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萤火虫》 一、分手 六月的黄昏,乌云黑压压地笼罩大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停在电线上的云雀不安地四处张望一番,继而扑闪着翅膀,往郁郁葱葱的丛林飞去。 方筱榆背着粉色双肩包,站在一棵巨大的槐树下,朝对面的设计院翘首张望着。她看起来很焦虑,两道弯眉微蹙,纤长的手指不时捋额前的秀发。 过了一会儿,设计院的棕色玻璃门被推开了,一名年轻帅气的男子走出来。他的腋下夹着时髦高档的lv包,微卷的头发烫过般浓密柔顺,几缕随意地搭在宽阔饱满的额头上。他慢腾腾地走着,似乎十分在意自己的走姿。穿着白色紧身上衣和紧身牛仔裤的身材健硕挺拔,给这充满紧迫感的黄昏带来一股清凉之气。 方筱榆激动地挥着手呼喊起来:“赵文柏,我在这儿!” 赵文柏走过来,一张异常俊美的脸,此刻带着几分复杂的表情。 “你回来了!”方筱榆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儿颤抖。 “嗯!”赵文柏点了点头,把头垂了下去。 “在那边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我——” “怎么啦?”方筱榆歪着头问。 “我……我准备去美国了,已经办理好相关手续,过几天就走。” 方筱榆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赵文柏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我之前告诉你要去上海找工作,其实是去办理签证了,对不起!” 方筱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哈哈,你是不是找工作的时候受刺激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太可笑了!” 赵文柏转了转脖子,停顿了一会儿,说:“我说的是真的,唉,要怎么跟你说才好呢?” 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此时躲躲闪闪的,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让方筱榆心里“咯噔”一下不安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 “算了,我还是不要说了。” 她拉住他的手,像往常那样:“那好吧,既然你想去美国,等你去安顿好了,我也申请过去。” 赵文柏惊慌地一把推开她,仿佛她的手上有细菌:“别,你不要去,我不希望你去。” “为什么?”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事?” 他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她说:“我父母知道我和你交往后,对我很失望,要我跟你分手。” “为什么?”她像个懵懂的孩子,又像某部电影中的女主角,反复问着为什么,颇具讽刺意味。 他焦灼地走来走去,说:“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是硕士生,而你只是个普通的本科生,你离我理想中的伴侣差得太远。”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筱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妈要知道我和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 方筱榆大声咆哮起来:“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是的!“赵文柏停顿了一会儿,说,”我是觉得你可爱才跟你交往的,可是,我导师的女儿从美国回来了,你知道吗?她在北京买了两套房子。而且,没有她的帮忙,我根本去不了美国。你看看你,什么都没有,怎么配和我这种人中之龙在一起?” 方筱榆彻底懵了,她哭喊着朝赵文柏扑过去:“你去死,你这个混蛋!” “就这样吧,该说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赵文柏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大踏步朝前面走去。 天越来越暗了,仿佛要塌下来似的。 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树枝疯狂地摇摆着。 方筱榆跌跌撞撞地回到宿舍,站在阳台上,两眼空洞无神地仰望着乌云翻腾的天空。 张梦和几个女生关着门在打扑克,听到门口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她赶忙起身,准备开门去看看。 这时突然停电了,屋里漆黑一片。 “该死的龙卷风,说来就来!”张梦不满地嘟囔一声,只得摸索着走回去,从床底下找到一支剩下半截的蜡烛,用打火机点燃。 “对了,筱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一个瘦瘦的女生问。 “人家的男朋友刚从上海回来,亲热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回来看我们?”另一个女生说。 二、幻觉 方筱榆使出浑身的力气将赵文柏从车里拉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不是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吗?” 赵文柏一把推开她:“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完了,我根本就没有真正喜欢过你,你什么都没有,怎么配得上我这样的人中之龙?” 方筱榆继续哭喊着说:“可是,你忘了吗?你说你会永远爱我,永远和我在一起,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我要去美国,导师的女儿喜欢我,她有绿卡,有几套房子,什么都能给我,你能给我吗?” “我不能给你绿卡和房子,但我有一颗真诚的心,和对你的爱!” “筱榆,别傻了!真诚算得了什么?爱又能带来什么?我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你为什么一定要用爱的名义把我绑住呢?” 方筱榆彻底无语了,眼睁睁地看着载着赵文柏的车子疾驰而去。 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四周变成了金色。校园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是金色,看上去非常诡异。人们匆匆忙忙地经过,谁也不关注谁,也没有人关注来这世上的目的,或者最终会去到哪里。 树上的叶子突然“簌簌”地往下掉,不一会儿树干就变得光秃秃的。夕阳变得血红,天空仿佛燃烧了。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地朝南方飞去。人群沸腾了,如潮水般朝校外涌去。 “筱榆,快跑啊,世界末日来了!”张梦跑过来,她的脸血红血红的,看上去恐怖极了。 “张梦,你在说什么呢?” “天要塌了,地要陷了,你看,天空起火了,地球不能住了,快跑吧!” “哦!”方筱榆随着张梦的手往天上望去,天空果然成了一片火海,云朵变成了鲜红的火焰,对地球扮着狰狞的鬼脸,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附近发生踩踏事故了,哭喊声、尖叫声、喇叭声,乱成一团。 “你走吧,我不想走。”她推开张梦的手,张梦突然不见了。 “张梦,张梦!”方筱榆四处寻找,最后在一棵烧焦的树底下找到了张梦,张梦已经被烧得面貌全非。 她用手去摸张梦那张被烧成黑饼一样的脸:“张梦,你怎么样?” 张梦慢悠悠地醒过来,有气无力地说:“筱榆,你快跑啊,世界末日来了。” “你好傻,既然是世界末日,每个人都要死的,我又能去哪里呢?” “那好吧,我先走一步了。“张梦说完就断气了。 “张梦,张梦!” 一声巨响,张梦的手机爆炸了,接着,各种轰鸣声和房屋倒塌的声音纷纷传来,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一块巨大的石头突然压过来,方筱榆呻吟了一下,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冰冷的水滴在她的额头上,她挣扎着坐起来,感觉全身痛得要命。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几只鸟“咕咕”地叫着,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听起来非常清晰。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她摸了一下额头,自言自语地说,又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很痛。 “看来我还没有死,刚才又在做梦了,这是哪里?”她习惯性地用手在身边摸了一把,摸到了湿润的地面,和一层碎小的石头。 她想起来了,她从宿舍楼上跳下去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卷了进去。她把眼睛闭得紧紧的,身体忽上忽下地翻着跟斗,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风排山倒海地在她耳边呼啸着,石头、树枝、沙子之类的东西吹到她脸上,打得她的脸生疼。 就在失去意识的刹那,风突然变小了。紧接着,瓢泼般的大雨倾泻而下。她的身体开始快速地往下落,掉在一个巨大的树杈上,又从树杈上栽了下去,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表上的时间已经停止,方筱榆摸索着站起来,朝四周环顾一番。黑乎乎的一片,除了崇山峻岭,就是大树参天。 “看来必须要等到天亮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她说完沮丧地坐到地上。 嘴唇干得快要裂了,起身摸了一下衣服口袋,发现口袋里只有一小包饼干。“唉!”她无奈地叹息一声,仰身用胳膊枕着头部,遥望着银河系繁星点点。 北极星散发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光,五颜六色的,美丽极了。 她翻了翻口袋,想用手机将它们拍下来,却发现手机没了。 “看来求救无门呀!”方筱榆再次叹息一声,用胳膊枕着头,仰望着静谧又炫美的夜空,想着赵文柏的负心,低声饮泣起来。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朝这边传过来,听上去很细碎,不像人的脚步声。方筱榆吓得连忙捂住脑袋,心想别是什么野兽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了,不一会就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一股动物身上的气味飘来,“完了,完了!”想到自己被撕成几块,血淋淋的尸体遍野横陈,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它只是用嘴在她身上嗅了嗅,就转身跑开了。 方筱榆松了一口气,从指缝中偷偷看它了一眼。原来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小狗,还不到两尺长,正回过头望着她。它的瞬子在璀璨的星空下闪闪发亮,就像两颗黑白相间的宝石。 “这附近一定有人家!”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跟在它身后,摸索着朝前面走去。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果然闪烁着一束明亮的光。光很微弱,好像随时会熄灭,但却让她看到了无限的希望。 她激动地朝那束光跑过去,跑到中途时脚下突然一滑,令她整个人从坡上栽了下去。 三、豪门千金 王宝宝快步走出机舱,身边的随从提着大包小包,跟着她走到停车场。 司机早在停车场等侯了,看到王宝宝,点头哈腰地走过来,殷勤地说:“小姐,您回来了,请这边上车!” “老王,你在咱们家工作几年了?”坐上车后,王宝宝问。 “二十年了,您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就给王家开车了。”老王说。 “哦,知道了。我爸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吧?我妹妹嫁了个新加坡人,可把他给气着了。” “王部长身体很好,这些天每天练太极,气色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就是夫人身体不太好,总念叨着要去新加坡参加小娇小姐的婚礼,王部长不肯让她去。” “知道了。”王宝宝说完,拿出手机给女儿王小童打电话,“童童!” “妈!”电话那端的王小童欣喜地尖叫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你爸爸呢?让他接电话。” “我爸没在家。” “哦,那你现在下楼,我接你去爷爷奶奶家。”王宝宝挂掉电话,对老王说,“先去接童童吧。“ “好叻。”老王拐了一个弯,车子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在一片青墙青瓦的别墅区前停住了。 “童童。“王宝宝冲站在路口东张西望的女儿喊道。 王小童开心地跑过来,她大概十六岁左右的样子,刚念完初二,学校放假了。她看起来身材修长,富有朝气的脸上充满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白里透红的肌肤看起来精力旺盛,乌黑的直发,浅咖啡色的休闲装,看上去干净而健康。 两名随从打开车门,将王小童迎了进来。 “妈,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想死了。”王小童依偎在王宝宝怀里,亲了她一口。 “你爸没有陪你出去玩?” “我爸太忙了。对了,我小姨的婚礼热闹吗?” “热闹,你姨父家人多。”王宝宝说完,对老王吩咐道:“老王,你在路口停一下。” “好叻。“老王答应着,把车子停在了路口。 眼下正是下班时间,路上人来车往,很快就堵住了。 王宝宝让一名随从买了两盒臭干子回来,香喷喷的味道溢满车内。 “我爷爷和奶奶最爱吃的就是这臭干子,妈,你也尝一口。”王小童将臭干子放了一块在嘴里,又递了一块在王宝宝嘴边。 “我不吃,你爸这几天有没有跟什么女人来往?”王宝宝问。 “没见到,我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就我爸那样的人,估计没有哪个女的会喜欢,人家现在的女生都喜欢像李敏镐那样的。” “李敏镐?” “是啊,是个韩国人,长得可帅了。对了妈,今年我过生日的时候,想请几个同学到家里来。其中有一个是男生,叫陈天智,是我非常好的朋友。你看可以吗?” “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适当的交一些朋友。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妈还是怕你遇到坏人。” “哦,好的,到时候我带他来见你。”王小童吃完臭干子,把筷子仍在路边的垃圾桶理,接过王宝宝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继续躺在王宝宝怀里撒娇。 一直等了十多分钟,挤成一堆的车子终于疏散了。车内的人没有再说话,车子很快开到一处四合院内。 迎接王宝宝和王小童的是王部长和夫人秦老太。王部长七十岁了,退休后赋闲在这四合院内,每天和老战友下下棋、练练书法、练练太极。院内种了好几株海棠和杏树,每到开花的季节,满园花红柳绿,芳香宜人。 老两口看到王宝宝和王小童,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赶忙迎出来。 “爷爷,奶奶,看,这是我妈刚在路上买的臭干子。”王小童说完,拎着两盒臭干子,塞到秦老太手上。 “哎哟,我的乖孙女,奶奶还打算一会去接你,你就和你妈来了。“秦老太将王小童拥在怀里,对王宝宝说,“宝宝,路上辛苦了吧?你爸让张妈多烧了几个菜,为你接风。” “爸,妈,进屋说吧。“王宝宝面无表情地朝四合院的第二道门槛走去,跨过这道门槛,就到了王家的正厅。 正厅宽阔的正后方摆放着一张四米长、一米多高的案台,案台用老挝红酸枝精雕细刻而成。案台上方挂着一副巨大的《海棠卧春图》,画工精美,气韵生动,颇具宋明北宗风格,应该是当代画匠临摹前人的作品。案台两边各一座两米多高的屏风,苏州工艺,罕见小叶紫檀,密密麻麻的金丝若隐若现。正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和八把椅子,这套桌椅看上去和普通人家的桌椅没有太大区别,但用的材料是精贵的南海黄花梨,如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奇异图案精美绝伦,油润光滑的桌面光可鉴人。 司机老王和随从们没什么事,到后院的厨房吃饭去了。 王部长和秦老太使了个眼色,跟着王宝宝和王小童走进正厅。 王家四口人在正厅坐下,王宝宝疼惜地抚摸了一下八仙桌的桌面:“爸,您不会每天在这上面泡茶喝吧?” 王部长说:“你周伯伯上次来,带了一包江西老家的新鲜茶叶,非要泡给我喝,我们就在这桌上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上了。” “您以后可别再和什么周伯伯李伯伯在这上面喝茶了,简直是暴殄天物。海南黄花梨现在都不好买了,我是托一个做古董多年的朋友帮忙买的。” “行了,说说你妹妹的事吧,她在那边怎么样?”王部长点燃烟斗,不耐烦地背着双手走来走去。 “还好,就是她婆家的人对我们这边不去参加婚礼不太满意。”王宝宝说。 “哼!”王部长猛拍了一下桌子,八仙桌有些不堪重负地摇晃了几下,“他们还对我们王家不满意,我王家的女儿嫁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我还不满意呢!要放在以前,老子非一枪蹦了个狗娘养的不可。” “哎哟,你就少发点脾气,这两天肝火又上来了。”秦老太赶忙过来打圆场,又吩咐张妈倒一杯茶过来。 王宝宝说:“爸,您别发脾气,其实我觉得他们一家人挺好的。他们一家都信基督教,还让我加入基督教。但我已经信佛教了,不可能改信基督教。还有我那妹夫吧,您也见过,长得一表人才不说,还很体贴,对小娇挺好的。” “我管他什么教,把我女儿拐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就是不乐意。嫁什么人不好?非要嫁个洋鬼子,还跟着信什么洋教,老子看着就来气。“王部长越说越气,一把将茶杯“砰”地一声砸在桌子上,茶水溅了一片出来。 一旁的张妈见状,赶紧拿着毛巾过来准备擦。 “别……别擦!”王宝宝将张妈制止住了,“别乱擦,这毛巾上说不定有沙子,会划坏桌面的。” 张妈一听,吓得一转身溜进厨房去了。 “爷爷,新加坡百分之九十都是华人,这个我上小学就知道了。”坐在一边的王小童说。 “对啊,人家kevin可是华人,和咱们汉族人是一个祖宗。”王宝宝说。 “还叫个洋鬼子的名字,真是把我气死了。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战友,他们要知道我女儿嫁了个洋人,不知道怎么看我.”王部长继续气呼呼地说。 秦老太说:“就你个老古董,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个年代的人不同了,哪个不是往国外跑?周部长的女儿还嫁了个黑人,那黑人黑乎乎的,看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奶奶,您说这话要在美国是要被起诉的,人家可以控告您种族歧视。”王小童说。 王部长大手一挥,说:“好了,不说了,说说你和子轩吧,他明知道你今天回来,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是什么意思?” 四、侯门 王部长话音刚落,徐子轩风尘仆仆地从院子里走进来了:“爸,妈,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爸爸,您坐这。“王小童看到父亲进来了,赶忙搬过来一把黄花梨椅子。 “童童乖,爸晚上在开会,没时间去接你妈。看,有人不高兴了呢!”徐子轩说完揶揄地看了王宝宝一眼。 “这椅子不给你爸坐,让他坐其他椅子。”王宝宝翻了徐子轩一记白眼,让王小童把椅子拿走了。 王部长说:“宝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把你那个洋妹夫夸上天了,这会儿看到你自己的老公,却不给他板凳坐。你这种做法是严重歧视我们中国男人。” 王宝宝说:“谁让他整天在公司勾勾搭搭。” 徐子轩愣了一下,说:“宝宝,说什么呢?我这么老实,什么都听你的,你还怀疑我什么?” “好了,不扯这些了!”王部长大手一挥,“子轩的为人那是万里挑一的,我绝对相信你。夫人,让张妈上菜。” “爷爷,您尝尝这个。”席间,王小童将一块臭干子喂到王部长嘴边。 “嗯,好吃,好吃,我最爱闻的就是这臭干子的味道,还有这鲜红的尖辣椒。”王部长捧着臭杆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完晚饭,张妈在院子里摆了几把椅子,把一些时令水果和点心摆放在大理石敦上。一家人围着石敦坐下后,徐子轩说:“对了,爸,上次跟您说的那个项目,土管局的张局长让我直接找他下面的刘副局长,但这个新来的刘副局长没有给我批。公司连预算都做出来了,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王部长问:“这个刘副局长是什么来头?” 王宝宝说:“是一个研究生,在设计院工作了两年,刚调到土管局,没有任何背景。看来我有必要找找杨教授了,杨教授是他的导师,也是我的好朋友。” 徐子轩说:“宝宝,你有这种关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你不是很能干么?”王宝宝没好气地说。 “这话说的。“ 王部长说:“你们两个不要拌嘴了,宝宝,你去找找那个杨教授,让他和他那个姓刘的学生沟通沟通,实在不行我再动动老关系。”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爸,妈,我们回去了。”王宝宝站起来,徐子轩和王小童也跟着站起来,向王部长夫妇道别。 “你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旅途劳累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我就不送你们了。”王部长说。 “爷爷,奶奶,再见。”王小童跟在父母身后,和王部长夫妇挥手道别。 “再见!“秦老太挥着手走出来,目送一家三口上车。 三个人在车上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 徐子轩清了清嗓子,准备打破沉默:“宝宝,路途一定很辛苦吧?” “有点,等会回家你给我按摩一下。”王宝宝说。 “好啊,只要你高兴就好。” 王宝宝冲徐子轩妩媚地笑了笑,抱着他的胳膊亲了一口:“老公,我不在家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当然想了,不想你难道还想别人?” “谅你也不敢。”王宝宝说着在徐子轩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哎哟。“徐子轩夸张地大叫一声,逗得王宝宝和王小童笑了起来。 沉闷消失了,一家人变得其乐融融。 五、上门女婿 想着小时候在老家跟随父亲打渔的情景,徐子轩就觉得王宝宝是他命中的贵人。 小的时候,老家的亲戚中有个人是算命先生,那人说他是大富大贵命,长大以后会飞到大城市去,还会遇到贵人。 后来,他果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成了村里的榜样。 再后来,遇到了王宝宝,接下来的辉煌腾达简直令他头晕目眩。 王宝宝是他的大学同学,她的父亲年轻时当过兵,在几次关键的战役中立过功,退伍后在行政机构任职。后来一路升迁,成了某机构的部长。 正当他不知道毕业后何去何从时,王宝宝对他发起了猛烈的爱情攻势。他起初很没有自信,但经不住她如火一般的热情,两个人最终确定了恋爱关系。 第一次走进王家大门的时候,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桩婚事很自然地遭到了王部长和部长夫人的反对,但在王宝宝的软硬兼施下,他们最终同意了。王部长同意的理由很简单,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不会吃亏。 两人毕业不久就结了婚,婚后一同去了法国,在法国的第二年生下了女儿。 生下女儿没多久,看到国内形势一片大好,且王宝宝家的关系大多是在国内,于是两人决定回到国内。 回来的第一年,就创办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公司发展得很快,短短六年时间就上市了。 王宝宝刁蛮任性,在家里就像说一不二的西太后,但徐子轩对她基本比较满意。在他创办公司之初,她一直陪伴着他,动用社会关系帮他扫除各种障碍。公司上市后,她就很少再插手,把所有事物都交给他打理。 王宝宝不像其他有钱人的太太,除了打麻将就是泡美容院。她对自己的品位要求很高,这些年家里收藏了不少珠宝,都是花大价钱从珠宝商手上买回来的。最近她又迷上了收藏古董和名贵家具,交了一大堆懂这行的朋友,每个月在家举办一次宴会,邀请一些名流富贾到家中交流。 从相恋到结婚,已经十八年了,女儿马上十六岁,像个大姑娘,她长得像他,可她姓王。 王小童从浴室走出来,毛巾包裹着的头发还在滴水。被温水冲过的脸上泛着玫瑰色的红晕,宽大的t恤已经遮不住她丰满的曲线。修长白皙的腿,和饱满的胸,纤细柔软的腰身,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在薄薄的衣衫中怒放着夺目的光辉。 “妈,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王小童冲父母的房间喊道。 王宝宝和徐子轩此刻躺在浴池里,刚才他用玫瑰精油给她全身按摩了一遍,旅途的劳累在他那双温柔有力的手的调和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舒服地闭着眼睛,听到女儿在大厅里叫喊,便起身穿着睡衣走出来,对她说:“童童,早点睡吧,妈妈跟爸爸有话说。” 懂事的王小童站起来,但还不忘跟母亲撒娇:“妈,我问你给我带礼物没有?” “带了,在你房间里,快去看看。” “谢谢!”王小童飞快地往自己房间跑去。 六、名校与酒吧 暑假结束了,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第三天。 外国领事馆林立的林荫道旁,一座粉白的教学楼掩映在绿树浓荫之中,看起来既古朴典雅又现代洋气。 眼下正是放学时间,不断有人从各个教室门口涌出来,将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大铁门打开着,几名身材高大的保安站在两边,犀利的眼神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生怕出现一点纰漏。 王小童背着书包从美术室走出来,微微昂着头,在人群中迈着轻快的步伐,纯白色的校服给她增添了几分仙灵之气。 穿过美术室,再经过一条摆满油画的长廊,就到了通往校门的林荫道。 一个戴着眼镜、身材肥胖的男生从美术室骑着自行车出来,看到前面的王小童,急忙去按刹车。结果一个没刹稳,连人带车摔了个仰面朝天。后面的男生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王小童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似乎毫无知觉,走到校门口附近的花坛边,她停下来,看了看手表。 几分钟后,一胖一廋两个女生朝这边跑过来。廋的叫林夕瑶,长得斯文清秀,一张下巴尖尖的鸡心脸几乎被眼镜遮住一半,又黑又长的头发用发绳绑成马尾状。纯白色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肥大,跑动时两边风鼓鼓的晃来晃去。 另一个胖一点的叫江惠欣,剪着一头齐耳的波波头,圆圆的一张脸,冒出几颗青春痘的鼻翼两边泛着油光。由于跑动时发热的缘故,她开始冒汗了。 两人跑到王小童身边停下,江惠欣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说:“刚刚去了一趟信息楼,来晚了。” 王小童瞥了她俩一眼,踮起脚尖朝校门口开始变得稀疏的人群望了望:“天智呢?” “哦,班主任突然找他有事。”林夕瑶回答。 “那好吧,我们先过去。”王小童转过身,径直走到马路边招了一辆的士。 林夕瑶和江惠欣从后面跟上来,江惠欣小心翼翼地问:“小童,我们去哪?” 王小童小心地朝四周看了一眼,说:“潮庭酒吧。” 江惠欣问:“可以吗?” 王小童说:“不是说好了吗?” 江惠欣吐吐舌头:“好吧,去看看。” 上车后,司机从反光镜里瞟了一眼三个稚气未脱的女生,问:“你们要去哪?” “咳咳!“林夕瑶清了清嗓子,”去秀湖街潮庭酒吧。“ ”好叻!”司机踩了一下油门,车子“吱”地朝前面开去。 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又向左拐了一个弯,进入到一条破旧而狭窄的街道。街道年限有些长了,两边都是低矮破旧的门面房,主要卖一些五金用品和便宜百货,此外还有几家发廊和按摩房。 车子开到街道中心,在一间酒吧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从外面看起来就非常奢侈气派的酒吧,装修没多久,尽管此时已是黄昏,偏暗的光线使四周看起来很阴暗,但仍然遮掩不住它的光芒。它就那样喧嚣而夺目的屹立在那里,令周围的一切显得更加破旧不堪。 车门打开,王小童走出来,后面跟着林夕瑶,江惠欣在付钱给司机。 三个人走到酒吧门口,里面立即有穿着湖蓝色裹身旗袍、脸上化着浓妆的服务员走出来。 “开个最好的房间。”王小童没有理会她一脸谄媚的笑容,甩出一句。 “几位请跟我来。”服务员心领神会地走在前面,领着一干人在各种灯光交错、仿佛时空倒置的里间走去。 几个黑人正在一间小舞台上表演爵士乐,一群浓妆艳抹、袒胸露乳的女人躺卧在沙发上,对从旁边走过去的几个一脸好奇的中学生不屑一顾地看着。 服务员打开208号包厢门:“你们可以玩电脑游戏,什么软件都有,也可以唱歌,想吃什么喝什么按墙上的传呼器就可以了。” “好的。“王小童走进去。 林夕瑶和江惠欣站在门口这里看看,哪里瞧瞧,迟疑半天不敢进去。 王小童翻了翻白眼:“拜托,这里没人会吃掉你们。” 林夕瑶:“小童,我们来这里......真的可以吗?” 王小童:“你们不想进来就走好了,我一个人玩。” 王小童说完按了按墙上的传呼器,点了一大堆吃的和饮品,自顾自地戴上耳机唱起歌来。 服务员送来几杯果汁和点心,林夕瑶和江惠欣走进去,坐在沙发上吃起来。 王小童唱完,把话筒给了林夕瑶,林夕瑶唱完又给了江惠欣。 唱了大约半个小时,王小童电话响了,走到窗边接电话。 “天智,你什么时候过来?”王小童问。 陈天智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王小童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快点喔!” 江惠欣点了首《天国的阶梯》里的主题曲,唱了不到一半,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林夕瑶马上跑过去将门打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陈天智走进来。他看起来很老成,个子不是很高,脸型和身材都偏瘦,深邃的眼神在厚厚的镜片下看起来有些模糊,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脚上的黑色运动鞋上带了一些泥,手上还拿着一把雨伞,想必此时外面正在下雨。 “下雨了?”王小童问。 “下了一点小雨,你们三个都没有换衣服就进来了?”陈天智惊讶地问。 “干嘛要换衣服?”江惠欣问。 陈天智没有说话,林夕瑶说:“毕竟我们还是未成年,如果被人撞到,传到学校就不太好了。” 王小童说:“说的也是,出门的时候夕瑶为什么不提醒我们呢?” 林夕瑶吐了吐舌头:“我也忘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不如开开心心玩一次,难得我奶奶今天放我出来。” 靠近窗边的棕色立柜门敞开着,里面摆放着几台17吋的笔记本电脑。王小童走过去取出一台。 陈天智放下包洗完手,拿起果汁喝了一口,也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 不到一会儿,四个人都捧着笔记本电脑,进入游戏界面。 “对了,”王小童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出来的黑色骷颅,用胳膊碰了碰陈天智,“张老师今天找你干嘛?” “聊了聊接下来的ipho世赛,他问我有没有信心拿金牌,这样我就有三倍奖学金拿。“ “哦!“王小童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我可没兴趣。” “我也没兴趣啊,可我喜欢挑战,那种打败所有人的感觉超爽。何况,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用三倍奖学金为你庆祝!” 王小童:“我妈想在家开派对。” “她在家开,我再单独为你办一场,岂不更好?” 看到屏幕上的女尸被骷颅吞噬,王小童激动地大叫起来,“哇,太好了,再吃掉几个,再吃掉几个!” “哼,就算你的僵尸还魂,也会被我的九重门压制。”陈天智说完扶了扶眼镜,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七、回到原点 “筱榆,快醒醒!”张梦呼唤着昏迷不醒的方筱榆,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方筱榆慢慢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洁白的床单和床罩,洁白的窗帘,一切都是白色。她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便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很痛。 “张梦,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坐起来,头昏昏的,眼前朦胧一片。 张梦见她醒过来了,兴奋地大叫起来:“筱榆,你终于醒啦,吓死我了!” 方筱榆低下头沉思了半天,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那天从坡上摔下去后,就失去了知觉,没想到一醒来回到了原点。 “你感觉怎么样?”张梦见她沉默不语,凑过脸问。 “这里现在是什么时间?” “什么这里那里,难道你是从外星来的吗?现在是七月份,我们已经毕业了。” “哦,都昏迷这么多天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方筱榆蹙着眉头问。 “我也不知道啊,派出所的人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找到你了。于是我赶紧跑过来,见你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对了,你父母来过学校,他们都快哭死了。学校领导说那栋楼建得太高,才导致这样的悲剧,要把那栋楼拆除掉,要求以后的教学楼和宿舍楼都不得高于五层。” “他呢?”方筱榆问。 张梦撇了撇嘴,说:“你都弄成这样还念念不忘那个陈世美啊?人家攀上杨教授的女儿,到美国结婚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谁不知道啊?你的事在我们一干同学中传得沸沸扬扬,但校方封锁消息,很多人都不知道你是被他甩了才跳楼的。” “哦!” “唉,筱榆,你真是太傻了,居然为了那种臭男人去自杀。我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多自责,那天刮龙卷风,我不知道你站在门口,要是早一点开门你就没事了。” “确实够傻的。”方筱榆垂着头哽咽着说。 “不说这些了,想想以后的事吧。你走了以后,我天天投简历,被太阳烤得快发焦了,最后终于在一家地产开发公司找了份文职工作。对了,你要不要进这家公司?这家公司很大,最近天天在招人。” “公司大,福利好,要求也高,我能进去吗?”方筱榆问。 “你不知道,这家公司的行政主管叫薛菲,是董事长夫人的表妹。她超级变态,整天修理那些刚进公司的大学生。很多人都受不了她,干一段时间就走人了。你要受得了的话,可以去试一下。” “哦,这些医疗费都是你帮我付的吧?”方筱榆看了看病房的设施,医院是把她当重症病人来救的,一定花了不少钱。 “没有多少,就一万多块而已,都是找别人凑的。你先不要想这个,要去就抓紧时间,现在最缺行政助理,正好是薛菲的直接下属。不过薪水倒是挺可观的,就怕你吃不消。” “我想去试一下。“方筱榆说。 “那我给薛菲打个电话。”张梦说完,拿起电话嗯嗯啊啊讲了很久。讲完后,她挂掉电话笑眯眯地看着方筱榆,说,“薛菲同意你改天去和她见面,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俩又是同学又是同事,耶!” 八、面试 给方筱榆面试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倒是一团和气,问了一些基本的问题,就将简历拿到里面的办公室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笑容满面地说:“方小姐,请跟我去见部门主管。” 方筱榆跟着他来到行政部,行政部大概有七到八个员工,正在埋头敲键盘。张梦这时对方筱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接下来一定要沉住气。 方筱榆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下头,刚坐下不到一分钟,一名女性从主管办公室里飘然而至。想必她就是薛菲,看上去不到三十岁,妆化得很浓,头发烫得很性感,绿色紧身尼龙上衣将身材的曲线勾勒得很清晰,配着黑色的紧身低腰长裤,看上去高挑又干练。从方筱榆身边经过时,浓烈的香水味几乎让她窒息。 “你学行政专业的?”薛菲拿着方筱榆的简历,头也不抬地问。 “是的。”方筱榆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薛菲看起来派头十足,在她手下做事,肯定十分憋屈。 但是想到欠张梦的医药费,她屈服了。连给家里人打电话的费用都拿不出来,是张梦看出她的窘困,帮她拨通了电话。父母在那边听到她的声音,激动得要坐火车过来看她,她将他们拦住了。 读书四年,为了供她上大学,家里欠了不少债。不好意思再让他们来花钱,更不想让他们看她挤在张梦那张单人床上。 “你毕业这么多天没有做过一份工作?”薛菲又问。 “是的,我——”,方筱榆一时语塞了,不知道怎么跟薛菲说起那段跳楼的经历。 “那你在做什么?”薛菲抬起头,直视着她。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家里有一点事,回去帮家里做事了。” “我要求我的下属工作中只准说no或yes,不准扯一大堆理由和借口,这点你能做到吗?”薛菲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悠然自得地看着她。 方筱榆吞了吞口水,朝门口那个巨大的禁止吸烟的牌子看了一眼,转身望着薛菲,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了。我希望你不仅听话,还要会在工作中提高效率,懂得节约能源和时间,并且做到百分百不出差错,你能做到吗?”薛菲一边说,一边将桌子上的高级手纸连抽了几张出来,在她那双被擦得完美无缺的高跟靴上擦了几下。 方筱榆心里暗笑了一下,说:“可以的,我会尽量提高效率,节约能源和时间,也会尽量做到百分百不出差错。” “ok!”薛菲挥了一下手,说,“你被录用了,从明天开始你过来上班。不过还有一条,我要求员工每天做到不迟到不早退。如果发现你有这样的现象,我绝对零容忍。”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每天早早来公司,晚上等大家都走了我才走。”方筱榆说。 “那好,我们有时候会要求员工加班,你能做到零薪水加班吗?” “这——”方筱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零薪水加班,那是否意味着她干了很多工作都是白白付出? 张梦朝她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同意,于是她点了一下头,说:“可以的。” “好吧,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六号,过来把她的资料拿过去,给她建立一个个人档案,以后她就是我们行政部七号员工。”薛菲说完,一甩手进她办公室去了。 “筱榆,没事的,她不敢随便扣你工资,这个劳动法有保障的。”六号员工张梦过来给方筱榆办理入职手续时,偷偷对她说。 九、一见如故 一座外形颇似苏州博物馆的教学楼屹立在校园北门偏僻的银杏林中,高高的铁栅栏外是上百亩高大挺拔的铁杉树。 尽管眼下气候还非常炎热,但这里却让人感觉很凉爽,偶尔还能见到一些冬候鸟在林中沼泽地带栖息。 一个脸上长了一些粉刺的年轻人扛着一台投影仪,走到教学楼侧门口。这时过来一位满头银发的学者,帮他把门拉开。 “对了,杨教授,您等会有没有时间?我把会议室布置好了再跟您把会议内容核对一下。”年轻人说。 “我现在要去见个朋友,可能下午才有时间。”杨教授说。 “那好,我下午到您的办公室找您。”年轻人说完,往旁边直升梯走去。 穿过一条云石铺就的曲径小道,来到停车场。司机将车子开过来,杨教授上了车。 车子开了莫约三十来分钟,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住了。 王宝宝刚刚停好车,看到杨教授从车上下来,连忙过来打招呼:“杨老师!“ “哎,宝宝,好久不见。”杨教授高兴地握住王宝宝的手。 “进去说。“ “好叻。” 两人一同走进酒店。 订好的酒店房间宽敞明亮,米黄色的丝质窗帘和淡蓝色的鲜花让房间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司机出去了,王宝宝将披肩挂在墙面上。服务员送过来茶水,给两人的杯子各斟一杯。 “你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吧?”杨教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 “脾气大的很,每天赋闲在家,和老战友下下棋什么的。哪像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整天忙工作。” “我们工种不一样嘛!说吧,你这么急匆匆地找我,有什么事?” “您先不要急,我让他们把菜上了。反正现在也快中午了,先吃完饭再说。”王宝宝说完叫服务生过来点菜。 “对了,我女儿和女婿前天刚刚从美国回来,女儿跟她妈妈到老家走亲戚去了,女婿一个人在家。离这不远,我把他叫过来一起吃,让你们认识认识。他可是我众多学生中的佼佼者,你们可以沟通沟通现在国际流行的一些设计理念。” “真的?那太好了,您赶紧叫他过来吧!”王宝宝高兴地说。 “宝宝啊,我知道你一大清早给我打电话一定是有急事,趁我女婿还没有过来,你就直说吧。咱们都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还指望你帮我挑几个像样的花瓶,你就不要跟我太客气了。”点完菜后,杨教授几次看到王宝宝欲言又止,便说道。 “杨老师果然是性情中人,跟您这样的知识分子谈生意上的事让我很难开口。不过我今天确实是有件事想找您帮忙,我丈夫在做房地产,您是知道的。他前些日子购了一块地,可新上任的一位姓刘的副局长不肯签字,导致很多项目都无法按期动工。”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刘亚飞,他是我的一个学生。” “对,就是他。您知道我爸那个人,他不太喜欢管我们年轻人的事,没办法只好来找您,希望他能看您的面子通融一下。” “这……,”杨教授听说要去求自己的学生办事,有点犹豫不决了。 王宝宝说:“我知道这种事让您很难开口,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才会来找您帮忙。您可以考虑一下再回复我,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去找一下我爸的老关系。” 杨教授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这几天给刘亚飞打个电话,完了把结果告诉你。” 王宝宝一听,激动地握住杨教授那双瘦骨伶仃的手,说:“谢谢杨老师,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帮我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 “您坐着,我去开。”王宝宝起身把门拉开。 刚打完蓝球、一身休闲的赵文柏站在门口,他扫了面前的妇人一眼,马上被她的气质震慑住了。 她看上去并不奢华,但那种沉稳内敛的气质却让人感觉她不是一般人。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见到赵文柏的刹那,王宝宝也愣了一下。这个年轻男人身上有一种原始又知性的美,令她耳目一新。 她以一贯的沉静对他投过去一个亲切的微笑:“你好,你就是杨老师的得意弟子吧?” “是的,我姓赵,赵文柏,您是?” 王宝宝正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杨教授插了过来:“你们两个坐下来嘛!” 赵文柏对王宝宝点了一下头,在杨教授对面坐下。 杨教授说:“来,我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女婿小赵,凯旋门的项目他可出了不少力。” “哦,听杨教授说你在建筑设计方面有很多独到的理念,改天要向你请教。”王宝宝说。 赵文柏微微笑了一下:“不敢当。” 杨教授继续说:“小赵啊,这位是王宝宝,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王部长的千金。无论是企业经营管理还是艺术品鉴赏,她都有独到的经验和品味,你以后可要好好跟她学习。对了,她可比你大不少呢,你就叫她王大姐吧!” 赵文柏顿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几次王部长,想不到他女儿此时就在他面前。怪不得气度不凡且有几分面熟,那份临危不乱的淡定,颇具乃父的大将风范。第一次和高层子女面对面,他感觉有些拘谨,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您看上去比我还年轻,我看我还是叫您王小姐好了。”赵文柏说。 王宝宝笑了,这话让她打心眼里觉得舒服。这个男人看上去既拘谨又乖巧,讨好女人的老练圆滑让她觉得他不可小觑。“你还是叫我王姐比较合适。”她说。 “好的,王姐,以后请多指教。”赵文柏说。 吃完饭,杨教授的助手打电话来催他回去,杨教授便急急忙忙赶回学校去了。 王宝宝和赵文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房间里充满着一种尴尬的气氛,让人有些焦虑不安。 王宝宝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啜了一口,问:“你在美国什么地方上班?” “加州,还没有上班,才过去一个多月。本来想和我太太在那边定居,但那边的工作环境感觉不如国内,所以这次回来准备帮我岳父。”赵文柏依然拘谨地坐在王宝宝面前,他也感受到了那种尴尬的气氛,不敢抬头去看她那张如满月般圆润的脸。 “杨教授获得过不少荣誉,在他门下做事,一定比你在国外更容易成功。”王宝宝说。 “哪里,主要是在国内会更方便一点。” “对了,我家里经常举行宴会,到时候欢迎你来参加。” “我感到荣幸之至。“ “来参加的都是和我有着共同爱好的名流,我可以介绍一些给你认识,对你以后的发展或许会有些帮助。” “谢谢王姐!” “我该走了,改天我们再约。”王宝宝站起身。 赵文柏取下她挂在墙面上的披肩:“好的,我送您。” 王宝宝嫣然一笑,这笑容使她看起来很迷人,就像王后在她的大臣们面前的表情,既亲切,又威仪。 赵文柏将披肩小心翼翼地披在王宝宝肩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酒店。 十、试探 王宝宝在大学念书的时候,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但她对徐子轩这个品学兼优的寒门子弟一直很有好感。 他长得很帅,像香港某个知名影星,常常在校园的绿茵地上打篮球。白色的t恤衫和深蓝色运动服尽管已经浆洗过很多次了,但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气质,一点都不显得寒酸。 她知道自己不是美女,学校比她长得漂亮的女生一大把。那个年代的女生和现在不同,她们还不懂得嫁给官二代和富二代的好处。她们喜欢徐子轩这种诗一般的男生,她们给他写了很多情意绵绵的匿名信,个个都像写朦胧诗的高手,比席慕容还席慕容。 这些信全被王宝宝垫在窗台上放花盆了,其中有几封写得稍微露骨一点的,被她拿去交给了老师。 老师不知道是王宝宝耍的阴谋诡计,像模像样地拿着信在全班点名批评了那几个女生。 女生们被耍了,对王宝宝恨得牙痒痒。无奈她有权有势,在班里一向是我行我素惯了,看不惯也无可奈何。 有次班里组织去郊游,王宝宝和徐子轩走到中途脱队了。当老师带着一群学生找到他俩时,发现俩人正依偎在一处山洞里,暧昧的画面在学校轰动一时。 但当时已是毕业期,学校的各种条规和老师的警告对学生已是多余。郊游结束后,大家就劳燕纷飞,那些个女生如今也早已嫁作人妇。 结婚这么多年了,王宝宝从来没有做过出轨的事。她就像古代那些高贵的公主一样,用名节维护着家庭的完整和家族的名誉。尽管当初的激情早已消失殆尽,平淡如水的婚姻生活是那样的了无生趣,她的身边也从来不缺少男人。 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些男人不过是冲她的身份和地位来的。她打心眼里讨厌他们,讨厌他们像苍蝇一样对她溜须拍马。 可今天有点不太一样,这个赵文柏多像年轻时候的徐子轩啊!他阳光、帅气,比徐子轩更多了一份野性和不羁。那种原始的美,具有摄人心魄的魅力,令她无法抗拒! 就这样经过了十几分钟的心理挣扎,她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冲出那层紧紧束缚着她的牢笼。事情只要处理好了,就可以取得两全其美的结果! 她打定主意,决心尝试一种新的生活! 她从反光镜里看了赵文柏一眼,他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她身边,像个随时待命的侍卫。 她暗自笑了一下,她不是那种见到年轻男人就迫不急待的怨妇,她是王宝宝,是上流社会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妇。她需要调动他的胃口,让自己处于上风。 “你说,我们今天认识算不算有缘份?”她试探地问。 赵文柏低着头说:“是的,王姐。“ “那你打算怎么珍惜我们的缘分呢?”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逗,赵文柏有些不知所措了。 王宝宝突然将手放在他手上,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尝试着碰了碰她的手,正犹豫要不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她突然将手缩了回去,表现得非常不高兴,就象一位高贵的女王被玷污了一样。 赵文柏尴尬地将手抽了回来,心里非常不安。他觉得他有点琢磨不透王宝宝,她对他而言就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此时,车子开到一片花园小区前,赵文柏指着其中的一栋房子,说:“王姐,我家就在前面。” “哦,那今天先这样,改天我会给你打电话。”王宝宝说完打开车门。 “好的。”赵文柏下了车。 王宝宝对他挥了挥手,将车子调了个头。 十一、历史课 多功能教室里开着空调,十分凉爽,日光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一清二楚。 教历史课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男老师,姓汪。汪老师的穿戴很符合他的身份,就像百家讲坛的那些专家学者一样,上身是白色棉布阔袖衫,底下是黑色棉布阔腿裤和黑色布鞋,一边摇着纸扇,一边声情并茂地讲述汉代史。 或许是讲的有些累了,讲到西汉末年王莽篡权建立新朝那段历史时,他停下来摇了摇纸扇,喝了一口水,咳嗽一声,眼睛朝台下扫了一圈。 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偶尔能听见做笔记的沙沙声。只有陈天智紧闭着双目,耳朵里还插着耳机。汪老师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只是游离在现实和虚拟之间,只要他某个地方讲错,他就会马上睁开眼睛让他难堪。 陈天智是个非常奇怪的学生,以前成绩平平,可从初二开始,成绩就渐渐上来了。虽然这种情况在男生里比较普遍,可他后面的变化,尤其是进入初二下学期以来,各方面的表现简直惊人。他似乎根本不需要老师辅导,就掌握了英语、法语、日语、德语、意大利语等好几门语言,以及较深入的微积分、代数、几何,《世界通史》能倒背如流。 以汪老师近三十年的教学经验,整间学校一千多个学生里,偶尔出几个天才并不奇怪。初中读完直接上大学的学生也有,但那些都是从小学就非常优秀,像陈天智这样突然开窍进入神级的学生还从来没有见过。 尽管如此,汪老师却并不喜欢陈天智,因为他不动声色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气息,这种气息能将人带进未知的世界,让人感到不安。不过他不喜欢惹事生非,很少找老师麻烦,行事低调,不喜欢出风头,每次在全校师生面前演讲,都表现得非常拘谨。 他有一次特意查看了陈天智的档案,发现家属栏上关于母亲那一栏空着,父亲的居住地写着加拿大魁北克,而紧急联系人写的是祖父的名字。 每一个性格内向、自卑的学生背后,都有一个不温暖不幸福的家庭。这种大概率也许是人生最大的不幸,因为人最不能选择的就是原生家庭。 他很同情陈天智,有时候在校园里遇到他,很想给他一个亲切又温暖的微笑,可他却马上躲开了。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到底在躲避什么。 王小童用笔飞快地做着笔记,学校不让带ipad,也不让开手机,这让她十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历史课是她最讨厌的课程,此外还有数学,这两门学科好像专门跟她作对一样。数学还勉强能及格,历史常常弄得她一头雾水,上个星期的考试差点交了白卷。 她看了看表,才十点半,还要再讲一个小时。一想到那些不断变换名称的朝代更迭和各种起义,她的脑子就“嗡嗡”作响。 她喜欢美术课,喜欢英文课,还有信息工程也令她充满兴趣,如果现在能用一下手机或者ipad听听英文歌该多好啊! 她瞟了陈天智一眼,他就坐在她前面一排靠左的位置。他和往常一样,紧闭着双目聆听着,没有朝她这边看一眼。 靠近他的是林夕瑶,林夕瑶旁边是江惠欣。她们俩趁汪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说了几句悄悄话,一边说一边笑着。 林夕瑶笑完还用胳膊碰了碰陈天智,陈天智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她马上把嘴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陈天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闭上眼睛。 汪老师写完字坐下来重新开始讲述汉代史:“王莽二十多岁时,开始进入中枢做官……” 陈天智突然睁开眼睛:“是二十四岁,老师。” 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所有人都看看陈天智,又看看汪老师。 汪老师尴尬地笑着说:“对,是二十四岁。我一讲课就容易激动,一激动起来就不是那么严谨,请同学们谅解。” 这时助教在外面敲了敲门,捧着一大堆试卷走进来,放在课桌上。 汪老师说:“这是你们上周的考试成绩,我就不一一念了。你们自己看了心中有数,没有考好的同学本周六上午到学校办公室找我。” 助教把试卷发到每个学生手中,王小童看着试卷上一个一个密密麻麻的红叉,以及顶端巨大的49分,不满地嘟了嘟嘴。通过高考进入国内985和211看来十分困难,进入北大和清华简直令她想都不敢想。不过她早就准备好了留学,她的toefl已经达到80分,现在正在备考ssat。 想到一年后就要去美国,她又看了陈天智一眼,他会跟她一起去吗?这个问题她之前就问过他,他回答的很含糊,可能是因为钱的原因吧!不过他那么优秀,完全可以申请全额奖学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王小童将眼睛转到林夕瑶那边,她又用胳膊紧紧挨着他,嘴巴贴住他的耳朵说着什么有趣的事。 陈天智这次没有再闭眼,他正在认真听着,并不时地点头。 王小童感到有些落寞,一向高傲的她,突然很想和身边的同学说说话,可是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理她。左边的男生在做笔记,右边的女生正在用涂改液涂书上做错了的记号。他们平常很少和她说话,就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有一次她的背包掉在地上了,右边的女生直接从背包上跨了过去,也没有帮她捡起来。 “哼,有什么了不起!”有一次她去上厕所,听到右边的女生正在和谁议论着她,说她很高傲,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她回去检讨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做错。反正她就要去美国了,以后也不会再和他们有所往来。虽然在这所学校念书的学生家世都不错,很多人都会选择去留学,但像她这种身价上千亿的独生女却非常少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从上幼儿园起母亲就经常告诫她,不要和任何人走得太近,要保护好自己就要先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离。 如果不是陈天智出现,她几乎没有一个朋友。 和林夕瑶、江惠欣在一起玩也是因为陈天智,因为她们两个总跟着他,甩都甩不掉,尤其是林夕瑶。 林夕瑶到底在和陈天智谈些什么呢?她打算下课后问问他们! 十二、吵架 不知不觉,方筱榆在这家公司一个多月了。 她不知道赵文柏现在怎么样了,从那天张梦告诉她他和杨教授的女儿去了美国后,就没有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她有时候依然会想着他,这种感觉就像一把锋利的锥子在她的伤口上戳了几下似的,让她疼痛不已。 薛菲的确很难侍候,但她很害怕失去这份工作,就尽量躲着她。每天争取早到公司,下班晚点走,做事兢兢业业,生怕出一点差错。毕竟,欠下张梦的医疗费需要整整三个月省吃俭用才能还清。 尽管张梦从来没有要求她还,但她知道张梦家里经济非常困难,和她家一样,在偏远的贫困农村,大学期间的生活费全靠推销化妆品和打零工应对。 她来公司没几天,就发现公司的人都看不起张梦。张梦举止有些粗俗,常用廉价的化妆品,穿的衣服还是学校穿过的地摊货,让这些白领小资们觉得跟她做同事丢份。 但方筱榆喜欢张梦,张梦身上有一种让她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对于出生于农村的她来说太亲切了,和她从小在父母身边闻惯了的那种气息一模一样。 两人大学四年一直都住上下铺,就像漂泊在大城市的两只孤燕,互相依靠着,给彼此提供着温暖。 一想到张梦在医院呼唤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急切,那样的焦虑,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感激。这个世界上除了亲生父母,还会有谁这样对待自己呢? “筱榆,你听说过徐董没有?”中午在公司楼下的星巴克用完餐,张梦将最后一块芝士蛋糕放进嘴里,笑眯眯地问方筱榆。 “哪个徐董?” “就是公司的董事长啊,我前天在公司的走廊上碰到他了。据说他和董事长夫人是同班同学,两个人当年一起去法国留学,毕业后回来创办了这家公司。” 徐董,徐子轩,公司的董事长,博学、儒雅、温和,待人就像一缕清风,令人温暖而舒适。 方筱榆进公司后仅仅接触过他一次,是在公司的董事会上,因为一些利益分配的问题,导致他和一位股东发生了争执。对方辱骂他是狗,让这场争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当时也在场,正在做会议笔记,看到他被人侮辱,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站起来将对方指责了一通。这场争执随着她的介入结束了,对方由于出言不逊受到了处罚。 “张梦,又在说闲话呢?人家徐董怎么样要你说呀!”薛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她的法国男友过来了,抱住双肩嚼着口香糖一脸鄙夷地看着张梦。她喜欢在办公时叫下属工作证上的编号,在其他场合直接叫他们的名字。 张梦看了看她一身的名牌,有些气馁,但嘴上却不服气地说:“那又怎么样,我喜欢。” “小心,别噎着了,啧啧啧,蛋糕都掉在衣服上了,真受不了。“ 薛菲说完用涂着彩蔻的兰花指弹了弹张梦胸前的蛋糕屑,挽着她的法国男友转身离去。 “你……你太过分了!”张梦气得面红耳赤。 “说话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傍了个老外就很了不起。”方筱榆实在看不过去了,冲口而出。 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对薛菲说出这样的话,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薛菲回过头,傲慢地看着方筱榆,问:“你说谁傍老外?” 法国男友这时把牛仔衬衣搭在肩膀上,叉着腰幸灾乐祸地看着方筱榆和张梦。 “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想到这里,方筱榆憋足了劲,大声说:“谁傍谁知道,有些女人一看到外国男人就急巴巴地送上门,把我们中国女人的脸都丢光了。” “哼,你就等着被修理吧!”薛菲气呼呼地转过身,挽着男友的胳膊走了。 看着她走远了,张梦担忧地说:“筱榆,你这下可闯了大祸了,她可是董事长夫人的表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怕什么,反正董事长夫人从来都不来公司。她也只是个主管而已,我们又没干什么错事,她有什么权利开除我们?”方筱榆说。 “哦,有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张梦拍了拍胸口,对方筱榆咧嘴一笑。 十三、炒鱿鱼 行政部今天四个人出去开会了,办公室就剩方筱榆、薛菲、张梦三个人。 薛菲一下午都不在办公室,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方筱榆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为自己的莽撞行为后悔起来。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薛菲终于回来了,手中捧着几支玫瑰花,看样子是她的法国男友送的。只见她满面春风地将花插在瓶子里,一边哼着歌,中午发生的不愉快好像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方筱榆和张梦对视了一眼,走过去,异口同声地说:“主管,中午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跟你说话!” “明天你们不用来上班了。”薛菲头也不抬地说。 张梦一听,顿时面如死灰,转身默默地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收拾东西。 方筱榆说:“我们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在这里,还没有人敢像你那样跟我说话,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两个人。”薛菲说。 “我也受够你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八婆、魔鬼,谁稀罕在你这死鱼眼手下做事?狗仗人势,整天欺负人!我可以告诉你,我早不想干了,你这个巫婆去死吧!”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方筱榆一顿噼里啪啦,把压抑了这么多天的屈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倒了出来。看着薛菲那张脸像被秋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她如释重负地坐到了椅子上。 这时其他的同事都回来了,一个个站在走廊上目瞪口呆。 公司两个老总也过来了,插着手朝这边看了看,摇头叹息一声,走了。 薛菲被骂傻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来公司仅仅一个多月的员工,一个外表柔弱的菜鸟,居然敢这样骂她。 “算你狠,走开,别碰我的包!”她冲方筱榆大吼一声。 原来方筱榆坐的椅子上放着她的包,方筱榆也跟着大吼一声:“我就不走开,怎么样?你有本事过来拿啊!” “拿就拿,我怕你不成!”薛菲说完扑了过来。 方筱榆将椅子转了一个大圈,薛菲扑了个空。 薛菲气急败坏地继续跟着椅子转来转去,最后终于抢到了包的背带。她用力猛地一扯,背带被扯断了。 薛菲不干了,呼天抢地地哭喊起来:“保安,保安,死哪去了?快来人啦,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 保安过来了,愣愣地望着方筱榆,不知如何下手。 “好了,不要闹了,搞什么名堂?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人事部的经理过来,将方筱榆和张梦叫了进去。 十四、邂逅 红日堕入西山,余晖将大片的云朵点燃了,在天边烧得绯红。 方筱榆挽着张梦的手,垂头丧气地从公司大楼走出来。 人事部的经理把两人叫进去后,让她们明天过去办理离职手续。 “筱榆,怎么办?”张梦问, “我也不知道啊,想不到弄成这样。对不起,都怪我太冲动了,害得你也跟着失业!”方筱榆郁郁地说。 “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别太自责,我们再一起重新找份工作吧!” “你们啊,太莽撞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在方筱榆和张梦身边停下了。一身黑色西装的徐子轩走出来,衣领上的纽扣在红霞的映照下,将他的脸照得煜煜生辉,使他看起来充满魅力。 张梦像看到外星人一样,张大了嘴望着徐子轩。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常在公司难得一见的董事长居然在这里遇见了,还把车子停下来跟她们说话,这太超乎想象了! “董事长?”方筱榆惊呼一声。 “你叫方筱榆?”徐子轩站在方筱榆面前,对她笑了笑,温和而平静。 “是……是的!“方筱榆低下头说,今天在公司像泼妇一样跟薛菲大干了一场,董事长想必知道了,她觉得有点丢脸。 徐子轩说:“上次你帮了我,我还没有谢你呢。你很有正义感,也很有勇气,让人佩服。” 方筱榆腼腆地笑了笑:“让您见笑了,我给公司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薛菲是我家人的表妹,在公司骄横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发生的事,我听下面的人说了。他们描述得绘声绘色,把你说得像巾帼英雄。怎么样,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吃顿饭吧!”徐子轩说完拉开车门。 张梦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和看了看方筱榆,两个人跟着徐子轩上了车。 在餐厅坐下来之后,也许是灯光的缘故,徐子轩发现方筱榆跟死去的妹妹长得非常像。尤其是那两道浓浓的眉毛,都是那么富有个性。还有刘海和脸型,都非常相像,令他仿佛看到妹妹坐在面前。 唉,可怜的妹妹,如果不是那次可怕的涨潮,她现在应该已经结婚并且有了可爱的孩子! 方筱榆不仅对东西方绘画风格了解的很深入,对东西方文学也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徐子轩很想去洗手间给王宝宝打个电话,但是听她讲到浪漫主义,就停下来继续听她讲。 “我喜欢英国文学,它不像法国文学那样气势磅礴,也不像俄罗斯文学那样厚重。但它的逻辑性很强,很细腻,很浪漫。这种浪漫和雨果那种带着悲情的浪漫有所不同。读完雨果的小说,你会发现你的心好像被掏了个洞似地,太沉重了。而英国的文学更生活化一点,它给你的感觉好像在散发着鲜花和泥土芬芳的潺潺溪水边散了一会步一样。” “哦,你知道哪些具有代表性的英国文学?我改天也翻一下,体会一下到小溪边散步的感觉。”徐子轩点了一支烟,突然觉得在女孩子面前抽烟不好,便将烟蒂熄灭了。 “像济慈、雪莱、拜伦的作品,我都拜读过。我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英国这种拥有丰富人文精神的国家,历史却殖民过那么多的国家和地区?” “这正是东西方文化的不同吧,西方人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产生过孔子的国家,却堕落到这种地步。”徐子轩说完自嘲地笑了笑,他笑自己居然和年轻的女孩子在此谈论文学,这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再说说德国吧,我读了很多德国人写的东西,感觉很枯燥。但德国的作品深沉,就像贝多芬的音乐,没有肖邦那么的优雅迷人,也没有莫扎特那么的愉悦轻快,却让人感受到生活的庄严。歌德的著作我读了不少,虽然感觉少了些浪漫,但仍然是以浪漫主义为主元素。比如浮士德,有谁会和魔鬼签订契约,把灵魂抵押给魔鬼呢?” 徐子轩说:“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每天都有无数人把灵魂抵押给魔鬼。目的虽然达到了,但是却失去了灵魂,这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更可悲的事,很多人不因为失去灵魂而感到痛苦和不安,。” “你说的太好了,今天碰到你真是太开心了。”方筱榆由衷地说完,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哈哈哈!”看到她的样子,徐子轩开心地大笑起来。 这个女孩子实在太像妹妹了,妹妹就是这样,无拘无束,豪爽热情。高兴了就哈哈大笑,不开心了就痛痛快快的哭。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侠女,充满侠义柔情,和他接触的其他女孩子是那么的不同。 他笑完深深地瞥了她一眼,她的单纯和不造作,令他为她的命运担忧起来。 “跟你聊天我也很开心!”徐子轩继续说,“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跟人讨论过这些问题,倒是在巴黎认识几个流亡艺术家,听他们常常谈起这类话题。女生喜欢聊这些话题的少之又少,你是个另类,看来你读了不少书。” “我家在贫穷落后的农村,小时候没有什么东西玩,只有看书,所以懂一些课程以外的东西。” “跟我一样,我家也在贫穷落后的农村,小时候我时常陪着父亲出海去打渔。记得中学的时候,我为我父亲写过一首诗,叫《渔夫》,当时还拿了一等奖。” “徐董不容易,能有今天的地位,一定付出了很多。”张梦插进来说。 “努力加运气吧,今天时间不早了,我该送你们二位女士回去了。”徐子轩说完,叫服务生过来埋单。 “筱榆,我觉得徐董喜欢你。”徐子轩用车将方筱榆和张梦送到宿舍门口就走了,张梦进门后笑嘻嘻地对方筱榆说。 方筱榆愣了一下,嗔怪地白了张梦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可不这样认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恋爱了。再说人家徐董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别乱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忘掉那个陈世美,好好谈一场恋爱吧!徐董非常优秀,很适合我们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可惜已经结婚了!不过他说了让我们明天继续回公司上班,以后有他在公司罩住我们,薛菲就不敢乱来了。筱榆,你真是太棒了!”张梦说完,在方筱榆胳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看着好友兴奋的样子,方筱榆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徐子轩走的时候告诉她俩明天继续回公司上班,还说到时候会给她调换部门。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仅仅只是帮他说了一次话而已。他在公司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这种照顾似乎是在对她暗示着什么。 “筱榆,他可是结了婚的人,你要小心了!”她告诫着自己,躺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脸。 十五、水到渠成 杨教授忙得满头大汗,多功能厅除了上百名学生,还有好几名电视台的记者。 自从一个叫凯旋门的项目设计成功后,在国内外的建筑界和设计行业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不断有新闻媒体上门做专访。学校也组织了几次演讲活动,每次演讲都是高朋满座,听课的学生络绎不绝。 当杨教授讲解得声嘶力竭时,他的电话响了。助理帮他接过电话,听到是王宝宝的声音,便将电话递给了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到王宝宝的电话,令杨教授有些慌乱。 他尴尬地将电话拿到墙角处,连声说:“你说的事情我马上办,还有半个钟头就不忙了,今天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样吧,你去我办公室稍等片刻。” 助理去接待王宝宝了,杨教授一边继续授课,一边考虑着给刘亚飞打电话的事。求自己的学生办事,对他来说是生平第一次,让他实在有些难以开口。 就这样犹犹豫豫地拖了好多天,委实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王宝宝今天找上门来了,看来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不容易捱了半个多小时,学生陆续离去。 杨教授刚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电视台的记者马上围了过来:“杨教授您好,我是xx电视台的记者,请问您是怎么想到用凯旋门这个名字的?” “杨教授您好,您对当今中国的建筑设计行业有些什么看法?”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恕不奉陪。”助理及时赶到,帮杨教授解开重围。 “杨老师,那位王女士让您马上过去。”助理说。 “哦,你让她再稍微等一下,我一会就过去。” 见助理走远了,杨教授准备打电话给王亚飞,可拿起电话时却发现大众广庭之下根本不适合谈这种事。 他犹豫了很久,走到一片偏僻的拐角处,终于拨通了王亚飞的电话:“喂,亚飞吗?” “啊,是杨老师,您今天怎么有空?”刘亚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喘,可能是突然接到导师的电话,让他有些意外。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杨教授四顾无人后,压低了声音问道。 “刚开完会,您有什么事?”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您说吧,您交待的事我一定办到。” “是这样的,”杨教授沉默片刻说,“有一家地产公司,老板姓徐,他家人是我多年的朋友。” “哦,这事啊!您不知道,这事我做不了主。要不这样吧,我跟上面说说。” “那你就尽尽心吧,他家人是王部长的千金,听说你是我的学生,就过来找我帮忙。我也是卖给她一个顺水人情,你知道我是最不喜欢掺乎这种事。” “什么,王部长?”刘亚飞估计是被呛着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哪个王部长?” “还有第二个王部长么?”杨教授有些不悦地问。 “没人告诉我这事啊!好的我知道了,您就告诉她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拿吧,马上就给她批。” 杨教授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刘亚辉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让他有些难以适应。不知道是自己年纪大了,还是这世界变化得太快,最近常常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觉得跟不上时代潮流。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改天去拜访您。”刘亚飞说完挂了电话。 杨教授愣了半响,摇了摇头,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助理正在和王宝宝喝茶聊天,杨教授顾不得擦手,脱下外套走进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说:“宝宝啊,你看,我刚刚开完会,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我给那个学生打了电话,他那边没问题了,你让你丈夫明天直接去找他拿批文。” “真的?太好了,我就想着请您出马准没错,辛苦您了!”王宝宝说。 “没事,不瞒你说,买花瓶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你挑好了我就给你送过去。”杨教授说。 “好的,我一定办到。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改天再来拜访您。”王宝宝说完拿起皮包,起身和杨教授道别。 夏日的傍晚,虽然很热,但非常绚美。 彩霞像仙女的裙带漂浮在暗下来的天空,如诗,如幻境! 十六、矜持 王宝宝悠然地开着车,心情好到了极致的她,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哼着儿时的快乐歌曲。 电话突然响了,她将电话接过去:“喂!” “王姐,是我。”赵文柏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你好,有什么事吗?”她坐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然而矜持。 “我那天好像把笔忘在您的后座上了,想过来取,不知道方不方便?” 她停下车,打开后座坐垫,发现确实多了一支笔,镀金的笔嘴在夕阳的余辉下闪闪发光。她愣了一下,将笔捡起来。这是一支派克笔,他怎么会把笔遗漏在车上,是想故意制造跟她见面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她冷笑了一下,平静而自然地对他说:“好啊,你过来拿吧,我在上次那家酒店附近等你。” 于是,半个小时过去后,王宝宝和赵文柏再度在那家酒店相遇了。“还给你。”她从包里取出笔,放在桌子上,口气很冷淡,好像很不高兴这种突如其来的约会。 赵文柏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对面前的女人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表现得这么不高兴。 “对不起,王姐,我真的没有想要麻烦你!”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回去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王宝宝口气温柔了一点,起身拿起包要走。 “好的,我送你。” 两人走出酒店时,外面已经华灯高照。王宝宝走到车边,看到赵文柏在离她几米的地方站着打车,她将车子开到他身边,打开窗户冷冷地望着前方,既没有说让他上车,也没有疾驰而去。 赵文柏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拉开车门,坐到她身后的座位上。 “小赵,我家是名门。”车开到一个黑暗的拐角处,王宝宝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我知道。” “这样跟你说吧,我是有身份的人,不能随便跟你见面。如果我想见你,我会打电话给你,你不要随便打电话给我,明白吗?” “明白。”赵文柏低着头说。 “我希望你自重一点。” “好的。” “那好,这样我们就能交朋友了。”外表桀骜不驯的赵文柏此时温顺得像只绵羊,令王宝宝满意地呼了一口气。她将车子停在旁边的停车场,对赵文柏说,“附近有一家画室,老板是我的朋友。他那里有不少名画,我带你去观赏一下。” 十七、文物 两人经过了几条羊肠小道,又穿过一片颓墙,来到一片幽静处,在一间处于一楼的画室门前停住了。 画室的墙壁修建得颇具特色,染过色的大理石墙面看上去古朴神秘,就像电脑三维图中描绘出来的宇宙本体,令人无限遐想。墙面上的雅典娜女神像由于胸部的过份雕凿,在幽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色情的味道。 画室的门开了,一些西方印象派画家的代表作被临摹后放在大厅最显著的位置,其中有一副最大的油画挂在壁室的门口,应该是画室主人的亲笔之作。画很大,有近六米的宽度。整幅画的颜色看上去有些怪异,但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尤其是日落时分天边那种泛着青光的殷红色,仿佛绝症病人的血液一样,带着不健康的色调。 画室的主人出来了,这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名叫冯全。 冯全肥胖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对襟衫,肥大的袖口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脚下是一双黑色的方口布鞋,和布鞋极为相衬的黑色绵绸裤脚此时正随着身体的晃动鼓满空气。乱蓬蓬的头发像杂草一样堆在有些秃了的头顶上,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根根银丝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 “什么风把宝宝给吹来了!”冯全操着一口北方话,眯缝的眼睛笑起来仿佛两道被锋利的刀片勉强划开的猪肉。 “冯大画家,我这么晚过来没有打搅到你吧?这位是我一位朋友的学生,学建筑的,对艺术也有几分心得,我特意带他过来参观一下你的画室。” “哪里,我这陋室上周刚刚装修过了,现在学生也不多,正想闲暇之余去登门拜访。” 冯全正说着,一个莫约二十五岁上下的女子端着几杯茶水出来了。丰满白皙的双臂和纤细的腰身,以及举手投足的动作,让人联想起她是一个不太专业的人体模特,应该是冯全笔下的专属品。 “请喝茶。”女子放下茶水后出去了。 王宝宝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两只宋代花瓶,你弄得怎么样了?” 冯全给赵文柏斟了一杯茶,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赵,你到里间去看画吧,我们要聊几句。”王宝宝吩咐道。 “好的。”赵文柏识趣地随着那女人进屋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见赵文柏进屋去了,王宝宝放下茶杯问。 “上次弄到的那两件去验过了,说是赝品。这次我亲自出马,去杭州一个收藏商那里看了,我对文物方面没有你懂的多,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是不是真货。” “哦,带我去看看。”王宝宝说完起身朝另一间壁室走去。 冯全关好门,将壁室的灯全部打开了。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两只古色古香的中国古代瓷瓶立即映入眼帘。瓷器表面有些发黄了,但由于保存得当,看上去色泽饱满细腻,瓶身瓶口完好无损。 王宝宝拿起瓷瓶,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看完欣喜地说:“好,就是这两只!” “你说是就一定是了。” 王宝宝指尖贪婪地轻触着瓶面,声音由于激动有些发抖:“他开价多少?” “开这个数。”冯全说完举起三根手指。 “一只还是两只?” “一只。” “两只要六百万?” “一分不少,对方这几天就来取,我是用我的全部家当担保才将它们拿过来给你查验的。如果能付款,对方就不带走了。” “对方什么来头?”王宝宝问。 “一个做了二十多年走私的收藏家,他手上有不少好东西。” “好,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等你的消息。” 王宝宝说完,小心翼翼地放下瓷瓶,推开门出来了。 十八、人体模特 赵文柏正在和方才的女子喝茶,闲聊之中,他得知她来自江西,是冯全的弟子,也是这里的人体模特。 她给他看了几幅她画的山水画,虽然谈不上巧夺天工,但江南水乡的田园风光经她的思维描述出来,倒也有几分气韵神动,看上去清雅怡人。想不到尽画西画的冯全教出来的弟子会画这种抽象的国画,不知是她天赋如此,还是冯全学贯中西。 这女子着装简朴随意,也许是当久了人体模特,自然而然养成了穿衣随意的习惯。那种刻意熏养出来的从容淡薄的气质,在南方茶楼和古董店里的女子身上有迹可循。 看完她作的画,赵文柏有些犯困,准备打个盹。倒不是因为面前的女子不够吸引人,而是他对她实在没什么兴趣,对这里的画也没有什么鉴赏的雅兴,研读建筑学和当设计师对他而言跟绘画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 女子看他犯困,便起身进屋去了。 不一会传来一阵窸窣声,赵文柏睁开眼睛,顿时被面前的景象惊得差点晕厥。 她手中拿着一副油画,深绿色的画面上是一副女子的裸体。全身的肌肤白皙细腻,衬着深绿色的背景,显得高贵典雅。淡扫蛾眉、明目若水,小巧的鼻子和樱桃般的嘴,充满了东方女性的神韵。一头瀑布般的青丝,衬着粉白嫣红的脸,美得无以复加。 “这是你?”赵文柏问。 “嗯。”女子点点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它体现了东方女性的神韵。” “你喜欢国画还是西画?” “我两者都喜欢。”她说。 赵文柏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她整体看起来谈不上美,但如果分开来看的话,则每个地方都十分匀称。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西凤。”她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将画放好。 “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他笑了起来。 她浅笑道:“不是,是西边的西。” 两人正对着话,王宝宝进来了,后面跟着冯全。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告辞。”王宝宝说。 赵文柏转身对西凤挥了挥手,西凤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头低下了,眼角眉梢透着春情无限。 赵文柏跟在王宝宝身后,西凤和冯全两人住在这深宅大院里,孤男寡女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着西风在油画里天仙般的模样,未免觉得有些可惜了。 车子开到马路上,王宝宝瞥了他一眼,问:“怎么,和冯大画家的徒弟聊得投缘了?” “哪里,一个粗俗的野丫头罢了,怎么能和王姐比?” “你又肆无忌惮了。”王宝宝说完冷漠地望着前方,神情非常不悦。 “对不起,我又忘了您的身份。”赵文柏说。他实在琢磨不透王宝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对于她时刻提醒自己身份这事,他开始在心里有些看不起她了。 “油嘴滑舌!”王宝宝哼了一声,她对赵文柏在画室的粗俗表现很不以为然。 十九、棋子 放学了,学生们从多动能教室陆续走出来。 汪老师将书本夹在腋下,摇着纸扇走到教室门口。看到王小童,他停了下来。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了解她的真实身份,只是隐约听其他老师说,她是一个背景很强大的学生。这所学校里有背景的学生不在少数,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奇怪的是,王小童似乎有点怕他。每次见到他,她都会刻意地避开。不知道她对其他老师是不是也这样。 还有,她的历史课实在烂透了,他想找个机会跟她聊一聊,但她似乎对她的历史成绩一点都不在意。 也难怪,这种有背景的学生多数都会出国,国外的学生有谁会在乎中国历史呢? 他看到王小童想躲,马上走过去,赶在她逃走之前将她截住了:“请等一等!” 王小童把头扭过来,一脸沉静地看着他:“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我想你已经看过成绩单上的分数了,你的考试这次依然很不理想。”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盯着她,想从她脸上观察到一点什么。 可是很快的,王小童就令他失望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变化,依然那样沉静地看着他,眼神中甚至带着不屑一顾的嚣张。 “我知道了,老师,我下次会努力的。” 听她这样说,多少令他挽回了一些面子。至少她没有说出“那又怎样?我需要你教训吗?我马上就出国了,去国外念最好的学校,英语才是最重要的,谁在乎中国历史呢?” “那好,就这样吧,再见。”“周六到我办公室来”这句话溜到嘴边,他马上吞了回去,就这样和王小童道别。 “好的,老师再见。”王小童礼貌地挥了挥手,跑到美术室门口呼了一口气,往耳朵里插上耳机,打开手机给秦老太打电话。 “奶奶,你现在不用过来接我了,我今天要和同学一起做家课,我有几个难题要向他请教。” 秦老太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我的乖孙女,你一个人回来奶奶不放心,我让司机晚点去接你吧!” “不用了奶奶,我都这么大了,自己会走路,一会儿就到家了。” “那好吧,路上小心点!” “会的。对了,我妈呢?” 王小童刚问完,就看见陈天智走过来,他的身边还跟着林夕瑶和江惠欣。她们俩一左一右跟着他,一边走一边笑个不停,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秦老太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什么,王小童一句也没有听见,匆匆挂掉电话就朝陈天智走过去。 “天智。” “小童,你今天不回家吗?”陈天智微笑着走过来。 “我跟我奶奶请假了,你们准备去哪?”王小童问。 江惠欣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好去处,那里不仅好吃,也很好玩,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若去了,有些人恐怕就不高兴了。她喜欢当电灯泡,一定以为别人也喜欢。”王小童说完,挑衅地看了林夕瑶一眼。 林夕瑶耸了耸肩膀,做了一个若无其事的动作,身体却向陈天智靠近了几公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江惠欣问:“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王小童挑了挑眉毛,说:“没错,有人想惹我生气。不过门都没有,我是不会生气的。” “哦,是谁呢?” “她!”王小童抬起手,指向林夕瑶,“你别装了,你整天恨不得贴在天智身上,你是不是喜欢他?” 三个人都愣住了,林夕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没想到王小童会如此直接了当地指责她,令她尴尬得无地自容。 江惠欣马上打圆场:“小童,我和夕瑶还有天智都是很好的朋友,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陈天智说:“小童,你在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我不希望你这样说夕瑶。” 王小童气呼呼的说:“哼,我知道我不应该干涉你交朋友,可你不应该跟她……跟她那样!” 林夕瑶上前两步,直视王小童:“小童,如果你不喜欢我和天智讲话,那我以后就离他远一点,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王小童说:“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好吧,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留在这里只会令你不开心,还不如我走好了。” 林夕瑶说完一个人朝篮球场方向走。 篮球场上有几个学生在和一位体育老师在打篮球,几个人将球传来传去,最后传到一个高个子男生手中。他跳起来,将篮球投进篮筐,投完朝这边看了一眼。 江惠欣上前几步跟上林夕瑶:“夕瑶等等我,要走我们一起走。” 陈天智冲上去拦住她俩:“你们俩都别走,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天竺宫玩的吗?” 林夕瑶说:“你今天先陪小童吧,改天我们再一起去,好吗?” 林夕瑶说完,挽着江惠欣的胳膊继续向前面走去。 二十、决裂 陈天智愣了几秒钟,转身看着王小童:“小童,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本来也给你订了天竺宫的票,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有提前告诉你。” 王小童说:“我不喜欢林夕瑶靠你那么近。” “夕瑶她怎么了?我们总要有几个朋友经常在一起玩,否则会显得很奇怪。并且她们两个都不错,对我很好。重要的是,她们至今没有发现我有什么问题,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喜欢你像从前一样,只有我一个朋友。”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都会长大,会有各自的朋友和天地。我不是你的棋子,可以任由你来摆布我。” “你在说什么?林夕瑶总在想方设法接近你,还把嘴贴在你耳边,她以为她是谁?你的女朋友吗?” “她只是在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情,这很过分吗?” “有趣的事情可以光明正大说啊,干嘛要鬼鬼祟祟贴在你耳边?你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对不对?我早看出来了,她一直在暗恋你,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而你也喜欢她,对不对?你说啊,你是不是喜欢她?” 陈天智低垂着头沉默片刻,抬起头直视王小童,“你太霸道太任性了,我讨厌你这样。林夕瑶比你温柔,比你善解人意,她从不会像你这样对我说话……” “我就任性我就霸道了,怎么样?我王小童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陈天智怒目而视:“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 “够了,我受不了你了。大不了让我回到过去,没有什么了不起。” 陈天智说完甩手离去,留下王小童愣愣地站在原地,夕阳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二十一、赴约 秋日的余晖给这座欧洲古堡式的餐厅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屋里静悄悄的,从幽暗的角落里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墙上的壁画中,那位十八世纪的欧洲少妇端坐在一张椅子上。她的轮廓非常美,双眼如碧蓝的湖面,平静而深邃。 她正透过洁白的窗帘,凝视着窗外那片金色的树林。 或许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曾经和初恋的情人在这样一条林荫道中散步。金色的树叶在秋风中飘落,落到他们的衣领上、发梢上,是那么的浪漫和惬意! 方筱榆最近换了办公环境,不再是薛菲的下属,而是企划部的助理,不用再整天看薛菲的脸色做事,工作压力相对来说也小了很多。 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徐子轩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约她晚上在这家餐厅见面。 在出门之前,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挣扎,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他帮了她,也帮了张梦,让她俩在公司立足。 可是,他结婚了,有老婆有孩子,又是公司董事长。如果他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她该怎么办? “去就去!都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一次约会?”打定主意后,她决定去赴他的约。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笼罩着大地,霓虹灯将这座城市装点得五光十色。 徐子轩出现在酒店门口,见方筱榆倚在窗前等他,他笑了笑,整理了一下领结,自信地朝她走过来。 方筱榆局促地站起身:“您来了!” “对不起,临时有点事,让你久等了。”他说完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有张梦在场,气氛显得十分别扭,让她很紧张。那天的口才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他问。 “还好,每天忙忙碌碌的。”方筱榆微垂着头,低声说道,“您帮我换了部门,我还没有感谢您。” “不用谢我,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有正义感,有勇气。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女孩子中更是少见。”他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轻咳了一下,接着说,“筱榆,我知道我今天突然这样约你在这种地方见面有点唐突,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担心我有什么不轨的想法,我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听到这里,方筱榆松一口气,惊讶地看着他。他正眉头紧皱地看着面前的餐具,似乎遇到了一些难以解决的麻烦。 “如果您说的事我能办到,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方筱榆说。 “唉,也许是我们出身太像了,你让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并且,你真的……很像我的妹妹!” 二十二、旧照 像妹妹?方筱榆愣住片刻,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她转过身,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好意思,我可能吓到你了。我说的是真的,我给你看看她的照片。那天你帮我说话,让我很突然。说实话,在那之前我并没有留意到你。一起吃饭的时候你离我很近,让我看清了你的样子,你是真的跟我妹妹很像。”徐子轩说着,从皮包里翻出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后来被塑封过, 方筱榆接过去看了看,照片中的女孩子顶多15岁。扎着两个辫子,前面有一排齐齐的刘海。两道又浓又弯的眉毛,一双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说实话,她说不出来这个女孩到底跟她有多像,但是眉毛和神态是真的很像她,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她们是姐妹。 “您的妹妹……她现在在哪里呢?”她问。 徐子轩低垂着头,将眼镜摘下来用纸巾擦了擦,轻轻地说了句:“她死了!” “啊!”方筱榆如遭五雷轰顶,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死了有20年了,我从来没有忘记她,她的一颦一笑经常在我脑海中出现。唉,如果那天不是因为要送伞给我,她就不会被涨上来的潮水吞没。是我害死了她,整整20年过去了,我的心没有一天不内疚。”徐子轩说到最后有些哽咽起来。 方筱榆伸出手想去安慰他,但意识不合适,又将手收了回来,说:“您不要太难过了,她在天之灵肯定也不希望您一直这么难过。” “唉!”徐子轩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她非常善良,也很有个性,就像你一样。如果不死的话,现在早已结婚生孩子了,人生总是充满无奈。” “是的,所以您也不要太过于悲痛了。”方筱榆说。 “你跟我妹妹一样单纯,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要生存下去太难了。看到你被薛菲欺负成那样,我就想帮助你做点什么。这对我来说很容易,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徐董!”方筱榆忍不住抓起徐子轩的手伤心地痛哭起来,“您就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再生父母。有您今天一番话,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别……别哭,先看看想吃点什么,喜欢吃什么点什么,然后我们再详谈。”徐子轩连忙起身去安慰方筱榆,吩咐侍者拿菜单过来。 “对……对不起,我太失态了,都怪我不好!”方筱榆抽抽嗒嗒地抬起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好像瞬间要将所有的委屈倒出来似的,差点抽得噎过去。 “一定是薛菲让你受委屈了,不用理她,反正她以后也欺负不到你了!”徐子轩话刚说完,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王宝宝打过来的。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徐子轩走到窗边去接电话,“嗯嗯啊啊”说了很久,他看起来好像很兴奋,一扫刚才的愁容满面。 “到底是什么事呢?董事长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满腹狐疑的方筱榆坐在椅子上,不安地转来转去。她到现在不明白徐子轩今天约她出来的目的,难道只是想告诉她她和他死去的妹妹长得很像吗? 侍者将菜送上来了,徐子轩挂掉电话走过来,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是我家人打来的电话,有个新的项目马上可以动工了。” “那太好了。”方筱榆说,“可是徐董,您到现在还没有说您需要我做什么。我说了,无论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我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说了这么多,言归正传。”徐子轩欠身帮方筱榆夹菜,又给自己舀了一勺汤,“我老家没有什么亲人了,就剩下一个年过七旬的老母亲。我一直想说动她搬到我附近,好方便照顾,可她说什么都不愿离开。你跟我妹妹长得很像,我母亲看到你,说不定就同意搬过来了。” 方筱榆一听,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说:“我非常愿意前往您的家乡去接令堂,大概什么时候动身呢?” 徐子轩说:“你等我通知,我这段时间把手上的事安排好了,就派你过去。但是我希望你能保密,除了你和我,其他人都不能说,我不希望这件事传到我家人那里。” 方筱榆拍了拍胸口,说:“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徐子轩微笑着说:“我就知道找你准行,那我先谢谢你了。” 用完餐,他们走了一段路。晚风吹动着湖面上的涟漪,将她的长发吹得飞舞起来。 他讲诉着从前在家乡的一些趣闻,她讲诉着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二十三、晚宴 王宝宝准备今天在家里举行晚宴,王家的工人昨天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为了灯光的事,她和徐子轩一大早干了一仗。 她认为应该用橙色和白色相间的灯光,徐子轩认为应该用粉红和蓝色的灯光。争到最后,徐子轩妥协了。 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每次和她的分歧,都是以徐子轩的妥协告终。他的态度让他在她的家人和朋友圈子里获得了一个好好丈夫的名声,这也正是王部长当年同意把王宝宝嫁给他的唯一理由。他帮她布置会场时常常一丝不苟,比布置自己的办公室还用心,还时不时在她的朋友面前透露点他对文化和艺术的看法,以显得他这个丈夫配她完全够格。 王家的客厅大得就像奥斯卡颁奖仪式中的会场,装饰得富丽堂皇自不必说。 洁白的丝质窗帘,擦得亮白的玻璃窗,窗外是一片绿茵地,绿茵地边上整齐的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进口花卉。 客厅中央摆了十张桌子,地板是褐色的大理石,桌子的油漆是黑色,看上去光可鉴人。白色餐布上蕾丝花边做工非常讲究,餐桌上修剪得很精致的鲜花插在同样精致的花瓶里,在灯光下散发着淡雅的香。 客厅顶的中央挂了几盏巨大的纯水晶吊灯,灯的颜色看起来晶莹剔透,和玻璃吊灯的光泽决然不同。灯光的颜色采用王宝宝喜欢的橙色加白色,让人感觉很温馨,有点家庭聚餐的气氛。 布置好灯光后,王宝宝满意地拍了一下手,又将酒柜检查了一番。 发现厨师们最近没有偷喝那几瓶价值十多万的absolut后,她开心地检查清洁工们的工作去了。 客厅来了一批客人,有几位先生们正精神饱满器宇轩昂地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品着香味四溢的茗茶,谈着些股票和房产的时髦话题。微隆的腹部,体面的衣着,吃得油光水滑的面容,怎么看都像钱途仕途双双通达的显贵人士。 王家两条名贵的小狗在沙发边跑来跑去,客人起身逗弄它们,小狗不以为然地呲着牙望了望客人,扭着漂亮的屁股转身哒哒有声地走了。 一位胖先生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可怜的真皮沙发在他的屁股下揉成一张夸张的苦瓜脸。他每晃动一下,沙发就痛苦地呻吟几声。胖子对这刺耳的呻吟声毫不理会,很过瘾地继续晃动着他的屁股,呻吟声配合着他的动作,变成了一首有节奏但怪里怪气的音乐。 他是某电视台的主持人,该电视台以前收视率只有三五百名观众,自开设了征婚节目后,如今已成为全国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台。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红极一时的行业精英。 该电视台马上要换台长了,此人不仅年轻有为,还是标准的海归派。更重要的是,那个每天有着无数美女供富豪挑选的相亲节目就是他一手炮制的。他父亲当年是王部长的亲信,下一任台长他是比较有希望的人选。如果能说动王宝宝去通融一下,基本上就十拿九稳了。 另外一些人分成几个堆,各自聊着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徐子轩无聊地转了一圈,电话突然响了,他连忙打开手机,是公司的王秘书打过来的:“徐董,您能不能过来一下?” “什么事吗?”他问。 “进公司没多久的一个硕士生刚刚割腕了。” 徐子轩一听,脑袋“嗡”地一下变大了,面如死灰地拿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 王宝宝出来了,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走过来:“子轩,你怎么了?小童刚打来电话,说让你去接她,她今天要带一个同学来我们家。” “公司出了一点事,我现在过去处理一下。” “哦,那你去吧,我让司机去接她好了。” “王姐,我去接吧,我熟小童的学校。”电视台的胖子突然凑过来。 “哦,好啊!”王宝宝对他亲切地笑了笑。 胖子看到这笑容,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兴匆匆地朝停车场走去。 二十四、众生相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一切准备就绪,人也来的差不多了。 门口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冯全带着西风走出来,捧着纸箱的司机跟在后面。冯全刚刚染过头发,那天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银丝不见了,看上去一丝不苟。 西风今天穿了一件血豆腐色的对襟上装,边缘是粉蓝色的刺绣,底下是黑色的棉布长裤和一双深蓝色的布鞋,头发扎成麻花辫,小家碧玉的风情十足。 王宝宝迎出来,和冯全寒暄了几句,又将司机捧着的纸箱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杨教授到了,后面还跟着赵文柏。 王宝宝露出亲切又不失威仪的笑容迎上去:“杨老师,您终于来了,等您好久了!” “我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很久呢,早想上你家看看了,看这台阶,装饰得多气派。” 杨教授说完,一边的赵文柏走过来,点了点头。 王宝宝突然看到赵文柏,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连忙带着杨教授看花瓶去了。 门口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有一些是在娱乐圈混得稍有名堂的人士,还有一些文化界的名流。 几名打扮入时的女星凑在一起聊得火热,涂染得鲜红的指甲和红唇与王家淡雅高贵的格调显得格格不入。 坐在墙角的是一位女作家,最近出版了一本畅销书,眼下正走红。和女作家闲聊的是一位刚刚在国际乒乓球比赛中拿了冠军的女球星。 “微博每天有人骂我,真想把它关了算了。”一名看起来明显睡眠不足的女星说,浮肿的眼袋和涣散的眼神使她看起来像刚打完一场马拉松官司。 另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女星听到这里,喋喋不休地大声嚷嚷起来:“你总算熬出头了,我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出头之日了。捧我的人煤矿塌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网上天天在骂我,我一打开电脑就觉得胆颤心惊。人言可畏的滋味我算是真正体验到了,好像不把人逼死不罢休似的。” “我跟我太太最近闹了点矛盾,我的粉丝居然在我的微博集体要我跟她离婚,还有两个扬言要用自杀逼我离开我太太。”一个打扮入时的男歌手说。他上身穿一件银色的紧身衬衫,下身是一件低腰的紧身黑裤,酷得像街头不良少年。加上他面貌清秀,看起来不像结过婚,他的粉丝群应该是以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为主,有一些疯狂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坐在墙角的女作家听了,像猫儿闻到鱼腥味一样,饶有兴致地凑过来。跟她一起闲聊的女球星也凑过来,听到这些名人们的牢骚,有感而发地说:“对啊,我刚刚拿了冠军,观众就在我微博冷嘲热讽,说我是靠运气。还有更过份的,说是裁判看上我的美色,故意加分给我。我十几岁就开始练习,每个寒冬酷暑都在苦练,能拿冠军也是我付出这么多年的回报。这些人居然这样说我,都不知道他们自己做了什么。我哪天打球如果输了,他们又不知道怎么骂我了。真受不了这些人,总是自以为是的对别人指手划脚。” 球星气鼓鼓地说完,发现大伙都看着她,感觉怪怪的。她意识到自己在这群靠脸蛋吃饭的女星面前,长相充其量算过得去而已。说裁判看上自己美色之类的云云,似乎有自夸之嫌。于是吐了吐舌头,不自在地笑了笑。 畅销书作家微笑着说:“我发现在网络中骂人的绝大多数是男性,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国家的男人比中国男人更喜欢在网上辱骂。” “我觉得这个社会是病了,病得不轻,应该加强一下心理教育。”女球星越说越激动了,“媒体总是喜欢断章取义,煽动一部分社会大众,唯恐天下不乱。而这些大众又总是喜欢代表全国人民,弄得你一不小心就成了全民公敌。” “我还好,我的书都销到港台区。”女作家说完自信地微微一笑。 “港台才那么几个人,能卖出几本?”男歌手讥诮地回应了一句。 “如果港台销量如意的话,我想很多生意人就不会来这里投资了。”一位女股票经纪人说。 “我要赚够钱就移民加拿大了。”瘦得皮包骨的女星说。 “到哪里还不是一样。”最开始那个严重睡眠不足的女星说。 “在一些法制国家,网络暴力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女作家说。 “韩国有些明星还被网络言论逼死,相对来说,中国还算好一点。”男歌手说。 “民粹主义好像在亚洲特别盛行。”女作家说,“尤其是韩国、日本、中国大陆。” 男歌手说:“那是你没有见过欧洲,多出国了解一下。” “现在明星越来越难做了,总是被人用言语糟蹋,好像我们明星个个都喜欢搞婚外恋,个个都被包养似的。”瘦得皮包骨的女星说。 女作家说:“现在的明星绝大多数和艺术不搭边,都是靠一副脸蛋。不管歌唱的如何,演技如何,只要年轻漂亮有人捧就能红,这样的明星本身就不值得尊重。” “现在谁不是只要能赚钱就ok?不说演艺界,文学界也只有极少数几个作家在坚持写点有深度的东西,可这些东西根本没有多少人看。绝大多数的畅销书作家一个比一个下流,要么文章下流,要么炒作方式下流,要么两样都下流。”男歌手仿佛专门要跟女作家过不去似的,只要她一开口,他就会狠狠地反击。 说到这里,大伙都觉得没话说了,女明星们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女作家拿起手机开始整理自己的发型。 二十五、相似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五点半,晚宴正式开始了。 这些到会的客人们一番寒暄后,陆续来到各自的座位上。他们谈得很起劲,对王家举办的这种晚宴似乎非常热衷。 王小童带回来一个女同学。这是她第一次带同学回家。 这是一个外表纤弱、单纯透明的小女孩,廋廋小小的个子,高度只到王小童肩膀,廋弱的肩膀和四肢,没有发育的胸部,使她看起来只有十三岁。她完全手足无措地跟在王小童身边,时不时害羞地抿一抿嘴唇,小小的一张脸因为羞涩,脸颊上两坨红晕在灯光下很耀眼,眼睛躲躲闪闪地四处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看人。 王小童拽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客厅的金鱼缸前,给她介绍几种上周从鱼市买回来的金鱼。 “小优,你喜欢哪一条,我可以送给你。”王小童说。 “我喜欢那一条,尾巴上有黑色斑点的。”小优听王小童说要送金鱼给她,高兴地用两只手捧住脸踮了踮脚尖,仿佛这样能让她长高一点似的。 “真的吗?那你等一下哦!”王小童开心地转过身去取网兜。 王家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葡萄,一名男子正盯住葡萄架左看右看,不知道在找什么。王小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下子撞到那人身上。 “对……对不起!” “没关系。”那人回过头,对她笑了笑。 “你是来我家做客的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王小童说。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的葡萄架设计很独特,外形很古雅,很有中国传统文化特色,做工也十分考究,简直完美到无可挑剔。”男人说。 “真高兴你喜欢我家的葡萄架,我叫王小童,你应该是我妈妈刚认识的朋友。”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我姓赵,叫赵文柏。想不到你是王姐的女儿,认识你真高兴。” “你是做什么的?”王小童问。 “我是做设计的,你呢?” “我上初三了。你和我妈妈的那些朋友不太一样,他们太俗了,整天拍我妈妈的马屁。”王小童扶着葡萄架,扬着头看了看一串串青色的葡萄,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赵文柏露齿一笑。 “你会常来我们家吗?”王小童问。 “这个不一定,我可不想让你觉得我来你们家是想拍你妈妈的马屁。”赵文柏再次露齿一笑。 “你真好玩!今年的葡萄好大,比去年大很多。去年雨水少一些,今年常常下雨。对了,你喜欢下雨吗?” “喜欢,下完雨空气会新鲜很多,但是常常下雨地面会很脏。”赵文柏说完,用手指抚摸了一下顶上的一串葡萄。 “我最讨厌那些客人见到我家的葡萄就用手去摘,而你不会像他们那样。” “哦!”赵文柏愣了一下,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去摘那串葡萄。在这瞬间,他仿佛看到第二个王宝宝站在他面前。这母女俩实在是太相似了,都是那么犀利,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小童,小童!”小优见王小童半天没有回去,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来,犹如一只受到惊吓急需寻求保护的小雏鸟。 王小童回过神来,朝小优走过去:“小优你看,我找到网兜了,再找个玻璃罐就好了,我们一起去找吧!” 小优开心地拉起王小童的手:“好啊小童,你们家好大,真的好有趣了!” “记得不可以对任何讲我们家,知道吗?” “嗯嗯!”小优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嗯,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和你交朋友了。” 赵文柏呆呆地站在原地,王小童最后一句话反复在他耳边回荡,令他想起王宝宝不久前对他说的那句花“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和你交朋友了”,心中犹如五味翻腾,这母女俩实在是……像到了极点! “再见,祝你在我家玩的开心。”王小童走了一段路,回头发现赵文柏还站在原地,对他挥了挥手。 “再见。”赵文柏笑了笑,转身消失在花园的后径之中。 二十六、吃醋 王小童和小优两个人一个拿着网兜,一个拿着玻璃罐,准备去捞金鱼。 这时王宝宝过来了。王小童连忙牵着小优的手走过去,说:“妈,这是我的同学,她叫小优,她可是了不起的幻想作家哟,发表的很多幻想作文都得奖了呢!” 小优低垂着头看了看脚尖,扭捏地对王宝宝鞠了一躬,说:“阿姨好!” 王宝宝瞥了小优一眼,这是个毫无威胁的小女孩,她看上去弱小、单纯、透明,远比机灵古怪的王小童安分,看不出半点能对王小童产生威胁的地方。她温和地对她笑了笑,说:“你好,你们先自己玩一会儿,待我忙完了再来找你们。” 杨教授和冯全带过来的古董商还没有达成协议,原因是杨教授起先以为那两只花瓶顶多两百万左右,对方一下子将价格提到六百万,他无法接受这个巨额数字。经过一番调解后,对方将价格降低到了四百八十万,杨教授还是承受不了。古董商看他没有这个经济实力,于是决定在晚宴快结束时,当场进行拍卖。 现场名流如云,能出得起四百八十万的大有人在。眼看着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两件宝贝快要流落到别人手里了,杨教授简直心急如焚。他将王宝宝拉到一旁嘀咕了半天,让王宝宝先给他垫付两百八十万,并承诺等凯旋门项目的奖金一到账,就马上归还。 王宝宝心里盘算了一下,那片土地已经如期开发了,用不了几年,她的口袋至少进账九位数。要不是杨教授帮忙打那个电话,一切都没有这么顺利。就算这两百八十万是送给杨教授的,花得也值。 想到这里,王宝宝微微一笑,拍了拍杨教授的手,安慰他今晚一定会满意而归,杨教授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宴进入到高潮,王家的古董经工人们一件一件搬了上来,摆放在铺了红色天鹅绒台布的桌面上。几个外地来的古董商举着放大镜在周围转来转去,仔细程度不亚于生物研究室做细菌实验。看完后,几个懂行的商人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发出啧啧声。王宝宝对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赵文柏。此时他正和西凤坐在墙角的桌子旁低声商谈着什么。西凤时而捂着嘴偷笑,时而抬起头娇痴地望着他。不知道是喝了红酒的缘故还是其它原因,她看上去粉面含春,娇艳如雨中玫瑰。 王宝宝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在一片古董商的惊羡声中,她觉得有些失落。男人喜欢追求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这正常不过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又望了望这周围的一切。豪华的别墅,高档的晚宴,如潮的名流,令她像女王一样,高贵、富有、奢华。每次在这些客人中穿梭时,看到那些仰望她的眼神,她就感到无比的满足。可是今天这一切对她而言,似乎失去了往昔的魅力。 冯全和那位卖花瓶的古董商成了今晚的焦点,两只花瓶卖到四百八十万,一时间成了席间的美谈。当他看到王宝宝失落的瞬间,敏感地朝西凤那边看了一眼,又起身在司机耳边嘀咕了几句。 司机会意后,走到西凤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你注意点,王家人脸色都不好看了。”司机说完,瞟了王宝宝一眼。 “哦!”西凤识趣地点了点头,不满地嘀咕起来,“我只是随便聊两句,又没有干什么。” 王宝宝看在眼里,强装出笑脸,举着酒杯朝这边走过来。 “我说你太大惊小怪了吧,人家哪有不高兴?你看,她都过来给我们敬酒了。”西凤话刚说完,王宝宝已经走到她跟前了,举起杯对她和司机两人敬了一下,“两位来我家就是客,请随意点。”说完一饮而尽。 司机受宠若惊地端起杯子,和西凤一起敬了王宝宝一杯。 王宝宝敬完酒,绕过赵文柏,直接往别处去了。 晚宴结束后,宾客陆续散去。王家的工人开始打扫现场,几个工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件一件宝贝,在滑溜溜的大理石地板上慢慢移着步。 杨教授和赵文柏告辞后,开着车,缓缓行驶在刚刚下过一场雨的公路上。 “对了,这几天有一家国外的机构来找我,凯旋门的项目让他们很感兴趣。这些西方人没有想到他们的东西到了我手上,被设计得如此成功。”杨教授说。 “哦!”赵文柏漫不经心地回答。 “到时候我想把你的名字写上去,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些荣誉我也不稀罕。把你推出去,在国际上有了一点知名度,我就是死也瞑目了。”杨教授说完,闭着眼睛将头靠在沙发座上,苍老的声音让人感觉他很疲倦。 “哦!”赵文柏依然是漫不经心地回答。 二十七、明星与暗星 客人都走了,小优不再像只容易受惊的小鹿,她变得十分沉静,和王小童拉着手,来到花园的小径中散步。 花圃中各种颜色的花竞相盛开,在薄稀的暮霭中散发着清雅的芬芳。窝竹将半壁围墙遮住了,王小童站在窝竹旁,将胳膊靠在修长的竹竿上。她的脸迎着屋里照射出来的光线,看上去半明半昧,带着几分神秘的美。 “小优,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呢?”王小童问。 小优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后脑勺,嘟囔道:“上……上大学吧!” “唉,我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父母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目的是什么,该干什么,喜欢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想好了,我要当一名作家,我喜欢写作,写作让我觉得拥有全世界。” “真羡慕你,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而我,只能这样了。”王小童说完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郁郁寡欢的样子令人怜惜。 “小童,等我将来真当上了作家,我就把你写进我的作品里,让你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让你去摘星星摘月亮,让你坐在月亮上像摇篮一样摇啊摇!”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小童!” “哈哈,我好开心啊!” 王小童高兴地大笑起来,兴奋的声音惊动了坐在窗边准备弹钢琴的王宝宝。她放下琴盖朝这边望过来,当发现两个少女在一起因有着共同的话题而高兴得手舞足蹈时,她笑了笑。她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但她看得出来女儿很开心。小童从小到大没有多少朋友,这个小女孩虽然有些傻里吧唧的,但心眼不坏,小童跟她在一起不会吃亏。 徐子轩到现在还没回来,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她现在一点关心他的心情都没有。她就像怀春的女人一样,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有满腹的心事却无处倾诉。 墙角里的茉莉花开了,洁白的花瓣,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雪般晶莹的光泽。浓绿的叶子在夜色下更浓了,看上去犹如墨汁般的浓黑,衬着洁白的花,有些凄美。 王宝宝打开琴盖,仿佛万缕情丝无着地般的,将满腹心事全部倾斜在理查德.克莱德曼那首著名的《秋日私语》中。时而低沉忧郁,时而高昂得如泣如诉的曲子,配合着她的心情,将那份淡淡的愁绪挥洒到了极致。 “你妈妈在弹钢琴!”小优小声地说。 “我妈经常弹钢琴,她弹得很不错,不是吗?”王小童说。 “不错是不错,可我觉得她的琴声听起来有不开心的味道。” 王小童惊讶地问:“是吗?” “嗯,我妈妈是钢琴老师,我可是很懂钢琴的哦,改天我弹给你听吧!” “好啊,可我妈为什么会不开心呢?”王小童双手捧住脸,朝王宝宝那边看了一眼,她实在搞不懂母亲为什么会不开心。 “对了小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天学校见。” “那好,我送你,要不要去跟我妈打声招呼?” “现在去打扰她,好像不太合适吧!” “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把金鱼拿过来,然后送你出去。”王小童说完朝厨房跑去。 不到一会儿,王小童拎着装金鱼的玻璃缸跑过来,领着小优走出窝竹林。 走到通往外围的石径上,几个工人正在打扫草坪,看到王小童过来,朝她点了点头。王小童没有理睬工人,突然轻声问小优:“对了小优,你了解陈天智吗?” 小优愣了愣,说:“不太了解,不过听其他同学说,他以前很喜欢打篮球,学习成绩一般。现在很久不打篮球了,学习成绩上升的很厉害。” “你觉得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王小童又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啦!”小优吐了吐舌头,“我比较少关注其他同学,我好像……每天都生活在幻想中,对现实不太关心。” “为什么会这样呢?”王小童好奇地问。 小优突然停下来,靠在一棵小小的苹果树上,双手紧紧地抱住瘦弱的肩膀:“因为……现实很丑陋,而我却无法改变一切,所以……我只能不停幻想,靠幻想重塑我理想中的世界!” “哦!”王小童很震惊,想不到外表瘦弱、毫不起眼的小优,内心居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喜欢林夕瑶和江惠欣她们吗?”王小童又问。 小优摇了摇头:“不喜欢,她们太俗了,是我最最讨厌的人。” “那你……喜欢我吗?我是不是那种霸道任性很让人讨厌的人?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不,小童!”小优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坚定,仿佛具有一种穿透的力量,“你只是表面很霸道很任性,其实你内心纯洁如雪、温暖如春,就像冬天里的萤火虫。” 王小童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什么?冬天里的萤火虫?” “是的,因为你能温暖照亮别人冰冷黑暗的世界。” “小优!”王小童惊恐得全身剧烈颤抖起来,一把将小优紧紧搂在怀里,“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求求你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我好害怕!” “不会的,相信我,我是唯一知道那件事的人,我永远都不会泄露半个字,你放心好了。” “我的天啦!”王小童捂住脸哭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优微笑着,淡淡地回应道:“因为我有洞悉一切的力量,我能走入任何人的内心。” “好……好可怕,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你很特别,你跟我一样,没有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是孤独的明星,而你是孤独的暗星。但愿,我们能彼此珍惜对方。” “好的,小童,今天能被你邀请,我非常开心,愿我们彼此珍重,再见!” 小优拍了拍王小童的胳膊,拎着玻璃缸轻快地走到大门处,对看门人点了点头,朝外面走去。 王小童望着小优消失的背影,呆呆地往来路走去。 二十八、割腕 红灯一个接着一个,好不容易把车开到公司楼下,徐子轩接到一个电话,是叫刘权的家伙打过来的,估计是想约他去喝酒。对这种酒肉朋友徐子轩一向是敷衍应对,能不去尽量不去。可这刘权有点特别,他的权力虽然不大,却掌握着公司的命脉。所以只要他打电话邀请,徐子轩一般都会去参加。 “嗝~老徐,这里有好几个酒量很好的东北妹子,嗝~你赶紧过来。”刘权在电话里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打着嗝,看来已经喝了不少了。 “我今天有点重要的事,改天去找你,不多说,挂了。”刘权还要在电话里唠叨,徐子轩顾不上跟他废话,赶紧把电话挂了。 公司里闹哄哄的,几个员工挤着看热闹,看到徐子轩过来,作鸟兽散了。 “怎么回事?”徐子轩叫住一个员工问。 “徐董好,我也不知道,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员工唯唯诺诺地回答。 这时王秘书走了出来,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地说:“一个刚来的新员工,是个硕士生,被薛主管骂了一顿后想不开,割腕了。” 徐子轩一听,顿时气得青筋毕露,焦急地走到自己办公室,围着沙发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又是薛菲,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干的好事,人呢?” 王秘书赶紧跟了进来:“您是说……” 徐子轩大吼一声:“还有谁?割腕自杀的人呢?” “已经叫了救护车,现在正在医院抢救。”王秘书说。 “割的严重不严重?” “不算太严重,不过流了很多血。” “那就好,只要人还在就行,是男的女的?” “是男的,26岁,学财政金融的。” 徐子轩松了一口气,嘟囔道:“现在的男人都这么脆弱,被个女人骂了一顿就自杀了,还是割腕的,把自己当电影里面失恋的女主角呢!” 王秘书抿了抿嘴,没敢笑出来。 “薛菲呢?”徐子轩突然想到,“还有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都到哪去了?” “哦,徐董,今天是周六呢,只有少数几个人值班。有几个负责人出差还没回来,有几个去外地开会了。薛主管刚刚在她的办公室哭,我已经去安慰过她了。” “她还需要安慰?这混蛋,我忍她很久了,你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好的,您稍等。” 王秘书说完转身往薛菲办公室走去,过了一会儿又走回来,说:“薛主管她刚刚从侧门出去了,她说要杀要剁随便您。” 徐子轩一听,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好,马上把她的档案调出来,让她滚蛋。然后从财务拿笔现金给那男孩送去,你亲自去办,买些鲜花和营养品,问他有什么要求,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尽量满足他。记住,不要搞得满城风雨,不要惊动劳动局,不要惊动司法机关,把这事给摆平了。” “好的,薛主管的工作一时找不到人来接替,我会让人事部先通知她,等找到合适的人选再给她办理离职手续。” “不用了,她的工作就由一个叫方筱榆的员工接替,以后方筱榆就是我们公司的行政主管。”徐子轩一口气说完,被自己吓了一跳。 “方筱榆?好的,我马上去执行。”王秘书说完出去了。 徐子轩到处转了转,来到卫生间,发现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砖上有一滴鲜红的血迹,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唉,真可怜!”他叹息一声,用纸巾轻轻地将血迹擦掉了。 二十九、画面回放 这位风华正茂的财政金融硕士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屈辱,导致他想不开自杀呢?让我们来还原一下现场画面—— 几天前,薛菲的男友告诉薛菲,他的一个在酒吧音乐队表演爵士鼓的朋友过生日,订在本周六这天中午庆祝。 昨天,也就是周五下午,薛菲外出血拼回来,被人事部的经理叫到办公室,告诉她电脑系统已更新完毕,让她赶紧给新来的员工登记资料。 财务室最近新招来一个财政金融学院毕业的硕士生,他的名字中间有个生辟字。薛菲左打打不出来,右打打不出来,可又怕别人发现她初中没有毕业,拉不下面子去问别人,于是这项工作就没能完成。 薛菲本来是可以晚点下班的,可五点半的钟声一响,她的男朋友就准时来到公司楼下接她了。为了不浪费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浪漫周末,薛菲急匆匆赶去赴约了,还把手机也关了机。 其他员工不知道薛菲的密码,薛菲也从来不把账号给她们操作,可公司必须要在这周给新员工办理社保公积金,于是薛菲就必须明天上午来公司加班,把这项工作完成。 周六这天早晨,可怜的硕士生一大早来到公司,顾不上喝完手中的豆浆,就一头扎进财务室埋头苦干起来。看到薛菲突然闯进来,他忙不迭地站起身,苍白修长的手指不自在地绞来绞去,有些惶恐地看着她。 薛菲还没有把那个生僻字打出来,一想到一大早来公司加班,正窝着一肚子气呢。看到这个外表斯文的年轻人,她有种一泄千里的欲望。她最讨厌他身上那股文气,应该说,所有身上带有文气的人她都从骨子里讨厌,好像跟他们有世仇似的,她常常在蹂躏他们的时候有种无比兴奋的快感。 她绕着他走了一圈,用像猎狗一样的鼻子凑到他跟前,闻了闻他身上的文气,继而猛地转身盯住他:“财务室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是这样的,今天是周六,其他同事都放假了。本来陈姐要和我一起加班,但她昨天请了假,因为她妹妹生小孩了。”硕士生拘谨地回答,他不能适应薛菲如此无礼的贴近他讲话,他的脸此时已憋的通红。 “什么?请假为什么没有得到我的批准?”薛菲继续咆哮着,脸几乎快挨着他的眼镜了。 “昨天下午您应该不在,她跟人士部李总请的假。”可怜的硕士生一边回答,一边不停地往后退,都快要退到厕所里面去了。 “她妹妹生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个男的,向女同事打听这种事,你不觉得羞耻吗?还有,以后在公司不要再叫陈姐李姐的,公司不是你家,那些女同事也不是你七大姑八大姨。整天拉关系,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 财务室的门扉紧闭着,薛菲将硕士生暴得用纤弱的手指捂住脸快哭了才肯罢休。打不出生僻字周六要加班的恶气出得一干二净了,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于是,她推开门走出来,用电脑加手机捣鼓了半天,总算把那个生僻字给捣鼓出来了。可就在这时,卫生间走廊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某个女员工的声音传了过来:“快……快来人啊,有人自杀了!” 她赶紧停下手中的工作跑过去,看到两个男员工抬着硕士生从厕所门口走出来。他的手腕被用厚厚的纸巾包住了。 薛菲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个员工也太脆弱了,她曾经把其他员工骂的比这惨一百倍,人家也没有这样。 就在她完全茫然不知所措、就等着被徐子轩臭骂一顿的时候,救护车来了,硕士生被抬了上去。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徐子轩脸色铁青地来到公司,她从卫生间的反光镜里看到他的表情,吓得全身都哆嗦起来。于是,趁王秘书去向徐子轩汇报情况的刹那,她从公司的侧门溜了出去…… 三十、心有灵犀 王宝宝弹完钢琴后叹息一声,正准备起身,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王小童。她立即摆出满脸的笑容,一把将王小童搂在怀里,连亲了好几下,说:“我的童童长大了,妈妈看到你很会招待朋友,妈妈很开心。” 王小童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说:“这有什么难的?我马上都十六岁了,请你们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 “好吧,可是在妈妈眼里,你依然是只会撒娇的小宝贝呢!”王宝宝笑着说。 “对了妈,你刚刚是不是不开心?” “不开心?”王宝宝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女儿,“你说妈不开心,为什么?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我同学刚刚说,你弹的钢琴里有不开心的味道。” “哦!”王宝宝愣住片刻,“一个小孩子,她懂什么?” “小优她不是一般的人,她非常非常特别。” “我知道了,快去洗澡吧!对了,你上次跟我提过一个男孩,叫什么……陈天智是吧?今天为什么没有邀请他来我们家呢?” 王小童低下头沉默了,脚趾不断在鞋子里拱来拱去。片刻,她抬起头,低声说:“你吩咐过我,不要随便邀请别人来我们家。” “哦,可你今天为什么要邀请小优呢?”王宝宝追问道。 “我说了,小优她非常非常特别。好了,我去洗澡了,拜拜!”王小童说完走到楼梯处,又转身看着王宝宝,说,“妈,请你以后不要再提陈天智这个名字了,好吗?” 王宝宝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哦,你跟他……吵架了?” 王小童低着头说:“是的,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他……伤害过你?”王宝宝又问。 “没有,这点你放心好了,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对了妈,为什么我跟你姓王而不跟爸爸姓徐?” “这还用问,你爸爸当年等于是倒插户。你懂不懂什么叫倒插户?就是上门做王家的女婿。” “哦,爸爸为什么要这样?”王小童似懂非懂地问。 “因为你外公啊,我们王家是名门,你爸爸家在农村,家里很穷,我不可能嫁到他家去。我们结婚的时候他家里一分钱都没有出,所以就当是倒插户嫁到咱们家了。” “哦,爸爸真可怜。”王小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跟谁姓无所谓,我都是你们最爱的女儿,你们都是我最爱的爸妈!”王小童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王宝宝愣在原地站了很久,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王小童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女儿今晚奇奇怪怪的,令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她第一次感觉到女儿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那个整天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孩了。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她还不习惯去面对一个突然有了很多想法的女儿。 “也许子轩会有一些办法,毕竟他是她的父亲。”想到这里,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徐子轩还没有回来。她拿起手机给他打过去,却一直都在占线中。 “搞什么?”她生气地扔掉电话,随手打开电视。 杨教授说等凯旋门项目的奖金拿到了就把钱归还给她,她当时说不用还了,可杨教授坚持要还,还说到时候一定亲自上门谢她。杨教授亲自上门还钱,赵文柏一定也会来。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股酸胀的感觉,令她非常难受。 她想打个电话给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在她家里跟西凤那样的女人毫无顾忌地调情。但拿起电话后,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就把电话放了下去。毕竟她既不是他的情人,也不是他的太太,她有什么权利说这些呢? 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仿佛心有灵犀般,赵文柏给她发过来一条信息。 看到这个令她郁闷了一下午的名字时,她就像突然被电击了一下,一时抱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了。 三十一、激将法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赵文柏打过来的。 王宝宝没想到赵文柏居然会打电话给她,她继续维持着自己的矜持和威严,镇静地将手机放到耳边:“喂,哪位?” “王姐!”赵文柏的声音传过来,听上去有些紧张,看来他对她的身份依然心怀畏惧。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故作威严地,但声音明显温柔了一些。 “没什么,我今天去你家,发现你看到我的时候很不开心。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 “有吗?我们之间好像还谈不上这些吧,你来我家做客,我是很欢迎的。”她松了一口气说。 他沉默了良久,突然对她说:“我想见你。” 王宝宝愣住片刻,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在说什么?” “我想见你,你肯出来一下吗?”他说。 刚松了一口气,他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该如何回复他呢? “如果你不想出来就算了,当我没有说,再见。”他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我去,你在哪?”说完这句话后,她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中天酒店201号房,我会一直等你,不见不散。”他说完把电话挂了。 王宝宝一手抓住手机,一手拎着包,二话不说“咚咚咚”几个箭步走到门口。 就在准备下楼梯的时候,她又开始不安起来。“我该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去见他?我这样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吗?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不去好像不行,他会以为我怕他,以后想让他对我恭恭敬敬,就不大可能了。” 就这样犹豫了很久,她的潜意识推着她,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外。 工人们还在收拾着晚宴留下的残局,看到王宝宝要出去,过来跟她打招呼,帮她拉开了门。 一个工人问:“小姐要出去了?您想开哪部车?” 她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随便吧!” 工人去车库取车了,她想了想,又将他叫住了:“不用了,很近,我打车过去算了。” “哦!”工人愣了一下,转身走了。 王宝宝来到大街上,街上行人如织,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没有人停下来关注她想干什么。她急急忙忙地走着,用包挡着半边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经过一座天桥时,一阵凉风吹来,令她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她开始感到后悔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如果让子轩知道了怎么办?这样可能会毁掉家庭和一切!” 就在这犹豫不决的关键时刻,赵文柏又给她来了个电话:“我知道你到底是不敢来,还是算了吧!” “谁说我不敢去?我倒要看看你敢把我怎么样!”王宝宝瞬间被激怒了,仿佛一头愤怒的母狮,怒吼了一声,一把挂掉电话,戴上墨镜,“蹬蹬蹬”几步走到天桥的另一边,招了一辆的士,往他所说的中天酒店开去。 三十二、撕去伪装 这家酒店极为简陋,虽然处在繁华的闹市中心地段,但这几年到处翻修,周围盖了很多高楼大厦,将它完全遮掩住了。就像是一座城中村中的小酒店,极不和谐地耸立在一堆废墟旁边。 由于效益不好,这里的服务员也是走马灯似地换了一拨又一拨。这些农村姑娘小伙子们对王宝宝一无所知,她们看似热情实则冷漠的眼神瞟了她几眼,领着她上了二楼就没再搭理她了。 王宝宝松了一口气,服务员的态度倒给她提供了些许的方便。 她边走边捂着鼻子,这里到处充满了一股发霉的味道,令她那娇生惯养的鼻子有些不大舒服。 走到201号房门口,刚把门扭开,就有一双大手猛地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哼,胆子真大,居然敢约我来这种地方。”王宝宝冷笑了一声,将皮包扔在那张有些脏了的布艺沙发上,带点儿鄙夷的神情对赵文柏说:“你以为我怕你不敢来?我倒要来看看你到底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说吧,约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赵文柏突然一把粗暴地抓住她的肩膀,眼神直视着她,说:“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真的,我从来没有对其他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你又离我那么遥远,又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资格去追求你。但是我真的喜欢你,在回去的路上我想来想去想了很久,最后我决定豁出去了。就算我今天冒犯了你,顶多你以后都不再理我。” 她瞟了他一眼,又打量了一番屋里的摆设。一张双人床,床单和被子应该是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看上去还算干净。一张电视柜,一张布艺沙发,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挂衣柜。挂衣柜令她联想到被人破门而入,她躲在里面的情景。 “是吗?”她问。 “是的,难道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来呢?”赵文柏诡异地笑了笑。 “可是你在我家的时候居然跟那个女人眉来眼去,这又怎么说?” “你吃醋了?”他笑得更加诡异了。 “以我的身份,还犯不着吃那种女人的醋。”她说完,转身警惕地将窗子和门到处看了一遍,好像房间里到处布满了监控。 “不用看,这里安全得很,我们不要再装了好吗?”他说完猛地一把将她拉到他面前。 王宝宝一把推开他:“你叫我来,就是为这个?” “宝宝,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容易,你不再年轻了,我也难得遇见你这样让我心动的女人,何必在乎那么多呢?不要再这样苦苦约束自己了,让我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好不好?”他仿佛懂她的心理似的,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犹如催眠术一样,将她内心所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王宝宝像做梦一样,感觉自己就像二十年前那个清纯的少女,正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激荡人心的热恋。 他继续在她耳边说着些甜言蜜语,她像踩在云端的感觉,越来越飘飘然了。什么名誉、地位、名门闺秀、千亿身家,通通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哪怕现在酒店的那些服务人员立即就认出了她是王宝宝,是这座城市的名媛贵妇,是一眼就能鉴别西洋名画真伪和中国各个时期艺术潮流的上流仕女,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后来他去了浴室,她马上睡着了。 这不知道是堕落的开始呢,还是终于撕去了伪装太久的面具。 总之她觉得再没有什么东西束缚她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令她在这陌生且危险的房间里悠然熟睡。 三十三、羞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王宝宝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而赵文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她连忙爬起来,摸索着开始穿衣服,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以至于将衣服穿反了。 穿好衣服后,她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五点钟,她在这房间里足足待了七个小时。 脸有点发烫,她照了照镜子,发现腮红犹如盛开的玫瑰花一样,镶嵌在她的脸颊上,使她看起来明艳动人、年轻了好几岁。她用水冲了冲脸颊,冰凉的水让她的脑子迅速从混乱中调整过来。看到屋子里乱成一团的场面,不由得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了几分羞耻。 可是这羞耻感马上就被接下来发生的恶心事给驱逐得无影无踪了,原因是她差点跌一跤。由于地面太脏了,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住过,地板上堆积了太厚的脏东西。这些脏东西经过水的浸泡后发酵,变成了一层薄薄的稀泥,令她差点滑倒。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股怪味迎面扑来,令她连忙捂住鼻子退了出来。“我得赶紧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她不满地诅咒着,穿上鞋子,拧开门迅速走了出去。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也难怪,现在是凌晨,人们都处在深度睡眠中。 走到楼梯口时,碰到一个值夜班的保安。那人怪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就到其他楼层去了。他穿着一双大头皮鞋,每走一步都“咚咚咚”的响,在寂静的走廊格外吓人,有点像恐怖电影里的杀人狂。 两个值班的女服务员趴在服务台上睡觉,其中一个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谁也没有看她一眼。王宝宝松了一口气,像做贼一样走出酒店,绕过那堆废墟,来到马路边上。 漆黑的夜幕下,霓虹灯依然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将这座城市妆点得五光十色。这就是大都市的好处,处处都是不眠夜,马路上的士依然是一辆接着一辆。她挥了一下手,招过来一辆的士,戴上墨镜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大姐,您去哪?”司机从反光镜看了她一眼,问。 “到碧泉山庄。” “哦,好的。”司机听到这名字愣了一下,随即关好车窗朝目的地开去。 一路无堵,车子开了不到十分钟便到了家附近。她付完车费,在司机疑惑的眼神中匆忙下了车。司机每天阅人无数,看到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半夜从酒店出来,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他将钱找给她的时候,从反光镜里多看了她几眼。 幸好戴着墨镜,差点被他认出来了!她捂了捂胸口,暗自庆幸着,继续像做贼一样,表情僵硬地刷开门禁,朝家中走去。 家里的工人们此时都在熟睡,没有人知道她回来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拉开房间的门,当发现徐子轩不在家后,心里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他去哪了,也没有心情关心他在干什么。当务之急是脱掉衣服钻进浴室,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那家破酒店的味道太难闻了,到处破破烂烂,她永远都不想再去那种地方。 水放满后,她快速钻进浴缸,感受着温水丝丝淋在皮肤上的惬意。闭上眼睛时,她的脑子里再次想到了赵文柏。 三十四、纠结 徐子轩离开公司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王秘书去了医院,买了鲜花和补品去看望硕士生。她回来的时候是八点半,硕士生已经没有大碍,并且和她达成了和解,愿意接受补偿和道歉。 徐子轩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打算告诉王宝宝这件事,但是薛菲可是会跑到他岳母秦老太那里告状。 薛菲母亲和秦老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两个人相差21岁。秦老太年轻时在国家体育总局当翻译,她的母亲早年去世。60年代中期,她随运动员到国外参加比赛训练,这一去就是三年。回来发现父亲和保姆结婚,生了一个女儿,已经满两岁。 薛菲的母亲婚后本性暴露,经常将秦家值钱的东西藏起来,并且对大她20多岁的老公极为嫌弃,动不动就破口大骂。后来和秦老太父亲离婚,带着薛菲离开秦家,在老家县城重新嫁人。男人在菜市场档口卖鱼,她就成了鱼档老板娘。 秦老太结婚后没多久,她的父亲因病去世。这时薛菲的母亲也已经离开人世。秦老太见薛菲经常遭受继父打骂,十分可怜,便时常接济她。 薛菲嘴很乖,每次到王家,都把秦老太和王部长哄得很开心。又在秦老太的支持下,在夜校修了行政专业和英语,被王宝宝委以重任,在公司做到了行政主管。 如果薛菲向秦老太告状,秦老太一定会告诉王宝宝。到时候王宝宝一定会向他施压,方筱榆行政主管的位置就不保。 徐子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潜意识里总想着方筱榆,难道只是因为她长得很像他妹妹?抑或她的纯真烂漫填补了他心底的爱情真空?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王宝宝,从谈恋爱到现在,他一直跟着她的节奏走,永远都是处于被动的一方,一切根本都由不得他。而方筱榆不一样,她令他有种......有种初恋的感觉! 快打住,这很危险! 想到这里,他用颤抖的手指打开烟盒,给自己点了一只烟,吸了两口又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上去。 