色西装革履,搭配黑色条纹领带,发入云鬓微如霜,清风徐徐吹来,散发一阵馨香,从第三方角度观看他此时的气质,当真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手捧一束硕大的蓝色满天星,它的花语正是,真心的喜欢你。 紧致的西装外套以及腿部线条流畅烘托出苏锦年完美无缺的身材,瓷白的颈项上是一张雕刻无瑕疵的脸,浓密的眼眉如繁星点缀,瞳眸波光粼粼,蕴藏潮水的涌动,心里秋波荡漾褪去了天空的颜色,攥着满天星的手滋生些薄汗,明明空气清爽,可他的心却频生燥热。 面容平静,心里澎湃汹涌。 他不知道此番作为是否能推动她们之间的情感,他知道的是,他对她的喜欢已经深入骨髓,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糟糕透了,他真的不想再拥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真心换爱情里不变的相依。 紧张感灼热,像烧着了般让苏锦年掌心频频出汗,尽管心底紧张,可理智仍然占上风。 苏锦年提前在“情有独钟”定了位置,二楼临窗,可俯瞰周遭风景,算不上烛光晚餐,白日也可衬托风情。 当苏锦年嘴角噙着笑,手捧满天星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叶多少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摔地而碎,简直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像掉入无底洞般看不见底, 对于苏锦年对自己猛烈的追求,她不是没有心动,在某些方面她不得不承认,苏锦年除了性格自恋狂傲不羁了点,无论是长相家庭都是她望尘莫及的,也正是这样她才觉得不可思议,很不真实,家庭的巨大反差,自尊心的驱使,让她没有办法心无旁骛的说些什么海誓山盟一定要在一起,她要的感情是纯粹无杂质的,是在激情过后扔能一起行走的,所以在不确定新鲜感过去后他的心意是否一如从前,她不会轻易答应。 叶多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因为白朗和叶然吧,没有归期的痴心守候,仿佛在黑夜里寻找唯一的亮光,现实的捆绑,内心的束缚,却扔能让叶然的爱毫不变质,这一点,真的太难了。 天空骤然剥开一层浓雾,阴霾逐渐褪去,露出一片金光灿灿的曦光。 店内服务生小姐姐们无论年长一些的还是年龄偏小一些的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连为客人端菜的男士都偷偷窥视,想看看来者为何人,竟让小姑娘们喧嚷一片都为他留恋。 年长点的姐姐见叶多少傻楞在原地,忙用手肘怼了怼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带着不屑,“搞不懂你哪来的福气,这么好看的人,简直帅的一塌糊涂,居然能看上你……” 叶多少轻瞄了她一眼,神韵清冷,对于这种傲慢无礼,把自己比喻钻石而别人是稻草的人,她不想深交,懒懒的截口,“是啊,怎么就看上我了,没有追你呢?真是可惜啊!” 说完,向苏锦年的方向径直走去,眼里故意流露出宠溺的笑,小女生般语气嗲嗲的,“你怎么来了。” 苏锦年只觉得身体邃然冰冷,对她嗲嗲的声音不是很适应,“当然是和你吃饭。” 叶多少瞟了瞟周围对她指指点点恨不得让她马上消失的同事,声音故意高昂,“吃饭啊。” 而后见周围的人褪去,终于不再盯着她瞅,叶多少松口气,冷冷的丢出一句,“上班呢,没空。” 欲要甩胳膊走人,苏锦年一把揽过她的胳膊,对于叶多少前后反差极大的这种表现他早已司空见惯,“老板那边我已经替你请好了假。” 叶多少心里齁甜,嘴上恼怒,“你凭什么替我做主,简直神经病。” 苏锦年眼神飘渺,却爱意浓浓,嘴角冷哼一声,“丑八怪你别不知好歹啊!位置我都定好了,不吃多浪费。”前一句还生硬,后一句却像初春的暖阳。 叶多少想着,假都请了,不吃白不吃,于是大手一挥,“带路。” 苏锦年小心翼翼的把满天星睇给叶多少,眼波流转,醉意阑珊,在一行人羡慕的注视下来到二楼座位上。 隐藏在灰蒙云彩后面的太阳透着玻璃窗的折射时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泼洒在桌面上斑驳点点,餐厅内空调的凉风吹来,萦绕在她发间,竟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梦幻的不真实。 这是苏锦年和叶多少第一次单独吃饭,相比与此前在张雪芝给他准备的新房里,三个人的早餐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他虽然习惯性的叫她丑八怪,但其实她不丑,只是没有精力时常打扮,在美女如云的大学校园内,自然得不到任何关注。 叶多少的服务生同事过来点餐时,不屑的扫了眼她,献媚的眸光定在苏锦年身上。 苏锦年点了龙虾、螃蟹、扇贝、生蚝等。 叶多少点了上次带白朗吃过的清蒸鱼、糖醋排骨…… 苏锦年星眸如画,如墨汁般斑斓,他像个绅士一样为她倒红酒,在这里餐厅工作,价格她自然是了解的,他购买的那瓶,正是店里最贵的,叶多少轻挑眉宇,“不是就过年小酌一杯……然后成仙了……” 苏锦年小抿一口,想起曾经对叶父说的话,不禁噗嗤一笑,“丑八怪,这可是我第一次单独请你吃饭。” 叶多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要么蹭我做的饭,要么蹭我妈做的。” 苏锦年眼角弯弯,宠溺的笑意浓烈。 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菜全部摆齐了,味道浓厚醇香,叶多少一下有了食欲。 苏锦年喝了些红酒,眼里扑朔迷离,恍惚间他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你没看出来我在追你么?” 叶多少嘴角慢慢咀嚼着食物,表情极为认真,“我瞎。” 第五十六章 虾的味道怎么样 苏锦年拿起酒杯的手顿了顿,看着叶多少的樱桃小嘴挂满油花,心想还真是可爱,纵然觉得尴尬也没关系,瞅了眼餐桌上的虾,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瞎,虾啊,尝尝味道怎么样。” 叶多少还真剥了龙虾放进嘴里,眸光如晨露般甘甜,嘴上的口红被蹭掉了一部分,她一直满意的点头,“很好吃啊!” 窗外阴沉的天空终于透出蔚蓝,宛如绵延不断的海岸线,蜿蜒曲折,像为她们名义上的第一次约会写了一首开篇的情歌。 在人海茫茫,芸芸众生中,她与他的相遇和邂逅,好似是冥冥安排好了般,像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一旦陷进去,就出不来。 要说叶多少的回答,她绝对是故意的,她故意说的那样云淡风轻,如天边游荡的浮云,漂泊不定,她知道,很多事情一旦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所以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谨慎,苏锦年顶尖的生活是她触不到的角落,好像她们的遇见让她原本的生活逐渐偏离了轨道,要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只能说是命运,将两个不着边的人慢慢聚拢,想逃离,却总是不期而遇。 苏锦年坐姿优雅,动作缓慢,细嚼慢咽的咀嚼嘴里的食物,与他相反的叶多少狼吞虎咽囫囵吞枣,丝毫不顾及形象会影响这场约会,好像真的是来白吃的。 “一直想在这里工作么?”苏锦年琥珀色的瞳眸侵染了柔和,看叶多少的神韵灌满宠溺,像看一件稀世珍宝般舍不得别开目光。 叶多少真的没有想太多,除了一直以来努力学厨艺,挣钱,攒钱,挣钱,攒钱,生活里除了这些似乎其他都是遥不可及,“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言下之意,她真的没想好。 苏锦年清澈的丹凤眸像一颗耀眼的宝石,璀璨明亮,闪闪发光,他能给她的有很多,包括未来,可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不会轻易接受帮助的人,她只想靠自己的双手去抓住生活所馈赠的幸福,哪怕他即将会成为她的男朋友,“你觉得我怎么样?” 问出这话时,他自己都吓一跳,这是一向豪放不羁、桀傲不恭、狂妄傲慢的苏锦年说的么? 叶多少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心想,今儿苏少是吃错药了么?还是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她摘下吃螃蟹的手套,左手轻抬,掌心向内,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量一番,“这还用说嘛,帅气,多金……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苏锦年慵懒的截口,对这些褒奖的话心里竟有些嘻滋滋的甜蜜,“打住,你在夸我要飘起来了,那……这么好的我,你为什么不要。” 话语间有些被抛弃的委屈,又像在撒娇卖萌,苏锦年在叶多少心里的形象瞬间崩塌的一发不可收拾,心里快笑到抽筋,表面上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着实让人难受,“珍珠玛瑙钻石水晶好不好?” 所以不是她不要,是要不起。 简单的一句话像一记重锤显些将他砸蒙。 苏锦年心里像堆满浆糊般悲伤瞬间攥成一坨,拧成疙瘩,耐怎么也揉不开,难道她拒绝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么? 他没有想过,他最不在意的东西竟然成了他与她之间的隔阂,还是说另有什么隐情? 这时隔壁桌的男客人桑音高昂,声波流转之处都在沸扬,“服务员,你这里为什么没有咖啡?”语气粗鲁带刺。 服务生嘴角挂着职业微笑,面色从容,“不好意思先生,本店虽是中西餐融合,但不销售咖啡,要不您看一下这款红酒,口感醇厚,回味悠长……” “别说废话,每餐结束我都要喝咖啡润喉,既然没有,我们走。”说着就要拉对面坐着的女子,逃之夭夭。 服务生面色沉下来,“先生,请您结账。” 叶多少心里暗笑,这大叔口味还真是独特。 中年男子看了眼价格总价,眉头一皱,又生愣的坐下去,“你看你这没有咖啡,我自己去买总可以吧,别拦我。” 服务生小姑娘也就是叶多少同事,她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那这位女士麻烦结一下账。” 中年男子眸光一转,缓缓蹲在女子身边,眼里流露情意绵绵深情款款,却有一丝不耐烦隐藏至深,“我去去就回。” 女子轻抚中年男子的手,目光呆滞,似是有悲伤闪过,凝聚成江河,心里却扔相信他说的话,“路上注意安全,我在这等你。” 中年男子点头,之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滑过的弧度像有尘埃落定。 叶多少眼神飘渺,扑朔迷离,恍惚间她听见自己再问,“你说,他还会回来么?” 苏锦年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眉宇微蹙,雕刻的鬓角有哀伤滑落,瞳眸里清澈的光渐渐黯淡下去,他现在没心情想别人家的事,一心在她身上,“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 叶多少目光炯炯,有些呆滞,仿佛有什么凝固了般,“看电影?没兴趣。”虽嘴上这么回复,心里却在沾沾自喜。 苏锦年僵硬的神经瞬间苏醒,撇开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不说,难道约会不就是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么?难道……“那你想……干什么?” 好似一棒重锤顺着空气里暧昧的弧度像叶多少抛来,别有一番韵味,“你擅长什么?” 苏锦年眉梢轻挑,欢腾灌满眼帘,嘴角咧着笑,脑海里平时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一闪而过,但很多只是略懂皮毛,“钢琴吧,从小一直练习。” 叶多少掀掀眼皮,用力的点点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气质。”说罢又继续吃桌上的食物。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通饭吃的时间似乎有些长,天边流云飘渺茫然,正如她此刻的心。 叶多少是懦弱的,她毫不避讳的承认,她胆子小不敢付出,抑或不敢接受别人对她的付出,怕深情在经历潮起潮落时会石沉大海,怕被伤害,怕不幸福,怕受伤痛,怕这又怕那。 所以到现在,她的感情经历还是一张白纸,叶多少经常觉得自己是何等的可悲,甚至还未等经历过狂风骤雨,就畏首畏尾的,不知所措。 第五十七章 退回的包裹 那顿饭结束后,二人丝毫没有任何进展,苏锦年也不在往餐厅送花了,知道送去也是无果,索性做些别的事从而吸引叶多少的注意力。 或许感情就是这样,它能让一个狂傲不羁的人从此放低姿态,能让一个人从眼角到眉梢,从头到尾都有细微变化的,无非就是喜欢上了另一个人,或者有了这样或者那样的感情。 通过苏锦年在叶多少所在的餐厅培养的眼线得知,过几天有一场西班牙厨艺大师莱昂的演讲会,千载难逢的机会,叶多少也不想错过,却一票难求。 这件事在苏锦年心里定格了很久,也琢磨了很久,他必须要陪叶多少去,可是一张票好弄两张却难求,于是一向嚣张跋扈的苏锦年开始有了苦恼,从前的理智清醒现在因为一个叶多少通通都化为了烟雾原来喜欢一个人的力量这么强大。 同样有苦恼的还有在省城的叶然,快下班之时她收到一个快递,发件人正是那个面容上总是笑盈盈的南风,自从收了他的名片之后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铺垫,快递拆开后,是一张生日晚宴的请柬和一款精美绝伦的白色晚礼服,外加一双镶满闪耀钻石的高跟鞋,真是美的快刺瞎她的眼睛。 请柬上写着:“穿上我送你的这套礼服,陪我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南风。”然后画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代表了他的心情。 因为没有什么交情,所以她很错愕和困顿,那样看起来没有脾气总是晓暮春风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邀请她陪他参加朋友的生日晚宴,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好像她们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吧? 那么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她完全不用想。 叶然盖上礼服盒子,把高跟鞋和礼服重新包好,按照上面没有撕坏的地址又寄了回去,并且附加了一封信。 “无功不受禄,本人没有这个能力,自然也就不会去,请找别人,谢谢理解。” 语气生硬的仿佛是水泥钢筋混合在一起,透着如铁一般的疏离,又带着扎人的刺。 快递就这样原封不动的寄了回去。 下班时叶然仍旧一如既往的去白朗所在的精神病看望他,用自己的时间陪伴他,一步都不舍得走开。 离开学的日子更加近了,她的心仿佛被车轮碾压过喘不上来气,说实话,她很舍不得白朗,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她留恋至极,纵然他偶尔会耍些小脾气,也不再总是听她的话,但只要白朗是爱她的,他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或者是走丢,她的内心仍然是宽慰的,存有感激。 上天是眷顾他的,不会施加给白朗不能承受的压力和重担,所以,那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呢? 小时候,很多人尝尝告诉他们要知足常乐,可是长大后,她和白朗都学会了知足,却始终没有保持常乐。 这样的时光纵然没有尽头,这样憋囧的空气纵然不是他们的所以,除了坦然接受命运馈赠的礼物,除了他爱她,叶然真的别无他求。 叶然在街边买了两份炸酱面,便奔白朗的病房走去。 窗外飘进的微风如水,清清凉凉,携带着炸酱面的馨香涌入白朗的鼻子里,他嗅了嗅,真是好闻及了,知道叶然下班来了,郁闷的心情瞬间欢快了不少。 叶然蹭在白朗身边时,听到他的肚子正在咕噜咕噜的叫,她不禁觉得好笑,看着白朗稚嫩的脸庞微微侧头,一本正经捂着肚子的小模样,四目相对,俩人噗嗤的笑出了声,“最近白朗的状态真的很好呢!” 叶然打开炸酱面的盒子,把筷子掰开,豁楞两下,递在白朗面前。 通过窗缝挤进来的一道光正不偏不倚的打在白朗眼睛里,漆黑的瞳眸像灌满了一片星海,神采奕奕,煜煜生辉。 白朗扒拉两口炸酱面,便愈发的爱上了这种每天有人送饭的感觉,像住进了梦幻城堡里,有些不真实,他蓦然顿住,语气僵硬又带有一丝心疼,“以后不用每天都来送饭,你挣钱……不容易。” 叶然自是懂他的心情,也没有反驳,“好,听你的,不过啊,钱挣来不就是花的?不过白朗你放心,我现在所挣得每一分,绝对没有乱花,全部用在了刀尖上。” 白朗眉峰一蹙,看着床上摆满的变形金刚、奥特曼、漫画书、魔方、各种拼图积木,最夸张的是还有小孩子玩的橡皮泥……“你说的刀尖上,就是这些?更何况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叶然撅起樱桃小嘴,明显是不乐意了,“我乐意。” 白朗垂下头,掀掀眼皮,眼里的宠溺像滔滔不绝的江水萦绕在叶然心底,“那吃完饭,一起拼图?” 叶然抱住白朗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感像炸酱面的香气一样,浓郁扑鼻,芳香四溢,“好啊。” 在不经意间扫过叶然的包时,白朗明亮的瞳仁溢出疼惜,只能一个劲的扒拉盒子里的炸酱面,心中比喝了苦咖啡还干涩难耐。 自从上次不经意间看到了出现在叶然生命中的另一个人,那种强烈失去的感觉像站在悬崖峭壁的边缘,稍有一点风吹雨打,便会让身子打晃,从而发出即将要坠崖的恐惧感打入血液没入骨髓。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他的病情明显有所好转,他心中盼望已久的自由终于就要实现,心中对叶然的惦念和亏欠也终于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去弥补。 吃完饭以后,俩人把被子叠好,整张小床都摆满拼图,晚霞升腾,透过一抹斜阳折射屋内,一种朦胧的感觉将整间病房围绕。 白朗偶尔扶着下颚思考,叶然偶尔托腮凝望,画面唯美的好像一幅画卷。 同城快递,当天就到了,当坐落在二十八楼的南风收到寄出去的包裹又寄回来的时候,额头已经青筋暴起。 邪肆的眸子腥红嗜血,整张脸上的笑容变成了狰狞的面孔,原本的和蔼可亲此时正在摔打着完整无损的包裹,一贯装出来的好脾气也消失殆尽。 生气了一会又像换面具般突然变了一副面孔,那表情极度阴森寒冷,仿佛坠入了无边的地狱般深渊可怕,那意思好像就是,他看上的人,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第五十八章 打翻的醋坛子 透明玻璃外站着南风的秘书,看着脾气暴躁的老板,时而面色阴沉,时而散发凛气,她颤颤巍巍的不敢敲门进去,手中的文件几经打滑掉入冰凉的瓷砖上。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就这样过去,南风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扬声喊了他的秘书,秘书这才颤抖着双手推门而入,“总裁……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说着把一摞子文件夹放在他归归整整的桌面上。 小姑娘似是被南风发火的样子吓得不轻,声音唯唯诺诺的带着恐惧。 南风二话没说,收敛了怒气,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简单潦草的翻来几页观看,没有问题便直接签字,英俊明朗的脸恢复了一贯的神色,额前的碎发潇洒如风,骨骼分明的手指摊在桌面上,让前一秒还颤栗的小姑娘瞬间开始敬仰,被他销魂的气魄显些迷倒。 所有文件签完字以后,秘书本想离去却被南风叫住,浑厚的桑音朗朗笙箫,“上次我们在大学投资建设的跑到进展情况怎么样了?” 秘书一五一十回答,“庆祝仪式校方定在两个月以后,在大学校园内。” 南风茶色瞳眸宛若黑昼,露出点点斑驳,他满意的点点头,像是一切顺利都尽在掌控之中。 这次为了能陪叶多少一同去听演讲会,苏锦年可谓是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花了血本才搞到两张票,可当他嘻滋滋的来餐厅找她分享这个消息时,却吃了个闭门羹。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大学里的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赶回来,顾方白和他都在本地,江浩家离着也不远,可眼前出现的熟悉身影却着实让他身躯一僵。 正直午餐高峰时间,叶多少忙前忙后楼上楼下,口中已经喘着粗气,可,不知道傅西哲何时回来的,并且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所在的餐厅过来帮忙。 本就只有几面之缘,哪敢劳烦别人,可傅西哲什么都不听,油盐不进,一直笑嘻嘻的帮她端盘子跑来跑去,他说:“马上开学了,听朋友说你在这里工作,顺便来看看,正巧赶上了,就帮帮你。” 叶多少突然想起那天在车上他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身子咻然一僵,敏感的神经像被点了穴道般一直愣在那里,思来想去似乎什么都解释不通,所以道谢之后并不言语。 苏锦年站在餐厅门口,所有座位都坐满了客人,菜香扑面而来,馨香沁鼻。 廊道上人潮流动,摩肩擦踵,远远望去细如海沙,身高矮小的叶多少瞬间被淹没在人群当中,打眼望去得瞧一会儿才能瞅到。 看着瘦小的身影端着盘子走来走去,偶尔在擦过傅西哲时两人相视一笑,这明媚的一笑,好似往苏锦年心里扔了块棱角尖锐的石头,堵的他发慌,他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到傅西哲身边,双目腥红,像自己苦心栽培的菜被偷了一般,憋着一口怒气,正找不到宣泄的借口。 傅西哲两手端着盘子稳如泰山,看到苏锦年时先是一愣,又恢复平常,“这么巧么?锦年你也来吃饭?”后又撇了撇周遭,“一个人来的?” 苏锦年神色清凉,探究的眸光在傅西哲身上打量,“还真是巧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在群里说一声,所以现在是在兼职?” 傅西哲恍惚之际,听到客人在催,忙说了句,“我来帮朋友,先不说了啊。” 身影和声音消失于人流当中。 苏锦年怔在原地,忧心忡忡,惶惶不安,朋友?他和叶多少有什么交集么?擦出什么火花了么?怎么就成了朋友?所有的疑问凝固成一串问号砸在他心头,就连叶多少什么时候在他面前飘过的都不知道。 半晌过后,餐厅陆陆续续空出几个坐位,在拿到票这个好消息没有和叶多少分享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便也随之坐上去,点了几份招牌菜,眉头蓦地拧紧,神情有些郁郁寡欢。 忙碌的人潮依旧汹涌,客人像海浪般一波卷起一波,不曾褪去。 晌午的日头毒辣,光从窗户外折射的光线就能感受得到,纵然室内空调冰凉,可人多闲聊高昂的声音却另他烦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锦年早已饥肠辘辘,终于在最后一刻等到了叶多少端着招牌菜像他徐徐走来,那感觉长的像等山川冰雪融化。 眼看着叶多少垂着头,一步……两步的朝他走过来,他想着直接拉住他的手说,喂,丑八怪票我搞到了,不用谢。 又想着说,你和傅西哲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这么亲密无间,如胶似漆了,后想想,又觉得不妥。 叶多少紧绷的小脸捷带着慢热的红晕在脸上摊开,像一簇红玫瑰,鲜艳欲滴。 店内生意兴隆,太忙了,所以她的头只微抬到苏锦年衣领的位置,“您好,请用餐。” 苏锦年冷哼了两声,用余光偷瞟着叶多少的表情微变化,“不是要去莱昂大师的演讲会么,票我弄好了,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今晚去我家……新房。” 此话一出,着实让叶多少一惊,餐盘差点没摔碎在地,什么叫做今晚去我家新房?苏锦年他是疯了还是吃错药了? 叶多少怒目而视凝望着他认真且一本正经的眼睛,瞳孔里流露的渴望煜煜发光透出灿烂的光芒,好似懵动的孩童,不受凡尘俗世的影响,当真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位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另外,如果病了,记得吃药。” 叶多少欲要离开,却被苏锦年一把拉了回来,她板着脸,看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面孔内心不禁觉得好笑。 苏锦年忙抽回拉过她的手,不自然的两手搅在一起,眼神飘渺,又恢复一贯的高冷范,“那个,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晚上去,听我弹钢琴。” 四周餐桌上的酒香浓烈飘扬,杯光壶影,踌躇交错,豪爽的一杯饮尽再干一杯。 在这样浓稠的范围里,叶多少神情竟有些恍惚,只听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冷冷的丢一句,“没空。” 醋意在苏锦年心里翻山越岭排山倒海般涌来,他听见自己再说,“傅西哲……你俩……隐藏的挺深啊。” “晃荡”一声,隔壁桌的醋坛子不小心被打翻,引起周遭人的注意,叶多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隐藏挺深,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酸酸的醋味一时之间缠绕整片区域,慢慢融入到空气里。 第五十九章 不能帮情敌的忙 叶多少脑袋瓜蓦然拐了个弯,鼻尖萦绕着醋的酸味,对苏锦年的这番话总觉得嗅到了什么味道,比醋还酸,她微挑柳叶眉,“对不起,无可奉告。” 转身离开之时,已经有服务生把打翻在地的醋收拾了一遍,可醋味好像更加浓烈了,像蝴蝶煽动着翅膀,所有气味缠绕在苏锦年身边,酸的另他自己身子直打颤。 苏锦年嘴角抽了几下,手掌握紧刀叉,使劲戳盘中的食物,浓茂的剑眉底下是一双能溢出酸水的眼睛。 他边吃边嘟囔,“无可奉告,有什么事偏偏无可奉告。” 从那时起,苏锦年和傅西哲的关系已经不在单单是室友和兄弟,还有情敌。 嘴上虽然不满意,可身体却很实诚。 苏锦年从吃完饭以后,就像长在椅子上一样,两个小时没有动弹,目的就是想对傅西哲和叶多少的关系一探究竟。 他手肘托腮,眼仁波动,暗藏着汹涌的情绪,表面上却掩盖的风平浪静。 午高峰褪去,迎来的是闲暇期。 傅西哲背上他的米白色双肩包,眼里的笑意浓烈,“多少,那我先走了。” 叶多少应声,小鸡啄米般猛烈地点头,“今天谢谢你,路上注意安全。” 因为离下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所以她把傅西哲送出门口又继续回来工作。 苏锦年轻轻转了下僵硬的身躯,歪着头心里发皱,就这么走了?那次在群里说他恋爱了,难道就是叶多少?还拽了一套词,什么“她来时花悄悄地开,她沉默却卷起尘埃。”苏锦年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平时没看出来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 苏锦年掏出手机给江浩发了微信,“兄弟,帮我旁敲侧击问一下,傅西哲恋爱的对象是谁。” 末了,又发了一串,“不管是直截了当,还是旁敲侧击,只要能问出结果……回来请你吃一顿大餐。” 苏锦年刚放下手机,下一秒就嗡的震动一声,他点开看。 江浩:“没问题,等着吧!” 一提到请吃大餐,江浩准同意,这是苏锦年一开始就盘算好了的。 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过去,叶多少对苏锦年稳稳当当扎在椅子上的决心视而不见,于是乎苏锦年的闭门羹一直吃到了叶多少下班。 火红的太阳像个圆球一样渐渐滚到了西方的云彩里,叶多少换下工作服,从包里抽出耳机,塞入耳朵里,放着舒缓轻柔的音乐。 苏锦年掐着时间终于“咚”的一声,等到她下班,没等来得及追赶,急匆匆跑去厕所之后,连忙一路小跑在餐厅门口堵住了叶多少。 心里的小算盘打的精明。 他耐心等了她一下午,哪怕铁杵也该磨成针了吧。 还好平时坚持锻炼健身,所以跑了一路上下楼,到她面前,气息平稳,仍旧保持着一贯冷傲的形象。 “说好了今天去我家。” 叶多少定睛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一堵墙,小火苗在心里头蹭蹭的着,都快烧到眉毛了,“我记得我好像说没空。” 今天是刘姨休息的日子,她还还要做菜让刘姨品鉴,所以没功夫和他闲聊。 苏锦年眼神黯淡,长腿紧跟着叶多少的短腿往前走,醋坛子不止翻了一个个,“是和某人去约会么。” 叶多少摘掉一只耳机,猛然停住回头,刚好撞到一堵结实的墙。 “某人是谁?”她疑惑的目光凝聚在他脸上,有些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苏锦年没有去解释他所说的某人是谁,而是请抬手臂,掌心去轻揉她的额头,眼里的心疼顺着掌心蔓延到她的血液里,“没事吧,撞坏了我陪,对你负责到底。” 叶多少掰开他的手掌,翻翻眼皮,怒视他,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我还要去敢公交,您请回吧。” 苏锦年一想到她可能是因为和傅西哲约会从而拒绝了他,心情就跟生锈发霉一样,“坐公交干嘛,坐我车。” 叶多少本想拒绝,谁知道在人潮攒动的街头,在大庭观众之下,苏锦年居然把她横着抱了起来,像那次卡拉大赛排练时,她摔倒的情景一样,他把她扛在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你这是做什么。” 熙攘的人流在路过他们时都撇来几眼,纷纷表示羡慕不已。 叶多少重重拍了几下苏锦年的胸脯,他炙热的气息像温润的泉水般涌出,隔着衣襟她能感受到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 在苏锦年以稳健的步伐把她轻放到副驾驶时,叶多少赞叹,“你又换车了。” 苏锦年细心的为她系好安全带,“是啊,上次的奖励。” 启动引擎,脚踩油门开出了很远,也没问她要去哪里。 叶多少撇撇嘴,说完头扭像窗外,连忙报出了地址,生怕他带自己去别的地方。 苏锦年车技很稳,称得上老司机。 天边的夕阳在落幕之前散发出几道绚丽的光芒,清风拂过,微挑起她的发丝,想着待会去刘姨家要做些什么菜来展示她最近厨艺进步了不少。 在大学城小吃街附近有一个很大的菜市场,所以她要先去买食材,然后再步行去刘姨家。 这样想好之后,待会可以节省时间,直奔目标。 车开着开着,苏锦年接到江浩电话。 耳机里江浩露出不严谨的笑,仿佛隔着空间和地点的距离,苏锦年都能感受得到。 “是什么让你笑出了杠铃般的猪叫。” 此话一出,叶多少蓦地笑喷了嘴,也不知道最近苏锦年是怎么了,总是语出惊人,本不该在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总是轻易脱口而出。 江浩一本正经的收敛了笑容,“我帮你问了哈,刚开始傅西哲那小子还不承认。” “但是经过我聪明伶俐,智力发达,天资聪慧……总算是把话套出来了。” “大餐你请我吃定了。” 苏锦年心不禁戛然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强烈涌上来,“快说。” 江浩语气沉重的说了句,“傅西哲那家伙居然喜欢多少,上次群里聊天,顾方白那意思你喜欢的人也是多少吧?” 苏锦年面色凝重,像有雾霾一样被覆盖,他轻轻的“嗯”了一声,表示承认他早已喜欢叶多少。 江浩一副有好戏看的模样,“那未来将会上演兄弟为爱反目成仇?” 那倒不至于,苏锦年声线很淡,“公平竞争。” 挂掉电话,苏锦年阴鸷的脸仍旧没有变化,想着此时此刻他正在帮情敌的忙,送自己喜欢的人去约会,心情像玻璃一样被击碎,便愈发不痛快,找了一个可以掉头的地方,行驶换了方向。 第六十章 喜欢你还真是没道理 一看车子调转了方向,叶多少心里打怵,嘴巴张成殴型,不停地喊,“喂,喂……” 苏锦年没有理会她,眼底的怒气像被点燃的柴火,正一根一根的烧起来。 叶多少一下子急的语无论次,“真不是约会,我要去刘姨家。” 苏锦年微薄的嘴唇紧抿,高挺鼻梁两侧的丹凤眸盯着前方的路段,不知何时打翻的醋坛子,酸味浓烈,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 这到底是在气什么。 叶多少拿出手机,拨了刘姨的电话号码,眼波流转之处正瞧见某人心虚的在蹭鼻尖,“我现在给刘姨打电话。” “嘟……嘟……嘟……”摁了免提。 “喂,多少啊!怎么还没到?你看我这怪担心的。” 叶多少清了清嗓子,免提声音开到最大,生怕某人听不见,“路上,有点堵车,您别担心,就快了哈。” 挂掉电话,看着越来越偏离的轨道,叶多少冷哼一声,“前边,找个地方掉头。” 在得到确认约会对象不是傅西哲之后,苏锦年心里拧紧的疙瘩终于散开了,也是,怪他疑心太重。 叶多少见他嘴角咧开的笑比花还灿烂,那种无法言喻的喜悦在心底如藤蔓般渐渐生长,她是否该考虑试着交往。 不过这种想法瞬间有了,又默然黯淡下去。 生活在两个边缘的人,各种悬殊都是她无法逾越的鸿沟,就算苏锦年肯为了她放下身段,那么他的父母呢?是否可以接受这样的她? 那一刻叶多少心里再次有狂风席卷,除了让自己慢慢变得优秀,配得上自己喜欢的人,她真的,别无他求。 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在可以掉头的地方,苏锦年调转方向,修长的手指轻落在方向盘上,掌心缔结的温度逐渐薄凉,他突然轻轻拍了下叶多少的肩膀,“那个……” “对不起啊,耽误了你的时间。” 声线如雪,嗓音如泉,携带着缕缕清风缠绕。 叶多少看着苏锦年雕刻般完美无瑕的侧颜,懵动的小鹿不停地乱撞,好像今天,是她耽误了他的时间吧? 转而微微扭头,嘴中丢出了两个字,“幼稚。” 白昼褪去,黑夜袭来,苏锦年星眸斑斓,微露曦光,余光偷瞟之时,有绚丽的烟火在心中盛开。 也许年少的喜欢,懵懂无知,在大雪中想起,被风干后又忘记。 那么成年的喜欢,虽没有那么刻骨,却也如白雪公主般美丽。 夜幕垂来,星河璀璨。 车子停到大学城附近的菜市场,不,其实是很大的一家超市。 年轻面孔遍布整个小吃街,以及服装店、理发店的每个角落。 附近的大学生们,总是喜欢在最后一节课结束之时,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的一起逛街,吃自助火锅等。 街边灯光辉煌,闪耀明亮,超市车位少的可怜,苏锦年把车停在很远之外的一家医院,二人徒步去购买食材。 把包存放到柜子里,二人开启了超市之旅。 这绝对是苏锦年距离童年之后很久的第一次逛超市无疑了。 超市很多促销活动,酸奶买一赠一、火腿肠一捆才几块钱、被缠在一起的芝麻酱等等,叶多少一来超市准心花怒放。 苏锦年推着小车,面容喜悦,一副兴致盎然,“丑八怪,要不要买叠韭菜?” 叶多少闻声回头,“叠韭菜?先看看别的。” 蔬菜区价钱队伍排的老长,叶多少把又高身材又好脸蛋又帅的苏锦年先放那排队,完全不顾苏锦年冷硬的脸。 “西红柿、菜花、鸡蛋、蒜薹……葱、蒜、姜……” 称好之后,又来到肉类区。 苏锦年不满的下巴高抬,“也不给我个挑菜的机会。” 叶多少见某人嘴巴翘得老高,“吭,你来你来。” 苏锦年眼帘微垂,瞳眸扫视一周,“要不要来个酱鸡爪?” 叶多少对他的决定表示认可,“也不是不可以,那你来买。” 苏锦年长腿一迈,对隔壁的酸奶区兴趣较高,“你先挑着,我去隔壁看看。” 叶多少不禁觉得苏锦年鼻子脸冷哼的时候还挺搞笑。 无论何时何地,苏锦年皆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像惹人注目的繁星般,闪耀夺目,总会有那么几番目光在他身上撇来撇去,想入非非,又在看到帅哥身边有女伴时而眼神黯淡下去。 食材购买完毕,不管是零食、熟食类,足足装了两大袋子,这完全刷新此前苏锦年的记录。 为了表现,他付过款之后,闷不吭声的一手拎一袋。 叶多少面对周遭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腼腆,更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知道,为了显酷,为了男友力爆棚……额……好像有点想偏了,总之,苏锦年是不会同意她来拎袋子的。 把能砸蒙一个人的装满食材的袋子丢进后备箱,苏锦年嘴角呼出一口气。 刘姨家就住在附近,为了去学校上班方便。 车子行驶几分钟就到了刘姨所在的小区。 叶多少熟门熟路,蹭蹭蹭跑到门口,摁门铃,“刘姨,我来啦。” 身后提拎两个大袋子的苏锦年向她睇过一个宠溺的冷眼。 刘姨开门,一见叶多少,便一劲的寒暄问暖。 正欲关门之际,苏锦年直迈两阶楼梯,长腿一横,“刘姨,还有人,先别关门。” 叶多少解释道:“我朋友我朋友。” 刘姨心里想,这小伙子咋这么熟悉,嘴上捣鼓着,“来,快进来。” 熟悉感下一秒便破土而出,“呀,你是不是去西餐厅的后厨问我打听过多少的事。” 肯定句,像一双拖鞋“啪”打在苏锦年的脸上。 刘姨招呼着俩人坐在沙发上。 叶多少横着眼盯着苏锦年,仿佛能看出花来,“你打听我来着?” 苏锦年眼神飘渺,心虚的不敢和她对视,尴尬瞬间在心里开了花。 刘姨说着帮他回忆道:“是啊,你这孩子咋还不承认。” 转眸又对叶多少,“上次你从西餐厅辞职,过两天这孩子就跑去后厨,不知道在哪打听到咱俩是老乡,一个劲的问你去哪了!我这不就告诉他,说你回老家了。” 叶多少意味深长的瞟了眼苏锦年,心里琢磨半天,那小镇相遇是必然还是偶然? 这时门戛然间开启,刘姨的丈夫回来,说的第一句便是,“多少,听说今天你来做菜,我可还空着肚子那。” 又瞧了眼模样俊俏的苏锦年,“你该不会是多少打算爱情长跑的男朋友吧?” 正是大人们闲聊时,从邻里乡亲家长里短的谈话中了解到,老叶家闺女回家时领了个男朋友,并且猜测俩人打算爱情长跑。 第六十一章 第一次下厨 被点到名字的叶多少骤然感觉头昏脑涨,两眼昏花,这苏锦年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男朋友?本尊都没有承认过的事情,大人们就开始瞎传?这传着传着都传到刘姨这了。 她不禁觉得脊背一僵,嘴角抽了抽,颇惶恐的看了眼嘴角弯弯笑容绚烂的苏锦年,都说到这份上了,这货还能笑的出来?出现错误就得即使更正,她笑了笑,那句他不是我男朋友还未说出口,就被人截了。 “叔,现在还不是我女朋友。”苏锦年清脆明朗如潭水的嗓音回荡在整间客厅,铿锵有力,分明就是虽然现在还不是,但是对自己信心满满。 刘姨颇感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二人双双摇头,刘姨掉头看向叶多少,“多少,咱们开始吧,让刘姨瞧瞧近些日子你的厨艺长进没有。” 叶多少摘下斜挎包,瞳眸里好似一罐容器,盛满了星星,“刘姨,瞧好吧。” 说着便飞奔厨房,还不忘把正在唠嗑中的苏锦年拉到厨房,“来都来了,别闲着。” 苏锦年向刘姨和她丈夫礼貌性的鞠躬,便提拎着食材和叶多少奔向厨房。 倒腾倒腾这,拾到拾到那,苏锦年还真是没闲着,从未动手做过饭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成功做一道美食的复杂。 要说叶多少让他摘菜,他不敢扒蒜,叶多少让他切大葱,他不敢切大蒜,就这么配合着,在苏锦年看来,他俩还算如鱼得水。 可在叶多少角度去瞧一切事物的本末,当真是,笨的可以。 要说让他拿葱花炸锅,他也算是乖巧懂事,可是在让他煎个鸡蛋她来灌饼……叶多少急得面红耳赤,“苏锦年你别糊弄我……都冒烟糊焦了还不给我翻个。” 真是耽搁自己时间,叶多少边指挥还得边和面。 忽然头顶飘过一阵烟雾,叶多少瞪大眼仁,几乎是用吼的,“那个是用西红柿炒鸡蛋用的,我让你留点鸡蛋液……” 这怎么一股脑全倒进去了…… 也罢也罢,和一个从来不入厨房的人较劲干嘛。 苏锦年挠挠头,琥珀色干净的瞳眸被厨房的油烟沾染了浑浊,被抢个够呛,神韵有些茫然,“我在打两个鸡蛋,这个先不放锅里哈……” 叶多少递过去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便接着和面。 只是心疼了刘姨家的面粉。 在经过一波又一波的奋战过后,味道鲜美,色泽醇香的一道道美食终于出锅了。 俗话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苏锦年这里根本行不通,何况仅仅是做个饭。 叶多少拿刘姨家的小锤子,敲敲打打自己酸硬的后背,自言自语道:“今天某人可帮了不少忙呢!” 字字句句像一记棒槌,从叶多少牙缝里挤出来,敲到苏锦年头上。 苏锦年垂着头,心里默默感触,下次他还是免费当一个尝菜的,也不要给她打下手。 刘姨和自己丈夫把客厅的电视打开,正是一档综艺节目,她不禁感慨,“这些小吃的做饭,都是在你妈那学来的吧?” 叶多少点点头,忙送进嘴角一口被苏锦年煎糊的鸡蛋,“刘姨,这是他做的。” 苏锦年嘴角咧着笑,颇为不好意思的两手攒在一起,“第一次下厨,第一次下厨。” 刘姨自是看得出来。 刘叔显然已经迫不及待,筷子忙夹了几道菜盈满整个碗,刘姨瞪了他个白眼。 算是一场小型的聚会,叶多少千算万算,打死都没算到这场和苏锦年完全不沾边的聚会,他会出现。 吃完饭以后已经很晚了,苏锦年开车把叶多少送回宿舍,自己也回到苏家老宅。 虽然和往常一样,还是一贯的冷清,苏父和张雪芝在忙新的项目,二人均在外地出差。 除了林生还有几位阿姨在忙活。 苏家老宅在繁华地带,几幢别墅耸立,显的有些空洞,与外面喧嚷的街头截然相反。 林生接到的消息是,苏锦年今晚要回城北别苑,所以他告诉了许倩。 谁知,苏锦年霸气的把车肆意横在别墅门前,挡着路不说,还阻碍前行。 林生身躯一僵,忙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少爷……您不是说去别苑……” 苏锦年把车门“啪嚓”一关,手掌轻拍林生的头,“少爷什么少爷,还您……” 林生吃痛的“嘶”一声,“怎么回老宅了?” 两个高挑的身影漫过檀香木大门,越过叠叠阶梯,来到客厅内。 苏锦年嘴角牵起个勉强的笑,“别苑更冷清。” 林生咧着嘴,欠揍的露出洁白整洁的牙齿,“慌吧,我告诉许倩说你今晚去别苑,估计这会儿……她已经等你多时了。” 苏锦年屁股挪了挪,整个身躯散发出阴森的冷,“来,林生,你坐这。” 说着拍拍陷了一个坑的沙发,示意他坐过来。 林生后背笼罩一层冷汗,有股凉风袭来,另他打个哆嗦,“不……用了,站着挺好。” 苏锦年慵懒的脊背一靠,犀利的眸光在林生身上打量,“算算账,火车接站……” 林生下意识的脚后跟挪蹭一下,想开溜,苏锦年一个箭步冲上前,与称兄道弟的林生撕扯在沙发上,“你是不是对许倩有想法,怎么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 苏锦年揪着林生的领角,林生拽着苏锦年的衬衫,一个凝眉,一个皱嘴。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人家姑娘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就一刻都没动心过?” 苏锦年好笑,“你喜欢趁早下手。” “不喜欢。” “……” 另一边的苏家城北别苑。 许倩坐了一桌子菜等着苏锦年回来。 她摘下围裙,把配好的钥匙放进包里,顺便掏出手机给林生打了电话。 “嘟……嘟……” 半晌没接通。 她蹙眉再打。 “嘟……嘟……” 电话接通。 苏锦年长臂一挥,把手机捞起来,“啪”挂掉。 许倩闻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里默然堵得慌。 指针滴滴答答转了一圈再转一圈,电话还是没人接通。 她给林生发了微信,“锦年怎么还不来?” 久久之后,还是没有人回复。 她直接拨了苏锦年的电话。 电话嘟嘟嘟之后,苏锦年接听。 语气坚硬生冷,“不用等了,我不会回去。” 再次“啪嚓”挂掉电话。 饭菜热腾腾的冒着氤氲的气缱绻着她心里的热浪。 许倩心里的怒火立刻冲破云霄,精致的脸蛋扭曲在一起像个面团。 第六十二章 天天就知道送花 陪叶多少去参加西班牙厨艺大师莱昂的演讲会时,苏锦年没有睡懒觉。 刷牙洗脸,特意弄了个显成熟稳重的新发型,发胶似乎喷的有些多,味道愈来愈浓烈,飘荡在空气时令他打个喷嚏。 西装革履,黑皮鞋,完全不像是参加演讲会,倒像是去工作。 空荡的别墅内凄凉冷寂,阳台边摇摇欲坠的蓝风铃随风荡漾,发出的声音更凸显孤独寂寞。 林生推门而入时吓了他一大跳,这是什么操作? 哪来的神经病大佬? 没外人时他倒是毫不避讳心中所想。 苏锦年左眼眨了眨,手心划过耳的边缘,看的林生心里打颤,“这是抽的哪股风?” 苏锦年手掌轻抚下颚,眼神飘渺,若有所思道:“心仪之人还未追到,所以还得努力啊!” 林生瘪瘪嘴,“要不然和某人凑合凑合得了。” 苏锦年重重锤了下他的头,眼仁睁的老大,“你还敢提。” 林生撇撇嘴,轻柔下脑袋瓜,小拳头刚攥起,这时电话响了。 他接起,正是从昨晚就气到暴跳如雷的许倩。 苏锦年把耳朵竖的老长,蹭在林生手机边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要说这许倩虽然顽固的有些讨厌,可近些年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他的好兄弟林生能让许倩渐渐改变心意,那何乐而不为呢? 他在旁边一个劲的使眼色,眸里像盈满了星辰大海,沁出粼粼的光芒。 电话另一端的许倩像要从电话里钻出来般,嗓门高到可以冲破云霄,林生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不敢多言。 苏锦年在一旁双手环胸,默默感叹,“真配啊。” 两秒钟过去,苏锦年微信“嗡”的震动一下,点开一看。 叶多少:“我马上到餐厅门口。” 苏锦年脸色骤变,风驰电掣的掏出车钥匙,“嗖”一股风般冲了出去。 到达“情有独钟”餐厅,与叶多少汇合,然后一同去参加演讲会。 九月份的太阳还比较炎热,土壤没有雨滴的滋润有些干燥,叶多少穿着白体恤,上面有小黄鸭的图案,斜挎着帆布包,浅天蓝牛仔铅笔裤,头发梳成马尾,有种微凉的清爽穿过,散发出迷人沁鼻的气息。 苏锦年开车过来时,还捧了一束玫瑰花,搞得叶多少一眼就望出向她徐徐走来的是他。 叶多少面露嫌弃,心里却有微弱的曦光,柔软而明亮,“怎么每天都是花花花。” 苏锦年神色温柔,把鲜艳欲滴的玫瑰花递给她,大有我乐意的架势。 眼看着停车的位置离餐厅就十几步的距离,叶多少鼻尖轻嗅花蕊,沁鼻的馨香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对它喜爱。 她斜眸轻睨了眼苏锦年,“下个车这么短的距离你也捧束花,搞得你多浪漫一样。” 抬眼瞧见苏锦年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她撇撇嘴,“嘚瑟。” 车子停到硕大宽敞的停车场时,时间拼凑的刚刚好。 太阳被一小簇乌云遮盖,收敛了火辣辣的热气。 叶多少把玫瑰花放到后车座上,这样捧着它进去,总觉得有些不好。 演讲会的场所在一家星级餐厅,据说是一家“值得特意安排一趟旅行”去造访的餐厅,有着让人忘不了的美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棵香樟树,葱绿茂盛,有着绿化环境的作用,顺着纯白无瑕的墙延,是层层叠叠的阶梯,一直蜿蜒到楼顶,透明的玻璃墙宛若一座水晶宫殿,笼罩在顶楼上空。 最主要的是无论刮风下雨,里面的景观皆是一片星辰璀璨。 餐厅顶楼空间格局较小,所以价格肯定不便宜,叶多少想着,“可真好看,吃一顿得是我多少个月的工资啊!” 苏锦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画面定格在餐厅顶楼,那一刻她期待的神韵像一簇柔软的棉花,在他心里铺满一片芳华。 吃一顿饭还不容易,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 出示入场门票,跟着众多人群走入宽敞的大厅,圆桌上布满洁白的餐具,天蓝色椅子归归整整的坐落在下方,温和的吊灯透着惜柔的暖。 第一排坐满了特邀的贵宾,其他人则随便座。 叶多少一见到这样的场所,脚掌就像黏了胶水,粘在地板上挪不动步子。 苏锦年把她拉到靠前正中央的位置,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马上开始了,注意听。” 大厅的每一位来者像被施了魔法般都透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人流虽多,却没有熙攘的嘈杂。 叶多少不知看向何处,目光呆滞,像被砸蒙般点点头。 西班牙厨艺大师莱昂是一位中年男子,下颚脸颊布满胡腮,身着厨艺服装,中文虽然不算太流畅,却也条理清晰,富有感染力。 叶多少专心致志的做着笔记,完全忽视了坐在旁边快要昏昏欲睡的苏锦年。 时长两个小时,还真是难为他了。 . 这个时间段的白朗刚吃过午饭,正躺在床上看叶然送他的漫画书,虽然已经读过一遍,却百看不腻。 白朗的姐姐白惠一直忙于工作,同在省城却一直没来探望自己的弟弟,内心难免有些酸楚。 年轻气盛不懂事,做出了让自己亲人担心的事情,她真的非常心痛,对于自己疼爱的弟弟如今变得这般模样,她更多的是自责,一想到曾经健健康康的弟弟……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可是没有用,即使她做什么都挽不回弟弟的健康。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对于父母的爱和宽容感恩戴德,即使入不敷出,即使到现在也没能成家立业,对于弟弟的疾病也不能放弃治疗。 很多年前是什么驱使她做出那样错误的决定,她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那种挖心的痛觉仍然像一撮撮线把心缠乱。 每一次听说弟弟病情有所好转,她像小孩子吃到了甜甜的糖果般,能笑个半天。 可是听说弟弟病情严重,却有锥子锥心般疼痛难忍。 连陌生人见到都会觉得心疼,更何况是无法割舍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她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白朗的病,在某一天可以好起来,在那同时,可以找到一个即使知道她情况却扔愿意爱她的人。 期间无关时间的长短,只要最后会有那么一天,对于生活,她才会有更高更好的期盼。 第六十三章 他不管她怂不怂 最近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探望白朗,白惠特意化了妆,涂了口红,苍白地脸这才有些气色,为了不想让自己弟弟瞧出她地憔悴,从而担忧。 微风静悄悄爬上她的眉梢,倦怠的面容顿时多了分飒爽。 白惠买了汉堡,炸鸡,薯条,奶茶,等一系列零食,并给白朗手机卡充了些钱。 平时工作太忙,她一直没怎么联络弟弟,但心中的关心却有增无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餐不定,她每天做很多份工作,目的就是想改善现在的生活,可这些年对家里和白朗的愧疚扔没有磨灭,像在颠簸的路上行走,心中从来没有稳定过。 病房内的两人默默无声,侧躺在床上,谁也没有打扰谁,可能是性格比较吻合,所以白朗换了病房之后,一次争执哪怕是一次不愉快的聊天也没有过。 白惠推门而入,弟弟消瘦的身影透过窗外折射的一缕光映入眼帘,再进一步,便是半张削薄的脸庞。 她脱下牛仔外套,放下零食,嗔出些响声让白朗微微昂头,他放下漫画书,面容难掩喜悦,轻轻换了声,“姐。” 白惠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把黑包放到椅子上,随之坐到他旁边,“姐还以为你睡着了。” 白朗把身后团在一起的被子和枕头一样靠在后面,眼里纵然欢腾却仍旧忧郁,“姐今天怎么有空。” 拆食物袋子的白惠心里“咯噔”一下,像有燃烧的火焰在吞噬五脏六腑,烤的她心生疼,“姐以后会常来的,快趁热吃。” 她摸摸白朗的脑袋,把香喷喷的汉堡薯条打开,眸里的宠溺像黑夜灯光下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白朗乖顺的点点头,嘴巴咧开的笑容姿态可掬,憨憨的像小动物,眼里湿漉却显得很幸福。 食物的馨香蔓延在整间屋子里,隔壁床的男子侧躺的身姿微微动了下,忍着饥肠辘辘的胃又继续把头半蒙着。 细微的动物灌入白惠眼里,她把自己买的零食拿一些到隔壁床上,没有吱声又悄悄的坐回白朗身边。 看着自己发如刀裁,剑眉如画,星眸灵动的弟弟,那般眉清目秀,像流淌在桃花树下的一潭清水,在花瓣落入之时,散发出香气,不由得夸起他,“白朗长得可真好看。” 白朗大口咬着汉堡,眼波在白惠脸上流转一番后,定睛在二人极为相似的嘴巴上。 白惠与白朗相差好几岁,除了那张下嘴唇均有些厚的嘴,其他地方,无论是眉,是眼,是鼻子,无一相像之处。 此时白朗很想说,命运在给了他一颗糖果后又给了他一巴掌,所以长相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病,这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随着口中味道不错的汉堡,在嘴里咀嚼碎掉之后咽到了肚子里。 隔壁病床的男子在感受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搁着的时候,手臂稍稍触碰一下,什么也没想便直接把零食全捞进被窝,拆着袋子,吃的津津有味。 白惠坐着的姿势很端庄淑女,抬眼在看到白朗床头摆着的魔方……积木……画漫书时眼睛一亮,“这些都是谁送的?” 白朗吃完汉堡又戴着手套吃炸鸡,吃的满嘴冒油花,顺着白惠的目光望去,用嚼食物的嘴留出一条缝隙说了句,“叶然送的。” 白朗吃的喷香,心情好到什么都不想,白惠的口吻有些像长辈,对叶然的好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想不到叶然这小姑娘这么单纯,还给你买这些玩意,姐看叶然真是不错,性格开朗,乖巧懂事,你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没有因为任何因素受到干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来看望你,关心照顾你……” 打开番茄酱,白朗蘸着薯条,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还有多少,她也很照顾我。” 叶然对他的好自然是没话说,关键是多少,她辍学不久开始挣得第一份工资就分给他三分之一,乃至今日,她还是一听说他需要钱就立马汇过来,这么多年了,那份恩情他永远都忘不了,时时铭记在心,刻在骨子里。 白惠神韵飘渺,恍惚在空气中,仿佛思绪已经将她拉回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岁月里,“我们白朗能有这样的朋友,姐姐真替你高兴。” 白朗很想将心中对叶然的喜欢和这些年二人经历的坎坷和家里人说,可是他太害怕了,他害怕失去,所以爱的小心翼翼,非常用力,怕稍微有些别的压力便会导致失去,他想等自己好起来,可以像别人一样和叶然并肩站一起,自尊心不那么卑微,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那时他在向家里诉说。 可惜的是命运不会按照他所想的路去走,所以那时的白朗对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毫无察觉,没有任何感知。 陪白朗在院中散散步,晒晒太阳,白惠又继续回去工作,停留的时间甚至都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心里蓦然有愧疚,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工作奔波,生活经历,早已练就她一身铠甲,任风吹雨大都不会有动摇,曾经的念头也不会再有。 该付出的付出,该做的努力去做,累也累了,生活总会好起来吧,她想。 在星级餐厅参加厨艺大师莱昂演讲会的叶多少,像一只勤奋的小蜜蜂,莱昂大师语气里流露的标点符号她都不敢写错,生怕日后忘了当时说这句话的语气是什么样的。 只是苦了身边困得直磕头的苏锦年,他听着台上讲着关于厨艺方面的话哈欠连天,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透着浑浊,眼皮耷拉着,困倦之色难以掩盖。 叶多少只要一见他脑袋瓜垂下去,胳膊肘立马戳他的痒穴,在精神抖擞一番之后,又继续垂着脑袋,耷拉着眼皮。 可叶多少不会管这些,所以苏锦年垂一次头,她用胳膊肘戳一次他,就这么循循环环,直到莱昂大师说的一句,“下面有谁愿意上来互动?” 没错,在两个小时的演讲当中还有厨艺互动。 所有调料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就那么琳琅满目五花八门躺在台上的桌子上,叶多少怂啊,再加上自己本来厨艺就不算精明,她才不会自讨苦吃去和那些厨房里资历很深的人比厨艺。 可在苏锦年看来完全不是这样,多么好的一个锻炼机会,不仅能切磋厨艺还能学到很多东西,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喽! 看着四周甭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纷纷举着胳膊声音高昂,他脑袋瓜转了转,看着旁边沉默的叶多少,索性抬起她的胳膊,喊着,“她……她……她……” 叶多少揉揉眼,瞪的老大看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嘴巴老欠的苏锦年,“……” 第六十四章 哪个猪踢的 叶多少把手指放在他两瓣薄唇中间,比了个“嘘”,“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苏锦年哪管,倾长的身影直接原地站了起来,随着周遭嘈杂的声音喊,“她她她……” 见他这么激动,这么奋力却是在帮别人,整张脸仿佛都在写“选她选她”,四周人撇过来的眸光愤懑中夹带着藐蔑。 此时叶多少的小脸像寒冬腊月被霜冻过,憋的通红,她埋着头,偷瞟的余光瞪着身边声音高昂的男子,小脚摆成内八字,腿部紧张的直哆嗦,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老鼠洞也行。 苏锦年顺势坐下,长腿横过踢了踢叶多少的小板凳,想换回她的注意力。 叶多少埋着的头微抬,斜眸呆呆的盯着苏锦年,“苏锦年你踢我干嘛?” 苏锦年翘巴着嘴,目光直视前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没有啊!” 叶多少嘴角咧的老高,与某人幼稚的行为做出对称,“那是哪个猪踢的。” 苏锦年:“……” 场内的欢呼和呐喊声越来越激烈,每个人似乎都蠢蠢欲动,坐的不安稳,想前去展露伸手,更能有幸让厨艺大师莱昂给自己提提意见。 感受到大家激情澎湃的热烈,主持人直接滚动大屏幕,采用抽奖模式,前五名参加厨艺互动。 台下一片哗然,都拍手叫好,没有参加互动的还有礼品赠送,叶多少瞬间觉得,能得个礼品也不错,参加厨艺互动就免了,索性又用眼神挖了眼身边淡定的苏锦年,心想,多管闲事。 仿佛感受到旁边扫射过来异样的眼光,苏锦年心里打个冷颤,嘴角抽了抽,大有一副我就多管闲事了的架势。 大屏幕哗啦啦的滚动,叶多少屏息凝神,场内的雀跃声削弱了不少,大家都在等待着结果。 第一名…… 第二名…… 第三名…… 第四名…… 第五名……苏锦年。 被大屏幕选到名字的苏锦年身躯咻然一僵,眼底的光逐渐黯淡下去,此刻在他心里有万千涌动,是不是哪里出故障了?怎么把他选上了?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可他表现的很泰然处之,只是静静的坐着,面色从容,隔着周遭高呼的声音走上抬前。 身后叶多少幸灾乐祸的笑声融入到空气里,她想啊,某人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他还能那么镇定还真是让人佩服。 叶多少不禁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五彩缤纷的灯光踌躇交错打在台上五个人的脸上,摒除苏锦年还有两名年轻男子,身上散发出盛气凌人的伶俐,好似不屑于剩余的一名长者和年轻的女孩,以及长相帅气瞬间碾压他们的苏锦年。 苏锦年完全不在意,内心强大的气场忽视所有人尖锐的眼神,他的神韵清冷,泱泱人群暮光唯独看着叶多少,心里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厨艺互动嘛,他尽自己所能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只要不煎糊就行,他给自己的定义如此简单,倒也没什么顾虑。 厨艺互动时长半个小时。 倒计时开始。 苏锦年选了几个西红柿,洗好切成瓣,又拿了几个鸡蛋,搅成鸡蛋液,倒入锅中翻炒盛出来备用,油锅下去番茄瓣翻炒,又倒入西红柿混在一块炒,不久后出锅。 西红柿的汤汁顺着稍微有些煎糊的鸡蛋流淌到瓷白的盘中,整个过程似乎比较合理。 除了在大屏幕中,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没放盐,喜欢放醋的可能还会放醋或者淀粉,可苏锦年不愧是苏锦年,真是炒完什么也不放就出锅了。 看他俊俏的小脸一贯从容不迫,叶多少又默默竖起了大拇指,这孩子做饭可能真的没救了。 离半个小时的厨艺互动时间还剩很多,苏锦年身子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困倦的眼皮耷拉一条缝来观摩其他几人正在做的盛宴。 食材丰富的好似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又是排骨又是虾仁又是螃蟹又是鱼…… 大家几乎选做的都是肉类,只有他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况且他目前为止也只会做这一个,还是在叶多少的指挥下出锅的,并且把厨房弄的乌烟瘴气,这次已经明显比上次要成功了许多,所以苏锦年内心的欢喜通过眼睛里涌动的星光流露出来。 半个小时后。 厨艺互动结束。 底下掌声彻响划破灯光。 五个餐盘里的菜香味四溢使人陶醉其中。 莱昂大师每走一道菜时都会细细品尝,或夸赞一番或提出几句话让他来改进,当然,苏锦年也不例外,只是画风却突然变了,莱昂大师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默默退后几步。 底下嘲笑声轰然而起,像杯子里装满了开水全部倾泄倒出,苏锦年心里毫无波澜,却笑的叶多少心里直打颤,想摸摸苏锦年的头为他鸣不平。 厨艺互动结束后,莱昂大师又说了几句话做结束语,演讲会散场,人群有秩序的退场。 叶多少回眸望了望身后富丽堂皇装饰蛮有格调的餐厅,眨了眨眼睛,它定格在心里,缘分让她见了它一面,或许以后都见不到了吧!想到这内心竟有些惆怅。 她手提领着刚才赠送的礼品,是一套碗碟,古色古香的,还带有花纹,嘴角笑出浅浅的弧度,小心翼翼的提着,生怕弄坏了般。 苏锦年见她哼着小曲,心情美滋滋的像初春的暖阳,他的心情也好到爆棚,“我送你回宿舍?还是去餐厅?” 叶多少琢磨一番,眼里有分犹豫,半天假已经超额了,索性直接请一天,“回宿舍。” 苏锦年一听,心里更加笃定要载她去别的地方约会,不回餐厅就是不用工作,那还回宿舍干嘛?“收到。那……去电影院还是……” 二人做到车内,叶多少砰的锤了下苏锦年后背,“去哪去哪?” 最近她真是越来越放纵了,和他单独相处也没有那么紧张,反而是越来越自然。 好似相处模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锦年被她锤的有些懵,本想脱口而出的话犹豫不决,“你想去哪?” 叶多少系好安全带,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眼睛半阖着,“宿舍。” 苏锦年撇撇嘴,宿舍宿舍,天天长宿舍了?既然她不说他就替她做决定了。 电影院。 第六十五章 被某人截胡 正在奶茶店上最后一天班的叶然收到叶多少的微信,炎热的夏季逐渐褪去,迎来的是秋风萧瑟。 奶茶店的客人仍旧烙则不觉,一桌散去一桌又坐满。 叶多少最近通过和苏锦年的相处,很是迷茫,她做不到对于他的付出而置若罔闻,可她思虑繁重太多,对未来既期待又胆怯,怕得到后又轻易的失去,那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 把这样的想法和叶然全盘脱出后,心里的重担似乎减轻了不少。 叶然趁着闲下来的空挡,给叶多少的迷茫做了回复。 “最重要的还是尊崇你自己的心啊,如果你担心这个又怕那个,会错失很多与幸福叠加的东西,所以你和他相处是开心还是忧愁,到底有没有心动,既然你很喜欢他,人家又对你穷追不舍,为何不尝试下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多少,你知道的,两情相悦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所以遇到了要好好珍惜。” 叶然的话无疑是开启自己心里那扇情感大门的钥匙,就像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匣子里,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与其担心失去,倒不如勇敢的去追寻。 整个暑假即将接近尾声,蝉鸣褪去,秋意微凉。 叶然拿了工资,额度中等,她去商场给白朗买了件白衬衫,黑色纽扣,她知道白朗最爱穿衬衫,她也喜欢看他穿,在剩下的时间里,她陪白朗吃了顿晚饭,当晚返程回学校。 新生报到之时校园内总是很热闹,苏锦年的学校也不例外。 作为学生会主席,他与学生会成员们一起在操场上当了志愿者,帮助新生。 自从得知傅西哲也倾心叶多少时,苏锦年便与他联络摊牌自己的心意,二人承诺在不伤害兄弟情义时公平竞争。 说白了最后的选择还在叶多少,只是那时她对傅西哲的心意还毫无察觉,无从所知。 虽说秋天到了,可晌午的太阳仍旧火辣辣的烫在每个人的脊背以及脸上,江浩在操场上转圈吆喝着,“同学们这边可以免费领矿泉水。” 一个个支搭起的小棚子围在操场一圈,新生们拿着录取通知书到各系报道。 天空蔚蓝,晴空万里,太阳所折射的光线打在操场的绿色草坪上,所散发的热量缱绻着每个人后背流淌的汗渍,随即蒸发在空气里。 苏锦年手拿着小风扇,微弱的风正对着他邃然冰冷的脸,不眨不眨的盯着操场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顾方白和安溪盈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同样拿着小风扇,有同学过来时,会为其解答问题,自从暑假山川胡海四处游玩之后,他们的皮肤均黝黑的发光。 安溪盈精致的脸蛋即使在蒸笼般的晌午也没有一丝黏腻,妆容服帖,没有一点汗渍,她端坐的姿势得体大方,在看顾方白时眼里总有微弱的光,是专属于他的羞涩。 她用手肘怼了怼身边宠溺目光看她的顾方白,趴在他耳边轻生细语,“傅西哲和苏锦年同时喜欢上了多少?” 顾方白纠正,轻柔的手心握紧安溪盈的手散发出一阵曦暖,“按照时间来说,是锦年先遇到的,所以算不上同时。” 安溪盈手拳头爱意浓烈的锤了下他的肩膀,气他较真,注意点和她不在一个频道,“真不知道多少该如何选择。” 顾方白倒是洒脱,摊摊手,“喜欢谁就选择谁呗!” 安溪盈睇给他一个白眼,他立马闭紧了嘴。 江浩还在费力的吆喝,其他学生会成员也纷纷在帮助需要的同学。 苏锦年瞳眸慵懒的半阖着,露出锋锐的光芒偷瞟傅西哲的一举一动,见他热心蓬勃的在发矿泉水,嘴角时不时挂着温暖的笑,他一想到他们竟喜欢同一个女孩子,心里像有潮水泛滥般不可收拾。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性格爱好毫不沾边的两个人,竟然在喜欢一个人这件事上不谋而合。 随着时间的流逝,报道的同学都往宿舍方向走去,操场熙攘的人群愈来愈少,苏锦年本想着发完矿泉水趁着下午第一节下课直接去餐厅找叶多少,计划虽然是好的,只是比傅西哲晚了一步。 早在今天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傅西哲就给叶多少打了电话,晚上一起约饭,而叶多少又因为上次他帮忙,礼貌的没有拒绝。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傅西哲一整天都如沐春风洋溢着热情的微笑。 下午第一节课,苏锦年整个人心不在焉,内心骤然有些惆怅,眸子里的光像萤火虫在黑夜里前行,江浩几人趴在桌子上,热火朝天的在阶梯教室打游戏,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说着,目光却一直撇着窗外,似是在欣赏梧桐落叶,花开凋谢,孤寂的秋天即将来到,那冬天还会远么? 苏锦年像中毒般手肘托腮杵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那么响起的铃声就是解药。 郁闷的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给叶多少发了微信,“我下课了,马上去找你一起吃晚饭。” 手机放入兜里,苏锦年表情又装上一贯的清冷,微微牵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高冷的灵魂。 十分钟后,他回到宿舍楼下准备开车,裤兜“嗡”的一声震动,他急忙点开,“可是,我有约了啊!” 苏锦年心里骤然一紧,慌张的小腿微颤,脸部表情僵硬的像餐盘,经过的江浩看出来他发怒的表情仿佛下一刻要将手机摔碎,忙去搂过他的胳膊,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是不是被某人截胡了?要不然和我去食堂吃吧,虽没有美人相伴……” 苏锦年一个巴掌即将呼过去,江浩敏捷的躲开,然后气氛的跺跺脚一溜烟跑回宿舍楼。 一想到叶多少说有约的是傅西哲,苏锦年的心里更加烦躁,既然约了人,他还非得去搅合搅合,心中那点小九九打的精明。 他开着车,熟门熟路的往叶多少所在的餐厅方向驶去。 火红的日头滚落到西方云彩里,折射着大地,透出点点斑驳的光晕。 大街上行走的影子被逐渐拉长,傅西哲在细心打扮之后,踏上了地铁。 白衬衫小西装搭配领带黑皮鞋,平时慵懒风因着要见叶多少而特意换了个风格。 好歹是第一次约会,情调各方面都得到位。 想着下了地铁之后又去花店买了束玫瑰花。 第六十六章 嘴多力量大 为了叶多少下班方便,所以傅西哲特意选了她所在的餐厅吃饭,不过她一再强调,为了答谢他的帮忙她来付钱。 推门进去之前,傅西哲捏了捏领口,拽了拽衬衫,照着玻璃镜子摆好了脸上的笑容,握紧玫瑰花的手力道很重,似是在遮掩他的紧张。 滴滴答答的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叶多少端盘子的手在傅西哲推门而入的瞬间一僵,眼仁流连在他手中鲜红的玫瑰花时有些惊讶,不就是一顿答谢饭,怎么搞得和约会一样。 内心虽波澜表面却看不出一丝情绪,叶多少向傅西哲摆摆手,“怎么提前了二十几分钟?” 傅西哲唇角勾勒出一个如鲜花绽放的笑,温暖又迷人,“没关系,我先去二楼等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捧着那束忘记送给叶多少的玫瑰花,一同上了二楼。 叶多少边擦客人留在餐桌上的痕迹,一边摇摇头,拿玫瑰花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好看?想着她噗嗤的笑出了声,身边的同事经过时投来羡慕的眼神,“真羡慕你又有男生约,可怜了我还要值班到很晚。” 叶多少笑的比花还灿烂,眼角弯弯的,像夜间的一轮明月,“你喜欢?我可以给你介绍。” 她的同事急忙如拨浪鼓般摇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如果……上次那个介绍给我……我会很乐意接受。” 上次那个,叶多少脑中翻山倒海回忆着上次那个是谁…… 难道……是苏锦年? 她立马瘪瘪嘴,瞳眸里流露的光像潺潺溪水般清澈见底,掉头就走,理都不理花痴的女同事。 女同事立在原地杵了半天,脑子里像有乱糟糟的线缠在一起另她心烦,“切,拽什么拽,不就有两个人喜欢么。”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叶多少下班的前一分钟,苏锦年开着他的新车驶来,霸道的横在餐厅门口,他怒冲冲的推门进去,却惹来一群花痴女流口水的目光。 叶多少真想提醒她们收收哈喇子,可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比别人的还要花痴几倍。 苏锦年犀利的眸光将整个屋子扫视一圈,最终未发现目标,眼神黯淡下去又瞬间燃起火花,擦过叶多少娇小玲珑的身边一路小跑去了二楼。 果不其然,在二楼靠窗边发现了傅西哲凉薄的背影。 窗外的晚霞醒目,层层递进层层光亮,蔚蓝的天空上漂泊几缕微红边缘泛紫的云朵,流浪在天际后又散开。 傅西哲看的出神,以至于回头发现对面坐着苏锦年冷棒棒的脸时吓了一跳。 他摸摸此起彼伏的心跳,与苏锦年四目冷眼相对。 仿佛有燃起的火花烧在静谧的空气里,通过双方眼底流传出的悸动,噼里啪啦把心里的不满释放出来。 苏锦年的眼神冰冷像从地狱深渊而来,傅西哲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毫不犹豫的散发出森寒,好像两座冰山即将相撞。 傅西哲先开口,没有任何迂回和铺垫,直奔主题,“兄弟今天来是做什么?找谁?” 苏锦年闪烁的眸仁在撇过耀眼的那束玫瑰花时蓦地邃寒,他倒也不懂得委婉,“当然是找你,点菜了么?” 也不等傅西哲有任何回复,他便叫服务生来,把菜单上的海鲜大餐,饭后甜点和饮品通通点了一遍,估计上菜时一桌子都摆不满。 傅西哲冷着脸,心里暗藏的波涛汹涌即将惯出表面,“不是说公平竞争。” 他自然不会信,苏锦年今天来是找他。 窗外的一抹光同时打在二人脸上,只是苏锦年比傅西哲多了分冷硬,他耸耸肩,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对啊,所以我来找你,好像和她无关。” 三年同窗,傅西哲对苏锦年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的自恋和无赖一旦发作,无人能睥睨。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苏锦年之前和叶多少发生的种种,所以对自己能追到叶多少还是相当的有自信。 傅西哲摊摊手,很无奈,“那这顿饭你请了!” 苏锦年挑挑剑眉,星目褪去森冷含着笑,“那好,既然请客,我把江浩也叫来。” 傅西哲表现的毫不在乎,一个搅乱和两个搅乱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叶多少下班后换好工作服,兔子般溜到二楼。 她眼光略过傅西哲后定在一副高傲自大的苏锦年身上。 心想,俩人是事先说好了的?还是……偶遇? 真是搞不懂搞不懂。 四人位置,苏锦年和傅西哲同坐在靠窗的里面,她几乎没有做思考,一屁股蹭在苏锦年身边,“菜点了么。” 苏锦年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回答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点了,都是你爱吃的。” 叶多少撇撇嘴,拍拍酸痛的脊背,喃喃道:“好酸啊!” 傅西哲眼底划过一丝苦楚,他们之间熟络的关系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苏锦年撸起袖子,蛮有力道的为她捏着肩膀。 叶多少鼻尖闪过幸福的甜蜜,像一簇烟花,瞬间绽放在心坎里,肩膀往前一缩,埋怨道:“喂,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太重了……” 苏锦年立马换了个姿势,力道级轻。 空气里蔓延着仿佛恋爱的酸臭味,融入到傅西哲心里,他眼睛盈满酸楚,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摸不透彻。 其实这场仗他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饭菜接二连三的端上来时,叶多少瞳孔猛的一缩,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 傅西哲唇角勉强露出苦涩的笑,睇了眼苏锦年,“都是他点的。” 叶多少眼光横过苏锦年,“不是说都是我爱吃的嘛?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锦年尴尬的咳嗽声,眼神飘渺看向四周,“我给江浩打个电话,这小子怎么还不来……” 江浩倒是给他面子,“嘟”了一声便接听,“到哪了?” “锦年,你说你点了一大桌子菜没人吃,我在叫兄弟们啊,嘴多力量大,吃不了多浪费。” 苏锦年心里瞬间有被雷劈的感觉,“啊,不来了啊,没事……没事……” 江浩纳闷,再说一遍,“喂……我说,我叫一群兄弟,嘴多力量大,吃不了多浪费啊……” 苏锦年心想你装什么信号不好,“对对,不用来了。” “啪嚓”挂掉电话。 傅西哲和叶多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同时脱口而出,“不来了么?” 第六十七章 带你去看星星 苏锦年神游飘渺,语气肯定道:“嗯,不来了,咱们吃。” 窗外云卷云舒后又散尽,晚霞升腾,云雾缭绕。 等菜摆满全桌,位置果真不够用,苏锦年眼神豁然一亮,撇了眼摆在桌边角落的红玫瑰,嘴边荡漾一波涟漪,嫌意道:“这花……放下边吧……” 他本想说直接扔进垃圾桶,碍于兄弟情面,又把话硬生生脱到肚子里。 傅西哲眼里的繁花似锦随着把红玫瑰放到椅子上而瞬间凋落,他整了整领带,埋着头眼神黯淡,食物的馨香难以抵挡此刻他的哀伤。 在苏锦年为叶多少捏肩时,她的脸颊早已红晕蔓延,面色滚烫,她垂着头吃眼前的食物,心里却在狐疑,今天不是说好了要答谢傅西哲么?自己怎么还无动于衷。 想着,她举起酒杯,眼里闪烁星光,对着傅西哲礼貌道:“快倒上酒,我敬你一杯。” 傅西哲黯淡的眼神邃然燃起希望,按她所说的,倒了一小口酒。 叶多少语气诚恳道:“谢谢你那天的帮忙。” 傅西哲拧紧的眉宇渐渐舒展,“没事,以后有需要的,记得和我说。” 两杯相碰,一饮而尽。 再倒几杯,又饮而尽。 苏锦年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俩人喝的如此豪爽,却视他为空气?要不是开车来的,他非得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叶多少眼神扑朔迷离,醉意阑珊,不就多喝了几杯酒,看人怎就模糊了? 她冲苏锦年摆摆手,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她摸摸自己莺红的脸,“这么热啊!”说着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又对着傅西哲笑的灿烂无比,“来,喝。” 傅西哲今天是豁出去了,甭管酒后会说什么话,他倒满酒杯,一口闷了,似醉的眼有些微红,又徒增些新的伤悲。 苏锦年本想拦着点身边这尊,可难得看她这么高兴,心里竟有些不忍,便由着叶多少。 夜幕锤临之时,二人已经熏陶大醉,酒的香气扑鼻四溢,萦绕在苏锦年身边另他鼻尖一津,深情款款的看了眼叶多少泛红的小脸,宠溺的摇摇头,“挺好的孩子,可惜是个傻子。” 叶多少晕乎乎的头调转瞪向苏锦年,“说……说谁……是傻子……”不经意间打了个嗝,惹得苏锦年一阵捂鼻。 傅西哲醉态已经很明显,他举杯大笑,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眼神飘茫,“星星……你怎么……离月亮……那么远,快……快到它身边……” 叶多少手肘戳开苏锦年的身躯,一下子爬到玻璃窗上,嘴里冒着哈气,笑的像傻子般,“月亮旁边怎么就一颗星星,星星……都去哪了……” 苏锦年原本僵硬的身子因为叶多少趴着而一下子变得柔软,她的长发飘在苏锦年手掌心,他轻轻揉了下她的头,“明天我带你去看星星。” 叶多少头猛的一抬,身子慢慢倾起,睫毛呼扇呼扇的像蝴蝶,醉意的眼里有一抹期待,“看星星……” 傅西哲醉酒后憨态可掬,眉峰微挑,浑浊的双眼一下子明亮,餐厅的音乐突然从柔情转变为爵士乐,他随着音乐轻轻晃头,“我也……看星星……” 苏锦年掀起眼皮,轻撇了眼傅西哲,又看了眼扑在自己怀里一副数星星模样的叶多少,他重重的吐了口气,把摇摇晃晃的叶多少矫正在椅子上,“回家。” 他手挽着叶多少的胳膊,傅西哲却站立不稳显些扑到在地,他急忙拉起傅西哲,两个醉酒的人重量严重超标,苏锦年俊俏的五官渐渐凝重,想一个一个抗。 谁知两个人完全不省心,抱着他就不让走,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叶多少脚尖踮起,捏了捏苏锦年清秀的脸蛋,傅西哲照着她学,又在另一边捏起苏锦年的脸蛋。 苏锦年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大概有餐厅那么大。 正当冲彼此吹胡子瞪眼的叶多少和傅西哲撒开手后,苏锦年本以为会消停,就在他转脸猝不及防的那一刻,叶多少再次踮起脚尖吻了他一半脸。 虽然是在如痴如醉的酒后,可苏锦年的心还是惊喜的一颤,他星眸凝望叶多少的脸,有些迷恋,心里甜甜的,像手捧一颗糖果,就在此时,傅西哲照样学了叶多少,在苏锦年另一半脸上一吻。 把陷在甜蜜氛围里的苏锦年拉到现实,他僵硬的身子嘠然间被敷上一层薄霜,邃然高冷的脸堪比冰雕。 苏锦年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咽了口唾沫,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孽缘,此时此刻,他心里的阴影面积,大概又扩大了一层。 趴在他身上的两个人还在互相指指点点,嘟着嘴…… 苏锦年没给傅西哲和叶多少有下一步动作的机会,直接喊了服务生,他把昏昏欲睡嗯叶多少交给了女服务生,帮忙送回宿舍,便直接搀扶着傅西哲回到车内,帮他系好安全带,回学校。 这一路人,傅西哲终于不再折腾,瘫倒在后座上,似乎睡得深沉。 苏锦年开着车还在想临走时叶多少的那一吻,心里甜蜜感翻涌,又在想到傅西哲那一吻后……看了眼后车镜,心里一哆嗦。 真是……好好的让他们喝什么酒…… 袭来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像墨汁翻倒入天际。 . 南风集团在大学投资修建的跑到今日完工,庆祝仪式将在明晚举行,特邀全体学生于校园报告中心参加舞会,男士着西装,女士着晚礼服。 消息一再校园内发放,便引起一阵沸腾。 单身的同学们可以借机认识新的朋友,免不了精心打扮一番,将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呈现出来。 可当叶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开心不起来,晚礼服,她哪里有这种东西,一个庆祝仪式,说几句话不就行了?偏偏弄什么舞会,还要穿晚礼服……没有不穿不可以么…… 为了一次舞会买一条晚礼服,价钱昂贵又不能总穿,完全不划算啊…… 刚下课的她抱着专业书,望着渐黑的夜色,内心有些惆怅。 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歌曲顿然悲伤万分。 回到宿舍,和往常一样与白朗煲电话粥,只提身边发生搞笑的事情,对其他的一概不提。 宿舍里的女生都在嚷嚷着,明天该穿哪条裙子,没有晚礼服的同学也琢磨着晌午逛街时买一条。 只有叶然,平静的躺在床上,对身边的其他事情漠不关心。 第六十八章 气球游戏 第二天清晨,天空浮云盘旋,像一片片棉花,将蔚蓝的晴空衬托的如一幅画卷,美的不像话。 叶然的室友们喊她晌午去逛街,她稍作犹豫一下,点点头,眼底的悲伤正一分一分的沁出来,像晨曦的露水,甘甜湿滑,却存有一丝凉意,为了可笑的自尊心,为了不脱群…… 大学城附近的服装店铺多如海沙,但出租晚礼服或者卖的却很少。 买一条价格昂贵的裙子对她来说是一比很大的开销,那么她只能选择后者,租一天,结束后再还回来。 每一条金光灿灿的礼服都散发出璀璨的波光,镶嵌的钻石粼粼一片,不同款式的礼服摆在一起呈现出的风格千姿百态包罗万象。 叶然看着室友们开心的试着礼服,她们每笑一次都像是有一把刀子,扎在她心口窝,撕开后是血淋淋的伤痕,她不知道,很多事情都在默默的发生细微的变化,生活感情都是如此。 室友们付款后,她租了一款最便宜的黑色长袖紧身裙,圆领,长度到膝盖以上,不戴任何装饰衬得简洁大方,租金就要五百,一次性付清,叶然着实心疼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的把宝贝裙子装好,和室友们回了宿舍。 夜晚的星空明亮璨烂,点缀着万家灯火阑珊,月色朦胧,像曼妙的女子被蒙上了面纱,透着神秘的美感。 校园报告中心,一共三层楼。 一楼为报刊阅览室,是除了图书馆以外,学生们第二个会选择来学习看书的地方,二楼为咖啡厅,摒除休闲娱乐,同学们学的乏累可以来此放松心情,听听音乐,当然,买不买咖啡都可以随便坐,三楼则是有大型活动时举办的场所。 所有椅子撤出,中间腾出一大片空地,音响里放着暖场音乐,踌躇交错的灯光打在每一处角落以及每个人激动兴奋的脸上,男同学们西装革履顿时褪去稚气彰显成熟,女同学们裙摆拖地优雅至极。 校领导开场时简单潦草介绍了南风集团对于学校建设做出的种种丰功伟绩,南风代表集团对此次建设校园跑道致辞,宴会正式开始,校领导们便离开,把剩下的时间留给欢愉的同学们。 整个校园报告厅美女云集,载歌载舞,笙歌鼎沸。 很多对情侣们伴随着音乐的节奏跳着华尔兹,踩着与暖黄灯光相称的地板,舞步轻盈,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 宴会现场声音非常嘈杂热闹,只有叶然眼神空洞,呆滞的凝望某一处,毫无神韵,穿着紧绷的裙子坐在角落里,礼服虽然凸显身材却裹得她难受,吃东西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般。 正当她神情恍惚无焦时,南风端着杯红酒向她款款走来,脸上是一贯的微笑,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好久不见。” 叶然晃过神,眼前俊俏的面孔逐渐清晰,他才看清,来者正是前些日邀请她参加他朋友生日晚宴的南风,也是此次建设跑道的南风集团总裁。 舞台上娓娓道来的言辞结尾,他说他是总裁时叶然身躯一愣,真没想到那个总是一副和蔼面容的微笑男人居然是此时高冷如在寒冰里行走的南风,这两者之间的转换,像一颗无形的响雷,让叶然有些措手不及。 叶然微微起身,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她的身高竟比南风还要矮一截,她露出的笑容恰到好处,“我们熟么?好像还没有可以说好久不见的那步吧?” 南风眼底闪过一抹皎洁,如今晚的月色般明亮,他摆摆手,刻意道:“你不挖苦我,我就感激不尽了,不熟也总该算是朋友。” 叶然错过他邪魅的目光,转向别处,嘴角勾起雕刻般不易察觉的笑,嘲讽道:“南总裁当真要和我当朋友?” 南风挂在脸上的笑容始终未褪去,却有一丝阴冷深藏不露,他语气诚恳道:“当真。” 叶然直截了当道:“可我不想。” 说完便踩着她的高跟鞋扬长走去,似是想远离这个喧嚣的场所。 南风见她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更加迷人,唇角牵起不屑的笑,并不恼怒,沉稳的喝了口红酒又转去别的地方。 叶然来到二楼的咖啡厅点了杯咖啡,不放糖,浓墨的苦从喉咙进入肺腑,她身体瘫软在沙发上,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腐蚀,泯灭了希望,她眼睛里的光华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方才的话。 思绪游离之时,她只觉得是自己酒喝多了,努力摇摇头,继续喝着苦咖啡。 这时她的室友出来喊她,眼里透着焦急,“叶然,你还在这干嘛,快来啊,游戏马上开始。” 叶然本无心参加什么双人气球游戏,谁叫她的室友,又是哄,又是求,说宿舍里的人都组队成功,就她们俩还单着,便开始吹捧她,说赢了有奖品拿,叶然倒不是对奖品动心,就当在闲暇之余放松放松心情了吧! 想着喝进最后一口咖啡,随室友再次来到报告厅宴会现场。 一共十组,三局两胜。 两个人把气球夹在脸庞,中间不允许掉落,哪一对先到终点,哪一对获胜,直至最后赢了的人可以获得毛绒娃娃两个。 欢呼声热烈,台下的同学为参加的同学鼓掌,为他们加油打气。 男同学个子高不一定有优势,女同学步伐慢也不一定是劣势,总之,一切看运气。 叶然和她的室友为了赢的希望更多一分,脱下阻碍她们前行的高跟鞋,光着脚站在舞台中央,丝丝凉意沁入骨髓,却不刺骨。 她定了定神,收敛一切情愫,扫了眼四周,没有留意到在台下一旁目光焦灼盯着她的南风。 大学生们,对校园内举办的活动皆兴趣高昂,台下人群熙攘摩肩接踵,对即将开始的游戏欢呼呐喊。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顿了顿,高声道:“开始。” 听到口令的同学们有的一股风般冲了出去,可气球很快便掉落在地,叶然衣服很紧,嘞的她使不上劲,二人踩了狗屎运般以龟速前进,却成功进入到下一阶段。 室友和叶然击掌,心里雀跃难耐,期待之后的回合。 第二回合。 叶然深吸一口气,拽了拽裙摆,小心翼翼的夹着气球,不是怕它掉落。 是怕……两人力气太大,把气球挤在脸颊弄爆…… 第六十九章 她的窘迫 经过一番较量,二人再次踩了狗屎运进入最后一个阶段。 人一旦运气好,真是挡不住啊!叶然本以为好运会一直伴随着她们,可霉运正像黑暗的夜,在慢慢吞噬着晴空,她两脚叠加搓一搓,地板凉的她腿直打哆嗦,但为了能坚持到最后,咬咬牙挺过去。 决定胜负的一局人数明显减少,三组有一组速度最快而气球不掉落就可以胜出,拿到毛绒娃娃奖品。 室友和叶然胳膊摩擦着蓄势待发,主持人嚷着性感的高音,喊了句,“开始。” 起先叶然和室友稳当的挪着小碎步,慢慢往前蹭,可身边的两组同学速度极快气球就像长在脸上一样丝毫没有影响,叶然和室友捉急了,心有些急躁,双方传送个眼色,速度便随着步子增快了不少,就在快要到达终点时,霉运来了。 叶然和室友的步伐紊乱,她身子一倾,不慎摔倒在地,脸颊的气球也顺着风自由落地。 然而这不是最倒霉的,在她摔地的瞬间,紧绷的黑色裙子“喀嚓”撕裂个缝隙,从台下的角度隐约可以看见黑与黑相融的安全裤,叶然脸紧贴地面疼痛感蔓延全身,嘴角稍微抽了抽,只听见底下的同学都在沸腾中嘲笑她。 冷漠无情的笑声通过空气传达在她耳边,像寒冬腊月的风,没有一滴温暖的融入,挂着她的自尊心淹没在谷底。 身边的室友噗嗤一声笑的比花还灿烂,她埋怨道:“好好走路不行偏偏要摔倒,这下奖品与我们无缘了!” 此时的叶然像一条深海里的鱼被丢在沙滩上暴晒,顿时失去了水分,很多年后她扔能清楚的记得那个夜晚,她的室友在意的是奖品的丢失,而不是摔倒的她,台下的同学看笑话般,就那么看着她撕裂的裙缘展露的皙白皮肤,然后看着她在舞台上挣扎着站起来。 她也永远忘不了,在哄堂嘲笑中,那个牵着她手离开的男子,他像微弱的清风,吹掉她心里的尘埃,带她来到世界的另一端,她永远也触及不到的角落。 叶然站起来时,看着室友嫌弃她的眼神还掺杂一丝鄙夷,她嘴角冷哼一声,心里默念,区区一个奖品,就让某人露出真面貌,她是穷,但穷也是有尊严的,所有人怎样嘲笑她都可以,唯独不可以践踏她的尊严,即使穷,她也要护着。 在台下观看整件事情始末的南风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脱下西装外套,像个绅士般走到台上,把西装系在她腰间,然后牵着僵硬身躯木那的叶然离开。 她看着他刚毅的背影,温暖的掌心,像一股暖阳流淌到心底,久久散不去。 虽然他曾在嘲笑的梦魇里将她拯救,她也心存感激,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来到浓云缭绕的月空下,叶然撒开他的手,微微侧过头,掩饰心中的低落。 此时的月色灰蒙,好似她惨淡的人生。 南风嘴角噙着笑,垂眸看着她,“光喝酒我都饿了,去吃饭?” 叶然低头看了眼残破不堪的裙角,眼光涣散透着虚无,默不言语。 南风手插裤兜,衬衫的包裹显露他迷人又性感的肌肉,他再次自然牵着叶然的胳膊,来到他停车的位置,把不情愿的叶然摁到副驾驶,他细心周到的为她系好安全带,便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叶然疑惑,“去哪?” 南风回答:“先去买衣服,再去吃饭。” 说到衣服叶然脑袋忽悠一下,想到破裂的礼服,她心再次惆怅,光押金就五百,礼服的钱她去哪里陪? 她脑袋一片空白,蜡黄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凸显心事重重。 南风起先还有些不理解,而后才恍然大悟,“衣服在哪租的?” 叶然心一沉,不禁又重了分,对于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她真的赞叹不已,“那个……我会还你的……打欠条……” 南风稀碎的眸子柔和的有些刻意,嘴角咧着笑,也不否定她的话,脾气犟的人他真的说不过,索性依她来。 车子抵达商城,南风熟门熟路的领她上了电梯,出来时各种高档品牌服装分落在楼层的每一处,看的她眼花缭乱,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都这么贵……我真买不起。” 南风手肘托腮,成年人的成熟魅力将他雕刻的完美,毫无瑕疵之处,他瞳眸的惜柔似真似假,看猎物般盯着叶然说:“不是打欠条么。” 叶然噘着嘴,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打欠条也太贵了吧…… 她正要转身,被南风一把拉了回来,“逗你的,衣服……就当我请你……条件嘛……” 叶然身躯咻然酥麻,心里冷冷一笑,果然,商人权衡利弊永远放在第一位,凡事讲着条件…… 南风懒懒的把条件两个字咬的很重,见她不高兴的模样又摊摊手,“条件就是陪我吃晚餐。” 叶然这才转身仰着头,探究的眸光盯着他散发稳重魅力的脸,心里犹豫,“有这样的好事?又买衣服又请吃饭……” 南风眉骨轻挑,说的话铿锵有力,振振有辞,“你也知道我是商人,没有利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说出口,选择你自是有我的想法,你那么优秀,保不准以后就是个人才,对于人才要先下手为强……免得错失机会让自己追悔莫及。” 叶然摊摊手,懒得和他勾心斗角,太累了,她只想活的透明轻松些,对于他说的那些只想左耳进右耳出,不放在心里。 要说她不喜欢漂亮裙子,美丽的包包和鞋子都是假的,她也想要好一点的护肤品来保养自己,可无奈生活压力太大,她只能选最适合自己的路去走。 叶多少酒后第二天清醒后,头还是有些沉重,像拖了个石头般耷拉着脑袋抬不起来。 她换好工作服,往常一样去上班,浑浊的眸仁虽清晰但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酒后断片?她没做什么匪夷所思……奇葩……或者是过分的事情吧? 叶多少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迷离,来到餐厅后,她询问了一圈才问出最后是谁送她回的宿舍,并且有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同事当时在忙倒也没注意,只说她喝多了,一个男的让她把她送回去,然后他带着另一个男的走了。 “就这么简单?”叶多少疑惑。 同事点点头,“就是这样。” 第七十章 她的选择 叶多少重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捋一遍,好像她和傅西哲都喝多了……喝多了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她对同事说的话半信半疑,却不能耽搁工作,索性将事情搁在一边,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当中。 北方的秋天来的有些早,仿佛坠入到橙色的童话城堡,翠绿的树叶不在茂盛,随着风吹动枝丫,金黄的叶子侃侃而落,带走了夏季的炎热,呈现出孤独般的寂寥。 苏锦年晚上要参加一场院里的答辩,随着新学期的到来,很多潜在的事物都在悄悄发生改变。选出新的学生会主席,准备参加社会实践,然后在一个四季的轮回迎接毕业和一个崭新的明天。 