烟被踩裂了,黄色的烟丝露出来,就像一朵蔫了的菊花。 一想到菊花,他的眼前又浮现起方筱榆那张素雅的脸,最近几天他常常这样突然想到她。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力地捶了捶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不可以对那个年轻女孩有什么想法,否则会毁掉一切! 站起身,夜风从窗户里吹过来,正好吹到了他的脸上,令他彻底清醒过来。这时电话响了,是远在老家的母亲打过来的。 “子轩,现在说话方便吗?” “妈,我现在一个人在公司,您说吧!” “那就好。我跟你说,我们家隔壁的肖鸣,你是记得的吧?他出车祸了,虽然人没死,可是却成了植物人。” “哦,需要我捐款吗?”徐子轩问。 “不用,我已经送了两千块。我是想告诉你,你平常开车可得小心点。我在电视上看到你那个城市那么多车,我真是提心吊胆……”徐母说着在电话那端哽咽起来。 “您放心好了,这种事不会出在您儿子身上。对了,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是我公司的职员,叫方筱榆,和小葵长得真像,不知道的一定以为她们是姐妹。” “真的?”徐母惊叫起来,“你把她照片传过来给我看看。” “哦,我这里没她照片,改天找她要一张传给您,是真的太像了!” “太好了,小葵这一走都20年了,我的心里没有哪一天不想她。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没事的时候就拿出她的照片,还有你和你爸爸的照片……” “对不起,妈,怪儿子没有本事,不能带小童去看您!”这次轮到徐子轩哽咽起来。 “别这样说,我儿子要在大城市做大事业,妈都懂,妈不会让你为难。我有这间房子,有门口一大片菜地就够了。我今年还养了一些鱼,卖了不少钱。我知道你不需要,可我还是想把这些钱给你。” “别别,我唯一不缺的就是钱。您自己留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旅行就去旅行,别留给我,也不要留给小童。我打算过段时间把公司的事情处理顺了,就安排王秘书和方筱榆去看望您。” “真的?王秘书要带那个姑娘来看我?太好了,具体什么时候来呀?我好有个准备……” “您什么都不用准备,我打算中秋节前安排她们去,您只需要按平常的生活接待她们就行了。” “好,好!” “那没什么事我挂了。” “对了,她们都还好吧?” “哦,宝宝和小童都很好,您自己保重身体!” “我会的,你自己保重!”徐母说完,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三十五、劫持 徐子轩走出公司大门,乘电梯来到负一楼停车场,将车子开到通往家的公路边。这时他看了看手机,手机上有两条关于股票波动的信息,和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从上次和方筱榆见面,到至今已经好几天了,还没有和她联系过,她也没有再发信息给他,估计是顾忌他的身份。毕竟,他是她的老板,一个结过婚的异性,总发信息算什么呢? 他很想发信息问她在干什么,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妥当。 于是,他放下手机,将车子掉了一个头,往她的住处附近开去。他想远远的看看她,看到她安然无事就好,不需要见面,不需要联系,不需要问对方过得好不好。 就这样,车子一路通行无阻,很快就开到了她家的楼下。 这里他很熟悉,上次送她和张梦回家,就是在这里停车的。这是个破旧的老城区,房东们将房子改造成一间间宿舍,每间大约20来平,出租给了外地的打工者。 他以地产开发商的眼光将这些破旧的楼房打量了一番,附近都在大拆大建,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拆除。他上次弄的那块地离这不远,两年后将在那里竖起几十栋20多层的现代化建筑。 他将车灯熄灭了,打开车窗。 夜幕下,几颗稀疏的星子,看起来半明半昧地挂在天际,散发出微弱的光,无声地妆点着铅灰色的天空。 他想到了老家的星星,它们是那么的明亮闪烁,那么的生动有力,就像一盏盏小橘灯,将他头顶的天空照亮。 他又想到了妹妹,想到那段和妹妹一起在草地上奔跑嬉戏追逐萤火虫的快乐时光。 就在这时,方筱榆家的阳台上有了亮光。那个是很破旧的阳台,上次她们进屋后,就是在那里对他挥手告别。 他似乎看到了方筱榆的身影,她正在阳台上晒衣服。 不不,那不是她,那应该是张梦,张梦身形粗壮一点,没有方筱榆苗条。 他猜的很对,那的确是张梦。张梦晒完衣服,走出来一个苗条的身影,那才是方筱榆,她在给阳台上的花浇水。 他想跟她打招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于是点烟一支烟,将两边车窗全部打开,完全沉浸在她的一举一动之中。 她浇完花,又搬来了一把椅子,手上还拿着一个似乎是蚊香盘的东西,放在地上点燃。 接着,张梦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本书,两个人一边看书一边聊起了天。 就这样过了大约20分钟,两支烟抽完了,她们似乎准备要进屋去了。他将手上的打火机扔在车座上,启动引擎,准备将车窗放下。就在这时,一块黑布突然蒙住了他的双眼。 他正想呼叫,一把锋利的刀抵在了他的喉管上! 三十六、绣花枕头 一条骑黄色共享单车的黑影从徐子小轩的车旁绕过去,骑到墙角根阴暗处又折回来,远远地打量了徐子轩一眼,迅速骑到一个交叉口,跳下车,挥了挥胳膊。 一辆白色面包车开过来,朝徐子轩的奔驰车悄悄靠近,在大约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车上下来四名戴口罩和运动帽的男子,和黑影一道慢慢走向徐子轩,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勒住了他的脖子,将黑色头套套在他头上,另一个用一把三角型的尖刀顶住了他的喉管。 徐子轩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声,双手反剪着被推下车。四名男子将他塞进面包车,剩下一名男子留在奔驰车上。 面包车门“嘭”地关上,巨响声似乎惊动了收拾好东西准备进屋的方筱榆和张梦。她们朝这边看了一眼,好像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于是离开阳台朝屋内走去。 两台车一前一后缓缓离开住宅区。 一名男子将徐子轩头上的头套扯掉,徐子轩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后面紧跟着的奔驰车。1:5,绝对不是对手,何况对方手上还有凶器。他不再继续挣扎,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大意,一边迅速想着应对方案。 一名身穿黑色t恤、脖子上戴大金链子、胳膊纹得乱七八糟的男子把头凑过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嗨,大兄弟,你可真走心啊!这么晚开这么高级的车停在这,看上阳台上那两个妞了?” “你们说吧,要多少钱,我这里正好随身带了一些。”徐子轩沉住气回答。 大金链子说:“也要不了多少,哥几个最近手气不好,你要能给个十万八万的,我们就放了你。” 徐子轩一听,心想才要这么点,本想立刻答应。可随即一想,如果答应的太爽快,对方一定会敲诈更多,到时候搞不好自己性命都难保。于是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说:“我也只是个打工的,这么多真拿不出来,一万两万还是可以的。” 大金链子说:“打工的?打工开这么豪的车?穿这么高级的衬衣?瞧这几颗扣子,哥我虽然只是个粗人,牌子还是认得几个的。不多说了,就十万,给了就放人。” “写字楼里搞金融的,都是为了面子。车是找朋友借的首付,每个月还要还贷款。衣服也是假牌子,你们要都可以拿去,钱我顶多只有两万多块。”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面包车这时开到了转弯口,一个个子比较矮小、染了一头金毛的家伙走过来,用刀在徐子轩面前晃了晃,“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大金链子给徐子轩松了绑,徐子轩搜了搜口袋,里面除了一张信用卡,就是两张便签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就这个?”大金链子举起信用卡,难以置信地问。 “这个也可以取款,”金毛说。 “这我知道。”大金链子将信用卡塞进口袋,问徐子轩,“额度多少?” 徐子轩说:“也就几万块吧,被我花了不少,剩下的也不多了,这个月欠款还没还上呢!” “他娘的,看来你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大金链子一拳挥过来,徐子轩左边太阳穴一阵剧痛,差点昏过去。 三十七、战地女神 “说吧,还有什么地方能搞到钱?”金毛将刀伸过来晃了晃,问。 “他的手机应该有。”另一个头发带自然卷的家伙凑过来。 “对呀,他娘了,你说我这脑袋!”大金链子拍了拍脑袋,“现在谁他妈还把钱带身上,把你手机拿出来。” “哦,手机没在我身上,在那里。”徐子轩捂住太阳穴,指指后面紧跟着的奔驰车。 “真他娘的麻烦,把车停下,去给他拿过来。”大金链子吩咐前面的司机,也就是最开始骑共享单车的那条黑影。此时他也蒙着脸,徐子轩只看到他额头上有道刀疤。 刀疤迅速停下车,小跑到后面示意奔驰车停下,把手机拿过来递给徐子轩。 徐子轩用指纹打开密码,看了看微信里面的零钱,大概有两到三万的样子,递到大金链子面前:“大哥你看,就这些,我给了你们就放我行吗?” “行。”大金链子点了点头,掏出手机,随即又死劲拍了一下脑门,“不对,我不能让你扫我二维码。你把钱转到你信用卡上,前面有取款机,我下去取。” 大金链子把信用卡掏出来递给徐子轩,朝四周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街道上,行人车辆和白天相比,已经少了很多。附近有一家连锁酒店,酒店旁边是一家农业银行。 徐子轩拿到信用卡时愣住了,这帮家伙如果真的拿信用卡去取钱,看到额度就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到时候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行,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求救!他将附近扫了一眼,这里离方筱榆住的地方不是太远,如果给她发定位,警方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愣住干嘛?快点转钱。”金毛再次把刀伸过来,在他面前“嗖嗖”甩了几下。 徐子轩说:“大哥,我很害怕,手抖的厉害,要慢慢来。你不要着急,账号密码输错了咱们都完了。” 大金链子说:“你们小心盯着他,我去撒泡尿,注意附近有没有人。” 大金链子说完下车去了,金毛和卷毛一个盯住徐子轩,一个盯住四周。 “大哥,我也很想下去上厕所。”徐子轩对紧盯住他的金毛说。 “少废话,我还想上厕所呢,赶快转钱。”金毛说。 趁金毛说话的空档,徐子轩故意装作手抖,迅速给方筱榆发了一个定位和“救我”两个字,然后迅速删掉了。 “你他妈在干嘛?”金毛疑惑地凑过来,一把夺过手机。这时账号密码正好输完,微信里的零钱全部转进了信用卡。 金毛满意地拿过信用卡:“密码呢?” “三个九三个八。”徐子轩回答,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 “如果发现密码是假的,你小子必定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大金链子系好裤子走过来,将信用卡重新塞进口袋,满意地吹了一个口哨。 面包车开到农业银行门口停下,大金链子压低帽檐,鬼鬼祟祟走到atm机口,开始取钱,一边取一边四处观望。1次、2次、3次、4次、5次……,取完钱,他又朝四周警惕地看了一眼,快步朝面包车走过来。 完了,完了……徐子轩全身微微颤抖着,紧闭双目,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淌下来,呼吸变得非常急促。 大金链子上车后,兴奋的声音在发抖:“哥几个今天发了,我刚查了一下,这家伙额度可不止几万块……” 就在此时,一辆黄色共享单车突然冲过来,横在了面包车前面。 徐子轩定睛一看,是方筱榆,想不到她来的这么快,可一个女孩子单枪匹马跑来干什么?她当自己是谁?是战地女神吗? 完了,完了,自己完了,还连累她也跟着完蛋……徐子轩全身继续颤抖着,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三十八、美人救英雄 “下车,快下车!”方筱榆叉着腰,对面包车里的人大声吆喝着。 车内的人愣住了,大金链子将一沓一沓钞票和徐子轩的手机一起放进了一个黑色皮包,朝方筱榆看了看,扭头对徐子轩说,“哟呵,你喜欢的妞来了,想美人救英雄啊?” 徐子轩微闭着眼,一切都失算了,眼前的情况偏离预算越来越远,现在只希望她没事! “哥,我下去解决她。”金毛拎着刀,转身朝车下走去。 徐子轩从后面抱住金毛:“不要,不要伤害她!” “放手!”金毛回过头推攘徐子轩,徐子轩却死命抱着他不撒手。大金链子见状,赶紧上来对准徐子轩左边太阳穴又是用力一击,徐痛得晕了过去。 方筱榆冲到面包车门口,看到徐子轩在车里被打晕,一把推开金毛直扑过来:“你们干什么?放开他!放开他!” 刀疤和自然卷等人围上来,将她团团围住按倒在地上。 “把她手机搜出来放我这,两个绑到一块。”大金链子使了个眼色。 方筱榆徒劳地又踢又打了一番,刀疤将她裤兜里的手机搜出来,交给了大金链子,用绳子将她和徐子轩绑到了一快。 两台车迅速往前面开去,开到岔道口拐了一个弯,上了高速。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到荒无人烟的郊区,这里离最近的村子都有好几里路,四周全是黑咕隆咚的玉米地。 奔驰车继续往前面开,面包车在一个路边的大排档门口停下。 一伙绑匪下了车,走进大排档。 大金链子:“老板,给来个烤全羊,再来两箱冻啤酒。” “好叻!” 大排档伙计们一边忙碌一边吆喝着。 不一会儿,一群人围住一张桌子大吃大喝起来,一边喝酒一边划拳,桌子下面堆满了啤酒瓶。 “徐董,您还好吗?”方筱榆全身被捆绑着,手和徐子轩绑在了一起,令她动弹不得,每动一下胳膊就痛得钻心。 “我还好!”徐子轩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头痛的快要爆炸了。他无力地扭动了一下脖子,看了看方筱榆,叹了一口气。 “您怎么啦?”方筱榆问。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呢?害得你跟着我受罪,你为什么不去报警?” 方筱榆委屈地说:“我收到您的信息,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哪里知道情况这么危险。不过您放心,张梦已经报警了,相信很快警察就会追上来。” 徐子轩说:“已经迟了,我们现在在郊区,这里人生地不熟。我的车他们开到其他地方去了,警察没有线索一时半会都找不到这里来。” “那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方筱榆吓得“嘤嘤”哭了起来。 “这个不好说,这帮歹徒心狠手辣,也非常狡猾。他们用我的信用卡在银行取了很多现金,估计一时半会花不完。只要不取款不消费,警察就不可能找到线索。这样拖下去,说不定他们哪天就会把咱们抛尸荒野。” “哦!”方筱榆听到这里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她想起自己好歹也是自杀过的人,死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他们会要赎金吗?”她问。 “暂时还没有,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底细,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必须改口,不能再叫我徐董。” “好的,可我叫您什么合适呢?”方筱榆问。 “你叫我大哥好了,反正你长得像我妹妹。” “好吧,大……大哥。” 徐子轩再次叹了一口气,方筱榆被绑架令整个事件变得更加复杂起来,现在一切都没有胜算,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他没有去想让王宝宝支付赎金的事,歹徒发现他的信用额度后,已经不打算轻易放掉他了,钱给的越多只会令他们越贪婪,最后丧失理智干出丧心病狂的事。他想等到明天再试探一下这伙人的意图,必须要想办法让方筱榆先逃出去,让他一个人来对付他们,只要没有了后顾之忧,事情就好办多了。他现在很后悔给方筱榆发那条信息,如果没有那条信息,现在就不会这么棘手。 “唉,都怪我不好!”方筱榆见他唉声叹气的样子,跟着叹息一声。 “怎么能怪你呢?你为了救我把自己都搭进来了,要怪就怪我自己不小心。可是你真的很莽撞,记得下次不可以这样,遇到任何事情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好的。”方筱榆说完朝外面看了一眼,大排档周围依旧灯火通明,那几个匪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一个个东倒西歪,估计是打算在酒桌上睡一觉了。 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她也有些困了,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把头靠到徐子轩的肩膀上进入了梦乡…… 三十九、噩梦 杜鹃花突然变成了一片火海燃烧起来,刚刚还晴空万里,此时却乌云密布,天仿佛要塌下来了。荒凉的狂野上光秃秃的,花草树木全都消失了。 方筱榆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田野里,看着天上的乌云对她吐着黑焰。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处。这时,一只大猩猩突然朝她跑过来,她吓得捂住头就往前面跑去。 大猩猩几个箭步就窜到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它气急败坏地对她吼道:“你快跟我走,到我的世界去,快跟我走!” “快走开,走远一点,走远一点!”她拿起一根棍子,拼命追着大猩猩殴打起来。 大猩猩被吓得仓皇而逃,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杜鹃花燃烧的火海之中。 看到大猩猩消失了,她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时赵文柏出现,他依然打扮得新潮时尚,一身名牌令他看起来神采奕奕。他的眼角略带嘲弄地看着她,似乎在笑她的寒酸和可怜。 她停止啜泣,慢慢地站起身,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底直窜上来,令她有撕碎他的冲动。她拿起刚刚赶走大猩猩的棍子,慢腾腾地朝他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赵文柏眼角的嘲弄消失了,他一边用肘子去挡她手上的棍子,一边慌乱地往后退着。 “你去死……”她大吼一声,抡起棍子就朝他头上、肩上、胳膊上拼命抽去。一下、两下、三下……,抽了他好几下,她的怒火总算平息了下来。 这时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他,是徐子轩的声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梦说楼下停着一辆车,车型和车牌号都跟他的车很像,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楼下? “筱榆,筱榆!”徐子轩又轻轻地晃了晃肩膀,天快亮了,她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两个多小时。她好像在做噩梦,他想叫醒她,但她梦呓了几句什么,又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大排档打烊了,老板和伙计都去休息了。这帮歹徒可能是熟客,在店里很放心也很随便,安排了一个人轮流守夜,就一个个四叉八开地睡着了,睡得呼噜震天,估计几里之外都能听见。不过这里实在太偏僻了,在天没完全亮之前,应该不会有人经过。 最后一个守夜的是自然卷,他来查看过面包车,还给徐子轩带来一大块啃剩的羊排。徐子轩双手被捆绑的死死的,根本吃不了,不过他看出来自然卷是个心地比较善良的新手,似乎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加入进这个犯罪团伙。他刚刚去上厕所了,一会儿就会回来送水给他喝,到时他打算叫住他谈谈。 四十、逃脱 东方开始发白,云朵越变越红,就像火烧云一样,错错落落、连绵起伏、犹如一片盛开的美丽花海,将整片天空渲染得夺目炫美! 自然卷从厕所出来了,边走边打着哈欠。走到面包车边,他朝里边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朝大排档走去。在桌子上找了半瓶喝剩的水,又朝面包车走过来。 “给,喝几口,别渴坏了。”自然卷将水瓶递到徐子轩嘴边,徐子轩马上喝了几大口,由于喝的太急,导致他剧烈咳嗽起来。 “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好人啊!”咳嗽平息后,徐子轩不失时机地夸赞自然卷。 “少废话,等他们醒了,就会带你们到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自然卷朝大排档那边看了一眼,冷冰冰地说。 “他们会要了我们的命吗?”徐子轩问。 自然卷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跑腿的小弟,他们都是我大哥。” “哦,你的口音听起来好熟啊,老家哪的?” “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说了你也不知道。”自然卷说完点燃一支烟,将胳膊撑在面包车上,用力地吸了一口。 “那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像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只有十七、八岁吧?正是上学的年纪,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唉,说起来话长,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自然卷说完又将烟狠狠吸了一口,扔在地上用脚踩上去,烟蒂被踩得稀巴烂。 看到这个动作,徐子轩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要抓紧机会了。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他抛出杀手锏:“其实我的孩子跟你差不多大,她还在念中学。假如你肯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说到做到。” 自然卷笑了笑:“就算我想放你,你也跑不出去啊!这里除了玉米地还是玉米地,你能跑到哪去?” 这时大排档那边有了一点小动静,有人已经醒过来了,是金毛,他爬起来警惕地朝这边看着。 “不好!我大哥他们已经醒了,我先走了。”自然卷转过身,准备关上车门。 徐子轩马上又不失时机地再次抛出杀手锏:“我可以给你三十万,三十万,你想清楚了。你跟着他们混整天提心吊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这三十万你拿回老家,可以做很多事!”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三十万?”自然卷开始动摇了。 “你应该看过我的信用额度,我的身价可不止这点,我若被他们一直绑架甚至谋杀,你什么都得不到。” 徐子轩说完这句,金毛已经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了。 “好,我堵一把!”自然卷说完迅速爬进驾驶室,启动了引擎。 “你想干什么?”金毛飞快地跑过来,其他人也都醒过来了,呼喊声、吆喝声一片,乱成一团。 就在金毛抓住车门把手的刹那,面包车迅速启动朝前冲去,金毛被甩出一米多远。 “快,打电话给二狗,拦住他们!”大金链子气急败坏地望着浓烟滚滚中疾驰而去的面包车,顿起脚咆哮着。 此时,太阳已挣脱云雾束缚,发射出万道金光,将玉米地照耀得一片金黄。 四十一、不轨之事 面包车在公路上继续飞驰着,二狗并没有出现,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准备到城里卖东西的农用车。有用三轮车拉着蔬菜水果的,有用中小型货车拉着各种水产和猪牛羊肉的。面包车呈蛇形一样往前冲,其他车都躲避不及。 方筱榆醒过来了,她看了看前面开车的自然卷,又看了看徐子轩,似乎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一声不响地坐着,看着一辆辆被面包车超越的车辆发呆。 “大哥,你能不能开慢一点?这样很危险的!”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密集,自然卷仍旧像玩命一样,徐子轩忍不住提醒他。 自然卷扭过头,说:“老板,这附近是集贸市场,是我大哥们的地盘,二狗随时会带人来拦住我们。等过了这段路,我就把你们放下来。” 话刚说完,一辆拉着几十头猪的大卡车开过来,面包车来不及拐弯,笔直地朝大卡车冲了过去。 “天啦!”方筱榆吓得急忙捂住眼睛,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徐子轩着急地大叫起来:“蠢货,减速,刹车,拉手刹!” 自然卷手忙脚乱地一番,终于将车刹住了。旁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卡车司机将车窗拉开,朝面包车“呸”了一口:“你他妈找死啊!” 这时交警的车在前方出现了,三名交通警察下车后朝这边走过来。 自然卷喘着粗气,耷拉着脑袋回过头怨恨地看了徐子轩一眼,说:“我不该相信你,被你害死了!” 徐子轩说:“事已至此,你先帮我们解开绳子,这样你才能摆脱绑架嫌疑,快点!” 自然卷听徐子轩这样一说,着急地从驾驶室爬到后座,快速将绑住徐子轩和方筱榆的绳子解开了。 “兄弟,你快逃吧,等一下我就说是我开的车。至于他们有没有监控到你,就靠运气了。这里有张支票,拿去好好做人。” 徐子轩从衬衣暗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随便填了一下金额签了个名,递给自然卷,让他从左边车门下了车。 看着自然卷在人群中消失,徐子轩慢慢地爬进驾驶室。 半个小时后,面包车被交警带走了,徐子轩和方筱榆被带到了附近派出所。警方对他们的身份进行了核实,确定两人为昨天晚上报案失踪的人口,就将他们放了。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徐子轩看了看表,想到昨天晚上一夜未归,到现在也没有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心里感到有一丝不安。 看到方筱榆依然苍白的脸,他深呼了一口气,朝她走过去。他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亲吻她的秀发和脸! 方筱榆愣愣地看着徐子轩,她还是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楼下。她很想问他这一点,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看着他向她走过来,她已经意识到,他对她的关心不仅仅在于她长得像他的妹妹,他在喜欢她! 在这一刻,她不想再顾忌那么多了,轻轻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他的拥抱和亲吻! 他慢慢地靠近她,张开双臂。在这一刻,其他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然而,就在贴近她的嘴唇的一刹那,他停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垂落,身体向后退了两步。 方筱榆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徐子轩。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就像我的妹妹,我不能对妹妹做出越轨的事。”徐子轩说完,转身朝前面走去。 方筱榆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风将她的眼泪吹得四处飘落。 四十二、意料之外 王宝宝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女儿上学去了,工人在花园里剪草。 青翠鲜嫩的小草在剪草机的“突突”声中飞舞起来,散落得墙角里到处都是。淡紫色的窗帘在清风的徐徐吹拂下微微抖动着,窗台上的紫罗兰伴随着窗外几株高大的银杏树,一切都充满诗情画意。 她拢了拢头发,俯身靠在窗台上,望着远处的车来车往和人群。 想起赵文柏昨天晚上和赵文柏的约会,她回到化妆台前,用手指抚摸着有些松弛了的脸颊,有些期期艾艾起来。 这时有个珠宝商的太太打电话过来,约她去健身中心做塑形。于是随便吃了点工人煮的排骨炖芸豆汤,就出门去了。 对于刚刚勾搭上年轻男人的中年妇女而言,快速塑身减肥是一大要事。 而徐子轩和方筱榆分开后,没有马上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到家中,准备就昨天晚上一宿未归的事向王宝宝说明。他一路上边开车边想来想去,该怎么告诉她呢?直接说被绑匪绑架会不会吓到她? 可是等他回到家中,发现王宝宝根本不在,工人也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松了一口气,想先给她打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应该一直在那边等着他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她以往的个性和脾气,如果他一夜未归,她准会大发雷霆。她问他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说她非常担心他。如果他今天再不回家,她就会去公司那边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然后去报警。 徐子轩决定暂时不告诉她自己被绑架的事,以免惊吓到她,大动干戈生出很多事端来。刚刚历经了劫难,他的心暂时承受不起太多的波折。 于是他连忙解释说公司出了一点麻烦,不过现在都处理好了。回来的时候遇上刘权,两人在路上喝的太多,就在刘权家睡着了。 王宝宝马上相信了这个谎言,她不再像个侦探一样对他的行为打破砂锅问到底,并安慰他以后遇上麻烦一定要跟她说一声,不能瞒着她。徐子轩连声答应了。 傍晚时分,他去了一趟公司。薛菲今天没有来上班,方筱榆也没有来,应该向人事请了假。薛菲的位置由一个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的女孩子顶替着。 刚进办公室不到两分钟,刘权就又给他来了一个电话,说晚上有饭局,昨天没有参加,今天一定要去参加,有几个企业老总带了几个从俄罗斯过来的漂亮妹妹,皮肤身材绝对一流。 无奈之下,徐子轩摇了摇头,于是放下电话准备出门。 四十三、尴尬 刘权和几个企业家带过来的俄罗斯女孩果然靓丽,不仅身材火辣,皮肤亦如雪般白皙,只是妆化得浓了点。几个女孩酒量惊人,上来就给刘权和几个老总每人灌了几杯,完了又表演了一段钢管舞,惹得刘权和几个老总捧腹大笑。 趁着气氛越来越活跃,徐子轩推开房间门走了出去,准备在走廊上给方筱榆打个电话。 从中午分开后,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觉得自己有理由慰问一下她。 “喂!”是张梦接的电话。 “咳!”徐子轩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主动给女下属打私人电话,对他而言还是头一次,这多少令他有些尴尬。 “你是?”张梦显然对徐子轩在电话里的声音不熟,否则早已大呼小叫了。 “我找方筱榆,麻烦你让她接一下电话。” “哦,她有点不舒服,现在正在医院,请问你是哪位?” 她生病了?一个女孩子遭到那样的惊吓,不生病才怪。她病的严重吗?在哪家医院?要不要去看她? 就在他脑子里迅速闪过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张梦说:“你等一下,她过来了,我让她接电话。” 方筱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喂!” “你现在怎么样?病的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哦,徐……大哥,我有点感冒,刚刚吃了退烧药,现在好点了。”听到他的声音,她似乎有点紧张,也有点激动。 “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去看你!” “友谊医院三楼。”她说。 听到她说出地址,他深吸了一口气,进去和刘权等人道了别,把单买了,驱车直奔友谊医院。 方筱榆躺在病床上输液,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整个人无精打采,和中午分别时判若两人。 看到徐子轩进来,她想坐起来,但马上又躺了下去。 “徐……徐董,谢谢你来看我!”她虚弱地说。 “怎么会这样?中午不还好好的吗?”徐子轩走过去,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她面前。 “昨天夜里有点着凉,中午回宿舍睡了一觉,下午就突然发烧了,幸好有张梦送我到医院。” 张梦走进来,刚刚烫过的头发像波浪一样披在肩膀上,紧身的牛仔裤将臀部包裹得很紧,看上去性感十足。当她看到病房里的徐子轩时,惊了一下,随即便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态度十分暧昧。 “徐董来啦,我去给您倒杯水。”张梦忙不迭地给徐子轩倒了一杯水,又从袋子里拿出水果,削了一个给方筱榆。 徐子轩看着这个平日在公司毫不起眼的女员工忙来忙去,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时正好杯子里的水喝完了,他站起身,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准备去倒水。 “不用,徐董,我来帮您倒。”张梦赶忙将水壶拿过来,给徐子轩倒上水。 这时屋里又多了几个病人,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徐子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怕碰见熟人,场面十分尴尬。 方筱榆赶忙打圆场:“徐董,您先回去吧,我只是得了感冒而已。明天没什么事的话,我会去公司上班。” “那好,你先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回公司。你们聊,我先走了。晚点我再打电话给你。”徐子轩说完推开病房门走出去。 “徐董!”张梦连忙跟了出去。 徐子轩转过身,困惑地看着她。 “徐董,我不会乱说话的,我向您保证。如果我把你们的事说出去,我一定不得好死。是真的,我对天发誓!”张梦说完举起右手,做了个发誓的姿势。 “我们的什么事?你是说……我跟筱榆?哦不不,你误会了,我跟筱榆什么事也没有,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跟她只是一般的关系,就像我和你的关系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她长得很像我的妹妹。就这样,再见。”徐子轩说完,转身大踏步的走了。 “哦,我还以为……看来是我想多了!”张梦悻悻地转过身,回到病房。 方筱榆用胳膊支起身子,徐子轩刚才的一番话她全部听到了。他好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音量很大,好像生怕她听不到一样。 “筱榆,对不起,我误会你和徐董的关系了。他说他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像他和我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你长的很像他妹妹。” “哦,我知道了。”方筱榆有些黯然地躺下,心情变得非常烦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也许他是为了保护他的家庭,也为了保护她吧!这样也好,反正她也没想去破坏他的家庭。避免一段开始就错误的感情,能避免很多伤害,人生也少了很多烦恼。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逐渐恢复平静! 四十四、颠沛流离 王宝宝天没黑就回来了。去健身中心做完塑形,又在美容师的指导下做了紧致皮肤的面膜,然后几个珠宝商的太太想去新开的一家商场逛逛。王宝宝对没完没了地试穿那些品牌服装十分反感,就撇下她们,自己开车回家了。 王小童在写作业,这段时间她正在备考ssat,每天放学回来做完功课就会躲在房间听《名师讲座》。王宝宝之前给她联系过一位非常有知名度的家教,但现在没有时间管她,就只能靠她自己听课和学习。 王宝宝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想着和赵文柏下一次的约会。她可不想再去那家破破烂烂的酒店,可是去高档豪华的地方又怕被人认出。就这样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去处。 她又想起昨天晚上跟赵文柏在酒店约会的时候,赵文柏在她耳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电视里在演什么,她一点都没有看进去。王小童听完课就去睡觉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皇宫一样的房子里,显得既孤独又可怜。 她关掉电视,起身想给自己倒一杯水。也许是起得太急了,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令她差点摔倒在地上。 徐子轩刚好走进卧室,连忙将她搀扶着躺在沙发上,又倒了一杯白开水捧到她面前,关切地看着她:“宝宝,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子轩,你回来了!”王宝宝惊醒过来,看到徐子轩,刹那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还是那样老实、温淳、厚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偷情了。依然那么关怀她,就像一个贴己的亲人,一个最忠实的朋友,那样温柔地对待她。 这些天就像掉了魂似的,自从见到赵文柏之后,她的心渐渐和徐子轩疏远了。现在一看到他的那张脸,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她就像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的鸟儿,颠沛流离了很久后,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子轩!”她拥住他的双臂,将脸深埋在他的怀里。 也许是不想让他看到她脸上偷情后留下的痕迹,抑或是想让心灵在他的怀中深深的忏悔! “宝宝,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徐子轩捧起妻子的脸,她将脸用双手紧紧捂住,低声饮泣着。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家!”他就像初恋中的男孩,在热恋的女孩面前忏悔着,哄着她。 “子轩,我觉得我好坏,我是个坏女人,总是欺负你,你会生我的气吗?” “不要傻了,怎么会?” 此时的王宝宝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跟之前的骄横跋扈简直判若两人,令徐子轩心底升起一丝疼惜。 就在这一刻,方筱榆的素颜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他闭上眼睛,迸出了两滴眼泪。 四十五、生份 “子轩,你哭了?”敏感的王宝宝抱住徐子轩的头,惊讶地看着他。 徐子轩真的哭了,就像心灵遭受巨大创伤的孩子一样,忍着悲痛,嘴角不断地抽搐着,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我们今天是怎么了?”徐子轩哭完,用纸巾擦了擦眼睛,不自在地笑了笑,将那杯温水重新端到王宝宝面前。 仿佛刚刚在太空中遨游了一番,王宝宝彻底清醒过来了,刹那间恢复了她一贯的精明。她预感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结婚快二十年,她从来没有看到徐子轩哭过,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瞒着她。 “出什么事了吗?”她温柔地问。 “没……没什么,怎么搞的?我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才分开一天一夜而已,搞得好像生死离别一样!”徐子轩自嘲地笑了笑,将头转向别处。他很怕她看他的眼睛,怕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的秘密。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他将她扶到床上,为她盖上毛毯,转身去了卫生间。 当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王宝宝睡着了,烫过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十分妩媚。他揭开毛毯,生怕弄醒了她,轻轻地躺了进去。 王宝宝翻了一个身,她醒过来了,突然间接触到徐子轩的身体,她惊了一下,两人之间的生份一下子暴露无遗。 第二天,徐子轩一大早来到公司。 薛菲的位置仍由那个脸上长了青春痘的女孩子顶替着,方筱榆今天还没有来上班,可见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想打个电话给她,但此时是公司人最多最忙碌的时刻。清洁工不断在他的办公室进出,一会擦桌子,一会拖地,于是他将打电话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靠在沙发上,脑子里想起昨天跟王宝宝半夜相拥而哭的情景。 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毕竟和王宝宝近二十年的感情,这二十年弥足珍贵,任谁都伤不起!他可以忍受她的任性和霸道,忍受她的一切缺点和坏脾气。如果不爱她,怎么能够忍受她近二十年? 可是,为什么总想着那个女孩?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再次将烟头恼怒地扔在地上,用脚踏上去,将它撵了好几下。可怜的烟头就这样被撵成了粉末,躺在淡褐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再次像一朵被撕碎了的野菊花花瓣一样,苍凉而凄美。 他觉得自己骨子里是个坏男人,就像天底下所有出轨的男人一样,既贪恋权钱,又贪恋外面的花草香。 几个在外地分公司出差的老总回来了,下午举行了高层会议。八月份很快要过去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将八月份的业绩用ppt播报出来,徐子轩简要地看了一遍。 人事部的负责经理在会上通报了薛菲被辞退、她的职位由方筱榆替代一事。部门负责人们感到有些诧异,但随即都态度淡然。可见薛菲在公司不得人心,被炒掉在所有人心中亦是合情合理。 徐子轩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他被绑架的事,连向王秘书都没有提过。 直到下午五点多钟,在他快下班的时候,附近派出所突然打电话给他,说他的那台被绑匪劫持的奔驰车找到了。 四十六、和好如初 下课了,学生陆续走出教室。王小童插上耳机,从书包里取出ipad和一沓子纸,打开数学题,准备完成昨天晚上没有做完的作业。 小优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她也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没有朝王小童这边看一眼。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放下笔,将画好的东西叠好,拿到王小童面前。 原来她画的是王小童的肖像,是用铅笔素描出来的。画中的王小童托着腮望着窗外沉思,浓浓的眉毛、明亮的双目、挺直的鼻梁,以及直直的秀发,使她看起来健康又英气逼人。 “小童,送给你。”小优轻轻地将画放在王小童的桌子上。 “哇!画的可真像!”王小童放下笔,将画拿起来左看右看一番,惊讶地大呼起来。 “你在做什么呢?”小优凑过来问。 “数学题!”王小童嘟着嘴说,“昨天的作业又没完成。我妈最近也不管我,联系好的补习老师都没有来,我只能在网上听《名师讲座》,不过感觉收获不大。要考ssat,感觉压力很大。” 小优压低声音说:“我前天看到陈天智在自习室给其他同学补习数学,你可以让他帮帮你,他可是学校著名的学神哦!” “是林夕瑶吗?”王小童问。 “对啊,现在班里都在传他们是男女朋友,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王小童听到这句话,放下手中的笔,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思绪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黄昏…… 初中二年级新学期开始了。学校绿茵地上,几个穿着校服、夹着书本的学生路过。 金色的夕阳将校舍、草地、绿树都染成了一片金色。 李星宇拿着新学期的书本和学习资料,顶着一头金色光芒,激动地跑到王小童面前:“小童,你这次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可是我们两个一样大,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王小童“咯咯”地笑起来:“不用啦,我们是好朋友,帮助你是应该的。你不用叫我什么恩人,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说的也是,总之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会出现在你身边帮助你、保护你。我李星宇对天发誓,我永远都不会背叛王小童!”李星宇说完,将右手举得高高的。 “哈哈哈,看起来好傻的样子!”王小童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和李星宇在草地上相互追逐着、奔跑着。跑累了便坐下来,看着夕阳坠去的炫美霞光发呆。李星宇将嫩绿的小草拔了几株,放在嘴边咀嚼着,眯缝着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小优的声音将王小童拉回现实。 “不介意!”王小童摇了摇头,说,“我读完这一年就去美国了,其他的现在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小优一把握住王小童的手:“小童,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其实很介意,对吗?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呢?” 王小童低下头,神色变得十分黯然。 “小童!”陈天智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墙角里飘了过来。 王小童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 陈天智站在靠窗边的角落里,冷峻地看着这边,手上还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伞尖上滴着水。 小优惊讶地和王小童对视了一眼。 “下雨了?”王小童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是的,大家都在打饭,我来接你去吃饭。”陈天智走过来,帮王小童收拾桌面。看到她没有完成的二次函数与等腰三角形,他愣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坐了下来。 “你先去吃饭吧!”王小童对小优使了个眼色。 小优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四十七、挑衅 经过近二十分钟的激战,王小童的数学作业全部都被解决了。 陈天智每写一道公式都会向她详细讲解一遍,并点出其中的要领让她牢牢记住。 看着密密麻麻的答案,王小童心里燃起一种满满的幸福感。虽然经历了激烈的争吵,可他毕竟是放不下她。 她想跟他一起去吃饭,去校园的小径中散步、嬉戏,就像从前那样,快乐、单纯、惬意。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是林夕瑶,她正站在窗外,躲在一块墨绿色的挡板后面,眼睛死死地盯住她。 王小童的背脊开始发凉,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好。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陈天智帮她收拾好课桌,对她暖心一笑。 王小童木然地点了点头。 林夕瑶消失了,她依然能感觉到她的存在,那双充满妒忌的眼睛令她如芒在背。 “对不起,我上次不该那样跟你说话,你这几天还好吗?”他站在她面前,低垂着头。 “我还好,你呢?”她回过神,呆呆地看着他。 “我还好,过几天会参加ipho考试。” 他说完帮她挪开座椅,俩人从教室走出去。 迎面碰上吃完饭回到教室的学生,其中有坐在王小童右边的女生。她和江惠欣走在一起,两人边走边低声说着什么。走到王小童和陈天智身边,就像没看到他俩一样,若无其事地擦肩而过。 “江惠欣。”王小童习惯了别人对她的态度,但是江惠欣这样她有些不能接受,忍不住叫了一声。 江惠欣停下来,露出一脸笑:“小童,天智,你们没有去吃饭吗?” “现在就去。”陈天智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吗?”王小童问。 “是啊,你想听吗?等你吃完饭我可以讲给你听喔!” 江惠欣的态度看起来很友善,王小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吧!”她随便嘟囔了一声。 陈天智帮她打开伞,两人一起穿过多动能厅,走到绿茵地中间那条笔直又平滑的沥青路上,不一会儿就到了篮球场。 篮球场北面有个小木门,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在看门。从小木门可以通到外面的冷饮店和快餐店。 雨越下越大了,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几个打篮球的男生站在走廊上,一边拉开衣领散发热量,一边议论着什么。 看到陈天智和王小童过来了,他们停下来,朝这边观望着。 陈天智冷峻地看着前方,拉着王小童的手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天智!”王小童小声说,“你会和他们一起打篮球吗?” “不需要。”陈天智摇了摇头。 “他们会不会觉得你很奇怪?” “不用理他们。”陈天智说完,准备快速穿过走廊。 “喂!”一个身穿白色背心和蓝色短裤的男生走过来,他叫刘明辉,身材非常高大,站在陈天智面前就像个巨人。 “有事吗?”陈天智停下来,冷静地看着他。 “你这家伙,多久没有和我们玩了?每次约你,你总是爽约,你到底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说过了,我的背部受了伤。” 陈天智说完,继续拉着王小童的手往前走去。 “这就是他学习突飞猛进的原因吗?”另一个个子矮小一点名叫黄启东的男生小声说。 刘明辉微微扬了扬眉毛:“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陈天智?” 黄启东说:“对呀,这家伙以前每天和我们一起玩,学习成绩也和我们差不多,为什么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李永明说:“他的表妹住在我家楼上,上次她跟我说,她也觉得他很奇怪。” 陈天智和王小童没有走多远,听到这里,他转过身淡定地笑了笑:“你是说刘小芸?她根本不是我表妹,她母亲只是我母亲的干姐妹。并且,她们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刘小芸也有很多年没有来过我们家。我们只是最近在超市碰巧遇见而已,短短几分钟的邂逅,她能看到什么呢?一切只是你们的误解和谣传罢了。” 李永明听完,退到一边没有再说话。 黄启东挑衅地说:“如果让我们发现你是假的陈天智,给我小心点!” 陈天智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下:“陈天智还有冒充的?自从那次游泳受伤后我就变了,因为我不想成为和你们一样的废物。如果再敢威胁和恐吓我,或者用谣言污蔑我,我会送你们进感化院,我说到做到。” 全国最近发生了好几起中学生霸凌案,对于未成年人校园霸凌现象,越来越引起了社会重视。学校的管理者对此类话题十分敏感,一旦发生霸凌现象,轻则全校通报,重则开除学籍。 几个男生也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小混混,听陈天智这样说,顿时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在学神面前造次。 这时雨停了,彩虹横跨在澄净的天空,看起来清新绚烂。 “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去打球了。”刘明辉拍了拍陈天智的肩膀,几个人继续往篮球场走去。 陈天智拉住王小童的手,从小木门处走了出去。 四十八、迟钝 午饭时间已过,快餐店的人已经不多了。 穿着白色t恤衫、化着妆的女点餐员无精打采地在电脑前打着单,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应付着客人的各种问题。 “我要两杯石榴汁,还有两份三明治和两份沙拉。”陈天智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点餐员。 “两份都一样吗?”点餐员问。 “是的,都一样。” 点餐员似乎觉得有些惊讶,但在客人没有走之前,不好意思表露出来。眼睛盯着陈天智看了看,迅速将订单打了出来。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了下来,这里的墙壁上挂着两个小音箱,里面正在播放马克西姆的《克罗地亚狂想曲》。节奏飞快又激昂的曲子令人热血沸腾,仿佛化身为斗牛士。 陈天智说:“这种音乐就是在赶人,不想让人在这里安安心心地呆一会。” “天智,你有话对我说吗?”趁服务员还没有送餐上来,王小童问。 “是的。”陈天智点了点头,“答应我,不要跟江惠欣和林夕瑶她们过不去。多几个朋友我们会开心一点,我看起来也会正常一点。那几个弱智你也看到了,学校已经有人在怀疑我们。不过他们永远不可能找到证据,我可以一直这样扮演下去。” “可是,我不喜欢林夕瑶那样靠近你。”王小童说。 “等一下回到教室,我跟她谈谈这件事,让她不要再这样。”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我觉得她喜欢你,你刚刚跟我说话,她一直躲在暗处盯着。” “她和你是不一样的,在你和她之间,如果要做一个选择,我会选择你。” “真的吗?”王小童开心地笑起来,可过了一会儿神色又黯然下来,“是因为我帮助过你吗?” “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不想失去你。至于将来怎么样,现在也不清楚。也许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和他结婚。我也会找到更适合我的女孩,和她结婚。” “天智,你爱我吗?”王小童一把抓住陈天智的手,但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爱”这个字眼从她嘴里冒出来,让她很愕然。 陈天智呆呆地看了她几秒钟,表情从惊讶到严肃:“我对你和夕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服务员把点好的餐送上来了,鲜红的石榴汁、烤的热乎乎的三明知,还有五颜六色的沙拉,看起来很丰盛。 陈天智也许饿了,舀起一大勺沙拉吃了起来。 “我让你是什么感觉呢?”王小童端起冷饮杯,顾不上喝一口,”是任性和霸道,让你很讨厌的感觉吗?” 陈天智思忖半响:“你有时离我很近,有时又像星辰一样遥不可及。” 陈天智说完,低下头三下两下将一份三明治吃完了。 王小童默默地放下冷饮杯:“那她呢?” “她对我就像普通朋友,我们是平等的,可以敞开胸怀,不用顾忌什么。” “可是......如果她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四十九、塑造 陈天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也没有人能接受我的真实身份,包括林夕瑶。这点我很清楚,所以我只是把她当普通朋友,并没有把她当未来的另一半。再说,现在谈未来还太早了,毕竟,我们都还不满十六岁。” “天智,我并不是想用你的真实身份来威胁你,把你绑在我身边。” “我知道,虽然你有时候很任性和霸道,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围着你转,但你心肠并不坏。至少,你对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你塑造了现在的我,一个表面风光的学神,让我无以为报!” “因为我喜欢你!”王小童说完,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可我们之间是不对等的,跟你比起来我太可怜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我却从来没有觉得你可怜,相反,我觉得你很酷,很了不起,和那些坏人斗智斗勇,简直就是英雄。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活下去。因为你是天才,是钻石,即使把你扔进垃圾堆,你也能发出璀璨的光。其实我才真正的可怜,像寄生虫一样活着,简直就是个废物。” 王小童说到这里,哭得更加伤心了。 ”小童,我不要你哭,你哭我会心痛。“ 陈天智俯下身,帮王小童擦干眼泪,眼睛里充满了痛苦的神情。 ”也许我没有林夕瑶温柔,没有她那么善解人意,我是个自以为是又任性又霸道的坏女孩,不值得你为我心痛。假如你真的讨厌我,我会远远的走开,远远的祝福你,只要看到你开心和幸福就好!” “小童!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你不欠我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记得黑星走的那天,我们给它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你在葬礼上哭了,哭的那么伤心。我就想,我要对你好,我要做你人生中最亮的明星,我要给你温暖和幸福。你懂吗?星宇!” “对不起,小童,我不该为了别人跟你吵架!”陈天智说完,将王小童拥在怀中,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曾经是那么的快乐和幸福。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快乐和幸福的人,我不该让你伤心和难过!” “我不该独占你,你这么优秀,能吸引很多人围绕在你身边,我不应该妒忌他们。可是,我不喜欢林夕瑶贴近你,我会难过,我会心痛,我会不开心。假如有个男人贴近我,你会开心吗?你告诉我!” “我想......我也会不开心!” 王小童用纸巾擦了擦鼻子,终于破涕为笑:“那说明你很在乎我!” “我明白了你的心意,怪我太迟钝了。你等着,我知道怎么做了。“陈天智将最后一口饮料喝光,看了看时间,连忙站起身,“哎呀不好,马上到上课时间了,下午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们要赶紧回去,边走边吃。” 王小童赶忙站起来将三明治拿到手上,跟在陈天智身后慌慌张张走了出去。 刚才一直在旁边假装打盹的服务员站了起来,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五十、破釜沉舟 徐子轩在派出所的院子里见到了他那辆黑色奔驰车,车身有一点刮损,但不是什么大毛病。车内也完好无损,除了有一点闻起来比较奇怪的味道,基本上都很正常。 他弯下腰到处查看了一番,原来是一只塞在角落里的臭袜子,上面印着约三公分大小的黑色字母“w”。他从口袋里搜出一包纸巾,小心翼翼地将它包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办事员拿着赃物领取簿过来,让他在上面签了字。 “车子你可以开走了。劫匪已经抓住了两个,其他的还在抓捕中,三天后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和出面指证。还有另一名受害者,我们已经通知她了,到时候你和她一起来。” 徐子轩从派出所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把车停到路边,准备给方筱榆打个电话,想问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这时王宝宝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带王小童去父母家吃饭了,让他去接她们。于是他把给方筱榆打电话的念头压了下去,将车子调了一个头,往王家的四合院开去。 才刚刚进入秋季,王家院子里的花已经谢掉了一些,那两棵银杏树的叶子淡黄淡黄的,飘飘洒洒的落了一些下来,将松软的花圃铺上了一层浅黄色的薄地毯。几朵波斯菊淡雅地妆点着初秋,衬托着王家青砖青瓦的深宅大院,有些凄楚的美。 王部长在跟老朋友点着灯下棋,两人在院子中间的凉亭底下杀得难舍难分。他下棋的时候有个毛病,就是怕吵,只要一吵就会输,输了就会呼天抢地冲自己老婆发一通脾气。王家人和一些老朋友都知道他这个毛病,他下棋的时候他们就悄悄说话,小声的笑,免得打扰到他给自己惹来麻烦。 王宝宝看到徐子轩进来了,连忙迎上去,用食指捂住嘴对他嘘了一声。 “又在下棋了?”徐子轩轻声问。 “是的,小声点,免得惹到他。”王宝宝说。 秦老太撇了撇嘴,最近常常遭到丈夫训斥,她憋了一肚子的气,说:“今天已经输掉几盘啦,你们赶紧回去吧!” “好的,那我们先回去了。”徐子轩笑了笑,拿着王小童的书包转身出去了。 王宝宝和王小童轻手轻脚地跟在他身后,一家三口走出王家大院的前门,跟秦老太挥手道了别。 “终于轻松了!”憋了很久的王小童上车后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开心?”徐子轩看到女儿那张纯真的笑脸,不禁愣了一下。这孩子是综合了他和王宝宝的性格和长相,表面像王宝宝,但骨子里像他,尽管王家人不肯承认这一点。 王宝宝趴在窗户上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发呆,今天一天她都在考虑是否应该跟赵文柏继续下去。 昨天晚上徐子轩哭了,她有些后悔了,发现自己深深地伤害了他的情感。他是个好人,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男人,她居然这样伤害他,是不是太过份了? 赵文柏中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她没有马上回他。在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她不想这么快回复他。后来他又给她发了一条,她就干脆把手机给关了。 想了一整天,她最后决定,必须忍痛割爱,跟赵文柏断绝往来。她觉得自己伤不起,毕竟是四十岁的女人了,跟他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果玩火烧毁了幸福美满的家,毁了家族的名誉,这代价就太大了。 当做出这个决定后,她有些不舍。遇到喜欢的男人不容易,她很想把握这个男人,可她做不到。她不能让徐子轩做个透明人,让家族的声誉被她的情欲埋葬。 尽管万般不舍,却必须割舍,除此之外别出选择。她抱着在自己身上割一刀来挽救家庭和家族声誉的决心,跟赵文柏断绝关系。她尝试着拿刀在自己身上剜了一下肉,很痛。可这痛能换回她最亲的人的声誉和家庭幸福,还是值得的。 这种王宝宝式的破釜沉舟、快刀斩乱麻很快就令她有了明智的选择方向。她知道自己是对的,是对的就去做,这是她的人生格言。 “宝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徐子轩伸出一只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 王宝宝愣了一下,丈夫的问候和抚摸像一阵温暖的风,在她游离的心里刮起了一阵暖意。 她感激地对他笑了笑,继而以少有的温柔姿态看着他,说:“有一点,可能有些轻微的感冒,到家喝点水就好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照顾你跟小童,还有爸妈那边。小娇又嫁那么远,什么都要靠你呢!”徐子轩说。 “我知道了,回去多喝点水就没事了。”王宝宝不自在地笑了笑。她的心经历了一整天的颠沛流离,确实很累了。幸亏在徐子轩来接她跟王小童之前做出了决定,不然,她真不知道今天晚上如何面对他。 五十一、罪恶感 回到家后,王小童去写作业了,她懂事地将更多时间和空间留给了父母。 “子轩,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在一起聊天了?”王宝宝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子,享受着徐子轩端给她的温水,以及在她肩膀上轻柔的按摩。 “都怪我平常太忙,冷落了你和小童。等这段时间工作都处理好了,我会抽时间出来好好陪你们。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旅行一趟,你想去哪呢?”闻着王宝宝秀发上的香味,徐子轩眼前再次闪过方筱榆那张楚楚动人的脸。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让她从他面前消失。 王宝宝说:“你好像总是刻意对我躲躲闪闪,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我很难走入到你的内心。告诉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故意对我隐瞒了什么秘密?” 徐子轩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只是公司的一些小事,都已经处理好了。” “那就好,谅你也不敢弄出什么花样来。”王宝宝嗔怪地撒着娇。 “宝宝,我去洗澡了,要不要抱你去?”徐子轩说完,环抱着王宝宝有些发福了的腰身。 王宝宝温柔地对他点了点头,但是在身体碰触到他时,她又涌起和昨天一摸一样的羞耻感,这感觉令她无地自容。 她一把推开他,自己向浴室走去。 徐子轩愣了一下,跟着她走进去。 夜深了,时间静静流淌着,四周安静极了,安静得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徐子轩用胳膊枕着头,透过窗帘缝隙,他看到窗外的星光点点,思绪再次飞回到家乡的夏夜。他和妹妹躺在凉椅上,一边吃着从菜地里摘回来的甜瓜,一边数着星星。那里的星星可真多呀,密密麻麻的。母亲一边往他们身上抹着花露水,一边用扇子帮他们扇风,嘴里还哼着好听的儿歌。 他还没有找方筱榆要照片,打算等她上班后找她要一张,发给母亲。 三天后要去派出所指认罪犯,到时候她要跟他一起去。他在她面前能一直保持之前的道貌岸然和冷静状态吗?万一他突然按捺不住对她做出亲近举止怎么办?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并且对他并不抗拒,这样很容易就越界了,到时候小童怎么办? 想到王小童,他转过头,看了看身边已经熟睡的王宝宝,一种难以抑制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这应该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五十二、名画 徐子轩将几个部门的老总叫到会议室开了一上午会,又就一些日常的工作给王秘书交待了一番。回到办公室,看着办公桌上一大堆需要签字的支票,准备拿出笔。 手机响了一下,是方筱榆发过来的信息:徐董,谢谢你帮我升职,主管这一职我可能无法胜任。 徐子轩知道她在忌惮薛菲,正在思忖该如何回复她,薛菲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徐董……” 电话刚一接通,徐子轩二话不说就挂了。 过了不到一份钟,电话又响了。他以为又是薛菲打过来的,看也没看准备摁掉,却发现是王宝宝打过来的。 王宝宝在一位老艺术家家中,老艺术家收藏了几副画,是清人效仿明末南宗派的山水画,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由于涉及金额较大,想让他过去当参谋。 徐子轩看了看时间,拿起外套就出去了。 一栋简陋的筒子楼,门口停满了自行车。几个戴红领巾的学生走过来,将单元的铁门推开了。徐子轩跟着他们走进去,在王宝宝所说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他正准备按门铃,西凤跑过来打开门,一脸诧异地对他点了点头,朝楼下跑去。 徐子轩走进去,看到王宝宝和另外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是冯全,一个是那位九十多岁高龄的老画家。老人瘦高瘦高的,清瘦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样。镜片后面那双深凹的眼睛看起来很有神,说明老人神智还很清醒。可能是刚刚给客人观赏了他典藏的珍品,手上还拿着一条洁白的毛巾。 大厅里的装饰可谓别有洞天,艺术格调十分浓厚。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张用巨大的树根打造而成的茶几,精雕细琢得看不出一点人工的痕迹。茶几中央摆放着一尊梵高的雕像,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微微低垂着头,仿佛在忏悔一般。大厅所有墙壁都涂成了铜色,墙壁上雕刻着十八世纪西方后印象派表现主义风格的作品。也许时间太久了,被凿的痕迹变得有些灰暗。 “陈老,您在这里住了多久了?”王宝宝问。 “快五十年了,这里马上要拆迁,我要搬家了。”老人说。 “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帮您找到合适的买家。对了,您再让我先生看一下,他也懂一点画。” “好,好!”老人说完,推开走廊里面的一扇门,示意徐子轩进去。 徐子轩走过去,屋里可能很久没有见阳光了,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老人将室内的灯管打开,发黄的墙壁上,石灰簌簌往下掉。墙角里结满了蛛网,几只蜘蛛看到有人进来了,急忙往墙角缝里逃窜而去。 老人将藏在柜子里的木箱打开,两幅气韵生动的山水画立即展现在徐子轩面前。画面发黄,印章若隐若现,隶体的马字用放大镜依稀可辨。 老人一边将画铺到桌面上,一边说:“这位姓马的士大夫当时是明末的一位官员,我对他的家谱进行过考察。他过世不久,这两幅画流落到清代一位陈姓人手中,这位陈姓人当时也做着官,很推崇这位姓马的士大夫。这位陈姓官员是我的一位先祖,这两幅画流传下来,就到了我的手中。这里要拆迁了,我老伴还住在医院,没办法,我只能把它给卖给识货的人。” “哦!”徐子轩将画拿到手上掂了掂,他还真没有看出什么学问,只觉得很沉。他心想一定是过去古人画画跟现代人画画用的纸张不同,加上时间久了,经过了一番浸染,自然比一般的画要沉一些。 “这里要拆迁了,我老伴在医院,我想托你爱人帮我找到买家。”老人又重复了一遍,将画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要卖多少钱?”徐子轩随口问道。 “两百万。”老人说完,将箱子上了锁。 徐子轩回头看了看王宝宝,她不知道在跟冯全说什么,两人很专注的样子,估计在讨论那两幅画的价值。他装作附和的样子,朝她走过去。 “我看我这次必须出手了。”王宝宝抬起头对徐子轩说。 徐子轩惊讶地张着嘴,竖起两根手指:“不会吧,这个数!” 冯全说:“我请考古的专家做过鉴定,那位姓陈的官员的确保存过这两幅画,这位老先生也的确就是陈姓官员的后代,这还有什么怀疑的?看,证书都齐全了,就差找到买家。有能力出两百万的人不多,我看机会难得,拿到拍卖会和国际艺术展上炒一炒,至少能炒高十倍的价钱。” “你的意见呢?”王宝宝看着徐子轩。 “我没意见,你要想买就买下来咯!” 于是王宝宝决定,先付一半订金,把那两幅画买下来。 西凤回来了,一声不吭地站在角落里,看王宝宝和那位老先生办手续。 “好了,您的两幅画就归我所有了,剩下的钱我明天上午会派人给您送过来!” “好,谢谢你!”老人拿着支票,手微微发抖,干瘪的嘴巴嗫嚅着。 五十三、轻描淡写 王宝宝捧着那两幅画,让徐子轩帮她拎着箱子,冯全和西凤跟在后面。 王宝宝自始自终都没有跟西凤讲一句话,表情有些怪怪的。徐子轩很想问她是怎么回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问,也就作罢。 从筒子楼里出来后,两对人道了别。冯全和西风朝另一个方向走了,临走的时候跟王宝宝谈了下个月国贸艺展的一些细节,整个过程表现得像个托一样,令徐子轩有些别扭。可他也不敢说什么,冯全就是王宝宝的御用搜藏家,整天为了满足王宝宝的收藏兴趣鞍前马后,到处挖一些罕见的珍品献给王宝宝。当然私下里没有少拿好处,两边通吃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对了宝宝,我前几天把薛菲给炒了。”车开到半路上,徐子轩从反光镜里观察了一下王宝宝。 一般情况下,王宝宝刚刚买到喜欢的收藏品都会有几天好心情,这时候跟她说薛菲的事,应该不会惹她不快。 “什么?”王宝宝惊了一下,身子从座驾上弹起来,手中的画也掉到脚上去了。 徐子轩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她说下去了,支吾道:“你不知道她在公司都干了些什么,我看她是你远房表妹才忍了这么久,可这次太过份了。” “她怎么过份了?我让她在那里,就是好让她监视——”王宝宝话没说完,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将嘴巴给捂住了。 “你让她监视什么,监视我吗?宝宝,你太可笑了。” “也不是,主要是其他那些人。我怕你管不过来,我平常又不去公司,怎么放心得下?所以必须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那里协助你。说吧,你为什么炒掉她,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我们的人吗?” “她在公司骄横跋扈,就跟你一样。”徐子轩话一出口,立刻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王宝宝骄横跋扈这种话他压在心里近二十年,从来没敢吐露半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蹦出来,也许是潜意识里对她派薛菲监视自己的报复吧! “你觉得我很坏吗?”王宝宝不高兴地说。 “你知道吗?她常常欺负那些新进来的员工,学历越高,她就越踩人家。这种状况已经很久了,弄得很多高材生都不愿意留在我们公司。长期这样下去,对公司发展不利。就说今天吧,她差点惹出大事,把一个刚进公司的硕士生给逼得自杀了。” “人死了没有嘛?”王宝宝淡然地回应道。 “要死了麻烦就大了。” “什么麻不麻烦的,大不了赔点钱,再招一个进来,现在的大学生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吗?”王宝宝轻描淡写地说完,打开那两副画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你看你!”说到这里,徐子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五十四、较量 在徐子轩的帮助下,两副画被放在专门存放名贵古董的房间里珍藏起来了。这期间,王宝宝收到了一条赵文柏发给她的信息:宝宝,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王宝宝没有回复他,待徐子轩去公司后,她拨通了他的手机,想告诉他分手的事。可转念一想,这种事好像要当面说才能说清楚,于是告诉他傍晚五点半在头一次见面的那家酒店等她,赵文柏欣然同意。 今天是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了,她想,经过这次见面,她将彻底回到徐子轩身边,让家庭回归之前的和睦完整。 想到自己的理性没有让出轨伤害到家庭,她不禁暗自为自己喝彩。 时间刚刚到五点,她就将车子开出来,一直开到大街上,直奔那家酒店。 大理石地板擦得光可鉴人,和灯光下煜煜生辉的杯盏交相呼应,将她化过妆的面孔映照得更加妩媚动人。她左顾右盼了一番,见赵文柏还没来,便掏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青色系和暗绿相间的彩妆使她看上去既高贵又冷傲,她想这样会使自己看上去冷漠一点,以符合跟他分手的目的。 可是,她的对手绝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任她摆布。他是一个高手,拥有极高智商和情商,能轻易将她心底看穿,亦能轻易将她心里的墙击溃。 他已经到门口了,像对暗号一样,敲了三下门,不轻不重,不缓不急。 “砰砰砰”的声音,每响一下,她的心就跟着猛地跳一下,不由自主地配合着他敲门的动作。 “王宝宝,想想你父亲的脸面,想想你的家,想想子轩,他们不能容忍你这样!”她给自己打打气,神情冷漠地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了。 “宝宝,我好想你!”赵文柏一进门,就握住她的双手。 王宝宝猛地一把甩开他的手,“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怒指着门口,对他咆哮着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很多人认识我,你在门口这样,成心害死我是不是?”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念你了,你让我情不自禁。”赵文柏说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宝宝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开始玩弄手上的戒指,神态既高傲又冷漠:“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知道啊,你想跟我一刀两断啊!”赵文柏耸耸肩,做了个玩世不恭的姿态。 “你怎么知道?”王宝宝停止玩弄戒指的动作,惊讶地望着他。 “那天回去我猜你一定想了很多,想来想去最后觉得不能失去你老公,不能给你老爸丢脸,所以你决定跟我一刀两断。我说得没错吧?以我对你的了解一定是这样的,我的逻辑推理通常都是很强的。”赵文柏再次做了个玩世不恭的姿态,语气略含轻佻,仿佛她跟他谈分手是一件很荒唐的事。 “是的,我回去想了很多。我丈夫是个极好的人,我不能伤害他,更不能做出让我父亲脸上不光彩的事,我们家——” “我们家是名门,是望族,我是高贵的公主,我要维护我们家族的名誉,维护我的名节。”赵文柏将她的话打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嚼起了香口胶,举止变得轻佻极了,和之前的作派有如天壤之别。 王宝宝见他这样,一时语塞了。 “宝宝,我觉得你好傻好天真,你那么信任你丈夫,可他做了一些什么你知道吗?我敢打赌他都有情人了,而你还蒙在鼓里。” “你说什么?”王宝宝被激怒了,气得粉面绯红,站起来怒视着赵文柏,“我不准你侮辱子轩,否则,以我——” “以你的势力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容易嘛,不信我们走着瞧。今天就这样吧,反正我已经上过你了,对你这种老态龙钟的老太太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就留给你老公好了。现在是我甩掉你,拜拜!” 赵文柏说完,轻佻地打了个响指,又吹了一记口哨,看也不看王宝宝一眼,就朝门口潇洒地走去。 王宝宝被骂晕了,生平第一次被人耍、被人甩的双重屈辱令她愤怒得无以复加。她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母老虎,面容扭曲着,露出尖利的牙齿和爪子,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 在赵文柏打开门准备走出去的刹那,她从后面扑上去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扳过来,一记耳光朝他脸上抽过去。 赵文柏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猛地一带,令她不偏不倚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五十五、怪梦 方筱榆从公司下班后,没有马上回到住处。 张梦和其他同事去看电影了,看最近正在热播的美剧《盗梦空间》,也约了她,但她没有去。 徐子轩下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约她晚上在上次吃饭的那家西餐厅见面。 从医院回来第一天上班,就被公司莫名其妙地安排到行政部,接替了薛菲的主管职位。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徐子轩在背后安排,硕士生被薛菲逼到割腕的事她听说了,对他这样的安排也能够理解。 可她毕竟才来公司没多久,突然被安排到这个部门,又被安排到那个部门,现在又当上了主管,这会令其他人不服气。何况薛菲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她不想因此给自己招来是非,让自己成为权力斗争的靶子。 她打了一台车,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那家餐厅。 餐厅此时人不多,下午刚刚清洁过的地面干净得没有一粒尘埃,锃亮得能映出她的倒影。刚刚换过的米色窗帘,窗台上摆放在藤条花篮里的洁白花朵,以及角落里飘来的《月光鸣奏曲》,令她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侍者走过来,在她的杯子里倒了一杯茶。她端起来放在唇边轻啜了一口,淡淡的茶叶香味在鼻息间萦绕,她舒服得闭上眼睛,不到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一个人登上了弯弯曲曲的山路,火焰般炫目的枫叶点缀着苍翠的松柏,就像荷马笔下的诗一样,苍凉而劲美。 四周都是墓碑,大部分都有些时日了,上面长满青苔,字迹也很模糊,灰色的基调和周围的松木相映成一副庄严的画面。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父亲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女儿紧随在他身后,父女二人朝一座刚刚修建不久的墓碑走去。女孩很沉静,也许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明亮而幽怨的双眼迷朦而感伤,就象一朵山谷中的洁白小花,令人哀怜。 山脚下有一群孩子,手上拿着五颜六色的纸袋,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一名身穿白色裙子的女性从一条沟里爬了上来,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包,她应该是那群孩子的老师。她的脸始终背对着方筱榆,方筱榆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她背影令她好像看到了自己…… 方筱榆不知道站了多久,腿开始发麻了。那对父女还站在那里,沉寂而哀伤。她不想打扰他们,准备走到一个稍远的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这里的草厚厚的,看起来很松软。她脱掉鞋子,坐下来躺在草地上,感觉就像天然的沙发一样,舒服极了。 就在这时,那对父女朝她走了过来,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那张脸和徐子轩一模一样…… 天,还是那么蓝。山,还是那么苍劲。耳边除了山风,还是山风。 “筱榆,筱榆!” 是徐子轩温柔的声音。 方筱榆睁开眼睛,看到徐子轩站在她面前,顿时一个激灵,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开始冒冷汗! 五十六、一秒钟 看到方筱榆在噩梦中痛苦挣扎,徐子轩轻轻将她唤醒。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就特别想照顾她,疼惜她,保护她。她身上有着王宝宝没有的柔情似水,也有着青草一般的纯真与芬芳。她不仅年轻漂亮,还有一些自己的见解,让他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让他感觉像在进行一场初恋。 “子轩,哦不,徐董,您来了!”方筱榆坐起来,揉了揉发痛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可能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没关系,让你久等了。”徐子轩坐下后将侍者叫过来,给自己点了一份红酒和牛排,然后将菜单递给她。 方筱榆点完餐,坐直了身子呆呆地看着徐子轩,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她梦里?这个梦在暗示什么呢? “你怎么啦?刚才梦见什么了吗?”徐子轩问。 “我梦见……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过没什么,就是梦而已,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方筱榆说。 该怎么跟他说呢?这个梦似乎是个不好的兆头,尽管她一点都不封建迷信,但有些潜意识里的东西却时常没来由的出现在梦中,给到她一些暗示,躲都躲不了。 “你不愿意替代薛菲的位置?”徐子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将她的杯子斟满。 方筱榆低下头,说:“是的,徐董我……我还太年轻了,不适合管理职务,我还是愿意回企划部做一名助理。” “好吧!”徐子轩点了点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怪我当时太唐突了。” “您能想到我,我很感激。是我自己各方面还不成熟,怕自己能力不够。再说,我也不想薛主管因此恨我。” “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让自己成为权力斗争的耙子。你不贪恋权势,懂得远离斗争,这点很好。” “您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这件事吗?”方筱榆抬起头,看着徐子轩。 “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想让你代我去我的老家接我母亲。” “嗯嗯!”方筱榆点了点头,“我非常愿意为您代劳。” “你和王秘书在中秋节之前就启程,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把你的照片发给她老人家看看。她听说你长得很像我妹妹,非常想看到你。” “没有问题,可我身上没有现成的照片,手机上也没有。要不这样,您现在帮我拍几张。” “也好。”徐子轩拿出手机,对准方筱榆拍了几张。 这时侍者端着两杯鲜果汁和一份番茄汁海鲜意大利面走过来,殷勤地说:“两位看起来好合拍啊,要不我帮你们照几张合影吧!” “好啊!”徐子轩说。 侍者接过手机,让徐子轩和方筱榆靠拢,帮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 看着手机中笑的如夏花般灿烂的方筱榆,再看看自己,徐子轩笑了:“太好了,我妈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唉!”看完照片,方筱榆叹了口气,“我要真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就好了。” “那从现在起,你就把我当你的哥哥吧!”徐子轩说。 方筱榆歪着头问:“你真的把我当你的妹妹吗?” 徐子轩点了点头:“是的,从我第一次认识你,就把你当我的妹妹了。” “也是,你对我这么好,只有亲哥哥才会这样。可是……如果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妹妹,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我不知道,筱榆!我想是你的性格吸引了我,你开朗、善良、敢作敢为。从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缺失的过去。假如我当年有你的性格,我可能会走上另一条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上一条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路。” “徐董!”方筱榆微蹙着眉,看着灯光下的徐子轩,他看上去似乎有难言之隐。或许他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风光,这令她感到有些意外!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发生活的牢骚。毕竟生活已经给予我太多,我没有资格发牢骚。我们聊些开心的吧,聊什么都行,西方文艺,抑或东方文学?” “对不起徐董,我想我可能触动了你的难言之隐,其实我……我并不希望做你的妹妹!” “不想?为什么?”徐子轩抬起头,惊诧地看着方筱榆。这张淡雅如菊的脸最近常常出其不意地在他脑海中出现,令他寝食难安,整天生活在痛苦与纠结之中。此刻,她就在他面前,离他只有两尺远,他需要巨大的克制力,才能保持一贯的理性和淡定。 “是的,我不想。那天你出现在我楼下绝不是偶然,你在暗中关注我,保护我,对不对?我什么都明白。那天我们俩摆脱了绑匪,你突然朝我走过来,我以为你会拥抱我,亲我。我当时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哪怕做你一秒钟的情人,我这辈子都会满足。可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撇下我逃走了。我知道,你在顾忌自己的身份,你不想伤害我,对不对?” “是的,筱榆!”徐子轩低下了头,“你让我……有初恋的感觉,你填补了我年轻时的某些缺失。我确实很……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我经常会想起你,经常会想照顾你、保护你,提供一片温暖的港湾给你。可是,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是一个有家的男人,我除了物资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缺失,自私的伤害你,也伤害到我的家人!” “你终于肯说实话!”方筱榆哭了起来,“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和处境,就让我们以兄妹相称,以兄妹关系相处。我方筱榆今天就正式认你当我的哥哥,哥哥!” “妹妹!从今以后,你就和我母亲、妻子、女儿一样,是我在这世上的亲人。” “嗯,哥哥!”方筱榆低下头,眼泪“簌簌”地顺着脸颊流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我想我这辈子的命就这样了,之前有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结果他抛下我去美国和别人结婚了。之后又认识了你,可是……”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充满太多的坎坷和无奈,让我们不能随心所欲地活着。假如回到18年前该多好,那样我就会选择另一条路。但是人生没有假如,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责任,要好好的走下去。” “那假如……假如让我做你一分钟的情人,可以吗?”方筱榆抬起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泪眼娑婆地看着徐子轩。 “筱榆,我……” “我想要你亲亲我,就一秒钟。在这一秒钟里,我不是你的妹妹,而是你的情人。就让我做你这一秒钟的情人!” 方筱榆说完,微微地闭上眼睛。 五十七、第六感 “对不起,我不可以!”徐子轩说完,深深地垂下了头。 侍者将其他的餐送了上来,看到方筱榆在哭,识趣地闪到一边。 “两位点的餐已经上完了,还需要点什么吗?”侍者问。 “谢谢你,不需要了。”徐子轩打开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眼睛,又递了一张给方筱榆。 这时角落里飘来熟悉的交响乐,是勃拉姆斯的《g小调匈牙利舞曲》第五首,激昂得如泣如诉的曲调能让人瞬间忘却悲伤。 方筱榆抬起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要求你,是我太贪得无厌了。有一位这么好的哥哥对我好,我应该感到高兴和满足才对。” “对不起,筱榆,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我的妻子和女儿。尤其是我的女儿,可能是因为你像我妹妹的缘故,她跟你其实有点像。她叫小童,跟我妻子姓王,我给你看看她的照片。” 徐子轩说着,从手机里翻出王小童的照片。 方筱榆看了一眼,顿时心头一凛,这孩子和她梦里出现的女孩简直一模一样! “你怎么啦?”看到她面上怪异的表情,徐子轩惊讶地问。 “没……没什么,真是太奇怪了!”方筱榆结结巴巴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为什么会梦到她呢?可这孩子真的……真的好像!” “梦见她?你是说小童?” “是的,我刚才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你带着一个女孩在扫墓,那个女孩和你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真的?天啦,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还记得我们是给谁扫墓吗?” “是给女孩的妈妈!” 方筱榆说完,徐子轩端着红酒愕然地倒在沙发上。 “筱榆,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这真是太诡异、太奇怪了,难道我真的有第六感?” “第六感?” “是的,我的第六感通常很准。有一次我买了一个平底锅,我在想它可能很快会漏水,结果买回来的第三天它就真的漏水了。还有一次我预测我的外婆可能要过世,还梦见我和我妈去给她戴孝,结果她真的过了半年就去世了。还有我之前的男朋友,我总梦见他离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结果他果然抛下我去美国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还有很多很多事,我都能够提前预见和梦见,这都是第六感在起作用!” “哈哈哈!”徐子轩静静地听她手舞足蹈一本正经地说完,突然大笑起来。 方筱榆停下来,愣愣地看着他:“你不相信?” “我不仅相信,我还被你绘声绘色的表演惊艳到了。筱榆,你真的太搞笑了!”徐子轩说完,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方筱榆托起下巴,无奈地看着他,“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第六感吗?” “我听说过,可这东西如果真的很靠谱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彩票和赌博这种东西了。” “好吧,你不信就算了,当我没有说过。可是,真的好奇怪,为什么这么像呢?难道我真的这么厉害……” “好了,求你别再说下去了,你再说我下巴都要笑掉了。”徐子轩说,“我们说点正经的吧,警方说已经通知你了,明天我们要一起去警局指正那几个绑匪。”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方筱榆如梦方醒地点了点头,也许是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又望着已经黑下来的窗外发起呆来。 这时来用餐的人渐渐多了,徐子轩扯了扯帘子,将自己和方筱榆悄悄地隔离起来。 五十八、骑马 凌晨五点多钟,很多人还沉醉在梦乡之中,王部长已经穿着一身白色衣裤在斑斓湖附近练太极。 这里是隐退官吏和富商豪贾的休闲会所,四周风景宜人,空气清新,造型别致、生动自然的苏式庭院与山水相接。虽地处繁华市中心,却给人以山乡野趣。 斑斓湖呈椭圆形,水很深,水纹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犹如一朵朵绽开的花,在晨曦里闪烁着耀眼的光。湖的一边是高尔夫球场,一边是平坦辽阔的马场。几匹白色和枣红色的马关在马栏中,咀嚼着马厩里昨夜剩下的食料,一边悠闲地甩着尾巴。 少顷,东方鱼肚白退去,云朵渐渐染红,太阳露出端倪,在庭院上、湖上、草地上洒下亮灿灿的丝线。茂盛的水草突然一阵晃动,几只白色的天鹅走出来,朝湖中游去。它们的羽毛雪白雪白的,红色的嘴如大雪中的红玫瑰,美丽又可爱。 王部长停下来,朝东边望了一眼,擦了擦汗,走到凉亭中拿起水壶喝了几口水。 这时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朝这边走过来,王部长迎着光看了他们一眼,继而坐在石凳上。 人影越走越近了,是王小童和王家的司机。 王小童穿着一身白色戎装和马靴,在阳光下看起来英姿飒爽。看到王部长,她欢快地跑过来:“爷爷!” 王部长放下水壶笑眯眯地迎上去:“是小童啊,今天周六不睡懒觉,想学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做运动吗?” “我很久没有骑马了,今天想来骑一骑。” “骑马好啊,我也好久没有骑马了。要不我们较量较量,看谁跑得快一点。” 王部长说着卷起袖子,摩拳擦掌地朝那几匹马走过去。 司机连忙跑上去将他拦住了:“您老还是歇着好,夫人已经叮嘱过我了,您的腰板最近不好,不能骑马,万一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哦,那我就坐在这里当个观众算了。”王部长悻悻地走回来,捶了捶腰,叹息一声重新坐到石凳上。 “爷爷,让我先尽情地跑几圈,然后我们再来比一比。”王小童说完,欢快地朝马场跑去,将一匹刚成年的枣红马牵了出来。 马似乎有些不配合,蹄子不愿意朝前迈一步。王小童用力扯了下绳子,它昂起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嘶叫。 王部长走过来,在马的头上摸了几下,又在屁股上拍了几下。马低下头,瞬间变得温顺了许多。 王小童趁势骑上去,一把抓住缰绳和鬃毛。马在草地上慢慢逛了一段路,瞬间像阵风一样扬蹄奔驰起来。 王小童的身影越变越小,最后在高坡后面消失。 司机朝王小童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有些担忧地对王部长说:“我去看看小小姐吧!” “不用,她自己可以的。”王部长挽起袖子,自信地说。 “小小姐还真是有您的风采呢!”司机坐到王部长旁边的石凳上,不失时机地拍着马屁。 王部长叹息一声,说:“唉,她像她妈妈,当然有我年轻时的风采,我王家的遗风就靠她遗传下去了。” “小小姐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这是个特别有出息的孩子。” “托你吉言啊!只是现在的孩子都太娇惯了,吃不了我们那个年代的苦。” 两人正说着话,王小童骑着马朝这边飞驰而来。晨风将她的黑发吹得飞舞起来,贴在她满是汗水的脸上,太阳光将她花蕾一般的脸庞映照成一片金色。 骑到凉亭附近,王小童放松缰绳,马渐渐停了下来,昂起头一声嘶叫。附近的鸟儿受到惊吓,“嚯”地起飞,往更高的枓檐飞去。 王小童跳下马,开心地跑到王部长身边:“很久没有骑马了,想不到我居然还会骑。” “这种事,学会了就不会忘记。你骑马的姿势很帅,很像爷爷年轻那时候。那时候我才刚刚满十八岁,上头到生产队里来招兵买马……” “爷爷,我今天不能跟你比赛了。有同学约了我十点半见面,他要帮我补习数学,我先去了。” 王小童也许是不想再听老人讲年轻时代的故事,将缰绳交给司机后,和王部长说了声拜拜,就朝大门方向飞快地跑去。 五十九、偶遇 穿过美术室,再经过一条摆满油画的长廊,就到了通往自习室的林荫道。林荫道两旁是两排整齐的银杏树,几片落叶飘落下来,在微风中轻舞飞扬。 自习室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学生,都插着耳机在看书。陈天智躲在靠窗的角落里,在手机上看着英文版的《计算机程序与设计艺术》,这本书的作者叫donaldknuth。 王小童穿着粉色t恤和军绿色短裤走进来,看起来清爽又凉快。走到陈天智身边,见他没有反应,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童,你来了。”陈天智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你干嘛穿这么少?外面很热吗?” “还好啦,我刚刚有去骑马,感觉超好。天智,你改天和我一起去骑马好吗?” “我……可以吗?” “当然了,如果我带你去,没有人会不让你进的,相信我啦!”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我对这类运动没兴趣。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对了,你的作业都带过来了吗?” “我……我忘记了!”王小童吐了吐舌头,“我骑完马回爷爷奶奶家洗了个澡,又被张妈拖住吃东西,出门的时候差点晚点……” “唉!”陈天智叹了一口气,“从明天起我就没有时间给你补习了,再过三天就要参加物奥赛,下课后我要闭关复习,我们都没有机会见面了。” “对不起!”王小童说完,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屋里开了空调,你冷不冷?”陈天智站起身,帮王小童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肩头。 “还好啦,不如我现在回家拿作业好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也好,一早起来就看书,我也该出去透透气了,我们走吧!”陈天智整理好书包,拉着王小童的手从自习室走出去。 “天智,给你吃这个。”走到画廊处,王小童突然想起放在书包里的玉米卷和鲜牛奶,赶紧取出来递给陈天智。 “哈哈,太好了,我正好没有吃早餐。”陈天智接过来大快朵颐起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忘了吃早餐,特意带给你,没有让张妈发现。”王小童吐了吐舌头。 “谢谢你一直带吃的给我。”陈天智一边吃一边说,“告诉你一件事,我的‘奶奶’病的很严重,住进了重症病房,昨天晚上我下课后去看过她。过两天我的‘爸爸’会从加拿大回来,他想探视完‘奶奶’陪我去参加考试,我没有同意。我自己可以搞定一切,怕他给我搞砸。” “哦!”王小童一边回应着,一边朝一副油画后面看过去。她刚刚看到了林夕瑶,她正躲在暗处监视她和陈天智的一举一动,几天来都是如此,令她烦不胜烦。 “你怎么啦小童?”陈天智惊讶地问。 “我看到了夕瑶,她在监视我们!” 陈天智摇了摇头,说:“应该不可能,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把我们的关系分别阐述了一遍,告诉她要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大家在一起做关系普通的好朋友,这样对谁都好。”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了她!” 王小童话音刚落,林夕瑶从美术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两人,落落大方地走过来。 “天智,小童,你们要出去呀!” “是的,你今天有报名学画画吗?”陈天智停下来,微笑地看着林夕瑶。 “对啊,我刚刚进去准备坐下来,就看到你们,出来打个招呼。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对了,下午我和惠欣要出去玩,你们也来参加吧!” “哦,好……好啊!”王小童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拜拜,下午电话联系。”林夕瑶说完,转身快步地朝美术室走去。 王小童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感觉手心都是滑溜溜的,原来刚才冒冷汗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林夕瑶手心就冒冷汗,难道她真的这么可怕吗? “王小童,振作点,林夕瑶没有什么可怕的!”她暗中给自己鼓了鼓劲,抬起头,发现陈天智正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光看着她。 六十、奇怪的男子 走出校门,穿过斑马线,就到了一条笔直的林荫道。林荫道两边是戒备森严的外国领事馆。领事馆前宽阔的广场上停满了各种品牌车,时不时有警卫在其间穿梭。 “天智,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太多事了?”见陈天智从学校出来就紧绷着脸,王小童问。 “小童,我觉得你太紧张了,觉得谁都在偷窥你、算计你,这样会活得很累。”陈天智说。 “她是真的在偷偷跟踪我们、监视我们,我不是第一次发现她这样了。” “唉,不跟你说这些了。下午她们约我们出去玩,你去吗?”陈天智问。 “你去我也去吧!” “那好,但我希望你和她们在一起开心一点,别把气氛搞坏了,好吗?” 王小童嘟着嘴说:“我尽量吧!” 不知不觉到了王小童家的别墅附近,王天智停了下来:“我就在这附近等你,老地方见。” “好吧!”王小童朝前跑了一小段路,突然停下来,“对了,小优上次来过我们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参观。” “不了。”陈天智摇了摇头,“等你今年过生日的时候,我再来你家。” “那好!”王小童点了点头,转身飞快地朝别墅跑去。 门口守门的人见她过来了,连忙起身打开门。 王小童快速穿过上次和小优走过的那条悠长小径,小径两边的青草被修剪过了,看上去很整齐。草地上和围墙边间歇地种着各种花卉。靠近别墅的区域整齐地种着许多棵果树,果树中间的空地上修了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游泳池旁边还有一个水池,水池里养了各种漂亮的鱼,王家的葡萄架就搭在水池的上方。 几个工人正在抽水给草坪浇水,四处喷射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像一朵朵洁白的花。还有几个工人正在葡萄架下采摘葡萄,一串串绿色的、紫色的葡萄亮晶晶的,被装进用藤条编织的篮子里。 看到王小童过来,摘葡萄的工人停下来,和她打招呼。 王小童对他们点了点头,从厨房的后门钻进去。 两个工人正在准备午饭,各种蒸好的海鲜一笼一笼从蒸笼里取出来,摆放在擦得锃亮的水晶案台上,用洁白的纱罩罩住。 王小童假装想吃东西,和厨师打了一声招呼,就用饭盒去取扇贝。趁厨师不注意时,迅速将几个扇贝和龙虾装进饭盒,悄悄地用餐布包好放进背包。 充满现代气息的院子里种着一些樱桃树和苹果树,以及各种进口花卉。院子中间摆放着几把很舒服的躺椅,许久没有人坐过了,一个工人正在擦洗上面少许的灰层。 穿过一条悠长的大理石铺就的小径,就进入了客厅。 王宝宝每次举行宴会就在这里,可以摆放十几张大圆桌和展台的客厅此时寂静无声,一个人影都没有。 穿过客厅,就到了进入二楼的楼梯口。楼梯一边一个,呈螺旋形,要走完很长一段才能到达二楼。二楼一共有四间房,其中一间是徐子轩和王宝宝夫妻二人的卧室,一间是王宝宝存放各种收藏品的地方,一间是王宝宝的化妆间,一间是徐子轩和王宝宝共用的穿衣间。 王小童的房间在三楼,三楼也有四个房间,除了王小童的房间,其余一间是书房,一间是王小童的玩具房,一间是客房。 王小童将背包抱在怀里,心情变得非常愉悦。家就像避风港,无论大家还是小家,无论穷家还是富家,对世人而言皆是如此。回到家让她感到幸福和快乐,林夕瑶已从她心中消失,丝毫不能让她感到威胁和不快。 在进入左边螺旋梯的刹那,一阵窸窣声从二楼传来。 是什么声音呢,真是奇怪! 王小童好奇地往二楼望去。 一名男人突然从王宝宝的化妆间走出来,看到王小童,慌慌张张地走到右边螺旋梯口,飞快地朝楼下奔去。 六十一、拆迁 王小童呆住几秒钟,迅速跑到二楼。 王宝宝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地坐在化妆室,正在往脸上打粉底。看到王小童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她一时有些慌乱起来。 “小童?你不是去爷爷奶奶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妈,你刚才看到有人上来吗?我刚刚看到一个男人,他从这里跑到楼下去了。” “哦,那个人啊!那是妈妈的朋友,他过来帮我设计一些东西。”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小偷。”王小童呼了一口气。 “我们家怎么会有小偷呢?他有没有吓到你?” “有一点,我先上去了。”王小童吐了吐舌头,朝三楼走去。 王宝宝已经化好了妆,正在往脖子上扑粉底。她的脖子上有一块红色印子,她想将它盖住,抹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底液,却始终没能完全将它掩盖住。 不一会儿,王小童拿着几本作业书下来,一边走一边往袋子里装。 走到化妆室门口,她停下来,和王宝宝打招呼:“妈,我的同学在下面等我,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陈天智,我们又和好了。他今天要给我辅导数学,完了我们还会和其他同学出去玩一会,可能吃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 “要出去这么久啊?会不会不安全?妈很担心你,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王宝宝整理好头发和衣衫,一身粉红色的蓬蓬裙使她看上去雍容华贵。听说王小童要出去这么久,她站起身,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不会的,我可以保护自己,我已经长大了。” “那好吧,万一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给妈妈,知道吗?” “知道了,那我去了,他还在等我,拜拜!” 王小童快速地下了楼,走到一楼楼梯口处,不由自主地朝男子消失的地方瞥了一眼。这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帅气但有些油腻,过于奢华的着装,有点像奢侈品广告上的平面模特。 她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似乎是在不久前家里举办的宴会上。小优来的那天,他自称是个设计师,在观赏她家的葡萄架。 “没错,就是他!”王小童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当中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以她的阅历一时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于是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小童,你来了。”陈天智靠在一棵桦树上看书,看到王小童过来了,冷峻地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手袋。 “天智,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王小童开心地打开背包,打开里面的饭盒,将在厨房偷偷装好的食物露出来。 “谢谢你,我刚刚已经吃了你送给我的玉米饼,现在暂时吃不下。我们去原来的老地方,先把你的功课做了。” “哦!”王小童悻悻地装好食物,跟着陈天智往前面走。 经过天桥,穿过一排精品店店铺,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又穿过一个地下通道,来到一片破烂不堪的施工工地。这里之前是一片小商品市场,现在正在拆迁。一排排陈旧的房屋已经被推倒,四处浓烟弥漫,各种泥头车、吊车、卡车轰鸣,十分嘈杂。 “想不到这么快就拆掉了。”陈天智望着坍塌在地上的陈旧颓墙,眯缝着眼睛,眼神中透出一种奇怪的神情,谁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是啊,以前来这里还好好的,说拆就拆了。” “我们去老地方吧,那边是野生园林,没有什么好拆的。” 陈天智说完沿着一条弯路往前走。因为施工的缘故,路面被各种施工车碾压,变得坑坑洼洼,上面还掉许多小石块。 王小童跟在后面艰难地走着,时不时有石块钻进她的鞋子里,难受极了。 陈天智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她。 “我的脚好痛,我不想走了。”王小童嘟着嘴,一屁股坐到路边茂盛的草丛里。 “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学习吧!” ”也.......也好!“ 陈天智坐下来,和王小童并排坐到一起,打开书本,翻出二次函数和圆,开始给王小童讲解。 六十二、隔阂 大约一个小时后,陈天智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江惠欣打过来的。 “天智,我和夕瑶在上次的秀湖街,你们想过来一起玩吗?” “好啊,大约半个小时我和小童到那里。”陈天智挂掉电话,面向王小童,“她们在上次的那间酒吧附近,你想去玩吗?” “好啊,那里还可以玩游戏,棒的不得了。我上次输给你了,今天一定要赢回来。”王小童兴奋地握住拳头,对陈天智晃了晃。 “哈哈,你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陈天智说完,帮王小童收拾好书包,站起身。 俩人走到地下通道处,拦了一辆的士。 车子调了一个头,经过了三个红绿灯后,抵达秀湖街。 秀湖街今天人特别多,远近住宅区的居民都喜欢趁节假日过来购买一些便宜的生活用品,各个商店门口挤得水泄不通。这里应该是市区仅存的平民小商品市场,修建于90年代初期,卖的商品比大超市至少便宜30%,非常实惠。 在大资本席卷一切的浪潮下,秀湖街的商铺每存在一天,就会令资本大鳄们不安一天。不久前刚刚下达了一条政令,这里的商户必须在不久的将来搬迁,搬到离这里不远的商业广场,那里可以容纳2000多家商户,当然租金和物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市民们以后想买平价商品,只能在对秀湖街的追忆中实现了。 车子开到街道入口处就堵住了,司机无奈地掉了一个头,让王小童和陈天智提前下了车。 江惠欣和林夕瑶拎着满满的两纸袋小商品,站在潮庭酒吧的走廊下。江惠欣将一个漂亮的酒红色发夹取出来别到林夕瑶头上,林夕瑶取出一只浅蓝色的文胸在江惠欣胸前比划了几下,两人发出一阵爆笑。 看到陈天智和王小童牵着手走过来,俩人的笑容陡然僵住。 片刻后,江惠欣挤出一脸微笑走到王小童身边:“小童,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小童,需要我帮你拿东西吗?”林夕瑶也走过来,笑眯眯地问。 “不用,我自己拿就好。”王小童说完,将包带紧紧地拽在手心。 “我们进去吧!”陈天智说。 四个人走进酒吧,穿湖蓝色旗袍的女服务员全部都换上了浅粉色中式套装,分成两排站在吧台两边。 上次的黑人乐队不见了,那些个袒胸露背、浓妆艳抹的女孩们也不见了。几个身穿舞蹈装的中学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们面前摆放着各种鸡爪、点心、果汁。一个舞蹈老师模样的人和一个妈妈模样的人在旁边陪着,一边玩手机一边聊着天。 一个脸蛋略长的女服务员迎上来:“几位里面请,你们想玩什么呢?” “开208号包房。”王小童冰冷地回应。 “对不起,208号包房今天已经有人订了,我可以给你们开其他房间。” 服务员领着一众人来到二楼,在一间靠近卫生间的包房前停下来。 一阵夹杂着酒精味、呕吐味、尿骚味的气味从敞开的窗子里飘了进来。王小童捂住鼻子,干呕一声。 “我不想要这间,可以给我们开其他间吗?”王小童问。 服务员冷冰冰地说:“不好意思,今天是周六,人特别多,所有包房都满了。” “那我们走吧!”王小童说完转身要走。 陈天智拉了拉她的胳膊“就在这里吧,门关上会没事的。” “是的是的,里面开了中央空调,非常舒适。门是必须要关上的,有点气味什么的也进不去,那我给你们开了。” 服务员忙不迭地将包房门打开,里面的面积大约有五十平,在市区十分罕见。冰箱、沙发、中央空调、电视应有尽有,左边靠墙的棕色立柜里摆了六台17吋笔记本电脑。 “哇,好棒!”江惠欣开心地跑进去扑倒在沙发上,将手中的纸袋扔在地上,里面的文胸、短裤、袜子之类的物品撒了一地。 陈天智对服务员点了点头,拉着王小童的手走进去。 六十三、怒不可遏 王小童放下背包,打开门准备去趟厕所。 就在门关上的刹那,林夕瑶从背包取出刚刚在秀湖街零食店买的零食,递了一包给陈天智,还帮他撕开了包装袋。在他吃零食的当儿,又取出纸巾帮他擦了擦裤子上的灰尘和草渍。 王小童呆住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纸巾帮陈天智擦裤子这种事她都没有做过,林夕瑶居然做的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就好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她从门缝里关注陈天智的表情,他并没有拒绝林夕瑶,反而对她递过来的零食吃的很开心,对她帮他擦裤子的亲昵行为也坦然受之,丝毫不像他之前所说的“已经跟她谈过,让她和我保持距离。” 王小童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进去一巴掌扇在他们各自的脸上。但是经过了之前和陈天智的那场争吵和谈话后,她学会了沉着和忍耐。她觉得自己如果现在进去大吵大闹,陈天智一定会跟她翻脸,这样就中了林夕瑶的奸计。 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股恶心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感到有些反胃和难受,上完厕所后两只手撑在水池上干呕起来。 一个打扮得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走进来,看了她一眼,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讥笑。 王小童不明就里地看了年轻女人一眼,洗完手从厕所走出去。 包房里三个人分别在各自的位置上坐着,林夕瑶的位置离陈天智大约有一米远。她正若无其事的点着歌,点完又将歌单递给江惠欣。 陈天智已经打开了电脑开始玩游戏,对王小童的面部表情变化丝毫没有在意。 服务员用餐盘端上来一些小食拼盘,有卤鸡翅、卤鸡爪、水煮花生、糕点之类,还有几大杯珍珠奶茶和果汁。 江惠欣点好了歌,把歌单递给王小童。王小童点好歌,从立柜里取出电脑,端起一杯果汁喝了一口,进入游戏界面。她看到自己的僵尸一个个被陈天智的九重门镇压,用大量游戏币激活了数万个僵尸,最后终于翻盘成功。陈天智抬起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充满困惑的表情。 江惠欣和林夕瑶正在合唱一首韩语歌《雪之女王》,两人唱的很卖力。尤其是林夕瑶,唱到最后她几乎是在歇斯底里的吼叫。 中途江惠欣去上了一次厕所,回来时面部表情变得非常怪异。把林夕瑶拉到一边窃窃私语了半天,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还时不时朝王小童这边看一眼。 几个人玩到下午四点左右,从潮庭酒吧走出来。 江惠欣看了看手表:“离回家还有两个小时,我这里有几张游泳券,要不我们去游泳吧!” “好啊!”林夕瑶开心地拍着手笑起来,笑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小童一眼。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游个泳而已。”王小童嘀咕了一声,被旁边的陈天智看在眼里。 “小童,你要去游泳吗?”陈天智问。 “好啊。”王小童挑衅地回答。尽管刚才用大量游戏币推翻了陈天智的九重门,让她翻盘成功,但心里的气仍然没有消。她想跟着去看看,看林夕瑶又玩出什么花样。 “那好,我们赶紧走吧!”江惠欣挽住林夕瑶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拥挤的人群走去。 六十四、海归 杨小姗一手拎着巨大的行李箱,一手搀扶着母亲下了飞机。常州之行让这对母女增添了不少新的话题,尤其是老家一系列变化让两人更是惊叹不已。每家都住着装修豪华的三层小洋楼,家里都有一台或两台高级轿车,富裕程度和西方发达国家不相上下。 “想不到几年没有回老家,老家的变化那么大,回去讲给爸爸听,他恐怕都难以相信,这一切太令人难以想象了!”穿一身黑色短款薄风衣、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斯文又冷酷的杨小姗说。 这位留学生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不久前刚在美国辛辛那提大学获得生物学博士学位。留着一头清汤挂面式的头发,发质看上去有些枯黄。偏瘦的身型,苍白的肤色,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正处于极度贫血的状态。她的脸颊十分瘦削,从侧面看,轮廓单薄得近乎冷酷。双唇薄薄的,此时正紧闭着,好像担心一不小心就会让略有些凹凸的牙齿露出来似的。 “可不是,你姨父家里这几年可发达了,村里还说要办贵族幼儿园,你两个表妹的孩子都要去上,一年学费要好几万块呢!”杨教授的夫人陈清雁教授说。陈清燕教授跟杨教授在同一所大学任职,两人分别在不同的院系,陈教授是教中国古典文学的。 杨小姗听到母亲的口气,有些不满地说:“您什么时候也学会市侩了?几万块又怎么样,教育又不是花钱堆出来的。” “依我看啦,这些幼儿园也就是打着教育的幌子圈钱罢了。现在的人都浮躁的很,生活水平刚刚达到小康,就追求什么贵族生活。那些机构也就是抓住人们这种浮躁的心理,弄一个什么贵族机构,给进去的人贴个标签,其实都是假的。” “分明就是暴发户,还非要弄个什么贵族,贵族哪有这样的,听着就觉着刺耳。” 母女两人一边说着话,的士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 杨家住首层,是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商品房。此时家门紧闭,门口杂草丛生,灌木丛很久没有人清理,新长出来的嫩枝快伸到窗子上去了。 “你看看你爸爸,我们离开家不到一个月就成这样,也不请人来打理一下。”陈教授埋怨了两句,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也不能全怪爸爸,他太忙了,哪有时间打理?倒是文柏,整天呆在家里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也不帮帮爸爸。”杨小姗说完将拉杆箱放在客厅的椅子旁,掏出手机准备给赵文柏打电话。 陈教授洗完手,倒了一杯水出来,说:“小姗啊,你老大不小了,也不准备要个孩子。我跟你爸爸都为你们担心,生怕弄出点什么问题。” 杨小姗沉思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我跟他之间有一些问题,但问题在哪里我一时也说不清。不过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问题都会慢慢回到正轨上来。目前我们依然是夫妻,是一家人。” “就是嘛,夫妻总归是夫妻,我跟你爸还不是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凡事要懂得谦让,要忍一忍,不要太逞强了,啊!”陈教授语重心长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 “我明白,我现在打电话看他在做什么,叫上爸爸一块回来吃饭。”杨小姗说完去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赵文柏载着一脸倦容的杨教授回来了。 六十五、举止反常 刚洗完澡的杨小姗从浴室走出来,换了一件红色薄t恤衫,毛巾包裹着雾气蒸腾的头发,被温水浸润过的肤色看起来红润了些,令她举手投足间增添了一些女人味。 她从包裹里取出一部相机,走到杨教授面前:“爸,你看,这是什么?” “胶片相机!你给我买的?”杨教授将相机打开,擦擦眼镜左看右看,孩子般的高兴。 “对啊,是我同学从瑞士邮回来的。我让她直接邮到老家,专程给你从老家带回来。怎么样,满意吧?”杨小姗依偎在父亲身边,撒娇地贴着父亲的脸颊。 “我去帮妈做饭了。”一边的赵文柏往厨房走去。 “等一下!”杨小姗叫住他,“文柏,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哦,什么礼物?” “你看!”杨小姗打开拉杆箱,取出一只精美的盒子,将时下流行的一款剃须刀取出来。 “哦,谢谢,是我喜欢的牌子,还是你最懂我。”赵文柏接过剃须刀,象征性地在杨小姗左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是杨小姗在美国多年养成的习惯,为配合她这习惯,他没少下功夫。 “走吧,去帮妈做饭。”杨小姗说完拉着赵文柏的手,两人一同走进厨房。 一家人用完餐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杨教授和夫人在客厅谈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国外有家机构来谈合作,杨教授打算把这个新的项目接下来交给赵文柏去操作,他在后面做策划和指挥,署名用他和赵文柏两个人的名字。 “恐怕院里有人会有意见,我觉得这事你要仔细考虑一下。”陈教授削了一只梨递给杨教授。 “不用再考虑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明年我就退休,如果不趁现在把小赵推出去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杨教授说。 “有什么来不及的,你不还是院士吗?总之你自己考虑好,别给人家说闲话,把一生名誉给毁了。”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你看咱们院里那几个博士生都忙着出国深造,其他人都不适合。我想来想去,只有小赵在这些年轻人里最能挑得起大梁。何况他是我们的女婿,交给他放心不说,把他推出去,在国际上有了一点影响力,对咱们家小姗有好处。” “就是这个问题,怕人家说你任人唯亲而不是举贤任能。” “你放心,我比你更在乎名誉,清清白白一辈子,总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状况。院里现在正在开会讨论这事,到时候会派几个人组成一个专案组。小赵作为我的助理,可以名正言顺代表我处理一切。” “知道就好,你可不能有丝毫马虎。”陈教授将一圈一圈梨皮放进垃圾筐内,起身去倒水。 “对了,我还有件天大的事要告诉你。”杨教授说完,起身往书房走去。 偌大的书房摆得满满当当,各种图册资料和线装书几乎将整个房间淹没。杨教授费力地挪开几只木箱子,将一只厚实的香樟木箱翻了出来。 那两只在王宝宝家买回来的宋代花瓶就被收藏在这只香樟木箱子中,箱子看上去古色古香,无论颜色和款式都和那两只古董花瓶十分接近。 当陈教授得知这两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花瓶花了整整四百八十万时,她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说:“老杨,你不是在吓我吧?” “跟你说,我想这两件宝贝都想了一年了。如今人人都在谈收藏,可真正的宝贝到底不容易买到手。我这可是托了王部长千金的福才弄到手的,绝对真货。”杨教授说完将花瓶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里,扣好箱子的锁盖后,转身仰卧在旁边的木椅上,一脸的满足。 陈教授叹息一声:“唉!老杨,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你说你,居然花了卖房子的钱去买这两只花瓶,还欠了人家两百多万,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杨教授说:“你怎么变得如此市侩了呢?卖房子的钱怎么了?那是咱们小姗有眼光买了西山那套房子,如今房价涨了,赚了两百多万,我把这两百多万拿去买了两只价值连城的古董。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无价之宝啊,总比流落到那些俗人手里强吧!” 陈教授愣了一下,今天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自己市侩。她不明白是自己退化了,还是丈夫比自己提早得了老年恐慌症。丈夫这段时间思维很反常,经常做出一些违反常态的举动,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有些不可理喻。 六十六、深不可测 杨教授和陈教授下午小憩片刻,起身到花园散步去了。 赵文柏和杨小姗小两口在房间里不咸不淡地聊着一些可有可无的内容。 “对了小姗,你这次去了这么久,身体怎么样了?我好像见你又忘记吃药了。”洗完澡的赵文柏穿着条纹的睡衣走出来,浓密的头发还在滴水,他用毛巾擦了擦,对坐在床沿边上给好友发邮件的杨小姗说。 杨小姗头也不抬地说:“还好。对了,妈让我们赶紧生个孩子,可是我现在一丝要孩子的念头都没有。” “妈给你买的药,你没有再继续吃了?”赵文柏坐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知性的香味,脑子里闪现出王宝宝皇后般雍容的仪态。本能告诉他,他对杨小姗一点那方面的欲望都没有;理性却告诉他,不能和她保持太远的距离。 “没有,文柏,你想要孩子吗?”杨小姗放下手中的鼠标,像研究微生物一样严肃地盯着赵文柏的眼睛。 赵文柏看了她一眼,起身避开她的眼睛,佯装要去洗手间,说:“你不想要就先不要吧,我也想再等两年。爸爸现在又接了新的项目,我马上要忙起来了。” 杨小姗“嗯”了一声,继续发起了邮件。 赵文柏洗完手出来打开电脑,将几幅效果图调出来。就在快进入工作状态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起身从包里取出手机,当看到王宝宝发过来的信息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种全新的恐慌令他完全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杨小姗抬起头,依然用研究微生物的眼神盯着他。 “哦,有个朋友病了,很严重,看来我必须去看看她了。”他不敢抬头去看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慌忙一把摁掉手机。 “哦,是什么病?”杨小姗垂下头不再看他。 “宫外孕!”赵文柏脱口而出。 “什么?”杨小姗放下鼠标,这次是像发现了自然界稀有物种一样,惊讶地看着他,“是什么朋友?为什么连得了宫外孕这种事都要跟你说?” 赵文柏懵了,他没想到情急之时的谎言却惹来了麻烦。 “是啊,大学时代的朋友,在这里举目无亲,出了这种事,想让我去帮帮忙。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去看看她,据说宫外孕很危险。” “那位肇事者呢?”杨小姗继续盯着他,想从他脸上发现一点什么。 “那人在异地,一时三刻过不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杨小姗说完就要下床。 趁她戴上眼镜去摸索拖鞋的时刻,赵文柏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刻意穿了件朴素不过的衬衫和牛仔裤,走到门口对她说:“不用了小姗,我朋友那里环境很差。你去了会受不了的,还是我自己去。” 杨小姗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拖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沉思了几秒钟。听到门被“咔”的一声带上了,她重新打开电脑,和朋友在视频里聊起了纽约的天气,以及nba历史上的“三双王”奥斯卡·罗伯逊为她的母校辛辛那提大学挣到五十分的蓝球比赛。 赵文柏走出家门后不久就碰上了散步归来的杨教授夫妇。杨教授夫妇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和谐,他们刚才正为一个社会问题辩论了一番。 赵文柏就是在这样不太和谐的气氛下,跟岳父岳母打完招呼,穿过几座假山和游泳池,走到车库将车开了出来,准备去约会王宝宝。 车子溜了一个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杨教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远去的车身,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他那颗高智商的脑袋怎么也想不到,赵文柏此时正准备去约会王宝宝,而这两人的相识正是他撮合的。 六十七、束缚 化妆师中午弄丢了王宝宝最昂贵的卸妆棉,王宝宝一气之下炒了她。 不知道是上午被王小童撞坏了和赵文柏的好事,还是因为其他。她今天一天心情都不佳,“此情无计可消除”似乎就是为她此刻的心境而打造。 下午四点多钟,她睡完午觉给王小童打了一个电话,王小童告诉她要六点多钟才回家。她慵懒地从典雅昂贵的床垫上坐起来,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令她怒火中烧。为了平息这股怒火,她再一次给赵文柏发了一条短信。 赵文柏来的路上,她起身给自己化了个妆,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结婚照。那时候她才二十多岁,姿容虽然谈不上国色天香,却朝气蓬勃、神采飞扬。徐子轩优雅得像个诗人般,她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幸福的感觉常常令她在梦中笑醒。 要知道,为了将徐子轩抢到手,她花费了不少心机和手段,才将那些和她竞争的女生们打败!可现在,她在迷恋赵文柏的路途上越走越远,那天本来是要跟他分手的,却没想到再次被他征服。他就像用千万根蚕丝织成的网,她越想逃脱就被捆的越紧,最后连手脚都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变得软绵绵的,令她完全身不由己。 她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无底的黑色深渊,这深渊能吞噬掉一切,每每想起来就令她惊出一身冷汗!可赵文柏一再安慰她,并在她面前发毒誓绝对不破坏她的家庭和颜面,因为他自己也是有家的人,也需要保住婚姻和颜面。 并且他娶的是杨教授的女儿,如果一旦东窗事发,他在建筑设计行业的前途就会毁于一旦。 得到他的这些保证,她就像吃了定心丸,真正的放飞自我起来。只要徐子轩和王小童不在家,就会把他叫到家里来。为了掩人耳目,她让他帮她设计了院子里的葡萄园,还有那些举办宴会用的家具,尽管它们使用了还不满一年。 二楼传来他放轻了的脚步声,她起身优雅地坐在那张杏黄色的真皮沙发上,略微仰起脖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除了眼角间那丝鱼尾纹稍微深了一些,其他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宝宝,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赵文柏推开门走进来。 “没有什么事,就是心里烦得很。上午小童那丫头突然跑回来,把我吓死了,差点被她撞到。” “我也被她吓到了,以后我们可要小心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今天我妻子和岳母回来了,本来是应该在家陪她的。可你给我发了信息,我就撒了个慌跑来见你了。” “唉,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提心吊胆。” “当然不会了,不过我们接下来见面的机会就少了。突然多了几双眼睛盯着,增加了很大的障碍和压力。” “那怎么办?” “下周我需要到深圳一趟,在那边呆个四到五天。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在那边度过真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真的?太棒了!这么好的点子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几天我们先不要见面了。我妻子刚刚回来,她离开这么久,如果我冷落了她,她会怀疑的。” “哦!”王宝宝悻悻地嘟着嘴,“这几天你都会陪着她?” “是的。”赵文柏点了点头。 “好吧,可是不准你做对不起我的事,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知道吗?” “知道。”赵文柏说。 “那今天呢?我把你叫来,可不想让你白来一趟。” “好吧。”赵文柏说完,坐到沙发上。 王宝宝关好门,蹲下身双膝跪倒在地上。 六十八、房产赠与 徐子轩早上刚到公司就收到派出所的短信,提醒他九点半到派出所指认罪犯。 九点钟的街道已经不再塞车,不到半个小时就顺利地开到了派出所。 五个绑匪目前抓到了三个,分别是金毛、刀疤,和开走奔驰车的家伙。这是个长发的廋高个,长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和一个鹰嘴一样的大鼻子,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大金链子跑掉了,自然卷是被徐子轩放走的,这两人都在警方的追捕当中。 “还有两个正在追捕之中,我们已经安插了天罗地网,料他们插翅难逃,这点请你放心。”在提供的证物和证词上签完字后,一名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年轻警员对徐子轩说。 “年轻一点的帮助我们逃脱了绑架,我希望他能免于起诉。”徐子轩说。 “这个要看他有没有其他案底,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会对他从宽处理。” “他如果和其他绑匪关在了一起,下场会很惨的,因为他背叛了他们,把我和我的朋友救出来了。”徐子轩继续说。 “如果没有其他案底的话,他是不用和其他绑匪关在一起的。待我们抓到再说吧,到时候还需要你们配合办理手续。”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当方筱榆犹豫要不要坐徐子轩的车回公司时,徐子轩对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筱榆,我今天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徐子轩打开车门,对方筱榆说。 “哦,是什么地方?”方筱榆问。 “去了就知道了。”徐子轩说。 俩人上了车,往一条相对幽静偏僻的街道开去。 开到一个僻静的巷子口,徐子轩把车停好后走下车,指着附近几排五、六层高的非电梯房,问:“看看这里,喜欢吗?” 方筱榆朝房子四周打量了一圈,这些房子虽然很旧了,墙面灰暗斑驳,有少许地方在掉粉,可四周的绿化和风景非常好。爬山虎将半堵墙都爬满了,看上去郁郁葱葱,十分幽静。 大门口有两名保安执勤,进出的车辆和行人都需要刷卡才能通过。从大门口望进去,院内整齐地种着许多棵树和灌木,树都有些年限了,估计是房子盖好后就种了,看上去至少有20~30年的树龄。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喷泉很陈旧了,看上去锈迹斑斑,不少喷口白天依然喷着水珠,看上去很清凉。 院子左右两端各有一个巨大的凉亭,凉亭下面摆放着一些长椅、棋牌桌。一群老人正坐在里面下棋。几个小孩子骑着儿童车,在喷泉周围宽敞的过道上嬉闹着。 “这里很好啊!”方筱榆说。 “这里虽然陈旧,可环境要比你现在住的地方要好,也很安全。我考虑了一下,打算让你搬到这里来居住。我在这里有一间房子,只有二十来平,是我大学居住过的地方。房东无儿无女,将它赠给了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赠给你,装修一下就可以搬进来了。” “不……不会吧!”方筱榆一听,感到十分愕然,送房子给她?这似乎有点……有点……这份礼物太大了,虽然房子很陈旧,只有二十多平,可这里是市中心,这里的房子不便宜。二十多平的房子,她要工作二十年才能买得起,即使只付首期,也要不吃不喝攒个六、七年! 徐子轩看她顾虑重重,安慰她说:“你不要想多了,如果我有其他企图,完全可以买一套房子,把你养起来,你说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董,我觉得我受之有愧。我既不是你的情人,也不是你的亲妹妹,你留我在公司,帮我安排岗位和升职,已经让我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你现在又要送一间房子给我,我觉得我……受之有愧,我根本就无以为报!” “哈哈哈!”徐子轩看她急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你不是我妹妹吗?对了,我昨天晚上在公司,把你的照片发给了我母亲。她看到你的照片都不知道多开心,因为你跟小葵真的很像。你现在的样子,哈哈,就好像小葵小时候做了坏事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可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小葵,不是您的亲妹妹。”方筱榆低着头说。 徐子轩上前两步,抓住她纤瘦的双肩:“我当你是我妹妹就行了。明天我会派人来装修,装修好了敞个十天半月除除甲醛就可以住了。以后你住在这里我也放心了,不用担心你的家突然被拆掉,也不用担心你被坏人绑架。对了,你把身份证给我,我让王秘书这两天去房产局办理过户手续。以后这房子就是你的了,即使这里被拆,开发商也会对你进行补偿。” 一切都好像在情理之中,由不得她反对,她点了点头,说:“好……好吧,谢谢徐董!” 六十九、溺水 尽管已是黄昏,太阳已经偏西,初秋的水开始转凉,可泳池里依然有许多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穿着五颜六色的游泳衣的人,还有一群小学生戴着游泳圈在水中相互嬉闹追逐,十分热闹。 王小童穿着一件粉蓝色的游泳衣坐在泳池边上,翘着脚丫在水里踢来踢去,踢起一串串浪花。游泳衣上印着浅浅的爱莎公主,衬着她白里透粉的肌肤,就像康乃馨一样,健康、充满朝气。 江惠欣不会游泳,陈天智站在右侧在手把手教她。每当陈天智一离开她身体几公分,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沉下去,呛得她直咳嗽。 林夕瑶穿着一件粉色的游泳衣,她的皮肤很白,白的失去了血色。看起来就像一朵纤弱的小花,站在略显丰满肥胖的江惠欣左侧,纤细又苗条,看着惹人怜爱。 两人就像护法一样,一左一右护着江惠欣游了很久,江惠欣却没有任何进步。最后三个人都累了,林夕瑶停了下来,一个人往深水处游去。江惠欣也停了下来,游到王小童身边找水喝。 “小童,你不喜欢游泳吗?”看着王小童一个人坐在泳池边,江惠欣问。 “我在家天天游,觉得没意思。”王小童说。 陈天智也朝这边游过来了,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泳裤,带着游泳镜和游泳帽,游水动作十分娴熟。如果不是身上少了一块块的腱子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游泳教练。 “小童,你觉得很无聊吗?”游到王小童身边,陈天智关心地问。 “还好啦!”王小童翻了翻白眼,做了一个若无其事的表情。 陈天智说:“我们来比赛吧,你刚刚打游戏赢了我,我游泳一定要战胜你。” “哼!我游泳也能游过你。”王小童说完站到跳板上,像运动员一样跃起,一个翻转扎进水池里沉了下去。 陈天智呆呆地看了半响,见王小童半天也冒出水面,有些发慌了。 “小童,小童!”他喊了几声,见没有反应,急忙跳到水中,朝王小童消失的地方游过去。 就在这时,王小童突然在他身后浮上来,一把将他拖住按进了水里。 “咳~咳,居然敢暗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陈天智挣扎着掰开王小童的手,一边剧烈咳嗽着朝王小童扑过去。 “哈哈,玩运动你是玩不过我的!”王小童哈哈大笑着,一边往前游一边往陈天智头上浇水,两个人打成一片,在水面上激起一片片浪花。 这时岸上的江惠欣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天啦,快看夕瑶,她怎么了?” 陈天智和王小童停止嬉闹,顺着江惠欣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深水区域浮着一个粉红色像篮球大小的东西,一上一下地在水面上移动着。 “不好,夕瑶溺水了!”陈天智大喊一声,立马朝林夕瑶游过去,王小童也跟了过去。 粉红色像篮球的东西原来是林夕瑶的背部,她弓着背,头部栽进水里,背后半截泳衣鼓满了风,托着她在水面上漂移着。 “夕瑶!”陈天智三下两下游到林夕瑶身边,和王小童一起将她的脑袋扳起来,将她拖到泳池边。 江惠欣整个人完全被吓傻了,一脸慌张地站在那里,两只手不断地搓来搓去。陈天智扶着林夕瑶扶坐在地上,王小童跑到对岸的管理处,叫了两个救生员过来。 救生员将林夕瑶身体平整放好,开始对她进行抢救。 七十、谣言 几分钟过后,林夕瑶没有任何反应,双目继续紧闭着,嘴唇和脸色开始发青。 “天啦,她会不会死?”江惠欣焦急地问。 “再呆会看看,不行就叫救护车。”显得很有经验又比较沉稳的救生员说完,继续开始做胸部按压。 大约一分钟后,一股水从林夕瑶嘴角流了出来。救生员加紧了胸部按压的频率,另一个救生员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不到一会儿,林夕瑶突然坐了起来,喷出一大股水,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惠欣欣喜地跑过来,一把帮林夕瑶擦掉了嘴边的脏水,哭着说:“总算没事了,吓死我了,你的腿容易抽筋,为什么要游到深水区去呢?” 林夕瑶看了江惠欣一眼,突然一头扑进她怀里,大声痛哭了起来。 一旁的陈天智见状,将头垂了下去。 王小童看到这里,一种莫名的氛围令她尴尬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呆在这里,还是离开! 最后,林夕瑶被救生员送进了附近的医疗站,江惠欣也跟着一起去了。陈天智和王小童一起离开了游泳池,各自打了一台车回家。分手时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气氛非常的奇怪。 第二天,林夕瑶溺水的事传遍了全班,除了几位老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昨天差点被淹死。不过,他们所说的版本和王小童见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他们说林夕瑶是因为陈天智自杀,具体的原因和王小童有关! 林夕瑶请假了,这两天都没有来学校。关于她的自杀传闻没有因为她的缺席而有所减轻,反而因为她没有露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甚至有人传出她和陈天智在自习室、校园英语角、小树林里做出一些不轨的事,一个个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身临其境似的。 听到这些传言,陈天智更加沉默了,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地用一支铅笔在纸上画了一些莫名其妙谁也看不懂的图形,看上去就像个星罗棋布的迷宫。 王小童怎么也不相信这些传言,更不相信林夕瑶是因为陈天智自杀。凭着一些直觉,她从这件事里似乎嗅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第三天,林夕瑶回到了校园,而陈天智一大早就背着行李包和其他老师一起登上了国际物奥赛的征程。 这两天里,他都没有和王小童讲话,也没有和坐在他旁边的江惠欣讲话。 七十一、闲言碎语 下课了,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 王小童夹着书包,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地穿过走廊,朝绿茵地对面的小树林走去。几个女生站在走廊石墩的阴凉地,尽管已是秋天,但烈日仍将大地烤得炽热。她们既怕热又怕晒黑,不敢像男生一样,一下课就往体育场上跑。走廊上、凉亭处、树荫处就成了这些女生青睐的聚集点。 看到王小童过来,她们立马低下头窃窃私语,没有人敢和王小童对视,王小童也没有打算和她们中间的任何人打招呼。 一个脸上刚点过痣的女生低声地说:“瞧她那样,可真把自己当成凤凰,把我们都当麻雀了。” “再怎么样也是个小三,现在连小三都这么嚣张,真是过分!”另一个头上贴了一块黑布当头饰的女生说。 “她可不是简单人物,主动勾引陈天智,还有人看见她在厕所呕吐,说不定……” “真的?哇!这个可不能随便乱说,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一个大块头女生加入进来,旺盛的荷尔蒙使她看起来就像练过拳击的男性,连声音都带着沙哑的男声。 见她凑过来了,其他女生露出一脸的嫌弃,都闭上嘴不说话了。 “我觉得她挺像动漫里的女生,酷酷的,还有一张二次元的脸,是我超喜欢的类型。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她呢?”像男生的女生又问。 “抱歉,我们没有不喜欢任何人,我们只是在说我们熟悉的某个人。”用一块黑布当头饰的女生没好气地说。 “好吧,不加入你们的讨论了,我打球去了。”像男声的女生说完,撒开腿朝阳光下的篮球场跑去。那里一大群男生正分成两队打篮球,其中包括高个子的刘明辉和黄启东等人。 “切!真受不了,情商智商双低的家伙,都不知道怎么混到我们班。”点了痣的女生一脸嫌弃地看着像男生的女生远去的背阴,轻蔑地“切”了一声。 “哈哈,据说她爷爷之前是咱们学校的体育教练,每到放假就会带她到国外练习。” “对啊,不能这样说人家,她可是代表我们班拿过田径赛银牌的……” 就在她们说个没完时,小优走过来了。最小号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依然显得很大,都盖过半个臀部了。太阳将她的小脸烤得绯红,她一边走着,一边敞开衣领用手给自己扇风。 “嗨,你们好。”小优礼貌地和几个女生打招呼。 “你好啊小优,最近有什么新作品吗?”点了痣的女生问。 “还在积累素材,等新作品出来一定先给你们过目,请你们帮我指点。” “没问题,快到这来凉快一下吧!”头上贴黑布的女生热情地挪了挪脚,让出一块阴凉地。 “谢谢,我要去前面看看。你们先聊会,等会或者改天我再找你们玩。”小优说完,快速地往王小童消失的方向跑过去。 “小优再见!” 几个女生对小优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无聊地打了打哈欠,各自往教室走去。 七十二、善解人意 王小童轻快地走在小树林中的青石小径上,林间的风舞动着她耳边的短发,太阳透过树的间隙,将她的脸照得和小优一样,绯红绯红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包散发着清香的纸巾,在额头上擦了擦。 小树林很小,是由高矮不一的柳树组成的,最高的不超过五米,整块面积大概只有五百平方,所以叫小树林。树林两边都是草坪,穿到对面是一潭湖水。由于秋天雨水变少的缘故,湖水变浅了,缺少了夏日的清澈和灵动,就像一潭死水一样,一丝不动地泛着一些昏黄。几片莲叶浮在水面上,看起来也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湖边有一个凉亭,凉亭里有几张石凳和石桌,除了偶尔有一些学美术的学生来这里练习写生,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些男女学生在这里幽会。尽管学校禁止早恋,但仍挡不住这些青春期男女的如火热情。 “小童,小童!”小优飞快地跑过来,边跑边喘着气。 王小童回过头,见是小优,紧绷的脸立马笑成一朵花:“小优,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这里寻找一些灵感,然后,想陪你一起走走。”小优善解人意地走到王小童身边,“我最近也比较忙,没有时间陪你聊天。” “嗯,谢谢你!”王小童拉住小优的手,两个人朝凉亭走去。 湖边长着一簇簇水草,水草里隐藏着一些水鸟,看见有人过来了,“腾”地一下飞起来,朝树顶上飞去。 “你说,他们会来这里吗?”王小童望着平静的湖面,幽幽地问。 “可能来过吧!”小优坐在石凳上,两只脚晃来晃去,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们会在这里做什么呢?”王小童问。 “做一些情侣之间的事呗!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他们一起在自习室里学习,班里传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你觉得他喜欢她吗?”王小童又问。 “我觉得……他似乎分不清自己喜欢谁,因为……他是个从小极度缺爱的人。他喜欢所有温柔的女性,只要她们对他温柔、体贴、照顾,他就会依恋她们。” “哦!那他喜欢我吗?” “小童,你应该问自己,你喜欢他吗?” “喜欢!”王小童点了点头,低下头哭泣起来,“我可以给他创造一切,不喜欢才不会这样。” “你可以放弃他吗?” “可以!”王小童再次点了点头,语气变得非常坚定,“我为他创造一切,都是想让他幸福。只要他幸福,我可以离开。” “这就是真正的爱了!小童,爱一个人不是要将他据为己有,不是为了让他头上的光环照耀自己,那是虚荣,你和有些人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了,小优,你就像个洞悉一切的哲学家。” “而你,就像一只冬天里的萤火虫,照亮了别人冰冷的黑暗世界,却随时可以淡然的离开。这一切来自你高贵的灵魂,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尽管你不会被任何人打倒……” 七十三、雪精灵 今天是周六,王小童一个人在家,写完所有功课后,无聊地看了一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综艺节目,看着那些娱乐明星故意把自己搞得像傻子一样狼狈不堪地讨好观众她就觉得十分开心,笑着笑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 肚子开始“咕咕”地叫起来了,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关掉电视,给自己泡了一杯速溶玉米片。淡淡的咸香味很符合她的口味,喝完玉米片,又看了一下日历,离她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她想起陈天智曾经说要用三倍奖学金给她举行生日派对,她当时显得一点都不在乎,可现在……他还会实现他的诺言吗? 父母这段时间似乎有点不对劲,父亲每天早出晚归,忙得很。而母亲最近好像新交了一些神秘朋友,经常要外出,行踪非常诡异,没有人知道她在外面干些什么。最近那个设计师总到家里来,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呢?她想来想去想破脑壳也没有想出来。但愿不是那种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天啦……简直不敢想象!她不相信母亲会那样做,因为父亲太优秀了,她想不出母亲那样做的理由。 那个油头粉面、打扮奢华的设计师,天啦,他可真像……真像……真像什么呢?王小童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应该怎么形容赵文柏。 “如果小优在一定能想出来,哈哈,她就像个洞悉一切的世外高人!”想起小优说陈天智“是个从小极度缺爱的人,喜欢所有温柔的女性,只要她们对他温柔、体贴、照顾,他就会依恋她们。”她突然很想笑。可能是在家里太坦然的缘故,什么事都会令她没来由的乐不可支。 看了看手表,才十二点不到,这一天的日子可真是不好打发!她不想这么早去爷爷奶奶家,尽管秦老太一早就打电话过来催过她。她想过点属于自己的生活,最好给小优打个电话什么的,看看她在做什么。如果她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她家中,和她一起享用丰富多彩的半日时光——她们可以一起摘葡萄、游泳、享受英式下午茶,然后再去骑马或者射击! “小优,可以过来我家吗?”她拿起电话,给小优打过去。 “好啊小童,我正好有礼物想送给你,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小优挂断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王小童家的别墅门口,王小童给看门的人打了一个电话,穿着拖鞋和短裤跑到楼下去接她。 院子里那些炫美烂漫的花卉已经谢掉了一半,几个工人正挖出它们腐败的根茎,将花盆里的土壤进行消毒和重新整合。葡萄架下摆了长长的两排秋日花卉,有秋海棠、蝴蝶兰、百合花,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花。 院子里的几株桂花树开着像大米一样的米黄色小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小优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和一条牛仔背袋裙,站在桂花树下捡拾掉落在地上的一粒粒小花,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用纸巾包在一起。在她的脚边,放着一个米黄色的竹篾编制成的吊篮,用一块白底蓝花的方巾盖住的。 “小优!”王小童快活地跑过来,脚下的拖鞋随着她的跑动“啪嗒啪嗒”响着,在寂静的空间听起来十分清晰。 “小童,你看我带来了什么?”小优见王小童过来了,将吊篮提起来。 方巾被打开了,吊篮里躺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奶猫。它看上去非常弱小,好像才刚刚满月,舒服地躺在一块厚厚的红绒布上,微闭着眼睛,发出微弱的“喵喵”声。粉红色的脚掌、鼻头、嘴唇,近乎透明的粉色耳朵,简直就像雪精灵一样,晶莹而柔美。 “天啦,这么可爱的小天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王小童惊呆片刻,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呼。 “可爱吧!是我家的猫下的,总共只有两只哦,我送一只给你。”小优一脸宠溺地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小猫的鼻头,小猫伸出粉色小舌头,在她的手指上舔了舔。 “这是送给我的?”王小童惊讶地问。 “当然,我这里有它的粮食,每天给它喂三次,一次喂一勺就好。等大一点了再慢慢加……” “嗯,好!”王小童小心翼翼地捧起小奶猫,让它依偎在她怀里,轻轻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它光滑柔软的毛。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三楼,小奶猫被安置在一个圈椅里。它抬起头,一边打量着陌生的环境,一边“喵喵”地叫着。 “对了小童,你知道我们班昨天下午发生什么事了吗?”小优一边用一张小纸片逗弄小猫咪,问王小童。 “哦,发生什么事?”从前天林夕瑶到学校后,关于和她以及陈天智三个人的谣言就没有断过。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解释什么,除了听课,整天都戴着耳机。班里发生了什么事,她还真没有注意过。 “有一只躲藏在女厕所的流浪猫被人杀死了。” “你是说……那只黑色的流浪猫?经常跑进女厕所的那只?”王小童惊讶地问。 “是的。”小优点了点头。 “厕所不是有监控吗?” “是在非监控区杀死的,手段非常之残忍,猫的头和身子断成了两截。”小优说完做了一个可怕的手势。 “我的天!”王小童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是谁这么残忍?学校有调查吗?” “据说准备调查,不过最后可能不了了之。那只猫在那里很久了,赶都赶不走,吓坏过很多女生,谁都有可能杀它。学校的讨论区都在谈论这件事,班里人心惶惶,估计这两天都没有人对某人自杀的事感兴趣了。” “哦!”王小童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七十四、童话王国 这时一个女佣人上来了,给王小童送了中午的饭上来,有清蒸的鳕鱼,有醋溜牛肉丸子,还有一碟青菜,和一小份菌菇鸡茸汤。 “谢谢,我刚刚吃过了,麻烦你把这只小猫咪带下去,给它喂一点食物。”王小童将小猫咪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放到佣人的怀中,又把猫食交给她。 佣人抱着小猫咪下去了,王小童给小优泡了一杯绿茶,自己拿着一罐冷饮喝起来。 “这件事太可怕了,肯定是我们班的女生干的。可是是谁呢?有谁知道吗?” “不知道,查不出来,手段不仅残忍,且相当狡猾,让人查不出来一点证据。” “好吧,相信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对了,你上一次来我们家,我们去取网兜时,我在葡萄架那里碰到了一男人,你还记得吗?”王小童问。 “不记得,你家那天好像来了有几百个人,大部分都是男的,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小优说完打开杯盖,将茶放在鼻翼下绕了一圈,陶醉地闭上眼睛,“哇,好香的绿茶,我的最爱!” “是一个28岁左右的男人,长得超帅的那种。”王小童说。 “哦,我想起来了,是一个帅气的年轻男人,你当时好像在和他讲话。” “你觉得他像什么?” “像什么?就是一个像被电脑修图过的男人。” “哈哈哈!”王小童一口可乐喷了出来,喷到浅粉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怎么了?”小优问。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对他的评价。对了,你喜欢游泳还是射击?” “射击吧,我还没有玩过呢!”小优饶有兴致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我可以教你玩。”王小童说完,快速取出一串钥匙,跑到旁边的房间,打开门,“过来参观我的玩具间。” 小优跟过来,站到门口朝里面打量了一下,立马被惊得差点晕厥。玩具间大约有一百五十来个平方,装饰得就像童话王国,浅蓝色为主的基调充满梦幻色彩。所有国内外最好的玩具,以及很多市面上没有见过的玩具,里面一应俱全,且多数为粉色。最注目的要数中间那头粉红色的长毛大象,和真正的大象一样大小,分开一条直线的粉红色长毛几乎快垂到两边地面上。长长的象牙向两边弯曲着,在灯光下散发出晶莹的米白色光,就像真正的象牙。 “天啦,这么多玩具,都是从哪里买的?”小优惊叹地问。 “很多是我妈专门让厂家替我打造的,她会找人设计,然后托厂家买来专门的毛皮和其他材料,专门为我打造。”王小童说。 “你可真是太幸福了!” “唉,其实我也有我的难处。我的爷爷其实是我外公,我爸是上门女婿,我身上承担着家族的责任,从小要受到很多训练,平常不敢表现出一点懈怠和怯弱。等读完这一年,我就要到国外去念书了。留完学回来,可能就要学着帮助我爸爸打理公司。” “那你喜欢做生意吗?”小优摸了摸一款一米多高的大猩猩,大猩猩被晶莹剔透的水晶封住了,就像被冰雪封冻了一样。 “不喜欢。”王小童轻轻地摇了摇头。 “哦,那你喜欢做什么呢?”小优问。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的人生就这样了,什么都被父母安排好了,没有其他选择。”王小童郁郁地说。 “可你总有自己喜欢的吧,比如我喜欢写作和音乐,想将来当一名作家。” “你已经是作家了,跟你比起来,我实在是太失败了。要说喜欢的东西,我其实是有的,我想创造一个王国,去了解一些未知的东西。” “比如呢?” “比如外太空、外星人、智能机器人这些,我都很想去涉及。” “我的天!”小优笑了起来,“你可以创建一个科技王国,去探索外太空的外星人,去发明智能机器人。” “哈哈,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你知道我数学物理超差,无论如何都做不了科学家。我妈只希望我能懂点艺术,将来能继承财产就行了。” “其实,一点都不好笑,不是不可以实现的。”小优说。 “开什么玩笑!”王小童说完,从机械铁柜里取出一杆一米多长的气枪。 “他可以做到!”小优说。 “谁?”王小童停止拉动阀门的动作,看着小优问。 “陈天智,他是天才,未来无可限量的科技界高手。” “哈哈哈!”王小童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跟他结婚,拿我爸妈的财产跟他开个夫妻店,搞科学研究?” “也不是不可能,可以想一下,总比没有目标强。” “好吧,你的建议不错,我们走吧!”王小童将装子弹的铁盒取出来,又取出靶。 “嗯,我来帮你。哎哟,我的妈呀!”小优从王小童手中接过子弹盒,子弹盒一下将她压得弯下了腰。 七十五、升旗 星期一早晨,学校和往常一样,准备举行升旗仪式。 今天的升旗仪式有点特别,是由高中二年级的学长为大家举行。这是一位长相和气质颇似明星黄小明的男生,高大、帅气,且非常爱笑,两边嘴角总是微微上翘着,看起来就像三月的阳光,温暖和煦。 据说这位学长名叫杨振熙,是班干部,学习成绩很优秀,多次代表班级参加一些重要的比赛。在升旗仪式开始前,许多女生就停驻在他的照片前窃窃私语评头论足。 “哇,杨学长好帅,好像明星啊!”一个女生发出惊叹声。 “可惜不是我们班的。”坐在王小童右侧的女生说。 “快看快看,他过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抬起头望过去,果然看到杨学长面带微笑从洗手间走出来,边走边用纸巾擦着手。 这时一群初一和初二的女生朝这边蜂拥而至,不一会儿就将楼道走廊给堵死了。“天啦,我的鞋子挤掉了!”“我的也是,求你们别挤了!” “大家好!”杨学长对女生们挥了挥手。 “杨学长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一个初一的矮个子女生从人群中窜到最前面,仰起头问。 “可以啊。”杨学长微笑着对女生说。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巧克力?” “哈哈哈!”“这个问题太蠢了!”“还是我来问吧,杨学长,请问你觉得自己帅吗?”“哈哈哈……” 王小童刚刚去了一趟女厕所,女生们都挤在门口看杨学长,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阴阴凉凉的,风将窗帘吹得四处飞舞着,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她查看了四个角落,每个角落里的监控器都完好无损。到底是谁打死了那只流浪猫?身子和头都断成了两截,天啦,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想着想着,她从女厕所走出来,正好铃声响起,升旗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人群如潮水般朝操场跑去,她跟在人群后面,来到操场中央。 杨学长站在升旗台上,随着庄严激昂的国歌响起,他对国旗敬了一个礼,双手拉住旗绳,红旗开始慢慢往上升,升到半空飞舞起来。 台下的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一齐唱着国歌,对国旗敬礼。 整个升旗仪式大概用了十多分钟,结束后,杨学长从台上走下来,和学生会主席一起,准备回到学校办公室。 江惠欣也是学生会成员,她刚刚一直在帮杨学长拿东西,附有杨学长照片的宣传单也是她制作的。这会她跟在学生会主席旁边,陪他们一起朝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林夕瑶一直和另外几个女生在一起,就是上次议论王小童的那几个女生。头上贴黑布的叫潘紫莹,脸上点痣的叫王语曦,长得像男生的女生叫李晴婉。 林夕瑶站在李晴婉前面,和潘紫莹牵着手,两个人时不时的低下头捂嘴窃笑,不知道在笑什么。自从她从医院回来,还没有跟王小童讲过话。王小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天林夕瑶溺水,江惠欣站在地上木若呆鸡,她可是第一时间跑去找了救生员。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这叫病娇型人格。”前天跟小优练习完射击,两人坐下来品尝英氏下午茶的时候,小优突然跟王小童提了一个概念,叫“并病娇型人格”,令王小童大吃一惊。 “病娇型人格是一种人格障碍和心理疾病,具有很强的控制欲、表演欲、嫉妒心,严重的可发展为反社会人格。这种人隐藏的很深,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可亲,可谁知心里却隐藏着可怕的魔鬼。”小优说。 “林夕瑶是病娇型人格吗?”王小童自言自语地说完,朝四处打量了一番,为什么今天没有见到小优?她请假了吗? “小童!”小优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 王小童连忙回过头,只见小优正从一簇灌木丛中钻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小优!”王小童惊呼一声。 小优爬出来,把塑料袋往王小童面前晃了晃:“我捡到了这个,跟我一起去看一下吧!” “哦,好!”王小童跟在小优身后,朝厕所走去。 这时林夕瑶朝这边跑了过来。 “小优,小童,你们两个要去做什么?” 小优回过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夕瑶,要上课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小优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响了。 “我想上厕所,正好跟你们一起去。唉,自从那只猫被人杀死,我都不敢一个人去厕所了。”林夕瑶说。 “那好吧!”小优说完将黑色塑料袋拿起来,准备装进包内。 “这个黑色的是什么呀?”林夕瑶说完手伸过来要拿。 “不要动!”王小童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按住了她的手。 林夕瑶略微挣扎了一下,无奈王小童的手太有劲,只得乖乖作罢。 “没有什么啦,就是一个破的垃圾袋而已。”小优说完,迅速将塑料袋扔进了垃圾箱。 三个人一齐朝厕所走去,上完厕所,又一同回到了教室,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路上王小童没有和林夕瑶讲话,走到教室门口,林夕瑶突然拉住她的胳膊,轻轻地说:“小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王小童愣住片刻,正想说点什么,林夕瑶已快速地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七十六、凶手 一节课上完后,江惠欣回来了。 女生们纷纷向她打听杨学长的情况,他有没有女朋友啦,会不会再来学校帮忙举行升旗仪式啦,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啦!江惠欣一一耐心地答复着,就像某个知名明星的经纪人,完全符合她一贯对谁都很好的老好人形象。但是唯一问到电话号码的时候她拒绝了,理由是不能在对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将他的电话号码外泄。 女生们为了得到杨学长的联系方式,对江惠欣更加奉承起来,一个个跟在她身边,惠欣姐姐惠欣姐姐叫个不停。 “唉,这些可怜的人,别说一名区区学长,就是真正的明星也不过如此,值得这样吗?”趁中午在一起吃饭的当儿,小优摇着头对王小童说。 “是啊,算起来,我见过的大明星都不下十个。他们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迷恋一个长得帅的学长。” 就在这天下午,学校治安部突然来了两个人,从教室里带走了林夕瑶。 教室里的每个人都感到非常突然,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林夕瑶呢?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林夕瑶被放回来了。她看起来很冷静,丝毫没有大家所想象的那样,被吓的哭成一团、浑身哆嗦着被人架回到教室。 “夕瑶,他们叫你去干嘛?”江惠欣无不担忧地问。 “他们问我有没有看到杀死那只流浪猫的凶手。”林夕瑶神色平静地回答,手上一边玩着折纸的动作。 “哦,教室里这么多学生,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叫过去问?”长得像男生的李晴婉凑过来问。 “因为那天那只猫被杀死的时候,我正好去了一趟厕所。我好怕,那只猫死的太可怜了,到底是谁杀死了它?我为什么正好赶在它被杀死的时候去上厕所呢?我为什么正好赶在它被杀死的时候去上厕所呢?”林夕瑶说完激动地站起来,摊开十指,神情惶恐地看着所有围住她的人,“我的天,幸好凶手没有杀掉我,我真是太幸运了!” “他们怎么知道那只猫是什么时候被杀死的?怎么能断定它被杀死的时候你在厕所呢?”李晴婉又问。 “他们根据尸体的温度,判断它是下午四点半左右被杀死的,这个时间只有我一个人去了厕所。我的天啦!我平常多么怕猫,看到猫躲都来不及。我这样的人别说拿一把刀去杀猫,就是拿一把水果刀削苹果我都会害怕的,惠欣可以作证!”林夕瑶说完委屈地抿着嘴,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地流了下来。 “嗯,的确是这样。我和夕瑶一起玩的时候,每次用水果刀削水果都是我帮她,她非常胆小,也非常善良。更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不相信夕瑶会做出这种事。”江惠欣信誓旦旦地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好朋友。 “对对,我们也不相信,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夕瑶。”潘紫莹走过来,一把将林夕瑶搂在怀里,用平平的下巴在她头顶上摩挲着。 “没错,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夕瑶。”坐在王小童右边的女生也走到林夕瑶身边,抚摸她的肩膀和背部安慰她。 “谢谢大家的信任和关心,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林夕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着头。 晚上放学的时候,班主任张老师突然一脸沉重地走教室。大伙见他脸色铁青,感到事情有几分蹊跷,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默默地看着他,等他发言。 “上周末学校发生了一件非常令人痛心的事,想必大家都非常清楚了。就是我们学校的一只流浪猫,它被人杀死了。猫狗也是生命,它们虽然会给我们的生活环境带来一些困扰,可是却不应该被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这个杀手就隐藏在我们中间,在我们一千多名学生当中。学校治安部已经掌握了初步证据,但是为了这名学生的前途,不打算公开他的真实身份。我希望他能醒悟,能发自内心的忏悔,不要让自己的反社会人格发展到无法控制的边缘,这样于他人或他本人都非常不利。” 张老师说完,朝下面四十多名学生扫了一眼,最后停留在林夕瑶身上。 大伙跟随着张老师将目光投向林夕瑶,林夕瑶似乎感觉到每个人都在看她,她默默地低下了头。 “老师,我不相信林夕瑶会做出这种事。”打篮球的高个子男生刘明辉站出来说。 “是的,我们也都不会相信是林夕瑶干的,因为她是一个非常温柔又有爱心的女孩子,是我们大家的好朋友。”潘紫莹也站了出来。 “我没有说是林夕瑶同学干的,我说的是我们一千多个同学中的一名,没有特指哪一个。学校治安部也只是掌握了初步证据,确实的证据还需要继续调查。到时候一定会水落石出,请大家不要怀疑林夕瑶同学。” 林夕瑶听到这里,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一滴滴巨大的眼泪掉在面前的书本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夕瑶快别哭了,没有人怀疑是你干的,张老师也没有说是你,一切等调查出结果再说吧!”江惠欣将林夕瑶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 “谢谢,再次感谢大家,要怪就怪我,不该在那个时间段想上厕所。”林夕瑶趴在江惠欣怀里,一边哭得泪如雨下,一边给大家道着歉。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一切等治安部调查出结果再说。”张老师说完,起身背着手朝门外走去。 “小优,你今天早上捡到的那个黑色塑料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在其他学生都朝门口涌去的时候,王小童往后退了一步,特意和小优并排走在一起,低声问小优。 “是一把约一尺长、五公分宽的砍刀!”小优平静地说。 “天啦!”王小童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你是说有人用它砍下了那只流浪猫的脑袋?” “正是。”小优点了点头。 “可你为什么要把它扔进垃圾桶?” “因为我不想惹火上身,扔进垃圾桶被人发现,跟我亲手把它交给治安部,性质是不一样的。” “你是说……有可能是那个谁干的?”王小童惊讶地问。 “是的。”小优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的天啦!”王小童全身的汗毛再次竖了起来。 七十七、异常信号 大部分学生开始质疑林夕瑶,因为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她。那天下午四点半钟是集体模拟考试的时间,这个时间点一般不会有人去上厕所。根据所有人的回忆,林夕瑶却在这个时间点向老师请了假,去了一趟厕所,并且去的时间相当长。根据监控显示,这个时间点只有她一个人去了厕所,四点半前后半个小时都没有其他人在厕所中出现。 可学校的治安部毕竟不是真正的司法部,也没有法医,仅凭几个治安管理员的推断,根本无法断定那只猫确实是死在四点半左右。而且,根据视频监控显示,林夕瑶是空手进的厕所,虽然她在非监控区消失了几分钟,但是走出厕所时也是空着手。那么,那把藏在黑色塑料袋里的刀是从哪里来的呢? “好可怕,流了那么多血,我都不敢一个人去厕所了!”一个留着披肩发的瘦高个女生说。 “据说猫是可以还魂的,尤其是黑猫。”长得像男生的李晴婉走到瘦高个女生身后,突然冒出一句。 “我的天,你别吓死人了好不好,幸好现在是白天。”瘦高个女生嗔怪地白了李晴婉一眼。 “你们说,到底会是谁干的?”李晴婉问。 瘦高个女生说:“现在学校没有下结论,我们也不敢肯定。不过我相信,就算是抓到了真正的凶手,学校也不会说出来的,顶多私下批评教育一通。” “说的也是,不过是死了一只猫而已。”另一个剪短发、略胖的女生说。 李晴婉说:“猫也是一条生命啊,关键是手段太残忍了。这样的凶手潜伏在我们的身边,想起来都害怕啊!” “说的也是,以后大家可得小心点。” 瘦高个女生刚说完,江惠欣朝这边走过来了,一脸微笑地说:“看你们讨论的真开心,在聊什么呢?” 瘦高个女生走到江惠欣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一只胳膊:“惠欣姐,我们在说那只猫的事,你说到底是谁这么变态呢?” “唉,我也不知道。对了,你们先聊,学生会有点事,我得马上去。”江惠欣说完,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文件夹,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异常信号?”瘦高个女生见江惠欣走远了,神秘兮兮地问。 “什么异常信号?”短头发女生踮起脚尖,朝江惠欣消失的走廊瞟了一眼。 “杨学长昨天晚上请惠欣姐和夕瑶吃饭了,在江淮路一家西餐厅。我正好和家人在那里用餐,结果看到他们三个。”瘦高个女生说。 李晴婉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这算什么异常信号?” “吃顿饭的确没有什么,可是我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就是夕瑶和杨学长两个人在交换手机号,还有qq号和微信号。” 坐在不远处的王小童听到这里,心里突然一紧,眼睛不由自主地朝陈天智空着的位置上瞟了一下。 “天啦,他们两个交换手机号还有qq号微信号?”李晴婉双手捂住嘴,整个人突然蹦了起来,地面在她的脚下为之一震。 “那他怎么办?”短发女生有所顾忌地咬了咬嘴唇,瞟了王小童和陈天智空着的座位一眼。 王小童昂起头,装作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从书桌里翻出一本日记本。 瘦高个女生撇了撇嘴:“你是说陈天智?顾忌要凉凉了!他再厉害也只是个学习优秀的学神而已。而人家杨学长是偶像,还是全方位的,英俊、帅气,各方面都非常优秀。” 李晴婉一听,急得脸都红了:“可是她杀死了那只猫……” 瘦高个女生说:“谁说一定是她干的?学校没有下定论,谁也不能说是她。再说,只是一只猫而已,学校不会因为这件事开除一个各方面都良好的学生。” “可是,你们刚刚都说太残忍,很害怕这样的凶手在我们身边!” “可现在不是还不知道是谁吗?”短发女生不耐烦地白了李晴婉一眼。 “反正我不管,我可以一个人上厕所,我谁都不怕,你们爱谁谁。”李晴婉说完不满地嘟着嘴,一个人朝外面走去。 七十八、愧疚 “哎哎,快再说杨学长和林夕瑶的事,他们还做什么了?”短发女生见感兴趣的话题被李晴婉转移了,急忙督促瘦高个女生。 “他们两个聊得很开心,我看到杨学长还给夕瑶拍了一张照片,估计是想保存在他的手机上,然后……” 瘦高个女生话没说完,林夕瑶从外面走进来了:“嗨,大家好,这是我刚刚从超市上买的话梅,给大家尝尝。” 说完给每个女生塞了一包话梅。 “谢谢夕瑶!” “谢谢!” 有了开胃的小零食,女生们不再说话了,周围传来一片“砸吧”声。 王小童低垂着头,假装看手中的笔记本,将刚才听到的内容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又一遍。根据她们的说法,林夕瑶是利用和江惠欣的关系,将所有女生倾慕的杨学长收入囊中了。可怜的天智,被人莫名其妙拿来比较和贬损! 她看了看日历,陈天智已经离开五天了,这两天应该回来了。等他回来看到学校发生的这些事,会怎么想呢? “小童,酸酸的话梅,味道不错哦,你想要来一点吗?”林夕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王小童的身后,将一包话梅递给王小童。 王小童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摆出一脸僵硬的笑容,摆了摆手:“谢谢,我的牙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吃不了酸东西。” “那好吧,等天智回来,替我把这个还给他。”林夕瑶说完,将手上的一个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影集,从影集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王小童。 这是一张陈天智和林夕瑶两个人的合影,陈天智从后面揽着林夕瑶的腰,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上,笑得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林夕瑶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薄毛衣,衬着白皙的小脸,在阳光下看起来既温暖又灿烂。 王小童感到浑身冰凉,一股寒流流过她全身,连指尖都在颤抖。 “为什么要我帮你?你可以自己去还给他。”她控制住自己的音调,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缓。 “因为我觉得你跟他关系更好一些,所以我想委托你。”林夕瑶语气很平淡,就像在叙述一件过去已久的事。 “不,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王小童挺直背脊,直视林夕瑶。 “我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真的太累了!不管我对他多好,不管他有多喜欢我,最终他都会回到你的身边,把你当女王和上帝一样捧着。”林夕瑶说完哭了起来,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紧紧地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 一种强烈的愧疚感让王小童无地自容,她觉得自己深深地伤害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很纤弱的女孩。是因为自己,才让她如此的痛苦,让一对真正相爱的人不得不分开。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很霸道,很无耻地夺走了陈天智,制造了两个人的不幸。 “对不起,其实真正迟钝的人是我,我并不了解爱情。我一直以为天智需要我,只需要我一个人。是我太任性太自私了,我不该扼杀你们的爱情,我退出好了!” “小童!” 陈天智的声音突然从教室阴暗的角落里飘过来,所有人听到声音都回过头。 王小童惊愕地看着陈天智,陈天智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衣,背着巨大的行李包,正一脸冷峻地看着她。 从他冷峻的眼神中,她读到一丝暖意。它就像冬天的火花那样,为她燃烧。虽然一闪即逝,可毕竟让她捕捉到了。这对她而言,已经足够! 七十九、决堤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陈天智走过来,依然一脸冷峻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王小童抬起头看了看陈天智,又看了看林夕瑶,将林夕瑶刚刚塞给她的照片递到陈天智面前:“夕瑶让我转交给你。” 陈天智接过照片,看也不看就扔到一张桌子上,放下沉重的背包,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桌。 王小童小声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和夕瑶的特殊关系,不应该总瞒着我。” 陈天智抬起头,淡然地说:“你们任何人对我来说都一样,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王小童说:“可是,你上次跟我说,假如我和其他男生过于亲昵,你也会不开心。你说你会和夕瑶说清楚,让她离你远一点。” “我记得我还和你说过,我们都不满十六岁,未来的路还很长。够了,我不想再说这些了,我很累。谢谢你,小童,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谢谢,以后我不会再说了。和你在一起,我压力很大,不敢对你有一丝一毫懈怠,我的灵魂不自由,我必须释放自己。还有你,夕瑶,和你在一起,我压力也很大。你就像个不眠不休匍匐在草丛里的狙击手,时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一个人不该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这很疯狂。” 林夕瑶一听,捂住脸朝门外跑去。其他几个看热闹的女生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王小童的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好吧,就让我们以后……成为路人。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仍然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你。” “对不起,又让你哭了!”陈天智站起身,想帮王小童擦眼泪,王小童躲开了。 “不需要,我们已经是路人。我从决定帮助你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要索取回报。” “可你总想成为我的唯一,我命运的主宰。我喜欢你们,因为你们让我感受到亲情和温暖。可我受不了你们想当我的唯一,受不了你们盯住我的一举一动。只要我和其中一个多说几句话,另一个就会给我脸色看,甚至用死亡和各种谣言威胁我,我受够了。” “我有吗?”王小童摊开双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又看看陈天智。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身上存在致命伤。其实我不断在部析自己,了解自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缺什么。一个人最困难的就是了解自己和战胜自己,我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来弥补我身上的致命伤。所以,这段时间,我需要专注。给你们带来困扰,我感到很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个被人们关注的天才,除了天赋,他还需要勤奋和专注。” “那好,就这样。”王小童迅速擦干眼泪,快速朝门口走去。 林夕瑶和其他几个女生坐在一块阴凉处的石墩上,她的两只脚正无聊地荡来荡去,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了,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沮丧。见王小童一脸泪痕从教室里跑出来,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小童!”她走过去,拉住王小童的手,一脸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真相,更不该让你帮我还照片给他。” 王小童哭着说:“哦,没……没什么,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对不起,我以前不应该那样对你。” “没什么,我也不该嫉妒你和他好。今天我们两个总算都解脱了,了解了他是那样无情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怪只能怪我们都太傻了。”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伤心地靠在林夕瑶的肩上,默默地流着泪。 “好了不哭了,马上要上课了,其他同学都朝这边过来了。”林夕瑶将王小童扶起来靠在旁边的石柱上,取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王小童连忙直起身,想将眼泪擦干。 可无论她怎么擦,眼泪就像决堤的海水一样,迅速将她的脸颊占满。 八十、预示 经过几天的简单装修和布置,方筱榆搬进了徐子轩赠送给她的小公寓里。 公寓虽小,可肝胆俱全,该有的设施应有尽有。晚上还可以打开窗户看到外面的星星,可以闻到院子里飘进来的植物芬芳。这种生活令她感到很满足,也很惬意。 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张梦没有跟着她一起搬过来。尽管她说破了嘴皮,可最终都被拒绝了。 “筱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是人家徐董送给你的房子,我怎么好意思搬去住呢?偶尔去小住一下陪陪你倒是可以的,可让我每天住在那里,我会觉得过意不去。再说,你跟我都是谈恋爱的年纪,我们分开独自过自己的单身生活,也是挺好的。” 方筱榆听到最后这句话,知道张梦不是在跟她客气,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过自己的单身生活,也就不好意思再劝张梦了。两个人只有在周六周日才会见面,聚在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以解漂泊之苦。 “你现在好了,不管怎么说,在大城市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和落脚点。可我,还不知道漂泊到什么时候,再过几年就三十岁了。对了,你有机会向徐董打听一下,他若有认识的有钱人,介绍一个给我好了,我也可以摆脱这样的处境。”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只是张梦的感慨而已。可方筱榆细细品味起来,却觉得很不是滋味。原来张梦一直都不相信和她徐子轩的关系是清白的,更不相信徐子轩会无缘无故把一套房子赠给她。说来也怪,在这样物欲横流的社会,像徐子轩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徐子轩对她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因为她像他的妹妹…… 昨天夜里,她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家乡的那条小河。那条河一年四季的水都很清澈,每到夏天,她都会和玩伴们下去游泳。有一次,她甩开玩伴们,一个人游到了中间水深的地方。可能是心里太紧张了,手脚突然开始抽筋,身体很快沉了下去。 趁浮出水面的片刻,她大声呼救起来。河边有一个人在割草,那是一个寡妇的儿子。那家人经常偷东西,仗着家里有几个兄弟,时常欺负老实人。那人眼看着她快淹死了,笑了笑,那笑容里几分得意,有几分幸灾乐祸。 她绝望了,身体不断往下沉。 一个黑色旋涡卷过来,她的手脚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完了,完了…… 就在这时,徐子轩突然出现了,他仅仅用手指轻轻一带,就将她从漩涡中拉了出去。接着,两个人无忧无虑地在草地上放风筝。春天的风暖洋洋的,吹得人昏昏欲睡。她拿着风筝,徐子轩拿着线靶子在前面奔跑。他穿着牛仔裤的双腿修长,白色的球鞋和蓝色领子的羊绒衫看起来很干净、很诗意。 风筝越放越高了,她高兴地跳跃着、叫喊着。徐子轩放下线靶子,看着她那张被春天的太阳晒得粉红的脸,和脖子里淡蓝色的丝巾,笑了一下。她羞涩地将脸垂了下去。 他拉着她的手,在草地上坐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情地看着她,说:“筱榆,你快乐吗?” “嗯!”她痴痴地望着他,点了一下头。 他将她拥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如果我们永远这样快乐的在一起,你愿意吗?” 她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深情地说:“愿意,我愿意!” 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最后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她惊醒过来,急忙推了推他的肩膀:“风筝飞走了,你看!” 他连忙站起来,朝垂在半空中的线追过去。 追着追着,他的身影几乎看不见了。 她着急地追过去,一边跑一边叫着他的名字。 可他的身影在太阳光的强烈照射下,不断羽化、羽化,最后变得虚无! 她醒了,发现自己哭的泣不成声,心在隐隐的酸痛。 这个梦到底在预示着什么呢?会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不敢想,却不得不去想。因为,徐子轩越来越重要,在她心中已经超过一切…… 八十一、揶揄 就在方筱榆坐在开足了冷气的包房中,回忆起昨晚的梦境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嘿嘿!”张梦冷不防地走进来,一把抱住她的双肩。 方筱榆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嗔怪地白了张梦一眼,说:“你吓死我了,突然象鬼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不好意思,这两天太忙了,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我妈又生病了,给她寄了药和钱回去。我表弟又要结婚,又要打钱给他。”张梦说完坐在方筱榆对面的座位上,她的谈吐不像过去那么随意了,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优雅宜人。一身行头应该是刚刚换过的,看起来即知性又时尚。烫过的头发衬托着那张浓淡相宜的脸,在幽暗的灯光下十分妩媚。 “你烫发了?”方筱榆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嗯,花了我一千块,怎么样,还可以吧?”张梦洋洋得意地站起来展示了一下头发。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得紧紧的,看起来很挺拔,充满青春活力。 “不错,看来行政部的福利很好嘛!薛菲滚蛋了,没有人整天说你是土包子了。”方筱榆端起茶杯,刻薄地揶揄了张梦一句。 “哎,你把我叫出来不会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说说你的状况吧,说实话,自从你搬走后,虽然我们也经常见面,可我还挺想念你的。你跟我之间现在隔了很长一段路,想天天去看你都难了。” 方筱榆说:“谁让你不搬过去住?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任何东西都有你一半,知道吗?别守着你那个地方了,那里迟早要拆,到时候又要到处去找房子。” “唉,这就是命啊!我已经认命了。还你的就是我的,难道你要把徐董也分给我一半?” “哎哎哎,又来了,说什么呢?人家徐董是有家的人,他背后有个叫徐太太的女人,他是属于那个徐太太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对你好,还送了一套房子给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妹妹。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唉,不跟你说了!”方筱榆情不自禁地抓起张梦的手哽咽起来,“谢谢你,张梦,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关心我照顾我!”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张梦问。 “是的。”方筱榆点了点头,“我发现我真的非常爱他,我昨晚还梦到了他,我觉得很幸福。可是这幸福却去的那么快,一转眼他就在我面前羽化消失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难过啊!”张梦惊讶地说,“你喜欢他很正常啊,那么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动心?再说,他对你这么好,可见他也很喜欢你,你直接向他表白不就完了?” “我不知道怎么表白,我说了他也会拒绝我。哪怕是做他一分钟的情人,我也愿意。可他不愿意,他要顾忌他的家庭,他怕伤害我,怕伤害那个叫徐太太的女人。我真的很爱他,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妈呀,他真的拒绝你了?”张梦张大着嘴,惊愕地看着方筱榆,“那他就是个绝种的圣人啊!唉,我看多了无知少女被已婚男人拐骗,却是第一次看到青春美少女被已婚男人拒绝。” “别开玩笑了,我很痛苦,叫你出来可不是想被你消遣的。” “唉,我怎么就没有碰到一个像徐董那样的大款呢?我要遇到一个,首先让他给我买一套别墅,然后帮我弄张绿卡。” 方筱榆听到这里,突然沉下脸来,对张梦说:“哎,张梦,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俗呢?我一直以为你跟我有共同价值观、共同语言,你看看你,真是三句不离找大款,两句不离买房子。我发现我们两个其实……其实差距挺大的!” 张梦一听不乐意了,嘟着嘴说:“你是典型的饱汉不知饿汉饥!我是很俗气,我周边的人都说我俗气,现在连你也说我俗气,哼!我要是那么俗气,当初就不会到处找人借钱救你了。” “好吧好吧,算我说错话了,刚才的话我收回。对了,我可能要离开这里几天,徐董派我去……” 方筱榆刚想说徐子轩准备这两天派她和王秘书出发去接徐母,突然想起徐子轩交代过她,不可以和任何人泄露这件事,于是打住了。 为什么不可以泄露呢?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接来身边居住?搞得怎么神秘,难道是因为那个叫徐太太的女人……她一直想找徐子轩问个究竟,却没有这个胆量。即使敢问,他应该也不会告诉她答案。 “又是徐董徐董,我发现自从徐董出现后,我们的生活就离不开他了。你整个人整天都是徐董徐董的,我看呀,你是中了老男人的奸计咯!你看看吧,他一开始对你各种照顾,然后又给你赠送房子,哪个男人会这么好心?他越是拒绝你,你就越对他欲罢不能。等到你陷得无法自拔时,他就该对你下手了,到时候你可就彻底没救咯!” “好吧好吧,我不想再说他了。你下午还有什么事没有,要不陪我去我家坐会儿?”方筱榆说完,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下午还有很重要的约会,我张梦也不是没有人要的人,嘿嘿!”张梦也放下手中的茶杯,对方筱榆挤了挤眼睛。 “真的?”方筱榆一听,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听口气你在谈恋爱了,是何方神圣?快说来听听!” “现在说谈恋爱还为时尚早,是人家介绍的,才见过一面,今天是他第二次约我。”张梦说完看了看表,“哎呀不好,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去赴约,我还要回去化个妆什么的。不能跟你聊了,改天我们再聚。” “哦,那好吧!” “拜拜!”张梦挥挥手,很潇洒地朝门口走去。 八十二、小珍珠 “咚咚咚!”下午三点半,王秘书拿着两张花花绿绿的机票,轻轻地敲了敲徐子轩办公室的门。 “请进。” 推开门,徐子轩和衣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刚刚午睡完,正拿着手机无神地望着窗外。 “徐董,机票已经订好了。”王秘书小心翼翼地说。 “那好,你们明天就启程吧!”徐子轩头也不回地说。 “好的,需要带点中秋节礼品给夫人吗?” “不用了,我已经跟她沟通好了,等她过来我们再一起过个丰富点的节日。”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王秘书说完转过身准备退出去。 “对了,叫方筱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 门被“咔”地一声关上了,徐子轩继续愣愣地看着窗外,脑子里想着昨天晚上和王小童的对话内容。 王宝宝已经离开家整整五天了,据她说是和几个朋友南下深圳去参加一个大型的文物展。这种状况对他而言有点陌生,因为在这之前,王宝宝从来没有独自离开家这么久过。以前只要一天不回家,她都会不断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给他,问公司和家里的状况,以及他和王小童的状况。 可现在,她不仅不关心公司和家里的状况,也不关心他和王小童的状况。甚至于,他已经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打过电话或者发过信息给他。他给她打了两次电话,她那边很吵,好像有很多人,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在他的回忆中,王宝宝似乎已经很久都不再关心王小童的学习了。他每天要很晚才能回家,可是以前回家经常能看到她们母女俩在一起学习或者聊天。这段时间回家,王宝宝要么出去做健身了,要么在家中让美容师给她做保养。而王小童往往是独自一个人在她的房间写作业。 昨天晚上他回去已经十点多了,看到王小童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于是走上楼,敲了敲她的房间门。 “童童,你睡了吗?” 王小童听到他的声音,过来把门打开。她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开心,眼睛有哭过的痕迹。 “童童,你怎么了?”他心痛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你不开心吗?谁惹你了?快告诉爸爸!” “没有谁惹我,爸爸你这么晚才回来呀?”王小童强忍着泪水,咬着嘴唇问。 “爸爸每天都很忙,顾不上你和妈妈。等这个周日你妈妈回来,我们出去度个假,好吗?”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我们一家确实很久没有团聚了。我妈最近也特别忙,忙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不要怪你妈,她可能觉得你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她时刻陪伴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把学习和生活都安排好,知道吗?只要通过考试,明年就要去国外念书了。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以后什么都要靠自己,现在就当提前锻炼吧!” “我知道,爸爸,我下个月的生日你会参加吗?”王小童问。 “我看看啊!”徐子轩翻出手机看了看日历,说,“可以,到时候我会为你点大大的蜡烛,让你怎么吹都吹不灭。” “哈哈,坏爸爸!”王小童开心地笑起来,用手去挠徐子轩痒痒。 “哎哟,痒死啦!”徐子轩围着沙发奔跑起来,最后父女俩一齐坐到沙发上。 “你真的会为我主持生日吗?”王小童问。 “当然。”徐子轩点了点头,“不过以前年年都是你妈为你主持的,今年换我为你主持,她会不会不开心?” “我妈不会这么小气,放心吧!” “那好吧,我下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吧!”徐子轩说完站了起来。 “爸爸,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王小童跟着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哦,是什么事?”见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徐子轩连忙又坐了下去。 “我们班有个男生,我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可他总是喜欢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我帮过他很多忙,他居然说我想独占他,让他不自由,说和我在一起很累。我觉得……我觉得特别难过!”王小童说完,垂下眼帘,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 “不要哭不要哭,不要掉小珍珠。你看,这珍珠多珍贵啊,爸爸会很心痛,你妈妈看到也会很心痛!”徐子轩急忙将王小童拥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眼泪。 原来她恋爱了,哭的这么伤心,看来很喜欢那个男生。唉,怎么办呢?遇到这类问题,徐子轩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要知道,他也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经验。何况,王小童现在是早恋,处理不好会很棘手。如果她妈妈在就好了,她到底在外面搞什么鬼? “看来你很喜欢那个男生,你不喜欢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这很正常。可他说他不想被你独占,他想要自由,这说明他还没有准备和固定的女生谈恋爱。没关系,他还需要成长,你也不要逼他。毕竟你们都还很小,这个阶段也不适合谈恋爱。” “可是,他以前很喜欢和我在一起。以前他只有我一个朋友,我如果不经常去看他,不跟他玩,他就会很想我,会很不开心。”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他没有朋友,现在他身边有很多朋友。我说的对不对?人是会变的,我们每个人都会随着环境改变。尤其是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未来无可限量,可不能在一件事上拴死。” “可能吧,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怎么办呢?” 八十三、约定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可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孩子呢?”徐子轩坐起身,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小童。 王小童想了想,笑着说:“一个……大英雄,一个天才,一个能让我佩服的人,一个能……压制住我的人,一个能让我总想着的人,一个能让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的人……” “哎哟,我的天,这样的人到哪里找?你说的我都很想见见他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秘密。爸爸,你都不知道他有多了不起,你也不知道你的女儿我有多了不起,哈哈哈!”王小童开心地在沙发上打起了滚,滚完将两条腿架在沙发上,像踢海浪一样踢打起来。 徐子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的担忧和阴云一下子就散了。她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无忧无虑的孩子,看来那个男孩子并没有真正令她伤心! “你呀,就像只淘气的小猴子,要真有这么厉害的人管管才好呢!到时候过生日把他邀请到家来,让我跟你妈见见。”他说。 “对了,这事可别跟我妈说。她若知道了可不得了,会把人家祖宗十八代调查一遍,然后会搞得全世界都知道。到时候我的爷爷奶奶掺乎进来,我的天啦,不得了!” “好吧,那我就不告诉她。” “一言为定。”王小童伸出手指头和徐子轩拉了拉勾,勾完脸色又暗淡下来,“可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参加我的生日。他曾经说过要用三倍奖学金来为我庆祝生日,可现在他又说我让他很累,他需要专注。意思就是要跟我拜拜,让我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三倍奖学金?”徐子轩惊了一下。 “是的。”王小童将脸贴在沙发上,一副很楚楚可怜很无辜的样子。 “看来真是个厉害人物,不过他不想跟你做朋友了,我们也不勉强人家。我们的童童这么可爱,爸爸才不舍得让你嫁给人家呢,你要留在家陪我和妈妈到老。” “我妈说了,不会让我嫁出去。将来我要像她一样,招个上门女婿,生的孩子都姓王。” 听到这里,徐子轩顿时愣住了。 片刻后,他清了请嗓子,说:“童童,爸爸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王小童翻了个身,仰起头看着他。 “你还记不记得你在乡下还有一个奶奶?” “记得,我五岁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可是妈不喜欢她,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那是你的亲奶奶,也就是我的母亲。她的年纪很大了,一个人在乡下生活不方便,我想把她接过来住。” “真的?”王小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我妈妈不喜欢她呀,万一妈妈不高兴了怎么办?” “这件事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我会让她住在另一个房子里,不会让你妈知道。你也不能告诉她,好吗?”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我可以去看她吗?我的亲奶奶!” “可以,她非常爱你,经常要看你的照片。如果见到你本人,她都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样!” 徐子轩说到这里,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了,想从口袋里搜出点纸巾来擦擦眼睛,可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到。 “给,爸爸。”王小童从旁边取出几张纸巾,递给他。 “记得,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徐子轩再次伸出手指,和王小童拉了拉勾。 八十五、绝誓 方筱榆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于是将门锁拧开。 徐子轩依然一动不动地仰身靠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徐董!”方筱榆上前几步,轻轻地叫了一声。 徐子轩没有反应。 “徐董!”方筱榆走到他旁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徐子轩惊醒过来,看到方筱榆站在他面前,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坐了起来:“不好意思,刚刚在想点事情,不知道你来了。” “没关系的徐董,明天我和王秘书就启程了,您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吗?”方筱榆向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交代的,就是想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还有就是你不要和王秘书说我俩被绑架的事,还有我给你房子的事。”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徐董。没什么事的话,我出去了。”方筱榆说完转过身,低垂着头朝门口走去。 “筱榆!”徐子轩突然朝前几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了,静谧的空间里只能听见“砰砰”的心跳声。方筱榆紧闭着眼,她的手心开始冒汗。 “算了。去我老家那边,记得逗我母亲开心,千万不要让她总是想到从前的伤心事。” “好的,我知道了。”方筱榆失望地睁开眼睛,慢慢地走到门口。 徐子轩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很潇洒地将打火机扔到沙发上。 “她真的……在你心中这么重要吗?哪怕让我替代她一分钟都不可以吗?”在门被打开的刹那,方筱榆突然回过头,看着徐子轩。 “是的,很重要,你取代不了她,对不起!否则一切都会搞砸,我不想让事情变得糟糕,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就这样吧,妹妹!”徐子轩说完,将胳膊撑在沙发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明白了,哥哥!我会做个好妹妹,好好对待你母亲,把她当我的亲生母亲一样,你放心吧!”方筱榆咬了咬牙,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谢谢你,筱榆,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们两个人今生今世只能以兄妹相待,我的心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会关心你,保护你,照顾你。” “好的,哥哥。只要我方筱榆活着一天,能得到你的关心、保护和照顾,我就满足了。我不会再祈求什么,也不敢再奢望什么。只要你的心里有我的一席之地,我方筱榆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嫁给其他男人,我说到做到!” “筱榆!”徐子轩被震住了,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这个女孩已经陷得太深,假如不是自己对她这么好,她就不会如此的痛苦和执著! “我的心已经死过一回了,是你让我活了过来。从今以后,我的心只为你跳动,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命里也只有你一束火光,为我闪耀,为我跳动。” “不要这样,筱榆,你还年轻,才二十多岁。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有更美好更幸福的生活,有个爱你的男人,和你一起结婚生子,这才是正常完美的人生。” “那个男人就是你!我宁可在心里想着你,幻想你的灵魂和我时刻在一起,我们一起相守、相伴到老!” “筱榆!”徐子轩将燃烧到手指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走到方筱榆面前,用颤抖的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 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如海水般铺天盖地涌过来,方筱榆觉得自己像踩在云端,微微地闭上眼睛。 徐子轩突然一把推开她,脚步踉跄地退回到沙发边。 “对不起,我想到了小童,我的宝贝女儿。因为你太像我妹妹小葵,小葵跟小童长得有几分相似!” 一股被从天而降的冰雹从头打到脚的感觉令方筱榆全身冰凉,太冷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下着冰雹,冷得她牙齿发抖,全身哆嗦,连肌肉都在绷的发疼! 她尖叫一声,捂着嘴迅速拉开门,从办公室逃了出去! 八十六、下课了 下课了,江惠欣去了一趟学生会办公室,出来时手上拿着几支冰激凌。看到林夕瑶和几个女生在篮球场旁边的走廊聊天,微笑着朝她们走过去。 “夕瑶,你真的和杨学长是男女朋友了?”潘紫莹一边对着小镜子整理头饰,一边问坐在长凳上看手机的林夕瑶。 “对啊夕瑶,到底是不是真的?”王语曦见林夕瑶没有回答,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哎呀,你们好烦人啊!”林夕瑶不耐烦地推开王语曦的手,“我跟谁是男女关系干嘛要告诉你们?” “唉,好心当驴肝肺,不说算了,我们也没兴趣,哼!”王语曦见林夕瑶不给面子,有些生气地抱着胳膊,将脸转到别处。 “好啦好啦,跟你们开玩笑的啦,快看谁来了?”林夕瑶见同伴生气了,正好江惠欣拿着冰激凌朝这边走过来,连忙陪起了笑脸。 “你们再说什么呢?给,这是我在学生会拿的冰激凌,每人一个。”江惠欣说着,给几个女生每人递了一支冰激凌。大家都有了东西吃,场面瞬间又活跃起来。 “哎,惠欣姐,上次的杨学长,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潘紫莹问江惠欣。 江惠欣摇了摇头,说:“没有,他那么优秀的男生,肯定不会随便找女朋友,人家要求可高了。” “他不是和夕瑶……”王语曦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把剩下的半截话吞了回去。 江惠欣说:“他和夕瑶怎么啦?他们就见过两次而已,并且每次见面我都在场。我敢保证,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下你们总死心了吧!”林夕瑶嘟着嘴说,“一个个都怀疑我拐走了你们的杨学长,人家条件那么好,怎么会看上我这种丑小鸭呢?再说,我又不是花心的人,见到一个好的就喜欢人家。” “说的也是,你跟陈天智……”李晴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突然插进来一句。 林夕瑶顿时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盯住李晴婉:“住嘴,我跟陈天智那种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其他人胡说八道。” “哦,好吧,当我没说过。”李晴婉莫名其妙被呛了一顿,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脚,往后退了两步。 潘紫莹说:“照我说呀,杨学长比那个陈天智好一万倍。” 王语曦说:“就是,陈天智那样的人,既不是特别帅,又没有什么爱好。书呆子一个,整天话都没有一句,和他在一起,不闷死才怪。” 李晴婉说:“可人家是百年难遇的物理学天才。” 王语曦说:“张老师还说他是未来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呢,你信吗?反正我不信,未来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不过他数理化的确太厉害了,我的天,不仅数理化,其他门门爆满,全满贯,真是神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说他了,听着就烦!”林夕瑶不耐烦地呛了王语曦一句,“你们只会看表面,他身上有很多怪癖你们都没有发现。” 王语曦说:“他确实太怪了,就像外星人,让人摸不透。冷血,不近人情,搞不懂脑子里在想什么。” 潘紫莹说:“所以呀,杨学长那样的人才最适合,优秀、帅气又接地气。” “那又怎么样,人家又看不上我。”林夕瑶嘟着嘴说完,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灰尘。 不远处,陈天智正从食堂打了一瓶水往教室走去。王小童从他旁边走过去,两个人都好像没有看到对方,没有讲话,没有停留,就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八十七、轻蔑 林夕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她发现李晴婉在盯着她,有些不自在地朝小树林那边指了指:“听说那里有一些野果子熟了,好想去采一些来吃。” 李晴婉说:“哪里有什么野果子,只是一些野生的草莓而已,早都已经被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女生采光了。” “咦,我看到天智去打水了。”江惠欣指着陈天智的背影说。 “哦,是吗?”林夕瑶故意眯缝起眼睛,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江惠欣说:“他回来我们还没有聚一聚呢,平常经常在一起玩,要不今天晚上放学了请他聚一聚吧!” 林夕瑶低垂着头说:“今天晚上……我好像没空耶,改天再说吧!” 江惠欣惊讶地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跟他接近吗?现在怎么又不想见他了?他出去这么多天,难道我们不应该和他聚一聚?” “那王小童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被她呛一顿了。想到她凶巴巴的样子,我就吓得胆颤心惊。”林夕瑶边说边抚着胸口,做出惨痛的表情。 潘紫莹马上接过话茬:“那个公主啊?总把自己当凤凰,每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我们在她眼里都是下等人一样,孤傲的让人受不了。” 李晴婉说:“她家里好像很有势力,比较有钱哦!” 林夕瑶说:“有钱又怎么样?咱们也都不是丑小鸭和麻雀。我爸爸是科学家,我妈妈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惠欣的爸爸是处级干部,她妈妈跟我妈妈是同事,也是副院长。我俩从小一块长大,两家都不差吧?” 潘紫莹说:“就是,真受不了她,整天把自己当贵族,好像多高贵似的。其实就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没有什么了不起。” 李晴婉说:“她家好像资产过千亿,我家附近的楼盘全部都是她家开发的。不了解这种贵族人家的思想,应该是怕遇到坏人吧!” “原来是个地产开发商啊,还贵族人家,啧啧啧!”林夕瑶发出一阵刺耳的嘲讽声。 江惠欣推了林夕瑶一把:“你就少说几句吧,让她听见了有你好受。亏你还是有识之士家庭出生,居然跟她一般见识。” “那好吧,从此我只说‘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这样的句子。” “哈哈哈,好酸好酸!”其他人都大笑起来。 “快看,她们两个!”李晴婉朝食堂那边指了指,大伙都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 王小童和小优正肩并肩的走在一起,两人一起走向教室。 潘紫莹轻蔑地撇了撇嘴,说:“切!她们两个最近不是常常在一起吗?经常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很神秘的样子。小优真的好奇怪,居然受得了她!” 江惠欣说:“只能说烂鱼找烂虾,本质都差不多。” “哈哈哈!”林夕瑶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脸都红了,笑完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惠欣,你真是太厉害了,话不多,可是一句就到底,真是绝了!” “我说什么了?”江惠欣不自在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冰激凌纸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好了我不说了,你今晚有没有空,我想……”林夕瑶说着趴到江惠欣耳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 “你呀,还说自己不花心。好吧,我来约他,晚上我们挑个地方……”江惠欣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发信息。 “上课了。”李晴婉喊了一声。 “那走吧!”江惠欣发完信息,对大伙挥了挥手。 散落在操场各处的学生此刻聚集成黑压压的一大片,正往各自的教室涌去。 八十八、基因遗传 周五的早晨,空气中略带凉意,落叶在秋风中四散飘零。几个穿着橙色马甲的清洁工一大早就在清扫落叶,路边堆起了一个个小堆。 行人穿上了薄薄的秋装,学校也换了校服,绛紫色的开胸卫衣令学生们增添了一些肃穆的气息。 林夕瑶迎着晨曦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翘首向马路对面眺望着。绛紫色的外套套在她苗条纤细的身材上,有些宽松地随着秋风晃动着。 过了一会儿,江惠欣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两人拉起了手,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地聊天。 “他昨天晚上回去给我发短信了。”林夕瑶将手机掏出来,将杨学长昨天晚上发的短信展示给江惠欣看。 “我看看我看看,‘可爱的夕瑶,你就像一只晨风中的小鹿,踏着晶莹的露珠朝我跑来。非常愿意下周一起去看影展。今晚学校门口见,不见不散。杨!’我的天啦,看来你给他的印象好极了。”看完信息,江惠欣惊讶地张大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今天晚上他会来学校门口接我下课哟!” “我的天!”江惠欣再度大感吃惊,“我们班,哦不,我们学校的那帮痴心小女生怎么办?她们一个个岂不是要疯掉了?还是低调一点吧,不要让他到学校来接了,免得遭人嫉妒。” 江惠欣沉下脸来,说:“哼!我就是要让人嫉妒,最好让所有人嫉妒我!” “哦,那好吧,我们快走!”江惠欣说完拉了拉林夕瑶的手,两人快步走进校门。 今天上午半天是数学课,就在大家都在准备上课的书本和材料时,班主任张老师突然走进教室,朝四下扫了一圈,最后将眼光定格在林夕瑶身上:“请你出来一下。” 林夕瑶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有些胆怯地低垂下头,朝教室外走去。 “跟我来吧!”张老师领着林夕瑶朝美术室方向走,走到尽头,又朝北边拐了一个弯,来到教务处大楼。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务处里面走出来。林夕瑶定睛一看,原来是父亲林一曦。她吓得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却不料林一曦一个箭步冲上来,对着她脸上就是一巴掌:“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居然被学校传唤,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别别,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张老师赶紧冲上来拉住林一曦,“我不是让您在办公室等一下吗?孩子大了,这样当面教训有损她的面子。” “你说你都干了什么?”林一曦继续对林夕瑶怒吼着。 林夕瑶吓得脸都白了,身体不断往后蜷缩,嘴唇剧烈颤抖着,眼睛死死盯住林一曦。 几个教职工朝这边走过来,看到情形,都停了下来。 “看您把孩子吓的!”张老师连忙走到林夕瑶身边,将她扶起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我恨你!”对林一曦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后,林夕瑶猛地转过身,朝小树林方向跑过去。 张老师吓得连忙追过去,一直追到小树林的湖边。眼看着林夕瑶要朝湖中冲过去,一个在湖边割水草的清洁工急忙扔掉手中的镰刀,将林夕瑶死死拉住了。 林一曦从后面追上来,眼见着林夕瑶差点跳湖,吓得脸都青了。 张老师将林夕瑶拉住,让她坐在湖边的长条椅上,对林一曦说:“我都跟您说过了,这么大的孩子,不能打,只能讲道理。看看,差点闹出人命了。” “唉!”林一曦叹息一声,低下了头。 “林夕瑶,你也不要再责怪你爸爸了。是我一早打电话让他过来的,他今天本来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事关他升国家院士。可是一听说你的问题,他马上就赶过来了。” “你说,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林一曦走到林夕瑶面前,蹲下身,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不是!”林夕瑶摇了摇头,牙齿咬着嘴唇,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 张老师说:“林夕瑶,我们可是经过好几天的调查得出的结论,那只猫的确是你杀的,你怎么还狡辩呢?” “不是,不是,就不是!”林夕瑶捂住脑袋,拼命地摇晃起来。 林一曦说:“不要逃避现实,是你做的就要勇敢去面对,这样才能帮助你改正。” 张老师说:“我跟你爸爸都是想帮助你的人,我没有通知治安部的人,就是想让你把事情的经过勇敢地说出来,直面你人格中的缺陷。” 林夕瑶说:“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死它,我只是踢了它两脚。你们要怀疑我,就让警察拘捕我好了。” 张老师说:“那个时间就你去过厕所,还有那把刀上有你的指纹,是你从学校食堂厨房偷出去的,我们从监控里查到了。我不希望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让你遭到亲夫所指。我就是想让你面对这件事,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毕竟是一条生命,你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掉它,是不对的。” 林一曦说:“唉,这都怪我们!我跟她妈妈平常都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她。在她很小的时候,我们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经常将她锁在房间里。结果时间一长,我们发现家里的布娃娃不是被拧掉脑袋,就是被割破肚子。这孩子已经没救了,做了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现实。” 张老师听到这里,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后对林夕瑶说:“好吧,这件事就这样,你先回去上课吧!记住以后一定要爱惜你自己,也要爱惜其他的生命。” 林夕瑶一把抹掉眼泪,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教学楼方向走去。 “她现在正处于叛逆期,您和您夫人都要有点耐心。孩子出了问题,家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啊,我们没有教育好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人啦,就是你在这边看那边,那边风景独好。他在那边看这边,这边风景独好。很多人,尤其像我和我夫人这样热爱事业的人,选择生孩子出来就是个错误。给您添麻烦了,但愿她不要再闯祸!”林一曦说完,给张老师鞠了一躬,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小树林。 张老师盯着这两父女有几分相似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遗传,都是遗传,这遗传基因也太强大了!” 八十九、倒霉的一天 教数学的陈老师在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展示出一个平面几何图形,用电子按钮将其旋转90度。 陈天智马上用铅笔在纸上写下135三个数字,写完又继续戴上耳机,微微地眯缝着眼睛,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盯着电子屏幕。坐在他旁边的林夕瑶若无其事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后趁陈老师转过身的刹那,搓成一个纸团扔给了稍远一点的江惠欣。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了,林夕瑶从小镜子里检查了一下脸上的痕迹,面带微笑地背起书包,顺着人流走出教室门。 “夕瑶,等一下。”江惠欣从后面追了上来。 林夕瑶拉起江惠欣的手,两人肩并肩地朝学校大门方向走过去。 “我一会回去要跟我妈说,让她好好给你爸做工作,以后不可以再这样打你了。”江惠欣说。 “算了,我都习惯了,以后我就当没有他。从来没有管过我,有什么资格打我?”林夕瑶说着,两行眼泪迸了出来,拼命地咬着牙忍住了。 “唉,幸好我爸从来不打我。对了,我前天跟你说过,今天是我外公73岁生日,我待会要去给他庆祝。” “嗯,知道。”林夕瑶点了点头。 此时是人流量最多的高峰期,校园里挤满了人,说话声、欢笑声、自行车铃铛声响成一片。林夕瑶踮起脚尖朝校门口望了望,没有发现杨学长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他还没有来吗?”江惠欣从书包里掏出眼镜盒,将眼镜取出来戴上,也踮起脚尖朝校门口望了望。 “惠欣姐,夕瑶,今天这么早就回家吗?”潘紫莹和另外几个女生从后面追了上来。 “对呀,我今天要去给外公庆祝生日。”江惠欣笑眯眯地说。 一大群初一和初二的女孩子走过来了,她们看上去更加无忧无虑一些,一边走一边大声谈笑着。其中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时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就像黄莺在山谷间歌唱,十分悦耳。 林夕瑶再次朝校门口望了望,还是没发现杨学长的影子。她有些焦虑起来,不耐烦地跺了跺脚,说:“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还没到呢?” 江惠欣说:“再等等,他一定会出现的,再稍等一会儿。” “是有什么神秘人物在等夕瑶吗?”潘紫莹问。 “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你们等一下就可以看到了。”江惠欣说。 王小童和小优从后面过来了,看到前面的江惠欣和林夕瑶,她们有些迟疑地停顿了一下,故意放慢了脚步。 “小童她们过来了。”江惠欣用胳膊轻轻地碰了碰林夕瑶,低声说。 “知道,他怎么还没有出现呢?唉!” “你用手机催他一下,看他到哪里了。” “是在等杨学长吗?”就在林夕瑶准备打开手机的刹那,李晴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跟了上来,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哎呀,你吓死我了!”林夕瑶被吓得一个哆嗦,手机“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她连忙弯下腰去捡手机,却发现有人比她抢先一步。 陈天智正拿着手机站在她面前,一脸的焦虑和沉重。 “可以跟你单独聊一会儿吗?”陈天智问。 “聊什么?”林夕瑶接过手机,又往校门口望了一眼。 “关于最近发生的很多事,你和我有关的,还有和动物有关的。” “那件事不是我干的。” “哪件事?”陈天智厉声地问。 “猫……猫那件事!”林夕瑶低声回答,声音中带着几分心虚。 其他女生见状,都围上来看热闹。 “怎么啦你们两个?”江惠欣见气氛不对,连忙插进来。 “可所有人都在怀疑你,你为什么要做那么残忍的事?”陈天智咬住牙,近乎嘶吼地问。 林夕瑶说:“拿出证据来证明是我干的,没有证据就是乱污蔑人。”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挤,所有人都过来看热闹。 江惠欣说:“哎呀,你们两个别吵了!夕瑶,你还有正事呢,快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 “你在等人?”陈天智问。 林夕瑶没有作答。 “听说你谈了男……朋友?” 林夕瑶继续低着头没有作答。 “你好自为之吧!”陈天智说完,大踏步地朝前面走去。 王小童和小优过来了,小优和所有人打了招呼,拉着王小童的手若无其事的走了。 林夕瑶继续低着头,她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沮丧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连忙将手机打开,一条信息闪了出来:夕瑶同学,对不起,我有点事,不能来赴约。杨!” 眼前一阵发黑,她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九十、强人所难 “怎么啦夕瑶?”江惠欣连忙扶住林夕瑶,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关切地问。 “我想坐下来歇会儿!” “哦,那我们扶你到那边坐一下。”李晴婉和江惠欣连忙扶起林夕瑶,让她坐到路边的石头圆凳上。 江惠欣拿起林夕瑶的手机,看了看杨学长发过来的信息,说:“原来是这样,他今天过不来而已,改天再约吧!” “他为什么过不来?”李晴婉插过来,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唉,拜托你,不要再问问题了。”林夕瑶听到李晴晚的声音,感觉胃一阵抽搐,一鼓胃液翻上来刺激到喉咙,她急忙捂住嘴剧烈地呕吐起来。 江惠欣连忙帮她拍了拍背,潘紫莹递过来一张纸巾:“来,用这个擦擦。” 林夕瑶擦了擦嘴,抬起头。 王小童和小优已经走远了,穿过学校大门,朝马路边走去。她们没有和陈天智讲话,和前两天看到的一样,就像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陈天智没有走远,听到她咳嗽,转过身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江惠欣说:“夕瑶不舒服,突然头晕。” “哦,那要不要送医院?” 林夕瑶虚弱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一天没有吃东西才会这样。” “为什么不吃东西呢?要不,我们现在一起去吃点东西吧!”陈天智说。 林夕瑶听到这里,朝江惠欣看了一眼。 江惠欣说:“也好,你考完试回来都几天了,我们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请你聚一聚的,可是我外公今天过生日。要不你们一起去吧,改天我再请你们。” 林夕瑶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们去吧,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拜拜!”李晴婉说完像要躲避什么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回过头就跑掉了。 “我也是,我家里也有点事。”潘紫莹说完也准备要走。 陈天智说:“除了惠欣不去,大家都一起去吧,人少了没意思。” “那……好吧!”潘紫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林夕瑶身边靠了靠。 林夕瑶喝了一点水,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在陈天智和潘紫莹还有另外两个女生的搀扶下,一行人慢慢往校外走去。 王小童和小优站在路边等的士已经有一会儿了,看到他们出来,有些尴尬地别过了头。 “小童。”陈天智喊了一声。 王小童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晚风将小优的头发吹乱了,她帮小优整理好头发,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的很开心。 江惠欣上前几步:“小童,小优,他们准备去吃饭了,你们去吗?” 小优抬起头,说:“惠欣姐,我和小童还有事情呢,你们去吧!” 江惠欣说:“那好吧,她们不去,你们去吧!” 林夕瑶和潘紫莹还有另外两个女生正准备往前走,陈天智突然转过身朝王小童走过去。几个女生停下来,朝这边观望着。 “小童,我回来这几天,我们还没有一起聚过,一起去吃个饭吧!”走到王小童面前,陈天智说。 王小童说:“不用了,我们已经是路人,你回来多少天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对不起,我那天说话太冲了,不该那样说你。虽然你已经把我当路人,可是我心里依然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我这个朋友让你太累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有没有你对我不造成一点影响,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我知道我对你可有可无,有没有我,你都是官宦巨贾家的小姐,是养尊处优的公主。我们最终会分开,你飞到你的大洋彼岸,而我会继续留在原地寒窗苦读。但是,我说过,我要用我最好的回报你。考试成绩提前出来了,虽然还没有公布。等拿到奖,我就要把它献给你,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 “她不是要你把她当养育你的妈……”站在一边一直犹豫是该留下来还是该走开的小优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不是!”陈天智摇了摇头,“她和我一样大的年纪,我怎么会把她当妈呢?我是把她当我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 “那还是妈!”小优焦急地补充道,“可她不需要你把她当妈,她是想做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陈天智愣住了。 “你们到底去不去了?”潘紫莹和林夕瑶那边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冲这边喊道。 “去!”王小童突然把脸一横,“走吧小优,我们一起去和她们聚一聚。” “啊,真的要去吗?”小优面色为难地往后退了两步,被王小童一把拉住,跟在陈天智身后往前走去。 九十一、失踪 一行人来到附近的聚德饭店,这里已经人满为患,排了很长的队才轮上。 王小童出于礼貌对林夕瑶嘘寒问暖了一番,几个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开始有所缓和。但她始终没有和陈天智说话,陈天智也一直在看手机,周围的氛围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 潘紫莹出于好奇,趁上洗手间的空档经过陈天智身后,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在看那本英文版的《计算机程序与设计艺术》,她有些愕然,冲林夕瑶扮了个夸张的鬼脸。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潘紫莹问:“你们谁来点菜?” 陈天智没有抬头,王小童和林夕瑶也分别低着头看手机,小优将菜单接过去,说:“我们每人点一个吧!” 菜点好了,又点了一些饮料和点心。 不到一会儿点心端上来了,陈天智依然在看手机。 “陈天智,吃饭了。”小优喊了一声。 陈天智惊醒过来,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仿佛从另一个时空遨游了一番,终于清醒过来:“嗯嗯,吃饭吃饭。” 说完便拿起筷子去碗里夹菜,结果却夹了个空。 几个女生捂着嘴“扑哧”笑了起来,王小童和林夕瑶也忍不住笑了。 陈天智推了推眼镜,说:“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了,我的考试成绩已经能查到了,过段时间学校应该会公布。” 潘紫莹赶忙放下茶杯,凑过来问:“第几名?应该是第一名吧?” “应该是。”陈天智笑了笑,“好像比其他分都高一点,和我预想的分数差不多。” “天啦!”潘紫莹惊呼一声,“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啊,能跟学神共餐可真是荣幸,看来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服务生,麻烦你再拿菜单过来。” “微信也可以点餐。”王小童说完用手机扫了扫微信,帮陈天智点了一份他最爱吃的蛋黄炖豆腐,另外点了一些虾,又给每个女生点了一份甜点。 喜庆的氛围将所有的尴尬和隔阂一扫而光,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不断的端起手上的饮料杯为陈天智祝贺。这样的氛围陈天智似乎也特别喜欢,他开心地笑着,还时不时往王小童的碗里夹菜。 潘紫莹说:“哎,学神,你别光顾着王小童一个人啊,我们大家也都想吃你夹的菜,想沾沾你的喜气。” “哈哈,不好意思,忽略了大家!”陈天智站起身,给每个女生碗里舀了一勺菜。 潘紫莹说:“没关系,我们不会跟你计较的,想必经常跟你相处的人都习惯了。” “不是这样的。”林夕瑶说,“他对小童就从来没有忽略过。” 这样一说,气氛再度显得有些尴尬了。大家都端起了碗,默默地吃起陈天智为她们添的菜。 陈天智说:“是这样的,小童对我来说和其他人不同,她对我特别重要,如果没有她……” “咳咳!”王小童咳嗽了一声,示意陈天智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哦,对不起!”陈天智意会地点了点头,“不管将来我跟她在不在一起,她对我来说都最特别,我会永远把她摆在第一位。” “这样的话你对我也说过。”林夕瑶说,“说过不下一百遍了。” 陈天智说:“是的,可说再多遍也不多。未来的路很长,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许我会和一个女人结婚,但是我还是会对我的妻子说,王小童在我心里最重要,我想她会理解我的。” 王小童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说:“你不用这样好心,前几天还说,我让你很累,你不想再被打扰。我已经决定不再去打扰你,你却在这里煽情。” “我不是煽情,我不擅长言情剧里的那一套。我承认我有时候会比较自我,又很顽固和冷血,会伤害到身边的人。可是我依然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和你们在一起我感觉特别温暖开心,我喜欢这样的氛围!但我不喜欢你们因为我唇枪舌战,生出许多事端,让关系变得很复杂,就这样简简单单不是很好吗?” 潘紫莹端起杯子,说:“说得对,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让大家简简单单在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每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来!” 受到潘紫莹的鼓舞,大家的情绪再度热烈起来,端起杯子把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光。 “下个月是小童的生日,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能聚在一起。我说过我要用三倍奖学金为她庆祝,这是我能给她的最好的一切。” 潘紫莹说:“好啊,到时候我们都要为王小童庆祝。不不,应该是王公主,王天仙,平常总是高高在上,根本不把我们任何人放在眼里,好像我们都是配不上她的丑小鸭。” 王小童连忙站起来为自己辩护:“不……不啦,我其实并没有看不起大家。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去参与别人的生活,也不喜欢别人参与我的生活……” 潘紫莹说:“说来说去都一样,就是瞧不起,我们不会计较,大家都是同学一场。不管怎么样,只要你看得起我们,肯邀请我们,我们肯定会去参加你的生日趴。” 小优说:“紫莹姐说的太对了,大家都是同学一场,聚在一起就是缘分!” “还是小优最了解我。”潘紫莹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往身边看了一眼,发现一直坐在她身边的林夕瑶不见了。 “咦!夕瑶上哪去了?”潘紫莹问。 王小童说:“对哦,刚刚还坐在这里的,是不是去卫生间了?” “有可能。”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大家又坐着吃了一会,吃完后买完单也没见林夕瑶出来。 “怎么回事?我去厕所看看。”潘紫莹说完站起身。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小优跟在潘紫莹身后,两人一起走到洗手间。 “夕瑶,夕瑶在厕所吗?”小优大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两人又将各个厕所各处查了个遍,没有看到林夕瑶的影子。 “她会去哪里呢?我去问问安保。”小优惊慌失措地拦住一个女安保人员,“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穿一样校服的女孩子进厕所?” “对不起,没有看到。”女安保人员摇了摇头。 陈天智走过来:“找到了吗?” 潘紫莹摇了摇头,说:“没有,厕所没人,到处都找遍了。” “糟了,我给她打个电话,看她去了哪里。”陈天智说完拨林夕瑶的电话,却发现她已经关机了。 就这样,一群人在附近的停车场、酒吧、商场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林夕瑶的影子。 九十二、恐怖的游戏 江惠欣接到潘紫莹的电话,马上骑着自行车赶过来。 “到处都找遍了吗?” “找遍了。”潘紫莹回答。 小优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12点:“看,找了整整三个小时。” “我们要不要报警?或者通知她的家人?”另一个女生问。 “要失踪超过24小时报警才有用,她今天早上刚刚挨过打……”发现说漏嘴了,江惠欣连忙停下来,吐了吐舌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藏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再找找看。对了,这附近有一片园林,不知道她会不会在那里,大家跟我来。” 一行人跟在江惠欣身后,穿过一片灯红酒绿的酒吧街,来到一条幽暗的巷子。 巷子中间有一条臭水沟,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掉进去。 几个染着红发、叼着香烟、敞着上衣的不良少年杀气腾腾地走过来,看了几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中学生一眼,似乎不打算动他们的主意,匆忙地朝前面走去。 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正弯着腰,朝沟渠中呕吐着,吐出的秽物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酒精味和臭味。 “我们快到了吗?”小优难受地捂着鼻子问道。 “快了!”江惠欣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后面传来。 那群不良少年正在追打一个个子高高穿黑色t恤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的腿很长,跑起来很快,不一会就把不良少年们甩到了身后。经过这群中学生身边,当他们是透明人一样,拼命地往前面街道跑去。 不良少年们见他跑远了,气喘吁吁地跟着追过去。 “这里好可怕!”小优紧紧地贴在墙面上,浑身像筛糠一样剧烈地发抖。 ”别怕,小优,到我这里来!”王小童拉了拉小优的手,让小优站到她身边。 “唉,真是吓人!”江惠欣吐了一口长气,“这里白天倒没什么,我和夕瑶经常来,想不到晚上这么乱。” 走出巷子,来到年轻男子消失的街道。 这是一条卖水果和花卉的街道,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几只狗在路边打闹。 大伙江惠欣沿着街道往前面走,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拐了一个弯,又进入到一道幽暗的巷子。所幸的是这里没有酒吧,一路上就遇到几个人在巷子里点着灯摆地摊,有卖小盆花卉的,有卖茶叶的,还有一些卖各种可爱小饰品的。 穿过巷子,终于来到一个所谓的园林。 园林很小,看起来很古老,有几棵树的树龄至少有五十年了,粗大的树干要三个人才能围抱得下。浓密的树叶将天空遮盖得很严实,地面上连一片空隙都看不见,显得有些阴森。 四周安静极了,安静得只能几声蛐蛐微弱的叫声,和彼此的脚步声。 小优和王小童紧紧地拉着手,潘紫莹和其他两个女生搂成一团,跟在陈天智和江惠欣身后,大家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朝四周观望。附近有一些住宅小区,估计白天有人会到这里来休憩,因为靠边的地方摆放着几条铁制的躺椅。 突然,一阵“沙沙”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声音消失了,四周又变得很安静。 “是什么声音?”陈天智问。 “好像是树叶的声音。”王小童回答说。 王小童话音刚落,一条黑影突然一晃,闪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几个女生一看,顿时吓得魂都快没有了,大声尖叫着聚集在陈天智身边,紧张地四处观望着。 “是谁?”陈天智问。 没有人回答,过了一会儿,围住菜地的铁篱笆边的树叶堆里再次传来“沙沙”的声音。 “是谁?”陈天智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树叶堆突然动了几下。 女生们吓得浑身发抖,仿佛见到了幽灵。 王小童鼓起勇气,跟在陈天智身边,两人一齐走到树叶堆旁。 突然,树叶堆被拱开了,一个黑影从里面爬了出来,伸出两只瘦骨伶仃的手在空中飞舞着。 “鬼啊!”女生们大喊起来,拼命地朝附近的住宅楼跑去。 “嘿嘿嘿!”一阵轻柔的笑声传出来,是林夕瑶的声音。 大伙听到笑声,都停了下来。 “好像夕瑶啊,夕瑶怎么会来这里呢?”潘紫莹问。 “哈哈哈哈!”黑影一边拍打身上的落叶,一边开心地大笑着。 “我的妈呀,真的是林夕瑶!”潘紫莹回过神来,长舒了一口气。 大伙一起朝林夕瑶跑过去。 “夕瑶,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好危险啊!”一个女生问。 “因为……我想跟你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呀!”林夕瑶一边抖掉鞋子上的落叶,一边笑呵呵地说。 小优说:“这个游戏太恐怖了,我们不喜欢这样的游戏,很危险。我们可是经过了很可怕的巷子才找到这里,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你不觉得可怕吗? 林夕瑶笑着说:“不觉得可怕呀,我觉得有趣极了,非常非常的刺激。你看,这些树叶多柔软啊,简直比我的床还柔软。还有,这里的空气清新极了,到处都是甜甜的树叶香,你们难道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吗?” “可是,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马上就一点了,我们找了你快四个小时,真是太过分了!”小优的口气明显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我才不管几点,我要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不是你们刚刚吃饭的时候说的吗?哈哈,我喜欢这里,我喜欢这些树叶的香味!”林夕瑶说完,将那堆树叶捧起,往四周一散。树叶飘飘洒洒地落到地上,她站在上面开心地旋转起来。 “够了,林夕瑶,你该去看医生了。”小优生气地说完,扭头就往回走。 王小童急忙追上去:“小优,等等我!” 陈天智冷冷地站在一棵大树旁边,树的阴影将他脸上的表情完全遮住了,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江惠欣说:“唉,夕瑶,别闹了,我们回去吧!他们打电话给我,说到处找不到你,我就猜你来这里了。今天晚上跟我睡吧,我跟我妈说了,她会打电话去做你爸的思想工作。” 林夕瑶停下来,突然扑倒在江惠欣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小优和王小童听到哭声,停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转过身走过来。 潘紫莹说:“好了好了,找到就好,以后别再玩这样的冒险游戏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潘紫莹说完,和江惠欣一起搀扶住林夕瑶,一行人从园林里走出去。 九十三、旅行 汽车在刚刚下过一场秋雨的公路上行驶。公路两边大片大片的玉米正在被收割。玉米已经掰光了,玉米杆被机器割倒后躺在地里,村民们将它们堆放成一个一个垛,用搅碎机搅成末,卖给附近的养牛场。 田间四处是飞扬的玉米杆碎片,还有“咔咔咔”的轰鸣声,呈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 天是蓝蓝的,云朵是白白的,就像海边卷起的浪花,飘逸、舒卷、轻盈。 王小童从打开的车窗里望着蓝天白云,思绪飞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明天是中秋节,学校连放三天假,终于等来了和父母一起旅行的机会。她很开心,很想笑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母亲前天从外地回到家,她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父亲依然和以前一样殷勤,而母亲脸上的笑容却很少。她仿佛变了个人,整天呆呆的,除了依然热爱她的那些护肤品、精油、香薰,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她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尝试着像以前那样,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跟她讲述学校发生的一些事。可母亲只是对她应付一番,然后从首饰盒里拿出那些漂亮昂贵的耳环,对着镜子一个劲儿地比划来比划去。 到底是什么掘走了母亲的心,让她变得像一具行尸走肉?王小童叹息一声,转过头看了前面开车的父亲一眼。 徐子轩正一边开车,一边想着老家的情景。方筱榆和王秘书昨天已经到了他的老家,她们给他传来了视频和照片。母亲笑得很开心,她看起来很喜欢方筱榆,真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还给她送了一只漂亮的手镯。那手镯是母亲的奶奶送给她的,是一只漂亮的红色玛瑙手镯,母亲一直舍不得戴,怕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磕坏了。 今天下午,她们就会启程搭乘飞机来到他所在的城市。母亲答应过来暂时和方筱榆住在一起,但是却没有答应一直住下来。也许能呆个十天半月,也许呆几天就会走,这令他感到有些失落。 他从镜子里瞟了王宝宝一眼,她正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一具木偶一样。前天她从外地回来,他感到有一些不对劲,但是却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和从前不太一样了,那样的精明强干、气势凌人、生动活泼,大声的发脾气,爽朗的笑,激动的骂人,似乎通通都不见了。她变得过于在意年龄,害怕被人说她老气,害怕被人说她腰围变粗。只要觉得化妆师哪里做得不能让她满意,她就会歇斯底里将所有化妆品砸得稀巴烂。 “宝宝,你怎么了?”他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轻轻吻她的脸,问她怎么了。她突然扑到他怀里痛哭,然后一把推开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昨天晚上洗澡,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帮她涂抹精油,却在她身上发现了一道淤痕,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就在她左边腋下处。此外,他还在她的耳朵下面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针眼,已经结痂了,但是很明显就是针眼。他问她为什么身上会有淤痕,她马上大发脾气,用湿毛巾抽打他,打了好几下,打完后又扑在他怀里“嘤嘤”痛哭。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把昨天夜里整理好的行李箱全部放进了车后座。她却一直呆在化妆间里,将一支口红在嘴上、脸上、脖子上到处涂来涂去,将自己打扮得像一个小丑。当他推开化妆间的门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然后她抱着他苦苦哀求,求他不要带她去旅行,因为她的设计师来了若找不到她,就会对她发脾气。 “可是宝宝,我们三个人很久没有在一起旅行了,我和你也有很长时间没有陪小童出去玩。我把什么都定好了,就两天,两天就回来,好吗?” “嗯!”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徐子轩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却发现窗外又开始飘雨了。细细的雨丝就像老家的米线一样,轻轻柔柔、连绵不断,很快就让视线变得十分模糊。 他打开雨刷器将车窗擦亮,这时后面一辆红色宾利“刷”地开了过来,差点吻到他的车尾。 他惊了一下,迅速加大油门,车子迅速往前面开去。 九十四、视而不见 雨丝飘了一会儿又停了,白云驱走阴暗,聚集在一起,仿佛玉山琼阁。一阵风吹过,又铺散开来,恰似仙鹤结队。待风平静后,又排成一串串,就像鱼群游行。 “天啦,这里的云可真是千姿百态呀!”王小童发出一阵阵惊叹声。 徐子轩回过头,笑着说:“我们已经到千鹤山附近了,待会还有更好看的呢!” 车子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印着千鹤山的标志和一排大字:千鹤山欢迎您! 公路两边的稻谷熟了,金灿灿的,就像一片金色海洋,里面流动的仿佛都是金子。穿过这段公路,就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是古铜色的,上面写着“千鹤山旅游风景区”几个大字,下面站满了游客,正排着队往里面挤。 徐子轩将车开到停车场,泊好车,将后座行李箱里的水和伞拿出来。 王小童已经下车了,一身蓝白色运动装和运动帽使她看起来英姿飒爽。 王宝宝还坐在车上发呆。 “妈,我们到了。”王小童轻声说。 “哦,到了?好好!”王宝宝惊醒过来,慢慢地走下车,却不小心将脚扭了一下。 “小心点!”徐子轩连忙上前一步搀扶她。 “走开,我不要你扶!”王宝宝一把推开徐子轩的手,自己揉了揉脚。 徐子轩愣了一下,尴尬地转过身,提着包往售票处走去。 排完队走进风景区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一些游客正聚集在便利店和小吃店门口吃午餐。王小童看到她最喜欢的棉花糖,高兴地跳起脚来:“棉花糖棉花糖,爸爸,你去给我买吧!” “哦,好。”徐子轩买了一个棉花糖,递给王小童。 三个人来到瀑布下面,瀑布就像一块巨大的白色屏障,将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隔开了,直直地垂落下来,在脚下溅起大片的洁白的水花。脚下有几块大石头,由于常年流水的洗礼,看上去形状各异,有的像光滑的圆球,有的像凹进去的圆盘,还有的像一个个巨大的恐龙蛋。 “妈你看,好美啊!”王小童指着瀑布的顶端让王宝宝看。瀑布的顶端和天空连成了一条线,互相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王宝宝正在用手机发信息,从进入风景区她就对周围的景色视而不见,手指一直在手机上扒拉个不停。 “哦,很美,很美!”王宝宝抬起头朝瀑布看了一眼,又开始扒拉手机。 “妈,你看那边!” 一座古色古香的石拱桥上爬满了苍翠欲滴的常青藤,桥上来往的人很多。桥底下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湖,湖面上时不时游过来几只天鹅,红红的嘴就像新鲜的草莓一样,可爱极了。时而张开翅膀翩翩起舞,时而把嘴伸进水中寻找食物,时而扭过修长优雅的脖子对着湖面梳理自己雪般晶亮的羽毛。 王宝宝抬起头看了一眼,皱着眉,不耐烦地甩开王小童的手:“几只天鹅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要再一惊一乍地叫我了,快去你爸爸那边!” 王小童一下子愣住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令她仿佛突然遭遇寒冬。她咬了咬牙,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默默地走到徐子轩身边。 “不要难过,你妈好像心情不好,不要怪她。”徐子轩拍了拍王小童的肩膀,低声安慰她。 不知不觉,爬到了千鹤山的半山腰。半山腰里有几座古色古香的城楼,站在城楼上朝下面望去,只见群山苍翠,葱茏青郁,弯弯曲曲的山路绵延几十公里,就像一条巨大的长龙,在叠翠而险峻的山岭间迤逦远去,一直伸向远方,和碧空相接。 山上种有各种名贵的树木,罗汉松根深叶茂,绿意盎然。浓绿浓绿的叶子油亮亮的,看起来油润而充实,好似泼上了一层永不褪色的鲜绿颜料,泼得那么均匀,使人一见就生出爱慕之心。 城楼脚下爬满了绿萝,小绿叶尖上还挂上细细的水珠,闪闪亮亮的,看起来十分舒服。大片大片的叶子下垂着,正沿着墙面一直往上爬,像一片浓厚的绿地毯一样铺在墙上,铺得非常均匀。一阵风轻轻吹过,绿萝的叶子就荡起一层一层的波纹,就像水上的波浪一样。 王宝宝终于不再看手机了,望着主山峰对面连绵起伏的群山,她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可是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宝宝,你怎么了?”徐子轩凑过来,轻声地问。 “我……我……”王宝宝惊醒过来,直直地看着徐子轩,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舒服吗?还是忘记什么了?” “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什么东西,刚刚想起来了,可这会又想不起来了。” “哦,没关系,慢慢想!” “咦,小童,你怎么了?”看到王小童一脸不开心地站在旁边,王宝宝惊讶地问,“你怎么不开心呀?是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妈妈!” “妈,你到底怎么了?”王小童问。 “我怎么了?我没有怎么样啊,为什么要这么问?”王宝宝说完,一把拉过王小童的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九十五、忽冷忽热 城楼里有一间古典又雅致的茶室,说是茶室,实际上是一间既可以饮茶又可以吃饭的餐厅。餐厅不是很大,装饰得古色古香,所用的材料都是采用纹理漂亮的实木和大理石。饭桌和座椅也是采用同样的材质,一切让人感觉清雅而悠然。 女服务员们穿着颜色和形状各异的汉服,头发盘得非常好看。她们的手和一般饭店的服务员不一样,好像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雪白、柔软、纤长,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悦耳,就像古代的青铜器发出的声音。 一个身穿大红色汉服的女孩子端坐在角落里弹古琴,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使她看起来既现代美丽又充满古典韵味。她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似乎毫不关心,连客人停下来在她面前驻留,她也不曾抬一下眼。 “爸爸,她弹的是什么曲子?”王小童停下来问徐子轩。 徐子轩说:“好像是《春花秋月夜》吧,我也不是太懂,问你妈妈吧!” “哦!”王小童伸了伸舌头,不再吭声了。 “我们就在这里用餐吧?”徐子轩问。 王小童点了点头:“好啊,我看这里的点心好像很不错呢!” 三个人坐下来,点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和茶水,又点了几碟卤鹅肝、酱兔肉、酱鸭翅、凉拌青笋。 王下童似乎忘记了不愉快,开心地吃起来。 王宝宝一声不吭地喝着茶,喝到一半手机又响了。她哆嗦了一下,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信息,手指又开始在手机上扒拉起来。 扒拉完了,她干脆站起身,拿起手机走到外面,和电话里的人聊起天来。 王小童和徐子轩对视了一眼,这时服务员端过来几小碗红米饭,两父女接过红米饭,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吃着。 王宝宝打完电话回来,发现父女俩都吃完了。她愣了一下,端起自己面前的饭菜,低垂着头,仿佛想掩盖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将饭粒一颗一颗拔进嘴里。 “宝宝,最近很忙吗?”徐子轩问。 “嗯,是的。”王宝宝点了点头。 “妈,吃菜。”王小童将青笋丝端过来,摆放在王宝宝面前。 王宝宝伸出筷子去夹青笋丝,她的手有些轻微地颤动,以至于夹了好几次也没能将青笋丝夹起来。 “你不舒服吗?”徐子轩问。 “我没有不舒服,请你不要整天问我了,你是不是在咒我死?”王宝宝突然发怒了,柳眉倒竖,一脸愤怒地看着徐子轩。 徐子轩被震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宝宝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并且怀疑他在诅咒她。 他很想发火,但是他还没有胆量和王宝宝吵架,尤其现在在外面,他要顾忌形象,更要顾忌王小童。 “你在说什么?你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什么?”他尽量压低声音,但抑制不住愤怒地问。 “我干什么了?你觉得我干了什么吗?”王宝宝反问道。 “天啦,你简直不可理喻。”徐子轩叹息一声,“我觉得你病了,需要去看医生。是我来帮你预约戴医生,还是你自己去预约?” 王宝宝一听,拿起一只空碗朝徐子轩砸过去。 徐子轩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来不及躲避,太阳穴被狠狠砸了一下,正好砸在上次被大金链子用拳头打过的地方。他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金花闪烁,差点晕了过去。 碗掉在地上砸碎了,清脆的响声吸引了诸多游客和店里的工作人员。 服务员立即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宝宝气咻咻地看着徐子轩,微微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着。 王小童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用碗砸父亲。母亲虽然个性强势,常常压制父亲,但是还远远没有到吵架动手的地步,他们一直都是那么的恩爱,那么的和谐…… 她呆呆地看着父亲痛得闭上眼睛,用食指和中指并拢去揉太阳穴。她想去帮忙做点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一个美满、幸福、温馨的家,一个令她无忧无虑的家,一个令她回到家就无比开心无比幸福感觉无比安全的家,就在刹那间,仿佛正在离她远去!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漂泊在黑暗大海中的小船,看不到光明,看不清方向,随便一阵风浪就能将她拍倒,令她支离破碎!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徐子轩对服务员连声道着歉,弯下腰去捡那些碎瓷片。 “不用,我们来打扫,您小心手。”服务员用她温柔悦耳的声音说着。 这时另一个服务员拿着扫把和簸箕过来,将碎瓷片全部扫走了。 买完单,三个人走出来,已是下午四点。 王宝宝似乎还在生着气,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想着什么,有几次差点摔跤。鉴于之前的教训,王小童和徐子轩都没敢上去扶她。 不远处有一座凉亭,王宝宝走进去,徐子轩和王小童连忙跟了进去。 太阳已经偏西,天上的云变成了一座座巨大的山峰,被太阳映照着,熏染着,渐渐演变成一座座金山和火山,错错落落、连绵起伏、忽隐忽现。过了没多久,云又变成淡紫色,在天空中犹如一片盛开的美丽花海,将整个天空渲染得炫美夺目。 王宝宝平静下来了,她静静地望着天空,那仿佛近在咫尺的云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过了许久,她突然回过头,对着徐子轩温柔地笑了笑,继而凄楚地抽了抽鼻子,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妈,你怎么了?”王小童问。 “对不起,我刚刚太过分了,不该那样子做,请你们原谅我!”她说完,扑到徐子轩的肩膀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九十六、生病怪象 今天是中秋节,是学校放假的第二天。 陈天智和先一天一样,一大早准备来到学校自习室。尽管学校的教职工全都放假了,但是大门口的门卫处有人值班,自习室是开放的,用学生证登记就可以进去。 一路上晨曦初照,小树林湖面上泛着一层金亮的波光。湖中倒映着岸边的一切景色,有凉亭建筑,有在晨风中轻舞的柳枝,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 岸边的小花小草们头顶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晨曦的照耀下显得生气勃勃。尽管眼下已是秋季,仍有几只蜻蜓在飞来飞去,一会儿贴近湖面,一会儿在水草上驻留片刻。 陈天智在湖边慢慢地走着,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头有点晕晕的。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半夜又被冻醒的缘故。 看到湖边空空的长椅,他停了下来,走过去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完水感觉嗓子舒服一些了,又从书包里取出一本厚厚的数学册和笔,开始做上面的题。 几只小鸟飞过来,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一阵风吹过来,将地面上发黄的树叶吹得飞舞起来。他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 他停下笔,看了一下手表,想站起来活动一下发麻的腿脚,却感觉头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沉,身体不自觉地又坐了下去。好痛啊!头痛得快要裂了,嗓子像有什么东西在刺一样,一吞口水就痛得钻心。 “看来生病了!”他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想等身体恢复一点后再起身。 可是头痛的症状不仅没有减轻,还越来越严重了。他将头靠在椅背上,打开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翻开电话薄,他又停了下来,给谁打才好呢?电话薄上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对他而言,全部都很陌生。 他想到王小童,她在干什么呢?在这个全国人民都在团聚的日子,她应该也在和她的家人团聚吧!他想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林夕瑶的信息:在哪呢?祝你节日快乐! 他马上给她回了一条信息:谢谢,也祝你节日快乐。我在学校小树林,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马上又发过来一条信息:我马上过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林夕瑶从对面的绿茵地跑了过来。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高领薄t恤,和一条窄牛仔群,整个人看起来细长、高挑,就像一朵在晨风中微微颤动的小雏菊,楚楚动人。 她跑到他面前停了下来,手指捏住衣服的边,头不自在地低了下去。 “夕瑶,你来了!”陈天智用一只胳膊撑住头,声音微弱地说。 “是的,听说你病了,我就过来了,她呢?”林夕瑶问。 “谁啊?你是说小童?我们没有在一起。本来想去自习室,发现这里景色不错,就想在这里学习一天。可是我的头好痛,痛得快裂了!” “哦,我还以为你跟她在一起。”林夕瑶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你扶我去医院吧,我觉得不对劲,这不像一般的感冒,可能是感染了什么病毒和细菌。”陈天智呻吟着直起身子,将一只胳膊搭在林夕瑶的肩上。 “好吧!”林夕瑶扶起他,俩人慢慢朝学校医疗室走去。 医疗室有两个医生值班,他们给陈天智做了体检和化验,发现他患了一种病毒性脑炎。这种病起病急,表面上和感冒差不多,但是比感冒更令人难受,如果不及时治疗会产生很危险的并发症。 于是,陈天智被送到了附近的市人民医院,身上的银行卡里仅剩两千块钱了,林夕瑶将自己身上的钱全部取了出来,凑了将近一万块,把押金给交了。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天智都在医院度过。林夕瑶每天中午都会来看望他,晚上放学会一直在医院呆到很晚才回家。除了帮陈天智跑前跑后办理各种手续,还要为他打饭,陪他去附近散步。 江惠欣有时候会和林夕瑶一起过来,她们两个人有时候帮他削水果买饭,有时候帮他洗衣服打水,有时候帮他叠床单打扫病房,就像家人一样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期间,陈天智的爷爷来过一次,还有从加拿大回来的父亲也过来过一次。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冷漠,得知他没有什么大碍,在医院呆个几天就能回家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扔下两万块钱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听他们说话的口气,陈天智的奶奶已经过世了,就在十几天前,这令林夕瑶和江惠欣感到很愕然,因为她们没有从陈天智口中说起过这件事。还有,他们提到了陈天智的母亲,陈天智的父母似乎离婚了,母亲很久以前就改嫁了,嫁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城市。他的父亲在加拿大也已经结了婚,有了新的家庭和一个可爱的儿子。这次从加拿大回来,主要是为了见陈天智的奶奶。 林夕瑶和江惠欣并没有对陈天智的家庭感到惊讶,因为她们从他平常的冷漠态度就能对他的家庭窥见一斑。 陈天智生病的消息在他即将出院这一天终于传达到学校,班里的女生有近一半来看望过他。她们带来了芳香四溢的鲜花,带来了贺卡,带来了美味可口的巧克力,还带来了新鲜水嫩的水果。 但是,王小童一直没有来,她似乎一直都不知道陈天智生病的消息。没有一个女生告诉她,她也拉不下面子去向其他人打听。即使打听了,那些女生也不一定告诉她,她们只会说“不知道,你去问问那个谁谁吧!” 男生没有一个来看望陈天智,因为陈天智平常不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来往,他们对他也十分嫉妒。一个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学力,生个病能让班里近一半的女生去看望他,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只能说造物主实在太偏心了,怎么可以把所有的智商和女生缘都放在一个人身上? 就在陈天智准备走出医院的这一刻,王小童来了。 她什么也没有带,两手空空的,往日的神采飞扬和不可一世在她身上不见了,她看上去很失落,很忧伤…… 刹那间,陈天智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初见他时很孤独的女孩。他很想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告诉她还有他。 可是她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跑开了。 九十七、回忆 “小童,小童!”陈天智马上追上去。 王小童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朝斑马线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童她怎么啦?”陈天智回过头看了他身后的江惠欣和林夕瑶一眼。她们两个刚刚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此时一个帮他拎着行李箱,一个帮他背着书包。 江惠欣说:“她好像生气了。” 陈天智想了想,说:“是因为我生病了没有告诉她吗?” 江惠欣说:“应该是吧,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陈天智说:“我这两天简直是,刚刚不觉得头疼了,你们不在的时间,我都在看书。看,这本纸质书是我好不容易买到的,都快被我看完了。” 陈天智从背包里取出一本英文版的《计算机程序与设计艺术》纸质书。 林夕瑶说:“那你去向她好好道歉吧!” 陈天智点了点头:“嗯嗯,我要去向她好好道歉。” 说完朝王小童追过去。 林夕瑶大声说:“那我们这些天天天照顾你算什么?” 陈天智愣住了,回过头:“什么算什么?你能来照顾我,我很感激。还有惠欣,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就像小童一样,都是我的亲人。” 江惠欣说:“夕瑶的意思是……她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总该有个决断了。” 陈天智摸了摸后脑勺:“决断?” 林夕瑶说:“没错,我不想再当王小童的替代品,我要你在我和她之间做个选择,要她没我,要我没她。” “为什么要决断?她是她,你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江惠欣说:“夕瑶不想当你的亲人,她想当你的女朋友。” 陈天智愣住片刻,说:“小优上次也这么说,真是好奇怪,你们干嘛都是一样的口气?” 江惠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要问你自己咯!” 陈天智走到林夕瑶面前,说:“夕瑶,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林夕瑶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杨学长怎么办?” 林夕瑶一听到杨学长三个字,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气咻咻地说:“我和杨学长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在一起吃了两顿饭而已。” 江惠欣说:“是的,夕瑶说的没错,他们每次在一起吃饭都有我在场,是非常普通的朋友关系。” 陈天智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还不满十六岁,未来的路还很长。将来你可能会嫁给其他人,我也可能会娶其他人。这句话我也对小童说过。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为了当我的女朋友,整天弄得不愉快,这样我会觉得压力很大,大家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 林夕瑶说:“那你把我们到底当什么?” “最好的朋友啊,亲人啊,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的感觉。你们帮助了我,我无以为报,只能抽时间帮你们补习。” 林夕瑶冷哼一声:“哼!那你可以把你的考试金牌和三倍奖学金送给我吗?” 陈天智愣住片刻,问:“我拿考试金牌了?” “是的。”江惠欣微笑着说,“学校今天下午刚刚公布的,我们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 “太好了!”陈天智微微一笑,“可是我已经答应小童了,要把这些都给她。至于夕瑶,等我以后再获了大奖,就送给你。” 江惠欣惊讶地说:“哦,你想脚踏两只船啊?” 陈天智说:“没有,我只是想做到公平而已。” 林夕瑶气得脸都绿了:“那不是一样吗?你是生病生糊涂了?还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你比以前更加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个疯子,怪物,外星人,我受不了了!我就不该来看你,不该来照顾你,浪费我几天苦心!” 林夕瑶说完扔下手中的行李箱就往前跑,江惠欣赶紧一把将她拉住了:“快停快停,不要生气,他就是这么个人,你又不是第一天和他打交道!” “疯子,怪物,外星人?”陈天智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好耳熟啊,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对了,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人经常这样歇斯底里地骂他:疯子,怪物,外星人…… 看他低着头站在一边冥思苦想,一副很可怜的样子,林夕瑶气消了一些,走过来重新拎着行李箱,说:“算了,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陈天智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刚才说的话让我想起了很多东西。请你们现在先不要打扰我,容我再想一想……” 情景1、 崇山峻岭下,是茂密的丛林。 丛林边上,几栋破旧不堪的楼房,用几根碗口粗的木桩勉强撑着,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似的。门口是黄土泥巴路,由于刚刚下过雨,变得泥泞不堪。 一栋铺盖着红瓦的楼房里,此刻烟囱里正冒着白烟,这家人正在做晚饭。屋里的陈设十分简陋,和房子斑斓破旧的外表一样,四处锈迹斑斑。 大门进门处勉强可以称做厅的地方,放着一把沾满了泥土的䦆头,那是山里人用来掘地的。此外还有一张缺了角布满黑垢的方形桌,和几把断了腿变得歪歪扭扭的椅子。 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外套,外套已经垂到他的脚底了,应该是其他大孩子穿过的。每走一步就会踩在衣服的边角上,导致他不断摔跤。 他在玩一种游戏,玩得不亦乐乎,丝毫不在乎衣服太长给他带来行动不便。他将几块瓦片叠加在一起,用手指一片一片数着,数完后开心一笑。然后将它们放在一把歪斜着的椅子上,用手轻轻一推。 瓦片滑下来了,就像玩滑滑梯一样,他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瓦片被摔碎了一块,惊动了后面的大人。 一个穿着黑色碎花衣服的女人冲过来,照着他的脸就是两巴掌:“你这个怪物!” 一阵疼痛袭来,他闭上了眼睛…… 情景2、 一间孤儿院里,几个孩子正在安静地玩游戏。他们把扣子解开,又把扣子扣上。一个30多岁的男护工在旁边看着。 有个小男孩练习了几遍还不会,干脆将衣服铺到地上,折成一个三角形,用胶水粘了起来。粘完又拆开,折成一个正方形,又用胶水粘起来。 男护工看到了,连忙跑过来,一脚将他踹开,生气地叫骂起来:“你这个疯子,怪物,外星人,我受够你了!” “天智,天智,陈天智!”江惠欣走过来,“你怎么了?” 陈天智从混乱的记忆中清醒过来,摇了摇头:“我刚才怎么了?” “你一直站在这里想什么呢?夕瑶都走啦!” 陈天智顺着江惠欣手指的方向望去,林夕瑶正空着手气冲冲地往前走。 “她怎么了?”陈天智问。 “还用问吗?她生气了,等着你去向她道歉呢!” “她生气了?是我造成的吗?那好吧!”陈天智急忙拎行李箱,朝林夕瑶跑过去。 九十八、顶罪 最近有流浪人口从篮球场的小木门那里翻进了校园,还不止一个,有两男一女一共三个。自从他们进来后,学校再次出现虐猫事件。 一只总在垃圾桶旁流连的流浪猫莫名其妙死掉了,尸体是清洁工发现的。根据监控显示,这只猫是因为攻击一个中年男流浪汉,被流浪汉提起来摔到地上,活活摔死了。 猫怎么会主动攻击人类呢?这个问题谁也没有认真思考过。 不过,由于学校对上次杀猫案的保密,大家一直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对林夕瑶的质疑就随着这次事件烟消云散了。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没有人再怀疑他们中间隐藏着可怕的反社会人格和病入膏肓的病娇者。 学校拆掉了那道小木门,将围墙加高了半米,装上了一道两米多高的大铁门,并增加了一名安保人员在那里防守。关于流浪人口和猫的事件就此划上了句号。 王小童不开心地走着,无视身边的一切,包括走廊阴凉处窃窃私语的女生,和大声喧闹的男生。 前几天经历了那次糟心的旅游后,整个一切都变了。 王宝宝还是经常出去,从外面回来后,谁也不敢质问她半句,不然她就会大发雷霆。她就像被人下了蛊,把灵魂都吸走了,整个人变得非常情绪化,看什么都不顺眼,动不动就大吵大闹,闹完安静下来就哭,反反复复。 往常那个幸福温馨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呆在家里的那种安全感也荡然无存,家现在简直就像个大灾难! 这几天徐子轩也变得不爱回家了,经常深更半夜才回。昨天晚上他到家稍微早了一点,大概是11点钟左右,然后和王宝宝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们吵架的原因是因为薛菲,王宝宝希望她继续回公司上班,而徐子轩不同意。吵了近半个小时后,王宝宝把茶几上的杯子全砸了,砸完又开始痛哭,徐子轩终于妥协了。 王小童隐隐意识到,导致父亲不爱回家的原因,除了母亲的无理取闹,大概还因为一个叫方筱榆的女人。 中秋节的第二天,徐子轩偷偷告诉她,奶奶已经过来了,和一个叫方筱榆的阿姨住在一起。她感到很兴奋,终于要去见奶奶,也就是父亲的妈妈了。可是,母亲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还有母亲的父母亲,她的爷爷奶奶,他们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带着重重顾虑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坐上薛子轩的车,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区。这里离上次和陈天智他们游泳的地方不远,这是一个很普通很僻静的小区,她是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平民小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是这里的居民对她很友善,她不会开那道被铁插销栓住的门,是两个路过的老奶奶帮她开的。老奶奶们对她笑得很慈祥,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夸她:“哎呀,这姑娘长得可真俊俏,就像芭拉芭拉小魔仙里最漂亮个子最高的那个。” 王小童没有看过芭拉芭拉小魔仙,在家里看这类节目是被禁止的。但是听到别人夸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徐子轩带着她走楼梯来到五楼,在一扇刚刚装好的防盗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九十九、认亲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过来开的门。她大概二十五岁,个子没有王小童高,长得纤细、苗条,没有化过妆的皮肤光洁透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两道很有个性的浓眉毛,看起来和王小童有几分相似。 “她叫方筱榆,你要叫她方阿姨。”徐子轩说。 王小童笑了笑,低声说:“我看我还是叫姐姐比较好。” “没关系,就叫我方筱榆好了。”方筱榆笑着说。 这是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子,王小童一个人的卫生间都有这么大。连房间都没有,两间小床铺就放在厅的一角。还有一个小得几乎容不下两个人的厨房,和一个同样大小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不过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很整齐,该有的家电设备和衣柜电视柜鞋柜一应俱全。 外面的参天大树让整间阳台看起来郁郁葱葱,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树叶摇晃着阳光,将屋里四处撒满了金色的光片。 王小童有些恍然若失,她发现自己穷尽精力所学的一切东西,都不及这一刻对她灵魂深处的触动。 “喜欢这里吗?”徐子轩见她在发呆,轻轻地问。 王小童清醒过来,这时她看到了她的奶奶。这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她的头发全白了,剪得齐齐的,用一把围梳围住。手上、脸上褐色的皮肤就像那些树干的皮一样,干枯而充满褶皱。她穿着一件蓝底白碎花的衬衫,和一条灰色的裤子,脚下是一双灰色的干净拖鞋。她微笑地看着她,笑容里充满了温良和慈爱。 王小童怯生生地走过去,叫了一声“奶奶”,声音微弱得就像蚊子一样。 老人的眼睛里噙着泪花,她拉起她的手,默默地从头到脚打量着。 王小童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她感到老人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她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如此的激动。 “好,好,我的小童都长这么大了!”老人最后松开她的手,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从塑料袋里取出两对粗粗的金手镯。 “这是奶奶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很快就过生日了,在我们那边过生日送这个是最好的。”徐子轩说。 “谢谢奶奶!”王小童默默地接过礼物,打开背包,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锦缎包裹住的精致小盒。打开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款镶嵌着翡翠的银戒指。这是她昨天晚上八点多钟一个人偷偷在一间卖奢侈品的店铺买的,花了她半个月的零花钱。 她将戒指戴在老人的手指上,旁边的徐子轩和方筱榆看呆了。 “看这孩子,多懂事!”老人激动得喜极而泣,将王小童紧紧搂在怀里,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认完亲,然后他们一起出去吃饭,王秘书也赶过来了。 菜很丰盛,都是南方菜,过于清淡的口味令王小童有些不适应。随着王宝宝最近对她不管不顾,她经常跑到外面小店去吃麻辣烫,已经习惯了那种辣爽的味道。 席间,奶奶一个劲地给她夹菜。而父亲,却时不时往方筱榆的碗里夹菜。她不知道奶奶为什么和方筱榆住在一起,方筱榆和父亲和奶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想问却不敢问,怕因为自己的莽撞把许多事情搞砸。 看父亲的眼神,还有方筱榆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一对情意绵绵的情侣。还有王秘书暧昧的眼神和动作,仿佛已经知道她的老板和方筱榆之间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尽力地配合着他们,甚至不断地撮合他们,给他们制造着各种机会。 奶奶似乎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也毫不在意,整颗心完全放在王小童身上,这令王小童非常感动。被父母抛弃后,感到孤独无助的时刻,却多了一个爱她疼她的奶奶,这令她多了一份安全感! 所以,当饭吃完后,她和奶奶有了一个约定,就是每个星期会去看望奶奶,但是必须只有她们两个人。 方筱榆从这番话里感受到了敌意,她变得极不自在,神情十分的黯然! 一百、外星人 来到小树林,王小童不紧不慢地走着。这里的树叶大部分都已经变黄了,空气中凉意越来越浓。秋风瑟瑟地吹来,黄叶漫天飞舞着,脖子里感到有些发凉。 她拉上酱紫色校服的拉链,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 湖边的水草一部分已经发黄,几只嘴又尖又长的鸟停在湖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湖面。水越来越浅了,变得有些发绿,看起来很清澈。阳光碎碎的洒在水面上,泛起一层一层的金片。 王小童坐下来,插上耳机,开始听最近刚刚学会的几首英文歌。 几个一年级的女生过来了,在另一条长椅上嬉闹着。 过了一会儿,陈天智和林夕瑶也朝这边走过来了。最近几天他们两个总是呆在一起,用小优的话说,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王小童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家庭的溃散已经令她稚嫩的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她就像失去了翅膀了鸟儿,自顾不暇地四处飘零和奔波着。 对于陈天智一次次的冷血和无情,已经令她对他心灰意冷。尤其是他生病住院了好几天,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如果小优不告诉她,她可能等他出院了都不会知道,那份失落和失望令她仿佛像掉入冰窖。 她不知道是他忘了告诉她,还是刻意不想让她知道。她想去找他问个明白,可是当她去医院看到林夕瑶和江惠欣的刹那,她什么都懂了。他不想告诉她,她们和其他同学商量好了故意不告诉她。 一种被所有人排斥又被父母抛弃的感觉令她万念俱灰! 所幸,她的心曾见证光明和感受温暖,那里充满了阳光和爱。她不想因此而自暴自弃,觉得此刻应该更加爱自己。至于其他,此刻在她心中都不再重要。她尝试着去宽恕,淡然地看待身边的所有。 林夕瑶看到王小童,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得意,一种终于扬眉吐气的感觉令她感觉畅快极了。她拉住陈天智的胳膊,给他看停在湖边的小鸟,又将脸依靠在他的胳膊上,处处显得小鸟依人。 杨学长已经被她抛到脑后了,自从那天爽约后,她又给他发了一次信息,他没有回,她简直恨透了他。后来听江惠欣说,他要转学了,读完这个学期就要出国。他应该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也抽不出心情来和她进行一场显得多余的恋爱。 她的心又回到陈天智身上,中秋节的祝福短信为她创造了大好机会。他生病了,她马上赶过来,几天的温柔体贴和悉心照顾牢牢地确定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相信再也没有人能抢走他了,王小童也不可以,他的所有光环都将属于她一个人。 有了这道光环,一向看不起她的父亲和祖父也会低下他们高昂的头。她的父亲和祖父都是科学工作者,在物理学领域小有成就。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鄙视文科,认为除了人类心理学其他根本称不上学科。偏偏林夕瑶喜欢文学,她写的诗歌散文在他们看来就是人类最无聊的呻吟。 她觉得陈天智的成就将来会在她的父亲和祖父之上,他现在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是罕见的天才,百年难遇。而父亲和祖父充其量只是比普通人高级一点的专业人士罢了,将来他们会被陈天智压得死死的,也就等于被她压得死死的,这样她就彻底翻身了。她准备这周就把陈天智带回家,在她父母和祖父面前炫耀一番,给他们一个极大的震撼,令他们对她从此刮目相看。 王小童早就发现了他俩,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她仿佛看到那个满脸污垢每天坐在天桥上等她的少年已经远去,他变得非常陌生,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归于零,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令她非常震惊! 毕竟,她的耳畔至今还回荡着他的笑语,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可怕、那么激荡的一切!他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她是他的缔造者。而他,却抛弃了她! 陈天智看到王小童,他愣了几秒钟。 “小童!”他轻轻地呼唤着。 王小童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教学楼方向走去。 陈天智呆呆地看着王小童消失,他绝顶聪明的脑子对这些女生的心仿佛是个天然的绝缘体。或者就像她们说的,他就像个外星人,对地球人有血有肉的情感生活天生不感冒。 可王小童不这么认为,因为她曾见证他情感丰富和多情多义的一面,但那是以前的事了! 一百零一、剑拔弩张 “小忧,小优!” 傍晚放学了,小优准备去自习室,王小童将她叫住了。 “小童,你今天放学不回家吗?”小优回过头,笑眯眯地问。 “对啊,我想在学校多呆一会。”王小童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 “你不开心吗?”小优察觉出王小童情绪有些失落,关切地问。 王小童摇了摇头,说:“还好啦,就是觉得各方面都有点跟不上而已。” “哦,那我们一起去自习吧!我带了一些吃的,是我妈妈早上做的紫菜卷,还有好吃的鱿鱼和紫苏哦!” 小优从背包里取出密封的饭盒,打开给王小童看。 闻着淡淡的饭香味,王小童吞了吞口水。中午在湖边遇到陈天智和林夕瑶,令她原本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加上中午食堂的饭菜又偏咸,她随便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看到小优的便当,勾起了她的食欲和以往的回忆。 以前王宝宝也经常会吩咐家里的工人做一些精美又好吃的便当,装在她的背包里,防止她饿肚子,可是现在…… 小优见她好像饿了,说:“我们过去先吃一点吧!” “好啊!” 自习室还没有人,小优牵着王小童的手,坐到靠近窗户的位置上,打开饭盒。 就在这时,自习室的门被推开了,陈天智和林夕瑶走进来。 林夕瑶有点不自然又带着几分得意地笑了笑,过来打招呼:“小童,小优,你们两个也在呀!” “是的,你们也来了。”小优头也不抬地回答。 自从经历了那次让所有人找了近四个小时的危险游戏后,对谁都礼貌亲善的小优对林夕瑶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极其厌恶来形容。如果不是林夕瑶先摆出笑脸主动过来打招呼,她是绝对不会先和她说话的。 陈天智看到王小童,径直走过来:“小童!” 王小童低下头,将喝完水的水杯拧上盖放进书包。 “你怎么了?为什么几天都不理我?还在为我生病的事生气吗?” 王小童看着他,那张脸没有变,只是变得干净了,变得不再焦虑和忧愁,变得更多了一份意气风发,更多了一份成熟、稳重和理智。 “你给我滚,滚远一点,最好在我面前消失。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你这个恶魔,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突然歇斯底里地,王小童将心里压抑了好几天的愤怒全部爆发了出来。 是的,陈天智在她心中已经死了,那个每天陪她一起玩耍、一起看日落的少年已经死了。为了他能过上今天的正常生活,她付出了远远超过她年龄的所有努力。可是,他给了她什么? 陈天智被骂蒙了,他没有想到王小童会如此愤怒的骂他。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愣愣地望着王小童那张因为愤怒为扭曲的脸,茫然地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王小童冷冷地抛出这句,身体直直地坐到椅子上,呼出一大口长气。 “对不起,小童!中秋节那天我生病了,是急性脑炎。我本来是想打电话给你,可是我的头在发烧,很痛。幸好夕瑶过来送我去了医院,那几天我很不舒服,我的‘家人’来看了看我就走了。是夕瑶和惠欣一直在学校陪我、照顾我,她们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这是你的事,不用跟我啰嗦,我不想听。”王小童搜出耳机,插在耳朵上。 “后来那两天稍微好一点了,我又急着看那本书。你都不知道我病得很严重那几天,有多想看那本书。可是完全看不了,一坐起来就头疼,只能闭上眼睛躺着睡着。后来刚刚好了一点,我就开始看书,拼命地看,拼命地看,把什么都忘记了……” “我不想听,你给我滚!”王小童突然站起来,将书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大吼了一声。 陈天智被吼的愣了一下,小优和林夕瑶也被吓住了。刚刚推开门进来的两个一年级女生看到这架势,小声嘀咕了几句,退出去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生气。”陈天智呆呆地说。 “小童,别生气了。”小优走过来,拉了拉王小童的手,“他可能真的不是故意的。” 王小童头也不抬地说:“我管他是不是故意,总之以后他的任何事都跟我无关。” 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林夕瑶走了过来,说:“小童,天智说的都是真的。那天中秋节,他非常不舒服,得了病毒性脑炎。这种病很危险,如果不及时送院治疗,会引起其他更严重的并发症,医生是这么说的。” 王小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并且!”林夕瑶继续说,“这种病比普通感冒要难受得多,我们得个感冒都难受的不得了,他都高烧四十度了,你能想想他有多难受吗?你当然体会不到,因为你和家人在团聚,中秋节也没有打个电话发给信息问候他。接下来几天他住院了,你也没有主动打电话发信息问候他。” 王小童听到这里,脸色缓和下来。 “是我,林夕瑶,中秋节给他发了祝福短信,得知他生病马上过来看他。那几天我一直守候着他,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这下倒好,你却怪他没有告诉你,怪我不该天天在医院照顾他陪他,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好了好了,说清楚大家就行了。”江惠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连忙上来打圆场,“那几天天智的情况确实很不好,整个人高烧到四十度,可以说神志不清。我们都担心的不得了,好在夕瑶早早将他送到医院,让他捡回一条命。他稍微清醒一点就想看书,我们没有给他看。后来经过治疗好一点了,他就拼命看书,把什么都忘了。我们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应该对他这种行为很了解,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是啊,小童!”小优说,“天智是个怪人,你不能用一般人的眼光要求他。不要生气了,开心一点吧!” 王小童被林夕瑶和江惠欣一说,心里感到理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翻开书本,看到书扉页上的日历,今天是九月二十九号! 她猛然想起,前年的今天,她和其他同学一起,给陈天智过过生日。去年的今天,她也提醒陈天智买了蛋糕,分给班里所有人吃。 一连串恐怖事件突然向她袭来,令她的背部冒出一层冷汗。 “对不起,那几天,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令我的心情非常糟糕,无暇顾及其他!但我有给你打过电话,你关机了。我也向其他人打听过你的消息,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你在哪里。张老师那里我也去打听过,他只知道你生病请假了,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间医院。那几天我简直心急如焚,后来好不容易看到同学们都去看望你,从小优口中才知道你住在哪家医院……” “这不怪你,小童,都怪我自己,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陈天智拉起王小童的手,低声安慰她。 “嗯!”王小童低下头,抽了抽鼻子,哭了起来。 江惠欣说:“原来大家都有事,所有的事都凑巧一起发生了,都不是故意的,就不要再责怪对方了。” “对了,今天是陈天智的生日!”王小童小声说。 陈天智听了,愣住半响,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现在怎么办?”他问。 王小童说:“现在还来得及,趁大家都在这里,我们去庆祝吧!” “嗯!”陈天智点了点头,大声说,“大家听好了,小童刚刚告诉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把什么都忘了,趁现在大家都在,我们一起去庆祝吧!” 林夕瑶和江惠欣回过神来,比起剪刀手,开心地说:“好耶!” 就这样,原本剑拔弩张的几个男女,此时都笑逐颜开、推推攘攘地走出自习室,准备去庆祝生日! 一百零二、礼物 “小童,谢谢你!”陈天智捧着王小童刚刚送给他的礼物。 这是一块镀金的罗盘仪,看起来精致而漂亮。是趁大伙在买蛋糕的时候,王小童在附近一家卖精密仪器的专卖店买的。 “不客气。”王小童淡然地答道,“过生日没有收到生日礼物,会很奇怪。” “再次感谢你!”陈天智说,“在没有认识你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 王小童翻了翻白眼:“嗯哼,你还记得从前,这很好。” “可是小童!”陈天智抬起头朝林夕瑶那边迅速看了一眼,她正背对着这边,和江惠欣还有小优一起买礼品,“我想说句心里话,希望你不要生气。” “你说吧!” “小优那天告诉我,说你想做我的女朋友。而惠欣前几天也告诉我,说夕瑶也想做我的女朋友。我回去想了一想,可能我对这方面意识不够,毕竟我没有放什么心思在这上面,只是单纯的喜欢和你们在一起。你和夕瑶之间似乎因为我经常弄得不愉快,我觉得,如果要确定女朋友的话,我必须选一个才行。” 王小童心里一紧,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哦,那你打算让谁当你的女朋友呢?” “这个,我想……还是夕瑶吧!虽然她没有你好,还有一些不懂事和小家子气,可是我觉得她……可能更适合我一些。我之前说过,你离我太高、太远,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只有仰视的份。而夕瑶没有给我这种感觉,我和她之间很平等……” 王小童说:“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我和她必须做一个选择的话,你会选择我吗?” 陈天智苦笑了一下,说:“那是以前,那时候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一步。” 王小童口气略带嘲讽地问:“哦,那现在你们的关系到哪一步了?” “她比你……更温柔体贴,让我感受到温暖,在我面前也没有高高在上。并且,她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女朋友,也让我意识到我是别人的男朋友。” “而我,只会让你意识到我是你的好朋友,或者亲人,对吗?” “是的。”