最后他还要做一件事情,与其说是试探,不如直截了当看她的选择,经过江浩的旁敲侧击,得知傅西哲今晚也有事要忙,所以他答辩过后直接约了叶多少。 不能一起吃饭,随便逛逛也是好的。 夜幕袭来时,整座城市灯火辉煌,燥热的氛围减少,取而代之的凉风嗖嗖刮着她的裤脚。 叶多少穿着白色体恤,外面套一个牛仔外套,柔顺的乌发披散在弱小的肩膀上,给人一种想保护的念想,她按照和苏锦年的约定来到都市广场的水池旁,五彩缤纷的灯明晃晃的照在池水中央,水光粼粼中荡漾着耸立的高楼和繁华的摩天大厦。 灯光叠织,偶尔有泉水喷起,广场舞大妈们随着激昂奋勇的音乐跳着轻盈的舞蹈,小孩子们拿着气球脸上洋溢着童真的笑容围绕着大人们跑来跑去,情侣们手牵手漫步穿杨在青石子路上,或欣赏音乐喷泉,或合影留念。 生活里所有的喜怒哀乐随着眼前的景观慢慢叠加,这是最普通的市井生活,也是她最平凡的人生。 叶多少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清风拂过她粉嫩的脸庞,耳边飘荡着小孩子的笑声,目光所到之处除了音乐喷泉,还有繁华热闹的商业中心,苏锦年在广场舞大妈们切换音乐和舞姿时敢来。 他四处张望她的身影,焦急又炙热的眸光与清澈的泉水相媲,果然,没找超过一分钟,叶多少的电话就响起。 她慵懒的接起电话,不烦不燥,通过层层人群目光落在他身穿黑色短袖和休闲裤的身上,“来了?” 苏锦年嘿嘿的笑着,眸子里的笑渗漏出迫不及待,“你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叶多少清清嗓子,没打算告诉他,“不是说只要当你用心寻找一个人时,就算人山人海,也一眼就能看见。” 苏锦年身子转了几圈,眼睛流露的光像黑暗里的烛火,明明灭灭,他调侃道:“谁说我没用心了……” 下一句你矮还未说出口,叶多少兔子般窜到他身边,仰着头,下巴抬的老高,看着苏锦年越过众多人流,目光始终不看她,不禁有些愤懑,使劲用拳头锤了下他的胸口,“喂……你故意的……” 被拳头捶到的苏锦年嘴角一抽,眉宇轻微上挑,带着莫名其妙的彷徨看着叶多少,“丑八怪你打我干嘛?什么故意的?” 叶多少心里有气,小脸板正的绷紧,“我这么大个人站在你面前,你看不见,偏偏越过我去看别的美女……” 苏锦年真是冤啊!他明明是在寻她,哪里是在看别的美女,丑八怪今天怎么这么酸。说罢他把脸凑到她面前,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惹得叶多少心烦意乱,砰砰直跳的心无处遁藏,她结巴,“你……你干什么……” 苏锦年嘴角牵着迷人的笑,眼里的疼惜正随着喷泉的高度一分一分的涌出来,“你吃醋了。” 叶多少两眼瞪得溜圆,脸颊的温度像一座休眠的火山,随时会爆发,她掉过头试图转移话题来掩饰自己是真的吃醋了,“这广场……音乐喷泉真好看啊……歌也好听。” 苏锦年看她皙白的脸颊泛着红晕,心里的甜蜜感像一罐蜜饯,甜甜的,他掰过她的小脸,给她解释道:“你看我们的身高相差这么多,视线又怎会一样,我的视线是平的,所以看不见你。” 叶多少眼珠子思索的转了转,也不无道理,她憋气,只怪自己个子太矮。 她言归正传,“说吧,今天找我来什么事?” 苏锦年目光撇向她刚刚坐过的长椅,耳边广场舞大妈们循环播放的歌曲还在继续,“坐下说。” 叶多少跟着他的脚步,望着他坚毅的背影,真是帅的一塌糊涂,视线不知不觉就痴迷了,导致再次撞入他怀里,苏锦年见扑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心蓦然一软,痞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到哥哥怀里来?” 她咬咬牙,屁股蹭在椅子上,无耻还没说出来,苏锦年便说出了另她心为之一颤的重磅消息。 “你没看出来傅西哲喜欢你吗?” 叶多少疑惑,“没有。” 苏锦年多次提点傅西哲的种种迹象,“真没看出来?” 脑海里不禁浮现那日吉普车上他触碰她的手,到底是无异而为还是蓄意已久?她真的不清楚,怪就怪在她心不在他身上。 叶多少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苏锦年冷毅的脸骤然柔和,看着她懵懂无知的眼瞬间了然,他语重心长的说:“那么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叶多少更加懵了,“选择什么。” 苏锦年玩笑的语气说着最真心的话,“第一,选择和我在一起,第二选择拒绝傅西哲然后和我在一起。” 叶多少心跳顿时剧烈加速,充满不可置信,缭绕在眼眶的欣喜如潮水般涌动,她莫名一酸,惊讶的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两个选择和一个又有何不同?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苏锦年霸气的话语不给她有选择别人的机会,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光透着期待,叶多少眼眶微红,仿佛一切对感情的犹豫不定在望着他真切的目光中土崩瓦解,她再也做不到逃避自己逃避对他的喜欢,既然他已经勇敢的向她迈出那一步,她又怎么退缩。 叶多少噗嗤一笑,心里仿佛有沉重的石头落地,缱绻着对他的眷恋,所有不确定的因素化作尘埃,她的笑容像晨曦明媚的阳光,凝眉笑道:“当然是选择后者。” 答应了他,自然要和别人说清楚。 第七十一章 他说为她画一场婚礼 女生甜美的嗓音像一曲悦耳的琴音,拨动着苏锦年酥软的心弦,那种从眼里发出的狂喜翻越千山万岭,带着浓稠的喜欢深深烙在他心底,越加以临摹越难忘,他侧目看她,眸中露着微弱的光,像星辰倒影在海中,流转着波浪,身边人群熙攘,声音嘈杂,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澄澈的眸光,不说话。 仿佛这么多年来阻隔在二人身上的鸿沟和人生经历的悬殊全部融合在一起,叶多少被他看的心脏怦怦跳,红晕像朵玫瑰在她脸上渐渐绽开,她双手交织在一起,因着脱单而有些莫名的伤感和紧张。 苏锦年收敛心神,星目含笑,宽博的手心滋生细微的汗珠,黏腻而温暖,眼底悲伤的烛火熄灭,燃起了新的希望,他稍稍侧头,握住她瘦小的手,十指相扣,千言万语凝噎在喉,周遭的纷扰衬得他们心里更加静谧。 叶多少从他炙热的手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逸和温暖,此时此刻,握着喜欢人的手,真想一直到白头。 卖气球的女大学生流转在人群中间,吆喝着,手里捧着灌有星星或心形碎片的网红气球,摁钮摁开有闪灯亮起,浪漫的气息蔓延在空气里,飘到苏锦年眼前。 他撒开叶多少的手,弯曲的腿缓缓站直,拦住卖气球的女大学生,不假思索,把剩余的气球全部买来,女大学生看着金主的眼有着闪烁的光,忙道:“谢谢谢谢!”巴不得再次光临。 苏锦年把象征着属于她们第一次约会的物件网红气球摆在她面前,嘴角嘿嘿笑着,眼里真心实意的笨拙欣喜的像个孩童,他蹭在她身边,不自觉的就挨近了几分,羞涩的眼看向别处,“我送你的东西,不可以扔掉。” 叶多少黛眉一凝,瞧,这个人永远是这么霸道,她望着灯光忽闪的气球,拿在掌心蕴存着他的温度,咧着嘴笑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要说她没有情调,只是再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宿舍快腾不出地方了,空间原本就小,柜阁塞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些小零件小玩意。 苏锦年点点头,明显心不在焉,叶多少指尖戳戳他的脸蛋,担忧道:“不开心了?”就因为她不让他乱买东西? 他摇摇头,空旷的眼底泛着潮湿,像氤氲的雨后,散发着淡淡的忧伤,“我在想傅西哲,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消息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叶多少暗自思肘片刻,倒不觉得他真会在意傅西哲怎样想,她垂下头,眼睫微颤,将心底的话讲出来,“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喜欢傅西哲。” 苏锦年眼睛一亮,像有流星滑落,“所以就不存在什么回心转意?” 叶多少瘪瘪嘴,好似懂他在担心什么,继而收敛笑容,赤色瞳孔怒火燃烧,“好像我们才刚开始,你就失去了信心?” 苏锦年忙摆摆手,眉头拧在一起像镶嵌了块疙瘩,他身板挺的溜直,眸光定睛在她脸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解释的机会,“哥哥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会为你画一场婚礼,写一生相依。” 叶多少撇撇嘴,怎么说话文绉绉一套一套的,“你会画画?” 苏锦年双手环胸,眉峰凛利,一副高傲自恋的状态,“虽然现在不会,但是为了你,我可以学,以我的聪明睿智……” 叶多少挑眉截口,在他胸口一锤,“千万别说为了我……”她可不想被戴高帽。 苏锦年翻着白眼,邪妄的眸子覆满天真,倔强的像个小孩子,“我乐意……” 星空璀璨,城市的霓虹灯光繁华绚烂,叶多少向天空瞩目,秋季的夜晚凉风袭来,她不禁打个喷嚏,身子打个冷颤,苏锦年建议送她回去,她点头。 专属于二人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落幕,为之前心意的懵动画上一个低调的句号。 回到宿舍时,叶多少收到了傅西哲的微信,他蛮有歉意的向她诉说今日没能陪她。 叶多少心咯噔一下,蓦然一紧,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不该给任何人留有再企图和她关系继续发展的机会,她默默闭上双眼,想了一会儿,定下心神,摁开对话框,“对不起,我喜欢的人是苏锦年,你很好,值得拥有更好的人。” 发送以后,她把手机扔在床上,今日的信息量有些大,她的储存空间明显不足,一下子知道了别人对她的心意,继而又毫不留情的拒绝,内心多少有些觉得亏欠的波澜。 她心事重重的走去洗漱间,洗脸、泡脚,敷面膜。 同事们有的躺在床上刷剧,有的出去约会还未回来,有的已经发出憨憨的鼻息声,叶多少躺在床上的手机嗡的震动一声,是傅西哲。 隔着手机冰冷的屏幕,她都能感受到他心底的凄凉和失落。 “这么快就做出选择了么?我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输了,也罢,原本就没有赢的希望,那只能祝你和他幸福,以后还是好朋友,不会有什么芥蒂。” 叶多少心窝徒然悲凉万分,唇边却释然一笑,回复一个字“好。” 国庆假期过后,秋天的气息更加浓烈了,叶多少忙,忙的不可开交,随着几个月的努力奋斗,收入倒也渐渐可观,她还在努力学习,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做到实习领班,从而薪资待遇高一些,离她的梦想也更进一步。 叶然自从把叶多少和苏锦年在一起的消息告诉白朗之后,二人皆为她高兴,白朗的病情经过这么久的治疗和心理方面的调整疏导过不久就能出院了,叶然的心情更加舒畅,巴不得心爱的白朗能早一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国庆节叶然白天发传单,晚上去烧烤店兼职,勉强还了南风替她花租赁礼服的钱,而白朗对此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傅西哲和苏锦年的关系渐渐缓和不少,毕竟同一宿舍住了几年,感情基础不是问题,只是每次聚餐时,他的目光还是会在叶多少身上流转几分,被他刻意的躲避掩饰的很好,别人几乎看不出来。 许倩在开学时随着家里人到海外继续求学,一直没有烦扰苏锦年,表面上风平浪静,却不知这平静的背后会有什么狂风骤雨翻然驶来。 生活一天一天的过着。 第七十二章 谎称是她朋友 秋风瑟瑟,刺骨的凉意渗透叶然的身体以及心里,她穿着薄绒衣,冷风呼啸而过另她打个冷颤,雨后的公交车站牌湿漉光滑,她盯着一个方向看了许久,想着待会白朗见到她会有几分心喜。 公交慢的像蜗牛,驶来时她拢了下衣襟,上了公交。 同一时间的白朗半靠在病床上,除了露出两条胳膊,其他地方被厚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他面色平静的摆弄手里的魔方,眸光专注,毫不被身边人发出的噪音所影响。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他继续埋着头,研究手里的魔方。 待屋内的人没有动静时,敲门声愈来愈急躁,最后直接衍生为踢门而入,尽管爆出这样的声响,屋内的二人仍旧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理会踢门而入的男子。 男子身躯僵硬在门口,眸光流转在病房内的二人之间,挺拔的身姿有几分正态,长相虽算不上帅气倒也男人味十足,有一股专属于成功人士的稳重和成熟,这种感觉被他故意表露,更像是惺惺作态。 见站立片刻扔没人理他,他浑厚的嗓音不骄不躁道:“谁是白朗。” 被点到名字的白朗咻然抬头,将手里的魔方放到枕边,从容淡定道:“我是。” 男人望着清秀的白朗先是仔细打量一番,后又恢复之前的神态端坐在他旁边。 白朗显然有些不自在,他往角落闪躲,中间腾出一条隔绝的缝隙,陌生人的气息像浓重的雾霾,在他身上笼罩,不管如何都挥之不去。 男子很有礼貌,对于白朗的抗拒倒不意外,他首先自我介绍一番,“我叫魏子豪,南风集团销售总监。”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名片,摆在旁边的桌子上,没有刻意递给白朗,好似像完成某种任务般。 白朗不为所动,他只觉得男子的行为举止莫名其妙,他也提不起兴趣,便打断道:“对不起,我要休息。” 男子先是一愣,后勾起唇角,姿态刚毅,继续道:“我也是叶然小姐的朋友。” 果然,提到叶然,白朗眉骨轻挑,神韵像凄凉的秋季逐渐萧条,探究的光铺满眼纹,淡淡道:“那来找我……干什么……” 男子脊背僵直,衣着端庄没有任何瑕疵,说话的口吻捷带官腔,他微掀眼皮,字正腔圆道:“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今天是想帮你转到单人病房,费用问题不用担心。” 白朗窝在被子里的手滋生些许凉汗,浑浊的双眼展露疲惫,他难以置信道:“叶然知道么?” 反之,叶然为什么和他没有提起过她还在叫魏子豪这样一个朋友,帮他调整病房为何不是通过叶然来传达,他今日来找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有什么目的? 男子嘴角依旧挂着笑,没有漏出任何破绽,不慌不忙道:“只要你答应了,叶然也一定不会说什么,所以我先来找你了。” 白朗凝眉,久久不展,疑问道:“所以有什么理由帮我呢?” 男子笑道:“叶然小姐是我的朋友,那么她的男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帮你理所应当,费用问题日后再还就可以,转到单人病房对病情的好转会有所帮助。” 白朗握在被里的手攥成拳头,眉心一沉,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他有什么理由来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帮忙?他神色冰冷,像块冰雕,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我怎样就不劳烦您了,我要休息了!不送。” 男子也不生气,依旧笑道:“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你一直这样……会耽误叶然不说,对自己的人生……” 未听到最后,白朗身躯一僵,敏感的穴位戛然间被点开,他脸色蜡黄,眸里的光泽一分一分的凉下去,他淡淡截口道:“我自己的人生,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请出去,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没有任何裂肺的嘶吼,可他的心,却像被压了很重的石头般喘不过气。 男子听闻收敛笑容,转身向门外走去,室内只留下白朗粗壮的喘息声,以及病房内的另一名男子在高声歌唱。 门被死死的遮掩,很普通的一扇门,却更像隔着的两个世界。 白朗面如死灰,男子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在他心口窝上,久久拔不出来,就这样生了疤,不痛不痒,却始终有被伤害的痕迹存留,他无法面对,又无法逃避,他这样残破的人生,轻易在别人嘴里吐出,寥寥数语,倒出他万籁俱灰的生活,而叶然,是他黑暗心里的唯一一道光。 男子阖门出去,扯了扯紧绷的领带,褪去之前的姿态焕然是另一副面孔,他夹着公文包,掏出里面的手机打电话。 电话拨通后对面很快就接通,他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谄媚之气恒生,他笑道:“老板,该说的话都说了,我是不是可以……” 电话另一端的人立即打断他的话,邪魅的嗓音透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先不急。” 而后便挂掉。 就算没有即刻得到他应有的酬劳,男子依旧春风满面,哼着小曲,捧着高傲媲人的姿态,趾高气昂的踩着黑皮鞋,与刚刚下公交车疾步走来的叶然擦肩而过。 叶然对擦肩而过的男子并没有在意,只一心在念着白朗。 她拽紧肩膀上斜挎的包,神情斐然,期待着白朗待会见到她的表情。 推门而入,病房内安静的氛围仿佛黑夜垂来,秋风凛利,透着留一条缝隙的窗飘进屋内,另她不寒而栗。 叶然轻唤,“白朗。” 蒙着被暗自嗜泣的白朗并没有理会,只把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不去注意身边的是是非非。 叶然蔫着脚,怕吵到隔壁床上的病人,掀开白朗的被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她凝眉担忧道:“白朗,怎么把自己埋起来,快透透气。” 白朗依旧对她不理睬,半阖着眼,枕边留出一条潮湿的泪渍,已经稍有干固,被他的半张脸遮挡的死死的,不给叶然瞧见他这副病恹恹的面容。 叶然搬过他的脸,眸光呆滞,心脏骤然一颤,对白朗的不对劲眼里盈满酸楚,“白朗,你看我啊,究竟是怎么了……” 白朗慢慢坐起身,神情淡然,心底却有一股悲凉幡然醒悟,他定睛看她,又看了眼桌子上散落的名片,有种撕裂的疤痕在礼肌肤上展开,摊起嫉妒的褶皱,他嘲讽的笑道:“你的朋友还真是乐于助人。” 叶然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解道:“什么朋友?” 第七十三章 矛盾频发 白朗嗓音沙哑,仿佛从肺腑里发出的悲凉,攥紧的拳头一分一分收紧,冷笑道:“你的朋友说要帮助我换个单人病房,这样对病情的恢复好,免得因此耽误你。” 话语间蕴藏的悸动像一根刺,扎在叶然心口窝,她酥软的心立刻僵硬无比,对于白朗所说的后半句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心底,她何曾这样想过? 叶然的眼眶酸红,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指尖轻触白朗攥紧的手,慢声道:“我的朋友你也都知道,是谁来对你说的这些话?” 白朗目光侧撇,瞭望着桌子上的一摞名片,有的被风吹散,横躺在别处,叶然敏感的神经使得她的手掌微颤,她拿起引起白朗猜忌的罪魁祸首,在看到南风集团时脊背森冷,阴气不寒而栗,她二话没说嘱咐白朗等着她便直奔南风集团总部,带着汹涌的怨恨,那个男人凭什么伸手管起她的生活,更何况那人还是白朗。 出租车上,叶然将那一叠名片撕碎,下了出租车带着毁尸灭迹的态度扔进垃圾桶,对于别人随便插手她的生活,她不愿接受那种刻意损害的伤痛,更不愿让白朗对她失去信心。 南风集团总部,忙碌的身影比比皆是,男士西装革履仪容绅士,女士透着一股涵养和优雅,妆容精致,身材比例分外妖娆。 见来历不明的叶然横冲直撞的疯癫而来,没有人能拦得住,保安闻风前来也没能阻挡叶然四处狂奔找南风的身影,叶然声音嘶吼,大喊,“南风你给我出来,卑鄙无耻龌龊的小人,背地里挑拨情侣之间的关系。” 骂骂咧咧的声音传递每一层,未等传入南风办公室,叶然双肩就被保安拖出去,这一路她仍旧没有放弃对南风的咒骂,公司里的人对此议论纷纷,残音扔覆盖在每个楼层。 公司上上下下对叶然这一搅黄皆不可思议,斟酌一番觉得又是总裁在哪里惹得风流债,但关乎总裁的名声,流传几分钟便销声匿迹无人敢再提。 潮起潮落风云涌动过后又回归正轨,南风从办公室出来身后簇拥着一群人准备参加中午的应酬,他的瞳眸震慑人心,姿态雷厉风行,底下人目光炙热几分后又继续忙手头的工作,南风神情邃远,空荡又幽长。 长腿迈进豪华的商务车内,与那日在奶茶店装扮相差甚远,像是裱上了一层面具,每一个,都是他自己。 叶然被保安轰出来之后,在一旁的梧桐树下见到南风被簇拥上车的那一幕,她风驰电掣冲上前拍打着车窗,表情狰狞像头狮子,柔和被筛掉,剩下的皆是凶猛无比的怨恨。 见有人拍打车窗,南风和秘书助理纷纷侧头,本想下车,秘书提醒,“总裁,时间不到十分钟了,这次项目对公司的资金链非常重要,耽误不得啊!” 南风冷硬的脸庞喜怒不清,只淡然的点点头,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叶然的身影也逐渐变小,他微微回头,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一闪而逝,又恢复如常。 梧桐树叶子甚黄,随风飘落后四散在路边,秋风萧瑟,她裹着衣襟瑟瑟发抖,靠在树根处目光邃远,想着经历的种种,内心涌现出悲凉的苦涩,这一糟非但没有和南风谈话,还吃了个闭门羹,她眸光转了转,又想起被撕碎的名片,几乎是飞奔到垃圾桶前,先清卫阿姨一步,将垃圾里的碎片拼凑,给名片上男子的魏子豪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叶然低着嗓音,故意遮掩口音,“有个项目找你谈,谈成后奖金翻倍……如果同意的话就约在……” . 苏锦年下课后,本想去找叶多少,却在校门口碰见正在等他的林生,他嗔笑道:“你一来准没好事。” 林生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喜怒,将手中拎着的保温杯递给苏锦年,羡慕道:“某人为你做的羹汤,注意查收。” 苏锦年眉尾一挑,一听到某人心里打个冷颤,没有接保温杯,反问道:“她又回来了?” 林生手握拳头放在唇边轻声咳嗽下,装病道:“来自海外的关心,请教夫人亲自做的,你就收下吧,不然回去我不好交差。” 苏锦年凝眉惊诧,看不出任何神色,“她让我妈亲自下厨……”他不禁觉得吃惊,她在母亲心中的地位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未来的准儿媳?他内心惊呼,忙拽着欲离开的林生,“告诉我妈,汤我会喝,但是……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以别人的名义。” 林生握着嘴巴憋笑,“这话少爷您还是自己说给夫人吧。没事我先撤了……” 苏锦年握拳正要锤过去,林生开车遛出了很远。 他内心憋着一股凛气,无处发泄,那日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永远不可以和她在一起,并且他也有了自己心仪的人,为何她还要苦苦纠缠,誓不罢休的样子? 来到叶多少餐厅时,苏锦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她捧腹大笑,调侃他道:“无忧无虑的苏少爷有烦心事了?” 苏锦年咧着嘴,嘿嘿笑着,提醒着叶多少有一个人对他纠缠不清,并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许倩一厢情愿,骄傲不服输的性子,什么都要赢,感情也不例外,希望她可以理解,并且不要轻言别人的话。 叶多少思肘半天,许倩她是见过的,许倩对她的喜欢她略微也看懂一些,她噘着嘴,眼皮向上翻了翻,“反正你看着办就行,另外,我的醋坛子也不比你浅。” 说完便继续忙着工作。 苏锦年不舍得别开目光,提醒她道:“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顾方白和安溪盈随后就到。” 叶多少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向他比了个好的的手势,娇小的身影穿梭于熙攘的人群里,游走在客人中间。 稀碎的时光缓缓流淌,有多少人的宏图大志在时间里拼凑,顾方白安溪盈如约而至,两对情侣饭后漫步在大街上,安溪盈挽着顾方白的胳膊,亲昵的动作看的别人心里酥软。 苏锦年向叶多少睇了个眼色,她了然,挎着苏锦年的胳膊,二人动作如出一辙。 四人漫步在喧嚣的街头,叶多少吃撑的直打嗝,安溪盈谈起曾经遥远的毕业如今就在眼前,敏感的话题一度另几人哽咽。 第七十四章 他们之间有了谎言 星河在黑夜中沉淀,月亮默默无声无息敲打着乌云的覆拢,叶多少心思细腻,想着与苏锦年人生的差距和悬殊,会不会因为未来的不定性因素而导致崩塌,在稳固的墙恒,也抵不过异地恋的阻隔,她担心她们的情感会经历不住风吹雨打而逐渐塌陷,她不是不相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只是不放心因着苏锦年帅气的脸身边总是围绕着莺莺燕燕。 她苦着脸,拧眉担忧道:“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苏锦年垂下眼帘,眸仁里的狂热像风拍打着金黄色的麦浪,翻滚在田野中,姿态昵人,愉悦的心情使他勾起唇角,若有所思道:“我想去西班牙,看看学了这么多年的语言沟通能力怎么样。” 叶多少挎着他的手臂略微一僵,那么遥远的国度与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若不是认识了旁边的人,她想,她这一辈子可能都听不到从任何人的嘴里吐出,毕竟她圈子里的人也有所不同。 红绿灯路口,人行路站满形形色色的人群等待着过到马路对面,叶多少思绪游离,魂不守舍之际拖着沉重的身子挎着苏锦年随着一众人流来到宽敞街市的另一边,安溪盈嘹亮的嗓音衡撤长空,她提意,“我们去唱歌吧?叫上江浩和傅西哲,他俩可是麦霸,好给我们撑场子。” 顾方白手掌轻柔她额前的碎发,宠溺道:“都听你的。” 叶多少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她也唱不好,权当欣赏了。 苏锦年刀削的眸子里稍有寒气流转,还在为曾经二人尴尬的的氛围有所芥蒂,不过每一次的聚会都像一本书,逐渐的把不愉快翻过去,倒也心平气和,他点点头,不言语。 说着就开始联系人,顾方白订好包间,安溪盈给傅西哲打电话,苏锦年给江浩打电话。 一提到可以免费唱歌,二人默契出奇的一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提前预定好的包间。 昏黑中掺杂着灯光的闪耀,五彩斑斓的照在每个人脸上,果盘中的水果几乎快被叶多少戳光,她镇定的坐在沙发的角落,安静的吃着水果,听着江浩的鬼哭狼嚎,撕心裂肺唱着的情歌,似是为刚分手而伤心。 安溪盈和顾方白偶尔对唱两首甜歌,便一直坐着说悄悄话。 苏锦年和傅西哲各自坐沙发的两端,似是在等待有一个人先打破僵局,叶多少用手指戳戳苏锦年高冷的脸蛋,她笑道:“不唱歌也不吃东西你要干什么?” 他冷哼两声,倔强的扭过头,“你也不和我唱,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叶多少对苏锦年耍起小脾气的样子竟有些看痴,她敛了敛心神,余光撇了眼安静坐在另一边的傅西哲,她扯着嗓门冲他喊,“换歌。” 正唱着高潮的江浩一听到换歌立马不乐意了,他狠狠的跺下脚,抱怨道:“你们能不能照顾下我这个失恋的人。” 安溪盈配合叶多少道:“锦年,你们两个唱一首吧,我记得之前你俩最喜欢一起唱那个什么……最炫民族风。” 苏锦年一脸懵,看着同是懵着的傅西哲,俩人动作如出一辙,一同别头,摆出生气的模样,空气凝固两分钟后,两个人拿起麦,蹭的一下站到前面,跟随着欢快的音乐唱了起来。 不止江浩,叶多少、安溪盈顾方白在沙发上笑作一团,看着两个帅哥不停地蹦来蹦去,江浩嘲笑道:“他俩没喝酒啊,怎么感觉要飞起来了……” 叶多少捂着笑的岔气的肚子,忙道:“我不行了,去一趟洗手间。” 安溪盈笑着点点头,“我陪你。” 黑暗的包间内因门开出一条缝而敞出些亮光,捷带着二人的影子关上门而消失,女生走后,男生们全都嗨起来,江浩像是忘记了失恋的忧伤,开始和顾方白尬舞,苏锦年和傅西哲扔在唱着歌。 来到洗手间的叶多少心一再沉落到谷底,想着苏锦年说过的话,敏感又脆弱的神经驱使着她的思想渐渐折堕,那种即将失去的强烈感深埋在血液里,流淌在她身体的每一处。 她洗了把脸,强装镇定,尽量让自己的思想精神起来,不要因为过度的忧虑而否定他既然选择她又要抛弃她,她应该活得明白一些,不要总是在心里压抑自己的情绪。 安溪盈出来之后,并没有看出叶多少眼底闪烁的失落,与她并肩回了包间。 热闹的氛围还在继续,看着搞笑又滑稽的几人,叶多少心情也舒坦了不少,她继续吃着果盘中的水果,丝丝凉意沁入肺腑,燥热的心不在焦烦。 在某些方面苏锦年并没有顾方白那样细心,所以对自己说出的话并没有在叶多少的角度去斟酌,他甚至还没有想过毕业后他出国叶多少会怎样。 纵观他和叶多少在一起的种种过程和迹象,过多的都是生活里的偶然和缘分的相遇,如若当初其他同学不吹捧,以他桀骜不羁的性格是否会注意叶多少的存在,那些都是未知的,不过既然选择爱了,就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叶然晚上回到宿舍,疲惫的神情恍惚无措,想着今日与魏子豪的对话,竟然一句至关紧要的都没有套出来,他太精明了,精明到她每说一句话他都要思索算计半天,奈有再好的性子也都被他磨光,而他一眼就看破她根本不是来找他谈工作,所以简单说了几句他便逃之夭夭,叶然心情瞬间低落在谷底,没有去找白朗,一头扎在床上,困意缱绻,却无心睡眠。 她想着之前扔掉了南风的名片,顿时懊恼又悔恨,虽然她放进包里,可后来想想,又怕白朗多想,所以干脆扔掉,她不想让白朗的心情因为她的缘故变得不好。 叶然躺在床上,室友们所讨论的话题她插不上口,只简单潦草几句寒暄便又继续话题,她内心乱成一团麻线,乱糟糟的沾火就着,这时,她收到白朗的微信,问她怎么了。 她顶着腥红的双眼,鞋子锤在被褥边缘,简单说了句,“没事,我突然想起下午还有课,明天没课我再去看你,睡吧,晚安。” 互道晚安之后,她脱下鞋子,窝在床上心如焦炭,曾几何时,她要对白朗撒谎了,只是她今天太累了,明日没课还要去找南风问个究竟,他到底要她怎样,为什么要挑拨她和白朗直接的关系? 第七十五章 感情会变质么 翌日天空深沉,像是砸出个大窟窿般幽远空旷,乌云压在头顶漆黑一片,就连最后一点光芒也被遮住,整个城市仿佛笼罩在密不透风的围墙中,秋风袭来钻进叶然的骨子里,她拢紧外套,急促上了公交。 她湛凉的脊背窜着怒火,就不信今天堵不到南风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公交到站,叶然像踩了风火轮般飞奔到南风集团大楼内,里面闲聊的保安硬是没反应过来,对于过去的一团来历不明的东西立即对讲机呼叫,于是乎整栋大楼开始搜追。 叶然摁着电梯,人满以后直接选择跑旁边的楼梯,小腿蹭蹭蹭的直迈两阶,脊背燃烧的火苗着的正旺。 集团里的职员们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见叶然直奔总裁办公室,一群人慧心一笑,准又是总裁的风流债。 一股气爬了那么多楼层,叶然早已体力不支,她大口喘着粗气,望着玻璃门内正襟危坐的南风,心里怨意浓烈,她直接推门而入,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充斥着南风惊讶的眸光荡漾在空气中,她叉着腰,指着南风的鼻子,“你……你这个……卑鄙龌龊无耻的滚蛋……滚蛋……” 南风自是知道叶然所指的是什么,也不恼怒,犀利的眸子散发出寒气逼人的凛利,嘴角一抹温和的笑将其掩饰的刚刚好,他笑道:“坐下说,喝咖啡?” 叶然没好气的用眼神瞪他,仿佛丢出来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戳他身躯,可南风却宛若有一副金刚铁甲刀枪不入,他拿着一次性纸杯,为叶然倒了杯热水,关心道:“还是喝热水吧,天气越来越凉,你也不多穿些。” 说着长腿迈到叶然面前,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给她,眼底铺满叠叠冰霜,溢出来的却是暖阳。 因着剧烈运动的叶然心跳频率很高,她接过热水,翻了下眼皮,咕噜咕噜的喝进去,舌头差点没烫的卷起,她怒目而视,像撕裂的狮子,“你是故意的。” 这时保安堵满整个门口,手里拿着各种工具,生怕闯进来的人是什么盗贼,南风冲他们摆摆手,他们在不解的疑惑中散去。 叶然脸色惨白,被捉弄一番后更加毫无血色,此时的她像站在两条不平衡的木棍上,对方稍微给点压力便会瞬间跌落,她屏气凝神,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些,索性直接摊牌,“你为什么要和白朗去说那些话?” 南风慵懒的靠在舒适度极好的沙发上,他身后的落地窗可以俯瞻半个城市的景色,颜烈的日光顺着他完美的身躯倾洒在冰凉的瓷砖上,他双腿叠交在茶几的半端,姿态懒样,对叶然的质问和愤怒不屑一顾,“我是在帮他。” 叶然撂下纸杯,目光撇过茶几落在他脸上,嘴里吐出的话像带刺的花,她义愤填膺道:“你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你自己心情清楚,另外,我和白朗的感情不会因为外人的挑拨离间就会产生误会,欠你的钱我会如数奉还,也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她以为她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可是南风不屑置辩的眸子蓦然露出破绽,肆意狂妄的笑顿时笼罩在他全身,他咻地收回叠织的大腿,冷冷的说,“你以为我为什么帮你?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 叶然一如当初镇定自若,反笑道:“如果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那只能说抱歉,” 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至于傻到什么都猜不出来,甭管他如何摧毁她的感情,可是她对白朗坚毅的心,是她自以为最坚固的城垣,不会因为外界因素就会轻易塌陷。 南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不出任何情绪,似是对她的聪明有些困扰,“既然你也猜出来了,那我就摊牌,我喜欢你,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僵直站立的叶然听后心里徒然一颤,被这种睿智到见经识经的人喜欢到底是一种缘分还是一种悲悯,她心里忽然涌现一股嘲讽的腥味,刺鼻难闻,“那我也摆明了说,你所谓的更好的生活,我不稀罕。” 南风垂下眼睫,姿态更加慵散,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叶然,不气反笑道:“冰箱里的食物会变质,约定好的行程会取消,你们感情的保质期呢?谁能保证?” 叶然僵硬的身躯往后一挪,表情迷蒙,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因为白朗的一句话,让她守护至今,她对他的情感萌生于他所说的——叶然是我荒漠般心里的唯一一片绿洲,少年的欣喜和狂热像铁烙般深深刻在她心底,在他患抑郁症期也没有产生分离,现在却因南风的话让她徒生恐惧,叶然顿感心情沉重,她闪躲着他炙热的仿佛直戳她心扉的目光,暗藏在心底的话被堵在胸口,无处可出。 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笼罩在他身躯,深邃的眼神暮冷幽长,南风骤然笑的很癫狂,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他凝眉癫笑道:“你在犹豫什么?” 叶然被他银铃般的笑,弄的心里瘆得慌,她强装淡定,“我不是在犹豫,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我和白朗的感情远超过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南风嘴角一抽,似是对叶然所说的那种纯粹无杂质的感情无法共勉而内心产生一种强烈的期待,他蓦地双手合拍,为叶然和白朗的感情鼓掌,“真是好恩爱的一对啊!” 叶然冷笑道:“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以后互不打扰。” 和来时一样,她飞奔到电梯口,想着千万别耽误下午的专业课。 南风瞭望着叶然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的笑不过是在掩饰他内心孤独寂寞从未拥有过纯真的感情,那种离他距离甚远的东西,他这一辈子,怕是也无法触碰,但他不会因此而对自己喜欢的生活有所改变。 他收敛笑容,将心底那一抹柔和封存,久而久之,对金钱和感情的占据再次像龙卷风般席卷他的心。 南风回到办公桌上,专心致志的阅览文件,与此同时给下属一心想升职的魏子豪打了电话,让他立马来他办公室。 二话没说,魏子豪一路小跑从一楼横窜到总裁办公室不过用了两分钟。 他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姿态,彩虹屁放的刚刚好。 南风犀利的目光打量他一番,便招手让他过来。 魏子豪点头哈腰的,对总裁的气魄以及处理事情的雷厉风行那是赞不绝口。 他立即铿锵有力的表示,“没问题,放心吧总裁。” 第七十六章 言语间蕴藏的讽刺 叶然心事重重的回到学校,舌尖还有被烫过的余温,她想着这么多年和白朗经历的种种,百般滋味翻涌哽咽在喉,南风说的话历历在目,另她脑海里混乱成一锅粥。 来到声音嘈杂人群熙攘的教室,叶然的室友和她招手,她微笑点头和她们坐在一起,她的心却像一片疾风驶过的草丛,随风飘荡,每一句话化身为锋锐的刺扎在她的肌肤上,泛着点点淤青和斑红,她望着窗外逐渐掉落的香樟树叶子,神色呆滞,眸光分离。 心智游离的叶然抛开万千思绪不禁想起了和白朗、叶多少一起度过的美妙童年。 而此时的白朗正手肘横在枕头与脸颊中间侧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屋子里的某一处角落,薄唇紧抿成一条缝,情绪骤然有些低落,原本的板寸因着时间的流逝长长了些,任隔壁病床的人怎样折腾他的思绪都不为所动。 窗外的狂风呼啸,乌云覆拢了半天硬是没有一点雨滴落下,随着一声响雷衡撤长空,磅礴大雨倾盆而落,白朗的眉宇皱了皱,空洞的眼被揪起一阵狂躁,似是有些心烦意乱,他把整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盖过头顶。 试图压低窗外的雷雨声。 雨滴顺着屋檐窗边坠落到墙皮脱落的墙延,心无旁骛只想尽快出院的白朗得到护士的通知,他可以换到单人病房了,白朗眸光一怔,想着此前陌生男人对他说的话,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明明没有同意,别人为何要替他自作主张? 从身体到心里都在抗拒,他执拗的摇摇头,不愿相信,事情的原委究竟是怎样,他只想安静的等待出院曙光的到来。 护士小姐见他不讲话,蔫着头连问都不问,她上前,声音扩大几个分贝,“白朗,你可以换到单人病房了!” 白朗依旧不动弹,斜眸寒风凛凛,像有胶水黏在床板上,护士小姐被他愤懑的眼神惊诧到,她犹豫了一会,又道:“你家里人刚才来交钱,你可以转到单人病房。” 白朗咬碎了唇齿仿佛怒气也消不散,他蹙眉,“家里人?走了么?” 护士小姐扭头指着门口竖立而站的一名男子,笑道:“在门外。” 白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有那么一秒钟被揪起愤怒的火焰,又是他,西装革履换了一身雨衣,长长的帽檐遮住了邪肆的眸子,男子嘴角微笑着走进来,肩廊微垂,雨水顺着雨衣滴落,像烟花般四溅散开,护士阖门离开。 魏子豪摘下雨衣的帽子,从进门的那一刻就戴上了另一副不属于自己的面具,他站的溜直,冷气从四面八方横冲直撞逼来,白朗眸光似剑,锋芒毕露,他侧身坐直,开门见山道:“魏先生还真是坚持不懈。” 叶然已经把和南风经历的所有事情和白朗摊牌,始末全盘托出,并且斩钉截铁的说她和魏子豪并不是朋友关系,甚至连认识都不算。 魏子豪将本身滑稽溜须的性情掩饰的天衣无缝,让人一看他就是那种事业有成稳重成熟的有魅力的男人,他正色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叶然想想她的未来。” 当白朗认为真相已经透明的像白开水了,他斜眸一笑,对魏子豪蕴藏冷嘲热讽的话毫不在意,病情严重时会做出什么他不知道,但现在他清醒的很,“你真的拿我当傻子么?” 魏子豪紧抿的嘴唇稍微抽搐一下,似是在想,难道你不就是这样么?要不然在精神病院干什么?可他仍旧表现出一副彬彬有礼谦虚谨慎的君子形象,忙道:“你误会了,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白朗蓦然露出一阵森冷的笑,与他儒雅的面容反衬,“我的生活虽然平庸,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难道只有你考虑过叶然的未来?你和我的女朋友熟悉到什么程度了?比我和他一同穿开裆裤长大还要熟?” 魏子豪浓眉一颤,总裁没和他说过任何关于叶然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叶然的模样,更别说性格禀性和家庭状况,不自觉的眸光瞬间低了一头,声音也小了几分,即兴发挥了一段,“我和叶然是大学校友,一同参加过社会实践,自然是没有你们相识的时间长。” 白朗清隽的眼笼罩着寒风,他笑道:“所以,搬不搬病房,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外人看来,白朗的行为举止完全是不礼貌,魏子豪是好心帮他,他却直截了当甚至没有委婉就拒绝,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事情远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魏子豪按照背地里早已熟稔到三番五次铭记于心的句子,脱口说出,“我真的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帮你和叶然,截然不同的人生观念,当两个人互相不理解,甚至到无法沟通,生活只会越来越糟糕,那样你们的身心会疲惫也会很累的。” 他说的话轻飘飘,仿佛无关紧要,寥寥几句便道出他们的现状,可是他的人生呢?难道就只有几句话就全盘否定皆输? 白朗攥紧拳头,指尖触碰时冰凉的刺骨,像在冰窖里浸泡很久般,他面无表情,双目空洞,灰色斜眸像一望无尽深不见底的冰渊,好像连呼吸都很困难,魏子豪被他的莫不在乎和随你怎么样徒然感到担忧,难道今天的任务完不成了?那奖金提成升职怎么办? 气氛一度碾压的他窒息,他接着开口道:“换病房真的是为你好。”只有傻子才会如此执拗的固持己见。 窗外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倾城之雨纷扰在他心里慌乱的如一团乱糟糟的麻线,白朗时刻警醒着自己纷乱的心,平静的眸子没有心悸后的波澜,若是答应,那便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他缓缓挪了下身子,拉开病床旁边的抽屉,从一条很细小的缝隙中抽出一把明晃晃闪耀着银光的水果刀,那是叶然给他切水果时忘记带走的,她一直没来取,便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白朗大概这辈子也没想过,他会如此淡然的把它取出来波动在指尖,动作细腻轻盈到像弹奏一首曲子。 魏子豪看着白朗稀碎的眸子仿佛看破红尘般拿着锋芒四射的水果刀从指尖缭绕到手腕,面容大惊失措,他哪里想过言语的讥讽会有如此大的力量,忙脊背一弯,长腿一迈,疾风般冲到他面前,夺去那锋利尖锐的刀子。 “你这是做什么?” 第七十七章 他不会妥协 白朗睫宇微微颤动,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阴鸷充满毒素的眼,仿佛众多分解的岛屿,荒芜的有些孤独,他眼波流转在光洁并无血痕的手腕处,口吻淡淡道:“你紧张什么?” 魏子豪紧绷的心邃然松弛些许,含在眼里的内疚随着窗外的一抹闪电消失殆尽,他默默叹了口气,脚后跟往后挪了挪,被白朗过激的举止吓到魂魄没了几分,心里想要打退堂鼓。 此时隔壁病床的男子疯癫的蹦来跳去,慌张的开始结巴,“刀……好丑陋的刀……” 魏子豪原以为成熟的心智在疯癫男子和白朗面前再次骤地不知所措,他惶恐不安的手一哆嗦,水果刀落地,迸发出清澈脆亮的响声,回荡在白朗心里透着痛处和惘然,他继而掷地有声地说,“我再说一遍,如果你出于好心,那我谢谢你,但你若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目的……”他蓦地一顿,斜眸肆虐,“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帮助,所以不要再去纠缠叶然,也不要妄想以我现在的境况从而剥离我们之间的关系。” 斩钉截铁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话给魏子豪心里重重一击,他脑瓜子嗡的一声,一面开始敬佩白朗的痴痴情深,一面又开始担忧自己的处境,他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老小,一家人的饭碗靠他和爱人来养活,可大城市的生活哪会那么容易一帆风顺,好不容易一次升职加薪的机会,若是抓不住,以他的资质和阅历以后怕是很难了,此时此刻有两种声音在他心里击鼓,顾虑、愧疚、哀叹…… 空气凝固各怀心事之时,隔壁病床的男子,像是撒了缰绳的小马,随即从病房内跑了出去。 白朗缩回床上,半倚着枕垫,慢慢阖上双眼,细听窗外潺潺流水之声,对魏子豪此前慷慨激昂的话在心里细细揣摩随即消耗,一番悸动过后再度恢复平静,这世上他可以听任何谗言晦语,并且能做到为此毫不动怒,除了叶然,挑拨离间他们关系的人他一概冷眼相对。 有些魅惑的事像施了魔法在魏子豪心里几番挣扎后终于战胜,他也一并有了选择。 他屏息凝神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果刀,锋利的光芒闪耀在屋内憋囧的空气中,看着双眼紧闭困倦之色席卷的白朗,平静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这个东西,不适合留在这里,我就替你拿走了。” 静谧的氛围再度被覆上冰霜,白朗耳朵伸的老长,细听魏子豪掩门离去的声音,嘴里吐出一口稀薄之气。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疯癫男子跑到医生面前大肆喧嚣,行为堪比之前的平静明显有些不正常,精神方面像受到某种创伤,他嬉笑怒骂,语无伦次,举止夸张,“刀……有刀……” 医生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一边随他来到病房当中。 白朗思绪分离之际,男子与医生推门而入,声响极大,与窗外的几声响雷相辍也好不夸张。 医生正色对白朗说:“你拿刀做什么了?” 白朗内心不惊不慌,苍白的嘴唇却显得病恹恹,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沉淀在胸腔深处一并迸发,“被人拿走了!” 疯癫男子胳膊抱着自己蜷缩,似是陷入某种幻想无法自拔,面色因痛苦疑惑恐惧而扭曲,像一座休眠的火山,即刻喷发。 医生向负责的护士睇个眼色,护士会意,将男子带到病床上打了镇定剂,他渐而睡去。 医生护士见并没有男子说的那般夸张,便离开,屋内除了窗外刷刷直落的雨,再次回归平静。 白朗在沉长的雷雨声与反复咀嚼消化今天所发生的事以及自己所说过的话中深深睡去。 下了将近一小天的雨,终于在黑夜来临星空悬挂时落幕。 值晚班的叶多少在百无聊赖之际掰着手指头不停滴数算时间,什么时候下班,下一次见苏锦年又是什么时候。 秋季总是会刮着凛利的狂风,就算傍晚白云缭绕晴朗天空之时也毫不削薄,就算遥远的冬季即将来临它还是如此。 叶多少所在的餐厅年底将进行一次规模不大的考核,无淘汰制度,劣迹斑斑者也将给予重头再来的机会,她虽是新人,却勤恳耐劳踏实肯干,颇受老板娘的赏识,这次考核叶多少非常重视,她很想回到后厨帮忙,即使去不了后厨再升一级对她贫瘠的现状更加会有所帮助。 想着想着她内心激动万分,巴不得立即大展身手。 这个月苏锦年也很忙,所以他们见面的时间寥寥无几,热恋中的小情侣同在一座城市却长时间不见面内心不仅失落还会有小情绪。 好在苏锦年及时亡羊补牢,约叶多少周末去他家“新”房听他弹钢琴,吹竹笛。 当江浩得知这个周末宿舍又留他空空一人时撇撇嘴,并对苏锦年要约会的事情进行鄙夷,他盘腿坐在床上,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起,嘴里还不忘展开攻击,“苏少什么时候这么文艺了。” 苏锦年不理他继续做着电脑里的ppt。 顾方白继江浩的话补一刀,学着他的口吻,“苏少什么时候开始爱学习了?” 傅西哲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只是笑笑不插嘴。 江浩道:“难道受了某人的熏陶。” 苏锦年依旧专心致志。 顾方白阖上手里的专业课书,从上铺下来蹭在苏锦年旁边的椅子上,“离期末考试还远着吧?这么奋发图强?” 苏锦年凝眉微蹙,“这不是教授留的作业么?你们做完了?” 听此寝室内传来哈哈大笑。 顾方白、江浩、傅西哲三人齐刷刷的侧头,“教授是让我们在所有专业课结束之前,每人做一份ppt或者写一篇文章,来对我们即将结束的大学生活做一个总结,并且详细阐述之后想要做的事情……” 见顾方白啰里啰嗦,江浩直接打断,“说白了就是谈谈理想。” 苏锦年视线慢慢转移到自己的电脑前,嘴角一抽,他到底在弄些什么?根本和别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面,他电脑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删除掉,后又大声惊叹,“完了,我把王老师让我们做的口语练习给……删掉了。” 一通删除以后他才发现,刚才所做的ppt其实是要在口语课练习时用到的,而被他口误说成了教授…… 导致自己辛苦的成果一下子成了泡影…… 苏锦年怒狠狠的瞪着顾方白江浩二人之前振振有辞一本正经的误导他的劳动成果,他蹭的站起来,指着顾方白和江浩道:“你们两个……” 江浩立刻举起双手,投降中表示无辜,“是你自己说的,教授留的……这你不能赖我们啊!”说完目光向下,睇给顾方白一个眼色。 顾方白连连点头。 苏锦年无奈他要继续挑灯奋战,不能耽误了明天和叶多少的约会。 江浩杨眉痞笑道:“熬夜学习不是苏少的作风啊,要不要来局游戏?” 顾方白双手环胸,一副成熟稳重腔调,“那不是会耽误和多少的约会?” 苏锦年眉峰皱起,一提起叶多少便心花怒放。 第七十八章 埋怨满满的思念 江浩故作叹气道:“那还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苏锦年一时语塞,琢磨会手指轻抚下颚,有模有样道:“谁说会耽误和丑八怪的约会,今天就算熬夜通宵我也非要做完。” 顾方白噗嘴鼓掌,幽默道:“小生惭愧。” 傅西哲拖着沉重的黑眼圈走下床,奔向厕所,回来时瞥了眼屋内精力旺盛的几人,连摆手道:“我困了,先睡了。” 说罢倒头大睡。 苏锦年倒真有挑灯夜战的气势,长久坐着的脊背依然径直。 片刻后江浩盘着久了的小腿僵硬酥麻,他伸伸腿,几局游戏打完愈发精神,毫无困意,他小心翼翼像贼一样蔫着头,悄悄从上铺爬下来,生怕一不留神吵醒傅西哲。 他蹭在苏锦年旁边,眼睛却盯着早已回到床上和安溪盈聊天的顾方白,“我饿了,谁还有泡面。” 赖皮赖脸的江浩倒是理直气壮,苏锦年揉揉僵硬的脖颈,眼神涣散道:“我只有一罐可乐。” 顾方白垂着头,手指书架桌子上摆着的几袋零食,忙道:“只有这些了,千万别去我柜子里翻,因为真的没有。” 江浩不甘心的咧着嘴,“两个富家子弟,怎么这么穷。” 苏锦年挑挑眉,继续做着这学期落下的课程。 大家都以为已经熟睡的傅西哲突然侧过头,睡眼惺忪的指了指自己的柜子,半睡半醒状态下说出了让江浩两眼翻花的话,“红烧牛肉,老坛酸菜,香辣……海鲜……嗯……不要都吃了,给我留一个。” 江浩屁颠屁颠的跑去,“放心放心……睡吧睡吧!” 傅西哲继而转过头,埋着被子。 苏锦年一旦忙起来,便没有了时间概念,浩瀚无垠的天空俨然墨黑一片,不知何时,他打了个盹,竟然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很久没有忙碌甚至是不知道疲劳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他第二天起来深有感触。 太阳强烈的光线透过阳台的玻璃窗折射进屋内,随是秋意甚浓,晨曦的阳光便多了分薄凉,苏锦年揉着酸痛的颈椎脖颈被刺眼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望着电脑前黑糊糊一片,昨天的劳动成果还未结束他便先鼾睡?人生中第一次趴着桌子睡着的他显然不可思议。 他轻柔皱起的眉心,浑身匮乏无力,疲惫的双眼在睁开后又缓缓阖上,他迷迷糊糊中走到自己床边拖着沉重的身躯倒入冰凉的被窝中,继而与宿舍的其他人一起发出憨憨的鼻息声。 除了周末扔要出操而陆陆续续与困倦斗争的新生们,整座寝室疑惑是整栋宿舍楼都在熟睡。 当太阳途升到正中央时,屋内的饭香味飘逸开来,羁绊在苏锦年身体里的困意徒然消散,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一丝炸酱面的味道,他揉眼起身,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嚷嚷道:“谁啊。” 睡醒的傅西哲刚从食堂买完回来,贴心道:“我见你们三个是要睡到明年了,索性买了三份回来,醒了就快来吃……直接把钱发我微信……不用客气。” 一提吃的,江浩蹭的从枕头上抬起头,顺着梯子边爬边说:“炸酱面~我来了……” 傅西哲嗯的一声,又道:“还有萝卜咸菜。” 顾方白迷迷糊糊喃喃道:“小萝卜头?” 苏锦年一屁股端起炸酱面抱在胸前,顺便夹了几口咸菜,赞口道:“最爱这个味。” 晌午的太阳褪去炎夏的毒辣,有微弱的清风萦绕在空气中,打在每个行人的身上凉风飕飕,叶多少在二人约定好的位置等苏锦年,只是久久不见人影,她急躁中被揪起焦急,但更多的是担忧。 索性直接给苏锦年打电话。 吃的喷喷香的苏锦年完全忘了今天要和叶多少约会这回事,当看到来电显示是叶多少时他心一颤,“糟糕,多少来电话催我了,我居然还在这悠哉悠哉的吃着……炸酱面……” 声音越到最后越小,表示他愈来愈心虚…… 江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咧咧嘴。 苏锦年清了清嗓子,好声好气的接起电话,手掌却禁不住的在颤抖,“喂……” 叶多少裹紧身上穿的风衣,娇小玲珑的影子站在马路边,凉风袭来显的更加单薄,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一个小时,她清澈的眸子正溢出炙热的怒火,蹭蹭燃烧,灌满心里每一处角落,她焦急道:“你干什么了?怎么还没来……” 苏锦年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我睡过头了……” 叶多少噘着嘴巴,眼里泛着湿漉的光华,委屈道:“可是我都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听叶多少的语气,他心底一怔,忙安慰道:“等我洗个脸,马上就去。你……别……别哭啊!” 叶多少眉尖微挑,嘴角露出个得逞的笑。挂掉电话,活动活动僵麻的小腿,等待着许久未见心里思念的人。 江浩和顾方白嘲笑着苏锦年也有一天被女人羁绊的时候,而他却兴高采烈乐此不彼。 只有傅西哲,低着头继续吃着炸酱面,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处,沉痛而悲哀,他不插嘴,心里却苦涩难咽。 苏锦年在几个损室友的嘲笑声中,洗脸刷牙,顺便吹了个头发,换好提前准备的西装,黝黑锃亮的皮鞋,拿好车钥匙,匆匆离去。 一路小跑到楼下,望着腕上的名表,心里更加急躁。 都怪昨晚熬夜深沉,他竟然一不小心睡过了头,睡过头不说,居然忘了约会的事情,真是……不可饶恕,苏锦年想着待会怎样弥补对叶多少苦苦等待他一小时之久的亏欠。 叶多少在原地来回徘徊,内心除了埋怨更多的是期待。 马路边的车辆驶来驶去,都不是她要等的那辆,叶多少眸光深邃,想着待会见到苏锦年要好好诉诉苦。 心里那点小九九在眼底直打转,时间像指尖被风吹散的沙,恍惚间慢慢流逝,终于在半个钟头过去之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苏锦年。 他一席银色西装,雕刻般的隽颜闪耀着星目垂落的眸子,把车停在可以停的地方,一路小跑下了车,到叶多少面前稍微矮了几分,“生气了?”说罢去触碰叶多少的手,她瞬间缩回,似是方方面面都不满意:“对啊,这还用说嘛,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你迟迟不出现,微信电话都没有……” 怨气中透着担忧。 苏锦年垂着头,向犯了错的小孩子,不知该怎样哄叶多少。 第七十九章 第二次来新房 叶多少见苏锦年没有半分想哄自己的意愿,心里竟有丝失落,她裹紧风衣企图阻止肆意飞扬的冷风灌入,毫无征兆的开始抽涕,眼眶含满泪珠却滴不下来。 苏锦年心里咯噔一下,眼睫一震,看着叶多少委屈的模样心里骤感难受,他环住叶多少因抽涕而颤动的肩,声音不觉低了几分,“你……你别哭啊,下次我保证不再让你等。” 叶多少斜光偷瞟他,鼻涕泗横流,“真的?” 苏锦年心底纵有万马奔腾,蹄声四溅,扰乱他褶皱的心,他眸仁溢出心疼的雪花,落水极化,“昨天我真是睡的太晚了,今天没起来……真的没有下次了……别哭了?” 说着便牵着叶多少冰凉的小手坐在副驾驶,他不顾叶多少瞪他的目光,宠溺的揉揉她的头,便开着车子向别苑驶去。 叶多少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她早就不生气了。 车子驶过暗黑且长的隧道,里面散发着年久失修的潮湿的味道,车辆稀少,不如都市中央拥堵,驶出隧道便可以看到从此相伴的山海相连,瞭望车窗外经过的层层山峦,巍巍山巅之处云雾缭绕,山下映着茫茫大海,湛蓝的天空清澈的倒影海水中,海浪缱绻着浪花拍打着岸边捡贝壳的男男女女,叶多少的心便也开阔起来,再转眸深深睨望身边专心开车她挚爱着的人,幸福感正像此时天际柔软的一团云朵,漂泊在她心底深处,任何事物抹不去。 这是她第二次来苏家别苑,第一次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某人带来的,这一次却将沿途的风景全部刻入脑海中。 片刻后,车子便驶入一片别墅区,树木丛生,生机盎然,海岸线蜿蜒绵亘,依山傍水,环境怡美,凋零的叶子缓慢坠落到柏油路上,像掉入金黄色的童话城堡里,每撞别墅都有其独特的风格和特点,叶多少一下子在这样美得景色前昏了头。 只见苏锦年把车停在一栋银白色的别墅前,叶多少脑海里的印象一点点浮现出来。 记忆中的影子倒映在天蓝色的胡海里,渐渐漂浮到水面上,她手掌攥紧斜挎的帆布包,张大嘴巴缓缓吐出一个“哇,太漂亮了!” 对苏锦年来说,叶多少的反射弧着实有点长。 “难道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感觉?” 叶多少瞥了一眼苏锦年,痴巴道:“我……我那时候比较紧张,哪里……注意这么多。” 苏锦年钳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低喃,“现在和哥哥在一起还紧张么?” 叶多少故作矜持,捂着通红的小脸别过头去,展现出一副当然紧张的娇羞状,谁知下一秒却使劲锤了下苏锦年的胸口,“谁紧张……谁紧张……” 苏锦年忙在吃痛中闪躲,连连后退,他咬着牙却不敢有怨言道:“想我风流倜傥,怎就栽在你这个丑八怪手里。” 叶多少挑眉,洋洋自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苏锦年忙呲着牙,嘿嘿笑着解释道:“从不后悔,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啥,还不快开门。” 苏锦年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屋内的陈设再度呈现在叶多少面前,回忆一下午在脑海里像潮水翻涌开来。 此情此景,让她再度想起白朗那颗向往外面世界和自由的心,他曾经历过的狂风骤雨,以及命运馈赠给他慢无尽头的疾病,那个如白杨般的少年,穿着格子衬衫,单薄的身影汇入人海中,站在火车站出口处,以孤独寂寥的形象呈现在她面前,到现在她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他毫无感染尘世沧桑般青涩的眉梢,以及那双原本应该是慧智却因生活而变得浑浊且扔保持希望的琥珀色的眼睛。 苏锦年见她怔愣的出神,便轻轻拉着她的手,参观起他的另一个住处。 相比上次视线的局限,以及她慌张下的惶恐,所以她一心惦念白朗,并没有注意过别墅内的一花一物,当然,她也并没有想过,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她会以另一个身份再次来到这个依山傍水,仿若世外桃源的居所。 她更没有想过,漫长的人生中,她会与自己相差悬殊的人谈恋爱,并且要执手此生。 激励奋进的心在她心里再次埋下了深深的种子。 越过客厅、书房、卧室、洗漱间,苏锦年带她来到比客厅面积还大的属于他自己的空间,位置在二楼两间卧室中间,宽敞的白色调使她的视线一度被覆上冰雪般的嫣然,周遭除了一面墙壁其他均是玻璃窗将其围绕,外面的山川胡海看的一清二楚,所有景观透过棱角分明的窗子交织在一起,美轮美奂的有些不真实。 她凝眉相望于苏锦年,娇笑道:“这该不会是你的乐室吧?可……怎么只有钢琴笛子……这两种乐器。” 苏锦年拦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松懈过,他耐心解释道:“不算乐器室,就是我的私人杂货间,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确实,越过醒目的钢琴竹笛,其他的一些赛车、电子设备、荒废的无人机、躺在角落的各种动漫的手办,以及很多模型一一呈现在她面前。 苏锦年带她携手坐下,钢琴上摆放的琴谱俨然是崭新的,他笑道:“你想听什么?” 叶多少眸光思转一番,相比他对她的了解,她对他却知之甚少,她脸颊映上鸢红,眼角弯弯笑道:“先弹一曲你喜欢的。” 窗外的一抹斜阳挥洒在屋内洁白的地板上,露出斑斑点点,一片白茫茫的光照射着苏锦年绝美的脸庞,剑眉入鬓,发如霜,他硬朗的指尖在琴谱上翻来翻去,最后眸如雪,落在最后一页,《天空之城》他深情款款道:“那我开始了?” 她嫣然一笑,点点头,忙道:“不能只弹一曲奥,最好把整本琴谱里的曲子都弹给我听。” 他宠溺的说了声“好”。 …… 时间如风前的糠,飞快的流逝,苏锦年当真把琴谱里所有曲子都弹给她听。 半天的时光正一点点被她们的回忆所填满。 傍晚时分,苏锦年去买食材,叶多少准备让他一饱口福。 她盘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综艺,手里拿着苏锦年之前买的零食充饥。 窗外夜风呼啸,树影沙沙作响,硕大的别墅只她一人,她飘渺的眼神露出恐惧,忙把窗帘拉上,把一楼除了客厅以外的灯全部打开,以此来遮掩她内心的胆小和恐惧。 第八十章 尴尬的偶遇 尽管打开灯光将每个黑暗的角落照亮,可还是难以遮掩她心中的恐惧。 叶多少再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一些,顺便给苏锦年打了视频电话。 正在逛超市的苏锦年接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的脸,叶多少埋怨,“怎么还不回来?要把超市搬空?快饿死了……” 苏锦年一手推着车子,一手举着手机,眼角时不时撇着货架上的零食,“快了快了……蔬菜肉类买完了,现在给你挑零食。” 叶多少双腿蜷缩在一起,抱着靠枕的手因为胆怯而滋生很多凉汗,她噘着嘴,“那个……零食少买点就好了,你快些回来,不然……我快饿死了。”本想说不然她害怕,可想想还是没说出口。 苏锦年剑眉一挑,欢喜在嘴边缭绕,他了然一笑,二人隔着屏幕嘟着嘴来个隔屏飞吻,便挂掉视频聊天。 叶多少无聊的不停换台换台,第一次觉得时间是这般煎熬。 她蔫头耷脑的拖着担惊受怕的的心在等待苏锦年回来,窗外的狂风像一头嘶吼的狮子在怒号,叶多少不禁又摁了几下音量键,试图压低像鬼魅般的声音。 时间分分秒秒在流逝,叶多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节目,正看的出神。 突然院子内有车灯晃起,透着叠叠物品以及被窗帘遮住的玻璃窗落入她眼里,她以为会是苏锦年回来了,便欣喜的穿着拖鞋准备前去迎接。 未等开门,便听见稀稀碎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是有男子与女子的对话声,其中男子的声音陌生而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绝对不是苏锦年,叶多少蒙了,摁在门把手上的手也僵住了,然而未等她思考,嘎吱一声推门,一名中年妇女和林生便映入她的视线。 林生她是认识的,经常可以在苏锦年身边看见,可这容貌俊美,气质端庄贤淑的女人是谁?她心里不禁疑惑万分。 不止她的表情凝固,张雪芝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叶多少也是一颤,五官都在流露出惊讶,四目对视,明里暗里有蕴藏的火花擦出,林生表面镇定,心里早已啼笑皆非,一直向家里人藏着掖着没有女朋友的苏锦年这次该怎么办。 见俩人还在用炙热的视线探究着对方,林生本想打破这僵局,不料,张雪芝先开口了,她眉眼间端庄大方,语气却冰冷,像是宣示主权,“你是谁?在我家干什么?” 叶多少有百般话语却如鲠在喉,怔怔的望着林生,刚要礼貌的回答,“我是……” 可张雪芝踩着高跟鞋往客厅内走了几步又顿住,当听到电视声音很大,一楼所有的灯全亮起,有熊熊烈火在她心里燃烧着,她回头盯着木那的叶多少,不悦的截口道:“难道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勤俭节约么?” 叶多少在心里头碎碎念,那也是事出有因嘛! 林生小声在叶多少耳边嘀咕,“这是锦年的妈妈妈。” 叶多少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眨巴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提溜提溜转,苏锦年的妈妈!!!她居然没有察觉出来,真是……大意了大意了,这下她对她的第一印象绝对深刻。 张雪芝手拿金光璀璨的奢侈包包,关掉所有无关紧要的灯,只留客厅,高跟鞋与地板的摩擦声沁入叶多少耳朵里,她背靠墙壁,没敢动弹。 林生在一旁恭敬说道:“张总,您今晚……” 张雪芝边拉开落地窗前被叶多少捂得死严的窗帘,一边回答,“今晚留下,明早来接我。” 林生恭敬的点点头,临走时给叶多少一个眼神暗示,似是再说,心平气和,夫人脾气很好,然后睇给她一个自求多福,实则是给苏锦年通风报信的表情。 叶多少木那的点点头,林生阖上门,消失在她视线内。 她猛的倒吸一口凉气,捻手捻脚的走了几步,再听到张雪芝带刺的声音时又顿住。 张雪芝说:“这好好的落地窗就是要欣赏外面的景色,哪个不长眼的把窗帘拉上了,真是枉费当初我这样设计的一番苦心。” 窗外月光嘹亮,照射在海面上,荡漾出粼粼的波光,几颗岑天大树矗立在中央,狂风逐渐削薄,相比此前的肆虐,现在倒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叶多少敛了敛心神,镇定的迈着步伐走到张雪芝身后,目光温和,甜糯糯的声音发自肺腑,“伯母您好。” 张雪芝斜眸打量她几番,不屑道:“伯母?你还没回答你是谁,在我家干什么?” 叶多少一五一十的回答,心里却有几分失落,原来苏锦年还未把和她恋爱的事情告诉家里人,“我是锦年的女朋友,我叫叶多少。” 女朋友三个字像某种噩耗灌入张雪芝脑海里,她先是一震,眸光写着不可思议,黛眉凝蹙,“我儿子的女朋友?你?” 叶多少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不管即将来临的是何种狂风暴雨,不管面临什么,她都不会撒谎他们之间的关系。 张雪芝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展现了她的大家涵养和素质,她正襟危坐到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示意叶多少也坐下。 叶多少颤抖着双腿,不敢拒绝的坐在距离她几步的位置。 张雪芝开启了闲聊模式,先问,“是本地人么?” 叶多少拨浪鼓般摇摇头。 张雪芝再问:“父母是做什么的?” 叶多少一愣,似是警觉出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父亲之前是工人,后来受伤提前退了休,母亲是……农民。” 张雪芝了然般点点头,并没有任何瞧不起或者是不屑的神韵。 空气一时之间像笼罩了重重阴霾,挥之不去。 她顿了顿又问道:“那你是做什么的?” 叶多少内心再次倒吸一口凉气,敏感的神经被开启,她扔毫无谎言的说道:“高中辍学出来工作,在餐厅当服务生。” 这次换张雪芝倒吸一口凉气,她神情僵硬,似是怕自己耳朵听错般又问一遍,“你说你是……在餐厅当服务生?” 叶多少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不出情绪,只轻轻点点头。 张雪芝倒不是说别人的职业怎样,只是她一向讲究门当户对,特别是苏家从贫瘠之时一直发家致富到现在,况且在她心中早已有儿媳妇的人选,这…… 除了刚进门之时,她没有让叶多少有任何难堪,只是…… 她内心反复斟酌,几番想张口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第八十一章 他说这辈子非她不娶 最后张雪芝柔和的眼神里透着犀利,她摇摇头,很明确的表示她不同意叶多少再继续和苏锦年在一起。 叶多少错愕,但结果确是在意料之中,她并没有想过会这么直白的被拒绝,纵然她家境贫寒,自己学历又低,方方面面都配不上苏锦年,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她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所打败。 她起身为张雪芝倒了杯水,只是这动作在张雪芝眼里看为是更加的愚昧,叶多少诚恳真挚的说:“我知道我们的人生有太大的悬殊,但我会通过我自己的努力,慢慢的和他走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张雪芝喝了口她倒的热水,眸子多了分敬佩的光芒,红唇妩媚,尽显妖娆,她嫣然一笑,并不想只是在口舌之争上胜出一筹,“你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要努力奋斗多少年才能敢上我儿子?” 说实话,这是未知的。 她没有丰厚的家底,绰绰有余的金钱,甚至连别人鲜衣怒马的青春她也是贫瘠的。 可不管结果如何,叶多少总想要努力去拼搏一把,也不枉费她拥有过激昂梦想的青春年华。 张雪芝朱唇再启,“你要怎样才可以离开?” 叶多少笑了,眼里盈满心酸的泪楚,任何人都不能剥夺她爱的权利,她铿锵有力道:“我不会离开。” 张雪芝挑眉,口吻很淡,“在金钱的诱惑下也不会?” 她知道她这样很肤浅,尽管不是她本意,但当下,似乎没有别的方法,“我可以给你一些钱。” 叶多少凝眉,“钱?”多少钱可以换来她对苏锦年的情感?她不禁再次觉得好笑,活蹦乱跳的心像被丢进幽深的寒冰里,恐慌中捷带着愤懑,她朗声,“伯母,我知道您也是为他好,那不如我们约定,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后如果我再一事无成,没有任何成绩……我会主动离开他。” 张雪芝在内心反复斟酌,一个小姑娘家胆量倒是不小,有本事再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夸大其词的话,她不禁再次觉得佩服,可却带一丝讽刺,即使她在怎么翻天覆地,折腾来折腾去,也断然不会再这么多短的时间内,做出在她眼里看来算是有成绩的事情,于是她爽快的笑道:“好啊……” 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来,苏锦年便风风尘仆仆的开着他招风的车回来,为了引起注意,一个劲的摁喇叭,横七竖八的把车随意停在门口,他疾风暴雨之势跑到屋内,一把横在二人中间,把叶多少护在身后,埋怨张雪芝道:“她是我女朋友。” 张雪芝淡定答道:“我知道。” 苏锦年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叶多少,剑眉凛利叠加,眸光冰冷捷带一抹温柔,叶多少冲他摇摇头。 见到叶多少红扑的小脸云影如画,他凝重的神韵终是松了一口气。 在接到林生的电话时,他正兴高采烈的为叶多少挑零食,他不知道在自己母亲巧舌如簧的劝说下,叶多少会不会轻易放开她们紧扣的双手选择离开,他了解张雪芝,她断然不会同意他们交往的这件事,只因她一心一意想要许倩来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所以他一直没对她提起,相比母亲的庇护,苏父则非常尊崇他的意愿。 一路上,苏锦年非常懊恼没有带叶多少一同出来,这样就免了二人暂时唇枪舌战格格不入的场面。 可当他一进来,竟觉得气氛有那么一丝融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破烂不堪。 张雪芝还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儿子,毫无保留的喜欢一个人,从他的眼中她看出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他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受到任何伤害,哪怕只是言语的讥讽和辱骂,她神情顿时有些恍惚,似是想起很多年前,她们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之时,在一个阴云密布暴雨倾泄的大街上,她拿着一个硕大饱满的布袋,里面装着给他买的食物,因为雨太大,经过的出租车没有一个愿意停下来载她们回家,她拿布袋为他遮雨,等待中终于等来了一辆出租车,她们上车,当年她们衣着寒酸,一看就是贫瘠的家庭,再加上雨势太大,衣襟湿透,她拿着布袋本想直接坐进车内,司机师傅却怕把车内弄脏直接开了后备箱,让她把布袋放进后备箱内,她照做,自尊心也随着倾泄而落的雨水,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没想到只有几岁的他突然拿起后备箱里已经湿透的布袋,沉重的布袋显些将他的小身板拖垮,他却语气铿锵,声音高昂的说:“妈妈,我们不坐。” 酸涩的回忆一旦涌上心头,张雪芝内心的愧疚便不断地翻涌,泪珠盈满眼眶,不停在她眼角边缘打转,苏锦年见母亲眸仁沉痛,回忆便见缝插针。 他低眸,情意绵绵,拉过张雪芝的手,用平生最真挚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动听的话,他说:“妈,我这辈子,非她叶多少不娶,请您放心,我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叶多少内心一震,酥麻的心再次被揪起,眼里微弱的光透过苏锦年坚硬的脊背折射,他说:我这辈子非她叶多少不娶。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承诺,心里顿然软的一塌糊涂,像是睡在蜜饯里,连气味都是甜的。 张雪芝闪躲着苏锦年的目光没有说话,她举步艰难的走到叶多少身后,抽涕一声便恢复如常,对叶多少一笑,似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刚才的承诺。 而后便给林生打电话,告诉来接她回老宅。 苏锦年见张雪芝的身影消失于屋内,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转眸望向叶多少,语气温和,“真的没事?” 叶多少湿漉的眼睫频频点头,担忧道:“你不去送送伯母?” 苏锦年道:“林生没走。” 叶多少会意的点点头,内心再次开始击鼓,是离开?还是再继续留下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苏锦年看出她的顾虑,忙五官凝皱一脸委屈道:“我刚回来,你答应做饭,况且这才几点……” 叶多少看苏锦年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蓦然觉得有些可爱,她去扒拉苏锦年拎回来的购物袋,边翻边说道:“嗯……让我看看都买了什么……” 苏锦年立刻欣喜若狂,他双手环住叶多少纤细的腰肢,鼻尖蹭着她乌黑的秀发,嘴角灿烂一笑,眼里星光点点,露着星辰大海般的璀璨,像是捡到什么宝贝般开心幸福。 第八十二章 争论 北方的冬天迎来的要比南方早,树叶落尽枯竭,光秃秃的大街失去了昂然生机勃勃的绿意,叶然陪着白朗在院子外散步,二人缄默无言,静谧的氛围下是两颗有隔阂的心。 白朗削薄的身影在凉风的吹拂下有些打晃,似乎某些事的发生一直另他心有余悸,可他不想因此失去叶然,更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他们隔阂的阻碍,他垂眸,轻轻拉住叶然的手,叶然灵光一闪,笑的比花还灿烂,两双手十指相扣,似是不想让幸福从此流失。 叶然靠近他更近了分,随口道:“离你出院的日子近了,我又寒假将至,我们出去玩吧?” 白朗眸光深邃,眉目含情脉脉,内心被揪起蓦然一笑的浪花,“好啊,不过……我们没有钱。”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瞬间没了底气。 叶然托腮五官凝骤,攥紧白朗的手一颤,这确实是他们眼前最大的难题,没有钱,能去哪里玩?她瞬间陷入了沉思,朦胧的薄雾笼罩在眼眶,使她看不清白朗清隽儒雅爱意浓烈的脸庞。 她剥开层层障碍,步伐节奏慢了下来,蓦地换了话题问白朗,“出院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白朗从她茶色瞳孔里寻找到一种期待,心里默默沉了一口气,只要他病情一直稳定下去,只要她不会嫌弃他,他想要找一份工作,努力给她更好的生活,“你说……如果我去找工作,会有人要么?” 初中时他学习非常刻苦,常常为了追赶一个名额而看书到凌晨,可自从患得抑郁症,所有的打击像暴雨山洪般倾泄而来,他真的承受不住,果断辍学,从此与想要的生活遥遥无期。 他没想过现在工作会成为他担忧的负担。 叶然眼前邃然一亮,像星星闪耀着光芒,她嘴巴溜圆,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真的?白朗你真这么想?” 白朗嘴角咧着笑,像个阳光大男孩,内心所有的创伤都在这一笑时所治愈,他答道:“是真的,出院后我要去找一份工作。” 叶然在心里数算着离白朗出院的日子还有几天,便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等你出院后,先回家看看叔叔阿姨再出去找工作,找到工作以后一个月发工资,攒几天假,刚好我放寒假……我们就有钱出去玩喽……” 白朗宠溺的揉揉她的头,笑着道:“好。” 这一次终于是他赚钱给她花了,心里呀嘻滋滋的甜蜜。 …… 和白朗吃过午饭,叶然继续回学校上课。 下午的阳光晴朗又明媚,像她爱着的白朗的脸,干净整洁。 蔚蓝的晴空下叶然哼着歌,奔跑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翠绿的叶子焦黄而落,没入在漆黑的土壤里,灰突突的湖畔,坐着几对恋爱中的人影,猝不及防的她又吃了把狗粮。 跑到阶梯教室,室友依旧像往常一样,给她占了位置,她坐下后,老师也恰巧走了进来。 满满当当一屋子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寒暄几句,幽默风趣的讲起课,底下偶尔会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偶尔又会在唏嘘中沉痛哀思,叶然也是如此。 一节课的时间在偶尔欢声笑语,偶尔沉闷乏味中度过。 夕阳醉意绵绵,晚霞盛腾升起,整个校园建筑缭绕在金黄色的世界里,叶然望向窗外撑着脸,有些沉醉,看拥挤的人群留出一条缝隙才和室友们珊珊离去。 某个室友提意,“待会去食堂吃完饭我们要不要去逛街?”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好啊。” “上周我相中一件大衣,真的超级仙女……” “就是没舍得买。” “切,今天看见我非要纳入麾下。” “渍渍渍……” “叶然,我记得你上次说想要买口红,买了么?” 叶然摇头,眼中有烟花谢幕,“再说吧!” “要不要和我一起在代购那买?绝对的正品,她是我朋友……” 说实话,叶然很动心,可她再三思虑,还是决定先放一边,“我的能用一阵子,到时候再说吧!” 某傲娇女继续说道:“可你就一管口红,还那么廉价,要我说啊,女生就得对自己好一点,你不自己买,难不成还想着你那精神病男朋友给你买?” 注意到用词不当,其他室友忙怼了怼她的胳膊。 叶然眼睫微颤,茶色瞳眸展露温怒之色,室友见她喜怒无常的表情,顿然结巴道:“叶然……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然堵在心口的凛气顷刻喷发,“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魄力像一座火山,爆发在别人撼动她感情的基础上。 “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总是讨论别人的事情很好是吧?” 某傲娇女本不屑置辩,可在室友的烘托下还是把即将发酵的事情给压了下去,“叶然……大家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 其他人纷纷说道:“是啊叶然,她嘴就那么欠。” “你别放在心上。” “是啊叶然……” 叶然嘴角一颤,怒气全收,她不想搞得寝室内氛围不和谐,骤然间转换话题,“不是逛街嘛,还去不去了……” 室友小心提醒道:“我们还没吃饭……” 叶然“……” 某傲娇女挽着她的胳膊,想弥补刚才得口误,“待会想吃什么?姐妹请你……” “哟哟哟……也把我们的一块请了吧……” “我想吃……砂锅米线。” “我要吃麻辣烫不接受反驳……” 叶然眼底蕴藏的怒气虽没有全熄灭,也频频赞同道:“麻辣烫……” “麻辣烫约起……” 想吃砂锅米线的某女立刻投来冷眼,嘟嘴道:“姐妹们……分道扬镳吧!” “哈哈哈” “哈哈哈” “……” 在室友们手挽手游走在校园宽阔的马路,一心想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即将被麻辣烫所填饱时,叶然的心似乎变得更加脆弱,尤其是当人们提到白朗,将精神病这三个字将他联系到一起时,她破烂不堪的心再度被外界的舆论和轻蔑所击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抑惑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从寝室内的室友们和上班的同事们,所讨论的话题也开始千变万化五花八门,而各种攀比和虚荣萦绕在其中,才是真正的将他们的感情拉开帷幕。 第八十三章 阴霾终会褪去 自从上次白朗拿着水果刀,把魏子豪吓得魂飞魄散晚上睡觉都做噩梦时,南风并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似是在等待某种时机成熟,半途而废纵然不是他的风格,莽撞去行也没有多高明。 没有南风的搅扰,叶然倒是过得自在逍遥,和白朗的感情也是逐渐升温,只静静等白朗出院那一天的到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瞬即逝。 白朗出院那天,蔚蓝天空白云朵朵,沉淀了过去每个人内心所承载的一切创伤和痛苦,均在那一瞬间所愈合。 叶多少和苏锦年得知这个消息时也非常的开心,她们在视频聊天中看到白朗红润的脸庞透着幸福的光泽,二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甜蜜的令人发齁。 所有人都替白朗和叶然高兴。 叶多少的脸占据整个手机屏幕,她一脸醉意的羡慕道:“白朗,叶然,你们俩什么时候来啊,苏锦年请客,吃喝拉撒睡,保证全包了。”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苏锦年剑眉微挑,嘴角咧着笑。 叶然边收拾白朗的东西,边在一边蹭着话,想了想道:“既然有这么好的待遇,我和白朗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说完向白朗睇过去一个异样的眼神。 白朗收到,频频点头,“是啊,是啊,想我第一次见你俩时就看出了猫腻,想不到你还俩真有一腿。” 叶多少一脸正色,嗤笑道:“好你个白朗,我俩明明堂堂正正的光明正大。”说完腰板挺的溜直。 白朗撇着嘴,委屈巴巴的看向忙碌的叶然,举着手机晃了晃,向她告状道:“叶然,多少欺负我。” 叶然动作干净利落,不一会儿邋遢的床铺瞬间变得整洁,她瞳眸敏锐伶俐,把手机夺过来,看着叶多少和苏锦年恩爱的贴着脸心里徒然一颤,调侃道:“好你个叶多少,敢欺负我家白朗,看下次见面我不拿鞋底子拍你。” 叶多少阴鸷重重的心蓦然明朗不少,似是回到了很久以前,她们还是毛头丫头的时候,经常拌嘴吵闹,她嘴巴噘的老高,自信的嚷嚷着,“这有个老实人,大家快来欺负她。” 二人瞬间笑作一团,虽然不在一座城市生活,但看着的是同一片天空,踩着的是同一片漆黑的土地。 叶然努努嘴,不满道:“叶多少你这个臭丫头现在也知道在朋友圈秀恩爱了……” 叶多少攥紧身边人的胳膊,紧裹的白衬衫将他完美无一丝赘肉的身材衬托的刚刚好,朗眉甜笑道:“我男朋友这么帅……” 叶然懒懒截口道:“喂,你什么时候这么肤浅了……” 叶多少扯着嗓子喊,“我哪里肤浅了,这是事实。” “你就炫耀吧,秀恩爱死的快。” “本姑娘活的好好的。” “噗噗噗,嘚瑟。” “语言领悟能力挺丰富啊!” 叶然娇媚的向白朗抛个眉眼,“切,等着我和白朗撒狗粮喂饱你。” 苏锦年看着二人你一言,她一嘴的捣鼓着,刚毅流畅的脸庞柔软无比,眸中再无寒冷之色,温和的像是一杯温开水。 白朗也笑的嘴巴开了花,内心埋藏深处的污垢顺着明朗的心情流淌至九霄云外,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而老天是眷顾他的,至少没有夺去他最爱的叶然,她依然在他身边陪着他,始终不离不弃,他抑已知足。 絮絮叨叨之后,挂掉视频通话,办好一切手续,白朗携着叶然的手,昂胸抬头,嗅着大自然的芳香,奔向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此时整个城市莺飞草长换成了初冬的萧瑟,可他的心依旧绿意盎然,荆棘褪去,心已满是芬芳蔷薇。 他拉着叶然的手,紧紧握住,蔚蓝天空下是两张幸福的面孔,他们看着彼此的脸,一眼都不舍得挪开。 繁华耸立的商业大厦,熙攘的街头人群涌动,热闹的城市像是他们生活的五颜六色,而那奋力拼搏的梦想则是青春的底片,和一闪而逝的霎那芳华。 他们的身影正随着车流的攒动,消失于大千世界的一点一滴之中。 出院后白朗回了老家,看了父母,并为曾经自己因病荒唐的举动向邻里乡亲道了歉,待了几日便返回省城,再去看了姐姐白惠。 白朗的父母和姐姐白惠皆为白朗病情好转而喜笑颜开,又自责的痛哭流涕,没有好好照顾白朗。 只要弟弟开心,白惠支持白朗的任何想法,告诉他尽管去做。 家里人给他的欣慰以及叶然和叶多少给他的鼓励使他的心愈发的刚强,也因着强烈不想失去挚爱的感觉,所以他抱着必须要找到工作的信心,在城市中初来乍到,却屡屡碰壁。 遭遇的挫折像滑铁卢般,可越是遇到惨痛的挫折,他越要在艰难中爬起,绝不会再因畏惧而退缩。 白朗穿着姐姐白惠买的西装皮鞋,配着叶然系的领带,再次整装出发。 这次他要面试的是餐厅服务生,不需要学历和阅历,也不看他曾经的病史,只要他肯吃苦耐劳,报酬虽不高,也不是什么大餐厅,却也是一个经历的机会。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 黑西装白衬衫,脸颊虽骨瘦如柴却红润的透着一抹清隽,高瘦的身影越过女服务生们的尖叫声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花痴女们双眼泛着桃花,对刚才走过去的长腿欧巴纷纷瞩目,一度忘记手里的活。 白朗冷峻着脸,不喜不怒,态度仪容都恰到好处。 果然,抛开其他因素,他被录用了,餐厅提供员工宿舍,薪资待遇不算太高,却有上升空间,每周休息一天,如有事可自己选择调休。 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叶然时,她喜出望外的蹿腾在刚下课的人潮中,心中像有一吨重坨落地。 她的白朗终于可以向别人一样,有了属于自己的工作,离迈向梦想的大门又进了一步。 夜晚,星河璀璨,熠熠生辉。 白朗和叶然约在路边小摊吃麻辣烫,以此来庆祝白朗再次拥有新的人生。 小摊客人很多,生意非常火爆,小小的餐桌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麻辣烫,接近的却是两颗心的距离。 叶然一口丸子,白朗一口香菜,叶然吃着香肠,白朗吃着生菜,俩人你一口我一口,你侬我侬,感情前所未有的好。 白朗这辈子可能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们一同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吃着热腾腾的麻辣烫,畅谈恋爱中的人生。 那是第一次,他想为眼角笑眯眯弯弯的像一轮明月的叶然,穿上洁白的婚纱,娶她回家,一辈子宠她爱她。 第八十四章 一碗麻辣烫的幸福 叶然穿着卡其色的毛呢大衣,肩头披散着长发,精致的脸蛋埋在整碗麻辣烫中,呼呼的冒着热气,她吃的津津有味,似是所有寒冷的风都在幸福的热浪中褪去。 似乎是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叶然和白朗都很珍惜现在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就算吃着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他们依然很幸福。 白朗嘟囔着嘴,埋怨道:“这么大的一碗都进你肚子里了。” 叶然看着他稚嫩的脸配上彰显成熟气息的西装格格不入,笑道:“这衣服把你束缚的太拘谨,来来来,赶紧把它给脱了。” 寒风凛冽,却因着叶然这句话,白朗眸底毫无波澜,他淡淡的说了句,“你想耍流氓?”回到叶然的瞪眼之后,默默地“哦”了声,然后乖巧的脱掉西装外套,果然行动方便很多。 他大口大口扒拉碗里仅存不多的食物,惊叹叶然比他还能吃的同时又叫老板娘放了两包方便面,顺便要了两瓶汽水。 叶然看着白朗的脸顿时心花怒放,骤然觉得周遭人潮鼎沸的声音蓦地被淹没,眼前只有他宠溺的声音和他伦廊凝绰的脸。 白朗垂着头,因着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所以鼻涕泗横流,他用纸巾擦了擦又继续吃着,叶然道:“喂,你傻不傻,叫你脱你还真脱了,回去感冒怎么办?第一天上班就想请假?快穿上。” 白朗努眉,心想:叫脱的是你叫穿的也是你,虽是这样想,却还是乖乖的把衣服套上,扣子依旧敞开。 街边的摩托车不停地窜来窜去,尘烟四溅,可每个人的脸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叶然眸光微抬,看着墨色的天空上朗月疏星,心情突然有些惆怅,她对着空气喃喃道:“白朗,这辈子你就我一个女朋友亏不亏啊?” 白朗舒展的眉宇骤然蹙起,对于叶然的感慨心里紧绷的难受,他忙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撂下筷子,搬过叶然因着妆容而有些艳丽的脸,情意绵绵的款款对视,“这辈子啊,我的世界你一个人折腾就够了。” 街边闹腾的声音比比皆是,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此刻深情对视的二人。 叶然看着他真挚的眼神里缱绻着浓稠的爱意,雕刻的俊颜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深爱着的脸,仿佛世间万物皆变得微不足道,她慢慢的向前凑近,白朗眸底如一汪潭水般欢喜的痕迹更加清晰可见,他的鼻息很重,透过冰冷的空气绕进她耳边,她吻着他炙热的红唇,从骨子里渗出的喜欢正一点一滴的渗透他们的心。 白朗突然顿住,眸光深邃道:“叶然……如果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会不会……离开我。” 叶然沉默,眼里有光黯淡下去,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白朗的心骤地一颤,他以为答案即将浮出水面,就要近在眼前,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摇摇头,“对不起白朗,我真的不知道。”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她没有为不可能发生抑或是不确定的事情去费尽心神的思考。 见白朗蜡黄的脸骤显苍白,燃起的希望正通过直视她的眼眸一点一滴的黯淡,好像心底蕴藏已久的欣喜正被泪水浸湿,她在心里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忙道:“白朗,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哦,我会一直在背后支持你鼓励你,加油!加油!” 瞬间有闪耀的火焰在白朗眸子里燃烧,他看着叶然逗乐的表情,噗嗤一笑,掏出手机,想拍来做表情包。 叶然眼仁瞪的老大,蓦地炸毛,“呀,快删了删了。” 白朗不听,发挥身高的优势举着手机,让叶然抢不到。 撕扯几秒叶然噘着嘴委屈巴巴道:“拍了就拍了,别发给多少那个臭丫头就行。” 白朗偏执的摇摇头,依旧不听,“要发的。” 看着手机里楞眉横眼的叶然,他咻地笑喷了嘴。 叶然拿快子在碗边敲了敲,发出脆亮的声响,她怒瞪,“发不发……发不发……” 白朗心里看她的小模样愈发的喜欢,敲碗威胁他?他不禁想知道叶然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好了好了,不发。” 叶然露出得逞的笑容,心里增生暖熙的爱意。 墨黑的天际,星斗满空。 二人继续吃着碗里所剩不多的麻辣烫。 白朗的病情非但没有让二人距离疏远,反而更加紧凑,爱彼此的心也愈加浓烈,幸福萦绕在他们身边,几乎是触手可及。 一碗麻辣烫,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城市的夜晚总是霓虹灯闪烁,繁华的街道仿佛没有尽头。 白朗和叶然吃完麻辣烫,撑着肚子漫步在街头,闲聊着天。 夜风凛利,嗖嗖刮过他们的脸庞,虽渐渐落尽冬季,可路上的行人依旧有增无减,偶尔有小朋友蹦来蹦去的穿梭着,叶然哼着歌,与白朗十指相扣,缄默的默契使二人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感觉不到疲惫,只有无尽的感慨在心中蔓延。 真的没有想过他们的人生会有这么一天,白朗曾想,如果他的病情一直这样,即使叶然离开他,他也不会怪他,毕竟他希望她幸福,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本以为他的生命会一次比一次更加衰微和枯竭,可却一次比一次更加顽强和刚毅,可能,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吧。 他舍不得父母亲人朋友,更加舍不得叶然为他而悲伤。 所以,这么多年,尽管朝朝暮暮,反反复复,他们依旧一直挺到了现在。 原来,那种越加以临摹越难忘的感觉,叫深爱。 走着走着,叶然把头靠在白朗的肩膀上,安全感在他日益渐渐成长中慢慢滋生。 每一次失望,都是在下一次希望中磨练,所以他,决不会懈怠。 白朗轻轻揉下叶然的头,笑的无比灿烂,尽最大努力给她安全感,宠她爱她呵护她,不让她生气,他想,这辈子能得她一人心就够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然觉得白朗的笑容非常治愈,不管她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要他一笑,她的心立刻化成毛绒飞雪漫天滑落,融在心里暖洋洋一片。 走在街角的尽头,他送她回学校,白朗弯着腰,与叶然相拥。 两颗砰砰直跳的心,化作一缕清风,飞舞在空气中,久久挥撒不去。 第八十五章 摘一下试试看 圣诞节前夕,鹅毛大雪纷飞落下,飘舞在每个人洋溢着笑容的脸上,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雪白色的世界里,清晨的曦光照耀在各个建筑物上,干净凛利的冷风吹在白雪皑皑的树枝上,昏睡的城市伴随着一抹光线,在睡梦中渐渐苏醒。 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比别的城市来的晚一些。 叶多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穿着笨重的雪地棉,踩着嗔嗔的雪声,漫步到餐厅,寒风拍打着她瓷白的脸颊,像打了腮红般冻的通红,她跺了跺脚底踩着的雪,来到换衣间换工作服。 年底考核即将来临,她紧张到每天重复背着菜品,价格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没有疲惫不堪,反到乐此不彼。 在同事的催促下,她瞟了眼手机屏幕上苏锦年发过来的微信。 简明扼要的一行字写出了他激动的情绪。 “今天下的第一场雪,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叶多少嘴角微微上翘,她懂他的意思,忙回了句“好。” 收好手机,开始新一天的工作生活。 自从白朗被录用以后,每天勤恳工作,对生活经历的一点一滴都毫不吝啬,叶然只要没有课的时候就会去找他,有时候在店里坐一会儿,为的只是多看他几眼,有时候会等他下班一起吃晚饭。 那些恋慕白朗的女同事们也再不说什么藐视的话语,皆羡慕这一对似乎天生就适合在一起的璧人,因为在他们身上,她们看到了爱情的真谛。 随着气温骤降,天气也越来越寒冷,接近零下十几度。 环卫工人们每天都在街道上清扫积雪,虽全身上下都裹的严严实实,却依旧冷风刺骨。 冬季的阳光明媚又灿烂,凛利中可以看见更加干净透彻的世界,像一层玻璃镜子,被蒙上一片雪白的霜花。 旧的一年即将接近尾声,新的一年也马上到来。 经过经历一些事情,随着年岁的不断成长,每个人的心智或多或少也都有一些变化。 餐厅里的客人日益增多,叶多少每天忙的骨架子都要散掉。 她没有什么抱怨,既然选择做这件事情,除了接受它所带来的幸福,她也会接受它所带来的狂风骤雨。 晌午忙的没有吃饭,简单抽空吃了个糕点便继续投入倒工作当中,一直到下午六点钟,她才换班。 冬日里的六点钟天已经黑透了,叶多少再次换上她笨重的雪地棉和羽绒服,给苏锦年打了电话。 平安夜他是怎么安排的,他没有和她说。 电话里嘟嘟嘟好一阵他才接听。 叶多少笑道:“你干嘛呢?怎么才接电话。” 苏锦年嘿嘿嘿的笑着,透着一丝神秘感,“你待会就知道了!” 叶多少在他刻意保留的神秘中,仿佛品鉴了一些味道,“你该不会弄的什么惊喜吧?比如什么看烟花……或者送什么礼物……玫瑰花?看电影?” 苏锦年撇嘴道:“丑八怪你还真是没有情调,知道什么叫看破不说破么?这都被你说出来了还算什么惊喜?” 叶多少懵懂的点头,喃喃道:“也是奥。” 苏锦年嗤笑道:“你的想法也够庸俗的,哎呀……不知道某人曾经心里暗笑过我庸俗,原来你也一样啊。” 叶多少挑眉,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因为心虚说起话来结结巴巴,“谁……谁说看电影庸俗了,我就喜欢庸俗的爱情怎么了?” 苏锦年唇角一勾,原来那个时候她是故意说没兴趣的。 挂掉电话,他直接让他在餐厅等他,他马上过来接他。 叶多少不懂苏锦年在搞什么神秘的事情,在等待他的过程中刷着剧。 那是她第二次刷的偶像爱情剧,第一次看时是少年时期,很多情感和场景没有代入感,没什么感触,现在再刷效果果然不一样了,她懂得女主的无助和男主的痴情,在这件事上好像看见了叶然和白朗。 当她沉浸在剧情当中无法自拔之时,苏锦年开车他招风的车来了。 车灯没有熄灭,他拽着她胳膊不管她泪眼翻花的脸就往车里塞,叶多少嚷嚷道:“喂苏锦年,你什么时候这么粗暴了?” 你的怜香惜玉,你的贴心呵护呢? 苏锦年不理她,嘴角微微上翘,一双被寒风凛冽的眼睛深情款款,踩着油门开出了很远。 叶多少坐着副驾驶,继续刷着她的电视剧。 苏锦年见她专注在电视剧上,对他今天慌忙拽她上车没有丝毫疑惑,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与他冷邦邦的脸不相匹配。 虽然天气冷淡,萧瑟中彰显着寂寥,可大街上的人一如海沙般拥挤。 叶多少蜷缩在座椅上,没有注意到车子行驶的路线有些熟悉。 所以当车子停在停车场时,她吓一跳。 她本以为会是什么看电影啊,他送送她礼物。 可没想到,会是烛光晚餐。 两棵似曾相识的香樟树在冷风中吹拂,纯白无瑕的墙延在白雪皑皑中竖立,层层叠叠的阶梯蜿蜒到楼顶,仿若一座水晶宫殿,无论刮风下雨,里面都是星辰璀璨。 当叶多少惊讶着嘴巴时,苏锦年牵着她的手,一直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顶层。 此时望着里面浪漫的格调,她内心已经轰鸣一阵,烛光晚餐,而且还是这么特别的烛光晚餐。 宛若夜空般明亮的星星点缀在棚顶上,每个透明桌上都放一束红玫瑰,两根燃烧着总不会熄灭的蜡烛,熙熙攘攘的客人在苏锦年到来之后,服务生似是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他们都礼貌的点点头去了楼下。 苏锦年带她来到提前预定好的位置,对服务生点下头,仿佛梦幻般的烛光晚餐就开始了。 所有灯光关闭。 她喜欢的天空之城,钢琴曲萦绕而来。 星星占满棚顶,发出耀眼的璀璨光芒,每一颗星星都像是在冲她眨眼睛。 片刻之后,棚顶的无数颗星星垂落,填满整个空间,倾洒在她静美的脸上。 星星垂落,维有月亮依旧刮在上空。 叶多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场景足以震慑她的心扉。 她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美。 苏锦年温柔的笑道:“你可以摘一下试试。” 叶多少眼睫微颤,什么?她没听错吧?摘一下试试。 当成功摘下那颗璀璨明亮的星星之后,她豁然一笑,原来每颗星星上都有一条隐形的线。 她手心向上,双目紧盯掌心那颗亮晶晶的星星,久久没有言语。 第八十六章 嫉妒在心里作祟 此情此景,梦幻的有些不真实。 她把那颗璀璨的仿佛照亮她整个人生的星星重新挂在隐形的线上,一屋子的星星,即使不开灯,也亮如白昼。 苏锦年看着叶多少迷人的小脸震惊的瞭望四周,瞳孔里溢出不可置信的欢喜,他的世界骤然明亮了,他把俊俏的脸凑到她跟前,一副求夸赞的表情。 叶多少见炙热的气息扑鼻而来,苏锦年深邃的弯眸璨如星辰,她小手摁到他巴掌大的脸上,一把推了回去,声音软软的,甜如糯米,“太浪费了,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了么?” 没有期许的夸赞,反倒心里吃了一回瘪,苏锦年无辜的脸冷哼一声,不满的努努嘴,“那不是想让你开心么。” 叶多少伸出小胳膊小手,揉揉他的头,“我很开心,所以谢谢你啊!不过下次还是别浪费了……” 苏锦年和她的动作如出一辙,笑眼迷人,如一幅画卷,而他们就在这幅画卷里相识相知再相逢。 菜慢慢上齐,属于两个人的晚宴正式开始。 叶多少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所以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拿着叉子一大口一大口往嘴里塞。 当真是看傻了苏锦年。 不过这倒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了,习惯了。 可吃着吃着,叶多少突然停下来,眨着纯真的眼睫看着苏锦年,含糊不清的说,“完了完了,忘了拍照了。” 苏锦年深睨叶多少被蹭了很多奶油的嘴脸,替她抹去,他笑道:“你想怎么拍?” 叶多少托腮思肘了一会儿,看着胡吃海塞一顿盘子里已经乱乱的菜,又看了眼星空锤满屋子的整个角落,她是不太了解苏锦年的拍照水平,但愿意一试,“你随便拍吧,坐下拍几张。” 她又站起来跑到空着的角落,“站着在拍几张,要挑最好看的角度啊。” 苏锦年茫然的点点头。 不就是拍照么,简单。 叶多少掏出口红和小镜子,把之前吃掉的又补回来,苏锦年脱掉西装外套,露出被白衬衫包裹的肌肉,拿出手机,时刻准备着。 她满意的点点头,真羡慕他的身材那么好,“不要太曝光也不要太黑啊。” 苏锦年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里却在嘻滋滋的抱怨:可真难伺候啊! 叶多少嘴角咧着嘴,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甜美可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动作便摆了个剪刀手。 苏锦年聚精会神,丝毫没有懈怠,一阵摁手机,连拍了好多张。 他眼神飘渺,眯了半天,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一抽,挺美的花朵都让他拍凋谢了,睇给叶多少时担心自己挨揍。 果然,叶多少攥紧手机,看着拍了各种表情包的自己,重呼一口气,“苏~锦~年~” 苏锦年立马怂了,求饶道:“刚才并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叶多少翘起唇角,不信的眼神睇向他,“那就勉强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锦年撸起衬衫袖子,一副超级厉害的模样,对着她各种角度就是一阵喀嚓的拍。 坐着的拍完,再拍站着的。 叶多少身穿紫色毛衣,黑色裤子,身高矮小的她做出享受的表情,伸手去触碰那些璀璨的悬在半空中的星星。 苏锦年为了女朋友拍出好看的照片也是拼了,直接蹲在地上,好彰显她的小短腿变成大长腿。 一系列动作摆完,叶多少被折腾够呛,气喘吁吁的,苏锦年倒是拍出了兴趣,总是时不时的拿出手机偷拍她。 拍了很多张照片,却没几张能用来发朋友圈的,她琢磨着,还是简单的美颜一下,于是乎挑了几张还能看的。 苏锦年美滋滋自恋的对他的杰作非常满意,并表示以后要做叶多少的专用摄影师。 叶多少咧咧嘴,瞟了他一眼,继续调整着照片。 背景是美的没话说的,主要的是她人。 苏锦年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叶多少纠结来纠结去,不禁提醒道:“丑八怪,还吃不吃饭了?” 叶多少斜眸深深挖了他一眼。 他立刻会意的闭嘴。 最终还是选了最开始的那几张发了朋友圈,六张照片,姿势表情都略有不同。 当叶然去寻白朗时,他还在忙,她便无聊的拿出手机在他店里等他。 刷着刷着,就看到了叶多少的六张照片,她的笑容幸福而甜蜜,背景有一片璀璨的星星围绕,原本的漆黑被照亮,像住在梦幻城堡里的公主,被宠溺着,美的不像话。 叶然看着看着,眼眶突然一酸。 曾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曾经拥有过灿烂的童年和辉煌的青春岁月。 一起陪伴彼此很多年,甚至瞩诺要当彼此的伴娘,做孩子的干妈,可为什么她觉得,她们之前的距离越来越疏远了?像是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将她们的友情阻碍在山水间,岁月的浅滩渐渐抹去了痕迹,她遇见了爱她宠她又多金的人,可她呢? 看着白朗端着盘子忙碌的身影,她的泪珠在眼眶直打转,莫名的酸涩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在某些时候,她甚至已经承受不住了,可她心里仍然存有一丝希望的烛火,在点燃她爱情的时候不被熄灭。 以前只要叶多少有什么动态她都会评论,她们之前经常互动调侃对方,可这一次,她竟然什么话都不想说。 只是默默的划过去,没有点赞,没有评论。 心里有无声的泪花煽然落下。 白朗八点钟才下班,叶然在那里一直等着他。 终于在下班以后,白朗搂过她的肩,拨动着她的发丝,内疚道:“抱歉,又让你等了这么久。” 叶然摇摇头,呼着哈气,调皮的抓起草丛上铺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攒在手心里,蓄势待发。 白朗见状,饶命道:“小时候打雪仗就数你最厉害了。” 叶然冷哼一声,把攥在掌心快化了的雪放在他手心,“给你凉快凉快。” 白朗浓眉一挑,这大冷的天还需要再凉快?也没有反驳叶然,让那一滩雪在掌心融化。 叶然道:“今晚是平安夜唉,我们去哪里?” 白朗手掌微颤,思考一会儿,牵着她的手道:“平安夜要吃苹果啊。” 叶然眼皮向上掀起,翻了个白眼,“可是我们没有地方去啊。” 白朗眸光一转,“先去超市。” 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呼着哈气,穿着笨重的羽绒服,又走去了超市。 第八十七章 她依然嫉妒 超市里面苹果被五颜六色的彩纸包裹着,圣诞节的氛围更加浓烈,门口贴着圣诞老人的画像,圣诞树上挂满彩灯,心形气球贴满门口的玻璃窗前。 小孩子们一手拿着雪人玩偶,举着糖葫芦在舌头上舔来舔去,总是被糖葫芦的糖浆黏住牙。 山楂的酸味通过味蕾传输到叶然嗅觉里,她舌尖一酸,身子打了个颤。 白朗琢磨着直接买几斤苹果,在买一叠纸,回去自己包平安果,好送给姐姐白惠和父母,他没钱买别的礼物,平安夜里的苹果却不能不送。 叶然不理解的问,“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买这么多干嘛?” 白朗边挑苹果边说:“多少不在身边,我们替她一起吃了吧。” 叶然不耐烦的眼皮一翻,这么幼稚的想法也只有他能想的到,“你也不想想人家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山珍海味都吃不腻还能少了苹果。” 白朗挑着苹果的手一颤,被寒风吹的酥麻的鼻尖微微一酸,她这是在埋怨什么,她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叶然攥紧手掌心缩进羽绒服袖子里,可依然觉得冷风刺骨,她心一沉,原本就烦躁现在更加不耐烦,她掏出手机把叶多少发的朋友圈给他看,“人家在高档餐厅吃豪华大餐,咱俩还在这挑苹果,真寒碜。” 此话一出,白朗一愣,冰灰色的眸子溢出痛苦的神韵。 叶多少是在高档餐厅吃饭不假,吃的食物也是他们无法媲睨的不假,可是她话语中的嘲笑和讥讽是因何而来? 多少遇到两情相悦的人难道她不为她高兴么? 她是在怨他没有能力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么? 叶然察觉到白朗异样的神色,悲痛之色通过空气蔓延到她麻木的瞳孔里,她像坠入万丈深渊般难过,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一看到别人的好就有嫉妒在她心里作祟,她使劲把指甲钳进肉里,狠狠地狠狠地谴责自己,后又轻轻拉了下白朗的手,嘟着嘴,“对不起白朗。” 苦涩的泪在他嘴角翻涌,眸子里明澈的光黯淡下去,也罢,是他拖累了她的人生,他蹙起的弯眉舒展开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悲伤,他说:“叶然,快来帮我一起挑。” 叶然会意,对此时自己阴晴不定的想法表示语塞,她忙帮白朗一起挑,心事却依然飘渺在叶多少朋友圈的背景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感情经过生活的发酵以后,慢慢变了质,嫉妒开始腐朽和溃烂,从羡慕别人的高档奢华,到抵触和他一起平凡又清淡的点点滴滴,原本的两厢情愿渐渐演变成她的绊脚石,她到底想要什么她已经不清楚了,纯粹的爱情她也想要,豪华的面包她也羡慕,她的心智早已经不复当初的稚嫩。 越想头越疼,越想心越急躁,索性她不想了。 挑好苹果,去挑一些彩纸。 每个颜色的彩纸都相当靓丽,白朗快挑花了眼,他和叶然选了一些很素的,平淡的颜色就像他们的生活。 这是他长大以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竟有些激动。 一切都选好了,就剩选地方。 不花钱的地方摒除叶然的学校,就是一些花园广场。 白朗目光投向叶然,希望她来定夺。 叶然冻的直跺脚,也顾不上思考,这里离她学校近,“要不然直接去我学校的食堂,反正门禁时间很晚。” 白朗点头。 就这样,二人被凛气逼人的寒风冻的蔫头耷脑,急促着步伐上了公交车。 位置确实离的蛮近的,几站公交就到了。 公交车上人很多,座位爆满。 白朗和叶然撑着把手,生怕一个刹车就来个和大地接吻。 一路上二人在缄默中没有任何言语,白朗目光注视前方,亮眸毫无光泽。 叶然也垂着头,眸中掺杂着阴鸷,凛利的气息将原本对爱情的至死不渝丢进雪堆里埋藏至深直到奄奄一息。 公车到站,二人闪躲着人群,一前一后下了车。 校门口做小生意的男女同学们戴着厚厚的手套举着网红气球,将目光对准小情侣们。 见叶然和白朗牵着手,她们立即像发现了猎物飞奔到他跟前,“同学,买个气球送给女朋友吧,只要二十块钱。” 白朗看了眼叶然,再看了眼卖网红气球的女同学,犹豫一下,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元整睇给她,“你挑吧。” 叶然心不在焉的挑了个灯光邃亮,里面有很多星星的气球。 道谢后二人漫步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 相比学校外面圣诞气氛的隆重,食堂内则显的人烟稀少,零星一两个同学端着菜盘子边吃边抬头看电视剧。 叶然选了个比较靠窗挨着暖气的位置。 食堂虽是在室内,但热气腾腾中捷带着一丝从外面灌输的冷气。 白朗还是第一次包平安果,所以兴奋中有些笨拙。 他仔细的叠着彩纸,包成后满满的成就感。 叶然眼含聪慧的光芒,动作十分之快,她喃喃道:“叠这么多你要送谁啊?” 白朗数算着,“我爸我妈,我姐,还有……你。” 叶然眼睫一颤,腾出一只手拿苹果,“我就不用送了,待会叠完咱俩直接洗洗吃吧。” 白朗没有反驳,璨笑道:“好。” 就是这样,在这个平安夜的晚上,寒风凛冽,初雪积堆,雪地上踩满了大大小小的脚印,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铺满属于每个人的快乐和幸福,抑或是悲伤和痛哭。 在这个夜晚,有人分手有人结婚,有人奔赴远方,有人踏上归乡。 她啃着苹果,每一口下去都有泪在心里潸然落下。 从前痴心守候的点点滴滴渐渐被磨灭,她表面开怀大笑,心里却悲痛欲绝。 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白朗康复她更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她此时却高兴不起来。 白朗看她黛眉凝蹙,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用猜也知道,她和他在一起不开心了,或者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满足。 他同她一样,在这个平安夜啃着苹果,每一口咽下去都像吞了一块棱角尖锐石头,咯的心尖生疼。 他想,他必须要快些康复才能陪伴叶然给她力量。 他想,他必须要加倍努力才能不辜负叶然的期望。 他想,如果有时光可以倒流,他会回到哪个时候,才可以改变现在的状况。 第八十八章 圣诞礼物 平安夜已经过去了很多个时辰,叶多少本以为她会啃两个苹果,来彰显自己与节日的氛围相互融合,可她过得完全是相反的。 圣诞节那天早上,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去上班,此前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大家在晒圣诞节的礼物,她不禁在想,为什么她的礼物还没有送到? 于是把正在睡懒觉的苏锦年给吵醒,她道:“圣诞礼物呢?” 苏锦年迷糊中恍然大悟,睡眼惺忪的挣扎着起床,翻着礼物,这不翻不知道,一翻他才想起,心思光顾着在餐厅上,忘了这茬,他怂道:“礼物……我忘买了,下次补给你。” 叶多少也不生气,想起昨天的点点滴滴依然像在做梦般,她道:“今天下班以后我有礼物送给你。” 苏锦年的困意骤消,他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问,“真哒?” 叶多少鼻尖冷哼一声,“那还有假,那你继续睡吧,别耽误了上课,我工作了!” 挂掉电话,苏锦年却激动的久久没有困意,礼物,她会送他什么呢?于是他把熟睡的江浩扒拉醒,变着法子问,“多少说要送我礼物,会是什么呢?我猜不到怎么办。” 江浩懒懒的撇了他一眼,怒气冲满鼻孔,“凉拌。” 困意席卷全身,他又睡厥过去。 见在江浩这吃了个酸菜羹,他又来掰扯顾方白,“溪盈平时都送你什么?” 顾方白也是困的上眼皮下眼皮直打仗,不理会他,缩进被窝里继续呼呼大睡。 酸菜羹吃完又吃了碗闭门羹,苏锦年望向傅西哲的床铺,迟疑不决的走了几步又走回自己的床前,一头扎在被窝里。 总之,剩余的几十分钟,他没有睡着,思想无时无刻不在琢磨,叶多少会送他什么礼物。 那种狂热的欣喜像拧开了的闸口,水流倾泄而发,灌满他心田。 自从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他的眼角和眉梢都有细微的变化,他不要让任何人掌控他的人生,他要活得自由,爱自己爱的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他不会屈服于命运。 所以即使他和叶多少的生活悬殊相差很大,他既然选择了爱,就不会轻易放弃。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白朗就起了,他没有熬夜在凌晨和叶然说圣诞快乐! 而是清晨睁开了第一眼,打开手机,和叶然说了圣诞快乐!并说下班后约在游乐场,他有礼物送她。 虽知道白朗没能力送她珍贵的礼物,可她的心,还是随着那一句话而滋生暖意。 这么多年的感情,怎能因心里产生的嫉妒就被贴上分离的标签,那她这么多年的痴情守候和等待又算得了什么呢。 曾经的她试白朗如稀世珍宝,现在的她却因嫉妒别人的好,对喜欢他和他在一起这件事产生抗拒。 这种内心的纠纷逐渐让她意志消磨濒临到崩溃的边缘,可她坚持了下来,是不是就不会再产生嫉妒别人的心里了?是不是就会和她爱的白朗一直一直努力下去了? 虽然一切是未知的,可她扔心存感激,她何德何能,换白朗对她全心全意。 叶多少下班后,把自己准备送给苏锦年的礼物装好。 一个天蓝色的瓶子,里面放了很多颗星星,都是她每个熬夜的晚上叠的。 在学生时代,她也曾叠了很多颗星星,想要送给喜欢的人,只可惜未能如愿,现在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将那一千颗星星送给她喜欢的人,不管结果怎样,寓意是美好的。 换好衣服出来,正巧看见手捧红玫瑰眼角流淌浓浓爱意的苏锦年,她笑盈盈的扑到他怀里,幸福又无奈的笑道:“你偏爱红玫瑰是不是。” 苏锦年思索两秒,痞笑道:“我偏爱你。” 在同事们的哄堂下,叶多少脸颊绯红,羞涩的锤了下他的胸口,和同事们挥手离开,她到车里才掏出那一瓶子纸星星,期待的眸光略微闪烁,“那个,礼物虽然轻,却是我的情意。” 苏锦年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接过,眼珠子提溜提溜转琢磨了半天,“这是怎么叠的,能教我么?” 心底埋藏的幸福正通过那一双探究的眼神流露出来。 他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想出来,她会送他亲自叠的礼物,在他看来什么礼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爱他的那颗心。 叶多少瞥了他个白眼,心道:这人好奇心怎么这么重,什么都想学。 苏锦年开心的收起瓶子,自从和她恋爱起,他身躯的冷意渐渐被爱意驱散,就连那双幽潭般邃沉的眸子都变得明澈几分。 叶多少道:“你有想好我们去哪里么?” 苏锦年似是早就想好了,直接启动引擎,“要不要去做摩天轮。” 叶多少疑惑,“你不是恐高嘛?” 苏锦年突然哈哈笑道:“我可从来没说。” 叶多少心里嗤笑,心想:你就装吧。 苏锦年心里的小算盘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据说在摩天轮顶端接吻,两个人就会永远在一起,就算他恐高,但为了这个美好的寓意和想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心,他一定会克服恐高的困难。 而白朗和苏锦年的心思意念甚至是想法都是一样的。 去游乐场的原因就是他想要在摩天轮顶端和叶然接吻,寓意她们会一直走下去,他真的很爱她,不想失去她分毫。 而他准备的礼物,仅仅是一张圣诞节的贺卡。 上面画着两颗心心相印,封面画了两个小人,代表着他和叶然。 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但她缺失的,他定会想尽方法去补偿。 公交车到站。 白朗牵着叶然的手去买票。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游乐场,相比上次在陌生的城市和苏锦年叶多少一起,这一次,他的心跳愈加强烈,只因身边牵着手的人,是他此生挚爱。 游乐场的两张门票,价格昂贵的让叶然心猛烈的滴血,但想到这是两个人真正意义第一次来,便将那种心态强加掩饰下去。 游乐场的节日氛围浓烈,圣诞老人捧着礼盒游走在每个角落。 小朋友们对此好奇不已,想知道圣诞老人盒子里装的礼物是什么。 圣诞树彩灯忽闪忽闪的散发着亮光,与星空相辍,照耀出璀璨夺目的氛围。 虽然天气高冷,可游乐场的人却烙则不觉,摩肩接踵。 首先,二人去排了摩天轮。 一次转十五分钟,排队口的人多到拐了好几个弯。 终于,二人在寒风中排了一个小时左右步入进摩天轮的小箱子里,里面暖流扑来。 叶然一把鼻涕抽搐着,埋怨道:“这大冷的天,非要来这受冻。” ------题外话------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八十九章 摩天轮 坐在叶然对面的白朗听到她此时的抱怨心一颤,摩天轮的玻璃窗透着思念的朦胧,他瞻望渐渐升腾下的游乐场,热闹又繁华,可他的心却邃然冰冷,因为在她眼里他看到了,曾经青春时绣满繁花的纸张已泛旧后随风飞散。 以他的了解,她不是一个爱抱怨的人,甚至要比某些男生活得还要勇猛。 可是最近,她总是频频不满意,究竟是他哪里作的不好,惹她伤心难过了? 白朗深情凝望着叶然的眼,可她总是闪躲着他炙热的目光瞭望窗外迷惘的夜色。 他清秀的眉眼里晕影一层淡淡的忧伤,被她冷漠的脸刺伤,像是淋了一场大雨,毫无畏惧,不躲不藏,却被雨滴淋湿后冰封。 叶然沉默的脸蓦然转望着他,白朗眼里波动的情绪瞬间被他缩回,他镇定自若的掏出准备给她的礼物,眼里的悲伤被漫天繁星隐藏,那一刻他没有读懂叶然为何抱怨,只是怀揣着赤诚的心与她相待。 他慢吞吞的从兜里掏出圣诞节贺卡,睇给叶然,一直自卑的垂着头,表情及其不自然,“很多话面对面说会显得很矫情,所以都融入到这张贺卡里。” 叶然看着那张轻如羽毛的贺卡,上面两颗心心相印,和两个恩爱的小人,她的心却像压了巨石般沉重,定睛看了一会儿才缓缓接过。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得知白朗喜欢她的那一天,她那么坚定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坦荡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渐渐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 可现在她捧着这张贺卡,本以为被笔墨写进日记里的欢喜并没有来临,反而觉得曾经美好的回忆已经衰微在岁月的长廊里,再也望不见曾经的痕迹。 那时她看白朗的眼睛是一片汪洋大海,然后她就沉迷在那片海域。 现在她在也看不见闪亮在她有生之年的蝴蝶结发卡。 很多事物都在行色匆匆的岁月里迷失。 她没有打开那张充满他字迹和情意的贺卡,想拿回宿舍细细品味。 白朗见她面色平静,一句话也没说,这时摩天轮刚好要达到顶端,他半阖着双眼,身子慢慢往前倾斜。 聪慧的叶然一看就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是她眸里此时毫无波澜,她懒懒靠着后面,赞叹的截口道:“游乐场的灯光可真美啊!” 白朗身躯僵硬,被这一句简单的话语烫的体无完肤,又顺着原来的弧度坐直身板,他眉宇之间微微隆起,显得很慌张,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是啊,确实很美,美得让人想要落泪。 突然,朗暮星空,鹅毛大雪纷纷垂落,晶莹剔透的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像一珠珠璀璨透明闪闪发光的金子。 在这个圣诞节的夜晚悄然落下,像是某种机缘巧合般高声歌颂着,孤风寒雪,灯火阑珊,她在白雪皑皑中沉淀的角落里想起,曾经她们一起经历过的温暖,就这样被沙漏遗失在荒野里,再无生机可寻。 十五分钟后,摩天轮转了一圈回到最开始的原点。 期待已久的摩天轮顶端接吻,并没有如约而至,白朗默默不作声,只是那颗完好无损的心,早已被擦碰后创伤。 而这时的叶多少和苏锦年刚踏上摩天轮的小箱子里。 同是朗月疏星,繁星闪烁。 她心里的小鹿砰砰乱撞,一想到接吻,就面红耳赤。 苏锦年身板溜直,长腿横在空间狭窄的缝隙中,手掌自然垂落在膝盖上,以此来掩饰心里的紧张。 随着摩天轮的升高,他脸色也有着细微的变化,叶多少担心的望着他,“没事吧?真的是恐高还逞什么能。” 苏锦年白净的脸邃然紫青,一簇光芒骤落,他在细微的恐惧中说着如雪般纯净的话语,“能有什么事。” 叶多少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寻思着能缓解他的恐高,“寒假就快到了,叶然和白朗会一起来找我们玩,到时候你记得提前安排好,嗯……咱们总要尽地主之谊嘛。” 苏锦年紧蹙着眉宇,突然不善言辞。 叶多少继续说道:“到时候她们来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花钱,我虽然出不了多少钱,但我可以出力啊……保证不会麻烦你……” 不知何时摩天轮已经升到顶端。 苏锦年凝紧的神情突然慵散,他懒懒道:“别讲话了!” 然后一个吻遍落在她的唇上。 叶多少瞪大着瞳孔,心脏砰砰跳着,心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时间滴滴答答转动着,摩天轮缓缓转下去,回到最初的原点。 叶多少心中翻涌的甜蜜依稀若隐若现。 苏锦年牵着她的手漫步走下去,恐高的紧张感已被抛掷九霄云外。 他嘴角轻轻上翘,回味着刚才的吻。 叶多少目光提溜提溜转,兴奋的意志开始游走在各个项目中间。 “跳楼机……要不要尝试下……” 苏锦年眉峰轻挑,茶色瞳孔好看又迷人,“哟,丑八怪胆子变大了……” 叶多少拖着他往前走,“那还不是有你在身边……” . 叶然和白朗下了摩天轮之后,人也逐渐减少。 他本想再去玩几个项目,可叶然说:“白朗,今天我有点累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没有玩下去的兴趣。 白朗点头,眼里瞧见她的疲惫,心疼道:“是不是感冒了。” 于是准备去触碰她的额头,可叶然再次闪躲开,她神色平静道:“没事,就是困了,早些回去睡吧,明天你还要工作。” 白朗稍微有一丝尴尬,更多的是担忧。 他点头,“好。” 出了游乐场的大门口,白朗道:“我送你回学校吧,反正顺路。” 叶然默默的点头,似是心事重重,没有说话。 做同一辆公交车,虽是晚班车,可人依旧很多。 白朗和叶然站了一路,她表面平静,可心却像此时的腿一样有些酸痛。 那种强烈的嫌弃和嫉妒再次席卷她的心,像暴风雨即将来临之际的狂风般,刮的她心不知所措。 白朗骨瘦如柴的眼窝深陷,心疼叶然陪伴他这么多年所受了多少苦。 他突然有些迷茫了,神情恍惚,眼神涣散。 叶然的一反常态他都看在眼里,她的注意力渐渐转变,她的需求和她想要什么,他也慢慢的察觉出来。 也许这么多年,真的是委屈她了。 他突然撒开抓紧扶手的手,紧紧抱住叶然,生怕她下一秒就会离他而去。 第九十章 贺卡 叶然瞳孔一震,被白朗裹紧的膀臂有些窒息,她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着。 她也在享受此刻的静谧,若不是现实对他们太残酷,她想,他们也会很幸福。 在校门口道别,白朗坐返程公交回宿舍,叶然步伐沉稳,每走一步都重的要命。 她大口呼着哈气,鹅毛融雪飘散在空中,凛冽的寒风沁入她骨髓,使她倾长的小腿冻的直打颤。 十几分钟的路程,她内心反复挣扎着,总是有两种声音在作祟,一种占据白朗,一种来源她心里深处对更好生活的渴望。 像是永远束缚不掉的枷锁,慢慢引导她走向曾经她不曾想过的方向。 不是她不相信白朗,只是她不相信自己。 回到宿舍。 室友们缩在被窝里齐刷刷的探出头,手里握着手机,淡淡的说了句,“回来啦。” “怎么没和男朋友多玩会儿,离门禁时间还早着咧!” 八卦室友们瞬间炸开了锅,“圣诞节你男朋友送你什么礼物了?” 叶然浑身乏力的摊在椅子上,默默从兜里掏出白朗送给她的贺卡。 她面无表情,静谧的氛围将室友们惊讶的声音衬托的格外洪亮。 “你确定这是圣诞节礼物?” “就一张贺卡?” “这也太简单了点吧!” “你男朋友没钱可以理解……可也不能拿一张贺卡凑合吧……” “就是啊……” “一张贺卡也太寒碜了……” “哎哎哎,你们懂什么,这叫情意,虽然只是一张贺卡,可情意在里面,这是任何礼物都比不了的。” “情意?情意值几个钱?” “我男朋友送我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两管圣罗兰的口红我都嫌太少,哎呀,还好马上新年了,又会有新的礼物……” “是……你男朋友有钱。” “你就别炫富了……” 随着室友们各持自己的观点,阐述着白朗送给她礼物的重要性以及情意有多少,叶然的脸色苍白的像墙壁,虽身处暖意的宿舍,她却冰冷的毫无存在感。 耳根子嗡嗡的像有响雷轰隆隆声一片,她拆开贺卡,里面仅有寥寥几句。 叶然:你除了是我荒漠般心里的唯一一片绿洲,你也是我不敢想象会有永远的生命里敢放心交托的永恒,我心中的女孩儿,就算年华逝去,爱你的心也一如从前。 熟悉的话语,曾经没有通过视频的方式流传到她耳边,那么他就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传输。 字字锥心,每一句话都像是鞭子在猛烈的抽打她的心,似是对她最近这些天心思意念都在转移的惩罚。 她不敢想象,这么爱她的白朗,在有一天失去她会怎样,她也不敢想象,有一天她真的会离他而去么? 叶然朱唇紧密的抿起,突然间悲伤充斥着她的内心,她的眼眸像波涛汹涌的潮水,瞬间泛滥成灾。 身体里那管情绪的牙膏被挤得空空的,再无快乐可言。 她听着室友们暗藏讽刺的话语,突然呐喊一声:“你们够了。” 室友们似是对她撕心裂肺的呐喊吓了一跳,皆闭上嘴,缩回被窝里,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机。 叶然坐在椅子上,缓缓阖上双眼,似是有什么东西掏空了她的心,将她和白朗硬生生的剥离。 圣诞节很快便过去,迎来的就是跨年夜。 叶多少的餐厅再为跨年夜人流增加筹备着食材,而她期待已久的年底考核也顺利结束。 虽没有什么一番作为,倒是成功拿了些奖金。 于是她提出,要请苏锦年宿舍连带安溪盈吃饭。 前提是只能在他们学校食堂。 苏锦年自然懂叶多少的心思,为了迎合自己女朋友的意愿,只要她开心他都赞同。 当江浩得知又可以免费蹭饭时,中午饭都没吃,就留着肚子等着晚上一顿胡吃海塞。 一副优雅状态的顾方白表示鄙视他。 为了错开食堂的晚高峰,晚饭时间特定晚了些。 叶多少买了些营养品去西餐厅看了刘姨,看着曾经工作的地方难免有些感触。 她搂着灿灿的胳膊,亲昵的说:“待会忙完了记得和我们一起吃饭。” 灿灿一脸坏笑道:“没想到你居然勾搭上我们学校大多数女生的男神,这么厉害的。” 她嗤笑的挠着叶多少的痒痒,觉得蛮可惜道:“饭嘛,我就不吃了,待会忙完我还有事,留着下次吃你喜糖的时候再吃。” 叶多少脸刷的红到耳根子,不好意思的跑去后厨找刘姨。 当餐厅吃晚饭的人流渐渐褪去,几人才挑了个有暖气的地方落座。 安溪盈挽着顾方白的手,俩人一贯的恩爱动作,像个连体婴儿,只要一起出现,必然是挽着手。 这样的动作真是羡煞了一旁再次失恋的江浩。 他噗噗噗笑着,“还好我有西哲这么个单身兄弟,不然你们俩面前真是没法活。” 傅西哲被江浩搂肩的动作微微后退,礼貌的笑了笑。 两张拼凑在一起的长方形桌子,苏锦年买了些瓜子零食放在上面,“今天,我们没有丰盛大餐,都是家常便饭哈!” 江浩捂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甭管是什么,能吃饱就行。” 叶多少笑道:“你倒是不挑食。” 提到食物,苏锦年嘴角骤地一抽,他想起暑假时在叶多少家吃到的大葱蘸酱,竟然回味无穷,他眉峰一挑,“你们等我一下,待会上菜了不许先吃。” 叶多少疑惑道:“你去干嘛。” 他道:“我去去就回。” 江浩磕着瓜子,缩个脖,扔的桌子上到处都是,“多少还不看着点你家苏锦年,长这么帅别哪天和别人跑了。” 叶多少嘴皮子说不过他,直接踢了他一脚,江浩龇牙咧嘴道:“哎呦喂疼疼疼,也不知道锦年和西哲怎么会看上你了。” 傅西哲瞳孔瞬间放大,眼神闪躲着顾方白安溪盈透过来的光芒。 顾方白圆场道:“江浩你还好意思说。” 江浩瘪瘪嘴,见气氛不对,立马磕着他手里的瓜子,蔫着头,缩回龟壳里。 叶多少心里有一丝尴尬,转瞬即逝,她道:“我去看看饭菜好没好。” 安溪盈道:“我陪你一起。” 食堂窗口的菜也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叶多少变着样的多点了一些。 除了麻辣香锅,还有米粉,刀削面,以及各种炒菜等等。 因为大家口味不一致,所以这都是苏锦年告诉她,大家平时都爱吃什么来点的。 第九十一章 前任出现 叶多少和安溪盈从食堂一楼到二楼转悠了半圈,陆陆续续的端回来麻辣香锅刀削面等。 江浩懒得不像话,当其他人都在帮忙的时候,他只顾着自己吃香喝辣,率先拿起筷子偷偷尝了几口。 正巧被拿着大葱和大酱的苏锦年看到,他连忙敲桌子,“不是说好了回来一起吃,你看其他人都在帮忙端菜,就你懒在这里也真是好意思。” 江浩好意思的嘿嘿两声,目光落在翠绿的葱叶和嫩嫩的葱白上面,他嗤笑道:“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苏锦年一本正经的把大酱盒子打开,学着叶父把葱叶掰成一小段,试着蘸了一口酱,细细咀嚼,慢慢品味。 江浩咧咧嘴,看不懂的表情。 当一行人端着味道醇香的菜肴来到餐桌上时,包括叶多少,所有人见苏锦年吃着大葱蘸酱的样子皆眼前一亮。 叶多少在底下捂嘴偷笑,不禁想起他在她家时的窘态,她眼角弯弯笑道:“你出去就买这个去了?” 苏锦年诚恳的点头,聪睿的眸子流淌出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要不要来一口?” 叶多少摇头,她不是讨厌,只是她今天更想吃别的。 顾方白和安溪盈凑着脑袋瓜,满脸疑惑,眸光睨望着苏锦年一口一口睇入嘴里咀嚼的大葱和酱,竟看的津津有味,“锦年,你是在哪里学来的?” 苏锦年斜眸瞟了眼叶多少,含糊不清的说:“在她家。” 安溪盈随即大笑,淑女形象不复存在,颤抖着睫毛瞥了眼蓄势待发的顾方白,“要不要尝一口?” 顾方白内心已有尝试的渴望,再加上安溪盈的鼓动,他点头,“我尝一口。” 他学着苏锦年的动作,一口葱叶蘸一口酱,葱的辣味很浓烈,回味在嘴里后劲还挺大,待一口下去,他嘴角一抽,咧了个弧度,表示不想再尝试了。 江浩被顾方白的表情逗笑,一口面条差点没喷到坐在对面的叶多少脸上。 傅西哲默默咽了口唾沫,饥饿的腹部使他随后动了筷子,“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而江浩舀一勺面条汤,又鼓着腮帮子,大口大口咀嚼别的菜,似是要痛痛快快大吃一顿。 安溪盈叶多少同时敲了摆在江浩面前的盘子,表情极度嫌弃,“喂,每个菜你都拿着筷子豁楞一口,还叫不叫我们吃了。”她嫌弃道。 叶多少随之符合,“对啊对啊,要么你就都吃掉。” 江浩一脸坏笑,忙把自己蘸过盘子的菜端到自己面前,“那我就不客气啦。” 所有人嫌弃的投给他一个白眼。 众人聚精会神闲谈聊天中,周遭空荡荡的餐桌突然徐徐走来一对情侣。 女生妖娆明艳,精致的妆容将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红润,一席黑色毛呢大衣,黑色长筒靴踩出嗔嗔的响声,男士西装革履,虽是学生模样,可成熟稳重的气息将其笼罩,常年西装衬衫,似是将要脱离学生的稚气,女生嗲嗲的道:“成哥,最近这个项目谈的怎么样?” 男士胸有成竹道:“基本上谈妥了。” 女生瞬间心花怒放,在他脸上轻琢了一口,爱意浓烈,“那不是会有一笔钱打在你的账户上。” 男士面部冷淡,眼里却像有一团热烈的火在燃烧,“想要什么。” 女生眼帘低垂,思索几番,娇嗔道:“最近有个包很漂亮……” 说着就开始找照片给男士看。 从二人落座到一系列的动作,苏锦年一行人都看在眼里。 顾方白眼角蕴藏着锋锐的刺,撇了一眼女生后又恢复平静。 苏锦年脸颊清隽,雕刻的俊颜在看到女生后冷峻下来,收回横在中间的腿,眼神凛冽着嫌弃。 叶多少在他耳边悄悄问道:“这人是谁啊,为什么你们看到她都表现的不耐烦。” 苏锦年瞧了眼和他同表情的江浩傅西哲,性感的薄唇附在她耳边道:“方白的前女友,大一谈的,有效期只有两个月。” 叶多少偷睨安溪盈懵懂无知的脸,“她还不知道嘛?” 苏锦年点头。 见大家吃东西的动作放缓慢了不少,且都在轻声细语说着她听不见的话,安溪盈凝眉一喊,“喂,你们都在说什么?” 顾方白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眸韵比皎洁的月光还嘹亮,他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啦。” 安溪盈歪着头,用鼻孔瞪他,表示抗议。 静谧的气氛里江浩突然吃撑般的打了个嗝,成功引来隔壁餐桌男女的注意。 顾方白的前女友姜沫回头,眸光正瞥见聚餐的几人,她娇柔的清了清嗓子,企图引起注意。 餐厅虽人烟稀少,倒也有嘈杂的声音,几人默契的装作没听见。 姜沫拨了拨披在香肩上的秀发,波浪长达腰间,比起安溪盈举手投足的优雅,她还多了分妩媚。 她昂起头,声音嗲气且傲娇,直接点名道:“小白,怎么碰了面也不打招呼。” 顾方白身躯一僵,剑眉凝蹙,帅气的面孔渗出一抹惨白,曾经她们相处时,她就唤他小白,虽然他们只谈了两个月,可毕竟是初恋,要说完全忘记是不可能的,当初她嫌弃他穷而提出分手,后来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后又誓死纠缠,他实在无法忍受她的胡搅蛮缠和胡作非为,而现在他们彼此早已没有了情感,他的性格又比较内敛,分开了,删了一切有关于那段感情的东西,他们之间做不了朋友,见面也就没必要再像熟人一样打招呼。 安溪盈听到有人这样暧昧的叫着自己的男朋友,心里酸涩难耐,半天后见顾方白没有反应,怼了怼他的胳膊,提醒道:“有人叫你。” 顾方白没有理会,只冲她嫣然一笑,“我不认识,不用理会。” 可姜沫好像没有放过这个攀比的机会,她红唇微起,勾起一抹妖媚,“旁边坐着的,是你的女朋友?” 空气一时之间像坠入无底的深渊,凝固在漆黑的表面。 叶多少还在苏锦年耳边悄悄打听着这个女生的来路,比如当时俩人为什么分手。 苏锦年的回答言简意赅,“三观不合,这个女人,太势利眼,你看表面长的蛮漂亮,其实戴了一张假面具,面具背后指不定有多丑陋。” 叶多少神韵一顿,戴面具她没听进去,脑海里只停留一句,她表面长的蛮漂亮……顿时鼻尖一酸,她在心里嘀咕,哪漂亮了,哪漂亮了。 第九十二章 比秀恩爱 气氛一时之间像僵硬的铁牢,傅西哲和苏锦年插不上嘴,只能等顾方白来回复。 姜沫趾高气昂继续说道:“怎么,谈了女朋友还不敢承认?” 她用目光打量安溪盈一圈,撇嘴道:“长得倒是肤白貌美,就是这气质欠佳了点,要是眼睛在大点,鼻梁在挺点,身材嘛……在好点……” 然后是一阵嘲笑的笑声。 这笑声笑的叶多少毛骨悚然,脊背发凉,心里瘆得慌。 就连苏锦年都指尖一颤,瞳眸调转角度观察着顾方白的表情。 只见他的怒气骤然被揪起,额角青筋暴出,眼神涣散出凛利的锐刺,瞳孔凶狠似是想将这句话撕碎,这时安溪盈拉起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迸发的汗渍,湿黏冰冷,她给他安逸,她也想让他给她安全感。 他双手紧扣她的手,眸光明澈温暖,像熠熠生辉的暖阳,他嘴角微微上扬,宛若美妙的弦音,将心中的浮躁之气掩盖,他又转眸望向姜沫的方向,眸峰凌厉像刀,闪烁着尖锐的锋芒,不屑的掀起眼皮,冷声道:“我的女朋友,用不到别人来品头论足,指手画脚,她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好的。” 顾方白说起安溪盈时,大大方方,眼里总是有微弱的光,像土壤里刚萌生的嫩芽,仰望漫天花蕊,蝴蝶飞舞的芳香。 安溪盈慧心一笑,明亮的瞳孔,洁白的牙齿,气质优雅又大方。 姜沫听着此番护心的话,嘴角一抽,双手环胸,两眼向上翻着,依旧不依不饶道:“看你们恩爱的模样,应该谈了很久吧?至少比我们只有短暂两个月的时间要长。” 此话一出,安溪盈瞳孔猛地一缩,努力寻找拼凑着关键词,敏感的神经僵硬麻木,我们,两个月……凭靠她的第六感直觉,难道真的是前女友。 未等顾方白开口,她直截了当道:“让我来算算。”说着就开始掰着手指头,“哎呀,好像从大二开始谈到现在大四……并且以后会一直谈下去。” 顾方白配合着她,用力的点头。 姜沫被她这波狗粮撒的咬牙切齿,浑身酥麻,气势汹汹的忙拽起一旁吃相雅观,不屑理会身边是是非非专心吃饭她口中所谓的成哥,“成哥。” 她使劲的冲他挤眉弄眼,企图寻找情侣之间的存在感。 而这个成哥,好像天生就是性格内敛,不太爱说话的那种人,虽然是块做生意的料,却不适合谈恋爱。 他道:“吃饭遇到前男友这种事,我已经见惯不惯了。” 的确,大学期间姜沫谈了几个男朋友,而餐厅这么小,早中晚即便不总是在学校吃饭的人,偶尔也会碰到,冥冥之中的偶然驱使着他们再次遇到了前任,什么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他不感兴趣,他只想安安稳稳吃顿饭,结束最后的大学生活,专心致志创业。 姜沫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她不想口头占据下风气势还比人低一等,所以秀恩爱这回事,她必须要做到比别人还要甜蜜百倍。 见成哥并没有理睬她,姜沫起身不在坐他对面,蹭到他身边,夺过勺子把饭菜混合在一起,睇到他嘴边,“来,成哥我喂你。”语气很嗲,声音酥麻。 成哥没有反驳,而是笑盈盈的张开嘴巴,饭菜的醇香随着恋爱的气味一起融入到嘴里。 江浩斜眸偷撇一眼她的动作和表情,神经咻然酥麻,他推了推眼镜框,惊诧之色不亚于傅西哲分毫,低声道:“这个人有毒吧,这恩爱都秀到嘴边了,渍渍渍。” 傅西哲替顾方白和安溪盈轻蔑道:“你们俩不来一个?” 安溪盈脸颊瞬间莺红,撇着嘴道:“今天秀恩爱好像不是主题吧。” 江浩这个单身狗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下学期上不了几个星期课就要各奔东西了,好好说说话,玩玩游戏。”他瞪着圆滚滚的眼仁,冷声道:“只是在这个开心的时候,碰到某人,还真是倒霉哇……来咱们干一杯,省着总有臭苍蝇在那嗡嗡响,震得我耳根子发痒。” 明摆着说这话故意给姜沫听呢,她的脸立即像块万花板,青一块紫一块,凝聚在一起,有山洪海啸顷刻爆发的气势。 僻静的角落因着一行人的到来,热闹非凡。 昏黄的灯散发出橙黄色的光芒,与窗外的黑夜叠加,汇聚在一起。 几人高举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的响声正像此刻他们热烈澎湃的青葱岁月。 爱情与友情在这个隆冬的夜像片片绒毛雪花般一起落下,一起融化。 很多年后的他们,当面对人生的抉择时,在想起曾经花样年华却短暂的青春时,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时间就像一条清澈的小溪,在缓缓流淌中慢慢汇入宽阔无边的大海,没有哪片海域会问它从哪里来,因为它最终也会融入。 一杯杯饮料啤酒入喉,叶多少的脸已经被染上红晕,她摇晃着头,可能是酒劲的缘故,原本软糯的嗓音瞬间变得有些大了,她嚷嚷道:“刚才谁说谁臭苍蝇来着?” 像是老师提问学生般,江浩立马举手,“我,说那个……谁臭苍蝇来着……” 虽没有题名道姓,可姜沫的脸蓦地煞白,被气的铁青,她向成哥噘着嘴,“她们欺负我。” 成哥不缓不慢的吃着餐盘中的食物,一语看透到道:“不是你先去招惹的人家。” 姜沫到嘴边的:可你是我男朋友。想想他可是她的金主,便硬生生的咽到肚子里。 江浩从她牙缝里挤出的话却清晰的听在耳边,他忙摆出一副臭脸道:“我们可没欺负你,我们只是在想,这大冬天哪来的臭苍蝇总是再身边飞来飞去,真是扫兴啊……” 傅西哲苏锦年等人还是第一次赞同江浩说的话,忙赞同的点头。 姜沫被气的咬牙切齿,心里早就歇斯底里的想要呐喊,无奈是公共场所,会被别人当成泼妇。 她气泱泱的扭头就走,不管身后吃的正喷香的成哥。 “今天我就一张嘴说不过你们,哼……仗着人多……” “下次要想再欺负我可没门。” “我姜沫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她嘴里边嘟囔着,边像条燕尾鱼般转眼消失在寂静的餐厅里。 成哥撂下筷子,把餐盘端到餐具处,像没事人一样跟了出去。 第九十三章 醉酒当歌 江浩瘪瘪嘴,打了几个嗝表示吃撑后又开始嗑着瓜子,“我是吃饱了,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动筷子,快吃吧,待会凉了。” 叶多少小口小口往嘴里递,小心翼翼的偷看了眼脸色蜡黄的安溪盈,看她没事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苏锦年一个劲的往叶多少餐盘里夹菜,生怕她吃不饱般,那情意绵绵的眼神看的傅西哲心就跟被针扎了一样,不剧烈,很轻很轻,却一阵一阵的疼。 自从他在道具室第一次见她,再到后面的校园卡拉大赛,她一直像铁烙般深深刻在他心里,不管记忆如何被冲刷,被腐蚀,不管他知道她喜欢的是另一个人,可那种一见到她心里就欢喜的感觉,一直抹不去。 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心思杂念,可每一次的聚餐他都想可以多看她几眼,也为了不脱群,都没有拒绝。 可每一次聚餐时当他茶色瞳孔里再次充满她的痕迹,他内心便感到糟糕透了,连记忆都抹不掉的东西,难道时光就能么? 也许吧,当很多年后,他们分散在不同的城市,年轻的种子也渐渐发了芽,从一颗幼苗变成岑天大树,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那颗喜欢的心慢慢变得瘫痪,那时的喜欢才会像铁钳一样,从心里拔出,没有血淋淋的伤口,也就不存在有没有愈合,因为早已不记得她的模样。 姜沫的出现就像一根带毒的刺般深深扎在安溪盈心底,纵然她知道那已经是过去式,可她的感觉依然翻江倒海半刻不能歇停。 她是担忧的,她不想让一个已经是过去式的人来扰乱她的生活。 整顿饭的最后她的脑袋几乎快成了浆糊,越想越黏稠,越想越难受,无论顾方白怎样慰问她,关心她,可她一直强颜欢笑,从未发自肺腑。 餐厅的灯光昏黄,交织在一起忽明忽暗,江浩喝了很多酒,眼神涣散有些疯癫,他大声嚷嚷着什么时候能脱单,引来一群路过的女同学的注意,叶多少挽着苏锦年的胳膊有些醉醺醺的嘲笑着他,“脱单……脱单。” 江浩见又被撒了一波狗粮,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就此呜呼,他忙又往嘴里灌了一杯酒,感叹道:“我什么时候能脱单啊……” 安溪盈笑道:“你也谈了几个女朋友,怎么最后都分开了,时间都那么短。” 不知是醉酒的缘故还是有些羞涩,他竟然脸红的像苹果,不,应该是冻柿子,他又灌了一口酒往嘴里,舌尖翻卷,说起话来模糊不清楚,“捂一直么有遇见对滴人哟……谈恋爱滴时候轰轰烈烈,说分手滴时候比谁都冷漠……呜呜呜……” 后又哼起了歌…… 江浩眼眶一酸,湿漉漉的泪水滚烫而落,叶多少见状无奈的摇头,“看来这顿饭也该吃完了。” 苏锦年冲顾方白傅西哲使了个眼色,三人齐刷刷的掏出手机,把江浩这个样子录成视频,“这个人是一喝醉就鬼哭狼嚎,明天当他看到视频的时候估计会后悔滴哟。”顾方白喃喃道。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傅西哲一个人搀扶着酒醉的不省人事的江浩往宿舍走去,直喊两人的无情,一个送女朋友回宿舍,毕竟道远。可以理解,可一个要饭后陪女朋友散步……这……“真是重色轻友。” 在他的抱怨声中,几人消失于餐厅,奔向不同的方向。 苏锦年送叶多少回宿舍时已经九点钟,马路上的积雪也早已被环卫工人清理干净。 叶多少只喝了一点点酒,除了面色红晕,意识还算清醒,没有醉酒的痕迹,只是却频频想上厕所,她蹙着眉头,一脸憋坏了的模样,苏锦年除了想笑,也在一路琢磨着厕所,很多店已经关门,他在努力找未关门的商场或者公厕之类的场所。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叶多少五官凝聚在一起,痛苦之色难以掩盖之时,他成功找到了一家还亮着灯的商场。 叶多少瞬间燃起了希望,他拍拍他的肩,“在门口等我啊……” 人影随着声音消失于寂静的黑夜里。 苏锦年笑着摇摇头,看着叶多少疾跑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也紧跟她身后。 商场里的客人很少,老板们懒洋洋的聊着天,气氛静谧的就等打烊了。 叶多少顺着指示牌,一路飞奔到厕所,挣扎的脸早已分不清表情。 厕所的阿姨们聊着天,等着下班时间即将来临,突然面前飘过一坨东西,几人皆惊诧的瞪大眼仁,看着干净的地砖被踩出一趟脚印,阿姨们咧咧嘴,其中一个雪鬓霜髯的老人拿着拖布认真的擦着地砖。 叶多少从厕所出来时,没有注意老人正在擦着地砖,不小心踩了一个脚印的脚瞬间缩回,她道:“不好意思阿姨,这么晚了,您还没下班。” 她边洗着手,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人佝偻着身姿,擦着地砖,容颜虽然苍老,心态却很好,“没事,年轻人嘛,性子急。” 叶多少擦擦手,傻傻的笑道:“嘿嘿,那阿姨再见。” 她一出门,就看见苏锦年在门口无聊的徘徊。 叶多少蔫着头,傻嘿嘿的笑个不停,“走吧走吧。” 苏锦年道:“你在和谁说话?” 叶多少缩个头,道:“厕所里的阿姨。” 说着阿姨的时候,擦地砖的老人刚好也漫步往出走,二人视线均投过来礼貌的点点头,老人佝偻着身姿,拿着布袋,应该是下班了。 在看到老人雪鬓霜鬟的白发和弯曲的身姿时,苏锦年突然脑袋一闪,似是有什么片段在脑海里闪过,激励起他的记忆,他附在叶多少耳边嘀咕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呢。” 叶多少无语道:“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嗯,也说不定,之前在哪些个地方有擦肩而过吧。” 苏锦年点头。 叶多少习惯性的挽着他的胳膊,厕所外灯光昏暗,将二人最萌身高差的身影拉的很长。 出了商场,凉风嗖嗖的往她衣襟里灌,她钻进车内,系好安全带,比了个出发的手势。 苏锦年宠溺的揉揉她的头,目光如暖阳。 而二人离开之后,老人也与同事们有说有笑的走出来,在商场门口道别。 当苏锦年的车子驶出很远的一段距离,突然在商场门口一声巨响,划破长空。 在这静默又寂寞的夜里发出忧伤的哀叹。 第九十四章 意外 所有悲伤和眼泪都通过这个夜晚的风拂过受伤者的心坎。 就在老人佝偻着身姿,眼朦婆娑,左顾右盼,准备过马路的那一刻,一名汽车飞速驶过,横冲直撞,悲痛降临在她身上。 老人大概这辈子也没有想过,正在她一心想回家给孙女准备宵夜时,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肇事者第一时间送她去了医院。 而苏锦年的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经过的路程发生什么事他早已不知道。 送叶多少回宿舍,他换了另一条路线返程回苏家老宅。 刚回到宿舍的叶多少就被困意笼罩着,她一头扎进被窝里,堪比醉意朦胧,她此时虽清醒却也迷糊。 指针滴滴答答,转了一圈又一圈,她也很快进入梦乡。 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里叶多少势必要更加勤奋努力赚钱,即便再辛苦也值得,为了当初答应张雪芝的三年之约,她无时无刻不在奋斗着,只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她想,即便没有那三年之约,她依旧还会如此。 她想她和苏锦年的感情是纯粹无杂质不掺和物质和金钱的,她不贪图他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她要的,仅仅是这样爱她的一个人,和他们之间拥有的那样一份感情。 要说叶多少和苏锦年交往以来,从未发生过口头的分歧和争执,直到在新的一年的寒假里,许倩的归来。 就算苏锦年心已有归属地,她还是不放手,以爱他之名,捆绑他的自由。 新年叶多少没有回家,为了多赚一些加班费,叶然和白朗也允诺说年后来找她玩,并带一些叶母腌的酸菜,叶多少因着能吃到母亲亲手腌的酸菜,心情邃然晴朗。 她趁着闲暇之余,发微信给苏锦年,“告诉你个好消息,年后叶然和白朗就要来找我们了,我妈还拿了酸菜,到时候你忙完家里的事,抽个时间我们聚一聚。” 苏锦年一放寒假就忙着社会实践的活动,期间还和顾方白江浩傅西哲三人一同去了外地半个月,再回来之时许倩也从海外归来,因着两家的缘故,所以她住在苏家老宅,妆容举止端庄大方,言谈文雅深得张雪芝欢心。 寒假之时,傅西哲和江浩没有回老家,默契的想留下来实习一个月,目的是为了以后的工作打个基础。 他们找了家翻译公司,开启了短暂的打工生涯。 傅西哲的学习成绩是名列前茅的,而江浩则差了些,这导致他每次出来和苏锦年顾方白聚会都抱怨连天,怎么怎么缕缕碰壁,待遇一般。 又怎样羡慕富家子弟,不用担心工作薪资问题。 叶多少给苏锦年发完微信,餐厅又开始忙碌起来,她收好手机,苏锦年迟迟没有回复。 而此时的苏锦年正在家中,陪张雪芝和苏父用餐,许倩正在一旁端茶倒水,惹人怜的模样看的张雪芝这般心疼,她忙道:“倩倩别忙活了,快坐下来一起吃。” 许倩闻着味道醇香的饭菜味,再看了眼面容冷冰吃着食物没有丝毫味道的苏锦年,双眼含情,默默的坐到他身边,“伯母,这些菜的味道怎么样?” 张雪芝听闻满意的点点头,称赞道:“没想到倩倩不仅温柔体贴,厨艺也这么好。” 苏父道:“有心了。” 被夸赞的许倩立刻心花怒放,看着冰山般的苏锦年,心脏扔炽烈的砰砰直跳,她道:“谢谢伯父伯母喜欢。” 张雪芝又道:“快过年了,你父母也不回来吗?” 许倩眼里闪过一丝被强撑的悲痛,真情实意流露道:“他们忙,就不回来了。” 张雪芝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这过年,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看了眼许倩眼眶朦胧的美眸总是不经意间看向苏锦年,她会意道:“既然你回来了,就当是自己家,千万别客气,有空叫锦年带你出去转转,这么久没见了,想念别憋在心里。” 许倩眼帘轻锤,眉宇间裹着一股凛然的风霜,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神黯淡下去,“伯母,您也知道,锦年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就算我再想念,在他心里,也始终没有我的位置。” 苏锦年心里冷哼一声,筷子不停的夹着菜,想着填饱肚子之后尽快离开。 谁知张雪芝却怒气冲冲的撂下筷子,“女朋友?谁同意他们交往了,三年后就算她有一番作为又怎样?” 苏锦年手指一颤,三年后有一番作为此话是什么意思?他在心里揣测着。 许倩软糯道:“伯母,锦年哥的女朋友我也见过几次,人真的非常好……哎呀,您快吃菜。”说完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个劲的往张雪芝碗里夹菜。 苏锦年看着许倩的冰眸阴鸷繁重,霾气挥之不去,他最烦看她这一副惺惺作态的假面孔,骤然连吃饭的兴趣都没有,冷冷道:“我吃饱了。”起身便往房间走去。 张雪芝再度狠狠地撂下筷子,瞪着自己疼爱的儿子的背影,无奈凝结于喉。 苏父道:“别理他,吃完饭我要出去谈个项目。” 张雪芝转眸看了眼自己好不容易能一起在家吃个饭的丈夫,“剩几天就过年了,项目先放一放不行吗?” 苏父摇摇头,“你就在家好好歇着,过年这段时间什么都别做,我尽量在年前把这个项目拿下。” 张雪芝默默叹了口气,心思繁重,心情复杂。 苏锦年虽和平时一样摆着一副臭脸,可许倩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张雪芝是站在她这面的,她就不信,没有张雪芝的同意,他能娶那个叶多少进门。 许倩慢吞吞的吃着饭菜,温柔道:“伯母,您想做什么我都陪您,我爸妈在外地,在这里您和伯父就是我的亲人。” 张雪芝苦着的脸,终于乐呵呵,“还是倩倩这丫头好,吃完饭陪阿姨去逛街,给你买新年礼物。” 许倩见张雪芝和苏父都撂下筷子,没有在吃下去的欲望,忙勤快的端着盘子和碗,“那阿姨您等我,我去把碗刷了。” 张雪芝欢喜的合不拢嘴,忙拉着苏父的手,满意道:“要我看啊,倩倩这孩子还真适合锦年,比那个什么叶多少好多了。” 苏父慈祥的面容骤然冷下来,“你啊,就爱多管闲事,没事少操孩子的心,多想想自己吧。” 张雪芝不满意的扭头,“你平时很少在家,我也就偶尔回来一两次,这孩子我不操心谁管。” 苏父语塞,只能顺着妻子来。 第九十五章 安排约会 苏锦年回到卧室,看见了叶多少发的消息,心里顿时暖意横生,他一头栽进被窝里,准备回复时,戛然间蹦起,套上外套,准备出门去找她。 即使她在忙工作,能看两眼心情也是好的。 经过楼下时,已经空无一人,静谧的气氛仿佛落地一根针都能听到声音,苏锦年缓缓的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生怕有一点动静就被张雪芝发现。 他搓手搓脚的一步一个脚印挪到门口,突然,寂静的空气里夹杂着开门的嘎吱声,他忙回头看了眼,见是一脸无辜看他做贼般动作的林生,他道:“少爷你干嘛呢?怎么静悄悄的。” 苏锦年指尖放在两瓣薄唇中间,“嘘别出声,我要去找多少。” 林生边吃食物边不理解的问:“找就找呗,咋还不让说话。” 苏锦年星眸一转,才知道自己的口误,又道:“我妈呢?” 林生眸光转了一圈,“吃完饭都出去了……好像是逛街。” 苏锦年不可置信道:“我爸也去了?” 林生点点头,看着别墅内的空荡寂寥,眨眼恳求道:“阿姨们都回家过年了,总裁和董事长又都出去了,现在你也要去寻找爱情,就留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 说完佯装的摸了两把眼泪。 苏锦年眉宇一挑,心里正憋着一股戾气无处发泄呢,他轻勾手指,示意让林生靠近一点。 林生半信半疑的蹭着拖鞋,“你要干嘛?” 苏锦年嘴边牵着得意洋洋的笑,眼里闪露狐媚之色,“过来。” 林生听着从这个阳刚之气的男子嘴里说出酥麻的话,全身上下顿然不寒而栗,他伸出的腿嗖的一下缩回,一股风般溜回了房间,“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我撤,我撤……” 苏锦年咧咧嘴,即使不算是约会,他也不想让别人去搅和。 到达叶多少工作的“情有独钟”餐厅时,里面的座位已人满为患。 相比外面冷风刺骨,寒气凛然,餐厅里面暖气和空调的温度则感觉让人非常舒适。 除了人多太吵闹,其他刚刚好。 苏锦年进来之后,脱掉纯黑大衣外套,在一众人流褪去后,他坐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方便观察叶多少的行踪。 此时的叶多少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苏锦年何时到来的。 要不是她同事眼尖,走到她跟前说:“你的情郎又来了。” 她才不会屁颠颠的挪着小碎步,东张西望怕被经理发现的坐到他对面,“请问先生点餐吗?”她美滋滋的笑道,像对待每一位客人般的礼貌,只是这其中掺杂着恋人的喜欢。 苏锦年星眸微抬,长睫一颤,配合她道:“正好,在家没吃好,推荐餐厅的几样特色菜,待我细细品味,再决定下次会不会光临。” 叶多少黛眉一横,脸色立刻沉下来,“先生的意思是,我们餐厅的菜要是不合您的口味,您就再也不来了?” 苏锦年原本冷意散发的脸立刻忍俊不禁笑的皮开肉绽,“瞧您说的,小的哪敢啊。” 叶多少被他发挥到极致的表情逗的噗嗤一笑,“你到底吃不吃。” 苏锦年挑眉,“来都来了,就吃点吧,吃什么你知道的。” 叶多少包含着爱意的眸子轻撇了他一眼,懒懒道:“知道了。” 便继续去忙工作。 苏锦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迟迟没有移开眼目。 心里的感情五味杂陈凝噎在喉,化为烟雾,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想,即将他们之间有层层阻碍横亘,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开彼此的手,一切不平的坎坷也终会迈过去。 万千人海中,剥开重重身影,一眼看见的那个人是她,从此命运便将其捆绑在一起,至此不休,直到生命的最后。 许倩挽着张雪芝的胳膊,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逛商场,她乖巧懂事的模样令张雪芝心生怜恤,巴不得苏锦年能立刻娶她回家。 “倩倩,看看这些大衣鞋子,包包,看中哪些和伯母说,千万别客气。” 导购员小姐姐耐心的夸耀许倩如何如何有气质,张雪芝怎样怎样风韵优雅。 许倩在刻薄的夹缝中强挤出来一丝腼腆,不好意思道:“伯母,哪能让你花钱,这次回来的匆忙,也没给您和伯父带什么礼物,我这心里愧疚的很。” 张雪芝拍拍她的手,表示不介意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孝顺,心意伯母领了,可这礼物啊,还是得送,快看看,这些都不错,要不都拿去试试。” 她挑起几件衬托腰身的毛呢外套,和一些搭配的毛衣递给许倩,许倩欣喜的接过,在导购的带领下来到试衣间。 买好了衣服鞋子,和几款包包,俩人又来到珠宝店。 张雪芝喘着粗气道:“好久没走这么远的路了,还真是老了老了。” 许倩拎着购物袋,忙道:“伯母您说笑了,咱俩走在大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姐姐呢!” 张雪芝一听,瞬间连鼻孔都在呼着幸福的气息,笑的合不拢嘴,直夸许倩这丫头的嘴可真甜。 许倩又道:“伯母,您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锦年哥,可看到他现在谈了那么好的女朋友,我回想起曾经对他做的事,真是自愧不如,可即便锦年哥怎样讨厌我,我还是不想失去他这个哥哥。” 张雪芝一提到叶多少,脸又冷了下来,她任重的凝望许倩的脸,“你可是我认定的儿媳妇,那个丫头,如果没有我的同意他敢娶回来吗。” 许倩心里满意这个答案后,又开始泪眼模糊的抽搐着,“可是锦年哥,我连和他约次会都是奢侈……” 张雪芝轻抚她眼角温存的泪珠,疼惜道:“有伯母呢,伯母帮你。” 许倩蹭掉眼角的泪,得意的笑着搂着张雪芝的胳膊,“谢谢伯母,您真好。” 张雪芝看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选好以后,伯母就安排你们两个的约会。” 许倩立刻两眼泛光,不可思议,“真的吗?” 张雪芝点点头,“我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你快想想,时间和地点。” 许倩用力的点点头,表面和蔼心思纯洁,可这心里的算盘打的比谁都精明。 她眼角露出锋利的光芒,像狼一样,即使遇到挫败,也不会放弃对猎物的捕捉。 第九十六章 情敌相见 冬日里寒风凛凛,濒临黄昏时刻叶多少正巧下班,她裹着厚厚的大棉袄冲着等了她一下午的苏锦年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走,去吃饭。” 苏锦年瞳眸冲她眨来眨去,像天空垂挂的星星,他伸了伸懒腰,长时间久坐身躯僵硬一片酥麻。 叶多少习惯性的懒着他的胳膊,他给她的感觉永远是那么安逸,“去哪吃饭?” 苏锦年心里思肘一番,刚想回答,兜里嗡的震动一声,他看了闪在屏幕上的一个大字,疑惑道:“晚饭时间我妈打电话干什么。” 狂风呼啸,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四处奔跑,透过她瓷白的脖颈灌入体内,感到一阵凉风习习,叶多少骤然鼻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见苏锦年还愣在那里犹豫,她提醒道:“接啊。” 苏锦年定睛看了她一眼,心里顿感波涛汹涌,“喂,妈。” 张雪芝拉着身边许倩的手,为了他的幸福,第一次对他撒谎道:“今晚你爸有应酬,妈想和你一起吃个饭,位置待会发给你,你直接开车过来吧。” 苏锦年皱眉看了眼叶多少,清澈的眸光顿时森寒如冰雕,他挂掉电话,“我妈说,让我陪她一起吃饭。” 冷风拂过她的秀发,她身体打个冷颤,也没多想,忙道:“那快去啊。” 苏锦年牵着他的手,掌心温度如暖阳,可在这寒冷的冬季扔不堪一击,“不行,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好不容易等你一下午,就为了一起吃个晚饭。” 叶多少看他委屈巴巴的模样,磨蹭了半天也不肯走,“那怎么办?” 苏锦年感受到她小脸冻的通红,攥紧的小手直哆嗦,竟忘了现在还在外边,“先去车里。” 俩人搓手搓脚的踩着嗔嗔的雪声钻进车里,叶多少跺跺脚,“脚都快冻僵了。” 寒冬腊月,狂风像狮子般不停地怒号,苏锦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既不能拒绝张雪芝的邀约,又不能留下叶多少一个人,他灵光乍现,忙激动道:“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叶多少瞳孔猛的一缩,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她心虚道:“可是你妈……不会接受我的。” 苏锦年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启动车子,按照张雪芝给他发的地址开去,是一家味道还不错的餐厅,“放心,有我呢。” 叶多少撇撇嘴,倔强的扭过头看着窗外漆黑夜晚城市霓虹闪烁的灯光,“是不是应该买点东西……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好歹……” 苏锦年手握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别瞎操心了,有我呢,你只管把肚子填饱就行。” 叶多少看着他温柔如潭水的目光,突然鼻尖一酸,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可唯独在喜欢她这件事上显的比较愚钝。 的确,在某些方面,她确实配不上他的喜欢,可正是对他的感情,她才努力跨越阻碍,练就内心无比强大的自尊,在知道有海浪拍过来时,她没有循规蹈矩,而是勇于突破,所以她勇敢的接受他的感情,即使前方充满荆棘,她也会坦然面对。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苏锦年和叶多少用最短的时间逛了一圈超市,买了些营养品给张雪芝。 到达餐厅后,苏锦年把车停在车位,叶多少拿出包里的小镜子,前后左右照了好几遍,“我这仪容仪表行不行啊。” 苏锦年心仪道:“行,我的丑八怪,只能我说丑。” 叶多少掀起眼皮翻着白眼,“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她挽着他的臂膀,一想起张雪芝心就开始发怵,她的凶猛她是见过的,就怕她偶尔会称架不住。 苏锦年看出她忧心忡忡写满额头,忙安慰,“有我呢。” 叶多少定了定心神,随着他的步伐,越过大堂,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张雪芝提前订好的包厢。 到门口时,叶多少顿住脚步,猛吸一口凉气,“待会我要说错话了,记得发个消息提醒我,或者有什么话说太多了,或者太少了,你都提醒我,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好啦,我妈又不会吃了你。”苏锦年牵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叶多少点头。 推开门,包厢内的暖流扑来,叶多少小脸瞬间像打翻的番茄酱,通红。 叶多少攥着苏锦年的手紧张的直冒虚汗,细腻又黏稠,本以为首先会受张雪芝劈头盖脸一阵数落,可……包厢内居然空无一人。 苏锦年与叶多少相望,瞳眸充满震惊。 “会不会走错了?”叶多少疑惑。 苏锦年再次拿出手机确认一下,“没错的啊。” 正当叶多少不知是进是退僵持在原地时,门突然被人打开。 许倩一席百褶抹胸裙捶地姗姗走来,她看到叶多少时眉眼一震,锋眸利如削,在看到苏锦年时又隋然软了下来,“锦年哥,你来了。” 苏锦年脊背徒地被一阵寒风揪起,柔和的眸子在扫过叶多少转向她时,碎了一地。 他道:“你怎么在这?” 叶多少看了眼她端庄美丽公主般的着装打扮,心里一目了然。 许倩声音软糯,齁甜如糯米,她横过叶多少和苏锦年中间,扭动着纤悉的腰肢,像专属于她的座位徐徐走去,落座后指着两侧,“伯母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苏锦年站在门口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鹰眸犀利,面色深沉,宛若一脚踏进休无止境的深渊,他冷哼一声,“原来如此。” 叶多少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是一头雾水,迷蒙之际也猜透几分,见苏锦年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安静的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苏锦年拉着叶多少的手欲要离开,许倩两掌之间相互摩擦着,有熊熊烈火愤然喷发,“既然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吃个饭吧,这顿饭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浪费了,可不好,叶多少,你说是不是?” 听着许倩无厘头指责她的话,叶多少落地的脚尖一僵,那一刻在她心里闪烁过无数个想要离开的念头,可面对情敌的挑衅和莫名其妙的嘲讽,她拉着整个人已经在门外的苏锦年,“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张雪芝不在,她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甭管此时此刻前方的妖魔鬼怪有什么稀奇的高招,她都义无反顾。 叶多少把给张雪芝买的营养品放到椅子上。 庞大的餐桌许倩坐在右侧,叶多少和苏锦年坐在左侧,中间空出一个位置来,明知不会有人坐,可苏锦年执意如此。 所有餐食已经提前点好,两个人的分量,许倩完全没有料到,以张雪芝的名义邀约苏锦年,他依然还会带叶多少来。 第九十七章 一唱一和 包厢内空调散发的温度使得叶多少体内的情愫飙升,他脸颊像打了腮红般一片通红,窒息的感觉一度热的喘不过气来,他脱掉棉袄,斜眸睇了眼许倩的香肩乌发,怪不得她穿个抹胸百褶裙,原来是早有预料。 苏锦年把她一系列动作小表情尽收眼底,心底像装满了棉花,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他在桌底下拉过叶多少热的透彻的手掌心,在她手掌心写了一个“静”字,意思是心里静下来,不要浮躁。 叶多少软糯糯的点点头,她重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躁,她要耐得住性子,去迎接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二人甜蜜的互动看在许倩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她眸露凶光,像引燃了煤油般下一刻就会顷刻爆发,她极力忍住狂躁的脾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是那么优雅至极,她道:“锦年哥,今天点的菜都是你爱吃的,待会记得多吃点,你看你最近脸庞消瘦了那么多。” 苏锦年瞳眸阴鸷如此时寂静漆黑的夜,如果不是叶多少的出现,至今为止,他的心仍凄凉如沙丘,“是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不会变。” 许倩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色浮绕的阴霾加重,她镇定自若道:“你也知道我什么事情都不关心,除了你。” 未等苏锦年开口,叶多少抢先道:“我的男朋友,好像不需要许小姐来关心。” 哼,明目张胆的调戏她的男朋友,最可恶的是还当着她的面,耐她性格本来急躁,她一刻也忍不了。 苏锦年灰眸斜睨叶多少因生气而憋了通红的小脸,竟觉得特别可爱,他不管许倩的横眉竖眼,忙道:“这菜……怎么还没好,我发现这家餐厅的效率越来越低了……” 许倩的脸俨然青一块紫一块,面对苏锦年刻意的质问,心焦急的一颤,拖着她本以为今天会是她和苏锦年二人世界所以特意准备的蓬蓬百褶裙来到大堂内催了一下服务生。 又拖着长裙不假思索的走回来,“很快就好了……”她心虚道,声音很小,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叶多少惊呆,穿着这么长的裙子,那么高的高跟鞋居然还能行动自如,她不得不佩服佩服。 果然,在叶多少饥肠辘辘饿了半天肚子时,服务生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放到桌子上,“请慢用。” 许倩礼貌的道谢,看着摆满整个餐桌,每一道菜都精致万分,可餐盘里的菜量却很少,叶多少心里不禁疑惑:这是两个人的分量,压根就没把她算进来,也是,今儿本来就没想过她会来。 苏锦年倒是不客气的使劲往叶多少餐盘里夹菜,自己反倒没吃几口。 叶多少没有细细品味那些精致的菜肴,直接囫囵吞枣,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许倩大概是没见过吃东西速度这么快的人,一直冷眼看她,巴不得能用眼神立刻把她给哄走。 她优雅的吃着菜,看着面容冷冰,丝毫没有食欲的苏锦年道:“锦年哥,你怎么不吃?” 本来苏锦年和叶多少一样,是非常饿的,可一看到许倩那张貌似无辜的脸,他顿然没有了食欲,哪怕眼前摆着的是山珍海味鲍鱼龙虾,他都提不起兴趣来。 苏锦年没有理会许倩的问候,他冲叶多少甜甜一笑,像有月牙含在眼里,“你慢点吃。” 叶多少鼓着大大的腮帮,嗓子留不出说话的余地,却笑的比花还灿烂,她只能不停地点头来回应他的话。 许倩无缘无故再次被撒了一把狗粮,本想今天是来虐别人的,没想到反被虐,她的心像堵塞了一团黏黏的浆糊,越在意苏锦年的感受反而越自乱了阵脚。 她理清思绪,了解今天来的目的,再次开口道:“锦年哥,你说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感情可以维持多久?” 苏锦年心一怔,没想过许倩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也是他没有想过的,尽管他很爱很爱叶多少,可他不能在保证自己心意的情况下给她任何承诺,他冷眼蹙眉,“我拒绝回答。” 叶多少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承诺可以有,但必须要有行动来衬托,否则,有了承诺没有行动,那还不如没有的好。 听着苏锦年的回答,许倩差点没一口鱼刺卡在嗓子眼里,半天后,她才平复心情,把筷子放到餐盘上,说了一个令叶多少发懵的话题。 “其实她过得并不好。” 苏锦年冰冷的眸子突然柔情似水,猛的一震,他自然知道许倩口中的她是谁,可那与他何干?“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而我也早已经释怀,如果你硬要逼我想起过去的某些事,而你,许倩,都做了些什么,那我们现在就不是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聊天了。” 叶多少诧异,猛吃食物的手愣在原地,她默默地不插嘴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虽然她很想知道那个“她”是谁,可她并不愚蠢,苏锦年想提的自然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许倩瞳孔里充满震惊,曾经承受过痛苦的人,如今居然因为另一个人如此释怀不在意了,看来,某人不能成为牵制他的筹码,那她只能在变通另一条出路了,她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曾经那么的要好,却因为我一手阻挠,从此踏上两条永不相见的归途。” 苏锦年灰眸寒光乍现,没有让她闭嘴,而是很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许倩懂得适可而止,立马换了幅嘴脸,“瞧我这张嘴啊,说了不该说的。” 苏锦年挑眉,“既然说都说了,继续说下去啊,把你当年做的那些事全都说出来。” 叶多少扭头看着苏锦年脸色清淡,眸子里却有浓浓的煞气,话语间她听得出来,他曾经有个很爱的人,却因为眼前坐着的人硬生生分离,她不禁心里有些难受,不为任何,却因为她所爱的人曾经受过何等伤痛。 她仰头把身前摆着的红酒一饮入喉,符合苏锦年道:“是啊,说出来啊。” 许倩本以为叶多少会对苏锦年曾经的恋情有所芥蒂,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一唱一和,全部来质问起她来了。 她锤下头,企图躲过俩人扫射过来的凛气。 苏锦年看着叶多少一脸正气的小模样,戛然间笑的喷嘴,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零一章 心动的感觉 张雪芝挑眉,睨了眼旁边乖巧懂事身材高挑的许倩,“是嘛,倩倩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许倩揽着张雪芝的手臂,亲昵的像是母女俩,她眉眼弯弯笑的很甜:“我没什么推荐的,就去林生哥说的吧。” 张雪芝点头,轻抚她的手背,“既然大家都饿了,现在就出发吧。” 林生竖起大拇指给苏锦年,斜眸偷瞄了眼他得意的表情,便开车向目的地驶去。 他推荐的餐厅正是叶多少所在的“情有独钟”在火车站附近,环境还算优雅,价格适中,味道也很不错。 车子到达餐厅时,天空渐渐暗沉,一层淡薄的雾气缭绕在月光下,星辰影影绰绰的悬挂其中,不一会儿就被黑暗笼罩,片片雪花飘然落下,每一瓣落地后没有融化而是慢慢堆积成厚厚的雪。 苏锦年耳根被狂风侵蚀冻的通红,林生也直捂着耳朵,对着天空喃喃道:“今天有小雪气温怎么还这么低。” 张雪芝呼着哈气,凉风习习,使她和许倩的脚步更加紧促。 几人推门而入。 餐厅内的座位已经坐满了,苏锦年扫了一圈也没见叶多少的身影,心不觉得一紧。 服务生见有客人来,急忙上前招呼着,“几位请上二楼。” 张雪芝眸光锋利转了一圈,对其优雅的环境频频赞不绝口,环境是好,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服务生在前引导几人来到二楼,落座后被苏锦年叫住,他起身把服务生拉到一边,附在她耳边问道:“怎么没看见叶多少?” 服务生道:“多少有些感冒,下午就没来上班。” 苏锦年眸光一沉,眼里像有失望的玻璃,喀嚓一声,落地摔个稀碎,他光滑的颈项丧气的垂下头,心里对自己的怨恨更加深了,他把心里的怒气凝聚在手掌心,懊恼的使劲揉自己的寸发,急的在原地直转圈。 张雪芝见苏锦年不明所以的在原地拉磨,道:“你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来坐下。” 苏锦年狠狠的跺下脚,随着服务生的背影跑去楼下,林生了解苏锦年来此餐厅的目的,没见到叶多少定然不会罢休,他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某人不打招呼就走了还要他帮忙打掩护。 张雪芝怒气冲冲的猛地坐起身,吓了旁边专心点菜的苏父一跳。 她道:“这个臭小子又干什么去了。” 林生忙站起身,好声好气的劝说道:“昨天我们聊天,无意间听说他那几个室友过年没回家,这不说新年聚聚,夫人您就别管他。” 苏父赞同道:“他也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你就别总瞎操心的瞎掺和了。” 许倩斜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锦年消失的方向,面色不温不怒毫无神韵,内心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颠覆了想象。 张雪芝气的心脏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复。 许倩眸光凝滞携带一丝皎洁,禀性冷淡却装作炽热宛若太阳的安抚道:“伯母您就别管他了,咱们吃。” 张雪芝沉重的叹了口气,摆摆手,“不管他了……这个臭小子。” 从她的口中,林生既听出了无奈也听出了对儿子深深的疼爱和宠溺,他顿时面若冰山,陷入一阵沉思,想起已逝的母亲,骤然间痛彻心扉,心如刀绞。 苏锦年得知叶多少感冒时,辗转反侧徒步跑了很多家超市,才找到开门的,买了些姜和保温杯,出钱拜托餐厅厨房帮忙熬一下,叶多少的同事们都羡慕她能有这样一个既体贴又细心的男朋友,巴不得立马夺过来占为己有,只可惜呀,人家心有所属,且一心一意。 在叶多少同事的指引下,苏锦年捧着保温杯,踩着嗔嗔已经下了一层厚的雪来到叶多少宿舍楼下,他道谢后差点一不留神摔倒。 水泥楼梯再加上气温骤降雪已凝聚成冰,他小心翼翼的捧着保温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眉头一蹙,不禁担心起叶多少平时要在楼梯上这样走来走去,夏天还好,冬天实在是太艰难了。 他看着门牌号,焦急的敲着门。 窝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叶多少听到敲门声首先疑心重重,室友是有钥匙的,回来根本不需要敲门,可她在这的朋友就算安溪盈她们也都不知道她的宿舍住哪,那么在新年的第一天阖家团圆的日子,又有谁会找她呢? 见里面没动静,苏锦年焦急的又一阵敲门。 叶多少颤抖的心瞬间打了个机灵,她拖着好似有几十斤重的脑袋,裹着毛毯子,举起笤帚漫步挪到门口,想着来者为何人时,手中的笤帚已蓄势待发。 她打开门躲在后面,屏气凝神,见有一团黑影重叠在眼前,她举起笤帚,对准苏锦年的后背就要打去。 苏锦年蓦地转头,日益思念魂牵梦绕的那张清隽的脸戛然间闯入视线,叶多少扔掉笤帚,瞳眸像装了个放大镜般慢慢凑近,不可置信道:“你怎么来了。” 苏锦年被她的动作逗笑,调侃道:“还好我回头了,不然会不会被你拿笤帚打的小命呜呼。” 叶多少撇嘴,心里还在赌气,她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毛毯,没好气的斜睇了眼苏锦年,没理他,一扎头钻进被窝里。 苏锦年剑眉凝聚一层悲伤和懊悔,他双眼笑眯眯的半蹲到叶多少床边,用手掌轻碰了下她的额头,“还是有点烫啊……” 他把保温杯盖子拧开,温柔道:“别怄气了,起来把姜汤喝了。” 躲避苏锦年的叶多少把头埋在被窝里,赌气的偏不想见他,“那把姜汤留下,人……走吧。” 苏锦年眉峰轻挑,蹲了半天小腿有些酥麻,他不怒反笑的把保温杯放到桌子上,凝眉思考了会儿,将除夕夜那晚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并且说了三遍,听的叶多少耳根都快起茧子了,她不捺烦道:“别说了,别说了……谁要听。” 他见一动不动的叶多少终于按捺不住的探出了头,他忙把脸凑近跟前,两臂撑着身子,笑盈盈的看着叶多少,看的她脸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她道:“苏锦年你神经病啊。” 苏锦年继续撑着身子看她,嘴角上扬翘着薄唇道:“我是神经病你是什么?” 他把脸又进一步凑近叶多少,轻睨道:“丑八怪。”声音好听到听的叶多少心里发颤。 她被他炙热的气息弄的面色红润,耳根微红,心脏砰砰砰的跳的很快,心想,糟糕了,心动的感觉显些被他迷惑,她猛地推开他的身子,镇定道:“昨天,你躺在许倩腿上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二章 照顾她一辈子 苏锦年摆出一副苦瓜脸,当提到许倩时整个五官都在抗拒,“昨晚我真是喝多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喝多了。” 叶多少斜眸睇了眼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表情,眸光折射出寒冬腊月里的飘雪,颤抖着唇瓣,语气轻浮道:“喝多了就往人家腿上躺啊。” 苏锦年脚步往叶多少床边蹭了蹭,锤着头像犯错误的小孩子般,星眸写满愧疚,他抽出一只手来轻轻戳了戳叶多少的肩膀,小心翼翼道:“保证下次不会了,你快把姜汤喝了,看见你喝了我再走。” 叶多少耸了下肩膀,拽紧被子一角往身上盖了盖,刚想张嘴却毫不犹豫的打了个喷嚏,大鼻涕顿时肆意横飞,苏锦年见状紧着倒腾腿把桌子上的纸巾睇给她,好声好气道:“你倒是多穿点。” 叶多少边擦着大鼻涕,边斜眼挖了眼苏锦年身上穿着的大衣,与此同时不挣气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还说别人,你自己穿那么少。” 肚子饿的叫声穿进苏锦年耳朵里,他心虚的拢紧大衣,冰辉眸暖意横流,像滔滔不绝的江水,永不干枯,他把保温杯里的姜汤睇给叶多少,“别怄气了,快把它喝了,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叶多少手捧保温杯,杯口冒出一股浓浓的辣味,她心里惊呼,这是放了多少姜,她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全都灌进口中,叶多少咧着嘴,“这放的都是姜嘛?” 苏锦年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含糊不得道:“是啊,姜不是驱寒的嘛。” 叶多少配合着他眼角弯弯笑靥如花道:“是……啊,可你倒是放点红糖……” 她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直接听不清说什么,叶多少小鹿乱撞的缩回被子里,企图遮掩她因心脏炽烈的跳动而心烦意燥,“那个,谢谢你啊。” 苏锦年羞涩的指尖在耳边揉来揉去,透亮的眸子像点燃了星火照耀着黑暗的屋子,他道:“等我啊,我去买东西很快就回来。” 叶多少蔫着头,看着他帅气的背影消失于黑暗的屋子里,心里蕴藏的怒气瞬间消散,她害羞的一边抽搐着大鼻涕一边躲在被窝里直跺脚,床板蓦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偶买噶,偶买噶,苏锦年怎么这么帅,对我这么好,啊啊啊啊啊……天哪,天哪……” 她在宿舍里自言自语着,心脏扔在剧烈的跳动,叶多少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吁着哈气,她觉得自己深陷在爱情的沼泽里已经无法自拔,不管未来的结果如何,她只会越陷越深,所以即便会有伤心或痛苦,即便会流出酸涩的眼泪,可她的心,扔因为他爱她而是甜的。 苏锦年买了许多食物回来时,天空飘落的雪花越下越大,狂风却忽然停了,他每踩一个脚印都觉得离她越进一步。 大年初一,许多店铺还没有开门,想着叶多少感冒了,所以他特意买了小米和一些青菜,胡萝卜之类的食物。 虽然叶多少宿舍空空荡荡,一点做饭的痕迹都没有,好在,有锅,可以熬粥的锅。 苏锦年一心急又差点在楼梯口摔倒,他呲着牙狠狠瞪了眼凝在地上的冰块,喃喃自语道:“让我摔倒了还好说,要是让我的丑八怪摔倒,到时候我把你们都铲除掉。” 他气冲冲的跨越层层楼梯,敲门,“丑八怪我回来了。” 叶多少拖着沉重却因苏锦年到来而欢喜雀跃的脑袋,“来了来了。” 她裹着毛毯,因素面朝天又加上感冒的缘故,所以气色有些欠佳。 苏锦年蹙眉摸摸她的额头,担忧道:“在被窝里也要多穿点啊,我给你买了些清淡的食物,你好好躺着,我熬好了端给你。” 叶多少瞳孔不可置信的张大,漫步回到被窝里,惊诧道:“喂苏锦年,你什么时候学会熬粥了。” 苏锦年脱掉大衣外套挂在椅子上,撸起袖子,把超市买来的菜拿去阳台洗,“为了喜欢的人,熬一碗粥又算什么,不会可以学的啊,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像上次西红柿炒鸡蛋那样了。” 叶多少把被子裹紧,明明寒气纵横,却因苏锦年的话而觉得心暖暖的,像躺在夏季炙热的树荫底下乘凉般,她抽搐着鼻涕,脑袋沉沉的等待着她心爱的男子为他做好粥。 这时的张雪芝一行人也在餐厅用好了餐,她擦着嘴角蔓延的油渍,看着林生,满意的点头道:“你的眼光不错,这家餐厅味道的确很好。” 林生恭敬的点点头。 苏父看了眼时间,声音沉稳道:“该回去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许倩拉着张雪芝的手,姿态亲昵,语气谄媚道:“伯父伯母,真是感谢您今天的陪伴,我知道您是因为我父母没有时间。” 张雪芝笑呵呵道:“倩倩说的哪里话,伯母是真心喜欢你。” 在欢声笑语中,几人从温暖的室内走向寒冷的室外。 张雪芝担心道:“林生,待会送我们回家你再去接锦年,他又没开车,别喝多了,这大过年的也不好打车回去。” 林生点头道:“好。” 苏锦年把叶多少宿舍的阳台弄的乌烟瘴气,手忙脚乱中熬好了小米粥,青菜粥,等等。 他吹了吹碗里热气腾腾的粥睇给窝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叶多少,“饭好喽,多少快起来喝。” 叶多少挣扎着坐起身,双手撑着坚硬的床板,边抽着鼻涕边哈气连天道:“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要照顾我。” 苏锦年目光温柔,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声音暖暖道:“照顾你,我心甘情愿,你可不许嫌烦奥,以后可要照顾你一辈子呢。” 叶多少望着他真挚的眼眸,鼻尖一酸,她接过粥在嘴边吹了吹,舀了一勺送入嘴里,细细品味一番,郑重的点点头,“手艺确实长进了不是。” 苏锦年嘿嘿的傻笑着,“那你不生气了?” 叶多少执拗的别过头,冷哼一声,其实心里早已怒气全无,面对着他单纯的瞳孔,哪怕是感冒都快要痊愈了。 这时苏锦年的电话声响起,“是林生,喂。” 林生在大门口吸着烟,烟圈呈螺旋状浮在他的脸上,“喂,多少住的地址在哪里,夫人叫我去接你。” 苏锦年道:“我把地址发给你。” 叶多少一勺一勺舀着粥,苏锦年替她把鬓角的碎发掖在耳朵后面,轻生道:“待会林生来接我,你喝完粥早点睡。” 她垂着头,即使粥在烫也一口一口递进嘴里,恋恋不舍道:“我们有时间一起去看电影旅行吧,还有等我感冒好了一起去看看刘姨。” 苏锦年欢快的答应,瞳眸充满期待,“好啊,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第一百零三章 在城市的角落重逢 叶多少的感冒持续了三天才彻底好,期间也断断续续上了几个小时的班,发现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好像脚底踩着棉花,走起路来也非常不平衡,所以干脆请了假。 本来说直接感冒好了和苏锦年一起去看刘姨,正巧,白朗和叶然买了这两天的火车票,当叶多少知道俩人要来玩时,整整激动了半个晚上才睡着。 因为思念,因为儿时的牵绊,更因为白朗病情好转,成功找到了新的工作,拿了薪水,生活可以和别人一样。 叶多少和苏锦年约好一起去火车站接叶然和白朗,住宿等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妥当。 暮色天空雾气苍茫一片,太阳的光线被厚重的云层笼罩,片片雪花飘散落下,路上的行人脚步缓慢,皆品味这一刻的幸福。 叶多少把羽绒服帽子盖在头上,裹得严严实实,可凉风依旧从别处钻进她体内,她缩着脖颈,把两双冰凉的小手放在苏锦年袖子内,被叶多少管得严,苏锦年也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衣服虽厚,却抵挡不住他帅气的外表。 