陈天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跟她……吻过了?”小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陈天智身后问。 陈天智惊了一下,用手指抚了抚下嘴唇:“你怎么知道?” 小优笑了笑:“我猜的,是她主动对不对?” 陈天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那祝福你了!”小优继续微笑着伸出手。 陈天智伸出手,和小优握了握:“为什么要祝福我?” “祝福你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女朋友和男朋友啊!” “哦!”陈天智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这时林夕瑶和江惠欣拎着礼品盒过来了,除了一个三层的蛋糕,还有包装精致漂亮的领带、皮鞋、皮带,以及价格不菲的西装和衬衣。 附近的酒店都人满为患了,几个人辗转几次,最后终于在一家西餐厅找到了一个座位,是一张超大的长型桌,可以坐十几个人的那种。 这里的装饰颇为奇特,整间餐厅看起来就像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令人想起《泰坦尼克号》里的场景。餐厅里外国人居多,远远望去,只见人头攒动,就像在挤满了人的船舱里一样。一时间,到处洋溢着英语、西班牙语、法语,和香槟红酒牛排混在一起,交织成一副异国风情的画面。 小优四处打量一番,惊叹道:“哇,这里好像一个美丽的悲剧。” “什么美丽的悲剧?”王小童问。 小优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一个美丽的爱情悲剧啊!看过电影《铁达尼号》吗?杰克和露丝的爱情悲剧就在那艘船上诞生。” “爱情……悲剧?”王小童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坐在小优对面的林夕瑶此刻紧绷着脸,脸部的肌肉和肩膀在微微颤抖着。见小优一直说个不停,她“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好了,我不想在这里吃了。” 江惠欣一把将她拉住:“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座位,你这是干嘛呢?” 林夕瑶低下头,冷冷地说:“我不想听到什么爱情悲剧,要悲剧你们自己去演好了。” “哦,对不起!”小优红着脸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碰巧看了那部电影,随口说一说而已!” “那好吧!”林夕瑶冷静地看了小优一眼,表情异乎寻常的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坐了下来。 一场不是很愉快的生日庆典就这样在不冷不热的气氛中开始了。 切完蛋糕后,林夕瑶将生日礼物一件一件摆了出来,打开包装得非常精美的领带,轻轻地系在陈天智的脖子上,温柔地说:“天智,记得以后不要再整天穿校服和运动服了,平常可以穿我送给你的衣服。参加一些重要活动的话,可以配上我买给你的领带还有皮鞋。” “哦,好!”陈天智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听话又温顺地任由林夕瑶摆布着。 “好了,我们吃蛋糕吧!”林夕瑶开心地拍了拍手,看到切好的蛋糕,像个女主人一样,一块一块地捧到大伙面前。 江惠欣将蜡烛点上,说:“现在请寿星吹蜡烛。” 陈天智弯下腰,“呼”地一口气吹过去,蜡烛才灭了一根。 林夕瑶笑着说:“重来重来!” 陈天智鼓起腮帮子,用力地吹过去,江惠欣突然拿起一块蛋糕,一下子抹到了他脸上,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了吗?”坐在王小童身边的小优低声说,“这就是魅力,是你所欠缺的。所以呀,做人不光要善良,还要有手段才行。” “你是说我吗?”王小童问。 小优叹了口气,说:“唉,像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傲慢公主,怎么斗得过腹黑的病娇女?” 王小童嘟着嘴说:“哦!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也不在乎,再过大半年我就出国了,管他谁谁。我也没有想这么早谈男朋友,以后再说吧,早熟有什么好的?” “不是早熟不早熟的问题,你这种人,即使到了二十多岁也还是这样。你知道吗?杨学长并没有申请出国,他和我表姐是同班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据说林夕瑶曾疯狂追求杨学长,但是杨学长和她吃过两次饭后,就看穿了她的病娇本质。于是想方设法远离她,可还是遭到了报复……” “天啦!”王小童惊愕地张大着嘴问,“什么报复?” “他每天骑着上学的那辆自行车被人用刀把轮胎划破了……” “那天智太可怜了,不行,我得告诉他!” “嘘,小声点!所以我刚才祝福了他。其实他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你呀,还是别管人家的闲事了。你反正也不在乎,过个大半年就出国了。” 王小童喃喃地说:“可是,我不能这样弃天智不顾。” 小优说:“他刚刚都跟你说清楚了,他已经选择了她,说明她是最适合他的。你这样去说她,他也不会相信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可是,可怜的天智……!”王小童呆呆地叨念着。 那一边,林夕瑶和江惠欣两个人正在互相给对方抹奶油,边抹边笑个不停。 陈天智在用纸巾擦脸,擦了半天刚刚擦干净,林夕瑶又用一块蛋糕抹了过来。三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爆笑声差点把桌子掀翻。 一百零三、较量 中秋节过完没多久,就是国庆节,公司需要放假五天。 由于王宝宝的坚持和徐子轩的妥协,薛菲重新回到了公司,继续担任她的行政主管。不过她的行为比起以前收敛了许多,说话的声音比以前小了几分贝,对员工也比以前礼貌了不少,至少不会动不动就破口辱骂员工了。 自从母亲从老家过来后,徐子轩几乎每天都会去方筱榆家坐一会儿。有时候会买一些菜过去,和方筱榆一起做菜,有时候会带着母亲和方筱榆一起出去外面吃。 起初他是因为害怕母亲一个人在陌生的大都市不习惯,住不了几天就想回老家,于是安排她和方筱榆一起住。可是现在看她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关系十分和谐的样子,他打算让母亲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房子虽然很小,但是收拾整洁后,看起来也温馨宜人。并且周围环境安静、绿化好,小区里的老人很多。方筱榆上班后,老人家可以下楼去买买菜,和院子里的老人聊聊家常,日子可以过得很惬意。 王宝宝昨天晚上回来,再次没来由地和他吵了一架。他现在已经毫不怀疑她在外面有人了,她对他毫不掩饰的厌恶实在伤透了他的心。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了公司像牛一样鞍前马后,恨不得整天将她像皇后一样捧在手心,到头来却要遭到这样的羞辱和背叛。 他一度觉得自己活得实在是太卑微了,想就此跟她摊牌撒手而去,和方筱榆重新开始,两个人还有母亲一起过田园式的生活。但他已经不是二十多岁或者三十出头的青年,他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成年男人,肩负着一个千人公司的董事长。公司前几年组建了两家涉及金融和电子的分公司,去年已经上市了一间,还有一间这段时间正在筹备上市,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此外,他觉得王宝宝的表现不太正常,据他的推测,她在外面有人应该就是这两个月的事。从一开始千方百计对他遮遮掩掩,到现在对他肆无忌惮,她一定是遭受了某些巨大的变故。不然,以她一惯的分寸和精明,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疯疯癫癫、喜怒无常,时而暴怒,时而寡欢,连最爱的女儿都可以弃于不顾。这太不符合逻辑,太不符合她一贯的个性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来头,但以他的直觉和推测,对方一定是个敢于铤而走险的人。这个社会想不劳而获的人太多,喜欢做白日梦的野心家比比皆是。他们的野心远远大于能力,但破坏力不可小看,时刻潜伏在社会的某个角落,觊觎着上层社会的一切。一旦闻到血腥味(权且叫做机会),就会像鲨鱼一样凶残无比,在嗜血的本能驱使下做出一些极端可怕的疯狂举动。 虽然他是靠王宝宝强大的社会背景创业成功,但是没有超高的情商和与之并重的沉稳拼搏,公司也难以在残酷的竞争中发展壮大。他见过太多商场中的尔虞我诈,股市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上演一桩桩不可思议的阴谋事件,他总能快速找到对手的漏洞,以不变应万变的战术击垮对手,让自己稳操胜券。 他觉得那个人一定用卑劣的手段对王宝宝做了一些手脚,包括肉体和精神上的。有可能是采用某种巫术,有可能是使用某些洗脑术,还有可能采用一些生物上的技术,对她进行肉体和精神上的绑架。否则,以王宝宝的智商和人生经历,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被人驾驭操控。 前几天他在车上看了一部美国片,讲人类在某种寄生虫的驱使下,做出某些疯狂举动后,最后走向灭亡。看完后,他突然产生某种直觉上的联想,不禁冒出一身冷汗。现在的人太疯狂了,自从暗网浮出水面后,他觉得已经不能再用十年前的眼光看待这个社会中存在的一些阴暗面。 那个人不仅是冲王宝宝强大的社会背景而来,一旦有机会,就会卷入公司的利益之中。因为,公司虽然一直是他在管理,但他只是挂了法人代表的名而已。公司的股权都是王宝宝和其他股东的,王宝宝占了整体权益的一大半,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眼下最需要解决的是公司的股权重新分配问题,让王宝宝把她的股份让出来是不可能的,两家上市公司的股权都在她名下。即将上市的这家公司,他必须做一些手脚,让股权成为他自己的,然后慢慢将其他公司的部分业务转移到这间公司。其次,他要查出王宝宝背后的男人,摸清他的底细,找出他的窝点,一举打到他的七寸。 “子轩,吃菜!”是母亲的呼唤声。 徐子轩惊醒过来,他发现对面的两个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自从王宝宝变得不正常以来,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吃饭心不在焉,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直到方筱榆提出抗议了才停止。 “发生什么事了吗?”徐母又问。 “哦,没,没什么事。小童放假了,她说明天要来看你,想带你出去逛逛。”徐子轩慌忙夹了一筷子菜,趁机将话题转移。 徐母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自从上次见了小童,我这心里呀,就别提多高兴了。整天都在想着她,整天都想见到她。那孩子呀,可真是懂事呢,一点都不像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 徐子轩说:“有点小姐脾气,不过本质还算善良。除了跟她妈一样瞧不起人,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坏毛病。” 方筱榆听到这里,起身到厨房去盛饭了。 徐母瞟了一下她的背影,说:“子轩啊,筱榆会不会介意我总在她这住着呀?” 徐子轩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一直把您当亲妈一样呢!” 徐母说:“说的也是,这筱榆可真是像小葵呢,她要是真的小葵多好啊!你跟她……应该没什么吧?这孩子看着挺可怜见儿的,平常话也不多。她上班了我就把饭煮好,等她回来吃。可她每次一下班回来呀,就什么都抢着做,都不让我插手,我这都不好意思了。她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这样对我们呀?” 徐子轩低垂着头,叹了一口气,说:“妈,我是结了婚的人,能跟她有什么呢?说实话,我是很喜欢她,不光是把她当我妹妹,是当成恋人一样的喜欢。可是,我总不能害了人家。” “说的也是,你可不能做出玷污人家姑娘清白的事。现在这样事可多着呢,有些男人就仗着有点钱,把人家年纪轻轻的姑娘骗到手。现在的那些女孩子呀,也跟我们以前不大一样了,只要男人有钱,管他结没结婚、是不是老头,哪个不是投怀送抱?你跟那些男人不一样,不能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 徐子轩有些哭笑不得地站了起来:“妈,我知道了。我先去公司,明天带小童过来。” “今天还要上班啊,不是放假了吗?” “老板没有假期,每天都要上班。” “哦!小童对筱榆好像有点那个,她毕竟要向着她的亲娘,这我能理解。等她来了,我会向她解释,让她不要对筱榆有不好的想法。” “哦,好的。”徐子轩说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对厨房里的方筱榆喊了一声,“筱榆,我走了,晚上不用煮饭,我下班过来带你和妈出去吃。” “哎!”方筱榆洗完手出来,对徐子轩温柔地笑了笑。 徐子轩心头一凛,假如不是母亲刚才的一番话,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从忍耐到极限的边缘挣脱出来,和她发生一点什么。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要等家庭恢复正常,要将王宝宝从魔鬼手上拯救出来,再和她摊牌离婚。 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不想再继续优柔寡断下去,毕竟,是王宝宝先打破了这份苦心维持的关系…… “筱榆,我走了。”他对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又报以温柔的一笑,推开门走出去。 方筱榆呆呆地立在原处,她预感到某些神奇的事即将发生了。 一百零四、高光时刻 周五这天正好是九月三十一号,上完今天的课明天就放国庆长假了。 这天一大早,学校的大门口和教学楼顶端各挂了一条鲜红的横幅:热烈庆祝我校三一班陈天智同学荣获奥林匹克物理学大赛金牌!一时间,校园里人声鼎沸,陈天智再次成为被每个学生议论的风云人物。 到了下午正式举行庆典活动的时候,和往常一样,陈天智的家人没有一个到场。张老师以班主任的身份第一个上台发表了祝贺词,然后是陈天智上台发表获奖感言。他穿了林夕瑶二十九号那天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一套黑色的西装,配白衬衣、红领带、黑皮鞋。尽管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但表情却依旧冷漠,眼神也依然冷峻犀利,在镜片的隐藏下让人捉摸不透。 他发表的获奖主题是《无实体的生命是否存在——意识体在自我价值中的迷失与挣扎》,内容主要讲述他个人在超越本质中所做的一切努力,但依然无法逃脱非顶级生命的物资世界对他的束缚。 台下的学生偶尔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几个男生甚至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直到警示铃响了才停止。 林夕瑶坐在前面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上,正在用手机给陈天智录视频。很显然她是以女主角的身份参加这次庆典活动,特意打扮了一番,化了一点淡淡的妆,看起来明艳动人。位置是江惠欣为她安排的,其他女生都自觉地让在了两边和后面。 在林夕瑶十六年的人生生涯中,似乎没有哪个时刻能像现在这样令她荣光显耀。看着台上散发着神光的陈天智,尽管他的演讲主题和内容令她云里雾里,但她仿佛看见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正在焕发。这个生命不是父母给的,父母给的生命早在幼年时就凋零枯萎了,这个生命是她自己顽强争取来的。 一想到从各方面条件都比她好的王小童手里夺走陈天智,她就感到振奋和骄傲。王小童是公主,背景强大,经济实力碾压众生,外表也远在她之上,令她只有仰视的份。从她们成为同班同学相互认识的那天起,王小童就从未将她放在眼里,现在她却从一个唯唯诺诺的丑小鸭,逆袭成了各方面都占上风的主。 当然,这一切除了她的努力,还有队友江惠欣的各种配合。由于双方母亲成为同事的关系,她们几岁就在一起玩了,一起心照不宣地欺负院里那些不听从摆布的小孩,一起将吼过她们的看门大爷的自行车轮胎放气,一起将马蜂窝用长棍捅下后投到那个骂过她们的邻居家窗户内…… 江惠欣和林夕瑶的成长环境不同,江的父亲是机关干部,从科员升到副科,从副科再到正科,最后再一步一步爬到正处级。江惠欣从小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在林夕瑶的印象中,江惠欣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发过脾气,也从来没有大喜大悲过。她就像个机器人,对所有人和善、礼貌、客气,特别擅长处理同学之间的矛盾,所以从初一起,就是学生会的核心主干。 她们一起看不惯王小童的趾高气扬,但是碍于王小童的强大背景和个性,甚至可能还会点拳脚什么的,两个人都对王小童忍无可忍却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江惠欣在同学中的关系隔离王小童,除了散播流言,还利用王小童偶尔对其他同学颐指气使的毛病,煽动其他同学对王小童的厌恶情绪。将王小童设置成一个令所有人都讨厌的形象,再对她进行孤立,让她变成孤家寡人一个,即使遭受冤屈也无处倾诉。 可偏偏王小童身边还有一个强大的附身符——陈天智。陈天智拥有学神光环,别说班里的学生不敢对他怎么样,就连学校的各个老师都要对他尊重三分。他可以无视任何人,却偏偏对王小童言听计从,像捧着珍贵宝石一样将王小童捧在手心,令林夕瑶嫉妒的发狂。两个人无计可施,最后,只有利用江惠欣的特殊身份和陈天智接触。 陈天智身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偶尔会和学生会又一些交集,对江惠欣颇有好感。她们一边继续孤立王小童,一边又拉拢王小童。因为陈天智总是和王小童在一起,要取得陈天智的信任,就必须先讨好王小童。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她们发现陈天智身上除了一些令人难以忍受的怪癖,还有一个弱点——他很迷恋林夕瑶的外表!虽然林夕瑶没有王小童个子高,也没有王小童阳光漂亮,但比王小童看起来更具有女性的纤弱、柔和、细腻。 所以,她们的计划超乎想象的成功了!陈天智彻底倒向了林夕瑶,王小童现在除了小优,几乎没有一个朋友了。 小优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子,她是学校的另一个天才,拥有陈天智所没有的高情商,擅长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既不得罪任何人也不从属任何人,非常有自己的想法,非林夕瑶和江惠欣两人能及。 但是在林夕瑶眼里,小优只是一个尚未发育的怪物,一个残疾,一个可怜虫,只要没有侵犯到她,她根本不会将小优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想看看王小童和小优的位置在哪,结果扫了一圈都没看到她俩,不禁得意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优此刻坐在王小童的身边,她们坐在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落寞。 尤其是王小童,台上的陈天智此时已与她形同陌路,尽管他依然对她很顾及,但是她心里知道,自己应该知趣一点退出他的人生舞台。那个每天翘首等她的少年郎已消失在另一个世界,他现在叫陈天智,是辉煌的天才,是不喜欢受到尘世束缚的天选之子。她没有什么理由再像从前那样,只准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更不要说只准他拥有她一个朋友。 “小童,你在难过吗?你种了瓜,现在却只能躲在角落里怀念种瓜时的酸甜苦辣,让别人坐在前面享受丰收和荣光。” 王小童说:“我不想再纠结这个,我早就已经退出他的人生舞台了。” 小优笑起来:“哈哈,我就欣赏你这种气魄。比起钻牛角尖的病娇人生,你的健康和豁达才是上天赐给你的宝贵财富。” 王小童笑了笑说:“你是在安慰我吗?” 小优说:“不然我要怎么说?说你没用,被人抢走了辛苦种的瓜吗?” 这时,前面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王小童漫不经心地抬起头,顿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陈天智手捧着精美的锦盒正朝她走过来,锦盒里躺着那枚金光闪闪的奖杯。 “小童,献给你!”陈天智把锦盒放在王小童的手上。 一千五百多人的现场一片哗然,一些好事的学生纷纷站到椅子上,举起手机疯狂地朝这边拍照。 一百零五、混乱 典礼结束了,校园里人头攒动。 王小童背着书包,面无表情地和小优并肩走着,不时有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女生对她指指点点。收到陈天智的奖牌,她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看起来既冷又酷,让这些小女生们羡慕极了。 “拽成那样,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一个小女生瞟了她一眼,低声窃笑着说。 另一个小女生说:“哎,你们知道吗?听说她在她们班的名声很差哦!” “嗯,我姐姐是她们班的,她们班都说她不好,她都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个子矮小的女生插了过来。 第一个女生说:“哼,管她们班的人怎么看,反正我觉得她特别酷。也许正是因为太酷,又长得好看,所以不招人喜欢吧!” 第二个女生看了看手表:“哎呀不得了不得了,马上六点了。我可是要马上回家了,爸爸妈妈要带我去国外旅行,机票就订在九点。不跟你们聊了,拜拜!” 第二个女生匆匆忙忙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小优看了王小童一眼,低声说:“她们刚刚在谈论你,看来今天大出风头的人是你,这样一来,几乎整间学校的人都认识你了。” 王小童漫不经心地说:“唉,我可没有什么兴趣,谁对我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们根本就影响不了我。” “难道你觉得陈天智拿奖跟你没关系吗?”小优问。 “一点关系都没有,感觉无聊透了。我以前对他获奖没兴趣,现在对他整个人都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一切都无聊透了。唉,小优,我实在不知道人为什么活着。我对去美国的目的感到很茫然,到底为什么要去美国念书?难道拿个国际名校的文凭就那么重要吗?那些东西就真的值得人付出一生的努力去获取吗?” 小优惊讶地说:“天呀,我怀疑你抑郁了。” “我没有抑郁,我心里很清楚。唉,我要像你就好了,有个幸福的家,有一对爱你的爸爸妈妈。我曾经也拥有这一切,可是现在,它们都在离我而去。幸好现在又多了一个奶奶,她很有趣,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我挺喜欢她。对了,我明天想和她去逛公园,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小优停下来,若有所思地咬了咬嘴唇。 “是的,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息,感觉很新奇,总之非常有趣。” 小优说:“你说的好神秘啊,我都有点想去了。” “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见她,保准你会大吃一惊。” 两人正说着话,陈天智从后面追上来了。他已经脱掉了那身黑色西装,领带也不知道弄到哪去了,衬衫扣子解开两粒,飞一般的在人群中冲过来。 “小童,小童!” 王小童停了下来,转过身望着他:“天智?” 陈天智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小童,我刚回到教室,发现你把奖牌还给我了,为什么?” 王小童脸沉下来,冷冰冰地说:“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是不想要而已,就这么简单。” “那是我花费了很多心血换来的,我打败了那么多人,获得了第一名,难道你不想分享我的骄傲吗?” 王小童嘟囔了一声:“哼,俗气!你骄傲就自己拿着好了,干嘛送给我?” “俗气?”陈天智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你是在说我吗?” “你不是说,你讨厌物质世界的束缚吗?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这些?” “可这是证明我的最好方式,没有这些,我什么都不是,他们都不会让我上台演讲。” “好吧,那你就留着纪念吧,不用送给我了。” “不,我说了要把这枚奖牌和三倍的奖学金全部献给你,当你的生日贺礼。” 小优插进来做了个鬼脸:“可你不是她的儿子!” 陈天智说:“我没有当自己是她儿子,我只是把她当我最好的朋友和亲人。” 小优说:“你还是去顾及一下林夕瑶吧,她现在可是你的女朋友,你这样对小童,会引发灾难的。” “没错,夕瑶是我的女朋友,她会理解我对小童的感情。” “你确定她会理解吗?”小优转过身看着王小童,“要不我们换给地方说话吧,站在这里好奇怪,别人都在看呢!” 越来越多的学生朝这边走过来了,看到陈天智,就像看到天神下凡一下,一脸惊讶又羡慕的表情。 “好吧,我们到那边去。”王小童指了指左边绿茵地中间的几张空着的石凳。 三个人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来。 “你们想跟我说什么吗?”陈天智问。 小优说:“其实我一直都想提醒你,但是我奉劝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甚至阻止小童去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但现在我必须提醒你,我不管你到底和林夕瑶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请离她远一点!她的内心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她恐怕有一天会伤害你。” “什么?”陈天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夕瑶?她不会的,虽然她有点过分,不懂事,可她说那都是因为太喜欢我。她对我很好,真的,我从她身上能体验到爱和亲情。” “那是母爱,你要分清楚。我不知道你的家庭状况,但我可以确信一点,你非常缺乏母爱!你在班里几乎不和任何一个男生来往,只和几个女生打的火热。可你并不是像一般男生喜欢女生那样喜欢她们,你只是想从她们身上获得母爱。” “有什么区别吗?”陈天智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沉着声问。 小优笑了笑,说:“区别很大,如果你不把这种混杂的状态拟请,你的生活就会受到影响。因为你会不断从所有外表温柔的女性身上去获取母爱,和她们发展成混乱不清的关系。而你的女朋友,你将来的另一半,她会因为你的这种混乱受到伤害,会被你逼得离开。” “哦,你容我想一想,我需要思考一下。我确实喜欢所有温柔的女孩,我能在她们身上看到我母亲的影子,我的母亲……她应该在我不满两岁就丢下了我。我不记得她的容貌,但是我依稀能记得她的身影,还有她说话的声音,和夕瑶很像……她总是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毛衣,她喜欢温柔地抱着我,给我唱好听的儿歌!不知道她为什么把我遗弃在一户农家人的家里,那家人总是虐待我,殴打我。在他们又生下一个孩子后,我成了多余的,被他们送到了孤儿院……” “天智!”王小童厉呵一声。 陈天智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想起了幼年时的一些片段。” “没关系!”小优说,“你继续说下去,不要回避,这样有助于帮助你摆脱混乱状态。如果有必要,可以去看一些比较著名的心理医生。” “我偶尔会想起一些往事,但都是碎片式的记忆。我想将它们连起来,可是怎么努力都没有用。”陈天智沮丧地用双手捧着头,痛苦地哽咽起来。 “天智,”王小童走到他身边,将他拥在怀里,“不用怕,慢慢想。你的真实身份小优已经知道了,她非常非常聪明,知道我们的一切,但她会替我们保密。只要你和我不把那件事说出来,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小童!”陈天智紧紧抱住王小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情绪崩溃地伤心大哭起来,“小童,你不要离开我!” “可是夕瑶怎么办?”小优问。 陈天智哽咽着说:“我不想离开你们任何人,也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离开我。你们谁离开,我都会感到痛苦和难过。” “可是天智,你自己都说了,我们还不满十六岁,将来的路很长,谁也不能保证明天发生什么事。也许你将来会娶另一个女人,也许我跟夕瑶会嫁给其他的男人。” “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需要你们,我不想你们离开我。” 小优说:“如果你不从混乱的状态中拟请思绪,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你都会把自己弄得混乱不堪。” “天智,我不会离开你的,即使将来我们天各一方,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和亲人。我会帮助你,保护你。可是你知道吗?林夕瑶她是个病娇女,她有人格障碍。她前段时间追过杨学长,你都听说过了,可是杨学长抛弃了她,她又回来找你……” “好了小童!”陈天智突然一把松开王小童的手,“我不喜欢你这样说夕瑶,请你以后尊重她,让我们大家友好相处,好吗?” 陈天智说完,冷冰冰地转身快步离去。 “我……”王小童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无辜地转向小优,“我该怎么办?” 小优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让他自己清醒吧,狐狸的尾巴是藏不住的,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事实真相,到时候他就能自己走出来。” 一百零六、神秘和兴奋 徐子轩将车停到方筱榆住所处的路口,看着王小童和小优下了车,将车子调了一个头,拿出手机。 “徐伯,夫人她起床了吗?” “哦,是董事长啊,夫人这会已经起床了,刚刚让工人送了早餐上去。” “好,她什么时候出门,你通知我一下。” “好的,我会照您的吩咐办。” 徐子轩挂掉手机,看到方筱榆和徐母下来了,他走下车,朝她们走过去。 方筱榆穿了一件果绿色的薄款运动装,又浓又黑的直发绑了一个马尾,脸上化了一点淡淡的妆,看上去充满青春活力。和王小童站在一起,就像一对亲姐妹。 王小童正忙不迭地向小优介绍:“小优,这就是我的奶奶。” 小优礼貌地点了点头:“奶奶您好,我叫小优,是小童的同学,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好好,你们好,愿意来陪我这个老太婆,我真是太高兴了。对了,小童,还没有向小优介绍你筱榆阿姨呢!”徐母刻意拉住方筱榆的手,让她和自己并排站在一起。 王小童脸红了一下,对小优说:“这位是……我爸爸公司的员工,叫方筱榆。据说她长得很像我的一位姑姑,也就是我爸爸的妹妹,现在和我奶奶两个人住在一起。” 小优看了方筱榆一眼,惊讶地说:“小童,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位方姐姐其实跟你也很像。” “是吗?”王小童故作惊讶地问,其实第一眼她就注意到了,这个方筱榆跟她长得有些相似,只是个子比她稍矮一点。 徐子轩走过来:“小童,小优,你们带奶奶还有方阿姨一起出去逛逛,我办完事回来带你们一起去吃饭。” “好的爸爸。”王小童点了点头。 “筱榆,你跟她们到处逛逛,等我办完事给你们打电话。” “好的徐董,您去忙吧!”方筱榆低垂着眼帘,小声地说。 徐子轩挥了挥手,把车往一条岔道上开去。 方筱榆深深地打量了王小童几眼,这个女孩和在她梦中出现的那个墓地女孩虽然长得极度相似,但她天生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一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作派中,带着深深的冷酷和傲慢。 她不知道王小童到底是不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如果不是最好了,毕竟,那是一个不吉利的梦。也许,那个女孩并不是王小童,而是小葵。她是看到小葵的照片后做的那个梦,可能是对小葵的心理反应。 可是,那个女孩是和徐子轩一起去给她的妈妈扫墓,小葵怎么会和徐子轩一起给母亲扫墓呢?徐母都七十多岁了,还活的好好的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 “唉!就是个梦而已,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现实意义。自己又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怎么可能真的梦到别人的生死呢?”她安慰了自己一番,从混乱的游离状态回到现实。 小优问:“方姐姐,你想去哪里玩啊?” 方筱榆微笑着说:“看小童想去哪里。” “我随便。”王小童将一只手插进裤兜,一只手挽住徐母的胳膊,不以为然地应道。 小优说:“要不,我们去民族文化馆吧。那里有各个省和地区的民俗风情,还有好看的民族舞蹈,奶奶应该会很喜欢。” 徐母高兴地说:“这个主意好,这小姑娘,可真是个小精灵。你们两个小鬼头呀,就像两个宝贝疙瘩,真是人见人爱呢!” 王小童偷偷看了小优一眼,两人会心地相视一笑。 这时一辆的士开过来了,王小童挥了挥手,的士停下来,几个人上了车,车子往民族文化馆方向开去。 话说徐子轩将车开到家附近的一间地下室,刚刚停好车,就接到了徐伯的电话。 徐伯是负责家里日常采购的,在王家工作了有七、八年,为人稳重厚道。由于跟徐子轩是本家,关系比其他工人又近了一成,在王家一直都向着徐子轩这边。 这段时间王宝宝的反常行为徐伯看在眼里,当徐子轩打电话给他问王宝宝的事时,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年轻的时候也曾遭遇过妻子的背叛,对于主人家正在发生的这种事特别上心,也非常愿意助徐子轩一臂之力。 “最近有没有什么人经常到家里来?”前两天他刚刚从老家过完中秋节回来,徐子轩递给他两包上等的香烟,突然这样问他。 徐伯愣了几秒钟,随即反应过来,朝四周看了看,附在徐子轩耳边说:“那个设计师经常来,有时候在楼上呆好久,据说是在给夫人设计装饰品。” “哪个设计师?”徐子轩心头一凛。 徐伯神秘地说:“就是现在正在设计花园的那一个,长得人模狗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徐子轩想起来了,那是杨教授的女婿,听王宝宝提过。上个月王宝宝在家里举行宴会,他好像和杨教授来过,不过他出去了,他们没有见过面。 杨教授的女婿怎么会?应该不可能! 他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楚一点:“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没有,就这个设计师经常来。其他还有几个,都是送东西的搬运工,来一次两次就没有再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徐子轩谢了徐伯,一个人走到楼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房间和化妆间,陷入沉思之中。 “夫人是开着那辆红色的新车出去的,刚刚出去五分钟。”徐伯在电话里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和兴奋。 红色的新车?那辆玛莎拉蒂?那是一辆很招风的车,是王宝宝前几天在4s店提的,豪华而炫美,是年轻人们喜欢的类型。他当时很想说她,都这个年纪了,开这么炫酷的车,想干什么呢?可是又怕她听了会发飙,只好作罢。 听到徐伯的说话声带着一丝神秘和兴奋,徐子轩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和感伤。他忍住心气,问:“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没有,不过,我看到她下楼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份病例本,好像是友谊医院的。她应该是打算去那里做体检,我是听到她在和别人通电话时,说到要去体检的事。” “好的,谢谢你!”徐子轩挂了电话,将车从地下间开出来,直往友谊医院开去。 一百零七、双向情感障碍 友谊医院是一间中日合资医院,拥有较高的医疗水平,一些身居高位的人、当红明星、企业家都喜欢来这里做体检。 王宝宝应该没有发现她正在被徐子轩跟踪,停下车后不顾路人的侧目,径直从一号楼的大门口走进去。 徐子轩连忙跟上去,看到王宝宝去的楼层,他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想必觉察出自己的情绪变化,想在这里找一位姓戴的医生帮她检查身体。 王家有好几个固定为他们服务的医生,戴医生是其中的一个,早年曾就读日本早稻田大学心理医学系,是一位心理医学博士。但是到迄今为止,王家还没有人看过心理和精神类的疾病,所以徐子轩对戴医生不是很熟。 看到王宝宝进去后,徐子轩将车停在停车场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让车身泯然于密密麻麻的车洪之中。然后点了一只烟,一边慢慢吸着,等待王宝宝从医院门出来。 等到近十二点,王宝宝终于从大门处走出来了。她看起来面容有些浮肿憔悴,应该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自从上次她从外地旅游回来,他们之间经常爆发争吵后,两个人就分开睡了。徐子轩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王宝宝睡在房间,但他总能听到她半夜从梦中惊醒过来,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她一定经历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徐子轩这样想着,心里时不时有些发毛的感觉。 王宝宝上车后,车子迅速往宽阔的马路上开去。徐子轩赶紧将烟蒂熄灭,尾随着她,来到繁华的市中心。 在市中心开了莫约二十来分钟,王宝宝将车子朝一个小巷子拐去。 徐子轩赶紧将车子停在一家商场门口的停车场,从背包里取出一顶黑色的阿迪达斯低檐帽戴在头顶上,又戴上一副宽大的墨镜,跟在王宝宝的车身后面,走进巷子。 车进入一条狭窄的通道后,速度变得越来越慢,开了大约五、六分钟,最后在一片僻静的空地上停下来。 王宝宝走下车,来到一间巨大的画室门口,推开门。 冯全迎了出来,对王宝宝点头哈腰地寒暄着,将她迎了进去。 “莫非她和冯全?”徐子轩脑子里闪过一个这样的念头,“不不,不可能,他们完全没有可能。冯全顶多是个拉皮条的,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徐子轩一边想着,站到一个垃圾桶旁边,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继而朝四周扫了一眼。附近都是一些低矮的楼房,是这里原住民的住所,租给了外地做小生意和打工的人。冯全在这种地方开一间这么大的画室,实在是有一点浪费。 呆到下午大约两点左右,王宝宝出来了,她坐上车,将车子掉了一个头,朝徐子轩吃便当的大排档开过来。 “糟了,莫非她也想在这里吃便当?”刚点了一份便当坐下来的徐子轩侧过头,心里一惊,急忙将帽檐压低了,调整了一下位置。 幸运的是,王宝宝并没有停下来吃大排档的打算,她继续将车子往前面开去,开出狭窄通道后,车子开始加速。 “唉,她怎么会吃大排档了?饿死也不会吃的,我真是多虑了。”一边庆幸躲过王宝宝一边在心里暗讽自己一番后,徐子轩站起来,迅速丢了一张二十块钱的纸币在桌上。然后飞快地跑到停车场,将车子开出来,跟在王宝宝后面追上去。 王宝宝又开着车在马路上溜达了一圈,最后在一间装饰得非常豪华气派的美容院门口停了下来。 徐子轩将车停到离美容院大约两百米的地方,守候了莫约一个小时。 这时奇迹出现了,王宝宝从美容院走出来,她应该是在里面做了一个简单的护脸,浮肿和憔悴消失了,看起来容光焕发。并且,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人,那是一个莫约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魁梧高大、样貌英俊,应该是很多富婆争相邀宠的类型。 但是很快的,徐子轩又失望了。那个男人只是个保安,虽然他穿着整齐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裤,但是胸前还挂着一个淡蓝色的工作牌。并且,王宝宝看上去对他好像没有什么兴趣,甚至可以说,眼角都没有扫他一下。他也只是殷勤地帮王宝宝打开门,对她挥了挥手,就关上了门。 王宝宝从美容院出来,看起来百般无聊的她,将车开到一间港式甜品店附近,将车停好后,走过去推开门。 徐子轩将车子开到附近的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走出来,站在离她大约两百米左右的地方,从玻璃外面打量着她。 王宝宝给自己点了一份甜品和饮料,然后插上耳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她在电话里的表情一开始很淡然,可是聊了没几句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只手不断挥舞着、比划着,面部表情扭曲,好像在跟电话里的人吵架。 吵了大约两分多钟,她停下来,放下手机,然后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她从甜品店走出来。 徐子轩以为她要去上车,正准备乘电梯到地下室去开车。 结果却发现她并没有去开车,而是直接走到了旁边一间装修豪华的健身房。 由此刻意推算出,她一天的时间大概是这样: 1、在医院呆了两个小时; 2、在冯全处呆了两个小时; 3、在美容院呆了一个多小时; 4、在甜品店呆了半个多小时; 5、在健身房再呆一个小时; 她从健身房出来会去干嘛呢?是约富太太们逛街聊天,还是和神秘人物约会? 徐子轩看了看手表,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跟踪她了。时针已经指向五点,加上路上堵车,他大概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能赶到方筱榆和母亲那边。 于是,他将车调了一个头,朝相反的方向开去。 开到半途,在一个交叉路口堵住了。他打开手机,无聊地翻了翻,看到手机上多了好几条短信。除了和股市有关的行业信息,还有一条陌生的信息:您的检验报告正在生成,请于明天上午(9:00~12:00)携带病历本到本中心打印领取! 他想起来了,王宝宝和王小童的网上病历本都是他帮她们注册的,是用的他的手机号。如果王宝宝的手机收到一份短信,他的手机也会收到一份。 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出戴医生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戴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工作了一整天,他应该是感到有些疲倦了。 “您好戴医生,我是王宝宝的丈夫,我姓徐,快下班了还给您打电话真不好意思!” “哦,原来是徐先生。王女士上午来我这里做过身体检查,结果正在生成,可以明天过来领取。” “我知道,我刚刚收到了信息。我不想等到明天再过来取,我想现在就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碍,您能告诉我一下吗?” “您的夫人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情绪有些问题,根据她的描述和我们对她的测试,她得了双向情感障碍,程度是中度。这个病倒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但是需要吃一些药,再配合心理治疗来帮她愈合。” “哦,她身体一向很健康,为什么突然会得这种病呢?” “这个具体我们也还不是很清楚,可能和她最近压力太大有关,还有就是可能遭受到了一些刺激。明天过来我先开一些药给她,先治疗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好的,麻烦您了,祝您节日快乐!”徐子轩说完挂断了电话。 一百零八、无计可施 眼下正是十月黄金周,各个旅游景点、商场、餐馆都人满为患。 徐母逛了没有多久,就有些气喘吁吁地跟不上了,由方筱榆陪着,在一处青石堆砌的假山脚下阴凉处休憩。 王小童和小优在一座凉亭下当秋千,俩人一边荡一边开心地笑着。 “小童,你奶奶真的好有趣,她居然说我像鸟类。” “是百灵鸟吧,据说声音很好听,还会唱歌,是在夸你呢!”王小童说。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王小童低下头,看到手机上有陈天智发过来的信息:小童,我已经买好了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天智。 “哈哈哈!”小优大笑起来,“她还说那个……那个游乐场的顶盖像什么来着?哦,像个大南瓜!” “我奶奶住在沿海一个小山村,据说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充满仙灵之气。那里有很多海鲜,每次涨潮后沙滩上到处都是海鲜,还有很多美丽的贝壳。反正我是没去过,那个方姐姐去过。” “那个方姐姐,感觉好奇怪的样子。你爸爸看她的眼神,哪怕就那么一眼,简直可以用惊骇来形容。” “惊骇?什么意思?”王小童惊讶地问。 “唉,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不懂。总之,就是一个男人非常非常爱一个女人的眼神。” “所以我才会忧愁。说实话,小优,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发现我爸爸那样。你说,那个方姐姐,她才比我大几岁而已,我爸怎么可以那样呢?简直不可理喻!还有我妈,她最近也可能在外面有人了。你昨天说我抑郁,我最近好像真的有点抑郁了。” 王小童说完,低下头轻声啜泣起来,方才的开心一扫而光,凉亭里的氛围变得既沉闷又抑郁。 小优叹息一声:“唉,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我本来有一个非常幸福温馨的家,不管在外面遭受了什么,家都能给我最大的能量。只要回到家里,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开心、很快乐。可是现在,我觉得所有的力量都在土崩瓦解,我随时都在担心爸爸妈妈离婚。他们已经快到那一步了,虽然还没有到摊牌的地步,但是都在酝酿时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在一个多月前,他们还是那么恩爱!” “其实可能早有裂痕了,只是时机没有到,彼此维系着一份关系。陪伴在你奶奶身边的女人,应该是你妈,而不是那个年轻的方姐姐,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我爸爸和我说,方姐姐和奶奶住在一起,是因为奶奶的女儿,也就是我爸爸的妹妹,在很小的时候死掉了。死的时候大概只有十几岁,奶奶一直很悲痛。爸爸见方姐姐和姑姑长得像,就安排她和奶奶一起住。方姐姐就像奶奶的女儿,也就像我爸爸的妹妹一样。” “可是,你爸爸看方姐姐的眼神,哪里像在看妹妹?” “就是!”王小童气咻咻地说,“上次我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们两个就在我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幕世纪大恩爱,就差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了。我爸甚至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就好像没有我这个女儿一样。其实我就坐在他身边,他连一片菜叶都没有夹给我,一直在给那个方姐姐夹菜。” 小优捂着胸口“啐”了一口:“天哇,说的我好恶心!” 王小童说:“我也觉得我爸特恶心,我以前很爱我爸,可是现在很讨厌他。我一见他那张脸那样面对方姐姐,就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两个每人几耳光。” 小优说:“假如把方姐姐换成你妈,你就会是另一种感觉了。” “那是,换成我妈,我就会觉得很开心很幸福。唉,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我妈好像受到了蛊惑,不知道在外面吃什么迷住了心,一见我爸就跟我爸吵翻天。以前每次和林夕瑶她们弄的不愉快,我就喜欢回到家里。可是现在,家简直就像个地狱一样。” “你妈妈不知道你奶奶来这里吗?”小优问。 “应该不知道,我奶奶好像总共就来过一次,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我都不太记得了。我妈妈不喜欢我奶奶,我爸爸其实是上门女婿,我奶奶家很穷。这次她过来,是方姐姐去接的,我爸都不敢让我妈知道。” “难怪,这件事你妈也有责任。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你妈和你奶奶相处的很好,你爸爸遇到方姐姐这样的女人,他也会变心。” “为什么?”王小童擦干眼泪,不解地问。 “因为方姐姐就像水一样柔顺,既年轻又漂亮,你爸爸不喜欢才怪。” “唉,就是和林夕瑶一样吗?为什么我和我妈都栽在这种女人手上?” “方姐姐和林夕瑶可不一样,林夕瑶有人格障碍,是一种病。而方姐姐这样的女人,是扮猪吃老虎。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就是方姐姐这样的女人。她们外表看起来很柔弱,懂得顺势而为,所以几乎没有对手。” “哎,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我也不知道啊!”小优笑嘻嘻地说,“告诉你,我从小就懂得观相。任何人只要在我面前一站,我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举动。那些大人们总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看到他们在我面前自以为是肆无忌惮的犯蠢,我就觉得好笑极了。” 王小童吐了吐舌头:“天啦,你好可怕,幸好我们是朋友而不是对手。不然我可惨了,比被林夕瑶和江惠欣她们欺负还惨一百倍。” “不,我总是身居高位,能看透所有人,所以就连方姐姐这样的人,我都不会当她是对手。我没有敌人,也不会是任何人的对手,所以你不用怕我。” “好吧,那么先知大人,你觉得该怎样拯救我曾经幸福的家?” “你妈那边很容易搞定,她或许只是出去寻点刺激,女人一般到了这个年纪,就不会真的想离婚。难的是你爸这边,从你爸看方姐姐的眼神里,我看到的全是灾难。” 王小童一听,全身颤抖起来:“天啦,那……那我该怎么办?” “无计可施,你爸这辈子注定要栽在这个女人手上。所以,你还是先关心你妈吧!” “我妈?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她了,她像中邪了,像变了一个人。假如她愿意见我,我想带你去帮我劝劝她,让她恢复心智……我的天啦,一个好端端的家,怎么会搞成这样?” 王小童说完,又捂住脸低声饮泣起来。 一百零九、渺茫 徐母在和方筱榆聊天,两个人天天在一起,该聊的话题都聊的差不多了,场面一冷下来,就觉得有些尴尬。 徐母朝王小童和小优那边看了一眼,话锋一转:“筱榆呀,子轩安排我和你一起住,有没有妨碍到你呀?” 方筱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您又说见外的话了!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就张梦一个朋友,跟我是同事,她正忙着谈恋爱呢。所以呀,您要不和我住,我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徐董安排我们两个人一起住,相互有个照应,多好呀!我都说了,您就像我的母亲,我怎么会觉得您妨碍我呢?” “你看你这孩子,我才说了一句,你就一下子说这么多。我是说呀,你也该谈恋爱了,你看你这个年龄,又长得像朵花一样,应该有不少人追求才是。为了照顾我这个老太婆,耽误了你谈恋爱,多不好呀!” 方筱榆听到这里,低下了头,叹息一声:“唉!不瞒您说,我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本来都打算毕业了和他结婚。可是哪里知道,他骗我说去上海找工作,结果和他导师的女儿去了美国,和人家结婚了。” “唉,现在的男人呀,很多都不是东西,到处骗女孩子。我就怕我们家子轩,虽然他已经是四十岁的成年人了,也结婚生子了,可是我还是怕他到处骗女孩子,玷污了人家的清白。我这心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方筱榆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说:“徐董不会的,像徐董这样的男人很难找了,应该都已经绝种了。” “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喜欢子轩啊?子轩他为人的确比较老实,从小我就严格教育他,要堂堂正正做人,不要做那些违背良心偷鸡摸狗的事。可是他结过婚了,还有孩子。就小童那孩子啊,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跟她爸爸结婚,她估计要把你吃了。还有她带来的那个小丫头片子,那个小优,别看她人小,那可是个人精呢,说不准会给她出什么主意。这两个小丫头在一起,都能翻天了,我可是为你忧愁呢!” 方筱榆说:“不会的,我和徐董……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您放心好了。我不会破坏他的家庭,就这样挺好,大家都相安无事,谁也不去招惹谁。” “哎哟,这样最好了,你可千万别去惹他家那个女人。那可是个母老虎,一旦惹到她,你就惨了。你这么好的女孩,就像我的亲生女儿小葵一样,我怎么舍得你去被那个女人……那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啊,我看着都不忍心,我告诉你呀……” 徐母俯在方筱榆耳边,说了一大堆关于王宝宝的事,把方筱榆听的心惊肉跳。 说完,徐母一脸沉重地拍了拍方筱榆的手,又说:“保不准啊,你和子轩的关系一传到她耳朵里,你可就小命都不保啊!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子轩应该也是为了保护你,所以一直把你当妹妹。多亏你长得像小葵,就算那个女人发现了,你也可以用小葵的照片挡一挡,来证明你和子轩之间的清白。” “我知道了!”方筱榆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 这时电话响了,她一个激灵,急忙拿起电话,是徐子轩打过来的。 “筱榆,我马上到了。你带妈还有小童她们到那家大观园庭院,我们一会在那里吃饭。” “好……好的!”方筱榆挂掉电话,对徐母说,“子轩打电话过来了,让我带你们去吃饭。” “哦,好,快叫叫小童她们。” “小童,小优,吃饭啦!”方筱榆大喊一声。 王小童和小优从秋千上跳下来,慢悠悠地朝这边走过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一行人步行到了大观园饭店。 这里的装饰看起来很古雅,徽式建筑在深秋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而雅致的光,令人仿佛回到上两个世纪。 门口有两座巨大的雄狮,和两个荷叶型的大水池。水池里的水流很清澈,上面漂浮着几片绿中带褐的莲叶,几条色彩鲜艳的鱼儿在莲叶下面游来游去,看起来十分悠闲自在。 正门是两扇朱红色的大门,不知道是时间太长的缘故,还是设计师故意为之,颜色看上去很暗沉。门锁是巨大的古铜镶金边的蝴蝶型。门顶上方挂着一副巨大的横匾,上书“大观园庭院”几个黑色大字。字写得龙凤凤舞,和暗白色的匾额十分相配。 门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穿着中式套装的服务员在水池两边摆上几张古雅的桌凳,和一些茶水花生瓜子,让取了号的人坐下来休憩等候。 徐子轩取好号,方筱榆搀扶着徐母坐下。方筱榆坐到了徐母的左侧,而王小童和小优则坐到了徐母的右侧。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轮上号。几个人来到一个巨大的包房,包房里琴棋书画一应俱全,装饰得古色古香,真正就像古代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子弟的房间。服务员笑着告诉大家,这里不仅提供给客人用餐,还经常有电影公司来拍戏。 这桌饭吃的有点憋屈,和其他饭桌上热烈的气氛有所不同。 徐子轩从到饭店后就一直在沉默,只在点餐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今天跟踪王宝宝的事。他觉得靠自己这样跟踪王宝宝,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必须要想其他的办法。 可是这是自己的私事,公司最信任的几个老总已经在着手帮他策划新公司上市的事了,那些人的身份和地位也不适合来管他的家庭私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以王宝宝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即使有什么也不能到处宣扬,一旦传到他岳父那里,那可是要人命的事。 难道要徐伯出面?可徐伯顶多只能在家里监视王宝宝,对外面他不熟悉,何况王宝宝认识他,很容易穿帮。该怎么办呢? 这边方筱榆一直在想刚才徐母和她说的那一番话,心里犹如五味翻腾,对于自己的未来陷入到一种迷失当中。徐子轩虽然给过她一点暗示,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可他仍然没有和她冲出那一步,更不要说给她一份承诺。 王小童今天没有看到父亲和方筱榆深情凝望,也没有看到父亲给方筱榆夹菜,这让她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她拿出手机,将陈天智发给她的信息给小优看。小优看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王小童说:“我是想让天智来我们家,才向我妈请求允许我带同学到家过生日,我妈同意了。到时候天智来我们家,林夕瑶和江惠欣她们可能也要来,还有潘紫莹她们。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们就说要来。到底要不要邀请她们呢?” 小优说:“请就请呗,谁怕谁啊!就怕到时候陈天智给你过生日,林夕瑶又发疯,在你家搞出什么幺蛾子!” 王小童笑着说:“我妈才不会吃她那一套,我妈会找人教训她一顿,正好让她知道我的厉害,哈哈!” 徐子轩听到王小童的笑声,惊醒过来,看了看他身边的方筱榆,连忙用筷子夹起一块鳗鱼,放进她碗里。 王小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放下筷子,低垂着头用脚踢了踢小优。小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用手拍了拍她的膝盖,让她沉住气。 徐母将一切看在眼里,用脚踢了踢徐子轩,对他使了个眼色。 徐子轩回过神来,看了徐母一眼,又看了看王小童,急忙夹起一只大虾,放在王小童碗里:“小童你看,它的钳子这么长,多像你生气的样子。爸爸帮你把它剥出来,让你吃了越长越高!” “谢谢爸爸!”王小童看了看徐子轩帮她剥的虾,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一百一十、操控 假期的第三天,王小童终于约到了王宝宝,母女俩决定像从前那样,一起去逛街。王小童约了小优一起去,当她坐着王宝宝的玛莎拉蒂来到一家叫城南旧事的咖啡馆时,发现小优已经到了。 王宝宝今天打扮的很休闲,脸上化了淡淡的妆,戴一顶褐色齐耳假发和一副巨大的太阳眼镜,穿一件米白色中长款风衣,和一双白色带黑边的松糕鞋,有点像时尚杂志主编安娜.温图尔,但看起来更显年轻。不知是健身的效果,还是其他缘故,她的体型变得纤细许多,从背影看,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阿……阿姨好!”一向能言善辩的小优见到王宝宝,变得有些口吃。 “你好,我见过你,你去过我们家,对吗?”王宝宝摘下眼镜,冷冷地看着小优。她的脸部线条变得非常僵硬,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语速也变得很缓慢,好像一边说话一边在努力回忆什么。 “是的,上个月我带小优去过我们家。”王小童说。 “很好,小童有一些朋友,就不会整天缠着我了。对了,她过几天生日,你会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吗?”王宝宝问。 听到前半句,王小童惊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母亲之口,并且是当着她的同学说的,令她无地自容。她觉得母亲完全变了,是那种人格的彻底改变,令她始料未及。 她想愤怒地转身跑掉,就像电视里那些负气的女主角。可是她不能,既然叫来了小优,就要有所担当,让三个人的场面体面而愉快地维系下去。何况母亲现在似乎有点儿不正常,她必须丢掉任性,扛起家庭的责任。 小优点了点头,说:“我肯定会去的。” “还有其他人会来吗?”王宝宝把脸转向王小童问。 “是的,我还约了其他人。” “那很好,说明你已经长大了,我能放心地让你去交朋友了。那个叫陈……陈什么来着?跟你吵架那个,他会来吗?” “陈天智,他也会来的。”王小童说。 “很好,我让徐伯多买一些庆典用的东西,让派对热闹一点。”王宝宝说完,推开咖啡馆的门,径直走进去。 王小童和小优对视了一眼,两人跟着走进去。 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后,王宝宝问:“你们两个想喝什么?” 小优说:“给我来杯果汁就行了。” “我也是。”王小童附和道。 “那好,每人一杯果汁。”王宝宝点好果汁,放下背包,说,“你们今天约我出来,除了逛街,还想做点什么吗?” 王小童说:“也没什么好做的,就是觉得很久没有跟你出来逛街了,所以约了小优跟你一起逛逛。” “哦,我最近太忙了,认识了一些新朋友,经常要应酬。看,他们又给我来电话了!”王宝宝说完,从包里取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放在耳边,“哈啰,我和我女儿在一起,还有她的同学,我们在一起喝东西。检查结果前两天就出来了,谢谢关心。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情绪上的波动。可能是我还不够虔诚,修炼的不够,我会多下苦功的。” 对方又说了几句什么,王宝宝挂了电话,发现王小童和小优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冷漠地扫了她们一眼,端起服务生放在桌上的果汁,轻啜了一口。 “妈,您在参加什么活动吗?”王小童试探地问。 王宝宝说:“嗯,在跟一位气功大师学习,他在帮我调理身体,最近经常上火,总跟你爸吵架。” “哦,没有遇到其他什么人吧?” 王宝宝叹了一口气,说:“唉,怎么跟你说呢?你虽然马上满十六岁了,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我跟你爸的感情出了一点问题,我想更多是出在我身上。但是你爸,他可能在外面有人了。” 王小童心里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王宝宝说:“我会不知道吗?我跟他在一起快二十年了,他心里隐藏着别的女人,我会不知道吗?” 王小童说:“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背叛你,也没有背叛家庭。他每天仍然很早去公司,晚上很晚才回来,他仍然很在乎我们的家,为了这个家在努力拼搏。可是妈你呢?你似乎已经不在乎这个家了,每天在外面结交朋友,把我和爸爸都抛到了脑后。从外面回来就和爸爸吵架,你真的令我……令我很失望,很伤心!” “哦,对不起,小童!我这段时间确实很忙,参加了很多活动。我如果不去,会受到惩罚的,你不要怪妈好吗?我和你爸吵架,是因为我怀疑他外面有人,导致我见到他就头痛,痛得快裂了。只有拼命地跟他吵,伤害他,才能让我好受一点。” “可是你想过没有?爸爸可能并没有和外面的女人发展到那一步,你不断跟他吵架,不断伤害他,每天都出去和外面的朋友混在一起,不顾家里的一切,他可能真的会和你离婚,和其他的女人结婚。” 王宝宝“咚”的一下将饮料杯放在桌上:“晾他不敢,公司股份都在我手上,他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跟我离婚?” “可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不希望你们吵架,更不希望你们离婚。我希望你们能像从前一样,在一起相互恩爱,一家人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下去。” “小童,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生活。我把你养这么大,已经对得起你了。人生短暂,我需要过一些自己的生活,有一些自己的朋友,享受完全属于自己的人生,希望你能理解。” “妈!”王小童被震惊了,“这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当然,我的朋友是这么劝我的。我以前太关心你,太爱护你了,这样会导致你长不大,导致你依赖性强。我听了他们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以后我不再当你是我的唯一,我需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就让我们各自安好吧!” “我明白了。”王小童沉默了半响,抬起头,“你那些朋友都是谁,我能见见他们吗?” 王宝宝说:“没有必要,那是我的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也没有要见你的朋友,对不对?” 小优听到这里,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杯子里的饮料洒了一些出来,她连忙拿出纸巾去擦。 “好了,我的电话又响了,参禅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王宝宝说完站起身,拿起包急匆匆地推开门出去了,剩下王小童和小优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回不过神。 “小优,”王小童拉了拉小优的袖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是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优摇了摇头:“这有点……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我发誓,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心里有不出来的滋味。” “你怎么看待我妈这个人?”王小童问。 “你妈她好像很有道理,说话很有逻辑,我说不出来她有什么问题,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我以前只见过她一次,不了解她的为人。”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没有接触过我妈,我给你看一些她以前的照片和视频。我这样跟你说吧,她是个非常精明强干的女人,有点像……有点像《红楼梦》里的人物,好像叫王熙凤。对对,就是那个人,我妈以前就像现代版的王熙凤,八面玲珑。并且,她非常爱我,时刻都很关心我,因为她就我一个孩子,对我百般宠爱,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王小童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王宝宝的照片。照片上的王宝宝看起来体态丰腴,每张都是笑脸,生动明艳、不怒而威,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又仿佛能将人的心底看穿,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胆怯。 “照片说明不了什么,视频也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片段,看不出来什么问题。我那次见到你妈,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干练,经历过大风大浪,就像女强人一样,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沉稳和大气,不是一般的女人。说话的语速也很快,精神旺盛,眼睛灵活,眼神犀利,整个人非常精明。” “就是就是!”王小童焦急地说,“我妈就是这样的,那你觉得她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该怎么说呢?现在就是有点懒洋洋的,说话心不在焉,好像神游天外的感觉,整个人很空洞,很冷漠。我最近看了一篇关于大脑受创的文章,我觉得你妈就好像大脑受到创伤,导致她人格和心智改变了。” “真的?”王小童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你把文章发给我看一下!” “好,是一个耶鲁大学的脑科博士写的,叫《大脑受创后的人格改变》。是说人的大脑一旦遭受创伤后,不仅会改变大脑结构,还会让人格发生变化。” “哦!你觉得我妈她是大脑受创了吗?可是没有见她出过车祸,也没有见她脑袋被撞呀!” “那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才知道。还有,也许她以前在你身上花了很多的精力和时间,现在她觉得你大了,应该独立了,所以说出那样的话。” “你觉得她那些朋友有问题吗?还有气功大师什么的!” “她的朋友劝她的那些话,听起来很正常,我妈妈的朋友也这样劝过我妈,让她不要总管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你妈身上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那些话好像不是出自她之口,她说话的神情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就是这样!”王小童激动地一拍大腿,“这就是我叫你来的目的,我爸也觉得她不对劲,可是一跟她说,他们就爆发很激烈的争吵。我也没有跟我爸说这些,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现在已经证实了我的想法,接下来,我该怎么帮助我妈呢?” 小优说:“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大脑再说吧!” “嗯!”王小童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百一十一、世界坍塌 暑期的最后一天,王小童收到一条陈天智的信息:小童,你在家吗?我想过来找你,有话跟你说。 “过来吧!”王小童回了一条信息,无聊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打开镶着玫瑰蕾丝花边的粉色衣橱,取出一件白色套头上衣和一条短牛仔裙。 换好衣服,拎好背包准备下楼。 这时二楼传来一阵声响,是王宝宝推开门说话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按捺不住一阵激动和好奇,王小童慢慢地走下来,走到二楼。 是那个设计师!他穿着一件黑色尼龙紧身高领上衣,和一条深色弹力牛仔裤,肌肉和线条很明显,就像明星一样神秘莫测,充满野性和知性的美感。他似乎在等王宝宝跟他一起出去,看到王小童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对她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小童,是你吗?”王宝宝的声音。 “妈,是我。”王小童走到房间附近,停下来,呆呆地打量着男子。 “我叫赵文柏,是一名设计师,我们见过的,就在你家葡萄架下。” 王小童脑子里迅速闪现出和赵文柏相遇的画面,她想把赵文柏和王宝宝的所有变化联系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接口处。这个人看起来不仅神秘莫测、举止优雅、形容俊美,甚至……还有点害羞。尤其是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着,好像永远都在对人微笑。再说,他只是一名设计师而已,能对母亲做什么呢? “哦,你好。”王小童漠然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到房间门口。 王宝宝正在穿鞋子,她上身穿了一件粉红色少女莹彩系列薄衫,下身穿了一件黑色紧身弹力裤,肩上披着一件白色的香奈儿披肩。几个化妆师最近都被她骂走了,她的穿着和妆容现在都要靠自己搭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妈,你要和这位先生出去吗?”王小童问。 “不,”王宝宝一边整理纯黑色的波波头假发,嘟起涂着唇彩的嘴唇,面不改色地对王小童说,“他只是过来拿一件设计样品,难道你以为我会和他出去吗?” “我没有这样想。”王小童摇了摇头,“这位先生好像要和你出去,所以我随口问一问。” “不,我只是过来取一只箱子,然后把它送到工厂。”赵文柏笑了笑,走进王宝宝的房间,拎起一只一米多长、五十多公分宽的锈迹斑斑的铁皮箱,走到门口。箱子看起来很沉,他努力将它扛起来,放在肩上。 王宝宝继续整理假发,头也不回地对赵文柏说:“需要徐伯上来帮你吗?他就在楼下,我可以打电话给他。” “不用了王姐,我自己可以搬下去。” “好的,你是一名设计师,居然帮我做这种苦力的工作,真不好意思!工钱我会加倍算给你的,只要能帮我翻新到原样就行了。” “没关系的王姐,只要你肯相信我,我会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做好。”赵文柏说完,扛起箱子吃力地朝楼下走去。 王宝宝盯住他的背影注视了两秒钟,回过头看着王小童:“你打算出去吗?” “是的,”王小童点了点头,“我要出去见一个同学。” “很好,你已经不小了,需要和一些朋友在一起,这样有利于你接触社会。我也要出去了,和我的朋友们在一起。”王宝宝说完,拎起沙发上的红色香奈儿背包。 王小童说:“你打算去哪里?为什么每天都要打扮的很隆重,再出去一整天?” 王小童话音刚落,王宝宝突然一记耳光扇过来,重重地扇在她的脸上。 王下童呆住了,愣愣地看着王宝宝。 王宝宝若无其事地重新回到椅子上,淡然地吹了吹手指,仿佛沾到脏物似的,吹完冷冷地瞟了王小童一眼:“你不可以用这种口气跟长辈讲话,没家教,我不能再纵容你了。” 王小童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天啦,从小到大别说被打,就是连指甲盖都没有被人动过,这太……太不可思议了!她仿佛看到天正在塌下来,各种形状的乌云正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用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里面吸! 瞬间,眼泪像决堤的海水一样,顺着脸颊淌下来。 她用力地咬住嘴唇,迸出一句:“妈,你居然打我!” “因为你缺教养,我以前太纵容你了,让你对长辈说话没有一点礼貌。那天当着你同学的面教训我,我是给你面子才没有动手打你。那个小丫头片子在我面前还算老实,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几句话,不然我连你俩一起打。”王宝宝说完,用一片纸巾沾了沾唇上的唇膏。 王小童继续捂住脸伤心地抽泣着,整个世界都在坍塌,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她嗫嚅着向后退了几步,因为王宝宝又站起身朝这边过来了,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墙角。 “因为你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宣扬我们的家事,你不该当着同学的面对我没有礼貌。你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被惯坏了,坏的无可救药。我要你有什么用?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王宝宝说完,两只手铺天盖地地朝王小童扇过来。 王小童一边尖叫着,一边哭泣着、躲闪着。 就在退到无处可退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徐子轩冲上来,一把将王小童搂在怀里,替她擦干眼泪:“你还好吧?爸爸来晚了,没有早一点保护你!” “爸爸!”王小童伤心地啜泣着,将头深深埋进父亲怀中。 王宝宝余怒未消地扑过来,对着徐子轩的肩膀和头几巴掌:“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我哪来你们的好日子?我连你一起打,你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个畜生,我恨不得杀了你!” 徐子轩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死劲一推。 王宝宝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你吃什么迷住心了?我在外面勾搭哪个女人?你拿出证据,拿不出证据我们明天就去离婚。这个家被你毁了,现在连女儿都打,你真是个毒妇。”徐子轩骂了一番,回过头,继续将王小童拥在怀里,“对不起,小童,你妈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们一家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爸爸尽力了,这个家无论怎么维持,它都已经破裂了,对不起!” “爸爸!”王小童捧住父亲的双手,继续伤心大哭着。 王宝宝坐在地上片刻,到处打量了一番,突然有所醒悟地站起来,冷冷地看了徐子轩和王小童一眼,慢慢地走回房间,对着镜子化起妆来。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对徐子轩说:“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吗?” 徐子轩说:“是的,我们离婚吧,这个家完全破裂了,过不下去了。” “可以,我就等着你这一句,不过公司的股份全都在我手上,你要想离婚,就要净身出户。” “这个我会让律师来跟你交涉,一切尊重法律决定。”徐子轩说完走进更衣室,从衣橱里取出几件日常穿的衣服装进提包,走出来。 “你想干什么?”王宝宝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以前一直忍着你,是因为你虽然性格好强,但至少顾家,我们在一起是幸福的一家人。现在你越来越不可理喻,简直就像丧心病狂的疯狗一样,逮住个人就吵闹,还殴打小童。这件事要传到你父母那里,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你会变成这样,你爸会被你活活气死。” 王宝宝冷哼一声:“哼,你若敢在我父母前面告状,就给我小心一点。” “别以为我怕你,大不了净身出户。我在行业这么多年,管理这么多员工,公司的一切都是我创建的,我就不相信没有你就走不下去。话说回来,我就是一分钱没有,也不想再跟你这个女人过下去了。”徐子轩说完拎着包就朝楼下走去。 “爸爸,你要去哪里?”王小童泪眼娑婆地追上来。 “小童,这个家我呆不下去了,爸爸想出去住几天。” “是和方……哦,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我好害怕!”王小童紧紧拉住父亲的手,她多么希望父亲此刻能带她一块儿离开这里! “不,爸爸不能带你去,你明天还要上学,爸爸每天要忙工作,顾不上你。” “我可以和……”王小童很想说和奶奶她们住在一起,但想到王宝宝在身边,便停住了。 “嘘!”徐子轩将食指贴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轻声对她说,“如果你去那边,她马上就会知道的,到时候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你就呆在这里,我每天会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徐伯会上来保护你。” 徐子轩话刚说完,徐伯就走了上来,走到王小童面前:“小小姐,董事长有事要去忙,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会马上上来帮助你。” 王小童没有点头,她看看父亲,又看看若无其事的母亲,心里就像被刀剜了一个洞一样,疼痛难忍。 徐子轩见她没有反对,拎起纸袋,迅速朝楼下走去。 王宝宝仍在对着镜子化妆,徐伯帮王小童捡起掉在地上的背包,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下楼去。 王小童呆呆地跟着徐伯,木然地朝楼下走去。 一百一十二、小公主 “天智!”王小童背着背包,穿过那座天桥下的隧道,看到陈天智站在一片废墟中的草地上等她,挤出一丝笑意,朝他走过去。 “小童!”陈天智抬起头,看到王小童,快步走过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小童问。 “小童,我们好几天没有见面了,这几天你还好吗?对不起,上次我不该那样生你的气突然走开,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还好,天智你呢?”王小童强忍住泪水,拼命咬住牙,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簌簌”从脸上滚落下来。 陈天智大惊失色:“小童你怎么了?” “天智,”王小童双手紧紧捂住脸,“我妈刚才打我!” “天啦,小童,让我看看!”陈天智掰开王小童的手,“她为什么要打你?” “我不知道,你从前遭受的那些苦,我现在正在遭受。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照顾你,不让你再遭受那样的苦。可是现在却发生在我身上,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小童!”陈天智将王小童紧紧拥进怀中,“没关系,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倒是你,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小公主,妈妈为什么要打你呢?” “我已经不再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小公主了,我爸和我妈结婚就是个错误,而我只是错误的来到这个世界,和你一样。我们都要被迫承受大人的错误,大人的错全部都要由我们买单。” “小童,我不准你这样说,你永远是高傲又快乐的小公主。我宁愿远远地仰视你,看到你骄傲快乐的活着,也不要你这样说自己。” “可是星宇,不,天智,那些正在离我远去。我的世界塌了,因为外人的强行介入,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毁灭了我的一切。我的妈妈喜欢外面的男人,我的爸爸也喜欢外面的女人。他们现在完全不顾家,不管我死活,不仅抛弃了我,还殴打我。” “我的天啦,小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宁愿你说的只是气话,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嗯!”王小童泪眼娑婆的点了点头,“都是真的,我现在一点都不幸福。我觉得自己就像在黑暗中漂泊的孤舟,看不清方向,看不清未来,不知道怎么办。” “你放心吧,即便他们抛弃你,我也不会抛弃你。我会永远照顾你,保护你!” “咯咯!”王小童突然破涕为笑,“多耳熟啊,这是我以前对你说的话。” “嗯,就是这些话,才让我坚强的一次次活下来。小童,没有你就没有我,你对我是最重要的,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生命中的位置。” 王小童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可是你却喜欢上了林夕瑶,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一次次伤了我的心。我也不再想听你说这些话,都是假的。” “小童,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聊聊关于夕瑶的事。我想我们都太不成熟了,尤其是我,在这方面比较晚熟,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我对夕瑶陷的太深了,因为她太像…….太像我记忆中的母亲,我根本无力自拔!”陈天智说完,双手捧着头,痛苦地抓挠起自己的头发。 王小童冷冷地说:“好了,就此打住!我上次跟你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导致你生气的离开,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谈她。” 陈天智说:“是这样的,小童,我上次听你说夕瑶的那些事,简直不敢相信,觉得你在嫉妒她,故意在我面前污蔑她。可是经过昨天发生的事以后,我觉得你说的可能是真的。” “你终于发现了?”王小童惊讶地张大着嘴问。 “我昨天接受她的邀请,去了她家,见到了她的父母和祖父。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那场见面,我觉得她就像在介绍一件战利品,把我介绍给她的家人。是的,她在炫耀,夸大我在学校的成绩,她在利用我报复她的家人。” “你是说……天啦,小优早跟我说过她很虚荣,她喜欢你是因为你的成绩……” “是的,我感到特别痛苦,我不喜欢这样被人利用。可是我在她家呆两个钟头后,又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王小童睁大眼睛问。 “因为我发现夕瑶很可怜!”陈天智低下头,停顿片刻,“她或许的确有一些你说的问题,但都是她的家庭造成的。我在那里呆了两个钟头,觉得特别特别压抑。她的父亲和祖父一直在和我聊一些物理界的事,他们的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夕瑶的失望,觉得她没出息,无论她做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是个笑话。” “哦,”王小童黯然地说,“那也好过我现在挨打!” “不,夕瑶一直在挨打,她的父母忙于工作,很小就经常将她一个人锁在家。她只要出去干了一点调皮捣蛋的事,她的爸爸就会打她。上次去学校还打过她,导致她差点跳河。”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王小童问。 陈天智说:“我今天找你出来,就是因为我觉得你上次说的是真的,你并没有在我面前污蔑夕瑶。其次,当我发现你说的是真的以后,我决定原谅夕瑶。” “可是你刚刚还说……没有我就没有你,我对你是最重要的,没有人可以取代我在你生命中的位置。” “是的,这和我跟夕瑶的关系不冲突。”陈天智说。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王小童不耐烦地大声咆哮起来。 “我们三个都是可怜的人,现在让我们一起彼此关心、彼此照顾、彼此爱护,好不好?小童,我求你了,请你不要再排斥夕瑶!”陈天智拉住王小童的手,几乎央求起来。 “唉,好吧,天智,你太善良了!”王小童态度软了下来,“或许她真如你所说,也是个可怜的人,我可以接受她。但我和她做不了朋友,因为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真的?小童,太好了!你只要不和她发生矛盾冲突,能和平相处,我就非常非常非常开心了。小童,你知道吗?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们为了我勾心心斗角,弄得不开心。我喜欢你们每一个人,把你们都当我最亲的人!” 一百一十三、虐猫照 今天是长假结束后的第一天,王小童一大早来到学校。 学校的一切似乎和往昔有所不同,失去母爱后的心情令她觉得自己处处可怜,逐渐萧瑟的秋季景物似乎特别能触发她悲怜的心情。 前天和陈天智在外面逛到很晚才回家,他给了她很多安慰。虽然林夕瑶一直夹在两人当中,令她如鲠在喉,可是听到陈天智描述了林夕瑶的惨状,却令她对她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以前她每天过着千般宠爱、锦衣玉食的生活,丝毫不知人间疾苦。若不是李星宇的出现,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和她差不多年龄却如此不幸的人。 王宝宝一如往常每天都会出去,到深夜才会回来,没有人知道她在外面干什么。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两天她似乎半夜在房间里诵经。王小童起来上厕所时,听到楼上隐约传来她在诵经的声音。所幸的是,这两天她没有再找王小童的麻烦。自从上次事件后,母女俩至今都没有碰过面,当然也没有讲过话。 徐子轩这两天都没有回家,他给王小童每天打一个电话,兑现了他的承诺。他叮嘱徐伯要好好照顾王小童,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佣人,除了每天吩咐其他佣人煮好饭,他还能做什么呢? 王小童百无聊赖地走着,穿过美术室的长廊,经过一片绿茵地。这时她看到陈天智和林夕瑶在吵架,陈天智伸手去拽林夕瑶的袖子,但是林夕瑶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了。 他们在吵什么呢?王小童很想知道,但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速地走过绿茵地中间的碎石小径,朝教室走去。 教室里乱哄哄的,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王小童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没有人关注她的心情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不开心,大家都在争论,吵闹的一塌糊涂。这很好,一种侥幸的心情令她松了一口气,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书包坐下来,取出水杯开始喝水。 喝完水,她下意识地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发现陈天智和林夕瑶还在争吵,两个人越吵越凶。林夕瑶甚至用手指着陈天智的眼睛,一步步将他逼到角落。 王小童勃然大怒,她想冲过去推开林夕瑶的手,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现在只能坐在这里,默默地关注事态的发展。 这时江惠欣风尘仆仆地进来了,她的额头上还在流汗,几缕汗湿了的头发贴在额角边。 学生们一见到她,立马安静下来。 江惠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课桌,拿了一点什么东西马上又跑出去了。 大家都用猜测的背影看着她,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小童朝小优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小优正在埋头画着什么,没有朝她这边看一眼。 该去问谁呢? 这时她看到几个男生依然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于是她装作去上厕所的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这种照片,到底是谁放出来的呢?”一个男生说。 “肯定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人,不然谁会有这种照片?”另一个男生说。 王小童听明白了,是有人拍到了林夕瑶虐那只黑猫的照片,将照片打印出来,贴在了三(一)班门口走廊石墩处一个隐蔽的缝隙里,被人发现了。 那个石墩四周经常有人路过,有两面是非监控区域,学校至今也查不出来是谁贴在里面的。发现照片的是李晴婉,据说她是无意走到那里,看到那张照片上的恐怖画面,被吓了一大跳,马上将照片带回到教室,给大家一一传阅。 看到照片的不下十个人,陈天智是第九个。据说他只是瞟了一眼,就脸色发绿地将林夕瑶叫了出去,两个人在外面吵架。 当照片即将传到第十一个人手里时,江惠欣赶到了。明白事情经过的来龙去脉后,她将照片截住了,拿去交给了班主任张老师。 张老师和江惠欣一同走进教室的时候,陈天智和林夕瑶已经回来了。陈天智气得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没有说一句话。林夕瑶一脸满不在乎地跟在他身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一本书摊开,挡住了自己的脸。 张老师走到讲台上,说:“各位同学,照片江惠欣同学已经送到我的手上了。想必你们很多人都看过了,没错,这件事是个悲剧,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再纠结它。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希望你们能放下,能释怀,不要总纠缠不清。” “老师,难道杀死那只猫的凶手,就可以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吗?”是小优的声音。 王小童回过头去,只见小优手中举着一副画,是那只黑色的流浪猫,它身首两异地躺在地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江惠欣站了出来:“老师,我有话要说。那只流浪猫已经骚扰女生厕所很久了,吓得我和其他女同学都不敢去上厕所。我想杀死它的人,一定是忍了很久,受不了骚扰才出此下策。” 张老师说:“我明白了,你们的心情我都能理解。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希望你们再继续追究下去,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李晴婉举起手站了起来:“老师,那张照片是我发现的,我想知道您会把它如何处理?” “我会先保存一段时间,觉得没有必要保存了就会把它烧掉。这件事到此为止,希望不要再出现这样的照片,这件事就让它彻底过去。学校正准备加增监控,如果再出现这样的照片,一定会追究责任。” 张老师说完,拿出书本。 大伙听了,都安静下来,教室里一片翻书的“哗哗”声。 一百一十四、潜意识 中午放学了,一时间沸腾声一片,各种敲击饭盒的声音、自行车的铃铛声、欢笑声组合在一起,就像一首悦耳动听的交响乐。 王小童心不在焉地走着,周围的人都在热烈地讨论虐猫事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说的才是真理,一个个争论得面红耳赤。 一些人觉得那只猫也是一条生命,不该被这样剥夺。一些人觉得那只猫该死,只是杀它的手段太残忍。一些人觉得那只猫就是那样讨人厌,就应该被虐待。 奇怪的是,虽然大家讨论的十分激烈,却没有什么人针对这件事的制造者——林夕瑶!她好像和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继续若无其事的上课,下了课和其他同学在一起聊天玩耍,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除了小优和少数几个学生,几乎没有什么人对她进行过谴责。这可能是由于她和江惠欣的关系,大家都尊敬江惠欣,而她是和江惠欣关系最铁的人,所以大家都觉得她不应该是那种残忍的人。哪怕那张照片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一切,可大家的潜意识里都觉得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那张照片到底是谁贴上去的呢?”有人问。 “是啊,好奇怪,谁会特意跑到非监控区去贴照片?真是太无聊了!”另一个人说。 “一看就是故意的,不安好心。” “晾他以后不敢,张老师都说了不要再追究,要增加监控,谁再贴那样的照片就罚谁。” 江惠欣及时地站出来说:“嗯嗯,以后我们看到这种照片就马上报告老师,或者自己将它撕毁。” 陈天智上午半天都没有和林夕瑶讲话,他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一直气鼓鼓的。张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在台下不断做着笔记。林夕瑶中途跟他说了几句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回她。 王小童一点关心这件事的心情都没有,她拿着饭盒,和小优一起不紧不慢地走着。小优不断在她耳边说着学校的种种不是,说不该包庇林夕瑶,更不该针对敢于将照片贴出来的义士。 “小优,我妈前天打我了!”两个人打好饭菜,在食堂的一个角落里坐下来。王小童吃了一口新鲜的牛肉丸,忍不住对小优说。 “啊!为什么?”小优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 “她觉得我不尊重她,不该让你知道我们家的事。” “你妈真是太过分了,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特别无助,特别难过,一点关心那只猫的心情都没有。” “我知道了,我不再说猫的事了,对不起!对了,我回去查了一些资料,我觉得你妈确实有点问题,就是我说的脑损伤。” “她现在越来越奇怪了,这两天半夜回来就开始念叨个不停,好像是在念经。她上次说好像在修炼什么气功,听她的口气应该是加入了一些什么教会。” 小优惊讶地说:“可能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教会,她被洗脑和蛊惑了。” “还有她那个设计师,我觉得好奇怪,就是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我去取网兜碰到过的那个年轻男人。他好像经常出现在我们家,我前天又碰到他了。他的行为很诡异,总之让人感觉不正常,我怀疑她就是我妈在外面的小男人!” “明白了!小童,我们还是不要去管那些大人之间的事了,大人发起疯来我们是管不了的。他们要毁掉一个家很容易,我们做子女的根本不能决定什么,更不能期待他们良心发现。现在我觉得你要保护好自己,专注做自己的事,至于他们怎么样,就不要管了。” 王小童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要管也管不了,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没错,你不是明年要去美国吗?把接下来的功课做好,学习继续保持下去,到时候离开他们,眼不见心不烦。还有那个陈天智,他是个永远拎不清的人,让他继续跟林夕瑶她们纠缠下去,你不要再掺乎他们的事了。” “好,我明白。小优,你可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良师益友,虽然我们年龄差不多,可是你却帮我解决了很多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没有你陪着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走出这学校生活和家庭生活带给我的困扰。说真的,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被逼到自杀。” “千万不要啊小童,坚强一点!”小优听了,赶紧握住王小童的双手,紧紧捂在自己小小的手心。 “嗯!我接下来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把功课做好,争取明年出国,眼不见心不烦。” “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一部作品得了大奖,过几天就会公布。但是我不会向第三个人透露,一切只有你和我知道……” 王小童一听,开心得几乎蹦了起来:“真的?太好了,我们晚上去好好庆祝一下!” “今天晚上不行,这两天都不行,因为我外婆住院了,我放学后要去看望她。” “好,那就……哎呀,原来这周四就是我的生日!”王小童看了看日历,恍然大悟地惊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忘掉自己的生日了! 一百一十五、神秘人物 徐子轩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了两个晚上,这两天,他除了和徐母还有方筱榆在一起吃了两顿饭,其余时间都和公司几个深得信任的高层骨干在一起,推动新公司的上市计划。 徐伯每天会定点打电话给他,向他报告家里的情况。王宝宝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王小童这两天也没有什么大碍,家里非常平静,这让他心里好歹松了一口气。除了着手推动新公司上市,他还在暗中物色人选监视王宝宝,期望尽快找出她背后的男人。 前两天他突然接到徐伯的电话,说那个设计师到家里来了。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对方已经离开了,却让他碰到王宝宝殴打王小童的画面。 这个家无论如何维持不下去了,不管王宝宝到底经受了什么,他都决定等把新公司上市的铺垫工作做好后就和她摊牌离婚。为此,他和方筱榆昨天晚上住在了一起。是他主动打电话约她到他下榻的酒店,他还特意将房间升级成一个足够宽敞的套房。 他们晚上一起去湖边散了步,一起坐渡轮到灯火通明的湖对岸喝茶,最后一起心照不宣地回到了酒店。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就像一对结婚多年的老夫妻,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她温柔地靠在他的肩头,任由夜风吹动着她的长发,表情安详又惬意。 第二天早晨,他们一起在阳光的爱抚中醒过来,她躺在他的臂弯中,一脸的幸福和满足。她告诉他,她等这一刻就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想不到幸福这么快就降临,她的心已经别无所求。 他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放在鼻尖下:“不,筱榆,这只是起点,我们不会分开。以前我有很多顾虑,没有和你结婚的把握,所以不想伤害你。现在形势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和她……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婚,责任不在我。我打算娶你,让我的灵魂能永远栖息在你的身边!” 巨大的幸福像潮水一样涌来,方筱榆闭上眼睛,她开始幻想,幻想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绿茵地上翘首企盼。穿着黑色西装的徐子轩深情款款地向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将一枚熠熠生辉的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徐太”这个称谓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如果真如他所说,她将成为拥有这个称谓的女人。 “不会让你等太久,等这段时间公司上市的工作做好了,我会很快跟她摊牌。”徐子轩再一次捧起她的手,紧紧贴在他的脸颊上。 在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再次浮现起王小童的面容。她长那么大别说挨打,就是被斥责一声也是从来没有的,那天居然被她的母亲暴打,她的心应该都已经碎了! “可怜的小童,她应该会理解我。走到今天这地步,并不是我的责任。她的爸爸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她,我会将她接过来,和筱榆还有她奶奶一起住。她会喜欢上筱榆,会继续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将烟蒂狠狠摁进烟灰缸,拿起桌上的资料。 “砰!”门突然被推开了,薛菲闯进来,由于用力过猛,以至于有些措手不及差点摔倒。 站定后,她不满地撇了撇嘴,说:“徐董,机票都订好了,全部头等仓。” 说完她将几张花花绿绿的机票放在办公桌上。 “谁让你买这么多头等舱?”徐子轩看到那几张花了他不少银子的机票,其中还有一张是刘权的,令他极度不爽,便劈头盖脑地将薛菲骂了一通。 本来是准备和公司的两个高层去香港那边处理一些棘手问题,可刘权也要跟着去。想到跟这样智力低下的猪猡去旅行就已经让他很郁闷了,还让他掏钱给他购买头等舱机票。这小子估计是一路什么都想让他包了,去那边吃喝拉撒嫖赌抽都等着他买单呢! “废物!”他骂完薛菲,又骂了一句废物。 薛菲以为废物两个字是在骂她,气得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眼泪差点掉下来了:“徐董,是你交代我,要我去买几张头等舱机票的!” 看到薛菲可怜巴巴的模样,徐子轩心里呼了一口气,说:“有吗?算了你出去吧!” “哦。”薛菲不满地嘟囔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又想起轻轻的敲门声,一下、两下、三下。徐子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王秘书,她现在要来干什么呢? “请进!” 王秘书轻轻推开门走进来,一脸神秘地将门关好,有些气喘吁吁地走到徐子轩面前:“徐董,有个神秘的人想见你。” “哦,是什么人?”徐子轩抬起头问。 “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说他打听到你在这里上班,在公司大门口等了你好几天了,每天就睡在公司楼下的露天游泳池附近。” 徐子轩心里“咯噔”一下,他沉住气问:“他没有说他找我做什么吗?” “没说,他只说要见你,保安将他赶出去好几次了,可他非要见你不可。没办法,保安只好把他带到办公室安置下来,派了其他人去接见他。他不想见其他人,只想见你,最后他们就只好找到我这里来了。” “他没说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陈烨,他说你是他的恩人。” “哦,他长什么样?” “瘦瘦的,个子不是很高,有一头自然卷。” 徐子轩愣住了,手中的文件“啪”地掉在红色实木办公桌上。他站起身,对王秘书说:“带我去见他吧!” 一百一十六、赴汤蹈火 王秘书带着徐子轩乘电梯来到负一楼,又经过一条七弯八拐的长廊,最后到了保安室。 自然卷正坐在一张有些旧了的木椅上,一脸好奇地朝四处打量着,眼睛里保存着最初的纯正和真诚。 “你好,自然卷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徐子轩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 自然卷回过头,看到徐子轩,激动地站起身飞奔过来。 两个保安见势头不对,急忙冲过来,挡在他面前。 徐子轩拦住保安:“你们先出去一下,这位先生跟我是好朋友,我们认识,他不会伤害我的。” 保安出去后,站在门口紧张地朝里面观望着。 自然卷见屋里无人了,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徐子轩面前,额头像捣蒜一样磕起头来:“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找你找了好多天,他们不让我进来见你!”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还活在古代,不要搞这一套了。”徐子轩连忙将自然卷扶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从民警那里看到的,他们本来不透露你的信息给我,但是我却无意中从他们掉在地上的资料上看到了你的信息。” “哦!”徐子轩坐下来,坐到自然卷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我听说其他人都被判刑了,唯独你是个新手,之前没有什么案底,加上又立了功,只关了半个月就放了。” “是的,大哥,你给我的那些支票,我拿到银行真兑了一大笔钱出来,拿到老家给我妈治了病,剩下的准备盖一间房子。你把我家里的麻烦全都给解决了,还没有让我坐牢,你真是我遇到的大贵人,大恩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放了我,还帮我们逃出来,这是你应得的,我只是遵守承诺而已。” “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当面感谢你,所以这次我来这里,就是想见到你,当面跟你道谢。另外,我还带了一些家乡特产过来送给你。” 自然卷说完将墙角里的一只箱子搬过来打开,一股烟熏的香味飘出来。 “哦,这是什么?”徐子轩问。 “都是一些山里的野味,我有一位叔叔经常去山中打猎,于是我找他买了一点,想拿来送给你。都是烟熏过的,可以保存很久。” “哦,谢谢你,我可以拿一些回去给家人尝一尝,其他放在这里,给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尝尝。”徐子轩说完,将两袋野鸡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可以,只要你们喜欢就好。对了徐先生,你是个大忙人,我就不打扰了你。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 自然卷说完拿出一张纸,用桌子上的中性笔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徐子轩。 “好,谢谢你!”徐子轩接过电话,“对了,你现在在干什么行当?” “我从老家刚过来,在一家玻璃厂上班,因为头天手指就被扎伤,老板就把我开除了。” “这样啊!”徐子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那只绑着厚厚纱布的手指,说,“你要不就留下来吧,反正这里也经常招人,我让他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派给你。” 自然卷一听,两只手紧紧握住徐子轩的手,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真的?大哥,你真是太好了,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 “王秘书。”徐子轩走出去,对站在不远处等他的王秘书说,“给这位先生……他叫什么来着?陈烨是吧,让他们安排个活给他干干。” “嗯,好!”王秘书点着头,走过来带着自然卷乘电梯去人事处。 徐子轩看着手中拎着的两只野鸡,摇了摇头,转身自己往另一座电梯走去。 一百一十七、粉色的梦 入夜十点钟。 就在王小童准备上床睡觉时,陈天智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小童,你睡了吗?” “现在正准备睡,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看到了那张照片,见到她那么凶残那么可怕的样子,对我打击很大。也许我之前的确错了,她可能真的如你所说,外表和内心是两个世界。”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不知道,我简直不敢相信照片上的人是她。我多么希望那不是她,她毁灭了我所有的美好幻想。” 王小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明白自己不是小优,在这种人性的问题上帮不了陈天智什么忙,于是选择了沉默。 “还在吗小童?我不知道怎么办,是和她继续下去还是远离她,这两种选择现在都让我很痛苦。” “天智,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始终会站在你这边,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对不起,小童,我也说过永远不会背叛你,可是我现在却陷入对另外一个女生的迷恋之中不能自拔,我很讨厌我自己。” “我不会怪你的,虽然我之前很生气你那样对我,但是我想通了。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始终会站在你这边。” “小童!” 陈天智发过来一个心碎流泪的图片。 “早点休息吧,趁我妈还没有回来,我要早点睡了,晚安。” 王小童关掉手机,刚刚躺下没多久,突然传来“呜呜”的敲门声。她竖起耳朵,坐起来将头贴在墙壁上。确定是在敲她的门后,迟疑地起身,穿上拖鞋走到房间门口将门拉开。 王宝宝站在门口,僵硬的脸上化了很冷艳的妆,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阴暗。手上提着一个手袋,里面装着几本装帧得非常华丽的书。 “妈!”王小童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你还没有睡?”王宝宝径直走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来。 “刚刚已经睡了。”王小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 “明天是你的生日。” 王小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的,谢谢妈记得我的生日。” “你还在记恨我吗?” 王小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不起,上次我不该那样对你,希望你能原谅妈!”王宝宝说完,将一只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撑住半边脸,伤心地抽泣起来,“对不起,宝贝,妈不是故意的。打完你,我的心很痛,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是一个坏妈妈,和天底下那些坏妈妈一样!” 王小童心软了下来,走过去抱住王宝宝:“妈,我不怪你了。” “你真的不怪妈了吗?”王宝宝抬起头,泪眼娑婆地望着她。 “是的,我不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最爱的妈妈。” “对不起,小童!”王宝宝一把将王小童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力地在她的头上亲了几下,“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伤害我最心爱的女儿?还有你爸,他几天都不回家,他到底在外面做什么?” “他可能……”王小童本来想说“他可能和方筱榆在一起”,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觉得不能再往父母之间火上浇油了,如果让母亲知道方筱榆的存在,一定会发疯,到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可能什么?”王宝宝疑惑地问。 “他可能在等你消气,等你不生气了他就会回来的。” “可是明天是你的生日,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回来。这个畜生,吃里扒外的人渣,居然连自己女儿的生日都不记得。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让他马上滚回来。”王宝宝一边口不择言地骂着,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 王小童慌忙制止了她:“等明天我来打给他吧,今天太晚了,您看,都已经十一点了。” “也好,明天你打给他,让他回来给你主持生日。对了,妈上次看你写了很多邀请卡,都邀请了哪些人?我让徐伯明天一大早去准备。” 王小童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说:“大概有十几个吧!” “那好,我给徐伯打个电话。”王宝宝说完拨通徐伯的电话,交代他明天需要置办的东西,然后挂掉电话,看着王小童,“我有一些朋友明天也会过来,让他们用楼下的大厅。你和你那些同学就在这一层,两边分开庆祝,免得在一起不自在。” 在这一刻,王宝宝似乎恢复了以往那种将任何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的精明强干,连大脑思路和说话语气也变得快了一些,令王小童心里感到一阵暖意。她似乎觉得以往那个幸福温馨的家正在慢慢恢复生机,她依然是这座城堡的公主,有一对宠爱她的国王爸爸和王后妈妈,她只需要在他们怀里撒撒娇,就能得到全世界。 “爷爷奶奶他们会来吗?”王小童问。 “不过来了,他们年纪大了,也不喜欢掺乎我们的事情。等过两天,我们在一起去他们那边庆祝。”王宝宝用王小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口吻回答说。 “好的!”王小童欢呼雀跃起来,像以往一样,开心地一个马后翻倒在床上,两只脚像拍打海岸沙滩上涌上来的海水,将挂在床沿上精美的水晶风铃踢得“叮叮”响,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种魔性、梦幻的音乐声。 “好了,就这样,你早点睡吧!”王宝宝站起身。 “好的,妈你也早点休息。” 王小童将王宝宝送到门口,关上门躺到床上,望着粉红色的帐篷顶,不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粉红色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三、四岁。徐子轩和王宝宝牵着她,在一个粉红色的梦幻城堡里玩耍。那里有许多粉红色的波波球,只要用手一挤,它们就会在她头顶上冒出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泡泡。 她开心地追逐那些泡泡,跑啊,跑啊,一直追到天边。太阳出来了,泡泡瞬间破裂,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伤心地大哭起来…… 一百一十八、疑虑与困惑 今天早上,王小童来到学校,破天荒地收到了好几个女生的明信片。也许是陈天智努力帮她拉拢那些女生的缘故,她们都表示想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并且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件小礼物送给她。 “谢谢你邀请我们参加你的生日派对,祝你生日快乐!”李晴婉特意拿着一张漂亮的明信片来到王小童身边,一脸害羞地说。 “哦!谢谢你们,你们愿意来我真是太高兴了。”王小童接过明信片,闻着上面的香味,开心地说。 江惠欣说:“小童,我们大家都准备了一份薄礼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哪里,谢谢惠欣,让大家破费了。” “陈天智,你打算送什么礼物给王小童?”潘紫莹凑过来问。 “到了下午你们就知道了。”陈天智一副很有信心的表情,“我会给她一个惊喜,她一定会很喜欢。” 林夕瑶有点酸酸的笑了笑:“不是把人吓一惊的惊喜吧!” 其他女生听了,都捂着嘴笑起来。 陈天智没有理林夕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江惠欣马上出来打圆场:“好了,老师马上进来了,大家都快回到座位上去吧,今天晚上我们再好好的嗨皮!” “好耶!”大伙都举起了剪刀手表示赞同。 王小童朝小优那边看了一眼,小优的座位是空着的,现在马上八点了,她在做什么呢? 她打开手机,调成静音状态,给小优发了一条短信:小优,快上课了,快点哦! 这时教历史的汪老师拿着书本走了进来,她的手哆嗦了一下,连忙将手机放下了。 一上午又是无聊又乏味的历史课,主题是汉武帝刘彻在中国的历史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汪老师将刘彻登基前后的历史讲了一遍,然后让学生自己看课文,看完后自由讨论。 学生们普遍认为汉武帝是一个伟大的皇帝,具有雄才大略,使汉朝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也有学生认为他干了很多蠢事,比如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诸邑公主和阳石公主。 就在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小优突然神色慌张地出现在门口,敲了敲教室门。 汪老师抬起头,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同学,现在都九点半了。” 小优忙不迭地鞠了一躬,说:“对不起,老师,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所以来晚了。” 汪老师点了点头:“回座位上去吧!” 小优匆忙跑到自己座位上,放下书包去拿书,去好像书忘带了,呆呆地坐在位置上,一脸无奈地看着汪老师。 “你怎么了?”汪老师问。 “对不起老师,我的书本忘记带了。”小优说。 “那你就听一下其他同学的发炎吧!” 王小童站起来:“老师,让她和我坐在一起看书好了。” “也好,你们两个就坐在一起吧!”汪老师说。 “不用了,老师,”小优低下头,对邻座说,“我能跟你一起看书吗?” “可以,你看吧!”邻座让了让位置,把书摊开,方便小优和她一起看。 王小童如遭五雷轰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最喜欢跑来找她的小优,会拒绝和她坐在一起看书。要知道,她们以前还准备让张老师把她们的座位排在一起,只是张老师没有同意。 为什么小优会突然这样?并且是当着全班人的面拒绝自己! 王小童红着脸,朝小优投过去疑虑的一瞥。小优正低垂着头,和邻座小声说着什么,没有朝王小童这边看一眼。 下课后,学生们嬉闹着涌出教室,王小童放下书包,快步朝小优那边走去。 “小优,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我有发信息给你,你看到了吗?” 小优涨红着脸,小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带手机,我什么都忘记了。现在我要和她去上厕所了,拜拜!” 小优说完挽起邻座的胳膊,匆匆忙忙地离开。 王小童愣住了,她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小优会用这种态度对她。她慢慢地走出教室,一个人朝女卫生间方向走去。 潘莹紫、林夕瑶、江惠欣她们好几个人在校园绿茵地边上的长椅上喝水吃零食聊天,好像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好笑的问题。王小童从离她们不远的岔道上走过去,想到她们一早上还曾热情地送礼物给她,这会却当她是透明人一般,心里觉得特别别扭。她想去和她们打招呼,但是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要坚强,小童,你一定要坚强,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了你,你也要好好爱自己。不能自甘屈辱去乞求别人跟你做朋友,更不能放弃尊严去乞求别人喜欢你!” 她暗暗地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 “叮叮叮!” 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原来是李晴婉,她像玩杂技一样,将自行车单手扛在肩上,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你好。”王小童对她点了点头。 “你好,我的自行车坏了,现在要拿到那边车棚去维修,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可以。”王小童说。 李晴婉飞快地扛着自行车朝车棚走去,过了一会儿走出来,拍了拍肩上的灰尘,对王小童裂开嘴笑了笑:“我们走吧!” “去哪里?”王小童问。 “去那边,那儿有好吃的。”李晴婉不由分说地挽起王小童的胳膊,朝江惠欣她们的圈子走过去。 几个女生正在吃着零食聊天,不知道谁讲了一个笑话,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看到李晴婉拉着王小童过来,她们停止说笑,一脸困惑地看着她俩。 “大家好,我们可以加入你们吗?”李晴婉笑眯眯地问。 江惠欣走过来:“原来是小童啊,想不到你也来和我们凑热闹。” 王小童笑了笑,任由李晴婉拉着她的手,坐在一张椅子上。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晴婉问。 潘紫莹说:“在说汉武帝呀,刚才汪老师不是说,让我们下课了再继续讨论吗?” “哦,这么认真学习啊!”李晴婉说着就去抓离她最近的林夕瑶手上的小酥鱼干,放了一个在嘴里。 林夕瑶愣了一下,随即把剩下的小鱼干全部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还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对江惠欣笑了笑:“我昨天还看了电视台播出的《汉武大帝》,感觉和课本上的区别好大。” 李晴婉脸红了一下,尴尬地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电视和课本肯定有区别,不过我还是喜欢看电视,因为从多角度看待历史问题是我的一贯风格。”江惠欣说。 “王小童,你喜欢看电视吗?”潘紫莹问。 “我很少看电视。”王小童微笑着回答。 林夕瑶突然站了起来:“对了,下周的考试我还没有开始准备,现在要回去准备一下。” “哎呀,我也是!”另一个女生也站了起来。 江惠欣说:“这样啊,那我们都回去准备吧!” 于是除了李晴婉和王小童,所有的女生都站了起来,有说有笑地朝教室方向走去。 王小童尴尬地坐在椅子上,走也不是,离也不是。最后她站起来,对李晴婉说了声:“谢谢你!”说完头也不抬地朝女卫生间方向走去。 李晴婉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王小童远去的背影说:“没有关系,我们晚上见!” 一百一十九、主客与陪客 徐伯一大早带了三个工人外出采购,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拉了满满一面包车东西回来。 到了下午,王家楼下和楼上挂满了粉红色小彩灯,就像镶着一串串盈彩的珍珠,看上去流光溢彩。大门口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五层宝塔型粉色蛋糕,蛋糕两边各自摆放着一个两米多高的花篮,花篮彩带上贴着“祝小女王小童生日快乐”几个粉红色大字。 工人们正在忙着布置一楼客厅,由于王宝宝宴请的朋友不多,大概也就三、四桌的样子,所以必须将其他的桌子和椅子全部摆放在一个角落,腾出中间巨大的场地给客人们尽兴庆祝。 王小童所住的楼层布置的焕然一新,粉红色小彩灯将两边楼梯从上自下挂满,所有楼梯和地板上全部铺上了粉色彩纸,吊顶上的水晶灯也换成了粉色。床上所有用品都换上了粉色和白色,所有窗户的丝质窗帘和床上用品都配一样的色系,窗边的盆栽换上了紫色的兰花,看起来温婉高贵,清新宜人。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已经有客人陆续将车停在了王家宽广的地下停车场。王家的两个工人站在门口,一个负责接收客人带来的礼物,一个负责为客人们换上崭新舒适的棉拖鞋。长条真皮沙发上坐了大约四、五个客人,一边品尝着芳香四溢的上等茗茶,一边聊着天。 到了五点左右,客人们已经到齐了,大约有三十来个。除了冯全和西风,赵文柏也来了,他看起来满面春风,刚刚修理过头发、刮过胡子,穿着一件浅蓝色条纹休闲衬衫和一条深色牛仔裤,搭配简易舒适,和往常一样清新俊朗,慵懒的书卷味和原始气息使他周身充满着一种很神秘的气质。 十分钟后,门口突然停下一辆红色法拉利轿车,车上下来两个小和尚,恭恭敬敬站在车门两边,合掌颔首,似乎在恭迎车里的大人物。果不其然,一个身披黄红两色袈裟、大约四十来岁的和尚走下车,旁边还跟着两个五十上下、身着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一脸庄穆的神色,朝大门口走来。 这一行人的出现令王家的宴会充满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所有人都望向这边,脸上呈现出既惊愕又困惑的神情。看来这行人才是今晚的主客,其他人都只是陪客而已。 一个白色身影突然从房间冲出来,对走到门口的和尚跪倒,连磕了三个响头。 大伙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宝宝。她身披一件袈裟式的纯白色丝质外套,光着一双脚,脚指甲上鲜红亮泽的指甲油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和身上纯白的外套形成鲜明强烈的视觉对比。 赵文柏站起身,朝王宝宝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时冯全也跟了出来,对着和尚深深地鞠了一躬。 和尚合起掌,对王宝宝和冯全行了一个礼,在王宝宝的带领下,一行人朝里面一个房间走去。 大约五点半左右,王小童在一干同学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 化妆师给她化了淡淡的妆,薄施粉彩的脸清新动人。齐下颚的短发被盘到了头顶,露出修长柔嫩的脖子。白色荷叶边的高领衫,配上粉红色的羊毛短外套,下面是红黑相间的格子短裙,宛若清晨中带着露珠的郁金香,亭亭玉立、清雅动人。 李晴婉挽着她的胳膊,陈天智跟在她身边,其他女生跟在身后,林夕瑶和江惠欣则远远地跟在大伙后面。 院子里重新栽培过的秋季花卉在暮霭中怒放着,翠绿的进口草坪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日渐枯萎的拱形葡萄架上点缀着珍珠般的彩灯,成了一座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每个人此刻都变得十分安静,一种仿佛置身于皇宫的感觉让他们一改往日的叽叽喳喳,变得鸦雀无声,对王小童平常的所作所为也有了几分理解。 陈天智默默地跟着大家一起向前走着,他是队伍里唯一的男生。冷峻的一张脸,和隐藏在镜片后面犀利的眼神,表明他没有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他一边走着,一边朝四处打量着,走到门口时,露出一丝不愉快的神色。因为王家的工人坚持要他换上拖鞋,不换拖鞋就不给进。工人们并没有因为他是王小童的同学就对他比其他客人殷勤,他们甚至对这群突然上门的学生表现出一些不耐烦的冷漠神情。 走进客厅,客人们看到今晚的主角进来了,都站起来鼓起了掌。音乐声响起,《happybirthdaytoyou》响彻整栋别墅大楼,一直飘扬到大楼外围,飘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王宝宝走出来,她穿上了一双金色的软底鞋,看起来就像仙女一样飘飘然。走到王小童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亭亭玉立,清雅迷人。就像含苞欲放的花朵般,虽然还很稚嫩,但举手投足间已经充满了大家闺秀优美的气韵。她长得有点像她,但额头、眉毛、眼睛都极了她的爸爸,清秀得使她看起来具有一种不凡的风采。 “妈,你觉得我今天漂亮吗?”王小童轻声地问。 “好看,太好看了!”王宝宝由衷地赞叹道。 “谢谢赞美,我带同学们到楼上去了!”王小童说完,领着一干同学准备上楼。 “对了!”王宝宝叫住了她,“你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 “哦,我下午给他打过电话了,这会再去楼上打一个给他。”王小童垂下眼帘,默然地转过身朝楼上走去。 其他人连忙跟了上去。 一百二十、特别的礼物 “大家随意坐吧!”王小童招待一班同学坐下。 一共来了十三个人,一下子就将两张长条沙发坐满了。工人们又搬了一张沙发过来,将水果、茶点在茶几上摆放好,又将学生们带来的生日礼物一一摆进那张粉红色雕满玫瑰花的大型立柜。 除了林夕瑶和江惠欣坐到了新搬来的沙发上,其他女生则有些拘谨地站着,好像生怕弄坏了那么漂亮的真皮沙发。工人们似乎有点嫌弃她们没见过世面,态度冷漠地将茶点摆好后,说了声“请慢用”就傲慢地退出去了。 陈天智站在靠门扉的位置,皱着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他似乎是头一遭见到布置得如此奢华的房间,就像一座公主的城堡,一切充满了梦幻的色彩。 见大家带来的礼物都被装进柜子里去了,他犹豫片刻,打开背包,从里面搜出一个蓝色文件夹,里面装订着一沓子写的密密麻麻的a4纸。 “这是什么?”王小童困惑地问。 陈天智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大家都好奇地围过来。 王小童拿起文件夹翻开看了看,惊讶地问:“这都写的什么呀?” “是明年ssat的考题,我全部罗列出来,把公式和答案全部都填写在上面。你只需要每天将这份资料温习一遍,考试就可以轻松过关。” “天啦!”王小童惊讶地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要考这些题?万一不是怎么办?” “八九不离十,你只需要每天温习这些题就对了,保准每题过关。” “你会押题?”潘紫莹问。 陈天智笑了笑,说:“不是押题,那种技术对我来说太low了,我从来不干那种事。” 潘紫莹问:“那你怎么知道要考这些题?” 陈天智说:“我是根据算法推算出来的。” “什么算法?” “说明白点,就是根据以往的出题规则,以及出题人的思路,推算出他们接下来会出什么样的题,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江惠欣说:“唉,我们还以为你要送什么珍贵的礼物,原来就是些考试题啊!” 陈天智说:“我本来礼物都买好了,但是现在看起来,那点东西实在太寒酸了。小童很富足,她什么都不缺,她现在最苦恼的就是如何通过ssat考试。我绞尽脑汁把这些习题罗列出来做出答案给她,等于帮了她的大忙,这比什么礼物都好。” “天智,谢谢你,只有你最了解我!这些题的确帮了我的大忙,可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违法。这些题我还是不要了,你把它烧了吧!”王小童说完,将文件夹塞回到陈天智手上。 “不,小童,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帮助你的。” “我从来不会怀疑天智真心想帮助小童,即使你几次三番和我翻脸,说出令我伤心的话,我都不会怀疑这点。但是,你这样是违法的,我不希望你违法,所以我不能接受。” “一个智商达到两百六以上的人,绝对不会去干违法的事。即使干了,也没有人能查出一丝蛛丝马迹。法律对我,是无用的,所以,请你相信我。” 其他人听了,都惊得面面相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相信陈天智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能推算出下一年的考试题?”潘紫莹问。 陈天智说:“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 潘紫莹说:“我的天啦,你太厉害了!你能帮我们推算明年的考题吗?我中考就靠你了,如果你帮我考上最好的实验高中,我这辈子就给你做牛做马。” “对不起,我只帮小童,并且只帮她这一次。”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天智!”王小童将文件夹从陈天智手中接过来,放进礼物柜里锁好门。 “电子版已经被我删除了,这些题你要保存好,不要弄丢了。”陈天智说。 “好的!”王小童转过身,正好看到墙上的闹钟,已经六点了,她决定给父亲打个电话,“你们先坐一会,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走到走廊后面靠窗的位置,拨通电话。 徐子轩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是小童吗?我马上就到家了。” “快点呀爸爸,六点半就要开席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好好,我争取六点半赶到家。” 王小童准备挂断电话,这时方筱榆的声音从那端传了过来:“快点呀老公,快帮我拿洗发水过来!” “来咯宝贝,咦,你这身睡衣是什么时候买的?”徐子轩的声音。 “嘻嘻,你前天去香港给我带的,你忘了吗?” “不记得了,可能我买给你的东西太多了。嗯,好美,真令人陶醉!筱榆,我觉得我像掉进了你精心编制的温柔乡……” 王小童愣愣地站着,任由手机从手间滑落…… 一百二十一、对决 大约二十分钟后,徐子轩驾着车回家了,他匆匆忙忙地走下车,手忙脚乱地拿起一个巨大的泰迪熊和一大捧向日葵,朝大门口走过来。 走着走着,向日葵掉了一支在地上,他慌忙弯下腰去捡。捡完又掉了一支在地上,他又弯下腰去捡。就这样忙碌了半天,他干脆将泰迪熊放在一张椅子上,准备重新将向日葵包裹一番。可是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于是慌慌张张地扔下向日葵,抱起泰迪熊朝大门跑去。 徐伯赶紧从后院走过来,帮忙把向日葵捆起来,包好后拿到客厅。 王小童继续站在窗边,看着父亲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的样子,她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两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你怎么了小童?”是陈天智的声音,他见她还没有回去,过来看她。 王小童转过身,看到陈天智站在她身后,正默默地看着她。她向他飞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中。 “是因为小优没有来参加你的生日吗?”陈天智问。 “不是!”想起小优,王小童的眼泪再次“簌簌”地滚落下来。小优今天没有来学校上课,也没有来参加她的生日,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哦,那你为什么难过?” “天智!”王小童伤心地啜泣起来,“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怎么会!”陈天智说,“你看,你的生日宴举办的多豪华,就像真正的公主一样。如果不是遇见你,接触到你的一切,我还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我一样悲惨。” “这只是表面……事实是他们都不会再爱我了,可能过不了多久,这个家就要散了……” “不会的,你想多了。你最近看起来真的心情很不好,告诉我,是因为小优突然不理你,还是在为考试担忧?如果是后者,你现在根本不用愁了。至于小优那边,可能是有什么事,等事情过去了,她就会再来找你的。” “不是,虽然小优让我感到很难过,可是还不至于……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都在外面有人了,他们的心都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 “不会,你看看你的家,多漂亮多气派啊,还有哪个女孩能和你比?不要想多了,快把眼泪擦干,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了。”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你和她怎么样了?发现她虐猫的照片后,你打算原谅她还是跟她分手?” “不知道,我很矛盾。自从上次去她家,见到她家的状况后,我对她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我很同情她,也愿意接纳她,可是我无法忘记那张照片。慢慢再看吧,希望她能有所醒悟,改掉一些坏毛病。” “看来你还是会和她在一起!”王小童用纸巾擦干眼泪说。 “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大家保持这样的关系挺好,走一步算一步。” “好吧,随便你。她上次居然没有嫉妒你把奖牌送给我,今天也没有嫉妒你送生日礼物给我。最近一直很沉默,和以往大相径庭,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陈天智说:“她也许知道自己闯祸了,觉得应该保持沉默才不会让大家都很讨厌吧!” “算了不说她了,她今天好歹也送了一份礼物给我,还来给我过生日,也算不错了。就这样吧,以后我也不想再说她什么。” “嗯,这样最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天智点了点头。 王小童转身朝卫生间走去,陈天智看着她的背影叹息一声,回到房间。 “小童她怎么了?”江惠欣问。 “她好像在给谁打电话,一会就过来了。” 陈天智话音刚落,王小童走进来,对大伙笑了笑,将一瓶果汁的盖拧开,给每个人倒了一杯。 这时门轻轻响起,大伙抬起头,一个看起来仓促又狼狈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泰迪熊和一大捧向日葵,静静地看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爸爸!”王小童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你们好,想必各位都是小童的同学,你们肯赏光参加她的生日庆典,我真是太开心了!”徐子轩对屋里的人鞠了一个躬。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江惠欣站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大家都坐下吧,尽管吃尽管喝,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跟小童讲,让楼下的工人送上来。”徐子轩说完,走到王小童面前,“宝贝,过了今天,你就满十六岁了,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谢谢你能回来参加我的生日宴!”王小童低垂着头说着,两行眼泪又顺着脸颊垂落下来。 “你怎么难过了呢?爸爸说过,不管有多忙,我都会回来参加你的生日宴。唉!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快跟爸爸一般高了!”徐子轩说完将王小童拉在怀里,王小童略微挣扎了一下,躲开了。 “怎么?是在心里怪我没有早点回来给你主持生日吗?对不起宝贝,我太忙了……” “没有怪罪您的意思,您想多了。我妈在下面,和她那些朋友在一起,您见过她了吗?”王小童问。 “没有,我不想见那些人,下了车就直接上来了。对了,我要走了,今晚还有很多活要干,我要回去把很多文件赶出来,对不起!” 徐子轩说完,捧住王小童的脸,愧疚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王小童低垂着头,伤心地哽咽起来。 其他人愣愣地看着,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气氛变得很忧郁。 陈天智走出来:“王叔叔您好,我是陈天智,是王小童的同学。她今天过生日,您不参加完她的生日宴再走吗?” 徐子轩愣了一下,转过身,上下打量了陈天智一眼:“你就是那个说要用三倍奖学金给小童过生日的男生?” 陈天智点了点头:“是的,我的确说过。” “我姓徐,请你叫我徐叔叔。” “哦,对不起,徐叔叔!” “没关系,你很了不起。小童她很喜欢你,虽然我不赞成早恋,但我觉得你们会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好待她,即使辜负全世界,也不可以辜负她。” 陈天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会负小童,但是以后的路很长,我们都还小……”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很理智,有前途。”徐子轩说完,看着王小童,“明白他的意思了吗?爸爸不希望你受伤。” “我明白,我早就懂了。没有人能伤害我,除了你和妈……爸爸,我希望你能留下,原谅我妈妈好吗?” “对不起,小童,我不该当着你这些同学的面跟你说这些。我去意已决,即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爸爸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自会来接你去。我会加倍宠爱你,还有其他人也都会爱你。只要有爸爸在这世上一天,就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徐子轩说完,转过身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走去。 走到一楼,他扫了一眼客厅里坐着的那些人,最后将目光慢慢移到赵文柏身上。赵文柏正在读一份报纸,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慢慢地抬起头。接触到徐子轩犀利的眼神后,他迅速低下头,用整张报纸挡住了脸。 徐子轩径直走过去,走到他面前:“您是赵先生?” 赵文柏抬起头,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做出一副坦然的表情看着徐子轩,微笑着说:“鄙姓赵,您应该是王姐的丈夫徐先生?” “你连这都知道?你的王姐她在外面从来不提我,看来你们关系很亲密。听我家里的工人说,你经常来我家?” “最近王姐让我帮她设计了几个项目,所以有时候需要来贵舍取一些资料……” “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你上次来我家,我正赶回来想见你,却不料你已经溜了。” “徐先生,您说的太言过其实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如果被我查出你还有其他企图,小心你的性命。” 赵文柏可能是害怕其他客人听到他和徐子轩之间信息量十足又充满火药味的对话,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继续微笑着说:“你在威胁我吗?这是法制社会,凡事要讲证据。再说,这栋房子的主人好像是王姐,而你只是王家的上门女婿……” “闭嘴!”徐子轩逼近一步,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试图激怒我,那样会让你后悔一辈子。不要低估一个上门女婿的决心,我希望这警告你能听懂。”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想不到你这么在意!”赵文柏再次嬉皮笑脸地往后退了一步,试图避开徐子轩。 其他人正在聊的火热,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子轩!”王宝宝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身后跟着身披袈裟的和尚和一众弟子。 徐子轩抬起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一众人,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转身对赵文柏说:“不要再到我家里出现,否则,小心你的狗命。”说完便目不斜视地快步往大门口走去。 “子轩!”王宝宝追上几步娇呼一声,见徐子轩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转过身,脸上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失落。 王小童站在三楼的栏杆边,她的身边站着陈天智。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和母亲失落的神情,她闭上眼睛,再次迸出两滴热泪! 音乐响起,《happybirthdaytoyou》的音乐声充满喜庆的意味,再次充斥着王家的每一个角落。 一百二十二、宴会高潮 徐子轩的背影彻底消失后,王小童回过神来。这时手机响了一下,她急忙打开手机。小优的头像变红了,正对她闪烁着。 “是小优!”心里一阵激动,她急忙将信息点开:小童,祝你生日快乐,原谅我不能来参加你的生日派对,小优! “小童,快下来。”是王宝宝的声音。 王小童惊醒过来,循声往楼下望去,发现客人已经就坐了。于是急忙跑回房间,对大家说:“宴会开始了,大家跟我到楼下去吧!” 一干人走出房间,来到楼下大厅。一个工人走过来,将他们带到最中间的一张大圆桌前。 圆桌上铺着粉红色镶着玫瑰花瓣的桌布,和椅子上的椅套是一整套。靠近北边的位置上摆放着一个非常漂亮的花篮,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芳香四溢的鲜花。所有的餐具都是用白色纯水晶精制而成,上面雕刻着漂亮的花纹。一切看起来美轮美奂、富贵温馨。 赵文柏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任何人讲过一句话。而西凤也跟他好像不认识似的,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另一个角落里,一边左顾右盼地期待着有人来跟她搭讪聊天,一边打量着王家刚刚更换过的餐桌和餐具,脸上不时流露出一些失落的表情。 王宝宝和冯全陪和尚一行人坐在靠里间的位置,穿袈裟的和尚一直在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冯全一脸殷勤地倾听着,一边听一边不时点着头。 王宝宝看到王小童带着同学下来了,她站起身,朝他们走过去。 “欢迎你们来参加小童的生日宴,这是小童长这么大第一次带同学来我们家。大家不要客气,吃好喝好,需要什么尽管跟小童说。” “谢谢阿姨!”见惯场面会说一口漂亮官话的江惠欣此刻变得有些拘谨起来,看到大家都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连忙站起身回应着,声音轻的跟蚊子似的。 “你就是陈……陈……”王宝宝瞟了陈天智一眼,这个男生和她想象中相差甚远。他的样子谈不上帅气,但冷峻沉稳,躲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很神秘,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不时射出一道冷峻的寒光,仿佛能将人彻底看穿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是的,我叫陈天智,阿姨好。”陈天智礼貌地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那好,就来了你一个男生,接下来你就要服务好这些女生,明白吗?” “好……好的。”陈天智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王宝宝的语气令他很不舒服,让他显得尴尬和慌乱。 这时林夕瑶往他的杯子里斟了一杯茶,他慌忙端起茶,装作喝茶的样子,放在唇边啜了一口。茶叶芳香四溢,一小口下去就令人神清气爽。他不由自主地又喝了一口,慌乱坐下,不敢再抬头看王宝宝。 “等下你招待完他们,就到我这边来一下。”王宝宝轻轻拍了拍王小童的肩膀,朝冯全和和尚那边走去。 “这个茶太好喝了!”见王宝宝走远了,陈天智端起砂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仰起脖子喝了进去。 “真的这么好喝吗?”林夕瑶讨好地将脸伸过来,看着陈天智。 “嗯,是真的好喝。”陈天智一边说,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也喝一杯。”林夕瑶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嘴边轻啜了一口,顿时一脸陶醉地闭上双眼,过了许久才睁开,表情夸张地说,“是真的……真的太好喝了!” 王小童笑了笑,说:“就只是一般的茶而已,没有这么夸张吧!” 江惠欣说:“我来喝一口试试。” 江惠欣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浅尝了一下,说:“味道确实很不错,可是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对了小童,这是什么茶叶?我下次也去买一点。” 王小童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因为我平常都喝白开水,然后就是果汁和饮料什么的。这些都是我家工人研制的,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材料。你们喜欢的话,我可以改天向他们讨教一下配方。” “好啊,谢谢小童!”江惠欣高兴地说。 这时工人陆续将各种餐前点心送了上来。 王宝宝站起身,对王小童说:“小童,快过来一下。” “对不起,我要失陪一下。”王小童站起身,朝王宝宝那边走过去。 “小童,这是泓一法师,是妈妈非常好的朋友。他可是非常厉害的高僧哦,来让他给你看看相,看你有没有佛缘和好运气。” “哦!”王小童看了面前的僧人一眼,怯生生地将手伸出来。 泓一法师握住她的手,上下端详了一番,然后站起身,用手指在她的额头、两边颧骨、下巴各处触摸了个遍。 “怎么样?”王宝宝急切地问。 “王施主不要急,我看这孩子的面相,是大富大贵之人,一生会遇到不少贵人相助。就是心性急躁言语刻薄,这给她减了不少福分。” “这都怪我不好,是我把不好的性格遗传给她了!”王宝宝说完,一脸懊恼地用双手捂住脸。 “可这孩子宅心仁厚,为她增添了不少福分。” “哦!”王宝宝一脸懵圈地抬起头,“到底是减少了福分还是增添了福分呢?”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一增一减,正好持平。至于其他的,就随缘吧,不要去强求,这都是个人的命。” “我明白了,小童,妈跟你说啊!”王宝宝把脸转向王小童,“大师的话你要听清楚了。心性急躁说话刻薄这是妈遗传给你的,改不了了,你只能尽量通过修行去改善。但是你心地善良为你增添了不少福分,这也是妈遗传给你的,你要好好利用它,可以助你化凶为吉。” 泓一法师说:“王施主说的没错,深解我意。我这里有件开过光的小礼物,就送给王小施主,希望能助她逢凶化吉。” 泓一法师说完,旁边一个小和尚马上打开随身背着的藤条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缎带小锦盒,双手奉给泓一法师。 泓一法师将锦盒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用红绳穿住的地藏菩萨玉佩,系在王小童的脖子上。 其他客人都往这边看过来,王宝宝简直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她激动万分,双手一把抓住王小童的胳膊,声音颤抖着说:“天啦,泓一法师亲自开光的礼物,又亲自给你戴上,这是多大的福分啊,赶快谢谢泓一法师!” “谢谢妈,谢谢泓一法师,我今后会按照你们说的做,我先过去同学那边了。”王小童说完站了起来。 王宝宝连忙将她拉到一边,悄声对她说:“小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妈今天给你创造的福分。还有啊,一定要听妈刚才跟你说的话,妈虽然脾气坏,可是是为你好。你爸爸那个挨千刀的看来是不打算要我们了,以后一切都要我们母女俩自己修为。” “我知道了,谢谢妈,我去同学那边了。” 工人陆续将各种美味佳肴端上来了,庆祝的音乐声再次响起,屋里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突然一阵放烟花的“噼啪”声传来,大家抬起头往外望去。紫色、粉色、黄色、红色、蓝色的烟火一束束升到半空,像天女散花一样散开,璀璨亮闪,将深蓝色的夜空映照得一片嫣红通亮。 喜庆的氛围被烟火推到了高潮,饭桌前的人此刻一边推杯问盏,一边赞颂着主人对他们的慷慨。连一向和王小童暗中为敌的江惠欣和林夕瑶也似乎被环境感染了,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端起饮料杯向王小童敬了好几杯,还说了许多祝福的话。 烟火结束了,一名工人过来打扫地面。 王小童透过窗户,看到父亲刚才手忙脚乱的地方。 父亲此刻再做什么呢?是和那个叫方筱榆的女人在一起吗?他真的打算离婚搬出去了? 想到徐子轩决然而去的样子,她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灰暗。 一百二十三、偷窥与祸源 宴会一直到九点半才结束,除了泓一法师和他的弟子,其他人好像都喝多了王家自酿的葡萄酒,变得面色绯红、飘飘欲仙,相互之间继续说着些含糊不清的恭维话。然后有的站到门口打电话招呼司机,有的跑进了一楼的卫生间。 王宝宝在冯全的陪同下,恭恭敬敬地将泓一法师一众人送到了大门口。