天空飘落的薄雪透彻而明亮,正如此刻叶多少期待的眼睛,她忽闪着睫毛挂上的雪晶,激动道:“叶然说车已经到站,马上就要出来啦啦啦啦啦啦啦……” 苏锦年看她兴奋的直跺脚,垂下头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尖,“我去把准备好的新年礼物拿出来。” 叶多少忙把他拽回来,“没关系,外边太冻手了,待会直接上车给他们吧。” 苏锦年嘴角上扬,声线如此刻垂落的皑皑白雪,干净透彻,“好,都听你的。” 熙攘的停车场因有残留积雪的缘故,再加上气温骤降路面凝聚结冰,所有人群皆小心翼翼。 火车站出口突然人流涌出,出租车司机们全都蜂拥而至,去询问有需要的人们。 叶多少视线穿透男女老少,最后落在被人潮拥挤在中央的叶然和白朗,只见白朗和叶然分别拖着硕大的行李箱,碾压在路面的积雪时发出滋滋的响声,她不管二人看没看见,撒开苏锦年的手就冲二人跑去。 苏锦年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发动车子。 叶然身材高挑,就算穿着长款羽绒服也阻止不了她的美和散发的魅力。 白朗因没有维围巾和没戴帽子的缘故,耳朵和脸颊冻的通红,二人一路以来一直沉默着,尽管白朗怎样逗叶然笑,可她都是很勉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终于这种氛围被车子到站的那一刻,叶多少的到来而调节了。 叶然和叶多少相拥,没有过多慰问的言语,像多少个梦里重逢的场景一样,说好一起见证彼此的爱情和美好的明天。 叶多少戏精上身,她抽搐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锤着胸口,“这么久不见,你瘦了。” 叶然嘴角憨笑一下,眼波流转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上,“是啊,我瘦了,只有你胖了。” 叶多少瞬间鼻孔朝天双眼瞪她,“好你个叶然,不懂得什么叫逢场作戏吗,我都夸你瘦了,你就象征性滴,也夸一下我呗。” 叶然浑浊的眼仁里突然涌现出一抹清澈,她望着晶莹剔透的雪花喃喃道:“你在的城市下雪了。” 叶多少木那的点点头,扯着叶然的手臂一个劲的往前拽,“白朗快跟上我们,外边太冷了。” 白朗倾长的身躯冻的直颤抖,心里却住着三伏天的太阳,他疑惑道:“锦年呢?” 叶多少指着停车场最前面一辆很漂亮的豪车道:“就在那。” 当叶然视线看到苏锦年开着的车时,眸光一颤,脑海里回忆的频率一遍一遍不停地重复,她羡慕的看了眼身材矮小的叶多少,一瞬间居然想起了南风,她晃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礼貌性的招手,叶多少坐进副驾驶,白朗和叶然坐在后面。 白朗冻的捂了下耳朵道:“车里可真暖和呀。” 叶多少掉头嘿嘿的笑着,“我俩给你们准备了新年礼物。” 叶然瞳眸一震,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波涛汹涌荡漾不平,她强装很喜悦的样子道谢。 叶多少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和金色的精致小盒子。 她把黑色的递给白朗,“这是苏锦年买的。” 又把金色的递给叶然,“这是我买的,不许嫌弃。” 叶然咧着嘴角,斜睨一眼她,“快擦擦你的大鼻涕吧。” 白朗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男士手表,光看第一眼他便觉得价值不菲,他惊呼道:“这也太贵重了吧。” 苏锦年专心致志的开车,听到白朗惊呼,冰冷的脸掩出一丝笑意,“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意,还要多亏了你,我才有机会知道自己的心。” 白朗心里蓦地闪过万千思绪,他看着这座既陌生又觉得熟悉的城市,虽然曾经只有一面之缘,却在他心里烙下很深的痕迹。 熟悉的街道,爬山看海,一起吃过的饭去过的游乐场,一幕一幕像电影般在脑海里放映,他转头神情模糊的看了眼不明心绪的叶然,心,又像被割断般难受。 这一次的到来,他只想给叶然留住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成为心痛的过往。 叶多少看着叶然眸光呆滞,愣的出神,“叶然,你怎么不打开看看,该不会是嫌弃我……” 叶然瞬间惊醒截口道:“当然不会嫌弃,你看我和白朗都没给你们准备新年礼物。” 她说着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樱桃耳坠,款式很小,搭配起来应该非常可爱,所以她就买了下来,自己又没有耳洞,想着送给叶然。 叶然惊喜的点头,表示很喜欢,可心里却平淡无奇。 叶多少满意的喃喃自语,“喜欢就好。” 送完礼物后,车内的气氛一度压抑的让叶多少不敢喘着粗气,她瞥了眼注视前方的苏锦年,俊俏的侧颜是很多女生梦中的脸,余光又偷瞄了眼没有任何言语互相看着两边窗户的叶然和白朗。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难道,是吵架了吗?不然为什么不说话? 虽然内心多疑,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见气氛有一丝诡异,叶多少道:“在火车上一定没吃好,早就饿了吧。” 叶然眸光依旧看着窗外高楼耸立和巍然屹立的摩天大厦,思绪宁静道:“我们就吃了些零食,肚子确实饿了。” 白朗附和着她点点头,清隽的面孔浮挂一丝悲伤,像此刻天空洁白的雪花,落地便与之融合,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四章 半真半假玩笑话 叶多少弯眉微挑,打个响指道:“要不然直接去我们餐厅吃吧,别饶来饶去了!” 苏锦年斜睨她一眼,眼神中包含着你就折腾吧可我就爱看你折腾的模样,在城市的街道上转了几圈又回到原点,车子停到“情有独钟”餐厅时,白朗眼睛一亮,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啊多少,曾经只是有一个想法,如今竟成真了。” 叶多少边缩着脖边推开餐厅的门,对白朗所说曾经的想法如今成真狐疑不已,她脑海里反复斟酌这句话的始末,终于在看到餐厅牌匾的一刹那想了起来。 她激动的拉起叶然的手臂,把白朗第一次到这座城市就是在这里吃一顿饭的场景说给她听,“那时候白朗觉得这里的菜很好吃,我就想着有机会我们三个一起能携手并肩坐在这里享受生活的节奏,如今真的一起了。” 叶多少说这话时,开心的像个小孩子,时光仿佛一下子把他们带回那时的青葱岁月,将童年的回忆展现的淋漓尽致,好像时隔多年以后,当很多事情都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他们生活的样子也不复从前,偶然间翻起曾经拥有过真挚的情感,然后拍拍上面厚厚的灰尘感叹,那时的时光,是最好的时光。 叶然听着叶多少说的话,敏感的神经好像触了电,脑海里一下子闪现许多回忆,那些回忆令她彷徨,令她无措,像是在讽刺现在她几尽被腐蚀的灵魂。 她在这欢腾的餐厅中缄默不言,认情绪拉着她的思想到处游走。 叶多少和苏锦年带着俩人来到二楼较僻静的角落,点了许多的招牌菜,她的同事对她羡慕不已,男朋友帅不说,朋友们也是如此。 叶然见叶多少的同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白朗,心里的醋坛子顿时被打翻随着眼里的寒光流泻。 她揽着白朗的手臂亲密道:“待会多吃点。” 叶多少完全没注意到同事那勾魂的眼神,一个劲的点头,“不吃撑你俩不许走。” 点完菜后同事气囊囊的走去楼下,趁着闲暇时间给叶多少发了微信。 内容给叶然看后她心里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叶多少的同事道:“你一起同行的男生也太好看了吧,和你男朋友不同,完全是另一种风格,虽然给人一种满眼忧伤浑身凄凉的感觉,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纯粹到能把人灌醉,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整张脸就已经完全雕刻在我的脑海里,像被风蚀了记忆,一点一点通过时间的沙漏流露到我的回忆里。” 当叶多少收到她同事的微信时,眸光定在白朗身上看了好一会儿,真的觉得他的眼神抑郁寡欢透着朦胧的忧伤,直到苏锦年在桌底下戳了下她的腿,煞气的醋意逼来,她才蓦地回过神,把同事发的给他们看。 叶然寒眸扫了一眼,脸色骤地怫然不悦,难看至极。 她眸光像雷达一样扫射白朗一圈,弄得白朗非常不自在,他胸腔被揪起一阵燥热,眼神闪烁道:“叶然,你别因为这个影响了吃饭的心情。” 叶然唏嘘的撇撇嘴,神韵僵硬的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故意说的无比轻松甚至玩笑道:“随便说什么我都不在乎,而且人家夸你好看,我在想,你这副模样要是在稍微包装一下,可以去娱乐公司当练习生,以后出道保不准会有很多人喜欢你呢。” 她的语气很轻浮,听起来却半真半假更像玩笑话。 白朗眸光闪躲,双手紧张的搅在一起,他不想惹叶然不开心,更不想让她担忧,所以他什么都不说,也只当她说这话是在开玩笑。 叶多少和苏锦年相互对视一眼,她突然璨笑的对叶然竖起大拇指,“叶然,你眼光真不错。”她开始陷入无限遐想,想着如果白朗真的如叶然所言去当练习生…… 苏锦年在桌底下怼了怼她的腿,满脸都在宣泄着情绪,叶多少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待会吃完饭把行李放回酒店,我们先去哪玩?” 白朗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斜眸看了眼叶然,自从出院后,他的性格相比之前更加腼腆了不少,可能是怕说错话之类的让叶然不开心吧。 叶然思索一会儿,毫无头绪,“都听你们的吧,我对这也不熟。” 说到这叶多少垂头丧气道:“可惜了我只请两天假,不能总陪着你们。” 叶然轻抚鬓角滑落的发丝,香肩微耸,“没关系,不能耽误你赚钱。” 叶多少嘿嘿笑道,同事刚好端着菜慢慢上来,叶然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像是要用意念把她同事的感觉击碎。 她好笑,暗戳戳的怼了下苏锦年,意思是叶然吃醋的模样怎么和某人曾经那么像呢! 苏锦年倔强的扭过头,边吃边和白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苏家老宅。 许倩悠然自得的坐在客厅沙发上边扒着橘子边无聊的看着电视剧。 林生偶尔在她眼前走过,像是刷存在感般。 而许倩选择无视。 她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张雪芝在午睡,苏父又一直不在家,回家过年的阿姨还未回来,整座空荡的别墅一楼就她和林生两个人,她总觉得哪里别别扭扭的。 苏锦年晚上很晚回来,早上又很早就出去,俩人连碰面的机会都很少,还怎么擦出爱情的火花。 她一直想着如何能拆散苏锦年和叶多少,可一直未得手过。 许倩斜倚着沙发垫,疲惫之际掀了掀眼皮,见林生在旁边戴着耳机晃来晃去,她心里烦躁的关掉电视,怒冲冲的走着楼梯回到房间,“啪嚓”一声甩关房门。 林生虽戴着耳机,可里面什么音乐都没放,自从上次许倩醉酒,她让他喂她喝粥,他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身体里翻涌,在闲暇时间,他总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尽管他知道,曾经他对她百依百顺仅仅是因为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一起长大过,可现在,某些事情却在慢慢的悄悄发生改变。 他冰冷的心,因她期待炙热的眼而缱绻起一股热浪,深入骨髓,渗入肺腑。 他再也无法忽视自己已经喜欢上她的心。 哪怕知道她会利用他,哪怕知道没有结局甚至会万劫不复,可他依旧会义无反顾。 第一百零五章 扑了个空 估摸着半个多小时后,林生已不抱任何希望回到房间,恰巧这时,许倩画着精致的妆容,眉尾勾勒之处看起来非常妖艳,她穿着枣红色大衣,纤细得腰间系着飘逸的蝴蝶结,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意爽妩媚多姿。 她背起限量版包包,满脸严肃敲林生房间的门。 林生打开门后,看着许倩卷发垂涎腰间,烈焰红唇美丽之中掺杂着庄严,傲娇之色从骨骼里渗出,她言辞郑重道:“开车送我去一个地方。” 他半倚着门楣,眼眶里流露的尊崇正一点一滴占据着心扉,心里考虑两秒钟便点头答应。 许倩见他如此痛快,连犹豫都没有,黛眉微蹙,狐疑道:“你都不问问我要去哪里?” 林生穿上黑色大衣,衣襟垂立膝盖,将他原本修长的体型衬托的更加无法欲盖,他眼目温和却冷声道:“向来如此。” 本想说爱情向来如此,可那两个字,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许倩听的一头雾水,云里雾里间坐着林生开的车,前往目的地。 她要去的地方正是叶多少所在的餐厅。 自从上次林生提意去那家餐厅吃饭,她暗地里调查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料,正是叶多少打工的餐厅,只是上次未见到本人,不然她定要叫她难堪。 当许倩把地名告诉林生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先给苏锦年打个预防针,他不知道此次许倩前去有何目的,他能做的也仅仅就是这样。 林生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一路上速度平稳,许倩只能干着急瞪眼,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叶多少面前,揭发她展露在表面的模样和无法潜藏的贫瘠。 车内只能听到轻柔的歌曲,除此之外俩人尴尬的谁也没有先开口,为了表示不满,许倩特意咳嗽了两声,眸光直射窗外悄然飘落的皑皑白雪。 林生依旧享受般的开着平稳的车。 半天后,他语气清澈,声音温和道:“雪天路滑,烟雾太重,安全当第一。” 见他磨磨唧唧的说出这几个字,许倩翻着白眼,对于他说的话,她竟无法反驳,只能倚靠在车垫上,闭目养神,默默想着待会要讽刺叶多少的词语。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苏锦年和叶多少等人在餐厅吃着饭,突然收到林生发来的微信,说是他正开车送许倩往这边来。 他不理解道:“怎么你对许倩这么唯命是从。” 微信发过去,林生竟然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着实让苏锦年大跌眼镜。 “还说什么不喜欢许倩,你看看他发的表情。”苏锦年一边不可思议的瘪瘪嘴,一边给叶多少看聊天记录。 叶多少炙热的瞳孔立即冷淡下来,不满意道:“她来干什么,没事吃饱了撑得一天不见你就闲得慌?” 叶然和白朗不明所以,只低头默默吃着饭,静静的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苏锦年咻地坐直了身板,明澈的眼仁提溜提溜转,满脸无辜道:“真是冤枉啊,她绝对不是来见我的,我敢保证。” 他撂下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叶多少眼帘微垂,陷入沉思,“难不成又是来找茬的。” 她咧着嘴,酸脾气就跟喝醉了的酒顿时上了头。 叶然垂着头,余光瞟了眼叶多少气囊囊的脸,她边送进嘴里一口青菜边含糊不清的问,“谁要来找茬?” 叶多少掀了掀眼皮,眸光带电斜睨了一眼苏锦年,虽然说来话长,可她言简意赅道:“喜欢他并且对他不离不弃的人。” 叶然眉宇一震,心想这么强悍的情敌,“那你打算怎么办?气势什么的能不能碾压?” 叶多少蓦地蔫了头,声音软糯糯道:“在吃上我觉得可以碾压。” 一直未开口的白朗噗嗤一笑,嘴里咀嚼的食物差点没呛到嗓子,叶然忙拍拍他的后背,递给他一杯水,“看你幸灾乐祸的样。” 白朗瞳仁瞪得老大,表情认真道:“我没有。” 叶然皮笑肉不笑的点头道:“好好好。” 叶多少看着俩人恩恩爱爱的互动,暗自怼了怼苏锦年,绷着一张臭脸不满意道:“你的许倩妹妹,可能马上就要到达战场,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苏锦年神韵冷峻,目色有绽放的烟花随着许倩即将到来而瞬间垂落,他薄唇微启,试探道:“既然知道她要来,我们为什么不走呢?” 叶多少连想都没想就把视线对着叶然和白朗,“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与其针尖对麦芒,不如我们直接去景点吧,省的怄一肚子火还没处撒气。” 叶然和白朗见状撂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油汪汪的嘴唇,“我们也吃饱了。” “那直接去景点吧。” 叶多少看了眼雾色濛濛的天空,缭绕在周围的霾几乎看不清对面的大楼,她道:“虽然下雪了,可室外的可见度有限,要不然我们去室内的吧?” 此番话一出,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苏锦年搜了搜附近室内可以游玩的,除了一些娱乐项目,还有新开的萤火虫星空艺术馆,他想着或许女生会喜欢去里面拍照。 相比叶然的沉默,叶多少则非常兴奋,她立马穿上棉袄,特意掏出小镜子涂上口红,背上包包,蓄势待发的架势。 几人离开后,苏锦年开车到提前预定好的酒店,新年出来游玩的人非常多,因为是临时知道叶然和白朗要来,俩人提前一个晚上辗转整座城市还有房间的酒店,价格差不多的,环境也不太差的。 因为白朗攒的假期有限,所以总觉得时间非常紧迫。 到达酒店以后,林生和许倩俩人正好也到了叶多少工作的餐厅。 许倩穿着高跟鞋踩着路上的积雪,怒气冲天远远的就看向餐厅,导致一不小心打了个滑,摔倒在地上。 她吃痛的捂着膝盖,五官凝骤在一起,雪花飘飘,一片片的落在她头上,她咬牙切齿的对叶多少更加痛恨。 林生停好车,急忙过来搀扶她,却被许倩无情的甩开。 她手臂撑着堆满积雪的地面,呼出的哈气感觉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她气焰汹汹的推开门,凶狠的目光扫视一圈聚集在一个凝似叶多少的背影身上。 许倩从背后伸出手拽住那个背影,一回头,却不是叶多少,她愤懑道:“叶多少呢?” 叶多少的同事一脸诧异,面对眼前容貌美如花的女子逼问,怯懦道:“多少她今天休息。” 许倩眉头蹙起,凝聚成一个沉重的问号,“什么?休息?” 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竟然扑了个空。 第一百零六章 苏少觉得他失宠了 许倩并没有想要善罢甘休的意思,她穷追不舍问道:“她的宿舍在哪里?” 虽然不知道眼前女子为何总是咄咄逼人,不过看这架势怕不是善茬,叶多少的同事畏畏缩缩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好意思女士,我要继续工作了。” 许倩见什么也没问出来,急得直跺脚,她扭头转向一旁有些尴尬的林生,将注意力转移集中到他身上,“你知道么?” 林生立即无辜的摇摇头,且不说他是真的不知道,就算他知道,又怎能告诉她让她继续胡作非为呢,尽管他喜欢她,但这不能成为出卖朋友的理由。 最后没见到叶多少,许倩像被泼了冷水一样灰溜溜的离开。 林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竟有些落寞,不是因为来找茬,而是因为,她爱的那个人不爱她。 到达萤火虫星空艺术馆时,暮色天空骤然深邃,像雪花沉淀之后积攒了许多灰蒙蒙的雾水,火红的太阳像个圆球被凝固的阴霾缭绕。 叶多少穿着盖过膝盖的羽绒服依然感觉寒风凛冽,她关心道:“叶然,你怎么就穿这么少,冷的话车里有暖宝宝,要不要多贴点?”说完她把小手习惯性的缩进苏锦年袖子里。 叶然眸光明澈,学叶多少的动作,也拉起白朗的手,出乎意料的是,白朗竟然比她还要冰冷,她璨笑道:“不用了,我有天然暖宝宝。” 白朗身躯一僵,朗目幽深渊长,垂眸看她时情绪的波动几乎垂涎崩溃的边缘,他知道叶然说这话只是为了让叶多少不看出任何叶然对他的感情好似已经产生裂缝的端倪,他看着叶然眼角笑的弯弯像有星星缭绕,掌心攥紧她同是冰凉的手,用尽全力给她温暖。 叶多少见俩人感情依旧那么要好,之前那些糟糕的念想也就随风飘散了。 萤火虫星空艺术馆的票价很便宜,又因为是新开的,所以里面游客非常多,大多数场景都是女孩子喜欢的。 苏锦年和白朗快被这里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睛,俩人对视一眼,选择默默退后,静静看着各自心爱的人在那摆着姿势,你拍一张我拍一张好像只要拍不出想要的就停不下来的画面。 那一刻,白朗的心被叶然的笑塞的满满的,他忧愁的瞳眸好像因为她的笑容一下子变得透彻了。 苏锦年把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腾出来拍白朗的肩膀,眸光悠然,弥漫一层水雾,关切的口吻中透着疑问,“一切都好吗?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白朗也曾盘问过自己,只是始终没有答案,他望着踌躇的灯光闪耀在每个人欢快的脸上,突然就迷失了方向,白朗摇摇头又很突兀的笑了起来,他深情款款凝望着叶然的脸,肯定道:“我没有学历,阅历又不丰富,甚至还有病史,父母对我也没什么期望,只想我能健康,虽然我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会将我带去何方,又会不会跌倒,跌倒后又该如何爬起来,但只要她还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 白朗说着说着心便开始剧烈的疼痛,像有什么东西在一寸一寸的割据和凌迟他的心,可他的眼又没有惧怕,抑或是不知道为何而惧怕,他在看叶然时眼神坚定,坦坦荡荡毫无畏缩,就像在看对于他来说意义重大的某种救赎,看着看着,又不自觉的痴望着她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苦涩,是此时的苏锦年很难以体会的那种爱到骨子里却要时时刻刻面临即将要失去她的那种苦涩。 苏锦年看着他朦胧的双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突然就陷入沉默。 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他无法体会白朗因何抑郁寡欢,也无法体会是什么样的信念使他支撑到了现在,就像一把锋锐的尖刀,如果不在他身上划个口子,他就不会知道有多疼。 叶多少和叶然拍好了照片,又牵着手狂奔到下一个地点,瞬间就被一大片萤火虫发出的光芒所吸引,又是一阵喀嚓喀嚓的快门声。 跟在后面无聊的直打哈欠的苏锦年感觉很郁闷,像是失恋了一样被抛之脑后。 这边拍完照又跑去那边,之前情绪低落的叶然因为心情舒展,拍了很多美照瞬间情绪开始高昂,她和叶多少一样,拍的完全停不下来。 同一个场景,不同的表情就拍了很多张。 直到最后,兴趣燃起又熄灭,叶多少和叶然精疲力尽的耷拉着脑袋,喃喃自语道:“不拍了不拍了,太累了,都没好好观赏。” 苏锦年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宛若失宠的妃子再次得宠般,“不拍了是不是可以多看我两眼?” 一旁的叶然瞬间鸡皮疙瘩起一身,一向觉得高冷桀骜的人肉麻起来就没她家白朗什么事了,她扑通一下就倒在白朗怀里,眼皮耷拉着,“太累了,跑来跑去,快扶着我。” 白朗掌心轻揉她的碎发,宠溺的眨巴着大眼睛,任她看着自己,“叶然最好看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好看。” 好不容易说句情话的白朗,恰巧被叶多少听到,她瘪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 叶然斜眸瞪着叶多少,俩人吐着舌头翻着白眼,丝毫不忍让彼此。 苏锦年无奈的搂着叶多少的肩膀,几人继续欣赏着,只是没人在拍照了。 从叶多少餐厅回到苏家老宅的许倩,气腾腾的甩着步子,嘴里反复嘟囔着叶多少的坏话。 林生停好车,已不见许倩的踪影,估计是跑到张雪芝房间告状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好车钥匙,回到房间脱掉外套,倒在床上深吸一口气,脑海里不停的翻转许倩生气、开心时的画面,从小到大过滤了一遍。 正如林生所想。 许倩一回来听见张雪芝醒了起身倒水,忙热情的跑到她房间去,开始诉苦。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伯母,锦年哥又跑去约会了,那个叶多少不顾伯母的警告,硬是不放手。” 张雪芝见许倩担惊的模样顿时惹人心生怜爱,她喝了一口热水,想起那天碰面的场景眸光深邃道:“三年时间,如果她没有一番作为,会自觉离开锦年。” 许倩瞳眸一震,泪珠子更加汹涌的滚落在脸颊,她担忧道:“那要是她有一番作为岂不是……伯母……” 张雪芝忙安慰她,想起叶多少就瞳仁严厉痛斥道:“倩倩,你放心,不管三年内她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都不会让她嫁到我们苏家。” 许倩一听,眸光邃亮,“伯母,是真的吗?” 张雪芝露出慈祥的笑容,点点头。 第一百零七章 之前的事是误会 得到张雪芝的认可,许倩心里毫无忌惮更加肆意妄为了,她想着还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拆散他们,她一遍一遍的挤出笑容为张雪芝倒水寒暄、套话。 傍晚的时候,朗月星河,白昼里挥撒不去的阴霾终于褪去,许倩窝在沙发上反复看着时间,瞳眸慧智,苏锦年每日很晚才会回来,甚至有时候直接去别苑,她沉吸一口气,拨通了顾方白的电话。 虽然俩人不熟,但因着苏锦年的关系也见过几次,她没有想过这么晚打扰人家是否妥当,只一心想着苏锦年。 顾方白凝蹙着眉宇,见是陌生号码,犹豫半天才接起电话,“你好?”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瞬间困意全无。 许倩换了副嗓音,柔声细语甜如蜜饯,她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我是许倩,和锦年一起长大的,我想你应该记得我。” 顾方白脑海思索半天才闪烁寻到有关于许倩的回忆,他对她的含糊其辞表示不懂,“所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倩玉眸流露出皎洁的笑,面孔阴森邃冷,她手中拨弄着遥控器的摁钮,蓦地换了台,“叶多少,你也认识吧。” 顾方白对许倩也只知其人,对于她的性格秉性毫不了解,他不懂就因为问认不认识叶多少而大晚上打扰别人的睡眠有什么让人拒绝不了的理由,他道:“认识,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另一端的许倩听出顾方白的不耐烦,眸露寒光,也言简意赅道:“听说叶多少说她喜欢的是你。” 顾方白瞳眸一震,眉宇紧蹙透漏着紧张,他咻然从床上坐起,英俊的侧颜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无比彷徨,想起第一次在训练室见她,她胡乱指着他道:“我喜欢的是你呀,顾方白。” 尽管当时他也很震撼,可后来叶多少也说过,那完全是误会,她是紧张的随意想找个台阶下,确实不是真的喜欢他,既然当事人都已经澄清了,他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顾方白黑着脸,宛若此刻墨汁翻滚般寂寥的夜,他不知道许倩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谗言,也不知道她想要为此做什么文章,他面色平静到掀不起任何惊涛骇浪,“那完全是个误会,我和多少只是朋友,她喜欢的人至此至终只有苏锦年一个。” 他说的铿锵有力,极力澄清他和叶多少之间的误会。 他不明白许倩为何对叶多少的事如此上心,顾方白沉声道:“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挂掉电话后,第一时间给苏锦年打了电话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为了防止苏锦年暴跳如雷从而耽误了约会,顾方白又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苏锦年正和叶多少陪叶然白朗在外面吃着宵夜,他接到电话时脸色一变瞬间煞白,为了努力平复情绪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着食物。 叶多少看着苏锦年清隽的五官凝聚在一起,显然成了疙瘩,不明白一通电话说了什么使得他脸色骤变,不过半天后他什么都没说,她便也不问。 白朗边拿纸巾擦着鼻涕,边呼着冷气蜷缩成一团道:“在外边吃烧烤真有感觉啊,虽然冷,可喝着酒怎么感觉心里暖暖的。” 叶然也裹紧棉衣,缩着袖口,露出手灌满一杯酒在添一杯,虽然夜风凛冽,吹的脸颊通红,可她的心也因相遇而变得暖暖的,她每说一句话便有哈气从口中流出,她随着酒劲不停地狂笑不止后又蓦地沉默,“是啊,心里好暖。” 她定睛看白朗清澈的眼滋生许多浑浊,掌心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们白朗长得可真好看啊,可是眼睛怎么感觉雾气腾腾的,白朗你在想什么?” 白朗眸光扑朔迷离,即便浑浊却璀璨透亮如天空上悬挂的星星,他眉眼弯弯,嘴角扯着笑,揉揉叶然的头,“我在想你啊!” 叶然瞬间羞红了脸,她双手捂着脸蛋,不知是醉酒还是寒风吹的,又或是因为白朗的话,此时她的脸红的像番茄酱,捂完脸又环臂搂着白朗的脖颈,含情脉脉的与他对视。 叶多少撂下酒杯,小声在苏锦年耳边窃窃私语,“叶然这小妮子估计喝醉了。” 苏锦年剑眉一挑,嘴角不经意间勾出个弧度,他情意浓浓的看着她,“是吗,你是不是也快喝醉了?” 被苏锦年看的叶多少脸颊绯红,他的眼神魅惑着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学叶然也捂着脸颊,眸光朦胧,蕴藏着一层水雾,她揉揉眼睛,“我不会喝醉的,是风吹进了眼睛,才会觉得你如此迷人。” 苏锦年坚硬的堡垒瞬间被她的话拨动了心弦,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抱紧叶多少娇小的身子,刹那刻仿佛时间凝固。 四个人在一起聊了很多,也借着酒劲说了很多一直未说出口的话。 要不是因为顾方白来了一通电话,说了许倩找他的事,苏锦年可能会暂时抛去她所带来的烦恼,至少和叶多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开心快乐的。 许倩身体瘫软在沙发上,因着顾方白的话一度陷入沉默,甚至是怀疑所听到的是否属实,不过据她了解的情况,就算叶多少说喜欢顾方白只是一个误会,那么傅西哲喜欢她总是有理有据,她相信,只要掌控叶多少的动态必定会有机可乘,见缝插针,钟意苏锦年这件事,从少年时便开始在她心里萌芽。 她就是要赢,除了赢得苏锦年这个人,也要赢得她的心。 许倩凝聚浑身力量攥紧沙发垫子,眼里锋芒的光折射电视屏幕落在旁边苏锦年的照片上。 自始至终,从她给顾方白打电话,林生在厨房便听到了,并非故意,只是偶然罢了。 他一直躲在黑暗的角落看着站在光芒万丈下的她,顿时觉得自己渺小的像一粒沙,也许,从他喜欢上她的那一刻起,便是卑微的。 林生端着一杯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相比于之前在她面前不停的徘徊企图渴望她能注意到他的存在,而这一次相反,他脚步缓慢级轻的回到房间,不想让她发现。 他把倒的水一口气灌入嘴里,扑腾的倒在床上,眼神浑浊,阖上眼睛是许倩的脸,睁开眼睛又是她的脸。 她柔和的美旖旎风光,是他永远都望尘莫及的念想。 第一百零八章 无法给他承诺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霜雪布满枝头,气温上升了几度,呼着哈气地行人们裹着厚棉衣,除了眼睛漏在外面,全身上下都捂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冬日里寒风凛冽,街道两旁的树木枯藤的有些萧瑟,高耸竖立的城市建筑在这个天凝地闭的季节凸显得更加寂寥。 苏家老宅内,视线昏暗,所有人还在熟睡,静谧的空气沉寂在睡梦中尚未苏醒,相比外面寒风凛凛,里面则非常温暖。 苏锦年预感这个时间不会有人醒,便耷拉着脑袋,拖着黑眼圈,洗漱完毕后捻手捻脚的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找叶多少。 约定一起陪白朗叶然玩,就怕张雪芝发现什么端倪,所以他非常谨慎,为了遵守和叶多少的承诺,又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发现,他不知何时变得小心翼翼,能避免发生的就尽量避免,不想因为他只是纯粹的喜欢叶多少,而给她带来想不到的灾难。 苏锦年哈气连天的越过层层阻碍,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开车着,去餐厅宿舍寻找叶多少,然后再去白朗和叶然的酒店碰面。 尽管因为没睡醒的缘故有些迷糊,可开起车来却分外清醒。 估摸着半个多小时,苏锦年到了叶多少宿舍。 他发微信说:“我到了。” 之后,便上眼皮下眼皮一阖,头歪在车座上小憩一会儿。 叶多少压根没想到他会那么早,所以在同事还在熟睡时,她轻声的洗漱化妆,只开了卫生间的灯,猛然间才发现自己臃肿的眼泡,她懊恼的垂下头,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又起的太早,感觉整张脸的毛孔都在向她抗议,无奈,叶多少放下化妆刷,决定放弃拍美照,选择戴口罩。 她一席黑衣黑裤黑鞋还带了个黑口罩。 出门时脸色依旧疲惫不堪。 叶多少看着苏锦年张个大嘴,歪着头靠着车座,虽然形象欠佳可帅气的容颜还是很容易就俘获她的心,她敲了敲玻璃窗,试图叫醒正在打瞌睡的苏锦年,“喂,醒醒。” 敲了半天,里面人也没有要醒的意识。 叶多少拿起电话,不停地呼叫,终于,他紧蹙着眉宇正想要发脾气时,一看见车窗外等了半天冻的直跺脚的叶多少,起床气一下子消散。 疲惫之色在他脸上席卷,他搞笑道:“丑八怪你这是什么打扮,白雪皑皑的景观你一身黑,难道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防止在人群里找不到你。” 叶多少睇给他一个白眼,“眼肿了,戴个口罩,我先给叶然和白朗发个消息,提前告诉他们一声。” 苏锦年嬉皮笑脸的本想在唠叨几句,却被叶多少一个震撼的眼神惊的退缩了。 虽然是在冬季,可晨曦的阳光依旧明媚又温暖。 收到叶多少消息的白朗和叶然提前在酒店大堂等候。 叶然靠着白朗宽博的肩膀,安全感油然而生,她瞳眸鸢红,似乎很久没有这种慰藉心扉的感觉了,她打着哈气困得睁不开眼睛道:“白朗,我送你的手帕还留着吗?” 白朗眼眸荡漾着一层水雾,神韵清冷,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力度温柔,波动着她的发丝,嘴角勾勒出很好看的弧度,“当然留着,并且会留一辈子。” 他语气呢喃,附在她耳边,气息柔暖,“就是不知道上面的电话号码会不会变。” 叶然身躯一僵,瞳孔震撼无比,曾经她怕他走丢,送他一个手帕,谨记他一定要随身携带,并且绣上白朗两个字和她的电话号码。 为了方便白朗联系她,那串电话号码她一直没有换过,可是她不敢保证,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她无法向白朗承诺,叶然低着头,眼帘覆上层层悲伤,眸光频频颤抖,她轻轻拉起白朗冰凉的掌心,颤栗道:“白朗,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好起来,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白朗神韵游离,清隽的脸庞掩藏一丝忧郁,他口吻淡淡道:“我答应你。”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和今天一样的清晨,他们在人生的分岔路口相遇,他一直坚信着,那时的重逢一定会有特殊的意义,所以即便知道他们将会走向不同的人生,可还是选择了在一起,没想到的是,命运将他与她的人生渐渐划分,从知道心意到为彼此相守再到生活慢慢变了质,可在白朗心里,即便未来天塌地陷,陆地沉落于海洋,他心中的女孩,依旧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叶多少和苏锦年开着车风尘仆仆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叶然靠着白朗的肩膀,一副小鸟依人的感觉,除了白朗眉眼间蕴藏着淡淡的忧伤,他们的情侣感真的很强。 她摘掉口罩,小腿捯饬到俩人面前,“都想什么呢,走神了。” 叶然和白朗同时慌神,她坐直了身子,磕巴道:“来,来啦!” 叶多少蹭着拉起叶然的手,“走,出去吃早饭,吃完饭好出去玩。” 叶然点头。 俩人走在最前面。 苏锦年和白朗跟在身后,宠溺的目光看各自心爱的人,一刻都没有挪开过。 待晌午时,苏锦年和叶多少等人已经走了一个景点,许倩才拖着沉重的脑袋挣扎着起床。 她穿着绒衣,感觉室内空调温度有些干燥,一连喝了几口水,她目光疑惑,见客厅还摆着丰盛的早餐,阿姨应该是从老家回来了,她道:“伯母吃过饭了?” 阿姨擦着别墅内的犄角旮旯,打扫着卫生,回头目光看着许倩道:“夫人吃过后很早就出门了,好像要忙起来了。” 许倩木那的点点头,迟疑了会儿,缓缓问道:“林生……吃过了吗!” 阿姨放下手中的抹布,看着许倩眼中一惊,往常都是先问少爷,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她指着林生的房间,摇头道:“从我回来就没看见林生从房间出来过。” 许倩垂眸,算是默认了。 她洗漱后吃着早餐,眸光时不时的撇向林生紧闭的房门,心里思绪万千,想着昨天托人了解到当时叶多少认识苏锦年的场景,再得知傅西哲这个人喜欢过叶多少,她断定,他至今也没有忘记她。 许倩眸光一转,看着通讯录里新存的傅西哲的电话号码,嘴角轻轻上挑。 第一百零九章 你喜欢她 她喝了杯牛奶,吃了个煎蛋和几片面包,便回房间化妆,精致地打扮一番,看着傅西哲正在打工的翻译公司地址,斜眸不屑,戴好白色贝雷帽,涂上脏橘色口红,喷了香水,背上限量版包包,将整个人包装的好像新年礼物。 她看着镜子里地自己,傲娇的抬起头,骨子里透出与生俱来的自信。 经过调查,许倩已经想好如何说服傅西哲继续追叶多少的措辞了,接下来她便要开始行动。 她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从二楼下来,依旧不见林生的踪影,她蹙眉,犹豫着是要敲林生房间的门还是直接打车去。 她轻吐了口气,决定不去打扰林生,便打开手机软件。 几分钟后,师傅打来电话,车子到了。 许倩抬眸看了眼林生的房间,心思意念却在苏锦年和叶多少身上。 一路上,她沉默的望向车窗外熙攘的行人们,神情麻木,第一次觉得她的喜欢不那么傲骨,而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许倩在心里反复斟酌,难道她一直以来的喜欢只是自尊心在作祟吗?难道她一直以来的苦苦追寻仅仅是因为得不到吗?那么得到了又会怎样?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要赢吗?她痛苦的摇摇头,不敢相信内心何时蹦出来的这些想法,她定睛凝视车窗外,之前想好要说服傅西哲的措辞突然间变得越来越模糊,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让她有了这样的思想,难道是因为简单的那碗白粥吗? 她越想越头疼,却越头疼越想,直到最后到达目的地,下了车,寒风穿透她的骨髓,将她一下从臆想中打了个巴掌扇回现实,她眸光坚定,喃喃道:“许倩,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你爱苏锦年,你爱的是苏锦年。”她不停地麻木自己提醒自己爱的是苏锦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幸福。 傅西哲和江浩打工的翻译公司规模不算太大,却也是从早忙到晚。 他们几乎有很多个夜晚都在加班或者是学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校园后,生活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羁绊,使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地砖发出清脆的高跟鞋的响声,紧接着便是一张美的令人羡慕的脸,工作室的所有人抬头瞩目,视线都在许倩的脸或者大长腿上。 有同事上前询问道:“新来的?”仔细瞅瞅,又觉得不像,他又改口道:“来找人的?” 许倩连理都没理询问她的男子,趾高气昂的抬起头,细腻的声音带着一丝高冷,她扫视了一圈,“谁是傅西哲?” 整间屋子不管忙碌的还是闲暇的都停下来看着许倩,几名和傅西哲江浩熟悉的年龄相仿的同事起哄着,“哇……傅西哲你小子艳遇来了。” 许倩瞪了眼口无遮拦的男子,将视线转移聚焦在被同事一窝蜂围在中间的傅西哲身上,拧眉猜忌道:“你就是傅西哲?” 傅西哲眸光疑惑,拿着资料的手一顿,身着西装的他因着许倩站在门口而感觉到阴森的寒意,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扭过头来对同事们说:“我根本不认识她。” 从角落里的江浩立刻飞奔到他面前,眸露星光道:“我为什么觉得她有一些眼熟,你真的不认识她?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呢!让我想想。” 傅西哲肯定的摇摇头,“我真的不认识。” 他神韵冷清,眸仁透彻,无语的走到许倩面前,“找我什么事?” 许倩抬眸窥探着傅西哲的表情,企图从他的眼里找到叶多少的影子,她道:“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傅西哲冷哼一声,只觉得搞笑,“我都不认识你是谁,有什么好谈的。” 他想要扭头继续忙工作,许倩嘴角得意一笑,“有关于叶多少的事情。” 傅西哲心一沉,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张清秀的却吸引他挪不开眼的脸,他细细打量着许倩,眼目森寒,笔直的长腿一瞬间几乎瘫软,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他心里的软肋,他声音浑浊,却吐字清晰道:“中午十二点,楼下咖啡厅。” 许倩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点头,“好,我等你。” 如来时一样,地砖发出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许倩离开众人的视线。 江浩拧眉久久没有舒展,他拽过傅西哲,在心里反复的琢磨,“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她,怎么就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呢!”他愤怒的拍着自己的头。 傅西哲调侃道:“别拍了,本来脑子就笨,快点工作了。” 江浩扁扁嘴,委屈巴巴的继续摆弄着文件,时不时的探着头,“想起来我一定告诉你。” 傅西哲耸耸肩,“没必要,是谁不重要,反正我马上就知道了。” 江浩推了推眼镜框,把脸横在傅西哲面前,一副痞笑道:“那你告诉我。” 傅西哲咧咧嘴,没有理会他,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 其他同事还在回味着刚才许倩的气场,纷纷夸她,就是大家梦里的女神。 江浩眯着眼睛,摘掉眼镜,脑海里还在思索有关于许倩的回忆,可是怎么的也没有想起来。 他打着哈欠,感叹道:“这熬夜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忙碌的工作生活,半个小时很快便过去。 傅西哲揉揉坚硬的肩膀,松懈着神经想让自己更舒服些,他对一旁因劳累而食欲不振的江浩道:“需要给你带一杯咖啡吗?” 江浩木那的点点头,比了个“好的”手势。 楼下咖啡厅,人潮攒动,大多数是一些职场的白领。 许倩坐在角落,摆弄着手机,瓷白的肌肤配上新做的美甲显的更加精致,她眼前的咖啡已经不再冒着热气,却不见喝了几口。 傅西哲穿着黑皮鞋步伐稳健的坐在许倩对面,没有任何铺垫和迂回直接直截了当道:“叶多少怎么了?” 许倩一惊,没想到他的性情比她还要直白,她挑眉道:“你喜欢她。” 傅西哲心一颤,内心波澜动荡,面色却平静道:“对。” 听到这个答案的许倩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想着离苏锦年越来越近,嘴角不经意间上扬,“既然还喜欢,为什么不继续表达心意。” 傅西哲唇角一颤,面露苦涩,眼角被红血丝占据,他慧心一笑,携带着惘然,“没有用的,就这样很好。” 第一百一十章 孤儿 许倩抿嘴喝了口苦咖啡,心却不自觉的通畅,她杨眉道:“你都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你们不合适?” 咖啡厅的灯光照耀在傅西哲阴鸷的脸上,眸光折射出斑驳的光影,他手掌攥紧许倩给他点的没有放糖的咖啡,正如他心里苦涩的泪,他没有试过吗?他已经渐渐忘记了,只记得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脑海中经常浮现的那张脸和娇小玲珑的身影。 正如她出现在他面前,只是无意间看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像长在心里的昙花,哪怕知道它会凋谢,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灌输养分,让人无奈又心生怜爱。 傅西哲把咖啡灌入嘴里,浓密的苦在口中蔓延,一寸一寸的渗入唇齿,他突然冷颤的笑了起来,发现自己与周遭的人群是多么的格格不入,他目光如鹰犀利的盯着她,“貌似,是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许倩一愣,眸光迟疑半天才眉开眼笑道:“是我太突兀了,我叫许倩,喜欢的是苏锦年。” 傅西哲手握拳头扶在下颚思索一会儿,突然舒适的翘起二郎腿,双手搅在一起表示不理解,“你喜欢的是锦年,为什么却执意的笃定我会去追多少?就算你想拆散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思?” 许倩垂眸,嘴角露出凝重的笑意,她嗔笑道:“没错我是喜欢锦年,而且喜欢了很多年,即使他和叶多少在一起了又怎样,就能很容易的逾越人生的悬殊和鸿沟吗?我可以给锦年更好的生活,让他以后的人生少一些坎坷。” 傅西哲薄唇紧抿,看不出任何情绪。 许倩又道:“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应该说出来吗?我喜欢苏锦年,哪怕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我还是会为此而努力,既然你心里放不下叶多少,为什么不勇敢的去争取呢?难道你是怕受挫,所以很怂,只想默默的在背后守候?” 傅西哲冰眸煞气展露,深睨许倩毫无畏惧的眼,像有把刀子在身上划个口子又撒了把盐,对于许倩言语间故意激怒他透露的嘲讽,他蓦然一笑,表情无所谓道:“你有你喜欢的方式,我有我守候的方式,就像你有你的人生,你可以随意支配,但是别人的生活……” 许倩挑眉,没有瑕疵的妆容使得她的脸在灯光下面色和缓,只有那双眸子,像玻璃打碎在地上的残渣一样尖锐,她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孤儿吧。” 傅西哲瞬间怒气凝聚于心口,攥紧空空如也的被子猛地扔在桌子上一震,惹得周遭人纷纷侧头,他声音森冷道:“你调查我。” 许倩杨眉,粉嫩的脸蛋嫣然一笑,不温不怒,“抚养你长大的奶奶现在病重,你应该还有两个没有血缘的哥哥,虽然他们会寄一些钱回来,可那仅仅是凤毛麟角,你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又要养活自己,如果你答应和我一起拆散苏锦年和叶多少,奶奶治病的钱我来出。” 傅西哲像是被人揪到心里的痛楚,眸仁犀利,燃烧了所有情绪,顷刻间爆发,“拿奶奶的身体健康来威胁我帮你拆散别人,你真的很无耻。” 许倩心尖一痛,第一次被骂的她显然心里很不舒服,她不是铁石心肠,她也有血有肉,那一刻在她眼里翻转过万千思绪,可她无法说服自己,无法想象失去苏锦年会是怎样,她眼睫忽闪着,心口窝莫名的沉重。 傅西哲扶额痛思,企图平静下来以掩盖情绪的失控。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处禁地,哪怕经历狂风骤雨,哪怕忍受千般委屈,可唯独他心里这处禁地,不容许有任何人触碰。 …… 叶多少一行人暴走在城市的各处景点,摆着不同的姿势拍照,一天下来已疲惫不堪,小腿酸胀。 只有白朗一人兴致高昂,其他人都耷拉着脑袋,巴不得早点回去休息,苏锦年也不例外,他可是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这要是以前,光想想都懒得要命。 苏锦年开车送叶然白朗回酒店。 叶多少依依不舍的与叶然相拥,“明天我就要上班了,嘿嘿,留给你们俩二人世界,下班后再聚。” 叶然点头,看着俩人走远后摘掉围巾,与叶多少和苏锦年挥手。 白朗站在另一测,笑的很甜与二人告别,“到了记得发消息。” 叶多少离开后,大鼻涕毫无征兆的淌了下来,苏锦年递给她纸巾,一边揉着她的头,“回去早点休息,冻感冒了还要我去照顾你。” 叶多少咧嘴,鼻孔里塞着纸巾,蓦地恍然大悟的拍着脑袋,“瞧我这记性,忘了告诉叶然白朗明天下班一起去刘姨家,我现在打电话。” 她掏出手机,屏幕骤然一亮,一条新的微信,她蹙眉,点开后是傅西哲发来的,“明天下班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 见她看着微信迟疑,苏锦年夺过手机扫了一眼,顿时醋意涌上心头,“哟哟哟,有人约啊!” 话语间明显蕴藏着不满意。 叶多少被他打翻醋坛子的口气觉得好笑,“说不定有什么事情找我,不过明天去看刘姨,还真没时间。” 她点开对话框歉意的回复,“不好意思,明天下班后我有事。” 几乎是秒回,“没关系,那改天。” 叶多少望着车窗外的朦胧月色,狐疑半天,傅西哲找她会有什么事。 她思绪沉重的阖上双眼,依旧阻挡不了翻卷袭来的困意。 片刻后,苏锦年沉声道:“回你什么了。” 叶多少斜眸睇了他一眼,心里嘻滋滋的甜蜜,“说是改天约。” 苏锦年专心致志的开车,突然撇着嘴角,冷哼一声,“有什么事不找我找你,改天我陪你和他一起约。” 叶多少眼仁滴溜溜一转,天真的问:“你是在吃醋吗?” 苏锦年嘴巴咧的更大了,“呀,明知道我吃醋,还不拒绝。” 叶多少没蹦住情绪,猛地一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苏锦年侧目斜睨了她一眼,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爱意,“喂,你这什么癖好,难道不吃醋时我的样子就不好看了吗?” 叶多少身子慵散的靠在车垫上,脑袋一沉,懒得搭理他,继续闭目养神。 苏锦年嘴角噙着笑,偷偷撇了她一眼,喃喃道:“哎呦,真是,说困就睡。”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练习生 在这座城市的第三天,叶然和白朗像所有情侣一样挽着彼此的手漫步在城市的街头。 所有景观融合成一个强烈色彩斑斓的世界映入他们的眼里。 叶然眨了眨眼睛,城市的角落定格在她眸中。 她颤抖着手臂,再次提及敏感的话题,却也是她心中真挚的想法,“白朗,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自己的车。” 白朗内心剧烈颤动,露在外面的手背因凛冽的寒风而吹的有些干燥,他琥珀色的眸子僵硬的像石头,流出来的光却暖熙无比,“只要努力,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的。” 他安慰着叶然,同时也在慰藉着自己。 叶然耷拉着头,突然觉得眼前再美的景观也失去了观赏的兴趣,“那要等到何年啊,不管我们现在还年轻,慢慢来嘛!” 她察觉到掩藏在话语间的不满意,忙打圆场道:“相信你的能力。” 白朗嘴角苦涩一笑,麻木的点点头,对于叶然的欣慰的话,显得是那么的脆弱而不堪一击。 叶然和白朗游走在景点的街道,兴致勃勃的游客比比皆是,只有她,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围巾,把手缩在袖子里,没兴趣拍照。 她继续闲聊道:“白朗,你有没有想过学什么手艺。” 白朗脚步突然缓慢,垂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总觉得她遮遮掩掩话里有话,他思绪游离,眸光呆滞道:“我这样的,谁能要?叶然,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别拐弯抹角的提及他的伤痛,听的他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叶然挽着他的手臂一僵,之前提及的本以为是玩笑话,可后来她仔细一想,对于白朗的长相和家庭,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出路,她诚恳的与他对视,眼里所流露的情感也是真挚的,她道:“上次在餐桌上,偶然间提及的,去当练习生,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 白朗攥紧掌心,表情突然严肃的看着她,“你是认真的,想要我去当练习生?” 叶然闪躲着他的神情看着眼前很多游客在拍照的建筑,点头道:“你想啊,虽然吃苦了几年,可是出道以后万一有什么成绩呢!所有的辛苦也都是值得的。” 她尽量说的很委婉,也只是一个外行人员的说辞。 白朗望着宏伟的景点建筑,人潮攒动的街头熙来熙往,突然觉得命运是何其悲凉,他有父母有姐姐有亲人有朋友,也有叶然,可是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他冰眸雕刻着忧伤,轻轻抱住叶然,在游客的眼中看来是在秀恩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拥抱,对于他来说意义重大。 叶然只觉得心口一沉,她道:“白朗,你有在听吗?” 白朗抱着她,温柔一笑,撒开她的手,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拨在耳后,他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平生最温柔的话,他说:“叶然,我答应你,你让我去我便去。” 那一刻叶然感动的差点落泪,她紧紧的抱住白朗瘦弱的脊背,有万千话语凝噎在喉,她知道,是她自私了,她只想自己所想,没在乎白朗的感受,她把头埋在他胸口,缓缓的闭上眼睛,去品味这一刻因心爱的人毫无怨言顺从她的想法而觉得有些浪漫。 其实很多年后,当白朗在想起,那时如叶然所愿去当练习生,一切隐藏的矛盾频发,应该就是从那个决定开始的吧。 . 叶多少下班后买了些营养品准备去看望就姨,新年没去,心里有些愧疚,正好叶然和白朗来了,就一起去探望。 苏锦年本想和叶多少一起,可临时有事,被张雪芝强拉硬拽和许倩共进烛光晚餐,为了不让叶多少起疑,他如实奉告,餐桌上本有张雪芝的身影,可中途她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只剩下许倩和苏锦年二人。 苏锦年翘着二郎腿斜眸不屑,“这又是你预谋好了的?” 他看了眼门口把守的保镖,“就为了吃一顿饭,把你家集团的保镖都调来了。” 许倩优雅的喝着红酒,对于苏锦年的暴怒也在意料之中,“是伯母安排的。” 苏锦年轻咬薄唇,心里正怄着一把火无处撒泄,他瞳眸冰冷,与室内温度极其不符,他攥紧红酒杯,指尖一松,酒杯瞬间摔在地上,碎裂的杯渣四溅,红酒一摊一摊蔓延开来。 许倩瞪大瞳孔,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锦年无理取闹的样子,之前的优雅戛然不复存在。 苏锦年冰灰色的眸子瞥了眼许倩惊恐的眼神,他大喊一声,“服务员。” …… 叶多少与叶然白朗在刘姨家附近的菜市场汇合。 几乎成了默契。 每每叶多少去探望刘姨时都要展露一下手艺,看是增进了还是退步了。 白朗提着大包小包,看叶然时眼里总有微弱的光浮现,真是看傻了此刻只有一人的叶多少,她神情呆木,默默叹了口气,“看这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叶然哼哼两下,把冰柜里陈列的酸奶拿了两盒放进购物车里,疑惑道:“今天怎么就你一人?” 叶多少婉转来到蔬菜区,灵敏的鼻尖稍微嗅了嗅,瞬间想起她和苏锦年一起逛超市让他排队称斤的画面,“他有家庭聚餐……叶然你看这捆韭菜新不新鲜。” 叶然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拿了两捆韭菜放进购物车,“嫁进豪门也不容易啊!” 一提到苏锦年的家庭,叶多少瞬间蔫了,“怎么办啊叶然……” 叶然眉眼闪烁一道光,挑了很多青菜之类的,“拌个凉菜吧……我想吃……” 叶多少撇嘴,睇给她一个白眼。 整个购物的过程中,白朗一直在提袋子,叶多少看着白朗越来越瘦的身板,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捏了捏,“看着挺瘦,其实还是有肉。” 叶然睁大眼睛与叶多少对抗,“呀,别碰我家白朗。” 叶多少冲她做个鬼脸,一边指着远处耸立在黑暗天空下的高楼大厦,“刘姨家就在那边,可怜了白朗,要拎这么多东西。” 白朗被俩人逗笑,忙说:“不沉不沉,看起来也不远啊。” 叶然和叶多少拎着小一点的购物袋走在前面。 跟在身后的白朗咧着嘴,有些吃力的提着两大购物袋。 第一次在寒风凛冽冬日里的街头,额角滋生些汗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声 几人在灯火阑珊的街头漫步到刘姨家的小区,叶然感叹道:“好多年没见过刘姨了,自从她搬来了大城市工作奋斗,好像很少回过老家。” 白朗赞同的点头,一边调整一下拎购物袋的姿势,手掌与指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一条红色勒痕,“刘姨会不会已经认不出我们了。” 叶多少蹭着鼻尖,得意道:“我可是和刘姨学了不少东西,待会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突飞猛进的厨艺。” 叶然撇撇嘴,“你就吹吧。” 叶多少冷哼一声。 摁门铃。 刘姨一开门,顿时傻眼,硬是愣了半天才认出来白朗叶然,“哎呦,白朗……叶然,快进来,快进来,孩子个子可真高啊!”说着比量一下白朗的个头。 白朗拎着沉重的购物袋放在茶几上,被夸赞的笑了。 刘姨看了眼叶然,又道:“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叶然嘿嘿嘿的傻笑着,还不忘给刘姨拜年。 叶多少忙凑上前去,搂着刘姨的胳膊,“他们都夸了,怎么也不夸夸我。” 刘姨睨了她一眼,笑道:“漂亮漂亮,都漂亮。”然后狐疑的看了眼空荡的门口,“怎么整天和你黏在一起的小伙子没有来。” 叶多少羞涩道:“他有事。” 刘姨笑着忙把家里的食物拿出来招待客人,“老头子去找他那些棋友了,儿子年后也走了,我还想着你这孩子既然没回家,除夕怎么没来一起吃饭。” 叶多少蛮可惜道:“没办法,为了赚钱养家,这不年后正巧叶然白朗来,就一起来看看您,顺便蹭顿饭。” 刘姨不吃她那一套的摇摇头,“我是不会下厨的,这一屋子人都看你的手艺咧!” 叶然忙煽风点火,“某人刚才还说让我们见识见识她突飞猛进的厨艺,怎么现在反而退缩了。” 叶多少瞪她,立即付诸行动,“白朗你陪刘姨说说话,叶然过来帮我洗菜。” 白朗应声脱掉棉服,与刘姨一起坐在沙发上,寒暄着。 叶然与叶多少一起在厨房忙活着,叶然虽不是很精通厨艺,倒也略懂,毕竟家庭情况让她成熟了不少。 另一边想立即挣脱束缚的苏锦年却始终于事无补,他摔碎玻璃杯,服务生来收拾一番后,还是没能成功拿来手机。 他懊恼的揪着心口,想着张雪芝为了能让他和许倩吃一顿饭,竟谎言百出,骗取了他的手机,使他无法与叶多少联络。 苏锦年心思沉重的靠着椅背,对眼前的美食提不起兴趣,他如鹰般犀利的眸子折射出锋锐的光芒死死的盯着许倩,盯的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她却表现的毫无畏惧,依旧悠然自得的吃着盘中的美食。 苏锦年脸颊冰冷的翘着二郎腿,神情尽管慵散却好像坠入冰渊,他从许倩的眸中读到了苦涩,却还在强装着优雅的以为什么都没发生,他嘴角冷的一笑,淡漠无情的问许倩:“装下去有意思吗?饭还吃得下去吗?” 许倩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突然撂下筷子,慧智的双眼与苏锦年冷若冰霜的眸横冲直撞,毫不在意,“肚子饿当然要填饱。” 说完她继续转动着桌子,不管喜不喜欢那道菜全都夹一口灌入嘴里。 苏锦年沉着冷静,依旧面无表情,“许倩,一直这样下去你不累吗?” 有那么一瞬间许倩脸庞大惊失色,可下一秒便和平常无恙,她抿了一小口红酒,满不在意道:“乐此不彼。” 苏锦年剑眉微挑,从骨骼里渗透出浓浓的煞气,滋生为此刻他抗拒的氧气,“果然,我想的没错,你爱的只是你自己,你从来是以自我为中心,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只是感情它不是东西,并不能让你随心所愿,所以可能因为得不到这份感情,你心里偶尔会产生那么一点点的痛苦,所以你千方百计不顾别人的感受想要得到,可你回过头来想一想,真的值得吗?你耗尽青春,浪费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的身上,真的就值得吗?难道为了赢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就像是一半苹果,你咬了一口发现它的味道可能并不适合你,难道你就为了这一半不适合自己的苹果而放弃尝试其他的机会吗?” 因苏锦年的一通话,许倩脸色骤变,像晴朗的天空突然被阴霾笼罩,厚重到无法呼吸,她攥紧酒杯的指尖苍白无力,情绪如狂风席卷而来,她声音冷颤,五官痛苦的凝皱在一起,几乎每吐一个字都用尽了毕生的力气,“难道我喜欢你就有错吗?可能我喜欢的方式让你不理解,甚至让你反感,可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小到大,我对你的依赖性都很强,在学校里你有了喜欢的女生,我瞬间感觉,我可能就要失去你,那种感觉太糟糕了,我心里纷乱的一塌糊涂,我不能没有你,哪怕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觉得你只是暂时的不喜欢我,我身上那么多的闪光点你会看不见吗?就算我娇纵蛮横偶尔会无理取闹的耍耍脾气,可我也是因为喜欢你啊,我相信只要我的心一直不变,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存在。” 苏锦年瞳眸一震,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攥紧的掌心滋生些黏腻的冷汗,他觉得他快要窒息了,“好像我不止对你说过一次,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一个人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和决绝,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你还不死心吗?这样折磨自己折腾别人有意义吗?” 他又道:“我以为你虽然愚钝但还不至于如此顽固,可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我自认为我们很早就认识,但现在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苏锦年调整心态尽量语气平缓,他看着许倩难堪的脸色继续道:“对叶多少说过的承诺我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你别想打她的注意,我并不想伤害你,但我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你在我心里在几年前是妹妹,可你这个妹妹做的事却让我心寒,也许我不能改变你的想法,今天的谈话对于改变你的心智也没有什么作用,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觉得很放松,反而愈来愈觉得沉重,许倩放手,便是最好的选择,他又何尝不想让她找到幸福,能给她幸福的可以有很多人,却唯独不是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误会 此刻许倩的心像掉入了漆黑的无底洞,看不到出口,望不见尽头。 她内心有些许震撼,也许真的如苏锦年说的那样,这些年的单恋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埋在心底的情花永远不会开花结果,甚至到最后连那一片土壤也已经腐朽,俯瞰她做过的一切事,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一时之间她还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喜欢苏锦年,尽管心里有那么一丝动摇,作用也没有那么明显,她泪珠在眼眶打转,伤心的话语哽咽着从喉咙处蔓延,“没有人能改变我的想法,除了我自己。” 她掏出包里的手机给张雪芝打了电话,“伯母,谢谢您今天的款待,我吃的很饱,可以把锦年哥的手机给他了……” 话未说完。 门口便一阵躁动,保镖拦截着要闯进来破门而入的人。 朦胧间许倩只能听到嚷嚷声,她挂掉电话,颤抖着身子倒吸一口气,对苏锦年道:“手机就在门口保镖那里。” 苏锦年斜眸睨了眼许倩的脸,发自肺腑之言,“谢了。” 许倩一怔,没有说话。 她内心百感交集,并没有改变任何想法,只是很有感触,也许是她喜欢的方式不同,那么她会从自身寻找原因。 苏锦年向门口走去,争吵声愈来愈浓烈,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向他展现,他瞳孔一震,看着叶多少小身板正与身材高大威猛的保镖撕扯,他眉宇蹙起,“你们怎么来了。” 除了叶多少,身后还跟着一脸鄙夷和想要将他撕碎的叶然和白朗。 苏锦年更加懵了,双腿不知前进还是后退。 叶多少看着他的从包厢出来时,眼角瞬间滴出嗜血的泪,脑子轰隆一声,显些晕倒,她质疑的眼神望着他,没有说话,寂静的氛围像一把刀子直戳苏锦年心口窝。 保镖见苏锦年出来,将手机归还,屏幕亮起。 显示三十四个未接电话,均是叶多少打来的。 叶多少面无血色,眼角残留的泪滚烫,灼烧着瓷白的肌肤,她瞳眸扔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就那么冷漠的望着苏锦年。 见她不说话,苏锦年还未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和他根本就是不知道无心的欺骗给叶多少带来多大的伤害。 叶然也是一直傻眼,当她正在厨房和叶多少忙活着做菜,突然看她收了条照片信息后脸色骤变,她便随白朗一起想要讨个究竟。 她理解叶多少的心情,也理解当她看到苏锦年与许倩一起吃饭时心里的感受,她知道她气的不是她们一起吃饭,而是他欺骗了她,对她撒谎。 而这一切的始末也不过是苏锦年的母亲张雪芝想让叶多少死心的做法。 叶然的第一反应便觉得可能是故弄玄虚,毕竟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所以她想,或许事情另有隐情。 可当她随叶多少来到匿名人发的地址后,被保镖拦截,也就说情况或许比想象的糟糕,没想到的是,真的从包厢里看到苏锦年和许倩一起,她便也气不打一出来,完全颠覆了苏锦年此前在她心里的看法。 她怒瞪着里面安然无事坐着的许倩,嚷嚷道:“你倒是吃的心安理得。” 苏锦年轻轻将叶多少拥在怀里,却被她凝聚力量猛地推开,她眸光腥红,泪花翻涌,“你骗我,你说和家里人聚餐,原来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幽会。” 他顿时觉得冤枉,怎么可能会只是两个人在幽会,苏锦年反复思考今天的种种,瞬间恍然大悟,可还是要解释,他试探性的拉起叶多少的手却被无情的甩开,他苦色道:“真的是误会了。” 叶多少拧眉,整个人看上去顿感沧桑,她语气疑惑道:“误会?苏锦年,你实话实说就是和许倩在吃饭我又能怎样?可你编出和家里人聚餐这样的慌话骗我?” 苏锦年极力澄清,急的抓起叶多少愤怒的手腕,“真的没有骗你,本来是三个人,可我妈说中途有事先走了,你现在看到的未必是事实。” 叶多少仰着头,因怒气凝皱憋的脸蛋通红,她用力撒开他抓着她的手腕,声音邃冷,“怎么不是事实,正常的吃饭还需要保镖在门口拦人不让进去?” 苏锦年垂下头脸色痛苦,声音都在颤抖着,“那些都是我妈安排的,我事先根本不知道,手机也是个意外,你还不了解我吗?你应该相信我才对。” 叶多少已经完全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她只认为是苏锦年欺瞒了她,泪水像大坝一样,顿时决了堤,她怒气冲冲的越过苏锦年,来到包厢内指着许倩,“这回你满意了。” 苏锦年本以为许倩会说一番好话,可没想到的是,她拎着奢华包包蓦地站了起来,语气不屑道:“我不满意,你们都还没分手我怎么满意。” 站在门口的叶然和白朗瞳孔缩大,不可置信的互望了一眼,叶然只在心里默默震惊,这么强悍的情敌。 苏锦年脸色一沉,对于许倩说的话虽是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他眸光邃冷,僵直的站在叶多少身后,缄默。 叶多少被许倩激怒,心里却还存一丝理智,她冷笑一声,在极度痛苦中扯着沙哑的嗓音质疑道:“分手?哼……既然你那么想要我们分手,可我偏不如你所愿。” 许倩一瞬间脸色通红,憋的发紫,她瞪着瞳孔,本以为她在气头上会说出意想不到的话,“你……” 叶多少不顾苏锦年的拦截,扭头就跑出了很远。 苏锦年在身后无力的追赶。 叶然走到包厢怒狠狠的瞪了眼许倩,拉着白朗跟着叶多少走了出去。 白朗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鬓角吓出了冷汗,他默默念叨着,“还好没有因为冲动而说出分手。” 叶然手一颤,眼角闪烁着惊惶的光。 寒风凛冽,叶多少气囊囊的跑在冰凉的街道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奔跑。 身后紧跟她的苏锦年没有叫住她,只是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他自责又懊恼,知道是自己没有做的妥当,她只是心疼叶多少,在如此被激怒的情况下,她都不忍心说出分手的话,他深情的望着她奔跑的背影,心里窒闷的疼。 凉风刺骨,正如她此刻的心,叶多少的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掉,每当苏锦年想要抱住她,她就无情的推开,就是这样反反复复不知不觉中跑出了很远。 远到叶然和白朗看不到他们的踪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冷静 他想伸手去触碰她,却只有冰凉的哈气从嘴里吁出,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胸口窒闷的疼。 叶多少在前面走着,苏锦年在后面跟着,不知不觉眼睫和鬓角都落上了霜痕,她的脸也被凛冽的大风吹的生疼,苏锦年高挑的身躯僵硬无比,麻木的没有知觉,就是这样走着走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终于在浑身被冻透的时候停了下来。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鹅毛大雪纷纷落下,晚霞盛腾分外醒目,晶莹剔透的白雪落地就融化了,叶多少听着雪飘落的声音,在想起苏锦年和许倩心里顿时难受至极。 苏锦年面色鲜红,帅气的脸庞依旧是那么的明显,他在她身后默默低下了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叶多少转眸带刺声音冷硬的对苏锦年说:“你还跟着我干嘛?”话语间听起来明明就是在赌气。 苏锦年蔫着头,倒吸着大鼻涕,清隽的面孔有一丝平静有一丝清凉,雪花落在他眼睫上,看的叶多少心里一震,他不说话,她又道:“别跟着我了,我想冷静冷静。” 他依旧没有动静,叶多少转头漫步在冷风刺骨的街头,周遭的车辆和人流皆已在她眼中化为烟雾,缭绕在她心间的只有数不尽的苍凉和凄苦,可只要想想,他还在心口,她们还在,她便觉得安心。 她走在前面,苏锦年仍旧跟在她身后,缄默不言,似是有千般言语凝噎在喉不知如何表达,他知道叶多少还在气头上,那么他只能顺着她的想法来,毕竟是他错了,考虑不周到,交代不清楚,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他把全部的错误都归咎他自己,只想让她尽快想明白,冷静下来思考清楚,并且原谅他的错误,他也会进行反思,检查自己的错误,避免不必要的争辩,从而让她生气。 走到公交站牌,叶多少停了下来,她暗自摸了下兜里的硬币,凉风习习,吹散了泪花在眼眶翻涌,不管去哪里,没有目的地,来了一辆公交车,她便投币走了上去,不去理会身后没有零钱甚至是没有现金的苏锦年。 苏锦年被公交师傅赶了下去,他瞬间慌了神,瞳孔充满震惊,他极力恳求师傅求他让他上去,可没有用。 他拍着公交车的门,掌心的温度冰凉森冷,正如他眸中忧伤仿佛结了冰的水雾。 叶多少面对着他帅气的脸,别过头去,有些于心不忍直视, 终于在公交车开走了很远,苏锦年停下了脚步,他声嘶力竭的喊道:“注意安全……” 想想看着即将漆黑的夜,终究是不放心的拦了辆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的公交车。” 师傅一脸懵逼,第一次见跟着公交车的,且价钱丰厚,二话不说踩着油门跟了上去,一路上苏锦年的脸没有喜怒哀乐,全然麻木冰冷,毫无血色。 就是这样,从傍晚一直到深夜,从他跟着她,再到她上了公交车,他也一路打车跟着她,直到叶多少下了公交车,回到宿舍他才放下心来,他也随之下了车,叫林生来叶多少工作的餐厅来接他,苏锦年心里像长了杂草般荒凉一片,他萎缩在冬日里萧条的灌木丛旁,抱着头颅陷入一片寂静无声的沉思,漆黑的夜像吞噬了他的心灵,他无法挣扎,逃脱不掉,就这样心里的欢乐一点点被宰割。 林生听着他落寞的口吻,立刻一路狂奔到车库,不管身后眼神犀利,无意间注意到他的许倩,他启动引擎,心里有些担忧苏锦年的境况。 到了叶多少工作的餐厅,正看见被风霜吹满头冻的身体直颤栗的苏锦年,他无奈的把他拽进车内,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还是和感情有关,因为他不知道除了感情,还能有什么让苏锦年愁眉苦脸,了无魂魄的在大街上凝蹙着眉宇,眼神黯淡,且处在自我折磨自我愧疚当中的样子。 苏锦年倚靠在车垫上,缓缓的闭上双眼,他无力道:“什么都别问,好久没有打球了,去个远一点的篮球场。” 然后他便沉默的靠着,眉宇微蹙,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是已经熟睡还是只在静静的默想,林生再次无奈的摇摇头,因着苏锦年的感情,再想想许倩,他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触动。 叶然和白朗没有跟上叶多少,打电话也不接,后来干脆关机,俩人既担忧又不能做些什么,留言后便先回了酒店。 叶然咬牙切齿充满煞气的眼神想着苏锦年,恨不得立刻揍他一顿能解解气,“这个苏锦年,平时看着挺不错的一个人,怎么做起事来糊里糊涂,不分轻重缓急。” 白朗不赞同的摇摇头,“要我说锦年不是那样的人,你误会他了。” 叶然挑眉,一脸茫然,“说的好像你们认识了很久的样子,你很了解他吗?” 白朗再次摇头,眼神飘渺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晚霓虹闪耀的城市灯光,“不了解,但我想他是一个善良并且靠得住的人。” 叶然咧咧嘴,瞬间把话题转移,“你呀你呀,说谁都是善良的人,靠不靠得住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只有多少过得幸福就可以了。”她眼神一亮又道:“或许有一件事情我们可以请他帮忙。” 白朗疑惑道:“什么事情?” 叶然恍然大悟的捏着白朗的脸颊,“去面试当练习生啊!你想啊,他一个富家子弟,人脉广,肯定会有办法的,这比我们大海捞针不是强了很多。” 白朗瞳孔一颤,心像身处荒凉的岛屿般寂静且孤独,他闪烁着目光,别过头去,“这个事……不知道多少现在怎么样了,很伤心难过吧,要不我们在打个电话?” 叶然薄唇微抿,表情瞬间僵硬,她道:“白朗,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白朗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嘴角咧着苦涩的笑,“傻瓜,我没有不愿意啊,我只是在想,现在多少正在怄气,这个时候我们提不好吧。” 叶然豁然贯通,开朗一笑,“也对哈,哎呀呀,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我们现在就打电话给多少,不知道她回宿舍了没有。” 白朗点头,看着她正在拨打叶多少的电话,心里轰隆轰隆像有雷声轰鸣,他做不到拒绝叶然的心意,只凭当初她对他的不离不弃。 第一百一十五章 漫长失眠之夜 电话拨通了很久依旧没有回音,“嘟嘟嘟”的声音在这个沉长的黑夜显得那般孤寂。 叶然皱眉,仿佛隔着手机屏幕能感受到叶多少的心碎,她挂掉电话,对白朗摇摇头。 白朗不放心的瞳孔莫名的开始紧张,他道:“要不要打给锦年问问?他或许知道……” 叶然迟疑半分,犹豫不决中用白朗的手机给苏锦年打了电话。 此时的苏锦年正和林生在篮球场打球,手机铃声响起也没有听到,白朗垂下头,“怎么都不接电话啊!” 正在俩人担忧之时,叶多少突然打来了电话,叶然激动的差点没跳起,她接起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数落,“小妮子,还知道打过来啊,不知道我们担心你吗。” 叶多少有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织白的灯光照耀在她脸上,点点斑驳,更加凸显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她道:“我没事,只想安静的睡一觉,明天还要上班呢,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我只想冷静冷静,让自己的心放松放松,睡了,晚安。” 一口气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未等叶然插嘴便听见挂掉电话的声音,叶然暴跳如雷的指着手机屏幕龇牙咧嘴,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好像这个看似平常的夜晚,总有什么在悄悄的改变。 星斗满空,朗月稀疏的黑夜里,叶多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的思想和情绪完全不受控制,大脑回忆起这么多年经历的人和事,越想越头疼,越头疼越想。 人世间总有一些苦难沉重而辉煌,它会激励在成长的这条道路越走越远。 漆黑的宿舍只能听到同事憨憨的鼻息声,叶多少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钟,除了叶然白朗此前的未接来电,别无他人,他的心顿时苍凉一片,像身处山丘的沙堆里望不见尽头,狂风刮起,被迷了双眼。 她撂下手机,用被子把头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被角已经被她湿黏的手浸透,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是那么的孤独,五彩斑斓的青春骤然间变成了黑白,可在这个失眠的夜晚仔细想想,人生又岂止黑与白。 她茅塞顿开的又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像是释然了般,却依然想冷静。 “如果你也失眠,是否觉得一夜是那么的漫长,长到可以由想起一个人,到忘记一个人。” 其实她发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含义,只是感慨时间漫长,失眠的夜晚像经历了无数个白昼般,那样宁静而致远。 朋友圈发完几分钟便有十几条点赞和评论,唯独没有苏锦年的任何动态。 傅西哲在工作的忙碌中,喝着咖啡偶然间看到了叶多少发的朋友圈,内心一紧,便给她发了消息,没有问她怎么了,只问下班有时间,可以聚一聚,他请客。 叶多少没有拒绝,本就是答应好了的因事而推辞,可明晚,她没有理由,便也推脱不掉。 说起来可真是奇妙,是她极力甩开他想要自己冷静,而他突然沉默他又开始想念。 很多和她同样失眠的朋友给她心灵上的慰藉,可即使再多的安慰也不能填满此刻她苦涩的心。 叶多少看着自己因失眠而感慨发的文字,怔愣了好长时间,不断的刷新网络,依旧没有苏锦年的任何动态。 她灰心丧胆的关掉手机,继续这无尽的失眠之夜,终于在凌晨三点钟因头痛欲裂而进入半梦半醒状态。 第二天早上拖着大大的黑眼圈去上班,尽管用了再多的粉底和遮瑕膏也遮不住她面色的疲惫不堪。 许多同事还是和往常一样,象征性的打个招呼,下了班以后真正联系的又有几个,谁又会真正注意到别人的心情或者是面容有什么变化,而熬夜或者失眠对于很多人来说已是常态。 叶多少换好工作服,强颜欢笑的对同事们打招呼,便心不在焉的开启了新一天的工作。 虽然快要开春了,可凉风拍打在脸上依旧森寒。 苏锦年和林生凌晨六点才回到苏家老宅,此时的别墅内寂静无声,就连阿姨也还在沉睡。 林生搓手搓脚的回到房间内补觉,昨晚上打完篮球又去吃宵夜,吃完宵夜又去唱歌一直到现在,看着苏锦年如此忧伤他也很难受。 苏锦年回到房间把门反锁,手机充电开机。 之后便蜷缩着身体窝在被窝里,尽管身心俱疲劳累不堪,可他的心还在思念着叶多少,被她甜甜的笑容塞满。 他脑袋昏沉,靠着枕头便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他和叶多少一起步入婚礼的殿堂,所有人都为她们祝福,他为她画婚纱,画礼堂,画玫瑰,凡事眼睛所看见的全部都展现在她面前,他像她承诺,遵守诺言,然后幸福的走下去,可梦的最后,却渐渐迷失了方向,他不知道她走去了哪里,他努力的寻找,当发现时已是黄昏时分,她站在海边,身边空无一人。 苏锦年瞬间被梦惊醒,醒来以后才发现湿了眼眶,滚烫的眼泪随着鬓角落在枕边,氤氲一片。 不知何时,他变得这般感性,一个梦,便湿了眼眶。 苏锦年看了眼手机,发觉不过才睡了三个小时,他惊觉到肚子咕咕叫声,打开房门来到客厅。 只见到许倩一个人在独自吃早餐,阿姨在厨房忙碌着,林生貌似还在熟睡。 他穿着拖鞋,倾长的身躯开始打晃,尽管手掌用力的扶着把手,依旧感觉头重脚轻。 苏锦年冷冰冰的没有给许倩好脸色,眸光潮湿而阴鸷,他做到许倩对面,距离她很远的地方,把她当空气的吃着餐盘里的面包片和煎蛋。 许倩尴尬的别过眼睫,垂着头,拿叉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对于苏锦年那天晚上说的话而心有余悸。 苏锦年草草吃了几口便没了兴趣,他声线如雪般冰冷的喊着厨房的阿姨,“阿姨,为什么每天早餐都是面包片煎蛋和牛奶?” 他有些吃腻从而不满意道。 阿姨慌忙的从厨房一路小跑过来,缩着头,声音颤栗道:“少爷……是……是许小姐吩咐的……说是每天早上……” 阿姨话未说完就被苏锦年生生打断,他眉宇微蹙,眼神不屑的瞟了一眼许倩,沉声道:“从明天开始,早餐要丰盛。” 阿姨怯诺诺的点点头,又溜回厨房继续忙活着。 许倩见苏锦年脸色难看,且阴霾及重,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没有反驳他的话语,这毕竟不是在她自己家,她又有什么权利说不呢?或许,他根本没有在乎她的感受,反过来,她也是如此。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抓个正着 叶多少下班后和傅西哲约在一家甜品店见面,她怒气未消,想吃些蛋糕喝杯奶茶来压压惊。 傅西哲比约定的时间要晚了一些,他匆忙到甜品店时,叶多少已经赌气的吃了足足两小块蛋糕,他笑着坐在她对面,眉眼间隐藏着不被人轻易发现的忧伤。 叶多少放掉叉子,直接往嘴里塞,吃了一嘴巴奶油,傅西哲细心的递给她纸巾,她尴尬一笑,喝了杯奶茶咽下去,叶多少凤眸闪耀着碧波般的光芒,疑惑道:“不好意思,太饿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西哲不在意的摇摇头,定睛看她的眼,周遭人声鼎沸,将他诉不尽的想念掩藏的天衣无缝,他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叶多少眸光一颤,不禁仔细的打量他一番,骨骼消瘦了不少,脸颊的赘肉也无之前明显,因着总是熬夜加班的缘故所以眼眶疲惫的有些凹陷,虽说当初已经挑明,可回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白朗的忧郁,苏锦年的光芒,顾方白的痴情,这些在他身上得以一一彰显,叶多少总觉得傅西哲的一举一动都给她一种神秘感,他就像戴了一张面具,而面具的背后是别人无法想象的心酸。 她倒吸一口凉气,今天出来是为了不想因苏锦年而徒增烦恼,却也不想给自己带来任何压力,傅西哲的想念,她实在是无法回应,她刚想回答,傅西哲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般璨而一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叶多少瞬间倾吐一口气,砸在肩上的重担松懈了不少,她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比起叶多少萎靡的坐姿,傅西哲的身板则坐的溜直,他也点了一份甜点和一杯奶茶,像缓解压力般轻声叹息,“忙啊,虽然工资少,可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叶多少低垂着眸光,故意闪躲他炙热的眼睛,这是一直以来,俩人第一次单独聚会,她张口递入嘴里一块巧克力味的蛋糕,甜蜜感骤地席卷而来,她蛮理解的点点头道:“深有体会啊,对了江浩怎么样?” 傅西哲坐直的身板缓缓下屈,舀了一勺蛋糕,抿了抿被蛋糕甜味滋润的嘴唇,默默回想了会噗嗤笑了出声,“他呀,还是那样,虽然总是抱怨这埋怨那,可一工作起来还是很努力的。” 叶多少脑海里思索江浩的画面,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忙的他没有时间谈恋爱了吧。” 傅西哲嘴角勾起,沉滞一笑,“忙也不耽误他谈恋爱。” 因着江浩的笑点,俩人捧腹大笑,足足笑了好一会儿,便开始沉默。 空气一时之间像被碎石堵塞,叶多少和傅西哲缄默不言的垂头吃着蛋糕。 此时的傅西哲尽管心思缜密,可内心还像有马蹄践踏,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他在犹豫,他在纠结,他不想伤害叶多少,可一想到奶奶,他的自尊便被烫的体无完肤,有些时候,他无法违背自己内心的想法,可让他故意挑拨离间,他是做不到的,他的心情愈发沉重,宛若被时光遗弃在蛮荒之地,从此杳无踪迹,再无明天。 叶多少本想打破僵持的局面,未等开口,傅西哲便面色苍白的匆匆买单离去,她木那的表情有着懵,想着还有甜点未吃完,便自己吃的津津有味。 强行跑出去的傅西哲感受到冷风将他的心击碎成一片鹅毛晶雪,他害怕叶多少会看出什么端倪,他不敢与她直视,不敢再开口说话,甚至连呼吸都窒闷,他痛苦的双眼有些迷离,说实话,今天的见面,真的毫无意义。 他转身急促走到公交站牌,给苏锦年发了微信,告知叶多少的位置,经过昨天朋友圈的细心观察和揣摩,他也猜测出分毫,兴许他们之间仅是闹了点小矛盾,对掰分感情没有任何作用,他对此深信不疑。 正在健身房跑步的苏锦年用毛巾擦了下额角流淌的汗渍,看了眼傅西哲发的消息,眉头紧锁,他停下来直接打过去个电话,语气明显不满意,“你是在趁人之危吗?就这么迫不及待?一听到点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献殷勤?” 傅西哲投币上了公交车,他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把紧把手,眸光凝重,“你还不了解我吗?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为何还要告诉你地址。” 苏锦年擦着汗渍,不屑的咧着嘴,“心虚了呗。” 傅西哲随着公交车拐弯,身体也随之晃动,说话的力道不禁也重了几分,“我?心虚?”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后面空位处坐了下来,捏紧拳头,眸光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闹别扭,可就打算这么僵持下去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不在珍惜她,我会毫不犹豫的从你手中把她夺过来。” 说完,他挂掉电话,看着窗外的眼神恍惚,徒然间悲痛万分。 苏锦年被傅西哲说的话搪塞的足足愣了片刻,他换好衣服,心思凝重的开车前往傅西哲给他发的地址。 叶多少还在那吃着蛋糕,每吃一口眸中都会浮现出一个苏锦年,她目光如炬的盯着摆在眼前的一盘盘食物,腮帮鼓的溜圆,使劲往嘴里塞,越吃心情越难过,心情越难过越想继续吃,就是这样,在心绪飘渺之际,她吃完了所有蛋糕,蓦地打了个饱嗝。 正准备离开时,与迎面走来的苏锦年眼神相撞,她瞬间闪躲着目光缓缓的往后移动着身躯,本身长得就娇小,着实让苏锦年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角落把瑟瑟发抖实则是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而无地自容的打掩护的她给抵拎起来。 叶多少张牙舞爪的抗拒着,可一看苏锦年阴鸷的眸和森寒的脸,瞬间蔫了下来。 这一天她思考了很多,认为那天毫无依据的大闹确实不太妥当,可自知理亏,狠话又放了出去,在主动去联系,那……她多没面子,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苏锦年力道很重的把她拎到椅子上,看的周遭的人一愣一愣的。 他下颚绷紧,脸颊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看似是在吃醋,实则是在埋怨自己怎么现在才来找她,他故意装作面无表情的质问她,“怎么,冷战还没结束就打算另寻新欢了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找你干什么 叶多少埋着头,眸光盯着橙黄色地地板,双手因心虚之前的胡搅蛮缠而紧张的搅在一起,弯着的脖颈渐渐发出酸痛,她咬着下嘴唇,怯懦的小声道:“哪里敢另寻新欢。” 尽管声音小的像蚊子,可苏锦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他手背轻抚英俊的脸颊,故作矜持的动作,神情温婉的看着她,“是吗?不敢怎么跑这里约会了?” 叶多少余光偷瞟,根据他的动作以及表情可以肯定道,他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她缓缓的抬起头,已经熟练掌握了可以让苏锦年心软的技巧,她泪眼婆娑,眼眶翻花的深情看着他,嘴角抽搐着,“这哪里是约会,分明就是叙旧……” 她越说情绪越低落,越低落泪珠便噼里啪啦的像断了线般往下掉。 苏锦年一看,顿感不对,心里立马慌了神,他心疼的替她擦掉眼角滚烫的泪,忙轻抚她巴掌大的脸颊,“好好好,叙旧叙旧,你看我也没说什么这怎么好好的又哭了。” 叶多少差点没蹦住,露出破绽,她心里得意的笑了,面色却依旧哭的断肠,她抽涕着断断续续的说:“那你不生……不生……我的气了……” 苏锦年见状,就算心里窝了一团糟糕的火焰,也不敢让它烧起来啊,他起身搂住她,斜眸睨望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满是自责和无奈,“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都是我不好。” 叶多少抽涕着,心脏跌宕起伏,她小脸被苏锦年搂的红扑扑的,不顾周遭人异样的的眼光,她哭泣声渐停,掰过苏锦年宽博的手掌,心绪有些紊乱,“不不不,是我不好。” 苏锦年见她面色平稳,便转到她对面坐了下来,掌心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力度温柔而有力量,“总之啊,以后别再轻易闹矛盾了,免得别人有机可乘。” 叶多少被他握紧的手,骤然间感受到浓浓的安全感,从他墨汁般的眸中看到了一丝触动,瞬间拨动了心弦,她手肘托腮,叫服务生又要了一份甜点,神情淡定道:“即便有机可乘也不会成功的。” 苏锦年被她淡定的表情逗乐,终于憋不住内心的想念再次把她拥入怀中,他轻碰她柔顺的秀发,心里滋生些许甜蜜,“丑八怪是越来越能吃啊,刚才见到我不是想要溜走?怎么又点了一份?” 叶多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来都来了,就多吃点呗,也不枉我耿耿于怀这么多天。” 苏锦年渍渍渍的吧嗒着嘴,不赞同的摇摇头,“那吃完我们去看电影?” 叶多少翻着白眼,瘪瘪嘴,轻吐两个字,“庸俗。” 苏锦年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斩钉截铁道:“专属于我们的,庸俗的爱情。” 未等叶多少吃完,苏锦年便结账拉着他缩进车内。 叶多少嘴边还残留着奶油,她舔了舔,甜蜜感油然而生,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清了清嗓子,尽量听起来声音更加明澈一些,她道:“那,那我们就是和好了。” 苏锦年腾出一只手来揉揉她的头,宠溺道:“怎么,还想冷战?” 叶多少立马摆摆手,拨浪鼓般摇着头,“不不不,不想,我只是觉得,我们要迈的砍太多了。” 苏锦年心骤然一紧,他扯了扯衣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的没有那么颤抖,他不想激怒家里人,也不想让叶多少伤心难过,他语气温柔道:“一定要相信我啊。” 顺势捏了下她瓷白的脸蛋,叶多少脸颊瞬间腥红,像熟透了的苹果,她咿咿呀呀羞涩的掉过头去,不去看苏锦年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 车子行驶到电影院时,时间刚刚好。 苏锦年排队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不管他走到哪,都会有一些小姑娘纷纷瞩目,而他的目光始终都在叶多少身上。 他穿着黑色皮衣,上有毛领,修长的铅笔裤将腿衬托的更加笔直。 叶多少双臂抱着一大桶爆米花,时不时的腾出小手来递进嘴里,苏锦年拿着两杯可乐,偶尔喂她喝一口,偶尔自己喝一口,俩人就这样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其实,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们的心,一如既往。 电影是爱情片,叶多少看了个开头便泪如雨下,仿佛遇见了男女主人公的结局般,苏锦年默默擦了把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最见不了她哭,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想看到她哭,因为只要她一哭,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他在心里感叹,下次还是不要看爱情片了。 傅西哲回到翻译公司时,只有江浩一人还在加班,他一见傅西哲回来了,立马推了推眼镜框,从镜片中折射出放光的双眼,他傻嘿嘿的冲傅西哲乐,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开始缠着他讲,“我终于想起来那天来找你的人是谁了。” 他没什么兴趣,所以沉默着不说话,坐在位置上,继续完成着此前未完成的任务。 江浩见自己一腔热血被泼了一盆冷水,内心更加激动,他道:“她就是之前总缠着苏锦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默默喜欢着他守候着他一直不变心意的富家女许倩。” 傅西哲脸色阴沉,之前他是没有注意苏锦年身边都有什么莺莺燕燕,因为他的心,一直在奶奶身上,奶奶生病以后更加沉默寡言了,哪里还有精力去观察这些。 他继续缄默。 江浩像是不懂得察言观色般继续发出疑问,“不过,她为什么来找你呢?难道你们认识?” 傅西哲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不认识。”本想尽快摆脱江浩的重重疑心,可他又继续发出疑问,“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还要找你?如果是想通过你来引起锦年的注意……那就更说不通了,我和顾方白为什么不找?况且据锦年说,她现在一直住在她家里,开学才会走,两家都这么熟悉了,不管锦年怎么讨厌她,见一面总会轻而易举吧……可他找你干什么……” 傅西哲泛白的指尖划过纸张,力道及重的攒成一个团,他面无表情道:“找我真的没什么事情,你还不工作?不想早点下班去吃宵夜了?不想早点回去睡懒觉了?” 一提到工作,江浩立刻蔫着头,像是听到某种噩耗般,又一头扎在工作中。 傅西哲眸光阴沉,痛苦的缓缓阖上双眼,想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帮助 傅西哲一度陷入沉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选择是否正确,他已经无心再继续工作了,脑瓜子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是要炸裂了般,而这时他收到了同是奶奶抚养长大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发来的消息,虽然是宽慰他,仅仅的几句话,便沉重的使他喘不过气来。 “奶奶治病的钱不用你操心,等你顺利毕业了有很多赚钱的机会,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们顶着。” 虽然毫无血缘关系,可他的家庭关系却非常好,从小一起长大,亲人般的存在,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感到亲切和重要。 可正是这宽慰的话,让傅西哲压力剧增,他也是这个家的一员,他也想为奶奶出一份力,可无奈,命运总是如此,尽管有很多狂风海浪骤然翻涌,他的胸怀,也足够装的下,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坦然接受,毫无畏缩的面对。 …… 当叶然第一时间通过叶多少知道她和苏锦年已经和好如初之后,心情邃然明朗,与其说是她和白朗商量后的结果,不如说是她一个人的决定。 最后一顿饭定在叶多少工作的餐厅,第二天白朗和叶然便返程,虽然只是短暂的游玩了几天,可对于俩人来说,仍然记忆犹新,那是不可复制无法重来的时光,每一步都不舍得重新再走一次,这里的人和事都会成为她和白朗的独家记忆,刻在心口,像烙印一般永远塑在那里,随着他和她的喜怒哀乐一同成长。 叶多少换掉工作服,在同事们羡慕的眼中,与叶然白朗苏锦年坐在靠窗的餐桌上,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霓虹闪烁,繁星点缀的天空宛若童话故事里的城堡,而她,更像住在这座城堡里的灰姑娘。 身边的苏锦年,就是他的王子。 叶多少小碎步挪到苏锦年位置旁边,口吻甜甜的,像糯米粒,“菜都点好了吗?” 苏锦年揉揉她的头,从她乌黑色的秀发中散发出一股薰衣草的味道,他鼻尖嗅到,瞳眸一惊,“似曾相识的味道……难不成……你偷了我的洗发水?” 叶多少瞬间羞红了脸,她眸光不自然的看着和白朗窃窃私语的叶然,结巴道:“没,没有啊,我……我就觉得味道挺好闻的……” 苏锦年故作玄虚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他露出整洁白净的牙齿,笑的分外明朗,“喜欢干脆和我说啊,我送给你……” 叶多少斜眸冷哼一声,叶然急忙制止这无休止的秀恩爱,“停停停,你俩能不能不把我和白朗当空气,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能不能煽情些?” 苏锦年与叶多少互相对视,皆表现的泪眼汪汪,叶然呲牙咧着嘴,叶多少的同事正一点一点的把菜上齐,正是上次夸赞白朗的同事,叶然眸光犀利的盯着她,煞气愈浓,生怕她抛媚眼给白朗。 叶多少的同事不屑的扭过头,表情淡然挂着职业微笑。 叶然渍渍渍的将矛头指向白朗,不放心道:“哎呀呀,真是不放心你呢,长得好看,这么多人惦记着。” 白朗瞳孔露出璀璨的光芒,笑起来时瞬间治愈了叶然烦躁不安的心,他道:“尽管放心吧……我的心只装了你一个人。” 叶多少和苏锦年再次互相对望,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同时,也为他们祝福。 叶然羞涩的喝了口杯子里的热水,心里嘻滋滋的甜蜜,语气却淡然道:“知道了。” 叶多少看着满桌子的菜,简直口水直流,她夹起胡萝卜丝送入嘴里,含糊不清道:“快动筷子吧,好饿。” 苏锦年吃相仍旧优雅,慢慢咀嚼着,享受这难得安逸的时光。 白朗和他一样,安静吃着菜,内心却在颤栗着,虽然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可他还是想知道的晚一些。 果然,叶然简单吃了几口后,撂下筷子喝了杯水,她小心翼翼问道:“多少。” 叶多少抬头,筷子和嘴还在行动着。 叶然道:“你觉得白朗去当练习生怎么样?” 叶多少瞳孔一愣,不停夹菜的筷子顿住,说实话她有些懵,总感觉这句话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当她想起来内心也着实一震,她不可思议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玩笑话?说真的啊?” 叶然点头,“我说的是真的,白朗也同意了。” 她将眸光睇向白朗,白朗在桌底下的手攥紧成拳头,内心紧张通过颤抖的手掌彰显出来,他木那的点头,嘴角淡然一笑,却更加显的表情僵硬无比。 叶多少吃菜的动作慢了不少,暗自思索一番,没有给叶然答复,她又看了眼苏锦年,只见他安静的吃着菜,眼里再无之前的桀骜,而都是温柔。 她摇摇头,“对不起叶然,我没法给你任何建议。” 她怕适得其反,也怕说多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如果她的建议能让白朗和叶然有什么分歧或者改变,那她宁可沉默。 叶然随意的吃口菜,眼神不自觉的撇向苏锦年,她终于下定决心又道:“其实我和白朗的朋友圈子很小,所以想着请你……们帮帮忙。” 叶多少稍微蹙眉,看着苏锦年时顿时舒展开来,她道:“你……有认识的朋友吗?” 苏锦年脸色有些微变,很快便恢复平常,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正因为他很了解,所以他犹豫了,他道:“是有认识的……不过……” 一听说有认识的,叶然瞬间激动的挪了挪身子,巴不得立马就让白朗去面试,“真的有认识的?不过什么?” 白朗很淡定,甚至内心有些心酸而微凉,他攥紧筷子的指尖不自然的下垂,眸中充满灰心和失望,叶然越是心急,他越是难过,总觉得当初做这个决定就是错误的,可他不想让叶然伤心,所以她的决定,他义无反顾。 叶多少也跟着话题斜眸看向苏锦年,紧跟着问:“不过什么?” 苏锦年犹豫不决半天,沉下眸来,不知该不该说,又或者说出来之后对叶然和白朗会有什么沉痛的打击,他不敢想,可又不能瞒着他们,欺骗他们。 终于在他犹豫半天之后,苏锦年决定,说出来,俩人也可以在商量商量,在做决定。 ------题外话------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选择是对是错 他垂眸沉思几分,昂着头,镇定自若的看着白朗和叶然,可他的心,竟也不自主的被揪起一片褶皱,“如果去当练习生,有规定,不能谈恋爱。” 苏锦年的语气很缓,可灌入白朗脑海里却掀起一阵波浪,他琥珀色的瞳孔因震惊而变得冰灰,他嘴角晦涩一笑,这件事或者对某些人来说很容易,可对他来说,却像窒息般沉重,白朗转头看向叶然,只见她的眸同他一样充满着不可思议,精致的脸颊因不敢相信而扭成了疙瘩,看起来竟有些苦涩,那是白朗熟悉的脸,也是他爱的容颜,可下一刻,完全变得陌生,毫无情意可言。 叶然只震惊片刻,僵硬的脸瞬间燃起了希望,她不敢看白朗,怕多看一眼心里的难受便会多一毫,可她又不想留有遗憾,所以毅然决然的肯定道:“不可以谈恋爱……那就是分手呗……” 很简单的陈述句,好似将她和白朗所经历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部融入其中,可唇齿间说出来居然如此云淡风轻,着实让白朗一愣,原本擦伤的肌肤再次变得痛苦不堪言。 不止白朗,就连作为局外人的叶多少也着实一惊,她转眸看向苏锦年,仿佛在看白朗和叶然分手的罪魁祸首,她连忙转移话题道:“叶然,快吃……”她又怼了怼身边早已木那的苏锦年,“你也别闲着……” 虽然缓解尴尬,可竟是如此的笨拙和愚蠢,叶然道:“多少,没关系的,我和白朗的感情基础可以抵挡得住,不管要我等他几年,我定义无反顾。” 那时的叶然神情坚定,黑夜投影在她视线里的淡漠也是如此的决然,她湛亮的眸光宛若冬日里飘落的叠叠雪花,狂风一吹,便散落在漫无缥缈的茫茫人海中。 相比于叶然的淡定,白朗显然已经到自我崩溃的边缘,他心里的悲伤蔓延成一条窄小的河流,随着土壤慢慢流淌,可最后流着流着竟变成了山洪海啸,可他只是静静坐着,自我承受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此时白朗的瞳孔宛若一只弱小的雏鹰,面对千沟万壑的苍茫大地,不知该如何飞翔,而他的心,也渐渐变得支离破碎,他很想对叶然的话置若罔闻,可他做不到,她既已经如此肯定,那心,便已经坚硬如铁石了吧! 面对此情此景,叶多少和苏锦年视线凝望,顿时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确,叶然说的话让他们感动,可感情,真会如此吗? 纵然叶多少心里有万千疑问凝聚成一个问号显些将自己给砸蒙,可她也无法问出口,叶然,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吗?你和白朗,当真会在分开了几年后再次重逢和好如初吗?你能保证你的心意会一直不变吗?叶多少想,这些话,她大概一辈子也无法问出口了。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无比,叶然掌心轻轻拉过白朗的手腕,撒娇般的口吻,“白朗,我可是在像你承诺,你不感动吗?” 白朗嘴角晦涩一笑,斜眸睨了眼叶然的脸,那张令他日日想念,魂牵梦绕在梦中都会出现的脸,可这一刻,竟变得如此的陌生,他凝望着她的脸时眸光澄澈,含情脉脉中蕴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他道:“你能对你的承诺,负责吗?” 望着白朗炯炯有神的双眼逐渐变的空洞,叶多少心一颤,不过苏锦年冲她摇了摇头,说实话,她所了解的叶然活得既勇敢又开朗,对于感情,她更是全心全意铿锵有力,可她不知道的是,叶然的那颗心,不知再何时,早已被多方因素摧毁。 叶然脸色邃然铁青,像万花筒般阴晴不定,责任,承诺,这四个字对于她来说是何其的沉重,可就在几分钟前,她竟如此没有考虑像在心里储藏了很久般轻易的脱口而出,可说出口才知道竟是如此的漂浮,叶然瞬间惊醒,原来不知何时,那颗种子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她蓦地感觉心口一痛,亲自说出口的承诺,竟然无法负责,她沉默的眼神骤然黯淡下去,那一刻,白朗的世界黑暗一片,再无光明可言。 叶然的沉默叶多少和苏锦年也都看在眼里,有的时候觉得,感情真的很微妙,一个眼神便认定了余生,可当感情破碎的时候,曾经携手走过的时光,说出的承诺竟也不做数了。 白朗入鬓如霜般的眉眼在时间这场盛大的离别当中,渐渐失去了力量,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她们一同走过的回忆,竟猛然间惊醒,他发现,原来他的爱,从一开始便是卑微的,正是这卑微的爱束缚捆绑了叶然,若当初他没有对叶多少说那句话,叶然便也不会知道,若她不知道,那么他们现在又会过着什么样的人生?白朗不敢想,既然他的爱卑微,他更加要努力,即便她无法兑现承诺,他说的话,必定永远算数,他神韵清冷,表情淡然道:“叶然,我说过,我的世界里,你一个人折腾就够了,所以,我尊重你做的决定。” 叶然转眸,泪珠在眼眶打转。 苏锦年和叶多少攥着彼此的掌心,因过度紧张手心冒着黏腻的冷汗,她轻叹一口气,真心希望他们还能向从前一样,可事实证明,不会了。 白朗眸光沉滞,悲伤的神情顺着漆黑的夜蔓延到远方璀璨闪耀的灯塔上,他嘴角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几乎每一个字都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来换叶然的了无遗憾,他道:“锦年,公司地址在哪个城市。” 苏锦年一惊,瞬间晃过神来,“就在这里。” 白朗点头,纵然心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仍强装镇定道:“叶然,明天不要走了好不好,毕竟现在,你还是我女朋友。” 叶然泛白的指尖随着白朗的话而钳进肉里,相比心里的血肉模糊,身体上的疼痛早已不算什么,她知道,白朗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是斩钉截铁,可为何她的心,竟那么的疼痛,像有一根根针扎在血肉里,翻卷着她愈发惨白的唇,一点一滴的渗入到血液里,她道:“白朗,其实……你可以咨询一下家里人,毕竟这件事……” 白朗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打断道:“不必了。” 他转眸深情的望着叶然,“明天,就一天,让我们再做一天情侣,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初是本着能让白朗过上更好生活而做出的决定和选择,现在,她竟然有些于心不忍,心里颤抖的厉害,她承认,她怂了,她不想冒着和白朗分开的风险而去自私的想左右白朗的人生。 她垂眸,瞬间,潸然泪下。 第一百二十章 要永远在一起 叶然答应了白朗,在做一天情侣,白朗便虽苏锦年去公司面试练习生,那是白朗没有想象过的生活,只因叶然喜欢,他便顾虑重重的接受了,此时的他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逐流在天地间,不能像老鹰般翱翔,也不能回到叶然的怀抱,只能跟着风的方向,无论到哪里,都是他想象不到的归途。 和叶然做最后一天情侣的那天,叶多少还和往常一样工作,心里却在担忧白朗,他不会因此想不开……从而病情再严重吧,思来想去,他决定联络苏锦年,叫他没事时常关注一下白朗,苏锦年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天空阴霾很重,时不时地飘落片片鹅毛大雪,偶尔旋转垂落到叶然的肩膀碎发眼睫上,其实早在前一天她就把车票改签了,她不知道是白朗在赌气,还是她自私又懦弱的不想挽回,总之,既然她承诺了,必然会努力坚持,等待一个人是何等滋味她再了解不过了,她以为这一次还和往常他在医院时一样,只是等待的地方变了罢了。 昨晚聚餐结束后,白朗便一直沉默,叶然虽心里难受,却也不敢过多的去打扰,她穿上厚重的棉袄,裹着枣红色的围巾,穿着笨笨的雪地靴,走起路来发出嗔嗔的响声,她站在白雪皑皑的街道上,粗喘着哈气,车上人群熙攘,她看向身边穿着单薄大衣的白朗,内心百般滋味,她道:“白朗,怎么就穿这么点?”感冒了怎么办?可惜,后一句关心的慰藉她并没有说出口,可能是怕白朗觉得她矫情吧。 白朗耳根冻的通红,清隽的脸颊冰冷的宛若冬日里凛冽的寒风,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一丝温暖也看不到了,从他阴鸷的眸中看到了对她的伤心和失望,他就像故意麻痹自己的心一样,他的身影竖立在萧条的街道上,显的那般孤单,他违心道:“我不冷,既然今天还是情侣,那……牵着手吧!” 公交站牌冰雪覆盖,寒风凛凛,湿漉凝聚结冰,叶然的心频频颤抖,牵着手,情侣间多么平常的事情,可他这么一说,她的心疼的更加厉害了,叶然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可她的演技太差了,在白朗看来她漏洞百出的表情里,看到的正是滑稽的自己,见叶然主动牵起他的手,他冷硬的心,终于向见到了暖阳般融入一丝甜蜜的温度,只是不知道这温度,会持续多久。 白朗叶然牵着手,指尖触碰之时,叶然的心抖动的厉害,她爱白朗,为此毫无遮掩,可正是她对他们的未来太多期待,这份期待累积剧增,她想要更好的生活,也想要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爱她的白朗,所以她纠结之时矛盾重重,她割舍不了对白朗的感情,也掩藏不了她想要更好生活的心,叶然向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定睛看着他,说:“白朗,你爱我吗?” 白朗听着她柔软的话语,冰封的心瞬间融化,他牵着她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嘴角露出璀璨的笑容,弯弯的眉眼像极了夜空里缭绕的月亮,他道:“我爱你,从青葱岁月到现在,我一直都爱你。” 叶然脸颊莺红,眉眼之间晕染羞涩,她哼哼两声道:“可你去当练习生,到时候出道不是会有很多人喜欢。” 仅仅是叶然的一句玩笑话,可白朗却真心实意的听到心里去,他给她安慰道:“你一直是我荒漠般心里的唯一一片绿洲呀!” 他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所以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叶然口是心非的别过头道:“哪有。” 在俩人冻的腿直打颤时,一起牵着手上了公交车,做到后面的位置上,白朗道:“叶然,你也会如此吗?” 叶然心里一颤,憋囧的眸光徒然愣了几分,增添些许慌乱,她语气沉重道:“白朗,虽然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我的心,始终都在你这里……” 她还想要说什么,蓦地被白朗打断,他温柔一笑,揉揉她的头,“足够了,叶然,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抱歉。” 叶然噘着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怎么能让你道歉呢,明明就是我……” “嘘!”白朗将指尖放在叶然两瓣粉嫩的薄唇中间,“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听,好像到站了。” 叶然嘟着嘴,灵动的眸子撇了他一眼,“白朗,你皮了啊。” 俩人牵着手下公交,郎才女貌,一时间羡煞了公交车上的旁人。 一下车,冷风便袭来,叶然将围巾又裹紧了几分,白朗仰头指着远方的灯塔,“叶然快看,前面就到了。” 叶然疑惑,“灯塔上面有什么?” 白朗捏了捏她充满胶原蛋白的脸颊,“灯塔上面……有灯啊……哈哈哈不逗你了,我看网上说,不仅可以看到城市的风貌,还可以挂心愿卡。” 叶然心里了然,心愿卡,她懂白朗的心意,她道:“那为什么不晚上来?” 白朗鼻尖一酸,眼角流露出苦涩的光芒,“晚上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叶然嘴角抽搐着,低落的情绪突然翻涌到心头,一天情侣她们就要分开了,她心里难受道:“以后没事也要常联系啊。” 白朗垂眸,表情认真的看着她,突然撒开牵着她的手,狠狠的抱住她,即使现在天寒地冻,他也不想放手,叶然虽心痛,也要强装镇定,“哎呀呀,到了到了去买票。” 到达灯塔中央,叶然和白朗牵着手,一起看高耸入云雄伟壮观的摩天大厦,许多建筑金碧辉煌,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白朗冲着天空高喊道:“叶然,我爱你。” 被点到名字的叶然,瞬间羞红了脸。 他还想再喊,叶然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襟,“大家都在看我,快别喊了。” 白朗宠溺的揉着她的头,淡淡道:“知道了。” 俩人拿着卡片,浅紫色的心愿卡,白朗拿着圆珠笔在上面写着,“白朗和叶然要永远在一起。” 叶然斟酌半天,也写道:“愿我心爱的白朗,前途一片光明。” 白朗很珍惜这最后一天,他把心愿卡夹在万千心愿当中,卡片瞬间被淹没,可他的心,却永远永远为她照亮光明。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丢失了糖果 写完心愿卡以后,叶然和白朗来到游乐场,他们虽然牵着手,距离看似很近,可却有千沟万壑的无可奈何将其剥离的很遥远,白朗垂头,眸仁乍现期许,他道:“上一次……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一次,就当圆我的一个梦,好不好?”他瞳孔里流溢出澄澈的微风,整张脸的表情都在期待着。 叶然鼻尖一酸,忽然想起上一次在摩天轮的场景是如何的窘迫,而这一次,她不想被临摹,她目光炯然有神,嫣然一笑道:“好。”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她所期待的。 买完门票,白朗为叶然买了副手套,粉色绒面,手背用绿色的布料缝制着一棵小草,他给她戴上,情愫在心里衍生,瞬间感觉湿了脸庞,“从前呀,都是你给我花钱,现在终于有机会我为你花钱了,给女朋友买东西的感觉,好开心啊!” 叶然禁了禁鼻子,嘴里不停滴捣鼓着,说他是傻瓜,“我还想吃糖葫芦,要葡萄的。” 白朗语气温柔,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知道了。” 在游乐场门口,五花八门的饰品以及御寒的暖贴护膝应有尽有,白朗有一瞬间觉得很恍惚,仿佛时光一下子就倒回了很多年前,他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叶然,目光暖暖的看着她,“我们多拍一些照片吧,虽然我们在一起很多年,好像还没有怎么拍过照片。” 叶然咧着嘴,任何一个动作表情乃至言语都是发自肺腑,她道:“好呀,还要发盆友圈。” 白朗睨望着她的眉她的眼,可爱的不像话。 在游乐场的门口,俩人拿着糖葫芦,偶尔叶然为白朗拍两张,白朗为叶然拍两张,时不时的自拍或者让路人帮忙拍几张,他们相拥着彼此,叶然踮起脚尖,左手拿着糖葫芦,冲白朗的脸嘟嘴,白朗双眼弯弯,朗目温和,深情款款的看着叶然,画面定格,刹那间所有的美好接踵而至,只可惜,那一天飘雪后明媚的阳光再也不会有。 进入游乐场。 虽然天气寒冷,可人还是很多,不管走到哪里都需要排队。 叶然贴了一身暖贴,唯有白朗,身材高挑,姿态凉薄,感觉风一吹,便会倾倒,她把吃完的糖葫芦扔进垃圾桶,紧紧的抱住他,想要给他温暖,可不管叶然怎样让他身体暖起来,可他的心,依然是冰冷的。 摩天轮的入口排着队,拐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到了白朗和叶然。 这是他们第二次坐上摩天轮,白朗依旧有一点点莫名的紧张,像是在嘲笑自己般,又怕,怕叶然会临阵脱逃,其实从那时候起他便看出了端倪,叶然她不满意他的现状,也是,原本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既然她选择了他,他又何尝不想给她更好的人生,所以她的选择,他义无反顾的同时也有些害怕,他怕他们的感情从此会形同陌路。 正是这种恐惧使他的心频频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练习生的生活是怎样,他也不知道长时间见不到面身份的突然转换对于叶然和他来说又会怎样。 随着俩人的沉默不言语,各自怀揣着心事,摩天轮到达顶端,这一次,叶然勇敢的做出了选择,就在那一刻,她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他的唇,白朗有一瞬的呆滞,瞳眸微愣了几分,而后呀,心里就像被爆米花炸开了锅般,嘻滋滋的甜蜜。 他表情极其认真,拉着她的手道:“以后真想每天都见到你。” 叶然揪了揪他帅气的脸蛋,仿佛一下子转换成小鸟依人,“虽然暂时不能做男女朋友,那也会常联系的,因为……我可舍不得辛辛苦苦栽培了这么多年的白菜,就快要成熟之时被别人给偷了去。” 她醋意浓浓的别过脸,字字句句皆属实,她不想看白朗出道时那些小姑娘一个个的盯着他看,可没有办法,既然是她选的路,就要有担当的把它走完。 白朗成功被她逗笑,雕刻般的俊颜在阴沉的阳光下闪耀着儒雅的光芒,他道:“为什么要把我比喻成白菜?” 叶然一时间语塞,随后像被打通了穴位般,一直说个不停。 白朗偶尔被她逗的停不下来,偶尔又会陷入沉默。 就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中,俩人游走在游乐场的每个角落,从这一处的人群窜到另一处,偶尔自拍,偶尔叫路人帮忙拍情侣照片。 将近三个多小时的游玩,就这样结束了。 叶然也如愿以偿的发了朋友圈。 中午休息时,叶多少从苏锦年那里没有得知到任何消息,原来他一直都在睡懒觉,鬓角不禁擦起冷汗,好在,刷到了叶然发的朋友圈,真是满满的幸福感溢出屏幕啊,如果不知道明天他们即将分别,那一定非常甜美,叶多少默默叹了口气,感情让人如痴如醉的同时,也能让人很理智,叶然便是那种人。 回忆起白朗出院时,俩人同吃一碗麻辣烫的场景历历在目。 叶然提意,就不要吃什么大餐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吃一碗超级超级酸辣的麻辣烫,白朗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 要了一碗双人份麻辣烫,两碗汽水,在热气腾腾,空气都泛着氤氲潮湿的屋子里,叶然脱掉棉衣,热的脸颊红扑扑的,她不停的用餐巾纸擦着鼻涕,嘴角一圈辣的通红,可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幸福,她道:“从来没觉得一碗麻辣烫可以这么好吃。” 白朗眉宇微蹙,星目酸涩难忍,他沉默。 叶然又道:“不知道以后陪在你身边吃麻辣烫的人会是谁。”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可听在白朗心里却是一震,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担忧,“以后,应该,不会有很多时间出去吃。” 叶然心一沉,哎呀呀道:“那个公司……该不会也有很多女……女的练习生吧……” 白朗,“……” 叶然再次不放心道:“天啊天啊,我家白朗这么帅……” 白朗,“……”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朗那颗即将失去挚爱的心愈来愈强烈,他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不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决定,他自然了解,可他还是无法想象,与他朝夕相伴,与他一同携手走到至今的叶然,他们,就要分开了。 期间无关背叛和离弃,原来他那卑微的爱到最后,竟对她来说依然不痛不痒。 麻辣烫的最后,白朗一直很沉默,像是丢失了糖果,再也找不到曾经拥有过的味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美的时光 叶然吃撑的不停的打饱嗝,俩人漫步在泱泱人群的街道中,一时间望不见尽头,她手握拳头,缩进袖子里,挎着白朗的膀臂,尽管很单薄,可却有着浓厚的心安,她道:“慢点走,吃太撑了。” 白朗蹭了下她的鼻尖,宠溺的口吻,“好,我们多绕一条街,看到公交站牌就停下来。” 叶然嘴角灿烂一笑,虽环境寒冷,可她的心,却暖暖的,她吸一口凉气,把裹紧的围巾摘下来,给白朗戴上,“吃一顿麻辣烫热的感觉全身在冒火,这个围巾实在是太碍事,你替我解决了吧。” 白朗心想,瞧瞧叶然,她还是这样,明明是在担心他,却非要罗里吧嗦说一大堆,想表达的思想却是一样,本以为他的性格是属于那种千篇一律的死板陈旧,可因为叶然,一切都在悄悄的发生改变,他双眼含笑,容颜俊郎,嘴角弯弯道:“你呀,天气明明很冷,偏要说自己很热,脸红的像冻柿子一样,围巾能碍你什么事,快戴好。” 见叶然怔愣的看着他,白朗只得自己动手,他从未戴过围巾,所以手法很生疏,她就那样毫不畏缩的盯着他看,眼角溢出的安逸正一分一分的向她蔓延,他垂眸,表情很认真,凉嗖嗖的微风拂过他清隽的脸颊,替他抹去眉眼间储存的浮躁,系好围巾,他满意一笑,叶然掏出小镜子,虽然镜子里只能照进三分之一,可却一眼忘穿,系的很好看,她称赞道:“真好看呀白朗。” 白朗斜眸,看着她真诚的脸有一丝震撼,他嬉皮笑脸的凑上跟前,“是在夸我好看吗?” 望着他下颚优美的伦廊,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和没有一丝赘肉的脸颊,时光把他的脸雕刻的那般无暇,她羞涩的掉过头,心情糟糕,感觉被他帅气的脸给撩到,立马结巴道:“我……我是在夸……在夸围巾好看……” 白朗故作吃惊的“哦”了一声,尾音高挑,似是不相信,他道:“那是我理解错了,唉可惜呀可惜。” 叶然狐疑的探头,小脑袋瓜不解道:“可惜什么?” 白朗凝眉,突然抽出她挎着他的胳膊,紧紧的抱着她,而后粉色薄唇覆上一吻,叶然头脑瞬间空白,一瞬间蒙了。 在路边的街道停下来,路人纷纷瞩目这一对情侣,叶然忙脸颊莺红的推开他,“干嘛呀,公共场所,你……你注意点。” 终于鼓起勇气的白朗骤然心绪低落,他们漫步到公交站牌,而一天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一大半。 公交车上人群泱泱一片,摩肩接踵,紧绷的氛围使得叶然喘口气都很困难。 白朗发挥身高的优势,长臂圈住叶然,生怕她不慎被别人撞从而跌倒。 他把她保护的严严实实,像密不透风的围墙,除了安全感,她也很幸福。 一路上虽说几句话很难,可他的眸光始终是垂头看着她,寸寸相思化作烟雾,缭绕在她周围,慢慢散开。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公交,终于到达目的地,叶然小腿酸胀,身躯僵硬无比,她下车后跺了跺脚,随着寒风刺骨,跳入白朗的怀抱,“我们大老远跑到这郊区的海边干什么啊?难道就是为了看海?”她看着黑黢黢的海边,仅有几个人影,就连海岸线缱绻的波浪都忽明忽暗看不见亮光。 白朗瞩目璀璨星空,嘴角绽放苦涩的笑,他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海滩上虽人影稀疏,可岸上却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街的这边走向那边,伴随着海浪的声音,总有种耐人寻味的浪漫,白朗与叶然携手走到热闹的街道上,他道:“要不要喝杯奶茶?” 叶然点头。 街道上挎着单反相机的情侣并不少,他们的表情均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唯独她和白朗,看似平淡可却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就当离别之际,送给自己,送给彼此和这么多年感情的一个礼物吧。 无法确定的事情,就留给时间去解决吧。 白朗买了两杯珍珠椰果奶茶,自己要的常温的,叶然是热的。 俩人坐在奶茶店门口的编织袋椅子上静默的喝着奶茶,偶尔看一眼身边攒动的人们,偶尔冲彼此笑一笑,在灯光辉煌的街头,叶然的五官显的端正,立体感十足,不光白朗,就连擦肩而过的人也会有多看几眼的,她晃了晃奶茶,对白朗说道:“要不要吃一碗臭豆腐?” 白朗五官一皱,淡然的眉宇微微凝蹙,他嘴角笑的深沉,“好啊,你坐在这,我去买。” 他起身,倾长的身姿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央,来到卖臭豆腐的店铺排队等候,眸光时不时的回头透过层层人群看向坐在奶茶店门口椅子上的叶然。 她背对着他,虽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的心,却莫名其妙有一股暖意恒生。 估摸着排队等候半个小时,白朗心急如焚的拿着臭豆腐躲避层层人群跑回奶茶店,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要不然怎么看不见叶然的身影了呢,他拼命的奔跑,就算会跌到也毫不畏惧,他跑着跑着,终于来到奶茶店,叶然却真的,不见了。 白朗瞬间慌了神,大脑轰隆一片,惊诧的眸光愧疚的想把自己的心砸烂,他瞳孔撕裂着想要呐喊,悲伤在眼眶蔓延,越过人群中央,摊过叠叠创伤,终于在街道的角落看到在买糖葫芦的叶然,他痛苦的眼睛一寸不离的盯着她,生怕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可是一想,他要和她分开几年,那会是怎样的时光,她又是否会像他一样,心里苦的要断肠。 他捧着臭豆腐,愣在原地,看着笑靥如花,杉杉向他走来的叶然,目光沉醉,像珍珠般,碎了一地。 他不知所措的紧紧抱住了她,害怕失去,害怕再也见不到她,叶然有些怔愣,却也诚恳的回应,她道:“好啦好啦,快松开,嗯……臭豆腐,糖葫芦……哈哈快吃吧。” 白朗搬着椅子坐到她旁边,贱兮兮笑道:“我要离你近一些。” 叶然好笑,觉得这样的幸福时光真的很美好,她看着眸光涣散,童真般的白朗一下子就在时光中昏了头。 想着一起经历的种种,突然间觉得,心口,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疼痛。 第一百二十三章 烟花见证承诺 街道的人群愈来愈多,叶然吃着香喷喷的臭豆腐,油渍渍的滴着辣椒油,白朗就静静的看着她吃,她吃了一嘴巴,他就用纸巾替她擦去。 原本黑黢黢的海边因着有篝火晚会的缘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火焰升腾,将周遭的环境照的亮堂堂,叶然惊讶的指着海滩看去,嘴角勾勒难以置信的弧度,“这才多久的功夫,人一下子这么多,原来今晚有篝火晚会,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她冷哼两声,身体渐渐随着目光挪到海边的沙滩上,虽然是冬季,海边的寒风凛凛,可很多人围着篝火转一圈又一圈,看着身边的人,心里便是暖和。 白朗跟在叶然后面,收拾一下桌子上的垃圾,他道:“告诉你了,就不是惊喜了。” 叶然咧着嘴,牵着他的手,也站在围成一圈的人群里,随着口哨的节奏跟着一起跳舞,虽然她是瞎蹦跶但也是开心的,她站在白朗身前,感觉白朗双臂扶着她的肩,她侧头斜眸,看着白朗紧绷的脸,不知先迈哪条腿而显的有些局促,她不禁觉得有些搞笑。 就是这样跳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叶然的脚由冰凉变成热乎乎的,才停了下来,主持这场篝火晚会的人嘴角呼着哈气,鬓角瞬间凝结成霜雪,他扯着嗓门举着麦对周遭的人喊,“有谁,愿意上来唱一首歌,情侣撒狗粮我们也不会介意哦……” 围成一圈的情侣有很多,且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一时之间大家开始起哄,有人不满意的开着玩笑道:“像我们这种单身狗怎么办?要不要现场配对做一日情侣……” 像是达成某种默契般,所有单身的青年男女开始呐喊。 叶然和白朗站在闹哄哄的人群里顿时羞红了脸,在很久以前,白朗还是一个比较喜静的人,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敞开心扉,去迎接五湖四海的兄弟,他变得要比之前勇敢,就连人际交往这方面处理的也比较得当。 热闹人群里青年男女的呐喊声缭绕到远方的山麓之间,清脆的声响震撼的像是一首动听的歌谣,歌颂着每个人心底积压的喜怒哀乐,在这样一个夜晚随着激昂澎湃的海浪付之东流。 主持人开始响应大家的心声,自此单身的青年男女站在一边,情侣们站在另一边。 叶然和白朗随着大量人流站在情侣那一边,开始观看现场版的相亲节目,虽说只是做一天情侣,可万一呢,真的有擦出火花的,缘分是何其奇妙,这种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叶然从一些女生的脸上看到了期待,看到了青涩和懵懂,可有些事情,是她永远都看不清的,那就是真心实意,对于那些原本是朋友,而一方始终暗恋着另一方的人,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白朗牵着她的手,看着大家按照自己的喜好速速的配对,他道:“万一要是出现多选一的,怎么办?” 叶然没说话,只是定睛看着眼前背过身去的女生,而想要和她组队的男生就要站在她身后,她们既期待又有一丝惶恐,生怕身后没有一个人而有些尴尬。 白朗说的那种情况是有的,而这个时候就要看女生的选择了。 通常选合自己眼缘的,又或者是……暗恋许久的对象,配对结束后,便开始了互动。 喜欢闹腾的男生,性格开朗,一开始便没有拘谨,很自然的拉着刚配对女生的手,脸不红,心不跳的跑到篝火中央,开始了第一首情歌,一曲下来,观众尖锐声刺耳,掌声雷鸣,不停的欢呼呐喊。 在一阵附耳碎声中,白朗意念坚定,勇敢的拉着叶然的手走到中央。 掌声划破流星滑落的天空,璀璨夺目,闪耀在白朗蜿蜒绵亘如海浪缱绻着浪花般柔和的眸里,他邃然明亮,深情款款的看着叶然,嘴角张开合拢之时,皆是叶然的脸。 叶然配合着白朗,没有说话,任凭他唱着字字纤柔的词句,每唱一句心里的忧伤便多一分,每看叶然一眼,便知往后的日子再见很难,当真是,看一眼,少一眼。 他嗓音透着悲伤和难过,脸部线条在篝火的烈焰下一片通红,越过漆黑的夜晚,心里的悸动像开水般沸腾,他微笑的看着她,歌声的最后说出了痴情的话,他道:“站在我身边的女子,她叫叶然,是在我身患疾病时不离不弃,毅然决然爱我的叶然,可是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几年时间里不能以情侣的身份慰问对方,我不知道时间,会不会残忍的把我们分离,难道爱,真会如此吗?为此在大家的见证下我要像我爱的女子叶然许诺,即便年华逝去,容颜苍老,我对你的爱,生生世世,永不言弃,叶然,我爱你,从青葱岁月,到暮雪白头,从须臾,到不朽。” 面对着如此深情的告白和承诺,叶然一瞬间慌了神,就在昨天,她还信誓旦旦的向他承诺,可当他问她时,她却无法负责,承诺虽然美好,可也是沉重的,如今白朗如此说,定是全心全意来爱她,可是几年分离的时间,谁也无法保证会有其他什么事情发生,为此,她只能沉默。 叶然冲白朗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像泡泡糖一样,先是甜的发齁,可咀嚼到最后,却没了味道。 周遭的人群拿出手机,将这一瞬间用视频的方式录了下来,像是盖章的某种见证般,给这份爱,深深的烙上了痕迹。 感性的女生早已泣不成声,只有叶然,她淡定的站在他旁边,手心有些微微的颤抖,可他的手背,是数不尽的温柔,白朗像主持人使了一个眼色,蓦地,璀璨繁星的天空间绽放一簇簇烟花,像他的笑脸般呈现在叶然面前,她仰头,心跳的频率加速,嘴角不自觉的露出花一般的笑容,看着一簇一簇升空的烟花砰的一声绽放,她的心,在惊动之下便狠狠的难过起来,原来白朗准备的惊喜竟让她如此动容。 周围的人群纷纷鼓掌,再次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叶然被大家炽烈的目光直视的脸颊莺红,她羞涩的从仰头再到低头,白朗把指尖放在薄唇中间,示意大家安静,他低头,垂眸,吻上了叶然的唇。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虽然烟花在短暂的绽放后会逝去,可爱,亘久不变,永远不会逝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二月,离断肠 对于白朗所做的,叶然感激涕零,同时又有一丝愧疚。 她不知道放这样一场烟花会浪费多少钱,她也不知道她执意要他去当练习生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可白朗真挚的感情,是她无法忽视的。 叶然撒开白朗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牵起,拉着他走到人群,瞬间被淹没,大家纷纷鼓掌,热闹的氛围还在继续,她道:“那……我们就回去了。” 白朗干净透彻的眼眸扫过嘈杂的人群,已经逝去的烟花,画面定格在漆黑的海滩上,波光粼粼荡漾着金子金鳞的一片,像璀璨的繁星般在海面激荡起一波又一波涟漪,正如他此刻恋恋不舍的心一样,他心里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表情麻木僵硬,他道:“那好,回去早点休息,明早不用定闹钟,我会叫你起床。” 叶然点头。 两个人手拉着手,偏瘦的身影消失于人群热闹的海边,篝火晚会的吵闹声也渐行渐远,坐上最后一辆晚班公交车,叶然眼帘微垂,脑海里闪耀着一幕幕和白朗经历的事情,疲惫席卷,她靠在白朗的肩膀上,困倦不堪,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白朗看着黑夜里叶然有些昏暗的脸,空荡的公交车仅有几个人影,静谧的氛围一度让他沉思,他看着她的脸,顿时觉得眼前模糊一片,他就快要看不清她的脸,他忍住自己不要抽涕,用手背轻擦了一下眼角,原来那片模糊是他流下的眼泪,他阖眼,说不出来的痛苦在口中蔓延,滚烫的泪水灼烧着他眼周脆弱的肌肤,明知很疼,可还是忍不住的落下来泪来,他就那样一直坐着,直到眼角湿漉的泪被空气风干,僵硬的身躯被叶然靠的麻木,他的心才慢慢沉稳下来。 公交车到站,叶然已经发出憨憨的鼻息声,显然困意甚浓,他试图叫醒她,叶然迷糊着神情,上眼皮耷拉着下眼皮,困得直磕头的随着白朗下了公交车,连哈欠都省略了。 她全身都是昏睡状态,迷糊中道:“白朗,我要睡觉了,困的睁不开眼睛。” 下了公交车,白朗宠溺道:“好好好,回去就睡觉。” 他不忍看她的脸,索性直接背着她回到房间。 白朗纤瘦的身板走起路来有些微微的打晃,并不是因为叶然的体重,而是因为他的心,力量是由心发出来的,而他的心,早已经被时间的齿轮碾碎的破烂不堪,是命运硬生生的将他和叶然剥离,可命运安排好的,谁又能逃得掉。 他将叶然放到床上,替她拖去棉袄外套,脱掉鞋子,盖好被子,而他没有离开,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没有开灯的屋子漆黑一片,就连窗帘外面的璀璨星辰和明朗的月光也无法照进来。 白朗神情松垮,表情忧伤,眼角残余的泪像潮水般开始泛滥成灾,他看着叶然昏睡的脸,内心被揪起一团无法理解的怒火,他强忍着自己不去发泄,其实这一天他都在等待一句话,他渴望叶然能够挽留,或者是,可以不要走,可是,那句话,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等到,那天她退缩时他就应该忍让,当时到底为何怄气他已经不知道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当初也没有预料到,白朗越想,心中的痛楚就越蔓延,脑中思绪万千,沉重如巨石,可却不困,他瞪大双眼,窝在沙发上的角落瑟瑟发抖,一想到明早太阳升起时就要和叶然分别,心就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撕裂心肠无处缝补。 他掏出叶然送他的手帕,看不清上面娟秀的字迹,却可以在黑暗中摸索着回忆里她的容颜,他凝聚力量,将手帕攥紧在掌心,愤懑之气烙在眉眼中间,可随着叶然的脸,凝聚的怒火便开始松懈,他松开掌心,缓缓起身,拉开窗帘的一角,将手帕的褶皱在月光下摊开,要是能借此晒一晒,将隐藏在他和叶然之间的阴霾都晒去该有多么好。 他嘴角晦涩一笑,望着一轮明月,蹙起眉头,二月,大雪纷飞,当醉饮一曲情歌,问愁殇,离断肠。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朗疲惫的瞳孔依旧不忍阖上,他看着叶然,一会嘴角上扬,眉眼弯弯,一会沉默寡言,一会屈膝埋头痛哭,就是这样从晚上到早晨,从黑夜到白昼,他熬成了熊猫眼,深瞳仍然邃亮。 白朗看着手机时间,差一分一毫也不想叫醒叶然,直到最后不得已。 期间他想过一万种不让她离开的理由,甚至是想不要叫醒她,可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心,他想象不到如果他那样做了,叶然会怎么想。 白朗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神清气爽,从而不让叶然看出端倪。 他步伐缓慢的来到叶然床前,轻生细语道:“叶然,起床了,收拾一下。” 叶然眉尾轻轻动了一下,眼睛毫无睁开的意识,白朗嗓音提升道:“叶然,起来啦,再不起来,就赶不上车了。” 果然。 叶然蹭的窜起来,她迷糊的眼瞬间清醒,她抓耳挠腮道:“哎呀呀怎么不早叫醒我……我……我先去洗脸……啊……上厕所……” 白朗被她的一系列表情逗笑,他摁住躁动的叶然,道:“好啦好啦,我要是不这么说,你肯起来吗?” 叶然揉揉睡眼惺忪的眸,蛮委屈的嘟着嘴,“吓我一跳。” 白朗揉揉她的肩,嘴角漾着笑,“那你先收拾,我去把早餐端上来,吃完……就出发。” 叶然点头,直奔洗漱间。 直到吃早餐时,叶然也没有发现白朗浮肿的眼圈,他食欲不振,却强硬着自己在叶然面前多少吃一点。 离开时,天空飘起绒毛大雪,叶多少无法请假,只能让苏锦年前来送叶然去车站,而后便带着白朗去他朋友的娱乐公司面试。 叶然吃好早餐,画好精致的妆容,涂上脏橘色口红,更加凸显白皙的皮肤,气色很好,行李也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苏锦年前来,为了避免叶然迟到,叶多少电话一遍一遍的催促着苏锦年,生怕他睡懒觉从而耽误。 直到哈气连天的苏锦年到来,白朗还在沉默,穿着黑色大衣的他,身子单薄,像一颗孤单的白杨,深邃的眸子暗沉,肌肤宛若长久浸泡在水中,褶皱发白,他做到副驾驶,为了不去看叶然那张牵引着他心的脸。 到达火车站,一路上,苏锦年简单的寒暄几句,也并无多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就是这样分手了 为了给叶然和白朗相处的机会,苏锦年拿着叶然的身份证去取票。 俩人在大堂等候。 白朗沉醉的眸光始终落在叶然脸上,之前她的冷漠着实将他脆弱的心撞像谷底,可她向他挽回之际,他又赌气般的不予理会,直接否决,现在一切的一切,如果想要再回到原点,他发现,早已经是追悔莫及。 叶然试图拉着白朗的膀臂,从他稀碎的眸光中流转到一股浓浓的哀愁,漂泊到她眼睛里时化作一滴一滴相思的泪水,荡漾在眼周,稍微有点情绪的激动便会倾泄爆发,她道:“白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每天都要按时吃饭,如果很累……” 如果很累,一定要和她讲,她会无时无刻都在,虽然不在他身边,可就像以前一样,她会默默的在他身后陪伴他,鼓励他,将他捧在掌心,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他会康复。 叶然迟疑之际,白朗眸光飘渺,神情涣散着一抹森冷的浓稠,他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沉声道:“如果很累,我也一定会坚持下去。” 叶然身躯一僵,震惊的瞳孔像长期掩藏在黑暗里,却对唯一的光着迷,她看着白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道:“这……这样啊……那最好……” 心悬在嗓子眼的苏锦年,在大堂的另一个角落观察着叶然和白朗,他早已经取完票,想给彼此一个考量的时间和空间,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想去打扰这样一对被硬生生拆分却对彼此相爱的情侣。 实际上,能拆分他们之间感情的,只有他们自己。 因着熬夜的缘故,白朗眼眶凹陷,深邃的瞳眸黯淡无光,眼仁空洞无物,面对叶然一副灿烂的微笑,他的心蓦然间苦恼展露,他抱住叶然颤抖的身躯,敏感的神经无法想象即将就要分离,他愈表现的坚强心里就越痛苦,他忍不住哀求道:“叶然,你真的忍心抛弃我吗?” 叶然被他紧紧嘞的喘不过气,她不忍推开,心里像掐在悬崖峭壁的边缘,钝痛惶恐之际怕掉下去,她轻拍白朗单薄的脊背,口吻清新,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得已,她道:“回去以后,我会努力在不耽误学习的同时,多找一些兼职,多赚一些钱,多做有意义的事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你,为了你自己的未来,为了我们美好的将来,也要好好的,还是那句话,不要轻言放弃生命,就算见不到彼此,我们还有手机可以联络,白朗,我爱你。” 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叶然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将白朗柔软的心再次冰封的冷硬,浓密的忧伤透过白朗的眸飞舞在空气里,卑微到尘埃里的爱,一并刻在了骨髓里,他双手颤抖的放开叶然,笔直的双腿颤栗不安,其实,他想听到的不是我爱你,而是,我不会抛弃你,我不会放弃你,我会永远,陪着你。 叶然的脸刺痛着他的眸,他沉痛的阖上双眼,缩在袖子里的掌心攥紧成拳头,原本黯淡的眼愈来愈挫败,此时此刻,若有一支烟,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抓住,拿来用以救命的稻草,只是他再也抓不到他心爱女孩的手了,若是从前他在医院,他不会有这种感觉,可现在,那种感觉却愈来愈强烈。 叶然见他缄默,沉稳的心像在烈日炎炎的夏季,躺在海滩上的鱼,在太阳的暴晒下奄奄一息,而眼前的大海,她再也没有力气回去,她强忍着眼眶的泪,唇瓣不停的哆嗦,对他说:“一定要常联系……我会想你的,也不要忘记想我哦……” 白朗脑海一震,心里想要抓住什么,可一伸手,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住,他嘴角强扯出一抹悲悯的笑,觉得自己是那般的可怜,那般的无助,他点头,没有说话。 苏锦年见时间来不及了,而白朗和叶然,俩人没有想要放弃,没有想要带彼此离开的念想,他摇头,知道,不可能了,叶然只当这样的决定是为白朗好,白朗只听叶然的决定,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到底会衍生出什么样的结局,苏锦年将身份证和车票递给叶然,“该进去检票了。” 叶然点头,瞳孔淡漠,神情恍然,她道:“白朗,再见。” 转身进入检票口,白朗背对着她,没有回头,生怕自己忍不住会抱住她不让她离开,苏锦年拍拍他的肩膀,觉得蛮可惜道:“这并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同,有的人可能想的很简单,有的人可能会想的长远复杂,而你……此时或许也需要考虑一下未来了。” 许多道理白朗都懂,只是做起来却需要些时间,他转身点头,炽烈的眸光看着叶然的背影,孤独而寂寞,直到叶然的身影消失于人海,而自始至终,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不让自己心软,她鼻尖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白朗垂着头,随苏锦年一同走向停车场,坐在副驾驶内,未等车子开启,叶多少打电话过来,慰问情况。 苏锦年看着双目紧闭,眉头紧蹙的白朗,默默叹了一口气,道:“叶然走了,我带白朗去你那里吃饭,下午带他去面试。” 好不容易抽空可以打电话的叶多少,心里窒闷的难受,她垂头丧气道:“唉,没能去送叶然,你说,当初我们是不是应该撒谎对她说,你没有认识这方面的朋友呢?” 苏锦年冰灰色的瞳孔蓦地一笑,他嘴角弯弯,觉得叶多少甚是可爱,他道:“既然叶然已经决定了,难道我们撒谎她就会放弃么?” 叶多少叹气道:“是啊,可能还会通过别的途径去寻找,可是……我们都不知道,白朗是都愿意?” 虽然知道叶多少看不见,可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他现在,应该很难受。” 白朗阖眼,脑袋很沉,一夜没睡虽然有些困倦,可他想的太多了,感觉快炸裂般的难受,越想越睡不着,越想越烦,索性不去想,可脑袋一空下来,叶然的脸又浮现在眼前,他缓缓的睁开眼,眸光看向车窗外道:“如果面试成功,是住宿舍吗?” 苏锦年挂掉电话,点头,启动车子,“一切都要从最基本学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春暖花开 半个小时后,叶然坐在通往家乡的绿皮火车上,到达省城时已是凌晨,火车晃荡晃荡的发出响声,工作人员开始换票,叶然是上铺,她生轻如燕爬上去很便捷。 下铺的两个小孩子在吃着零食饼干,看着平板里放的动画片跟着一起嘻嘻嘿嘿的笑,叶然嘴角轻轻勾起,脑海里浮现出她们一起经历的童年,那个手机电子产品还不是很盛行的时代,她和叶多少喜欢在村里乱窜,偶尔去白朗家蹭饭,一起看漫画书,一起摘樱桃,一起跳皮筋,一起骑着自行车去找隔壁村的小伙伴玩,为了得第一名一起从村东头赛跑到村西头,而奖品仅仅是一颗糖果,现在回头一看,那样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很多个年头,遥远的像是梦境般,飘渺的有些不真实,却是实实存在她们每个人心里头。 叶然手肘托腮,坐在下铺的椅子上,周遭嘈杂的人群声灌入她脑海,年轻情侣一起打游戏的互相吐槽,小朋友的吵闹,大人们慵懒的靠在铺上悠闲的聊着天,她心里由此衍生出别样的伤感,看着车窗外渐渐倒退的城市建筑,才猛然间惊觉,她与这座城市的缘分,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而她和白朗,还要继续在命运的齿轮里游走,她眨了眨眼睛,这座拥有美好回忆和她爱的人所在城市的面容深深刻在脑海里,而眼睛所看到的,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她很确定,有一部分自己,将永远留在这里,与白朗在一起。 在“情有独钟”餐厅吃过饭,苏锦年觉得白朗状态不佳,建议他先回去休息,可被白朗否决了,他想用劳碌来麻痹自己的心,而不是睁开眼闭上眼都是叶然的身影,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会负责到底,并且坚持下去。 苏锦年和叶多少都拗不过他,索性只能由着他来了。 说是面试,其实只是走个过场。 苏锦年朋友的娱乐公司,刚刚成立,人手严重缺乏,更别说会有几个人来面试当练习生,白朗既然已经完全康复,其他的他觉得也就不重要,他没有任何舞蹈基础,唱歌功底他们也都不在乎,只要他肯吃苦耐劳,勇于尝试,在任何情况下不会轻易放弃而离开,并且做到生活自律,后期的一切,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公司的老板虽是苏锦年的朋友,但关系也只是苏父生意场上的,俩人并没有什么深的交情,不过一句话还是可以的。 他是凭靠自己的本事,白手起家,打拼出这样一家虽然还不景气的娱乐公司,不管未来的怎样,他一直未放弃,为此而努力着。 白朗身材偏瘦,长的又高,虽然长相清秀,眉眼弯弯,笑起来很治愈,可整体看起来就像柴火棍一样。 再加上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往那一站,面无表情,显的很死板。 面试官也只有一人,是苏锦年的朋友,他一边看着白朗的资料,一般问道:“有什么才艺表演?” 白朗眉骨轻挑,才艺表演,他自然是不会的,他傻嘿嘿的一笑,冲他摇摇头。 面试官指尖轻抚下颚,稍微皱眉沉思,“也罢,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你先和锦年去买一些生活需要的,回来直接签合同……还有……我也没比你大几岁,平时不用太拘谨,我叫程航,可以叫我航哥。” 白朗点头,转身离开,将门阖上,正见在门口徘徊的苏锦年。 他在静等白朗面试结束,好带他去采购一些日用品,自此搬入公司宿舍,虽然条件简陋,但吃食方面还算可以。 俩人一起离开。 一同来面试的还有四个年轻的男孩子,他们在候场室等候,看室内冷清的模样,应该是谁也不认识,因为都比白朗年龄小,就是这样,不爱讲话的白朗成为了这个五人团体里的队长。 也成为了照顾他们的大哥哥。 因为几人还是高中生,当练习生的同时不能放弃学业,所以在训练模式上相当的紧迫。 熟悉公司的规模和环境之后,白朗与其他四人一同开始了练习生的生活,那是他从未想过的生活,打破了从前的墨守成规,开始了新一番的改变。 他开始很少有时间玩手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练嗓子,练习最基本的舞蹈,有专门的老师教他们,而他和叶然,即使在有限的时间里,哪怕说不上两分钟的话,视频只能看一眼,也依然没有断了联络。 叶多少一直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每天三点一线,宿舍,餐厅,偶尔和苏锦年约会,哪怕就是这样,她心里依然存有一丝希望。 大雪纷飞的寒冬终于过去,迎来的是春暖花开,姜沫的奶奶也康复出院,期间少不了成哥的照顾和陪伴,这让她看到了,人生不止有漆黑的夜,还有黎明的曙光,既不刺眼,仍然美丽。 傅西哲因隐瞒了所有人他是孤儿的身份,所以许倩拿奶奶以此威胁他去拆散苏锦年和叶多少,但他清楚的知道,一个深爱另一个人甚至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的女孩子,她爱的程度是他永远也拆散不了的,为此他打算在毕业吃散伙饭时坦白一切。 就算通过傅西哲依然无法另许倩达到目的,但她扔不会放弃。 春天的气息愈来愈浓烈,校园里的花草树木像被灌入了生命的活力,一切充满着昂然生机,随着开学季的到来,许倩也离开了,林生开车载她去机场,张雪芝和苏父又开始忙生意,虽说叫苏锦年前去,可他并没有出现。 那日许倩一席淡粉色纱裙,外穿火红色的西装外套,茶绿色的墨镜下是一双慧智的眼睛,烈焰红唇在暖熙的太阳下晃的林生心跳加速,他垂眸看着他银白色的行李箱,吭哧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只道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平安抵达记得打个电话。” 他欲要离开,许倩摘下墨镜,与他对视,瞳孔里像是积攒了某种期待,她道:“等等,其实,那晚你熬的白粥,我都记得,当时我没有彻底的喝醉,我是故意叫你喂我的,与其说是故意,不如说是……我想体会一下,有人照顾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会将那晚的事给忘记。” 林生脊背一僵,因背过身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听他语气冷清,每一个字都像被冻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季,那个虽寒冷却另他内心充满温暖的夜晚,自此,毫无生机,“是吗,那,最好。” 头也不回的直接启动车子。 许倩微微一愣,嘴角自嘲一笑,拖着笨重的行李进入机场大厅。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逛校园 自从开春天气暖起来,叶多少早早买了一件新的风衣外套,粉色的,上面佩戴一朵茉莉花的装饰,虽然整体看起来有些素,但是再搭配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双小白鞋,映衬着翠绿的枝条柳叶,倒也颇为清爽。 苏锦年开学以后事情多了起来,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着毕业,在校学习的时间寥寥无几,连俩人见面的时候也一再推迟,好不容易叶多少休息,趁着这个时候,叶多少特意穿着新买的风衣去学校找他。 公交车停在校门口的马路对面,中间要横穿一条省道,叶多少照了照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看了看脸上的妆容,满意后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车辆,完全没注意到从侧方向她走来的傅西哲。 正在她畏畏缩缩犹豫之时,傅西哲拽着她的胳膊用三十秒的时间过了马路,叶多少怔怔的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你从哪冒出来的?” 春天的风微微拂过树枝再掠过傅西哲清秀的脸庞和明澈的眉眼,将他一头蓬松的秀发吹起,他撒开拽着她胳膊的手,指了指身后背着的书包,“前段时间电脑出了点问题,拿去小吃街修了,现在拿回来了,嘿嘿,你来找锦年?” 叶多少两瓣红唇紧张的抿成一条缝,点点头,“他说还在上课,选修课的学分还不够,我提前来想着去西餐厅看看刘姨。” 傅西哲澄澈的瞳孔扔有些淡淡的忧伤,却被他强大的内心世界遮掩的天衣无缝,他道:“那正好,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情做,请你喝奶茶。” 叶多少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暖洋洋的曦光下,她眼波流转,照耀着傅西哲对她的翘望,“好啊。” 他嘴角轻轻勾起,璨烂一笑,她直爽的性格让他一度很放松。 校园的样貌扔和那时一样,唯一变的就是综合教学楼成功建成,里面的设备也很先进,傅西哲临时做起了叶多少的导游,向她讲解了校园里的建筑以及花草树木,湖畔高尔夫球场等等一切她不曾了解不曾触碰过的一切事物。 俩人从餐厅出来买了两杯奶茶,边喝边逛校园。 刘姨较忙,寒暄几句叶多少也没有多打扰,在西餐厅没有见到灿灿,听傅西哲说她也在忙碌毕业的事情。 叶多少羡慕的不禁赞叹,“校园生活还真是好。” 像她这种没有经历过的,怕是永远都体会不到。 好奇心使傅西哲开了口,他道:“你为什么没有读大学?” 俩人走在林荫大道上,旁边的湖水波光粼粼,荡漾起一片涟漪,凉亭边坐着一对对情侣,这样让人流连忘返的氛围却另叶多少一度哽咽,见她眸光沉滞,傅西哲忙道:“没关系的。” 叶多少摇摇头,看着悠哉游在湖面上的鸭子大鹅,她坐在刚冒出嫩芽的柳树下的椅子上,对面便是爬满一架子的葡萄藤,她道:“因为我爸,失去了双腿,家里情况不允许,我高中便辍了学。” 傅西哲也在她旁边坐下,喝光了最后一口奶茶,他眸光深邃,凝望着阳光明媚下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内心徒增一抹忧伤,原来每个人,都有情非得已不得不放弃的苦衷,那么他的亲生父母呢?当初又为何抛弃他?又或者是有着他不知道的苦衷?他不敢去想,奶奶患病以后虽然有药物支撑治疗着,可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他无法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去询问任何关于他亲生父母的事情,他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心里唯一的一片光明正被黑暗渐渐吞噬。 叶多少见他沉默,也没有多问,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开启八卦模式,“大学生活应该是丰富多彩的,你……难道没有谈恋爱吗?” 傅西哲棕色瞳孔一愣,脸颊瞬间蔓延一片红晕,他羞涩的结巴道:“没……没有。” 叶多少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阳光撒在她乌黑的秀发上竟有些微微的泛黄,她道:“那苏锦年呢?” 傅西哲猛地摇头,像拨浪鼓般否定,“他也没有。” 叶多少瘪瘪嘴,不信道:“他那么招蜂引蝶,我就不信没有小姑娘追寻他。”当然,许倩是例外,她在心里想。 傅西哲一时间被叶多少搪塞的语塞,他真挚的眸光与她对视,木那的点头后又摇头,“追寻他的好像有很多,你看啊,他长相好,家世好,人品也没得说,除了平时桀骜不羁嚣张跋扈些,好像都挺好。” 叶多少的重点不在最后,而是在他说的第一句话,她气囊囊的鼓着腮帮子,眼仁瞪的溜圆,“好你个苏锦年,我看的这么紧,还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围着你转。” 傅西哲被她逗的噗嗤一笑,他忙亡羊补牢道:“好啦,逗你的。” 他把喝光了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提意道:“要不要去操场走走?” 叶多少看了眼时间,苏锦年估摸着还有半个小时下课,她道:“好。” 去操场的路上只要穿越一个茶社就到了,可能是春天的缘故,就算白天操场的同学也很多。 三三两两围成一个圈,弹吉他,吃零食,或者一起散步,或者在观景台聊天…… 叶多少和傅西哲在跑到上转了两圈,闲聊一些他们宿舍里的事情,她有时哄堂大笑,有时也像深处其中一般。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她还全然不知,直到苏锦年的电话打来,她接起,“下课了?” 苏锦年一副终于下课再待下去就发霉了的感觉,“是啊,你在哪?我去找你?” 叶多少道:“我在操场,正巧碰上傅西哲,就一块聊聊天。” 苏锦年瞬间炸毛了,他也不收拾笔记本,直接窜起,“什么,你背我干什么坏事了?” 叶多少忙安抚躁动的他,“就一起聊聊你的囧事,哈哈哈……” 傅西哲在一旁憋不住地笑,他道:“那你们聊,我先回宿舍了。” 说完指了指身后书包里沉重的电脑。 叶多少摆手,“拜拜~” 苏锦年一边奔向操场,一边打翻了醋坛子,“你叫他等着,有本事单挑。” 叶多少翻着白眼,既无奈心中又暖意纵横,她道:“那我在观景台这里等你。” 苏锦年冷哼一声,不舍得挂掉电话,“哼,丑八怪你给我等着。” 叶多少撇撇嘴,挂掉电话,眸光流转到翠绿的草坪和惬意的同学们。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会儿呀我喜欢你 叶多少看着傅西哲凉薄孤单地影子,竟看的出神,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于翠绿草坪上的人山人海,她才晃过神,嗅着春暖花开的气息,微风拂过她精美绝伦的脸颊,有那么一瞬间,她蓦地感觉,自己就像这所大学里的学生,再次等待男朋友的到来,竟是如此的幸福,对于这种感觉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浮现,卡拉大赛时的每一个人的身影,他们的神韵以及微笑,她都刻在脑海里,烙上了很深的痕迹。 叶多少坐在观景台的阶梯上,手肘托腮,安静的等待苏锦年的到来。 苏锦年帅气的身影宛若一阵清风,吹过之时留有一簇花香,他急促飞奔,从教学楼一路跑到操场,因为没有停歇,他大口喘息粗气,对操场上坐着的美女向他抛的媚眼置之不理。 众人流连忘返的看着她,眼目流转之处皆恋恋不舍。 苏锦年一眼望去,便看见叶多少娇小玲珑的身影坐在观景台较为显眼的地方,就像故意想要他发现一般,他直奔她走去,粉色风衣,蓝色牛仔裤,一向的小白鞋,干净整洁看起来特别清爽可人,而此时他心里及其暴躁,因着傅西哲。 发挥腿长的优势,苏锦年跨越层层阶梯,来到叶多少面前,像个电线杆子一样站着,怒气冲天的盯着她不说话。 叶多少被他吃醋的模样逗笑,表情怎么也严谨不起来,她黛眉一挑,横眼凝望他,“站着干什么?是特意想让我看你的大长腿吗?” 苏锦年冷冰冰的脸蓦地别过头,冷哼一声,“傅西哲呢?不会我来了他走了吧。” 清风徐来,吹过他柔软的发丝,薰衣草味的洗发水飘荡在空气里,叶多少觉得好闻及了,她道:“走了呀。” 苏锦年额前的碎发被暖风吹的翘起,露出光洁的前额,他瞳孔瞪大,气鼓鼓的双手环胸,浓密的眉毛挑起,像一把利剑,他蓦地蹲下来,冷魅的眸光淡淡瞥了眼她今天的穿着,“呀,一句他走了就没了?快说说你们到底干什么了?你今天穿成这样,也是为了见他?” 叶多少眼睫微颤,因涂了睫毛膏而有些卷翘,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托腮的手轻轻拉了下衣摆,“我们只是偶然在校门口碰见,一起喝了杯奶茶聊了几句话而已。” 她眸光一闪,清了清嗓子,突然凑到他跟前,求夸赞道:“我穿的这么粉嫩,还不是为了来见你,怎么样?好看吗?” 苏锦年深邃的眸子骤然间变得温暖,他直接挪了挪蹲着的小腿,一屁股坐在叶多少旁边,不自觉的嘴角轻轻勾起,展露在叶多少目光所到之处的侧颜简直堪称完美,他道:“原来……是这样啊……好看。” 叶多少耳根一红,瞬间蔓延到脸颊,她神韵羞涩,突然感觉快要接近于晌午的太阳怎么这般刺眼,“要不要在操场走走,然后带我逛逛校园?” 苏锦年穿着长款外套,刚刚到达膝盖,淡色系和叶多少的风衣刚好搭配,像情侣装般,他牵着她的手,幸福的感觉像盛满水的容器,甚至都快要溢出来了,他眼角弯弯笑的灿烂道:“终于可以牵着你的手,一起漫步在校园里。” 叶多少抬头看着他,眼里流露出蜂蜜般的光,漫步在操场的每个角落,有时走走停停,身边也擦肩而过许多情侣,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好想让时光在这一刻停留。 太阳有时晃的她睁不开眼睛,苏锦年便会用手掌或者是身躯替她遮挡光线,叶多少嘴角咧着傻笑,他目光里的温柔皆是因为她。 从操场、茶社、湖畔、高尔夫球场、再到漫山遍野的后山,虽然还未开花只是发芽,但叶多少也被震撼了,几百种花的后山,一旦到夏天,会是多么的美丽,怪她此前大门不出,从未逛过校园,但是孤陋寡闻了,她道:“夏天还可以再来看一眼吗?” 苏锦年搂着她的肩膀,慵懒的靠在上面,“当然可以了,随时随地都可以。” 叶多少被他搂的超级不舒服,她嚷嚷道:“呀,能不能不要再搂着我了,本来长的就矮,你在一靠,我不就要和大地接吻了。” 苏锦年被他逗笑,松开搂着她的手臂,痞笑的靠近她,“要接吻也是和我,怎么能和大地呢?” 叶多少瞳孔一惊,随后撇着嘴,害羞的跑开了。 逛完校园快接近于晌午,为了避免午高峰,俩人特意提前去食堂。 叶多少望着食堂熟悉的窗口开始感慨,“忽然想起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白驹过隙啊!” 苏锦年端着两眼刀削面,拿着筷子拌一拌,神情认真道:“话说到那时候,你为什么总去训练室偷看我们吹竹笛,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你暗恋我?然后不好意思的说喜欢顾方白,当时你的演技也太差了,压根不知道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叶多少挑眉,搅了搅碗里的面,先喝了一口汤,她嗤笑道:“是啊,我到现在还记得某人那张万人追捧优越感的脸,还说什么“喜欢哥哥就说就来”,“哥哥没有女朋友”。” 苏锦年剑眉微挑,星眸湛亮,夹面条的手一顿,他凑上跟前,帅气磅礴的脸使叶多少的心扑腾扑腾的跳,他道:“怎么把哥哥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莫非……那时你已经起歹心?” 叶多少吃了几口面条,眸光低垂,口吻淡淡却有些浓浓的爱意,“那会呀!我喜欢你!” 借着今天,说出了曾经的喜欢。 命运就是这样巧妙,曾经觉得狂妄自大不羁桀骜的一个人,竟然在某个时间或者地点,仅仅看了一眼,就那样喜欢上了。 而喜欢的同时,她居然后知后觉才知道,叶多少有些紧张,一个劲的吃着碗里的面条,原来她那点小心思,早就被某人看出来了。 苏锦年眉尖一蹙,眸光如星辰,璀璨闪耀,他撂下筷子,不经意间道:“那会呀!我也是。” 叶多少一惊,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正表情认真的看着她,“也不知道那会儿怎么就注意到你了!可能是因为你说喜欢顾方白的那一刻吧!我就在想,我这么帅的一塌糊涂的人摆在你面前不去喜欢,非要喜欢一个有妇之夫。” 他又道:“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顾方白?” 叶多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不喜欢。”然后接着吃着碗中的面条。 苏锦年薄唇微抿,嘴角上扬,突然就觉得碗里的面条怎么这么香,他嘻滋滋的吃着面条,叶多少斜眸小心翼翼的时不时的瞟向他,看着他这么在乎自己,心里甜的心脏怦怦乱跳。 她只能不停地吃面条来掩饰心里的激动。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奖励的肉丸子 刀削面吃到一半,叶多少突然闻到一股肉丸子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作祟,在苏锦年忍俊不禁捂着嘴巴嘲笑她时迈着步子来到烤肠烤丸子的地方,她嘴巴快流出口水道:“两串丸子。” 一边微信付款。 老板娘动作熟稔的撑着袋子,同时应付多个同学完全没有问题。 叶多少拿着两串丸子,一串放在自己碗里,一串放在苏锦年碗里,他皱眉怀疑道:“我……从来没有吃过。” 她哎呀呀的让他张着嘴巴,“来尝尝味道。” 苏锦年半信半疑的嘴巴微张,生怕叶多少坑他一样,油滋滋的肉丸子进入嘴里,一时间烫了他的舌尖,可咀嚼起来味道还不错,叶多少看他的表情从凝重到享受大概了解了一番,她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他点头,好像又突然来了食欲,看着空空如也的碗想喝些什么来饱腹,他道:“要喝些什么?” 叶多少眼仁瞪大,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娇嫩的能捏出水来,她道:“还喝?我都吃饱了。” 苏锦年像抓到把柄般,把和傅西哲一起喝的奶茶当做筹码,运筹帷幄之中坚决要胜利,“怎么?喝奶茶不嫌撑?” 叶多少内心凝聚怒气,知道说不过他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她泄气道:“好好好,喝,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苏锦年满意的点点头,迈着笔直的双腿去买茶喝,她虽表面上无奈他是醋坛子,可心里别提有多喜欢了,看着食堂蜂拥而至的同学们,食堂的窗口也被堵的满满的,她看了眼时间,屏气凝神喃喃自语道:“午高峰,还是没有躲过去啊。” 她目光看向饮料窗口的苏锦年,瞬间被人群淹没。 叶多少垂下头,指尖无聊的拨弄着发丝,嘟囔着嘴,“买个茶不会还得个把个小时吧!” 一边观察着窗口越来越多的人,一边看着周遭的空位置蓦地走来一群又一群拿着课本的俊男靓女们,她又喃喃自语道:“学校帅哥美女可真多啊!” “是吗?” 突然身后猛地来了这么一句话,吓了叶多少一跳,她看着苏锦年邪魅的眸怒意渐深,忙心虚道:“感慨感慨!仅仅是因为感慨。” 苏锦年额前的碎发喷了发胶的缘故有些微微翘起,他拿着吸管插在茉莉花茶上,递给叶多少,“能喝多少喝多少,不要勉强了,免得到时候再赖上我。” 叶多少渍渍渍的瘪着嘴,笨脑袋也有机灵的一面,“我不是早就赖上你了,甭想甩开。” 苏锦年本想借题发挥,没想到突然被灿灿打断,她惊诧的看着你一言我一嘴打情骂俏的俩人,不停的发出声响来找存在感,可周围声音太嘈杂,谁也没有听见,她不得不喊,“停,谁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 叶多少和苏锦年同时抬头,嘴里喝着茶,眉眼尴尬一笑。 灿灿把书本摔在俩人旁边的桌子上,腾出一只手搭在叶多少肩膀上,一副义薄云天,意气风发,想要打消他们的情侣气焰,精神嚣张道:“今天可是你们两个自己找上门来的,我本来只想路过,可却被你俩撒的狗粮吃饱了,晌午饭都快免了,我决定牺牲自己的午饭时间,陪你俩聊聊天,正好很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 叶多少被她连珠炮般不带断句的话语唬的一愣一愣的,她看着苏锦年一脸嫌弃却表现的很欢迎的表情,也木那的点点头。 灿灿未等俩人同意,已经一屁股溜到窗口,为了买饭,与诸多同学斗智斗勇当中。 苏锦年翘着二郎腿,板着脸看着周遭吵闹,有些破坏他们情侣氛围的同学,他怒瞪着他们,被叶多少逮个正着,她灰溜溜站起身道:“我再去买两串丸子。” 苏锦年剑眉一挑,瞳眸瞬间一滞,像被凝固了般,他道:“又买?不是吃饱了。” 叶多少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臂,腔调减弱,气势没变道:“我……我又饿了。” 一溜烟又跑到卖丸子烤肠的地方。 苏锦年呆愣在原地,喝了一口红茶压压惊,“从前觉得她很能吃,却没想到这么能吃。” 不知何时,灿灿端着盖浇饭东躲西躲跨越重重人海来到位置上,上面还冒着热气,她道:“能吃是福。” 苏锦年坐直了身板,眸光像发射子弹般死死的盯着她,他道:“没看见我们在约会吗?” 灿灿一副肚子快饿扁了的表情,拿着筷子夹起满满一大口塞进嘴里,糊了一嘴巴油渍道:“我看见了啊,这不是来叙叙旧,再说了可是我告诉你刘姨知道多少的动态,要不然你能那么快就追到?” 苏锦年顿时语塞,是她帮忙了不假,可那完全是偶然吧,他歪着嘴,继续喝着红茶,真想表演个胸口碎大石来解愤。 不一会儿,叶多少递拎着两串肉丸子回到座位上,灿灿一口嚼着饭,满脸狐疑道:“你还吃,这一碗面条吃完了还不够。” 叶多少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只是馋了。” 灿灿竖起大拇指,“你的身材与食量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 她咽下一口饭又道:“不过多少,你还真厉害,居然搞定了这么个大帅哥,苏锦年可是多少个女生梦寐以求的人,居然被你搞到手了……” 苏锦年腰板瞬间挺直了,眉飞色舞露出得意忘形的笑。 叶多少眉眼间丝毫没有惊诧,对她吃肉丸子也不是很影响,她道:“其中也包括你吗?” 灿灿立马撇清关系,“你知道我的,我只想发家致富,不过应该是苏锦年追的你吧,没错应该是这样,你长得也不差啊,娇小玲珑可爱至极,苏锦年能追到你啊,还真是他的福气,又踏实肯干,说不定以后会是个贤妻良母。” 苏锦年耳朵听着灿灿的自圆其说,快听出茧子了,他撇嘴道:“你还真是……当着面谈论我们……” 叶多少吃着肉丸子,听着灿灿夸赞她的话,精气神瞬间十足,她拿筷子把肉丸子拨到她碗里,一边递着纸巾一边傻嘿嘿的笑,“灿灿你快吃。” 灿灿两眼放光的看着叶多少手里的肉丸子,开启了夸耀模式,每夸叶多少一句话,都奖励她一个肉丸子,就这样两串肉丸子她吃了一串半。 苏锦年手肘托腮,听着俩人无聊至极的对话,自语道:“感情这肉丸子是特意给你买的吧。” 继续遭受到叶多少的忽视。 第一百三十章 毕业后你去哪 灿灿吃着免费的香喷喷的肉丸子,夸赞叶多少一番后又将目光转向苏锦年,她打着嗝,肚子再吃下去就会撑的不舒服,她放下筷子,闲聊道:“你们专业现在课多吗?毕业后打算去哪里?” 苏锦年阴鸷的眸子雕刻着万里无云的惨落,他拿筷子无聊的搅乱碗里的面条汤,“课很少,不过我选修学分不够,要坚持到最后,毕业后你是直接找工作吗?” 灿灿刚要张嘴,蓦地打了个喷嚏,叶多少看向她现在就穿着连衣裙露出光洁的小腿,她道:“多穿点,不然该感冒了。” 她点头,眸光稍微有些焦灼,却很明确,“我听说医学院大多数学生都要考研,我也是其中一份子。” 苏锦年朗眉微挑,翻着眼皮看向天花板,似是有些感慨,原本觉得毕业遥遥无期,可还有两个月大家就要各奔前程,他道:“其实,毕业后我打算出国留学。” 叶多少瞳孔一震,喝着茉莉花茶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这不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上一次去唱歌时他也提过,原来从前那些风闻觉得还遥远的未来,如今亲自面对竟无言以对,她默默垂下头来,情绪瞬间低落,她只是想知道,他未来的规划中,到底有没有她。 灿灿用纸巾擦着鼻涕,鼻尖被捏的有些泛红,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叶多少该怎么办?她性格比较直爽,从来都是畅所欲言,她道:“那多少也会和你一起去吗?” 苏锦年脸部伦廊一抽,晴朗的眸子瞬间邃深,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问她,毕竟,她的人生,他无法替她做决定,更加无法左右,所以他想,等到那一天真的来临,无论她随她去,还是选择留下来,他都义无反顾的接受,她去,他便护她周全,她留下来,他也有信心熬过异地恋,让她等他回来。 他斜眸睇了眼情绪不佳的叶多少,有命运的铁锤在眸中掌控,稍有不慎便会将那颗脆弱的心砸个稀巴烂,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期待的,他精湛的神韵望向叶多少,瞳孔散发的温度像烈焰的火炉,他问道:“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叶多少依旧垂头,眸光看着脚上新买的,还未沾染这世间尘世沧桑的小白鞋,心里像踏过千军万马,它们奔腾着嘶吼着,搅扰她的心,她戛然间抬起头,对上苏锦年清秀的眼,怒火烧尽心扉,烙上嘲笑的血痕,她道:“难道只要我想,就可以去的吗?我去那里干什么?语言不通,资金不允许,难道什么都要倚靠你吗?”说到最后,她语气激奋,看到他眼角折射出一丝难堪,她别过头,疼痛的心像在太阳底下暴晒,而唯一能救赎她的人,此时此刻,却想要丢弃她离开。 苏锦年眼神黯淡,明朗的脸阴霾缭绕,他的心肠悔恨交加,他就不该问她的想法,直接霸道一些,或许,觉得棘手的问题会变得简单些。 他看叶多少赌气之时,眼里渐渐氤氲着水雾,他慢慢垂下头,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语,他暗自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平时挺伶牙俐齿死皮赖脸的,怎么如今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懊恼,这时灿灿发挥她的大长腿直接无声的踢了一脚苏锦年,五官凝聚,表情像踩了风火轮,使劲的瞪他。 苏锦年明了,冷硬的氛围瞬间像撒了糖的爆米花,甜的灿灿的心软绵绵的,他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拉过叶多少,认真忏悔,摊牌道:“我之前是想吧,你要是陪我去,我便护你周全,要不然要我这男朋友干什么?对吧,你要是留在这里,那就安心的等我回来,虽然异地恋很煎熬,但我有那颗不出轨只认定了你的心,所以……别生气了嘛,是我考虑不周到。” 叶多少别过头,心里委屈的难受,第一次觉得她在这份感情里这么卑微,好像快成了他的累赘,泪珠在她眼眶翻涌,偷偷流下来,睫毛膏晕影一片,她偏拗的不想让别人看见,她道:“我……我还没想好,等……等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回去了,下午还要上班……走,走了!” 苏锦年脸色瞬间苍白,镶嵌在骨子里的温柔未等表露,她便走了,他撕心裂肺气的抓耳挠腮,灿灿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人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追,愣头青一样。” 他掌心使劲揉自己的头,懊恼道:“她下午真的要上班到晚上,你帮我分析分析,最后那句话,是不是表示……她没有生气?” 灿灿扶额托腮,陷入深思熟虑,回忆刚刚叶多少发飙和沉默的场景,仔细揣摩着,苏锦年嘴角一抽,看她研究半天也没琢磨出个一二三来,她道:“这个嘛,不知道,我吃饱了,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拿着课本溜出餐厅,就像故意留给他猜谜语一样,苏锦年懊恼,揪心的抱着头,埋在餐桌上。 他沉思一会儿,默默追想刚才叶多少所说的话,脑袋快乱成了浆糊,他猛然间抬起头,餐桌对面突然多了两个人,吓了他一跳,他唇角颤抖道:“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江浩顾做沉稳的推了推眼镜框,一副八卦的表情,“我一直坐在你身后的右后方的左边的后边的右边的左前边的后边。” 傅西哲板着脸,却被江浩说的话逗的憋不住笑。 苏锦年眼眶盈满酸楚,瞬间被江浩绕晕,他咧嘴道:“什么呀,你绕口令那。” 江浩再次推了推眼镜框,把那张本来菱角分明最近却吃胖的慢慢变圆的脸凑上他跟前,看穿一切的表情,“刚才,通过层层人群,我一眼就看出了你的背影,只是……碍于你在约会,没有去打扰而已,谁知灿灿那小妮子居然比我们捷足先登一步,考虑位置只能坐四个人,我俩只能在后面观察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怎么?惹多少生气了?吵架了?” 苏锦年挠挠头,自从遇见叶多少和她谈恋爱以来,之前的英明果断全不见了,“也不算吵架吧,就说了比较现实的问题。” 傅西哲眉毛一挑,握拳在下颚晃着头沉思,“吵架了就是吵架了,这样,我就可以趁人之危了。” 苏锦年瞳孔瞬间充满煞气,随着眸光像尖锐的刺一样扎在傅西哲的肌肤上,他低垂眼帘,摇摇头,“祝你们早日和好,白头偕老。” 以玩笑的语气脱口而出的话,却也代表着他的真心,自此掩埋在尘埃里的真心,就让它一直被埋藏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练习生生活 苏锦年横眉竖眼睨着傅西哲,“这话还差不多,请我女朋友喝奶茶还没找你算账呢!” 傅西哲咧咧嘴,掉过头看向别处,“切,小气。” 江浩敏锐的鼻子嗅着从苏锦年身上散发出的醋意,眉头一皱,立马瘪嘴道:“要我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啊,人家多少压根说的就没错,你说让她去西班牙干嘛啊?” 苏锦年僵直的身板逐渐变得弯曲,手握半拳撑着左半边脸,无奈道:“是啊,丑八怪说的本来就没错,可是我舍不得她嘛!” 江浩扁扁嘴,“渍渍渍,这波狗粮撒的啊,噎到我嗓子眼儿了……” 苏锦年抬眸,深邃的眸子犀利如刃,他眉峰微挑,寒光乍现,“不是你从另一个角度,哪个角度分析啊……” 江浩预料大事不妙,连忙睇给傅西哲一个眼色,支支吾吾道:“我……我们先回宿舍了哈,你继续吃,改天再聊。” 苏锦年凝眉,看着傅西哲和江浩仓皇逃窜的身影不理解,“这家伙嘀咕些什么呢!我也要回宿舍啊……” 他摇着头,把吃完的碗筷端到餐具处,一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走到哪里都有人对此议论,他摇曳着倾长的身姿,心里酝酿着待会该给叶多少发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实在不行……讲个冷笑话也行啊。 …… 白朗所在的娱乐公司在这座城市的郊区,环境优雅,濒临海岸线,距离苏锦年家的别苑较近,平时训练结束,回到宿舍可以看见绵延不断的海浪拍打着浪花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璀璨的余晖。 宿舍是上下铺,面积虽然较小,看起来却很温馨。 从前不爱讲话的白朗,自卑的白朗,敏感脆弱的白朗,因着要担当起一个团体队长的职责开始学会多沟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照顾着他们这个五人小集体。 而其余的四人,还未摆脱高中生的稚嫩,他们性格活泼开朗的像个孩子,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们的眉眼还未沾染尘世沧桑,虽然生活枯燥乏味,盈满艰辛酸楚,可只要一想想叶然,想想为自己操劳多年的父母,再看一看这些为梦想不放弃勇敢追寻的孩子们,他便觉得很欣慰,再大的苦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幸福磨淡。 晌午结束训练时,白朗已大汗淋,身上的白衬衫因汗水而黏腻在脊背,他用毛巾擦着额前的汗珠,忧伤的眸子多了一抹灵动,此前他都是留的寸发,而这次练习生不仅改变了他的发型,也包装了他的穿着,有时候他照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白朗随四人回宿舍吃着阿姨做的菜,虽然疲惫,可其他几人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像精力很充沛,他沉默的吃着营养丰盛的饭菜,肚子很饿,却不怎么有食欲。 车子轩是团体里的老幺,有时候在他身上,会看到少年时青涩的白朗,平时寡言少语,可心里却住着一个温暖的小天使,他不停的往白朗碗里夹菜,表情小心翼翼的,嘴里喊着,“队长,你别一直吃饭啊,阿姨做的这些菜都可好吃了。” 他很会察言观色,看出白朗心不在焉,一边又担心一边还不敢多问,他怼了怼身边张牙舞爪连吃饭都在哼着音乐的s沈男,“s你说这些菜是不是特别好吃,都是阿姨特意按照我们的喜好搭配营养餐做的,可队长总是吃白米饭。” 车子轩孩子般的口吻,委屈巴巴的看着沈男,他也央求着白朗,“是啊队长,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们好替你分担,分担不了,分析分析也行啊。” 其他人也纷纷符合着,白朗看着几人俊俏的模样,脸却因为央求他骤成了一团疙瘩,原本忧郁的心情一下子又了好转,他撂下筷子,碗里的白米饭被他强行塞进了嘴里,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我吃饱了,先去洗澡,你们继续吃。” “队长,你怎么就吃这么点,下午训练强度很难的,吃多了才有体力啊……” “是啊,队长,看你心情不好,我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队长……白朗哥……” 车子轩皱着眉头,扒拉着碗里的菜,心里疑惑不已,“队长怎么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这样,我们今天都没做错什么吧。” 其他人摇着头。 他更加疑惑了,“那队长这是怎么了。” 沈男斜眸睇了眼旁边深陷疑惑的队员们,他用成熟稳重的口吻嚷嚷道:“你们这些小屁孩,整天瞎忧虑些什么啊,队长可能就是……心情不好,咱们以后少让他操心一些。” “那队长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队长……可能就是因为……哎呀快吃饭吧。” 车子轩:“哦……” 洗漱间的水流哗啦啦的响,白朗洗着染了浅咖色的头发,使得他看起来文艺范十足,洗发水的味道馨香,可他的心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回想起昨天晚上和叶然视频的一幕幕,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刺痛,期间无关于曾经的承诺,他只怪自己不能早一些回到她身边。 昨晚上训练结束。 洗漱完毕后他早早回了宿舍,其他队员们在客厅练习着唱歌或者是舞蹈,他接到叶然的视频电话,便回下铺窝在被子里享受着期待已久的网络见面。 叶然真是越来越漂亮,就算素颜皮肤依旧白的能捏出水来。 白朗将镜头对准自己疲惫却用滤镜遮掩的有些帅气的脸,叶然冲他挥手道:“白朗,最近怎么样,训练还好吧,累不累,现在方便吗,要不然我待会再打给你?” 叶然连珠炮般说了一大堆,嘴角还存留着吃面条时留的肉沫卤子,她拨着橘子皮,坐在宿舍的板凳上,头发用毛巾包起来,还滴着水珠,像是刚洗漱完,白朗摇摇头,不舍得眨眼般的看着她,“现在就方便,你呢,最近学习怎么样?” 她把新学期的课本以及学的什么内容都通通向白朗说了一大堆,尽管有些是他听不懂的,可他依然觉得很幸福,他也向叶然说了很多练习生的生活,并且强调道:“我们可是公司签的第一个团体,你放心好了,目前不会有女练习生,不过以后,可能会有吧……” 他试探着叶然,想看她的反应。 果然,叶然怒斥着瞳孔,巴不得穿过手机屏幕到白朗面前,她吃醋道:“你给我老实些听到没。” 白朗心花怒放,眼里闪烁着光,“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现在……是不可以谈恋爱的,对了,我爸妈还好吧,上次是我太冲动了,应该回家看一看。” 虽然电话里白父白母表示非常支持他,可是他的心,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么多年他们的默默付出,无私的爱与伟大,更加坚定他的信心,他一定要全力以赴,努力回报他们。 叶然吃着橘子,含糊不清道:“一切都挺好的,这次过年放假的话,可以在家多待几天,他们,一定很想你。” 白朗点头,眼眶盈满辛酸的泪。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叶然寝室的同学们见她在和已经分了手的男朋友视频聊天,纷纷探头探脑三三两两的在议论,她听见嘀咕声,用力的把橘子皮摔近旁边的垃圾桶里,故意扯着大嗓门,“你等我下,我去敷个面膜,就一分钟,等我哈!” 白朗点头,更加觉得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分外珍惜,虽然不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可是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也让他心安。 寝室是上下铺,阳台空间不算太大,可以晒的衣服数量也有限,有独卫这一点还是比较方便的,叶然去洗漱间敷着面膜。 她的室友们降低了分贝继续讨论着,“听说她们都分手了,怎么还纠缠。” “男朋友不是去当练习生了,那出道以后……哇哇哇,说不定我会喜欢。” “不过她男朋友长得确实挺帅,有种文艺青年的感觉,忧郁中透着一抹清隽。” “喜欢就追啊,反正现在她们已经分手了。” “你们这样不太好吧,她们还藕断丝连说不定彼此还互相喜欢着,你们这样讨论人家,万一被叶然听见了,她……她会不开心的。” “她不开心?切,我才不怕她不开心,她开不开心关我什么事?那次我说口红的事她还差点对我发脾气,要不是看同住一个屋檐下,要我忍着她?” “要我看啊,她就是装。” “此话怎讲?” “你们看她床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礼品包装盒,那些估计都是恋慕他的男同学送的,长着一张狐媚脸,大家一听说恢复单身了,都变着法的讨好她,缠着她,可是她呢?装清高,装自傲,不理会人家,可礼物还照样收着。” “天哪,真的是这样吗?怪不得她一身穷酸样,只要一到假期就出去兼职。” “没错,她就是一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的贱人。” “你们……你们快别说了,叶然哪有你们说的那么难堪……” “总之,她这个人,不管是长相还是做事,都让我很讨厌……” 叶然在洗漱间,早已经贴好面膜,阖着的门特意留了一丝缝隙,她听着大家辱谩她的话,心里频频发颤,像身处在一片荒凉漆黑的沙丘,身上布满伤痕,而白朗,除了是她的方向,也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膜的褶皱贴合着自己精致的脸蛋,像是在治愈她满是划痕的青春,曾经那张纯白无瑕的脸,早已在时间的彷徨中消失不见,而现在,除了白朗是她唯一的良药,再没有什么能让她动荡,她既然可以承受那些光明美好的时光,也可以接受那些黑暗里暗藏的诅咒,因为她的胸怀足够宽广,能够装下那些并不平摊的坑洼。 虽然寝室里东一言西一嘴的谈话声音,听起来有些潦草,可白朗还是通过那些单词的拼凑,猜出了她们谈话的内容,只一句叶然,就足够另他心里发颤,而这些话语凝聚成一把锋刃的尖刀不偏不倚的插在他的心口窝上,令他疼痛到连呼吸都有些憋闷,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可以清楚的知道,叶然她,撒谎了。 他记得,叶然离开的夜晚,他们在微信里聊天,明明已经说好了的,分手的事情,她先不要说出去,没想到,为了避免的事情,还是这么,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白朗心里忐忑,开始怀疑当初她的承诺,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非说不可的苦衷?又或者是寝室里的人特意泄露出去的?