王宝宝正欲伏地跪拜,泓一法师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这时一直不发一言的赵文柏走了过来,对泓一法师行了一个很专业的礼,用两只手恭敬地捧住泓一法师的手。泓一法师对他回了一个礼,拍了拍他的手背,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红色法拉利轿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飞快地调转头。泓一法师上了车,晶亮的车灯在幽暗的院子里闪着光。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过,车轮朝草坪里的花草碾压过去,车身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冯全和西凤也和王宝宝道了别,和其他人一起陆续离开。 潘紫莹伸出手,对王小童说:“小童,谢谢你今天邀请我们来,让我们见了世面,真是难忘的一天。” 王小童伸出手和潘紫莹握了握,说:“谢谢你们肯赏光!” 林夕瑶说:“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谢谢你,小童!” 王小童笑了笑,说:“不客气。” 这时江惠欣突然捂住肚子叫嚷起来:“哎哟,等一下等一下,我好像喝多了果汁,有点想上厕所了。” 王小童说:“那你们大家在这里稍等一下,我陪惠欣去上厕所。” 王小童说着去扶江惠欣的胳膊,被江惠欣一把挡住:“我还是自己去吧,你在这里陪他们聊天好了。” 江惠欣说完就往一楼卫生间走去,可过了两秒钟又跑出来,呲牙裂嘴地说:“哎呀,里面的几个厕所口都有人。” 王小童说:“那你去三楼上吧,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上。” “好叻!”江惠欣一边捂住肚子,一边向楼上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二楼,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实在痛得憋不住了。这时她朝四周瞥了一圈,发现二楼一间隐蔽处也有两间分隔开的厕所,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这间厕所不仅够大,并且装饰的非常豪华,可以坐下,还可以躺在上面。上完可以洗手,还可以整理妆容。里面还有一间隔间,是用一块紫色的垂地厚纱帘挡住的。隔间里面有一个立柜,立柜是空着的,里面放了一些卷纸、除臭剂,以及其他一些清洗厕所用的东西。 江惠欣上完厕所,感觉舒服了许多,好奇地将四处打量了一遍,看到装饰台很漂亮,于是跑过去,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绯红的脸。 这时旁边的厕所门突然“咔嚓”一声被拧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原来两间厕所里面的隔间是相通的,是用同一块布挡住的。江惠欣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一着急,就闪身往隔间里面的立柜里钻了进去。 王宝宝走进来了,她喝的满脸通红,连脖子里都是绯红一片。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用梳子认真地梳了一下头发,就躺在了厕所上面。 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过后,江惠欣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锁再次“咔嚓”一声,又有一个人进来了。这次是个男的,他的跨步很大,每走一步都很沉。 江惠欣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外面的两个人开始说话了。 女:你怎么还没走? 男:你想赶我走吗? 女:他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男:他似乎在怀疑我们,对我说了一些威胁的话。哈哈,没有想到被我几句话就怼回去了。 女:算了,以后还是不要来我家了。 男:我就喜欢来你家,你家环境特别好,好像是专门为我打造的。 女的正想说什么,男的突然捂住了她的嘴,两个人开始扭打起来,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和喘息声一片。 江惠欣用一只手捂住脸,好奇地拨开一道缝隙。看到外面的情景,她倒抽一口冷气,被惊的差点晕厥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清醒过来,这时手肘捧到了包里的手机。她将手机掏出来,对准外面的人,将所有镜头用视频录了下来。 最后男的坐了起来,女的给他穿好鞋袜。他打开一个黑色的背包,将一个白色的小瓶取出来,拧开盖,倒出几粒棕色的药丸。 男:你最近几天脾气总算好一点了,一开始可能对药物不适应,你的反应比较大。 女的吞下药丸,说:是的,那些天心情特别烦躁,看到什么都想发火,还打了我女儿。现在想起来,我都快后悔死了。 男:别急,慢慢就会好的,你很快就会进入到更高的级层,到时候的感觉比这好一万倍。 女:但愿如此,我该出去了,我们明天再见? 男:这几天我不能和你见面,一来我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二来你老公在怀疑我了,他可能会去找人调查我,我得想办法应对。毕竟,我也不想现在离婚,弄的鸡飞蛋打一场空。 女:都怪我不好,那几天我总跟他发火,导致他怀疑我在外面有人。 男:那是药物反应,怪我不该太急功近利,急着用针管给你注射。要等你慢慢适应了才可以用针管,到时候你就会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人生。 女:好吧,我送你出去。 男:我先出去,免得你家佣人怀疑。那个徐伯每次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搞得我都有点怕了。 女: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男:我会通知你的。 男的说完打开门出去了,女的转过身,对着镜子整理好衣物和头发,又化了个妆,才慢慢吞吞地朝楼下走去。 等她的脚步声远了,江惠欣才收起手机,双手捂住胸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溜烟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王家的工人还在收拾残局,每个人都在忙来忙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剪着波波头、一脸成熟的女生刚刚在楼上发现了什么。 王宝宝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上弹钢琴,她依然在弹那首《秋日私语》,一边弹一边望着窗外,好像在期盼着什么。 王小童和一干同学正聊着天,看到江惠欣终于下来了,大伙舒了一口气。 林夕瑶:“惠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江惠欣叹息一声:“唉,我肚子疼死了,半天都上不出来。” 潘紫莹说:“好了,我们该走了,再见了小童!” “再见!”王小童挥了挥手。 陈天智走过来:“保重,小童,今天在你家,我对你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忘了我说的话,无论身在何处,我的心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会永远保护你!” 陈天智话刚说完,林夕瑶马上走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跟在其他人身后,朝院子的出口处走去。 “我会记得,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天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的心都会和你永远在一起,永不离弃,永不变心!” 王小童遥望着陈天智远去的背影,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百二十四、诡异现象 王小童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早晨,是星期四。 她一大早起来,将泓一法师送给她的玉佩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枕头下面。可过了一会她又将它取出来,重新挂在脖子上。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她还是决定将它取了下来,用一个精致的小纸袋包好,装进那个粉红色镶满玫瑰花的礼物柜里。 这时陈天智昨天送给她的试题夹掉出来了,她愣了一下,将它捡起来塞进书包。 来到学校,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七点半。于是坐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书包打开,取出试题夹翻开看了看。 这时小优进来了,她的脸色很不好,从王小童身边经过时,突然塞给她一个红色包裹,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优!”王小童追过去拉住小优的手,“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是的,小童,我生病了,不过已经没事了。对不起,昨天没能参加你的生日宴,也没能把礼物送给你,因为我昨天去医院了。” “哦!”王小童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什么病?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医生开了药,现在已经好了。这是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快打开看看。” “好!”王小童飞快地将红色包裹打开,一个漂亮精致的音乐盒冒了出来。音乐盒的边缘镶嵌着粉色的水晶,看上去亮闪闪的,几只粉红色和白色相间的旋转木马随着音乐的叮咚声转来转去,十分可爱。 “好漂亮啊,我好喜欢!”王小童开心地将音乐盒抱在怀里,“唉,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我回去死劲想啊想,小优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呢?是我做错什么让小优生气了吗?你现在终于又肯理我了,还送了礼物给我,对我来说,今天可真是最美好的一天。我们下了课出去走走吧,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向你倾述,你也让我分享一下你的新鲜事,比如你的作品拿奖什么的……” “对不起,小童,我不能再和你一起玩了,让我们各自珍重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可是,现实不允许我们再做朋友了,一切就让它过去吧!等将来我们再长大一些,如果有缘分的话,就让我们再续前缘。”小优说完,忧伤地低下了头,孱弱的肩膀耷拉着,看上去楚楚可怜。 “为什么?小优,是谁不让我们继续做朋友了?不,我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我会很伤心很难过。我宁愿拿我所有的一切去换你这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真的!”王小童拉住小优的手摇晃着,一边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为了大家好,我们还是少接触吧!就这样,我要先出去一下了,你以后自己保重。如果想找我聊天,可以放学以后给我打电话,我有时间就会回复你的,在学校我们就不要再经常联络了。”小优说完,挣脱王小童的手,低垂着头往教室外面走去。 “小优!”王小童望着小优远去的背影,伤心地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 “小童,你怎么了?”李晴婉突然冷不丁地走了进来,把王小童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王小童赶忙擦干眼泪,对李晴婉挤出一丝笑意。 “哦,没事就好,小优她怎么啦?” “她好像生病了。”王小童说。 “哦!”李晴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她昨天没有去参加你的生日宴。” “嗯,我要出去一下了,你要一起走吗?” “不了,你去吧!”李晴婉说完坐下来,从书包里取出面包和一块奶酪,大口吃了起来。 王小童继续擦干眼泪,一个人走出教室。 不到一会儿,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王小童回到教室,她朝小优的座位看了一眼,发现她还没有回来。 “小优到底怎么了呢?”怀着心中的疑虑,她将教室四周打量了个遍,发现陈天智也还没有来。林夕瑶和江惠欣正挤在一起看手机上好玩的东西,两个人都插着耳机,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的讥笑声,好像对影片里的内容很不屑。 过了一会儿,陈天智走进教室,无视周边的一切,走到座位边放下书包,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一本书取出来,埋下头看了起来。 林夕瑶和江惠欣见陈天智坐下来了,两个人惊了一下,马上分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时间很快到了八点整,数学老师夹着一本书走进来。小优也走了进来,和数学老师几乎同时走进教室。 这时林夕瑶突然转过头,朝小优那边看了一眼,接着又朝坐在她斜对面那个打篮球的高个子男生刘明辉看了一眼。刘明辉似乎受到了心灵感应,也转过头看了林夕瑶一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不言而喻的意味。 “他们两个怎么会扯上关系?”一个奇怪的念头在王小童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还没有等她来得及细想,很快就被其他的杂念赶走了。她看到了陈天智上次送给她但她没有接受的那块金牌,此刻它正在林夕瑶的手上。林夕瑶将它从书包里取出来,在江惠欣面前晃了晃。 江惠欣一把夺过去,左看右看一番,最后在数学老师的目光投向这边时,急忙将它还给了林夕瑶。 这一切都在陈天智的背后面完成,陈天智依然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对江惠欣和林夕瑶的举动似乎毫不知情。 “那块金牌怎么会在她手上呢?”王小童想来想去,到底是林夕瑶偷去、抢去、还是夺去的?还是陈天智心甘情愿送给她的? 她很想知道最终答案,但是却只能自己在心里暗自琢磨。 小优一定知道答案!想到这里,她再次朝小优看了一眼,小优正在低头看书,并没有关注她。她的心里再次难过起来,于是又重新回到了林夕瑶和刘明辉对眼神的那一幕上。 就这样,整节课她都没有听进去,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神游的状态。 一百二十五、秘密爱巢 徐子轩一大早起来,亲自下厨做了一份非常丰盛的早餐,有热狗、全麦面包、沙拉、牛奶,还有熏牛肉片和他从香港带回来的法国鹅肝酱。方筱榆还在熟睡,两人昨天刚刚搬进这套新房子里。 昨天傍晚王小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屋里的东西还没有摆放好,弄得乱七八糟。方筱榆说想去洗个澡,他一个人慢慢将所有的床上用品摆放好,正累到筋疲力尽想坐下来喝口水的时候,就接到了王小童打来的电话。 他猛然想起王小童过生日的事,尽管他之前答应过她要回去给她主持生日宴,还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一天,到时候一定要买好礼物早早回去给她一个惊喜,可他还是忘记了。 最近实在太忙了,为了新公司上市的事,和几位公司高层在香港跑了两天。回来后,看到方筱榆的住处附近有一套不错的房子出租,于是他决定把它租下来。每天住在酒店里不方便,方筱榆的住所又太小,他不可能去和她们挤在一起。 何况,方筱榆和他在酒店里住在一起的事,没有让徐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批评他,毕竟,他和王宝宝还没有正式离婚,还是有妇之夫。有妇之夫在外面和年轻的女孩子同居,是极不道德的事。 他接完王小童的电话,还没等挂线,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这时方筱榆在浴室里叫他,他急忙放下手机就跑过去,却没有想到接下来一番香艳的对白传到电话里被王小童听到了。 王小童听到他和方筱榆香艳对白的事他还无从知晓,他手忙脚乱慌慌张张跑回家的时候,王小童只是在哭,舍不得他走,她没有跟他提他的电话忘记挂线的事。 他本不想一回家就马上离开,可是看到王宝宝的那帮朋友后,他连在家里多呆一分钟的欲望都没有了。那些人看到他进来,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就继续接着聊天了。就好像他根本不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而是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甚至,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流浪汉。 没错,他现在的确像一个流浪汉,每天四处奔波,忙的实在抽不出时间就叫外卖或者吃便当,晚上就住在酒店里。这两天搬新家,虽然请了搬家公司,但是出于保密的目的,很多工作他都必须亲手去做。毕竟,这是他和方筱榆的第一座秘密爱巢,一个连他母亲都没有透露过的极其隐蔽的温馨居所。他和她一起购买了房子里所需的一切东西,又亲自搬进电梯,一样一样拆开、装订、摆放整齐。两天下来,把他累的跟狗一样。 接完王小童的电话,又和方筱榆在浴室里温存了一番,在楼下的商店里匆匆忙忙买了一个泰迪熊和一大捧向日葵,就匆匆忙忙往家赶。头发乱蓬蓬的,衣服邹巴巴的,连一只裤脚扎进袜筒了都不知道。 他喜欢向日葵,不仅因为死去的妹妹叫小葵,他喜欢它朝气蓬勃的样子。他买了向日葵送给王小童,他希望她能在他暂时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就像向日葵一样,蓬勃向上,健康生长。 他态度冰冷又傲慢地扫了那些客人一眼,头也不回地冲上楼,亲手将礼物送到了王小童手上,然后就想马上离开。这时他看到了赵文柏,那个人模狗样的狗娘养的!他不确定王宝宝外面的男人是不是赵文柏,也许是他,也许另有其人,也许还不止一个,谁知道呢? 可他不喜欢赵文柏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野蛮的带有某种神秘气质的气息,尽管在高学历的包装下看起来精英气十足,却仍然掩盖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邪恶。他看到他,立马就联想到在王宝宝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她的歇斯底里,她的反复无常,她的时而崩溃时而愤慨时而懊恼的令人难以容忍的古怪行为,还有她耳廓下面的那个显而易见的针眼……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和赵文柏身上的邪恶气质有关。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自己的直觉和自己的推断,凭着多年练就的识人本领,他觉得赵文柏和王宝宝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狗娘养的人模狗样的人渣! 他忍不住上前怼了赵文柏几句,但是又怕打草惊蛇惊动了这只巨鲨,于是有失风度地歇斯底里地发泄了几句后,就走掉了。 走之前,他看到了王宝宝,她和一群僧侣打扮的人在一起,像皮条客一样蟑头鼠脑的冯全点头哈腰地跟在她身边附和着…… 哦天啦!一股强大的妖气,夹杂着赵文柏身上的邪气,还有其他宾客身上的冷气,一齐向他袭击而来! 他再也不想呆在这个家里了,尽管对王小童万般不舍,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等等,再等等,等新公司上市的计划落实下来,他就会和王宝宝摊牌。到时候会把王小童带走,不会让她沦落到和一群妖气邪气混流的无耻之徒搅合在一起…… “子轩,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方筱榆醒过来了,她伸了伸懒腰,就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温柔又可爱。 徐子轩笑眯眯地走进来,两只手放在她的双肩上,说:“这是我们两个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当然要为你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 “那……好吧,哇,好丰盛啊!”方筱榆坐起来,飞快地冲进卫生间,洗漱完毕后走出来,擦了擦手,拿起一根热狗。 “好吃吧?”徐子轩问。 “好吃极了!对了子轩,我今天要去妈那边一趟,我现在每天都不回去,她怀疑我在外面交了男朋友,不想理她了。” “好,你没事就经常去看看她,陪陪她。”徐子轩说。 “嗯,我知道,我下了班就过去陪她一会,然后赶回来给你煮饭。你昨天累到那么晚,早上还起来给我做早餐,以后不准你这样。看,亲爱的,你的眼睛都有红血丝了。以后我要做给你吃,你只需要好好上班,把身体养好就行了。” 方筱榆说完,心疼地用毛巾帮徐子轩揉了揉眼睛,揉完又擦了擦脸。 徐子轩坐下后,隔着牛奶杯,他仿佛看见他、方筱榆、母亲、王小童四个人坐在餐桌前,快快乐乐、有说有笑的用餐,欢乐的笑声飘到很远很远…… “会的,这一天迟早会来。小童,爸爸不会丢下你不管!”他在心里暗暗地告诫着自己,接过方筱榆递给他的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一百二十六、考试恶作剧 今天是十月十五号,从今天开始,学校将进行本学期的中期测试。首次是历史题测试,其次是语文、数学及其他科目。 助教在汪老师的授意下,将一沓子试卷发在每个学生手中,然后将教室内所有的日光灯打开,拉上厚厚的紫色布窗帘,显得戒备森严。 汪老师坐在讲台上,一边摇着灰白的纸扇,一边严肃地在每个学生的脸上扫来扫去:“本次考试很重要,是对你们进入三年级以来的一次综合测试。通过测试,能让你们对自身的强项和弱项有更清晰的认识。” 王小童百般无聊地坐着,当助教将试卷放在她面前时,她瞟了一眼上面出现的朝代名称和历史人物名称,脑子里瞬间闪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将试卷搓成一个团,朝那面巨大的电子荧光屏扔过去。 可是她不能那样做,那样会让她受到很严厉的惩罚,即使不被开除,也会被叫到教务处写检讨,然后当着全班甚至全校师生的面前诵读。 她瞟了陈天智一眼,试卷拿到手上后,他就已经在开始做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当然了,别说这种初中三年级的题目,就是大学三年级的试题,他也一样能通过。 人与人之间就是有这么大的差距,造物主似乎刻意在人世间制造平衡。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一个孤儿,而她是官宦富甲人家的公主,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千金小姐。他在遇到她之前,连学都没有正经上过几天,学习成绩却可以轻松秒杀一切学霸,在全市乃至全省全国都能排得上名号。他上次说智商多少来着?好像有二百六,天啦!她测试过好几次智商,每次都才120左右。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做了一个夸张的怪样,将手上的笔像玩魔术一样转了好几圈。这时汪老师犀利的眼神朝这边看过来了,她赶紧停止转笔的动作,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趴在桌子上看起了试题。 前面几道题看起来也不难,她拿起笔,飞快地填写了答案,然后又将其他试题看了一遍,把一些不难的试图全做了。接下来的题,就只能靠蒙了,蒙对一个算一个。 就在她准备蒙题的时候,助教出去了,好像是要去拿水杯,他的水杯忘在办公室了。她想起自己一早上也没有喝水,于是将水杯拧开喝了一口水。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点细微的动静,是林夕瑶,她用胳膊肘碰了碰陈天智,想让他给她抄答案。 王小童嗤之以鼻地冷哼了一声,将水杯放好,把刚刚想出来的两个答案匆匆忙忙地填了上去。 填完后,还有最后几道题,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确切的答案。于是拿笔在演草纸上写来写去,画来画去,最后实在想不出来了,气的一把将演草纸搓成一个圆团,狠狠地一把砸在桌面上。 圆团骨碌碌地朝地上滚去,她愣了一下,想弯腰将它捡起来,却发现助教已经进来了。于是赶忙坐起身子,用脚尖轻轻一挑,想将它挑到面前用脚踩住。 却没想到纸团被挑了一下后,快速向前滚了几圈,不偏不倚地滚到了林夕瑶的脚边。林夕瑶正低着头,当她发现地上有个纸团后,以为是陈天智扔给她的答案,于是慢慢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助教早已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正在朝这边走过来。就在林夕瑶捡起纸团的一刹那,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她捏住纸团的手牢牢控制住了。 “这位同学,你在作弊。”助教严肃地说,继续抓住林夕瑶的双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几乎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汪老师扶了扶眼镜,用夸张又惊讶的表情看着林夕瑶:“这位作弊的同学,你的考试资格被取消了。你先到教务处去等待处理,其他人继续考试。如果被发现作弊,你们将会受到非常严格的惩罚,这将成为你们今后人生中的污点。” 大伙被惊得面面相窥,都张大着嘴,无不惊讶地看着林夕瑶。 林夕瑶被助教带出去了,不不,严格来说,应该是被拎出去了。助教拉着她一只瘦弱的胳膊,把她向外面用力拉。她低垂着头,脖子像挂了千斤重物一样,几乎要垂到胸口上去了。廋弱的背部弯曲成一个弧形,就像被油煎炒过的基围虾,看上去十分可怜。 王小童惊讶地看着林夕瑶被带走,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并不是她故意而为之,她只是情急之下,却没有想到……她觉得自己应该出面去澄清,可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就动弹不得! 考试结束后,正好下课了。大伙都在讨论这件事,有些人有点幸灾乐祸,但在江惠欣面前又不好表露出来。有些人则很担忧,认为林夕瑶会被学校开除,为她感到惋惜。 一个女生叹息着说:“唉,夕瑶真的会被开除吗?那也太惨了!” 陈天智说:“放心吧,不会开除的,这只是一次期中测试,不是大考。就算是大考,也不会因为一次作弊就开除学生。” 江惠欣说:“是啊是啊,夕瑶是初犯,她是不小心的,没有前科,不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再说,那个纸团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一定是不小心丢到她这里,她觉得好奇才去捡起来。结果正好被助教看到了,真是倒霉!” 大伙都开始猜测那个纸团的事,到底是谁扔的纸团呢?大家猜来猜去,都猜到陈天智身上。 “天智,那个纸团是你扔的吗?”江惠欣小声问。 “不是我,”陈天智摇了摇头,“我不会干这种事,这样很容易被抓到,而且纸团上的字迹很容易辨认。” “哦,那到底是谁扔的纸团呢?” 就在大伙都在猜测谁才是纸团主人的时候,林夕瑶回来了,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看上去刚刚哭过,显得楚楚可怜。 “怎么样?学校没有开除你吧?”李晴婉好奇地上去问了一句。 “开开开,开个鬼呀!”林夕瑶嚎啕大哭起来,“要怪就怪我自己,我以为是天智扔给我的答案,急忙捡起来,结果就被抓了。” “哦!”李晴婉莫名其妙地被吼了一顿,有些尴尬地退到一边,脸红红地将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手指绕来绕去。 江惠欣说:“我们大家也都以为是陈天智扔给你的答案,可他说不是他扔的。” “我是有向他要答案,但他没有理我,然后我就看到我脚下有个纸团。怎么这么倒霉,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林夕瑶说完,又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个纸团到底是谁扔的呢?”江惠欣疑惑地问,将目光在周围的人身上转来转去,“有谁能站起来承认吗?” 大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那纸团上到底写的什么?是答案吗?”潘紫莹问。 林夕瑶说:“谁知道写的什么东西,画的跟鬼一样,字迹都看不清,根本不是什么考试答案,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哈!”李晴婉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百二十七、真相大白 “谁这么恶作剧?”江惠欣说,“真是太无聊了,这种行为学校应该严惩。不过幸好不是考试答案,不然夕瑶就惨了。” 林夕瑶嘟着嘴说:“对啊,幸好只是个误会,不然要写检讨,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一遍,那样我宁可去死。不过现在这样也够丢人的了,当着全班人的面被带走,还被取消考试资格。下周还要安排时间出来重考,我真是被害惨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现在要找出那个恶作剧的家伙,到底是谁干的呢?” 大家再次你看我,我看你。 王小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她很想站出来说那个纸团是她不小心踢到林夕瑶那边的,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大家都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反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时,坐她旁边的女生突然站了起来。 “我知道是谁干的,不过我不会说,还是她自己站出来吧!”女生说。 大伙都朝女生看过来,女生若无其事地瞟了王小童一眼,一副“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情。大伙又看了看王小童尴尬的表情,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清楚了。 林夕瑶仿佛遭雷击一般,脸色阴沉地看着王小童,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火山,随时准备着爆发,用炽热的火焰和岩浆将一切灼伤、烧毁。 江惠欣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好像要吃人一样。 王小童如坐针毡地坐在椅子上,犹豫片刻后,站了起来:“对不起,那个纸团是我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我想用脚把它拨过来,却没有想到一下子踢到了夕瑶的脚边。我不是故意的,请你们相信我!” “哦,原来是你呀,小童,早说嘛!”林夕瑶一边咬牙切齿,又一边想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面部表情都快扭曲的变形了。 江惠欣说:“唉,我说是谁这么恶作剧呢,原来是小童。你早说嘛,早点说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王小童说:“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想到助教会那么快发现。等到我明白过来,夕瑶已经被他带走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你一直在嫉妒我和天智,你一直想找机会报复我,对不对?你从来都不安好心,包括请我们去参加你的生日宴,想向我们展示你家的气派和豪华。行了,小童,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之前我们是看天智的面子,一直忍受着你的臭脾气,把你当朋友。现在我不想再忍下去了,因为你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林夕瑶噼里啪啦地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她压抑了很久的不满彻底爆发了出来。 其他人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都惊呆了。 王小童此时反倒冷静清醒了过来,她觉得应该为自己辩护几句:“随便你怎么说,我已经澄清过了。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会被你们认为故意的,所以还不如不说。反正你我之间的友情比塑料还容易破碎,你是看在天智的面上勉为其难的当我是朋友,又勉为其难地去我家参加了我的生日派对,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我不该邀请你去,更不该让你去我家看到我显摆。” 潘紫莹说:“唉,大家还是不要说了,越说越伤感情,咱们在生日派对上不是也很开心吗?” 林夕瑶大声说:“可是我现在被弄成这样,幸亏她字迹不清,不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的一辈子都要被她毁了!” 陈天智说:“好了好了,都是误会,小童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个助教,没有把纸团打开看一下,就把你带走了。他们这样是不对的,我要向校方反映这件事。” “我就知道你会帮她说话,我和她之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向着她那边,我算是看透你了!”林夕瑶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过身就往外面跑。 这时正好小优走进来,见到林夕瑶,她低垂着头,从她旁边绕了过去。 林夕瑶恶狠狠地瞪了小优一眼,然后回过头看着江惠欣:“惠欣,我们走。” “哦好!” 江惠欣连忙跑过去,和林夕瑶挽着胳膊,两个人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小优!”王小童默默地朝小优走过去,此刻她多么希望小优能给她一点安慰,哪怕是只言片语,只要是从小优嘴里出来的,她都会觉得就像寒冬里的火星一样温暖。 “小童,你怎么了?”小优有气无力地问。 “我刚才……刚才……,”王小童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小优看起来实在是太憔悴了,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弱不禁风的样子令人心疼。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优问。 “其实没……没什么啦!我自己会解决,她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无精打采?你是生病了吗?” “小童,我可能……可能要转学了。” “什么?”王小童大吃一惊,“你要转到哪里去?” “不知道,现在只是有转学的想法,还没有和家里说。” “千万不要啊小优,我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王小童说着,几乎快哭了起来。 “你会没事的,你这么强壮,背后又有强大的势力,没有人敢欺凌你的。他们要欺负,只会欺负那些弱小的同学。” “哦!”王小童惊讶地问,“你被人欺负了吗?是谁?你跟我说,我可以帮你。” “没有什么啦,只要我转学了,咱们不再每天一起玩了,就没事了。就这样了,小童,我想休息一下了,你快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吧!”小优说完,趴在课桌上很快闭上了双眼,她看起来困极了。 王小童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和林夕瑶之间的不愉快已经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在她看来,林夕瑶是死是活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也丝毫不惧林夕瑶。尽管班里除了小优和陈天智,她没有一个朋友,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江惠欣和林夕瑶那边。但是说真的,真要对干起来,所有人合起来她都不会畏惧。 可是小优怎么办?她的样子好令人揪心,她到底怎么了? 她转过头看了小优一眼,想起小优说想转学的话,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一百二十八、施虐 放学了,王小童正在收拾课桌。明天是周六,必须把课桌里的垃圾清理一下,将一些不要的东西带回去。 校园里人山人海,大量的学生从教室门口涌出来,到处充斥着喧闹声。小优已经早早地走了,王小童背上书包,一个人走出教室。 走到门口,陈天智突然朝她走过来。 “小童,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去哪里?”王小童瞥了他一眼,她心里很清楚,他是想跟她说上午那个纸团的事。 果不其然,他停顿片刻,对她说:“我想跟你聊聊上午的事,可以吗?” “有什么好聊的?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谁爱信不信,没有必要再解释什么。再说也不是第一次翻脸了,我根本不想顾忌谁的感受。” “你总是这么任性,我行我素,以自我为中心。”他说。 “是啊,我就是这样,反正也没有人相信我,我干嘛要一直去解释?” “我相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可是夕瑶不相信,其他人也不相信。我现在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找学校查看监控,看能否证实你的清白。” “笑话,监控能看到什么呢?监控能知道我是故意踢的还是不小心踢的?奥运会比赛现场的监控恐怕都做不到吧!你别傻了,她们爱怎么想是她们的事,反正她们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不想看到你和这么多人为敌,总是一个人孤独的来来往往。我一直在努力维系你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为了让你的生日宴不孤单,我努力帮你邀请了那么多人,让那么多人送礼物和贺卡给你。小童,希望你不要再那么任性,你家里的情况我也了解了,当一个人在家庭中感受不到幸福和快乐时,倘若还有一些好朋友,就不会痛苦和孤单。这是你以前给我的切身体验,我深深的理解这一点。” “可是天智!”王小童低下了头,“倘若一个人在家中感受不到幸福和快乐,在其他地方也感受不到幸福和快乐,就一定是她的错吗?” 陈天智愣了一下,说:“假如小童不那么高傲,不那么自我,还是能感受到很多的幸福和快乐。” “天智,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充满善意。” “我懂,我什么都经历过,那些非人的日子我过了十几年,一直到遇上你。我心中始终坚信一个信念,即使在最冰冷黑暗的世界里,即使残酷的环境不断吞噬我幼小的身躯,我都不会让信念泯灭。所以,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一个这么好的小童!遇到你,是我坚持信念最好的回报。小童,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不快乐,不希望你总是这么孤单。” “可孤单并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并不喜欢总是一个人,你渴望友谊,渴望朋友!” “是的,我渴望友谊,渴望朋友,所以我认识了你,一个那么好的天智!虽然我们家庭地位悬殊,我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你是流浪的孤儿。但是那个美丽多彩的夏天让我们相互认识了,我们彼此嬉戏玩耍,彼此畅谈这个让我们看不懂的世界,一起经历了最激荡人心的一切!你说你要为我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我说我要把我整个世界都给你。我们彼此依存,彼此温暖,彼此照顾,彼此珍惜,发誓永不背叛!可是天智你呢?你进了我把你弄进来的一流名校,整个人都变了。你非常非常的热爱学习,这是以前就有的,可是你有了新的朋友,还有了女朋友!” “小童!”陈天智的声音颤抖着,两行热泪从脸上淌了下来,“即便我有了新的朋友,还有了女朋友,可是小童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我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不要你这样!”王小童哭了起来,“我不要你在别人的身边想着我最重要,我不要做你乌托邦的影子。” “小童,你的自负,你的骄傲,你的个性,你的过于自我,假如能稍稍改变一点点……对不起!虽然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可是,我依然只能仰视你,我依然沉迷在另一种风景里不能自拔……” “我不想改变,我就是这样的王小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王小童说完,哭着朝前面跑过去。 “小童!”陈天智追过去,王小童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唉!”他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任由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王小童继续朝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负气地啜泣。走到校门外,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见陈天智没有追上来,就往一条岔道口走去。 走了大约十米远,她猛然惊醒过来,这条岔道是通往小优家的路,和她家的方向正好相反。以前她有几次送小优回家,就是走的这条岔道,难怪看上去那么眼熟! 她想起小优告诉过她,放学了可以给她打电话,于是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翻出小优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接通的,小优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好像在哭,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说了没两句就挂掉了。 “小优到底怎么了?”怀着心中的疑问,王小童继续朝前面走去,走过这条岔道,再穿过一条马路,就可以到小优家的附近。那是几栋刚刚修建不久的新楼盘,听小优说,那是她爸爸妈妈的工作单位修建的,她们家搬到那里还不到两年,以前的旧房子就在附近,正准备拆迁。 岔道越走越窄,大概只有两尺多的宽度,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和野草,偶尔会有一些附近的老人来这里遛狗。不过现在正是准备晚饭的时间,要稍晚点才会有人过来。 这时隐约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小优的声音,她好像在哭。 “天啦,小优发生什么事了?”王小童心里一阵紧张,继而撒开腿,朝传出哭声的地方跑过去。 “小优,小优!”小优的哭声突然停止了,王小童着急地大喊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优从几棵大树后面走出来,两只胳膊紧紧地交叉着抱在一起,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 “小优!”王小童尖叫着扑过去,一把抱住小优瘦弱的双肩,“你怎么了?谁在欺负你?” 小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把脸别了过去。 一百三十、疯狂至极 送完小优回家,王小童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走到三楼将书包扔到地上,一个人望着墙面发起呆来。 徐伯跟了上来:“小小姐,你今天怎么了?想吃点什么,我去让他们送上来。” “不用了,谢谢,我妈今天几点出去的?” “上午十一点就出去了。” “今天有什么人来家里找她吗?” “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王小童嘟囔了一声,拧开房间门,和衣躺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她又坐了起来,“我爸今天有给你打电话吗?” 正准备下楼的徐伯回过头,说:“没有呢,他已经交代我照顾好你,有时候事让我给他打电话。” “哦!”王小童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胳膊垂了下去。 徐伯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打电话给董事长?” “没什么,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呆一会。” 王小童呆了大约两分钟,拿起电话,给陈天智打了过去:“天智吗?你能否出来一下?” “哦,小童,我现在正在做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无论如何,请你出来一趟。” 王小童挂掉电话,重新换上衣服,是一件灰色的薄套头衫,和一条黑色牛仔裤。天气越来越凉了,夜间需要穿稍厚一点的外套,但是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事情正在朝一个让人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形势非常严峻,病娇者的手段越来越离谱,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是玩一玩可怕的捉迷藏游戏,或者浮在水中自溺。她现在直接对小优下手了,手上还掌控了视频。 她想起那个长了一脸脓包的黄启动猥琐地笑容:“那好吧,不过她昨天给我们欣赏的视频好像很不错,那个女的……实在太贱了,都那么老了!” 王小童懊恼地抓扯了一把头发,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一把“砰”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朝楼下“咚咚咚”地走去。 经过天桥,穿过那排精品店店铺,又匆匆穿过一个地下通道,来到那片破烂不堪的施工工地。那片小商品市场已经完全被夷为平地,地面上的垃圾全部被清走了,施工队正在用挖掘机深挖地基,可能用不了多久,这里也将挺起一片崭新的楼盘。 陈天智赶来的时候,王小童正站在一片坑坑洼洼的泥土里,忍受着打桩机“咔咔咔咔”的噪音。夕阳似有似无般,在她背后的桥面投下几片斑驳的阴影。 “小童,发生什么事了?” “天智!”王小童有气无力地抓着背包带,“是很严重的事,非常非常严重,我们到园林那边再说好吗?这里实在太吵了。” “也好,走吧!” 陈天智挽着王小童的胳膊,两个人继续在坑坑洼洼的黄土泥地里走着。走到一片茂密的野生园林地带,停了下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眼下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园林里一个人也没有。几只秋虫隐藏在依然茂密的野草丛中,在安静的夜空下发出轻微的浅唱低鸣,似乎在倾述着那个浪漫夏日里发生的一切。 野枇杷树的叶子有些变黄了,在暮霭的浸染下,“啪”地一声掉在了地面上。轻微的声响似乎惊动了几株紫色的薰衣草,令它在夜风中瑟瑟抖动起来。 起雾了,一丝丝,一片片,薄的透明,似有似无地缠绕在附近的树木和红白色铁栏杆间。不一会儿雾越来越大,将周围的一切笼罩起来,就像乳白色的牛奶一样,湿漉漉的,让人感受到深深的凉意。 “小童你看,起雾了!”陈天智伸出手,去抓握花丛间的一片浓雾,却抓到了一手的露水。 王小童默默地走着,她的睫毛被露水打湿了,头发和鞋子也被露水打湿了。月亮露出了半边脸,清冷地照耀着周围的草木花卉,几颗寒星伴随在它的四周,似乎不解人间疾苦一样,眨巴着单纯和好奇。 “小童,你怎么了?”陈天智见王小童半天没有出声,再次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吗?你看这里,到处都有我们的足迹。以前我们几乎每天都来这里,那块石头呢?天啦,被搬走啦,为什么?还有那几株鸡冠花,你看,它们正在开花呢,多漂亮啊!以前我和你还用鸡冠花的汁互相涂脸……” 王小童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向着陈天智:“别再说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天智,你觉得这个世界……漂亮吗?” “漂亮!虽然我的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抛弃了我,让我承受了其他人都不曾承受过的苦难。但我从不憎恨她,也从不责怪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唉!可是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丑陋。”王小童叹息一声,在一个石头砌成的圆凳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揪起一根马尾巴草,用手指碾来碾去。 “为什么这么说呢?”陈天智不解地问。 “不是因为世界本身丑陋,而是人类有时候太丑陋。” “这个确实是这样,我不否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天智,小优被人施虐了!”王小童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 “什么……施虐?”陈天智愣了一下,王小童说话怪怪的,令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是的,施虐,你看过那只黑猫被人砍头的照片吧?” “你的意思是……” “没错,小优现在正在遭到相同的对待,只不过她是人类,他们还不敢用杀死一只猫的手段杀死她。但是他们在恐吓她、威胁她,把她拦在放学路上,带进树丛里捆绑起来殴打、羞辱,导致她尿失禁,整天都活在恐惧中。” “不会吧?难怪她这些天变得怪怪的,也不跟你玩了,人也没有以前活跃,好像病怏怏的提不起神。你的意思是……是夕瑶干的?是夕瑶将她拦在半路上殴打她用绳子捆绑她?不不,夕瑶不会这么干的,她虽然用很残忍的手段杀死了那只猫,但是对小优,她绝对不敢。再说,她放学以后大部分时间都跟我在一起,不具备作案条件啊,你肯定是误会了。” “她没有亲自动手,但是却有人替她动手。” “谁?” “就是上次找你麻烦的那帮人。” 一百三十一、难以置信 “刘明辉?就是你说以前总和陈天智一起打篮球的那几个废物?” “没错,我今天放学亲眼所见,要不是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把小优救了出来,小优说不定会被他们虐待而死。我的天啦!可怜的小优,她那么瘦小,怎么经得起那样的折磨?”王小童说完,双手捂住脸伤心地痛哭起来。 “动机呢?夕瑶为什么要叫人欺负小优?她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陈天智还是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他实在是想不通林夕瑶为什么要这样,她和小优,原本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 “因为你,小优一直看不惯她用各种手段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知道林夕瑶和江惠欣她们一直排挤我,让班里的人都不跟我玩,不跟我讲话……” “哦,说到这个,我正想说你,是你平常太看不起人家,大家都不被你放在眼里。” “这是一方面,可是江惠欣和林夕瑶利用我的弱点,分化我和其他同学的关系。那个坐我旁边的女生你也看到了,她今天因为那个纸团的事怎么对我?她就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还有好几次看到她在和别人说我坏话。” “可这和惠欣夕瑶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都是她们挑唆的,她们看小优和我走得近,在我和你还有林夕瑶的三角关系上,小优一直站我这边,她们就对她不满。加上上次的虐猫照被暴出来后,只有小优一直在指责林夕瑶,说她应该受到处罚,并且还去分管综合业务的校长那里告了林夕瑶和张老师一状……” “等等,等等,你说的太多又太快,我有点被你绕晕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是如此之深,唉!你们女生真有点让人看不懂,刚刚在一起庆祝完生日,可一转身就弄出一堆事端来。好,就算你说的,是江惠欣和夕瑶挑唆全班都不跟你玩,可是夕瑶到底有没有殴打小优呢?” 王小童说:“她让其他人干的,让刘明辉那一伙人,我亲眼所见。” “哦!那刘辉明承认是夕瑶让她干的了?” “没有。”王小童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猜测的,小优也认为是林夕瑶指使他们干的。”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林夕瑶什么时候和刘明辉那群人扯上关系的呢?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怎么能证明刘明辉殴打小优是林夕瑶指使的呢?” “凭一个眼神,我亲眼看到林夕瑶向刘明辉使眼色,并且,根据黄启东,也就是和刘明辉一起殴打小优的家伙提示,林夕瑶和刘明辉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两个背着你做了一些……一些让我说不出口的事。” “不可能,小童,我敢保证,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推测,并没有真凭实据。这样吧,我回去问问夕瑶,她如果不坦诚,我明天就上报学校,让施虐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没有用的,最后的结果可能就像那只猫被杀死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叫我出来,不是想让我和刘明辉那伙人决斗吧?可你知道我不擅长打架,何况他们好几个,我才一个。” “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想办法,另外就是,让你看清林夕瑶的真面貌,不要再被她欺骗下去了!”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还是想先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夕瑶指示刘明辉干的,我会彻底跟她一刀两断。” “你真的可以吗?”王小童问。 陈天智点了点头。 “可她像极了你记忆中的母亲……” “好了,不要提我母亲!”陈天智说完,脸涨得通红。不过在暮色的掩映下,王小童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他的嘴唇在轻微地抽搐着,连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我知道你很痛苦,假如林夕瑶是幕后指使者,会让你强加在她身上的母亲幻象破灭。但是天智,林夕瑶她到底不是你的母亲,她们之间的实际形象可能有很大的差别。林夕瑶是个有严重人格障碍的人,你去她家都见识过了。她在你心中的幻象迟早会破灭,你应该做好接受现实的准备。” “我知道,但是我……” “答应我,天智!”王小童握紧他的双手,“不管将来怎么样,你都要坚强面对。大不了,我陪你去寻找你的母亲。我觉得,她一定是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才抛弃你的,她并不想那样做。” “哦,是真的吗?”陈天智轻声问,他的眼神变得就像婴儿一般的单纯和温柔,似乎沉浸在对母亲记忆的温馨片段中。 “相信我,她一定是个好母亲,不然你怎么会如此的善良和优秀?是她把她的好基因遗传给了你,她一定是不得已的。”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她都没有找过我。听我的养父母说,她和别人去国外了。” “她可能找过你,却没有找到,让我们一起去找,慢慢找,我相信一定会找到的。” “谢谢你,小童!”陈天智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恢复了日常的样子,变得冷静又犀利。 “所以,你必须看清林夕瑶,不要总是活在幻象中。我知道这会令你很痛苦,可是,我的内心现在比你还痛苦,因为…….因为……”王小童说着,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陈天智问,“是你的爸爸和妈妈又吵架了吗?” 王小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优告诉我,她们在我的生日宴上,拍到了我妈和其他男人偷情的视频,现在已经给好几个人传阅了。连那个黄启东都在嘲笑我妈,说我妈是下贱女人,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天啦,不……不会吧!”陈天智呆住半响,“这有点超出我们的生活范围了,这样拍大人的视频在学校里传,严重涉嫌违法。” “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还没有看到那视频,但是它确实千真万确存在,在同学中传阅,是小优告诉我的,那个黄启东也说漏了嘴。” “我知道了,你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先送你回去,然后我会去找夕瑶,跟她对质。” “嗯!”王小童停止啜泣,点了点头。 “我的天啦,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陈天智一面摇头叹息着,牵着王小童的手,走出野生园林。 秋虫依然在他们身后“吱吱”地叫着,月亮和星星被突然飘来的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天空变得昏暗一片。浓雾正逐渐散去,路边变得越来越清晰。 夜深了,一只流浪猫冲灌木丛中钻出来,看到有两个人经过,吓得急忙往垃圾桶方向奔过去。 一百三十二、俱往矣 回到家,大约十一点左右,陈天智给林夕瑶打了一个电话,她关机了。 他像往常一样,用钥匙悄悄地将门打开,脱掉鞋子,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一个人靠在门扉上思忖了很久。 林夕瑶找人殴打小优!林夕瑶在王小童生日宴上拍到王母和一个男人的视频,现在正在到处传播! “我的天!”他觉得这一切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到底要不要去找林夕瑶呢?找到她以后,除了像从前那样,跟她狠狠地吵一架,还有什么意义?他相信王小童说的是真的,自从看到上次的虐猫照后,他心里对林夕瑶是越来越没底了。 林夕瑶始终都不肯承认是她杀了那只猫,照片事件发生后她还在百般抵赖,看到他决心要跟她分手,她的态度才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她支支吾吾地承认是她干的,因为它几次三番吓到她魂都快没有了,她是在情绪失控的状态下,失手杀死了它。她还将一把水果刀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干同样的事,直到他同意原谅她了,她才把水果刀收起来。 林夕瑶的的确确找人殴打了小优,尽管陈天智内心依然不肯承认这一点,但是现实却告诉他,这一定是真的!早在几天前,他发现林夕瑶曾经用手机给一个注明刘x辉的人发过信息,那人告诉她“已经将她修理哭了”,她马上回了一个暧昧的笑脸过去表示赞许。当时他没有想到其他,现在回想起来,跟王小童今天所说的一切正好吻合。 那纤弱的像春天的一朵百合花,或像秋天的一泓清泉一样的女孩,看起来比王小童文弱温柔一万倍,她的内心为什么要这么歹毒? 他又想起依稀记得那么一丁点儿的母亲,母亲喜欢将他抱在怀里,温柔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甜的快化了!她给他唱《春天的小雨》,唱《小小的一片云》。林夕瑶的外形和声音和母亲多么像啊!她们都是那么纤秀文弱,那么温柔体贴,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相似。 他在脑海中将母亲的形象不断勾勒和加深,让她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最后却发现,母亲的形象几乎和林夕瑶一模一样。每当林夕瑶干出超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时,他就努力将她们重叠在一起的形象分开。可是一旦分开后,母亲就渐渐向后沉去,那是一个黑洞,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于是他只能选择原谅林夕瑶,继续在脑海中将她和母亲的形象重叠,让母亲以她的形象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 林夕瑶会帮他买衣服,会温柔地挽着他的胳膊对他嘘寒问暖,会用创可贴帮他贴好伤口,会帮他系鞋带,会将吹凉了的水端到他的嘴边,会将他的衣服熨平叠好,会将他的内衣内裤洗得香喷喷的还给他,会将他那些掉了扣子的衣服全部缝好。 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还有哪个女人能做到这点?那恐怕就是一位未来的妻子,对,没错,林夕瑶就是一位未来的妻子。尽管他忘不了王小童,王小童在他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可是她的富贵身份,她的社会地位,还有她的自我和任性,让她永远都替代不了一位母亲和妻子。 每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知道未来是个未知数,现在谈婚论嫁为时尚早,但是要选择一个抛弃一个,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个夏天让他和王小童邂逅,她是个穿着打扮像公主一样漂亮的女孩,每天逃过一层一层的限制,离开她的城堡,越过那座天桥,穿过那个破烂的桥洞,来到一片住着外地流浪人口的贫穷区域和他相见。 王小童就像童话中善良的仙女,看到他饿得皮包骨,她每天从家里偷偷带来各种美味可口的食物给他。看到他生病,从家里拿各种进口的药物给他。她的眼里写满了孤独和寂寞,她告诉他,她没有朋友,因为她的妈妈不准她和别人玩。 她喜欢他的狗,虽然她家养着名贵的宫廷犬,可她却觉得他的狗更可爱。她喜欢他做的风筝,喜欢和他一起在雨后的树林里奔跑,追逐天边的彩虹。她喜欢坐在他的三轮车架后面,去看湖边的鱼。 贫民区的人们都不知道这个穿着漂亮、打扮的像公主一样的女孩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只好告诉他们,说她是他的远方亲戚,是表妹。于是她有时候开玩笑叫他表哥,一边叫一边捧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王小童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他肯让她放学后来找他玩就好了。如果遇上他正忙着给人家修补电动车,她就会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边看着。遇到有城管过来,她会马上警觉地跳起来,告诉他快点逃跑。 他没有任何一点能够回报王小童的东西,浑身上下除了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和一些修理工具,就剩一条陪着他的狗。那辆三轮车是撞断了腿回湖北老家的师傅送给他的,修理电动车的手艺也是那位师傅传授的。他跟了那位师傅五年,师傅把他当儿子一样,可是师傅的腿被车撞断了,必须回老家,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福利院念过几年书,在读书方面天赋异禀、智力过人。那位师傅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对他十分赏识。师傅曾经要拿出钱供他读书,可是在这严酷的环境里,没有户口,没有房子,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要读书几乎不可能,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师傅没事就教他学习维修电动车的手艺,师傅原先是维修摩托车的,但是大城市现在都不允许骑摩托车,他只好自学后转行修电动车。就在那座天桥下面摆了一个小摊子,有时候生意好,一天也能挣个三、五百元。但是有一点不好就是,城管经常来扫荡,来不及逃走就会连人带车被扣押,要交大几百上千元才能保释出来。 师傅是个很有才气的人,当年考上他们县的高中,他父亲嫌十五块钱学费太贵,不允许他继续读,只好退学。师傅不忙了就喜欢看书,看各种书,除了自学维修电动车,还自学维修家电和电缆。他完全可以不用在天桥底下风吹雨淋,可他的性格很古怪,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喜欢受到约束。有时候遇到下雨天,他还会摸出藏在床铺底下的那管笛子,吹出美妙的音乐。除了音乐,他还喜欢研磨书法,经常一大早天还没亮就用粘水的大毛笔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写出一排排漂亮又整齐的字。 师傅除了教陈天智学会修理电动车、家电、电缆,还教他学习初中的数学和物理,给他讲中国史和世界史。他就像块海绵一样,不断在师傅身上汲取营养,在师傅教他的有限的基础知识上,举一反百,推论出所有答案。 师傅觉得他是个罕见的奇才,找遍了关系想让他去读书,却一次次失望而归。那一天,师傅突然从外面跑回来,兴匆匆地告诉他,说找到了一个教育局的老乡,可以送他去民办学校,不过一年要好几千块的学费,还有生活费。他有点犹豫,师傅告诉他,不用担心,他可以帮他付,等他长大成人读书有了出息再还。 可是就在第二天,师傅在外面出了车祸,一条腿被活生生的轧断了。留下那辆三轮车、一些修理工具、一条狗,以及一间每个月需要交五百块租金的床铺和几百块钱走了。 读书的希望彻底泡了汤,人世间唯一的亲人除了师傅,其他全无音讯。现在连师傅也没有了,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成了真正的孤儿,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不过好在他已年满十三岁,是个半大不大的少年郎了,只能咬咬牙,自己将生活扛下去。 一百三十三、控制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在刚刚进入次年夏天的时候,他认识了王小童,从此他的命运赢来了彻底的转机。因为一次偶然的经历和运气,他进入了王小童的学校,和王小童成了同班同学。那一次经历说起来真是让人胆颤心惊,多亏了王小童的勇敢和他的机智,现在想记起来都令人捏一把冷汗! 然而就在他瞒天过海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一年后展露头角成为人人惊羡的终极学神时,却陷入在王小童和林夕瑶此消彼长的战争中不能自拔。 刚进入学校时,他一直只有王小童一个朋友。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让那件事情穿帮,他不得不和班里让所有人尊从的大好人江惠欣接触。江惠欣是学生会干部,也是班干部,拥有极好的人缘和极高的地位,凡是和她走得近的人,都会少了很多麻烦。 可偏偏王小童在班里是个另外,对谁都爱理不理,傲气十足,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要不是后来和小优好上,她几乎一个朋友都没有。陈天智一面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煞费苦心地笼络江惠欣,以及她身边的死党林夕瑶;一面将王小童拉拢,尽量和她们打成一片,不再一个人孤孤单单。 却不曾想,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弄成这番模样! 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王小童,要不是他千方百计拉了那么多人去王家给王小童过生日,就不会发生在王家拍视频这种事。偷拍主人的隐私到处传播,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和捆绑殴打小优一样,已经涉嫌违法。 还有,没有王小童就没有他今天。她几次三番的帮助他,那次被城管追赶,他连人带车陷入湖里,如果不是她救他上来,他早就死了。她除了每天送好吃的给他,陪他玩耍,给他送药,还帮他顺利进入这所最高端的名校,圆了他的求学梦,让他有机会证明自己,成为傲视群雄受众人景仰的学神。 假如没有林夕瑶对他的暗恋和苦缠,以及各种虐心的付出,假如林夕瑶不那么像他想象中的母亲,或许他的心中会永远只有王小童一个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会一心拼命读书,让自己将来能有所作为,用一辈子来回报王小童。 林夕瑶的控制力实在太强大了,她用像极了他想象出来的母亲控制住了他的精神,她还控制了他的日常生活。她就像一个母亲和妻子那样,将他的一切生活都打理好,他连穿什么衣服、买什么袜子、买什么文具都由她完全掌控。她除了不能触及他的学业,因为那些她根本看不懂,已经渗透到他的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他并不反感自己被人这样控制,就像有些在学术方面有很高成就的人士,在生活中却极易被人操控,他觉得那是一种像极了母亲对待年幼不懂事的儿子一样的宠爱。而王小童的洒脱、不屑一顾、以自我为中心对他来说,令他缺少了安全感! 他的内心深处开始有点害怕林夕瑶,她有时候让他感到莫名的内疚和不安。经历了可怕的捉迷藏游戏、游泳池溺水、生病事件,还有诸多类似事件后,她让他觉得,她就像个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在王小童的霸道压力下,用各种自虐手段和爱来唤醒他。 他过生日那天,她除了给他买衣服、领带、皮鞋那些,还暗自送了一条项链给他。项链的绳子是用她的头发编制而成的,坠子是一块心型琥珀色玉佩,里面还装着一颗红心。红心的周围流淌着一些红色的液体,那是她的血液……她告诉他,假如他欺骗她、抛弃她,他就会受到她的血的诅咒! 这个诅咒令他隐隐感到有些恐惧和不安,但他不敢把这种感受说出来,只能把项链藏起来,藏在他的衣服箱子的最底层。他不敢去看它,只要想起它在灯光下发出的殷红色的光,他就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有时候他的脑子里会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林夕瑶和杨学长之间发生的事。关于这件事,他隐约听到过好几个版本,心里会产生一丝醋意,就是王小童所说过——假如我和其他男生拉手你会不会不开心?假如林夕瑶和杨学长牵手,他的确会有点不开心,他觉得林夕瑶很荡,居然和其他男生勾搭完又来亲他,令他感到几分耻辱…… 林夕瑶现在居然又和刘明辉勾搭上了,这是真的吗?他的脑子里又冒出那条发给刘x辉的短信,还有她那个暧昧的笑脸。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就像被一大盆凉水淋到头一样,令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他看了看时钟,夜已经很深了,于是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关上门,以免将其他人吵醒了。 这时他看到了那个装衣服的箱子,愣住片刻后,搬了一把椅子过去,站到椅子上将箱子取了下来。 那条项链完好地放在箱子底下,用一个纸袋装着的。他将它搜出来,放在灯光下面。 里面的红色已经变得很淡了,凭着丰富的生物学知识,他看出那并不是血液,可能是其他的什么颜料。她为什么要骗他说那是她的血,还要用血诅咒他呢? 他用手指抚摸着它光滑的表面,继续将它用纸袋包了起来,塞进箱子内,准备将箱子锁住。这时他看到了另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匣子,那里装的是师傅唯一的一张照片,是在海边拍的一张彩色照片。 他又将小匣子取出来打开,取出师傅的照片,在灯光下仔细端详着。师傅穿着一件灰白色的裤子,上身是一件深蓝色的短袖衫,站在海边的一棵椰子树下,叉着腰对他微笑着。 看着看着,想着自己这一年多来虽然学业大有所成,生活却弄的一地鸡毛,现在还卷入到巨大的矛盾漩涡中。不禁觉得对不起师傅,也对不起自己,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一百三十四、夜不能寐 王小童和陈天智道别后,回到家中。王宝宝已经回来了,正在她的书房中诵读经文。王小童站在书房门口呆了好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王宝宝推开门走了出来。 “你去哪里了?”王宝宝问。 王小童上下打量了母亲一眼,一件白色纱制的像袈裟一样的衣服将她全身上下笼罩着,光着脚,脚背上的青筋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衬托着白天涂的鲜红指甲油,有些晃眼。 “我和同学出去了一会。”她小声地回答。 “虽然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总把你关在家里。但是最近经常见你外出,在外面可不要接触一些坏人,被人家骗了。” 王小童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半响后抬起头:“我知道了,你也是,在外面不要接触一些坏人,被人家骗了。” 王宝宝皱了皱眉,说:“你妈我活了整整四十一岁了,怎么会被人骗?” 王小童本来很想说“我觉得你身边的人都是骗子”,但是经历了上次挨打的教训,她犹豫了一下,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对了,最近爷爷奶奶给我打电话,说你现在很少去看望他们,他们非常想念你。” “我知道了,我明天放假,一早就去看望他们。妈你也要去看望他们啊,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也会很想念你。” “知道,我们明天一起去!你爸爸那个挨千刀的,他已经很久不回家了,我打电话给公司的人,他们说他住在附近的酒店里。” “爸爸一定是太忙了,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的。” “小童!”王宝宝走过来,将王小童拥在怀里,“我其实并不想和你爸爸离婚,毕竟我跟他结婚快二十年了,他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都怪我前段时间心情实在太糟糕了,惹恼了他。不过他也不至于这么久不回家,都快二十年的夫妻了,有什么说不通的?我觉得呀,他一定是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不打算要这个家了,我早就看出这一点。明天你打个电话给他,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爷爷奶奶家。还有,你要提醒他不要抛弃这个家,知道吗?” “知道了。”王小童挣脱出来,呼了一口气,“爸爸他可能觉得妈在外面有其他男人,所以他不想要这个家了。” “胡说!”王宝宝勃然大怒,用食指指着王小童的鼻尖,“你跟你爸一样的心思,想污蔑我是吧?我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和这个家的事!”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要去睡觉了,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王小童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王宝宝几个箭步冲上去,将王小童拉了下来:“等一下,你给我站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我女儿,怎么可以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 “对不起,妈,我刚刚说话冒犯了你,是我的不对。可是妈,你在我生日当天都干了些什么?你和另一个男人……那天来参加我生日的同学都拍到视频了……我的天啦,我不想说了!我现在还要去替你摆平我那些同学,想办法让她们闭嘴。不然视频会到处传,我的脸,我爷爷奶奶的脸,还有你自己的脸,全都丢光了!” 王小童一边淌着泪,一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跑到三楼将门打开后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王宝宝被吓傻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这孩子在说什么?什么叫在她生日当天和另一个男人?难道和赵文柏在厕所的一幕被人看到了?不可能,那间厕所平常只有她一个人进出。就算和赵文柏在里面干了什么,那些学生是怎么看到的呢?莫非……有人误打误撞地跑进厕所了? 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马上冲进卫生间,将四处打量了一番。当她看到卫生间里面那间隔间和厚厚的垂帘,以及隔间里面空荡荡的挂衣柜时,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一条条冰冷的汗渍顺着背脊和太阳穴流了下来,像蚯蚓一样,在皮肤上缓缓滑行。她整个人都傻了,一阵天旋地转,令她往装饰台上倒去。 徐伯刚刚在楼下听到母女俩在吵架,生怕王宝宝再次殴打王小童,连忙跑了上来。见王宝宝面如死灰、脸色苍白地仰面躺在装饰台上,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折腾了半天,王宝宝终于一口气转了过来。 “太太,您没事吧?” “我没……没事,帮我倒杯水。” 徐伯将她扶进房间,让她靠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王宝宝喝了一口水,缓了一口气,慢慢地坐起身,说:“好了,我没事了,你下去吧!” “好叻。”徐伯见她确实没事了,转过身“咚咚咚”地朝楼下走去。 “天啦!”王宝宝在心里哀嚎一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想不到丑事败露,这下什么都完了。那帮熊孩子一定会到处传,让她的脸面、她父母的脸面往哪搁?还有王小童,她在那里上学,怎么抬得起头?那些孩子一定会嘲笑她,侮辱她,看不起她! 不行,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绝对不可以让他们继续往外传。现在最重要的是堵住他们的嘴,可是怎么堵呢?又不能报警,一旦报警后事情会暴露得更快,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她躺在沙发上翻来覆躺去了一整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一直到两只眼睛开始打架,东方开始发白了才沉沉睡去! 王小童回到房间,也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脑子里一会儿想着小优被殴打的画面,一会儿想着刘明辉、黄启东们看视频的画面,以及其他同学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嘲笑她、骂她是下贱女人的孩子的画面。 这一切都是由林夕瑶和江惠欣而起,有什么办法能堵住她们的嘴吗?她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陈天智,希望他能帮她堵住她们的嘴,删掉视频。 如果陈天智都做不到让她们闭嘴的话,她只能亲自上场。只要能保住家庭的颜面,她什么都敢去做,即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堵死她们的嘴! 就这样想来想去想了一整夜,她实在太累了,翻过身打了一个哈欠,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百三十五、可怕深渊 第二天,王宝宝和王小童都睡到将近十一点才起床,秦老太又打电话来催了,母女俩现在都没有心情过去陪老两口,推托下个星期再去。秦老太失望地在电话里嘟囔了几句,被心情差到极点的王宝宝把电话挂了。 大约十一点半时,母女俩在葡萄架下铺着精美桌布的圆形桌上用餐。深秋的桂花送来一阵阵淡淡的清香,车矢菊和忍冬菊在秋日的艳阳天下开的明媚娇艳,仍有几只蜜蜂在花朵间徘徊,发出低浅的吟鸣。 两份薄薄的全麦面包片,两杯鲜榨的蓝莓汁,一碟鹅肝酱和一碟番茄西红柿薄片,还有一份秘制凤爪。非常简单,算不上早餐也算不上午餐。王家的午餐通常安排在十二点半正式进行,所以母女俩算是随便吃一点垫肚子,等一下会再吃午餐。 王宝宝将一片西红柿薄片放在嘴边,又拿出来放进碟子;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放进嘴边,再拿出来放进碟子。如此反复了几次,她干脆放下手中的叉子,一脸阴霾地看着王小童:“童童,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吗?” 王小童正在埋头喝果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件事也要怪你,我是一直不赞同把外人带来我们家的。我们家家打业大,随便什么人来到我们家,都会感到好奇。这里摸一模,那里碰一碰,再偷点什么东西,谁知道呢?看,现在就出事了。” 王小童低下了头,心想为什么你就可以隔三差五宴请那么多七七八八的人来家里举行宴会呢?难道他们个个都是好人吗? 王宝宝似乎看出了王小童的心事,说:“我不是说你不该交朋友,也不是说你不该带人来我们家,而是说你要懂得甄别,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带来我们家。比如小优那个孩子,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她随便来多少次都没事。对了,你生日那天,她好像没有来参加派对,怎么回事?” “哦,因为……她被人打了。” “是谁打她?” “是我们班那些同学。”王小童应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王宝宝的手,“对了妈,我想请你帮帮小优,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她正在被人欺凌,那些人常常将她拦在放学的路上殴打她,欺辱她。你有那么多厉害的朋友,假如你出面帮一帮小优,他们就不敢欺负她了。” “唉,这些没有家教的野孩子。”王宝宝叹了一口气,“可我要怎么帮她呢?我又不会打架,我那些朋友也不会打架。” 王小童说:“你用你的方法,你想象一下我被人欺凌你会怎么办?” “我会每天让司机老王送你去学校,放学让老王去接你。然后我还会利用我的媒体关系和在教育局的关系,向校方施压。” “这就对了!”王小童激动地差点蹦了起来,“你怎么保护我,就怎么保护小优。” “我可以向教育局反映,也可以向媒体反映,你必须让她保留证据,明白吗?” “哦,我明白了,谢谢妈!” “唉,现在的孩子读个书可真是让人不省心,我这段时间没有怎么管你,就弄出一大堆麻烦事来。他们应该没有欺负你吧?我记得你爷爷教你学过射击和骑马,你好像还会打几下拳击,应该没有被那些野孩子打吧?” “我当然不会被打,不过她们用另一种方式欺负我。” “什么方式?”王宝宝心里一惊,差点没弄翻面前的碟子。 “冷暴力,她们让所有人都不跟我玩,小优就是不听她们的话,喜欢跟我在一起,所以才遭到殴打。” “我的天,到底是哪些人?你弄个名单给我。” “就是来我家参加我的生日宴,偷拍你视频的那些人。” 听到这句话,王宝宝沉默了,低下头用叉子将一片黄瓜片叉了起来,顶在手指上转来转去,转了半天,对王小童说:“我想见见你说的她们,你可以带她们来见我吗?” 王小童说:“我不能,但是天智可以,天智和她们关系很好。” “天智是谁?就是上次来参加你生日宴的那个唯一的男孩子?” “是的。”王小童点了点头。 “他跟你……和她们都是什么关系?” “他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被她们抢走了。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昨天晚上我们还见面了。” “那好,你让他去约她们,我想跟她们聊聊。” “好,最好连小优的事一起聊,小优也是她们指使其他男生打的。” 王宝宝被吓得一把扔掉手中的叉子:“现在的中学女生都这么厉害了?听你说的一个个像阎王似的。我倒想会会她们,看她们到底长了几个脑袋,这么无法无天。” 下午两点左右,王宝宝午睡时小憩了片刻,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后,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化了个妆,就开着她那辆玛莎拉蒂出去了。 王小童百般无聊地呆在家里,温习陈天智上次给她的试题册。刚刚看了没两页纸,徐子轩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王小童听到他和徐伯在楼下说话,说完后朝二楼走来。于是赶紧走出房间门,发现他正在往一个黑色的行李包里面塞衣服,都是一些深秋穿的厚衣服,还有睡衣和毛毯什么的。 “爸,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妈刚刚出去了。” “哦,我就是知道她出去了,才赶回来的。这两天你还好吗?”徐子轩直起腰,将一只胳膊撑在门扉上,看着王小童。 “我还好,你今天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我回来收拾一下东西就走了。”徐子轩说完,继续收拾他的东西,除了深秋穿的衣服,还有一些看上去很重要的文件和票据。 “爸!”王小童走到他身边,“我妈说她很想念你,之前那样对你发脾气,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她现在非常懊悔,很希望你能回家来。” 徐子轩愣住片刻,转过身看了看王小童,最后摇了摇头:“小童,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但是请你相信我,爸爸绝对不会抛弃你。等我把一切都处理顺了,会来接你去我那边。” “你不打算和妈妈和好了吗?你们都结婚快二十年了。我妈她脾气是比较古怪,可是她还爱着你,每天都非常挂念你。” “她可能挂念她外面的男人比我多……哦对不起小童,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种话。爸爸没有做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她逼的。请原谅我,爸爸不愿意这样,可是爸爸已经回不了头,也不想再回头了。我会弥补这一切,会尽快来接你去团聚!”徐子轩说完,放下手中的背包,将王小童拥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我不要!”王小童猛地一把推开他,“我才不要和方筱榆团聚,她是狐狸精,扮猪吃老虎,从我妈手中抢走了你,害得我们家庭破裂。我的一切不幸都是她害的,是她夺走了我幸福温馨的家,把我的家推向黑暗可怕的深渊。当然,还有我妈外面的那个神秘男人,这两个人都是祸害。我王小童今生今世,最大的期望就是送他们去死,我说到做到!” 王小童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说完,“咚咚咚”地往楼上冲去。 徐子轩整个人都惊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箱子“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文件夹里的票据被门口的风吹得到处飞舞起来…… 一百三十六、掌握证据 周一的清晨,气温骤降,开始下起了霜。阳台边、房顶上到处铺盖着一层稀薄的霜粉,灌木丛绿意盎然的叶子上、马路边飘落的黄叶上也粘着一层浅浅的银白。 一直到七点钟,太阳才露出半边红彤彤的脸,挂在几乎快掉光了叶子的树杈间。路上的行人有些穿上了薄款的羽绒服,有的已经戴上了手套和帽子,一边走一边呵着热气。汽车的喇叭声、自行车的铃铛声响成一片。 陈天智换上了更厚一点的灰色绒布校服,从马路的一端走来,穿过斑马线,再绕过红白相间的围栏,朝学校大门走去。偶尔有路过的学生认识他,无不露出惊羡的表情,对他指指点点。 他默然地走着,一贯的冷静表情和犀利的眼神,两只手插进灰色厚绒布裤兜里,镜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 走进校园大门口,他看到了林夕瑶和江惠欣,快步走过去。 “天智,早上好。”江惠欣回过头,对他挥了挥手。 “早上好啊,想不到你们也这么早就到校了。” 江惠欣说:“因为今天学生会有一点事,所以需要早一点来。哪像你,每天都是七点整准时到校。” 三个人一路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此刻一个人都没有。 放下书包,林夕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我好像忘吃早餐了,你们都吃过了吗?” 陈天智点了点头:“是的,我吃过了。” 江惠欣说:“我也还没有吃,我们俩一起去吃吧,然后夕瑶你等会陪我去学生会办公室一趟。” “好叻!” 林夕瑶挽着江惠欣的胳膊,两人兴高采烈地往外面走去。 陈天智看了一会书,这时进来了一个人,是一个平常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女生。她坐在靠左排的位置上,和他隔了三排座位。进来后放下书包就出去了,估计和林夕瑶一样,忘了吃早餐。 他朝林夕瑶和江惠欣的书桌分别扫了一眼,发现江惠欣将书桌上了锁,而林夕瑶没有,不时有手机的“滴嘟”声从里面传出来。于是,在一本大开本图书的扉页掩饰下,他将手伸进她的书包,在里面摸索了几下,把手机翻了出来。 他用推测出来的密码打开手机,很快将所有的视频和照片翻了出来。照片大多数是她和江惠欣合的影,其次是和其他同学合的影。另外还有一个不太熟悉的男生和她合过影,那是个很阳光帅气的男生,应该就是杨学长。他们站的位置有一点远,中间隔了一块大石头,两个人都将手扶在石头上,笑得很灿烂。 他找到王小童过生日当天的视频,其中有一个画面黑暗的视频看起来很诡异,标注是江惠欣转发给她的。他将它点开,马上有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时那个女生拎着一份早餐进来了,她好奇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他戴上耳机,在扉页的掩盖下,继续看了下去。王小童的母亲和一个年轻男人在视频中出现,大约七分多钟后,她帮年轻男人穿好鞋袜,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胳膊走到门口,视频结束。 他点开微信,发现林夕瑶已经将这个视频传给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注明刘x辉。点开和刘x辉的对话框,他马上看到了另一个触目惊心的视频,是刘x辉发给她的。 视频中,身材瘦小的小优反剪着双手,被绑在一棵大树上,嘴里塞着毛巾,一边流着泪,一边发出“唔唔”的声音。站在一边的黄启东突然飞起一脚踹向她的小腹,她痛得面部扭曲着,深深地低垂着头、弓着背,哭得撕心裂肺。 以下是该视频下面的对话内容: 刘x辉:满意吗? 林夕瑶:很好,给我弄死她,这小贱人实在太惹人烦了! 刘x辉:那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哦! 林夕瑶:当然了,辉,等我踹掉他就当你的女朋友。 刘x辉:明白,甜心。每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心里简直是……其实我们才是登对的一对! 林夕瑶发过去一个暧昧的笑脸。 对话结束。 这时又有人进来了,在旁边弄出很大的声响。陈天智马上点开他在通讯录上的头像,打开对话框,将以上两个视频都传到了自己的微信上。 人越来越多了,他将林夕瑶的手机关掉,塞进了她的书包,继续拿起那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在脑子里回忆视频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殴打小优的那一幕,简直就像地狱一样。怎么可以对那么瘦小的小优下手?这群恶魔! 他现在毫不怀疑王小童所说的一切,之前一直对林夕瑶心存侥幸,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中毒太深,被她的外表迷惑。这简直太可怕了,和杀那只猫的照片一样,令他的内心备受冲击。那是只猫,小优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他站起身,看了看表,还有整整半个小时才开课。 一种巨大的痛苦像潮水一样涌来,令他头晕目眩,心里闷得发慌。于是,他锁上书桌,用两个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刚走到走廊,正好碰见林夕瑶和江惠欣手挽手走过来,他迎上去。 “惠欣,你可以先走吗?我想跟夕瑶说说话。” “好的,我先进去了,再见。”江惠欣说完,转身快步进了教室。 “惠欣再见!”林夕瑶对江惠欣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转身看着陈天智,“你昨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 陈天智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你关机了,我们到那边去谈一谈吧!” 陈天智说完往篮球场方向偏僻的小径走去,上次他和林夕瑶因为虐猫照在那附近吵过架。林夕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地跟着走过去,在篮球场边停了下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呢?” “关于那些视频,还有小优被打的事。”陈天智冷静地说完,不露声色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林夕瑶愣住片刻,随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得很不自然的样子,耸了耸肩,又吐了吐舌头:“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怀疑是我干的?” “你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又怎么知道我怀疑是你干的?你干什么了?干嘛这么紧张?我只是想跟你随便聊聊而已。” 一百三十七、幻想破灭 林夕瑶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柔声说:“天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优她怎么了?另外你说的视频是什么?” “少装了,你跟刘明辉互发的信息,已经被我看到了。你指使刘明辉殴打小优,对不对?” “天啦,天智,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是看书把脑子看傻了吧?这都是谁告诉你的?我就知道你半夜给我打电话准没什么好事。你现在又把我叫到上次吵架的地方,是又想跟我吵吗?” 陈天智厉声说:“难道你希望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干违法的勾当?” “我干什么违法的勾当了?你都是听王小童说的吧?她就是个惹事精,你尽是相信她,却一点都不相信我。我知道我是个备胎,你一次次的因为她伤害我,我对你再好又有什么用?算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我以后不想再掺和你和她之间的事了,也拜托你以后别再什么都怀疑到我头上。” “上次的虐猫事件你也是这么说,可事实呢?你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撒谎?还有,你送给我的项链,你说里面装的是你的血,可据我看不是,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有欺骗你吗?我为了你付出那么多,我对你比谁对你都好,你居然说我欺骗你!就算我说了一些和事实不符合的话,那也是不得已的,并非我的本意。”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你总有很多理由,理由远远大于事实。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停止让人殴打小优?还有,你什么时候删掉视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走了,别人都在朝这边看呢!”林夕瑶说完,一甩手就往教室方向走。 “把话说清楚再走。”陈天智上前几步将她拉了回来。 “你放手,请你不要在这里拉拉扯扯,不然我叫警卫了。”林夕瑶一边说一边乱抓乱挠,在陈天智手背上抓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陈天智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松开她的手,吼叫了一声:“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就彻底一刀两断,我是说真的。” 林夕瑶停下来,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哈哈,你又想用这一套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再吃你这一套。因为,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你只是个废物,没用的家伙,当初我对你感兴趣,是因为我讨厌王小童,痛恨王小童。可你对王小童实在太好了,好的令人嫉妒,所以我想把你从她手上夺过来,让你成为我的男朋友。我现在得到了你所有的一切,你的奥林匹克物理大赛金牌也归我了,你的一切都归我了。你让我在我家人面前扬眉吐气,在所有同学面前出尽风头,我所有的气都消了。你对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你现在跟不跟我一刀两断,我一点都不在乎,真的。” 林夕瑶说完,吐了吐舌头又翻了翻白眼,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极尽嘲讽的表情。 陈天智默默地站在原地,尽管现在的气温只有六度左右,可是冷汗依然从他的头顶往下流,流到下颚,从脖子里流了下去,令他像掉进寒冷的冰窖,全身肌肉都紧绷得发痛。 林夕瑶的每句话都像无情的鞭子,抽打着他的脸、他的心、他的躯体的每一处。他看着她幸灾乐祸极尽嘲讽的样子,就像看到一千条毒蛇在撕扯着他的内心。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用沙哑的声音问。 “嗯!”林夕瑶嘟着粉红色的小嘴,两只五黑漆亮的眼睛看上去纯洁无辜,就像春天的小鹿一样,对他一边点着头,一边眨巴着眼睛。 “这么说,你以前对我好都是假的?” “当然,那只是我在表演,我最擅长表演了。但是现在我不想再表演下去了,因为你已经让我没有表演的欲望了。” 陈天智低下头,眉头紧锁,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人生问题。 “我说的是真的,接下来我会告诉我的家人,是我把你一脚踹了,他们再也不敢看不起我。我还会让所有的同学知道,你这个傻子加天才疯子被我玩够了,是我一脚踹了你。然后,你就只能继续和王小童在一起,哈哈!告诉你吧,她已经臭了,她妈妈……我的天啦!所以你现在和王小童在一起算什么呢?她有个那样的妈,比妓女都不如。我赢了,我彻底赢了,王小童被我永远踩在了脚底,永远都翻不了身,你的价值就到此为止了。” 陈天智抬起头,林夕瑶张牙舞爪的样子在他眼前继续幻化出无数条毒蛇,它们对他吐着可怕的信子,尖利的牙齿上冒着毒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母亲的形象在他心中豁然坍塌,她正向后坠去,坠去,坠入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 “不!”他大吼一声,疯狂地撕扯着头发,发疯一样向后奔去。 林夕瑶还在继续说着,其他学生都停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小童在人群中出现了,她穿着高领的白色毛衣,外面套着和其他学生一样的灰色厚绒布校服,高佻的身材令她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她远远看到林夕瑶对陈天智说着什么,就像上次吵架一样,陈天智默默地站着,然后发疯一样狂奔而去。她追过去,修长的腿像羚羊一样在绿茵地上奔跑着,迎着逐渐高升的太阳,向陈天智奔过去。 “不!”陈天智继续奔跑着,跑进小树林。 被秋霜浸染的落叶绵软地躺在土壤里,和刚刚被翻松过的土壤融合在一起,为明年春天的新生命准备着养分。 王小童在后面追过来,看到陈天智跑向湖边的刹那,她一个跃起猛扑过去,将他扑倒在地上。 陈天智停止挣扎,他面部抽搐地看着她,眼泪如夏天的暴雨一样磅礴而下。 “天智,发生什么事了?” “小童,请你帮我……帮我一个忙,我要找到我的亲生母亲,我必须找到她!”陈天智说完,继续剧烈地抽噎着。 “好,好,让我们一起去找,找到她,找到她!”王小童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林夕瑶在跟你吵架!” “她利用我报复你,把我从你身边夺走。她的确掌握了你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的视频,目的是让你身败名裂……” 王小童静静地听着,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一阵风吹来,带着冰冷的寒气,将树梢上最后的几片黄叶吹落,落到他们的头发上、衣领上、书包上! 这个多事的秋季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在即将来临的冬季,会给人们带来什么呢 一百三十八、痛失我爱 “早一点看清她的为人,你受到的伤害只会更少,你应该为自己感到幸运,知道吗?”陈天智继续抽噎着,王小童一边安慰他,将他扶到湖边的椅子上躺下。 湖心的莲叶已经枯萎了,变成了褐色。躲在发黄了的水草中的鸟儿依然警惕地盯着水面,只要有鱼在湖面出现,它们就会像射箭一样,迅猛地掠过水面,用又尖又长的喙啄下去,在水面上溅起一串亮晶晶的水花。 陈天智默默地盯着水面,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温柔,似乎又陷入对母亲那一抹淡淡身影的回忆中。王小童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林夕瑶从天使到魔鬼的两极表演,令他从云端跌落到谷底,这种落差任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 她看了看表:“天智,我们回去吧,马上八点了,再不回去就迟到了。” “好。”陈天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虚无缥缈的境界中转回到现实,“我刚才失控了吗?” “是的,你失控了,变得很可怕,状态令人担忧。” “哦,看来我成长了。”陈天智笑了笑,笑得有些牵强。 两人慢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准备回到教室。 “天智,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你今后是否还会遇到另一个陈夕瑶、李夕瑶,我对你的心都不会改变。” “对不起!”陈天智将脸匍匐在王小童的肩膀上,再次啜泣起来。 “好了别难过了,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吧!我妈希望能见到她俩,她想跟她们谈谈视频的事。” “阿姨她想干什么?”陈天智用纸巾擦干脸上的眼泪,瓮声瓮气地问。 “以我妈的性格,她可能会想出一笔钱,把那个视频买下来,让她们停止继续流传。” “哦,可是我已经帮不了忙了,刚刚和林夕瑶谈崩了。” “我去谈,你不用管了,好好整理你的心情,让我们一起重新上路。” 王小童拍了拍他的手,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出小树林。 “对了小童,你有见过那个视频吗?”走到半路时,陈天智问。 “没有,我也只是听说,她们不会让我看到的。” “我弄到了,可以作为证据。”陈天智说。 “那太好了,接下来我来和她们谈。”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教室门口,离八点还差两分钟,老师还没有来,教室里乱成一片。 刘明辉一伙人正在嬉笑打闹,江惠欣的位置是空着的,应该又去学生会办公室了。林夕瑶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地一边听音乐一边跟着哼唱,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小优的位置是空着的,她又没有来上课。 其他人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忙着吃剩下的一点早餐。 看到王小童和陈天智走进来,大伙都愣住了,教室里变得雅雀无声。刘明辉似乎收到了某些暗示,不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而是直接转过头去看林夕瑶,两人发出会心一笑,仿佛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王小童默默地走进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放好书包。离她几米远的几个男生看着她,突然窃窃私语起来,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王小童猛地回过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马上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看手上的手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和紧张。 王小童吸了吸鼻子,她闻到空气中有暗流涌动,一种对她不利的气息在到处游动。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每个人都装出对她毫不在意的样子,然而等她一回头坐好,他们又马上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这时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突然捂着嘴窃笑起来,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王小童不由地看了她一眼,她板起脸,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用笔尖去戳烂了的书纸:“看什么看什么?贱气!” “你在说你自己吗?”王小童把脸凑过去问。 “走开,走开!”女生一面挥手,好像要赶走她面前的污浊之气,“不要跟我说话,肮脏!” “你跟我出来一下。”王小童冲她大吼一声。 女生愣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仰起脸傲慢地看着王小童,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出来呀!”王小童再次大吼一声。 其他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了,教室里变得雅雀无声。 “出来呀,废物,我忍你很久了!”王小童说完卷起袖子,两只手伸过去,一把揪住了女生的衣领。 女生尖叫起来,急忙抓起一支笔朝王小童的手背戳去,戳破了一块皮,有血渗了出来。 王小童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手一耳光扇过去。 这时陈天智扑过来,急忙将她的手按住了。 “请你冷静,”陈天智说,“等下课再说。” 王小童点了点头,狠狠地蹬了女生一眼,坐了下来。女生也气咻咻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手背上渗出的血,露出轻蔑地一笑。 张老师夹着书本走进来了,他习惯性地用眼睛朝下面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摊开书本,打开投影仪。 屏幕上呈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下面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一大早来到学校,就接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们班有个同学,她准备转学,想转到其他学校去读。” 大家一听,都纷纷议论起来,然后一齐往小优的位置上望去,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王小童没等张老师说完,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海水一样,“哗”地一下流了下来。手背被戳伤了,正流着血,痛得钻心。可是小优要退学,已经跟张老师提了申请,这更令她伤心。 她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啜泣着,心里反复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张老师继续在台上讲着:“然后我就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这位同学要离开我们班?她本来是个很优秀的同学,非常有想象力,文笔又好,拿过许多奖,这次的作品还拿了全国优秀青年作家一等奖。我们班需要这样优秀的人才,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班,转到其他学校去呢?” 其他人都低下头,将手中的笔转来转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然后刚刚我想清楚了,是因为我们班不够优秀吗?我们班确实有些人的成绩不是很理想,可是也有些人非常优秀。这种差距和其他班比起来,太明显了,实在不利于大家学习,也不利于我们教研工作者制定有针对性的学习计划。要知道我们明年即将参加中考,形势非常严峻,如果考不上,那么你们的整个人生就将改写,连进入高中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呢?”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王小童在心里呼喊着,可是她没有勇气将小优要退学的原因在此时此刻说出来,只能无声地呐喊着,希望张老师能够听见。 “所以,虽然学校不提倡分班教学,但是,我主张在我们班搞分组教学。接下来,我会和其他几位老师一起制定方案,综合你们的中期考试成绩,将全班划为a组、b组、c组。实行集中管制、统筹教育,针对不同的组制定学习计划,让大家都能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发挥所长。” 张老师说完,不知道是谁带头鼓了一下掌,其他人都跟着鼓起掌来。 “看来你们都很拥护我说的,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执行,现在请大家打开书本……” 王小童继续无声的啜泣着,张老师接下来讲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手背上仍然有血渗出来,痛得钻心。她默默地看着它,好像看到小优在她的手背上跳舞。 “小优,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呢?” “上大学吧!” “唉,我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父母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目的是什么,该干什么,喜欢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想好了,我要当一名作家,我喜欢写作,写作让我觉得拥有全世界。” “真羡慕你,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而我,只能这样了。” “小童,等我将来真当上了作家,我就把你写进我的作品里,让你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让你去摘星星摘月亮,让你坐在月亮上像摇篮一样摇啊摇!”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小童!” “哈哈,我好开心啊!” 想到这里,王小童的眼泪再次“簌簌”地掉了下来。她用食指沾了一点血迹,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写下四个小字:痛失我爱! 字有点模糊,却苍劲有力、饱含深情!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用背对着她,她一直是这样的姿势,对此王小童已经习惯了。身边少了一个人窥视,对她来说是一种自由。她将四个大字吹了吹,待干后叠好放进了书包最隐蔽的口袋处。 一百三十九、当事人 这天中午,王小童收到了一个快件,上面端庄有力地写着“王小童收”几个大字,是小优的笔迹。 她飞快地将快递打开,里面有一张小优获得全国优秀青年作家一等奖的奖状复印件,还有获奖的幻想文学作品《美人鱼公主》,和一件奖品。奖品是一匹镀过金的小马,它大约有五公分高、七公分长,前面两蹄蜷曲着,后颈和尾上的鬃毛竖了起来,正迅猛有力地在一座金字塔上飞跃而过。 王小童看着看着,泪水瞬间又模糊了她的视线。 陈天智和往常一样,一下课就去学校食堂打饭了,整个上午他都戴着耳机在听课。坐在他旁边的林夕瑶不知道在埋头写着什么,江惠欣到快下课了才回到教室。 王小童没有再找她身边的女生的麻烦,小优已经令她悲伤到极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小优,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 就在其他学生都走出教室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李晴婉突然来到王小童身边,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谢谢!”王小童一边擦着鼻子,一边准备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别再难过了,你知道吗?小优是我最欣赏的人,另外还有你,你们两个我都喜欢,可是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 王小童抬头看了李晴婉一眼,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班里还会被除了小优和陈天智之外的同学喜欢。 “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一名佼佼者,只是在体育方面。”李晴婉晃了晃她强壮有力的拳头,“但我也被人看不起,好在我很强壮,没有人敢欺负我。” “哦!”王小童点了点头。 “那张黑猫照,你知道是谁拍的吗?是我,我什么都知道,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智力低下,要知道我的考试成绩从来都不比她们差。” “你拍的?”王小童惊讶地摇了摇头,“真看不出来!” “我也看到了阿姨的视频,就是在你的生日宴上拍的,说实话,我……”李晴婉说到这里,突然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 王小童预感到了什么,她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没朋友,我不会怪你的。” “我不想这样,可是那个视频……真的改变了我……对你的看法,我没有办法,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女孩,我也想站在你这边,可是……” 李晴婉说到这里抽泣起来,两只手不自在地扭来扭去。 “你本来是想和我做朋友,但是看完视频你觉得我很肮脏,对吗?我能理解,是真的没有关系,你别再难过了。” “也许等哪天我想通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拒绝我!”李晴婉擦干眼泪,伸出手温厚一笑。 王小童点了点头,伸出手和她握了握。这时江惠欣和林夕瑶朝教室门口走过来了,但是没有进教室,好像是打算要去其他地方。 “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现在要离开一下了。”王小童说。 “好的,再见。”李晴婉说完,舒了一大口气,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惠欣,夕瑶,请停一下。”走到江惠欣和林夕瑶身后,王小童冷冷地说。 江惠欣回过头,看了王小童一眼:“原来是小童,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是你们谁在我家拍的视频,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个视频现在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传的到处都是,给我和我的家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你们应该知道这种行为是犯罪,所以,请你们跟我去见当事人,也就是我的母亲。” “哦!”江惠欣似乎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那个视频是我无意中拍到的,我只是把她发给夕瑶看了看,然后就删除了。” “即使我从前得罪过你们,但是你们肯去我家参加我的生日会,说明我们之间已经冰释前嫌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另外我母亲跟你们无冤无仇,那天你们去我家,她对你们热情款待,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对不起小童,我真的是无意的,我只是感到好奇而已,没有想伤害谁,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你看,我的手机里面已经没有了,我传给夕瑶一个人看了之后,就删除了。”江惠欣说完将手机拿到王小童面前,翻出所有的视频为自己证明清白。 “好吧,就算你是无意的,那夕瑶呢?夕瑶,你为什么不说话?这些视频都是你传出去的,你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吗?” 林夕瑶刚才一直背对着王小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附近的风景。听到王小童叫她,慢慢地转过身:“你在叫我吗?没错,视频是我传出去的,我也知道传播这样的视频违法,可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满十六岁,你去告我吧!” 王小童一听,顿时气得怒不可遏,伸出两只手朝林夕瑶扑过去:“信不信我撕死你!” 江惠欣连忙冲上去将王小童拉住:“好了好了,你也别太生气,我跟夕瑶说一说,让她把那些视频删除,然后让她给你道歉,好吗?” 王小童气咻咻地说:“你跟她说有什么用?她已经传给其他人了,其他人又传给其他人,怎么能保证全部删除?” “你放心好了,万事不怕有心人,只要我们有心去删,就不会再让它往外流传。” “那好吧,限你们三天内让其他人全部删除。另外,我妈想见你们,她是当时人,你们可以去向她道歉。” “这……”江惠欣欲言又止了,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林夕瑶。 林夕瑶说:“去就去,难道我们怕不成?” “那好,今晚放学后,六点整,在半岛酒店十二层八零八号房间,不见不散。” 王小童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一百四十、谈判 豪华气派的半岛酒店,屹立在市中心最核心区域。此时灯光闪耀,像镶满珠宝的贵妇,在夜幕下展示着它的奢侈与华丽。门口宽阔的广场上名流名车穿梭如云,王宝宝泊好车,只身一人走出来。 今晚她穿的比较随意,一条宽松的牛仔裤,一双帆布白鞋,以及一件款式简单的条纹尼龙上衣。也许是即将要面对几个中学生的缘故,为了凸显自己的长辈身份,她没有化浓妆,也没有佩戴昂贵的首饰,浑身上下除了那款路易威登的背包,找不出一件奢侈品。 她戴上墨镜朝四周看了看,走进灯光华丽璀璨的大厅,在客服人员的带领下,快速进了直升梯,来到十二层八零八号房间门口。 王小童已经带着江惠欣、林夕瑶、陈天智一行四人在休憩室等候,几个人面前摆放着茶点水果,但谁都没有吃喝,每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都极度不自然。 看到王宝宝过来了,他们紧张地站起来。江惠欣不小心将面前的杯子打翻了,服务员闻声走了过来。 “大家这边请。”王小童态度冰冷地说。 三个人跟着王小童走进八零八号房间,门没有任何声响就自动关上了。 房间非常宽敞,布置得非常豪华,宽阔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梵高的名画,不知道是临摹品还是真迹,火红色的基调在素雅的空间里十分吸睛。 “请坐。”王宝宝抬了抬手,她戴了一副雪白的手套,似乎是不打算在这里和这群学生们一起用餐。 四个人依次坐下,气氛十分尴尬。 王宝宝迅速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遍,将目光停留在王小童缠着纱布的手上。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王小童沉默片刻,抬起头:“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你没事最好。”王宝宝说,“倘若你有事,所有导致你有事的人都会有事。” 屋里的氛围本来就很紧张,现在更加紧张起来。 江惠欣低垂着头,端起杯子想口水,却发现杯子是空的。有些尴尬地放下杯子,从书包里拿出水杯,拧开喝了一口。 林夕瑶一直戴着耳机低头玩手机,似乎是想减轻此刻的心理压力。 “我很感谢各位能来。”王宝宝说,“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胆量,令人佩服!” “阿……阿姨,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的!”江惠欣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 王宝宝说:“既然已经发生了,说对不起就是一句废话,我们现在言归正传吧,请大家把手机收好。” 林夕瑶抬起头,不敢看坐在她对面的王宝宝,两只手在腿上不自在地搓揉了几下,挺直肩膀,试图去望对面墙壁上的油画框。 “我想知道,你们一共传送给了几个人?”王宝宝问。 “我……我就传给了夕瑶一个人,然后就把视频删掉了,我对天发誓!”江惠欣再次打开她的手机,点开,“您看,我的手机里到处都没有那个视频,我向您保证。” 王宝宝说:“可不管这么样,视频是你拍的,也是从你手上传出去的,在法律上你要负主要责任。” 林夕瑶将头转过来,直视着王宝宝:“可我们还不满十六岁。” “哦,这就表示你可以无法无天,做任何事都不用受到法律的制裁了,对吗?” “至少不用负刑事责任,也不用坐牢。”林夕瑶说。 王宝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但我能让你坐牢,也能让你父母和你的其他监护人坐牢,还能让你小命不保,你信吗?” 林夕瑶低垂着头,不敢吭声了。 “我既然把你们叫来这里,就表示我没有打算这么做。我不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我觉得我们可以用更文明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我始终坚信,再野蛮的事件,也可以用文明的手段来解决,你们说对吗?” 江惠欣说:“您放心好了,我已经让夕瑶删除了,还有她发出去的几个视频,刚刚在来的路上也通知他们删除了。” 江惠欣又把手机微信发出的留言通知也翻出来给王宝宝看。 王宝宝点了点头,说:“那很好,说明我们已经达成初步共识。我希望这些视频能在三天之内删除干净,连一个都不要留。” “好的,我保证做到。”江惠欣点了点头。 王小童说:“假如这一步做到了,我妈会有一些奖励给到你们。如果没有做到的话,别怪我妈不客气。” “明白了吗?这是第一件事,今天约你们来,还有另一件事。小童,你说,需要我帮你做什么?”王宝宝说。 王宝宝话刚说完,王小童突然用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小优所有的奖品,摆放在王宝宝面前,说:“小优已经向学校申请转学了,这是她今天寄给我的纪念物品。” “哦!”王宝宝沉吟了几秒钟,说,“你可以让她回来,因为这种事情退学,太可惜了。如果她愿意回来,我可以给教育局打电话。” “阿姨,我发誓,”江惠欣举起手,“小优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你干的?”王宝宝把脸转向林夕瑶。 林夕瑶继续扭头看着画框,没有看王宝宝。 王宝宝厉声说:“我在问你话,你必须回答。说,是不是你干的?” 林夕瑶猛地站了起来:“够了,你没有权利审问我,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你那些丑照我已经让人删掉了,你还想怎么样?” 其他人都惊呆了,江惠欣吓得用两只手捂住脸,王宝宝用一只手撑住下巴,仔细地打量着林夕瑶,陈天智脸上更是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 “好了夕瑶,别闹了,”江惠欣急忙上前拉住林夕瑶,“闯祸了就要承认,这样闹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以为人多就可以欺负我们。说视频就说视频,干嘛扯小优?”林夕瑶继续大声吼叫着,“小优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把什么都推到我头上。” “你敢说和你没关系?”陈天智将手机打开,把殴打小优的那段视频翻出来,“你和刘明辉的对话都在这里。” 林夕瑶仔细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怎么在你这里?” 陈天智说:“我打开了你的手机,把证据传到了我的手机上,然后把你和我的对话删除了。” “你这个废物,蠢货白痴,居然偷开我手机!”林夕瑶说着突然一巴掌扇过去,只听“啪”地一声,陈天智脸上立刻呈现出五个手指印。 “住手!”王宝宝大吼一声,“不得在这里放肆!” 林夕瑶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回过头快步走到门口去开门,却发现门被自动电子锁锁住了,根本开不了。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你们敢囚禁我,我要出去报警!”林夕瑶大吵大闹起来。 王宝宝对王小童使了个眼色,王小童几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揪住林夕瑶的头发,一记耳光扇过去。 林夕瑶被扇懵了,她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王小童。 江惠欣吓得目瞪口呆,站在一边直发抖。 陈天智捂住被打的半边脸,眼睛里那束光越来越诡异,它似乎要冲出眼球,将林夕瑶化为灰烬。 “这记耳光是替天智还你的,你和小优的账,我会慢慢跟你算。”王小童说,“这个世界不该由坏人说了算,我已满十六岁,你可以去告我,我不怕承担法律责任。” 林夕瑶一脸仇恨地看了看王小童,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江惠欣。 “阿姨,放我们走吧!”江惠欣看了看王宝宝,说,“今天的事我保证不说出去,还有那些视频我向你保证,三天内绝对都删光。” “那好,你可以走,”王宝宝按了按手上的遥控器,门轻轻地打开了一道两尺宽的缝。 江惠欣扶着林夕瑶,打算两个人一起走。 “不,她留下。”王宝宝说。 “为什么?”江惠欣困惑地问,“她和我一起来的,如果不一起回去,她的家人会担心的。” 王小童说:“她必须亲口许诺让流传出去的那些视频全部删除,还有,她必须承认是她指使刘明辉殴打了小优。” “哦!”江惠欣回过头,对林夕瑶说,“夕瑶,做错了事情要承认,虽然我们都不满十六岁,但不代表我们什么都可以干。” 林夕瑶呜咽着点了点头,说:“我保证让流传出去的视频三天内全部删完,还有,是我指使刘明辉殴打了小优。” “好,”王小童“咔”地拍下视频和照片,“你们可以走了。” 江惠欣急忙拉起林夕瑶,两人狼狈不堪地朝门外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里还剩下三个人,王小童和陈天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齐望向王宝宝。 “阿姨,刚才的事件,不会被监控器拍下吧?”陈天智问。 王宝宝叹了一口气,说:“唉,肯定会被拍下,这房间和走廊上到处都是监控器。万一她回去报警,也会有些小麻烦。不过你们放心吧,酒店的经理跟我很熟,我让他删掉那部分视频就没事了。” “天智,你说他们到底会不会真的删掉视频?”王小童问。 陈天智摇了摇头:“也许刘明辉那些人已经往外发了,那些肯定是删不掉的。” “那怎么办?” 陈天智说:“我想办法让他们把流通到其他地方的视频全删掉。” “给钱就行了。”王宝宝说,“多少钱都可以。” 一百四十一、分组 林夕瑶并没有报警,她现在和刘明辉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两个人每天出双入对,早上一起牵手上学,晚上一起牵手回家,幸福甜蜜的样子羡飒班上一众同学。 关于她和陈天智的分手,按照她的说法,就是陈天智再次和王小童在一起了。这种天衣无缝的说辞让每个人都很信服,因为以前陈天智就一直在她和王小童之间摇摆,现在回到王小童身边也合情合理。 江惠欣这几天很忙,因为期中考试成绩已经全部出来了,班里正在准备分组,她作为班干部有义务配合助理统筹安排。 班上看过那个视频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对王小童的讥笑和嘲弄时刻都在发生,但是目前还没有人当着她的面给她难堪。上次戳了王小童手背的女生现在每天都用背对着王小童,她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属于中等偏上,关于她的座位目前正在a组和b组之间游移,有可能分到a,也有可能分到b。而王小童中等偏下的成绩也使她的座位在b和c间游移,有可能分到b,也有可能分到c,两个人有可能会被再次分到一组。 该女生为了躲避王小童,多次找江惠欣和班主任张老师,拜托他们千万不要再把她和王小童分到一起。班主任找她和王小童分别谈了一次话,想了解两个人不和的原因。但最后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礼,分辨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到了分组真正落实这一天,每个人都拿到了新分配的座位名额。有些暗中欣喜,有的未免有点落寞和惆怅。 陈天智理所当然地分到了a组,和他在一起的十几个学生成绩在班上都属于上等。当然,身为班干部和学生干部的江惠欣尽管学习成绩一般,但是也被分到了a组。 王小童被分到了b组,和坐她旁边的女生被分到了一个组,只不过她的座位被排到了最前面,而那个女生的座位被排到了最后面,两个人中间隔了好几排。该女生拿到座位排名后极度不高兴,嘴里一直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好像王小童抢了她的座位。 林夕瑶也被分到b组了,位置就在王小童后面,和李晴婉坐在一排。而刘明辉那伙人则被分到了c组,几个人照旧谈笑风生,似乎对这样的分组毫不在意。 一个班级的优劣就这样定下来了,不过张老师说,期末大考结束后,下学期开学还会重新分组。只要取得好的成绩,就可以分到最优秀的a组来。a组和b组的同学如果不努力,下学期可能会被刷到c组。 不过大家都对自己的成绩心知肚明,这样的分组基本上变化不会太大,除去意外因素,要翻盘的可能性很小。 坐在陈天智旁边的依然是江惠欣,后面一排的是潘紫莹和另一个女生。经历上次的酒店风波后,江惠欣的话比以前少了,虽然她每天还是会和林夕瑶在一起,但是却少了以前的谈笑风生。她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为班级服务更加殷勤,对同学说话也更加和气大方,好像要挽回一点那天失去的形象。 班里每个收到那个视频的人,手机都被江惠欣检查了一遍,目前已经全部删光。但是有没有流传到外面,她也不得而知,但是至少对王小童母女有了一个交代。 第四天,她把所有学生的手机收起来,全部交给陈天智检查。当他在他们的手机上查不到一星半点关于王宝宝的信息后,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希望你能满意,不要再找我的麻烦了。”她对王小童说。 一百四十二、解决方案 “天智,你打听到消息了吗?”中午放学的时候,王小童来到陈天智的桌旁,小声地问。 “有一点眉目了,你看。”陈天智将一个成人网站打开,点开付费频道里的一个视频。经过几秒钟的缓冲后,王宝宝和赵文柏在卫生间的画面清晰地展示了出来。 王小童顿时惊得面红耳赤,尖叫一声从教室里跑了出去。 “小童!”陈天智马上关掉网站,跟在她身后跑出去。 两人一路跑到小树林,此时学生们都去食堂吃饭了,小树林非常安静。几只鸟站在变得光秃秃的树干上,“叽叽喳喳”地叫嚷着。天非常蓝,云朵非常飘逸,一群大雁正排着整齐的队往南方飞去。 王小童趴在一根树干上,埋着头伤心地哽咽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那个视频,母亲和那个年轻帅气的设计师在一起,他们正在干出那种让世人难以启齿的丑事。 “对不起!”陈天智说,“我不该让你看到视频,不过,我今天已经在好几个付费的成人网站上看到它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妈真是……太不要脸了,她怎么可以这样?难怪我爸会不要她,现在连家都不想回了。”王小童说完,转身趴在陈天智的肩膀上,继续伤心地啜泣着。 “大人就是这样,是我们把他们想的太神圣了。几乎每个做父母的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都会在孩子面前伪装。其实他们也是普通人,会犯错误,会干出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你不要把这种事看得太过于严重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拍到我们班其他学生的隐私,这样他们就不敢嘲笑你了。” “真的吗?”王小童惊诧地问,“可我要这些隐私有什么用呢?” 陈天智说:“报复他们啊,免得他们整天嘲笑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只不过需要花一点时间。” “哦,那要怎么做呢?”王小童问。 “江惠欣把班里所有人的手机拿过来给我检查的时候,我已经进入到了每个人的手机系统,继而进入到他们所有的网络系统,他们家中的很多文件我都可以浏览下载,包括一些机密文件。” “你是黑客?天啦!”王小童惊的嘴都合不拢了,“那你都发现了一些什么机密?” 陈天智说:“他们的房产、证券、银行账号,以及一些黑暗交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弄一些来给你看。” “可我要来有什么用呢?”王小童喃喃地问,她实在搞不动陈天智的大脑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说他是外星人简直一点都不为过。 “报复那些整天嘲笑你的人啊,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家长其实也是那么肮脏,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唉……还是算了吧,就算报复了又有什么用?反正我妈妈的脸面是捡不回来了。你知道吗天智,我妈妈她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她是有背景有身份的人。假如让我爷爷奶奶知道有人拍她的视频卖给成人网站,一定会被气炸。” 陈天智说:“只要你妈肯出钱,我可以让这些网站把她所有的照片删除掉。不然我就黑他们的网站,让他们彻底关门。” 王小童松了一口气:“唉,能这样就好了,早说嘛,需要多少钱我妈都肯出。” “删除一个视频大约要一万块,六个网站要六万左右。”陈天智竖起六个手指头。 “小事一桩,我来给你好了。这是我去年的压岁钱,一共十万多,全部给你拿去摆平,没有花完的都是你的啦!”王小童迅速擦干眼泪,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平整的小布袋,从里面取出一张银行卡,塞到陈天智手上。 “这么多全都给我,不太好吧!”陈天智看着手中的银行卡,有些不知所措。 “你只要能让那个视频彻底消失,我妈一定会大大的奖励你,她一出手,保证吓死你,至少这个数。”王小童竖起七个手指头。 “百万?我的天啦,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比我三倍奖学金还多。小童,我现在总算理解你了,难怪你不喜欢读书,成绩总是那么差……” “唉,你是什么意思?你在骂我是蠢蛋吗?”王小童嗔怪地白了陈天智一眼,“我现在好歹也在b组,哈哈,之前戳我的那个白痴也在b组,还坐在我后面,哈哈哈!” “那是你运气好,其实你就是个小蠢蛋,你的所有题都是我教你的,你就是小蠢蛋,小蠢蛋……”陈天智一边说,一边用手去刮王小童的鼻头。 “哼!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这个坏蛋!”王小童说着就用双手去挠陈天智的脖子,两个人在小树林里你追我赶,欢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最后,两个人都跑累了,躺在松软的泥土上。 “天智,我们现在好像又回到重前了!”王小童幽幽地说。 “是啊,以前我们多快乐啊,每天无忧无虑的,现在烦恼好像越来越多了。” “如果永远这样就好了。”王小童说。 “嗯,如果永远这样就好了。” “林夕瑶现在和刘明辉好上了,他们每天好像很开心,你难过吗?” 陈天智没有回答。 “天智!” 王小童见陈天智没有回答,转过头去看他,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正发出低微的鼾声。 王小童看了看手表,离上课还有四十多分钟,于是她也闭上眼睛。 渐渐地,鸟叫声越飘越远,树枝被风吹的“砰砰”声也越飘越远。朦胧中,似乎有人朝这边来了,是一个,哦不,是两个! 他们走到跟前,停驻片刻,接着又轻手轻脚地往湖边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大群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女生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刺耳。 王小童继续闭上眼睛,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她实在太困了!也许是刚刚从陈天智这里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她觉得非常放松,非常踏实,整个人感觉非常安逸! “醒醒,小童,快醒醒!”是陈天智的声音。 王小童睁开眼睛,发现陈天智背靠着一棵树坐着,而她正躺在他的腿上,下面垫着他的上衣。 “我睡着了?”她快速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是啊,你睡了半个小时,还有十多分钟就上课了,我们中午还没有吃东西。” “哦!” 王小童慌忙爬起来,趁陈天智收拾衣服的时刻,她伸了伸懒腰,继而拉着他的手快速向学校食堂跑去。 一百四十三、呕吐 黄昏的街头,人流和车流向潮水一样涌动。方筱榆坐在那座像欧洲古堡一样的餐厅里,这是她和徐子轩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屋里依然静悄悄地,从幽暗的角落里偶尔传来轻柔的钢琴声,是肖邦的圆舞曲。时间静静流淌,她抬起被头压痛了的胳膊,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脸上露出几分落寞的神色。 电话响了,是徐子轩打过来的。 “亲爱的,对不起,临时有点事走不开,我等一下过来。” “哦,好的。” 她挂掉电话,继续盯着窗外出神。 餐厅的斜对面是座剧院,剧院设计的很独特,很像法国的凯旋门。基调是青铜色,在寂静的黄昏中带着几分神秘和诡异,显得十分庄穆。 突然,剧院的门被推开了,一群人冲出来,将她从沉思惊醒。一位身穿银灰色西装、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身边跟随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灰色毛背心的年轻男人。镁光灯不停地闪烁,几十只麦克风齐刷刷的对着老者,气氛十分热烈,将刚才的沉寂一扫而空。 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老者的胳膊,吃力地应付着,对周围的人频频点头致意。下台阶时,他抬起头,迎着上空望了一眼。夕阳的余辉正好洒在他那菱角分明的脸上,使他看上去就像十八世纪的艺术家一样,忧郁而俊美。 “赵文柏!”方筱榆脱口而出,将餐桌上的刀叉弄得叮当响。 侍者闻声走过来:“小姐,您没事吧?” “不好意思,我没事。”她尴尬地笑了笑,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朝剧院跑去。 赵文柏扶着老者上了车,车子朝大街上驶去,很快被浩瀚的车流淹没。 她呆呆地望着那辆车消失的地方,思绪飞到了几个月前…… “小姐您好,我是美尔雅公司的,这是我们的产品,专门针对您这个年纪的女性而设计的。它能帮您去掉脖子上的赘肉和眼角的细纹,使您至少年轻五岁。”一个实际年龄只有20岁但打扮的仿佛28岁的女孩子殷勤的走过来,掏出一张彩页和几支化装品,卖力地给她推销着。 方筱榆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雕塑般毫无反应。 女孩见她不拒绝,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姐,您可以试用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它真的非常适合您,我可以帮您打个折扣。”说完掏出计算器,“啪啪啪”的算了起来。 “一共两千零五块钱。”女孩把算好的数字摆在她面前。 冰冷的计算器触到了她痉挛的手指,她吓得尖叫一声,转过脸看着女孩:“你、你要干什么?” “小、小姐,你怎么了?”女孩被她脸上的表情吓坏了。 “走开!”她一把推开女孩,仓皇地往餐厅跑去。 “小姐,您还好吗?”侍者见她脸色苍白、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关切地问。 “我没事,谢谢你!”方筱榆放下背包,冲到洗手间门口,推开门。 为什么赵文柏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去美国和导师的女儿结婚了吗?当他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的刹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于连式的年轻男人,居然和她相恋了整整两年,现在想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片段此刻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来。 和她在一起时,他偶尔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对她那些小女生的言谈举止似乎也特别不屑。有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窗边沉思,眼睛里流露出让她感到陌生和冰冷的神色。有时候他会一个人离开,好像嫌她碍手碍脚似的,一个人去河边拍照、去林间散步、去不太远的地方旅行。 现在看来,他应该就从来没有爱过她,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迷恋她青春的样貌,不肯舍弃似水的柔情,抑或是暂时没有物色到合适的猎物!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股恶心的感觉突然从胃里翻上来,冲击着她的咽喉,令她趴在洗手池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徐子轩神色匆匆地出现在餐厅门口,早上出门时穿上的洁白衬衣,藏青色的西装,使他一改前几日的狼狈不堪,恢复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和儒雅英俊。 新公司上市的事已经有点眉目了,尽管他还没有和王宝宝摊牌,但是冷战仍在继续。那天晚上他回去收拾东西,和王小童之间经历了那次惊心动魄的对话后,他选择留在家中过了一夜。 王宝宝是半夜回来的,她看到他睡在沙发上,有些意外。一改往日的泼辣和蛮横,她对他异常温柔,不仅帮他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毛毯,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还为他倒了一杯水,对他这段时间的生活嘘寒问暖。 他有些动摇了,这毕竟是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有他的一半,是他和王宝宝共同打拼出来的。还有王小童,他的女儿,这段时间因为父母的不和,变得不开心、不快乐,哭的那么伤心。她在恨他们,恨他们各自在外面的新欢,恨他们毁掉这个家,毁掉了这个带给她幸福和温暖的港湾。 “我才不要和方筱榆团聚,她是狐狸精,扮猪吃老虎,从我妈手中抢走了你,害得我们家庭破裂。我的一切不幸都是她害的,是她夺走了我幸福温馨的家,把我的家推向黑暗可怕的深渊。当然,还有我妈外面的那个神秘男人,这两个人都是祸害。我王小童今生今世,最大的期望就是送他们去死,我说到做到!” 每每想到这段从王小童口中说出来的话,他就感到不寒而栗。他没有想到,在王小童看似漠不关心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如此之深的仇恨。他有点后悔带她去方筱榆的住所里,让她发现了他和方筱榆的秘密。 可是事已至此,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他和方筱榆早已突破了之前一直坚守的防线,住在了一起。他不能就此放弃方筱榆,毕竟,他带给了她希望,她和他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一起了。最重要的是,他很爱她,而她,也深爱着他。他必须对她负责任,也必须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任。 “也许,小童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一切,等她再大一点,她就会懂了。到时候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她妈妈摊牌,她一定会理解的。”那天在家里过了一夜后,他对等了他一晚上的方筱榆无不愧疚地说。 方筱榆默默地听着,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这令他非常担忧。一种既对不起女儿、又对不起心爱的女人的负疚感,令他痛不欲生。 “子轩,我能理解你,也能理解小童。我什么都不会要求你,就这样顺其自然吧!”看到他每天翻来覆去睡不着,方筱榆说。 “对不起,筱榆,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放弃你、离开你,你放心好了!”他捧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嗯!”方筱榆点了点头,两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无论身在何处,只要你和我的心在一起,这就够了。我不该要求太多,徐太太的身份对我来说,太奢侈了,我可能配不上这个称谓。” “不,筱榆,你配得起,配得起!是我配不上你,是我混蛋不能给你名分却玷污了你,是我耽误了你一生的幸福……”他说完,伤心地抽噎起来。 “你就是我一生的幸福,是我不该要求太多……”方筱榆安慰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在一种极度的愧疚和绝望之中,度过了一整夜。 一百四十四、眩晕 “子轩,你来了!”方筱榆回到餐桌旁,见徐子轩已经到了,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在他对面坐下了。 “唉,今天忙死了,去一家电视台做特邀嘉宾,忙了半天。”徐子轩拿起一份菜单,让侍者过来点餐。 点完餐,他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就是胃有点不舒服,一会就没事了。”她说完端起水杯,放在嘴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 “你在部门还好吧?”他问。 “我很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薛菲,也从来没有人找我麻烦。” “筱榆!”徐子轩抓住她的手,“假如我让你辞掉工作,你会愿意吗?” “为……为什么?”方筱榆惊讶地问,“我上班不是好好的吗?” “你上班是很好,可是我们的事迟早会被人发现,这牵扯到很多利益关系。所以我希望你辞职,这样我们相对会隐蔽一点。” “哦,我考虑一下。” 侍者将一些餐前小食端上来了,有果汁、咖啡、炸鱿鱼圈,还有一些炸鸡翅和意大利烤肠。 方筱榆用叉子叉起一片鱿鱼圈,刚放到嘴边,一阵强烈的恶心袭来,令她的胃又开始翻腾起来。她慌忙用纸巾捂住嘴,趴在餐桌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徐子轩吓得大惊失色,赶忙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了?” 方筱榆抬起一张苍白的脸:“我觉得恶心不舒服,可能是感冒着凉了。” “哦,那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不用,我喝点水就好了。” 用完餐,徐子轩挽着她的肩膀从餐厅走出去。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象一顶顶巨大的伞,浓荫下偶尔有几个行人经过,四周十分安静。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高跟鞋在地面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徐子轩侧过头问。 “好多了。” “还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解决这一切。” “子轩,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了,除了你,我的心还能再装下别的女人么?” “可是,她和小童,你真的能放下么?每次想到她,我的心就如针扎般的痛。我知道你有妻子和女儿,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每当我沉浸在幸福中时,那个叫徐太太的女人就会出现在我的大脑中。尽管我无数次欺骗自己,那个女人是不存在的。可是,每到梦醒的时候,我就会清醒的感觉到她的存在。我知道我不该对你有任何要求,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可是我仍然无法做到和另一个女人共同拥有你!” 徐子轩亲了亲她的头发,发自胸腔的声音很沉重,略带磁性,听起来掷地有声:“筱榆,她我现在可以放下。可是小童是我的女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和你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方筱榆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我知道,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假如有那么一天,你和她离婚,我会接纳小童,把她当我的亲生女儿一样。” “原谅我,筱榆!如果我现在彻底离开那个家,小童会恨你,也会恨我。她现在就恨我们两个,她妈妈不管怎么说,都不会离开她和另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着想,现在必须忍一忍。请相信我,我今生今世都不会辜负你!” “我相信你,唉,这一切都是老天注定了!”她叹了一口气,拉住他温厚的手,温婉的就像一只猫咪。 月亮在澄净的夜空中显得越发皎洁了,他看了看她的那张脸,那张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凄楚动人的脸,令他的心里产生无比的疼惜。 “给我点时间,再给我点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想个最好的办法,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好吗?” “嗯!”她温柔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头,牵着她的手往住处走去。 别致典雅的花园小区,空气中弥漫着紫罗兰的芬芳。走进家门,方筱榆就虚弱地躺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看起来好累,今天做什么了?”徐子轩问。 “就是一些日常工作,没有什么特别的,这几天就是觉得特别累。” “那我先去洗吧!”他说完脱掉西装、解下领带,往浴室走去。 夜已深了,屋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徐子轩在灯下翻阅着一本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钟滴滴响着,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于是放下手中的书,转身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脸。她似乎睡着了,紧闭着双目;又好象没有睡熟,长长的睫毛时而颤抖着。 方筱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夕阳突然变得血红,大地上到处都是奔跑的野兽,将人类赶得四处逃散。她和张梦牵着手在人群中跑着,突然一个头上长角的怪兽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怪兽发出一阵一阵的咆哮,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她站在那里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它是谁。 怪兽突然掀掉头上的帽子,露出半边脸。她看清楚了,那是赵文柏,他对她狞笑着,伸出尖利的爪子扑过来抓她的手…… “不要,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快放开我!”她拼命尖叫着,一边用脚去踢他的腿,却踢到一块石头上。脚趾头踢破了,痛的钻心。 “筱榆,”张梦急忙拉住她,“我们快跑吧,不要理他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她撇下赵文柏,拉住张梦的手朝前面狂奔而去。 “筱榆,筱榆,快醒醒!”是徐子轩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 她坐起来,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又做噩梦了!” “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我要提前去公司。晚上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会早点过来陪你。” 他说完拾起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了起来,不一会,衣服穿好了,取出公文包中的钥匙,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就在门被关上的刹那,一阵眩晕袭来,令她整个人差点倒下去。她用手扶住梳妆柜,撞倒了上面的日历。她将日历扶起来,看到日历上一串鲜红的阿拉伯数字:11月1日,差点再次晕厥过去! 11月1日,离上次例假已经过去整整四十一天。 一百四十五、麻烦与惊喜 公司一上午都在开会,趁中午休息的时候,徐子轩给徐伯打了一个电话。 “太太出去了?” “是的董事长,太太出去大约一个小时了。” “这两天有人来家里吗?” “有两个,一个是冯全先生,一个是来应聘的发型师。那位设计师很多天都不曾来过了,这您是知道的。对了,太太是和冯先生一起出去的。” “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陈烨,你跟他接触了有几天了,安排他跟踪那个设计师跟踪得怎么样了?” “哦,我正想向您汇报新的情况,您稍等。”徐伯放下手机,一阵开锁的窸窣声过后,又重新拿起手机,“您安排我和陈烨先生接触后,我现在一共得到以下信息:1、那位设计师名字叫赵文柏,这您是知道的,他住在南岭小区b栋一层108号房,同住的有他的岳父岳母和妻子。妻子叫杨小姗,两个人今年才结婚,还未生育子女……” “行了,这些我都知道了,”徐子轩不耐烦地打断了徐伯的汇报,“我想知道的是,最近他和太太有没有接触,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没有,对方好像知道我们在调查他,最近一直没有来家里。太太出门后也都是在美容院、商场、冯全先生的画廊、健身院活动,没有发现她和可疑的人士交往。” “好的我知道了,想办法跟她进入冯全的画廊,看看她在那里和什么人接触。对了,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和尚是什么来头?太太最近有没有和他联络?” “对了董事长,”徐伯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太太经常和他联络,每天深更半夜都在诵经文。前天跟踪赵文柏的时候,发现他有去一栋神秘的别墅,好像叫……叫文阁楼,那里有小沙弥和比丘尼出入。” “什么小沙弥和比丘尼?” “就是和尚和尼姑。” “哦,你还挺专业的。这么重要的线索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呢?继续想办法摸清那个和尚的底细,查清楚他和赵文柏是什么关系,实在不行就找私人侦探去查。” “您每天特别忙,我打电话您也没有接,所以我就等着您有时间了再打过来。陈烨先生说不需要私人侦探,他都可以搞定,这两天我再催催他。” “好,等着你的好消息。”徐子轩说完挂了电话,躺在沙发上沉思起来。看来王宝宝和赵文柏确实有一腿,是自己打草惊蛇,惊动了他们。 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调查这两个人有没有一腿已经毫无意义,王宝宝出轨是铁定的事实,如果不是赵文柏也会是其他男人。只是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对方一定不是随便玩玩,而是冲着王宝宝的背景和财产而来。 王宝宝性格的改变和身上出现的针眼、王小童生日宴上的和尚、赵文柏和和尚的关系、王宝宝和和尚的关系,这一切都太诡异了,就像一张网一样,正铺天盖地将整个王家笼罩在其中。 假如现在和王宝宝摊牌离婚,即使能分到一小部分财产,剩下的大部分财产,最终都会落到别人手中。那都是他这些年辛苦打拼出来的财富,即使几辈子花天酒地都花不尽的钱。他宁可和王宝宝还有王小童三个人一起将那些钱全部挥霍干净,也不愿流落到那些野心勃勃的寄生虫手中。 徐伯今天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就是文阁楼的小沙弥和比丘尼,赵文柏去那里干什么?身为一名设计师,又是杨教授的女婿,为什么要和一些佛教的人搅合在一起? 带着深深的疑问,他随手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文阁楼,看到上面显示的信息,顿时吓了一大跳。文阁楼地处著名的天女峰脚下,那里确实是有几栋古色古香的阁楼,去年已被纳入重点文物保护区,经常有一些修行的人士在附近居住。 因为长期收藏古董的缘故,王宝宝曾经以居士的身份接触过佛教,也有不少这方面的居士朋友。但是并不虔诚,从来没有在家里烧香和诵经,只是偶尔被邀请去参加个大型法事,捐些款而已。她的性格改变和最近突然虔诚地信仰佛教有关吗?那种突然六亲不认、野蛮泼辣到底和信仰佛教能不能扯上关系呢?还有,赵文柏和她、以及和那里的和尚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这样想了一中午,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点燃的烟已经烧到手指头了,也没有想起来抽一口。他坐起身,扔掉烟屁股,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于是准备给王秘书打个电话,让她帮他订一份外卖。 然而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方筱榆的电话。 她告诉他,她怀孕了,正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做体检,需要他马上过去一趟! 徐子轩整个人都懵了,连手机滑落在沙发上也毫无知觉。 这时王秘书打电话过来了,他慌忙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喂。” “徐董,您中午饭还没有吃,我已经让前台点了餐,现在给您送过来?” “不……不用了。”他挂掉电话,拿起桌上的外套和钥匙,慌慌张张地关上办公室门往外跑去。 一路又堵又塞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到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停好车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方筱榆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托着腮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他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她淡然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地味道。 “筱榆,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己看吧!”方筱榆将一条试孕棒放在他面前,两条深红的横杠,在走廊的灯光下十分刺眼。 徐子轩手指有些颤抖着,像古代的文臣武官从至高无上的王手中接过圣谕一样,从方筱榆手中接过试孕棒。 “还有这个。”方筱榆又将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超声波检验单放在他面前,上面的结果栏清楚地写着几行黑体字,显示她已孕四十八天。 看着徐子轩像遭到雷击一样,方筱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把你吓成什么了,早知道不告诉你,我自己解决得了。” “不不,筱榆,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有点……有点难以置信,这太突然了,这简直是个天大的惊喜!” “惊喜?”方筱榆再次“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是麻烦吧?放心吧,我不会麻烦你的。我们都是成年人,既然有了那种关系,出现麻烦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要怪只能怪我自己,防范措施没有做好,以后我会注意的。医生说可以采用药物,也可以采用人工,我该选择哪一种呢?” “不,不要,筱榆,我是说真的,是惊喜!”徐子轩一把握住方筱榆的手,激动地说,“如果你愿意,这就是我们爱的结晶!” 一百四十六、加官进爵 下课后,陈天智走到王小童的座位旁,得意洋洋地展示他的杰作。有三家成人网站收到钱后马上删掉了王宝宝的视频,另外三家收到钱后没有按时操作,整个网站都变成了黑屏状态。 “只要稍等片刻,他们就会发信息过来求我。”陈天智话音刚落,手机马上收到几条短信。 “你看。”他把短信摆放在王小童面前,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在上面输入一串串指令,对方的网站随即打开。几分钟后,王宝宝的视频彻底消失。 “才花了不到两万块,剩下的全部还你。”陈天智笑嘻嘻地将银行卡搜出来,还给王小童。 “哈哈哈,我要赶快给我妈发个信息,她知道了肯定高兴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可能会马上想见你,当面向你隆重道谢。” 王小童说完给王宝宝打了个电话,果然不出她所料,王宝宝希望能在今晚宴请陈天智,就在上次的半岛酒店。 “真有你的,你就等着加官进爵,变成腰缠万贯的小富豪吧!”王小童说。 “今晚不行哟!”陈天智皱了皱眉头,“要不明天吧,今晚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王小童有些失落地说,“也行,就明天吧,我跟我妈说。” “我今晚有个约会,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陈天智说。 “什么约会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天智眨了眨眼睛,故意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可是王小童从他的眼神和叹息声中,感觉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到底和什么人约会呢?为什么要搞的这么神秘? 带着满腹狐疑,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现在坐在她旁边的有一个个子不是很高的男生,名叫张宇翔,不喜欢讲话,每天戴着一副厚厚的眼睛,总喜欢趴在桌子上看书。有时候王小童主动和他讲话,他也只是对她温厚地笑一笑,然后就没有了反应。 他的学习成绩在学校属中等偏下,和王小童一样,由于运气好被编到了b组前排。他不爱打球,不喜欢跑步和游泳,唯一的爱好就是转圈圈,喜欢独自一个人绕着操场和教室走来走去。王小童怀疑他有轻度自闭症,没想到事实果然如此。张宇翔告诉她,他很小的时候被检查出有轻度自闭症,从此以后就一直在做康复治疗。 经过几天的接触,王小童发现张宇翔经常会被其他男生欺负,尤其是刘明辉那一伙人。他们总爱指挥张宇翔帮他们买这买那,有时候在操场上休息,还把脚搁在他的腿上。 王小童有时候会主动找张翔宇说话,毕竟有个这样的人坐在一起,总比之前那个女生好千万倍。张宇翔话少,没有什么心机,性格也比较温和,和他相处,让她感觉非常轻松愉快。 可是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张宇翔突然不理她了,和以前的同桌一样,经常用背对着她。王小童百思不得其解,有一次趁没人的时候,把他堵在走廊里,问他为什么不理她了。 “他们不让我跟你玩,说你妈妈是妓女,如果我跟你在一起玩就会打我,还会告诉我妈,让我妈不要我。” 王小童惊呆了,小优身上发生的一幕再次在她身边重演。她不想再看着这样的霸凌继续下去,必须动用一切力量阻止那帮人。可是怎么才能阻止他们呢?这个问题令她大伤脑筋。 论打,她打不过刘明辉和他身边的几个男生,向老师告状,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才能证明林夕瑶和江惠欣阻止其他学生跟她玩呢?这可真是个难题! 张宇翔说:“你不要告诉他们是我说的,不然,他们就会把我打到尿裤子。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尿过裤子,自从康复治疗后就没有再尿过。如果尿了裤子我妈就会打我,直接就不让我回家了。” “好吧,我不会告诉他们的。”王小童说完,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上。 小优已经在其他学校当插班生了,据她说还不错,因为是民办学校,环境和师资都比不上现在的学校,还有就是怕明年上高中没有学籍。 她觉得很对不起小优,很希望小优回来,但是小优说,她暂时没有回来的计划,一切要等过段时间看看再说。 就这样,到了傍晚时分,陈天智早早来到王小童的书桌旁,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她的手,就像从前那样,一起朝外面走去。 穿过美术室,再经过那条摆满油画的长廊,就到了通往校门的林荫道。杏黄色的落叶在瑟瑟的秋风中漫天飞舞,尽管清洁工不时在打扫,地上仍然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地毯。 林荫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自行车的铃铛声和学生的嬉笑打闹声喧嚣而刺耳。王小童拉着陈天智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 美术室宽阔明亮的玻璃窗里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一闪,原来是江惠欣,她在里面干什么呢?林夕瑶偶尔会到美术室学画画,但从来没有见江惠欣学过,她为什么会在里面? 江惠欣也从窗户里看到了王小童和陈天智,笑眯眯地走出来,用她一贯的亲切和友善和他俩打招呼:“你好啊天智,准备带小童过去吗?” “是的,我们现在就过去,你们什么时候来?”陈天智问。 王小童一听,顿时懵了,难道所谓的约会又和从前一样,是和林夕瑶江惠欣混在一起?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能原谅她们!小优不会同意,还有她的母亲和家族,都差点毁在她们手上,绝对不可以再和她们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想将手从陈天智手中拽出来,陈天智却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还一个劲地对江惠欣说:“你去叫其他人,我和小童先过去。” “好,就这样,一会见。”江惠欣说着就往教室方向快步走去。 走出美术室长廊,王小童气得一把甩开陈天智的手:“你搞什么?居然还想和他们在一起?你脑子没坏掉吧?” 陈天智说:“是惠欣昨天约我的,她说大家好歹同学一场,不要弄得你死我活。她还要求大家以后再也不提视频的事,否则她会去班主任那里举报,让每个人都受到处罚。” “我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和她们聚在一起。要去你去好了,我不去,我要去了,小优不会原谅我的。”王小童嘟着嘴,生气地一个人往前走。 “你听我说小童,虽然是惠欣约我,可实际在背后操作的人可能不是她,是有人借她之口。有人想搞花样,我们一起去看看,看她到底想弄什么名堂。” “我不想见她,一分钟都不想,居然还要我再和她一起聚餐,我不去!”王小童继续负气地往前面走着。 一百四十七、乱成一团 “等一下,小童,你以为视频的问题解决了,你和她之间的问题就解决了?我这里还有一个视频,是小优的,你想看吗?”陈天智一边追赶王小童,一边喊着。 王小童停下来,转过身:“是小优被打的视频吗?” “嗯!” 王小童呆住半响,用双手捂住脸,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我不要看,我不忍心,请你不要给我看了,我会受不了,我会疯掉!” “我知道你看了会疯掉,恨不得把那些人大卸八块,所以我一直没有让你看。小童,这件事远远还没有结束。” “我知道。”王小童哽咽着说,“现在坐在我旁边的张宇翔也在遭受威胁,他可能面临和小优一样的命运。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一直跟我过不去?还要一次次伤害那些跟我走近一点的同学?难道我只有离开这所学校才能让她收手吗?” “好了不要哭了,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要一起去面对,看他们搞什么新花样。” “好吧,我听你的。”王小童擦干眼泪,重新拉起陈天智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到校门口。 大约三十分钟后,两人来到那家潮庭酒吧。 酒吧今天人很多,门口停了几辆外地的旅游大巴车,似乎有不少人包场,连大厅的沙发上都七歪八倒地坐满了人,吵闹声、嬉笑声、嗑瓜子的声音响成一片。 所幸的是,江惠新提前几天就订了一个房间。那个穿湖蓝色紧身旗袍的服务员似乎对王小童印象很深刻,看到她进来,很是热情地迎过来,带着她和陈天智上了楼,来到一间大包房。 一样的陈设,一样的氛围,看起来和几个月前没有什么不同。 “天智,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吗?那时候,我们是最好的一对,没有谁可以拆散我们。林夕瑶只敢偷偷摸摸使坏,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而你,只想着用三倍奖学金来替我庆祝生日。” “对不起,小童!”陈天智闭上双眼,用双手捂住脸,“对不起!” “那段时间你倒向林夕瑶那边,说了那么多令我伤心难过的话。幸好每天有小优陪着我,安慰我,陪我聊天,听我倾述。在她的开导下,我慢慢想开了。不过也不能全怪你,是我太过于自我了,以后,我会在你面前慢慢改变。” “真的吗小童?”陈天智开心地笑起来,“你能为我改变一点点,我就太开心了!以前我总希望你能为我改变一点点,而你总是说‘我就是我,我王小童就是这样,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你知道这样的话让我有多伤心多绝望!” “对不起,天智!”王小童低下了头,“我们以后都要学会互相迁就,这样才不会给其他人有机可趁。” “嗯,小童,你今天可真是太漂亮了,我的月亮小公主,快到我身边来!我以前每天等你的时候,就轻唱这首歌,唱着唱着,你就穿着你的漂亮公主群穿过那座天桥来到我身边。”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陈天智走过去打开门,一大队人走了进来,有刘明辉、潘紫莹、江惠欣、林夕瑶,还有李晴婉。 “天智,小童,你们好!”潘紫莹第一个举起手打招呼。 “嗨!”李晴婉也举起手,和王小童打招呼。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想多凑几个人,可真是不容易呀!”江惠欣最后一个走进来,手上拎着一个巨大的纸袋。 刘明辉脱掉了他的运动服,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看起来比穿校服帅了不少。林夕瑶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中长款薄毛衣,看起来纤细苗条、楚楚动人,小鸟依人地依偎在身材高大的刘明辉身边,一副想让全天下人都觉得她幸福的模样。 “是啊!”潘紫莹说,“想把大家凑在一起不容易,说起来这个学期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明年还有几个月,我们就劳燕分飞了,上的上大学,出的出国,以后想见一面都难。” 江惠欣说:“所以,今天特意邀大家来,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因为——明天是我的生日。我今天和大家一起过,明天和家人亲戚过。” 屋里的人一听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跑过来团团围在江惠欣身边,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欢笑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大家先不要着急,我来点餐,咱们先吃点小零食,等会还有人来。”江惠欣说着打开手中的纸袋,从里面取出各种美味可口的小零食,然后按了按墙壁上的按钮,又让服务员送了很多吃的过来。 大伙看上去都特别开心,尤其是潘紫莹和李晴婉,可能是怕陈天智和王小童、林夕瑶和江惠欣两对人在场尴尬,特别卖力地制造气氛。两人一边贴彩纸,一边将五颜六色的气球打上气,把包房里挂的到处都是,充满喜庆氛围。 林夕瑶和王小童过去帮忙,当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的刹那,一股莫名其妙的火焰瞬间就被点燃了。 王小童看了林夕瑶一眼,有一种扑上去撕碎她的冲动。 而林夕瑶毫不畏惧地看了王小童一眼,她个子小很多,看上去很柔弱,在气势上输了一头,可眼神却更为犀利,就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恨不得将王小童烧为灰烬。 一旁的刘明辉走过来,用身体挡住林夕瑶,咄咄逼人地看着王小童:“不要以为你可以欺负她,有我在呢,我可不怕你。” “小童,”陈天智也走过来,挡在王小童面前,“不要跟无耻的人一般见识。” 刘明辉一听,推了陈天智一把:“到底是我无耻还是你无耻?真正的陈天智在哪?我早就怀疑你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冒牌货?” 屋里的人一听,全都愣住了。 陈天智冷笑一声:“答案我上次就告诉你了,我可不是什么冒牌货,我是货真价实的陈天智。因为出了一次事故让我懂得人生不能虚度,于是变得特别努力,不再整天和你们这群废物混日子。你居然怀疑我不是陈天智,连我家人都不敢这么说。” 刘明辉愣住半响,从嗓子里冒出一句:“总之你不再是我的好哥们,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陈天智,我都不会再拿你当朋友。” 陈天智说:“我不稀罕和你这种废物做朋友,不要以为你个子高就可以随便欺负人,想和我斗,再等十辈子吧!我手上有你的犯罪证据,你殴打小优的视频我只要交给警方,就算不能让你坐牢,也会让在你学校受到处分。” “你也一样,不要以为你学习好就可以欺负人。我是有背景的,你敢举报我,我就把王小童她妈妈的视频打印出来贴的到处都是。” 屋里的人彻底惊呆了,气氛变得非常紧张,大有暴风雨来临之势。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王小童像发疯一样扑向刘明辉,两只手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拽倒在地上。 一百四十八、不辞而别 “你给我去死,你这个人渣,废物!”趁刘明辉被勒住脖子动弹不得时,王小童麻利地骑到他背上,两只手紧紧抓住他后脑勺上的头发,就像对待她的那些马匹一样拽来拽去,将他的脑门按在地板上“砰砰砰”撞了好几下。 林夕瑶见刘明辉吃亏了,拿了个电视遥控冲过来,朝王小童头上砸过去。陈天智赶紧冲过来,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按在沙发上。林夕瑶又抓又咬起来,很快在陈天智手背上和脸上留下几道指甲印。 刘明辉的力气明显要大很多,很快翻过来按住王小童,却被王小童一脚踢过去,踢到了他的下巴,痛得他双手捂住下巴呻吟起来。 王小童见陈天智挨了林夕瑶好几下,飞扑过去,将林夕瑶死死压在沙发上,单个膝盖摁住她后背,一把扯住她头发,把她扯得脸都变型了。 其他人这时都过来劝架,江惠欣和潘紫莹去拉王小童,李晴婉拉住刘明辉,好不容易才把这场混乱给制止住了。 江惠欣说:“好了好了,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才会邀请你们来这里。请你们不要再闹了,再闹我就报警了!” “哼!”刘明辉狼狈不堪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血迹,狠狠地瞪了王小童一眼,“好男不和女斗,别以为我怕你,我是让着你。下次再敢惹我,有你好看。” 王小童说:“谁稀罕你让?你这个臭流氓,你敢贴我妈的照片,我就跟你没完。” 刘明辉轻蔑地笑了一声:“照片我已经存放在其他地方了,我想什么时候拿出来就什么时候拿出来,谁都管不着。” 陈天智站了出来:“你的视频是别人发给你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像我一样,自己去搞啊!我这里也有你父母的秘密,要不要我发给大家看?” 刘明辉愣了几秒钟,再次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根本没有见过我父母,怎么会有他们的秘密?有本事你就拿出来啊!” “好啊,你过来看。”陈天智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点开一个隐藏的黑色按钮,一张色彩昏暗的图片显示出来。 一个五十上下、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搂着一个二十上下、穿着暴露的女子,进入一座叫东方银座的五星级酒店。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位男士正是你父亲刘钜明。他还有一些证据在我手上,包括上个月在某中立国用另一个身份开过一个银行账号。那个身份是你母亲陈芳的另一张身份证,你母亲陈芳当年是以第三者身份介入刘钜明的家庭。刘钜明和陈芳结婚后,不久有了你,但他这些年仍然经常出入一些见不得光的场所,但是因为有你爷爷的光环罩住……” “够了,别说了。”刘明辉大喝一声,“你从哪里搞到这些?” 陈天智笑了笑:“很简单,对于一个懂编程懂跟踪又能解开所有密码的电脑高手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你够很!算了,今天来这里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来,再见。”刘明辉说着往门口走去。 “明辉!”林夕瑶跟着跑过去。 刘明辉回过头,看了王小童一眼:“我可以保证不把你母亲的照片到处贴,但是你要管住他,让他不要乱说话,否则他的下场我不敢保证。” 陈天智说:“只要你信守承诺,我当然不会乱说话。” “你最好老实点,关于陈天智的真实身份,我知道的真相要远远超乎你的意料之外,不要把我惹毛了。”刘明辉说完拉开门,拉住林夕瑶的手就往外走。 刚走到楼下拐弯处,就有好几个人朝这边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黄启东。看到刘明辉和林夕瑶两个衣衫凌乱、满脸是伤地跑出来,连忙迎过去:“辉哥,你们怎么要走了?” “呸,现在才死来!”刘明辉挥起脚,踢了黄启东一下,“我们两个刚才在里面被王小童欺负,你刚刚死哪去了?” 黄启东说:“辉哥,我刚刚才收到邀请,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位置。那个王小童不好惹,就算我们几个来了,总不能打一个女生吧!” 刘明辉咬牙切齿地说:“可以打她身边的……” “哦,你是说陈天智也欺负你了?他现在在不在里面?让我进去教训他。”黄启东说着就摩拳擦掌往楼上跑。 刘明辉说:“不要了,你们先别惹他,让我来慢慢收拾他。” “好吧,那你还上不上去?你要不去的话,我们也不去了。”黄启东说着,带着几个人就准备往回走。 这时江惠欣冲了出来,对林夕瑶喊道:“夕瑶,你就这样走了吗?” 林夕瑶看了她一眼,又仰起头看了看刘明辉。 刘明辉说:“要不你留下,我们走。” 林夕瑶说:“万一王小童又发起疯来……” 黄启东说:“说的也是,她一个人呆在那里不安全,还是一起去吧!” 这时江惠欣又说:“你们都来吧,好不容易集了这么多人,来都来了就不要走了,给我个面子吧!” 所有人都把眼光投向刘明辉,刘明辉犹豫了几秒钟,摸了摸后脑勺,说:“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回去吧!” 于是一行人又重新朝楼上的包房走去。 屋里的人看到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人,又忙碌起来。潘紫莹和李晴婉在几个男生的帮助下,收拾好混乱的局面,把剩下的气球和彩纸都挂了起来。 王小童和陈天智坐在沙发上,冷冷地望着屋里的一切。 “天智,我们走吧!” “等一下,我先去躺卫生间。”陈天智说完,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大约七、八分钟后,又来了好几个女生,一下子就将整间包房挤满了,气氛变得非常热闹。 服务员送来一碟一碟吃的喝的,把两张大桌子拼在一起,摆上食物和酒水。大家围着桌子坐成两排,江惠欣一个人独坐在上方,戴着生日帽,刚刚发生的混乱似乎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困扰。她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接受着大家的祝福,每收到一份礼物,就放在唇边吻一下,然后将礼物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纸袋里。 随着一声开香槟的声音响起,喝彩声、惊呼声快将屋顶掀翻了,生日会的氛围被推到了高潮。 江惠欣从纸袋里取出一个五层的大型巧克力草莓蛋糕,在李晴婉的帮助下,将蛋糕盒打开,切成若干块,摆放到每个人面前。 当她把蛋糕放到王小童和陈天智面前时,发现他俩不见了。 一百四十九、昏迷不醒 “咦!小童和天智呢?”江惠欣问。 “走了吧!”一个女生说。 “啊,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没发现?” “这两个人真是的,走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 “不用管他们了,说实话,今天真不应该邀请他们来。”江惠欣伸了伸舌头说。 林夕瑶说:“谁让你请的?早就说让你别请了,害得我和明辉……” “好吧好吧不说了,让我们好吃好喝,今朝有酒今朝醉,干杯!” 江惠欣说完举起杯站起来,十几支玻璃杯碰到一起,清脆的声音响成一片。 大伙吃完喝完已经九点了,让服务员过来收拾完残局,又接着开始唱歌。唱到十二点又让服务员送了一些拼盘小食和果汁饮料点心过来,继续玩到凌晨两点多,陆续在包房里睡去。 由于这里是通宵营业,加上是周末,有些人会直接在包房里过一夜,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前才离开。所以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服务员发现包房门还紧闭着,于是过来敲门。 敲了半天没有反应,服务员叫了主管过来。主管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是个身材修长、气质儒雅的男人。他敲了半天门,见没有人过来开门,于是用钥匙把门打开。 屋里的光线非常阴暗,四处乱成一团,各种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习惯了酒吧工作的主管也不由地缩了缩鼻子。 他打开灯,发现屋里的人全部东倒西歪,香槟瓶、水果盘和其他各种物件扔的满地都是。 这时沙发上有个人动了一下,是一个女生,她发现有人进来了,赶紧坐起来。看到主管站在面前,她吓得一个哆嗦,赶忙用双手捂住脖子。 “你好,我是负责这层楼的主管。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按照我们酒吧的规定,你们应该离开了。” “哦,对不起,我叫醒他们。”女生说着一个一个去叫人,最后大多数都醒过来了,剩下的林夕瑶和江惠欣还有刘明辉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夕瑶,快醒醒!惠欣姐,还有刘明辉,你们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啊!”女生一边推攘着,一边叫着。 主管走过来蹲下身,在三人的鼻子下面用手指探了探,皱起眉头,说:“连呼吸都没了,好像断气了。” 女生一听,吓得大声哭喊起来。 其他醒过来的人一边打着哈欠,昏头昏脑地将屋里四处打量了一番,看到女生在哭,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李晴婉拍了拍发痛的后脑勺,跑过去问。 潘紫莹从沙发上坐起来,拢了拢头发:“天啦,我居然在这里过了一夜,现在几点了?十二点半,哎呀,都没给家里打电话。完了完了,我妈一定会骂死我!” 她说完发现黄启东和她睡在同一张沙发上,顿时臊红了脸,一脚朝他踢过去:“哎,你怎么睡在这里?” 黄启东痛的“哎呦”一声坐起来:“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故意睡在这里。头好痛啊,痛死了!” 这时好几个服务员跑到门口来了,颇有经验的主管连忙将他们拦住:“不要进来,任何人都不要踏入包房半步,要保护现场。我来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有报警电话,快!” “救护车?报警电话?”屋里的人听到这几句话,顿时全都清醒过来了,看到李晴婉和女生抱着江惠欣的身体在哭,连忙跑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潘紫莹问。 女生说:“惠欣姐,还有夕瑶和刘明辉,他们全都没有呼吸了。” “啊!为什么会这样?” 黄启东凑过来说:“我们……我们应该中毒了,估计是空调问题导致一氧化碳中毒。上个星期我家附近发生过一起,几个人关住车门睡觉,一氧化碳中毒全死了。” 潘紫莹吓得脸色苍白地倒在沙发上,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主管走过来,说:“大家不要害怕,有可能是其他问题。请你们回到各自的原位,不要破坏现场,救护车和警察马上就到。” “辉哥,你怎么样了?”黄启东轻轻地碰了碰刘明辉的鼻子,“果然是没有呼吸了,唉,怎么会这样?太倒霉了!我就说不来,你非要来,结果把命都弄没了。” 李晴婉说:“你不要乱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早,一切等医院和警方来了再说,说不定还可以抢救。” 潘紫莹说:“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她一定在家很担心我。” 其他陆续醒来的女生也都从书包里搜出手机,准备给家人打电话。 主管怕屋里的人跑出去,在门口加了一道护栏,让几个服务员守着。 几分钟后,刺耳的救护车和警车声从远处响起,不一会儿就停到了潮庭酒吧门口。 随着楼下一连串脚步声响起,几名警员飞快地冲上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救护人员。警员用照相机在屋里各处“咔咔咔”地拍完照后,救护人员很快将江惠欣、刘明辉、林夕瑶抬上担架,往楼下抬去。 屋里的人茫然地看着,像被吓傻了一样,呆呆地坐在原处,看着警察在屋里到处走来走去收集证物。一会儿检查空调,一会儿将掉在地上的食物香槟瓶果盘全都捡起来装好,一会儿又去查看卫生间。 大约十五分钟后,一名警官模样的人走到学生们面前:“请你们和我们走一趟。” 黄启东哆嗦着站起来:“警官,我什么都没干啊!” 警官笑了笑:“我有说你干什么了吗?” 李晴婉说:“那我们去干嘛呀?会不会把我们关起来?” “你们是当时人,需要配合我们做笔录,请大家快一点。” “哦!”李晴婉嘟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衫,背着书包准备和其他人一起下楼。 “戴上这个,每个人都要戴。”一个女警拿着几幅巨大的口罩走过来,“书包都放在地上,手机放在书包里面。” 大伙戴上口罩,放下手中的书包,跟着警员们来到楼下,发现门口已经围上了防线。大批市民站在防线外围,里三层外三层将潮庭酒吧包围的水泄不通。 所有非警务人员全部上了最后面的一辆面包警车,包括酒吧的主管和两名负责该包房的服务员。所有人上车后都板着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整条秀水街都被封了,本来就不宽的街道两边被拉上了防线。防线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市民,几名协警站在街边不断去拦靠近防线的市民。 “惠欣姐他们应该没事吧?为什么会这样?”第一个醒来的女生朝窗户看了看,发现四周都被拉上了厚厚的棕色棉布窗帘,愣了一下,捂住脸哭了起来。 李晴婉叹息一声:“唉,一切等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怎么这么倒霉?” “我们更倒霉,酒吧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重开。万一是空调的问题,就要陪一大笔钱,还要被查封掉。”一个服务员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应该不是空调问题,我昨天晚上检查过几次空调,都没有问题。”另一个服务员说。 一百五十、生死不明 由于今天是周六,学校放假了,至今还没有人通知校方。家属都接到了通知,赶过来在等候区等待传唤。每个人的脸上写满焦虑,为子女的担忧此刻占满了他们的心房。 法医这边给每个活着的人做了体检,结果显示每个人的体内都含有一定数量的乙醇,这是导致他们昏睡不醒的主要原因。此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有毒物质,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林夕瑶、江惠欣、刘明辉还在人民医院那边抢救,警方一开始就派了人过去跟进,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反馈回来,不知道是故意隐藏还是其他原因。 “唉,不知道他们三个怎么样了?”李晴婉说,“幸亏出事的不是我,不然我妈要哭死。” “李晴婉和家长,家长只能进来一个。”是旁边审讯室的传唤声。 李晴婉愣了一下,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神情郁郁地朝审讯室走去。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快速冲了过来,那是她的妈妈,一位四十多岁的肥胖妇女,个子很高,莫约有一米七,剪着齐耳短发,看上去很淳朴,和大多数超市的导购员看起来差不多。 “晴婉,你没事吧?” “妈,我没事。”李晴婉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呜咽起来,“法医给我做过体检了,没有什么大问题,您别担心。” “没事就好,你一夜没回家,我跟你爸爸都没有合眼。” 母女俩互相搀扶着,走进审讯室。 “坐下。”一名男警员示意她们坐下,让旁边的女警员打开录音设备。 以下是李晴婉的录音内容: “你是几点到那家酒吧的?” “大约六点左右,因为我们每天五点半准时放学,到那里打车花了二十多分钟,还走了一小会。” “你们到那里时一共是几个人?” “我、潘紫莹、江惠欣、林夕瑶、刘明辉五个人。但是在我们到那里之前,陈天智和王小童就已经先到了,他们比我们早到几分钟,不过后来又离开了。” 男警员在审讯薄上加上重点:“也就是说一共七个人,另外两个为什么提前离开?” “这就说来话长了,因为在他们离开之前,那里发生了一场打斗。首先是林夕瑶和王小童打起来了,然后刘明辉和陈天智加入了战斗。后来战斗平息了,陈天智和王小童在那里呆了一小会,可能觉得没意思就提前离开了。” “他们为什么发生打斗?” “陈天智原先是王小童的男朋友,被林夕瑶抢过去了。可过了没多久,林夕瑶又和刘明辉好上了,甩了陈天智,陈天智就又回去和王小童好了。” “哦!”男警员停顿下来,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女警员,“让他们去找到这两个人,陈天智和王小童。” 女警员出去了,男警员继续打开录音设备。 “打斗严重吗?有没有人受伤?” “不是很严重,就是一般的打架,刘明辉的头受了一点伤。王小童跟我一样会点拳脚,刘明辉在她身上占不到便宜。” “除了打架,你们还干了什么?” “没有干什么,就是布置现场的气氛,贴彩纸、挂气球那些。” “陈天智和王小童离开是什么时候?” “后来又来了很多人,大概有十七个左右,然后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 “他们离开时有和你们打招呼吗?” “没有,是偷偷走掉的。” “你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你觉得是正常的食物中毒,还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这个我不好说,因为王小童和林夕瑶除了争夺男朋友,她们之间还发生过小优事件。小优是王小童的好朋友,林夕瑶为了达到彻底孤立王小童的目的,让人欺负小优,逼的小优转学了。” “哦,请稍等。”男警员在审讯薄上注明重点,“小优现在在哪里?” “去其他学校了,具体我不清楚。” “你所说的一切都属实吗?” “当然,我是整个事件的亲历者,我什么都知道,包括王小同母亲的视频。”李晴婉举起了手。 “哦,什么视频?”警员停下来,看着李晴婉。 “王小童过生日时,请了我们好几个人去她家庆祝。然后江惠欣拍到了她妈妈和另一个年轻男人在厕所的视频,传给了林夕瑶。林夕瑶传给了刘明辉,刘明辉传给了很多人。王小童因此特别痛恨刘明辉,按说他们三个她都恨,换谁都一样。” “那个视频现在在哪里?” “全部被删除了,因为传那样的视频是违法的。我也看过视频内容,但我没有往外传,看完就删除了。王小童因为视频的主角是她妈妈,一直被人耻笑,在学校抬不起头。说真的,她妈妈确实有点贱,我看了都不想和王小童做朋友。” “那好,先到这里,有需要我们随时会传唤你作证。”几分钟后,男警员将所有录音内容打印出来,让李晴婉和她妈妈签了名,然后传唤潘紫莹。 “警察先生,我想知道他们三个人现在怎么样了?”走到门口时,李晴婉回过头问。 警员用手指在审讯薄上敲了敲,说:“具体情况等公布吧,相信你很快就会看到报道。” “很快?”李晴婉愣住片刻,“您是说……” “是的,不然你不会坐在这里接受审讯。” “呜呜呜!”李晴婉一听,顿时捂住脸大哭起来。 潘紫莹在她母亲的陪同下走过来,看到李晴婉哭的很伤心,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色变得煞白,再也不肯往前挪一步。 负责录音的女警员走过来,搀扶住潘紫莹,和她母亲一起,把她架到李晴婉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你叫潘紫莹?”男警员问。 潘紫莹用两只手紧紧地捂住脸,浑身上下不断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是的。”她母亲替她回答道,“警官,我孩子被吓坏了,能不能让她再休息一下?” “好吧,你们先出去稍事休息,等一下再进来。” “不,警官,我可以,让我来,让我说……”潘紫莹挣脱母亲的手,一边抽噎着,“我已经受够我们班的斗争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样。虽然我表面上看起来足够坚强,足够无畏,可是这半年来发生的事让我很苦恼……” “不着急,慢慢说。”男警员调整了一下录音设备,“为什么会苦恼?” “因为最近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把很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我就是其中一个。一切源于王小童和林夕瑶的斗争,王小童在我们班没有一个朋友,她本来和陈天智好,可是陈天智有一段时间喜欢上了林夕瑶,然后好端端的小优也突然转学了。对了警官,我们班前段时间还发生了虐猫事件……”潘紫莹一边说,一边剧烈地上下抖动起来,她妈妈赶紧抱住她,在她背上轻轻地打着拍子。 “等一下。”警员在虐猫两个字眼上注明重点,“你的思维有点乱,还是先出去休息片刻。” “哦!”潘紫莹哆嗦着站起来,由女警员和她母亲搀扶着慢慢走出去。 一百五十一、诡异现象 最后一个被审讯的人是黄启东,在他父亲的陪伴下,刚走到审讯室门口就吓的走不动了。两条腿不断哆嗦着,过了一会儿,一大片水渍顺着裤管流下来,淌在干净洁白的地板上。 “没出息!”他父亲咬着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黄启东继续哆嗦着,在两个警员的带领下,在厕所里换了一条不知道是谁穿过的稍长一点的裤子,垂着头畏畏缩缩地走出来。 这次换了一个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的瘦高个警员,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很机警,不断在黄启东身上扫来扫去,吓得黄启东差点瘫倒在地。 “你叫黄启东?”警员一边打开录音器一边问。 “是的,警察叔叔,我什么都没有干啊,我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刘明辉是我的亲表哥,我怎么会杀他呢?” “这里有人说你杀人吗?请你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 “我是昨天下午四点多才接到邀请,说要去参加江惠欣的生日会。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去,虽然江惠欣是班干部,但我和她一点都不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表哥刘明辉和林夕瑶成了男女朋友,而林夕瑶是江惠欣的好朋友,所以我要被邀请去给江惠欣捧场。” “嗯,请你再简单扼要一点。” “我带了几个同学过去,刚走到楼下,就发现我表哥带着林夕瑶下楼。我表哥额头上还有血,说是被王小童打的。我想上去教训陈天智,但表哥说他自己可以对付,让我不要动手。然后我们一起回到包房,陈天智和王小童坐在沙发上,没有和我们打招呼。我们谁也不理谁,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女生,大家开始吃饭,这时才发现陈天智和王小童已经走了。大伙玩到凌晨两点多,都昏昏沉沉睡着了,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知道的就这些,如果说谎愿意被处罚。”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小优的女生?” 黄启东一听,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警察叔叔,我承认我打过小优,是我表哥指使的。我也不想那样,但是我不打她的话,我表哥就要打我,我是没办法的。” “为什么要打她?”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因为……因为林夕瑶要求这么干,这是她成为我表哥的女朋友的条件。” “你有没有看过一个视频?” 黄启东眼睛狡黠地转了几圈:“视频?什么视频?” “王小童母亲的视频。” “看……看过,是我表哥发过来给我看的,我只发给一个人看了,我保证!之后我就删除了,还把手机拿去给江惠欣检查过了。” “你还有其他的需要交代吗?” “没有,就这些,真的,警察叔叔,我表哥他真的……真的死了吗?” “你待会出去会看到相关报道,今天先这样,改天有需要再传唤你。对了,你今天反映的情况都属实吗?” “属实。”黄启东点了点头。 “那就请你们在这上面签字。”警员将录音器所录的内容打印出来,摆放在黄启东和他父亲面前,请他们签了字。 到了五点半左右,所有人都被审讯完了。潘紫莹由于心理压力过大,不适合再接着审讯,被她妈妈提前带回家了,要改天再审。警方除了在李晴婉和黄启东处拿到了有用的信息,其他基本上都是杂乱无章的乱述。 审讯结束后,学生们都被家长带走了。 几名警员交换了意见,一起走向刑事侦查科。 刑事侦查科两名男警员正将在潮庭酒吧拷贝回来的视频放在电脑上,准备给大家一起观看。 “调查的怎么样了?”一名下巴刮得青亮的中年警官和一名年轻一点的警员走进刑事侦查科。 中年警官就是中午接到报警后,迅速带着一群警员赶到现场的警务处刑事侦查科科长刘一鸣。他大概四十出头,被太阳晒成紫红色的脸膛,以及额头上几道深刻的抬头纹,令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大一点。跟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助理梁子栋,正是审问李晴婉的那名男警员,他看起来沉稳老练,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视频我们反复看了两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一名男警员将电脑摆正,展示在大家面前。 “三个死了,其他的都没事,怎么会没有可疑之处呢?”刘一鸣说完坐在电脑前,眯缝起眼睛。 “医院的鉴定结果大家都看了吗?”梁子栋问。 “哦,在我这里。”负责录音的女警员走过来,她叫徐岚岚,今年二十八岁,公安大学硕士毕业,两年前分到刑事侦查科。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沓子化验报告,递到刘一鸣手中。 “三名患者体内存在大量三氧化二砷,我的天,这么剧烈的毒药怎么会到人体去?他们用的餐具都化验过了吗?” “化验过了。”徐岚岚说,“只在香槟瓶里检测到超出标准10%左右的乙醇,其他使用过的杯子、饮料瓶、筷子、碗、碟子都没有检查到三氧化二砷。不过,服务员说他们九点吃完饭后,换过一次餐具,之前的餐具都收回去清洗了,我们化验的这些餐具都是后来送上来的。” “之前的餐具在哪里清洗的?下水道各处检查过了吗?”刘一鸣问。 “这个……暂时还没有。不过本案有两个重要人物,就是陈天智和王小童,这两个人嫌疑最大。他们和其中两名死者发生过打斗,然后在用餐前悄悄离开了。” “这两个人今天过来接受审讯没?” “还没有,我们派人去调查过了。这个陈天智和爷爷住在一起,父母很早就已经离婚。这个王小童,身份背景不简单。”徐岚岚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 “管她是谁,谁犯了罪都要接受处罚。今天开始调查这两个人,派几个人监视他们,随时向科里反应情况,等时机成熟了再传唤。另外现在就派几个人去潮庭酒吧,把下水道翻出来检查,一定要查到这些砒霜的来源,赶快分头行动。” “是!”几名警员敬完礼,飞快回到自己的办工作前,携带好所需的用品准备出发。 刘一鸣重新将电脑转换了一个位置,问身边的梁子栋:“小梁,这个案子你怎么看?是食物中毒的可能性大,还是他杀的可能性大?” “从审问的结果来看,他杀的可能性大,陈天智和王小童两个人嫌疑很大。可是从视频上显示的来看,这两个人几乎什么也没有干,除了各自去了一趟厕所,所以是不是食物中毒现在也不好说。” “那其他人怎么没有食物中毒呢?”刘一鸣问。 一百五十二、探访 徐岚岚说:“我们在江惠欣的书包里查到一瓶糖果。这种糖果的维c含量很高,你看。” 徐岚岚说完将一个立柜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瓶用透明纸密封的水果维c糖。瓶身大约有八公分高,很大的一瓶,几乎快吃完了。 梁子栋说:“从视频里,我们看到她和林夕瑶还有刘明辉坐在一起,三个人在开餐前吃了不少这种糖。开餐后,他们又各自吃了不少基围虾。这两种食物达到一定量后,会在身体里产生砒霜。” 刘一鸣笑了笑:“你又开始迷信食物相克的传说了。” “这不是玩笑,是真有可能。不然从视频看,实在看不出陈天智和王小童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好吧,死者家属现在是什么情况?” “闹的很厉害。”徐岚岚说,“有一名家属要求验尸,但其他家属目前还没同意。在这所学校上学的没有一个背景简单,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唉,现在一下死了三个,幸好是在外面的酒吧,否则学校就惨了。” 梁子栋白了她一眼:“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同情学校?” 刘一鸣说:“是啊,一下子死了三个,都是风华正茂的学生,太可惜了,放我身上我也受不了。所以一定要查出真相,给家属一个交代。” 星期二下午两点,戒备森严的校门口开过来一辆警车。 梁子栋从车窗里伸出头,把手中的警官证在保安面前晃了一下,铁栅门缓缓地打开了。 警车一直开到教务处楼下的停车场。 粉白的教务处大楼隐藏在浓荫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感觉暖洋洋的,颇有几分春的意味。 刘一鸣和助理梁子栋走下车。 “请问胡处长在吗?”刘一鸣掏出证件,在教务处看门的高个子保安面前晃了晃,一脸客气地问。 “那,正准备出去。”保安笑了笑,打开电动闸门。 楼道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刘一鸣和梁子栋对视一眼,俩人同时望过去。刚年满六十的教务处处长胡明德出现在楼道口,他的个头足有一米八,身材魁梧高大,每走一步楼梯都在轻微地颤动。 刘一鸣迎上去:“胡处你好,我是刘一鸣,昨天上午向你通报了该校三名学生中毒身亡的情况。今天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想找你了解一点线索。” “哟,你好你好!我正准备出去办点事,既然都已经来了,还是先说说办案的事吧,毕竟这事对学校负面影响很大。” 胡处长爽朗地说完,转身朝楼上走去。刘一鸣和梁子栋跟上去,在二楼处长办公室门前停下。 尽管已接近冬天,办公室内却依然开着空调,感觉凉嗖嗖的。胡处长看起来很怕热,用毛巾一边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招呼两个警察坐下后,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水,自己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来。 “唉,三名学生的家长昨天来学校闹,校方正在启动赔款程序。因为是放学后发生在外面的酒吧,估计能少陪点。现在的这些孩子,学好很难,学坏很容易。家长的心情我们也能理解,三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发生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是这样的胡处长,”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子栋从包里取出一份备忘录,“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三名死者平常在学校的一些状况。” “这个问题……得问他们的班主任。你们先坐一下,我打个电话把张老师叫过来。” 胡处长挂掉电话十多钟后,张老师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心情不佳,此时正眉头紧锁着,毕竟这种事发生在他班上,多少会对他造成一些不良影响。 “胡处长好,两位警官下午好。我是三名死者的班主任,我姓张。”张老师对屋里的人一一点头致意后,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 “张老师您好,”刘一鸣说,“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三名死者最近和哪些学生走得比较近,我想您作为班主任应该会知道一点这方面的信息。” “这个……”,张老师推推眼镜,谨慎地闭拢双脚,“我没有太留意,死者有两位是女生,我很注意跟女生们保持距离。” “最近有没有什么让您觉得反常的事呢?” 张老师说:“最近我倒是发现叫林夕瑶的死者和另一名死者刘明辉走的近,我碰见他们在一起好几次了,好像情侣关系。这些学生都是十五、十六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学校禁止早恋,可他们私底下依然我行我素,只要不是太出格,学校也管不了。” “那您又没有提醒或者制止什么的?”梁子栋问。 “善意地提醒过两次,最近我们班刚刚分了组,把一些学习好的和学习差的分开了,刚刚制定好教学计划,准备实施。这个林夕瑶呢,之前和一个叫陈天智的学生好过一段时间,但是陈天智这个人性格很冷淡,估计是两个人热不起来,不久又分开了。” “哦!”梁子栋飞快地做着笔记,“根据其他学生提供的口供,班里曾经发生过一起虐猫事件,是这样吗?” 张老师愣了一下,说:“的确如此,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当我发现这件事和我班上的学生有关时,为了避免对我班造成不好的影响,我采取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策略。一来也是为了保护该名学生,二来避免了这种暴力行为影响到其他学生。当时学生的家长来学校时,情绪很激动,我也及时制止了家长的不恰当管制行为。” “请问这名学生平常品格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林夕瑶这个人怎么说呢?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毛病,挺斯文有礼的一个孩子。可背后隐藏着一些很复杂的因素,这可能和她的家庭教育有关。” 刘一鸣插了进来:“陈天智这个学生怎么样?” “这个学生各方面都很优秀,是我们学校的学神。我不觉得他和杀人案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的确有一段时间和林夕瑶走的比较近。” “我们可以见见他吗?” “可以。”张老师拨通了陈天智的电话,挂掉电话后,又和刘一鸣聊了一些关于陈天智的情况。 “总之,我绝对不相信他和此案有什么关系。”张老师有些激动地用手比划着,“这个学生很理智,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他不会去做一些冒险的事。反倒是王小童这个学生,让我的印象不太好。” “哦,王小童有哪些令您感到不好的行为,能说一下吗?” 一百五十三、审问 “哦,王小童有哪些令您印象不好的行为,能说一下吗?” “这个孩子第一天来我们学校,是她母亲和司机送过来的。她母亲给我的印象不好,是很强势的那种人,指手画脚的,要求比较多。估计和她的社会地位有关,平常骄横惯了。王小童在学校比较看不起人,属于在班里对谁都看不上的那种人,唯独和陈天智经常在一起。她的学习成绩中等偏下,为人比较冲动,和陈天智也不太像情侣关系,所以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其他死者的情况您能说一下吗?” “这三个学生只有江惠欣各方面非常优秀,虽然学习成绩勉强达到中等水平,但是其他方面的能力非常强。她是我们班的班干部,也是学生会干部,平常总看到她和林夕瑶在一起。” “哦!” “另一个刘明辉呢,说实话,在班里属于直接被放弃的那一类学生,家里跟王小童一样,背景很深,我们做老师的都不敢惹。他们爱学不学,反正最后都是出国,这类家庭出生的小孩都这样……” 张老师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陈天智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很憔悴,清俊的脸上写满倦意,眉头紧皱着,似乎正受到很严重的心理煎熬。 屋里的人一齐望着他,他低垂着头,颔首站在门外。 张老师走过去:“陈天智,你对三位同学的死有什么看法,可以对这两位警官说一下。” 陈天智走进来,在胡处长的示意下,坐在张老师旁边的沙发上。 “我和林夕瑶没有任何关系,对她的死也没有什么想说的,这对我只是个意外。” “我有几次看到你跟她在一起,你们的关系应该超出了一般的同学关系,她甚至把手搭在你的肩膀上。”张老师做了一个把手搭在陈天智肩膀上的示范动作。 “是的,有一段时间她的确跟我走的很近,但我们真的不是其他同学所说的那种关系。她经常向我请教数学题,有时候会和江惠欣同学请我吃饭,出于报答,我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她。我对其他同学也这样,只要真心向我请教的人,我都会不厌其烦地教他们。至于搭肩,那或许只是她的随手动作,不代表什么。” 屋里的人此时都很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老师把头转向刘一鸣:“陈天智在数学、物理、历史方面确实有很高的天分,前段时间刚刚拿到了国际奥林匹克物理赛大奖,夺得第一名。在语言和计算机方面也有惊人的天赋,是不可多得的全能型天才。班里确实有一些同学经常向他请教。” 刘一鸣:“明白了,由于陈天智同学和另一位王小童同学当时在现场,和两名死者之间发生过冲突,所以有些情况我们必须了解一下。” 张老师:“如果需要叫王小童过来,我这就打电话。” 刘一鸣:“暂时不需要,先请这位陈天智同学把那天的情况讲一讲。” “想必两位已经从其他同学的口供里了解了。王小童曾经在生活上帮助过我,我们一度是最好的朋友。林夕瑶由于暗恋我,一直想做我的女朋友,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还帮我买衣服,我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哦!”梁子栋飞快地在审讯册上记录起来。 “她后来渐渐露出本性,用很残忍的手段杀了那只流浪猫,还指使刘明辉一伙人殴打小优。小优是王小童除了我之外唯一的朋友,她想达到彻底孤立王小童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梁子栋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器,按了一下,陈天智说的话被一字不漏地录了进去。 张老师和胡处长对视了一眼,似乎对学校发生的这种事感到惊愕。 “刘明辉一伙人逼小优退学后,林夕瑶提出和我分手,成为了刘明辉的女朋友。我对此并不感到难过,因为我一直对她和王小童之间的斗争感到厌倦,这影响了我的专注力和宝贵的学习时间,我早就和她们提出过这一点。我的母亲在我很小时和父亲离婚,我自身比较缺乏母爱,我喜欢这些女生对我好,但我却并不想过早确定恋爱关系。” 刘一鸣说:“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把林夕瑶或者王小童当你真正的女朋友?” “是的,我一直把她们当我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林夕瑶和我分手后,我又重新和王小童好。事实上王小童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即使和林夕瑶好,王小童也在我心里占有最重要的位置。” “哦!”梁子栋似乎对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有点拎不清,开始皱起了眉头,“请继续说下去!” “林夕瑶和江惠欣她们参加王小童的生日宴,却躲在厕所里拍王小童母亲的视频,把视频传给刘明辉一伙人,最后卖给了成人网站。王小童对这样的行为忍无可忍,她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最后我找王小童要了一笔钱,把这些视频全部删光了。” “等等,”刘一鸣坐直身体,“那是什么视频?” “这个我不能说,我不想让这个影响到王小童母亲的声誉。” “好吧,接着说。”刘一鸣说。 “视频删光后,她们之间的矛盾却并没有平息。班里换了座位,王小童身边有一个姓张的同学,没几天就遭到林夕瑶和刘明辉一伙人的威胁,他们不准他和王小童讲话。” “然后呢?”梁子栋问。 “然后江惠欣生日,宴请了我。其实江惠欣和我的关系一直不错,对我很照顾,我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和林夕瑶接触。江惠欣一直努力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想方设法平息我们之间的矛盾,包括逼所有的同学删除王小童母亲的视频,虽然那个视频是她拍的。” 张老师听到这里,不仅流了一大片眼泪出来。他背过身,用纸巾偷偷擦去眼泪。 刘一鸣点燃一支烟,却发现屋里开着空调,不适合抽烟,于是赶紧将烟头摁在烟火缸里熄灭了。 “我邀王小童一起去参加江惠欣的生日,林夕瑶刘明辉也来了。然后王小童和林夕瑶发生冲突,刘明辉上来帮忙,我也上去帮王小童。我们几个人打了一架,但打的并不严重。后来刘明辉带着林夕瑶离开了,可过了一会儿,又一起带着他的一帮小弟上来了。这时候又来了很多同学,没人理我们,我和王小童觉得坐在那里没有意思,就悄悄走掉了。” “可以理解。”刘一鸣点了点头,“换我我也会走掉,你们为什么不和他们打完招呼再走呢?” 陈天智说:“因为不想破坏他们的气氛。我能说的就这些了,想必你们已经看过完整的视频,我说的情况基本属实。” “好吧,那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吧!”梁子栋把电子笔递给陈天智,让他在录音器的屏幕页面上签了名。 一百五十四、猜测 胡处长一边用纸巾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汗珠,一边走过来:“听了陈天智同学的叙述,我对这些学生的矛盾也大致了解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刘一鸣说:“这就是一起校园霸凌案,还涉及到一些类似于黑社会的行为。比如拍视频给成人网站,用暴力逼迫他人,导致学生退学。” “我明白,我明白,这是我们校方的疏忽。待会这个情况我要向各个校长反应,要加强管理措施,不能让这样的现象在我们这种大城市中最具有知名度的学校出现。” 张老师说:“有什么办法?这些学生良莠不齐,多数有背景,都是从小在家里当皇帝公主一样捧着,来学校就为所欲为。” 刘一鸣说:“好吧,那让我们言归正传。陈天智,你觉得他们三个是食物中毒呢,还是被他人做了手脚死亡?也就是说,是意外的可能性大,还是他杀的可能性大?” “这个我不清楚,因为我和王小童在他们用餐前已经离开。如果是他杀,我和王小童嫌疑最大。因为我们两个有杀他们的动机,和其中两个人之前还动过手。” 刘一鸣眯缝起眼睛:“哦,然后呢?” “然而我们什么都没有做,相信你们已经调查过房间所有视频。” 梁子栋说:“是的,我们看到的视频里,你和王小童什么都没有做。现在初步断定为食物中毒,因为医生从他们的身体里检测到大量砒霜,这可能和他们生前吃了太多维生素c和虾有关。但是这并不表示你和王小童没有嫌疑,我们会继续调查,有需要会通知你,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 “好的。”陈天智点了点头。 “今天先到这里,麻烦几位了,有需要再来打扰。” 刘一鸣说完站起身,和梁子栋一起走到门口。 “随时欢迎。”胡处长说,“不过在校园霸凌和涉及黑社会方面,还请警方手下留情,多注意用词。现在的媒体都是无事生非,民众也是看热闹不怕台高。” “现阶段不会泄露一些重要信息给传媒,等时机成熟了才会通过新闻发布会向传媒通报。”刘一鸣说。 “好的好的,多谢了。”胡处长和张老师一起把两名警察送到门外。 警车开到通往校外的林荫道上,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除了校园正大门驻守了许多安保戒严,看不出这里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刘一鸣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香口胶,剥开纸放进嘴里漫不经心地嚼了嚼,问开车的梁子栋:“你觉得陈天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杀人动机?你的意思是,是他和王小童杀了那三个人?”梁子栋一边开车,一边打量着附近的教学楼。 “动机不是很明显吗?林夕瑶从王小童手上抢走陈天智,又抛弃陈天智,和帮她欺负小优的刘明辉成了男女朋友,这谁他妈能忍啊?还有王小童,被抢了男朋友,唯一的好朋友小优被打到退学,换了座位身边刚结识的同学又受到恐吓,关键是老妈的视频被人拍下来发到成人网站,这简直就是……,别说一个十六岁血气方刚的小青年,就是一个成年人也咽不下这口气呀!” “说的也是,那到底是个什么视频呢?”梁子栋问。 刘一鸣一巴掌拍到梁子栋后脑勺:“你傻了啊?能卖到成人网站的视频,你说是什么视频?让王小童在学校受尽嘲弄抬不起头的视频,是杀人主因。” “可陈天智不是从王小童手上拿钱摆平了吗?现在视频根本看不到了,江惠欣也帮他们逼其他学生把手机上的视频都删除了。从案子看,林夕瑶和刘明辉倒是死有余辜,江惠欣倒是有点冤枉。” “我看也不冤枉,从目前录取的各种口供显示,江是学生会干部,又是班干部,和林夕瑶是老铁。正是她提供的保护伞,才让林夕瑶有恃无恐。她还拍了王小童母亲的视频,是肇始者。不过法律上没有‘死有余辜’这个词。” “呵呵,说的也是。” “那个王小童家这两天盯的怎么样了?” “派了两个便衣在那里驻守,她家来来往往的人多,她母亲背景很深,主要靠做地产,财富在我们这座城市能排前十。不过这两天没有看到她家有什么反应,王小童周日整天呆在家里,几乎不出门。今天早上有司机兼保镖送她上学,这会应该正在教室里上课。” “陈天智家是个什么情况?” “如他所说,父母很早离婚,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奶奶不久前去世了,现在就爷孙俩相依为命。父亲长期住在国外,爷爷耳朵不清楚。他也几乎没有怎么出门,我们从阳台上曾经见他晒过衣服,不过都是他自己的衣服。此外还见他在阳台上读过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派人继续盯这两个人,其他那些学生也需要随时传唤,或者我们直接派人到他们家里去。” “那个潘紫莹到现在还不能接受审讯,李晴婉也病了,今天都没有到校。” “哦,那就再等两天。凭我的直觉和经验,这个陈天智是一个心智超过实际年龄的厉害人物。” “我倒觉得他蛮可怜的,好端端的一个学霸,因为父母离婚缺乏母爱,被卷入到一群早熟女的宫斗剧中,成了牺牲品,想安心学习都不行。” “所以就该杀人啊?” “谁说他杀人了?现在不是没证据吗?下水道都查了两天了,没有查到三氧化二砷成分。那家酒吧出事后就没有再营业,如果有的话肯定能查到。” “那瓶糖呢?有没有问题?去市面买一瓶同样的糖,和基围虾混在一起做实验,看看在动物体内到底能产生多少数量的三氧化二砷。” “这个也不准,有可能他们吃了不止这一瓶,之前就经常吃。” “那去探访他们的家长,调查他们最近是不是经常吃这种糖。” “嗯!”梁子栋点了点头,“这两天传媒逼的厉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我们不用管,上面会应对,一切等医院验尸报告出来再说。这两天抓紧再从几个当事人嘴里弄出一些线索。” “好,你还没告诉我现在去哪?”警车早已开出校园,在大街上溜达几圈了,梁子栋一踩刹车,车猛地停了下来。 “去江惠欣家。” “她家在哪?我查下。”梁子栋打开电脑系统,“查到了,就在附近,现在过去。” 警车“呜”地一声转了一个弯,往一条辅道上开去。 一百五十五、证物 一栋栋墙面看起来有些灰暗的大楼,毫不显眼地排列绿树浓荫之中。每栋大楼门口都有着宽阔的草坪,左边是篮球场和游泳池,右边是一个巨大的足球场,用细密的铁丝网圈的严严实实。此时正有十来个男青年在里面踢足球,尽管天气已经很凉了,但他们依然光着膀子,汗渍布满全身。 门口的保安室高大雄伟,驻守着多名保安,对进进出出的车辆不断敬着礼。如果遇到不熟悉的车辆,他们会仔细盘查,要求对方出示身份证登记后才予以放行。 “原来是劳资处的机关大院,难怪和咱们的住宅楼差不多。”刘一鸣笑了一下,掏出警官证在保安面前晃了晃,铁栅门马上打开了。 两人走到第一栋楼,这栋楼和其他楼层有个很明显的区别,就是阳台看起来要大很多,装饰的清爽漂亮。每层阳台上都种满了花卉,吊兰青翠的叶子从楼上垂下来,一直垂到墙角根。 “第一栋第二单元201号。”梁子栋核对了一下地址,上楼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他又继续敲了几下。 几秒钟过后,门被打开了,一个脸上光洁饱满、保养得非常不错的四十多岁女性出现在门口。 刘一鸣将警察证掏出来,在女性面前晃了晃:“您好,我们是附近警务处刑事侦查科的,我叫刘一鸣,想过来了解一点情况。” “请进。”女性大方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递上来两双干净舒适的棉拖鞋。 两人换上拖鞋走进去,在客厅左侧一张沙发上坐下来。 那位女性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水,说:“我是惠欣的舅妈,她的爸爸妈妈今天一天都在医院,可能要晚点回来,因为今天下午尸检。你们有什么问题,我去叫她奶奶出来。” “好的,谢谢。”刘一鸣说。 过了一会儿,一位大约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被搀扶着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很硬朗,但是由于悲伤过度,布满细纹的脸上有些浮肿,眼睛周围也是红红的一圈,应该刚刚哭过。 刘一鸣站起身:“您好,我们是警务处的,想过来了解一点情况。” “坐下,坐下。惠欣的爸爸妈妈去医院了,不能招待你们。你们想了解什么就问我好了。”老人说着在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梁子栋打开录音器,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下,惠欣她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比如都喜欢和谁一起玩,喜欢什么课外活动?” “哦!这个我可以说一说。”江惠欣的舅妈插了过来,“惠欣她性格很开朗,也很善解人意,对谁都很照顾,就像个大姐姐一样,人缘非常好,有很多朋友。不过,和她玩的比较多的是夕瑶。夕瑶的妈妈和惠欣的妈妈都是第二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两家以前住在同一个院子,最近几年才分开。现在离的也不远,夕瑶他们家就在旁边一个小区,从那里到这里顶多七、八分钟。” “我们家惠欣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我对比了几个小区像她这么大的女娃儿,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她从小就很懂礼貌,懂得照顾身边的小朋友,跟她爸爸一样,性格好的没法说。唉!我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对待?到底是食物中毒还是谁杀了她?我这两天没有一刻合过眼,一想到我的孩子,我的心里就像被人捅了几刀,痛得我不能安神。”老人家说完,用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梁子栋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惠欣的舅妈赶忙摆了摆手,“惠欣的性格不会得罪任何人,她跟谁都可以处的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群小朋友围绕在她身边。” “我想了解一下,平常林夕瑶过来的时候,她们两个在一起都玩些什么?”刘一鸣问道。 舅妈说:“夕瑶也是个斯文的孩子,不过个性好强了一点。我记得她们两个小时候住在同一个院子的时候,有时候夕瑶闯了祸,都是惠欣替她瞒。因为惠欣人品好,人人都信任她。不过大一点以后,她们就很少再闯祸了,因为都懂事了。” “两个人在一起也就是出去参加个活动,惠欣是学生会干部,也是班干部,经常要参加一些活动,有时候夕瑶会陪她一起去。她们两个从来不会在外面逗留到很晚,都是按时回家。前天一整夜没有回来,我就跟她爸爸说,让他派人去接。他总说没事没事,说现在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圈子,让她自己在外面多磨炼磨炼。还说以我们惠欣的性格,不会吃亏也不会有事,结果……”老人家说完又情绪激动地哭了起来,哭到有些气喘了,胸口上下起伏着,嗓子里发出抽风箱一样的“呼哧”声,看着非常难受。 “您也别太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不然身体跨了,惠欣的爸爸会更加难过的。”惠欣的舅妈站起身,帮老人揉了揉胸,又帮她倒了一杯水。 老人喝了一口水,情绪平息下来,呼吸也没有那么喘了,神情呆呆地看着墙面。那上面挂着江惠欣的照片,应该是五岁左右拍的,看起来胖乎乎、肉肉嘟嘟的,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梁子栋说:“是的,您不要太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我们还想了解一下,惠欣她平常都喜欢吃些什么零食?” “果干啊,杏仁啊,什么都有。”老人随口答道。 “我们可以参观一下她的房间吗?”刘一鸣说。 “可以,请跟我来。”惠欣的舅妈站起身,走到靠近东边的窗户,推开一扇门。 卧室大约有近二十个平方,正对着太阳升起来的地方。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大方,但是充满了少女特有的温馨。衣橱、鞋柜、书柜摆放的整整齐齐,书柜上摆放几十本书,以及一个漂亮的笔筒、地球仪和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 衣橱里的衣服样式都很简单,除了休闲款就是运动服,没有女孩子们都喜欢的各种漂亮裙子。梳妆台上除了一瓶消除青春痘的洗面奶和面霜,就是一把木质梳子和一本影集册。床上的床单、枕套、被套都是卡通蓝,上面有着可爱的小熊图案。床沿边摆放着一只可爱的泰迪熊和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 刘一鸣翻了翻影集册,发现里面大多数是江惠欣和林夕瑶的合影,有穿泳衣游泳的,有穿冬装滑雪的,也有穿普通校服的。林夕瑶小时候的模样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白皙、柔弱,就像一朵春天的小花,或像一片秋天的落叶,淡雅、素净。和稍胖一些的江惠欣站在一起,显得十分纤弱,身上有着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特有的书香气质,怎么也看不出她是所有事件的核心人物。 “或许,这就是她能从王小童手中抢走陈天智的主要因素。”刘一鸣脑子里刚刚冒出一个这样的念头,随即就被影集背后一个小纸袋和一个空瓶吸引住了。 小纸袋里装的是一点吃剩的小鱼干,空瓶大约八公分的高度,和从江惠欣书包里搜出来的装维c糖的瓶子一模一样,正是同一款零食。 一百五十六、无辜的虫子 天渐渐亮了,方筱榆从床上坐起来,嗅了嗅被子上自己的味道。 这一夜,她再次一个人度过。徐子轩已经连续三天没有过来了,据他说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她不想去抱怨什么,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抱怨,但是心里却莫名的难受。 尤其是知道自己怀孕以后,一股悲哀的情绪时常缠绕着她,令她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徐子轩说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还说终于能有一个孩子能跟他姓徐了,他很兴奋,也很期待。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他到底想把她置于何地?要让她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吗? 每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如刀绞般的痛,可是却对改变自己的命运无可奈何。路是自己选的,自己当初义务关顾、无怨无悔地投入到他的怀抱,就应该想到今天。无论这杯酒有多苦涩,都必须喝下去,可是总觉得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孩子给了她沉重的压力。 睡在隔壁的猫咪见主人醒了,从它的房间走出来,看着她“喵喵”叫了两声。她懒懒地看了它一眼,它正歪着头望着她,碧蓝色的双眼萌萌的,令人生起无限爱怜。她起身轻轻地摸了摸它光滑的毛,它“哧溜”一下跳到床上,想像往常一样,往她的怀里钻。她愣了一下,轻轻地将它抱下床,拿到属于它的空间,将门轻轻地关上了。 尽管它被买回来还不到十天,却已经跟她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它就像她的一位亲人,每天早上她去上班,它会一直依依不舍地送它到门口。晚上等她下了班,它会立刻从房间里冲出来,用充满温情的眼神看着她,嘴里发出温柔的“喵喵”声,好像在对她嘘寒问暖。 可是,她怀孕了,一位真正的血肉相连的亲人正在她的腹中孕育。她必须送走它,徐子轩说了,它身上的弓形虫会影响她腹中的胎儿。于是她在网上找了一位很好的买家,她答应不要钱把猫送给他,只要他对它好就够了。 想到这里,她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昨晚没有休息好,脑子里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有赵文柏,自从那天见到他后,他就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令她心绪不宁。她有一种预感,生活将面临一场狂风暴雨的巨变。 微波炉正煎着鸡蛋,那种味道令她闻起来作呕。她起身关掉微波炉,趴在卫生间的洗手池上呕吐起来。吐完后喝了一杯温水,又勉强自己喝了一杯鲜牛奶,吃了几颗新鲜的小番茄,感觉舒服了许多。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她想起徐子轩说让她辞职的事,于是拿起笔,想把辞职信先写了,等下周一带去提交给行政部。可是才写了几个字,她又写不下去了。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扔掉了手中的笔,轻轻地拢了拢秀发,来到阳台上,拉开窗帘凝视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群老人正在小区门口跳舞,她们穿着鲜红的旗袍,跳的很起劲,看起来干劲十足。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在路边拉着小提琴,好像是拉的梁祝曲,听起来凄婉缠绵、如泣如诉。 老人一曲终了,停下来休息。她低下头,去看阳台上的花。现在是深秋,月季花已经凋零枯萎了,可是却在枯枝旁边却开出了一朵非常非常小的花,就像一个大拇指的指甲那么大,红色的花瓣十分娇艳妩媚。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准备修剪月季枯萎的枝。 突然,手指碰到了一个柔软的小东西。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小的虫子,正悠闲自得地啃着那朵花下面小小的嫩叶。 “这么凉的天气,居然还有虫子,好奇怪!”她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倒退一步,充满恐惧地看着它。 “如果我不阻止它,它会继续吃下去,一直到吃光为止!”她继续看着虫子,它正弓起背蠕动着,令她感到恶心。 “讨厌的家伙,我要阻止它!”她操起手上的剪刀,朝它走过去。 虫子感觉到有人过来了,慌忙缩成一团,把头朝她扭过来。 一股无比的厌恶和恐惧强烈地冲击着她的内心,她闭上眼睛,一不做二不休,将剪刀伸过去。 剪刀伸到它面前,她又停住了。 “子轩喜欢善良的我,他从不忍心伤害别人,不,我不能伤害它!”举起剪刀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可是一想到徐子轩,对他几天没有过来看她的怒火瞬间又点燃了。 她愤怒地举起剪刀,“嘎吱”一声响,那条可怜的虫子变成了两截。 “我居然杀了一条虫子,太可怕了!”看着无辜死去的虫子,她呆呆站在阳台上,难过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心里觉得悲伤极了。 “叮叮叮叮叮!”客厅的手机响了,她放下剪刀,跑过去接电话。 “喂,哪位?” “是我,你还好吧?”徐子轩的声音传过来。 “还……还好!”听到他的声音,她感到了几分宽慰。 “小童这边出了一点问题,我暂时还过不来,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对不起,再等我两天,好吗?” “好……好的。” 她想跟他说刚才杀死虫子的事,他把电话挂了,只听到一片盲音。 “去死!”玫瑰色的手机化成了一团火焰,飞速地朝墙面飞去,只听“哐”一声响,手机掉在了地上。 过了不到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她没有去接,可对方很顽固,一直不停地打。 无奈之下,她只得将手机接起来:“喂!” 一个优雅的女声传过来:“方小姐您好,我是徐先生的保险顾问。徐先生交待我,他有份保单快到期了,要变更受益人,这个受益人就是您,需要您签字。” “哦。”她无精打采地应付着。 “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我们在什么地方见?” “在您住宅附近的咖啡厅。”保险顾问挂了电话。 方筱榆起身整理了一下妆容,感觉心情轻松了一些,拿起沙发上的包,关上门走出去。 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车如流水,她茫然地走着,心情沉闷到了极点。不知不觉,星巴克咖啡厅到了,她走过去,咖啡色的玻璃窗立刻倒映出一个苗条的身影和一张鸡心脸。那张脸上写满了寂寞,看上去有些苍白,有些憔悴。她疼惜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推开门准备走进去。 “小姐,小姐!” 一个似曾耳闻的声音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 她回过头,困惑地看着那张涂抹的浓淡相宜的面孔:“你是?” “我是美尔雅的美容顾问,前几天我们见过的,这是我的名片。”女孩说完双手递上来一张名片。 “哦,找我什么事吗?”她淡然地,带着几分不屑地问。 “是这样的小姐,那天我给你介绍过我们美尔雅的产品。你看看,它可以更好的照顾您,延迟您更年期的到来,让您看起来更加年轻美丽。”女孩一口气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可能找到一个客户令她太激动了,那张青春的脸上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跳跃着。 “你才更年期到来呢,拜托你学聪明点再出来做事,蠢头蠢脑。”心情郁闷到极点的方筱榆不耐烦地甩开女孩的手,头也不回地推开星巴克的门走进去。 一百五十七、特大新闻 咖啡厅人不多,非常幽静,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 “请问您是方小姐吗?”电话里那个优雅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方筱榆回过头,一男一女提着公文包站在她面前。徐子轩的保险顾问王小姐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一身得体的月白色套装,妩媚到了极致,脸上透着职业女性的矜持和精明,美丽的双眼微笑着看着她。 “是的,请坐,这位是?” “我是王小姐的助理,我姓江,保单麻烦您过目一下。”王小姐旁边的男子走过来,递给方筱榆一张名片和一沓子资料。 方筱榆拿起保单看了一眼,这是一笔价值500万的保险合同,受益人的名字变成了她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或许他是因不能马上和她结婚感到内疚,或许是为她肚子里的小生命着想。无论如何,他都是觉得欠了她的,想给她多一些补偿。 她拿起笔,木然的在保单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好方小姐,徐先生交待我的事已经办完了,再见。”王小姐矜持地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转身和助理一同朝门口走去。 “再见。”方筱榆呆呆地望着两人的背影,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资料出神。 下午两点钟,她打算去看望徐母。自从搬出来后,虽然偶尔去看望老人家,有时候自己去,有时候是和徐子轩一起去,但总没有了以前的方便。那么大年纪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陌生的大城市里,真是可怜!王小童自从那去带同学来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估计是看出她和徐子轩的关系,心里有了芥蒂。 “咚咚咚!”敲了三下门,屋里没有人回应。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回应。 走廊里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带着孙子骑三轮车。看到方筱榆站在门口,她走过来:“你是以前住在这里那个姑娘吧?她出去了,和一群姐妹去公园锻炼身体了,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哦,好的,谢谢您了。”方筱榆对老人道了谢,朝楼下走去。那个公园离这里不太远,她以前去过,她打算去那里找她。 穿过斑马线,再沿着一条笔直的公路走一段。公路边种着茂盛整齐的灌木丛,灌木丛脚下肥沃松软的泥土里间断地长着一些蒲公英。几个小孩子正在采摘蒲公英,鼓着腮帮子、嘟起红红的小嘴将它们吹的到处都是。 徐母穿着绿白相间的运动服,戴着运动帽,正和一群老太太练太极剑,一招一式都学的有模有样。 方筱榆看着她在阳光下汗渍渍的脸,默默地在一个秋千架上坐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看,顿时被一排巨大黑体字新闻稿吓了一大跳。点开新闻主页,马上看到“潮庭酒吧三尸命案”几个醒目大字,死者是三个初级中学的学生,不知是食物中毒还是他人下毒,警方正在调查。 死者生前和人发生过过节,进入潮庭酒吧后还和人发生过殴斗。而与死者发生过节的学生名单中,王小童的名字赫然在列,她和另一名男生有作案的重大嫌疑,目前正被警方重点监控。 方筱榆紧张的心“砰砰”乱跳,她想给徐子轩打个电话,这时徐母已经发现了她,一脸微笑地朝她这边走过来了。 “筱榆,你来了。” “阿姨,我今天休息,过来看看你。你这么快就学会练剑了,可真是了不起!” “哈哈哈,我认识了好几个朋友,还有两个是我们老家附近的老乡。走吧,跟我到家去,我这几天可是准备了不少好吃的,你要不来我可就给你送过去了。” 两人并排走着,聊起了刚才的新闻。 徐母无不忧心忡忡地说:“我也看到新闻了,子轩没有告诉我小童是嫌疑人,他可能怕我担心。咱们家小童不会杀人,我相信她,她福大命大,一定会逃过此劫。” 徐母做了一些腌制的脆黄瓜,还有一些辣味小鱼干,都是方筱榆喜欢吃的。她坐下来就捧着脆黄瓜罐“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怎么吃也吃不够,不到一会儿就只剩下小半瓶了。 徐母看到她贪吃酸甜味的东西,顿时皱了皱眉头。她至今仍不知道方筱榆和徐子轩同居的事,更加不清楚方筱榆已经怀孕。 “筱榆呀,前段时间你突然要搬出去住,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谈了男朋友。毕竟我个老太婆在这里占着你的位置,耽误了你谈恋爱,这是不好的。所以你要搬出去住,还说子轩给了你租金,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可你在外面要小心啊,不要吃亏被人占了便宜,现在的男人啊,都是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了。万一出个什么事,你一个人在外面,可怎么办呀?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呢!” 方筱榆将最后一块脆黄瓜塞进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阿姨,我很好,没有出什么事。” “阿姨是过来人,都七十几岁了,什么没有见过啊?我问句不该问的,你例假什么时候来的呀?这么喜欢吃酸爽的东西,可要小心了,有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方筱榆顿时愣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徐母突如其来的问题,这太令她尴尬了!毕竟,他还是有妇之夫,她这样算什么呢…… 徐母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坐到她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他同意和你结婚了?你们什么时候去见双方的家长?子轩跟你之前有点那个,你们没有暗中来往什么的吧?” “阿姨,我……”方筱榆看着徐母关切的眼神,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令她控制不住一下子倒在她的怀里痛哭起来。 “你哭什么呀?是他不想要你了?我就说,现在的男人都是吃干抹净就什么都不想管了。别哭别哭,让我们好好想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唉,现在的年轻人啦!” “不是,阿姨,我……”方筱榆嗫嚅了半响,终于吐出一句,“是子轩他……” “啊!你是说,你和子轩……同居了?你有了……他的……” “嗯!”方筱榆点了点头。 “哎呀,造孽哟,子轩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呢?等等,我来打电话给他。” 徐母激动地说完,颤抖着手拿起电话,给徐子轩打过去。 这天傍晚,徐子轩过来了,他刚刮过胡子,头发也剪短了,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错,只不过眼神里充满了焦虑。 一百五十八、结婚仪式 “子轩,小童怎么样了?筱榆今天告诉我,说她是重大嫌疑人,已经被警方重点监控,应该没事吧?”徐母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徐子轩突然出现在家中,顿时又惊又喜,连忙放下手中的蒜苗走过来问。 “哦,那是媒体夸大其词,小童和另一名男生的确是重大嫌疑人,因为两名死者生前和他们有过节,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是杀人犯。目前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杀过人,一切都还在调查当中。” “哦,那就好!我就说,小童这孩子有福气,她也不会去杀人,只要她没事就好了,我这心呀,真是紧张的都快跳出来了。” “您不用担心,我已经从视频监控里看到有警方的便衣这几天在家附近转悠,叮嘱她特别小心,没事尽量不外出。这几天我也找了好几位律师,分析了几种可能,做出了几种应对方案,应付不同的状况发生。一旦警方掌握了对小童不利的证据,我会想办法尽量替她开脱。” “她到底有没有下毒呢?你和你夫……人问过她没有?”方筱榆问。 “问过了,她说没有。她现在已经长大了,有了属于她自己的秘密,很多话现在都不和我们说。尤其是知道我和她妈妈可能会离婚后,她就更加不信任我们了。” “唉,这孩子个性可强着呢!但愿她不要干出违法的事,我相信警方最终会还她清白。” “但愿吧,她妈妈也找了法律顾问团,一旦出现最坏的情况,要不计一切代价保她。关键死的三个学生也都是有背景的,其中一个的家长比她爷爷还高半级,人家如果一定要告到底,是怎么也保不住的。” “啊!那要判死刑吗?”徐母问。 “差不多吧,她已经满十六周岁,够负刑事责任了。” “我的天啦!”徐母一听,一下子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妈,您没事吧!”徐子轩急忙冲过去,将母亲扶起来,“她现在还只是嫌疑人,警方还没有掌握对她不利的重要证据,您不要太担心了。” 方筱榆说:“是啊阿姨,小童现在还只是被调查的对象,说不定警察经过调查后,发现她没有嫌疑,那就没事了。” “哎!”徐母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对徐子轩说,“你和筱榆住在一起了,都有了孩子,也不告诉我。小童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今天要不是筱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只顾乐呵呵地和一群老太太出去玩耍。” 徐子轩听到这里,瞪了方筱榆一眼。方筱榆低下头,偷偷地捻着自己的衣角,没敢再吭气。 徐母慢慢地坐起身:“既然筱榆有了我们徐家的骨肉,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即使没有领结婚证,也要举行一个仪式。事实上,我跟你爸爸生活了一辈子,我们也没有领结婚证,在我们那边很多夫妻都不需要结婚证。只要你们两个今天喝了交杯酒,我承认了你们的关系,你们就是夫妻了。” 徐子轩说:“妈,这不好吧!我们现在是在文明大城市,没有领结婚证,就不算夫妻。” “那要怎么办?筱榆不能这么无名无分的跟着你,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把人家……她将来生下孩子来算怎么回事?你还记得你大姑吗?你祖父祖母当年不同意她嫁给你姑父,她连喜酒都没办就去你姑父家住下了,还不是生了几个孩子,两个人恩恩爱爱过了一辈子。” “那,好吧!”徐子轩点了点头,看着方筱榆,“筱榆,对不起,只能先这样了,实在是委屈你了。” 方筱榆点了点头,从包里抽出那份保单:“你的保险顾问今天找我签字了,干嘛给我这么多钱呢?” 徐子轩说:“这是给你和孩子的保障。一旦有什么事,你们就可以衣食无忧的过日子。” “你可别胡说了,能有什么事?哎哟,我这一天呀,可真是……”徐母慢悠悠地站起身,“你们好好坐着,我来炒几个菜,然后摆上你爸爸的灵位,你们两个朝他磕个头,敬个酒,就算是结为夫妻了。” “阿姨,我来帮你。”方筱榆挽起袖子,准备去帮徐母做菜。 两个人走进厨房,“叮叮哐哐”地操弄起来。不到一会儿,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就做好了。有鱼、有肉、有龙虾,还有徐子轩上次来回来的两只熏过的山野味,一时间,狭窄的空间里四处飘荡着饭菜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徐子轩从楼下买了两瓶香槟和饮料上来,从柜子里恭恭敬敬地取出父亲的灵位,摆放在上方的位置。和方筱榆一起给父亲磕了头、敬了酒,又双双给徐母敬了酒,最后喝完交杯酒,一桩带有传统色彩的结婚仪式就这样完成了。 徐母抓起方筱榆的双手,说:“筱榆呀,不管别人承认不承认,反正我徐家是承认你是过门的媳妇了。你不要再难过,也不要觉得抬不起头,我是认你的,子轩也是真心对你的。一切等他那边安排妥当了,跟他那个母老虎离了婚,你就算熬出天日了。” “谢谢阿姨!”方筱榆低垂着头说。 “该改口叫妈了,以后我就跟人说,你是我儿媳妇。你呀,接下来就要好好保重身体,可不能有个什么闪失。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我来帮你照顾,你和子轩一起,安安心心地干你们的事业。” “好的,谢谢妈,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子轩呀,筱榆有我照顾,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你把小童的事情打点好,我要你带着她安安全全的来见我,知道吗?” “知道了妈!”徐子轩说。 这天晚上,徐子轩留了下来,和方筱榆回到了他们的新居。 入夜,徐子轩亲吻着她的秀发:“说,筱榆,按照我妈的说法,我们今天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只是委屈你了,我会尽快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我相信你,子轩,从今天起,不管别人承不承认,我就是你的妻子,是名正言顺的徐太太。我不再感到委屈,是我以前太贪婪了,说了心甘情愿地跟你,却仍然不感到满足。对不起,我不该再给你增添压力!只要能和你一生一世共度,我就很满足了。” “我相信总有一天小童会接受你的心意。” “但愿如此,现在不要想太多,先想办法为她洗脱罪名最要紧。” “我知道的。”徐子轩点了点头;“对了,你从下周开始辞职吧!我觉得家里应该请一个佣人,然后把妈接过来住,那边就暂时空着,反正这边也多出两个房间。不然你总是一个人待在家会很闷,难免会想七想八。” “哦,好!”方筱榆温顺地点了点头。 一百五十九、新线索 警务处刑事侦查科科长办公室。 刘一鸣正在与两名警员讨论案子的事,一辆面包车在大门口“咔”地停下来,一群警员跳下车。 梁子栋匆匆忙忙地从驾驶室里走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科长办公室门口,顾不上敲门,一把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几页纸,“啪”地放在刘一鸣的办公桌上。 “刘科,医院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刘一鸣拿起密密麻麻的化验单,眯缝起眼睛迅速扫了一眼上面标黑了的检测报告:“经检测,三位死者体内无任何脏器破损及其他疾病,在胃部检查到含有大量三氧化二砷的物质,致死者心脏、肝脏、脑部发生急性病变,是致死主因……” 梁子栋说:“和初期的检测报告基本吻合。” 刘一鸣说:“可这大量的三氧化二砷到底是怎么进入死者体内的呢?人类吃几瓶那种维生素c糖和几斤虾都不可能导致死亡,上次的小白鼠实验就证明了这种流言不可靠,判案不能靠流言。” 脸上长了青春痘的小眼睛警员挤过来:“我们在潮庭酒吧的厕所隐蔽处发现了一瓶过期的三氧化二砷,已经变成了水剂,该酒吧当年曾用于锅炉防垢和木材防腐。瓶身上检测到死者三人的指纹,瓶口唾液中也检测到三名死者的dna。” “这就对了!”刘一鸣一拍大腿,“我就说呢,我回家特意吃了一瓶那个维生素c糖和一斤虾,什么事也没有。” 听他一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别笑,要严肃,我这叫以身作则。现在问题又来了,这瓶东西放在那里都被人遗忘了,是怎么被死者三人发现的呢?” “视频里有显示,死者其中之一的林夕瑶应该是喝多了香槟,口渴了晕晕乎乎找水喝,喊了几声没人理。都那么晚了酒吧的服务员多数都下了班,剩下少数几个服务员要服务好几个包间,忙不过来。于是她去上厕所,结果脚下一滑在厕所门还没有关上时跌了一跤。出来时她手上好像拿着一个东西,呈透明状,然后给躺她身边的江惠欣喝了几口,完了又拿给另一边的刘明辉喝了几口。” “好吧,再把那个视频打开让我看一下。”刘一鸣说。 梁子栋打开电脑,调出视频,将时间向前推进到两点三十九分。昏暗的灯光下,包房里乱七八糟地躺满了人。一个较小苗条的身躯动了一下,是林夕瑶。她爬起来朝四周看了看,拍了拍脑门,然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到处摸索了一番,发现所有饮料瓶和水杯都是空的,于是喊了两声什么,见没有人回应,然后歪歪扭扭地朝厕所走去。 刚走进厕所,门还没有关上,她突然跌了一跤。这时候突然有一个透明状的塑料瓶滚出来,滚到她脚边。她愣了一下,捡起来拧开盖子,仰起脖子灌了几口。接着拿起塑料瓶绕过地上和椅子上的人,来到沙发旁边,把瓶子递给了江惠欣。 江惠欣扬起脖子喝了几口,还给林夕瑶,又倒头睡下。林夕瑶又递给之前和她躺在一起的刘明辉,刘明辉扬起脖子将剩下的水全部灌进了嘴里,不知道是嫌味道不好,还是嫌水太少了,喝完后不满地用两只手死劲将瓶子捏成一片,然后随手往后一扔,瓶子往沙发后面飞去。 “那个瓶子呢?”刘一鸣问。 “在这里。”徐岚岚抱着一个箱子走过来,用钳子夹起一个被揉成皱巴巴叠成一个薄片的塑料瓶,“残渍已经测试过了,虽然已经过期很久了,但是仍然具有毒性。” 梁子栋说:“这是我们一上午在潮庭酒吧翻箱倒柜找出来的。” “你们拿到所有的指纹报告了吗?”刘一鸣问。 “拿到了。”徐岚岚快速将一沓子资料翻出来,“所有人的指纹都在这里,所有的口杯、饮料瓶、餐具上面都没有陈天智和王小童的指纹。江惠欣手上那瓶维生素c糖和这个装三氧化二砷的瓶子上,没有检测到陈天智王小童的指纹和nda,也没有其他人的,只有三名死者的。” “潘紫莹和李晴婉的最后口供出来没有?” 梁子栋说:“出来了,大抵上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新奇之处。李家对我们多次上门开始不耐烦了,李晴婉最后一次录口供几乎一句话都不肯说,一直保持沉默,依我看也掏的差不多了。” 刘一鸣摸了摸后脑勺,双手叉腰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这么说,这个案子就这样结了?家属们有什么意见吗?” “家属没有意见,从头到尾的视频都给他们看了,所有的检测报告也都给他们看了,基本上合乎逻辑。就是一群中学生吃吃喝喝疯到半夜三更,喝了一点含乙醇的香槟……” “那香槟的乙醇含量才10%。”刘一鸣插了一句。 “是的,可是对不善于饮酒的未成年人来说,这样的浓度也足以令他们口干舌燥、头脑发昏。于是他们中间有人半夜起来找水喝,结果晕晕乎乎把这样一瓶剧毒剂当水喝了,还给其他两位最好的朋友分享了一下,结果就这样了。” “好吧,只要那些家长信服就好。可是那个装过期三氧化二砷的瓶子是一开始就放在厕所,还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呢?厕所也不是什么特别隐蔽的地方,为什么要把那种剧毒物质放进厕所里?为什么偏偏是在那间包房的厕所?还有,为什么放过期了都没有人发现,偏偏被一个半夜渴的不行到处找水喝的女中学生发现了还拿起来当水喝了?” “这个……”大伙你看着,我看着你,都哑口无言了。 “这个我也问过酒吧,酒吧的员工换了一拨又一拨,他们都不记得什么时候买了那瓶东西放在那里。据一个老一点的员工说,他只记得当初酒吧确实用过这个玩意儿,可是是谁放进了厕所里,他也记不清了。” “凭我的直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王小童家监控的怎么样了?” 脸上长青春痘的青年警察说:“我们的便衣被人识破了,唉,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消息,那些媒体捕风捉影乱写,导致她家对我们进行了反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录下来了。王小童的母亲是个厉害角色,还找了几名法律顾问来和我们对质,逼我们离开那里。” “那好,既然他监控我们,还逼我们离开,那今天我们就直接上门,去会一会这位大人物。你先跟她家取得联系,预约一下,免得白跑一趟。” 青年警察犹豫了一下:“电话哪里有?” 梁子栋说:“没电话?那就直接上门,逼她出来见我们。我们是行使正当权力,不用怕,底气要足。” “是!”几名警员齐刷刷地敬了一个礼,飞速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一百六十、王家的待遇 下午大约四点左右,两辆警车停在了王家的别墅门口。看门的保安进行通报后,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徐伯走下来,挥了挥手,保安才把铁栅门打开。 五名警员跳下车,经过悠长的绿茵小路,一路走到王家大门口。一名工人走过来,搬了几把凳子,让他们坐下,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上好的茶水。 “秋天气候干燥,各位喝点茶降降火,我们家夫人一会就下来。” 梁子栋说:“让你们家夫人快点,我们前前后后已经等了很久了。先是等她从外面回来,过来以后又等她,我们没有时间耗了。” 这时徐伯走过来,说:“我们家董事长和夫人都在楼上,小小姐也在,请各位警官跟我上楼去。” 刘一鸣和梁子栋使了个眼色,跟着徐伯上了楼,来到二楼宽敞气派的客厅。坐下后,徐伯又吩咐工人泡了两壶茶上来,然后就没有音讯了。 梁子栋朝四周看了看,突然一个人都看不到了,屋里非常沉寂,让人心里有点发毛。 “哟呵,这还奇怪了,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呢?”他站起来四处走动了一圈,从窗子里看到楼下远处有两个工人正在用水管给院子里的进口草坪和花卉浇水。 刘一鸣说:“先消消气,不管这么说,人家用这么好的茶水招待我们,这待遇也算过得去了。再等等吧,我就不信她不出来,不出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过一夜算了。” “那算什么?强闯民宅呀?”一阵明显带着揶揄意味的女性声音传过来,大伙转过头,一名莫约四十上下、打扮新潮入时的女性朝这边走过来,看起来气势凌人、不怒而威。 “哦,您是王小童的母亲?”刘一鸣站起来说。 “是的,我姓王,叫我王女士好了。”王宝宝伸出手,和刘一鸣握了握,“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刚刚在里面把我那宝贝女儿训了一顿。当初我是赞成直接把她送出国去读小学中学的,国外的贵族学校都是一条龙服务。可是她爸爸非要把她放在国内,说舍不得放那么远。哎哟!这能有多远呀?一个飞机就过去了,我们也可以经常住在那边陪她的呀!” 刘一鸣笑了笑:“国外也会发生这种事,在那里都一样,关键还是家庭教育要到位。” “这下可好了,和一群没有教养的野孩子在一起,弄出这么大的事故。我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那几个野孩子实在是没有家教的很,我听的都心惊肉跳。我们家童童可吃亏了,幸亏她爷爷教了她一点拳脚,可那天还不是手都受伤了……” “关于令媛和几位同学之间的矛盾,我们已经听好几个同学说过了,也不需要再请您重复。案子至今已经快一个星期,其他的当时人我们都见过,有的还不止见了一次。把对令媛的口供留到最后才录,想必您心里也很清楚,因为从所有的事件来看,令媛在其中都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 “你们可不是最后一次来我家,你们的一举一动我可是都很清楚。所谓树大招风,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们不希望被盯,也不希望成为社会焦点,这会让我们一家人不舒服。你们今天直接开了两台警车停在我家门口,还来了这么多人,这是想干什么呢?” 刘一鸣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和这三种人打交道,第一是医生,第二就是我们警察,第三是律师。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要您不做违法的事,我们即使天天出现在您家附近,也不会让您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唉!”王宝宝叹了一口气,弹了弹腿上的黑色网状丝袜,好像要把粘在上面的细菌弹走似的。 “您能让令媛出来吗?她可以自己表达,您只要在旁边陪着她就行了。”刘一鸣说。 王宝宝说:“她的爸爸在给她辅导学习,这可真是难得呀,以前有一个男孩总给她辅导,这几天都不怎么见面了。我最近一直很忙,没有时间管她。她的爸爸也经常不在家,今天好不容易在家帮她辅导,各位就上门了。” 刘一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说的也是,真是不巧的很。但我们是公事公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刘一鸣话音刚落下,徐子轩推开门出来了,和在座的警员点了点头,就一声不吭地坐在窗边,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喝起了茶。 几名警员对视了一眼,这时王小童走了出来。她看起来依然神采奕奕,光洁的皮肤,高挺的个子,看起来健康又充满精神气。可是在眉宇间,却隐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那是一种早熟的孩子身上特有的气质。 刘一鸣一边喝着茶,一边紧盯着王小童。王小童似乎意识到自己正在成为一群陌生人的焦点,并且这群人还是警员。她有点紧张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在最边上的一个沙发椅上坐下了。 徐子轩说:“小童,关于你那三个同学的死因,警方想和你谈谈。当时你在场,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不要怕。” “不,爸爸,我不在场,我一早就和天智一起离开了。”王小童扭过头对徐子轩说。 刘一鸣说:“那好,我们想听听你的叙述,请你把那天的状况描述一遍。” 梁子栋打开录音器,准备录音。 王小童清了请嗓子,说:“其他人都告诉你们了,还需要我说什么呢?” 梁子栋说:“其他人确实都录了口供,所以你不能例外。你和其他同学之间的矛盾我们大概都明白了,不必重复。不过那天的场景我们需要再跟你核实一下。” “好吧!就是老一套咯,天智总是那样,要不是因为他总是和她们纠缠不清,我才不要和她们一起。本来我和林夕瑶都翻脸了,她都干了什么想必你们都清楚了吧?” “嗯哼!”刘一鸣点了点头,瞟了瞟坐在一边的徐子轩,把到嘴边的“视频”两个字吞了回去,“我知道,因为她逼小优不和你做朋友。” “岂止这样,简直是欺人太甚!”王小童气愤地将两只穿着卡通袜子的脚在地上扭来扭去,从小被宠惯的行为通过肢体语言无意中表露无遗。 “然后呢?你不想去参加江惠欣的生日宴?”刘一鸣问。 “是啊,我才不想去,我还和天智吵了一架。可他说,他想去看看她们玩什么花样,还说我和林夕瑶之间的矛盾并没有结束,希望我不要逃避。于是我就去了,一到那里看到林夕瑶那个贱人……” “童童,”徐子轩厉喝一声,“主意你的言谈举止!” 一百六十一、演戏 “哦!”王小童嘟了嘟嘴,又翻了翻白眼,“我就忍不住打了那贱……那货一巴掌,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摁地上摩擦。可这个贱……这货居然扮猪吃老虎,从我手上抢走了天智,还主动亲了他。我都没有这样干过,我一次都没有这么干过,我和天智那么好……” 屋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徐子轩和王宝宝对视了一眼,王宝宝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很想笑又要保持矜持的样子,脸都憋红了,最后终于是没有笑出声来。 “咳咳!”刘一鸣清了请嗓子,“她还仗着江惠欣撑腰欺负你,对不对?” “对对对,处处处心积虑排挤我,唉,你们都不知道,我在那间学校混的有多惨。”王小童撇着嘴,又用两只脚在地上扭来扭去、滑来滑去,就像溜冰一样。 “哦!”梁子栋忍不住笑了笑,“我可以想象,她们都不跟你玩,你想说话也没有人理,她们还故意给你使绊子。她们本来聊天聊的正开心,看到你过去,她们马上就不说话。她们还不允许其他人和你玩,整天在背后说你坏话,对吗?” “对对对!”王小童夸张地张大着嘴,双手一摊惊呼起来,“你说的太对了,你们警察懂的真是太多了。我在那一点都不开心,我的爸妈也不理解我。不过好在我有天智,天智是学神,他特别特别聪明,简直就像比地球人多进化了几百光年的外星人。我只喜欢和天智在一起,可是天智只要对我好,林夕瑶就会装疯卖傻,还闹自杀,到处制造谣言,说我插入她和天智的关系,说天智欺骗她的感情,有一次还造谣说我怀孕了,我的天啦!天智后来居然相信她,倒向了她那边,为了那贱……那货说了好多让我伤心的话,我简直都要被气蒙了!” “哦!”梁子栋掏出笔,在审讯簿上画上重点。 “不过我又有了小优,小优也是我们班的天才,她特别特别聪慧,你们谁看到她都会喜欢她的。小优每天陪着我,告诉我天智只是需要母爱,他迟早会看清林夕瑶的嘴脸离开她,回到我的身边。她还说,虽然我外表很冷傲,可是我内心很善良,就像冬天的萤火虫一样,能照亮别人冰冷黑暗的世界!天啦,你们看,小优多有才华,她什么都懂,能看透别人的内心,还能分析很多深奥的问题,简直比我爸我妈加起来还厉害!” 徐子轩和王宝宝再次惊愕地对视了一眼,王宝宝终于憋不住了,趴在柜子上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的全身都在发抖。 徐子轩说:“童童,你和警官说话的时候,不要手舞足蹈的,也不要做太多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尤其是不要总把爸爸妈妈加入进去,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王小童翻了翻白眼,继续像朗诵诗歌一样,表情夸张地双手一摊,仰望着天花板,脸上露出极度悲伤的表情,“可是我最心爱的小优,就像长着天使翅膀的小优,她那么可爱,那么聪慧,那么善良,那么美好,就因为喜欢和我玩,就因为去校长那里状告张老师包庇林夕瑶那样对待流浪猫,就被……被……” 王小童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脸哭的泣不成声。 屋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了,所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如何打破这僵局,让录口供继续下去。 王小童哭的全身都颤抖起来了,双手痉挛着,好像要晕过去了。 徐子轩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搂在怀里:“童童,你怎么样了?” “爸爸,我要我的小优,你去把她给我找回来!”王小童撕心裂肺地哭吼了一声,在徐子轩怀里头一歪,晕了过去。 “童童,童童你没事吧?”王宝宝赶紧跑过来看了一眼,马上冲到楼梯下面去叫徐伯,“徐伯,徐伯,小小姐出事了!” 徐伯马上和另外两个工人冲上来,大家手忙脚乱地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忙乎了半天,王小童终于慢悠悠地清醒过来了。 王宝宝对刘一鸣说:“对不起呀警长先生,你们每天盯着我们家,导致小女情绪不好,晚上都没有休息好。现在又因为情绪过于悲痛发生这种事,要不改天再来录口供吧?” “那好吧,令媛没什么事就好,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改天再来,今天先告辞了。”刘一鸣站起身,对其他警员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从楼梯口走了下去。 王宝宝望着警员们远去的背影,转过身问王小童:“童童,你刚才是装的吧?妈也看那几个警察不顺眼,希望他们快点离开我们家。” “妈,”王小童幽幽地说,“我不是装的,我是真的很难过,很心痛,我非常非常的……想念小优!” 王小童说完,又扑到徐子轩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这哭声,刘一鸣愣了一下,回过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转身朝大门口走去,其他人赶紧跟了上去。 一行人回到车上,刘一鸣脸色铁青、眉头紧锁地看着前方,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此刻很复杂。 梁子栋发动引擎,一踩油门,车子顺利地向前滑了一截。他转过头,看到刘一鸣的脸色很不好看,担忧地问:“怎么了刘科?” “这一家子都很会演戏,很难对付,我们的案子恐怕是要就此搁浅一段时间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倒觉得那个王小童好像是真的悲伤到了极致,不能接受讯问。” “不,她没有那么简单,能和陈天智那样的人关系到那种程度,都不是什么傻子,诡计多端的很。” “你的意思是……她刚才在表演,或者说在装疯卖傻,目的是把咱们赶走?” “有这个苗头,你没看她那个妈,马上就下逐客令了。” “呵呵,这一家子的确是很有表演天赋,都是人才啊,可是也瞒不过你老人家的火眼金睛。下次怎么办?咱们还需要调查她吗?” “查,这个案子没有那么容易结案,即使医院的检查报告出了,死者家属没有意见了,上面的通知也下了,我也要查她查到底。” 梁子栋说:“唉,今天其实也没有拿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是一堆废话。” 刘一鸣沉着声说:“怎么没有?冬天里的萤火虫!” “啊!”梁子栋打了一个寒颤,这时一辆红色玛莎拉蒂从后面插过来,差点碰到他的车身。他急忙往右一个拐弯,车子差点撞到旁边的防护栏,惊了他一身冷汗。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赶忙把车子停下来。 这时王宝宝从玛莎拉蒂的前座上探出头,对他挥了挥手,嚣张地疾驰而去。 一百六十二、未来孙婿 一家三口来到王家的四合院,静谧的正大门门口两只端坐的石狮上面各挂着一个红色彩球,应该是上次中秋节挂上去的。门口蹲着一只体型庞大的斗牛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门口过往的车流。 徐子轩把车停好后,拉着王小童的手走过来。斗牛犬马上站起来,似乎感觉到来的是还没有见过面的主人,它歪着着,嗓子眼里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王宝宝正准备去推门,秦老太走过来把门打开了,一看到王小童,马上迎上去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头发,一边“肉啊娇娇”叫了起来。 “我的乖孙女,可把你爷爷奶奶挂念坏了。电视和报纸上的新闻我们都看到了,每天担心的觉都睡不着。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王宝宝说:“妈,别站在门口了,小心被拍到,到屋里去说。” 一家人关好大门,走进前厅。 王家院子里的海棠树结了果实,有些还是青的,有些红了,大的有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嫣红色、圆滚滚的果实在金色夕阳照射下,浑身散发着晶莹的光。 银杏树的叶子依然浓密,不过看起来没有那么绿了。杏色的叶子衬着棕色的树干和枝,充满了诗情画意般的神韵。 波斯菊、车矢菊那些都已经凋零了,枯萎的褐色花茎躺在陶瓷花坛中,已经化作了明年春天的肥料。肥沃的土壤里长出了几株莫名的绿色小植,叶子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看上去嫩嫩的,在日渐萧瑟的天气里,带给人一种蓬勃的力量。 凉亭此刻空着,凉椅上垫上了几张类似于动物毛皮的毯子,估计王部长现在经常坐在毯子上大呼小叫地和朋友们下棋。 张妈端了几杯茶水和点心过来,摆放在茶几上。王宝宝放下背包,躺靠在舒适的木质沙发上,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啜了一口,仰面叹了一口气。 徐子轩在对面坐下来,他已经换上了一双舒适的棉拖鞋,并且拿了两双棉拖鞋过来,放在王小童和王宝宝面前。 过了一会儿,附近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王小童回过头,只见王部长在秦老太的搀扶下,叼着烟斗朝这边走过来了。 “爷爷!”王小童欢呼着奔过去,一头扑进王部长怀里。 “我的好乖乖,来让爷爷看看你,好多天不见了,你长胖了还是长瘦了?”王部长开心地捧起王小童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在她的额头上死劲亲了一口。 “爷爷奶奶你们看,这是我亲手给你们做的。”王小童从包里拿了两双棕色的毛线手套过来。 “哎哟喂,你这是……怎么还织起毛线了?”秦老太惊讶地问。 王宝宝说:“唉,她这几天整天呆在家里,哪也没有去。看到工人织毛线,她非缠着学,工人就教她给你们织了两双手套。” “不错不错,看上去真暖和,我这乖孙女可真棒!不仅是你爸爸妈妈的小棉袄,还是爷爷奶奶的小背心,我来戴上试试。” 秦老太说着和王部长各自拿起一只手套往手上套,结果却发现四个手指部位都太细了,手指根本伸不进去。秦老太一死劲,手套“啪”的一声裂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徐子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王宝宝看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哎呀,爷爷奶奶,原来你们的手指这么粗啊。我先量一下,下次我回去重新再织两双,保证合适。”王小童说完,从包里翻出一根小绳,在王部长手上量了起来。 王宝宝说:“行了童童,爷爷奶奶有手套,他们不需要这样的手套。” “谁说的?我孙女织的比商场卖的好一万倍。”秦老太捧住手套亲了又亲,拿起王部长手上的手套,两双一起叠起来,如获至宝地走向前厅处的房间门,准备放进箱子里珍藏起来。 王部长大手一挥,说:“行了,张妈在烧菜,我们先聊一下。” 四个人围着茶几坐下来,王小童坐在王部长身边,帮王部长倒了一杯水。王部长端起来喝了一口,说:“最近的新闻和报纸我都看到了,心里很是为你们担心。我说实话,我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你们两口子也就这么个孩子。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说,你们两个谁也不要想就这么走着出去。” 王宝宝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偷偷看了徐子轩一眼,发现他正眉头紧锁,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 “爸,我们已经打探到消息,那案子应该问题不大了。现在医院的尸检报告都出来了,死者就是误服了酒吧的水中毒身亡。所以,这件事和小童以及她那位男同学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和妈不要太担心了。” “是真的吗?还是你想安慰我?”王部长问。 “是真的。”王宝宝点了点头。 “唉,这样我才稍微安心一点了,前几天和你妈担心的饭吃不下、觉睡不着,还琢磨着去找找老关系,怎么把这事给弄平了。” 王小童连忙摇了摇头,说:“不用了爷爷,我和天智才不会那样干。他们是活该,我告诉你,那群人可坏了,她们整天欺负我,还把我唯一的朋友逼退学了,幸好有天智保护我。爷爷,我跟你说,如果你见到天智一定会喜欢他的,他可是聪明的不得了的大人物哦!” “哦,这件事你们怎么看?”王部长问王宝宝。 “您是说叫陈天智的那个小男生啊?他是童童的同学,他们两个是好朋友……” “何止是好朋友,我们两个简直是……”王小童说到这里赶忙捂住了嘴,好像有什么秘密怕被人发现似的。 徐子轩说:“童童,你就少说两句,听爷爷和你妈妈说。” “哦!”王小童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王宝宝说:“那男孩我只见过一面,外表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不过小童说他很聪明,是一位了不得的天才。” 王部长把目光投向徐子轩:“子轩你的意见呢?那男孩你见过吗?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没有精神气?从进门就没有说一句话,是不是最近太忙太累了?” “哦!”徐子轩惊醒过来,“我这几天确实是有点累了,为了小童的事没有休息好,公司事情也多,对不起!那男孩我见过,怎么说呢?外表确实很普通,跟他简单交谈了几句,没有多聊,所以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和同龄的孩子比,他说话倒是很沉稳,很有逻辑。听小童说,他曾经要用三倍奖学金给小童开生日派对。” “是这样吗?”王部长把头转向王小童。 “嗯嗯嗯!”王小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确实是个人物,所谓英雄出少年,我王家没有生得一个儿子,但是有小童这么好的孩子,已经足以让我宽慰。如果将来能收得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婿,就再好不过了。” 秦老太走了过来,对王部长嗔怪地翻了翻白眼:“我看你是老糊涂了,童童还这么小,你就替她操心婚事,真是吃饱饭没事干了。” “对呀爸!”王宝宝笑着说,“童童还小呢,现在哪能谈论这些?” 王部长说:“在我们那个年代已经不小了,有合适的先做朋友,看他们将来的发展状况再定。” 一百六十三、难回正轨 话刚说到这里,王小童手机“叮”地响了一下,她拿起手机,马上眉飞色舞地站起来:“刚说曹操,曹操就来了。天智给我发信息了,说他明天会带一样好东西给我。” “哦,我看看。”王部长饶有兴致地伸长脖子去看王小童的手机信息。 王小童马上将手机缩回去:“哎,爷爷,你不能看我的手机信息,这上面有我的秘密。你要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知道吗?” 王部长灿灿地笑了笑,说:“我就是对你们说的这位天才少年郎很感兴趣,童童啊,你哪天没事就把他带过来爷爷这里,让爷爷跟他切磋切磋,好吗?” “可是爷爷,你想跟天智切磋什么呢?他又不会骑马,又不会开枪。他什么都不会,就会数理化和英文历史,无论世界历史还是中国历史,他都可以倒背如流。” 王部长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就切磋中国历史。” 张妈开始上菜了,许是王部长和秦老太年纪大了的缘故,王家的菜肴都是以清蒸为主。除了清蒸石斑鱼,还有清蒸红萝卜丝,切得细细的红萝卜丝一根根像发丝一样,又细又软,用细细的米粉搅拌均匀,蒸出来的颜色百里透着红点,煞是好看。 张妈炖了几盅桂花米酒给大家暖身子,徐子轩喝了一口,不小心呛到了气管里,令他不断咳嗽起来。 他用手挡住嘴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的石榴树旁。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打开手机,原来是方筱榆发过来的信息:你在哪呢?今天过来吗? 他心里一惊,马上回了两个字:不过。 然后把手机关了。 重新回到桌旁,菜已经上齐了。王小童正在给王部长倒酒,王部长可能太高兴了,一口气连喝了两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搂,脸膛也比平常红润了不少。 秦老太和王宝宝也各自喝了两杯,一边谈笑着一些趣闻,一边聊着王宝宝的妹妹王小娇嫁到新加坡后的幸福生活。王宝宝的脸色也比平常红润了一些,由于这几个月不断减肥的缘故,她瘦了很多,气色跟以前比也差了。可是今天她看起来神采奕奕,就像以前在他面前撒娇那样娇憨迷人,令他一度以为重新回到认识方筱榆之前的人生。 他眼前一阵晃动,时光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他的家庭重新回到了正轨。王宝宝没有在外面找野男人,他也没有地下情人,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甜美的日子。 可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方筱榆的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王宝宝和外面的野男人藕断丝连,怎么会这样?他问自己,如何才能让眼前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呢? 还有王小童,她在学校出事了,这几天他没有心情去处理新公司上市的事,大多数时间和王宝宝一起陪在她身边。她显得特别的快乐,特别的开心和幸福,就像从前一样!她可能以为爸爸妈妈从此就会和好,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可是,她不知道爸爸在外面的女人怀孕了,一个小生命正在其他女人的肚子里一天天孕育,ta会分走属于她的幸福,将她完整幸福的家撕成两半! “可怜的小童!”他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头部,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神情恍惚地走到席间,重新拿起筷子。这时他发现碗里装满了牛蛙籽,他以为是王小童帮他夹的,抬起头对王小童说了声“谢谢”。 王部长说:“这是我让张妈特意为你做的,很补。你精神气不好,可能工作让你太疲劳了。吃完这个,我还准备了一点好东西,你带回去。是我战友他儿子在青藏高原带回来的,能补精神气,你吃完睡眠会改善,睡眠好了体质就能恢复了。” “谢谢,谢谢爸!”徐子轩听了,说了几声谢谢,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口牛蛙籽,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 王宝宝和秦老太听了,意味深长地互相看了看对方,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喝起了碗里的汤。 “爸,还有这个,也很补身子。对不起,我不该在学校闯祸,害得你工作那么忙还要为我操心。这几天放下工作每天在家陪着我,谢谢你!”王小童说着,用勺子舀了半碗清炖乳鸽汤,两只手端到徐子轩面前。 “童童越来越懂事了,谢谢你,也谢谢爷爷奶奶,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餐招待我们。爸,妈,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健康长寿!” 徐子轩说完端起杯子,起身恭恭敬敬地敬了二老一杯,又倒了一杯敬王宝宝:“宝宝,这些天也辛苦你了。” “哦,谢谢你,你也辛苦了。”王宝宝站起身,回敬了徐子轩一杯。一家人就这样其乐融融地吃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半。 “爸妈,我们该回去了,明天童童还要上学。”王宝宝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王小童也拿起外套,牵着徐子轩的手,和爷爷奶奶道别。 秦老太再次将王小童拥进怀里,亲了又亲:“我的乖孙女,以后奶奶还是每天去接你算了,你在学校我可真是不放心呢!” “不用了奶奶,有天智保护我。天智说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了。” 王宝宝听到这里,和徐子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惊讶神色。 徐子轩说:“妈,您不用每天接送她了。她都这么大了,迟早需要独立。现在就多给她一点机会锻炼,明年出国了也能照顾好自己。” 秦老太擦了擦眼角,说:“那好,就不送你们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徐子轩牵着王小童的手,刚走了两步,王部长把他叫住了。 “子轩,你等一下。”王部长走过来,走到斗牛犬身边,摸了摸它的头。斗牛犬站起身,舔了舔他的手和膝盖,显得特别温顺。 徐子轩愣了一下,把背包给王宝宝:“你先带小童上车,我过去一下。”说完转身朝王部长走去。 王部长意味深长地盯着徐子轩上下打量了一番,盯的他心里直发毛,生怕和方筱榆的秘密被发现了。但是很快的,王部长接下来的一番话令他消除了心里的顾虑。 “你今天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以前从来没有见到你这样。你是工作太累了,还是和宝宝之间发生了矛盾?” “哦,就是工作太累了,公司的业务发展的太快了,我除了管理两家上市公司,还要负责新公司在美国的拓展业务。这几天小童在学校又出事了,每天担心吊胆的,也不知道情况到底会有多严重,所以……”徐子轩说。 一百六十四、其乐融融 “我相信你,”王部长说,“你人品正派,不会在外面随便沾花惹草,做一些令家族蒙羞的事。至于宝宝,我发觉得她最近有点异常,我已经让她妈妈教导她了。假如她还不改的话,我会亲自出面,她和她妹妹小娇从小就很怕我,我出面她会改的。你们之间我不会偏袒哪一方,不会因为宝宝是我女儿就任由她胡来。” “宝宝她……还好,我们结婚这么久了,难免会有一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不过总体还好,您不要太担心了。” “说起来,你们结婚快二十年了。你是我选中的女婿,我对你的看法始终如一。宝宝她性格有点强势,这都是我和她妈妈太宠她的缘故。难为你忍了她这么久,真是委屈你了。” “任何一对夫妻都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 “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教训她就是了。我们那个年代的女人地位都没有现在这么高,都是夫唱妇随。” “好的,我明白了。” “那好吧,总之,希望你能多担待她一点!为了童童的幸福着想,也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徐子轩一个冷颤,王部长话里有话,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平常只是在装糊涂罢了! 他点了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说完,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马路两边的梧桐树树叶都快掉光了,仅剩零星的几片黄叶在枝头挂着,随着一阵带着浓浓凉意的秋风吹过,一片一片掉落下来,落到车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前面出事故了,一辆蓝色路虎车撞到了一辆红色的士,路虎车司机嚣张地指着的士司机的鼻子不停地骂着。的士司机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路虎车司机,然后突然拿起车后座里面的吸尘器,“哐哐哐”地朝路虎车司机砸去。路虎车司机捂住脸,拼命向后躲避着。 后面的车全部被堵死了,堵了大约十来钟,交警过来将的士车司机控制了。两台车被停到路边,后面的车逐渐开动起来。 “活该!”车子经过现场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小童突然对着路虎车司机啐了一口。 “童童,你说什么呢?”徐子轩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王小童没有说话,继续默默地看着前方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的车流,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令人恐惧的神色。 “童童,你怎么啦?”车子又动不了了,徐子轩干脆将车停下来,转过身一脸担忧地看着王小童。 “哦,没什么。”王小童惊醒过来,摇了摇头,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黄叶,“我只是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个电影,那里面的景色也是秋天,但是比我们现在的景色美一万倍。” “哦,那是电影,怎么能比呢?”王宝宝说。 王小童说:“虽然我们的景色没有电影里美,可是我很喜欢,真希望时光永远在这一刻停留呀!” 王宝宝笑了笑,说:“不美又喜欢,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王小童说:“因为我又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看望爷爷奶奶呀!以前我们每个星期至少有两天这样去爷爷奶奶家。在我更小一点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爸爸妈妈晚上去接我,然后我们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吃完再一起回家,那时候多幸福呀!” 徐子轩和王宝宝听了,都默默地看着远方,不再说话了。 前面又慢慢地开动起来,徐子轩启动了一下引擎,车子向前开了大约几米后,又停了下来。 “唉,好讨厌,要么一直停着,要不一直向前开。”王宝宝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手机。 徐子轩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突然冒出一句:“宝宝,你最近和那个设计师没有再联络吧?” 王宝宝愣了一下,放下手机,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呢?” “没什么,爸刚才跟我聊了一下,他什么都知道了,你好自为之。” “哦!”王宝宝态度软化下来,“我知道怎么做了,这段时间对不起你,对不起童童。我以后会改的。” “那个和尚是怎么回事?还有,上次你一个人去外地几天,回来后我在你耳朵下面发现了针眼,这都是怎么回事?” 王宝宝央求地说:“我回家再向你解释这一切好吗?我不想当着童童的面说这些。” “没关系的妈,”王小童说,“我已经大了,我什么都懂。有些事情您不用回避我,我就在旁边听着好了。” “那好吧!那段时间我鬼迷心窍,迷上了一种叫“销魂水”的神秘药水。它是由法术极高的高僧从尼泊尔带过来的,据说使用它一个月,可以让我变得更加年轻。于是我买了几只,从美容院那里找了熟人帮我注射。” “好吧,弘一法师和这位你说的法术极高的高僧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叫赵文柏的设计师,也就是杨教授的女婿,和弘一法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建筑界的设计师和修炼佛法的人在一起?” 王宝宝说:“子轩,我和叫赵文柏的设计师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只是帮我们家设计东西,因为杨教授的关系,还免费帮我设计了花卉架。” “可是妈……”王小童听到这里,想起视频里的镜头,想说点什么,却又懂事地咽了回去。她知道她绝对不能说,说出来以后,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就真正地走到了尽头。她不能做亲手断送自己家庭幸福的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父亲面前撒谎。 王宝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开车的徐子轩没有注意到母女俩的动作,他依然在想着弘一法师和赵文柏的关系,他们到底对王宝宝做了些什么? “你从弘一法师那得到了一些什么?”他问。 “因为那个销魂水的缘故,我刚开始不太适应,导致我每天心烦意乱,所以那端时间对你和童童都不太好,我是真的不是故意的。弘一法师是介绍尼泊尔高僧给我认识的人,我从他那里学到了佛法,现在每天都在读他送给我的经书,那些经书能让我心情平静下来。” 徐子轩又问:“为什么赵文柏会和弘一法师有来往,这个你还没有回答我。” 王宝宝有些不满地翻了翻白眼:“这个我不知道,可能是碰巧吧,拜托你不要仗着我爸的护身符,对我像审问犯人一样好吗?” “你我都是四十多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你衡量一下自己的地位和身价,我不希望你被人骗了。在外面不要什么朋友都结交,不明来历的药物千万不要吃。现在的社会早已不是我们年轻那会,你没事多看看暗网上每天发生的事,就知道多可怕。” “我知道了,谢谢你,子轩,你肯原谅我了吗?”王宝宝一脸祈求地问。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消化消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好吗?”徐子轩说。 王小童高兴地说:“嗯,我相信爸爸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对不对呀爸爸?” 徐子轩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苦涩地笑了笑:“谁舍得你呀,你这么可爱。” “耶!”王小童开心地和王宝宝对击了一下掌,一家变得其乐融融。 一百六十五、哭成一团 夜已深了,王小童早已熟睡,王宝宝躺在那张大床上,扑闪着一双戴着假睫毛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天花板上半明半昧的彩色水晶灯。徐子轩睡在房间里的那张长条沙发上,他看起来似乎睡着了,盖在身上的毯子掉在地上了也毫无知觉。 王宝宝没有心情去帮他捡毯子,他在车上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他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可以那样和她说话?若不是因为他搬出她的父亲,她早就和他翻脸了。一切都是为了家庭,为了双亲,为了小童,这样的夫妻生活,难道是她想要的吗?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离婚吧,就算离了婚又怎么样,难不成和赵文柏结婚?赵文柏首先是有家室的男人,其次比她小了十几岁,和一个小十几岁的男人结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就这样想来想去,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不知不觉就到十二点了。她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突然有点想上厕所,于是爬了起来。刚走到沙发边,她发现徐子轩醒了,他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手机,若无其事地看了起来。 “子轩,”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其他女人?” “没有,”徐子轩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是你自己有了其他男人吧?你和那个设计师不清不楚,别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想瞒,是瞒不住的。” 王宝宝说,“结婚近二十年,我从来没有放纵过自己。说实话,我只要点一下头,身边随便一抓就是大把男人。可是这些年,我做过对不起家、对不起你的事没有?” 徐子轩轻蔑地冷哼一声:“男人多又怎么样,还不都是冲着你的亿万身家和背后的关系网来的?有谁对你是真心呢,难道你心里没点数?” 王宝宝愠怒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当初跟我恋爱结婚也是冲着我的身家和背景来的咯?”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和你结婚了。” “谢谢你这么坦诚,你的意思是你后悔了?” “有一点。”徐子轩说。 “那好吧,我们离婚吧,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那二十年的夫妻生活,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要不是为了小童,我早就跟你离婚了。我已经忍了你快二十年,早就不想再忍下去了。” 王宝宝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装了二十年吧?你这二十年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简直就是捧在手上怕飞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你今天对我说的这些完全无情无义的话,不是等于在打你自己的脸吗?说明什么,说明你之前那样对我都是假的,说明你伪装了二十年。我的天啦,哈哈,子轩,我可真是佩服你,一个人要伪装对另一个人好,一年半载可以,三年五年也可以。可是你伪装了二十年,这是在是太……太不可思议了。” “随你怎么说吧!”徐子轩闭上眼睛,不想理她了。 王宝宝推了他一把:“来,跟我聊聊,我们两个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还有,你外面那个女人是谁?” “我没心情跟你聊,我累了,明天还要上班。谁也没有你命好,找个男人干苦工,自己什么都不干,几十岁的人了,整天在外面招蜂引蝶,给男人戴绿帽子。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王家了,要帮你们王家传宗接代,要帮你们王家创业管理公司,还要整天受你的气,完了还被你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当王八。” 王宝宝抓起一个枕头朝徐子轩砸过去:“你不要跟我放肆,不要以为我爸给你撑腰壮胆,你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你要再敢这种态度对我,我明天就跟你上法院。” “干嘛还要上法院?我赤条条来,赤条条走就是了。小童你要留给你,她要认我这个爸就认,不认就算了,我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来到人世间做了一回人,想好好当个人,不想再当奴隶,更不想再当王八。” “子轩,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是真的让你伤心成这样了?”王宝宝说完哭了起来。 “你说呢?你这个女人,唉,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你哪里把我当成你的男人,你简直是把我当一条狗一样,我甚至还不如你养的那些宠物狗。我的心早已麻木了,早已变得僵硬,你再也伤害不了我了,因为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 “子轩!”王宝宝扑上去,搂着徐子轩的脖子,伤心地哭了起来。 “咳咳!”徐子轩咳嗽了两声,感觉到嗓子里一甜,赶忙坐起来用纸巾擦了擦嘴,却擦到一丝血迹。 “子轩,你怎么了?我的天,我要去叫徐伯,还有小童,送你去医院!” 王宝宝起身张罗着要去叫人,徐子轩赶忙将她按住了:“不要大惊小怪,我最近肺火旺,你去弄点什么汤水之类的给我喝就好了。” “哦,好好!” 王宝宝赶忙张罗着弄了一些枇杷雪梨糖浆之类的给徐子轩喝了,看他起色好了些,连忙帮他裹好毯子,扶着他躺下了。然后自己和衣躺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想起以前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不禁又伤心地大哭起来。 徐子轩连忙爬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呢……哎呀,我还没有死,你不要把小童吓醒了。她也好多天没有休息,今天好不容易睡个好觉!” “子轩,你刚刚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王宝宝一边哭着,泪眼娑婆地看着徐子轩。 徐子轩愠怒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么多,我想休息了。明天还要去上班,公司一大堆事再等着我。” “你明天在家再休息一天,等身体好一点了再去上班。我不希望你太累了,钱是赚不尽的,我们已经有那么多钱,几辈子都挥霍不完,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拼命了。” “唉,这是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听到的唯一一句人话。我也不想啊,可是公司做到这个地步,很多时候由不得我们。现在市场竞争特别激烈,稍微马虎点明天上市公司的排行榜上就看不到你名字了,知道吗?” “对不起,子轩!我以前不该那样把你当牛当马一样使唤,我想用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弥补我过去的缺失,你愿意给我一次这样的机会吗?” “我不需要你怎么弥补我,你只要停止和那个设计师继续勾搭就行了。你可以继续过你的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买你的古董,收藏你的名画,每个月邀请一大堆三教九流来家里搞你的排场。只要不把你爸的脸丢光,不把小童的脸丢光,不把我辛苦挣的钱败光就行了。” 徐子轩话刚说完,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王宝宝擦干眼泪,起身去把门打开。 一百六十六、迷魂阵 王小童站在门口,穿着一套粉色的睡衣,上面缀满了玫瑰花边和公主图案。光着一双脚,脸上挂满泪痕。 “童童,你怎么下来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都这么晚了!” “妈,我睡不着,我在外面听到了你们的谈话。”王小童说完,一头扑进徐子轩的怀里,“爸爸,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我和妈妈都需要你。我妈妈误入歧途,你和我是她最亲的人,她需要我们帮助她走出来,我和她都不能没有你!” 王宝宝赶忙一把关上门,和王小童一起搂着徐子轩大声痛哭起来。 “唉,好了好了,我不离开就是了。我也爱你们,愿意今生今世为你们做牛做马,保护好你们,不要被人家欺骗和欺负。”徐子轩说完也痛哭起来,这时方筱榆的影子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他痛苦起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对她说:筱榆,对不起,我可能……无法履行我对你的承诺,希望你不要恨我! 第二天,徐子轩没有去公司上班。王宝宝想参加一个名画拍卖大会,他给王秘书打了一个电话,就驾车陪着王宝宝去了。 方筱榆走进咖啡厅,她现在已经是这里的常客,每天没事就在这里泡半天。一杯纯果汁,一块三明治,再加一块奶酪,就让她免去了油烟之苦。 医院给她开了叶酸,她怕忘了吃,总是带在身上。一坐下来的时候,就取出几片就着水或者果汁吞服下去。 徐子轩已经又有三天没有过来她这边了,她知道他在为小童的事忙前忙后,现在顾不上她。作为一个聪明懂事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纵然有千般怨恨,也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安慰他,理解他,千万千万不要给他施加压力,否则,她可能会失去他!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尽管他一再说,她和他女儿同样重要,可血浓于水的亲情远远大于一切,在王小童面前,她算得了什么?充其量一个红颜知己或者地下情人而已。虽然她现在也怀着他的骨肉,一颗刚刚形成胚胎的种子,怎么能和生养了十六年的活生生的女儿比呢? 她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摊开一本杂志,漫不经心个地看了起来。前几天已经跟公司提交了辞职报告,但是等审批还需要一些时日。她现在处于半工作的状态,每天去公司打个卡,没有什么事了就出来,到这里来泡半天。 部门的人对她这样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好在他们不像行政部那些女人喜欢嚼舌头,没有人关心她今天有没有上班,也没有人关心她几点钟走。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和外界似乎毫无瓜葛。 一对男女进来了,在离她不远处的座位上坐下来,低声商谈着什么。男的背对着她,女的大概三十出头,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直筒裤,将她修长的身材衬托得很完美。她正努力压底自己的嗓门,但不断扬起的眉毛和面部扭曲的表情将她的愤怒表达的淋漓尽致。 方筱榆拉了拉衣服领子,屋里的冷气令她有点不适应。尽管无心偷听别人的隐私,但那对男女的声音还是不断的往她耳朵里灌。 “你既然忘不了你的旧情人,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你到底图我什么?”女人愤怒地责问男人,握住杯子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谁说我忘不了她?我们能不能不要吵了?我父母年纪大了,我真的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拜托了。”男人将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哀求地说。 “我受够了,我们离婚吧,我不能容忍我的丈夫为了一张契约跟我结婚。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也是我们最后在一起的日子,等会就去把手续办了。”女人说完站了起来。 “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呢?”男人跟着站起来,一把拉住女人的胳膊,大声喊叫着,两人一前一后推开门朝外面走去。 咖啡厅的服务员好像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了,她淡然地笑了笑,朝方筱榆走过来。 “小姐,冷气是不是太凉了?需要帮你调一下吗?” “是的,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开这个度数,我有点受不了。”方筱榆说。 “好的,不好意思。”服务员走过去,将空调遥控器按了几下,将气温调到二十七度。 大约一点左右,张梦推开门走进来了。她还是老样子,和之前谈了一段时间的男朋友好像告吹了,最近开始学起了钢琴,原本单纯朴实的一张脸上有了几分大城市小资特有的矜持。 她给自己点了一杯威士忌,扬起脖子大口大口地灌了进去。见方筱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唉,你这样看着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方筱榆惊讶地说:“你这家伙,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变一个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喝酒了?” “和他在一起学的。”