可她也不该像室友说的啊,不是说好了除了叶多少和苏锦年,谁也不知道他们分手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会收到那么多人送的礼物?他心里有万千疑问渐渐凝聚成一个问号,成功将自己砸蒙,他好想当面去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了? 怀揣着种种疑问的白朗,在焦灼中等待着叶然敷完面膜后回来,而这一分钟,似乎要比想象中过得漫长,或许,已经不止一分钟了。 听着宿舍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谩笑,叶然擦擦眼角的泪痕,突然间把面膜厮掉,很用力很用力的像是某种泄愤,她冷硬着脸,面无表情的晃荡一声推开门,打的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仿佛一声震荡,吓得寝室里的人皆缩进被窝,她声音坦荡,毫无畏惧的迎着她们犀利的目光,此时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还在和白朗开着视频,她道:“你们这样有意思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数落别人很开心是吧?刚才谁说喜欢我的白朗来着……” 她身躯一转,眸光圈视在刚才还气势恢宏扬言忍不了她的女同学身上,她语气洪亮,气势磅礴完全不输任何人,“是你吧,刚才的话是你说的吧?” 叶然胸腔气的跌宕起伏,可她面色平静,好像发生的仅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她既然胸怀足够坦荡,也不会胆小怕事,畏畏缩缩让自己受委屈,她道:“怎么?不说话了?拿出刚才的气势啊。” 被说的女生把头用被子盖住,软糯糯的声音听的叶然头疼,她越道歉,叶然越想要大声嘶吼一番,她像个女战士一样在万千敌人面前毫无退缩,她嘴角冷嘲道:“不敢说话了?呵,缩头乌龟。” 即使是这样,被说的女生依然窝在被子里,不敢露面,可隐藏在被子里的掌心,却慢慢的凝聚攥在一起。 因为叶然气势汹汹,眼底的潮水澎湃激昂,这场言辞方面的战争,她完胜。 胜负欲占据了头脑,她完全忘了白朗,此时白朗对准屏幕镜头,看不到叶然的脸,他懂她此时所受的委屈,他也不想过多为难她给她心里添堵,他声音清澈,眸光沉滞,某种意义上的承诺在现实的沉淀下变得分外沉重,重的他快要喘不上来气,他轻声道:“叶然。” 叶然脊背一凉,提到嗓子眼儿的话被硬生生的脱下去,她立刻变换一种表情,垂眸坐在板凳上,眼周像涂了蜂蜜一样笑的齁甜,她道:“白朗,对不起啊,我刚刚……” 白朗冷声打断她的解释,他沉声道:“她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叶然心口一顿,眼里闪烁的光芒瞬间掉落,像坠入了万丈深渊般无处可逃。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让你失望了 她闪躲着目光,眉眼间蕴藏着惆怅,阳台的门敞开着,钻进来的夜风微凉,她就那样坐着,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流转的瞳眸却漏洞百出,她的沉默像一根根毒针,扎在白朗心里千疮百孔般刺痛的难受,他埋着头,想听她解释,只可惜,他所期待的解释,并没有如期而至,叶然依旧在沉默,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直到宿管阿姨来查寝,她才借此机会,声音怯懦道:“白朗,我们要关灯了,改天我再打给你,我也是无意间才对别人说的,谁知道某些人嘴不严实,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个班级都知道了。” 她又道:“白朗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 白朗眸光低喃,忧伤的瞳孔像潺潺流淌的溪水,明明是从宽阔的大海里流出,最后流到土壤坑洼之地,却面临着干枯,他沉声道:“不管你怎样做,我也依然爱你,那,晚安了!” 叶然强挤出一抹欢笑,附和着寝室里的寂静,再加上走廊的吵闹,她的笑显的那般寂寥,她道:“晚安。” 然后挂掉电话。 室友们皆探头探脑的偷瞟她,有平时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同学道:“叶然,你别想太多了,她们就是嘴欠,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再说她们也道歉了,你就多担待担待,体谅一下。” 叶然嘴角自嘲一笑,暗藏讽刺的眸锋芒毕露,她仍旧站在水泥地上瞭望着室友们的铺位,“我体谅?我担待?你问问她们有这样待我吗?算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睡觉吧,晚安。” 她的室友们也连连掀开被子,露出懊恼的表情向她再次道歉,“真的抱歉,想着以后还要生活很久,我就越懊恼,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是啊不好意思了叶然,我为我鲁莽的行为像你道歉,对不起。” “叶然,你长得那么好看,就别和我们计较了。” 其他人也纷纷如此。 叶然拖着沉重的头回到自己铺位,脑子已经乱糟糟成一团麻线,越理越糊涂,而此时室友们的道歉反而让她觉得她们更加的虚伪。 关上灯后她反复沉思,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和叶然分手这件事她只和寝室里比较好的同学说过,她也同意不会和任何人说出去,哪怕是同一个寝室的,她的为人她自是了解,可别人到底是怎样知道的?她越想头越痛,迷迷糊糊中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挂掉视频聊天的白朗,眼神空洞,心情沉痛,心里乱七八糟慌乱无比,他已无心训练,却还要强装着第二天起床像没事人一样,他只能痛斥自己,不能早一点回到叶然身边,这是他第一次怀疑,怕叶然,莫被别人抢了去! 他无心斥责叶然,只想让她开心快乐过好每一天,等他学成出道之时,哪怕仍旧一事无成,没有任何的成绩,他也可以大声的告诉她,我做到了,叶然,这么多年的艰辛和熬练我都做到了,现在我终于可以,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来到你身边,等到那时,我定要堂堂正正的和你在一起。 或许,没有这些伤痛的经历,他永远也不知道他爱叶然的韧力到底有多强。 如果没有外界因素的试炼和影响,他也不会知道关于生命,关于生活,到底蕴藏着多大的潜力。 而他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事,都是因为他爱叶然。 他要为当初的承诺负责任。 堵塞在心里的重石,他相信终有一天会被挪开,而他和叶然的未来,也会一直畅通下去。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洗漱已经结束,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客厅,看大家都吃完饭回宿舍休息了,他重重吐了一口气,做到餐桌上沉思半天,忙起来也好,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他看着忙碌的阿姨在整理碗筷拿去清洗干净,他道:“阿姨,我来帮你吧。” 阿姨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语气带着些南方口音对他说道:“你这孩子,训练够累的了,快回去休息。” 白朗尴尬一笑,手上的动作非常没有停反而麻利几分,他道:“阿姨,您孩子应该也和我们差不多大吧?” 一提到自己孩子,阿姨便笑的合不拢嘴,也没有打断白朗,边刷着碗,边聊起家常话,“是啊,我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已经25岁了,儿子刚成年,你说说都成年了还不听话,调皮的很。” 白朗边拿着洗洁精在水龙头下冲洗,边傻嘿嘿的冲阿姨笑,他道:“阿姨,问你个事情呗,关于你女儿谈恋爱这方面,你有什么看法或者意见吗?” 阿姨动作敏捷迅速,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类型,她无奈道:“她呀,上学时倒是很听话,现在可有自己的注意了,前不久领家男朋友来,模样倒是俊俏,我们做家长的啊,也不奢求他多有钱,只要对我家闺女好,疼爱她,莫亏了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什么,她自己看着办吧。” 白朗指尖一顿,像积攒了很久的思绪顷刻间喷发,他继续道:“阿姨,其实我也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只是现在,我们的关系……” 话未说完,厨房的门扑通一声被撞开,车子轩沈男等人摸着头,傻嘿嘿的冲白朗笑,“嘿嘿队长,原来你真有情况啊!” “是啊队长,我们也是无意间听见的。” “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殷勤来帮阿姨的忙,原来是有问题问啊!不过我们可什么都没听见。” 白朗犀利的眸光凝视着他们,看着他们稚嫩青涩的脸,心里蓦地敞亮了不少。 阿姨看着队员们,唇角像涂了蜜饯一样,笑容很甜,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般,“和我儿子一样的年龄,你们却离开了父母,都不容易啊!” 车子轩挠挠头,澄澈的眸子蕴藏着对亲人的思念,他道:“现在也挺方便的,想家了打电话开视频都可以见到。” 一旁的沈男双手环胸,一副成年人的口吻,“那也不如面对面好。” “不过队长,你刚才说的,你有一个很爱很爱很爱很爱的人……是谁啊!” 白朗将碗筷放到餐具处,和阿姨道谢,吹胡瞪眼的看着他们,故意把脸摆成冷漠,不理他们,随后走出了厨房。 车子轩s一群人在他屁股后跟着,开启一翻唇枪舌战。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里没有丑八怪 初春的暖阳明媚灿烂,像此时叶多少心情愉快的面容,她推着餐车,在闲暇之际又溜到后厨帮忙,餐厅里空调的暖气已经关掉,用餐的客人们大多数穿着风衣或者牛仔外套,也有已经露出光滑的小腿,餐厅门口的树木长出细小的嫩芽,春天的气息愈来愈浓烈。 自从上次和苏锦年讨论到敏感的话题,她的心情一度哽咽,像卡在心口的一根刺,慢慢凝聚,演变成一条血淋淋的疤痕,即使被撕开,也不会痊愈。 叶多少也深思熟虑慎重了很久,到底是随他去还是开启一段异国恋情,可想法总是被现实捆绑,从此脆弱的不堪一击,答案便是她不知道。 因为那一刻还未来到,所以她可能永远不知道那一刻她的想法会是怎样,也许会冲动,也许会放弃,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存有遗憾。 当那日未到,更加要珍惜眼前的幸福。 这几天她也在琢磨着,要不要在空闲时间做一些别的事情,如果仅仅凭靠她现在的工资想要开一家餐厅,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知道何时才会实现,所以她想着要不要再多干一份兼职,辛苦些倒是没什么,只是怕苏锦年不会同意。 想到这,叶多少又开始沮丧着脸。 在学校的苏锦年上课之时也是心不在焉,手肘托腮望着窗外,江浩和顾方白喊他打游戏也是爱答不理,他心里一直想着法的能讨好叶多少,不想让她再生他的气。 他看着时间,巴不得立马下课好冲到她面前。 老师在讲台上振振有辞唾沫横飞,大屏幕上滚动着的西班牙语单词,底下的同学早已看的头昏脑涨,有的同学学了这么多年愣是什么都不会,索性直接趴桌子上睡觉,苏锦年虽算不上好学生,倒也不赖,最起码,专业课没有挂科的时候。 他将眸光转向坐在旁边和顾方白打游戏的江浩,探头探脑不敢大声嚷嚷道:“你们说,待会我要不要买束花去找多少?” 江浩和顾方白齐刷刷的歪着头,斜睨他一眼,又激动的玩着游戏。 苏锦年又道:“平时安溪盈要是和你生气,你都怎么哄她?” 顾方白抬眸,眼仁一翻,瞪的苏锦年一愣,他道:“她脾气特别好,从来都没有生过气,当然,我也不会给她生气的机会。” 苏锦年撇嘴,一手夺过他的手机以此泄愤,惹的顾方白冲他吹胡子瞪眼又不敢大声说出来,“你快给我,一会输了输了……” 苏锦年露出得意的笑,把手机递给他的同时又开始对着窗外的山麓以及冒着绿芽的花草树木表达思念。 课堂上的氛围有时很轻松,有时也很压抑,终于在一声下课铃声响起时,傅西哲只感觉到眼前一抹黑溜溜的身影狂奔出去,他摇摇头,拿着课本对江浩道:“晌午去食堂吃什么啊?” 江浩贱兮兮的把目光睇像顾方白,推了推眼镜框,“都快毕业了,还不宠幸一下兄弟们,要不然今天中午,你和安溪盈吃饭,带着我俩,好歹也是你家眷,放心,保证是只吃饭不说话的那种。” 傅西哲也凑过来,仿佛得到了江浩的真传,痞笑道:“不会打扰你们的约会。” 顾方白忙收着课本,准备溜之大吉,却被江浩和傅西哲硬生生的拽了回来,“苏锦年跑那么快我拽不到,你……就同意了吧。” 江浩开始像小女生一样撒娇,看的傅西哲和顾方白鸡皮疙瘩掉一地,“你俩感情这么好,正常约会就行,我俩保证以及肯定不会打扰你们,要不然……你出钱请客,我俩直接就撤。” 顾方白是说不过他的死皮赖脸,为了不打扰他的约会,他索性拿出饭卡,小心翼翼的递给江浩,“你,你们省着点花。” 江浩如获珍宝,一溜烟跑出了教室,“嘿嘿,还是顾少大方。” 顾方白有些懵,忽然间想起,他的饭卡已经很久没有充钱了,貌似里面还有……不到一百块钱,他摇摇头,无奈的笑了。 苏锦年开着他拉风的车,停在叶多少餐厅门口,他犹豫半天,还是把里面的玫瑰花拿了出来,他懊恼,嘲笑自己真没创意,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点子。 他穿着风衣,飒爽英姿的身影迎着春风推开餐厅的门。 他缩着头,探头探脑扫视一圈,在看到叶多少矮小的身影时心里一颤,强装镇定的走到里面,大摇大摆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力,“服务生,点餐。” 餐厅里的人还不算太多,眸光跨越层层人群,一眼就能望到苏锦年。 叶多少假装没听见一样从他身边走过,端着餐盘去服务别桌。 她的同事也不敢贸然前行,见叶多少不予理会才蔫着头凑上跟前,嘴角挂着职业的微笑,看着苏锦年雕刻的俊颜心里直生荡漾,“先生,这是菜单。” 苏锦年斜眸偷瞟不搭理他的叶多少,修长的指尖无力的随便乱指几道菜便把她同事打发走了。 叶多少陶腾着小腿,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可就是不看他,惹的苏锦年心里一阵焦躁。 他坑了坑嗓子,把玫瑰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可叶多少看见了,还是不理他,他心里不由得又增添了烦闷。 叶多少的同事见了,好心提醒道:“多少,你男朋友苏大少爷来了,他那么高调,你怎么都不理他?” 她道:“我忙着呢!哪有空理他,要吃他就吃,不吃拉倒。” 苏锦年一会挠挠头,一会跺跺脚,软绵舒适的椅子却令他如坐针毡,此时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就是引不起叶多少的注意,他嚷嚷道:“叶多少,你个丑八怪。” 叶多少的同事们一听,立刻跳起了眉毛舞,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就连其他餐桌上的客人也纷纷瞩目,八卦精神十足。 苏锦年剑眉一挑,嘴角荡漾着明朗的笑,与叶多少阴鸷的脸截然相反。 叶多少气囊囊的端着餐盘子来到苏锦年面前,小声道:“先生,这里没有你说的丑八怪,这是您点的菜,慢用。” 苏锦年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央求道:“喂,丑八怪,这么多人呢,给我点面子。” 叶多少杨眉,回头,“好,你说吧。” 苏锦年嘿嘿笑道:“送你的花。” 把那束庞大的能装下半个叶多少的玫瑰花递给她。 餐厅内所有的女孩子都羡慕的看着她。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风 叶多少腾出一只手来捧过,玫瑰花的馨香流溢,整间餐厅的目光都定在俩人的画面上,尽管她心里动荡,可表面还得保持沉默,她故意后退两步,和她隔出一段距离,她道:“然后呢?” 苏锦年贱兮兮的看着她,眼里的光迷人又敞亮,他嘴角弯弯,像夜晚的月色在缭绕,他道:“然后,你还生气?” 叶多少黛眉微凝,蹙成了疙瘩,“为什么不生气?毕业后你一走了之,留我一人在这里触景生情?” 苏锦年僵直的身板一下子像饱满的氢气球,瞬间泄了气,他眸光颓废着,当真为当时说的话后悔,“我不是尊重你的选择吗。” 叶多少咧嘴,直接别开目光,转身就要离开。 苏锦年再一把把她拽回来,他深情的口吻以及他哀求的语气,在这场爱情里早已经输的一塌涂地,他道:“那你怎样才能不生气?” 叶多少手心攥紧他送的那束硕大的玫瑰花,心里的算牌打的精明,她朗眉轻声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以,除非……” 苏锦年一听,立刻来了精气神,他得承认错误,勇于沟通和尝试,他道:“你说吧,我改。” 叶多少往前挪着小碎步,声音甜蜜,软软的像糯米,她嘴角溢出浅浅的笑,趴在他耳根道:“你没什么错误,不用改,我只想多做份兼职,征求你同意而已。” 苏锦年眼前一亮,继而又黯淡下去,而后又邃然一沉,他皱眉,心里犹豫半天,想来想去,只要她开心就好,他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不要太累。” 他仰头看着她,眸中透着宠溺。 叶多少开心的想蹦跶,她咧着嘴揉揉他的头,安抚道:“知道了,那我先去工作了。” 这个摸头杀简直无敌,苏锦年的心瞬间软绵绵,像有一团团云朵飘起,牵着他的心往天边荡漾,他冲她摆手,嘻滋滋的吃着餐盘里的菜,虽然是随意点的,却吃的津津有味。 叶多少捧着玫瑰花,放到储物间,又继续开始忙碌工作,同事们经过她身边时皆羡慕的连连咂舌,惊讶的表情让她得意了好一会儿。 心里一旦有这个想法,叶多少便开始行动,牺牲了和苏锦年约会的时间,下班后在城市的角落里晃荡。 春暖花开时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褪去白雪皑皑冬日里的寒冷萧瑟,迎来春风栩栩如生般的晴朗,小孩子们举着风筝在落日余晖下的广场奔跑,夕阳西下,柳絮在空中飞舞,叶多少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手里拿着各种果子铺以及冷饮店的招聘。 她在广场上停下来,定睛欣赏一会火红的太阳滚落在云海里,广场的旁边便是树木茂盛的公园和湖边,她嗅着春天里土壤散发的清新味道,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在这样的氛围里,她突然就想起了叶然和白朗。 而此时的叶然,也漫步在校园的操场上,形单影只的身影与周遭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她抬眸站在观景台上,看着远方的高楼耸立,寂静的城市即将迎来喧嚣的吵闹,再看看草坪上手挽着手坐在一起的情侣,她眼眶里旋转的泪渐渐被封存没了温度。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拿出从宿舍里带出的耳机戴在耳上,里面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她想白朗了,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她很想很想见他,说实话,她有些反感自己曾经的自私将白朗推向远方,而现在若想要挽回,已经什么都于事无补。 叶然坐在台阶上,把头埋在腿间,用耳机里的音乐将外界吵闹的声音隔绝在耳边,她试探性的先给白朗发了条消息,道:“吃过晚饭了吗,有没有想我呀!” 末尾附上一个调皮的表情。 发了消息以后她内心激动不已,想着他最近应该很忙,再加上之前有很多同学送她礼物被他撞见,她有些心虚,又怕他生气,才频繁的想要知道他的动态。 消息发过去估摸着十分钟,没有任何动静,叶然单曲循环播放一首音乐,跺了跺脚起来走动走动,在操场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半个小时以后,仍然没有动静,她不禁有些垂头丧气,想着他可能在训练,又瞬间燃起了希望。 这时天边的彩云追赶着落日的余晖,叶然背靠着夕阳瞧见有一对情侣,拿着七彩的棒棒糖牵着手绕着跑道转圈走,每走之处都有甜蜜在他们身边缭绕,女生用舌尖舔着棒棒糖的一角,对着身边男孩子露出灿烂的笑,那般笑靥如花的面孔曾经也在她脸上出现过,只是不知何时,她和白朗竟变得这般模样。 不知不觉中,月照当空,浩瀚星辰塞满她整颗心,白朗依旧没有任何回复,虽然是初春,夜晚的风凉意甚浓,叶然缩着头,拢了拢单薄的衬衣,不抱有任何希望的从操场走回宿舍,心里像有什么瞬间瘫痪了般,她开始怀疑,白朗究竟在干嘛,怎么这么久不回她消息,就算训练也该有休息的时候吧?他不可能一眼手机都不看,可要是看到了怎么又不回她,她开始抓狂,完全忘记了自己没吃晚饭,回到宿舍肚子开始咕噜噜叫。 室友们有的和男朋友出去约会,和她聊得来的也不在,她只好一个人又奔向食堂,给自己添了件外套。 食堂人流较少,明天便是周末,有很多同学来超市囤货,拎着几袋子零食准备两天都窝在宿舍。 她来到窗口,点了一份炸酱面,点开手机付款,还是没有白朗的消息,她瞳孔隐藏着悄无声息的怒气,想起上次她带着炸酱面去医院看他,往事又开始翻涌,她气鼓鼓的找个位置坐下,干脆直接拨过去视频电话。 白朗听到动静顶着满头大汗跑去接通,他一看是叶然,顿时觉得再多的苦累都烟消云散,他开心的像个孩子,笑道:“你在吃炸酱面吗?嘿嘿,我还在训练,舞蹈难度太大了,你知道我没有任何功底,所以要比别人加倍努力。” 叶然一看他的秀发被汗水浸湿黏腻无比,顿时鼻尖一酸,眼眶盈满心疼,她真不该怀疑他,她在心里懊恼,把摄像头对准碗里的面给他看,“你还没吃饭吗?” 白朗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好像他的身板比从前结实了不少,最起码不再是骨瘦如柴,他也把摄像头转换,车子轩沈男等队员的身影一一展现,他们也在训练,几秒钟又切换回来,像是想让她安心一样,他道:“还没,待会就去吃了,你看这群孩子比我还努力,作为队长的我真是惭愧惭愧啊!” 叶然看着他浑浊的眼因劳累而彰显疲惫,她心疼道:“那待会记得多吃点。” 白朗点头,鬓角滚落的汗水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般碎了一地,同时也让她无比珍惜,她道:“白朗,真的很谢谢你,这么义无反顾的爱我。” 叶然吃着炸酱面,突然就开始哽咽,镜头里的白朗还和从前一样,眸光所到之处都是她。 白朗对着屏幕瞪着鼻孔,故意哄她开心,“用鼻孔瞪你。” 叶然噗嗤笑的一口面条呛了出来,她道:“好啦,快去训练吧,然后就可以吃饭了!” 白朗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自己露出嫌弃的表情,他点头,无意间说道:“过几天好像要招新的练习生。” 叶然心里一颤,小心翼翼道:“新的练习生,男的女生?” 白朗也是半分疑惑,他摇头,“我也不大清楚,那先挂了。” 然后对着屏幕献上深情一吻。 叶然呲着整洁干净的牙齿,不甘心的冷哼一声,挂掉电话,而后便收起耳机,开始思想着白朗刚才说的话,吃起饭来也心不在焉。 当碗里的炸酱面所剩无几,叶然的手机再次叮咚一声,是一串陌生号码的短信。 内容简介明了,直奔主题。 “我是魏子豪,我们老板想要见你。” 叶然简直觉得是神经病,南风到底是要怎样,当初已经说的不能再清楚了,他为何还要见她?在她看来压根就没有这个必要,她紧蹙着眉宇,直接把短信删除,顺便把那串陌生号码拉黑。 影响心情的事情一发生,就连眼前喷香的炸酱面也无味。 她擦了擦嘴巴,刚要把碗端到餐具处,便迎面撞见走起路来威风凛凛的南风,身后跟着马屁拍的响亮的魏子豪。 他手插裤兜,脸颊阴鸷,犀利的眸光像鹰在寻找着猎物,魏子豪屁颠屁颠的跑上前一把拉住叶然,拧巴着脸道:“老板吩咐我给你发的短信看到了吗?” 叶然拧眉,心里揪起一团燥火,“看到了啊,可真没诚意。” 说完她便与南风擦肩而过,直奔餐具处,魏子豪再南风眼神的指示下跟了上去,他道:“这还没有诚意,我们老板知道你不会去找他,特意来学校找了你。” 叶然把碗筷啪嚓一声放在餐车上,转眸撇了眼身后距离较远却扔能感受到一股凉气的南风,她无谓道:“是吗,我不感兴趣。” 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食堂门口厚重的帘子也被撤去,叶然一眼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室友,身边挽着她男朋友的胳膊,她本能的眼光闪躲,后退几步想要从另一个出口出去。 可她那嚣张孤傲的室友一下子叫住了她,“叶然,怎么见了我不打声招呼就要走。” 叶然心里流出比苦瓜还苦的滋味,她露出勉强的笑打了声招呼,本想扭头就走却被魏子豪一把抓住,“喂,你别走啊。” 她怒瞪着他,小脸憋的通红。 叶然的室友在男朋友面前嗲声嗲气的,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而背地里甚至是明面上可没少挖苦她,当初她说的话,她可是句句不落的都记着。 “叶然啊,难道这就是你从那些礼物当中新挑的男朋友?送的礼物不怎么样?这男朋友嘛……也不怎么样。” 此时叶然的脸骤然惨白,那日里她的道歉看来不过是一种计量罢了,她气焰浓浓道:“错了,你全都猜错了。” 魏子豪是听的一脸懵,他看着远处老板正怒狠狠的盯着他,他便着急道:“老板还在等着,快些过去吧!” 叶然的室友一听,甭管什么前因后果又开始乱点鸳鸯谱,“哟哟哟,这怎么又是老板了,难不成还背着你的男朋友又找了个大款?还是……就是在装啊……” 叶然只觉得无聊至极,掀着眼皮冲她翻着白眼,“我没空和你废话,你只需要知道,我……没有男朋友,足够了。” 可她室友哪能放过挖苦她的机会,特别是这时候自己搂着的男朋友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叶然看,她更加巴不得能剥开她刚强的铠甲,直戳她脆弱的内心,“我还就偏偏对你很感兴趣,谁叫你长着一张漂亮的脸。” 叶然无语,餐厅虽然人不多,可来来往往的目光如炬看的她心里发颤,“你是想让我发飙吗?” 她的眸光凶狠起来,旁边想拽她胳膊的魏子豪瞬间蔫了下去,只能冲南风摇摇头,无奈之际,南风只得拽着他的步子冲她走来。 叶然的室友看他磅礴的气势,以及那双可以蛊惑人心的瞳孔直接愣的说不出话来,魂都快被勾了去,仔细想想,熟悉的面容又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南风将手随意的搭在叶然肩膀上,修长的指尖毫无温度,他道:“晚饭都没吃就来找你,你不该尽尽地主之谊?” 叶然身躯一僵,像被点了穴道般动弹不得,直接告诉她该让他撒开手,可心里却没有抵触,反而想看看某人的窘迫。 南风浓密的眉宇下是一双眨起来令人发颤的眼,他又斜眸看了眼叶然的室友,凝眉道:“我刚才好像听说,什么大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室友立刻收起了尖酸刻薄,直接仰慕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们聊。” 而后便拽着她男朋友的手焦急的跑开了。 叶然抬眸,瞪了南风一眼,无语道:“可以撒开你的爪子了吗?” 魏子豪竖起耳朵一听,立刻对叶然吹胡子瞪眼,南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露出若隐若现的笑容,对他摆摆手。 叶然道:“找我来干什么?就为了吃顿饭?之前欠你的钱我可都还你了,咱俩之间,没什么瓜葛了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斩男色口红 南风垂眸盯着叶然麻木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想从中榨取什么价值般反复游刃,他道:“你还真是无情,一句毫无瓜葛就想撇清咱俩之间的关系?” 他反问她的语气就像在质问一名形迹可疑的嫌疑人,他想把她乃至她的生活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直到某一天,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叶然只感觉到心里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烧到心肝乃至肺腑,他幽深的瞳眸是她费尽心神也无法了解到的城府,她挎着脸,疑心重重不想废话道:“我所讲的都是事实,你说要我尽地主之谊,我还偏不,食堂这么大,肯定会有你喜欢吃的,随便吧,我吃饱了,再见。” 夜风清爽,食堂旁边有一条青石子路,上面枯竭的芦苇微微荡漾,叶然踩着那条小路,头也不回的奔向宿舍。 南风的眸尖锐如刀锋,看着叶然的身影消失于星辰璀璨的月色下,虽然面无表情,可他的嘴角却分裂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很明显,他在笑,即使面对叶然如此恶劣的态度,他依然保持心情舒畅,愉快的微笑,原来,得不到的,真的能让人时时刻刻惦念着。 他招呼一旁望着各个窗口的美食直流口水的魏子豪,嘴角上扬道:“一起吃过饭再走吧。” 魏子豪得到肯定后连连直谢,“谢谢老板的款待。” 其实他最应该感谢的是,南风能让他远离泥潭,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 叶多少拿着五花八门的招聘单子,开启新一轮的面试,因为时间有限,所以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概率很小。 她拖垮着疲惫的小脸,在一番又一番受挫当中去超市买了个面包和牛奶,打算凑合一顿,再继续奋战。 即使心力交瘁她也要表现出精神充沛的模样。 这样反反复复面试的环节,终于在一家网红奶茶店终结。 叶多少欢呼雀跃的给苏锦年打电话,告知他这个好消息,她喜悦的眉梢像沾染了春日里花蕊绽放的芬芳般明媚,“喂,苏大少爷,还不夸夸我,我找到新的兼职了,在一家网红奶茶店。” 苏锦年瞬间从床上蹦起来,像窜天猴一样不相信的再问一遍,“什么?网红奶茶店,不行不行,这不适合你。” 叶多少脚步慢悠悠的在霓虹璀璨的马路边晃荡,她小脸绷紧,不满意的打算和他讲道理,“怎么就不适合我了,按小时结算,而且时间自由,这再适合不过了啊。” 苏锦年盈满酸意的眸子瞪得溜圆,他心里抓狂的把头发揉成了鸡窝,“不行就是不行,那网红奶茶店,不是会有很多帅气的小哥哥们……” 语气刚开始还硬朗,说到最后却没了声音。 叶多少在马路边上等红绿灯,突然开始憨笑了起来,“原来你是在吃醋啊,不过再多的小哥哥都没有你帅,你最美,最可爱,这样夸行不行?” 自从和叶多少谈恋爱以来,苏锦年的体重简直是在逆袭,从前坚持健身的他身材可是一级棒,再看看现在呢,这羞涩的一蹦跶,床架子差点没坍塌,原来和懒人在一起,自己也逐渐被潜移默化,开始变懒了,他道:“为夫就喜欢你这样夸我,以后要每天都夸一遍,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叶多少等来了红绿灯,随着一群人流走到马路对面,一想到苏锦年求夸赞的表情,耳根子立马变软,“今天就不用来找我了,明天吧,明天周末奶茶店见。” 挂掉电话。 苏锦年莫名其妙的激动,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窜下楼梯,豪华的别墅和往常一样,只有林生和阿姨,他跑到林生房间,焦急的连门都忘了敲,着实吓了快要入睡的林生一跳,他嚷嚷道:“你疯了,什么事情这么兴奋,这耳朵和脸怎么这么红。” 苏锦年一屁股蹭到林生床前,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迎接着他审视的目光,他捂着通红的脸,“多少夸我了。” 林生瞳孔一怔,眼皮又继续耷拉着,困意甚浓,对于苏锦年说的话不关痛痒,他冷漠的翻个白眼道:“哦。” 苏锦年见他情绪低落,像被几斤重的冰雹砸了一样,“你平时不是这么早睡的啊,最近这是怎么了,打许倩一走,情绪就开始不稳定,怎么,她一走,你就失恋了?” 林生哈欠连天的一头栽在枕头上,尽管心里同意,可嘴上得要否定,“我是真困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锦年不依不饶的再次把他浑浑噩噩的身子给揪起来,林生给他的感觉不对,他道:“你在逃避什么?” 林生不说话,目光呆滞,像被命运丢进大海里缺失了氧气般,沉闷到窒息,他内心里还在想,那一晚白粥衍生的情愫,若非如此,他现在用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问题的计量又算什么呢? 他摇晃着头,掌心捂着半边脸,说不清楚的感觉。 苏锦年看他如此难受,像掉进了梦魇的深坑,使劲浑身力气也爬不出来一样的绝望,他道:“林生,咱俩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有秘密可以逃过我的眼睛,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半分。” 林生把头埋在被子里,像个小鸵鸟,支支吾吾道:“我好像真的动心了……” 尽管说在苏锦年面前,一想到许倩,他扔羞涩的不敢露出脸,林生把被子缠在身上几圈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灯光昏沉,斑驳的影子将苏锦年的伦廊照的分外好看,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林生如此模样,索性直接雪中送炭,助他一臂之力。 苏锦年拨打着许倩的电话,他故意摁了免提,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响声。 林生猛然间惊醒,他从裹着的被子里露出个头来,难以置信道:“你,你在给谁打电话。” 苏锦年笑眯眯的眨着眼睛,一副你就瞧好吧的表情,“当然是许倩。” 林生剧烈的心跳声可以通过这憋囧的房间蔓延到外面宽博的土地,他下意识的就去抢手机,可苏锦年哪能让他得逞,他比划着一个嘘的手势,“接了接了。” 果然,电话那边许倩惊诧的接起电话,她明亮的嗓音像吸铁石般揪起林生的心,“锦年哥,是你吗?” 苏锦年清了清嗓子,“林生有话对你说。”特意把手机递到林生嘴边。 他用眼神示意,你们先聊,我撤了,然后便阖上门来到客厅。 许倩在听到林生两个字时,眸光邃然一亮,在看到电话号码是苏锦年的时脸色骤然一变,她嘴角自嘲一笑,对林生的做法表示鄙夷,“怎么,难道走之前我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借着锦年哥的名义来找我到底什么意思?” 林生原本忐忑的心因许倩的冷嘲热讽瞬间被挤压的爆发,他嘴角一抽,红润的薄唇渐渐变得发紫,像被灌输了某种神奇的力量推使他一下子缄默不言语。 见没有听到回复,电话那边死一般的沉寂,连喘息声都没有听见,许倩又喋喋不休道:“那晚我真的只是喝多了,如果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也请见谅,没事的话挂了。” “滴”的一声,电话挂断。 林生的心也随之沉落到谷底,原来,当一切尘埃落定,答案浮出水面,他的心,扔像被撕裂了般疼的难受。 所谓的暗生情愫,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荒唐一场。 也罢,她喜欢了苏锦年那么多年,怎能因为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他这样一个小丑而甘愿放弃。 林生垂着头,像没有灵魂一样走到客厅把手机拿给苏锦年,然后又不假思索的走回。 没有给苏锦年兴致勃勃问他聊的怎么样的机会。 他回到房间,又一头栽在枕头上,回想着许倩说的话,心里像被砸了个硕大的窟窿,任他怎样自我救赎也无法填补那里的空缺。 翌日清晨。 鸟儿在别墅院里的香樟树上吱吱叫,太阳鼓着圆溜溜的肚子躺在天空上,像喝醉了般迷人。 苏锦年哼着小曲,神清气爽的起床去洗漱。 阿姨做好了营养丰盛的早餐摆在桌上。 他喷着发胶,给额前的碎发定型,原本蓬松慵懒的黑发瞬间精气神十足。 换好白衬衣,穿上黑色西装裤,慢悠悠的来到餐桌上拿起一片面包送进嘴里,他扯着嗓门喊道:“林生,怎么还不起来吃饭。” 灵动的声音回荡在别墅内,没有收到回复。 阿姨从厨房走来提醒道:“少爷,林生很早就被夫人叫走了,可能公司有事。” 苏锦年挑眉,没有说话。 今日他要去叶多少兼职的店里报道,全天监督,不许她靠近小鲜肉,所以在打扮这方面他必须要碾压在场的每个人。 吃好早餐,他穿上咖啡色的长款外套,单薄的只有一层。 照着镜子里微风凛凛的自己,苏锦年显些被迷倒。 按照叶多少给的地址,他一路开车足足两个小时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足足堵车浪费了一个小时,他不免心里有些烦闷。 把车停好,他照了照后车镜里飒爽英姿的自己,满意的打了个响指推门而入。 仅仅是一个清晨,店内已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他彷徨,看了眼腕上精致的手表,眉尾微挑,“这一大早上就有这么多人来喝奶茶?” 奶茶店生意兴隆,多数是上班族的靓男俊女,或是坐下来喝一杯或是打包带走。 苏锦年越过拥挤的人群,迟迟没有看到叶多少的身影,他又确定了下地址,没错,可她?去哪了?他的内心不禁又揪起一阵烦躁。 他目光像刀子,划开叠叠人群,喧闹的嘈杂声映射在他耳边,一度影响了他的听觉。 仅仅等待了几分钟,苏锦年便没了耐心。 他解开手机屏幕上的指纹,想要拨打叶多少的电话。 这时,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刚开始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脸,不过随着苏锦年眼角弯弯,嘴角荡漾的笑可以看出,那是叶多少。 他一路躲避着人群来到她面前,看她抱着一大桶奶茶粉,遮挡住看他的目光,苏锦年便不乐意了,他撇着嘴,“这么重的活要你一个八十斤的女生来做?” 叶多少将奶茶粉向下移动,露出一双水灵灵澄澈的大眼睛,她道:“这……不是什么重活吧,还有,我已经八十五斤了。” 苏锦年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显些把奶茶粉摔到地上,她小心翼翼的递给她的同事,便随苏锦年来到角落。 她踮着脚,掐着腰,冷眉竖眼道:“你怎么穿的这么好看,故意想要吸引小姐姐们的目光?” 苏锦年浑身凛冽着一股凉爽的气息,像从山间徐徐走来的清风,他眸光肆意的在她脸上流转,不满意道:“那你平时不是很少化妆,怎么做一个兼职把脸刷成了一堵白墙,还有这嘴,涂了什么色号的口红?” 叶多少瞥了眼周遭帅气的小哥哥们,从工作服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她清了清嗓子,心虚道:“口红是……是斩男色,我那是因为……因为形象。” 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哪能逃过苏锦年犀利的眼睛,他挥舞着指尖,摇晃着头道:“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和我约会时化妆可以,兼职,就免了吧,去卫生间把脸洗了,让人看到你沧桑的一面,这样他们的目光就不会多看你两眼了!” 叶多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咋呼着,像被人抓住了翅膀,没法在天空中翱翔般,她道:“洗脸就不用了吧,再说化了妆得用卸妆水和洗面奶洗,现在哪有这些东西,你别在这找茬打扰我工作啊……来来来让路让路,我要忙了……” 她刚溜出去一步,又让苏锦年给抵拎回来,他嘴角粲然一笑,冲她挤眉弄眼道:“你先忙,我去去就来。” 叶多少耸耸肩,不明白苏锦年是要干什么。 她又继续忙着工作,心里在嘀咕着苏锦年这个醋坛子,霸道的不像话。 一边又暗自窃喜,还真是喜欢这样的苏锦年呢! 第九十八章 除夕 一顿饭结束,许倩和苏锦年没吃两口,反倒都被叶多少吃进自己肚子里。 许倩苦着脸,眸里蕴藏的鄙夷正一点一点溢出来,她拽着百褶裙健步如飞逃出由苏锦年和叶多少围成的蜜罐里。 叶多少看着许倩匆匆逃窜的背影,再想起她之前说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因为苏锦年的隐瞒,即便是这样,她也有权利知道他的过去,她的脚掌像黏了胶水般粘在包厢的地砖上,硬是苏锦年如何用眼神暗示她都一动不动。 苏锦年双手环胸,一副看戏的表情,“怎么还不走了?” 叶多少目光带抢,迎着他的眼神一阵扫射,“是你自己说,还是……” 苏锦年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小姑娘,火气别这么大嘛!消消火消消火。” 叶多少瞳孔充满戾气,小脸绷紧,怒气冲冲的别过头。 苏锦年掰过她水嫩白净的脸蛋,用力的捏了两下,像是能捏出水来,“别那么小气嘛!” 叶多少目瞪口呆继续保持沉默的姿态,如果他要是再不说,她凤眸里灌满的酸水即刻倾泄愤发,苏锦年见状突然心里像有马蹄溅过,慌乱无比,他立马投降,“好了好了,我全都告诉你。” 这下叶多少绷紧的小脸立刻松懈,随着他来到车内。 另一边医院内。 姜沫守着老人的病床,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半边脸,挂着的氧气罩,全身上下被撞的浑身是伤,没有直接撞死已经是上天的眷顾,只是还未脱离危险期,是生是死扔不知道。 她瞳眸盈满悲痛,撕心裂肺的吼声充斥着房间的整个角落,那可是她至今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奶奶,唯一的亲人,从小抚养她长大,一直照顾她,直到现在还在为她们贫瘠的生活而劳累奔波,她还未出人头地来孝敬她,甚至还总让她操心。 姜沫看着老人两鬓斑白的银发,泪水像撒了椒盐般徘徊一片,侵蚀了衣襟,她因害怕失去和心存恐惧而浑身颤抖着,她不知道那微小渺茫的希望会不会降临,她只想让她的奶奶快些醒过来,哪怕是唠叨她,打她,骂她都好,只要她尽快脱离危险。 肇事者赔偿了奶奶的医药费住院费所有的费用一并承担,既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就无法再改变,她只有选择接受它所带来的不幸的同时,期待着会有奇迹发生。 成哥拿着一盒粥来到病房内,看着姜沫日渐消瘦的脸,心里的担心愈发叠加。 他还是一贯的西装革履,好像每次都是刚谈完生意过来,他搂过姜沫颤栗的身子,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荡漾在姜沫眼眶蓄势待发的泪水再次翻涌的一塌糊涂,她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成哥宽博的脊背,仿佛用了毕生的力气,她彷徨无助的眸盯着一个方向呆滞,声音软糯像没了气息,“成哥,你知道的,荣华富贵什么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奶奶,从前的我甚至比奶奶还刁钻刻薄,我嫌弃我自己的身世,我只能用外在的虚荣来遮掩我内心的自卑,可是现在,我只要奶奶活着,我不想再惹她生气,我也不想再和别人攀比,不想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斤斤计较,虽然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不能没有奶奶。”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成哥捧着她泪眼模糊的脸,他知道,现在一切的慰藉都不能抵消她内心的惭愧和担忧,他只有陪着她,在她难过之时让她有膀臂可以依靠,在她蓬头垢面悲痛欲绝之时告诉她笑一笑不要忧伤,即便最后现实骨感无处遁逃,他依然会牵着她的手一起听远方的歌谣 …… 新年将至,家家户户热闹非凡,城市里的一些店铺均关掉,在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氛围里迎来了新的一年。 叶多少的餐厅也不例外,她拿着新年红包,心情愉快的走在光秃秃的马路边上,打电话给叶父叶母拜年,虽然手背冻的通红,可心却是暖的。 她到达宿舍之时,空无一人,虽然只有除夕这半天假,可每个同事都无比珍惜。 叶多少在闲暇之余想起了苏锦年居然和许倩坐在同一桌上吃饭喝酒,一起过除夕,心里便堵的慌。 她立马发视频过去查岗。 半天以后无响应。 她不泄气的再发。 终于在滴滴滴之后,被许倩接起。 她妆容别致的脸占满整个手机屏幕,透过美颜滤镜都能看出她脸上醉酒后的红晕。 灯光下的许倩五官精致,身穿露肩晚礼服的她将完美的身材凸显出来,她醉醺醺指着手机屏幕,“你……你是谁啊……怎么在锦年哥手机里。” 叶多少不可思议的惊呼着大嘴巴,怒气横亘在她心里像酵母逐渐发酵,她嚷嚷道:“我还想知道你拿着我男朋友手机干嘛,苏锦年呢……苏锦年你给我出来。” 喊了半天,许倩掏掏显些被震聋的耳根子,把摄像头调转到另一边,苏锦年斜靠在沙发上,面色红润,双眼迷离,卷起舌头含糊不清的说:“谁啊……来……继续喝酒。” 说着他就仰头干了一杯,并且准确无误的躺到了许倩大腿上,双眸盯着天花板,嘴里还在嚷嚷着,“酒呢……再来一杯……” 隔着手机屏幕叶多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酒气,虽然他喝多了酒,可他躺在别的女孩子的腿上,她仍旧不满意,叶多少疯狂的再宿舍直乱蹦,抓耳挠腮道:“苏锦年你给我起来。” 也许是噪音太大,苏锦年根本没有听见。 而这时的许倩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轻抚苏锦年的脸庞,特像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叶多少直接被她的动作给气炸了,顿时醋意大发,可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相信苏锦年平时对许倩的厌恶一定不会乱来。 好在还有张雪芝夫妇和林生,他们应该不会胡来,叶多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嫉妒一旦怀胎,就会从骨中生出怒气来。 她再次破天荒的吼着嗓子,“苏锦年你给我起来。” 苏锦年耷拉着眼皮,迷糊状态下不清醒。 许倩嗲声嗲气的叫着,“锦年哥,要不要再来一杯。” 苏锦年眼角弯弯,猛地坐起身,“好好好,再来一杯。” 叶多少气的在宿舍来回踱步,可又不能直接冲到他家里去,她扶额轻思,咬牙切齿的说:“你就喝吧,使劲喝……看你明天怎么解释,还躺人家腿上了……你……苏锦年……你给我等着。” 她啪嚓的挂掉电话。 心里庆幸还好之前要了林生的电话号码,便直接打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 一碗白粥 电话嘟嘟嘟半天林生才接起,他声音浑厚,口齿清晰,看样子不像是喝醉了酒,叶多少直截了当的说:“林生,拜托你一件事情。” 林生斜眸睇了眼苏锦年醉的不省人事的窘态,心里了然,“哎呀,你尽管说就好了。” 叶多少扶着额头,印堂发黑,怒气汇聚全身,她咬牙切齿狠狠道:“把苏锦年那厮给我拖去房间,封锁房门,以防有贼人图谋不轨。” 林生噗嗤笑出了声,看了眼许倩正捧着苏锦年的脸痴痴的望着,再看苏锦年已经闭上双眼,完全进入昏迷不醒状态,他默默的点点头,为难道:“帮你把锦年拖去房间没问题,要是贼人……图谋不轨,这个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叶多少急的在宿舍走来走去,转了一圈又一圈,这要是直接闯进苏家,肯定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轰出来,她道:“没事,既然他已经喝醉了,你直接帮我把他抬进房间吧,谢谢你啊。” 林生眉峰一挑,点头道:“好吧,除夕夜快乐。” 叶多少勉强挤出笑脸道:“除夕夜快乐!” 挂掉电话。 叶多少心里更加堵得慌,除夕夜,男朋友没来一个电话,甚至是微信一句拜年的话都没有,她知道他在家也很忙,可是……那也不是借口啊…… 她一头扎进枕头里,憋了好几口躁气。 林生穿着白衬衣,领襟处溅了几滴油,他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用抹布擦擦菜渣,换上新的桌布,张雪芝和苏父用过晚餐后看了会春晚便出去看烟花,所以室内仅剩苏锦年林生许倩三人。 他在客厅徘徊了一会,若有所思道:“倩倩,你还不回房间睡觉?” 许倩撇着嘴巴,斜眸瞪了眼林生,“这么没有眼力见,我要和我的锦年哥在一起。” 她抚摸着苏锦年的脸,万千言语凝缩成一纸碎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她慢慢的垂下头,酒精作祟下她的潜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只是看着自己心爱男子的脸,往事翻涌,记忆开始东拼西凑,她看着苏锦年性感的薄唇,情不自禁的想要吻上去。 林生见势不妙,他直接拍掌似的恍然大悟,又猛拍了下自己的前额,“哎呀倩倩。” 他一下子蹭到许倩旁边,沙发立即陷出个坑。 许倩瞳眸扑朔迷离的看着他,神情恍惚,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林生,你想干嘛。” 林生睿眸一转,鬼主意涌上来,“倩倩你喝醉了,我现在扶你上去休息,夫人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好好伺候你……还有锦年。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你看看你俩,杠了一晚上谁都没吃几口饭,一个劲的往嘴里灌酒,我先扶你回房间,待会我熬好了粥给你送上去。” 许倩眼睫忽煽忽煽的眨着,半信半疑他的话,她小孩子气的捏着苏锦年的鼻子,“不行,我要和锦年哥在一起。” 因着不能喘息的缘故,苏锦年一下子被憋醒,他摆出一副苦瓜脸,“谁,谁捏我鼻子……” 林生见他醒了,好意的贴在苏锦年耳边,扇着叶多少怒气冲天的风,“我和你说,你女朋友来查岗了,要是明天还想活着回来,你现在干脆和我上楼回房休息。” 苏锦年迷糊中只能听得到女朋友三个字,他艰难的坐起身,把胳膊搭在林生肩上,“回房间。” 林生咬紧牙,拖着苏锦年不协调的身躯往楼梯上拽,许倩东倒西歪的跟在后面,张牙舞爪的要跟上房间去,被林生呵斥住,“你给我站住,夫人走时候说什么了,你敢不听夫人的话?” 然而张雪芝什么都没说,林生只是想能用此来制止住许倩的行动轨迹,除了苏锦年的房间,她哪都可以去。 许倩被林生的吼声吓得腿一哆嗦,她双手搅在一起,两个眼珠滴溜溜不停地撇来撇去,有那么一瞬间,林生竟然觉得她还有些可爱。 “站着别乱动啊,我马上下来接你。” 许倩难得乖巧,却是因为在心里潜意识的害怕张雪芝说的话。 林生拖着苏锦年,像拖了一百多斤麻袋般吃力,他嚷嚷道:“可以啊苏锦年,自从谈恋爱以后,这体重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把苏锦年扔到床上,脱掉鞋子,盖好被子,林生拍了两张苏锦年死猪般的睡姿照片发给叶多少,“轻松搞定。” 他折返回到楼下,看着许倩还在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她指着林生道:“说,你这个盗贼,把我的锦年哥偷去哪里了。” 林生双手掐腰,无奈的摇摇头,不知是发自内心的醋意,还是随口一说道:“整天就知道锦年哥锦年哥,热脸贴冷屁股,你酸不酸啊。” 许倩挑眉道:“我乐意。” 林生闻着她这一身酒气,捏起鼻尖,“苏锦年除了有钱……长得帅点……他还哪里好?” 许倩咧嘴,“哪里都好。” 林生冷哼一声,提拎小鸡般把许倩拎回房间,“躺好,不许乱走,我去熬粥,吃点东西再睡。” 许倩呆若木鸡的点点头,看着林生阖门的背影,竟朦胧的看了好一会儿,她喃喃道:“要是锦年哥也对我这么好,那该多幸福。” 林生在厨房熬好了白米粥,盛了一碗,来到许倩房间时,她半倚着枕头,双眼微眯,似是下一刻能困得厥过去,他坐在她床边,语气很轻试图叫醒她,“倩倩,醒醒,喝了粥再睡。” 许倩瞳眸微睁,杏仁眼遍布红血丝。 林生把粥递在她跟前,“来,拿着,把粥喝了。” 许倩看着他邃深的眸,没有接过那碗粥,她执拗道:“喂我。” 许是在苏锦年那吃了太多闭门羹,渴望爱情的许倩也很想有那么一个人,爱她,宠她,呵护她,所以当她喝醉酒后看到林生为她熬粥,心里便有种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戛然而生。 林生眸光一颤,看着许倩真挚的眼,内心迟疑了几秒,便舀了一勺在嘴边轻轻吹着,他轻声细语及其温柔道:“来,张嘴。” 许倩听话的张开嘴。 就是这样。 林生耐心的把一碗粥,一勺一勺的喂到许倩嘴里,许倩也一勺一勺的吃完。 喝完粥后,她头很沉,躺在床上便深深的睡去。 林生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嘴角不自觉的牵起笑容,替她掖好被子,脚步很轻的掩门离去。 片刻后,见许倩的房间没有任何动静,他给叶多少发微信道:“今晚不会有贼人。” 第一百章 生气 新年第一天,叶多少气囊囊的起床吃早饭准备上班,昨晚她可是短信电话轰炸了苏锦年不知道多少次,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她那么担心他的状况,“不能喝酒还喝那么多”她鼓着包子脸,边穿棉袄边嘟囔。 出了宿舍门,冷风袭来,将她冰凉的心再次吹了个大窟窿。 当新年的钟声敲起,她翘首以盼的新年快乐仍旧没有来临。 她看了眼时间,核桃眼流露出寒意,“糟糕,要迟到了。” 叶多少一路小跑飞奔到餐厅,刚一开门,手机嗡嗡的响起,她无暇顾及谁来的电话,只一路奔向换衣间,换好工作服之后,电话再次响起,她定睛一看,是苏锦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瞥了两眼锃亮的手机屏幕,一咬牙,关机。 吵闹的环境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黛眉凝蹙,心神不宁的开启了新年新气象的第一天上班生涯。 都怪苏锦年惹得她心情不好,叶多少狠狠的跺了两下脚,看了眼空荡荡的座位陆陆续续坐满人群,她闭目一会,将心里嘈杂的东西慢慢清理掉,不想将坏情绪带给好心情用餐的客人们。 见给叶多少打电话时无法接通直到关机,苏锦年头要懊恼的爆炸了。 昨晚他喝的完全断片,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晚饭时和许倩抬杠说了些什么气话,就开始狂灌酒,结果,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舒软的大床上,整个人呈放空的状态,窗外的一缕斜阳透过帘幕折射进来,苏锦年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心情也糟糕透了的拉开窗帘。 阳光明媚,却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苏锦年凝眉在房里来回踱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他的脑容量储存空间明显不足。 他伸手摸了把自己油汪汪的大脸,嫌弃的撇撇嘴。 这时林生蔫着头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正巧撞见苏锦年魂不守舍的在地板上游走,他从后面偷袭猛的吓苏锦年一跳,他惊呼,“喂,你小子这么早来打扰我干什么。” 林生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看了眼他鸡窝般的头发,顿时“渍渍渍,想不通这个样子,倩倩怎么会痴情你这么多年。” 苏锦年薄唇一抖,摆摆手道:“我巴不得她不痴情我,免得麻烦。” 想到许倩,苏锦年浑身一哆嗦,疑惑的目光看向林生,“昨晚……没怎么样吧……” 林生一屁股窝在他的大床上,“能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不过……多少好像生气了。” 苏锦年心一沉,便狠狠地踹了林生一脚,“不是好像,是肯定生气了。” 林生痛的窜天猴般蹭的站起来,“喂,生气你踢我干嘛。” 苏锦年沉思拧眉,瞳眸写满痛色,他扑通一声倒在床上,“想想办法啊,我该怎么办,待会见她该怎样赔礼道歉。” 林生双手环胸,好似无法挽回般摇摇头,“渍渍渍,你什么时候能见到多少还不一定呢,夫人说了,今天全家一起去旋转餐厅用餐,然后去水族馆游玩。” 苏锦年双拳攥紧被子的一角,眸光空洞无物,神色慌张,“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吃个饭,可是多少……” 他懊悔的用拳头锤着头,肠子都快悔青了,“怎么办……” 林生颇感同情的坐在他旁边,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表情,提醒他道:“大过年的,别惹夫人生气……女朋友……也要照顾周全。” 他拍拍苏锦年的肩膀,双眸看尽了责任与担当,其中的权衡利弊让他自己掂量。 苏锦年耷拉着脑袋,心情无比沉重,愁眉苦脸的看向窗外的某个角落。 林生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攥紧拳头狠狠地垂下他的胸口,“喂,别摆出一副臭脸,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别让自己后悔。” 苏锦年定睛看着他,这个一向对苏家唯命是从的大男孩,活得却比他更加明是非,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还要成熟稳重。 他以相同的方式锤回去,“喂,长本事了是吧,几天没动手手痒痒了……” 二人撕扯在一起,许倩已经打扮好妆容穿好衣着,见门留出一条缝隙便直接推门而入,她笑道:“别闹了,伯父伯母已经在楼下等候。” 苏锦年动作停止,斜眸略过许倩直奔洗漱间,“给我五分钟。” 林生双手停滞在半空,见许倩时眼前一亮,被她的美所吸引,他见许倩完全视他为空气,扭头要走,他喊住她,“倩倩,昨晚……” 许倩脚步停住,没有回头,双手搅在一起,口吻淡淡道:“昨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有麻烦你,我在这里道谢。” 说完便消失于门口。 林生紧绷的肩膀垂下来,心里窒息的一颤,他瞳孔缩紧,灰眸如坠入万丈深渊,想起昨晚她的眼神,心里便有一丝垒起的情愫坍塌。 苏锦年洗漱完换好衣服,便穿着大衣随张雪芝坐到车内,林生开车,苏父坐在副驾驶。 本以为会开两辆车,可被张雪芝回拒,她笑容满面道:“一家人坐一辆车挤挤,多温馨。” 苏锦年双眸望向车窗外,攥紧手机,想在叶多少回电话时第一时间可以接到。 张雪芝坐在中间,一直与许倩聊家常话,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没有了在公司的威严,女强人的架势也收敛了不少。 苏父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疲惫之色难以掩盖。 餐厅里的客人烙则不觉接踵而至,空调的暖气吹满每个角落,给寒冬腊月带入丝丝温暖,忙起来的叶多少已大汗淋漓,手机持续关机,好像在赌气般。 苏锦年心不在焉的和许倩一起同桌吃饭,只一个劲的吃着饭菜,像完成某种任务般,除了林生,没有人看出端倪。 一家人用过餐一起去了水族馆,许倩和张雪芝兴致盎然,苏锦年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聚,心里却还在惦念着叶多少怎么样了,有没有还在生他的气。 终于一切行程结束。 水族馆游玩结束,苏锦年再次拨通叶多少电话,依旧没人接。 他怒火焚烧燃尽眉头,清隽的脸庞阴霾及重。 林生走过他身边,故意擦了下他的肩膀,“听夫人的意思是,晚餐还在外边吃。” 苏锦年挑眉,心情骤变,他附在林生耳边嘀咕几句,“帮不帮我。” 林生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帮是可以帮,不过是有条件的。” 苏锦年双手插兜,桀骜之气轻描淡写的在空气里散开,“只要你帮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林生暗自比了个好的的手势,便急步来到张雪芝面前,恭敬道:“夫人,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餐厅,味道保证合您口味。”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后一顿晚餐 奶茶店的客人一波又一波褪去,便有新的客人蜂拥而至。 苏锦年已经出去了十几分钟还不见回来,叶多少疑惑,手里拿着抹布,擦着桌上的残渍,小脑袋瓜时不时地撇向玻璃门外。 估摸着几分钟后,有一群人抱着几箱纸箱子来到店内,箱口没有密封有些微微敞开着,店主迎上前询问,“请问是来送货的吗?” 几人摆明就是受人之托,纷纷摇摇头,开门离去,留店主一人冥思苦想,他明明没有订货,这纸箱子里装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送货几人走后,苏锦年便紧随其后悄然登场,他指着乖乖躺在地上与地面摩擦有些痕迹的箱子道:“这些是给我女朋友买的。” 店主了然,只能尴尬的一笑而过。 当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苏锦年身上,他像站在舞台中央,一个闪耀的新星般光芒无限,尤其是那张帅的一塌糊涂的脸,真是让人看一眼便挪不开眼。 所有人都关注着站在门口的俊男口中的女朋友会是谁的时候,叶多少一路屁颠屁颠的小跑到他面前。 无谓人山人海炯炯如火像是要将她焚烧的目光,勇敢的站在他对面,她窘迫的小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头埋得低低的,在大家灼烈的注视下脸颊滚烫,她眸光在纸箱的敞口上流连探索,“你都买了什么怎么这么多?” 苏锦年双手插进衣服的口袋里,眉眼间隐藏着羞涩,说起话来竟有些惭愧,“那个……我也不知道你用什么样的卸妆水和洗面奶,就把化妆品店里所有牌子的卸妆水洗面奶通通拿了一份,总之,这个妆,你必须要洗下去。” 他的语气舒缓,像飞舞的蜻蜓,轻轻点在叶多少惊诧的瞳孔上令她蓦然惊醒,她不可置信的嘴巴张大,“什么?我没听错吧,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还真叫我去卸妆。”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我化个妆,招你惹你了? 苏锦年朗眉如星,稍微一挑,薄唇紧紧抿起,流溢出让人无法反驳的硬气,他点头,“怎么,你难道还想招蜂引蝶,和谁暗送秋波?” 叶多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吐出一摊淤血,她抓狂的掌心错乱地揉着衣襟,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她恨不得拎起苏锦年暴打一顿,可没办法,谁叫他是苏锦年,便只好认怂。 她咧着嘴,随便拿起一款卸妆水和洗面奶就奔向洗漱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使劲揉着面团一样的脸,仿佛要搓出泥来,一边嘴角还吐着泡沫嘀咕道:“好你个苏锦年,是掉进醋缸里了么,还真是不讲道理,我洗……洗……洗……” 精致的妆容就这样被水龙头下哗啦啦的清水洗的一干二净。 叶多少瞪大瞳孔,看着面色如此苍白,甚至是近看鼻尖处还有很多黑头的自己,差点没一个跟头晕过去,她拿着纸巾擦着脸,又自个嘀咕道:“苏锦年你还真是个狠人,我不就化个妆,至于吗,工作的形象都被丢进了。” 她气囊囊的鼓着腮帮子从洗漱间出来,看见正在门口徘徊的苏锦年,她狠狠跺下脚,怒气从心口窝冲上头额,小胖手像猪蹄一样指着苏锦年的鼻尖道:“你……以后你别来了,免得买那么多卸妆水洗面奶,多浪费。” 苏锦年看着她清理干净整洁的小脸,没注意她的表情便冲着她吹弹可破的脸蛋掐了过去,叶多少气的直对眼,伸着天鹅颈像长颈鹿一样昂头与他对视,噘着嘴不满意道:“讲真的,你以后别来了。” 苏锦年摇头,“凭什么你让我不来我就不来,我偏不,我就来。” 叶多少被他的话搪塞到语塞,她支支吾吾,灵动的脑瓜子像装满了一潭清水,随便舀一瓢便从嘴里溢出,“你来……来可以,你得消费,你不能站着位置,还……还不消费。” 苏锦年点头,眸仁湛亮,“你放心,我肯定会消费,你快去忙吧,我急着去消费。” 叶多少气呼呼的大步流星刚跨出去一步像想到什么一样又退了回来,她道:“卸妆水和洗面奶,你……你直接装进车里,下班送我宿舍去,不然……多浪费。” 苏锦年揉揉她躁动的小脑袋瓜,宠溺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就是这样。 叶多少每每出来兼职的时候,苏锦年只要一有空就会光顾,有的时候坐一会儿喝了一杯奶茶便会离开,偶尔也会等她下班一起去吃饭,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让她化妆,但是拗不过叶多少,画个眉毛擦个防晒霜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春风荡漾的季节再到烈日炎炎的初夏,从风衣外套再到卡通短袖,叶多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尽管很累,却乐此不彼。 苏锦年还是如此,像个毛毛虫一样黏着她,空暇时间会一起喝杯奶茶在大街上慢悠悠的瞎逛,有新电影上映时也会一起捧着一大桶爆米花坐在电影院看着看着便会打瞌睡,虽然这样的时光很美好,可也很短暂。 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苏锦年要毕业了。 临近毕业的前一周,苏锦年和顾方白等人一起聚餐,因为班里有很多同学会提前离校,所以这一顿,也算是散伙饭。 顾方白和安溪盈可以说是盛装出席,因为俩人专业不同,所以退校时间也有所不同,之所以会盛装出席,那就是俩人会在今天的散伙饭上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宣布一件喜讯。 硕大的圆桌上摆着丰富醇香的菜肴,饮料红酒零零散散的摊在椅子旁, 顾方白穿着西装革履,安溪盈穿着抹胸百褶裙,俩人携手站起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们宣告,“毕业后,我们就结婚,大家记得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邀请函待会我会发给大家。大家一起祝我们幸福吧。” 随着顾方白的尾音垂落,掌声响起,安溪盈眼里像有一个氢气球,承载了这几年他们生活的悲欢,终于在众人羡慕并且祝福的那一刻,气球爆裂,幸福四溅。 而人携手坐下开始发婚礼请柬,并与每个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同学相拥。 许多女同学在收到请柬的那一刻,瞬间潸然泪下。 安溪盈走到苏锦年面前,又多拿了一份,火红的基色翻开便是两个人的名字,她拖着裙摆,将那份请柬递给他,“帮我带给多少,告诉她婚礼那天一定要来。” 苏锦年接过,毫无波澜的眸子此时荡起一波又一波涟漪,他在心里诚心诚意的希望他们会幸福,点头道:“祝你们幸福。” 安溪盈道谢,“一定会的。” 喜讯宣告完,大家便开始三三两两的促膝长谈,曾经的梦想,曾经的愿望,对憧憬的大学生活做个了断,人生中还能有多少个四年,像如今这般辉煌,每个人谈着谈着,便落下了舍不得的泪水,那些泪水在这个空调房里渐渐蒸发,最后变得干固。 江浩推了推眼镜框,醉醺醺的为自己倒了杯红酒,翻卷的舌尖吐槽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真羡慕你们这一对又一对的璧人,哪像我,单身狗一个。” 他口齿不清晰的蹦出这么一串话,又蛮可惜的搂着身边表情麻木,仿佛陶醉在这样一个悲伤氛围无法自拔的傅西哲,“你这个没良心的,都要散伙了还不能假装笑一下。” 傅西哲浑身乏力的摊在椅子上,因着快要各奔东西眉眼间有着浓墨的忧伤,他挤出一个比苦瓜还苦的笑容摆给江浩看,调侃道:“我笑的甜吗?” 安溪盈被他的表情逗的放声大笑,一边搂着顾方白的胳膊,倚靠在她宽博的膀臂上可以感受到特别安稳。 江浩瘪瘪嘴,翘着兰花指捋了捋鬓角剪短的发丝,酒劲一上来便开始咋呼,蹭的一下站到门口学班里的谁谁谁走路像大鹅。 引发众人哄堂大笑。 有人起身前去尬舞,有人放声歌喉开始鬼哭狼嚎,苏锦年把这些录成小视屏一段一段的发给叶多少,想将这一刻的悲伤和欢喜都分享给她。 叶多少一空闲下来便会一个个的点开,随着这些片段的溶解,她心里也被抹上浓重的惆怅,仿佛随着他的心一起,潮涨潮落。 这时突然有人敲包厢的门,在门口张牙舞爪和别人尬舞的江浩将指尖放在唇瓣中间,示意大家小点声,他东倒西歪的像不倒翁一样把门打开。 门外不止一人。 他在看到姜沫时瞳孔一愣,随后呆呆傻傻分不清的又看了一眼她。 姜沫冲他一笑,挎着男朋友成哥的手一起走到包厢内,她道:“听说你们在这里聚会,明天我们专业就要退校了,所以在隔壁吃散伙饭,想着还真是巧就过来打声招呼。” 安溪盈明显有些尴尬,她的目光垂涎在姜沫身上,见她神韵清淡,没了之前所见的傲慢无礼,她附在顾方白耳边,提道:“我们的婚礼,要不要请她参加。” 顾方白眼睫一颤,刮了下她的鼻尖,无所谓道:“你开心就好。” 安溪盈眉尖微蹙,心里考量一番便拿起剩余的婚礼请柬递给她和成哥,她体态大度,语气像山泉间的清水般澄澈,“我们要结婚了,这是请柬,希望你们可以见证我们的幸福。” 成哥见姜沫接过,便也随之接过,礼貌一笑。 姜沫此时流露出诚恳的笑容,字字句句都在祝福他们。 直到多年后,坐在另一旁眼观始末的苏锦年还能想起当时姜沫笑起来的样子,那时她看起来的确是真心的祝福他们,没有掺杂任何因素的祝福。 简单潦草的寒暄几句,姜沫便阖门离开。 江浩傻楞的把门推严,喝醉酒完全不清醒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嘴里嘟囔道:“刚才什么东西进来了,把空气给搅和的乌烟瘴气,熏死我了。” 众人瞥见他的样子,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安溪盈盛了一碗粥递给顾方白,关心道:“不要总是喝酒,吃点清淡的东西。” 她又道:“我把请柬给她,你不会不开心吧。” 顾方白立马转换一张脸,他甜蜜的握住她的手,脸颊开始蔓延红晕,“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开心。” 安溪盈嫣然一笑,在顾方白眼里看去便倾国倾城。 傅西哲和顾方白又一个劲的往嘴里灌酒,他每喝一口酒,眸子便多了一分忧伤和难过,他又把酒杯递给苏锦年,俩人碰杯,一饮而尽,他吞吞吐吐的把心里话说出来,“我……我承认,我还喜欢多少。” 苏锦年一听,醉醺醺哈气酒气,立马不乐意了,他神态模糊,“不,不行,你不能喜欢她,她是我女朋友。” 傅西哲也属于头脑不清醒,有些失常的状态中,他呲着牙咧着嘴,挑衅道:“我就,就喜欢,你能怎样,有本事……有本事你咬我啊。” 苏锦年迷迷糊糊听的没边,还真张嘴去咬傅西哲的胳膊,被安溪盈一把给拉开。 俩人撕扯着,你一言我一嘴毫不相让。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浩屁颠颠的挪到座位上,他再次搂住傅西哲的胳膊,一副哭腔,“你都要走了,我都舍不得你。” 傅西哲因着奶奶的病情要提前退校,回去照顾,所以他成了整个宿舍第一个离开的人。 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随着那两个字分离而冰释前嫌。 四人间所有的记忆纷纷涌上脑海,翘课帮忙点名的日子,懒惰贪睡迟到的日子,一起在学生会组织活动的日子,以及食堂里一起打饭宿舍里一起打游戏的日子,那些记忆或多或少,却足以令每个人都记一生。 往事历历在目,像一块铁锤般挤压着他们悲喜交加的情绪。 傅西哲沉默不语后举起酒杯站起来,将慷慨激昂的青春装在这杯酒里,“岁月如歌,回首往昔的点点滴滴,没齿难忘。” 众人同他一起举起酒杯,玻璃杯碰撞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每个人心底融化,从那时开始,他便知道,一切都不可能重新来过。 曾经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每个人,也都不舍得再复制粘贴,重走一次了。 苏锦年拍着傅西哲的肩膀,兴许是酒劲使他糊涂,又或许是清醒的,他道:“走之前,去和她告别吧,我保证不会吃醋。” 傅西哲眼底闪着泪花,姹紫嫣红的脸庞湿漉一片,他也同样拍着苏锦年的肩膀,感激涕零的嘴角轻轻上扬。 第一百三十八章 命运酒店 都说酒壮怂人胆,平日里怯懦少言寡语的同学此刻呼声一片,一改往日磨叽的作风变得雷厉风行,特别是在暗恋与表白这方面。 苏锦年将掌心平摊在膝盖上,因喝醉的缘故导致看每个人的状态都迷迷糊糊的不清楚,他一边与宿舍里的人喝酒,一边回复着叶多少的语音。 不知道谁在这样一个氛围里说了一句,“让我们举起酒杯,不醉不归。” 这样,众人皆醉,唯独安溪盈与几名女同学是清醒着的。 凌晨时,喝倒了一群人,一群人还在干杯划拳猜谜语中。 空调的风有些微凉,尽管是在初夏,长时间吹还是会有些凉意,安溪盈拿起遥控器将空调关掉。 她将倒在自己怀里醉的不省人事的顾方白搀扶到大堂的沙发上。 纵然是深夜,大堂里依旧人来人往,她怕顾方白着凉感冒,便问服务人员这附近有没有酒店可以暂住一晚的。 服务生耐心指引。 将瘫倒的顾方白、江浩、苏锦年、傅西哲全部抬到隔着餐厅一条街的酒店内,付好钱安顿好之后,安溪盈缓缓吐了口气,锤了锤劳累的肩膀,摸着空空如也的腹部,准备和几名女同学去吃宵夜。 凌晨的城市仍旧璀璨辉煌,热闹非凡,霓虹灯闪耀明亮,人群聚集在一个摊位上吃着烧烤的景观比比皆是。 安溪盈穿着礼服,将顾方白的西装披在肩上,便随着同学出去觅食。 除去吃烧烤,还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她点了一份芝士汉堡套餐,又点了份肯德基全家桶,雀巢牛奶。 几人开始吃的津津有味,口齿留香。 约摸着凌晨两点钟的时候,隔壁包厢的姜沫成哥等人聚餐结束,不过他们相对来说没有醉到一塌糊涂不省人事的地步,走之前她特意来和顾方白等人告别,可一推开包厢的门,人明显少了一半,她便询问其他同学才得知他们喝醉了被送去了酒店。 姜沫踩着高跟鞋的身姿优雅的一晃,转身离开了包厢,成哥扶着着她的胳膊道:“还要吃宵夜吗,要不要直接送你回宿舍去?” 她摇摇头,嘴角露出苦涩一笑,“都退校了,哪还有宿舍可回?行李都打包寄回家了。” 成哥恍然大悟,便一直搀扶着她,跟在身后没有说话。 姜沫抬眸见大堂内灯火阑珊,服务生顶着黑眼圈在服务台上打着瞌睡,她道:“要不然我们也去附近的酒店休息吧,今晚喝太多了,头很沉。” 未等成哥点头同意她便直接问服务生,一个小时前醉酒的人被送去了哪个酒店,直接把她也送去吧,说着掏出了兜里明晃晃的钱。 服务生立即点头哈腰的同意,成哥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从始至终他都是清醒的,为的就是这一幕,若是他也喝醉了,那姜沫哪能抬的动他。 被送到和顾方白同一家酒店,姜沫便忍着胃里的不舒服直接吐倒在卫生间。 身穿的白色碎花连衣裙晕染了一大片,成哥将她扶到床上,擦去了衣襟的污渍,随后又敞开着门找酒店的服务生把她的衣服脱去,盖好被子,成哥烧了一壶热水,倒一杯让她喝下,细心照料着她,直到她熟睡他才离去。 大学起他便自己创业,虽然公司规模很小,一起合作打拼的同学家境同他一样并不丰厚,这几年也输过赢过,经历过几番破产落败后蒸蒸日上过。 他知道凭借自己的样貌根本配不上姜沫对他的依赖,所以他只能加倍的对她好,努力赚钱养家糊口,他的未来必定要有她。 可是天意不遂人愿。 最近生意不好做,谈的项目没有赚到钱反而赔进了本钱,资金链断了,公司陷入运营困难的危机。 他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姜沫,一方面怕她会担忧,一方面又怕她会嫌弃他变穷而离开。 所以这几夜他辗转反侧几乎每天都失眠。 有时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与共同创业的同学们商量如何在夹缝中生存,找到一线生机,又或者是请求支援,又或者是孤注一掷让自己没有退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将姜沫安顿好了之后,成哥又回到公司,与同事商量想办法,并做好了熬夜奋战的准备。 凌晨三四点钟,天空还在沉睡当中,安溪盈与同学在肯德基吃完便回到各自家中,她脱掉顾方白的西装外套放在床边,想着第二天起来时叫阿姨洗了再给他拿过去。 凌晨五点钟时天色刚蒙蒙亮,月亮缭绕着迷人的身姿渐渐从天空上与星星一起褪去,太阳鼓着圆溜溜的肚子升起,而酒店内扔发出憨憨的鼻息声,黑暗一片。 窗帘遮挡住阳光投射进来的弧线,江浩首先感到僵硬麻木的身躯有些不适,便翻了个身子。 顾方白沉睡当中只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他抿抿嘴,梦里正在喝着饮料,他缓缓翻了个身,酒劲还未完全褪去,江浩的腿正压在他身上,一脚踢过去,江浩怒哼哼的骂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他努力睁着肿起的眼泡,用舌尖舔了舔干燥起皱的嘴唇,视线内寻找着酒店内的矿泉水,直接开启一瓶,咕噜咕噜的饮到肚子里,倒在床上后又感受到肚子在抗议,他蹙眉,想叫身边熟睡的江浩起床去买饭,可江浩正在与周公约会,耐他怎样叫他也不醒。 顾方白无奈,只好自己起身。 他想着问苏锦年和傅西哲想吃些什么好直接买回来,于是乎他敲着隔壁的门。 姜沫听到敲门声,她以为是成哥来接她了,便想也没想迷迷糊糊的直接起身来开门。 一开门,不止姜沫,顾方白也傻眼了。 他看着眼前睡意朦胧的女子露出光滑的大腿,瓷白的肌肤,他傻傻的愣在原地后别过头去狠狠的把门关上。 顾方白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瞬间惊醒,盯着糟糕的宛若鸡窝的头发询问自己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怒气平复心情,想着刚才遇见的熟悉女生到底是谁,又转眸看了看门牌,昨天安溪盈走时不是告诉他苏锦年和傅西哲就睡在隔壁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姜沫惊慌错乱的回到床上把昨天吐了一身油渍的碎花连衣裙又套在身上,尽管刚才有些尴尬可她扔要保持优雅。 她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又重新把门打开,见顾方白背着身似乎是有什么疑惑在思考着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嗓音还是有些沙哑,她道:“你怎么来了?” 顾方白脊背一僵,冷漠的眸子像掉进了寒冷的冰窟内,将柔软的心砸出个大窟窿,他默默转身,勉强露出尴尬的笑,他支支吾吾道:“我以为锦年他们住在隔壁,就来问需不需要一起带早餐。” 姜沫迎上他窥探的目光,解答他的疑虑,“这样啊,昨晚聚餐结束我也直接来这里住下没回去,既然这么巧就在你们隔壁。我刚刚以为是成哥来了,既然你要买早餐就帮我带一笼小笼包吧,要香菇鸡肉陷的,在拿两瓶啤酒,对了还有别忘了拿醋,谢谢!” 顾方白僵直的双腿有些不知所措,听着姜沫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话语,忽然间脑海里一闪他们刚相识的画面,他点头道:“那……那好吧。” 姜沫再次道谢,素面朝天的面容有些憔悴,可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她将门阖上,脸不红心不跳的又倒在床上,一分钟陷入沉睡。 顾方白支棱着像扎进刺一样的身子,眼周还残留着困倦和疲惫,他不在乎形象的来到附近的早餐店,按照姜沫所说的买了小笼包,啤酒,又另外买了一些食物。 早餐店的人还很少,现在这个时间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他顶着太阳较弱的光线又回到酒店,思绪较之前清醒了不少。 他坐上电梯,腾出一个指尖摁着8字,电梯缓缓上升,顾方白首先去敲姜沫房间的门,直接将小笼包和啤酒给她。 姜沫从兜里掏着钱,顾方白连连拒绝,“钱就不用给了。” 她点头,不掺杂任何因素的邀请顾方白,“要不要进来一起吃,成哥不在,我一个人喝没意思。” 顾方白犹豫半分,低垂的眸光宛若陷入泥潭沼泽里越陷越深,直觉告诉他,该拒绝,可他刚要开口,姜沫便拉着他直接进了房间内,“别磨叽了,反正他们这时候还不一定醒了,吃完你在回去就行了。” 姜沫的性格一向如此,尽管她恋慕虚荣,事事都爱攀比,可她的性格直爽豪迈,顾方白当初就因为这一点被她吸引了。 她把窗帘拉开,昏暗漆黑的室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因为之前视线比较黑,这一下子清澈了起来姜沫看到了顾方白的黑眼圈和乱糟糟一团,好像鸡窝的头发,她嘲笑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脸。” 顾方白一怔,深邃的眸光呆滞几分后跑向洗漱间,他嫌弃的瞥了镜中的自己一眼,直接洗了把脸,用水蘸了蘸乱糟糟蓬松的黑发。 姜沫起开啤酒,先一通豪饮,她盘腿坐在床上,蓦地打了个嗝,她道:“渴死我了,你要不要喝一瓶?” 顾方白擦着脸从洗漱间出来,立马拨浪鼓般摇头,安溪盈平日里唠叨的警告历历在目,他可不敢单独和异性喝酒,他道:“我就不喝了,昨晚喝太多了,头很晕。” 姜沫点头,吃了几个小笼包垫垫肚子,自顾的喝了起来。 顾方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特意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为了缓解尴尬,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找话题聊,从刚上大学开始,再到俩人谈恋爱那两个月,最后再到分手,然后一直到现在。 不得不承认,在她身上,顾方白依然看到了曾经的影子。 就像芦荟一样,经过提纯萃取,可它还是芦荟啊。 所以尽管姜沫如何改变如何傲慢娇纵,她还是当初他心里的那个姜沫。 只是过来经过时间的流逝,他心里的名字逐渐从姜沫变成了安溪盈,他的心,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不知道聊到哪句伤心敏感的话题。 顾方白清脆的眸子变得浑浊,一度哽咽起来,姜沫递给他一瓶啤酒,他便自顾的喝了起来,就是这样,一瓶又一瓶,喝没了再出去买,俩人在酒店的房间内,再一次喝醉。 姜沫东倒西歪的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干杯……” 顾方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小笼包里的陷撒了一地,撞到的啤酒瓶子里面也流出沫,他大声嚷嚷道:“喝,把那些烦恼忧愁通通喝掉,相信你以后得生活一定会更好的,相信我一定会给溪盈幸福的……” 在彼此祝福中,俩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就这样沉沉的睡过去。 太阳从五点钟的蒙蒙亮再到十点钟的刺眼毒辣,即使是窗帘遮挡住室内的光线也并没有什么作用。 江浩被光线刺的捂着眼睛翻了个身,全然不知道旁边的顾方白何时离开的。 他习惯性的把腿搭在他的身上,却发现身边如此宽阔,他猛然间惊醒,咻地坐起身,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床边,惊呼道:“顾方白这小子去哪了?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绝交,我要绝交。” 他嚷嚷着起身,想去隔壁看看苏锦年和傅西哲是否还在。 江浩睡意朦胧的摸索着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之后才感觉到模棱两可的房间清晰可见。 他穿着拖鞋,敞开房门敲隔壁房间的门。 傅西哲和苏锦年还在熟睡。 架不住江浩一阵轰隆轰隆打雷一样的敲门声,傅西哲揉着眼睛,起身跌跌撞撞站不稳的去开门。 江浩刺溜一下钻进了屋内,他嘴角露出痞痞一笑,把窗帘拉开。 惹得傅西哲和苏锦年俩人用被子捂住眼睛,来遮挡这强烈的不适,苏锦年道:“江浩你干嘛,这才几点。” 江浩一屁股蹭到床边,一边打哈欠一边抿了抿干涩的嘴,“我早上醒来一看,顾方白不见了,就来找你俩看看醒了没。” 第一百三十九章 毕业不快乐 苏锦年姿态迷离得睁着睡眼惺忪的眸子,不满意道:“没醒也被你吵醒了。” 江浩推了推眼镜框,拿着他皮肤暗黄粗糙的爪子去拽傅西哲的胳膊,他道:“明天你就要回老家了,今天可要陪我们一天。” 傅西哲听着他的话全身酥麻,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他清澈的瞳眸迷蒙一层水雾,道:“我们两个也是才醒,没有看到方白。” 江浩纳闷的挠挠蓬头垢面乱糟糟的头发,眉头一皱,“那他去哪了?” 苏锦年和傅西哲半眯着眼睛,深邃又昏沉的眸光斜睨他一眼,然后皆无辜的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江浩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瞳眸灵光一动,拍着自己愚蠢的猪脑袋恍然大悟,“对啊,我忘了,现在就打。” 苏锦年鄙夷不屑的翻着白眼,一头栽到枕头上。 隔壁房间的顾方白躺在地上蜷缩在墙角,空调的凉风吹着他单薄的衬衣,令他身子直打颤,窗外的暖阳一抹又一抹投进屋内,将他醉意绵绵的脸照的惨白一片,他手里攥紧啤酒瓶子,酒沫沾染到裤脚以及衬衣多处,种种迹象表明他再一次醉的一塌糊涂。 平静躺在木凳上的手机此时嗡嗡嗡的发出震动声,随后是一阵清脆的响铃。 可尽管声音浩瀚动荡,顾方白还是未醒,反而吵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姜沫,她听到不停响着的电话催铃声,端正的五官凝皱在一处,她气的直跺脚,咬牙切齿痛恨不得的捂住耳朵,可铃声还是很清澈,像跳跃在山间的音符,承载着生命力一般窜到她耳边。 一遍没人接,江浩便再打一遍,他就不信了,好好的大活人还能消失不成。 一遍又一遍的震动铃声响起,宛若码头的船只划着桨,在平静的水面上划出一层又一层波纹,声音荡漾在空旷的屋内。 姜沫终于爆发了,她搜的一下坐起身,目光狠狠的瞪着将她吵醒的罪魁祸首,嚷嚷道:“到底是谁锲而不舍的一直没完没了的打电话,烦不烦。” 顾方白也因此一直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徘徊,可一听房间内有女生喊话,他敏感的神经瞬间使他清醒,他瞪大着迷糊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床上一脸嫌弃状态的姜沫,简直晴天霹雳,他好像喝的断片了,只记得自己提着啤酒和早餐来找她,然后竟全都不记得了?自己又为什么会躺在她房间的地上? 他蹭的一下坐起身,把手里攥紧的啤酒瓶扔掉,顺势接起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 顾方白躲避着姜沫烦躁的目光,走到窗前接起电话,“喂?” 声音细思极恐,一想起居然和前女友共处一室,还昏睡不醒喝了酒断片这么长时间,他一想想都觉得恐惧,他小心翼翼的对姜沫比了个嘘的手势,生怕江浩从听筒发现什么端倪。 江浩一听接了电话,立马摁免提,他劈头盖脸一阵数落,像被抛弃的小媳妇儿,“顾方白你个没良心的,干嘛去了也不说一声,害得人家担心你好久。” 苏锦年清了清嗓子,实在听不下去的捂着耳朵。 傅西哲也是坐着呕吐的症状。 顾方白掌心轻触额头,将凝紧的眉心用指尖摊开,此时他的双眼还布满红血丝,他想着从江浩的嘴里试探口风,“我哪也没去,就是出去买了个早餐,马上就会回来了,那个……溪盈有来找我吗?” 江浩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来没来你还是亲自问她吧!既然你在买早饭的话,记得帮我带个鸡蛋灌饼,嘿嘿,我在锦年这里,待会你直接送来隔壁吧。” 顾方白无语的鬓角一条黑线,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他挂掉电话。 缓缓回头,看着一脸懵又丝毫没有任何尴尬的感觉的姜沫,他语气谨慎道:“那个……我看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我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 他特意用手指了指刚才他睡的那一块地板,上面残留自己的衣襟与地面产生摩擦的酒沫痕迹。 姜沫配合他看了一眼地面,眸光无疑,甚至是没有丝毫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确如此,不过……我也喝了很多酒,记忆有些模糊。” 像故意挑衅他的玩笑话一样,不过听在顾方白耳朵里着实让他心一震,什么叫做记忆模糊? 他瞪大瞳孔像放大镜一样再次审查自己的衣着以及姜沫的衣着,俩人衣衫整洁,确定是和记忆里他买完早餐进来时是一样的。 只不过,中间喝了很多酒,片段零零散散怎么也拼凑不完整,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可以断定,他们之间像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事情证明,姜沫也就是随口说说,她打着哈欠,眸仁还有些熬夜的刺痛,生怕顾方白心里在衍生什么误会,她忙解释道:“放心吧,你的猜测没错,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能发生什么呀!哎呦喂是谁给你打的电话真的很烦人,打扰我的美梦。” 顾方白一听,心里顿时敞亮了不少。 他慢悠悠的挪着小碎步,对于今天的事,心里还像扎了根刺一样,想拔又拔不出来,只能任由它在心里默默的生长,直到某一天与他的血肉之躯融合,他才能够真正的淡忘,不然,它依旧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左右着他的喜怒哀乐,甚至是关乎到他的人生。 他嘱咐道:“今天的事……” 姜沫闭着双眼,迫不及待挥舞着手臂让他赶紧走,“放心,何况我们没有发生什么,就算真的发生什么我也不会在意,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顾方白倒吸一口凉气,清澈的瞳孔经过这件事的洗礼变得浑浊,他在心里不停的责备自己,好生生的干嘛要留下来喝酒,也许这本身便是一个错误。 他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笑,心里烦道:真是荒唐。 他拎着给其他人带的早已经凉透了的早餐,轻悄悄生怕惊动隔壁人一样走出房间,他灰眸看了一眼门牌,心里瞬间有了阴影,他暗暗发誓,以后的以后,他再也不会喝酒。 为了不让江浩等人看出端倪,他特意又去早餐店转悠一圈,搭配着新出炉的热乎气,随便买些馒头包子豆浆油条装进袋子里,看着城市里人潮攒动的街头,他恍惚间觉得,命运还真是巧妙,在回想姜沫无谓的表情,可尽管如此,这件事还是在他心里烙上了很深的痕迹,他想,自己要经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将此忘记。 像是在拖延时间一样,顾方白步伐迟缓,转悠一圈又一圈才回到酒店,他坐上电梯,脑海里还有怯懦的声音在回旋,千万不要让溪盈知道。 电梯到达第八层,顾方白左思右想早上已经敲错了一次门,他看着门牌,果断选择了另一间。 他拎着比早上还多出好几倍的食物,指尖勒出一条红痕,他使劲的敲门,像是在泄愤一样。 江浩一听到敲门声,嗅着食物的馨香,捂着咕噜咕噜的肚子,屁颠屁颠的拽着他的电动小马达跑去开门。 顾方白特意灌了几瓶矿泉水来遮掩他的酒气,将身上沾染的污渍也在用水清洗一番,虽然不能保证好用,但能遮掩一丝气味便遮掩一丝。 他看着翘着二郎腿正在椅子上晒阳光的苏锦年,凝眉一皱,“苏大爷提前开启了养老模式?” 苏锦年摆摆手,清隽的瞳孔有些飘渺无神,乱糟糟宛若鸡窝的头发与顾方白傅西哲无异,“你不懂,我这叫晒心情,将过往的哀伤和惆怅摊在阳光下晒一晒褶皱,你会发现,今天特别的不一样。” 江浩咬着油滋滋的鸡蛋灌饼,一边还不忘管闲事,“我看你就是闲得无聊,我怎么没发现……今天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是毕业了……舍不得我?” 然后是一阵贱兮兮的笑。 苏锦年二话不说直接甩着他的拖鞋踹了江浩一脚,差点没刹住车从椅子上摔下去,惹来江浩一阵嘲笑,他盘着腿,把早餐袋子敞开,吃完鸡蛋灌饼又去拿着馒头豆浆,他一蹙眉,“怎么回事,这馒头怎么这么凉。” 顾方白侧倚在床边,喝着易拉罐里的饮料,他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弃上了。” 江浩冷哼一声,自顾不暇的搬起板凳,把他爱吃的食物全放到一边,成功彰显他大胃王的本质,“吃完我们去哪玩?我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好时时刻刻去思考我们就要分离这件事。” 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一个小伙子,没想到心里住着一个特别容易伤感的小姑娘,傅西哲没吃几口便撂下筷子开始联系叶多少,他道:“我中午有约了……你们定去哪,我直接去找你们。”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浩努力睁着眼镜片后面的丹凤眼,疑惑道:“你和谁约?” 傅西哲奔去洗漱间道:“多少啊。” 苏锦年翘着二郎腿立刻不淡定了,他内心像被刀割一样撕裂成了两瓣,惊呼道:“什么?你居然和我的女朋友约会?” 傅西哲试着水温,水流哗啦啦的从水龙头里溢出来,像他心里此刻溢出的忧伤,他探头从容淡定道:“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昨天你说的话吗?” 苏锦年倒在椅子上,脖颈瞬间蔫了下去,他回忆起昨晚喝醉酒说的大度的话,瞬间想给自己一锤子把自己砸醒,他扭扭捏捏道:“不用了,我……不会吃醋的。” 他又道:“记得离我女朋友三米远的距离,不可以送她玫瑰花……额什么花都不行……不可以拥抱……告别的拥抱也不行。” 江浩噗嗤一笑,口中的饭差点没喷出去,“你干脆别让俩人见面得了。” 傅西哲在洗漱间听着江浩和苏锦年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谁也不让着对方,突然间觉得,他们离分离又近了一步。 也许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可在他心里,即使重逢再美好,也抵不过回忆的分量。 面对俩人的拌嘴,顾方白显着丝毫不在线一样,他心不在焉的喝着饮料,看着手机里安溪盈给他发的微信。 她拍了一张把他西装洗干净的照片。 又道:“昨天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西装穿在了自己身上,我想你不会介意。” “西装已经洗好了,是不是很干净,等以后我们结婚了,家里的西装我都要穿一遍,谁叫你的衣服都这么好看,让我一个女生这么羡慕。” “不对,应该是你长得好看,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顾方白看着屏幕里的字,虽然归归整整,可他仿佛看见了她欢喜时揽着他总喜欢冲他笑的脸。 他五官痛苦的挤在一起,充斥责备的眸子黯然伤神,这是第一次,面对安溪盈如此热情的话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此刻心里还在想着发生在隔壁房间的那一遭事,他哀伤失落的眉眼飘渺无距,内心深处的恐惧像经过环境的蒸发无法逾越愧疚的障碍,在身体里慢慢发锈。 在他内心积攒了无数对自己的怒气无处发泄,顾方白凝聚全身的力气攥紧拳头,用力的像洁白无瑕的墙壁一砸。 浑澈的响声惊吓了一边吃独食的江浩以及再为自己装大度脱口而出的话忧伤的苏锦年一跳。 江浩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忙放下包子跑到床边顾方白跟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居然拿着拳头锤墙,这墙……什么时候惹到你了?” 