张梦懒洋洋地歪倒在沙发上,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两只脚搁在凳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喝空了的酒杯。 “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带着你喝这么多酒?”方筱榆问。 “和薛菲之前的那个法国男友一样,是搞音乐的,弹吉他。” “真没戏了?你俩到底谁踹谁?” “人家踹我,他嫌我土,不懂音乐,又把了一个更年轻的正妹。” “所以你去学钢琴了?” “是啊!你把我叫出来,不是只想说这些吧?告诉我,你到底和谁结婚了?”张梦仰起一张青春的脸,脸上充满了落寞的神色。 “不想告诉你。”方筱榆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里盛满了苦涩。 “哎,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到底和谁结婚?怎么没点动静呢?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张梦涨红着一张脸,坐起来气咻咻地看着方筱榆。 “对不起,我不能说,只能告诉你,我结婚了。”方筱榆说完,低下了头。 “让我看看你的手,怎么结婚了连戒指都没有呢?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徐董?徐董他偷偷跟你结婚了?没有举办酒席,也没有领取结婚证,对吗?” 方筱榆摇了摇头,继而几滴豆大的眼泪淌下来,滴在了张梦的手背上。 “我跟你说,这干的不是人事。筱榆,你好好想想,你好不容易跳出赵文柏那个火坑,结果呢?又掉进了老男人的迷魂阵!唉,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简直比我还背。” “你还说,”方筱榆擦了擦眼泪,嗔怪地说,“当初你不是很希望我跟他好吗?现在真到了这一步,又来怪我。” “当初我也是一时糊涂,那时候刚刚毕业,口袋里连个钢镚都没有,当然想着如果有哪个大款接济一下就好了。可是等进入社会经历了一段时间,就发现以前很多想法是错误的。” “好吧,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方筱榆郁郁地说。 “你该不会还有了吧?”张梦抬起头惊诧地看了她一眼。 方筱榆点了点头。 张梦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一百六十七、把柄 教室里原本有四十个学生,现在一下子空出四个位。尤其是少了江惠欣刘明辉这类被众多人围绕的核心人物,显得空档了许多,气氛十分压抑,没有人说笑,也没有人喧闹。在老师进来之前,每个人都在默默地看着书,或者用笔在纸上画着一些莫名的图案。 陈天智和往日一样,插着耳机听着什么,手上捧着那本英文版的《计算机程序与设计艺术》。这本书他已经看了一大半了,一边看一边用红黑色两用圆珠笔在一个黑皮塑料日记本上记载着什么。 七点半左右,王小童进来了。作为被警方重点监控的对象,她已经三天没有来上学。今天突然到校,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看起来气色不错,丝毫没有一般人所想象的紧张状态,面带微笑、目中无人地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对坐在她旁边的张宇翔点了点头。 “早啊。” “哦,早。”张宇翔唯唯诺诺地应承着,转身把头扭向另一边。 王小童朝后面扫了一眼,发现以前和她坐在一起的女生此刻正捧着书,把脸藏在书后,和她旁边的同桌在聊着什么。她现在的同桌是王语曦,之前总喜欢用一块黑布做头饰的女生。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和林夕瑶发生了一点口角,不过后来又和好了。她极少参与学校和班级的聚会,放了学总是一个人早早回家,从来不在外面流连。 这会她正涨红着一张脸,情绪激动地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王小童瞟了她一眼,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些胆怯地拿起书本挡住了脸。 刘明辉死后,黄启东现在似乎成了他那个团体的核心人物。此刻他正在给一个男生发号施令,让对方放学后帮他把书包背回家,还要帮他把今天的作业写了,他要带几个人去参加刘明辉的纪念仪式云云。 王小童用胳膊肘捅了通张宇翔:“哎,你干嘛背对着我?” “有吗?”张宇翔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转过身。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坐好啦,我又不会吃了你。”王小童说着一把将他拽过来,逼他面对着正前方。 其他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以为王小童在欺负张宇翔,一个个露出鄙夷的神色和唏嘘声。 李晴婉走过来,像堵墙一样站在王小童面前:“我能跟你谈谈吗?” 王小童瞟了她一眼,想起之前因为那个视频,她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的事,没好气地问:“谈什么?” “你能出来一下吗?” “不能。”王小童躺在座椅上,拿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我希望你到此为止。”李晴婉说。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我们已经不是朋友,那天你已经跟我说清楚了。至于你曾经做过的一些良知未泯的事,我相信上天会给你一些公正的款待。” “那好吧!不要以为警方没有证据,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只是警告你,到此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了,他们的离去让我们每个人都很悲伤。他们是我们中的三名同学,只是犯了一些小错误,罪不至死。” “我警告你,你没有权利警告我什么。”王小童站起来,她的个子没有李晴婉粗壮,但是足足高了一个头,气势上丝毫没有被李晴婉比下去,“他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的意思是我害死了他们咯,我还怀疑是你害死了他们呢!毕竟那天我和天智很早就走了,而你们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整整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是不是我,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李晴婉说。 “是不是我,警方也已经调查清楚了,你还想说什么呢?” “我觉得你是故意的,你看看你,春风得意,好像他们死了对你来说就是活该。我们每个人都很悲伤,请你收起你的微笑,不要在我们的伤口上撒盐,有点起码的怜悯心好吗?” “我怎么样是我的事,你管不着。”王小童抱着双臂坐下来,做出一副不想搭理李晴婉的姿态,准备插上耳机。 “你最好小心点,还有你,陈天智。”李晴婉恨恨地说,“有很多东西,我没有向警方透露。假如你们不到此为止的话,到时候不要怪我。” 陈天智似乎听到了,他的两只耳朵动了一下,继而回过头,摘掉耳机,看着李晴婉:“你在说什么?说我吗?” “关于你的事,我知道的并不比刘明辉少,但我并没有告诉警方。你们最好的好自为之,不要再继续下去。” 李晴婉说完,做出一副很自负的神态,往自己座位上走去。 走到半途,她又回过头,瞥了王小童一眼:“今晚我们全班同学会给他们三人举办纪念会,地点就在学校的大礼堂。除了我们班,还会有很多其他班级的同学参加,你们两个没有资格参加。” 王小童轻蔑一笑:“学校举办的活动,一定会要求大家都参加。你以为你算哪根葱蒜,可以把我们挡在门外?” “因为他们三个在天堂不想看见你们。”李晴婉说。 陈天智站起来:“她不出去我跟你出去,来,我们单独聊一下。” 李晴婉固执地白了他一眼:“不用了,就在这里聊,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那好吧!”陈天智走到一个角落里,背对着李晴婉,点开一个手机页面,“请你过来看一下这个。” 李晴婉走过去,用手指扒拉着仔细看了一眼,脸立即涨的通红:“你从哪里弄到的?” “你说呢?”陈天智反问道。 “你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我……想帮助我的朋友!” “动动你的脑子吧,猪,蠢成这样能活下去是你的运气。以后记得用你的拳头时,多用用你的脑子。” 陈天智话音落下,李晴婉双手捂住脸仓皇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跑去。 张老师一脸沉痛地走进来了,看到教室里乱哄哄的局面,推了推眼镜,说:“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以后你们每个人都必须遵守好学校的规章制度。假如再发生打架斗殴的现象,所有参加的人都会被开除。” “老师,”以前坐王小童旁边的女生突然站起来,“如果要开除的话,最好开除两个人,就是陈天智和王小童。我们班所有的悲剧都是因这两个人而起,假如不是他们的话,惠欣姐她们根本不会死。” 张老师看了她一眼,说:“该开除谁,不该开除谁,学校自有安排。以后再让我发现班级有拉帮结派、打压异己的现象,那个人的纪律会被扣分。分数被扣到一定程度,你的品德分就会下降,明年的升学机会就会受到影响。” 张老师说完,助理捧着一个小木箱进来,上面写着投诉箱三个红色楷体字,用钉锤叮叮当当钉在了靠近讲台的位置上。 一百六十八、纪念仪式 张老师说:“这是意见投诉箱,你们以后有什么意见和投诉,都可以写成纸条投到里面,我会隔几天抽时间看一次。” 以前坐王小童旁边的女生再次站了起来:“老师,我希望你秉持公道,不要包庇任何人。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意见,开除这两个人,就是陈天智和王小童。不然,班里可能还会有人离开我们。” 王小童憋了一肚子气,早就想爆发了,这会气咻咻地想冲过去和她理论。陈天智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冲动,她只好乖乖地坐下了。 “这位同学,请你尊重课堂纪律,我讲话的时候你不要重复插嘴。现在请你站到门口去,二十分钟后再进来。” 张老师说完,用板擦指了指教室门口。 女生坐着没动,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助理走过去:“听到了吗?站到门口去,过二十分钟再进来。” “我就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女生“嚯”地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助理,一副要打人的姿态。 张老师打了个电话,不到一会儿,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走进教室,将女生架出去,带到保安室逼着她写了检讨。 中午时分,女生的母亲来到学校,和张老师大吵了一架,然后带着女生回家了。 到了下午,一个不利的消息传来,女生准备转学了。 晚上放学时分,女生的母亲再次来到学校,和张老师再次吵了一架,拍桌子打板凳闹的很厉害,把教务处和胡处长和分管综合业务的校长都惊动了。 学校报了警,治安队的警务人员来学校,把女生的妈妈带走了。 “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被女生的妈妈几乎追着骂了一天的张老师一脸晦气,“现在的学生和家长都是怎么了?把学校当什么?把老师当什么?” “唉,又少了一个。”教历史的汪老师看着鱼贯而出的学生队伍,无不惋惜地说。 张老师说:“义务教育都不用考试,全凭学区房和关系进来,质量肯定良莠不齐,很难保证个个都考上高中,个个都成材。总有那么些个掉队的,不在这里掉队,就在高考掉队。不在高考掉队,就在社会上掉队。” “说的没错。”汪老师笑了笑,“现在学校要给那三位学生开纪念会了,你作为班主任,应该带点头,咱们赶紧去吧!” “好好,赶紧走,今天被那泼妇家长追着我骂了一整天,昏头昏脑的,什么心情都没了。”张老师再次叹息一声,和汪老师一起肩并肩地走向学校礼堂。 学校礼堂坐落在离小树林大约五十米远的位置,是一座西式建筑,红色的墙面和挂着一面巨大闹钟的顶端,有点西方教堂的味道。 礼堂大门口拉上了一条横幅:沉痛悼念我校三位不幸逝世的同学!一些学生正在排队,还有一些不断从教学楼那边赶来,不一会儿就把大门口挤的水泄不通。 几名校职工和义工正在维护秩序,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收了每个学生口袋和书包里的打火机。学校还除了配备十几名保安人员,分别站在礼堂门口和室内值勤。 张老师和汪老师走进礼堂,和其他教职工一起,坐在了靠左边窗户的几排座位上。不到一会儿,大量的人涌了进来,将礼堂周围坐的满满当当。中间空出了若干张桌子,桌子上铺着红色帷幔,帷幔上铺着厚实的玻璃台,玻璃台上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烛台。 王小童和陈天智分别夹杂在人群中,跟着人流走向仅剩不多的座位,两个人分别在前面和中间的位置上坐下。 沉痛的哀乐响起,每个人都低垂着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还有一些学生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为死者祷告。 陈天智默默地坐着,平视着前方,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小童偷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挂在礼堂上方的三幅黑白照片。江惠欣阳光地微笑着,嘴角边还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热情而亲善。林夕瑶穿着一件毛衣,脖子里系着一根丝巾,纤细的手肘撑在垂柳的树干上。湖边的风吹动了她额前的刘海,她也微笑着,眼睛弯的像月芽儿一样,嘴角边的笑意好似一阵春风和煦地吹过。刘明辉穿着白色衬衣和西裤,脖子里系着领结,看起来意气风发,充满了富家公子哥特有的雍容俊朗。 她想不通这三个人为什么会和她具有如此之深的渊源,他们原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人,只是因为读书才来到了同一间学校和同一个教室。然而命运却将他们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在他们这个年龄的心灵上刻下一道深刻的印记。 校长开始上台讲话了,大致讲了一些要努力上进、拼搏向上、团结友爱的话题。接着副校长又上台讲话,讲了一些校园的安全措施、遇到危险的安全措施,还有一些这个年龄特有的早恋现象,人际关系发展和心理健康发展等方面的问题。 最后轮到张老师上台讲话了,他板着脸,对三位死去的学生表示了哀悼。接着又讲了一些班级秩序,学生与学生之间、学生与老师之间的关系。 讲完后,每个人都象征性地鼓了掌,最后在工作人员的讲话中,结束了纪念活动。 学生们在保安人员的协助下,排着队从礼堂门口走出去。 王小童混在人流中,低垂着头走着。走到美术室门口,她不由自主地朝里面看了一眼。最后一次和江惠欣聚在一起那天,江就是在里面看到了她和陈天智,然后从里面走出来,邀请陈天智去参加派对。她当时好像并没有邀请她,是陈天智带她去的。江也没有提前说明是什么派对,搞的大家都没有带礼物。那天的气氛好奇怪,一股压抑了很久的杀气在每个人之间转悠,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一切都过去了,王小童心想,父亲和母亲已经重归于好,家庭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幸福和温馨,一切不愉快都到此为止了! 经历了这一切后,她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公主,她已经懂事了,有了足够的心智和能力来应对一切变故! 陈天智走过来:“你还好吗小童?” “天智,你过来了。”王小童拉住陈天智的手,和他并肩走着。 “唉,最近经历的太多了。”陈天智摘下眼睛,揉了揉发痛的眉骨。 “秋天已经彻底过去了,你看,树叶全都掉光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过几天,就是你真正的生日,星宇!” “嗯,你想送什么礼物给我呢?”陈天智问。 “一万只发光的萤火虫。”王小童说。 “真的?可是冬天里怎么会有萤火虫呢?”陈天智好奇地问。 “会有的。我们快点走吧,我妈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了。” 王小童拉住陈天智的手,快速地朝通往校园大门的林荫道走去。 一百六十九、豪言壮语 半岛酒店,名流如云。宽阔的广场上,高大伟岸的人面马身像 气势磅礴,镀过金的铜身表面在音乐喷泉的灯光照射下,闪着熠熠金光。马克西姆的《卡罗迪亚狂想曲》在广场空间里回荡,随着喷泉的水柱激荡起伏、四处飞扬。 王宝宝穿着一件薄如蝉翼但并不透明、镶着花边的白色高领衬衣,下身是一件黑色镂空长裙。头发高高的盘在头顶,露出修长的脖子,脸上薄施粉黛,看起来知性十足、贵气十足。 徐子轩一身简单装扮,休闲的牛仔裤和宝蓝色t恤,拎着一个行李箱,跟在王宝宝身后。行李箱里装着王宝宝刚刚收藏到的名画,是一位清人的作品,花了莫约两百万。 两人下车后往前走了一段,来到酒店门口,发现王小童和陈天智已经到了,正站在音乐喷泉的一个角落里,手拉手聊着天。 看到王宝宝和徐子轩走过来了,王小童开心地迎上去:“爸爸妈妈,你们终于来了。看,我把他带来了。天智,快点过来见过我爸爸妈妈。” 陈天智有些腼腆地走过来:“叔叔好,阿姨好。” “你好啊天智,我们又见面了。”王宝宝一边微笑着,上下打量了陈天智一番。和王小童穿着同样的校服,衣服领子和袖口有些脏了,头发上还有一点头皮屑。长相和身高属中等,面容清瘦,那双犀利的眼睛此刻因为害羞,正温顺地看着地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从外表上看,各方面都配不上王小童,个子似乎比王小童还矮了那么一丁点,更不要说和韩国的明星帅哥比了。 “你好。”徐子轩伸出手,和陈天智握了握,“听说你是个天才,各方面都厉害的不得了。很荣幸能够再跟你见面,也为小童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感到自豪。” 陈天智谦虚地笑了笑:“哪里,您过奖了。” “进去吧,别站在这了。”王宝宝说。 一行人走到大门口,两名穿着像海军军装的男服务生过来,一名帮徐子轩拎起箱子,一名在前面带路,乘坐电梯来到八楼。 包间已经布置好了,乍一看仿若进了皇宫。墙壁四处装饰的金碧辉煌,偌大的水晶灯一层一层垂落下来,仿佛仙女的裙萝。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水晶的镂空边框看起来美轮美奂。画上是一湖睡莲,湖边坐着一位高贵美丽的妇人,她的膝下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有几分像出自莫奈之手。 两名像空姐一样穿着漂亮制服的女服务员走进来,送上来一些点心、水果、茗茶。 陈天智一直站着,看着油画里的妇人和孩子出神。 “天智,坐吧。”王宝宝轻声呼唤着。 陈天智没有反应。 王小童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天智,坐吧!” 陈天智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又走神了。” 徐子轩宽容地笑了笑:“那副画很美是吗?它应该表达了母亲和孩子之间的那种天然的爱。对了天智,你家里都有一些什么人啊?除了爸爸妈妈,还有……” “对不起徐叔叔,”陈天智说,“我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婚了,他们都各自重组了家庭。我是爷爷奶奶一起住,前段时间奶奶去世了。” “爸爸,请你不要再问天智的家事了。”王小童插了进来。 “哦,真是对不起!”徐子轩做了个致歉的手势。 “来来来,我们饮茶。”王宝宝过来打圆场,“天智喜欢喝什么茶?红茶还是绿茶?” “就给我来杯红茶吧!”陈天智笑了笑,“冬天喝红茶好,暖胃。” 王宝宝拿起水晶杯,给陈天智倒了一杯红茶:“听小童说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主要体现在哪方面?” “哦,小童她太夸张了,其实我有很多东西都不会也不懂,只是平常喜欢看书,懂一点书本知识罢了。” 王小童说:“爸爸妈妈,天智可厉害了,他刚刚还拿了国际奥林匹克物理赛金牌,是第一名哦!至于其他的各种奖,只要他参加,别人基本没份。” “那确实厉害。”徐子轩竖起大拇指,“唉,有一种叫别人家的孩子,大概就是像天智这样的孩子,是一本万利还是一本亿利呢?” 王宝宝斜了他一眼:“什么一本万利一本亿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指教育方面的投入,有些家庭的小孩,吃剩菜剩饭都能考上北大清华。这叫零成本大创收,投入和收入不成正比。有些家庭的小孩,投入多少钱最后都要啃老,投入和收入也不成正比。” 王小童说:“爸爸,我可没有啃老哦,虽然我学习上比不上天智,可我有其他的本事。比如我将来会帮你打理公司,让十间公司上市,这不也挺好的吗?” “十间公司上市?”徐子轩惊讶地张大着嘴,“我的天啦,你比巴菲特还厉害。” “哈哈,我就喜欢我们家童童这点,有理想,有抱负,谁说只有读书一条路呢!”王宝宝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哈哈大笑起来。 徐子轩说:“有理想有抱负固然是好,可一旦过了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还是喜欢天智这样脚踏实地的孩子,童童啊,你要多跟天智学习,我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一点我的过去。” “爸爸,”王小童惊呼一声,“你不会吧,你居然和天智比?你知道你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吗?你拿过国际奥林匹克奖吗?还有,我的班主任张老师说了,他有可能是我们国家最年轻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哦,你能拿诺贝尔吗?” “好吧!”徐子轩灿灿地笑了起来,对面的王宝宝和陈天智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天智啊,你徐叔叔他有时候说话就是那样,没上没下的,你可不要怪他啊!还有,你的家庭条件我们大致了解了。虽然我们王家是名门,小童她算是名门之后,他爸爸还掌管着我们家的几家上市公司。但是我跟你说啊,我们家是不缺钱的,所以对你的家庭和身份我们是一点都不计较的。我跟你徐叔叔,还有小童的爷爷,我们都非常看重人才,爱惜人才。所以呢,你和小童不用顾忌什么家庭呀,地位呀,放心地交往好了。等将来你们大学毕业了,想进一步发展那更好,我们会非常支持你们。” “哦,谢谢阿姨,我和小童年纪还小,现在谈将来的事还太早了。但是我会把你的话记在心上,也非常感谢你们如此看得起我。我和小童不仅是最好的朋友,我们还有很多属于我们共同的东西。” “嗯嗯嗯!”王小童忙不迭地点着头,“我和天智早已将命运捆绑在一起了。” 王宝宝看了徐子轩一眼,两个人的眼神意味深长。 “你们两个的命运……为什么会捆绑在一起呢?”王宝宝问,“你们难不成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们?” 王小童愣了一下,说:“没有没有,我们什么秘密都没有。” 徐子轩说:“那好吧,你是这样认为的,那天智呢?天智,你觉得你和王小童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了吗?” “是的,小童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的命运,早就已经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了。没有她就没有我,不管将来如何,她都不会背叛我,我也不会背叛她。她会把她的一切献给我,我会为她创造一切。别说几间上市公司,就是整片天空,整片宇宙,我都不惜去为她拼搏。” 徐子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和王宝宝对视了一眼。 空气仿佛凝固了,四周只能听见靠近窗边的巨大鱼缸里发出的“滋滋”声。 不一会儿,两名服务员轻轻地推开门端着菜走了进来。 一百七十、是福是祸 王小童带着陈天智去洗手了,王宝宝俯身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 徐子轩愠怒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呢?好不容易请人家吃个饭,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呜呜,子轩,我活了四十几岁,没有听到一个男人跟说我过这种话。说什么‘别说是几间上市公司,就是整片天空,整片宇宙,我都不惜为她去拼搏’。我的天啦,你听过哪部电视剧上说过这样的豪言壮语?” 徐子轩说:“你是自己不知道珍惜,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跟着外面的野男人鬼混给我戴绿帽子?” “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 “你还想抵赖,我都找人调查过了,只是还没有抓奸在床罢了。” “哎,我现在在说那两个孩子的事,你干嘛总抓住一些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压制我?你对我是很好,可是你什么时候说过,要为我不惜奋斗了?” 徐子轩说:“我一个人把两个公司打理上市难道还不够?虽然没有豪言壮语,可是这也是努力拼搏得来的。平平淡淡的人生难道不是人生,非要搞的那么轰轰烈烈?” “哼,你就是比不上人家天智,你看他对小童多好。话说,咱们家小童还真是有福气,我上次让弘一法师给看她面相和手相了,就说她是个超有福气的孩子,身边会一直有贵人相伴。上次是那个小优,这次又是天智,都是她班上的天才。” “得了得了,你可别再找什么弘一弘二搞那么多玄乎的名堂。当初你可是要她去留学上贵族学校的,是我要求她留在国内上学。我告诉你呀,你这个人就是眼光短浅,贵族学校有什么好?接触的都是同样的人,时间长了,社会阅历和眼光受限,人的思维就会逐渐退化。” “就你懂!”王宝宝翻了翻白眼,“反正什么好的都是你,不好的都是我,我现在算是看透你了。” “你还别说,小童那孩子真是像我,不仅长的像我更多一些,心地也像我多一些,很善良,实在。” “哎!”王宝宝气愤地站起来,“你别蹬鼻子上脸了,你是打算在我头上做窝了?” 徐子轩嗫嚅了一句什么,这时王小童牵着陈天智的手过来了。 服务员逐渐将菜都端了上来,满满的一桌山珍海味,刀工和色泽搭配看起来就像一副精美的艺术品,令人不知如何下筷子。 “天智啊,这是鱼翅,你多吃点。我们平常吃的多,这些东西都不稀罕,可是在平常人家是很少能吃到这些东西的,很补。”王宝宝说完,用一个勺羹舀了大半碗鱼翅在陈天智碗里。 “哦!”陈天智端起来喝了一口,“真好喝,谢谢阿姨!” 王宝宝和王小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微笑起来。 “往后啊,你要学习累了,就让小童把我们家的好吃的,好喝的,多带一些给你。你也可以随时来我们家吃饭什么的,就把我们家当你自己的家一样。跟你说啊,我们家的那些工人每天都做很多好吃的,可我和你徐叔叔还有小童很少在家吃,还不都是他们自己吃了。” “好的,谢谢阿姨!”陈天智又端起鱼翅喝了一口,抬起头对王宝宝笑了笑。 一个小时后,吃喝的差不多了,王下童把陈天智的手机拿出来,对王宝宝和徐子轩说:“好了,现在吃饱喝足了,现在我要给你们表演一下绝技了。” 徐子轩和王宝宝赶紧把头凑了过来:“是什么绝技呀?” 王小童说:“你们看,天智可以进入任何一个人的手机和电脑,窥探对方的隐私。” 徐子轩惊诧地说:“那样不是违法的吗?” 王小童说:“只要不用来干坏事,不往外宣传,就不算违法。” 陈天智说:“没错,的确是这样,法律只是用来约束一般人。对于有些特别的人,是没有用的。打个比方,某个人有特意功能,他能透过衣服看到别人的身体。可他既没有骚扰对方,也没有把对方的身体特征向外宣传,就不算违法。” “可你真的能这样吗?”王宝宝惊讶地问。 陈天智说:“我没有特异功能,看不到别人的身体,我只是计算机比较厉害,任何防火墙和各种类型的密码对我都没有什么用。” “那你能……”王宝宝想起她和赵文柏的视频,看了看徐子轩,欲言又止了。 陈天智似乎读懂了她的心事,点了点头,说:“是的,我让他们全部删除了,还入侵了他们的手机和电脑,拿到了他们的秘密,令他们不敢乱来。” 王小童将一个页面点开,手指慢慢往下滑:“这是天智入侵我另一个同学的网络系统,找到了他爸爸和别人鬼混的视频,还找到他家在瑞士银行开户转移资产的证据。” 徐子轩仔细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小童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计算机又不厉害。” 陈天智说:“我最近还破解了几个军事密码,发现了几个国家军方的秘密。我可以用指令瘫痪他们的网络,令他们的指挥失效……” “啊,年轻人,千万使不得啊!”徐子轩吓得张大了嘴,“这种东西,咱们老百姓还是少碰为妙,会惹来大麻烦,到时候哪天被人干掉了都不知道。” “这个我懂,我不会去干这种事,人类的法律我惹不起,所以我打算……” 徐子轩说:“打算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去搞外星人啊?” 陈天智说:“我缺乏资金和设备,等我赚到第一笔钱再说。。” 徐子轩彻底蔫了,他现在终于明白,陈天智的那句“别说是几间上市公司,就是整片天空,整片宇宙,我都不惜为她去拼搏”不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豪言壮语,他是认真的。 他倒在椅子上,擦了一把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深深看了王小童一眼。陈天智这会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正和王宝宝王小童一起兴致勃勃地看那上面稀奇古怪的东西,那都是他通过指令穿透别人的防火墙、破解别人各种密码的杰作。 他不知道应该为王小童感到庆幸,还是为王小童感到悲哀。这个陈天智身上有一种他看不透的东西,那是一种任何普通人身上都没有的东西,是人类迄今未能涉及的未知领域。别说他一介普通人,就是科学家可能也说不清道不明。 先不管他是否真有本事,他现在已经走在一条不可预知的道路上了,是福是祸,全靠他自己的运气。 他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至少应该为了王小童的幸福着想! 一百七十一、两全其美 徐子轩开着车,将陈天智送到他家附近,刚一掉头,就接到了方筱榆的电话。 “子轩,你现在忙吗?” “哦,我刚刚忙完,你还好吗?” “我现在在医院,你能过来一趟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是却像晴天霹雳一样,令徐子轩脑子里一片空白。抓住方向盘的手在微微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你怎么了?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大约四十分钟后,赶到市中心区妇幼保健院,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徐子轩看了看手表,本来和王小童约好这个时候要回家,看来又要泡汤了。 他顾不上穿上外套,拿着一件休闲装就匆匆忙忙走进妇科室。 方筱榆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手腕上正打着点滴。见他进来,她坐起身,弯下腰去找鞋子。 徐子轩连忙过去搀扶着她:“筱榆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这样?” “出了一点血,医生说我孕酮低,可能保不住,要先打点滴试试。如果打了还不行,就只能做手术拿掉。”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医生说有些人就是这样,没办法,只能先看看再说。” “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呢?”徐子轩心痛地捧起她的手,一脸愧疚地问。 方筱榆说:“我不想打搅你,是我自己自愿的,一切都应该让我自己来承担。小童还好吗?” “对不起!”徐子轩哽咽起来,起身用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小童她还好,但是警方现在还没有宣布结案,似乎对三个死者的死还存在疑问,随时可能会上门调查。” “哦,但愿没事就好。”方筱榆幽幽地说完,有气无力地躺下了。 “我妈呢?她怎么没有来照顾你?” “我没有告诉她,她现在还没有确定什么时候搬过来我这边,在那边刚结识了一些好姐妹,可能舍不得搬家。” “我让你请工人你有请吗?请一个两个都可以,再把我妈叫过来。有几个人陪着你照顾你,你就没有那么无聊了,我即使不在你身边也能放心一点。” “还没有请,晚上下班的时候正准备去中介公司,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结果发现见红了,就赶紧上医院了。我申请了辞职,公司今天才刚刚批复,要等到月底才能离职。” “哦!”徐子轩低下头,看着她光着的脚,心痛地捧在怀里,“你看你,脚这么凉,现在天气已经冷了,这样怎么行呢?你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这样我才能放心,知道吗?” “知道了。”方筱榆将脚缩回来,藏在温暖的被子里,“子轩,你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徐子轩点了点头:“是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但是假如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假如我愿意,就继续我们目前这样的关系;假如我不愿意,你就要跟我分手,重新回到家庭中去了,是吗?” “对不起,筱榆!我不愿跟你分开,我生生世世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的家庭现在离不开我,小童她始终向着她妈妈那边,一直在用各种方法把我绑住。现在每天一到晚上五点半就给我打电话,用各种理由让我回去。我都不知道如何拒绝她,如何才能不伤害她。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忍心看着她夹在我和她妈妈中间痛苦。现在又出了那种事,她更是一刻都离不开我,只有我在家里,她才能感觉到安全,否则……” “明白了子轩,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我去叫医生来帮我拔掉吊瓶。”方筱榆说完坐起来,摸索着去穿鞋子。 “你要干什么?”徐子轩惊愕地问。 “不用保了,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我不会怨恨你,也不会怪你。以后,就让我们彼此珍重,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当做一段美丽回忆吧!” “不要筱榆!”徐子轩急忙将她按住了,“我那么说的意思,并不是要放弃你,只是坦诚地告诉你我目前的处境,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愿失去你,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飘零,永远看不到幸福的方向。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大家都不那么烦恼,好吗?” “哦,能有什么好办法想呢?”方筱榆郁郁地回到床上,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萧瑟的窗外。风正呼呼地吹着,吹得光秃秃的树枝“咔咔”作响,白色的窗帘被掀起了半边。 徐子轩起身关好窗户,重新坐下来,捧起她的双手:“新公司上市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可能要在美国上市,我已经派了人去那边接洽。等项目定下来,我会将目前的部分业务转到那边。我有一个新的想法,就是你去美国,我们在那边团聚。这样我随时两边来去,既能陪你,又能陪小童,还避免了你和小童还有她妈妈将来有一天发生冲突。” 方筱榆说:“好吧,随便你怎么安排,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这是我这两天在家里陪小童时想到的,你看,我时刻都把你放在心上,并没有把你抛在一边不管不问。”徐子轩说完,在方筱榆脸上亲了一下。 方筱榆看了他一眼,甜甜地笑了。 “所以呢,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暂时先住着,我本来是打算用你的名义买下来送给你,现在不需要了。你先请一个工人照顾,等月份大一点了,大概就是满了四个月,你就准备动身。这段时间呢,我会等那边的项目一定下来,就过去看房子。” “好吧,一切听你安排,相公大人!”方筱榆揶揄地看了徐子轩一眼,用手刮了刮他的鼻头。 “看,有人这几天不高兴了呢,快笑起来吧,你笑起来才好看!”徐子轩也刮了刮她的鼻头,两人笑嘻嘻地打闹起来。 护士走过来:“好了好了,针打完了,去那边休息,等一下化验等结果。” 方筱榆坐起来,待护士帮她拔了针,在徐子轩的搀扶下走进抽血化验室。 负责抽血的护士用棉签在她的胳膊肘上擦了擦,拿起一根粗粗的针管扎了下去。 方筱榆皱了皱眉,说:“你看,这都是为你抽的血。” 徐子轩说:“谢谢你为我牺牲这么多,真是难为你了。” 抽完血,两人亲热地走到靠近窗边的长椅上,准备等结果。 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晃,方筱榆仔细看了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一百七十二、阴魂不散 原来是赵文柏,他正牵着一名女性的手走进妇科室,假如刚才出来的晚一点,就有可能碰到他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呢?方筱榆心想,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不是去美国了吗?他牵住的那个女人是他现在的妻子吗?也就是杨教授在美国的女儿,在北京买了几套房子又有绿卡的那个?她看起来很知性,也很冰冷,清汤挂面头,脸色发青,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和漂亮相关的特征。 她看起来对赵文柏似乎也不是很在乎,一脸的高傲和矜持,他在她面前就像个随从和跟班。唉!有什么办法,人家有一对好爹妈,能去美国留学,家里有钱又有地位,哪是她这种父母都是农民的打工妹能比? 过了一会儿,赵文柏出来了,他似乎在找东西,在地上到处看了看,又在口袋里到处翻了翻。他依然那么爱时尚爱打扮自己,把自己弄得像t台上的超模。一丝不苟的发型,尾端故意弄得有点凌乱,好像还喷了一点浅紫色的彩胶。一身的名牌衬托着挺拔健硕的身材,帅气逼人。那张俊朗的有点假的面孔,和像蜜糖一样的皮肤,在医院苍白的灯光照耀下,丝毫没有减损魅力,举手投足间无不充满着刻意做作出来的潇洒派头。 他从口袋里将一个耳机搜出来,插在耳朵上,站在走廊上打开手机翻看着,似乎是在等他老婆出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那个女人出来了,她看起来很不高兴,可能刚刚医生弄痛了她。她一边皱着眉头发脾气,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赵文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往取药窗口那边走去。 取药的窗口是在抽血化验室的正对面,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隔了二十多间诊室。方筱榆看到他们走到取药窗口的等候椅上坐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徐子轩刚才一直在用手机查看股市信息,这时抬起头。 方筱榆不自在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熟人,结果发现不认识。” “哦,在这里碰到熟人很正常,好的医院就那么几家。所以我刚才说的是对的,你去美国,我两边跑。不然万一哪天碰到熟人,大家都不好看。” “嗯!我听你妈说,你家里那位很厉害,你跟我说说,她到底有多厉害好吗?” 徐子轩说:“你对她感兴趣?我还是别讲了吧,最近跟她都不太好,我怕一说起她又窝一肚子火。” “好吧,那就别说了,我就是觉得很好奇。你妈跟我说她很厉害,我就在想,一个女人到底能有多厉害呢?” “有多厉害那倒也不见得,她这个人怎么说呢?就是从小太受宠了,有些坏脾气,但是心肠倒也不是很坏。你要摸着她的性子来,她高兴了呢,就对你掏心掏肺,不高兴的话,哼,你就等着瞧吧!” 方筱榆点了点头,说:“哦,这样的人倒也不是很坏。” “她一直都很精明,很有手段,各种场合和大人物都能玩转,这和她从小所处的环境有关,毕竟见了很多你我都不曾想象的世面。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好像变了很多,大脑各方面都很迟钝,性格也变得很极端。我怀疑她被人骗了,有人对她图谋不轨。” “哦,别人图她什么呀?” 徐子轩说:“你不知道,她可是大有来头,说起来不怕死住你,她爸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再加上我们家这些年一直发展的不错,我手上有几家上市公司,股份都在她名下。你想想,她若是一旦被人控制了,那后果多可怕。” “哎呀,你说的这些,好像很吓人呀,我简直都不敢想象。” “是啊,所以呢,每个人都不是那么容易。我对她也有责任,她虽然很任性,性格很强势,但好歹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共同创建了我们的家和事业,还有小童。我不能这样丢下她不管,更加不能丢下小童不管,她们都很需要我。” 方筱榆听到这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嘟起嘴撒娇地说:“可是我也很需要你,还有我肚子里的小生命,ta需要你这么好的爸爸!” “你们谁我都放不下,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所以我要把你们各自安顿好,让你们谁都不受伤害,好吗?” “谢谢你,好喜欢就这样永远躺在你的怀里,这是我最舒适最安逸的港湾!”方筱榆呢喃了一句,眼睛朝取药窗口那边瞟了一眼,赵文柏和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她闭上眼睛,这几天太累了,现在正好可以好好睡一觉。可就在这时,那个验血的护士走过来了。 “谁是方筱榆?” 徐子轩马上站了起来:“我是……我是她的家人。” “孕酮已经升上来了,胎儿保住了,不用做手术。把这些单子拿去取药,按计量吃。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再过来。” “哦!”徐子轩接过一大堆检查化验单和取药处方,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搀扶着方筱榆往取药窗口走去。 取完药,两个人回到住处,刚刚走进电梯,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徐子轩打开手机,是王小童发过来的信息:爸爸,你食言了,你答应今晚和我一起写作业,又没有回来! “对不起童童,爸爸公司出了一点事,今天晚上要加班,等明天再回去陪你,好吗?跟妈妈早点休息吧,永远爱你的爸爸!”徐子轩迅速回了一条短信,叹息一声,搂着方筱榆走出电梯。 是夜,两个人静静地躺着。徐子轩已经进入了梦乡,可能最近太劳累的缘故,睡眠质量很差。王部长送给他的那瓶东西,好像是补神益气的,他还没有吃。今晚比较特别,不知道是想出了两全其美的方法,还有其他,总之他很快就安然入睡了。 方筱榆怎么也睡不着,她洗完澡,吃完医生开的药,就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刚过了一会儿,在医院碰到赵文柏的情景就在她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晃来晃去,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将他赶走。 或许有一天,真的会直接和他面对面,到时候该怎样面对他呢?是打他一顿,是骂他一顿,还是让他看到她目前的窘境,嘲笑她:“方筱榆,你可真丢脸,我不要你,你居然找了个有妇之夫!” “赵文柏,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遭天杀的,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最好从我眼前彻底消失,否则,我跟你没完!”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几句,赵文柏终于消失了。 她关上台灯,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一百七十三、鬼门关 风冷嗖嗖地吹着大地,将地上的纸屑和几片枯叶吹的飞舞起来。一只老鼠从下水道里钻出来,跑到垃圾桶旁边准备寻找吃的。突然一阵风刮过来,将垃圾桶坏了的顶盖吹的“哐哐”作响。老鼠惊了一下,警觉地抬起头朝四周观望一番,迅速往下水道钻去。 偌大的房间里,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粉白的墙面上洒下片片斑驳的光。由于窗户没有关严实,窗帘的手拉绳轻微的摇摆着,发出“叮叮叮”的碰撞声。 王小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团黑影在巨大的红日下不断滚动,一直向她的头顶上压过来。 嗓子干的发痛,牵扯到太阳穴,太阳穴进而牵扯到整个脑袋,令她几乎晕厥过去。 “可能感冒了。”她心里一惊,打开台灯,准备下床去给自己倒杯水,却感觉浑身的关节都在痛,痛得根本动弹不得。 她想给楼下的工人打电话,但那些工人都住在靠近厨房边的几个小房间里,晚上没有进入主人卧室附近的权利。于是她只好自己慢慢地爬起来,摸索着用杯子去倒水。结果杯子没有握好,“哐”的一声掉在粉红色的地板上摔成了碎片。 “妈,妈!”她大喊起来,却发现嗓子根本就出不了声。 她拿起电话给王宝宝打过去,王宝宝却和平常一样关机了。 “完了,再不急救我可能会死掉!”她摸索着穿好拖鞋,慢慢地挪动身体,走到门口将门拉开。 一股凉风吹来,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扶着栏杆摸索着走下楼。走到王宝宝的房间门口,使出全身力气捶了捶门。 没有反应。她又捶了好几下,过了大约一分多钟,王宝宝终于走过来把门打开了,见她瘫倒在地上,吓得大声惊叫起来:“童童,童童你怎么了?” “妈,快送我去医院!”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天啦,宝贝你到底是怎么了?”王宝宝六神无主地哭喊着,拿起手机拨通徐伯的电话,“快,快上来,小小姐晕倒了!” 两分钟之后,徐伯拿着手电筒冲上来,看到王小童浑身烧的像火一样,奄奄一息地躺在王宝宝怀里,马上拿起手机拨打120:“喂,120吗?这里有患者晕倒了,需要急救,请马上到澜亭湾别墅116号。症状是发烧惊厥,请马上过来。” 徐伯挂掉电话,和王宝宝一起将王小童抱起来放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找了几个冰袋过来,敷在她的额头脖子各处。 大约十分钟左右,一辆救护车停到楼下。徐伯通知看门的工人将铁门打开了,不一会儿,几个救护员抬着担架冲上来,将王小童抬上了救护车。 天空黑压压的,今夜无星,也无明月。 冷风继续肆掠着,将路边的树枝和广告牌刮的“哐哐”响。救护车呜咽着,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里格外刺耳。附近楼道里的声控灯闪着亮光,随着救护车呼啸而过,又瞬间熄灭了。 经过几分钟的呼氧、胸部按压和输液后,王小童醒过来了。整个头部和嗓子依然痛得钻心,眼皮沉的根本睁不开,只能软绵绵地躺在病床上,任由一群医护人员翻来覆去地折腾着。 在救护车狭小的空间里,王宝宝躬着背蜷缩在一个角落,正一脸担忧地俯身看着她。她的脸部由于朝下显得有些浮肿,看上去很苍老,这是王小童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 医院门口的垃圾桶处,一只流浪猫正翻着掉在地上的垃圾。看到救护车闪着刺眼的灯光冲过来,它似乎熟悉了这样的场景,歪着头站在路边坦然地看着,喉咙里不断发出“喵喵”的呜咽声。 王小童迅速被抬下救护车,被送进了急诊室。医生给她检查完身体,她微微地睁开眼睛,默默地打量着四周。嗓子又痛又干,她咽了咽口水,用手指了指嗓子。 护士马上端了一杯温水过来,又帮她换了一瓶药水。过了一会儿,她渐渐地睡着了,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才醒。 医院门口不断有人来来去去,各种器械声、咳嗽声、医疗盘的叮咚声响成一片。她睁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番,房间很大,大概有五十来平,一共住了三个病人,另外两个是老人。 王宝宝躺在她旁边的一张床上,她应该很累了,折腾了一夜,这会睡着了。徐伯趴在她脚头的一张椅子上打着盹,见她醒过来了,马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小小姐,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头还痛不痛?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来。”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帮我倒杯水吧!” 徐伯端了一杯温热的水过来,扶起她:“检查结果已经出来的,是重症流感,幸亏及时送到医院,否则后果很严重。” “哦!”王小童点了点头,最近听说甲型流感很严重,却没有想到传到了自己身上,“我妈几点睡的?” “夫人她快六点才睡,看到你的检查结果和医生确定你没有生命危险后,我们才敢睡,不然谁睡得着?” “帮我向学校请假了吗?” “还没有,我现在打过去。”徐伯拿起电话,打给教务处,“喂,教务处吗?我是三一班王小童的家属。王小童她生病了,得了重症流感,想帮她请几天假。” 对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徐伯挂掉电话:“他们说等你彻底康复了再去学校,到时候需要医生开的证明文件。” “哦!”王小童点了点头,“请你把我的手机递给我一下。” 徐伯把手机递给她,她翻看了一下,发现有陈天智的短信:小童,你又迟到了,为什么还没有来学校? 她回了一条过去:天智,我生病了,得了重症感冒,这几天都不能去学校。 他马上又发了一条过来:啊,这么严重,我请假过来看你吧! 大约三十来分钟后,陈天智来了,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在医生的帮助下,戴好口罩手套等防护设施后,走进病房。 王宝宝已经醒过来了,刷了牙,正一脸忧虑地坐在王小童的病床前:“这么会染上流感呢?真是奇怪。你爸爸那挨千刀的可能真的在外面有狐狸精了,居然经常不回家过夜,胆子真是够大!你都生病了,他也不陪在你身边。想想昨天夜里,可真是一夜惊魂,我都快担心死了。好在你现在没有大碍,不然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刚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的王小童听到王宝宝说生啊死的,顿时一把拉住她的手:“妈,不要,不管经历什么,我都希望你好好活着。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爱你自己,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童童,我们娘儿俩怎么这么命苦呢?”王宝宝趴在床沿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百七十四、快刀斩乱麻 “小童!”陈天智走进来,“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天智,你来了!”王小童挣扎着坐起来,但是浑身的关节依然很痛,痛的她马上又躺了下去。 “你不舒服就躺着好了。”陈天智将在医院门口的花店买的一束娇艳欲滴的黄玫瑰摆放在床前,对王宝宝点了点头,“阿姨你好。” “天智来了,你可真是有心啊,看这花开的多漂亮。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童半夜突然发起了烧,幸亏我和徐伯把她送到医院,不然情况就会很危险。说起来,也算是从鬼门关里抢回了一条命。” “哦,最近天气突然变的这么冷,您也要多注意身体。对了,徐叔叔人呢?” 王宝宝尴尬地笑了笑,欲言又止了。 陈天智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王小童,王小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 这时徐伯买了一大堆早餐回来了,除了馒头和包子,大部分都是一些流质食物,有小米粥、细米粉,还有一些清淡的汤水。 陈天智端起一碗小米粥,扶起王小童,给她喂了几口。 “好吃吗?” “嗯,好吃。”王小童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宝宝看着两个少年少女两小无猜的镜头,想起徐子轩一夜未归,心里犹如五味翻腾,拿起一个馒头,形同嚼蜡的咀嚼起来。 徐子轩在将近一点钟的时候过来了,徐伯十二点多钟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迫不及待地赶过来。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王小童,一脸愧疚地坐到床边,捧起她的手:“童童,你现在好点了吗?” 王小童虚弱地点了点头:“爸爸,我好点了,谢谢你来看我。” 徐子轩说:“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爸,你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宝贝女儿生病了,爸爸理应守在你身边照顾你,说什么谢不谢的?” “哦!昨天晚上你没有回家,我和妈妈等你等到很晚才睡。然后我晚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醒以后,我发现自己全身痛的要命,连动都动不了。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还这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于是我慢慢地起床,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妈妈的房间门口,叫醒了妈妈,否则……您今天可能就看不到我了。”王小童说着呜咽起来,一边用扎针后发青的手背擦着眼泪。 “哦,对不起宝贝!爸爸昨天有点事,本来是想早点回家的,可是……” “你不用解释了,”王宝宝怒不可遏地冲过来,“你到底和哪个狐狸精混在一起?这段时间你总在外面过夜,现在童童病了你也没有在她身边,你到底心在何处?我不想再跟你说那么多废话,等童童病好了,我们就离婚。” “妈,请你不要这样对爸爸说话,他和我们是一家人,他要每天辛苦的工作,才能保证我们一家幸福的生活。爸爸,我不希望你总这样对妈妈,她是你合法的妻子,跟你结婚快二十年了。她现在年纪大了,不再年轻貌美,可她是我的妈妈,她和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吵架,更不想看到你们离婚。”王小童说完,又哽咽起来。 陈天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童你不要难过了,叔叔和阿姨不会离婚的。他们只是和天底下所有的夫妻一样,偶尔拌拌嘴而已,你不要担心也不要难过了。” 徐伯也走了过来:“对呀小小姐,董事长和夫人不会离婚的,你放心好了。” 徐子轩走到王宝宝面前:“宝宝,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有很多事情。美国那边的业务已经开始启动了,等那边安定下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我向你保证。” “好吧,我相信你,量你也搞不出什么花样。否则,你将彻底失去小童的抚养权和探视权,哼!”王宝宝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生气了,现在吃饭时间快过去了,我去买一些吃的来。” 徐伯说完去买吃的,陈天智和他一起,经过医院的大门,进入到医院总食堂,买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和一些粥类的流质食物,重新回到病房。 就这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吃饭的时候结束了,气氛又变得缓和了许多。徐子轩时不时地给王宝宝夹菜,王宝宝脸上的怒气已经消失,尽管她仍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是看得出来她已经不想再追究他一夜未归的事。 徐伯在给王小童喂粥,王小童喝了几口就躺下了。陈天智坐在一边默默地吃着饭,吃完以后就回学校了,走的时候告诉王小童放学后还会再来。 王部长和部长夫人下午得知消息后,马上让司机载着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赶了过来。 看到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的王小童,老两口心痛的一边掉眼泪,一边抱怨徐子轩和王宝宝没有把王小童照看好。 徐子轩心虚地应承着,在强大的家庭压力下,他暂时又将方筱榆抛到了脑后。 他现在只希望王小童能尽快的好起来,他能抽出时间去处理公司的业务。派到美国那边的人上午给他来电话了,他们在那边的项目进展很顺利,预计很快就可以挂牌上市。 他预定月底去美国,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将公事和家事彻底来一个全面更新。那将是他人生中另一片天地的开始,那里只属于他和方筱榆两个人,哦不不,还有方筱榆肚子里正在孕育着的那颗小生命! 部长夫人正在给王小童喂汤,那是她从家中带来的,是吩咐张妈用砂锅专门为王小童炖的燕窝冰糖粥。她一丝不苟地喂着,好像王小童只要吃下去以后,不用吃那些药就能马上好起来似的。 王部长在一边悉心地研磨着什么,徐子轩走近看了看,原来他在研磨他随身带来的冰川雪莲。那一片片叶子太大了,他用一个小巧精致的研磨器,将它们磨成烟丝大小,泡在了一个茶壶里,然后放上几粒冰糖。泡了大约十分钟后,倒出来端给王小童喝。 徐伯回家去了,家里的活少不了他。王宝宝躺在旁边的床上打盹。王小童喝完燕窝粥,将头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不到一会儿就好像睡着了。 徐子轩无聊地到处转了一圈,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正指向四点整。他掏出手机,准备躲到厕所里给方筱榆打个电话。 一百七十五、跟踪 手机铃声响了好几声后终于接通了,可能是厕所空间太封闭的缘故,这里信号极差。等了半天,方筱榆的声音终于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子轩,你在哪呢?” “我现在在医院,小童生病了,你听得见吗?你还好吧?” 方筱榆不知道又说了几句什么,声音越来越模糊,徐子轩打开免提:“现在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医院,小童生病了,你今天上午没去公司吧?” “没有,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假期结束后正好离职。我中午去中介公司,他们帮我推荐了一位我老家附近的保姆,会烧各种合我口味的菜肴,一个月大约五千左右,你看怎么样?” “很好啊,我妈今天去你那边没有?” “她要明天才过来,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中午去中介公司走了一段路,可能累着了,回来有点出血。我现在需要去医院,你能过来吗?” 徐子轩犹豫了片刻,没有说话。 “是不是走不开?对了,小童怎么样了?” “她得了流感,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她的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在这里照顾她。” “那你能过来吗?” “好吧,我过去,现在我先去看一下小童,然后马上去你那边。” 徐子轩说完挂掉电话,推开厕所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他面前一晃,他来不及多想,将手机塞进上衣口袋,洗了个手,就往王小童的病房走去。 病房内,秦老太将削好的雪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看到王小童推开病房门进来,关切地问:“童童,你刚才去哪里了?” “哦,我刚才去厕所了。”王小童脱掉鞋子,侧身躺在病床上,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哎哟,我的宝贝儿,你怎么了这是?你身体还这么虚弱,怎么能自己出去上厕所呢?这病房里不是有厕所吗?” 秦老太话刚说完,徐子轩推开门走进来。 王小童赶忙擦干眼泪,装作睡着了。 “她好点了吗?”徐子轩问。 “哪有这么快呢,不过看起来气色比之前要好一点了,刚才……” “那就好,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这里就麻烦您和爸爸还有宝宝了。”徐子轩说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就往门口走。 “爸!”王小童突然坐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哦,公司有点很重要的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一点了,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看情况吧,”徐子轩走过来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没有发烧了,谢天谢地!我会尽量赶回来陪你,好吗?有爷爷奶奶和妈妈陪在你身边,还有徐伯晚点也会过来,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爸爸去处理一点很重要的事,你不要怪爸爸。”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爸,请你不要抛弃我跟妈妈!” “不会的,傻孩子,你是我最疼爱的宝贝,是我的小公主。爸爸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怎么会抛弃你呢?” “可是你总要出去,然后经常不回来,我很害怕。还有妈妈,她也很需要你,你总不在她身边,她会很挂念你。毕竟,你们是结婚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们是一家人。”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抛弃你,还有你的妈妈,好吗?”徐子轩说完,把手方在胸前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可是……”王小童还想说点什么,徐子轩将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什么都不要再说,我都明白了,我什么都懂。等会妈妈醒来,跟她说我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好好听妈妈还有爷爷奶奶的话,好好吃药,你很快就会恢复健康。就这样,我走了。” 徐子轩说完快步朝门口走去,这时王部长正好从外面回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要出去啊?” “是的,公司有点事情需要过去处理一下,小童就麻烦您和妈还有宝宝了。”徐子轩不敢去看王部长戴着老花眼镜下面那双犀利的眼睛,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童童啊,你爸爸他要去哪呀?”刚才在洗手的秦老太走过来,看到徐子轩出去了,问王小童。 “哦,我爸说他有点重要的工作要去处理。”王小童说完下了床,摸索着去穿鞋子。 “你怎么又下床了?不是跟你说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吗?” “哦,我又有点想上厕所了。”王小童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件外套走到门口。 “这病房不是有厕所吗?干嘛又跑出去?” “在病房上气味太大了。对了奶奶,等会我妈醒了,你就告诉她,我同学来了,我要下楼去接待他。” 王小童说完不等秦老太说话,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尾随在徐子轩身后往电梯走去。看到徐子轩进了电梯,她戴上一副大口罩,躲进拥挤的人群中,跟着他一起进了电梯。 出电梯后,又经过几栋医院大楼,来到地下停车场。 徐子轩匆匆忙忙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讲电话,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正在被人跟踪。走进停车场后过了大约五分钟,他将车开了出来。 躲在停车场收费亭后面的王小童见他的车出来了,马上钻进一辆的士,跟在他的车身后面追上去。 徐子轩的车开到一片花园小区门口,拐了一个弯,车往里面开去。 王小童塞给司机一百块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 “师傅,麻烦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每过半个小时我会加一百块钱给你,给我盯住那辆车。” “好叻!”司机接过钱,将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打开音乐播放器。一首邓丽君的《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传了出来,缠绵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令人昏昏欲睡。 “师傅,麻烦你放其他歌好吗?要提神一点、劲爆一点的。”王小童说。 “好叻,时髦一点劲爆一点的,就播我儿子最喜欢的那首蔡徐坤的,叫个什么来着?”司机说完重新按了按音乐播放器,动感十足的音乐马上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起来。 过了十分钟左右,徐子轩一手提着包,一手搀扶着方筱榆走出来。走到停车场,两人上了车,车子很快朝门口开过来。 “师傅,请你继续跟上那辆车。”王小童说。 “好叻!”司机从反光镜里朝后面看了一眼,一踩油门,跟在徐子轩的黑色奔驰车后面,往市中心区的妇幼保健院驶去。 王小童下车后,跟在徐子轩和方筱榆身后,见两人进了妇科检查室,整理了一下口罩,尾随着他们走进去。 一百七十六、结案 挂完号后,方筱榆进去做超声波检查了,徐子轩坐在门口的等候椅上等候。王小童找了个离他不算太远的位置坐下来,将外套后面的绒帽整个套在头上,往上提了提口罩,将整个面部遮盖的严严实实。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方筱榆一脸痛苦的走出来,对徐子轩说:“唉,难受死我了,每天吃不下东西不说,还要忍受这种折磨。刚才那个护士就用那个冰冷的探头,在我肚子上滑来滑去,我真担心她把我肚子里的胎儿挤出来。” 徐子轩说:“是哪个护士?我去和主任交涉一下,你等我一下。” 这时正好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出来了,说:“胎儿没事,心跳各方面都很正常。就是孕妇本身的体质弱,孕酮低,要保胎治疗。昨天开的药要按计量吃,不能劳累,这段时间要多注意卫生,绝对不能同房。” 徐子轩说:“哦,好的,谢谢医生。另外我太太说,刚才给她做检查的护士用力太大,挤的她肚子很痛,请您提醒她下次注意点。” “这个我们会注意,超声波检查不会令孕妇流产,也不会挤伤胎儿,请您放心好了。”医生说完在检查结果上盖了章,把报告给了徐子轩。 徐子轩走出来,对方筱榆说:“胎儿没事,就是你要记得按时吃药,还有千万不要劳累。让那个保姆马上过来上岗,对了,记得要她的体检报告单,要原件。千万不要有什么传染病,传给你肚子里的胎儿就不好了。” “哦,好的。”方筱榆点了点头,在徐子轩的搀扶下往电梯走去。 王小童站起身,马上跟了过去。 “放心吧筱榆,美国那边的项目进展的很快,我月底就会过去,到时候把咱俩住的房子买下来。等那边业务开展起来后,我们就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有公司,有房子,有我们两个人的结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听你的。”方筱榆紧紧拽住徐子轩的胳膊,侧身倚在他怀中,娇弱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徐子轩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唉,筱榆,说真的,我这辈子能拥有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我也是,子轩,这辈子能做你的女人,是我天大的福气。” “你快点好起来,把出血的状况止住,不要让ta流产。那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爱情见证,我会用我余生所有的爱来爱你跟ta!” “嗯!”方筱榆点了点头,将身体和他靠的更紧了些,两人亲昵地依偎着走进电梯,走出医院大门。 两分钟后,王小童的身影出现在医院大门口。看着徐子轩和方筱榆远去的背影,她静静地站在巨大的石墩后面,一动也不动,没有人能看清她戴着巨大口罩后面的表情。 手机响了,是陈天智打过来的,他放学了,要过来看她。 “小童,你在哪里?我听阿姨说你出去见同学了,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天智,我现在在另一间医院门口,我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会在另一间医院门口呢?需要我过来接你吗?”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一点了,可以自己打车回来,你在那里等我好了。” 王小童说完挂掉电话,打了一台车,往她住院的医院开去。 徐伯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工人。工人用扁担挑着好几格蒸笼,蒸笼里摆放着各种清淡可口的食物,看起来非常丰盛。因为听王宝宝说王部长和部长夫人还有陈天智会过来,要准备的隆重一些。所以徐伯回去亲自去市场买了菜,又监督工人做出来,整整花了五个小时。 王部长正和陈天智聊天,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陈天智。和王宝宝一样,他并没有因为陈天智家境不好而歧视他,也没有摆任何架子。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和孙子聊天一样,从春秋战国聊到秦朝末年,从东晋聊到西晋,最后又聊到多尔衮和对越反击战。 这时王小童突然出现在门口,把正准备出去的王宝宝吓了一大跳。惊讶地问:“你去哪了?奶奶说你去楼下见同学,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前后都快两个小时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王小童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病床前,鞋子一脱倒下去,双眼空洞无神地仰望着粉白的天花板,大滴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小童,你怎么了?”陈天智走过来,坐在床沿边问。 王小童没有理他,突然把头埋进被子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童童这是怎么了?”王宝宝和秦老太对视了一眼,问。 秦老太说:“谁知道?她爸和她说了几句什么就出去了,然后过了一会她也跟着出去了,回来就这样了。” 王宝宝走到床边,摸了摸王小童的胳膊肘:“童童,跟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你爸爸跟你说什么了吗?” 王小童坐起来,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说:“没什么,是我刚才出去被风吹了一下,眼睛发痛了,就总流眼泪。” “被风吹了流眼泪那你哭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妈妈?对了,天智就在这,你不想跟我说的话,就跟他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是真的没什么,请你们不要为我担心。”王小童吸了吸鼻子,强装出一副笑脸,“看,我什么事都没有了,跟你们说了不用担心。” 秦老太走过来:“唉,你没事就好,万一有个什么事,我跟你爷爷都要担心死了。” “对不起,爷爷奶奶,让你们受惊吓了!还有天智,你和我爷爷聊的开心吗?他可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哦,有没有听他讲他年轻时打仗的故事?他可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活捉了敌人的首领,立了好几次大功的哦!” “嗯,听了,爷爷真是了不起!”陈天智说,“对了小童,你刚刚有看新闻吗?我刚在来的路上看了,警方今天宣布结案了,因为那件案子就是一起误服毒药事件,根本不存在他杀。” “啊,真的!”王小童差点蹦起来,好像病都好了一大半,看到大家惊讶地看着她,她尴尬地笑了笑,说,“这样那些警察就不用整天烦我了,那天录口供都把我惹烦了,还天天穿着便衣在我家附近晃荡,真是烦人。” 陈天智说:“是啊,李晴婉她们都被问了很多次口供,大家都烦了,结案了以后就可以安心学习了。” 王部长说:“这下好了,我这颗老心脏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们和那件事扯上关系。唉,现在的这些孩子,可真是不容易,不比我们那会,都跟铁打的似的。” “现在条件好了,哪能和我们那个年代比?”秦老太说,“一个个都跟宝贝疙瘩似的,谁出点事都不好。就我说呀,这三个孩子的家长都不知道多伤心难过呢!” 王宝宝说:“那是当然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过那几个孩子我见过,其中有一个还真是嚣张。这种孩子将来进了社会,迟早也会出事。来来来,大家别光顾着聊天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那边工人已经将一张大桌子抹干净了,摆上了从家里带过来的精致餐具,将一份份丰富的菜肴摆上了桌。 王部长坐上去,坐在陈天智和王小童的中间,笑眯眯地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一会儿给这个夹菜,一会儿给那个舀汤,高兴的合不拢嘴。 王小童也显得特别开心,警方宣布结案的消息冲走了父亲外遇带给她的创伤。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好像已经完全康复了。 吃完饭,王部长和部长夫人被司机接回家了,陈天智和所有人道了别,也回家去了。徐伯和王宝宝继续留了下来照顾王小童。 这天夜里,王小童再度高烧,烧到了四十度。 一百七十七、反监视 经过一番退烧和挂水治疗后,高烧终于降下来了。 王小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头发变成一缕一缕的。王宝宝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了身体,又重新换了一套睡衣,忙完这一切后天就亮了。 徐伯打完开水后匍匐在椅子上打着盹,王小童睡着了,王宝宝累的躺在旁边的小床上,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徐子轩再次一夜未归。 她想给他打电话,告诉他王小童再次发高烧,可想来想去还是把手机放下了。她觉得特别没有意思,他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或许是外面的女人缠住了他,令他走不开身;或许是他早已经心在别处;或许两者兼有。 她心里明白是自己和赵文柏的奸情败露后,导致了徐子轩和外面的女人纠缠不清。说起来,和赵文柏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面了。一来是害怕被徐子轩抓住证据,撕破脸了都不好看,导致家庭破裂。二来赵文柏和杨教授的女儿结婚后一直坏不上孩子,去国外进行了治疗,前天刚刚从美国回来,至今还没有和她联系。 徐伯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她慢慢地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病房昨天刚刚换进来一个女病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虽然有各自的单间,但厕所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当王宝宝走到厕所门口时,那个女病人正好从里面推开门走出来,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看的她心里直发毛。 “您早啊,王太太。”女病人和她打招呼。 “早,您今天好些了吗?”王宝宝问。 女病人也得了流感,严重程度和王小童差不多。不过陪她来的是她的妈妈,那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好像是一位教授。此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保姆跟着,没有见到她的丈夫和孩子。 “好些了,和您家女儿一样,半夜发烧,白天退烧。”女病人无奈地挤出一丝苦笑,一脸憔悴地往她的单间走去。 王宝宝走进厕所,一脸嫌恶的用水冲了冲马桶。尽管马桶刚刚被女病人冲的很干净,但是心理上的洁癖还是令她难以适应。唉!现在医院的病房很紧张,尽管她关系网强大,但这里的院长仍然不能帮她解决独立病房的需求。 上完厕所后,她拿出电话,翻出薛菲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手机很快接通了,薛菲浓浓的鼻音从那端传了过来:“姐,你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姐你稍等一下,等我加件衣服,我有点感冒了。”一阵窸窣声传来,薛菲似乎穿好了衣服,“我的妈呀,这天气太冷了,我现在已经穿上了棉衣。姐你说吧,找我啥事?” “你姐夫最近在公司还好吧?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殊情况?” “这个我不太清楚呢,我现在一点都得不到他的信任。上次他把我炒掉后,在你的要求下虽然让我重新回来上班了,可是我却很难靠近他。他以前有些生活上的私事不好意思麻烦其他人,都是我帮他办,现在他从来不找我。上次让我帮他订了几张机票,明明是他说的订高等商务舱,可是我订完回来他又把我骂了一顿。反正他看我各种不顺眼,想方设法挑我刺儿……” “好了我知道了,别抱怨了,谁叫你以前太不会做人?现在先不要管他怎么对你,你要想方设法接近他,知道吗?他在公司做什么你都要去查清楚。他跟什么人来往,和什么人亲近,你都要每天写报告给我。还有,最好查清楚他在公司有没有和什么女的来往,你以前对这方面盯的很紧,经常向我汇报,现在你很久都没有向我汇报了。” “哦,我以为你不需要这些东西,所以就放弃了。” “从今天开始,你除了处理你那些重要的份内工作,其他时间你就想办法去盯他。记住,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尤其是关于公司发展大计,以及和其他女性相关的信息,一五一十认认真真写报告给我。如果需要人手,我可以给你配备,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姐。” “我等会拨一份专向资金给你,这笔钱你要专门用来监视他,必要时可以盯梢。但要做的天衣无缝,千万不能让他产生怀疑,否则,你以后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王宝宝说完挂了电话,整个人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随即想到这是厕所,那个女病人刚刚用过,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令她趴在洗手池里大吐特吐起来。 吐完后,她用两只胳膊肘撑起半边身子,从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自己。因为两个晚上没有睡觉的缘故,整张脸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睛下面眼袋浮肿,上面布满了细细的纹,就像蜘蛛网一样。头顶顶端的头发也白了几根,在苍白的灯光下闪着银色的光。 她用两只手挑出一根白发,死劲一拔,头发被连根扯出来了,痛得她钻心。就在她准备去拔其他白发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一个陌生的名字变红了,正对她跳跃着。 会是谁呢?她点开对方的头像,发现原来是赵文柏给她发信息过来了。 “宝宝,你还好吗?非常想念你,方便讲电话吗?”他说。 她马上给他回了一条:“小童病了,我在医院照顾她。现在她睡着了,我躲在卫生间。” 他马上拨了过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磁性,令她的心像少女一样,莫名的“砰砰”直跳起来。 “他呢?”他问。 “别提了,”她唉声叹气地说,“他似乎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只差捉奸在床了。所以现在除了经常和我吵架,还经常不回家。我现在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了,那个女人死死缠住了他,现在连小童生病他都不管不顾了。” “看看,我就说吧,我以前就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你还不信,说我污蔑他。我告诉你,他绝对在外面有女人,金屋藏娇玩的欢呢!” “唉,我以前的确是很信任他,说实话,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他都让着我,从来不说一些让我不开心的话,现在说话每句都带刺,说我把他伤的很深,给他戴绿帽子……” “他很在意我们的事,所以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不要见面,不要刺激他做出一些让我们身败名裂的事。” “我也想努力挽回他的心,最近我一直很努力的讨好他,顺从他。毕竟,你跟我也不太可能,我们说到底只是一对露水鸳鸯,随便玩玩而已。我们都是有家的人,家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何况我还比你大了十几岁。” 一百七十八、可怕的拜访 “你讨好他顺从他是对的,现在我们都惹不起他,最好不好激怒他,否则是在玩火。但是宝宝,我跟你不是随便玩玩,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们两个这辈子不能结为夫妻,可谁说要有那张纸才是真爱呢?年龄什么的我根本一点都不在乎,都二十一世纪了,谁会在乎那些世俗的东西?我若喜欢年轻的,随便可以找一大把。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成熟、优雅、充满女人味。你让我为你倾倒,我甘愿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文柏,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就是不想做夫妻,做一对露水鸳鸯也不行啊!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公司离不开他,小童需要爸爸,我父母需要他这样的女婿,我实在是……” “那你就先忍着吧,你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我一有时间就会回你的。对了,再过段时日,我要再去一趟南方,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真的?文柏,这真是太好了!可是……我不敢呀,他会怀疑我的。上次我和你出去的事,他好像知道了,像拷问犯人一样拷问我。” “你可以反制他,你刚刚不是说,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吗?怎么不反制呢?你有没有去调查?等你拿到他的把柄,看他还敢把你怎么样。” “我刚刚让我表妹薛菲去调查了,可是查到以后他直接提出跟我离婚怎么办?我现在感觉他整颗心都不在我身上,不在这个家里了,现在正巴不得我主动提出来跟他离婚。” “宝宝,公司是你的,股份都在你名下,你怕什么?你这么精明能干的人,难道担心自己打理不好公司吗?不会的,我告诉你,你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因为这些年一直是你在后面支持他,他才能做出这样的成就。离开你,他什么也不是。” “你说的对,他以前只是个偏僻农村的穷小子,如果不是我,他哪能在这座城市立足?那我现在要怎么办,同意跟他离婚吗?” “你先拿到他的把柄,然后逼他离开他现在的位置,由你来坐,让他当你的副手。如果他不同意,你干脆一脚踢掉他,完全自己来做,让他卷铺盖滚蛋。” “那童童呢?她不希望我们两个离婚,她很希望她的爸爸能陪在她身边,就像从前那样。” “你告诉她,从前的家已经回不去了,爸爸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中。即使把他强行留住,他一有机会也会往外跑。她必须学会接受现实,面对现实,不要总幻想爸爸还是以前的爸爸,以前的爸爸已经不存在了。” “好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薛菲拿到他的把柄,然后后面再一步步来。” “嗯,拿出你的气魄和胆识,按照我说的做,才能摆脱你现在的困境。我相信你的能力,你那么能干,巾帼英雄一样的女强人,不应该在这种问题面前优柔寡断、怕这怕那。放心大胆的去干,我在背后支持你,随时为你出谋划策。” “好,现在你是我唯一的主心骨,我谁都指望不上了。” “抛开顾虑,你会做的很好。” “好!”王宝宝点了点头。 挂掉电话,王宝宝推开厕所的门,走到王小童的病房门口。这时她发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是两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性,看样子也是医生,应该是医院的管理层,一个胖点,一个瘦点。 王小童在继续熟睡着,徐伯已经醒过来了,正在泡茶。 “您好。”看到她进来了,稍微胖一点的女医生对她点了点头,“我是这里是副院长,我姓马。” 另一名廋一点的女医生说:“我也是这里的副院长,我姓刘,这是我的工作证,请多指教。” 姓马的医生也掏出一张工作者,递给王宝宝:“请多指教。” 王宝宝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这两个副院长突然来病房拜访,是不是因为王小童除了流感还有其他的病?还是王小童的流感严重到难以治疗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瞬间流了下来,她浑身颤抖着,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哭着说:“小童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是很严重的病需要转院吗?” “不是。”稍微胖点的马院长眼圈突然红了,说,“你女儿的病只是一般的流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在这里呆上几天就可以回家了。可是,我的女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夕瑶也是,她再也回不来了。我跟他爸爸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忏悔,我们以前对她太严格了,她爸爸还打过她几次。假如她能活着,我们会用最大的力量去爱她,补偿她。但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王宝宝一听感觉到不对劲,再次打量了两位女院长一眼,说:“我不知道两位在说什么,请问你们到底来这里有何贵干呢?” 马院长哭着说:“我是惠欣的妈妈,我的女儿惠欣和你女儿王小童的同班同学,前段时间食物中毒死了。” “我是夕瑶的妈妈,夕瑶是惠欣的好朋友,也是你女儿王小童的同学,她也食物中毒死了。” 王宝宝心里一紧,说:“我明白了,原来两位是几位死者的母亲。那件事情我也听说了,警方去我们家问过口供,因为我们家小童当天也曾经在现场逗留过。” 瘦一点的刘院长说:“何止逗留,她还和我们家夕瑶发生过打斗。” “哦,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对几名死者的遭遇,我们全家深表同情。这几天小童身体不舒服,想不到住进了你们的医院,这可真是太巧了。等她身体好了,我们一家要登门去拜访和慰问!” “拜访和慰问就不必了,我只是从其他学生口中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对惠欣和夕瑶还有那个男孩子的死存有一些疑虑。然后从住院名单中无意看到王小童的信息,就想过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哦!小童她半夜发高烧了,现在还在熟睡,两位想了解什么情况,尽管问我好了,我会尽我所知的一切告诉你们。” “不用了,我们想亲口听小童说,还是等她醒了我们再来拜访。” 马院长说完站起身,走到王小童的病床边,盯住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宝宝心里直发毛,心里觉得这两个人今天来的目的不简单。她很害怕,隐隐约约中,她感觉那三名死者的死和王小童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徐伯冲好茶以后去卫生间洗手了,她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挡在王小童面前:“两位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等她醒了两位再过来吧!” 马院长说:“好的,那再见了。” 马院长说完,就和刘院长离开了。 这时徐伯从厕所里出来了,王宝宝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上去抓住他的双手:“快点,快给小小姐转院,这家医院不能住了!” “啊,为什么?”徐伯看到王宝宝被吓成这样,好像见到鬼一样,惊诧地问。 “不要问为什么,你赶紧去办理手续,我来收拾房间。”王宝宝说完赶忙开始收拾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在厕所门口碰见的女病人走过来了。 一百七十九、囚禁 “你们要转院了吗?”女病人将胳膊扶在门框上,冷不丁地问。 “啊!”王宝宝惊叫一声,赶忙回过头,像见到鬼一样看着女病人,“你……你想干什么?” “您这是怎么了?我是同房的病人啊,跟您女儿一样得流感的女病人。我看到您在收拾东西,就想过来看一下,您这是准备转院了吗?” “是……是的,唉,吓死我了,还以为谁呢。” 王宝宝说完继续去收拾东西,这时徐伯拿着几张单子火心火燎地走过来:“夫人,主治医生说小小姐现在还没有痊愈,在这里完全能治好她,不建议转院。如果家属一定要转的话,需要找科室主任或者副院长签字。” 王宝宝一惊:“副……副院长签字?不用找副院长,就让科室主任签好了。我去办吧,你在这里看护好小小姐。”说完又看了女病人一眼,“不不,还是我在这里,你去找科室主任签字吧!” “夫人,主治医生说科室主任今天不上班,要明天才上班,只能找副院长。这位负责的副院长姓马,叫马丽薇,她的办公室在六楼,我现在就去。” 徐伯说完拿着单子“蹬蹬蹬”地出去了。 王小童醒过来了,她看起来虚弱极了,微微地睁开眼睛,看到女病人懒散地站在门口,顿时吓得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妈,那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童童不要怕,是跟我们同一个病房的阿姨,她跟你一样得了流行性感冒,昨天转进来的,你没有见过她吗?” “没有。”王小童舒了一口气,“你在干嘛呢?怎么把东西都打包装起来了?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王宝宝说:“不是,是这里现在不适合住了,我们赶紧搬走吧!” 女病人冷不丁地又来了一句:“这里为什么不适合住了?” 王宝宝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时一个带着浓浓乡下口音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是女病人家的保姆。 “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到床上休息吗?”保姆说。 “我不想整天躺在床上,就想到处走一下,你们干嘛总逼着我上床?”女病人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转身慢悠悠地晃荡着往她自己的病房走去。 保姆对王宝宝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她有时候很正常,有时候有点神志不清,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哦,为什么会这样呢?”王宝宝问。 “是最近半年才这样的,因为一次车祸,害她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她就变成这样了。有时候还会发疯,疯起来挺吓人的。给你们添麻烦了,接下来我会看好她的。” 保姆说完转身走了。 精神病?疯起来还挺吓人?王宝宝吓的连收拾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拿起电话就给徐伯打去:“老徐,签字弄的怎么样了?弄完了赶快下来!” “您有什么事吗?马院长说,不建议我们转院呢,她说在这里治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转院呢?” 王宝宝一听头都大了,顿时咆哮起来:“你就说小小姐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再住院。还有,告诉她这里有个精神病,和疯子住在一起很危险,所以我们需要离开这家医院。” “你说谁是精神病疯子?”那个女病人突然又冷不丁地出现在门口,正满面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王宝宝,好像随时要准备打一架。 “哦,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哈,我开玩笑的,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王宝宝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几步,几乎就要挨到王小童的床沿了。女病人叉着腰,几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两只肩膀,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将她硬生生地按在了床沿上。 王宝宝吓得手脚乱舞大声尖叫起来:“救……救命啊,救命!” “哼!”女病人将她按住转了一圈,匍匐在床沿上,用一只膝盖抵住她的背部,一把抓起她后脑勺上的头发,用力一扯。王宝宝痛的尖声高叫起来。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女病人突然倒了下去,瘫在一把椅子旁边一动不动了。 王小童收住身,赶忙扶起王宝宝:“妈你没事吧?” 王宝宝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唉,简直要被吓死了,你怎么不早一点帮忙呢?” “对不起,我在拍她伤害你的视频。你看,她吓唬你、按住你揪住你头发的视频我都拍下来了。我现在把她打倒在地是自卫,即使把她打死也只能算防卫过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了?你好点了没有?快帮妈收拾行李,我们不能在这里住了。我告诉你,那个谁刚才来过了……” 王宝宝话音刚落,女病人扶住椅子站了起来,抡起椅子就往王小童头上砸去。 “童童小心!”王宝宝猛地冲过去撞开王小童,自己肩膀上被椅子砸了个正着,痛得差点晕厥过去。 王小童飞起一脚,踢中女病人背心窝,女病人“哐当”一声往前面倒去,正好撞到了挂衣服毛巾的架子。架子“砰”地一声砸下来,砸到医疗台上,把什么药瓶、氧气管全部打翻了,屋里乱成一团。 女病人的保姆连忙跑了过来,扶起女病人。这时其他病房的一个家属也过来了,马上帮忙打电话叫护士。 过了几分钟,一名护士领着两名保安过来了,将女病人制服。女病人的母亲这时也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过来,老教授弯曲着背,满头雪白的银丝和满脸的皱纹看起来十分沧桑。 “唉,真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老教授一边鞠躬,一边用洁白的手绢沾了沾眼睛,声音有些呜咽地说。 “不需要道歉,立马走,走啊,滚出去,不要再在门口出现!”王宝宝歇斯底里地挥舞着胳膊大喊大叫起来,这时只听一只胳膊“咔”的一声,似乎脱臼了。 王宝宝愣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刚刚被砸到的肩膀,痛的钻心,整条胳膊都变得麻木和冰凉。她吓的大叫起来:“不好,我脱臼了,赶快送我去骨科,我需要治疗,我需要治疗!” 一个保安和护士过来,搀扶着她,准备送她去骨科。 在离开病房的刹那,徐伯正好下楼走过来了,拿着单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宝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办理的怎么样了?”王宝宝问。 徐伯摇了摇头:“马院长不肯签字,她说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王宝宝绝望了,一种被囚禁的恐惧感瞬间袭上心头,令她打了一个寒颤。 一百八十、窥探 看着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知所终的王小童,王宝宝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童童,给你爸爸打电话,要那个遭天杀的马上来照顾你。老徐,让家里的工人都过来看着小小姐,一刻都不能离开她身边,知道吗?” 徐伯说:“可医院不让,顶多只能有两个家属陪在身边。” 王宝宝哭喊着说:“那就让她爸爸过来看护她,如果童童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王宝宝说着被保安和护士架走了,徐伯看了看她耷拉着一边肩膀的背影,又看了看王小童,摇了摇头。 护士已经把屋里的陈设重新摆放好了,正在给王小童重新换吊瓶。一个清洁工过来,把地上碎了的药瓶全部扫了一遍,正匍匐在地上仔细地清理一些危险的碎屑。 王小童继续呆呆地靠在床上,望着翻飞的白色布窗帘,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似乎飘出了窗外,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发现对面六楼的窗帘动了一下。刚刚那里似乎有一个黑幽幽圆筒状的东西正对着她,那是什么呢?是枪吗?还是窥视镜或者望远镜? 这间医院太诡异了,这一切都不太寻常,包括那个间歇性发作的女精神病人。她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之前住在那间病房的是个老太太,昨天下午好像出院了,那她就是在她出去跟踪徐子轩和方筱榆的那个时间段搬进来的。 昨天她忍着头痛和浑身关节的疼痛跟踪徐子轩去厕所附近,偷听到了他和方筱榆的谈话。方筱榆在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甜美娇弱,两人的谈话内容令她气得浑身发抖。于是回到病房后,看到徐子轩出去,她决定去跟踪他们。 一路跟踪下来,听了他们所有的谈话,她基本上已经知道了所有正在发生的一切。父亲准备转移公司资产,去美国和方筱榆重新开辟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他们还有了孩子,那孩子正在方筱榆的肚子里孕育。 她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睛,道貌岸然的父亲、亲善慈爱的父亲、对她包容宠爱的父亲,居然会干出这种龌龊丑陋之事,简直是人间失格! 徐子轩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他说他要用余生所有的力量去爱方筱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她算什么?十六年的父女情,居然抵不过一个情人和她肚子里刚刚怀上的孩子,这令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人世间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她觉得很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这对男女,父亲在她眼前的表现令她恶心和作呕。方筱榆外表柔弱实则像根坚不可摧的藤蔓一样牢牢地缠住了父亲的脖子,也缠住了父亲的心和灵魂。就像小优以前说的,母亲的出轨仅是寻求刺激,而父亲的出轨却是真正的和这个家血肉剥离,令她的心被割裂成碎片。 一阵风轻轻地吹进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吹到她的脸上。她发现自己正在默默地流着眼泪,于是坐起身,用纸巾擦干眼泪,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天空很蓝,漂浮着一丝丝慵懒的白云,一群鸟在半空飞过,瞬间变成了一群小黑点。 六楼的窗帘又动了一下,那只黑黝黝的管子从打开了一道缝隙的窗户里探出头,正在窥探着她。 王小童心里咯噔一下,她故意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天空发呆。 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徐伯打着一包吃的东西回来了,对她说:“小小姐,快趁热吃吧,多喝点燕麦粥,你会好的快一点。” “哦,谢谢。”王小童从徐伯手里接过燕麦粥,继续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说,“我妈之前有跟你说什么吗?她为什么要给我转院?” “我也不知道,”徐伯说,“我刚从外面回来,夫人好像受到惊吓,拼命地催我给你办理转院。然后我去找这里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让我去找副院长。我去找副院长,副院长不同意,说让夫人亲自去找她。结果我一回来,就发现这里闹成这样了。” “是受到那个女……精神病人的惊吓吗?”王小童问。 徐伯摇了摇头:“不清楚。对了,我去给董事长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不用了。”王小童说,“我不需要,就你在这里陪着我吧!” “可是小小姐,夫人说了,要时刻不能离开你身边,我一个人怎么行呢?我一会要去办理这个手续,一会要去办理那个手续,还要打开水,泡茶,买吃的……” “我妈是担心你不在的时候那个女精神病人伤害我吗?” 徐伯说:“应该是吧,她应该要搬出去了,不是咱们搬,是她!” 徐伯说完往女病人的房间指了指。 “你怎么知道?”王小童问。 “我刚才去打饭回来,看到有院方的领导去她那边了,应该是要求他们转病房。” “好吧,那我妈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她现在整天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惊一乍的,我看是我生病后把她搞疯了。” 徐伯叹了一口气,说:“唉,这也不怪夫人!董事长现在整颗心都不在家里,家里没有了男人,缺了主心骨,夫人没有安全感,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难免会这样。” “你觉得……他们会离婚吗?”王小童问。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应该不会吧,董事长还是挺舍不得你的,他放不下你的。” “如果他们离婚了,你会跟谁?” “我会跟谁?我都可以,董事长和夫人都对我不错。倒是你呀,我的小小姐,你会跟谁呢?” “我会跟着我妈,因为我姓王。我妈再怎么样都不会抛下我,她刚刚离开这里的时候你看到了吗?她时刻都在担心我,虽然她有时候也会犯糊涂,但我是她的命根子,她一辈子都只有我一个孩子,可我爸不一样。” “你是说……董事长在外面……” “不要说话,有动静!” 王小童刚说到这里,六楼那管黑筒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那是一管窥视镜,这次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人在窥视这边呢?目的何在? “是什么东西?”徐伯好奇地凑过来。 王小童指了指六层那间窗户:“看,那层楼的那间窗户,有人在窥探我们。” 徐伯说:“哦,那是马院长的办公司,我刚刚去过的,她为什么要窥视这边呢?真是奇怪!” “马院长是什么人?”王小童问。 “是这里的副院长,夫人让我去找她签字让你转院,她不肯,让夫人亲自去找她,可夫人现在又弄成这样了。” “副院长?”王小童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令她感到周身冰凉。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王小童抬起头,两名一胖一廋、四十来岁、模样像医院领导的女性站在门口,正用一种匪夷所思、令她周身发凉的眼光看着她。 一百八十一、母亲的心 章节内容被作者删除! 一百八十二、遭暗算 “小小姐,你没事吧?”徐伯马上走进来,抓住王小童还打着点滴的胳膊,“我看到形势不对,马上就去叫了两个保安过来。她们两个想干什么?是不同意让我们转院吗?” “不是,想问我一些很奇怪的事。那个女精神病人搬走了吗?” 徐伯说:“搬走了,但是这里还是太不安全了,总觉得四周都是怪怪的。” “我妈怎么样了?”王小童问。 “医生正在给她上夹板,胳膊可能很多天都动不了。” “哦,需要住院吗?” “是的,医生说需要在医院里躺几天。夫人说出去后要告这家医院,居然把精神病人安排进来。” “让我妈不要住院了,我也不要住了,我们赶紧出去吧,这里确实怪怪的,感觉很不安全。” “那好,我现在给工人打电话,让他们来几个人,接你和夫人出院。” 徐伯去走廊上打电话了,王小童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陈天智打过来的。 “小童,你现在还好吗?我马上过来了。”他说。 “嗯,快点,越快越好!”王小童说完挂了电话,默默地坐在床沿上,脑子里闪现着刚才惊魂的一幕。 林夕瑶的母亲还好,能正常沟通,但江惠欣的妈妈看起来受的刺激很深,和那个女病人一样,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她可能听黄启东那些人说了一些什么,现在开始怀疑她和陈天智,看起来对一切都毫不在意,包括她自己的性命,随时可能会铤而走险地干出一些可怕的事儿出来! 一旦发生危险,在法庭上对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也会宽大处理,如果继续住在这里就太危险了,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里,王小童抱紧肩膀,一个人坐在墙角里,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徐伯打完电话进来了,对她说:“马上过来两个工人,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辱使命,让你安安全全的回到家。” “哦,谢谢你。”王小童说。 大约二十分钟后,陈天智过来了,告诉她已经到了楼下,再有两分钟就上来了。 恐惧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王小童打了一个哈欠,侧身躺到床上。 可十分钟过去了,没有看到陈天智上来。二十分钟过去了,没有看到陈天智上来。最后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陈天智依然没有上来! 王小童心里一紧,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叫护士帮她拔掉了手上的针管,穿上鞋子拿起一件外套拼命往外跑去。 “小小姐!”徐伯叫来的女工人正在熨衣服,看到王小童往外跑,急忙追上来,但是王小童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12:15分,陈天智从的士上下了车,径直走到医院大门口。 在医院正大楼的六楼处,有只黑黝黝的筒状窥视镜正对着他,将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偷窥他,给王小童发过短信后,快步走到医院发热区住院处,戴上口罩。 走到住院处通往电梯间的拐角处,一名戴着口罩和护士帽的女医生突然朝他走过来。 “你是陈天智吗?”女医生问。 “是的。” “我是王小童的主治医生,请你跟我来一趟,她有一份资料需要请你签字。”女医生说完就往旁边一条幽暗的楼道走去。 陈天智二话没有说,跟着她走进楼道。 这是一条阴暗的巷子,应该很少有人从这里经过。一股浓烈的霉味中,还夹杂着死老鼠的味道,即使戴着口罩都能闻到。 陈天智一边走一边捂住鼻子,等他抬起头,发现女医生早就不见了。 他心里一惊,转身就往回跑。 这时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朝他的头顶上砸下来。他吓得大叫一声,连忙往旁边的下水道井盖上一闪。井盖一侧翻,令他整个人掉了进去。 那端东西“哐”的一声掉在井盖上,原来是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一些垃圾,什么洋葱头、菜头、烂菜叶、卫生纸、一次性餐具应有尽有,洒的满地都是。在几片烂菜叶下面,还有一块一尺见方的砖头。 陈天智掉下去后,砸到几根碗口粗的水管上。幸亏水管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垃圾,估计就是平常从上面掉下来的烂菜叶,很松软,没有使他遭受到重创。 他慢慢地爬起来,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充满了潮湿的泥土味,还有一些汽油味和东西腐烂的味道。几只老鼠正在周围跑来跑去,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他用手朝周围一摸,摸到了一片潮湿的泥土,和一片粘在泥土上的烂菜叶。 看来那个女医生有问题,蒙面又戴帽,整张脸都看不清楚,为什么要相信她呢? 唉!他死劲地拍了拍脑子,为自己的莽撞和轻信懊恼起来。 手机没有信号,不过幸好手电筒可以用。他打开手电筒,朝四处照了照,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爬出去。可照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处能爬出去的地方。 这里离地面大概有三米多高,除了底层,也就是他现在呆的地方有一些水管,就什么都没有了。那条巷子很少有人经过,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否活着出去,一切只能靠运气了! 他再次懊恼起来,想不到自己样样通样样行,现在却被人暗算掉进了下水道。 他尝试着朝洞口叫了好几声,嗓子都叫哑了,也没有人回应。过了莫约十来分钟,上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有人经过。他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死劲地大喊起来:“救命,救命啊,有人掉下水道了!” 脚步声很快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平静,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一切都陷入到了沉寂,就连之前那几只小老鼠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坐起来,用手机的手电筒去寻找老鼠的踪迹。找了半天,最后在一块岩石缝后面找到了一个洞。他用手指去抠那个洞,里面一阵“吱吱吱吱”的声音传来,老鼠们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挖洞,吓得直往更里面的地方逃窜。 他停下来,用手电筒在地底照来照去,找到了一根腐朽的小木棍,轻轻一折就断成了两截。 他重新坐在水管上寻思了半天,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大阀门上。阀门把手将近一尺长,就像一把大铲子,如果能把它卸下来挖土,能挖出一个个台阶,这样他就能爬出去了。 于是他尝试去开那个阀门,刚扭了两圈,就听到一阵“嘶嘶嘶”的声音,阀门里面有水流出来了。 “不好,这是个控水阀门。”他赶忙停下来,又朝四周打量了一番。 奇迹出现了,下水道井盖小小的缝隙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很小很小的老鼠,它正把脑袋探进来一丁点儿,朝下面张望着。 这时手机有信号了,虽然只有两格。 他欣喜若狂地点开王小童的头像,一个电话拨过去。 可电话刚刚响了两声,手机突然没电了,下水道里彻底变成漆黑一团。 一百八十三、天使与恶魔 章节内容被作者删除! 一百八十四、实验室 王小童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这时门口突然两道白影一闪,马院长和刘院长冲了进来,马院长直视王小童,用沙哑的声音说:“你说的是良心话吗?” 这时徐伯和其他工人都过来了,所有人都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是的。”王小童点了点头,“虽然你女儿江惠欣仗着她的身份,处处包庇林夕瑶排挤我、诽谤我、中伤我;还有林夕瑶指使刘明辉那帮人用卑鄙下流的手段欺负小优,把小优逼走,但我并没有杀她们。不是我不想,自从小优被逼退学后,尤其是对林夕瑶,做什么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但是我没有对她怎么样,因为我觉得她太脏了,她的命太贱了,根本不值得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杀她。” “那你呢?”马院长看着陈天智,“大家都说是你干的,因为你被夕瑶甩了,对刘梦辉非常嫉妒。加上你又比王小童有头脑,你可以做到天衣无缝,让警察查不出来一点蛛丝马迹。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陈天智两手一瘫:“可我什么也没有做,拜托你不要整天幻想别人是凶手了,其实你们才是真正的凶手。不要告诉我今天暗算我的人不是你们,其实就是你们两个,一个引我入瓮,一个从高空抛砖头下来砸我,想置我于死地。你们不要以为自己很精明,你们身上的气味我都闻出来了。我本来可以选择报警抓你们,但是我没有,因为我觉得你们很可怜。” 刘医生说:“让你躲过了,真是老天不开眼。我告诉你,就算你怀疑我们,你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那是我们干的。那里是非监控区,我并没有推着你走,是你自己走进去的。我这一招都是跟你学的,我和马院长现在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你去报警?少来了,今天对你们的惩罚已经足够了,虽然没有让你们偿命,但也让你们付出了代价,这就够了。” 王宝宝说:“确实老天开眼,老天有时候想要你灭亡,随随便便就能让你死。老天若不想让你灭亡,你想死了死不了。” “你们也不要太得意,我们都失去了孩子,不会让任何人好过。总有一天,报应会再次降临到你们头上。” 王宝宝说:“不用了,你们两个去监狱吧,我已经通知律师团。你们所有的对话我都录音了,包括安排精神病人进来的记录我也查到了。你们的王院长和我是本家,我们早就认识,是非常好的朋友,这里的主治医生有好几个是为我们家服务的。只是那天家里太乱了,老徐打电话叫120也没有说清楚。我这两天被搞的昏头昏脑的,心里特别慌乱,把什么都忘了,才让你们为所欲为,现在你们的表演结束了。” 马院长和刘院长对视了一眼,王宝宝继续说:“天智,把你刚刚在那条可怕的巷子里遭遇的一切记录下来。医院有视频监控,保安把现场都拍照了,不能再留存你们这样的魔鬼在这里为所欲为了。” “哦,好的。”陈天智点了点头。 “我现在先打个电话,”王宝宝拿起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王院长吗?马上让你医院的保安室把所有关于陈天智和王小童的视频一点不漏的保留下来。你这两名副手太过分了,我只能送她们进监狱。” 王院长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马院长突然恶狠狠地冲过来,一把夺过王宝宝的电话,狠狠摔在地上。 徐伯和另一名男工人冲上来,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制服住了。 王院长死劲挣扎着,最后实在挣不动了,匍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刘院长站在一边惊恐地看着,用两只手捂住半边脸,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王小童冷冷地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她的思绪再次飞回到从前,飞到那些和江惠欣和林夕瑶在一起的场面。这两个人的母亲和她们的女儿简直太像了,就像从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人类的基因强大到这种程度,真是不可思议! “算了,放过她们吧!”陈天智说,“她们好歹也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只是失去了孩子让她们变得有些极端和怪异。” 王宝宝冷冷地看了徐子轩一眼,想知道他的态度。徐子轩却把眼睛瞟向了别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王宝宝的心软了下来,说:“好吧,说起来我们也是同龄人,对你们失去孩子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你们的王院长确实跟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以前我和你们很可能还打过交道。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我们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把字给我们签了,我们出院好了。” 刘院长扶起马院长,两人蹒跚着朝门外走去。 一个小时后,出院签字终于拿到了。几个工人开始收拾东西,王宝宝的肩膀上着夹板,一动不动地躺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出神。 徐子轩一会坐在床沿上,一会坐在椅子上,一会又心神不灵地走来走去,有时候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王小童和陈天智正在用电脑传送着什么东西,两个人忙来忙去,一会儿也没有歇着。 到了将近六点的时候,一大家人终于可以出院了。工人们拎着几个大皮箱走在前面,将皮箱放置在一辆面包车上。 徐子轩打开车门,王宝宝和王小童还有陈天智坐了上去。几人上车后一句话也没有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几天后,这家医院经历了一场很大的人事变动。马副院长和刘副院长被降级了,两个人都被降为普通行政干部和副主任级别,要分别回家休养三个月后再正式上岗。 这天晚上,天气突然降温了,降到零下五度。中央气象台说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马上就会降下来了,就在今天或者明天。 王小童说:“天智,哦不,星宇,明天是你真正的生日呢!” “嗯,我等着收你的一万只萤火虫。”陈天智笑了笑,将眼光投向学校教务处旁边的一栋大楼。 刚刚,他在学校申请到了一间独立宿舍,大约有二十多平,还带卫生间和洗澡间。他想趁中午和晚上放学那几个小时,在那里看看书、做做题,没事还可以做一些物理实验。学校对他的要求非常重视,他提出来过了没几天,分管综合业务的校长就批准了。 王小童从王宝宝那里弄到了一笔经费,有两百万。她打算用这两百万来支持陈天智做一些科学实验,实验室是以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命名的。至于到底要做什么项目,目前还没有定下来。等定下来以后还要提交给学校审批,如果是学校看好的项目,可能还会拨出点经费赞助他们。 一百八十五、幸福小妇人 “ ++++++++++ 清晨的阳光透过杏黄色的丝质落地窗帘,撒落在乳白色的沙发和大理石地板上。屋子里非常宽敞、整洁,布置的典雅温馨。 方筱榆正在拭擦照片,那是她和徐子轩拍的一张张婚纱照。她想趁自己肚子还不太明显时拍几张婚纱照当做留念,徐子轩欣然应允。 于是,在一个雪花飞落的日子,摄影师带着他们,在湖边、山坡下、瀑布下、花园中到处留下了一对对甜蜜的合影,就像《冰雪奇缘》一样,充满了梦幻的效果。 徐子轩是爱她的,她现在百分之百确定,等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在美国团聚,在那边有属于他们的家和公司,还有他们共同的宝贝孩子。 尽管天寒地冻,里面穿着厚厚的棉衣,她看上去依然神采熠熠,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幸福感令她的眼睛在雪中发光,微微上翘的嘴角掩不住心中的惊喜,幸福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从唇齿间流泻出来。以前的忧郁和颓废在她身上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长期在痛苦和矛盾中挣扎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妇人模样。 刚来没几天的保姆在洗衣服擦地,徐母在厨房里做早餐。尽管保姆说她也会做美味可口的早餐,可忙惯了的徐母不想让自己闲着,总是不停的干这干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内心平静下来。 天气好的时候,她每天早上都会出去练一会剑,晚上再出去跳一会广场舞。这里离她之前居住的地方不远,以前的老姐妹们去公园跳舞,都要经过这里。她们总在电话里联系,然后在公园集合。 “筱榆,吃饭了。”徐母将做好的早餐端上来,摆放在乳白色的圆桌上,那是一份红豆粥、蒸蛋、牛奶,还有一小份切成小块的哈密瓜,以及一小蝶酸萝卜。 小圆桌上的橙色圆形花瓶里插着她前几天从花店里买回来的几束小花,有粉色、蓝色、黄色、红色、白色,花朵和叶子有些蔫了,她打算等会吃完早餐和保姆去买菜时再买一些回来。 方筱榆放下手中的照片,擦了擦手走出来:“哇,好丰盛啊,谢谢妈!” “快吃吧,今天天气好,吃完你跟我们一起去河道那边散散步,多晒晒太阳。” 方筱榆愣了一下,说:“可是妈,我和张梦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哦,那你去吧,叫张梦中午或者晚上来吃饭,我今天和陈嫂多买几个菜。” “好的。”方筱榆说完端起红豆粥喝了一口,突然想起徐子轩这会应该到美国了,赶忙放下碗,跑回到卧室点开手机。 徐子轩果然已经到了美国,他刚刚下机,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亲爱的,我已经到了,现在刚刚下机,准备去酒店。永远爱你,在家好好吃饭,养的胖胖的等我回来! 方筱榆拢了拢秀发,甜甜地笑了笑,在他的头像上亲了又亲。 这时张梦打电话过来了。 “筱榆,我准备出门了,你到哪里了?” 方筱榆说:“啊,这么快,我还在家呢,还没吃早餐。要不你来我家吧,帮我把这些照片挂一挂。” 二十分钟后,徐母和保姆刘嫂一起去买菜了,就剩方筱榆一个人在家。张梦拎着一份礼物上来,放在刚刚换了餐桌布的桌面上。 她比以前更廋了一点,皮肤也更加白皙一些、细致一些了。头发刚刚染过,一件米白色的韩款羽绒服大衣,里面是浅绿色的紧身羊毛衫。一条黑色的短皮裙,以及一双齐膝盖的绒布直筒靴,看起来比薛菲还时尚三分。 方筱榆揶揄地说:“哟,这可是真正的白领呀,薛菲估计再也不敢嘲笑你是土包子了。她现在看到你这身装扮,估计都要吐血了。” 张梦说:“哼,薛菲算个什么东西?姐我好歹一本大学就读,跟你一样,她才念了个什么夜大。还有她的法国男友早把她甩了,到现在还单着呢。我现在找的比她强,好歹是个建筑师,还是一级的。” “建筑师?”方筱榆皱了皱眉头,“那不是和赵文柏一样吗?” 张梦眨巴了一下刚刚烫了眼睫毛的眼睛,说:“是啊,怎么了?难道赵文柏是垃圾其他搞建筑的都成垃圾了?” “嗯,也是,说不过你。什么时候领出来让我瞧瞧?上次那个我还照面都没打,你俩就崩了。” 张梦说:“你一颗心只吊在徐董身上,哪里顾得上我?唉,你要是帮我参谋参谋,我就不会被那个搞音乐的垃圾骗财又骗色了。骗了我五千大洋去把学生妹,简直要把我气到吐血。” “算了把,五千块也不多,就当是买个教训好了。”方筱榆摇了摇头,脱掉厚棉拖鞋坐在沙发上,去抠指甲上剩下的几块指甲油。 张梦说:“唉,谁能跟你比?你现在是大款的老婆,虽然没领那啥,可人家妈承认你就好了,你随便从指甲缝里流出来一点都比我腰杆还粗。五千块啊,我要买多少双好鞋好口红好睫毛油?上个月我老家的又一个表弟要结婚,我姨妈的儿子,又是买房又是买车又是给彩礼,花了几十万。我也拿不出多的,随便甩了他小几千,搞的我这个月信用卡都逾期了。银行天天给我打电话,下周才发工资,都不知道怎么办。” “你的七大姑八大姨还真多,少哭穷了,拿去吧,随便花。”方筱榆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甩给张梦,“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别客气。不过,我可话说在前头,单笔消费超过十万,这卡可是支付不了的。单笔限额是十万,十万以下随便刷。” 张梦大喜,马上跑过来捡起银行卡捧在手中,若获至宝地跪在沙发上给方筱榆作揖:“谢贵妃娘娘,奴婢以后一切听凭贵妃娘娘安排。请随便差遣奴婢,奴婢愿为娘娘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方筱榆翻了翻白眼:“起来吧,本宫今天心情不错,上刀山、下油锅就不必了。你只要帮本宫去洗洗厕所,本宫就很高兴了,快去吧!” 张梦愣住了:“真的要我给你洗厕所啊?” 方筱榆“扑哧”一声笑起来:“谁需要你洗厕所?我已经请了保姆了。” “哦,那就好。”张梦重新坐下来,把银行卡放进背包内,“你真的打算跟他到美国去了?” 方筱榆神色黯然下来:“不然有什么办法?其实他老婆还好,至今还没有找我任何麻烦。但是他那个女儿,简直就是一个小妖精。自从她见过我两次后,就对我十分排斥,每天用各种手段缠住她爸爸,不让她爸爸见我。子轩不想伤害她,只能把我安排去国外,然后我们在那边团聚。” 张梦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说去就是脚踏两只船呗!你这样跟他,虽然吃穿不愁,不用上班也有花不完的钱。可是毕竟,哎,怎么说呢?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的还好,被人知道了就不好听。” “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我平常也不和谁来往。大城市就是这点好,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人人都很注重隐私,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去打听人家的私事。” “说的也是,你确定他在美国买了房子会写你名?” “当然了,他说了会写我名字。我不想去争这些,他给我我就要,不给我就不要。” “嗯,说的也是,不想给你你争也争不来,还不如不争。其实你这种又乖又懂事的女孩子,有钱人才喜欢。” “好了别尽是聊天了,快帮我把这些照片挂起来。子轩他妈妈让你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她们现在去买菜了。” “好耶,又吃又拿,筱榆你真是太好了,你就是我的大救星!”张梦说完站到一把椅子上,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哎呀,你可别晃了,别把吊灯碰到了。那是子轩前几天刚刚装上去的,花了一万五。” “我的娘亲,是什么吊灯要一万五?你家现在到处都是值钱的东西,这个不能挨那个不能碰,我怎么感觉像进了博物馆和珠宝店呢?” 一百八十五、真正的生日 “天智呀,你们那个实验室搞的怎么样了?”王宝宝用一只手开着车,一边问坐在后座的陈天智。 陈天智说:“学校已经批复了,把里面简单整理了一下,还做了一下装修,下个星期就可以搬进去了。” “哦,你们两个打算做一些什么项目呢?” “我拟了几分方案出来,已经交到学校,要等学校审批后确定下来了,再给您过目。” 王小童插话说:“对呀,不是什么项目都可以做的,所有项目都必须确保对周边的环境无污染无辐射无任何伤害才行。” “小童说的对,现阶段我们只是一边学习一边从实验中摸索。” “那两百万就当是送给你们的学习经费,你们每隔一段时间要写一份学习报告给我。虽然是我送给你们的,但是作为投资者,我也要定期检查你们的学习进展,明白吗?” “知道了妈,谢谢你哟!”王小童说。 “谢谢阿姨,等学校审批下来,我会把报告原件呈给你。” “好的。”王宝宝点了点头,把车开到上次的半岛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酒店广场的音乐依然气势如虹,喷泉喷出的水雾带着冰冷的气息,在空间中四处飞扬。遇到从空中降落的雪子,瞬间融为一团,落到地面上滚来滚去。行人在上面走着,鞋底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两名穿海军服的男服务员今天在外面套了一件海军大衣,看起来帅气依旧。看到客人过来了,立刻走过来,领着三个人往里面走去。 自动门打开了,三人来到贵宾专用的vip电梯。电梯来到十二楼停下,两名美丽的服务员走过来,领着三人朝一个门口铺了红毯的房间走去。 陈天智呆呆地看着,仿佛做梦一样。王小童拉着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他惊醒过来,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偌大的房间,和之前一样装饰的金碧辉煌。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水晶餐具,两名服务员正将一些经典可口的小零食摆在桌子上的水晶小圆盘内。 “你们两个先坐一下,我到楼下去看看那些客人来了没有。”王宝宝吩咐王小童和陈天智坐下后,起身准备往外走。 “妈你还是别去了,你的胳膊还上着夹板呢!”王小童关切地说。 “没关系,已经不是很痛了,刚刚还可以开车。”王宝宝说完走了出去。 “天智你看,我妈简直像把你当她儿子一样。我一说你今天过生日,她就马上订了一间包房,让她的朋友来给你祝贺!” 陈天智叹了一口气,说:“阿姨人真是太好了,真希望她是我亲妈,可惜她不是。” 王小童大笑起来:“哈哈,谁都想当我妈的孩子,可不是谁都有机会。” 陈天智笑了笑,说:“那是那是。对了,我今天中午下课的时候,警告多黄启东和李晴婉了,假如他们再到外面乱说,我就把他们的隐私抖落出去。” 王小童说:“对了,上次那个李晴婉找我麻烦,后来又跟你怼上了。你给她看了一下手机,她就突然安静下来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能给我看一下吗?” “不要了,你只要知道以后没有什么人能威胁我们就好了,我怕你看了心理遭受冲击。唉!其实偷窥一点都不美好,因为每个人在你面前都会展现他们好的一面。可是你偷窥到的隐私都是他们真实的一面,就那样毫不遮掩的彻底暴露在你面前,需要很强的承受力。所以,知道很多秘密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快乐,什么都不知道还好一些。” “哦,谢谢你天智,你一个人承受了所有,却让我没有任何负担的活着!” 陈天智笑呵呵地说:“因为你是我的萤火女孩,我要保护你的火光不熄灭才行啊!” 两个人正说笑着,王宝宝领着弘一法师和他的两个弟子、冯全、赵文柏进来了。此外还有两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和某个专栏的名嘴,一共八个人。加上王宝宝、陈天智、王小童三人,把一张大圆桌围的满满当当。 服务员用车推了一个个镀金的小盆走进来,每个小盆里都装了一些温热的水,和一条洁白的毛巾。 大家洗完手后,开始喝茶聊天。 王宝宝说:“各位,这是我女儿王小童,大家都见过的。弘一法师曾经在她的生日会上给她看过面相和首相,还送了一块开过光的玉佩给她。” 大家都把眼光转向王小童,盯着她的脖子。 王小童慌忙将那块玉佩从衣领里面掏出来,展示在大家面前。这是王宝宝今天早上特意交待她戴上的,因为今天是陈天智的生日,王宝宝准备宴请弘一法师等人来为陈天智庆生。 玉佩在水晶灯柔和的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光,看上去水润剔透、美轮美奂。 冯全说:“果然是大师开过光的,看起来和普通的玉就是不一样。” 电视专栏的名嘴说:“那可不,这种被弘一法师开过光的玉,拿到市面上要值不少钱,可以说是天价。” 王宝宝说:“是的,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弘一法师,同时也祝愿童童一生能如法师所说,总有贵人相伴,总能逢凶化吉。对了,我今天还要给大家介绍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那就是今天的主角——陈天智!” 陈天智腼腆地站了起来,对在座的人点了点头。 “天智,坐下吧!”王宝宝柔声说,“天智是我女儿小童的同学,他们关系非常不一般。说实话,我在心里已经把天智当我半个儿子。就看他们将来的发展。如果将来能做我们王家的女婿,那简直就是好上添好。” “哦,一看就是一位少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冯全说完端了一杯茶水站起来,分别给王宝宝和陈天智敬了一杯。 “这个孩子呢,也是个苦命人,至于他的家事我不便在这里多说,总之就是比较命苦。我和我父亲一样,看人从来不看出身,俗话说自古英雄多贫寒,从来纨绔少伟男。我父亲当年就是贫寒家庭出生,非常非常穷,可他很了不起。所以我们家对于天智和小童,那是一百个愿意,一百个满意!” “那是,那是。”冯全点着头附和着,一边又端起水壶给大家各自添了一杯水。 弘一大师坐在上方一直没有说话,手上拿着珠串,不断地捻来捻去,口中还时不时念念有次。王宝宝每次提到陈天智,他都会抬起头看他一眼,看完又拿起杯子,仰起头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赵文柏坐在冯全身边,他从进来也没有说一句话。听到王宝宝夸奖陈天智,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出什么过人之处,于是又把头低垂下去,自顾自地喝这茶水。 “唉,今天天气真冷啊,今年冬天似乎来的比往年早一点。”电视台的名嘴说完,自己拿起水壶,往自个儿的杯子里倒了一杯。 不到一会儿,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和上次一样,玲琅满目的菜肴无论从雕工、炒弓、摆放上看都是那么精美绝伦,令人下不了筷子。 陈天智愣愣地看着,他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给他庆祝生日,令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一直表现的很拘谨,好像生怕出一点错误。 服务员端了两瓶remymarti红酒和两瓶国产桂花米酒过来。弘一法师和他的弟子以及陈天智王小童各要了一杯桂花米酒,其他人都喝红酒。一时间交杯问盏,屋里热气蒸腾,玻璃上变成朦胧一片。 窗外开始下雪了,一开始是稀稀疏疏的几片,不到一会儿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地飘落下来。附近的房顶上、车顶上、地面上瞬间变成雪白一片。 不知道是喝了几倍桂花米酒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陈天智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隔着窗户,他似乎看到外面有许多精灵在跳舞欢唱,将他的思绪带来很遥远的地方…… “天智,天智,快吹蜡烛吧,要吃蛋糕了!” 王小童轻声的呼唤将他拉回到现实,他转过头,发现屋里的人都看着他,一边拍手一边唱着生日歌! 一百八十六、进化缺陷 吃完蛋糕,大家又都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就准备散席了。 临走时,弘一法师再次送给陈天智一件开过光的玉佩,和王小童的一模一样。王宝宝受宠若惊地谢过后,接过来帮陈天智戴在脖子上,整个过程表现的就像一位母亲。 “不瞒您说!”看到王小童拉着陈天智的手走在前面,王宝宝小声对弘一法师说,“我们王家两代都是生的女儿,我和妹妹是女儿,我留在家招了个上门女婿,也生了童童一个女儿。倒不是重男轻女,就是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假如能有一个像天智这样的男孩做我的儿子,我会觉得特别满足。我父亲和我是同样的想法,他也非常喜欢天智。就算这两个孩子将来不结婚,如果天智愿意当我的干儿子,我也会觉得非常开心。” 弘一法师说:“王施主,命里有时终须有,名里无时莫强求。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不要太执著了,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王宝宝还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 冯全马上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说:“大师说的对,你也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执著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哦,好,好,顺其自然!”王宝宝清醒过来,顺应地点了点头。 雪依然在漫天飞舞着,在没有人经过的地方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就像铺上了一层绒毛毯子。 弘一法师的弟子从停车场把车开过来了,弘一法师对王宝宝行了一个出家人的礼,说:“今天再次打扰,请不要送了。记得把我写给你的那些警世经文好好看一看,每看一遍你都能有不同的收获。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太执著,要时刻保持内心平静。” “弟子谨遵教诲!”王宝宝双掌合十敬了一个礼,准备单膝跪在雪地上。 弘一法师忙将她拦住了:“不要再行礼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弘一法师说完摆了摆手,转过身大步走进车内,法拉利发出强烈的马达声后疾驰而去。 那两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和某电视专栏的名嘴开着同一辆车走了,冯全也走了,就剩下王宝宝和赵文柏两个人。 “小童。”王宝宝叫住了王小童。 王小童正和陈天智商量着等一下再去庆祝的事,听到王宝宝在叫她,马上回过头。看到王宝宝身边的赵文柏,有些不自在地把头低了下去。 赵文柏笑了笑,说:“王姐,你们先聊吧,我先了。” “等一下,我送你。”王宝宝轻声说。 “那好,我到那边等你。”赵文柏说完,往马路边的等车牌走去。 “妈,你有什么事吗?”王小童走过来,歪着头问王宝宝。 “我现在要出去一下,不能送你回家。你先和天智走走,一会让他送你回去。” “哦,好的,你晚点会回来吗?”王小童问。 王宝宝说:“会的,我不会到外面过夜,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多晚我都会回来。” “那好。”王小童说完,转过身去追陈天智。 “再等等,”王宝宝说,“你跟他,没有什么吧?” 王小童眨了眨眼睛:“我跟他能有什么?妈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就好,你们这么大了,虽然也算是早恋,但毕竟都满了十六岁,一些该懂的也都懂了。牵牵手、抱一抱、亲一亲都是可以的,但是千万不要走到......走到上床那一步,明白吗?” 王小童愣住片刻,随即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天啦!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天智怎么会到那一步呢?他是个书呆子,整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对那种事,他可能还没有我懂的多。” “那就好,千万不要随便让男人占了你的便宜。就这样,我先走了。记得少玩一会就回家去,你的身体也还没有完全康复,这种下雪天总在外面让寒气侵入身体可不好。” 王宝宝说完转身走了,留下王小童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小童,你在想干什么?”陈天智问。 “天智!”王小童马上走过去。 “阿姨在跟你聊什么呢?” “我妈她……担心你占我的便宜,哈哈哈!” 陈天智说:“哦,占什么便宜?我本来就占了你很多便宜呀,你和阿姨已经给了我太多太多东西了,假如我还不努力做一些成就的话,感觉很对不起阿姨的苦心。” “她是指那方面。”王小童说完凑到陈天智耳朵旁,说了几句什么,一边说一边用两只手比划着。 陈天智顿时脸红到了耳根,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阿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们怎么会那样?” “就是啊,哈哈!对了天智,我的爸爸妈妈可能要离婚了。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爸爸妈妈分别在外面有了其他男人和女人,我爸爸现在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他们已经有了孩子。”王小童说完,将脸靠在陈天智的肩膀上,伤心地啜泣起来。 “唉,真看不出来徐叔叔会是那样的男人,阿姨知道了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对我妈讲。我在医院的时候,有一次跟踪我爸,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想把公司的资产转移到美国,在那边和那个女人团聚,在那边建立他们的家。我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吗?” “大人的事,我们做小辈的本来是不应该管,可是徐叔叔这样做有点太过分了。我觉得阿姨好可怜,她这么好,徐叔叔还这样对她。我观察到阿姨其实很在意徐叔叔,可徐叔叔总是对阿姨爱理不理的,阿姨真可怜!” “我爸这样对我妈,也是有原因的。是我妈出轨在先,刚刚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年轻男人,长的特别帅的那个,你注意到了吗?” 陈天智说:“我没有注意呢,对我来说好像所有人都差不多,我不知道你说的帅为何物。不过好像是有那么一个男的,可是我没有发现他和阿姨有什么呀,他们两个话都没有说,能有什么呢?” “唉,这你就不懂了。我妈有段时间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差点连家都不要了。我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出轨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外面的那个女人我见过,才比我大不到十岁,我爸居然跟她有了孩子!” “唉!这是人类基因的缺陷,人类本身存在着各种进化的缺陷,各种负面的矛盾、仇恨、嫉妒、自私、贪婪,都是进化中的障碍缺陷。解决了这些障碍缺陷,人类社会才会变得更加完美和谐。” 一百八十七、 王小童说:“我现在才不管什么障碍不障碍,我现在只想知道,怎么才能让我爸爸妈妈不离婚,让我们家恢复到以前的完美和谐。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这两个人消失。一个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让我妈神魂颠倒的年轻男人,一个就是怀了我爸的孩子的年轻女人。这两个不要脸的外来入侵者毁灭了我的家园,我只想让他们离我的家越远越好。” “这个我们要一起好好想想办法才行!对了,我倒是观察了一下那个和尚,他挺让我感兴趣。说的话总是那么含糊不清,好像很高深一样,其实啊,我觉得他就是狗屁不通。这种人怎么还能拥有那么多信徒呢?阿姨好像很听他那一套,还要给他下跪。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么糊涂?” “我妈就是那样的人,外表很精明,可是总经不起人家拍马屁,几下子就把她弄的晕晕乎乎了。她身边那些狐朋狗友,我看没有一个是什么好人,我爸也不喜欢她身边那些人。” “嗯,好吧,哪天我要好好劝劝阿姨,让她别再和那些人来往。 对了,你叫的神秘人到底来了没有?我们马上过去吧! “神秘人马上就要到了,在一家店里等我们,我们一会去哪里呢?” “就去以前我们经常呆的园林吧!”陈天智说完,拉着王小童的手,快速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路上的行人车辆匆匆忙忙冒着雪赶路,雪花在路灯下漫天狂舞着,仿佛要把天空下穿似的。 走到一家售卖搞怪玩具的店门口,王小童停了下来。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小优穿着可爱的红色羽绒服、背着灰色绒布的背包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优?”陈天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继而开心地笑了起来,“我说是什么人这么神秘,原来是你,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小优开心地跑出来,对陈天智挥了挥手,向王小童扑过去:“小童,想死你了!” 王小童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小优:“哈哈,我也是,我们好久不见了!” 王小童说完,双眼一红,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小优也紧紧地抱住她,将脸匍匐在她的胸前,肩膀一起一伏的抖动着,似乎哭的很伤心。 “好了你们两个别哭了。”陈天智说,“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大多二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上次呆过的那片野生园林。园林里 范小雅站在栀子树旁,静静地看着车身远去。徐子轩留在她唇边的吻带着温热,她用手按住那个地方,心随着他的离去变得黯淡下来。 院子里五颜六色的*开得象一片海洋,过两天就是国庆节了,几个清洁工人还在加班摆放花盆。看到这群忙忙禄禄的工人,范小雅突然决定:明天一定要去参加钢琴培训班!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她匆匆忙忙的起床,来到市中心一所私人办的培训班。来参加培训的人很多,大都是一些闲在家里无事可干的女性,其中有一半是孕妇,以及带着孩子的母亲。范小雅夹在她们中间,显得十分突出,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她都占有很大的优势。可负责报名登记的女服务生偏偏不给面子,一直对她交上去的资料不理不睬。等其他人都办完了,最后才轮到她,办完登记后,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她想给徐子轩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干什么。电话无人接,她又往他的办公室打,还是无人接听。真是奇怪了,他是个很有效率的人,很少会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想到出事,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揪紧了,忙“啐”了自己一口,转身走到旁边一家餐厅。 下午两点多钟,徐子轩的电话打过来了,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小雅,你在哪里?” “我在上培训课啊,你到哪里去了?” “小雅,你听着,我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去找你,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挂了。” 她急切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太太、我太太她自从昨天到家后,今天早上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中午的时候昏倒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说是脑肿瘤,要做手术,可能一时好不了,你好好保重。”他哽咽着说完,在电话里抽泣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范小雅半天才回过神来。 徐子轩继续哽咽着:“小雅,你在听吗?我太太其实很早就知道我们的事了,她没有跟我吵,是怕伤害雨仪。我觉得好惭愧,身为她的丈夫,却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她患癌症,我却没有半点知觉,全靠她一个人撑着,我、我怎么有脸面对雨仪!” 一阵强烈的愧疚令她几乎麻木,她语无伦次起来:“不不不,子轩,有罪的是我,是我先喜欢你的,我不顾你有家,只顾自己的感受,把你从你太太身边夺了过来。她一定是被我们气生病了,子轩,你不要难过了,你告诉她,我马上从你们的生活中消失,该走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不是她!” 徐子轩没有回应。 她抓住电话又“喂喂”了几声,发现徐子轩已挂电话了。那个叫徐太太的女人,哦,不不,子轩的太太,雨仪的妈妈,她得了脑肿瘤,怎么会这样?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耷拉着脑子,口中念念有词,子轩的太太得了脑肿瘤,怎么会这样? “我天天诅咒她得脑肿瘤,天天诅咒她死,想不到竟然变成了现实。”她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有罪,我是个凶手,我杀了雨仪的妈妈,是我诅咒她,她才会变成这样的。范小雅,你有罪,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如果她死了,你难逃其责,你对不起雨仪,你对不起所有人!” “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无力的抬起头,看到那个推销化妆品的女业务员张梦正一脸关切的站在她面前。 “哦,我没事。”她慢慢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朝教室走去。 张梦追上来扶住她的胳膊:“小姐,我认得你,你精神状态不太好,还是我扶你进去吧,要不回家休息也行。” “谢谢!”她木然的应道,张梦扶着她走进教室。 一下午所讲的内容她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徐太太得脑肿瘤的事。到了晚上下课时间,教室里的人开始排队往外走,她依然麻木的坐在椅子上。 张梦提醒她:“小姐,下课了,我扶你回家休息吧。” 一百八十八、寄生虫 美国纽约州纽约市,五星级酒店内。 徐子轩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沙发上,一边关注着纳达斯科新上市的公司名单,一边用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打字。 不一会儿,他的公司在名单中滚动出现了,虽然字很小,但是他看得很清楚,那很明显就是他的公司。他激动异常,站在来一拍大腿,兴奋地拉开窗帘,俯视和楼下如蝼蚁般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 太好了,从香港到美国,公司的管理层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这场漫长的拉锯战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就在他抵达纽约州的第七天后,一切终于有了结果。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香槟,打开后倒进玻璃杯,刚刚喝了一口,手机突然响了。电话号码是086开头的,显示是国内的电话。 他接通电话:“喂,你好。” “你好,是徐先生吗?我是您的太太的医生,我姓江。之前您太太来我这里做完体检,由于仪器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导致结果报告当时未能发给您。现在我们重新发了一份,请您马上抽时间查看。” “哦,谢谢。”徐子轩反应过来,他和王宝宝王小童每隔三个月就会联名体检,由于体检卡是以他的名义注册的,用的他的联系方式,所以每次体检的结果医院都会发送在他的邮箱和手机。这半年他实在太忙,没有时间去体检,应该是王宝宝和王小童去体检过了。可这个医生特意打电话过来,还提醒他马上抽时间查看是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闪现出一种不祥的念头。 果不其然,江医生沉默了片刻,说:“您太太这次的体检显示,她的脑部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暗块,分别分布在左右两个大脑半球。这些暗块是由某些不知名的微生物组成的寄生群,已经开始损害她的中枢神经。” 徐子轩被吓懵了,全身惊出一身冷汗,抓住手机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医生,您直接告诉我,这些微生物是如何导致的?此外,她还有没有救?” “这些微生物的来源我们无从得知,也许是在某些感染区被染上了,也许是其他原因。但是我可以告诉您,您的太太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手术,否则继续下去会导致她大脑功能萎缩、智力逐渐退化,最后甚至脑死亡。” “哦,只要能做手术就行,她现在知道了吗?”徐子轩问。 “但是手术不是百分之百,大脑内部手术十分复杂,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您太太目前还不知道,因为我们此前一直是通过邮箱来和您联系。您可以直接和您太太商量,再找个时间过来复查,然后我们来确定手术方案。”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江医生!” “不客气。”