苏锦年收回翘着的二郎腿,也前去凑热闹,“这是怎么了,突然一声响吓我一跳,这……墙,没被你砸坏吧。” 顾方白意识到失态,刚才为了泄愤他也真是拼了,砸什么不好偏要砸墙,他瞬间扔掉左手的易拉罐饮料,双手抱在一起,在地上疼的直蹦跶,痛苦的五官凝皱在一起,咬紧嘴唇,仿佛疼在牙龈处。 江浩见没什么大碍,潇洒的撇撇手,“叫你没事砸墙。” 苏锦年蹙眉,缜密的心思使他觉得此事不对劲,他询问道:“真的没什么事?你是不是像我们隐瞒了什么?” 顾方白宛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语,“真的……没有……什么。” 而后又捂着他的手,心里暗自流泪。 第一百四十章 风筝心事 苏锦年不信的刨根问底继续追问,可顾方白嘴严,任他怎样旁敲侧击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打定就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苏锦年无奈,只好又一人颓坐到凳子上,全神贯注的盯着洗漱间里傅西哲的一举一动。 江浩吃好了早餐,将空袋子扔到酒店的垃圾桶里,连一个包子渣都没剩,他斜眸黯然销魂的看了眼痛到龇牙咧嘴可怜巴巴的顾方白,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他,装模作样道:“一想到就要离开你,我还真是舍不得。” 顾方白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他企图从他怀里挣脱束缚,可江浩抱的死死的,他只好忍痛一脚踩下去。 江浩蓦地撒开他,痛的直蹦跶,他压根没有预算到自己会遭遇这一脚,平坦的五官因为疼痛凝聚在一起,苏锦年一脸嫌弃的轻瞥了他一眼。 在仨人等待之时,傅西哲已经洗漱完毕。 因为衣服还有酒精的味道,所以他决定回宿舍换一套,然后直接去找叶多少,“我洗漱好了,你们就不用等我了,我先回宿舍换身衣服,下午去找你们。” 江浩咧嘴,“嘚瑟吧,没良心的,感情我们白等你了。” 傅西哲挑眉,一语道破,“是在等我吗?难道不是在等你吃饭?” 苏锦年翘着二郎腿,眼神焕发着犀利的光,又将之前嘱咐的再说一遍。 傅西哲不耐烦的摆摆手,带着青年的意气风发阖上门。 走出酒店,他打出租车直接回宿舍,换了白体恤天然蓝的宽松牛仔裤,将小白鞋的泥渍用湿巾擦掉。 干净整洁的衣襟像天边的一朵流云,吸收着空气里的养分,散开后又聚拢,他清隽英朗的眉眼像此时的微风般明媚而阳光。 傅西哲站在人群熙攘的站牌前等待,公交车驶来,他亮眸带着一丝忧桑和惆怅急步上了公交,便收到叶多少发的微信,“成功请了半天假,我直接到广场等你,然后一起去买风筝。” 公交敞开的窗口流窜一抹清风荡漾到嘴边,他微微一笑,回复了,“好。” 虽然公交拥挤,可他的心却莫名的敞亮,兴许是今天要见的人不同,像中间隔着一扇生了锈的铁门,他们背对着彼此,看不到彼此的模样,慢慢走向世界的边缘,毕竟以后,不知道何时会再见了。 他想,既然要告别,那就好好说一声再见吧。 公交车每到一个站点,便会有一群人接踵而至,空气从稀薄渐渐变得浑浊,傅西哲站起身,为老奶奶让座,他在人群中央,脚跟站稳抓紧扶手,每上一群人便往里挤一挤,下车的人却很少,导致他细心照料的小白鞋在不知不觉中被踩的一块黑一块白,为此他还全然不知。 车辆到站,他下车,在微信上和叶多少共享位置。 上面显示着位置相距很近,随着步数的挪动,俩人距离越来越近,傅西哲的心也因着要见到心仪的人而心跳加速。 因为刚过晌午,广场上人不算很多,周末的缘故可能大家都宅在家里,之所以会选择在广场放风筝也是考虑到这里离叶多少兼职的地方近,再加上叶多少说她从来没有放过风筝,他便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毕竟第一次放风筝,对于她来说应该会回忆深刻意义重大,最主要的是对象还是他,想想这傅西哲心里又开始激动,竟觉得能和她一起放风筝有些小幸运。 叶多少在奶茶店换下工作服,穿着体恤衫束腰半身裙便来了。 她知道傅西哲毕业后要回老家照顾奶奶,以后去哪座城市工作也在待定中,虽然现在科技发达,想见的人即便远在千山万水也会奔赴他,可他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经过时间的洗涤谁也不知道以后的关系会不会变淡,忙碌又疲惫的工作生活谁又会抽出时间特意来找谁。 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也有着不同的人生路程要走。 俩人碰面时,跨越层层人群一眼便看见彼此。 正如在卡拉大赛上,他一眼便看见她一样。 叶多少冲他挥舞着手臂,因为身高矮小,只能不停的踮起脚尖抬头。 傅西哲见她招手时瞬间咧着嘴眉开眼笑,像山间的清风一路向她奔跑,速度好像猎豹。 他胸腔跌宕起伏喘着粗气冲她笑,闪耀的眸子里是她温婉可人的身影,他道:“抱歉,要耽误你时间了。” 叶多少摊摊手,无谓道:“没关系,就当出来散散心了,那我们去买风筝吧。” 傅西哲点头道:“好。” 他星眸缭绕着一层水雾,刻在骨子里的悲伤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凝聚成微笑,身体里所有忧郁的毒素都被夏天吹过的清风排解出来,与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好好珍惜。 买好风筝俩人来到广场中央,傅西哲将风筝的线慢慢放开,趁着不燥的微风慢慢跟着风筝的弧度奔跑。 在蔚蓝的天空下瞬间又多出一个五彩斑斓的蝴蝶,与其他人所放的风筝慢慢在天空下融合,它的模样像极了此刻叶多少的脸。 叶多少也跟在傅西哲身后,看着他全神贯注的放着风筝特意展示给她看,额前的碎发在湛蓝天空下飘洒,想着他又要离开,就像苏锦年毕业后要去西班牙一样,虽然两者之间毫无关联,可泪水还是显些灌满了她的双眼。 傅西哲回眸,耐心教她该如何操作,“不要一味地跑,要感受场地的风向,知道往哪里跑。” 他收好风筝线将它交在叶多少手中,“风筝飞上高空要注意调整它的方向,因为它不可能一直在高空上漂浮,还有要注意周围的电线或者树木等等……” 傅西哲说的很清楚,叶多少听起来也很简单。 可是等她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屡屡碰壁。 要么就是跑的方向与风向不符,导致风筝飞不起来,要么就是风筝飞起来了却一直飞不高,导致她流了满头大汗。 在放风筝这件事上,叶多少成功彰显了她的笨拙和愚蠢。 傅西哲在一旁看着她的窘态,肚子快笑的岔气了,他耐心道:“小心别撞到人。” 叶多少噘着嘴,自己在跟自己赌气,“我还就不信了,我放不好这个风筝,这看起来多简单啊。” 她说这话时,成功迎来了傅西哲的嘲笑,他一边指引着她薄弱的方向感,一边笑道:“可你还是笨的放不好。” 叶多少不满意,她掀着眼皮抬眸看像碧蓝天空下的彩色蝴蝶风筝,发誓般一定要将它放好。 她一遍又一遍的奔跑,鬓角汗渍直流。 终于在十几遍还无果后放弃了,她气鼓鼓的把风筝线递给看热闹的傅西哲手上,拨浪鼓般摇摇头,“不行了,跑的太累了我歇会,你先把它放在高空,让它随风飘荡吧……” 傅西哲稀碎的眸子不眨的看着她的脸,将买好的纸巾抽出一张来替她擦去鬓角以及额头的汗渍。 叶多少身体触电般习惯性的闪躲,可一看他期待的眼神,便沉默的没有说话,任由他替她擦去将脸上妆容弄的花里胡哨的汗水。 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表达方式,因为这样便听不到了伤心的话语。 傅西哲垂眸看她眉眼间顾盼生姿缭绕着山花烂漫的魅力,心里顿时芳香肆溢,他一直在想她为什么可以吸引他的心,现在他想到了,是她平静温柔里的灼灼其华,是她姿态柔美惹人心神的楚楚动人,是她襟怀坦白的纯洁。 叶多少坐在广场上橙黄色的木制椅子上,喘过气来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矿泉水。 傅西哲再次将风筝放到高空,便来到她身边坐下,看她时眼里总有微弱的光,他道:“你是不是很懒都不爱运动。” 叶多少小鸡啄米般用力的点头,仿佛被他戳到要害一样,“除了偶尔散散步,都不怎么运动,这一跑步啊,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微风拂过他蓬松的碎发,笑起来清澈的嗓音像在风前摇曳的银铃,傅西哲掌心攥紧风筝线,一只手腾出来抽兜里的纸巾擦着鼻尖的汗渍,“明明是初夏,怎么还没跑两步就热成这个样子。” 俩人坐着的距离相隔一个拳头那么近,叶多少嘴角一笑,恍惚间想起了在机场去往旅馆的吉普车里,他模糊的脸以及米白色的双肩背包,还有那一声响雷后他握住她的掌心,与她一起分享耳机里轻柔的音乐,她喃喃道:“是啊,今年的夏天,仿佛来的有些早,嗅着夏日里的馨香我好像闻到了秋天的味道。” 傅西哲垂眸,侧颜勾勒出一个孤单的弧度,他的思绪随着珊瑚般的云朵漂流到去年的夏天,他道出心声:“其实,那一次在机场相遇,我是故意的。” 叶多少不解的看着他,想要从他幽深的眼眸里看出端倪。 他继续道:“卡拉大赛时我在厕所听见了你在打电话,当时只模棱两可的听你定了旅店,结束后到校门口碰面,那时我是多么渴望可以认识你,恰巧的是第二天我也要回老家,所以当晚背上书包我便跟在你后面一同到了机场,让我更加没想到的是旅店我之前住过,所以有老板娘的电话号码,我当时就在想,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叶多少更加不解了,她将心中的疑惑全盘托出,“那为什么第二天没有看见你?” 傅西哲嘴角晦涩一笑,好像喝了苦瓜汁,苦到了心肠里,“我的航班不用一大早出发,所以根本不需要住旅店,其实我家里条件很不好,而且,我是个孤儿,可你看,为了能够接近你,我可是下了血本。” 叶多少瞳孔一震,那句“我是孤儿”像磁选铁一样吸引着并且震撼着她的心,她张大嘴巴不敢相信道:“对不起啊。” 这是他第一次同别人说起他的身世,若不是此前许倩调查他,他想,他这辈子怕是都说不出口了,“没关系的,是奶奶把我抚养长大,所以,我有亲人。” 叶多少听着他孤独的嗓音吐出寂寞的话语,抬眸看向广场花坛边长满的青色苔藓,在看向远方飘摇的流云在夕阳的余晖下照耀出珊瑚海一样的颜色,突然就很心疼他,原来他竟是个孤儿,怪不得在他的眼里总能看到一丝忧郁,尽管他故意将自己的心事掩藏,故意储存在心里叠装,却依旧很明显。 虽然平日里他总是嘻嘻哈哈,用笑意遮掩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失落,可他的心却像贫瘠的一处慌地。 她现在不敢看他,怕他怜动的眸子会令她心里发颤。 偶然间将心里沉压的秘密拿在太阳底下晒一晒,拍拍上面的灰尘与其他人诉说,心里竟觉得轻松了不少。 傅西哲将风筝线慢慢收紧,侧眸看她专心致志盯着远处的一团流云发愣,他嘴角璨烂一笑,明黄的掌心在她眼前晃一晃,“想什么呢?不会是想要挽回我吧,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考虑考虑。” 叶多少晃过神来,唇角蓦地一抽,她咧着嘴道:“别贫了,你看,太阳快要落山了。” 傅西哲清脆的眸子瞬间凛利着刺骨的寒风,他失落道:“所以,是要回去了吗。” 叶多少再次沉默,没有讲话,只是盯着即将被吹散的流云发呆,心里难过的像是要哭出来。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情绪把控的不到位,可是没有办法,一想到他是孤儿,她就没办法在从容淡定的坐下去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和他聊着心事。 他看了眼时间,的确,她还要上晚班。 傅西哲眸光如鹰犀利而深沉,他手里不紧不慢的收着风筝线,眼神却在她躲避着他炽烈目光的脸上流转,他喃喃自语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还没有教会你放风筝,太阳,就要落山了。” 叶多少任凭稀碎的风吹干眼角蕴藏的泪,转眸道:“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第一次放风筝,况且,老师这么优秀,学生也不会太差的。以后我会练习的。” 傅西哲挑眉,“和锦年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陌生的脸 叶多少黛眉微皱,珊瑚色的夕阳照耀在她脸上,泼洒出一片色彩斑斓的光辉,运动过后热量褪去,她的裙摆被微风吹的鼓起,她唇角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只是笑一笑,并没有说话。 傅西哲了然,将风筝收起,转眸交给她,“这个风筝你拿回去吧。” 叶多少晃晃头,推脱道:“这个是你买的我不能要。” 他嘴角蓦然一笑,比广场花坛里开的五颜六色的鲜花还要烂漫,他道:“哎呀你就拿回去吧,我带回老家也是累赘,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叶多少知道,她再没有反驳的话语,索性直接点点头。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寂静无声的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来告别。 傅西哲在这样静谧的氛围里,以平静的心态缓缓阖上双眼,去感受微风拂过,夕阳西下,沉醉在与心上人道别时,这最后一刻的温柔。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气氛,他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半生的修为,“那……我就走了……可以,抱一下吗?” 叶多少也随之站起身,她面色平常,眼眸波澜不惊,心里却倍感伤怀,未等她讲话,傅西哲直接将双臂圈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像夏日里清爽的风,像天边流淌的云,像岁月长河里圆滚的落日,在夕阳的余晖下,道别。 叶多少被傅西哲紧紧的拥在怀里,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她忙慌乱的擦去,这样离别的场景,仿佛在很多天以后又要重演,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便狠狠的难过起来。 代表道别的拥抱结束后,傅西哲倒退两步,冲她挥手,“再见了,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跑去公交站牌,叶多少瞭望着他孤单单薄的背影,只能拼命的冲他招手,“再见,以后一定要幸福。” 只可惜他已经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什么也没有听见。 相聚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当分离真的来临时竟发现是这样难以忘怀。 …… 傅西哲坐上公交时给江浩打电话,询问他们宿舍最后相聚的地点在哪里。 江浩直接潦草的讲了句,“你直接回宿舍吧,我们决定,在宿舍通宵一晚上,除了聊天打游戏,便是吃吃吃。” 挂掉电话,傅西哲在心里琢磨着措辞,要如何将心里尘封的秘密像对叶多少说一样再坦白给宿舍的这群兄弟们。 当真正要诉说时,他心里有些打怵,足足借着酒劲酝酿了好久才将心里话吐露,他像个不倒翁般靠在床边,指着江浩以及顾方白苏锦年道:“都别吵,下面我要讲个秘密,都给我听好了。” 已经快要喝醉的几人立马闭上正在叭叭的嘴,全神贯注的听。 傅西哲举着酒瓶子,放在唇边当麦克风讲道:“其实,我是个孤儿。” 宿舍的地板上摆满了空的啤酒瓶,以及花生瓜子各种零食蛋糕,几人听傅西哲的话瞬间一愣,像是平静生活里突然席卷大风大浪,苏锦年只道脑瓜子嗡的一声巨响,像被雷锤砸懵,本就喝醉了酒,这一听他讲的话更加觉得难以想象,不过他没有讲话,就像听到这个消息同样很震惊的江浩和顾方白一样,选择沉默,也许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表达。 傅西哲见宿舍内鸦雀无声,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阳台边把窗帘拉上,将漆黑的月色阻隔在门外,他又道:“我……我说的话,难……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 江浩在听到消息时很难跳跃出来,他竟一下子“哇”的哭出了声,憋囧的室内瞬间充满狼嚎般的哭泣声。 随着江浩的哭泣,顾方白和苏锦年也与其抱成一团,坐在宿舍的地砖上哭成一片。 所有离别的气氛以及无法说出口的再见都通过泪水排泄出来。 在很多年以后,傅西哲还能想象出当时撕心裂肺的画面,以及他们送他去火车站沉默的拥抱彼此的场景,作为宿舍里第一个离开的人,能让三个人一起送他,也是一种荣幸。 几人不顾爬满泪渍的脸,围成一圈,举着玻璃杯,将盛满的啤酒一饮而尽。 一杯干了再添一杯。 最后顾方白只迷迷糊糊的对傅西哲说了一句,“婚礼上见。” 而后,几人便醉倒在冰凉的地砖上。 就是这样,告别了宿舍离开的第一个人。 在这个盛夏,有人结婚有人分手有人毕业,也有新的婴儿降生。 凛冽的冬天过去,仿佛夏天一切都充满了希望的生机。 白朗的生活还和往常一样,舞蹈训练,声带练习。 偶尔他还会和叶然开开视频,打个电话聊聊天,只是叶然主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给的理由是快期末考试了,想留出更多的时间复习,唯一一次她主动与他开视频聊天,还闹了误会。 白朗公司新招了女练习生,所以偶尔,他们会在同一个练习室练习舞蹈。 那是一天的中午,叶然刚从食堂吃完冷面回宿舍,想着这几天因为学习冷落了白朗,便打着想念他的旗号来开视频,其实她也想看看,他们公司的女练习生长得漂亮不漂亮。 一开视频,还真遂了她的愿。 手机屏幕里没有白朗的身影,却出现了一个长相妖艳画着欧美妆容身材很好的女生。 叶然心里的怒火蹭的一下窜到了脸上,她面色变化极快,大有要撕了她的架势,她不禁瞳眸连鼻孔也在瞪她,“你拿着白朗的手机干嘛?” 对面的女生却对着手机里的自己摆弄一下头发,照镜子一样看看自己娇媚的模样,她倒是实话实说道:“我听见有手机响了,就拿起来接了,他现在在跳舞很忙的,你如果是他的朋友,就过会儿再打吧。” 然后她直接自作主张的挂断了。 叶然躁的一口气憋到了嗓子眼,看着被挂断的视频,心里更加怒气横生,她气囊囊的翘着二郎腿,酸性的脾气想用拳头把手机砸碎,她又拨了视频过去。 接的依然是那个长相妖娆狐媚脸的女生。 这次她先不耐烦了,“我说大姐,你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我不是说白朗在忙。” 叶然瞬间暴跳如雷火冒三丈,她吹胡子瞪眼与她怒目而视,愤怒道:“我在问一遍,你拿着白朗手机在干嘛?” 未等妖艳女回复,画面变得模糊,转眸间被满头大汗的白朗夺去,他像是跑过来的样子,清隽的眸子掺杂一丝怒气瞪着那位女生,轻瞥一眼便转眸可怜星星的对叶然解释道:“我刚真是在练习,手机放在口袋里,我没有听到。” 而此时的叶然正七窍生烟,她冷哼一声,不相信的口吻和语气,横眉竖眼的睨着他,“你在练习,那她怎么那么惬意。” 白朗耐心解释,“她们在休息,还有十分钟我们也差不多结束了。” 像没有盖特到她的点一样,叶然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话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把她的好心情都给磨坏了,她满腔怒火无处撒泄道:“这不是重点,她为什么可以拿你的手机……为什么……要拿你的手机……” 她撕嚎着,激烈的声音回荡在寝室乃至蔓延到楼道的走廊里。 白朗瘫坐在橙黄色的地板上,背后是洁白如雪的墙壁,他眨着无辜的杏仁眼,像一处碧蓝色的海湾,“我真的只是把手机放在口袋里,你知道我的,我和她根本不熟,我警告她下次不许再碰我的手机,行了吧?” 叶然翻着白眼,脸色森寒的像一座冰山,她心里不痛快道:“敷衍。” 白朗额前稀碎的刘海被汗水浸湿,黏腻在一处,此时此刻,他辛苦的样子在叶然眼里却怎么也心疼不起来,她眉眼散发着凛气,刚要讲一句安慰的话,却听到那边有人喊,“队长,快来最后一次排练,结束就可以去吃饭喽。” 说话的声音是车子轩。 白朗冲着叶然撒娇道:“我先去排练了……你不许生气奥。” 为了不让叶然生气,他可是使出了洪荒之力。 可是没有用,叶然直接敷衍了事的“嗯”便率先挂掉电话。 她心里急躁的觉得顶棚风扇的力道怎么这么微弱,这大夏天的这么点小风是想要热死她吗? 叶然气焰嚣张关掉闸门,搬起凳子仗着身高优势对着风扇就是一阵修理。 擦了一遍又一遍,成功给每一瓣风扇的叶子都洗了一遍冷水澡。 渐渐的,寝室里的室友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叶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午睡不了。 隔两分钟看一眼手机,见没有白朗的消息又失望的关掉。 直到一个小时过去,依然没有白朗的消息,她再次恼怒了。 心里便有无数种猜测。 都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吃完饭? 难道他不知道她还在生气吗? 以为敷衍了事就可以平息吗? 还是,在和那个妖艳的狐狸精在一起? 慢慢的,一个半小时过去,中午这点时间都被她浪费了,她再次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白朗的消息。 她痛恨道:“好,很好,白朗你可以哈,不联系我,我也不找你,哼。” 赌气般,叶然起床画了一个平时不怎么尝试的欧美妆。 没想到画完以后,她立体的五官完全吼得住。 同寝室关系还不错的女生直夸赞她,又惹来其他室友的一阵心里嫉妒。 叶然换了件黑色网纱吊带裙,穿上三厘米高的飘鞋,将她优雅的气质再次衬托出来。 她室友问道:“叶然,这大中午的你去干嘛,外面多热啊,下午又没有课,你不睡一会儿吗?” 叶然嘴角上扬,笑出一个明媚的弧度,“睡不着,出去走走。” 她背上包包走后。 寝室里的人又开始背地里讨论她,“这大晌午的也不怕晒成黑土豆。” “人家白着呢!“ “不过她穿成这样去干嘛?钓金龟婿?” “你别说,她这一打扮起来,比平时更有气质了,活脱脱一个大美女啊。” “叶然底子本来就很好,不过平时比较小清新。” “哼,再好看还是一副穷酸样,和她穿的衣服,涂的口红一样,都是便宜货。” “哟哟哟,可人家有钓金龟婿的资本啊,不像某些人……” “呀,你到底是哪边的,你以为你自己就有资本吗,还不是和她一样。” “怎么说话的,闭上你的臭嘴吧,因为你这一条臭鱼把宿舍搅的一窝腥。” 然后开始一阵互撕。 看着平日里那么要好的两个人此时此刻的样子,其他人摇摇头,“唉,塑料姐妹花。” …… 叶然出了宿舍楼后,虽然这个时间点学校人不多,可有其他院的人去教学楼上课,她成功引起了那些男生的注意力。 回头率百分百。 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其实她打扮成这样,完全是想看看她的魅力,还是就是,在和白朗生气。 学校里就像安插了南风的眼线一样,叶然的举动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时,南风没有通过魏子豪,而是直接给她打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叶然赌气般的同意了,并且非常高调。 一起吃饭时,还发了朋友圈炫耀。 南风像能猜透她的心事般,吃过饭又送了她一盒子品牌口红,都是她要攒很久兼职的钱才可以买到的,况且是一盒,整整几十只。 直觉告诉她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她不能要,可是那颗虚荣心在作祟,几番挣扎后她还是收下了。 纵然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可她不停的给自己洗脑,你现在是单身,单身。 夜晚的风微凉,夏蝉在草丛里吟唱。 白朗拿着毛巾擦着鬓角的汗渍,他天真的以为叶然真的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况且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大的可以让她生气的事情。 吃完午饭后他便没有给她发消息,直接休息了。 太累了,不止身体,还有他的心灵。 若不是因为叶然和他家里人的期盼,他可能很难坚持到现在。 可是此时此刻,他刷着朋友圈,看着叶然发的六张美食以及三张口红的照片,心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他的目光定睛在礼盒上,眸子里的忧伤像烈焰的灯火烧的他绝望。 他直接打过电话去。 可是叶然没有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的婚礼 白朗瞳孔沉滞,没有神魄,只是呆呆傻傻地望着手机里被拒绝接听的电话号码,久久不能言发。 一遍不接他便打第二遍,发微信一直给她道歉,他知道是自己考虑不周到,便把责任都归咎于自己,虽然这样很卑微,但他却是快乐的。 叶多少的生活还和从前一样,兼职赚钱,为了生活也在奋力打拼,她不确定和张雪芝的三年之约自己能不能完成,但总要尽力而为。 在时光的缝隙中迎来了盛夏的毕业季。 操场上的学士帽被充满梦想的同学们扔到上空,毕业照上每个人都摆着认为最美的笑脸。 毕业在每个人既期待又恋恋不舍中来临,或许上学时每个昼夜都在期望着毕业后的模样,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了,竟发现欢愉过后的每个人都如此沉默,像是被强劲反弹了一样。 江浩粗糙暗黄的手背在电脑前的键盘上敲打着仿佛要从屏幕里跳出来的字,他在修图,因为傅西哲提前离校,所以毕业照上并没有他的身影,在时光的交替中他又想起吃散伙饭的那一晚。 也许等毕业以后,只有真正迈入社会时才会懂得,那时的时光,才是最好的时光。 在一顿又一顿散伙饭,一张又一张光鲜亮丽的照片后,江浩也踏上了归乡的火车。 顾方白和苏锦年在火车站与他相拥道别,依旧是沉默的没有很多言语,顾方白只道了一句,“婚礼上见。” 江浩在烈日炎炎毒辣的太阳底下,推了推眼镜框,深厚的镜片背后是被阳光遮晃的泪珠,他一如往常嬉皮笑脸道:“毕业了也不要忘记常联系,毕竟是一辈子的兄弟,等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我胡汉三还会回来的。” 苏锦年咧嘴,“就你最贫,还有也不要忘记你的摄影梦想,闲暇有空的时候多教教我,我好给我家丑八怪拍美美的照片,免得她又怼我,嫌弃我。” 江浩道:“没问题,你知道的我一向热心肠。” 火车站有许许多多相似的道别场景,也有许许多多重逢的喜悦,可不管怎么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开一定是为了更好相遇。 送走了江浩,顾方白和苏锦年也回宿舍收拾着行李,望着空空如也的宿舍,便想起他们大学刚报道时碰面的场景,往事像一杯烈酒,怕是再也无法回头。 将宿舍的卫生打扫好,俩人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站在空荡寝室的门口,视线一一扫过里面的一切,曾经的青葱岁月,每一步都无法复制,如若那时便知道读书的时光会如此漫长其实也很短暂,他们大概会更懂得如何去珍惜。 苏锦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的大学生活暂时便告一段落,即使以后他去西班牙留学,这段记忆和感情依旧是独家记忆。 毕业后顾方白便和安溪盈一起筹备婚礼,两家的家长早已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这次联姻,成全的不止是他们,也是各家的企业。 苏锦年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未解开,即便留学手续快办好了可叶多少始终是他心里的结。 他又怎能忍心舍弃,留她一个人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特别是异国恋该是如此煎熬,他这样的醋坛子,大概是永远也做不到连一周都见不了一次面的渴望。 于是他便决定,悄悄诱导的替她将出国的手续办好,所有费用他一力承担,至少这样,他们在异国他乡也可以尝尝见面,至于叶多少去西班牙干什么他也早就想好了,既然她喜欢厨艺,他便让她去厨艺学校学习,闲暇时间可以去中餐厅兼职,语言可以慢慢学,反正,还有他吗。 这样的想法一旦有了,就在他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非要让它开花结果。 而苦恼的叶多少,还对苏锦年这一切想法全然不知。 在安溪盈与顾方白结婚前几天,她还在为参加完俩人的婚礼就要奔着前程似锦去留学的苏锦年忧心忡忡,他走了,她该怎么办? 可她表现的很淡定,既然要走,那就潇洒点,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了,至少他不在身边,她更加可以专心致志的发家致富奔小康,好实现她与张雪芝之间的约定啊。 要不然他在身边,他总是三心二意,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心里违心的安慰自己这样想。 叶多少和苏锦年均已伴娘团和伴郎团的身份出现在婚礼上,这也是毕业后她第一次见到傅西哲。 火红的请柬差点刺瞎了她的眼,她不禁也想起和苏锦年的未来。 婚礼的前一天,安溪盈把灿灿和叶多少以及她要好的闺蜜都接到家中。 顾方白也一样,将苏锦年江浩傅西哲叫去ktv唱歌,开着单身派对。 安父安母也放下手头的工作,在家陪着闺女,阿姨做了一桌子菜给五个伴娘,餐桌上,叶多少当属最能吃的那一个。 因为其他三个人都不熟,所以她坐在灿灿旁边,一边啃着鸡翅冒着满嘴油花,一边还有些谨慎的小声说着话,“你最近怎么样?一直在学校吗?” 灿灿默默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把手肘托腮,她盯着眼前透明的玻璃杯就像看到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学啊,每天早出晚归,就为了等那一天。” 叶多少铿锵有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蛮有力量的安慰道:“加油,你是最胖的,相信自己。” 灿灿白眼翻了她一眼,“我才不是最胖的,我是最棒的,我要减肥了,你多吃点吧,我看着。” 叶多少眨巴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眼前一桌子闻起来喷香的美食,觉得她毫无风趣的摇摇头。 安溪盈在房间里和父母聊天,聊着聊着,母女俩潸然泪下。 眼看着火红的晚霞即将褪去,夜色锤来,安溪盈的房门还是一直紧闭着,直到安母出来,“明早还要早起,我让她睡下了,你们这几个孩子也早点睡吧,辛苦你们了。” 看着安母慈祥的笑容,以及眼角残留的泪痕,叶多少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们点点头,在这栋庞大的别墅内回到房间。 灿灿和叶多少一间。 其实安溪盈在房间内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平常时间点才昏昏欲睡。 此前叶多少和灿灿特意去了其他三个人的房间,一起商量明天怎样刁难顾方白的对策。 几个人都是第一次当伴娘,想法花里胡哨五花八门全都从脑海里挤出来。 夜色深沉,月亮散发着皎洁的光环照耀着这片大地,身边围绕它的星星也散发着无限的魅力,一切的幸福感均在这样迷人又痴醉的夜晚悄然来至。 在ktv唱歌的江浩醉的一塌糊涂,除了他,其他人都是清醒着的。 顾方白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明天可是自己一辈子只有一天的终身大事,要是出什么岔子他怕是要懊悔一辈子,所以他果断抉择只唱歌,喝一点点,不能醉,并让傅西哲和苏锦年看管着他,至于江浩……就让他自己发泄吧…… 傅西哲低垂着眸光,在昏暗的角落里坐着,身边的歌声与欢笑在他心底深处蔓延着失落,ktv里踌躇交错的灯光,打在他沉默的脸上,除了卷颤的睫毛是灵动的,其他五官仿佛丢失了感知的魂魄,在这样的大喜日子他不是不想欢乐,只是他发现,不管他怎样狂笑不止,不管他怎样融入身边这个圈子里的一切事物,他的心里,还是很孤单,像池塘里的鱼撞到渔夫的网,不管他怎样翻身挣扎都无法挣脱,而身边的同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无能为力。 几人在ktv就是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翌日清晨。 鲜艳的花瓣上凝聚了一滴又一滴露水,散发出湿漉而不潮湿的清新。 别墅内开着窗户,安溪盈穿着洁白的婚纱坐在椅子上嗅着院内花蕊的馨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脖颈搭配一条精细的项链,上面篆刻着心形的紫水晶,彰显出她高雅富贵的气质,又带有一丝神秘的浪漫,当初顾方白挑这条项链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当叶多少起床看到这样美丽的画面时瞬间就被惊呆了,安溪盈的侧颜堪称无敌,婚纱的裙摆自然垂落平摊在地面上,后背有一个与她腰身完美吻合的蝴蝶结,白色头纱戴在发饰上,一朵朵小巧精致的太阳花在头纱上点缀着她纯洁的美,遮到耳后,从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清她的面容,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也足够令很多人神魂颠倒痴痴的望着她。 叶多少谨慎的挪着步伐,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了婚纱。 她走到安溪盈对面,看着她正脸的完美又瞬间惊呆住了嘴巴,如果说用一种花来形容她,侧脸便是红玫瑰,带着一丝火红的妖娆,那么她的正脸便是白色的百合,圣洁又纯真,仿佛能一下子看到心里面,她看着她高挺的鼻梁以及纯洁的大眼睛,再看看她小巧的红唇和肉嘟嘟却把五官衬托的更加立体的脸颊,羡慕道:“真是太美了,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真的真的是太美了,溪盈,新婚快乐呀!” 安溪盈羞涩一笑,“谢谢你多少,你打扮打扮也是一样的。” 叶多少立刻摆摆手,“和你比起来,我就是个青铜。” 安溪盈噗嗤一下被她逗笑,配合着她道:“刚认识你时是青铜,可现在……打扮打扮……怎么也是钻石了吧!” 叶多少心里瞬间对自己的婚礼也无限憧憬,安溪盈又道:“其他人也换好衣服了吗?是不是快来了啊!” 她看了眼时间,点头道:“都换好衣服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的新郎来接你了!” 一说到这里,安溪盈搅在一起的双手更加不自在了,她道:“多少,我有一点紧张,手心出了好多汗。” 叶多少抿着嘴唇,沉思了一会儿,认真道:“一想想就要和你最爱的人走到婚礼的殿堂,紧张……是不是感觉也更幸福?” 安溪盈点点头,嘴角溢出欢心愉快的笑,“真的很幸福,从看他的第一眼,我便知道,这个人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叶多少被这样的狗粮和情话撒到了嗓子眼里,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她。 安父穿着西装在客厅内来回踱步,模样看起来比新娘子还紧张。 安母穿着礼服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来回拉磨,看的头晕,“你别在我眼前转来转去,碍着我看女儿的视线了。” 安父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望着她,竟无话反驳,只能默默的退到一边,也欣赏起自己闺女的美。 安溪盈被她的父母逗笑,泪珠再次在眼眶打转,竟有些舍不得。 灿灿和叶多少几人在门口张望着,看了眼时间,应该是快到了,几人便来回在门口踱步,“应该是快来了。” 叶多少时不时地趴着门缝往外探头探脑,见没有踪影后又缩回头来。 她理了理自己特意卷起来的头发,心里在窃喜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帅气的男朋友啦,心里竟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灿灿道:“今天,要是不能让我们满意,他顾方白就别想把我们美丽的新娘子娶走。” 叶多少眯着一只眼又在门缝里窥探,灿灿急忙跑去,“你快别看了,一会儿来了打你个措手不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叶多少通过门的缝隙看到了水泥路上露出了一辆天蓝色的敞篷车头,后面跟着一二三……暂时还看不到尾的同款蓝色敞篷车,她顿时惊的眉毛飞舞,咋呼道:“来了,来了,这回真来了。” 灿灿咧着大嘴巴,“来啦,快快快把门关上反锁。” “那个那个……快快快去二楼把窗户开开,大喇叭拿出来,多少你留在楼下……” 叶多少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来回踱步,“好好好。” 坐姿端庄大方的安溪盈一听说来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既激动又有些紧张,期待着他的眉他的眼,心里的小鹿仿佛初见他时在心里乱撞。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变故 灿灿站到别墅二楼的窗口前拿着大喇叭,对着正在大门前蠢蠢欲动的新郎喊着,“下面的人听好了,准备在两分钟内做100个俯卧撑,不许拖泥带水,姿势要标准……” 为了降低难度,特别允许伴郎团可以参与,否则,顾方白一个人怕是要做到天黑。 拿着一大束红玫瑰手捧花的顾方白将花放在地上,冲苏锦年以及傅西哲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即会意,只有江浩,他平时懒惰也不锻炼,在规定时间内只帮助做了五个,其他还要归功于苏锦年,虽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行动有些拘束,可这些看起来轻而易举。 顾方白心花怒放的冲着别墅内喊,“俯卧撑做好了,可以把大门打开了吧。” 灿灿像在城楼上指挥一样,她再次拿大喇叭喊,“大门可以打开了,姐妹们,出去会会他们。” 然后她猴子一样窜到楼下,与焦灼等待的叶多少等人汇合,拿好准备刁难新郎的盒子,几人脑容量有限,所以这些点子都是在网上搜的,几人将别墅内的门打开后又关上,来到院子内。 伴娘团着紫色棉纱连衣裙,纯色基调,各个款式不同,所搭配的发饰也不同,叶多少偏偏穿的是露肩款,长度到达膝盖,一出别墅门,便觉得暖阳肆溢,晃的她睁不开眼,她把手掌遮在额头上,看着苏锦年雕刻般的俊颜,一下子就在时光里昏了头,阳光撒在他清澈的眸子里,使她一时间忘记打开手里捧着的盒子。 苏锦年也同样回望着她,嘴边荡漾着爽朗的笑容仿佛要将她的心给融化,只是看了眼她的穿着后,眼神里有装着刺。 灿灿从侧面怼了怼她的胳膊,附在她耳边道:“你快别丢人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你男朋友,难道我们看不出来吗,快把盒子打开。” 叶多少眉眼一僵,她表情立马严肃,换了个神韵对着跃跃欲试,仿佛什么惊涛骇浪也不能将他拍倒的顾方白新郎子道:“新郎,听好了,现在这个盒子里是六个人的照片碎片,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耳朵,你要在规定时间内拼凑出新娘子的脸,否则,就要接受惩罚。” 未等顾方白反应,灿灿那边已经喊,“计时开始。”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江浩和苏锦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在顾方白身后监督他,殊不知输了他们也要跟着受惩罚,只有傅西哲偶尔会偷偷瞟一眼叶多少的脸,心里百般滋味难耐。 这件事情对于顾方白来说好像及其容易。 未等到规定时间他便将安溪盈的脸拼凑出来,丝毫不差,叶多少在心里默念一句,难道这就是爱情。 灿灿看到这嘴角一抽,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一样。 江浩见情况立刻开怀大笑,默默拍了拍顾方白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使个劲的往前挤。 灿灿气焰焰的伸开膀臂将起哄的江浩给哄开,“嚷嚷什么,还有下一关呢。” 她冲伴娘团的其他三个人使个眼色。 只见其中一个人立刻端了一盘子椒盐辣椒,一个个火红色的辣椒躺在盘子里,模样看起来就辣,更别说还要吃。 而另一个人伴娘端了一杯柠檬水和苦瓜汁,绿绿的颜色像夏日里茂盛的丛林,只是,它的味道……仿佛耐人寻味。 顾方白和苏锦年同时抿了抿嘴,睁大的瞳孔充满恐惧,就差立刻说不了。 而江浩和傅西哲看着那浓墨的苦瓜汁,心里也在打怵,可是作为兄弟,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灿灿看他们一个个比苦瓜汁还苦的脸,在心里得意的笑了一会,心想,这一次就算难不倒你,也要让你体会到,想娶我们新娘子就要经历的酸苦辣咸。 顾方白在内心挣扎一番,求助的眼神看向苏锦年傅西哲江浩,然后默默抓住了他们的手,“兄弟们,展现你们魅力的时候到了,这一盘辣椒,一人一个可好。” 苏锦年禁了禁鼻子,然后一看正眼巴巴看他表现的叶多少,凝重的点点头。 几人气势如虹,高义薄云的拿着盘子里红滴滴还冒着油花的辣椒,眼睛一闭,同时塞到嘴角。 江浩与苏锦年立刻辣的满脸通过,在地上直蹦跶,辣的程度相当十个腌制的小青椒,辣着辣着,江浩直接淌出了心酸的泪。 尽管上面放了一点点的盐,可还是抵挡不住它的辣。 而顾方白和傅西哲就相当低调了,辣的直咬舌头也不让人看出任何破绽,其实……傅西哲平时比较能吃辣,吃个火锅都是超级麻辣,这区区一个小辣椒,还好还好,苏锦年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样子,眼波立刻流转着羡慕的涟漪。 叶多少看着苏锦年的动作以及表情,鉴定完毕,看来他不是很能吃辣,那她以后……偏就每道菜都放辣椒。 辣和咸结束,下面是酸。 几人嘴里还残留辣椒的辣味,现在又要来喝柠檬水…… 几人毫不顾虑的一饮而尽。 喉咙乃至舌苔出都在蔓延着酸水,哈喇子差点没从嘴角溢出来。 顾方白眉毛发颤的瞪大瞳孔,再也装不了优雅淡定了,五官直接拧曲在一起,成了个面团。 苏锦年和江浩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去,俩人的嘴巴张成椭圆形,像个鸡蛋,仿佛酸到了牙龈处,看着还有一杯绿绿的苦瓜汁,瞬间腿脚发软,不打算与新郎子分享了。 可是拗不过,最后还是一人一口解决掉了苦瓜汁。 其他几个看起来非常淡定的傅西哲,在喝苦瓜汁的时候也不淡定了,苦的他一瞬间说不出了话语,更是将江浩的眼泪给硬生生的催了出来。 苏锦年和顾方白均倒吸一口凉气,顾方白嘴里各种滋味掺杂在一起,蓦地连说出口的话都结巴了,他道:“这……这回……可以……进去了吧?” 灿灿琥珀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她冲叶多少一摊手,“先把门打开进去吧。” 转眸又对兴高采烈以为到这里就结束的顾方白道:“还没结束,先别得意,进去以后要用十种不同的语言对新娘子说出我爱你……” 她又手指着伴郎团道:“你们不可以帮忙。” 顾方白一听,心里有些羞涩又显些晕过去,十种语言……欧码噶。 进入别墅内,首先便看到端庄贤淑的新娘子和她的父母,顾方白看着身穿婚纱洁白如玉的安溪盈,她坐在那里像个美丽的天使,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他的心,他眼角弯弯,嘴边一直荡漾着笑,瞳眸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安溪盈。 安溪盈看着青涩般帅气的顾方白,她也回视着他的笑,那一刻,她心里无比激动,那个满眼都是她的男孩子,她心里的白马王子,今天终于来娶她了。 后来当叶多少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在结合平日里见到顾方白的模样她才知道,那一天,她见到的他的笑容,是她认识他一年里的总和。 灿灿见俩人眉目传情忙对顾方白说:“现在可以开始了,说吧。” 安溪盈脸颊瞬间滚烫,她迎上他热烈真挚的眸,期待着他的答案。 顾方白心里有一丝小得意,自己就是学的西班牙语,法语和俄语他也略懂一点,再加上平时比较浪漫,十种语言还难不倒他,他铿锵有力句句真情的用汉语、西班牙语、英语、俄语、法语、韩语、粤语、分别说了我爱你。 可即便是这样还差三种,顾方白较劲了脑子也没接下去,卡碟在这里。 他百般斟酌,心里有一点激动和烦躁,而苏锦年几人看着也无能为力,却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的给他提示。 伴郎团里的五个人,除了苏锦年是本地人,傅西哲江浩还有其他两个都是外地的,分别有各自的方言。 江浩站在身后看着单膝跪地的顾方白,一个劲的在后边冲着其他俩人挤眉弄眼的提示,“山东济南……方言……” “四川……四川话……” “河北……河北……” 几人轻生细语的提示…… 这样明目张胆的提示哪能逃过伴娘团的眼睛,不过罢了,时间快到了,就勉强让他通过吧。 通过测试的顾方白将安溪盈抱起,数不尽的思念和情意都流淌在眼睛里,像流沙般经过风吹在海滩边沟壑出爱她的痕迹。 苏锦年和叶多少几人也纷纷坐在后面的车里前往礼堂。 几十辆同款天蓝色敞篷车在路上简直就是一道亮丽风景线,人人皆羡慕里面坐着的新婚男女,虽然路程很短,依然彰显出了磅礴的气派。 苏锦年在叶多少耳边悄悄耳语,“等以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浪漫的婚礼。” 叶多少咧咧嘴,心里只道:以后得事情谁能说的准。 见叶多少不理他,苏锦年眉尾一挑,不满意道:“平时我怎么教导你的,把男朋友的话当成耳旁风吗?伴娘服那么多款式,你偏偏选个露肩的。” 叶多少看着他吃醋的模样,更加得意洋洋道:“我乐意。” 气的苏锦年吹胡子瞪眼,又不敢惹女朋友生气。 酒店的礼堂内宾朋满座,安溪盈与顾方白两人的婚纱照摆在入口处显目的位置,香槟玫瑰布满礼堂的四周,就连餐布椅子都是特意设计的,大屏幕上放着俩人相识相知的恋爱经历,甜蜜的感觉像一罐蜜饯缱绻着浓浓的爱意洒落在礼堂的每个角落。 金碧辉煌的礼堂落座的每个人的脸都是羡慕和祝福的笑容,暖熙的灯光打在地上散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火红的地毯垂落到门口,安溪盈挽着父亲的手,伴随着婚礼进行曲走在红毯上,遥遥相对的面孔,是她爱的男子满怀期待的脸。 玫瑰花瓣像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样洒落在新娘的身上,在这样感动的氛围里,安溪盈的脸幸福无比。 安父将新娘的手交在新郎顾方白的手上,他西装革履,亲自为她挑选婚纱,甚至连婚戒,都是他亲自选的,她全程无任何埋怨的相信着他。 他的掌心拉紧她的手走到中央,相视一笑,一路走过来的所有坎坷都融化为此刻感动的泪水泼洒在空气里。 这样的场景,不止是叶多少和灿灿,就连苏锦年和傅西哲也要感动的落泪,而江浩,他期待着俩人的宣誓。 婚礼进行曲还在继续,只是音量调低了一些。 主持人庄重正式的对着新郎道:“新郎,请说出你的誓言。” 顾方白拿着话筒,每一字每一句都发自肺腑,像一串串美妙的音符旋律流淌到安溪盈心里。 他深邃的眸子深情款款的看着安溪盈道:“我愿意娶你做我的妻子,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快乐或忧愁,我都无怨无悔一直宠着你爱着你,对你忠贞,信任你,今天,我终于实现了对你的承诺,从校服到婚纱,我爱你,直到永远。” 听着这样情深似海的誓词,安溪盈感动的泪水在眼眶翻转,她看着顾方白专情的眉眼,看她时眼里总有微弱的光。 安溪盈灵动的眸子看着屏幕上放着他们的恋爱经历,眼泪瞬间流到脸颊,滚烫着她眼角的纹络,未等婚礼的程序继续下去,她一下铺到顾方白怀里,从胸腔内积攒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倾泄而出,她喃喃道:“我爱你,从看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上了你,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欢喜,谢谢你,兑现了承诺,为我穿上了婚纱,我对你的爱,也会一直不变的。” 底下掌声响起,大家都在这样甜蜜而幸福的氛围里流出了感动的泪水,叶多少擦拭着眼角的泪,紧抿着薄唇。 苏锦年精湛的瞳孔里仿佛流露出他们平淡爱情里的辛酸,他感动的鼓着掌,真心为他们祝福。 可是,天不如人愿。 当顾方白要为安溪盈戴上戒指时,变故出现了。 婚礼的殿堂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跌跌撞撞的一步一步挪到红毯上,表情凶神恶煞,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她声嘶力竭面不改色的道:“顾方白。” 第一百四十四章 破碎 顾方白脊背蓦地一僵,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站在红毯上的姜沫,安溪盈眸光一亮,嘴角咧着一个开心弧度,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可请柬毕竟是她给出去的,她心里揣摩思索,怎得就她一个人来了? 姜沫站在红毯上眸光凶狠像一匹野狼,婚礼殿堂上暖熙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愈发凸显她沧桑的脸庞瘦弱不堪,她就用那样惨烈的眼神盯着顾方白和安溪盈,宛若一把锋利的剑,当用力挥舞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将这场来之不易的幸福划碎,像是珍珠破碎在土壤里,露了一地的寒光,无论如何都拼凑不完整。 她字字铿锵,却句句瞎语,语气平淡的不能再平淡,“溪盈对不起了,我本不想破坏你们的婚礼,但是我怀孕了,孩子是顾方白的。” 简直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安溪盈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爆裂无光,她精致的五官咻然扭曲成一团,僵硬的指尖颤抖的触碰到那枚婚戒,“咣当”一声,戒指滚落到地上,她清澈的眉眼瞬间变得浑浊,掺杂了无数粒尘埃,当落定的那一刻她就那么疑惑的看着顾方白,忧伤的仿佛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此时顾方白的脸早已被阴霾覆盖,明明是晴朗的天气可在他眼里却感受到了寒冬腊月里凛冽的凉风,他浑身散发着阴鸷的凛气,眸光如鹰,尖锐的宛若一根刺,他嘴角淡定的自嘲一笑,“果然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蛇蝎心肠。” 他说这话时姜沫森寒的眼睛瞬间蔫了下去,像一朵本就毫无生机的鲜花在经历狂风暴雨的拍打花瓣被风刮,渐渐成了其他同伴的笑话,的确,用蛇蝎心肠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她不该自私的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来破坏别人的幸福,骂她最难听的形容词也不为过。 当她知道成哥瞒着他亏了那么多钱,公司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时的心情,她便想着利用和顾方白喝醉酒的那一天,她知道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她怀了成哥的孩子,她可以辜负全世界,唯独成哥,所以她便预定了这样的阴谋诡计,只想从顾方白那谋取利益,讹上一笔,毕竟,她若执意如此,谁又能说的清呢?她承认她很卑鄙无耻,甚至是龌龊丑陋,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想直接去找顾方白的父母坦白,可是她连他们的影子都见不到,她本不想破坏这场神圣的婚礼,可心里的自私打败了理智,她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是这样的人,姜沫眸光平静像船只划过水面激荡出一波涟漪一样平淡,她道:“顾少爷,用我帮你回忆回忆,那天在酒店……” 酒店像是一个敏感词一样,江浩瞳孔一缩,不自觉的深呼一口气,脊背已被冷汗渗透,他眸光望向身边的苏锦年和傅西哲,似是想从他们眼中寻找答案,可是他们也和他一样,对此事很疑惑。 在台下的叶多少紧张的拉住灿灿的手掌,像是再为这场幸福捏了一把汗一样,从苏锦年之前所说的话语里,她也拼凑出一个姜沫侧面的人物形象,显然不是那么的讨喜,那么她所说的话就未必是真。 像是害怕猛烈的狂风席卷而来,发出凄惨的怒号一样,顾方白紧紧的拉住安溪盈的手,想要给她温暖,“那天在酒店怎么?我只是早上醒来敲错了门。” 姜沫唇角一抽,“所以就来到了我的房间。” 顾方白本不想欺瞒安溪盈就是怕她误会,“那是因为我要去买早餐,你让我给你带一份。” 姜沫炙热的瞳孔燃起了火花,“来了就没走?” 顾方白握住安溪盈的手心有一丝颤抖,他感觉到她僵硬的想要抽开,可他死死的拽紧不放,他转眸对安溪盈道:“你听我解释,那是吃散伙饭的第二天,你送我们到酒店,那晚我睡的很沉,第二天早晨饿醒想着问问锦年他们要不要吃早餐,我出去买一块带回来,以为他们就住在隔壁,我没想到我敲错了门,就碰到了她,就帮她带了份早餐回来,然后聊了会儿天,喝了点酒,有些醉,可是她躺在床上我躺在地上,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 将已经积攒已久的情绪倾泄出来,果然心里好受了不少。 苏锦年与江浩傅西哲面面相对,仿佛解开了心中的疑惑般。 此刻安溪盈内心像有一座休眠的火山,不知何时会爆发,她承认她有些动摇了,甚至是有些怀疑顾方白,既然都同住了一个房间,谁又会相信什么都没发生?她缓缓的阖上眼睛,流出了痛苦的眼泪。 顾方白说的是不假,可架不住姜沫往里添油加醋,她又道:“事情真是如此吗?顾少爷敢做不敢当吗?竟然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仿佛是嘲笑的讽刺,通过稀薄的空气传送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安溪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像有一道响雷把她的心震碎,她眸光深睨着顾方白的脸,像幽深的黑潭,自此再无光明可言,她奋力的挣脱掉他的手掌,一个巴掌扇过去,仿佛包含了一切幸福美好的过往在这一刻都支离破碎,而姜沫扔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欺慌的话语,“顾家的身份我不需要,只要你们顾家可以出一笔钱我现在就滚。” 顾方白平静的心再次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他不再心平气和道:“姜沫,撒谎的是你。” “够了。” 仿佛一声雷霆震怒。 说话的人是安父,他像看走眼一样望着顾方白道:“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就算不要那一笔生意我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看着安溪盈忧伤惆怅仿佛历经沧桑一片彷徨的眸子,吃痛的又何止他自己。 顾方白忙拽住安溪盈的胳膊道:“你要相信我,她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她就是个骗子。” 可安溪盈的脑袋早已被失望恐惧充满,从前的快乐和长久仿佛一下子就到了尽头。 什么海誓山盟永不离弃,她盈满酸楚的眸光望着顾方白,浓墨的忧伤像是刻在了骨髓里,连血液都是黏稠的,她的语气很浅很淡,像是要把耳边嗡嗡响的苍蝇给哄走一样,她道:“我累了,爸,妈,我们回去吧。” 安溪盈的神韵虚弱无比,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去,淌满泪水的脸庞湿漉一片,不知何时干固又涌现,她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回红毯上,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蓦地停住,将脖颈上的项链扔到了地上,连看也未看顾方白一眼便与姜沫擦身而过走出了婚礼的殿堂,她望着天空上流浪的朵朵白云,充沛的太阳光线,心口窝窒息般的一痛,她回眸凝望礼堂入口处他们的婚纱照,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痛哭流涕,原来心,还是会疼的。 留在殿堂内的顾方白身躯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地板冰凉而透彻,主持人默默的从台上退了下去,无奈的摇摇头,原本是大喜的日子,却只因为一个而变得支离破碎。 顾父和顾母的脸面早已被他丢进了,他们恨铁不成钢一样看了眼颓废的顾方白,将亲朋好友遣散后将他留在原地。 原本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场,一下子就变得空荡寂寥。 大屏幕上浪漫的爱情故事还在循环播放,只是那样刺眼的过往明明迷人又敞亮,如今却变成了心痛的过往,那种感觉就像吃了一颗很甜很甜的糖果,慢慢在嘴里融化。 除了叶多少灿灿,苏锦年江浩傅西哲,还有姜沫。 叶多少和灿灿的脚步就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不知如何向前去安慰。 苏锦年与傅西哲坐在顾方白的两侧,扶起他瘫软的身躯看着他麻木僵硬的脸,心情也随之被堵塞,像有一堆垃圾堵在心里,苏锦年道:“我们都相信你说的话。” 顾方白把头埋在膝盖上,有想将姜沫撕碎的心,被因为失去安溪盈而失落低潮的情绪给压在了谷底里。 他沉默,将周遭的一切声音抛掷脑后,心里只想如何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江浩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沫那不要脸的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想想他心里就很气愤。 他斜眸看向姜沫的眼神痛斥无比,几个步子迈到她跟前,一巴掌扇了过去,他就是要为好兄弟打抱不平,他心里不平衡,要不是因为她,顾方白一定会和安溪盈幸福的走下去,“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还好意思站在这。” 姜沫捂着她被扇的那边脸,眸光没了之前的凶残,多了一分柔弱,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顾方白的方向,负荆请罪般忏悔的语气,“我姜沫欠你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因着这句话,江浩心更加暴躁,可他无可奈何的退后了几步,悔恨般坐在餐桌上。 既然花瓣已经凋零了,那剩余的那些枯枝残叶便再也不完整了。 顾方白眼底透着嘲讽的笑,那笑声回荡在这空旷的礼堂内虚无缥缈,他神韵淡然,缓缓的站起身,撒开苏锦年和傅西哲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大门口被太阳的光辉照耀的地方,那个背影叶多少至今都记得,太阳的光芒耀眼明亮,顾方白向着那个光芒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断定了离别的哀愁,心像死去一般沉寂,那个背影落寞无魂,直到渐渐的消失在门口,叶多少才道眼角湿漉漉流淌的究竟是什么。 后来,姜沫如她所愿,得到了一笔钱,然后彻底消失在了这座城市,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可以联系得到。 而她欠顾方白和安溪盈的道歉,也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悄然而至。 只是那时,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这场婚礼就像一面镜子,经过姜沫的搅乱变得破碎,它的残渣四溅,波及到了在场每个人的情绪。 临走时,傅西哲的脸明媚而忧伤,卷翘的连女生都羡慕的眼睫毛在灯光下一颤一颤的像蝴蝶抖动着翅膀,那天,苏锦年送他去车站,叶多少坐在最后面,她很清晰的记得,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像是被打回原形了一样,谁也没有提婚礼上的任何事。 就连未来,都很少提及。 将傅西哲送到入站口,他心里沉痛无法开心却强挤出一丝笑容的与苏锦年和叶多少挥手。 他清隽的瞳眸在毒辣又刺眼的太阳底泪光灼灼,叶多少不停的挥手冲他喊,“再见了,傅西哲。” 却没想到,火车站前的那一面,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孤单的宛若一颗白杨的背影她这辈子都将铭记于心,以朋友的名义,她会一直记得他如白朗般忧伤的眸子,如顾方白般痴情的脸。 “再见了,傅西哲。” 叶多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只是心里多了一分沉重,她偶尔会询问一下安溪盈的状况,得知她去国外散心,不禁也在想,他们的疙瘩什么时候会解开。 那时她不知道的是,裂了缝的感情,不管如何用胶水粘补,都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完整。 而苏锦年偶尔也会找顾方白喝酒,一喝就醉的一塌糊涂。 直到他即将前往巴塞罗那留学。 把叶多少的手续也办好了之后,他第一时间便告诉了叶多少,让她辞掉工作,跟随他去巴塞罗那,他读书,她在厨艺学校学习,费用不用她操心,语言也不需要她担心。 当叶多少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别提有多开心,可她却觉得有些亏欠苏锦年,本想谈着纯粹的恋爱,期间不用金钱来衡量,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落了俗套。 去厨艺学校学习,她便离梦想又近了一步,而心爱的人又在同一座城市,她们不用担心异国恋的煎熬,他学业结束,她便随他归来,她觉得她是何等的幸福,这样的爱情,是她一直期待而羡慕的。 决定随苏锦年出国的前一周,她回老家看了叶父叶母,还见了叶然。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愿丢弃的阳光 毒辣的午后将小镇增添了一抹燥热,暑假叶母也不再去校门口摆摊,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叶父在院子里的树下遮阴,吃着西瓜,磕着瓜子,有的时候邻里乡亲们会来围成一圈闲聊,日子虽贫瘠,却过得很舒坦。 叶多少将要出国学习的消息告诉叶母时,她异常的沉默,在舍不得闺女的同时又担忧她的生活起居,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她也相信她所说的,青春的凄苦终觉会过去,她会迎来一个崭新的明天。 除了沉默,她知道任何话语都不能挽回,好在还有苏锦年,她宽慰着自己,那孩子虽然是富家子弟,倒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这一次的爱情长跑值得。 没有行李可以收拾,叶多少在家住了几个晚上便去省城找叶然,自此以后,叶父和叶母的脸上多了一份荣耀,在与邻舍们聊天时也多了光辉,方圆几里出国学习的,她家叶多少还是第一个,一想到这里,叶父和叶母更加觉得亏欠她,原本大好的青春年华,因为家庭变故硬生生遭遇辍学的低谷,可叶多少却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坚硬顽强,她拼搏激励的精神,不知何时也成了邻里乡亲话语里讨论的榜样。 客车到省城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太阳散发的热量火燎燎的,像是蒸发了的白开水,蹭蹭蹭的冒着热气,连地表土壤的温度都在频频增加,叶多少举着一把淡粉色的遮阳伞,鬓角的汗还是像赛跑一样流淌,她用手背蹭了蹭,看了眼时间,直接拐个弯去隔壁的公交站。 公交车出发时,她给叶然发了微信,“我坐上公交车了,待会见到我的时候不要太激动哦……” 算起来,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未见,可她为何有一种疏离的感觉像是过去了好几年。 公交车的窗户开了一个缝,呼呼的热风从窗口争相挤来,叶多少将黏腻在脖颈的散发绑上,热的直用手掌扇着汗渍,过了一会儿,叶然的回复姗姗来迟,她道:“我现在不在宿舍,不过很快就回来了,你要是先到了就在校门口等我一会吧。” 虽然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她去干嘛了,可她也有她的生活,叶多少道:“好。” 公车慢的像蜗牛,特别是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叶多少快窒闷的难以呼吸。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早已汗流浃背,身体里的水分想被热量晒干了一样,她渴的不像话,所以一下车,她便在校门口的冷饮摊上买了杯冰镇的果汁,虽然价格昂贵,但也是真的解渴。 她一边催促着叶然怎么还不回来,一边与苏锦年聊着他今天中午吃的美食。 校门口的车流众多,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同学并着排进进出出,叶多少在这些人的中央寻找着叶然的身影,可是怎么都没让她想到的是,平时连打车都会嫌浪费钱的叶然,居然从一辆超级豪华的车里走了下来,她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眼线显些被揉晕。 叶多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为叶然会像其他同学一样,从小吃街逛街买东西会选择走着回来,或者是去哪里去哪里都是坐公交车,可即便是打车,也很难遇到这么豪华的车吧。 以前她自然是不懂那些车子的品牌,可家里有个富二代男朋友,自此以后也略懂一二。 叶多少站在校门口郁郁葱葱的树影底下乘凉遮阴,她看着叶然从豪华车里下来,拿着一款超级漂亮的包包,穿着一身网纱的黑色连衣裙,包裹着她完美的身姿,简直美到让人挪不开眼,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谈天说地聊梦想的叶然,她无法想象眼睛所看到的场景是真实的。 和这样美丽奢华富贵彰显的叶然比起来,矮小的随时会淹没人群的身影,站在层层人群后的她简直就像个小丑。 她跨越人山人海,站在石头上与叶然招手。 叶然向她徐徐走来的身影像夏日里的清风,一字眉下的瞳眸里充满自信,从某些方面来看她确实还是从前的叶然,可仔细一看,却有一些本质的变化在里面。 至于到底是哪些变化,大概便是她开始会包装自己了,当然这些是需要金钱的,就在叶多少心里涌现诸多想法时,叶然端庄淑女的走到她面前,而后冲那辆豪华车里的人挥手告别,直接车子离去,她才小心翼翼的问,“那是谁啊?” 叶然摆摆手,像没多大点事一样,故意遮掩眸子流露的心虚,“就是一个朋友。” 她很自然的挽着叶多少的胳膊,像从前一样,只是叶多少却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比较沉重,大概都是名牌的原因吧,叶然道:“还没吃饭吧,带你去食堂吃大餐。” 叶多少昂首细细端量着叶然说话的语气,心里还在思肘一个朋友,为何她不知道叶然什么时候有那么那么有钱的朋友? 她将喝光了的果汁扔进垃圾桶,一副饿的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待会还要喝一杯冰镇冷饮。” 叶然调侃她道:“你不怕喝了一肚子水吃不下去饭啊。” 叶多少挑眉,“我乐意。” 俩人又是互掐又是互怼。 从那一次南风请叶然吃饭送她礼物后,俩人便没有断了联系,刚才的豪华车,也是南风,俩人刚逛街回来,因为叶多少的到来,停止了今天的约会。 而她和白朗之间的关系,正在不知不觉中变淡,淡的就像白开水,无色无味。 叶然表示她也没那么吃醋了,有时间就聊一会,没时间就各忙各的,而这样正是她疏离的表现,她开始接受身边人对她的好,自此来找寻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荣耀感。 俩人来到食堂,叶然对她的生活闭口不提,只聊这次叶多少要去巴塞罗那学习的事情,她夹了麻辣香锅里的竹笋送进嘴里,一边热的直流汗一边道:“异国他乡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虽然苏锦年那人吧,算是靠谱的,可毕竟他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事事都在你身边,无论做什么都留个心眼。” 听着叶然成熟稳重关心她的话语,叶多少只得默默的点点头,酝酿了很久的思绪,她才说得出口,“叶然,初中那时候我们不是答应了谁先结婚就当她的伴娘,你不会忘记吧。” 叶然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愁,棕色的瞳孔在讨论时流溢着善感的惆怅,她嘴边勾勒出浅浅的笑,像盛开的紫荆花瓣,流溢出亲切的芳香,她道:“你放心吧,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赶上下午下课的高峰,食堂学生蜂拥而至,叶然的话也随之埋没在嘈杂的氛围里。 晚饭过后,地表燥热的温度被微风吹散,叶多少在叶然的带领下吹着莎莎的风在校园内漫步,这里的路她不陌生,上一次带着白朗回老家便来过一次,只是一年过去,记忆有些模糊。 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俩人变得有些沉默,从前的那些无话不谈的青葱岁月,像被储藏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变得虚无缥缈,在拿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生了锈,说起话来也变得吞吞吐吐,有过顾忌。 叶多少逐渐的感觉有些不自在。 俩人漫步到了校园的操场上,昏暗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多了一丝尴尬的惨白,这时叶然的电话响起,调解了气氛,却再度陷入僵持,叶然与电话里的人聊了十分钟左右也没有收尾,叶多少便与苏锦年发着微信,聊她今天看见豪华车的事,她在美丽又迷人的星辰下默默的叹了口气,“不知道白朗知不知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也不知道最近他们的关系怎么样……” 苏锦年也显的有些无奈,像是感叹他们的爱情被捆绑了枷锁,从而被现实击垮,“不管你不知道,咱们也不能搞事情,他们之间的事还是自己说清楚的好。” 叶多少噘着嘴,看着叶然不知道在与谁聊天,眼角总是荡漾着迷人的笑,这样的笑容以前是专属于白朗的,而如今……她又哀愁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感慨些什么,难怪在感情里总是旁观者清,她无聊的翻着朋友圈,突然间新蹦出来一条白朗的动态。 他发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叶多少与苏锦年琢磨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会是什么意思。 白朗:夏风毫无恶意的吹走地面的每一粒尘土,空气中流动的气流打湿了我心里的一寸方土。 很多年后,叶多少一直都记得那个酷暑难耐的夏季,遍地蔷薇盛开,当叶然挂掉电话,视线转向白朗的这条朋友圈时,神情像被卸了装具的拖拉机,有气无力。 她的指尖在月光的照耀下苍白虚弱,眉宇之间微微隆起,显的很慌张无措。 她们坐在草坪中央,听遍身旁人的欢声笑语,叶然的脸在暮色沉沉的影子下变得湿润,她居然哭了,叶多少一下子慌了神,未等上前安慰,只听叶然寡淡如水的话语间吐露出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多少,我和白朗之间有了矛盾,我内心惶恐不安,没有一点安全感,分了手的恋人,还能回到从前吗?” 简直是一句重石,显些将叶多少砸蒙。 她知道叶然和白朗之间有诸多难处,想要维持这样的关系又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俩人之间就出现了裂痕。 从前白朗的世界很阴云,而叶然就是他的阳光明媚。 可不知道何时,命运所迫,他的阳光离开了他,那么他的世界还会有光明可言吗? 发完朋友圈后的白朗仿佛心如死灰。 他瘫坐在训练室的地板上,心思凝重的仿佛要把自己砸出个大窟窿,以此来逃避。 按理说,现在的他和叶然早已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若不是真的爱对方,谁会牺牲自己去按照她喜欢的人生去走?若不是真的爱对方谁又会心甘情愿一等就是五年的时光。 因为不在一起,有一点小小的矛盾就会猜忌,因为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身边出现一个异性就会怀疑,周而复始的开始出现信任危机。 当初的承诺,白朗可以说到做到,叶然说她缺乏安全感,白朗也尽力而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关系还是到了土崩瓦解的那一步。 他可以卑微的继续在漆黑的夜里做她唯一的光,因为她是他此生的无憾和无悔,可他还是轻易弄丢了她,将她丢在汹涌澎湃的人海茫茫中。 他奋力的寻找她,却怎么也寻找不见。 那件事简直就像所有事件的引子,将叶然此前的所有嫉妒心里全部彰显出来,所以她才会对南风没有拒绝。 可她又不想放弃和白朗这么多年的感情,所以她一直未接受南风的心意,她假装自己很坚强,什么都不在意,可看到白朗身边围绕着别人,她还是醋意绵绵。 当她看到这条朋友圈时,缓缓阖上眼睛,流出了心酸的眼泪,在叶多少的鼓舞下,她决定,给白朗打电话,将心结打开。 电话“嘟嘟嘟”响起的时候,叶多少在旁边既激动又兴奋,如果俩人能打开心结,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白朗接起电话时,音腔里有很浓重的哀伤,像此时如墨汁打翻的黑夜般,他首先便道歉,“对不起叶然,是我不好,不能如愿给你想要的生活。” 听着他自责的话,叶然更加泣不成声。 她擦着眼角流淌的泪,看的叶多少的心一颤一颤的。 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她对他的想念化作烟雾里的尘埃,就快消失不见。 当天晚上,叶然便去院里请了假,随叶多少一起离开省城,以送叶多少和苏锦年的缘故,白朗和叶然有了分开后第一次见面的机会。 在机场道别时,阴霾的厚云仿佛要沉到眸子里,叶多少带着一点兴奋和期待与白朗和叶然道别,随着进入候机大厅,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人潮人海中。 苏锦年的父母还是一如既往的忙,连儿子出国留学都未出现,只有林生,拖着笨重的箱子将俩人送到机场。 张雪芝知道叶多少也去,虽然没有阻拦,却也沉默。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幕重现 机场送别叶多少和苏锦年,林生将俩人载到郊区,便礼貌道别。 与白朗久别重逢的叶然并没有内心期待的那般激动,反之她的心情愈发的沉闷,像鱼儿游在憋窘的深沟里,不管如何奋力的挣扎就是游不出去,反而越陷越深。 白朗则相反,虽然不能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处,但重逢后的喜悦使他心里欢畅,他眉眼弯弯氤氲着一层水雾,像缭绕在月亮边璀璨的星星,晚霞像滚动的大屏幕投影在他稀碎的瞳眸里,他牵着叶然的手,掌心十指相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像远处草坪上开满鲜花烂漫的山坡,流香四溢。 俩人手牵手漫步在夕阳的余晖下,视线所到之处野花灿烂,开满漫山遍野,随着落日渐渐滚落到西方珊瑚色的云海里,云朵翻腾,映射出一片海市蜃楼的景象,那一刻,周遭的人和事物将其衬托的美好表现的淋漓尽致,叶然惊诧眼前的景象,回眸间看着浪花缱绻翻起千堆雪的海岸是那般的美好,她嫣然一笑,“海市蜃楼,好像从我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朗也是如此,他心情愉快的拉起叶然的手,奔向海浪拍打岩石的方向,越过大大小小的岩石来到人群熙攘的海滩上,他道:“这边的海因为地貌的缘故游客稀少,正是因为如此,才可以感受到它的苍凉和孤独。” 天边的云朵慢悠悠的飘走,叶然看着悠长的海岸线,一波又一波浪花缱绻着海草淹没岩石又褪去,他抬眸看向站在自己右边被海风吹鼓了衣衫的白朗,他的视线辗转在望不到边际的大海的尽头,她突然就被他忧伤失落的样子触动心弦。 叶然挽住白朗的胳膊,将头倚靠在他的怀里,小鸟依人的样子,海风一吹,掀起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她看着滚动的潮水在清风的吹拂下翻起一摊又一摊浪花,眼眸蓦地变得伤感,她愧疚道:“白朗,如果当初我不那么执着让你当练习生,我们之间,会不会少走很多弯路。” 白朗身体骤然一僵,幽沉的眸光经过风吹有些涩涩的,说起话来语气带着雾气般的潮湿,他揉揉她的头,口吻还和从前般宠溺,只是不知何时,再叶然心里却变了味道,“傻瓜,以我的条件,没有人会要我的,与其担忧未来的重重,不如放手一搏,赌一把,只是苦了你了,五年的时光该有多难熬。” 尽管白朗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可叶然还是听得出来他在安慰她,宁可怨他自己,他也不愿让她受半分委屈。 其实,难熬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 她知道他所经历的远远超过她所想象的,说白了,她还是为了那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将他们爱情一度一度推入深渊的一直都是她。 叶然眼角瞬间流露出酸涩的泪,伴随着海风蒸发在空气里,她从白朗的怀里蹦出来,拿起一块小小的岩石,在海滩上写了白朗这两个字,然后画了一个心形。 白朗站在一边看着她不停的捯饬,火红落日的背影下面容渐渐昏暗的有些模糊,唯一清晰可见的便是他嘴角弯弯的弧度,很明显,他在笑,并且笑的很灿烂。 叶然穿着浅蓝色的棉麻连衣裙,裙摆处有斑斑点点的碎花,像海滩的背后开满山花的山坡,她轻盈的身姿像飞舞的蝴蝶,在海滩上蹦来蹦去,“白朗,给我拍些照片吧,要开美颜哦,假装很自然的那种。” 在叶然手把手的教学下,白朗将美颜开好,在灿烂辉煌的夕阳下对准叶然的脸,各种不同角度的拍摄,他也沉浸的乐在其中。 海边打打闹闹天色愈发的昏沉,太阳未等完全褪去,月亮便慢悠悠的升到天空上,一个小小的月牙像咬了一大口的苹果。 潮水倒腾,将叶然写在海滩上的名字冲刷掉,白朗这两个字也渐渐的消失不见。 一阵狂拍之后,白朗自然的牵着她的手走回海岸上,见有很多人骑着自行车围绕在海岸线上一圈又一圈,叶然顿时觉得浪漫及了,她提意道:“我们要不要也去租辆自行车?” 白朗犹豫半分,心里再打退堂鼓,他已经很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了,特别是在人多的地方,生怕出什么差错。 像是看穿了白朗的小心思般,叶然拽着犹豫不决的他来到共享单车旁扫码,一人一辆,“放心吧,马上就天黑了,我们就在海岸线骑一圈,你看他们,多浪漫啊。” 指着一对又一对情侣骑着单车,在海岸边浪漫的身影。 此时骑着单车的他们,已经忘却了烦恼和已经不再是情侣的事实。 可尽管如此,叶然此时的开心,确是发自肺腑。 不知不觉的欢声笑语中,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完全黯淡下去,漆黑的郊区只能零零星星的看到几个人,白朗与叶然牵着手漫步到公交站牌,等待着回市区的公交。 因为白朗只有一天的假,当晚还要回宿舍,所以不能在外面留太晚,气氛又一度僵持到他们刚见面的那一刻。 夜风有些微凉,叶然缩在白朗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瓜道:“海边的风还真大,这公交车怎么还不来。” 白朗深邃的瞳孔看了眼时间,安慰她道:“快了,快了,应该快了,要是再不来,我们就去坐地铁。” 叶然颓丧着头,“可是地铁还要走好远。” 白朗眸光一亮,“坐地铁,好办法,这样到市区我们还可以吃顿饭。” 他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抱住叶然,浑身散发着温暖,看着她的脸恋恋不舍,巴不得能和她多相处一分。 相比公交站,地铁线还真是蛮远的,叶然锤着酸痛的小腿,走出了女战士的样子,她听着白朗手机里美女声音的导航,“你这准不准啊,走了半天还没到。” 白朗按照导航,拐了一个弯再拐了个弯,“哎呀呀,就要到了。” 果然,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样,叶然眼神咻然一亮,嘟囔道:“走了一天太累了,待会我要吃大餐。” 只有这一点,叶然倒是和叶多少一脉相承。 路程很远或是走的很累的时候,俩人最爱嘟囔,像是要犒劳自己一样,还非要吃大餐。 白朗垂眸看着她的背影,眼角的甜蜜像是一罐蜜饯,“好好好,吃大餐。” 他的目光一刻都舍不得挪开叶然,像年后的某一天,他们同样在海滩上,烟花四溅,见证着他的誓言,他送她去火车站,那种感觉,生怕看一眼便少一眼。 辗转反侧,回到市区。 暗黑的天空像墨汁撒了般,积郁了一天的阴霾也未等来倾盆大雨,天色反而一直阴沉着像忧郁时白朗阴鸷的脸。 市区霓虹闪耀的灯光璀璨辉煌,不管这座城市的人们经历了何等的悲苦和惆怅,它的灯光依旧如此。 白朗和叶然来到了叶多少之前打工的那家“情有独钟”餐厅,像是某种记号般,对于他们乃至叶多少和苏锦年来说,都意义重大。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位置。 叶然与白朗点好菜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头,从火车站出口处出来的一波又一波人流,突然神韵涣散,失去了焦点。 像是明日一别,以后便很难再见到般,叶然眸光忧伤,神情淡漠的坦白道:“白朗,其实我一直都挺自私的,我羡慕嫉妒别人的男朋友有钱又身体健康,所以对你才会那般苛刻,让你去当练习生也是源于我心底的那点虚荣心,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会让我们分开。” 白朗神情恍惚,对她说的话恍若隔世,想起此前的种种迹象,确实没错,当圣诞节她看到叶多少发的朋友圈照片时,当摩天轮他想与她拥吻她推开时,当她看到他送她的礼物仅仅是一张贺卡时,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雕刻在他眼里,可这些对于白朗来说早已不重要,谁会总咬着一块肉不往下咽呢? 在他心里,他们的爱情像是昙花一现,那些过往虽然看起来很短暂,却也很美好。 他用掌心温柔的替她揉开眉宇间隆起的疙瘩,故作轻松道:“哎呀,别愁眉苦眼了,你在这样就有皱纹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往好的方向看吧。” 他又悄悄的,话语很轻,像是故意哄她开心一样,“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睡一觉,明早我请假出来一起吃早饭,不许背着我偷吃。” 看着他认真且严肃的脸,叶然噗嗤的笑出了声。 服务生陆陆续续的把菜上齐,叶然便开始狼吞虎咽,胡吃海塞。 白朗贴心的拿着纸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渍,有时候看着她吃东西,对他来说竟是一种享受。 美好又短暂的一天,随着这一顿晚餐过去。 虽然心里有苦有甜,可都架不住她嫣然一笑时他内心的欢喜快乐。 送叶然回酒店,他便独自乘坐地铁回到公司。 回去时已是深夜。 白朗捻手捻脚的生怕吵醒宿舍的那几个机灵鬼。 乌漆墨黑的屋子里,他拿着手电筒走到洗漱间,将门关紧,轻生的刷个牙便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想着已经这么晚了,白天训练又很累,在沙发凑合一晚上,免得吵醒他们。 这样的想法简直天衣无缝,可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凌晨四五点起来上厕所,硬生生把睡得迷糊的白朗当成贼,拿起笤帚就一通乱打,导致第二天白朗去见叶然时胳膊和腿都贴了云南白药。 白朗只能吃痛的对车子轩一阵吹胡子瞪眼,“你个熊孩子,下手可真重啊,等我去请假下午回来再收拾你。” 一听喊贼,沈男等人蜂拥而至,一看被打的人是队长,车子轩瞬间委屈巴巴的蔫着头。 而沈男的重点不在下手真重这句话上,他凑着小脑袋瓜,问道:“队长,你这两天都请假……是去见谁啊?” 其他人也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是啊队长,难不成是那个很爱很爱很爱……” 白朗被他们说的脸颊绯红,像个燕尾鱼般溜出了朦朦月色中。 天色蒙蒙亮。 白朗便坐着地铁,到达叶然所住的酒店附近,嘻滋滋的拎着早餐前去寻她。 他在酒店大堂给她打电话。 “嘟嘟嘟”半天也没人接,他不禁开始焦急。 白朗再次给叶然打电话,依旧没人接。 他便直接奔去叶然房间所在的楼层。 白朗一边焦急一边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八点,这个时间她可能还在熟睡,一路上他这么安慰着自己。 到达叶然房间门口,白朗深呼一口气,轻轻的敲门,声音非常温柔,“叶然,你醒了吗?我给你带早餐了!” 可一推开门,却空无一人,只有保洁员推着车子徐徐走来。 白朗心一慌,风驰电掣的跑到楼下询问服务生,“你好,我想问下这个房间是已经退了吗?” 服务生细心的查询,声音甜美,“没错的先生,就在刚刚已经退房了。” 白朗的心更加慌乱不安,乱糟糟拧成了一团麻线,“已经退房了……” 他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道:“难道连最后一面都不愿再见了吗……” 此时他拎着热腾腾的早餐,嘴角苦涩一笑,本想将它扔进垃圾桶里,这时大堂的旋转门突然迎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然同样拎着一大袋热腾腾的早餐,一眼便看见了眼眶凹陷,一看就没睡好的白朗站在酒店大堂,她招手,“我买了早餐。” 白朗垂眸,疾风般跑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眉眼,眼泪瞬间滴到地面,这样的场景好像在某处见到过,也是离别前的一天,他心里苦的快要断肠,他紧紧的抱住她,膏药味扑鼻而来,叶然道:“怎么有一种云南白药的味道。” 白朗傻嘿嘿一笑,只要一看叶然,他的怒气便烟消云散,“不是不让你偷着吃早餐。” 叶然冤枉道:“我没有偷着吃,买来了我们一起吃。” 她又指了指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表情冰冷,像雕塑一样的男子,他冷峻的眉眼宛若一座高峰,睿智的眸子多了一分犀利。 针锋相对,俩人的目光相撞,擦拭着电闪雷鸣的火花。 白朗声音冰冷,不能相信道:“他是谁?”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配做你女朋友 叶然明显有些尴尬,精致的五官凝皱成了面疙瘩,她朱唇微抿,不敢对视白朗尖锐湿漉的眸光,“就……就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在这附近出差,偶然间碰到的。” 说起话时的结巴,更加印证了她的心虚,碰到南风确实偶然,只是此前她与南风一起吃饭逛街彼此渐渐熟络,从而隐瞒了白朗。 白朗狐疑,神情更加慌张,他目光盯紧叶然身后身躯溜直眼神毫不畏惧他的南风,蓦地发现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恭恭敬敬虽然是陌生的脸,却有些熟悉的男子,他大脑极速运转,往事如天边飘荡的云在脑海里翻腾,他脊背骤然一僵,神韵深沉邃如寒冰,他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那个口口声声说是叶然的朋友,并且要帮我换病房的人吧?” 被戳穿的魏子豪看了眼扔面无表情的南风,瞬间蔫了头。 叶然茶眸渐渐黯淡下去,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偶然间的相遇,却没想到是一切天崩地裂海啸山洪的开端,她没有任何争议,试图转移话题道:“因为也没什么行李,我就先把房间退了,先去附近买早餐。” 白朗剑眉微挑,眸露锋光,他恍然大悟般耻笑自己,“真是荒唐,我早已忘记你已经不是我女朋友的事实。” 刹那间有座坚固的城池在叶然心里坍塌,她忙解释道:“白朗,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关系。” 她语调激昂,有些着急辩解。 而白朗脸上却流露出被捉弄的窘态,他拎着早餐的手臂颤抖晃动,仅仅是简单的食物便沉的几乎要坠地,他目光直戳叶然心扉,“怕不止是朋友的关系。” 白朗聪慧的眸对准完全没有插嘴意思的南风,明明是被讨论之人却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应该只是个幌子吧,说是叶然朋友的人其实是你。” 西装革履的南风像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唯独他那双眼睛,有着蛊惑人心查人肺腑的魅力,让人看一眼便很难忘记,只是那睿智的眸子里隐藏猎物的光芒,却未能逃脱掉白朗的眼。 南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表示对白朗说的话赞同。 叶然彻底慌了神,怔愣之时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时她确实讨厌南风不假,可自从他一直帮助她,向她示好施展体贴温柔无微不至的关怀之时,从她心底里,便再难以抗拒。 像有一技重锤,在白朗心里致命一击,令他沉闷的快要窒息。 他缓缓的阖上沉痛的双眼,很难以想象,在这种关键时刻,在这样的氛围里,他还能心平气和的与她交谈,白朗心里默念:也罢,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若是叶然还爱他,会心甘情愿舍弃这样一个多金又帅气的朋友吗? 他反复不停的问自己,最终还是脱口而出,“叶然。” 他紧紧的握住叶然的手,纤瘦的骨骼使他的手看起来修长,只是他掌心的温度却低如寒冬,白朗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语气听起来有些焦虑,“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要求你等我,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在和他来往?因为这样……我会很难过很难过。” 叶然垂眸看着他宽博的大手将自己手心包裹,虽冰冷却能感受到一丝温柔,她内心惶恐忐忑不安,哀愁摊在眼角,将眉梢沾染一寸凛冽的风,寸寸相思,凝聚成雪,彻底刮乱了她心底的那一抹惆怅。 她又回眸看了眼表情淡然,有些不耐烦的南风,纠结像一个棒槌在心里打鼓。 白朗看着她沉默不语,难过的眼神在酒店大堂里流转,相比内心的惊慌失措,他的瞳眸宛若被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渐渐的开始模糊不清,就快要看不清叶然稚嫩的脸,他再次恳求道:“叶然,我知道这样还让你守着我,这很不公平,可我一定会遵守承诺,只求你不要离开我,这么多年你没有放弃牵我的手,我真的很感激,能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叶然心一沉,与白朗经历的种种过往像云烟缭绕在山巅,面对各种困难和艰辛眨眼间便不见,她强忍着不让眼眶翻转的泪花滚落,神情冷漠的撒开白朗真挚的攥紧她不愿放开的手道:“对不起白朗,我……我无法做到不去接受眼前的美好,我的内心是如此的贪婪,我知道这样的我很无耻,很滚蛋,那么今天,你我之间便做一个了断吧,分了手的恋人该怎样做朋友?” 她定睛看着几乎快要晕厥,神情恍惚的白朗,定了定心神,还是将心里储藏了许久的已经发了霉的话语全盘托出,“不得不承认,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我渴望过着高端奢华的生活,我不愿在被别人嘲笑寒酸,将我们爱情推向深渊的不是不爱,而是爱着对方却无法有美好的未来,所以我才想让你去当练习生,说实话,练习生期间不许谈恋爱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以为我可以在这五年全心全意的等你,但事实证明,被强制拔出的果树还能开花结果吗?它的根茎早已枯萎腐烂。” 叶然看着在崩溃边缘徘徊的白朗,内心愧疚感像波涛汹涌的潮水,激荡着她的情绪,“白朗,我们真的不可能了,也许从决定去当练习生的那一刻起,那颗混乱我心神的种子便已经埋下了,对不起白朗,从始至终都是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女朋友。” 白朗不可置信的瞪大瞳孔,他痛苦的摇着头,扔掉那袋早已凉掉的早餐,双手捂住耳朵,眸中透着悲痛欲绝的忧伤,“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相信你已经不爱我了。” 他又崩溃的拽住叶然的手,眼神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苗,“你还是爱我的对吧,叶然你还爱我。” 叶然心里钝痛的用力撒开他的手,眸光闪躲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眶翻滚流出,落到地上瞬间消失不见,她眨着湿润的眼睫,神情认真道:“从前的我很爱你,但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冷淡了,没有什么爱是永垂不朽的,对不起白朗。” 不愿在看白朗那张忧郁的脸,叶然转身,说谎的泪水潸然流下。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叶然背对着她,强忍着撕心裂肺,支支吾吾道:“不管未来……怎样,都不要轻易的……放弃生命。” 泪水好像此刻电闪雷鸣的天空,积攒了一天的乌云,在这个清晨再次聚拢,瓢泼大雨倾盆而落。 在叶然心里,她仍然恋慕着白朗,只是这一切,都不低她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渴望,说到底,她更爱的,其实是她自己。 不顾身后崩溃后突然沉默的白朗,叶然蹭了下鼻尖的泪水,对南风道:“早餐已经凉了,我们去店里吃吧。” 没有任何言语,南风嘴角得意的上扬,他冲魏子豪使了个眼色便会意。 白朗僵直的双腿突然间变得瘫软,显些倾倒,他黯然销魂的看着叶然坚决的背影,沮丧的垂下头,滚烫的泪水像烧着了般在眼角灼燃,云愁雨怨哀愁之际,魏子豪从车里拿了两把雨伞递给南风。 仿佛是顺其自然般,南风替叶然打着伞,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酒店的房檐滚落一滴又一滴水渍,白朗就那样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心爱的叶然一步又一步的走出了旋转门,连头都没有回,就那样毅然决然的将他们的感情做了一个了断。 车子飞速行驶,碾压出雨花。 叶然看着渐行渐远的酒店,终于未忍住的痛哭流涕,她质问着自己,不是绝情吗,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什么都可以放弃吗,现在你已经和过去的自己做了个了断,该快乐不是吗? 可为什么,心,还是如此的疼痛。 白朗痛心疾首的从酒店大堂走出,淋着倾盆大雨,瞬间衣襟裤脚全湿,他眸光惨淡的瞭望着叶然消失的方向,内心沉痛不已,在路上的行人都纷纷躲避这场大雨之时,他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上,从兜里掏出那块手帕,凄惨的目光再次沉滞涣散,像是某种悲哀的感叹般,他双目无神表情忧愁的嘲笑着自己。 “曾经相爱的时候,烈焰如火,如今不爱了,竟可以这般云淡风轻。” 风雨凄凄,此刻他的心如此清冷凄凉。 他做不到像叶然那般毅然决然,他爱叶然,像一块烙痕深深印在心底,青葱岁月所萌生的感情一直到如今,又怎能轻易忘记。 终于泪水与雨水融为一体,在这个阴沉的早晨,刻在他骨子里。 而此时,叶多少和苏锦年的飞机刚刚落地。 巴塞罗那已是深夜凌晨。 叶多少步伐缓慢,困的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她坐在行李箱上,耷拉着脑袋,整个身子蜷缩一起,像个肉团,苏锦年在身后推着,同样困得直磕头,却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提前定好了酒店,苏锦年用着勉强还算过关的西班牙语与司机师傅交谈,瞬间吸引困意浓烈却崇拜他的小迷妹叶多少,“可以啊苏少爷,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花瓶呢。” 苏锦年咧咧嘴,与她一起坐在后座,俩人互相靠着彼此,显些就要沉沉睡去。 在巴塞罗那短暂的倒时差后,苏锦年便去学校报道,导致叶多少大脑还未缓冲过来便被送去厨艺学校,她打着电话埋怨苏锦年道:“怎么办,语言根本不通,人家还以为我是个傻子。” 看着教室里各种肤色的人混在一起,用着各种各样的言语交谈,叶多少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锦年忙安慰道:“放心好了,我已经给那里的中国朋友打电话了,你坐在那别动,待会他会去找你,不过他只学习几个月,到时候让他教你一些简单的。” 叶多少急的张牙舞爪,咂舌道:“那平时上课怎么办,不能老师说一句话让人家给我翻译一句吧?一年啊,这一年我可怎么过啊,你以为我脑瓜就那么聪明?几个月就能学会?你真是太高估你可爱聪明美丽动人大方的女朋友了……” 苏锦年星眸瞬间流露出温柔,他嗤笑道:“丑八怪你行了,平时讲课的时候就委屈委屈你先用翻译软件,再说大多数时间都是实际操作,不会让你说很多话的。” 叶多少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翻着白眼,“我才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干嘛让别人嘲笑我呢……” 她眸光一转,“你那朋友是男的女的?” 苏锦年腔调立马变得严肃,“虽然说我朋友是男的,不过你不许迷恋他啊,虽然说你俩的共同爱好都是厨艺,可除了厨艺方面的话,不许闲聊。” 叶多少嘟囔着嘴,冷哼一声,“小气。” 苏锦年大有你多崇拜别人一秒钟我就能提刀相见的姿态,“所以除了你帅气迷人的男朋友,都不许你用特别崇拜的眼神看。” 心里甜蜜感随处彰显,叶多少用她的爪子拽了拽新裙子,脸红的像冻柿子,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位高大威猛的身影,足足比苏锦年还高出半个脑袋,身材比例倒是比较协调,只是有些微胖,像是看过她照片一眼就认出她一样冲她招手,叶多少立马礼貌性的回复,她吃惊道:“你的朋友们都是吃了化肥的吗?怎么都长的这么高。” 苏锦年嘴角勾勒出好看的笑,满脸得意,“就当你这句话是在夸我了。” 叶多少挂掉电话,简单自我介绍一番,便开始赶鸭子上架的学起了简单的西班牙语,她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苏锦年的朋友仔细回想了一下,露出尴尬的笑,“其实也没多久,我这人比较散漫,经常喜欢全世界的跑,目前在这一个月,想着先学厨艺然后再去雅典……” 叶多少鬓角直淌黑线,这哪是给她找了个语言老师,明明是来炫富了,她语塞,还不如让他来教她了,不过她怕看着苏锦年的脸学不下去。 俩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老师便款款走来,教他们厨艺的老师是典型的中年男子,讲了几句她没听懂的话,便拿着一张让叶多少直流口水的美食照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巴塞罗那的落日 在厨艺学校忙忙碌碌学习了半个多月,叶多少依旧和傻子一样,这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来这到底干嘛,语言不通,别人找她搭话要么翻译软件,要么委婉拒绝,难道仅仅是因为爱情? 本来以为随他来到异国他乡,每天都能黏糊在一起,可事实完全相反,她忙的时候他闲着,他有时间了她又忙起来。 叶多少默默叹了口气,在住处无聊的刷着剧,陷入浓厚的思乡情怀。 再加上有时差,和父母通话时要特意敢时间。 她看了眼手机,想来想去,她给叶然发了视频电话。 想八卦一下她和白朗心里的疙瘩到底有没有解开。 叶多少趴在枕头上,心里积攒了许多的话想对叶然说,在巴塞罗那的生活是怎样怎样啊,发生了哪些糗事啊等等,可当她接起视频时,她完全傻眼了。 那是一个灯光极其璀璨的场所,周遭缭绕着歌声,叶然的脸在黑暗处有些看不清楚,她说的话更加听不见,据目测,叶然应该是在唱歌。 叶多少替她着急,“听不清楚啊叶然,你去个安静点的地方。” 叶然依旧在那里喊,“什么?你在说什么?” 叶多少急躁的一头栽进枕头里,在抬眸时屏幕对面的叶然已经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她画着烟熏妆,长长的黑发染成了酒红色,看起来有些成熟典雅,她挑眉惊讶道:“叶然,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叶然从头到脚彻底变换的模样着实令叶多少一愣,这……还是她认识的叶然吗? 不管是穿着打扮方面的变化,就连眼神表情一举一动都与之前不同。 叶然茶色的眸子透着孤寂,仿佛有希望在心底丢失,可她故意装的云淡风轻,企图遮掩已经浸透在骨子里的忧伤,“这学期没有课了,在外面实习。” 她冷淡的表情像一摊清水,将叶多少心底的想念浇灭,她八卦道:“你和白朗……怎么样了?” 叶然眸子里有一秒的触动,随后便化作无谓的烟雾,好像她真的将曾经撇的一干二净般,“我们之间彻底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她说这话时空气里流窜着一股浓重的孤独,像在一间封闭的铁牢,明明很哀伤,很舍不得,却硬要装作很坚强。 叶多少嗓音嘹亮,完全不能相信道:“怎么可能,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叶然嘴角惨淡一笑,笑的那般凄苦悲凉,她神韵虚无缥缈,满脸都写着再也回不去了的哀伤,“感情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多少,我先不和你说了,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以后再联系。” 未等叶多少的下文,她率先挂掉电话。 叶多少一时之间震惊的没有反应过来,仿佛是下意识的,她又拨通了白朗的视频通话。 本以为他在忙,当她想要挂断时白朗干净的被汗水浸湿的脸出现在屏幕对面。 叶多少心直口快道:“白朗,是真的吗?你和叶然真的已经分开了吗?” 本以为他会懂她的意思,没想到白朗却瞬间流下悲伤的眼泪,像两条无法逾越的人生鸿沟,彻彻底底的将他和叶然分的一刀两断。 他像个小鸵鸟将头埋在膝盖上,缓缓的蹲在角落,冰冷的墙壁品读着他的寂寞,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溅落,他瞬间觉得这样惨淡的人生仿佛没有尽头,若不是为了当初的承诺,他怕早已没有任何动力去生活。 白朗埋着头,抽涕的声音与窗外的雷鸣电闪相融合,模糊中叶多少听见,“很难以相信吧多少,曾经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再我患病时都没有抛弃我的叶然,如今竟离开了,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不存在的梦,第二天醒来一切都会变好,可这不是梦,我每天清晨起来它还是在我脑海里不停的告诉我,你们已经分开了,你们真的已经分开了……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看着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激动的白朗,叶多少沉痛的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因为还要训练,白朗挂掉视频通话。 很难以想象,如果某一天她和苏锦年分开了会怎样,虽然这世界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可当白朗撕心裂肺的一番叙述,她还是狠狠的狠狠的难过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好的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 一路以来所有的艰苦和心酸她都是知道的,不是没有欢声笑语,不是没有剧痛折磨,可这些他们都挺过来了,可为什么当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俩人却分开了? 叶多少冥思苦想也无法真正体会白朗和叶然此时的心境。 当她将这件事告诉苏锦年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 俩人约好一起看巴塞罗那的落日。 苏锦年到厨艺学校接叶多少,俩人乘坐着公交车,到一处制高点,中途有一家餐馆露台可以俯瞰巴塞罗那的全景。 他牵着叶多少滚烫的小手,有些嫌弃她掌心怎么总是出汗,看着叶多少倔倔哒哒的表情,又不舍得撒开,俩人在餐馆点了一杯喝的,冰镇的非常凉爽。 看着精美绝伦的日落,灯火阑珊星星点点,映射着繁花似锦的生活,叶多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样美丽的景观,如果她未曾认识苏锦年,怕是这辈子都无法来到这里,更别说还有闲情雅致的看日落。 叶多少穿着橙黄色的吊带裙,上面有些碎碎的花瓣,微风拂过,吹起她挽在耳后的秀发,感叹道:“你说,白朗和叶然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苏锦年身着清爽的白体恤,高挺鼻梁上是一双深邃的丹凤眸,狭长的如刀锋般尖锐,他薄唇微抿,喝了一小口啤酒,不能确定的摇摇头。 仿佛沉浸在白朗与叶然忧伤的氛围里,叶多少与苏锦年都不想看他们遍体鳞伤,可又无可奈何。 叶多少沉重的叹了口气,替他们多年的感情惋惜,“没想到这样分开,或许我们三个人也没法在一起见面了。” 苏锦年的脸色也有些凝重,可当他看到如此美丽的日落,竟有些释然,他道:“人生总是有舍有得,开心一些吧,不要辜负了这么美的日落,和一起看日落的我们。” 被他真挚的眸光感动,叶多少哭兮兮的表情,一下子从对面蹭到他身边,愈发愈觉得她遇到他真是捡到宝了,“我要挨着你坐,嘿嘿。” 苏锦年侧眸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她一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他越心生怜爱,真想就这么一辈子宠着她,他举杯,“为了这么美的日落,干杯。” 俩人干杯,突然有些豪迈。 叶多少向鸡蛋里挑骨头一样,噘着嘴,“难道不是这么美的我才是这么美的日落吗。” 苏锦年故意逗她,暗自思索,眸光在她脸上流转,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她脸上,像碎了一地的柔光,将她的五官撒成模糊的晕影,他看着叶多少期待的小表情,对着她的额头吻上去。 看着周遭同样笑嘻嘻的人群,虽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可她还是害羞的捂着脸,躲在他后面,闪避着人群。 苏锦年被她的小模样逗笑,心里暖洋洋,他看着珊瑚色的云彩在山巅间缭绕,斜眸看向在身边黏着他的叶多少,嘴角璨的一笑,“真想一辈子就这样。” 爱的人就在身边,这样安安静静的时光确实很美好,叶多少享受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樱桃小嘴慢悠悠的哼起了歌谣。 就是这样俩人一直从日落坐到傍晚,喝了一杯又一杯冷饮,从山河落日到璀璨星辰,凉风习习,叶多少握紧胳膊钻到苏锦年怀里,看着如此美丽的星空道:“喂,你看星星好像在冲我们眨眼睛,要不要给我摘……” 苏锦年忙道:“你看错了,人家没冲你眨眼睛。” 叶多少嘟囔着小嘴,使劲锤了下他的胸口,“油嘴滑舌,你就说摘不摘吧。” 苏锦年剑眉微挑,馊主意涌上心头,“摘摘摘,我现在就去了啊……” 他故意磨蹭着,屁股刚抬起来就被叶多少给拽回来,“回来回来。” 苏锦年瘪瘪嘴,“凭什么你让我回来就回来,我偏不。” 叶多少一瞪眼,使劲掐着他的大腿,“再说一遍。” 苏锦年立马闭嘴,“我错了,你真好看,可爱迷人又美丽,善良漂亮又大方……” 叶多少继续掐着他,吹胡子瞪眼道:“接着说啊……” 苏锦年龇牙咧嘴,试图挣脱,“走走走……去吃饭……” 俩人在璀璨星空下追捉打闹着,岁月静好,如果可以就这样一起慢慢变老…… 叶多少学习西班牙语的路程艰辛又困难,她曾一度想放弃,最后还是因为曾经的梦想坚持了下去。 渐渐的她的厨艺日益长进。 学生时代的她学习还是不错的,脑袋也很聪明,只是辍学后很久没有学习了,思绪有些发滞。 虽然背起东西来很困难,可她愿意吃苦,尝试着和身边的人慢慢交流。 几个月后,她也尝试着做一些兼职,总是花苏锦年的钱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之际,这是叶多少在异国他乡过的第一个年,因为她留在巴塞罗那,苏锦年也没有回家,惹来了张雪芝的一个电话,因为是陌生号码,叶多少接起来时有些疑惑,“喂你好。” 张雪芝声音冷硬,针针见血,“叶多少,你还真是好意思,出国学厨艺花我们家的钱,平时的生活费还花我们家的钱,你以为你兼职赚那点钱就能养活自己吗?要不是因为我儿子,你能有这个机会吗?别忘了三年之约,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我只是想提醒提醒你,不管你们现在怎么在热恋当中,若是过不了我这关,你就别想进苏家的门。” 连珠炮说了一大堆带刺的话,没给叶多少任何喘息的余地,她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她知道这样的确很不好,她也有些自私了,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想离开他,叶多少平静的捋了捋思绪,心平气和道:“我知道我不该任性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就来到巴塞罗那,生活费我会慢慢的自己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学习生活结束我会回国。” 张雪芝满意道:“可不是我逼着你回国的,别在我儿子那告状。” 叶多少心思凝重,沉默半分,声音低沉道:“放心吧阿姨,三年之约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更不会。” 张雪芝扶额,吩咐身边的人继续监视着,“那最好。” 挂掉电话时,叶多少没心思去想别的,将情绪更加投入到工作当中。 时间转瞬即逝,一晃已经在异国他乡待了半年之久,回忆起他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一起克服的困难,瞬间觉得异国恋也没那么难熬了。 能不受身边任何因素的影响,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竟是如此的美好。 半年以来叶多少第一次有勇气在异国他乡独行。 客人很多,餐馆食材不够,大多数人又在忙,叶多少便自告奋勇的举手,表示她可以按照上面的地址找过去购买食材。 老板是中国人,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板相信她了,并告知让她注意安全。 叶多少摘掉手套,一边为自己加油打气一边将脑海里熟知的单词都过滤一遍。 阳光明媚,街道上混合着各种肤色的男男女女,大家看起来心情都很好的样子,叶多少冲着蔚蓝色的天空,嘴角洋溢着浅浅的笑,“加油你是最棒的,相信你自己叶多少。” 鼓励完自己,她便踏上公交车,按照地址找过去。 要怪就怪平时她和苏锦年出来玩都不带脑子,这自己单打独斗一出来有些慌乱,她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嗯,单词对,下车。” “再拐进这条街……” “嗯……没错……” “然后还哪来着……” “这意思是对的啊……” “可是……怎么感觉地方不对呢?” “她又按照地址重捋了一遍……”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生风浪 走来走去,绕的她自己都迷糊了,这一次完全与正确地址相差遥遥千里。 叶多少垂头丧气,心里更加焦急烦躁,看着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逐渐失去了耐心,“怎么办啊,餐馆那边还着急用,你个蠢货,怎么出师不利呢!” 她在自言自语的嘲笑着自己。 为了节省时间不在浪费,叶多少只好像在学校慵懒的放飞心情的苏锦年求助,她给他打电话,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委屈和心酸,“喂苏锦年,我迷路了,怎么办?找不到地址为餐馆购买食材,还浪费了时间,我回去不会被炒鱿鱼吧!” 然后是一串长长的叹息,叶多少哭腔浓烈,显些泪奔。 苏锦年一听,立马慌了神,眸光邃沉,闲散的神情像脱了缰的野马,他站起身往校园外跑去,凝蹙的眉宇被揪起一阵焦虑,“你站那别动,说说周围有什么建筑物,我现在就过去。” 叶多少愚钝的小脑袋瓜看了眼周遭的建筑,随意说了家建筑格局超级漂亮的咖啡厅,尽管是白天,里面的灯光依旧金碧辉煌,很有格调,暖熙的氛围整体看起来就像一副艺术品,墙壁上布满一些艺术家的照片,还有很多副画卷,她笨拙的眸光趴在玻璃窗上看里面的基调,真的很适合情侣约会,她越看越向往,都快忘记了此时的烦恼。 苏锦年像骑着一匹骏马在校园内奔跑,向着叶多少迷失的方向驶去,他紧蹙着眉宇,愈发的担心她的安全,在勒紧缰绳之际坐上了出租车,给师傅看了眼咖啡厅的地址,师傅会意,他不放心的与叶多少一直保持通话,“丑八怪,你还真是……傻的可以了,明明知道自己还不熟悉,干嘛要自告奋勇,这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虽然嘴上是在嘟囔叶多少,可心里是在谴责他自己。 是他将她带来异国他乡,他必定也要将她安全带回去。 叶多少听着苏锦年愤懑的口气,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崩溃,她故意哭的昏天黑地一塌糊涂,眸光还在偷瞟咖啡厅里的氛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不是为了锻炼锻炼自己嘛,再说了只是迷路,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哭。 电话另一端的苏锦年只要一听她哭兮兮的声音,立马就像丢了魂一般,他立马求饶道:“丑八怪,你别哭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都怪我不好。” 哭在她脸上,却疼在他心口窝上。 苏锦年尽量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安慰道:“我很快就到了,乖乖在那里等我。” 叶多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搐着,心想有一个宠着她的男朋友可真好。 这时餐馆老板的电话打进来,叶多少挂断与苏锦年之间的通话,接起,“喂?老板?” 餐馆老板像炸锅的油花般火气一下子窜出了很远,他气囊囊的问道:“叶多少,食材购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躲在哪里偷吃吧?” 叶多少咂舌,只能佩服老板的想象力还蛮丰富。 她降低分贝,有些愧疚道:“对不起老板,我没能完成任务,在购买食材的路上我迷路了,没能到达指定的地址,对不起。” 餐馆老板眉毛一惊,嗓门立刻冲破云霄,“什么,你迷路了,哎呦喂,你真是蠢的不要不要的,亏了我还那么相信你。” 叶多少一听,只能默默低下了头,“对不起老板,要不……您扣我工资?” “扣工资?想得美,我直接炒你鱿鱼。”餐馆老板“啪嚓”挂掉了电话。 叶多少没有因为被炒鱿鱼而心情烦闷,要怪就怪她自己倒霉,太相信自己的能力,这一次还真当是锻炼了! 她无奈的叹气,身子瘫软在地,在眸光偷瞟咖啡厅时,瞬间精神了起来,她站起身,撅着小嘴,使劲往里瞅,嘀咕着,“苏锦年怎么还不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苏锦年提着他无处发泄心里糟糕透了的情绪,来到苏锦年面前,此番可谓经历几多辗转,终于安全的看见了她的脸。 他飞奔到她背后,一把转到面前托起她的脸,把她捧在掌心,他五官凝聚在一起,看她时多了分严肃也多了分温柔。 冷不丁冒出来,吓了叶多少一跳。 她“艾玛”一声,看着他迫切寻求她的样子,泪水像大坝一样蓦地决了堤,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灵动的杏仁眼因眼泪的缘故有些发皱,“你来了。” 叶多少哭兮兮的在苏锦年怀里,削瘦的身影使得苏锦年的心更加慌乱,他直接摸头杀,眼光惜柔,像初春的暖阳,“好啦,别哭了,等在你手机上装个定位,好让我时时刻刻都知道你的位置,免得担心。” 虽然是这样宽慰着她,可这样的慰藉根本就于事无补,叶多少还是“哇”的一下,大哭了出来,“就在刚刚,我被炒鱿鱼了……” 苏锦年眉峰微皱,霸气侧漏,“炒鱿鱼……也没关系,咱们会找到更好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许不开心。” 叶多少瞬间从他怀里蹦出来,他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她蓦然一笑,嘴角灿烂的像朵花,“既然被炒鱿鱼,也不用担心时间了,要不要我们……去喝杯咖啡……” 看着她如此转换的思想,情绪瞬间高昂,与刚才的她完全不符,他咂舌,“真是个磨人的……戏精。” 进入叶多少心心念念惦记许久的咖啡厅,她心情瞬间通畅了不少。 位置也是她特意选好的,苏锦年全程只管听从她的安排。 他宠溺道:“弄半天你都提前看好位置了。” 叶多少傻嘿嘿一笑,白嫩的脸蛋能捏出水来,“这个位置看外面的风景绝佳。” 看着她心情不错,原本黑暗在背地里发酵,现在他的世界瞬间一片光明。 俩人悠闲的喝着咖啡,复古的格调很有感觉,叶多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仿佛学习的每一天都很紧绷。 她眸光流转在窗外熙攘的人群和车水马龙的街头,在看一眼蔚蓝的天空和朵朵飘荡的白云,瞬间就觉得一切烦恼变得微不足道,与此时美丽的景观相比更加不值得一提。 叶多少伸了伸懒腰,没有加糖的咖啡有些苦涩,可她的心情却很甜,“今天天气可真好。” 苏锦年坐在她对面,闲情雅致喝着咖啡,小抿一口也看向街道对面,他道:“来巴塞罗那每一天都很忙,还没有好好看一眼这里的天空,正好你被炒了鱿鱼,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回去拿相机,多给你拍一些照片。” 叶多少眉开眼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灵动的眸子提溜提溜的转,一听到拍照就美滋滋的,“那我还要穿漂亮的裙子。” 苏锦年宠溺的来个摸头杀,“好好好,我家丑八怪最美了。” 叶多少冲他翻个白眼,“美还叫我丑八怪。” 苏锦年撇嘴,“刚见你时确实是丑八怪。” 叶多少一口将咖啡喝进肚子里,苦的她只能干瞪眼,没有说出话来。 离开环境优雅的咖啡厅,苏锦年便牵着叶多少的手漫步在巴塞罗那的大街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和她精美的脸,真想就一直这样走下去。 将他特意为她准备的相机拿出来拍照,自从像江浩请教拍照的技巧,便彻底告别了矮挫胖,成功将叶多少拍成了一米七的大个子,苏锦年就差点没趴在地上了。 叶多少心情好的摆着各种姿态,看着耐心为她拍照的苏锦年,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偷拍我啊,假装我不知道的那样拍,不要拍我的表情包,浪费我的好心情。” 苏锦年对准焦距,看着相机里美丽的风景再加上他美丽动人的女朋友,心情好的没话说。 这样静好的时光,停留在这个温暖的夏季。 本以为一切都会如此顺利,如此美好,可就是在这样美好的时光里,命运捉弄,给苏锦年致命一击。 在叶多少毕业之时,原本以为俩人会暂时告别,开启一段异国恋,可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苏家生意失败,就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这个消息传到苏锦年耳朵里时,像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刺痛过后又将他丢进谷底,一夜之间,多么短暂的时间,曾经从一无所有再到家财万贯,再到一无所有,竟然只在一夜之间,苏锦年很难以想象,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他只知道父母每天忙碌着各种不同领域上的项目,生意更应该如火如荼,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知道这一刻的辉煌后会经历和面对着什么,苦难的日子他不是没有经历过,经历苦难必然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他一定要刚强。 在这个亲朋离弃,无依无靠的生活里,他要活得更加坚韧,将心里的柔软换成身上的铠甲,让自己变成孤独里的勇士,只是,他无法在接受叶多少对他的心意了,与其说是让她离开他,不如说是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她受委屈。 所以在她回国之际,他也悄悄的回国,回到张雪芝和苏父身边。 看着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母亲,如今满鬓银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眼角的皱纹布满尘世沧桑,他更加懊恼自己,此前没能好好陪在她身边。 遣散了阿姨,卖掉了两栋别墅和所有豪华的车子,搬到了一栋破旧的老式小区,一家三口挤在一起。 张雪芝再没了之前的冷艳,她变得和所有平凡的母亲一样,她痛哭流涕道:“若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投资这个项目,我们家也不会变成这样,有损失也不会一无所有。” 苏父这时显示出了男子气概,他将她抱在怀里,一如当初俩人一无所有之时,“这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只是苦了我们的儿子。” 苏锦年只能嘴角苦涩一笑,一家人抱在一起,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没关系的爸,我还年轻,会努力奋斗的,趁这时,你和我妈多在一起陪伴彼此吧,没事看看剧,晒晒太阳,虽然我不能保证会变得像以前一样,但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家三口,没离开的还有林生,他并没有选择离去,他眼神坚定,只道一字一句,“当年什么还不懂的我陪你着你从一无所有再到此前的辉煌,如今你一无所有,而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所以我更不会离开你,我要陪着你东山再起,无论经历多少困苦和艰难,因我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这里便是我的家。” 林生的一番话,彻彻底底将蓬头垢面一度坠入深渊的苏锦年给拉了上来,有了林生的陪伴,他比从前更加沉默,却不至于低落,人生本就如此,成功的过程都是从刀尖上踩过来的,那么他也没理由放弃。 苏锦年深邃的眸子幽远而冰冷,仿佛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加沉稳,纨绔子弟桀骜不羁自此已不是他的标签,他瞳眸忧伤,对林生感激涕零道:“谢谢你林生,如果你离开,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林生只拍拍他的肩膀,说出了扎在他心里许久的刺,“这件事,你告诉多少了吗。” 苏锦年痛苦的摇摇头,面容蓦地变得悲伤无比,嗓音低沉道:“还没有告诉她,我想直接说分手,不想让她跟着我受苦。” 林生只道:“其实你可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毕竟一起走过这么远的路。” 苏锦年摇摇头,忧伤在骨髓里蔓延,“不必了。” 在苏锦年未正式提出分手之前,叶多少已经在国内的一家米其林餐厅应聘上了创意大师。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巴塞罗那的学习,令她厨艺方面长进了不少,在创意菜品这方面也有了颇深的受益。 她只知道苏锦年还在西班牙忙碌着学业,两个人因为时差的问题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有的时候想念他的时光便会翻翻他们的照片。 第一百五十章 难过后崭新的明天 在得知苏锦年要和她分手的那天,叶多少的心态直接爆炸了,他直接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了别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喜欢,简单粗暴的一句话却被他当做炫耀的资本,他居然可以这么高调的宣布他又喜欢上了别人,叶多少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虽然这一段时间,他们之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地域上的距离,心灵上也出现了分歧,但这不能代表曾经赖以生存浇灌的氧气如今竟裂开了缝隙,难过之际,叶多少直接打了电话。 可苏锦年直接拒绝,这更加坚定了叶多少的信心,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不然好端端的感情,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显然,她是不相信的,可眉眼之间的担忧却出卖了灵魂,难道海誓山盟永不离弃的诺言就这么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在餐厅请了假,心不在焉的回到宿舍,理智告诉她不能坐以待毙,可她也不能再次飞巴塞罗那,没有了苏锦年的支撑,不仅经费是问题,就连买机票的钱她都没有。 她弱小的身躯蜷缩在宿舍冰冷的墙壁,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冻得她瑟瑟发抖,她抱头痛哭,不敢相信又不能立刻到他面前询问,那种感觉就像受了伤痛后干瘪的伤口,本以为已经愈合,当撕开后扔血淋淋一片,像撒了盐般痛的她快要窒息。 她一直不停的给苏锦年打电话,眸子里的孤寂像是得了一场无人关心的重感冒,最后痊愈只能靠自己。 正在找工作屡屡碰壁的苏锦年在手机开机后,看到几十条叶多少的未接来电,泪水倾盆滚落,将心里已经决意要分开搭建的堡垒轰塌,他所做的一切决定,绝非情非所愿,若不离不弃,她会随着吃苦,尽管这段时间他一直避讳着这样的字眼,可真的到了不得不说的这一步,他才真真切切的知道,他爱叶多少爱的有多深,像沙滩上的鱼被晒干了养分,像被搁置的玩偶落了灰尘。 大好的青春年华,她应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而不应该对已经落败的他死缠烂打。 苏锦年收敛了一切情绪,可还是有不服输在骨子里流窜,他整装待发,准备碾碎心里的菱角,克制思想,迎接下一轮挑战。 在坚持不懈永不言败不认输的情况下,苏锦年成功找到了一份薪水还算不错的工作,他来到超市,买了一些蔬菜水果还有牛肉饮料,打算回家庆祝一下,可不管怎样想,他心里总是开心不起来,看着一通电话接着一条短信发来的叶多少,未免觉得自己有些太残忍。 他眸里伤痛迸发,低沉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喜讯分享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处受了伤的疤痕,当别人正在欢愉中喜乐时,你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伴随着无人问津的失落,只能默默的躲在黑暗的角落舔着那处伤口,不愿让任何人看见。 林生看着失魂落魄的苏锦年,可以想象到叶多少悲伤的脸。 他便在饭桌上偷偷给叶多少发了微信,将一切始末告知她,并把现在的地址发过去。 颓废的叶多少无暇顾及肚子里的饥饿,一直想办法可以解决问题,她没想到的是,林生居然会主动联系她,这几乎在她彷徨的心里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冰凉雨水的灌溉下,她像茁壮成长的幼苗,在苏锦年和她提分手的这件事上有了根基。 她在雨中奔跑,打了几个喷嚏,头脑有些发热,可这还是抵挡不了她奔向苏锦年的脚步。 她在心里嘀咕:苏锦年你这个没良心的,连撒谎都不会,难道你对我们的感情就这么没有信心吗,等见到了你,我非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后想想,她又反驳着自己,他那么辛苦,她怎么舍得,怎么忍心打他。 一想到他和她同在一座城市里打拼,她单薄的身影在雨中像飞舞的蝴蝶,雨水和泪水融合糊了她一脸,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路奔跑,按照林生给的位置,实在是离她太近了,可悲的是这么长时间,他们居然一次偶然都没有碰见,不然她会更快识破他的谎言。 就在吃午饭的功夫,叶多少风驰电掣的爬着楼梯,老旧的小区墙壁脱落一层又一层皮,她嗅着生锈了的味道奋力的奔跑,每一步都怕跌倒,却因能见到他而喜悦。 终于到达顶楼,她喘着粗气,脸上的妆容被雨淋的一干二净,雨水顺着黑发流到衣襟,又顺着裤脚滴到水泥地上,她用拳头使劲的锤着门,有一种上门要债的既视感。 听到了敲门声,林生第一反应便是叶多少,因为这里除了他们四个没有人知道,他面容淡定,一个劲的夹着菜。 张雪芝浑浊的双眼丝毫没有心思吃的下去饭,她便起身,前去开门。 当打开门的那一刻,出现在门口一个被淋湿的身影,她的脸模糊不清,唯一清晰可见的便是那双好看的,在她逼迫她离开她儿子时还能从容淡定的与她谈条件的聪慧的眼睛。 张雪芝不可置信的瞪大瞳孔,一个劲的指着她道:“你……你怎么来了?” 本以为势利眼的她会因她家一无所有而离开,可……她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了? 听着母亲结结巴巴的声音,苏锦年与苏父寻声而来。 叶多少呼吸有些急促,她怔愣在门口,就那么毫无畏惧的看着张雪芝以及惊诧的看着她的苏锦年,他幽深的瞳孔无比沉滞,像习惯了待在黑暗的夜晚,当她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只觉得光明的有些刺眼。 苏锦年面色一沉,像此时阴霾厚重的天空,沉的他睁不开眼,目光只能流转在地面,他就那样站着不说话,横在他与叶多少之间的张雪芝也是如此。 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一句话来打破如今的氛围,他的自尊心使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想起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顿时陷入百感交集,他觉得他曾经的霸道蛮横很羞耻,同样又觉得很可怜。 尽管从居住环境再到穿着打扮他都有明显的变化,可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张帅气的脸。 叶多少定睛看着他,试图想在他躲避的目光里寻找着答案。 空气一时之间像凝固的铁笼,将她心里攒激的情绪关押,她曾一遍一遍的寻找,就是怕会失去,他看着眼前的苏锦年,忽然间想起他曾给过她的美好时光和温暖。 可以毫不犹豫的说,那是她所经历的最快乐的时光,尽管有苦有甜,那都是因为身边的人是苏锦年。 她所向往的爱情,是纯净而美好,像晴朗的蓝天和干净的海水一样,不掺杂任何杂质。 在各怀心思之时,叶多少一下子扑到苏锦年怀里,她湿哒哒的裤脚还在滴水,湿漉的脸庞也黏腻着水渍,她在他怀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苏锦年一怔,本能的去推脱,可她抱的紧紧的,任他怎样费力都无法挣脱,又或许是他潜意识里渴望她的关切。 叶多少不顾及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一下子在他怀里哭了出来,“苏锦年,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看中的是你们家的钱吗?那还不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 长久的沉默化作一缕思念的轻烟,缭绕着一层薄雾,挥撒在他满怀伤痛的心里,苏锦年任她抱着自己,眼角的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此话一出,张雪芝顿时觉得羞愧,她看着自己摇着头的老公,默默的退回到房间里。 叶多少挂满水珠的眼睫颤巍着,她说出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你以为你说一句变心了我就会相信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一刀两断吗?你为什么不选择去信任我们的感情,为什么要轻易的就放弃……” 她嚎啕大哭,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 “我可以与你一起承担,别人给的荣华富贵我不稀罕,我只要你给我的,哪怕是贫瘠的爱情,只要我们一起相互扶持,相互理解,我相信贫瘠之地最终也会开花结果,苏锦年,我的心里再也腾不出一亩三分地来留给别人了,我的心里都是你都是你……” 她撕心裂肺的揪着他的领口,四目相撞,就那么的对视, 苏锦年心里钝痛难耐,那种感觉像一下子有了勇敢活下去面对一切的动力和希望,他痛苦着,死灰复燃的心坚硬的像石头,他回应着叶多少的拥抱,紧紧的裹着她已经湿透了,有些颤栗的身躯,他心疼道:“对不起多少,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苦受累,如此极大的反差,显些摧毁了我的生活,我不想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叶多少战战兢兢的心里猜不透这句话的含义,因为她的心早已经沉落到谷底,掉入了没有一点光明的黑洞里,她反问道:“难道分手就不怕我受委屈吗?” 显然,她的心里还有埋怨的成分。 苏锦年原本凌乱的思绪再次慌乱一片,他板正她的脸,“不是的多少……” 那一刻所有刻意的解释都显的苍白无力,像被雨水淋湿的衣襟,如果你不将多余的水渍拧出来,在太阳底下是很不容易晒干的,苏锦年与叶多少便是如此。 一个爱他就要和他在一起,不管天塌地陷,不管海水泛滥,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而他则想给她更好的成全,却不料适得其反。 苏锦年紧紧的抱着她,这一次,他用尽了所有勇气,不怕任何艰险,他就要和她在一起。 将心里的隔阂打开,便是一切新的开始。 脱下湿漉漉的雪纺裙,换上张雪芝的衣服,叶多少坐在餐桌上,任由张雪芝为她夹了满满的一碗菜,她说的话大概都是以前她太看重门当户对,忽视了他们的感受,甚至是觉得世界上哪有如此纯洁的爱情,她觉得自己有些滑稽可笑,而这一刻的感动确是真实的。 叶多少没有说话,全当自己是个哑巴。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一家,如果生活原本就是如此,那大抵不会这样。 在经历过豪华奢侈生活后,像打入了冷宫一样的心酸,这样极大的反差确实很难能够让人承受。 她知道苏锦年有压力,而正是这份压力,再次将她推到他身边。 叶多少像林生道谢,谢谢他告诉她这一切,否则,他们会奔向天涯海角的两边,又或者是一座城市永不相见,都是她无法预料的。 午饭后,倾盆暴雨小了一些,像是读懂了此刻的温柔般。 苏锦年打着伞,牵着叶多少的手在小区附近散步。 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坑洼之地,慢慢积攒蔓延,叶多少没注意一脚踩上去溅了苏锦年整个裤脚的雨水。 叶多少感受到来自头顶的杀气,她抬眸,看着苏锦年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喂丑八怪,这套西装可是我上班要穿的,你没事踩水坑干嘛。” 叶多少也毫不相让,与他大眼瞪小眼,“谁叫你下雨还穿西装,是想吸引那个小姑娘的注意力吗?” 她不乐意的撇撇嘴,小脚故意往水坑里踩。 苏锦年星眸璀璨一笑,清隽的脸庞是很久没有的平静,“我只想吸引你的注意力,至于别人……我说了也不算啊,万一被我帅气迷人的外表征服……那可不是我……” 故意挑逗她的话未说完,叶多少便踮起脚尖一把将雨伞从他手中夺过来,她一路小跑,将他丢在清雨中,“让你嘚瑟,男子汉大豆腐,淋会雨没事。” 苏锦年哪能妥协,他踩着坑洼的水泥路,一路跟上去,笑容像一道美丽的彩虹,凡看见的人,没有不夸美好的。 天空滴落数不清的小雨,空气里散发着清新土壤的味道,叶多少与苏锦年在雨中嬉戏打闹,追逐着彼此,虽然生活酸甜苦辣样样俱全,可这一次,他们谁也不会再放手。 这一幕落在楼上林生的眸中,看着如此清澈的爱情,他觉得无比的美好,同时又缓缓的闭上眼睛,难过至极。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忆里的那个人 和大多数人一样,苏锦年也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三点一线。 他就像一把锋刃的镰刀,以割着杂草为目的来抵消周遭的苦楚,再这个泥沙俱下的人生里,他第一次知道了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尝到了酸甜苦辣。 顾方白再得知苏家出事的消息时,匆忙从意大利赶回来,那是叶多少最后一次见他,他的面容蜡黄,有些憔悴,倾长的身躯走起路来有些打晃,全身上下仿佛就剩下一副骨架子。 他叫同一座城市的江浩一起来到苏锦年的家中,虽然墙皮脱落,空气潮湿,时不时还有蟑螂出来流窜,可简陋的环境却透着家的温馨。 张雪芝和苏父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为俩人斟茶倒水,厌倦的容颜是经历沧桑后的平静,她道:“还有半个小时锦年就下班了,你们坐,我这也没什么能拿来招待你们的,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 顾方白眸光深邃,内心沉叹一口气,想起此前苏家的种种辉煌,再看看如今的惨淡,确实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可以概括的,就像原本的他和安溪盈是如此的相爱,以为可以携手走进婚礼的殿堂,谁知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故,直到如今他都不能忘却她的脸,知道她在意大利,他便也去期待着可以偶遇,尽管知道她无法原谅自己,他也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生活过得好不好…… 人只要一空闲下来,回忆就像带着刺的红玫瑰,呈现在他脑海里,以为是美好的却带着尖利的刺。 他与江浩眯着眼睛,笑的无比自然,“没事阿姨,你们不用管我俩,去忙就行。” 自从脱离校园步入社会,江浩也变得沉稳,可骨子里滑稽的性格依旧没变,他推了推眼镜框,不知不觉中身材越来越圆润,他道:“叔叔阿姨,你们真的不用管我们。” 张雪芝露出慈祥的笑,眼角的鱼尾纹微微荡漾到眉梢,她起身道:“你们聊,我去做饭,今天晚上就在这吃吧。” 顾方白与江浩齐刷刷点头,之后便与苏父寒暄几句。 到了下班时间,苏锦年坐着地铁回家,知道他们要来,特意去超市买了许多零食饮料和水果。 自知不能像从前那般出手阔气,毫无顾虑,可也不能亏了兄弟。 他发微信给叶多少,看能不能从餐厅买一些甜品以此来招待客人。 叶多少爽快的答应,“没问题,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想买个烤箱,嘿嘿。” 看着手机屏幕里蹦出的一串字,苏锦年嘴角上扬,勾勒出浅浅的笑,仿佛能看到她傻嘿嘿的冲他乐,“好,再买个破壁机,不管生活怎样贫苦,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 叶多少下班后步行到小区即可,她在餐厅打包了一些今天研究的新甜品,顾客回响还算不错的,吃起来口感醇香,甜而不腻。 她开心的踩着楼梯,人还未到,声音先到,“叔叔阿姨我来啦……” 边敲门边喊。 熟悉的声音回荡到顾方白和江浩耳边,俩人目光齐刷刷的望向门口,看着苏父将门打开,“小叶来啦。” 叶多少拎着两大盒子甜品,礼貌鞠躬道:“叔叔。” 一进门,她便看见嬉皮笑脸龇牙咧嘴看着她的江浩,还有沉默寡言面容愁苦却摆出一副云淡风轻样子的顾方白。 她将盒子放到茶几上,氛围本就凄凉,一个爱情低落谷底,一个家庭反差太大,她和江浩故意将气氛搞的很欢快,以为这样就可以驱散烦恼。 叶多少掐着腰开始嘲笑江浩,“我说江浩你怎么越来越圆润了,我记得刚认识你那时候是鹅蛋脸啊,这怎么越来越方了,这脸一捏都是肉。” 江浩立马吹胡子瞪眼,鼓着圆溜溜的肚子与叶多少对峙,鼻孔朝天道:“我……那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 叶多少咂舌,瘪瘪嘴,“你那哪是压力太大,分明就是吃的太好。” 说他胖他还喘上了,江浩不服气道:“想当年我的颜值在江大也是数一数二的,可能最近工作太累我不怎么锻炼,明天,明天开始我就跑步,非要把这些五花肉都扔掉。” 顾方白与叶多少噗嗤一笑,她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张雪芝,眉峰一挑,“数一数二的丑吗!哈哈哈……” “……” 顾方白道:“在学校时你长得还算秀气的,也很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现在……估计人家都得绕着你……” 叶多少爆笑的捂着肚子,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道:“我先去厨房帮忙,今天给你们露一手。” 江浩咧嘴,嘴上拒绝着心里却很实诚,“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面上的米其林餐厅,渍渍渍……” 开心愉快的笑声缭绕在破旧的楼道里,惹得走在楼梯上的苏锦年心一颤。 这样明朗的笑声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他们拌着嘴有说有笑的在回宿舍的路上,有的时候聊的太认真,竟发现走错了楼层。 他嘴角苦涩一笑,回忆再美好,也回不去了。 像被丢弃在垃圾桶里的毛绒玩具,尽管它是完好无缺的,可丢弃它的人不喜欢了,谁也没有办法。 他练习了好一会儿笑容才拿着钥匙开门进去。 见面的那一刻,尽管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大的触动,可大家都没有过多的言语,像熟悉的老朋友一样,曾经的感觉扑面而来。 苏锦年放下两大袋子零食,与顾方白和江浩相拥。 他看着顾方白削瘦的脸庞,面部轮廓有些忧伤,不愿再提及他的伤心事,便避开敏感的话题,他又转眸看向江浩,看着他有些鼓起的啤酒肚,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说江浩,你这发福的也太快了吧。” 江浩不好意思的特意收腹,可不知不觉中还是露了出来,他掀了掀白眼,“你们就别嘲笑我了,明天我就打卡健身。” 苏锦年邃沉的眸子轻颤一笑,别有一番韵味的靠前问江浩道:“健身……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要不要找一个健身教练,看着是兄弟的面上,我给你打八折,保证让你恢复从前的样貌。” 他开始毛遂自荐。 顾方白在一旁煽风点火,“这个可以有,你在这样下去,怕是没有哪个小姑娘在围着你转了……” 叶多少也端着几盘炒好的菜到餐桌上,她附和着道:“不但不围着你转,你冲她们魅力一笑,说不定还会觉得你有些猥琐。” 顾方白和苏锦年埋头嗤笑。 江浩挑眉,开始拖着他的肥肉到镜子面前来回照,拍拍圆鼓鼓的肚子,一脸嫌弃道:“是有点圆润的过分了……那从明天开始,我天天去健身房报道。” 顾方白不信的摇摇头,随着张雪芝和叶多少喊,“吃饭啦。” 几人做到餐桌上。 苏父和张雪芝一直沉默的吃着菜,偶尔替叶多少夹菜,为顾方白和江浩斟茶,听着他们聊天便没有插嘴说话。 叶多少期待的小眼神瞥了眼江浩和顾方白,“怎么样,这些都是我做的。” 顾方白点头,“不愧是米其林餐厅的创意大师,不仅长得好看,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苏锦年挑眉,驴唇不对马嘴道:“长得好看?” 江浩嗤笑,“人家说这菜长得好看,你这护妻太严重了吧。” 苏锦年撇嘴,塞了满满的一碗菜,“就你废话最多。” 江浩吃瘪的撇撇嘴,“味道确实不错……不知道傅西哲那小子现在在干嘛,你们都有联系吗?” 叶多少眸光转了转,决意仔细听听,便安静的吃着饭。 苏锦年清澈的瞳孔想起了上一次他们的对话,“几个月前我们有说过几句话,听说他奶奶去世了。” 叶多少心一沉,只埋着头一个劲的扒拉碗里的饭。 气氛再度凝固,所有人眸光都沉滞了几分,江浩叹气道:“一起生活了四年,真没想到他是孤儿,居然瞒了我们四年。” 顾方白低垂着眸,咀嚼菜的味道瞬间无味,“或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吧。” 叶多少默默低下了头,侧耳倾听着。 江浩又道:“那他有说要去哪里工作吗?” 苏锦年剑眉微蹙,“你们不联系吗?” “工作之后,确实联系的有些少了,好像大家总没有时间一样。” 苏锦年沉默,一边夹着菜一边道:“他说要去广州,至于什么时候去我也不清楚。” 江浩夹着盘子里的肉,吃的喷喷香,可却有忧愁在嘴里蔓延,“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会见面……你和多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苏锦年下意识的看了眼叶多少,她斜眸内心思肘半天,又看了眼张雪芝和苏父,“我们都没意见,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不过已我们现在的家境,怕是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 叶多少嘴里璀璨一笑,脸颊莺红,她道:“我和锦年会努力奋斗的,想要的生活,要自己争取。” 苏锦年甜蜜的揉揉她的头,现场撒了一波狗粮。 一提到婚礼,顾方白再次敏感的沉默。 仿佛有回忆在时光中沉淀,当很多年后再想起时,发现它已经蒙了尘。 那应该是最后一次叶多少确切的听到傅西哲的消息,往后的日子里,都是在苏锦年和江浩偶尔聊天中听到的,有的时候闲暇时间,会翻到他的朋友圈,好像他的工作很不稳定,位置经常换来换去,又好像是他经常辞职,换一个工作,换一座城市。 总之,自从再上一次顾方白的婚礼上,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傅西哲。 就连顾方白,今日这顿饭结束后,他在苏锦年家住一晚,第二天便飞意大利。 听苏锦年絮絮叨叨说起,他留下一张卡,虽然数额不大,确是他和江浩的一点心意。 叶多少从心底里感激他的这群兄弟。 而自从白朗和叶然分手后,叶多少与叶然也很少联系。 每次聊天都没有超过十句话,像是故意疏远她一样。 想要知道她的动态,只能翻翻朋友圈,看着她分享旅行以及美食的照片,还有身边换来换去的陌生面孔。 狩猎成功后,南风便对叶然开始冷淡。 该送的礼物也送了,她的那一部分,他从未有缺少过,可叶然却不知足,他想要的真正的感情是南风给不了的。 换句话说,他身边的美女有很多,也不差叶然这一个,之所以肯费尽心神去得到,也不过是为了彰显成就感。 那一次受打击后,叶然再次哭的撕心裂肺。 可仔细想想,南风并没有说喜欢过她,他给她的从来都是物质上的虚荣和满足。 成年人的世界,本就如此,他是生意人,做什么都喜欢算计成本,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而叶然,不过是他众多猎物中的一个人。 自那以后,叶然便开始流转于各种高端奢侈的场合,也遇到了一些富家子弟,可他们和南风一样,花花公子一个,她的身边便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没有一个人像白朗,她心底的那个善良的少年,没有人像他一样。 说分手以后,她和白朗就真的断了联系,刻意疏远叶多少,将之前美好的时光封存到心底,在心灰意冷时拿出来看一看,她想,她答应要做叶多少的伴娘,怕是要成为这辈子的遗憾了。 而白朗呢,他还一心一意顾念着叶然,知道叶然把他联系方式都删掉就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可在他和叶多少的聊天中,叶多少还是可以感受到,他扔深深的爱着叶然,那种早已刻入骨髓里的爱是任何外界因素都影响不了的。 有的时候,遇到短暂的节假日,白朗便找叶多少和苏锦年一起谈心,几人到海边散散步,聊着天,有时看看潮起潮落的浪花会觉得心里很平静,平静的仿佛人生根本就没有掀起过那些大风大浪。 在思念叶然的每一天里,他都努力磨炼自己,尽管快耗尽了毕生的耐心,可他扔没有放弃,他一直等待着有一天,练习生结束,正式出道的那一天,他可以对着媒体,在所有人面前对叶然说,他爱她。 爱情这件事本就是美好的,美的可以让人泪如雨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是我的情有独钟 工作当中免不了有一些忧愁烦恼,近期苏锦年整日愁眉苦脸,可他从不吐槽,像一个榨汁机,只要一摁摁钮,便不停的运作。 为了减轻生活负担,张雪芝也开始筹划找个新的工作,纵然苏父极力阻拦,可也拗不过她。 从最开始的保洁员,到最后的超市促销员,没有一次是超过一个月的,要么就是卫生搞不好,要么就是搞砸超市的促销,她一肚子苦水无处安放,顿时感觉生活是如此凄凉。 最后她决定去面试餐厅的传菜员,却不料在叶多少同事聚餐时被撞破,好说歹说,央求叶多少帮她隐瞒苏锦年。 叶多少内心苦苦挣扎之后觉得有愧于苏锦年,又不好意思拒绝,便答应只帮她暂时隐瞒,毕竟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无论她怎样劝说,可叶母还是不管寒冬还是盛夏都去校门口摆摊,换个角度想想也是如此。 随着年关将至,叶多少所在的餐厅变得忙碌无比,苏锦年所在的公司也是一样。 雪花飘飘,荡漾在大街小巷,寒冷的空气将整个严冬包裹在里面,透着月光的一抹皎洁,叶多少仿佛看到了新的一年的春暖花开。 她穿着笨重的羽绒服,厚厚的雪地靴,在冒着腾腾热气的麻辣烫店里等苏锦年,吃不了山珍海味,一碗麻辣烫也可以吃的很幸福。 忙碌的日子,俩人见面时间很少,有时候互道早安晚安后便深沉的熟睡,一周也见不了一次面,这样相互扶持的生活不过都是为了彼此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好不容易等到忙完这个年,俩人能有半天的约会时间,虽然只是吃一碗麻辣烫,晚上看个电影便要继续忙碌生活,可叶多少和苏锦年却无比珍惜。 又是一个在外地打工没有回家的年,不过这一年,叶多少却感受到了家的味道。 张雪芝包的水饺很好吃,像是故意迎合她的口味般,特意做了酸菜,很有家乡的味道。 而这一年的白朗选择回家看望白父白母,最最期待的是,他想要看到叶然。 可天不遂人愿,早在夏天,叶然毕业之时便随着家里人一同迁居到杭州,说是要在那里长期工作,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白母说这话时,泪眼婆娑,说是叶然怎样怎样听话,怎样怎样懂事,“你当练习生的这些日子里,只要一到寒暑假,那孩子便和你姐姐一起从省城回来看望我们,有的时候会买一些营养品,你看这个靠椅,就是叶然那孩子买的,说是可以按摩,对颈椎好,唉,这一搬走,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白母的感慨像带着戾气的刀子,一把划破白朗心底的那抹柔情。 他眸光涣散,空洞无神,像通过这些声情并茂的文字来找寻这件事的本质,他像一颗星星,被困在了牢笼里,他看着缭绕在月亮身边的其他同类,不管月亮有没有在意过他,不管他如何费力挣扎,他就是走不出去。 他想念叶然,很想念很想念,这些想念化作空气里的一抹尘埃,破碎在土壤里,渐渐的分散,尽管他掏进地表,就是再也拼凑不完整。 年假的这些天,他经常恋慕叶然家的老房子,有的时候会盯着看好一会儿,想想他们被丢弃在时光里的往事,便愈发的沉默,再也抬不起头来。 偶尔也会去他们一起肩并肩手拉手的铁轨旁,看咣当咣当驶过的绿皮火车,隔着空间的流窜,隔着地域的距离,隔着天地间无法跨越的横沟,他仿佛再一次的听到了,他们还是孩童,还是青少年时的笑声,那样爽朗清脆的声音,是成年世界里疲惫的一剂良药,是他们分手后再无瓜葛却一直想念她支撑他生活的力量。 那一年他们十八岁,是他们陪伴彼此的十八年,而往后的人生,再也没有第二个十八年,能像那时一样辉煌。 苏锦年拖着疲惫的身躯和熬了一夜的黑眼圈来到麻辣烫店。 他穿着纯黑色大衣,微敞可以看到里面干净整洁的白衬衫,笔直的长腿因天气寒冷冻的有些颤抖,他刚进屋,便惹来叶多少一阵白眼,显然,这醋坛子是又翻了,“苏锦年你是故意气我的吧,这大冬天的人家都穿羽绒服,你穿这么薄的一件大衣,嘚瑟啥?等你冻感冒了,没人管你。” 叶多少冷言冷语,只顾着自己夹菜。 苏锦年耷拉着沉重的上眼皮,哈欠连天,一副欠揍的表情,“我不穿成这样,怎么显示我的风度。” 叶多少翻个白眼睇给他,拿着夹好的蔬菜面条丸子等去称称,“要风度没温度?” 苏锦年也紧随其后,看着收银台的小姐姐一个劲的盯着苏锦年帅气的脸庞看,叶多少醋意更浓了,巴不得现在就一巴掌呼过去,她拿了两瓶饮料,噘哒哒的也不理他独自走到位置上。 在她生气只顾着玩手机的时候,苏锦年剑眉凝蹙,手掌托腮,星眸甜蜜的好像棉花糖看着她,突然就从大衣兜里拿出一个和叶多少小脸一边大的棒棒糖,彩虹色的用透明纸包裹着,其实穿这件衣服,完全是因为兜够大,不然还真装不下。 生活逐渐平淡无味,像一杯白开水,他想,再这样劳碌疲惫的生活里,偶尔制造一些小惊喜,应该会缓解疲劳,心情应该也会舒畅。 苏锦年举着棒棒糖在叶多少面前晃悠,他嘴角咧着开心的笑,将工作的劳累抛掷九霄云外,尽管眼皮很沉,下一刻都能轻睡,可他的眼还是舍不得阖上,想多看看叶多少的脸,“如果某人在生气,棒棒糖我就送给别人了。” 叶多少眼前一亮,心里别提有多欢喜,她嗓音齁甜,像吃多了的蜜饯,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棒棒糖,瞪着杏仁眼,“你敢,你要是敢送给别人,看我不咬你。” 他斜眸,她嘻滋滋的眉眼像一朵茉莉花,有着淡淡的熏香,他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丑八怪你是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人。” 叶多少挑眉,瞧着棒棒糖心里和它一样甜蜜。 两碗麻辣烫上齐,叶多少边吃边擦着大鼻涕,很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吃一顿饭了,看着满屋子都冒着热气,所有人讨论着生活琐事,她看着苏锦年嘴角偶尔露出浅浅的笑,开心的眉眼弯弯的像月牙缠绕,便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 有的时候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只要最后那个人是他,哪怕平平淡淡,像一碗清粥,也可以饱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苏锦年的饭量也开始变大,兴许是工作压力太大,有时候根本没时间吃饭,就会导致暴饮暴食,而现在一碗麻辣烫都塞不满他的嘴,只好再添一袋方便面,再这样下去,叶多少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她嘟囔着嘴,不想让他太劳累,可知道说什么他都一样的油盐不进,“你在这样暴饮暴食,当心身材超过江浩。” 苏锦年眉峰尖锐,嬉皮笑脸道:“还不都是你的功劳,整天就知道吃。” 叶多少瘪瘪嘴,“这该我什么事啊。” 苏锦年喝着饮料,鼻尖滋生许多汗珠,他故意逗她,“怎么不关你的事,反正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得负责到底,我就赖上你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叶多少瞥了他一眼,噗嗤一笑,“幼稚。” 吃饱晚饭,便徒步去电影院。 新电影上映,电影院人流众多,光是排队买个爆米花就等了很久,叶多少窃喜,“还好刚刚留了肚子,不然爆米花都吃不下去。” 苏锦年搂着她的胳膊,姿态放低,一心一意。 电影院的灯光逐渐变暗,叶多少津津有味的吃着爆米花,将脑袋靠在苏锦年的肩膀上,因为是喜剧片,有时电影院的人会随着剧情一起哄堂大笑。 这样欢快的氛围,只有苏锦年是沉默的。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困了,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不管现场氛围怎样,他的头脑都昏沉,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一直挺了半个小时,他不行了,缓缓的阖上双眼,倒在叶多少的肩膀上沉沉睡着,手里还举着爆米花。 叶多少看着他熟睡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卷翘的睫毛,偏瘦的脸颊,这样的男孩子,简直就像一道美丽的光,而这道光,却照亮了她整个人生。 她吃着爆米花的动作逐渐缓慢,随着周遭的欢声笑语,她也阖上双眼,靠着他的脑袋,困意席卷而来,不管周围的笑声如何响亮,俩人都没有醒来。 像劳累了许久,终于有一个膀臂可以依靠。 短暂的半天约会过去,悲喜交加的生活又和往常一样,开始努力的奋斗。 苏锦年甩掉了校园里的吊儿郎当不爱学习的模样,业绩突出的他频频得到老板的奖赏,成功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升职加薪。 而叶多少新创意的菜品也得到诸多顾客赞同。 一年又一年过去。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叶多少和苏锦年皆做出一点成绩。 生活开始慢慢变好。 而这时的白朗,也熬过了他艰辛的五年练习生生活,正式出道。 此前,他曾约叶多少和苏锦年到“情有独钟”餐厅吃饭庆祝。 或许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大家都没有端着,反而慵懒的有些散漫。 白朗靠在椅子上,不停的揉着颈椎,他的眼角像有一把剪刀,在一幕又一幕重现时将那些过往剪掉。 叶多少看着他经过五年的历练,觉得他比之前更加成熟了,尽管形象扔是偶像男团,可他眸子里的忧郁,怎么也抹不掉。 几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原本是一场庆祝的晚宴,因着“情有独钟”餐厅即将结束而有些失落。 叶多少曾反复的问她的同事,“餐厅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冷淡,为什么要出兑?” 之前叶多少的那些同事皆热泪盈眶,他们望着即将要拆掉的二层餐厅,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对面开了一家西餐厅,生意兴隆,好到爆,渐渐的入不敷出,到最后就变成这样,零零散散只有几个客人,老板要遣散所有员工,将餐厅出兑,唉,我在这家餐厅工作了十年,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离开它,还真是舍不得。” 苏锦年的眸光邃沉,神韵犀利,沉滞的侧颜仿佛要将悲伤嚼碎。 这家餐厅不仅仅是叶多少有回忆,白朗和苏锦年皆是如此。 当初她和叶然在这座城市相遇是在此,道别也是在此,尽管短暂,却有美好的回忆封存,若是出兑,那些回忆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不是原本的模样,白朗沉默着,狭长的双眸盈满酸楚的泪。 叶多少眉心紧拧,揪起心里一阵烦躁,她又继续问道:“那现在有兑出去吗?” 她的同事摇摇头,“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上班了,老板看到你来,说是缘分,这顿饭就不要钱了,也不枉曾经相遇一场。” 叶多少瞳孔一颤,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苏锦年看出她的不好受,也默默垂下头。 她道:“老板有说兑出去以后要去哪里吗?”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说是回老家一趟,然后出国旅行吧。” “情有独钟” 因老板对老板娘的爱情而命名,不止对他们,所有来这里用餐吃饭的人均是如此。 最后一顿饭,叶多少吃的无比沉重,可以看出白朗和苏锦年也是如此。 四人位置,现在只剩下三个人。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这顿饭的尾声,她突然之间就有个想法,她想将这家餐厅买下来。 纵然知道资金不允许,可她也愿意为了梦想试一试。 当白朗和苏锦年知道她有这个想法时,都定睛看着她,眸中充满不可置信,又皆竖起大拇指。 苏锦年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像热恋时那般深情款款道:“有想法尽管去做,还有我呢。” 白朗也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看着宠爱她的苏锦年,从小一起长大的白朗,他们肯定的冲她点头,她望着天边飘荡的一朵白云,有着莫名的感伤,突然感动的落泪。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与餐厅老板商量,老板同意降低价格,当然也不能让老板做亏本的生意。 就是这样叶多少在米其林餐厅辞职,拿出自己攒了几年的积蓄,东拼西凑将餐厅买来,叶父叶母支持叶多少,说什么也要把攒的钱给她。 叶多少拗不过他们,便将她们接来新的城市里安家。 这也实现了她多年的梦想和愿望。 因为成本太高,且为两层,叶多少决定将二楼拿来居住,暂时只开一楼,先改善一下环境,从员工到菜品都将重置,她也发挥自己的想法,多融入一些创意甜点,各方面宣传,等白朗出道以后,帮忙来餐厅参加剪彩活动,这样便可以带动一些流量。 一楼的所有餐具桌椅板凳全部退换,灯光以及窗口的装饰品都是叶多少自己挑选,风格是她和苏锦年都很喜欢的,餐厅名字不变,保持原本的主题,“情有独钟”也是她和苏锦年的情有独钟。 叶父叶母应叶多少的想法搬来餐厅二楼,可以顺便在餐厅帮忙,食材进货渠道也是之前老板推荐给叶多少的。 自从叶父叶母搬来以后,两家家长也算正式见面了,对于苏家的大起大落,叶母泪眼朦胧,纵然不能感同身受,也觉得感触很深。 因为苏锦年在公司的升职加薪,张雪芝和苏父也搬离了原来的老旧小区。 渐渐的,生活在一步一步的变好。 餐厅的所有事物准备就绪,只等白朗抽出空来参加剪彩开业仪式。 自从白朗出道以来,经常全国跑,偶尔会去日韩参加一些活动,好像档期总是很满的样子,可尽管每天的时间都排的满满的,他们这个团队还是无人问津,就像刚燃起的火苗,在正旺的时候人们会注意看一眼,可火苗逐渐逐渐变弱,人们也就不记得谁是谁了。 娱乐圈的新星总是比叶多少创意出新菜品的速度还快。 尽管如此,公司还是继续安排各种演出活动,五人团体一起参加综艺节目,慢慢的也有一些流量。 团体也开始有了属于他们的粉丝。 开业前夕,叶多少激动的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觉。 她听着叶父叶母发出憨憨的鼻息声,在鼾声的掩护下拿出手机悄悄的给苏锦年打电话。 知道苏锦年还在熬夜加班,她怕他太累,想让他休息休息,叶多少小心翼翼道:“喂,工作什么能做完啊,我们都好几天没见面了。” 她垂眸,星星洒落的瞳孔充满了无限的期盼,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想念,城市里的灯光霓虹闪耀,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苏锦年揉揉疲惫的眉心,眼皮沉到了眸子里,自从进公司以来,他一直是打了鸡血的状态,哪怕经常通宵熬夜,他也一直尽心尽力,从没有说个不字。 房子车子渐渐的也都有了,可他心里一直都有余悸,那就是想努力将新房买回来,不为别的,只为那栋别墅,有他和叶多少的美好回忆。 可凭借他现在的经济水平,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了。 他不禁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难道你想一辈子就这样吗?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生活平淡乏味,经常熬夜加班没有自由可言。 看着叶多少实现了梦想,他高兴的同时也有些羡慕,若是他也能堵上一切奋手一搏,她会不会支持他呢? 苏锦年的眸子被覆上冰霜,像停滞在寒冷的冬季无法向前。 镶嵌在他身体里不服输的,勇于争取尝试的精神,正一点一点占据他的神经。 见电话听筒里没有一丝动静,空气寂静的可怕,叶多少蹙眉,将头缩进被窝里,分贝调高了几分,有一丝担忧的埋怨,“苏锦年,你听没听到我说话,别吓唬我。” 橙黄的灯光下倒影着苏锦年劳累的脸,他喝了口咖啡,想让自己提提精神,“我刚才在想事情,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明天开业太激动的睡不着?老板娘?” 被苏锦年戳中心事,叶多少竟有些害羞,她道:“确实有点激动,现在都凌晨了,你忙完也快点睡,明早还要去接白朗和你的那些朋友,打起精神来啊,到时候不要误了我的大事。” 苏锦年咂舌,精疲力尽的垂着眼帘,“小的遵旨,老板娘娘。” 叶多少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眼睛甜蜜的像个水蜜桃,“那好了,你赶紧忙吧,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最重要。” 苏锦年会意,心底蕴藏了很久的想辞职创业的话还是未说出口,怕打消自己的积极性,他柔情似水,故梦清甜道:“多少,晚安。” 叶多少嘴里噙着笑,“晚安。” 翌日清晨。 叶多少早早就起了床,叶母已经做好早餐,小米粥,咸菜,豆浆油条,她草草扒拉几口粥便开始忙里忙外。 这种早上一起床就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的日子可真幸福。 自此,叶多少的脸一直是阳光明媚,晴朗的宛若湛蓝天空的载体。 苏锦年几乎是一夜没睡,他洗了把脸,随意买了笼包子填饱肚子,便去接白朗和他团体里的队员。 原本以为白朗一人来就足够了,可最近比较嫌,也没什么事情,程航便准假给几人,特许他们来参加开业仪式,并将红包让白朗带来。 一路上,车子轩等人探头探脑,相比白朗的沉默,他们几人欢快的叽叽喳喳的像小麻雀。 沈男坐在后排,看着副驾驶专心和苏锦年说话的白朗道:“队长,真想不到你居然还有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高宇齐是团体里的颜值担当,他的年龄仅比白朗小一岁,性格与白朗也很相似,熟悉的人可以聊天到凌晨,不认识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挑眉,像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白朗所说的:“很爱很爱很爱的人……” 听着几人聊起青梅竹马,苏锦年立马冷声咳嗽几下,“那个,纠正一下,这个青梅竹马,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妻……” 白朗瞳孔猛地一惊,心想道:你这还没求婚就未婚妻了? 他挑眉,睇了眼多嘴的几人。 车子轩等人立马闭嘴,他语气很乖转移注意力道:“队长,还有几天,就是我生日,提前和你说一声,生日礼物,能不能不要再送我开发脑力的书籍了,我已经长大了……” 白朗剑眉微挑,好像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他似懂非懂道:“小孩子就得多看看书。” 沈男看着车子轩难为情的表情,想笑又只能憋着,渐渐的脸变成了一个囧字。 车子轩在背地里掐他,小声嘀咕道:“s你别笑了,你送的赛车还不如队长送我的书。” 沈男挑眉,“谁叫你是团队里最小的,得到大家的照顾和保护很正常。” 高宇齐揉揉他的头,像弟弟一样宠溺道:“小弟弟,你有四个哥哥,多幸福。” 车子轩咧嘴,目光瞥了眼一直没说话,却笑的脸红脖子粗停不下来的余山,他凝眉,“小山哥哥,你还好意思笑,好歹大家还有礼物送我,你每年只送我一幅画。” 余山双手环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送你的礼物最文艺好不好……” 苏锦年专心致志的开车,一路听着后座上正直大好青春期的几人,叽叽喳喳的拌着嘴说个不停,他也跟着心情好。 不知不觉到达餐厅。 初春的太阳暖暖的,照在人脸上有种甜蜜的幸福,既没有灼烧感,也没有冰冻感。 餐厅挂着火红的绸缎,铺着红毯,有种恍恍惚惚的错乱感。 叶多少在门口招呼着客人,叶母张雪芝苏父在里面忙乎着,因为第一天试营业,工作人员还在招聘中。 苏锦年携带着充满朝气蓬勃青春气息的几人来到餐厅时,不止叶多少,所有围在门口的女顾客皆眼前一亮。 嘈杂的人群有议论声,“这是不是白朗……” “本人也太帅了吧……” “高宇齐好高啊!” “天哪车子轩好可爱,臭弟弟……” 伴随着欢呼雀跃的呐喊声,叶多少上前迎接,她抬头,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显些忽视了醋意大发的苏锦年,她眉眼间倾城一笑,宛若绽放的梅花,“嗨,你们好,谢谢你们今天能来,真是太感谢了。” 苏锦年眉峰一挑,看她谄媚的表情心里冷哼一声。 车子轩挠挠头,看着如此娇小玲珑的身影,竟长得比他还可爱,虽然他长得不帅气,个子也不高,只有一张稚嫩的仿佛永远处在青春期的娃娃脸,可他也被团队里的人保护着,他笑道:“你就是队长的青梅竹马吧!” 沈男也凑上来,小声道:“那你们应该从小一起长大的吧……” 高宇齐也八卦的弯着背,想从叶多少这打听到什么,“那你知道,队长有一个很爱很爱很爱的人是谁吗?”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在这样嘈杂的氛围里不足以让很多人听到,可叶多少还是心里一震,白朗和苏锦年也听的真真切切。 白朗很爱很爱的人,她自然知道是谁。 只是……那个人,已经快要从她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白朗痛苦的眉眼陷入沉默,身躯僵硬无比,一提到叶然,仿佛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看着一个比一个起劲的队员们,苏锦年忙将他们与叶多少之间拉出来一条分水岭,“行了行了,这是我女朋友,你们这么起劲干嘛?” 他又转眸道:“江浩到了么?” 叶多少眸光扫视一圈,见江浩圆润的身影从他豪华的车子里下来,他刻意推了推眼镜框,将手里夹着的公文包亮出来,摆出一副土豪的气势,他冲苏锦年和叶多少招手,“不好意思,最近生意太忙,来迟了。” 苏锦年看着江浩的啤酒肚有些憋不住笑,他暗自戳了戳他的肚子,附在他耳边道:“你该不会就是三分钟热度吧,每天有好好健身吗?” 江浩嘴一咧,有些油腻,“哎呀,你快别提了,没有了你这个教练的督促,我都没有了动力,慢慢的就开始懒散,等想要在动身的时候,骨架子都快散了。” 叶多少嚷嚷着,“人差不多到齐了,那开始吧。” 因着白朗团队参加剪彩仪式,再加上开业大酬宾,叶多少的餐厅第一天可谓是爆满,生意兴隆火爆的成功将对面挤下去。 一段又一段视频疯传到网上,慢慢的,餐厅营业额开始直线上升。 看着自己的梦想蒸蒸日上,她的生活也随着变好。 闲下来的时光,她会将餐厅里的菜品发到朋友圈,配上一条文艺的文字,让许多朋友转载。 偶尔会有一些人点赞,可她期望的那些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那就是叶然。 她将朋友圈权限设置了仅三天可见,似乎,她一直没有任何动态,想要了解她的近况竟无从而知。 叶多少不禁有些失落,电话里躺着她的电话号码,却不敢去打扰她,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她不敢想象,难道就这样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吗? 剪彩仪式结束后。 白朗几人留在二楼吃饭。 一大桌子饭菜,都是叶多少特意做的,她开着一瓶又一瓶啤酒,看着苏锦年江浩等人喝的烂醉,她蹙眉,来到白朗身边,看着他小抿了一口饭菜,郁郁寡欢毫无食欲的样子有些担忧,“白朗,多吃点。” 又转头对车子轩沈男等人道:“你们也多吃点,不要见外,既然是白朗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几人点头,像白朗一样,偶尔小酌一口小酒,不敢让自己喝醉。 白朗忧伤的瞳孔因喝了一点酒的缘故有些迷离,他穿着短款牛仔外套,一米八八的身高将长腿完美展露出来,他神韵恍惚的拽住叶多少的胳膊,声音哀愁道:“多少,能给她打个电话吗?我好想她,现在我已经出道了,一切都熬出头了,我想问问她,我们之间,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此话一出,餐桌上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包括他的那些队员们。 苏锦年与江浩喝着醉酒,眉毛一颤,便接着划拳,聊着俩人谋划的大事。 叶多少僵直的站在原地,拿着啤酒瓶不知前进还是后退,说实话,她不确定叶然的电话还能不能打的通,但看着白朗如此哀求的脸,她决定试一试。 她深睨了一眼江浩和苏锦年,示意他们小点声。 苏锦年嘟囔着嘴,搂着江浩,拿着酒瓶子坐到旁边的地上,接着喝。 叶多少将酒瓶子放到地上,坐到白朗旁边的位置上,在车子轩沈男,高宇齐余山一行人惊诧的目光下,拨通了叶然的电话。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远行(完) 如果那通电话打了五分钟,白朗便哭了四分五十九秒。 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 叶然清脆明亮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通过听筒传输到屋内,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也渐渐变淡,但曾经一起结伴走过的时光却不能忘记,像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她道:“多少,恭喜你,梦想成真。” 叶多少端倪白朗的眉眼,发觉他容颜冷淡,琥珀色的瞳眸无惊无喜,宛若一片霜花从空中旋落,触到肌肤时很快便融化,即使再美,也转瞬即逝,她知道他此时和她一样揪着心,既期待叶然的答案,又怕会第二次受到伤害。 握紧手机,从未觉得和叶然之间会有什么话难以启齿,叶多少闭紧双眼,在一群人好奇的注视下,她下定决心,对叶然道:“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叶然我问你,你和白朗之间,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酝酿了许久的话在这个喧嚣的氛围里说出,她紧张的心怦怦跳,像撞到了棱角尖锐的石头,最后撞得头破血流,却要强装镇定,在这个惨淡的世界里跌跌撞撞漫无目的的行走。 白朗的脸始终是淡然平静的,只有那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他像刻意麻醉自己一样,脑海里不停的反复问,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可能?你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 随着叶然斩钉截铁的那一句,“多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我和白朗之间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那般绝情的话显些摧毁了白朗僵硬的身躯,他像身处在荆棘的荒郊,周遭是凛冽的寒风,而唯一看得见的绿洲在风沙的侵蚀下,渐渐被吞没,不管他如何撕喊,可以拯救他的绿洲还是消失不见,自此他的内心世界彻底崩溃。 电话挂断。 白朗再也无法沉默,他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泪水蔓延到寂静漆黑的深夜里,像排解的毒素,发自肺腑。 叶多少和队员们安慰着他,可什么都于事无补,心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再同一个人身上栽了跟头,曾经的海誓山盟终将变成过去,那一刻他心里的想念化作烟雾,在这孤独的黑夜里慢慢沸腾。 很久以后,叶多少已经不知道那顿饭的最后是怎样收场的,她只记得,白朗一直哭,一直哭,痛苦中他哽咽道:“多少,怎么办,尽管她如此绝情,可我就是忘不了,我就是过不去。” 然后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哭泣,白朗默默的承受一切刻骨铭心的过往,将之凝固,融合在心口,虽然苦了心肠,哭断了一干二净,可他还是忘不了。 如果你真的爱着一个人,哪怕被她彻彻底底的伤害过,哪怕知道你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些美好的曾经,都记刻在心底,时光抹不去。 对于这一切伤痛,白朗以他宽阔的胸襟和坦荡装下了,并剔除一切悲伤,将遍体鳞伤调解为美丽和善良。 叶然在他心里创造的伤口,因着他对她的爱慢慢缝制,奇迹般的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那晚的空气格外浑浊,宁静的黑夜也显的无比的漫长,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一样。 好像除了喝的醉醺醺的苏锦年和江浩,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生怕一个字眼触动他的伤口。 而喝醉的苏锦年对这个夜晚发生的事全然不知,叶多少也没有再提起。 再还是清醒着的时候,他曾和江浩一起筹谋辞职创业的事情。 鬼使神差的是,江浩居然同意了,他们宁愿放弃高薪工作,对于未来,也要一起闯一闯。 既然是他的打算,叶多少也只能默默的在他背后支持,如果可以,她想做他的倚靠,在下雨天时给他送伞,在他感冒时为他熬粥,在他身心疲惫想要放弃时,告诉他,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永远不分离,这一辈子,我们一起,白头偕老。 在亲朋挚友和爱人的鼓励下,苏锦年与江浩林生一起奔跑在创业的路途,虽然路上充满坑洼泥渍,时常会掀起狂风骤雨,他们也没有放弃,最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明天。 那个明天是谁也没有想象过的晴朗的明天,朵朵白云倒映在蔚蓝色的大海里,渐渐的,瞭望海的尽头时,是蓝天的影子,它们照应着彼此,像一面干净的镜子。 劳累一阵过后,叶多少的身子板快要散架了,陆陆续续的餐厅也招了一些新的员工,她督促着卫生,督促着厨房,管着这,操心这那,虽然自己当了老板,却总感觉比员工还累。 在各自都在忙碌时,苏锦年与叶多少领证结婚,并没有来得及办婚礼,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忙了,好像离最初的模样越来越远。 所以俩人决定去度蜜月缓解心情,暂时将周遭的事放一放,交给家里人打理。 大城市的生活节奏很快,叶多少曾觉得压力很大,这一次的蜜月之旅,她和苏锦年决定座绿皮火车,享受旅途中没有烦恼没有忧伤的快乐。 看看蓝天和白云,看看潮起潮落澎湃激昂的岛屿,在雨后潮湿的小巷子里轻松漫步,拿着相机将看过的一切美好都记录下来。 绿皮火车上,叶多少和苏锦年坐在凳子上看着手机里的时间,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她此生看过最美的蓝天。 她穿着粉色网纱裙,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到腰间,脚上穿着一尘不染干净的小白鞋,随着时间的流逝,眸子里的激动像雨滴一样溅到对面同样期待的苏锦年眼里。 苏锦年的碎发乖巧的落在前额,清隽的脸庞因日以继夜的通宵有些削瘦,唯独那高挺的鼻梁在夕阳的晕染下彰显出原有的味道,清爽的白体恤褪去了疲惫,蜡黄的脸色也因这来之不易的休息而变得无比精神。 他狭长的丹凤眸紧紧盯着时间,单薄的嘴唇因时间到,叶多少扯破嗓门喊了一句,“来了。”而一抽。 看着她的大嗓门,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他好意提醒道:“老婆,咱能小点声吗?这里是公共场合。” 叶多少睇他个白眼,苏锦年瘪瘪嘴,乖巧懂事的闭上嘴。 所谓的时间到了,其实是白朗团队参加的一个综艺访谈节目,因为白朗说,他会在节目里提到她,所以她特别的兴奋,就跟身临其境好像在采访她一样。 苏锦年替叶多少端着平板,以保证在火车平稳中她胳膊不酸全程能舒心的看采访,他挑眉看倒着的屏幕,心想:难道这就是他婚后的命运吗?现在后悔想要退货还晚不晚?算了算了,就勉强的……宠她一辈子吧! 采访前奏放着轻柔的音乐,是白朗团队新出的歌曲,主持人和大家打招呼,说了几句话,便邀请嘉宾入场。 随着伴奏,白朗几人在踌躇交错的灯光下,穿着浅色调的衣裳走到荧幕前,每个人的表情都开心灿烂,辉煌的青春,帅气的脸,他们像主持人问好,与观众大招呼。 镜头对准主持人,她摆着和蔼可亲又职业的微笑,坐在沙发上,像聊家常一样问道:“你们出场时,我真是眼前一亮,五个帅气的小伙子,来,对着镜头,自我介绍一下。” 镜头转换,发型向上翘染成咖色的白朗摆着手,站起身稍微鞠躬道:“大家好,我是白朗,是团队里的队长。” 音调以及语气都分外的动听,底下的观众开始呐喊。 “大家好,我是小弟车子轩,是整个团队里最小的。” “大家好,我是s,沈男。” “大家好,我是高宇齐。” “大家好,我是小山,余山。” 依次打完招呼,几人纷纷落座。 整个场上都充满着青春的朝气蓬勃,台下的小姑娘们纷纷对自己的爱豆欢呼,表达着她们的喜欢。 几人打招呼后,便开始憨憨的,傻嘿嘿的乐,逗的主持人也开始嘴角上扬,开始欣赏这道美丽的风景。 这一次的采访主要就是聊聊平时作品创作的灵感,以及训练出道以来的一些心里历程。 叶多少看着屏幕里白朗所说的事,有时也开心的像风筝一样飞起,他激动的拽着苏锦年的手臂,“你听到了吗,白朗在说第一次遇到你的情景。” 苏锦年被她晃的头昏眼花,他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知道啦,你在晃我胳膊,平板要掉了。” 叶多少会意,指尖放到两瓣薄唇中间,“嘘,别吵吵,听白朗说什么。” 苏锦年嘴角一抽,吃瘪的垂着头。 主持人采访白朗道:“选择当练习生,家里人有没有反对过?” 白朗瞳孔一震,像是陷入某种情景,有一秒呆滞,随后又恢复自然,笑道:“家里人一直都支持我,从没有反对过,也包括我的好朋友们,他们一直鼓励我,帮助我。” 主持人:“我看之前网上有流传你们去参加一家餐厅剪彩的视频。” 白朗双手搅在一起,眉眼间有些莫名的紧张,他不好意思的笑道:“对……那家店的老板就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见证了她从恋爱到结婚,我们的关系已经远远超脱了友情,而是亲情。” 主持人了解,又问了其他人一些问题。 叶多少看到采访里提到她,又一把抓住苏锦年的胳膊道:“听没听到,你说……咱们家的餐厅会不会火第二次?” 苏锦年眼波几经流转,思索一番后,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问题再次转到白朗身上,主持人带着一丝好奇问道:“你们五个人当中,你是最大的吧。” 白朗木那的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是在场的观众好奇,很多电视前喜欢你的粉丝也一定会好奇,之前你在论坛上有发布一条帖子,上面提到你有一个很爱的人,是已经官宣了……还是你在表白?” 除了白朗之外,所有队员皆相互看了彼此一眼,队长喜欢的对象虽然她们不认识也没有见过,可队长的痴情和被狠狠的拒绝却是他们都看在眼里的。 问题一出,怕是队长要难过了。 与大家的想法相反,白朗像是已经释然了般淡漠,他将对叶然的感情尘封在心底,像是一处禁地,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能轻易触碰,他眼角弯弯,露出了迷人的笑,比棚里的灯光还要温暖,“对,她是我的初恋,我的青梅竹马,我很爱她,我相信,她也一样。” 此话一出,场面再次沸腾。 喜欢白朗的那些粉丝纷纷表示失望,甚至想要跨过舞台直接跑到他面前质问一番,也有一些理智的粉丝表示只要爱豆幸福,她们都会祝福。 像是戴了一张神秘的面纱,没有人知道那条帖子里的主人公是谁,除了同样震惊的叶多少苏锦年,还有被提到的叶然。 她坐在一栋别墅的沙发上,看着豪华装饰下陈列整齐的各种名牌包包、香水、化妆品…… 听着采访里白朗刻骨铭心的一番话,瞬间撕心裂肺的泪如雨下。 初恋,青梅竹马,那般美好纯洁的字眼用在她身上,简直不值得。 很难以想象,在她狠心抛弃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他,绝情的挂掉他们之间最后一通电话,彻彻底底的拒绝他时,他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说他很爱她。 那些柔软的话语像低调的省略号一样,整合着她流泪的速度,在她的额头上写着两个字,活该。 她伤害了一个深爱她的人的心,她所做的一切都像咎由自取的在嘲笑她一样。 如今她拥有着曾经梦想的一切,豪华的房子车子,各种各样从不重复的奢侈品,拥有着从前贫瘠青春没有拥有过的穷人的自尊心,可这一切,真的就属于她吗?她经常问自己,叶然,你现在什么都不缺,可是……你快乐吗? 答案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想到。 她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快乐。 她拥有了一切,却唯独丢掉了快乐。 她看着电视屏幕上白朗消瘦憔悴,因妆容而有些惨白的脸,骤然埋头痛苦,心里悲痛欲绝。 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闹矛盾,产生分歧的那个夜晚。 他独自一人去陌生的城市找多少,那个凄凉的夜晚,孤独像豺狼虎豹一样席卷而来,他们通了一次电话。 他以为她不快乐,她却执意说她很快乐。 那个夜晚,宿舍楼下有一个身穿布朗熊玩偶的男同学在向女朋友道歉,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通草草就挂断的电话后,她暗自哭了许久,一直到第二天晚上还失魂落魄。 而那个布朗熊男生,又一次来到宿舍楼下,摆着各种花样向女朋友道歉。 可是没有用,他的女朋友直接泼了一盆冷水下来,将那些燃起希望的烛火浇灭,熄灭后的烛火就像她的心一样,彻底的迷失在漆黑的夜里。 后来从室友细细碎碎的言语中得知,那个男生之所以会向女生道歉,求原谅,是因为他劈腿了。 而那个女生并没有选择原谅他…… 那么她呢?即使白朗还在爱她,那么他……原谅她了吗? 采访结束,叶多少努努嘴,“真希望白朗以后能幸福……” 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她耷拉着脑袋,看着苏锦年全神贯注的看着手机,完全忽视了她,她不乐意道:“喂,你又没有听见我说话……” 苏锦年垂眸看着手机,腾出一只手抚摸她躁动的情绪,“一定会幸福的……老婆……林生到悉尼了。” 叶多少无聊的翘着二郎腿,翻着白眼,“所以你是因为和林生聊天才不看我?” 苏锦年心虚的收起手机,一副老婆最大的表情,“这小子想多请半年假,我哪能给他,我就说半年后追不追的到,都给我麻溜地回来……” 叶多少半信半疑的撇着嘴,拆开零食袋子,将薯片放进嘴里,她摊摊手道:“你还真是无情,林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去异国他乡追许倩,你就给他半年假。” 苏锦年嘿嘿一笑,“你不知道,这俩人早就郎情妾意了……” 叶多少挑眉,“那你就不怕他们比翼双飞……” 苏锦年嘴角噙着笑,心里也跟着嘻滋滋的高兴,他捏捏叶多少水嫩的脸蛋,手肘托腮道:“老婆,新房重新装修的时候,能不能申请要个汗蒸房……” 叶多少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扁嘴道:“干嘛,你不是经常去健身,……别想占用我的衣帽间……” 苏锦年:“……”立马摆出一副怂怂的不敢说话的表情。 火车“咣当咣当”的直响,叶多少和苏锦年双目望着远方。 红日伴随着珊瑚色的云海滚落到西方,翠绿原野蔓延着夕阳余晖下的光晕,在天际荡漾。 叶多少手指隐隐约约依稀可见的小镇,嘴角开心一笑,“快看,是小镇。” 苏锦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蓝天下的小镇炊烟袅袅,人间烟火的景象和他第一次见时一模一样。 一抹夕阳投影在小镇上方,苏锦年含情脉脉的看着叶多少,“我爱你。” 日头很快便落下山去…… 随着火车上听到这句话的人,酥麻着脸…… 她笑靥如花。 他言笑晏晏。 一切仿佛又回到从前……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