江医生挂了电话。 徐子轩将烟蒂熄灭后,用颤抖的手指打开电脑,点开邮箱,将一份刚刚收到的邮件打开。那上面赫然写着几排刺眼的大字,就是江医生刚刚所说的体检结果报告。他戴上眼镜仔细看了一眼,用打印机将它打了出来。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他将报告单叠起来,放进贴身的口袋,走过去把门打开。 是公司运营部的总经理,姓刘,是个年龄约五十岁、十分沉稳精明的男人。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分别是刘总的助理陈丽和运营部主管张献梓。 刘总激动地一把抓住徐子轩的手:“徐董,刚刚的上市名单您看到到了吗?” “我看到了。”徐子轩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笑完下意识的摸了摸那份藏在内衣口袋里的体检报告,这个噩耗将他内心的喜悦冲淡了,令他有些心神不灵。 王宝宝大脑内部的寄生物是从哪里来的?寄生虫为什么会感染到脑部?她一向很注重身体的健康,几乎每隔三个月都会去做体检,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 他联想到她那次出去旅行后,出现耳部下面的针眼。据她说是注射了什么尼泊尔高僧的销魂水,可以令她更加年轻,还一再否定和赵文柏的关系。现在想起来,那个针眼和所谓的销魂水太可疑的,和他之前的种种质疑不谋而合。 虽然她之前也打过一些五花八门的美容针,有提升胶原蛋白的,有减皱的,有减脂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针眼最令人生疑。虽然它看起来和其他针眼并没有什么不同,却让他感到诡异。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就是觉得它像个罪恶的阴谋一样展示在他面前。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这种能力是在二十年的创业生涯中滚打摸爬练就的。他相信那绝对是个阴谋,那个赵文柏和弘一法师绝对有问题。弘一只是客串共犯,真正的主谋是赵文柏。没错,绝对是他!用邪门歪道的外来法术控制王宝宝的大脑和心灵,还卑鄙无耻的对她的身体下手,令她智力和自控力下降,好让他处于绝对掌控。甚至他还可能……用某些方面的能力控制她的身体需求! 这一切都是冲她背后的财富和社会关系网而来,只要从各方面控制了她,就可以窃取她的一切,然后让她慢慢大脑萎缩至脑死亡。这简直太可怕了! 他明白开颅做手术的危险性,这种涉及到中枢神经的脑部手术存在一定的风险性,稍有不测她就有可能变成永久性脑损伤甚至植物人。 太恶毒了,x你老母!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小时候在老家常常听到的粗口,一种将赵文柏碎尸万段的愤怒感令他简直无法自抑。要不是那次在王小童的生日会上打草惊蛇惊动了他,导致他处处设防让他的调查无疾而终,他一定会把他亲手送上法庭让他一生都在监狱中度过。 那条毒蛇绝对低估了他,就冲在王小童生日会上那种藐视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绝对以为他当年也是靠着外形打动了王宝宝,才成为王家的上门女婿。他以为天底下外表英俊的男人都跟他一样,是寄生虫和废囊。 从最近一段时间王宝宝的表现来看,她根本就不想和他离婚,王家的一切都仰仗他、依赖他。只要把方筱榆在这边安顿下来了,一切就可以重回正轨。他会抽出大量时间和精力来对付赵文柏,不惜动用一切来搞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徐董,徐董!”刘总见徐子轩一直站在门口发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我们要去开会了,纳达斯科那边在等着我们呢!” 徐子轩惊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的手攥的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 “徐董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刘总的助理陈丽走过来关切地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今天一大早看到消息,实在是太开心了。你们都辛苦了,等开完会我们一起出去好好庆祝一下!” 徐子轩说完松了松脖子里的领带,穿上黑色长毛呢外套,用遥控器关上门窗,转身大踏步地朝电梯间走去。 后面三名随从相互看了一眼,跟着他走过去。 一百八十九、飞来横祸 中午十二点,会议结束了,徐子轩从纳达斯科总部的大门走出来,他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走到一片吸烟区,他将打火机和一包香烟拿出来,刚刚点燃,方筱榆的电话打了过来。 “子轩,你那边弄的怎么样了?”她问。 “已经到了尾声,今天会去看房子。” “那太好了,你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木木的,是感冒了吗?” 他揉了揉鼻子,“这边比较冷,我鼻子有点不舒服。” “哦,那就不打扰你了,好好注意身体,我等着你回来哟!”方筱榆在电话里亲了他一下,把电话挂了。 刘总的助理陈丽女士在附近订了中午的宴席,除了他们几个人,还有几个长期驻扎在这边的工作人员,和几个给予了很大帮助的外国人。今天肯定会好好的欢庆一番,花多少钱他都不会心痛。可是他现在却没有心情跟他们庆祝,王宝宝脑部的病变令他心烦意乱到了极点。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沟通,去说动她接受做脑部手术。她会经受得住打击吗? 抽完一根烟后,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心烦意乱导致他火气又上来了,嗓子里干的发苦,太阳穴隐隐作痛。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揉了揉太阳穴,最后决定把真相告诉她。无伦她能不能接受,她都必须面对现实,接受江医生的建议去做手术。 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从江医生口中得知王宝宝脑部病变的消息后,他觉得有点对不起王宝宝。如王小童所说,他和王宝宝是结婚快二十年的夫妻,是真正的一家人。假如不是和方筱榆发展成这样,他绝对不会那样忽视她,对她实施冷暴力。 没错,她的确背叛了他,和赵文柏勾搭成奸,可自己呢?不也一样在和外面的女人偷情吗?和方筱榆的关系比她和赵文柏的关系不见得高尚,都是背叛夫妻一方和外面的第三者偷情。何况,他和方筱榆还有了孩子,还准备把资产转移在美国和方筱榆同居,发展成名副其实的事实婚姻关系。 一个女人被丈夫如此背叛,又被外面的情人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加害,她也真是够可怜的,难怪上次看到陈天智对王小童好,她会哭的很伤心。生在名门是她命好,性格好强是环境造成的,这不表示她就该遭受到那样的对待,这对她不公平。相反的,那些出生在贫寒家庭的人,不代表他们多高尚,处处就该被人同情和忍让,哪怕他们坏事干尽。 刘总带着一大群人走出来了,两名司机将两台车从停车场开过来。一名司机是公司的人,一名是刚刚外聘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非裔。 刘总安排所有人上了车,最后一个空位留给了徐子轩。至于他自己,打算从这里走过来,或者叫一辆的士。 “徐董,你坐吧,你跟大家先过去,我来重新叫一辆的士。”刘总说完,走到路边,准备招一辆的士。 徐子轩说:“还是你跟他们过去吧,你去好好招待他们,我慢慢走过去。” 刘总知道拗不过他,只得上了车。 两台车启动后,迅速朝繁华的市中心开去。 徐子轩沿着宽阔的马路边缘慢慢地走着,其实从这里到饭店走过去顶多十五分钟的路程,根本不用叫的士。 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他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刘总的秘书订的酒店。在冬日和煦的阳光照耀下,酒店周身像镶满了红色的玫瑰花一样,着实令人惊艳! 那里有一些新开发的楼盘,正在向外发售。他打算等会吃完饭去那边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什么限制和准购条件。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路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有各种肤色、各种种族以及各种不同打扮的人。他们每一个看上去都是那么时尚,引领着世界潮流。每一个看上去都是那么匆忙,不是去参加重要的宴会,就是去参加重要的会议,每一个动作和行为似乎都在主导着整个的世界格局。 这就是全世界最先进、最发达的地方,随便一项什么决策都在影响着世界的走向,随时吸引着全世界关注的眼光。不久后,他将和方筱榆在这里居住,还有属于他们共同的孩子。这在几天前,是多么的令他开心和兴奋啊!可是现在他有点开心不起来,甚至他感到有几分罪恶,对于王宝宝和王小童。 他想起王部长对他的信任和重托,王部长对王宝宝和王小娇两个女士视如掌上明珠,他把其中一个女儿许配给了他。虽然他是以入赘的身份进入王家,但是说真的,除了王宝宝有时候有点蛮不讲理和骄横以外,王部长两夫妇真没有把他当外人。甚至一旦和王宝宝之间发生冲突,王部长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将王宝宝狠狠地训斥一顿。 王家除了王宝宝对他母亲不尊重,并没有什么亏欠他的地方。其实在徐母和王宝宝之间这么多年的这种局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造成的。假如他当初硬要徐母留在身边,在附近给她买一套房子,请一个保姆照顾她,王宝宝根本不会在乎。 说来说去,其实他在王家人面前,从骨子里是自卑的,以至于觉得母亲的贫困农民身份让他觉得抬不起头,从内心深处害怕母亲遭到歧视,也连带他遭受歧视。因为母亲这件事完全怪罪王宝宝,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公平! 前面是一个拐弯道,走过这个地方,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那家饭店。这里的车特别多,车流向四面八方涌过来,又像流水一样向四面奔腾而去。他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对这里的交通他还有点不适应,习惯了国内的行驶方向和过马路方式,令他每次在这里出行都有些提心吊胆,要格外的小心翼翼。不过好在这里的司机多半会比较守秩序,这多少减少了他的后顾之忧。 这时手机突然又响了,他打开看了看,又是方筱榆打过来的,她好像有什么急事。 “筱榆,你有什么事吗?”他问。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好无聊,好希望你快点回来!” “哦,我会的,下午就去看房子,看好了会委托人办理,我会尽快回去。” “好的,子轩,我永远爱你!”方筱榆再次在电话那头亲了他一下。 他回亲了她一下,这时一辆灰色的面包车突然以时速两百kg的速度猛冲过来。 他听了下来,以为对方会停下。 对方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直接朝他撞了过来。 只听“嘭”的一声,他被撞的飞了起来,在飞离地面的片刻,他的脑子里瞬间变成麻木一片。 一百九十、肆无忌惮 几分钟后,徐子轩和肇事司机分别被抬上担架,救护车刺耳的声音呼啸而去。 一个身形胖墩厚实的五十多岁大妈过来用砂纸清洁地面上的血迹。由于这片地面采用的是磨砂型的瓷砖,血迹已经渗透进凹凸不平的表面,清洁起来非常费劲。她用力的擦着,擦完又用毛巾抹了一遍又一遍。 路边停了一辆警车,两名警察正在事故现场勘查和拍照,周围用橙色栏杆围成一个四方形。过路的行人和车辆依然行色匆匆,没有人聚集在周边看热闹,也没有人停下来关注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辆肇事车撞到了路边的铁栏,车头部分已经被撞的严重变形,肇事司机当场死亡。车被吊车拉走了,徐子轩的手机摔出来掉在地面上,屏幕碎成了渣。警察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捡起来,放进塑料袋中密封起来。 一个身穿职业装的金发妇女从女清洁工身边路过,当发现地面上鲜红的血迹时,她吓得捂住脸尖叫一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一只手捂住嘴踉跄而去。 半个小时后,在五星级饭店顶级豪华的包厢里,人们正在谈笑风生,谈论着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和成就。 一直到开始正式用餐了,徐子轩还没有来。 刘总用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信号状态。他满面狐疑地回到桌旁,一面强装笑脸和在座的人保持气氛,一面将助理陈丽拉到一边。 “董事长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大家都在等他。下午三点半钟还有一场新闻发布会要开呢,已经通知十几家新闻媒体的记者了。” 陈丽看了看手表,说:“奇怪,都这么久了还没到,我回去找找看。” 陈丽说完和在座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两个小时后,用餐已经结束,陈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一脸凝重的俯在陈总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 “啊!”刘总大骇,“不会是真的吧?” “是的。”陈丽点了点头,“我已经向警方打听过了,刚刚确实发生了车祸,受害者是一名叫徐子轩的中国人,目前正在医院抢救,千真万确。我本来想直接去医院,但还是想先回来跟你商量一下对策。” “你做的对,千万要稳住,刚刚挂牌股票就涨了0.5%,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你一会带人去医院那边看看情况,我去纳斯达克那边主持新闻发布会,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联络。” 第二天,美国的几家证券报以及纽约时报头版赫然挂着徐子轩的巨幅照片,以及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戴着呼吸机陷入深度昏迷的照片,旁边配着车祸现场凌乱不堪的图片。 “刘总,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一大早,陈丽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盯着股票市场的巨大电子显示屏,一边给刘总打电话。 “我刚刚向医生打探了情况,不是很好,报告显示颅内呈弥漫性出血和部分脑组织受损,完全要靠呼吸机维持,这边随时准备通知他的家人。你那边的情况我已经看到了,发生断崖式下跌是显而易见的,现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先稳住再见机行事。” 刘总说完挂了电话,又给王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请她帮忙拿到王宝宝的联系方式。 王家的院子里,王宝宝戴着宽大的太阳镜,躺在游泳池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在电脑上仔细查看薛菲刚刚发给她的一份报告。 姐: 我是薛菲,关于你让我调查姐夫行踪的事,我一直特别上心。根据这段时间的努力跟踪和调查,得到以下重要信息,具体的情况还需要你亲自去证实。 姐夫这段时间去了美国,我从王秘书处拿到他办公室的钥匙,找到了一张他和公司女员工方筱榆的合影照。方筱榆之前是我部门的员工,是我的下属,但是因为不服从公司制度安排,被人事部辞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她又回来上班,还被调到了企划部当助理。最近这几天她突然辞职了,具体原因不清楚。 薛菲敬上! 信的下面是一张扫描后传过来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年轻稚嫩,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四岁,身材娇小苗条,相貌上等。依靠在徐子轩身边,看上去小鸟依人,两个人都笑的十分灿烂。 “这个遭天杀的畜生,居然背着我金屋藏娇,难怪心都不在这个家了,原来是在外面找到了比我年轻的骚狐狸精。” 王宝宝一边暗暗地诅咒着,一边给薛菲回了一封信:你做的很好,继续跟踪调查,找到这个方筱榆辞职后去了哪里,看他们两个有没有暗中往来。另外,我知道你在公司人缘很差,有很多事可能其他人都故意瞒着你。从今天开始,要改变你对其他员工的态度,主动接触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施一些小恩小惠,从他们那里套出一些信息。 回完邮件,她重新躺在椅子上,想着徐子轩居然敢背着她在外面金屋藏娇,气打不到一处来。躺着也不是,坐起来也不是,心里烦躁的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对狗男女抓起来打一顿。 这时一个女工人走过来:“夫人,那个设计师来了,他就在那边。” 王宝宝抬起头,顺着女工人的手望过去。赵文柏正站在不远处的秋千架下,一只手撑在桂树上,戴着墨镜对她弯着嘴笑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装,帅的就像国际时装大赛上的世界男模。 “文柏!”王宝宝尖叫着,仰身坐起来对他挥舞着双手,开心地做了一个准备扑过去的动作。 楼下的工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识趣地把脸别了过去。这是徐子轩去美国后,赵文柏第二次来到家里。第一次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但是王宝宝马上跟在后面出去了,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徐伯正在指挥两个工人清理冰箱里过期了的肉食,看到这样的情景,一脸鄙夷地摇了摇头:“董事长不在家,那只公狗直接就这样跑到家里来了,完全不把董事长放在眼里。” 一个工人说:“有什么办法?夫人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董事长跟咱们一样,是个打工的,只是比咱们的级别高一点而已。” “我要拍下来当做证据,等董事长回来交给他。”徐伯说完拿出手机,将王宝宝和赵文博在草坪上聊天的场景拍了下来。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看起来中间隔了有一段距离,可实际上两个人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一百九十一、六神无主 “他还没有回来吗?”赵文柏问。 “是的,我表妹薛菲今天给我发了一份邮件。这个畜生,居然背着我在外面金屋藏娇,简直要把我气死了。”王宝宝一边骂着,一把把头朝赵文柏腿边挪了挪。 赵文柏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不要离我太近了,你那些工人们正看着呢!” 王宝宝说:“管他的,反正这日子是没法过下去了。他现在根本不管我死活,除了经常不回家过夜,对我爱理不理,还在外面包养年轻女人。他能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我可不想再给他保留什么面子了。” 赵文柏说:“可你是名门啊,总不能让别人在背后嚼你父母的舌根吧?再说,我也是有家的人,我们两个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生关系,就等于把自己完全葬送了。你有了把柄在徐子轩手上,只能永远被他压住一头,他会把这件事当挡箭牌,时不时拿出来压制你。我的把柄若被他抓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我老婆和岳父岳母那里去了,这样我就玩完了。”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会前怕狼后怕虎,等会我们去哪?”王宝宝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问。 “你想去哪?” “我们前天去的那家酒店不错,很隐蔽,不会被人发现,就是环境稍微差了点。” “我们今天不去酒店,去弘一那里。上次和我们见过面的尼泊尔高僧过来了,还带来了好几个。我们过去见个面沟通一下,尽一下地主之谊。” “好!”王宝宝一听,激动的脸潮红,“你问他药水带来没有?我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了,感觉身体机能有退化的倾向。我需要那种水,越多越好,你最好拿到后给我注射一点,吃药的剂量太轻了,没有什么感觉。” 赵文柏说:“看来你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可以直接注射了。” 赵文柏说完站起来,王宝宝跟着站起来,拢了拢凌乱的头发。这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是一个陌生的男音。 “喂,是董事长夫人吗?我是公司管理层的刘总,和徐董一起过来美国这边的项目部总经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汇报,您先做一下心理准备,可能是个不好的消息。” 王宝宝愣住片刻,说:“什么事你请讲吧!” “徐董他昨天下午……发生了一点意外,被一辆面包车撞了,现在正陷入深度昏迷状态。医生说他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因为颅内弥漫性出血,脑组织有碎裂,现在完全靠呼吸器呼吸。能救活的机会非常微小,可能不到百分之五。即使救活了,也只是一个植物人。” 王宝宝静静地听着,从开始的质疑,到惊恐,再到悲伤,最后全身发凉,前后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刘总说完后,只听“噹”的一声,她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屏幕被摔裂成两半。 “宝宝,你怎么了?”赵文柏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走过来,帮她把手机捡起来。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王宝宝用双手捧住脑袋,像疯了一样大叫着往门口跑去。 “等一下宝宝,你要去哪里?”赵文柏从后面追了上来。 “子轩出事了,他在美国出了车祸,医生说他活不成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天天诅咒他,现在灵验了!” 赵文柏一听,愣了几秒钟,说:“你先不要自责,现在先想办法。第一就是马上订机票去美国处理他的后事,第二就是马上把他需要做的工作全面接管过来。” “哦,好,我来订票,我马上订。”王宝宝说完从赵文柏手中接过她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已经不能用了,气的“啪”一声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屏幕彻底碎成了渣。 “老徐,老徐!”王宝宝大声呼叫起来。 徐伯正和那两个工人趴在窗户上看着,看到王宝宝失魂落魄慌慌张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工人问:“夫人怎么了?她不是要和那个设计师出去吗?怎么突然又捶胸顿足的哭喊起来了?” “她就是这样,前段时间情绪一直不稳定,现在好点了,但好像又开始犯了,我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徐伯说完马上走了出去。 “老徐,老徐,董事长在美国出车祸了,医生说他活不成了。你马上去订两张机票,跟我一起去美国。” 王宝宝失魂落魄满面泪痕地跑过来,一把抓住徐伯的手,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全身颤抖着。 “啊!”徐伯大吃一惊,看到她的样子,立即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可是夫人,我不知道董事长在美国什么地方。另外,我也没有美国签证啊,美国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去的,我不像你们有绿卡……” 赵文柏说:“说的没错,宝宝,你现在要马上镇静下来,先和公司的人联系,就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然后听听他的建议。” 王宝宝清醒过来,拿起徐伯的手机,给薛菲打过去:“薛菲,把公司项目部负责人刘总的电话找出来给我。” “哎,好的姐,你稍等。”薛菲有些受宠若惊地拿起笔,去抄刘总的电话,“姐你记一下,13872994560。” “好的我知道了。”王宝宝记下电话,迅速给刘总打过去,“请你把徐董的照片传几张给我,我马上订机票过去。” “好的夫人,您稍等。”刘总说完挂掉电话,发了几张徐子轩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给王宝宝。 王宝宝顿时脸色苍白,整个人朝草地上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徐伯赶忙跑过来将她扶起来,“您一定要挺住,董事长出了这种事,家里和公司里里外外都需要您啊!” “我的天啦,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王宝宝清醒过来,坐在草地上再次捶胸顿足地哭喊起来。 赵文柏说:“宝宝,你要镇定一点,现在每天都在发生车祸,就看谁运气差了。这种事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就不要自责了。先订票马上过去,说不定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什么叫最后一面?我的天啦,我的家……就这样完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徐伯狠狠地白了赵文柏一眼,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刘总打过来的,他马上拿到王宝宝耳边。 “夫人,想必您已经看到了,事情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真的很遗憾很抱歉!我们奋战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结果,可董事长却……。”刘总说着哽咽起来,“董事长对我们每个下属都非常好,我在他下面工作了快十年,把公司当我自己的事业一样。我们一起奋斗,一起打拼,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待会警方会过来调查,我们已经被禁止活动,必须二十四小时等待警方传唤。只有每一个人都被录口供,等警方排除他杀后,才能解除禁令。” 王宝宝默默地听着,说:“好的我知道了,我已经在订机票,预计很快能到那边,一切都等我来处理。” 一百九十二、惊天霹雳 阳台上,窗几明镜。徐母坐在一张藤椅上织毛线,她织的是一顶粉蓝色带白色花边的小圆帽,看上去非常可爱。在她的脚边,放着一个藤条小花篮,里面装着好几个不同颜色的毛线球,和一本编制儿童毛衣的书,看来她打算给未来的孙子一直织下去。 门口有人敲门,应该是张梦过来了。她放下毛线针,拍了拍双腿,慢吞吞地走过去把门打开。果然是张梦站在门口,她的手上捧着一束粉红色的玫瑰花,看起来娇艳欲滴。她看了徐母一眼,眼神十分慌乱,似乎想说什么,涂着芭比红唇膏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像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张梦,果然是你呀,快进来快进来,筱榆去楼下超市买东西了,她接到你的电话后,听说你要来,就想去卖点水果什么的,家里都没有水果了。” 徐母忙不迭地把张梦迎进来,接过她手中的花,插在一个花瓶里,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张梦喝了一杯水,将屋里四处打量了一番,一丝阴郁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趁着徐母去搬椅子时,她转过身,眼眶一红,两滴豆大的眼泪瞬间滚落了下来。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装作去看徐母放在阳台上的毛线帽。 “阿姨您在织毛线呀,哇!可真是漂亮又可爱呢,小宝宝戴上一定又暖和又漂亮。” “呵呵,我反正闲着没事,弄点东西打发一下时间。我们年轻那会没有钱买毛衣穿,很多都是自己织的。虽然比不上买的漂亮,可是耐穿。穿旧穿烂了还可以拆下来,洗干净了重新再织。” “哦,也好,手工织的可比买的强多了。对了,筱榆这两天身体还好吧?我看她好像瘦了不少,特意买了点东西来给她补一补。” “她呀,身子骨可虚弱了,吃的又少,胃口一直不好。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带她去看看中医,让中医把把脉,弄点补血补气的给她补一补。” “您可别呀阿姨,还是到大医院看看,看医生怎么说,可千万不要去找路边什么乱七八糟的医生。再说孕妇是不能随便补的,就正常吃东西就行了。对了,我买来一些燕窝和冰糖,您偶尔炖一点给她吃。” 张梦说完从礼品袋里拿出一大盒燕窝,放到礼品柜上面。 “唉!谢谢你呀,筱榆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听她说她家离这里特别院。我还想着等子轩回来,安排人过去接她妈妈过来。这女人一旦怀孕了,就特别渴望亲娘在身边照顾,别人的妈妈再这么好也比不上自己的亲妈。” “阿姨您可千万别这么想,筱榆一直是把您当她的亲妈一样看待。” “呵呵,这我知道,筱榆这孩子,谁见谁疼,可惜命苦,晚生了十几年。不然啊,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我们家子轩娶那个母老虎,非要他娶筱榆不可。你先坐会啊,筱榆应该马上就到了。刘嫂去买菜了,我得先把这几针织一织,织完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我们的家乡菜。” “好的,谢谢阿姨!”张梦说完,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徐子轩和方筱榆的一张巨大合影出神。照片上的徐子轩看上去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方筱榆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幸福的表情简直难以言表。 看着看着,两串泪水像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一边用纸巾擦着,一边掏出粉底液,对着镜子抹了一层又一层。可是刚刚抹完不久,眼泪又像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将胸前的围巾打湿了一大片。 唉!她叹息一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呢?以前胃部做手术插管那么难受,都没有流这么多眼泪,今天仿佛要一下子把以前二十多年攒下的眼泪都流完似的! 她解下围巾搭在沙发上,用纸巾死劲擦了擦鼻子,这时只听徐母在阳台上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预产期明年七月份底,正是热的时候,我织这么多我的宝贝乖孙可能一件都穿不上。可我就是要织,织到我的宝贝怪孙穿不完为止,呵呵,哎!” 张梦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地跑到方筱榆的房间里,将头埋在枕头间拼命地啜泣起来。哭了大约两分钟,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赶忙抬起头,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立刻装出一副笑脸。 方筱榆站在门口,她看上去又黄又廋,纤细的手指扶着门框,一脸惊喜地看着张梦。一双白色绒毛拖鞋,黑色厚绒裤,上身是一件碎花棉布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淡粉色灯芯绒的中长厚棉衣,典型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风格。 “筱榆!”张梦看着她走进来,泪水瞬间又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拼命忍住,可嘴唇都快咬破了也没能忍住,一下子扑在墙面上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 “哎,你这是怎么了?你今天没有去和你那个建筑师约会,莫非……你俩又崩了?崩了就崩了嘛,这有什么好哭的?你以前不都劝过我,天涯何处无荒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方筱榆一边劝着,张梦却哭的更厉害了,最后哭的脸色发白、全身颤抖着,几乎要晕过去了。 “你到底怎么了?”方筱榆看到她这样,顿时慌神起来,直起准备叫徐母过来帮忙,“妈!” 张梦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做了半响,终于镇定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方筱榆,说:“筱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这件事暂时只有你能知道,千万不要告诉阿姨。” 方筱榆察觉出不对劲,坐下来,一脸平静地看着张梦,说:“你说吧,我不告诉她。” 张梦看了她一眼,又有点犹豫了,说:“唉,我看我还是别说了,我把我说了你会受不了。你现在身体这么弱,还怀着孩子,经受不了打击。万一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办?徐董地下有知,他会放心不下的!” 方筱榆一听,顿时脑子“嗡”地一下变大了,她站起身,手紧紧拽住张梦的胳膊,问:“你刚才……说什么?子轩他到底怎么了?” “筱榆,节哀顺变吧!徐董他……他在美国遭遇了车祸,人已经走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他是前天晚上走的,公司过去的人全部被警察抓起来了,要排除他杀后才会放人。可是要走这个司法程序需要很长时间,公司派了几个高层过去保释,因为那边的公司刚刚挂牌上市,也需要人运营管理。对了,董事长夫人也过去了,我刚刚听到小道消息说,她现在要全权接管公司所有业务的运营管理。她本身就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大部分的股份都在她名下,徐董名下没有什么股份,他只是挂个名义而已。” 张梦喋喋不休地说完,俯下身一看,方筱榆早就已经昏迷过去了 一百九十三、秘密文件 张梦吓的尖叫一声,大声喊叫起来:“筱榆,筱榆你醒醒,筱榆!” 徐母听到尖叫声,朝这边张望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线针走进来,看到方筱榆晕倒在床上,吓得马上跑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折腾了好一会儿,方筱榆终于醒过来了,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朝四周望了望,最后定格在她和徐子轩那张巨大合照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赶快送去医院,我去叫救护车。” 徐母说着就要拿起手机去叫救护车,张梦将她拦住了:“阿姨,筱榆已经醒了,没有必要叫救护车了,我看不如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也好,我来收拾东西,你看着她。这孩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呢?”徐母一边哽咽着,一边去收拾东西。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两份搀扶着方筱榆走下楼,在楼下打了一台车,来到市中心妇幼保健院。 医生给方筱榆量了血压,又检查了胎儿的胎心,说:“一切还算正常,就是孕妇的身体很虚弱,血压不稳,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我给她开一些药,先在这里打三天吊瓶,然后把这些药吃下去,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我儿媳妇和乖孙万事大吉、平平安安,我给您作揖了!”徐母一边对着窗户念念有词,一边弯下腰作了一个揖,旁边两个护士见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张梦问:“请问医生,她是需要住院还是打完就回去呢?” 医生说:“最好的住院,先住个三天再说。我看她之前一直有出血现象,情绪和血压都有点不稳定,这样路上来回怕有危险。再说回到家万一有什么事你们也不会处理,在这里我们有人二十四小时看护她,有什么问题能及时处理。” “那好吧,那就住院吧,阿姨您在这看着她,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张梦说完匆匆忙忙往住院部那边去了,护士过来和徐母一起将方筱榆扶到一间宽敞明亮的病房,让她躺在病床上,开始给她输液。 过了十几分钟,张梦过来了,说:“阿姨您要不先回去吧,去给她弄点吃的送过来,这里有我看着。” “好叻!”徐母说完转身走了。 方筱榆走到病床前,一把拉住方筱榆的手,感觉非常冰凉。于是找住院部要了一个暖水袋过来,装满热水,放在方筱榆手边。 方筱榆愣愣地躺在病床上,木然地任由身边的人摆弄着,思绪好像飞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令人感觉不到痛苦和烦恼的世界。 “筱榆,我知道你会很难过,不要说你了,我从一知道就开始掉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实在是太惨了,徐董那么好的一个人,人又好,心又好,长得帅气又有本事,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唉!老天真是太不长眼了,那么多坏人它不收,任由他们在世间作乱,好好的人它翩翩要收了去。它也不想想别人的亲人有多痛苦,你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张梦说完,有捂住脸伤心地啜泣起来。 方筱榆继续愣愣地躺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好像要把天花板望穿似的。过了许久,她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从嗓子眼里冒出一个字眼来:“戒……” “哦,筱榆,你说什么?你想喝水还是想上厕所?” 张梦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放在方筱榆嘴边,慢慢地倒了几滴进去。 方筱榆摇了摇头,她拿开水杯,将她扶了起来。 “戒……戒指,给我戴上。” “哦,好,戒指在哪呢?” “在我的上衣口袋里。”方筱榆说完,又轻轻地躺了下去,把头扭向窗户一边,望着窗外枝头上叽叽喳喳欢唱的云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张梦在她的上衣口袋里翻了个遍,翻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打开后,一枚闪闪发亮的白金钻石戒指露了出来。钻石并不大,但是看起来很精致很漂亮,和方筱榆纤细的手指十分相配。 “帮我戴上。” “哦,好。”张梦拿起戒指,戴在方筱榆的中指上。 “不,无名指。” 张梦愣了一下,说:“筱榆,你还没有真正结婚,徐董走了,不管你还要不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以后都要嫁人的!” “不!”方筱榆虚弱地摇了摇头,“此心不变,即便有来生,无论做猪做狗,轮回几千次,我的心都永远只爱子轩一个人!请把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这是他妈妈上次给我们主持婚礼后,他送给我的,我一直没有戴。因为我一直在怪他没有兑现承诺马上离婚娶我,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好自私,既然爱他为什么总要抱怨,总要逼着他娶我呢?” 方筱榆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我这几天眼皮总是跳,每天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可是没有想到,是我的子轩……子轩,你怎么舍得丢下我?我的天啦!” “请病人和家属情绪稳定,”护士走进来,“大家都不要情绪激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这样哭,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对孩子在你肚子里的成长也没有好处。” 可是无论护士和张梦怎么劝,方筱榆都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最后哭的全身颤抖,再次抽搐了过去。 “医生,医生!”护士大喊起来。 一名男医生走过来,扶起方筱榆,将她平躺在床上,用手在她的手腕关节和脚踝处按了几下,又吩咐护士去取了几根扎针灸用的银针过来,用酒精擦了擦,在方筱榆的虎口处和脚踝处各扎了一针。 几秒钟后,方筱榆平静了下来,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好了没事了。”医生说,“不要再惹她哭了,孕妇总这样哭会很危险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张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起来,目送医生离开。 这会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是王秘书打过来的。 “你好是小张吗?你现在是不是在方筱榆那里?” “是的王秘书,我现在在医院照顾她,她情况很不好,哭的晕过去几次了,医生刚刚帮她扎了针才平静下来。” “那好,我现在过来,你们在哪家医院?我有一份非常重要的秘密文件需要亲自交给她!” “在市中心妇幼保健院住院部102号房,不过她现在已经睡着了。”张梦说。 “一会见。”王秘书说完挂了电话。 一百九十四、监护人 过了没多久,张梦往窗户下面看了看,发现王秘书已经到了。她将车停到楼下的停车场后,正往医院大门口走过来。 张梦看了方筱榆一眼,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两只手重叠着放在肚子上,微蹙着眉,似乎睡的很不安心。她把暖水袋放在她的手边,但又怕压到了她的肚子,于是又取下来,放进被子里面。 “唉!”她叹息一声,为什么会这样?上天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这么好的女孩?之前已经被赵文柏伤的够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爱她的男人,却是个已婚。现在这个已婚男人也没了,还怀了他的孩子,以后可这么办呀? 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王秘书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着。 “进来吧!”张梦招了招手,轻声说。 王秘书轻轻地走进来,放下背包,坐在靠近病床的椅子上,默默地看了看方筱榆,说:“其实我两天前刚刚一出事就知道了,但是那时候公司要求保密,不准向员工公布。因为以为徐董还能活过来,还能治好,所以不想影响到大家的心情。可是现在,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突然去了……” 王秘书说完,伤心地哭了起来。 张梦也忍不住哭了,两个人就这样一面哭,一面聊着天。 “王秘书,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张梦小心翼翼地问。 王秘书用纸巾擦了擦鼻子,哽咽着说:“其实不瞒你说,徐董和筱榆的事,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在公司我是站在徐董这边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没有股权,可是都很尊敬他,肯为他用心做事。因为他待人实在是太好了,总是为大家争取各种权益,包括我在内。所以徐董和筱榆的关系,在公司除了我,还有两个高层也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并没有把他们两个的关系看的那么见不得光。这次分公司在美国上市,徐董去美国,也是想给他自己也给筱榆创造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可是没有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居然发生这种事!” “哦,那就好!”张梦拍了拍胸口,呼了一口长气,说,“不然我还以为您是董事长夫人派来找麻烦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到这个,你们可要小心了。薛菲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我的办公室偷到了徐董办公室的钥匙,估计徐董办公室很多秘密都被她发现了。一旦发现有筱榆的信息,她很可能报告给董事长夫人,董事长夫人就会过来找筱榆的麻烦。” “啊,那怎么办?”张梦被吓住了,仅是传说中的董事长夫人已经让她吓破了胆,万一上门来找方筱榆的麻烦,以方筱榆目前的状况,根本就是兔子斗老虎,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不过你们放心,就算她知道了,这段时间也不会来找麻烦的,因为她现在要全权处理公司的事物。她平常极少管公司的事,公司有几个部门几个员工她都不清楚。要同时管理几间上市公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仅是熟悉公司的业务程序都要花上一年半载。还有在美国那边刚刚上市的公司,现在股票跌的一塌糊涂,够她喝一壶的。虽然我们也会像以前一样,全力以赴的工作,但是很多东西都需要她来决策。如果她能听从大家的意见还好,如果不听的话,公司的未来会很不乐观明朗。” “好吧,那我就稍微放心一点了。我看不如这样好了,等筱榆身体好一点以后,让她搬到偏远一点的地方去住,免得被她找到。” 王秘书说:“只要你在这座城市,她若想成心找你的麻烦,搬到哪里都没有用,除非你离开这座城市。还有,据说筱榆怀孕了,怀的是徐董的孩子,这个可能会刺激她,做出对筱榆不利的事。依我看,等筱榆身体好一点以后,干脆搬到其他城市去,这样受到侵扰的机会就会小一些。” 张梦点了点头:“也好,一会等筱榆醒过来,我跟她说说这事。” 这时护士进来换药水,方筱榆醒过来了,她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王秘书和张梦,挣扎着要坐起来。 “筱榆你醒啦,王秘书来看望你了。”张梦赶紧找了一个垫子垫在她的背后,又给她的水杯里加了一点温水。 “谢谢。”方筱榆点了点头,低下头去喝水。 “王秘书,您带杯子了吗?我帮您倒点水。”张梦说。 “不用了,我有带水。”王秘书从背包里取出保温杯,打开盖喝了一口,说,“筱榆,希望您能想开点,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徐董地下有知,他一定希望你平平安安。” 方筱榆靠在垫子上,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他被运回来了吗?” 王秘书说:“还没有,警方那边还在调查,需要走一些司法程序。到时候需要在那边火化,然后把骨灰带回来国内埋葬。” “哦!”方筱榆捂住脸,伤心地哽咽起来。 张梦赶紧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别哭了筱榆,医生说你已经不能在这样哭了。” “是的,这样哭会很伤身体,听医生的话,好好保养身体。对了,我这里有一份重要文件,需要给你过目。”王秘书说完,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密封的文件夹,“这是徐董在清醒的时候留给你的,听同事说,他被送到医院后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需要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但是在走的那天下午,他突然有了意识,于是叫了律师过来,留了一份遗嘱给你。遗嘱有录音,也有文字打印,内容基本吻合。我现在拿到的是一份复制品,你先看一下,没有意见就在上面先签名。等录音笔和原文件拿回来后,再和律师一起公证,完了你再在原件上签名。” 这份遗嘱是以写信的形式写的。 筱榆: 值得我珍爱一生的女孩,对不起!我又没有兑现承诺,让你和我一起来创立我们幸福的家。我的心很痛,因为我放不下你,我没有为你创建一个温暖的港湾,我不甘心。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走到这个地步,我只能认命。上天辜负了我,希望它能善待你,让你幸福开心每一天。 我不希望你为我守节,拿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好好去嫁人,去过本该属于你的幸福生活。忘了我,忘了我们在一起那短暂的幸福时光,你配拥有更好的,这世间一定有一名更好的男子配你。 聊完我们之间的感情债,再来说其他。我不仅欠了你的感情债,还欠了你的生活债。对不起,我现在能留给你的,就是那套单身公寓,因为它属于我的婚前财产,是我个人所有的。还有那份保险,是我留给你的。除了这些,别人都可以拿走,我都给不了你。对不起,我名副其实的爱妻! 还有,我母亲她如果愿意回老家,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和王秘书一起送她回去。她如果愿意留在这城市,我会让小童每月给她生活费。你不用牵挂她,你只要偶尔去看看她,我就非常非常的感激你了。 还有小童,她是我心爱的女儿,是除了你和我母亲之外,让我最牵挂的人。她才十六岁,她妈妈可能命不久矣,她的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一旦他们走了,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将孤苦无依。 一方面我希望你去嫁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一方面我希望你能帮助小童。这两者并不矛盾,你比她年龄大一点,你是我最爱最信任的人。假如她妈妈哪天不在了,你若肯当她的监护人,你们两个一起相互依靠、相互帮衬,我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信是让律师的秘书打印出来的,下面的名字是我签的,就当它是一份遗嘱吧!为了证明真实可靠,我要求他们录了音。你若同意当小童的监护人,待律师带回国内,经过公证后,你就在下面签字。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已经很累很累的,胸口越来越沉重,好像有一万斤石头朝我压过来。 好好保重,幸福每一天,永远爱你的子轩! 立嘱人:徐子轩 受嘱人: 年月日 方筱榆读完,双手捂住脸无声地抽泣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指缝中滚落下来。 一百九十五、无以复加 王秘书将信拿起来,从背包里取出一支中信笔,递给方筱榆。 方筱榆用纸巾擦了擦鼻子,拿起笔在受嘱人那一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梦惊讶地问:“筱榆,你真的愿意当王小童的监护人?” 方筱榆说:“她是子轩的亲人,就等于是我的亲人,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我把她照顾好了,子轩才会放心,我怎么能忍心他的孩子孤苦无依呢?” “哦,那好吧!”张梦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王秘书说:“好了,等录音笔和原文件回来,我会通知你和律师一起去公证处公证,它将具有法律效力。” 张梦再次好奇地朝上面瞟了一眼,问:“董事长夫人知道这份遗嘱吗?” 王秘书说:“不知道,这跟她一点关系没有,她想管也管不着。徐董让律师弄好后直接发给我办理的,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主要是涉及王小童这一块,因为王小童还未成年,徐董担心她妈妈如果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她一个人没有依靠,所以希望筱榆能够当她的监护人照顾好她。” 张梦说:“可这王小童已经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成年了,董事长夫人应该没有这么早吧?她还这么年轻,才四十出头。” 王秘书说:“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按照徐董说的办就是了,只要筱榆同意签字就行。至于其他的,不是我们管得了的。等王小童成年后,不需要监护人了,这份遗嘱也就作废了。” “嗯嗯,我懂了!”张梦点了点头。 “可以把他的照片发给我看一下吗?”方筱榆问。 王秘书为难地说:“他出事后的照片其实我有,但是我怕你看到以后更加伤心,所以不敢给你看。不如等你身体好一点以后,我再发给你,好吗?” 方筱榆说:“没关系,这么大的伤痛我都承受了,一张照片算得了什么?” “那……好吧!”王秘书将手机打开,放到方筱榆面前。 重症病房内,徐子轩插着呼吸机,毫无知觉地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整个头部被厚厚的纱布完完全全包裹起来了。他的脸色由于失血过多看起来蜡黄蜡黄的,整个面部很消瘦,嘴唇微微张开着,眼角似乎有泪水流了出来,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 “子轩!”方筱榆捧着照片伤心地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似的。 张梦和王秘书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请把这张照片传给我,我不想子轩一个人躺在那么冰冷的地方,我要把他每天抱在我的怀里,我要给他温暖。” 王秘书说:“好吧,我发给你好了。但是你真的真的不要再这么哭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吗?” 王秘书说完,手机响了,她把手机拿起来放到耳边:“什么?哦好的我马上回去!”挂掉电话,她将徐子轩的照片发到方筱榆的微信上,说,“照片发给你了,公司有点事,我该走了。千万千万要保重身体啊,等我忙完公司的事再来看你。对了,张梦你这几天就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公司那边我会叫人给你顶着。” “好叻,谢谢王秘书!”张梦说。 王秘书将文件密封好装进背包,转身往门外走去。 王秘书刚出门不久,徐母就拎着两只塑料袋上来了,塑料袋里装满了各种食物和水果。刚走到门口,看到王秘书急匆匆的往地下停车场走去,她感到了几分不对劲。 “咦!那不是王秘书吗?”她问。 张梦说:“是的阿姨,徐董让她过来看望筱榆。” “哦,怎么一来就走了?另外筱榆是怎么回事,怎么眼睛哭的红红的?还有张梦你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刚刚看王秘书好像也哭过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哦,刚刚我们在聊一部电影,实在太惨了,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是吗?是什么电影这么吸引大家的注意,把所有人都弄哭了,改天我也看看。”徐母说完将食物放在桌子上,打开塑料袋,把一个个饭盒取了出来。 有蒸虾球,煎锅小黄鱼,蒜蓉炒丝瓜,虾酱炒通菜,摊鱼饼,以及单独为方筱榆炖的燕窝粥,看起来色香俱全,十分丰盛可口。 “筱榆,你坐起来吃一点吧!”徐母把燕窝粥端到病床前,准备喂方筱榆。 方筱榆正捧着徐子轩的照片看的入神,听到徐母叫她,惊了一下,手机“哐”一声掉到地上了。 徐母弯腰去捡手机,张梦冲了过来:“让我来捡让我来捡,您喂她吃吧!” “哦!”徐母用纸巾擦了擦手,把燕窝粥一口一口喂到方筱榆嘴边,“你这是怎么回事?张梦来看你,你们两个在房间里聊着聊着,怎么就聊成这样了呢?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张梦说:“没有的没有的,阿姨,我以人格向你担保。我们两个就是在聊那部电影,实在太感人了,忍不住就哭了。结果筱榆一哭就动了胎气,结果就这样了!” “是这样吗?”徐母疑惑地看着方筱榆问,“你跟我说实话,子轩没有什么事吧?” 方筱榆没有说话,张梦将手机打开,把最近热播的一部电影调出来:“您不信?给您看看这个,多惨啊!老两口为了给儿子看病,买了各种药都治不好,结果还被骗子骗了。唉,现在这些骗子啊,真是太可恨了!” 徐母说:“哦,这部剧啊,我早看过了,是专门给老年人看的,防止老年人上当受骗的。我倒觉得没什么,反而把你们年轻人感动了,真是怪事。” 张梦一脸尴尬地看了方筱榆一眼,连忙将手机收了起来。 方筱榆仿佛跟周围的一切都隔绝了似的,机械地张着嘴,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徐母每喂她一勺,她就抿一下嘴,有几次嘴里的燕窝粥流出来,洒到被子上了。 “哎哟这孩子,怎么都洒出来了?”徐母连忙站起身,准备用纸巾去擦。 张梦连忙走过来:“阿姨,还是我来喂吧,您也累了,先去吃饭吧!筱榆,来张开嘴吃一口。好棒,太好了,再来一口!” 徐母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张梦像喂孩子一样喂方筱榆,而方筱榆好像完全傻了一样。她摇了摇头,往门口走去。 张梦看了看她的背影,说:“唉,阿姨真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了,她会受不了的。” 方筱榆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继续机械地吞食着张梦喂给她的食物。 “王秘书说薛菲偷到了徐董办公室的钥匙,说不定你和徐董的秘密她都知道了,已经告诉了董事长夫人。等你身体好一点,可能要搬家了,你得把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退掉,我去其他城市租套房,你和阿姨搬过去住。” “不!”方筱榆突然警醒过来,语气坚定地说,“我绝对不搬,那里是我和子轩的家,谁都赶不走我们。” “筱榆!”张梦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徐母进来了,她无奈地叹息一声,把嘴巴闭上了。 一百九十六、奢华葬礼 天空下着阴冷的细雨,据气象台说,今天会有雨夹雪,明后两天会有中到大雪。 徐子轩的葬礼是在一个非常豪华的墓地举行,这里离市区大约有五十公里的路程。墓地周围围着两米多高的围墙,里面种了许多松柏和花卉,有品种优良的梅花、桂花、兰花,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进口花卉。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在雨的浸染下,看起来湿漉漉的,人们从上面走过,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徐母至今仍然蒙在鼓里,方筱榆是在张梦的帮助下,乔装打扮一番后来到现场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雨衣,戴着雨帽,脸上蒙着黑色的口罩,肃穆地站在离墓地大约十米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围在墓地周围的人们,脸上的热泪已结成了冰。 她看到了王宝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王宝宝。如她所想象的那样,王宝宝阔气奢华,整个人端庄大气、典雅高贵,不怒而威的气质令她望之胆寒。她虽然看上去很憔悴,但憔悴掩不住她依然漂亮的容颜。宽阔饱满的额头,一双割的天衣无缝的欧式大眼睛,以及整的天衣无缝的小巧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抿的紧紧的,显得凝重及严肃,身材保养的很好,曲线很美。 牧师在一边做着祷告,道士和尚在另一边为死者超度,这完全就是个中西合璧的豪华葬礼。大门口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个个身穿黑衣,表情肃穆,走到墓地边站立。一直到骨灰盒下葬的时刻,估计来了有近三百号人,偌大的墓地周围被围的满满当当。 王小童和王小娇站在一起,王小娇大约三十岁出头,和王宝宝长的有几分相似,只是个子略显娇小一些,少了那份大气和霸气。像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一只手挽着王小童的胳膊,一只手捂住脸,一脸惊恐地望着周边所发生的一切。站在她旁边的应该是她的新加坡老公,个子不是很高,看上去温文尔雅,时不时将手搭在她的腰上。 王小童默默地站着,她全身漆黑,脸色苍白的恍若白纸。表情如风雨中的雕像,冰冷而傲然。那份稚嫩在她身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重。在大家都把手放在胸口,低头向墓地鞠躬的时候,她依然默默地站着,眼睛望着前方,好像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知觉。 陈天智从人群中挤过来,站到王小童身边,挽住她的胳膊,示意她应该面朝墓地低头鞠躬。王小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掩面痛哭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走到王宝宝身旁,将一束百合花放在墓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因她变得更加沉默,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几分悲痛,几分同情。 雨丝不断飘落着,所有人的头发都被雨淋湿了。方筱榆继续肃穆地站着,她的脚已经麻木。抬起头看了旁边同样打扮的张梦一眼,张梦额前的头发全部淋湿了,正在滴水,和她一样肃穆地站着,可能是每天要照顾她的缘故,原本圆圆的脸颊看起来更加清瘦了。 这时,赵文柏突然在人群中出现了。他迅速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扯了扯头上的雨帽,似乎想让整张脸隐藏的更深一些。最后他朝方筱榆这边望了一眼,很快又将眼光投向别处。 方筱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张大着嘴紧张地看着他。看到他把眼光投向别处后,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到了吗?赵文柏!” 张梦惊讶地说:“看到了,他不是去美国了吗?” “我前段时间就碰到过他了,是在我们现在住的那家医院里。他和他老婆来看病,过了一会儿就走了,差点面对面遇上。”方筱榆说。 “天啦!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拿了绿卡就在美国呆一辈子!” “切,谁知道呢?他来这里做什么?真是阴魂不散!” “你看到他后面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吗?那就是杨教授,现在是他岳父。他们是搞建筑设计的,我们公司做房地产,应该有一些业务来往吧,这没什么奇怪的。” “说的也是,我们最好别让他发现了。”方筱榆说。 “放心吧,他发现不了,连薛菲都没有认出咱们呢!你看到薛菲了吗?她就站在董事长夫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居然穿着棕色外套,还涂了口红,这个臭不要脸的!你没发现她跟赵文柏很登对吗?他们两个要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人间绝配。” 方筱榆说:“赵文柏绝对看不上薛菲这种级别的,他老婆可是留洋博士,虽然长相普通,可是有绿卡,还有两套房产。” 张梦撇了撇嘴,说:“说的也是,薛菲充其量和咱们是一个级别的,咱们好歹一本毕业,她连个学历都没有。若不是和董事长夫人的关系,她只有洗盘子的份。” “好了别谈那种人了,我多么希望她和赵文柏在子轩的葬礼上消失,这两个人根本不配站在那里。”方筱榆说完,手搁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仰望着阴暗的天空啜泣起来,“子轩,我是最爱你的人,也是你最爱的人,可我却不能靠近你,只能远远的、远远的看着你。我多么希望那个抱住你的人是我,假如是我,一定不会把你安放在这么冰冷的地方。我会永远把你放在我的身边,哪怕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和你片刻分离!” 张梦说:“唉!这都是命啊,咱们能来这里送徐董已经不错了,多亏王秘书帮咱们弄到了两张门券,不然进都进不来。你别哭了,哭的太厉害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就不好看了。说起来阿姨比你更惨,她到现在还不知情,今天早上还问我徐董几号回来。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要不是咱们,她身边一个亲人都没了。你说这董事长夫人可真不是个东西,那好歹是她的婆婆呀!” 这时王小童朝这边看过来了,将眼光定格在方筱榆身上,她似乎认出她来了。 方筱榆紧张地看着她,心“砰砰”跳的很厉害。 所幸的是,王小童并没有走过来。她的心里此刻应该只能盛下悲痛,装不下其他。仅仅只是看了方筱榆一眼,就继续垂着头,和王宝宝并排站着。 雨越下越大了,北风凄厉的刮着,将黑色与白色的幡幔刮得四处飘飞,令整个场面变得更加肃穆悲凉。王小童的头发在滴水,有人拿了一件雨帽给她戴在头上,她一把扯下雨帽,任由雨水淋着。 到了下葬时刻,王小童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紧紧抱住骨灰盒,仔细端详着徐子轩的照片,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声嘶力竭,连天地都为之动容。陈天智帮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抹去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和她一起并排跪在地上,对着墓地磕了好几个头。 方筱榆看到这样的景象,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这个男生是谁呢?是王小童的男朋友吗?看起来不是普通身份,如果是王小童的男朋友,那就是徐子轩的女婿。万一哪一天遗嘱生效,她不仅是王小童的监护人,还要面对这个男生,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开始盖棺封墓了,十几个身穿黑色短衣、腰里系着白色腰带的工人拿着铁锹、铁锤等工具,“叮叮铛铛”地忙碌起来。 王小童继续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劝,她都不肯放下骨灰盒和照片。最后在陈天智的劝慰下,她才慢慢松开了手。 王宝宝整个过程都把两只手重叠着放在腹部前面,微微地低垂着头,像个罪人般负疚地站着。 人群在开始往后退,方筱榆和张梦很快被挤到了围墙边的草丛里。 “我们走吧!”张梦说。 “嗯,走吧!”方筱榆点了点头,在张梦的搀扶下,慢慢地朝出口走去。 再见,子轩!我会常来看你,陪伴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寂寞。假如有一天我成为监护人,一定会照顾好小童,你放心好了!我也会坚持我的原则,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抚养成人! 方筱榆在心里默默地哀念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出口处。 天空开始下起了雪子,下的地面上一粒一粒的,看起来晶莹剔透。 一百九十七、神奇的味道 张梦回去陪徐母了,方筱榆孑身一人回到以前的公寓。她不敢回去面对徐母,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悲伤情绪被徐母发现。 不敢想象徐母知道真相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她的心已经负担不起哪怕是一根麦芒那么细小的悲伤,假如徐母有个三长两短,她可能连同肚子里的孩子跟随她一起去了! 徐子轩的气息仍在,他那件深灰色的风衣还挂在这里。她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如获至宝地嗅着上面的味道。她现在才发现,其实从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深深的迷恋上他了。 那天相遇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一点一滴的在她的面前闪过。她乐此不倦的在脑子里循环播放着,不断跟着里面的情景笑着、哭着、叫嚷着,想起她在他面前害羞的模样,又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他富有教养的谈吐,言行举止间的绅士风度,他的善良,他的宽容,他的一切,现在都像一缕青烟一样飘走了。留给她的,就是她心中对他永不消逝的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子轩,我们的孩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ta已经快三个月了。算一算,他们在一起总共就这么三个多月,去掉他回家的日子,其实顶多不过一个月。 这短短的三十天,有多少天是在抱怨中度过的?虽然她没有在他面前过多的表现出来,但是她心里清楚,想到不能成为他的正式妻子时,她的心都凉了。她后悔过,后悔当初的莽撞。可是一想到每次都是自己主动的,自己是那样的无怨无悔、义无反顾,哪怕能让他亲她一下她都甘愿去死,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个人爱一个人可以到何种地步?这种感觉就像毒药一样!他的身上永远透着一种味道,那是一种棕榈树的味道,她每次一闻到那种味道就觉得自己彻底完了。那一缕棕榈树的味道,令她沉迷如森林中的小鸟儿,茫然而不知所措,怅然而不可终日。 她现在每个毛孔里都渗进了这种味道,那是他带给她的。她将永远保留这种味道,让他的气味永远留存在她的血液里,甚至,深深地刻在她的基因里。 夜已深了,屋里空荡荡的,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许久,一份凄凉的感觉袭上来,她转身扑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低声饮泣起来。 这天晚上,她仿佛看到徐子轩回来了,他刚刮过胡子,头发也剪短了,精神看上去很不错,只不过眼睛里充满了忧伤。 “子轩,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 她惊喜万分,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他的手冰凉,下巴和嘴唇也冰凉。 “是的,筱榆,我放不下你,所以我回来看你。”他温柔地搂着她的脖子,将冰冷的嘴唇轻轻地抵在她的额头上。 “子轩,你的手好凉,让我给你暖一暖!”她抓住他的双手,放在唇边哈着热气,可是哈了很久他的手依然是那么凉。 “没有用的筱榆,我那边跟你不一样,就是这么冷。你看起来又廋了好多,让我好心痛!”他哭了起来,啜泣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她的手背上。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跟你走,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哭着说。 “我也好想你,但我不能带你走,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我会经常来看你,直到你找到幸福为止。” “不,子轩,你是我唯一的幸福,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让ta健康快乐的成长!” 他深深的叹息一声,将她的头搂在怀里:“不要了,筱榆,孩子是个沉重的负担,你带着ta不好嫁人。去把ta拿掉吧,重新开始过你的日子,好吗?” 方筱榆坚决地摇了摇头:“不,ta是你生命的延续,我已经失去你了,不能再失去ta。ta是我唯一的寄托和活着的理由,假如没有ta,我早就跟你走了。” “那……好吧!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好。但我不希望你每天为了我难过悲伤,我希望你振作起来,把身体调养好。这样你才能给ta提供一片好的土壤,供ta茁壮成长。” “嗯!”她开心地点了点头,“我听你的,振作起来,把身体调养好,让ta茁壮成长!” 徐子轩消失了,她抱紧他的风衣,闻着上面的味道,继续进入到香甜的梦乡。 一直在公寓里呆了三天,冰箱里有一包麦片,还有一打面条,以及十多个鸡蛋。肚子丝毫不觉得饿,即使饿了,也没有一点食欲。可是她必须强迫自己吃,因为徐子轩说了,要把身体调养好,给肚子里的孩子提供一片好的土壤。 直到第三天晚上,那包麦片和一打面条还有十多个鸡蛋全部被吃光了,她从家里走了出去。 张梦下班后还没有过来,应该和她的建筑师男朋友约会去了。徐母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继续织她的毛线。那顶小圆帽早就织好了,现在正在织一件浅蓝色的小毛衣。毛衣用钩针勾了很多漂亮的花边,像蕾丝一样,非常漂亮! 她看到方筱榆突然回来了,愣了一下,赶忙站起身:“筱榆你回来了!张梦说你去别的地方面试工作了,面试的怎么样?你这孩子,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找工作呢?子轩又不是没有钱,让他给你花就是了。” 方筱榆笑了笑,说:“妈,您别听张梦胡说,我哪里是去找工作?我是去旅游了三天。那边环境真不错,一切都很美,空气质量也很好。您看,我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吧?” 徐母将她左看右看一番,说:“不错不错,比起之前是好一点了。你在这先休息一会,我去让刘嫂给你做点好吃的。” 徐母说着去厨房了,方筱榆在她坐过的凳子上坐下来,拿起那件快织好了的毛线衣,在肚子上比划了几下。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她走过去把门打开,是张梦回来了,拎着大包小包的菜还有零食,一脸不开心地站在门口。 看到方筱榆,张梦愣了一下,随即脱掉鞋子走进来,闷闷不乐地打了一声招呼:“筱榆你回来了。” “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呀,跟谁吵架了?”方筱榆问。 张梦说:“唉!还会有谁呢?别提了,公司今天搞的一塌糊涂,董事长夫人上任没几天,就炒掉两个人了。我们的头号克星薛菲升到人事部做起了副总,她现在可牛了,整天找我麻烦。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她居然让我从明天起不要再过去上班了。” 方筱榆说:“那就是说,你失业了?” “嗯!”张梦点了点头,气呼呼地将一大包东西扔到桌面上。 一百九十八、交通瘫痪 清晨,窗外白茫茫一片。雪已经下了两天一夜了,今天虽然比昨天和前天小了一些,但附近依然朦胧一片。 王宝宝起身走到窗前,拨开窗帘,望着外面冰雪的世界。几辆铲雪车从昨天早晨就忙个不停,在马路中间开出了一条三米多宽的道。这点儿地方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的行人和车辆,造成了交通的拥挤和瘫痪。 昨天早晨交通局已经下发通知,提醒市民尽量不要开车上路。但是习惯了自己开车的市民却依然将车开出来,他们宁可在路上堵着,也不愿去搭乘交通工具。 王小童去上学了,工人们和往常一样在楼下忙碌着。他们用铁锹将覆盖住花卉的雪铲下来,装进筐,拉到别墅后面不远处的一条河道。 她呆呆地看着他们,厚厚的围巾从脖子上滑落下来了都毫无知觉。今天是徐子轩走的第七天,算上他在医院那两天,和从美国回来途中的十多个小时,刚好整整十天。 “子轩,整整十天了,你就这样突然走了,毫无预兆的走了。留下我跟小童,孤儿寡母的。我们都需要你,你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想起他生前的种种,她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这十天里,她的心每天都在煎熬,她觉得是自己的诅咒骂走了他,假如不是她和赵文柏的关系,他可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 “王施主不必自责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一切都要随缘,不要勉强!”昨天晚上,和赵文柏去弘一法师那里,法师听了她的哭诉,再次这样劝慰她。 “是啊宝宝,你不要太过于自责了。他的死是命中注定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会离去,明白吗?再说了,他不一样在外面金屋藏娇?” “好吧,就当这一切是命中注定吧!”她接受了他们的劝慰,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回到家中,面对着他的巨幅照,和他所有遗物,她又开始自责和愧疚起来。 她这些天都在公司,处理他遗留下来的大量工作。美国那边的上市公司股票跌的一塌糊涂,最近两天开始趋于平稳,正在逐渐走向正轨。刘总和其他几个员工暂时还留在那边,虽然徐子轩的遗体经过法医检查后暂时排除了谋杀的可能,已经火化后带回来下葬了,但是警方仍然没有解除对他们几个人的嫌疑。 她在公司先熟悉了一下所有的业务,用几天时间对公司的业务范围大致摸了一下底,才知道徐子轩多么了不起。公司一开始注册资金只有两千万,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资产规模两千亿以上的商业帝国。 公司的人表面上对她很臣服,因为她是最大的股东,占有所有股份的绝大部分,拥有所有权。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们打心眼里根本就不服她,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公司的业务和关心公司的发展。他们并不希望公司垮掉,因为那是他们和徐子轩一起花了无数心血创立起来的。但是他们想看她的笑话,想看她如何运营和管理公司,随时准备对她冷嘲热讽、幸灾乐祸。 她把公司的所有高层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这些人都在全国各地,有些还在国外。他们都赶过来为徐子轩送行,完了和她一起共同探讨了公司的发展大计和未来发展计划,以及公司面临的一些问题和困难。完了她又面见了所有的部门主管,对公司的日常管理和员工的情况做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之后她又面见了财务部门,听取了他们的工作报告。 做完这一切后,她开始用了一点时间来收拾徐子轩的办公司。以前她从未来过这里,现在这里属于她了。她打算将它重新装修一遍,装成她喜欢的风格,可是看到他留下来的一切,她又有点不忍心了。办公室里处处都留着他的气息,令她感到心里踏实和温暖。她仿佛看到他就站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打理他留下来的一切。 昨天她在打理他的遗物时,再次看到了那张照片,就是薛菲说的,他和那个叫方筱榆的女人的合影照。她非常愤怒,一把将它撕成了碎片。然后她继续翻箱倒柜的寻找,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他所有瞒着她干的事情都挖出来,最后终于挖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目标。 那是一个保险箱,她作为他的遗孀,有权利打开它。于是她让薛菲找了一个很擅长开这类锁的下三滥的长了一脸脓包的年轻人,给了他五百块钱,让他帮她把锁弄开了。 里面除了一些公司的机密文件,还有一些他个人的秘密文件。其中有一份是关于他名下所属的一间公寓,大概在几个月以前,他将这间公寓转给了一个叫方筱榆的女人,也就是和他合影的那个女人。 此外,他还将一份价值五百万的巨额保单转到了方筱榆的名下。那是一份理财型的分红保险,年缴一百万,已经缴满五年。 “混蛋,混账王八蛋,该死的,遭天杀的混球!”她一边骂着,一边将这些文件撕成了碎片。把钱给方筱榆,别说五百万和一套公寓,就是一分她都嫌多! 她把薛菲叫进来,了解了一下方筱榆的情况。得知方筱榆在公司和一个叫张梦的女员工走的最近,于是下达命令,让刚刚被她提携为人事部副总的薛菲把张梦给炒掉了。 除了炒掉张梦,她还炒掉了两个部门的主管,理由是他们在面见她的时候,手上仍然在玩手机。尽管他们一再解释是在用手机管理下属的工作,同时还要关注公司的股票。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炒了他们,在她看来,这些人在面见她时心不在焉的态度,表明了他们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需要炒掉他们来竖立自己的威信。 仅仅炒掉这两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公司需要大换血,注入新的血液。但是现在还不能这样做,她还需要这些在业务上很熟练的老骨干分子。如果过一段时间后,他们能够对她臣服就留下,不能臣服的全部都要换。 一百九十九、新婚燕尔 据赵文柏说,杨教授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妻子到现在还没有怀上孩子,国外看了国内看,西医看了中医看,现在也在服用这种药水。不过她吃完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她的身体对这种药水不敏感,吃完和没吃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反 她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路该如何走,和赵文柏的关系如她之前所说,不过是露水鸳鸯,玩一天算一天。哪天都腻了,也就一拍两散了。至于将来还会不会再嫁,完全凭缘分和运气。 前天王小娇跟她提了一下,她的新加坡老公的教授是单身,才四十岁出头,获得过许多国际知名奖项,并且是国内某著名学府的客座教授。假如能和她结婚,他可以接受国内大学的聘请,迁到这边来工作。 王宝宝摇了摇头,她并不在乎这些,她知道只要她愿意,想和她结婚的男人可以排成一个连。别说四十多岁的,就是三十多岁、二十多岁的,只要她点头,都可以随叫随到,才刚满二十七岁的赵文柏就是例子。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结婚,夹在赵文柏和徐子轩之间的生活已经让她深感厌倦。如果能随心所欲的生活,才能令她更加坦然和潇洒。或许只有再出现一个像徐子轩那样的男人,她才会考虑结婚。 “没错,是的,子轩不可代替,没有人能比得过他!”她咬了咬下唇,一个激灵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把对他的怨恨暂时抛到了脑后。 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去了,她捡起围巾,再次看了徐子轩的巨幅照一眼,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 “夫人,您不要再难过了,先把早餐吃了吧!”徐伯端了早餐上来,一小碗中式鲍鱼粥,和一碗粉藕炖排骨汤,香味四溢,应该很美味。 她坐下来,一边烤着暖炉,端起汤喝了一口。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她赶紧放下碗,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仰面靠在沙发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夫人,您别再伤心难过了,公司和家里现在都要靠您,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徐伯站在她身旁说。 “我知道了,小小姐今天几点去的学校?” “小小姐七点就去学校了,司机陪她去的,没有开车,是走着去的。” “她最近放学回来有没有和那个男生在一起?” “您是说天智啊?当然有了,天智每天晚上都送小小姐回来呢!” “他们两个在楼上干什么,你有没有盯紧一点?现在的孩子早熟,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在房间里呆的时间太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徐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只要天智过来,每隔十几分钟我就会到楼上去看一看。不过这几天我都去看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做作业,有时候还讨论什么实验项目,说的那些话我也听不懂。” “很好,千万别让他们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我要去公司了。对了,待会文柏若直接来家里,你可以让他去公司找我。” 王宝宝说完,穿了一件厚羊毛外套,系上围巾,从梳妆间里面挑了一款大红色背包,换上高筒靴,准备步行去公司上班。 走到楼下,她看了看外面,转身对徐伯说:“你派个工人跟我一起去吧!” “好叻。”徐伯答应着,叫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司机过来,“你步行送夫人去上班,在路上要保护好他,知道吗?” “好叻。”司机答应着,有些受宠若惊地走过来,站到王宝宝身边。他叫李承志,年龄大约二十五岁,身型高大威猛,是专门负责开面包车的。王家外出买大件的东西,一般都是他负责开车。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在花园里修建草坪和花卉,或者干一些其他的体力活。 “夫人,早。”李承志有些紧张地脱掉手套,对王宝宝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王宝宝问。 “叫李承志,夫人。” “来我们家多久了?” “有四年了夫人。” “你跟着我就好了,跟紧一点,假如有人靠近我,你得马上替我挡住,知道吗?” “知道了夫人。” 李承志跟着王宝宝走出院子大门,来到喧闹不堪的马路上。铲雪车加大马力忙个不停,两尺多深的积雪在持续零下五度的气温下冻成了厚厚的冰,铲起来十分费劲。几十个工人在马路上挥舞着手中的十字镐拼命地砸向积雪,在马路上到处溅起一片片白色的雪块。 雪地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被堵住的车停在马路中间,车内的人有的喝着茶,有的聊着天,几乎都在抱怨着这鬼天气。 王宝宝的脚刚一踏上积雪,就差点滑倒。 李承志马上扶住她的胳膊:“夫人,您小心一点!” “好的谢谢你,我会小心的。”王宝宝一边艰难地走着,任凭北风呼呼地刮到脸上,刮得她生疼。 假如徐子轩还在,去公司上班的人就是他,而不是她。她可以继续舒服地躺在被窝里,用工人送到床边的温水洗脸漱口,再吃一点早餐,然后接着睡。躺到十一点后慢悠悠地爬起床,各大美容院、健身房、古董拍卖行、以及赵文柏都在排队等着她,可现在…… “宝宝,看过来,这边!”是赵文柏的声音。 她转过头,发现他站在离她大约五米远的地方,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应该是他开出来的。他穿着一件中长的黑色羽绒服,头上戴着与羽绒帽,脸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和口罩。假如不扯下口罩,还真看不出来是他。 “文柏!”王宝宝开心地尖叫起来,就像所有和男友约会的少女一样,“你打算去找我吗?” 赵文柏说:“是的,下这么大的雪,我打算来接你去公司,没想到堵在这儿了。” “我们走过去吧,我看到堵车所以没有开车出来。” “好啊!”赵文柏走过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两人同时踩着厚厚的雪,亲昵地向前走着,从背影看就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妇。 “夫人,您还需要我送吗?”李承志呆呆地站在原处,看着王宝宝远去的背影喊着。 王宝宝没有理他,也没有回头。她继续搂着赵文柏的腰,将半个身子紧紧靠在他胳膊上,一路仰面看着他,有说有笑地向前走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宝宝,昨天打了一针以后,感觉身体怎么样了?”赵文柏问。 “精神好了很多,这段时间可能太累了,感觉身体好差。对了,你家那位还没有怀上吗?”王宝宝问。 “是的。”赵文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她父母很着急,她的年龄比我大,他们都很希望她生个孩子,但其实她是怀不上的。” “哦,为什么?” “因为她贫血。” “贫血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我根本不和她同房,她怎么可能怀上呢?” 王宝宝愣了一下,惊讶地问:“啊!为什么?” “因为我只属于你呀,傻瓜!”赵文柏说完,用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王宝宝愣住片刻,随即半躺在他的臂弯中,闭上眼睛甜甜地笑了。 “其实,他走了更好一些,你看,我们现在多方便。宝宝,假如你以后不再结婚,我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虽然我们没有婚姻之实,可我是爱你的,明白吗?” 王宝宝点了点头,继续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药性在体内发挥作用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现在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对赵文柏的话似乎听明白了,但似乎又不太明白。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二百、箭靶 是杨教授,他穿着一件驼色的羽绒服,脖子上戴着一条方格围巾,提着公文包,在滑溜溜的雪地上艰难地行走着。 雪落到他的肩膀上、雪白的头发上,以及布满褶皱被冻得通红的脸膛上,看起来有几分苍凉。路面实在太滑,一不小心就会摔个仰面朝天。前面已经有几个人做出示范了,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摔倒的样子十分滑稽,是整个人往前面扑过去的。当他的母亲把他拽起来时,他的脸上沾满了黑色的印记,让周围的人忍俊不禁。其次还有一个扛着扫把的女清洁工,她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被人拉起来时好像把腰闪到了,一边呲牙裂嘴地揉着腰部,一边抱怨着这鬼天气。 杨教授不敢摔跤,一方面要维持体面,一方面自觉年纪大了,摔倒以后可能会发生骨折,太危险了。他继续小心翼翼地走着,眼睛紧盯着脚下,丝毫没有注意到赵文柏和王宝宝正从他旁边经过。 王宝宝依然微闭着眼睛,沉浸在药物发作和身边的赵文柏带给她的幻觉感受中。 “宝宝,身体离我远点,我岳父过来了。” 赵文柏紧张地推了她一把,让她从幻境中惊醒过来。她抬起头左顾右盼一番,发现杨教授就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顿时吓得一个踉跄,身体急速往后倒去,“嘭”的一声,整个人倒在雪地上。 “哎呀王姐,小心点!”赵文柏吓的大叫一声,连忙将她扶起来。 杨教授往这边看过来,看到王宝宝,他愣了一下,马上抬起手和她打招呼:“哎,宝宝!” 王宝宝慌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弄脏的地方,见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这么早去上班吗?”杨教授慢慢地朝这边走过来,走到王宝宝面前,伸出手和她戴着皮手套的手握了握。 王宝宝堆出一副笑脸:“是的杨教授,您也这么早呀!今天真是巧,刚刚碰到了您女婿,这会又碰到了您。” “爸。”赵文柏走过来,扯下口罩,“我刚刚碰到王姐,看她一个人走的很艰难,所以想送她去公司,想不到在这碰见了您。” “好,好,这鬼天气真是太折磨人了!”杨教授仰面看了看天空,对王宝宝说,“你现在亲自当起董事长来了?也好,你这么能干,我相信你一定能把公司撑起来。” “谢谢您,没有办法,谁叫我命苦呢?以前大家都觉得我命好,是因为我丈夫很能干。现在他就这样突然走了,什么都必须我自己亲自来做。”王宝宝说着眼圈一红,又开始啜泣起来。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有些事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先走了,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文柏你送完她马上来学校,有些工作需要你处理。”杨教授说完,拎着公文包继续向前慢慢走去。 走了一段他又回过头,看了看王宝宝和赵文柏并排走在一起的背影,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他们两个挨的那么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总共也就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在酒店里,是他撮合他们认识;第二次是在王宝宝家的宴会上;第三次是前几天在王宝宝丈夫徐子轩的葬礼上。他们好像并不熟,连话都没有讲几句,为什么突然间这么熟呢?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合适的理由,他摇了摇头,想起至今还未怀上孩子的女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某高等学府内,一场反学术腐败的活动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杨教授因为将最近出版的一套学术著作《建筑与艺术》署上了自己女婿赵文柏的名字,还有一些和国外合作的项目也署上了赵文柏的名字,被卷入到漩涡中,成为活动的箭靶。 上周在学校召开的一次大会上,就有校领导不点名地批评过他了。只不过他当时正在忙于和国外的学者到江南一带实地考察,对此毫不知情。是后来有人透露给陈清雁教授,陈教授才告诉他,否则他还完全蒙在鼓里。 这一切源于有学生告密,此外网络上之前还流传着一个关于揭露他的帖子,说他剥夺其他学生的学术成果,把功劳都算在他和他女婿的头上。他从来不关注网络上的流言蜚语,也不在乎那些人的评价。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赵文柏不仅是他的女婿,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他发起的很多项目都是赵文柏去操作的。虽然其他学生也有参与进来,但是他们的付出和赵文柏比起来,简直微乎其微。 再说了,那套《建筑与艺术》完全是他毕生学术观点的总结,他是第一作者,而作为补充和建议的赵文柏是第二作者,这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些学生虽然也有参与资料的收集和整理,可是在创作中几乎没有提供过什么有价值的原创,他们不被列入作者名单是正确的。 于是,当陈清雁告诉他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时,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再有两年就退休了,清清白白一辈子,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无愧于学术和事业,无愧于学校和学生,也无愧于自己和家人。只要再将手上的几个案子完成,他就可以安享晚年,和陈教授一起,踏遍祖国青山绿水,造访欧州文明古城,遍寻人类古老部落,是何等的自由和逍遥。 赵文柏是他的得意弟子,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对没有看错。他不仅天资聪明,领悟力非常强,办起任何事都有条不紊,让他放心。只要把他推出去,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他就是此生无憾了。 当他慢慢吞吞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校门口时,看到鲜红的横幅上那一排显眼的大字——严厉打击学术腐败,整顿我校不正之风!他就像没有看见一样,径直朝办公大楼走去。 校园里的雪和外面一样,堆了两尺多厚。几个工人正在铲雪,在无人烟的角落里堆积起了几座像雪山一样的积雪。一群群穿着厚羽绒服的学生从光溜溜的地面上经过,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嘴里哈出的热气令他们的脸看上去湿漉漉的。 走到偌大的办公室门口,一个身穿橙色工作服的清洁工正在打扫卫生,她性刘,大家都叫她刘姐。她看到杨教授,就像往常一样,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打了一声招呼。杨教授看了她一眼,将脚上黏糊糊、黑乎乎的脏东西在垫子上蹭了几下,朝办公室走去。 过了不到一会儿,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学校宣传科的陈科长,是个女的,年龄五十左右,是他多年的朋友。 二百零一、偷听 “老杨,我跟你说啊,这次活动搞的很严格,上面非常重视,指明要抓几个典型来搞。而你呢,据我所知就是这几个典型的其中之一。前天你不在学校,那些学生在网络上召集了不少人批判你,那场面我看了都心惊胆战。要不是学校出面压制,把那些不利于你的流言删除,都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来。” 杨教授听到这里,喝了一口茶,润了润有些干痒的嗓子,淡淡地地说:“哦,他们批判我什么呢?” “要揪出包庇亲属、剥夺他人学术成果的势力呀!你看看你看看,多严峻呀!你可得小心点了,还有两年就退休,在这节骨眼上如果有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 “哼!”杨教授轻蔑地冷笑一声,“他们有什么学术成果值得我剥夺呀?一群不学无术的无脑废青。” 杨教授说完挂了电话,其他人陆续走进来,经过他的办公室门口,都显得都有点神秘和紧张。 杨教授对此毫不在意,坦然地在出版社发过来的书稿上加上圈点批注,改完十几页后,他准备起身去厕所。 这时助理走过来,轻轻地敲了敲门,说:“杨教授,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你在这坐会,我先去趟厕所。” 杨教授说完去了一趟厕所,用纸巾擦干手走进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杨教授,您这两天不在,学校的会议没有参加,有些内容我需要向您通报一下。第一就是关于学校整顿学术腐败的内容,最近有几个学生……” “行了我知道了,告密的是哪个学生?”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应该不是一个人,是有几个,应该就是参与到咱们那几个案子中的那几个。”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这些人一个都不允许他们参与。” “是的,本来是给他们机会实习,结果现在倒好,恩将丑报了。一个个咬的很凶,大有不把那套著作署上他们的名字就不善罢甘休之势。” “哼!”杨教授再次冷笑一声,“我还不信这个邪,咱们院的付院长怎么说?” “他还没有发表意见,可能一会就会通知您过去。” 助理话刚说完,杨教授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正是付院长打过来的,于是直接挂断收集,推开门走出去。 付院长的办公司在三楼,他懒得乘坐电梯,直接从楼梯口走上去。也许是今天走了太远的路,他的膝盖有些发痛,当走到三楼时,已经痛的几乎走不了路了。 他继续坚持着,咬着牙关,勉强走到三楼楼梯口,结果脚下一滑,令他整个人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杨教授,您没事吧?”助理走出来,看到他蜷缩着身体躺在角落里,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快,快送我去医院!”杨教授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好像随时会晕厥过去。 “好……好的!”助理赶紧给校医那边打了电话。 不到一会儿过来两名校医,用担架将杨教授抬起来,抬进病房,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给他服用了硝酸甘油和消心痛,又做了一些抚触按摩后,见他症状没有缓解,于是立刻用车将他送到附近的大医院。 经过血常规、血电解质、肝功能、血糖测定、x线摄片、x电图、超声心动图、心肌损伤标志物、动脉血气分析、冠状动脉造影等一系列的检查后,已经是第二天十二点了。 杨教授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任由医护人员翻来覆去折腾着。最后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心肌梗塞,幸亏送医及时,否则发生猝死的几率极大。 陈青雁教授和杨小姗当天下午就赶过来了,陈教授从玻璃窗外看着杨教授的鼻腔里插着吸氧管,一动不动地任人摆弄着,心疼地坐在长椅上直掉眼泪。 杨小姗和医护人员一起,一会将杨教室推进这个检查室,一会推进那个检查室,忙的焦头烂额。看到检查结果出来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结果不理想,但是总算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算是从鬼门关里救回一命。 看到陈教授在哭,她走过去正准备安慰她,这时赵文柏出现了。 她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她父亲介绍给她的男人。他从昨天早上离开家门后,到现在才过来。她曾经想过要给他打电话,但是她实在太忙了,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假如他早一点出现在这里,帮她分担一点点,她或许就不用一个人在担忧、惧怕、恐慌中度过。既害怕父亲突然离世,又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导致父亲病情加重。她毕竟是个女人,在这种时刻,如果有个男人能给她安慰和帮助,能帮她出主意,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戴着墨镜,站在门口看着她,既没有问候,也没有解释,令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摸不清他此刻在想什么。 过了半天,她从喉咙里冒出一句:“你去哪里了?” “我出去了。”他淡淡地应了一句,“爸好点了没有?” “托你的福,他总算没有了生命危险。” “那就好,唉,我昨天实在是太忙了,本来想忙完就去学校,结果实在走不开身。”他说完脱掉外面的羽绒服,将他挂在病房的墙面挂钩上。 “你在忙什么呢?”她问。 “帮朋友处理一些事情。” “哦!”她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长期的高等教育令她不想这么做。她是堂堂密歇根大学的生物学博士,不是什么怨妇,根本没有兴趣对他的行踪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转过身去看杨教授,杨教授还在昏睡状态,主治医生刚刚过来检测静脉压,护士正在给他换吊瓶。 杨小姗去打饭了,现在是医院食堂吃饭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就没有饭吃了。陈教授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她想去为母亲买一些有营养的流质食物。 当她打了两份饭菜、一份稀饭,以及一些新鲜菜肴和鸡汤过来时,陈教授已经睡着了。赵文柏站在一个角落里打电话,看到她过来,他马上将电话挂断了。 她没有理会他,忙了整整十几个小时,没有吃没有喝也没有睡觉。看到飘香的饭菜,勾起了她的食欲。她端起一份饭菜,吃了一口。 赵文柏去洗手了,他的手机放进了他的羽绒服口袋里。刚离开一会,他的手机又响了。 杨小姗惊了一下,她从来没有看他手机的嗜好,结婚这么久了,她甚至连碰都没有碰过他的手机。想必正是因为她的这份教养,促使他经常毫不在意地把手机摆放在她面前。 她能记得他的开机密码,十位数以下的数字只要在她面前操作一番,她就能立刻记住,并且永远不会忘记。 看到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他还没有过来,她的心理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于是,就在手机响到第八声的时候,她立刻走过去,将手机接了起来,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喂,文柏,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昨天我俩在我家过了一夜,小童好像知道了,她今天看到我有点不开心。喂,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什么信号这么差?” 徐小姗慢慢放下手机,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时赵文柏出现在门口,刚刚洗过的手上还在滴水。 二百零二、千年女尸 “你刚刚在偷听我的手机?”赵文柏问。 “哦,是我不小心听到;抑或我不想这样,可它一直响个不停。”杨小姗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赵文柏,“你希望我这样说,对吗?但是我不想,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是的,我偷听了你的手机,听到了一个极其无耻的秘密。” “你的确很无耻,看来我高看你了。你表面装的很清高,但是你的内心和一般的庸俗妇女没有什么区别,骨子里都一样下贱肮脏。” “下贱肮脏这句话从你嘴里冒出来,比雨果的小说还具有讽刺意味。好好检视你的灵魂,看看它是不是正躲在某个下贱肮脏的角落里,对你的行为发出鄙夷的讥笑。” “总之,我不允许你有下一次。记住,你是我老婆,我不允许你像对待微生物一样对待我的隐私。” “你的隐私在我眼里远不如微生物,我没有兴趣关注你的隐私,是你的情妇打电话骚扰我吃饭。” “你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你就像一具冰封了千年的女尸,无论多少男人的热血,也化不开你僵硬的灵魂。” “切!”杨小姗冷笑一声,“所以你要背叛神圣的婚姻?当初你跟我结婚时许下的那些诺言呢?当着神的面,你说你会从一而终、永不背叛,结果你却暗中和其他女人私通。” “见你的鬼去吧!我是人,不是神,我无法面对一个毫无风情的千年女尸。她比你更有风情,更有趣味,也更有地位,更适合我。” 两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杨小姗拼命咬住下唇,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我不是女尸,我是一个女人,才刚刚三十岁的年轻女人。你没有资格这样侮辱我,你这个混蛋!” 赵文柏恶狠狠地说:“我说的是事实,你就是一具冰冷的千年女尸,我不明白你这种人为什么要结婚?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或者你根本就不想要孩子,你也不配有孩子。你根本连女人都不算,更不要说作为一个情人、一个妻子和母亲。你就是中了上帝的诅咒,上帝让你男不男、女不女的活在着这世上。同性之爱也比你好三分,同性之爱好歹还有爱,你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所有的生命体在你眼里不是细菌就是微生物,你根本就是个非人类的怪胎。她比你强一万倍,你和她比,连舔鞋的资格都没有!” “是的,她还很有钱,可以买下一切,包括你的肉体和灵魂。让你匍匐在她脚下,像个金钱的奴隶一样,跪舔她脚下的灰尘。” 杨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站起来,面容憔悴不堪,一头乱蓬蓬的白发在灯光下显得苍老悲凉。一只手扶着门扉,严厉地看着赵文柏,声音微弱却掷地有声。 杨小姗看到父亲醒过来了,满怀委屈地奔过去,扑进杨教授的怀里大哭起来:“爸爸!” “对不起,小姗,怪爸爸看错眼了,给你找了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不是千年女尸,你是爸爸的女儿,是爸爸花了无数心血浇灌出来的美丽花朵,是爸爸的骄傲。你知道你有多棒吗?从小一个人在美国飘荡,我和你妈妈一年才能去看你两次,你靠自己拿奖学金,读完所有课程,二十六岁就拿到博士学位。假如不是爸爸妈妈逼着你和这个畜生结婚,你已经是加州大学的副教授。加州大学三十岁的副教授呢,比爸爸还厉害!可是这半年你把什么都放下了,和这个畜生结婚,结果却弄成这样……” 杨教授说完,用一双枯槁的手,捧住脸呜咽起来。 “爸爸,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理解你和妈妈,我没有怪你们。”杨小姗擦干眼泪,将杨教授扶到床边坐下来。 赵文柏已经在穿他的羽绒服,一副随时准备走人的架势。 杨教授看了他一眼,语气严厉地说:“你不用再待在这里了,不要弄脏了这里的地面,我不想再见到你,滚吧!” 赵文柏冷笑一声:“哼!你以为我稀罕待在这里?你也不用装了,你和你女儿一个样,都是表面清高。你介绍王宝宝给我认识,还带我去她家参加晚宴,你在她面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态度,实在是猥琐的令人作呕。这说明什么?说明你骨子里是一个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势利小人,这跟你外在的士大夫清高形象是完全不相符的。” 杨教授说:“行了,我不想再跟你废话,看错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败和耻辱。你让我蒙受太多不白之冤,至今仍在受人诟病,让我的人格蒙受污点。我一辈子行的正,坐的正,假如不是因为你,我一生都不会遭人非议。” “你是不是行的正坐的正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要看别人对你的评论。不要再逼我,否则我把你所有的丑闻抖落出来。那几个告密的学生已经够让你喝一壶了,我手上的料可是比那些乳臭未干的娃娃劲爆十倍。被我一抖,你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只有接受调查的份,搞不好,连职称都没了。” “哼!”杨教授冷笑一声,“你尽管去抖好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社会,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倒是你,离开我以后看看谁敢要你,没有我,你在建筑界就是死路一条。” 赵文柏说:“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就没有指望过在你名下混出个什么名堂。如今到处都是一群像你这样的势力盘踞,年轻人要想出头,只有等你们全部离开这个世界。可那时候年轻人也到了中年,早失去了创作激情。” 杨教授说:“那你想怎么样?你离开建筑界还能干什么?你告诉我!年轻人不脚踏实地,尽想不劳而获,不积累资本尽想出风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能做的事情多得很,比如最近我就在筹备搞一个自己的科创中心,首期投资大概在十亿左右,甚至可能更多。我已经通过你的关系积累了一些人脉和资源,到时候再挖一些厉害的人进来,这样我就可以做自己的项目。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相信过不了几年,我就能超过你。” 赵文柏说完,两手插进裤兜里,很潇洒的转身离去。 杨教授和杨小姗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文柏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用中指指向杨小姗:“你,准备好材料,明天跟我去办理离婚手续。” 杨小姗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赵文柏看也没看她一眼,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杨教授气得脸色发白,手捂着心脏部位痉挛起来:“气死我了,快……快叫医生!” “医生,医生!”杨小姗惊醒过来,发疯一样朝医务室跑去。 二百零三、年轻丈夫 经过一番抢救后,杨教授再次苏醒过来了,一直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才下床。 杨小姗在医院一边陪着他,一边在申请加州大学的职位。过了半个多月,加州大学给她回复了,他们认为她各方面的条件都非常优越,但是距离上次的面谈时间太长,她需要重新过去面谈。 陈教授每天下了班就到医院来陪伴杨教授,傍晚时分,她喜欢用轮椅推着他,在附近的小河边散散步,感受夕阳醉落时分的壮美景象。 出版社送过来的稿子杨教授已经改完了,那些学生们继续揪住署名权不放,要求他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学校领导派人过来和他谈了,他们认为他可以停薪留职,这样可以避免冲突,等过两年到了退休期再办理正式的退休手续。他们认为这对他已经仁至义尽,毕竟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没有着手调查他,也没有剥夺他之前的成就。 他一直在犹豫这套《建筑与艺术》到底还要不要出版,这是他毕生的总结,如果不出版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社会。可是一旦出版上面要署上赵文柏的名字,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最后经过和出版社协商,把赵文柏的名字去掉了,由他本人支付给赵文柏超出原来十倍的稿酬私了。 在他出院三天后,由助理出面找到赵文柏,让赵文柏在同意放弃署名权的调解书上签了字,把一张二十万的稿费支票付给了赵文柏,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赵文柏和杨小姗在调解无效的情况下,很快就进入离婚程序。经过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后,两人终于恢复单身。 杨小姗去了美国加州,走的那天和赵文柏刚刚办完手续。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冷冷地注视着太平洋方向的天空发呆。在那一刻,她似乎对“人”这个概念有了全新的认识,终于领悟到“人”与其他生物的巨大差异! 赵文柏似乎认为自己那天的行为有一点不妥,他抓住杨小姗的手,想对她说点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杨小姗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迎着冰冷刺骨的寒风,头也不回地朝机舱走去。 这时候离徐子轩去世已经两个多月了,最近又下了两场雪,但是都没有之前那场雪下的大。 赵文柏现在名正言顺地进出王家,和杨小姗离婚,他是净身出户。但在和杨小姗结婚和离婚这段时间,他已经拥有了一台越野车和买一套房子的钱。车子本来是杨小姗买的,但因为她的美国身份在国内不好上牌,上了他的牌照,理应归他了。 房子的钱是他帮杨教授做项目时挣的,是按照工资收入和其他收入发给他的,所以也理应归他个人所有。 在王宝宝正式掌管商业帝国时,他就已经开始插手徐子轩以前建立的核心系统。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他对王家的根底已经摸的清清楚楚,开始着手构建自己的系统。 王宝宝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听他的,在他的建议下,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分批次的炒掉了好几个以前跟随徐子轩的心腹,就连王秘书也未能幸免。 在王宝宝的资助下,以两人共同的名义投资建立了一家以地产、桥梁、公路、园艺为主的建筑设计公司,注册资本为一个亿。其中有49%的股份是在赵文柏名下,这是徐子轩以前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为了避开王小童,赵文柏不敢经常留在王家过夜,而是在刚刚成立的建筑设计公司附近买了一套两房一厅。王宝宝有时候会去他那边住,但是大多数时间她还是会回到家里。失去父爱后的王小童似乎对她的行为特别敏感,对她和赵文柏毫不避讳的亲热举动也十分抗拒。 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很多公司都在举行年终庆典活动。王宝宝把今年的庆典活动取消了,请员工吃了一顿饭,然后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红包,其他城市和国外的分公司也一应照办。 这天早晨,外面依然寒风刺骨,但大街上非常热闹,处处人声鼎沸。音乐声、喧闹声、喝彩声不断。 早上七点半的闹钟一响,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准备洗漱,看到王小童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下楼去了。 打开水龙头的刹那,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然后刷牙的时候牙齿出了一点血。一种不祥的预兆袭来,她拢了拢头发,看了看日历,发现自己离上次做体检已经三个月了。 今天公司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美国那边刘总在驻守,公司新来的管理层已经正式上岗。她刷完牙,给自己化了一个淡淡的妆,吃了一点徐伯送上来的燕窝小米粥,和一点开胃小鱼,以及几个小番茄,她给医院打了一个电话,准备一会儿过去体检。 她走到楼下,一个工人帮她把车开了出来,这时正好看到赵文柏的车正停在院子门口,于是让工人把车开回去,她径直走出去。 “文柏!”她穿着细高跟的高筒靴,和一件白色的韩版羽绒服,戴着漂亮的绒帽。欧式五官搭配古典的装扮,有几分像旧上海滩的时髦女郎。 赵文柏走下车,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宝贝,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想在这多等一下,让你多睡一会呢!” 王宝宝微笑着说:“哎,你总是这么贴心,因为我想着你可能会等我,为了让你少等一会,所以我就早点起来了。” “你也总是这么贴心,真是我的好老婆。我们现在去老公司,还是去新公司?” “今天好像应该体检了,我刚刚已经和医生约过了,你和我一起去吧!体检完了我们再一起去新公司那边,看看装修搞的怎么样了。” “已经再搞,不过要过年了,很多工人都回家了,就还剩下几个工人,恐怕要等到春节后再接着搞。” 赵文柏搀扶着她上了车,自己坐到驾驶室,启动引擎。 “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了,想不到你这么能干。以前我只是听杨教授说你是他的得意弟子,是建筑界的后起之秀,没有想到你对公司管理和市场管理都这么有一套。” “哈哈,看到了吧!”赵文柏得意洋洋地说,“你这个老公比你之前的老公一点都不差。其实这并不是我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的基础,我什么都做不了。有了你这么强大的基础,就是个傻子,也能把公司做强做大。” “嗯,嘴真甜!”王宝宝一边说着,亲昵地拧了一下他的耳垂。 “你等着啊,宝宝,等我们的新公司启动起来,那可简直是不得了啊!只要我们把自己的实力打造好,就凭你在各行各业的关系,订单要接的手发软。用不了四年,一间新的上市公司就孵化出来了。” “嗯嗯,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共同创立的公司。你一半,我一半,我们两个的血统。” “当然,我的夫人!等你这边稳定下来,一切就交给你的老公去搞定。你就像从前那样,坐在家里享享清福,每天去逛逛美容院、健身房、古董拍卖行什么的,就行了。说实话,宝宝,看到你每天去公司上班,面对那一帮子,我真是心疼。你老公我才二十七岁,多年轻啊,正是精力充沛的年龄,你什么都交给我就行了。” “好!”王宝宝嗯哼了一声,好像有点困,不知不觉眼睛闭上了。 “你呀,好好保养自己,我可不想每天回来面对一个黄脸婆哟!我最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年轻、成熟、富有魅力。别说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拿十个我也不想换啊!徐子轩真是太傻了,居然放着家里这么好的女人,在外面金屋藏娇!” 一说到金屋藏娇,王宝宝马上蹦了起来。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每天忙的马不停蹄,令她忘记了那个叫方筱榆的女人。 她觉得是时候去上门拜访她了,这个偷了她男人、还分走她五百万保险的女人,她该当面去给她一点厉害瞧瞧! 两百零四、隐瞒 友谊医院健康保健中心二楼,王宝宝做完一系列体检后,来到心脑血管科。江医生今天没有值班,是一位姓钱的医生在负责体检。 室内开着暖气,有些干燥。 “宝宝,要喝点水吗?”赵文柏倒了一杯温水过来,端到王宝宝面前。 “谢谢你。”王宝宝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钱医生帮她做了心脏彩超和脑部核磁共振,由于时间比较长,做到一半时她就睡着了。 “宝宝,等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先在这里睡一会。”赵文柏扶起王宝宝,到里间的vip休憩室休息。 大约等了两个小时,王宝宝还在睡眠状态,赵文柏坐在医务室看手机。 钱医生拿着几分检查报告,面色凝重地走出来。 赵文柏马上迎过去:“医生,结果怎么样?” 钱医生把结果报告放在桌子上,说:“王女士以前一直在我们科室体检,上次的结果报告我们已经发过去了,可能她没有重视。情况不是太好,需要及时做手术。” “哦!”赵文柏朝王宝宝看了一眼,她弯着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正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您能给我看一下吗?我是她的家人。” 赵文柏拿起检查报告,上面黑体标红的地方,清晰地写着: 诊断结果:颅内恶性肿瘤,颅腔内神经系统肿瘤。 阶段:中早期。 起因:雌激素或其他,肿瘤内可见鼠弓形虫感染。 治疗:肿瘤切除、化疗、放疗。 “好的,我知道了,这份报告先放我这里,等回去再交给她。对了,您等一下不要直接和她说,我怕她会接受不了,她先生两个多月前刚刚去世。回去我会慢慢跟她说,劝她来做手术。”赵文柏说着,将检查报告放进了自己的背包内。 钱医生说:“好的,王女士还在睡眠中,她现在偶尔会处于这种状态,头晕昏沉,严重时还伴有恶心呕吐,早晨尤其明显。请你回去尽快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劝她早点来手术,不然拖到晚期,神仙也救不了。” 钱医生说完脱掉工作服,换了另一身干净的工作服,拿着饭盒准备去食堂打饭了。 走了两步,他回过头,对赵文柏说:“麻烦你们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哦,好的。”赵文柏点了点头,在洗手间里洗干净手,走出来,走到王宝宝身边,“宝宝,宝宝,该醒了!” 王宝宝惊醒过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二点半了,马上爬了起来:“哎哟,怎么睡了这么久?” “是啊,医生都已经走了。”赵文柏帮她把鞋子拿过来,放到她脚边。 “结果出来没有?还好吧?” “出来了,除了之前医生给你的,还有这份心脏彩超,都没有问题,你很健康。哦对了,脑部检查还没有出来,医生说那个比较慢,要明天才能拿到。明天我正好来这边办点事,可以顺路帮你取出来。” “好的。”王宝宝伸了一个懒腰,“我们现在回公司吧!” “好。”赵文柏挽住她的腰,从医务室走出去。 王宝宝想起之前要去做点什么,可一觉醒来后她又有点不记得了。 “对了,我早上来医院的路上说要去干什么来着?”她站在医院门口冥思苦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刮起地面上的几根枯草和纸片,在她的头顶上盘旋起来。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公司吗?”赵文柏问。 “是的,除了去公司,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去找子轩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她叫方筱榆。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叫方筱榆。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她偷了我男人,让子轩一直对我凶巴巴的,连小童生病都不管不顾,还让子轩把一份五百万的保险转到了她名下。” “方筱榆?”赵文柏愣在原地,反复叨念着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方筱榆。我倒要看看,她长了几个头几个脚,敢偷我男人。你都不知道子轩以前对我多好,可自从跟她好上后,他整颗心全在她身上,家对他来说就是个多余和累赘。经常不在家过夜,在外面和这个女人鬼混,无论我和小童怎么哭求他,他的心都收不回来。” 赵文柏完全懵了,方筱榆?他的前女友的名字?不会吧!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她怎么会和徐子轩搅合在一起? “你确定那个女人叫方筱榆?”他问。 “千真万确,幸亏我让薛菲调查他,从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俩的合照,不然我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她住在……住在什么地方来着?澜湾半岛家园什么房?”王宝宝说完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日记本,看了看上面记载的地址,“没错,澜湾半岛a座11层1104号房,就是这个房号。待会你跟我一起去,看我不撕烂了她。” “哦,你之前见过她吗?” 王宝宝说:“本人没有见过,她是公司的员工,和一个叫张梦的员工关系好。两个多月前,就是子轩去美国之前,她突然辞职了,原因不清楚。估计子轩给了她不少钱,让她可以待在家里不用工作。前段时间我一气之下把那个张梦给炒掉了,哼,气死我了!” “张梦?方筱榆?”赵文柏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双手无力地从王宝宝的腰上滑了下去。 “你怎么啦?你认识她们?”王宝宝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惊讶地问。 “不不,不认识!”赵文柏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听到名字觉得有点耳熟,应该是我之前也有同学叫这样的名字。不过她们都出国了,没有呆在国内。” “那好,现在公司那边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不然都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我想去见见这个女人,看她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有,我要她把从子轩那里得到的都吐出来,我宁可拿着那些钱喂猪喂狗,也不会给她一分。” “好好,我陪你一起去,她比你年轻,她们还有两个,一个张梦一个方筱榆,你肯定打不过,我正好可以帮你。可是,对了宝宝,我们今天不是要去弘一那里吗?你忘了?我们昨天说好了,今天先去公司一趟,然后去弘一那里的。方筱榆那边我们可以改天再去,另外可以叫其他人跟我们一起去。不然就算我去了,也不一定是她们的对手啊,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参与女人打架吧!” 王宝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也好,等改天再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你说得对,这些外面的野女人出生都很下贱,很没有教养,不然她们不会做已婚男人的姘头。她们最喜欢打架什么的了,别说你,就算是我,也总不能放下身段和她们打架吧!让其他人去,我们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嗯嗯,你最高明了!”赵文柏伸出大拇指,对王宝宝比了一个赞。 两人走进车内,将车往王宝宝的公司大楼开去。 两百零五、物是人非 张梦重新找了一份工作,也在一家地产公司做行政。不过这家公司规模很小,主要以代理楼盘销售为主,福利各方面大不如从前。每天早上八点半到公司,晚上六点下班,有时候周六也需要加班,并且没有加班福利。 可是没有办法,她必须工作,除了老家的父母兄弟要钱,还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人情要送。 方筱榆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她现在在帮一家超市打零工,摆摆货,推销一下母婴用品什么的,工资非常低,一个月才两千多块。 徐母断断续续地从方筱榆口中知道了徐子轩的死讯,一开始她不能接受,哭的天旋地转,整个人晕死过去。在医院抢救过来后,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发呆。除了给未出世的孙子织毛衣,偶尔能帮忙煮煮饭、洗洗衣服什么的。有时候一个人出门还会迷路,方筱榆给她买了一块定位仪,需要时刻监控她到了什么位置。 照顾方筱榆和徐母的责任几乎全落到了张梦头上,张梦把之前的房子退掉了,搬过来和她们一起住。三个人靠着徐子轩生前留下的一些钱,加上现在挣得的一点收入,彼此相互依存、相依为命。 保姆刘嫂已经走了,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加上六千多块的房租,方筱榆支付不起。虽然徐子轩之前给了她一些零花钱,加起来有个几十万,还留给她一份保险,可是这些钱将来都要花在养孩子上面。 她算了一下账,孩子从出生一直到上小学,这段时间她都无法工作。除了照顾孩子,还要照顾徐母。她、孩子、徐母的吃喝拉撒住,加上孩子上学,万一再生病什么的,需要一大笔钱。 那笔五百万的保险金她没有打算动,以后孩子长大了需要念书,需要买房子。她想把这笔钱留给ta,这样孩子将来在大城市也能有个立足之处,不用像她一样四处飘零。 不过所幸的是,随着月份的增大,方筱榆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么孱弱。为了让肚子里的孩子有良好的生长环境,她除了一日三餐按时吃,还经常额外补充一些有营养的物质。开始有一些胎动了,孩子好像在和她隔着肚子交流对话一样,令她经常乐在其中,心情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她的房间里依然挂着徐子轩生前穿过的衣服,和一些用过的日用品,以及电脑打字机什么的。她将它们很好的保存起来了,用洁白的纱布罩住,生怕粘上一点灰尘。 没事的时候她会把那些东西一一取出来,摆放在桌子上,良久的注视着它们。闻着上面的味道,和它们对话,就好像在和徐子轩对话一样。 这天晚上,她下了班,走在拥挤的大街上。街上到处在搞促销活动,人们不顾外面的寒冷,都从家里走出来,置办各种年货。 她在一家档口买了一点卤猪耳朵、骨头、萝卜,还有一些鸡蛋和青菜。最后又买了一点徐母喜欢吃的桂花糕和冰糖桔,慢慢地朝家里走去。 穿过一条不长不短的隧道,再经过一间学校和一排上铺,就到了家楼下了。她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看一下定位仪,看看徐母是在家里还是到了其他什么地方。 刚刚走到一棵大槐树下,赵文柏突然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棕灰色的伦敦风羊毛短大衣,系着一条奶白色的羊毛围巾,站在她面前。将一只手撑在槐树粗壮斑驳的树干上,就像来自广告上的模特。 “筱榆!”他叫了一声。 方筱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吓的瞪大了双眼,就像看到鬼一样,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 赵文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朴素的衣着,简单的发型,却丝毫遮挡不住她秀美清丽的容颜。她愣愣地看着他,瞪着那双像奥黛丽.赫本一样清澈明亮的美丽大眼睛,用一只手将耳边的青丝拨弄到耳朵后面。 中长的羽绒服下面,肚子已经很明显的隆起,难道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信息就像个晴天霹雳一样,令他整个人完全慌乱了。眼球火辣辣的,眼眶突然变得很湿润,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嘴唇和面部肌肉剧烈地抖动起来。 “文……文柏?”半响后,她从嗓子眼里冒出一句他的名字,就像从前一样,听起来亲昵而温暖。 “是的,是我!”他哽咽起来,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双手捂住脸,无论怎么努力也忍不住,眼泪从指缝中滚滚而下。 “你没有去美国?”她平静地看着他,夕阳在她脸上留下一片金色,令她看上去就像马背上的贞德,具有神圣的光芒。 “我回来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筱榆!”他说着,在她面前跪了下去,“求求你原谅我,我知道自己错了!” “文柏,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哽咽起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你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知道,我不是人,我糊涂,利令智昏,你打我好了,无论你怎么打我,我都不会怪你的!”他说完拿起她的手,在他脸上死劲扇起来。 “别别,不要这样,你这样会动了胎气。”她急忙挣脱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护住肚子。 “你结婚了?”他站起来,用纸巾擦了擦脸,呜咽着问。 她点了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他呢?”他问。 “去工作了。” “他是不是叫徐子轩?” “你怎么知道?”方筱榆惊诧地看着他,双手护住肚子,手上的菜撒了一地。她连忙弯下腰去捡,他帮她捡了起来。 “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我不想说,我该回家了,张梦快下班了,我要回去煮饭。”她说完撇下他,慢慢地朝大门口走去。 这时有很多人朝这边过来了,有下班的,也有接孩子放学的,一时间门口塞满了人。 “筱榆,我不会放弃,我还会来找你的。”赵文柏大声喊着。 方筱榆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呆了几秒钟,顺着人流往小区走去。 赵文柏在楼下站了很久,躲在那棵大槐树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在楼道消失后,他默默地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一把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张梦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背着黑色的皮包,打扮的很时尚,一边走一边看着手机,丝毫没有关注到他的存在。 张梦消失后,他从大槐树后面走出来,不由地往王宝宝所说的a座11层方向望去。 方筱榆正站在阳台上,她换了一件衣服,是一件碎花的棉衣。她呆呆地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晚风轻轻地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她用纤细的手指再次抚了抚头发,继续呆呆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着晶亮的光,就像两颗黑色的宝石一样。 这时屋里的灯亮了,估计是张梦到家了。 她回头朝屋里看了看,转过身最后看了他一眼,朝屋里走去。 二百零六、行尸走肉 学校边缘的围墙内,一栋教师单身宿舍楼里,此刻正开这暖气。房顶上、围墙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正随着暖气的热量逐渐融化,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溅出一朵朵洁白的水花。 墙外的树枝上结着厚厚的冰层,远远望去,就像挂着一根根亮白的水晶灯,在寒风的吹动下,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就像一首交响乐一样。 校园里除了主道,其他无人行走的区域依然覆盖着积雪。偏僻阴暗的林区,几只鸟站在树枝上裹紧了翅膀,面对凛冽的寒风,它们似乎也有一些畏惧。不知道是谁扔了几颗玉米在地上,一只鸟飞了下来,飞快地啄了几口,马上又往树枝上飞去。其他鸟见了,也陆续地飞过来,不一会儿就把玉米啄光了。 两只野狗在雪地上撒着欢,你追我赶一番后,看到路边一家餐厅里有人往垃圾桶里面倒垃圾,连忙跑了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碎骨,欢快地啃了起来。 一切静谧又安详,学校并没有因为三个学生离开了人世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人生不过是这样,你在或不在,其他都在这里,缺少了谁地球照常运转。 在初三一班的教室里,今天下午讲课的是一位姓陈的英语老师。大家都听的很专心,可能英语在每个学生看来都很重要,没有人偷偷讲话,也没有人偷偷塞上耳机听音乐, 林夕瑶、江惠欣、刘明辉的座位已经撤销了,小优的座位空着,据说她正在准备迁回来。以前坐在王小童身边的女生自从转学后,就没有再和学校这边联络过,她的座位和其他死去的三人一样,也被撤销了。 一下子少了五个人,教室里显得空档了许多。经过那次巨大的风波后,每个人都变得比以前沉默了,班里的是是非非少了很多。女生们下课后也很少聚集在一起议论是非,男生们虽然偶尔也搞搞体育活动,但是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激情四射。 这个学期马上就结束了,下个学期混一混就毕业了。每个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态,觉得在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些,都想尽快混到毕业。毕竟那些事已经发生,和自己漫长的人生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而考不上一所好的高中才是人生毁灭的开始。首先是父母面前不好交代,从此真的在家啃老本吗? 自从被陈天智约谈过一次后,黄启东变得老实了许多。或许是刘明辉的死给了他一些启示,让他明白自己在这未知的世界里,是多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李晴婉也彻底闭嘴了,她很怕别人在她面前提到那件事,更怕提到陈天智和王小童。她似乎知道一点什么,但是却不敢说出来。为了避免惹来祸端,她知趣地永远闭上了那张嘴。纯真有时候能救一个人,世故往往能让人苟且活着,而她属于后者。 潘紫莹似乎是受到刺激最深的一个,尽管她表面看上去很干练,但是在这件事中最无辜。她是没有心机的一个人,比较随大流,神经也比较大条。她并没有和林夕瑶她们一起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像李晴婉那样卷入到一些机密事件中。那件事重创了她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令她原本开朗的性格变得阴郁和寡欢。 陈天智依然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戴着耳机,所有老师都习惯了他这种行为。他微闭着眼睛,仿佛在神游,可是只要老师将一篇课文里的某个发音念所,他就会猛然睁开眼睛,指出那个错误的地方,令老师难堪。以前他这样总会逗得教室里哄堂大笑,但是现在没有人笑了,大家似乎对他习以为常,并且还隐约有一些害怕,每个人都觉得他既神秘又令人感到恐惧。 学校最近陆续搞过几次活动,最大的一次是冬季运动会,每个班都有参加。可就在其他班级都搞的轰轰烈烈、热火朝天时,三(一)班却很冷漠,既无人响应也无人阻止。最后在张老师的组织下,大家勉强提起精神,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张老师跑完了两千米的赛道,最后拿了个倒数第一名。 王小童最近很沉默,经常在她脸上能见到不开心甚至是悲伤的表情。但是大家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人刻意去关注她,也没有人议论她。大家都觉得这才是三(一)班应该有的表情,如果有人每天兴高采烈、精力旺盛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在班里除了陈天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不久前刚刚失去了父亲,她也从来不和任何人提起。因为除了陈天智,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的关心她、同情她,一旦说出来,可能还会遭到幸灾乐祸的嘲笑。动物界似乎也是如此,有些动物受伤后会把自己的痛苦隐藏起来,否则一旦被敌人知道,它就死定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悲伤的心情,尽管父亲在他发生事故的前段时间里,一直表现不好,让她一度失望和愤慨。但她知道,这并不是父亲的本性,假如不是母亲的……无耻,假如不是方筱榆的引诱,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的,她清楚记得生病时在厕所听到的那个电话,清楚记得那天跟踪父亲时所看到的一点一滴。父亲是因为要去美国为那个女人打拼,在那边建起他们的窝,才会在美国不小心出事故。 那天她似乎预感到了父亲的死,自从知道父亲去美国后,她曾经气愤不已,在心里诅咒过他和方筱榆。然后在那天出事的早上,她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到眼睛跳了好几下,然后她就在想,会不会出什么事。然后到了第二天,母亲就告诉她,父亲出事了。 她现在想起这件事就有点后悔,一方面她觉得是母亲把父亲推向了死神的怀抱,一方面她觉得是方筱榆把父亲拉向的死神的怀抱。但是更多的,她觉得是自己的那个诅咒灵验了,让父亲断送了性命。 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了,那个曾经用肩膀扛起了一个家的父亲,温文尔雅、阳光灿烂、永远让她感觉到温暖踏实的父亲,突然间就这么没有了。她恨上天的不公,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坏人它不带走,偏偏带走了父亲那么好的一个人。 她也恨方筱榆,假如不是她的插入,父亲就不会去美国丢掉性命。方筱榆不仅毁灭了她曾经温暖幸福的家,还夺走了她父亲的性命。她常常愤愤地想,为什么老天爷没有将她一起带走?还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个未婚的女孩子,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怀孕,这简直就太不要脸了! 二百零七、萤火女孩 下课铃响了,陈老师已经走了,班里其他人正麻木地走出教室,她不仅不慢地走着,走到陈天智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童,你过来了。“他转过头,朝她微微笑了一下。但随即想到她失去了父亲,这种表情是不妥的,于是马上闭上了嘴巴。尽管这件事已经发生两个月了,但是她仍然没有从痛苦之中走出来,所以他不敢在她面前做出开心的表情,哪怕是学习真的令他很兴奋。 “嗯,放学了,我们走吧!”她小声地说。 “好。”他站起来,和往常一样,跟她一起,走回到他们的寝室和实验室。 王宝宝曾经给过他们两百万,他用几十万买了一些小型的仪器设备,剩下的钱,全部留在了王小童的账号里。他觉得自己暂时还不需要那些钱,那毕竟是个宿舍,旁边还住着其他的人,他不能那里搞很大规模的试验,那样是很危险的。刚开始向学校申请房子时,就是以学习不受到干扰为借口申请到的。 自从林夕瑶她们那件事发生后,他比以前更加显得小心翼翼了。在医院遭到人暗算的那一幕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那是个经验和教训,让他明白一个人无论多么聪明多么强大,这个世界上仍然会有一些躲不过去的陷阱。每个人到了生命的极限其实是差不多了,并不会因为谁有钱一点、谁谁聪明一点就能受到额外的关照。 经过这一些后,令他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或许,王小童就是他命里的救星。之前对她所做的一些都是不对的,是违反逻辑和规律的。他发誓让自己永远都不要再犯那样的错误,那种背叛王小童的错误。否则,就是违反了他的命运和规则。 他牵着王小童的手,两个人系着厚厚的围巾,穿着厚厚的皮靴,在稀里哗啦的地面上走着。有时候他的脚印会重叠着她的,有时候她的脚印会重叠着他的。他们有十分分开,有时候又交错在这里,就像这神秘莫测又诡异的人生! 他看了身边的王小童一眼,她太可怜了,就像一朵哀怜的小花!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而他身边的王小童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这道鸿沟一直在他心里,有时候会将他和她割裂。可是现在,她变得和他一样可怜,她失去了爱她的父亲,那个看上去沉稳可靠、温文尔雅的男人。据说他在外面有个其他女人,人啦,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本性和其他动物没有什么两样,总是那么容易遭到各种诱惑。 “你冷吗小童?”他轻轻地问。 “嗯,好冷。”王小童微微地低着头说。 他将她拥在怀里,尽量温暖着她。两个人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情侣,至少在其他人眼中是这样。但是只有他知道,王小童从来没有像林夕瑶那样,对他在那方面很主动过。他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和她做出一些越轨的事。 另外,他对这种接近动物的生理本能似乎也缺乏兴趣,远不如对观察宇宙的奥秘那样令他全情投入。毕竟,他才刚刚十六岁,是一个懵懂的年龄。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有些喜欢偷偷在电脑上看一些具有引诱力的画面,而他只喜欢对着电脑对面的天文仪,用它观测冬日的夜空中,出现的与夏日夜空不同的微妙变化。 王小童紧紧依靠着他走着,彼此身上的气味都很熟悉。走到拐弯的地方,她抬起头朝楼上看了一眼,那里有他的宿舍,他们共同打造的实验室。那里的装修看起来和其他房间不同,显得很奢华,切具有神秘的气息。 “上楼去暖一暖吧!”他说,一边牵起她的手,走进楼道。 一名老师从楼上走下来,他看了他们一眼。他是其他班的英文老师,很年轻,也是单身,是不久前刚刚搬进来的。他觉得这对学生很奇怪,他们看上去像情侣,但是又不太像,因为他们没有其他情侣那样,那些小孩会频繁躲在竹林和树林深处,做出一些令人尴尬的事。但是他们没有,即使是拥有了一个二十多平的独立空间。 陈天智打开房间门,屋里立即飘来一阵各种仪器的塑胶味。他在门口脱掉靴子走进去,尽管屋里有暖气,但是为了给王小童取暖,但他还是把电暖炉打开,让她躺在温暖舒适的沙发上,帮她冲了一杯热乎乎的麦片。 房间里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物理实验器材,涵盖了力学、电学、光学等三大物理领域的典型实验器材。最显眼的是那台多用电表,它足足有一米多高,像个立柜一样站在那里。此外还有那台天文仪,它浑身铜色,在灯光下散发着玫瑰金一样的光,足足有一米多宽的大小,立在桌面上,就像个来自远古的骑士。 桌子上堆了很多a4纸,上面画着各种看起来诡异又深奥的图形。陈天智将它们整理了一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开电脑,在屏幕是哪个开始操作一些图案。 王小童在旁边静静地坐着,耳朵里插着耳机,一边听着英文歌,一边在手机上浏览最近的新闻。 自从父亲死后上了各打媒体的报纸,她变得爱关注新闻,既期待在上面看到点什么,却又害怕看到自己的新闻。 时间就这样满满流淌着,不知不觉就已经七点半了。陈天智站起来,将电脑关机。桌子上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图形有二十多张,他将它们收起来,放进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里。 “走吧小童!”他轻轻地说。 王小童站起来,她最近好像又长高了,都说女孩子来了例假就不会长高了,可她似乎是个另外,看起来比他高了将近半个头,浑身散发着青春又时髦的气息。 两个看起来好不相配的少年男女,就这样默契又投入,忍受着清冷着孤独,在这间属于他们的小空间里呆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又从这里走了出去。 和往常一样,他会先送她回家,然后在她家用过晚餐,然后送她到房间,再呆个十来分钟,然后自己再回来。 为了防止路上遇到危险,他会打车到学校门口,然后在门卫的关注下走到楼下。旁边住了不少单身的老师,只要上了楼,就一切安全了。 “过两天我会去德国参加比赛,你自己要小心了。出门的时候要多主意身后,不要一个人在路上溜达,晚上放学就早点回家,知道吗?” 他牵着她的手,在路边打了一台车,一边在她耳边叮嘱着。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王小童歪着头看了他一眼。 他正闭着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问题,脸上的线条看起来很硬朗,衬托着清秀的五官和脸型,虽然不是很帅,却令她百看不厌。 “天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我就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你做这做那,我就会感觉到很满足。”她附在他耳边说。 “谢谢你,小童!谢谢你能忍受孤独和寂寞,每天这样陪着我!或许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这样陪着我的女孩,我的萤火女孩!” 他轻轻地说着,手心里冒出一些汗。 这时一辆车开过来,溅起一些稀泥,从他们身边飞速地闪过! 二百零八、左右逢源 赵文柏挽着王宝宝的胳膊,两人从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里走出来,丝毫没有关注到不远处刚刚下的士的陈天智和王小童。 王小童呆呆地看着他俩的背影,看着今天晚上的晚餐又有赵文柏,她的心情糟透了,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回去。 “天智,你看到了吗?我妈妈和赵文柏。”她说。 陈天智说:“看到了,你不想回去面对他们是吗?”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最近他常来我家,毫不避讳的和我妈在一起,有时候晚上还在我家过夜,我真的恨不得把他赶出去。可是我妈不允许我对他有半点不尊重,还逼着我叫他叔叔。听说他已经离婚了,看来他们两个是打算要结婚了。” 陈天智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阿姨比他大了十几岁了。” “对于这种无耻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在乎年龄。我妈真是太下贱了,我爸才刚刚死了两个多月,尸骨未寒。家里的工人都在说闲话,她也不怕把我爷爷的那张老脸丢尽了。”王小童说着,捂住脸哭了起来。 “说的也是,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站在这里太冷了,不如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吃点东西,晚一点我再送你回家,好吗?” 王小童点了点头,挽着陈天智的胳膊就准备走。 这时王宝宝一回头,正好看见了她,连忙招起手来:“小童,小童,你和天智要去哪里?赶快回来!” 王小童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王宝宝一眼,又看看陈天智,有点犹豫不决。 “天智,快让小童回来。”王宝宝继续喊着。 陈天智为难地对王宝宝挥了挥手,看着王小童:“被阿姨看到了,不过去好像也不好,不如我们过去吧!放心,有我在,赵文柏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好吧!”王小童擦了擦眼泪,和陈天智一起朝王宝宝走去。 “阿姨好。”陈天智对王宝宝点了点头。 王宝宝微笑着说:“你好啊天智,听说你每天都送小童回家,真是太感谢了!对了小童,这是你赵叔叔,快叫赵叔叔。” 王小童看了赵文柏一眼,轻轻地叫了一声:“赵叔叔。” “小童,你好啊,几天不见,你又长高了。这位是天智对吗?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最近公司实在太忙,每天早出晚归,今天好不容易下了一个早班。要不这样吧,我们四个人难得碰上,今天就由我做东,到附近一家西餐厅吃吧!” “谢谢!”陈天智对赵文柏礼貌地点了点头,四个人重新走向停在一边的玛莎拉蒂,掉了一个头,朝附近刚开业的一家西餐厅开去。 在餐厅坐下后,王宝宝拿起菜单,给她和赵文柏每人点了一份套餐,将菜单递给王小童,问“你们那个实验室搞的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都没有时间跟你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哦,阿姨,这是我前几天写的一份报告书,一直没有机会请您过目,现在请您看一下吧!”陈天智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将一份装订好的文件取出来,大概有十几页纸。 王宝宝大致翻了一下,一共花了三十来万购买实验设备,每一笔开支都很详细,记载了购买所有实验设备的时间、地点、品名、型号、规则、性能,后面还附有一张张粘贴整齐的发票。对每一件实验设备的使用过程和实验结果都做了详细的记载,上面注满了密密麻麻的的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组成的公式,她看了半天也看不懂。 陈天智说:“目前我们只能用这些小型设备做一些简单的实验,作为课后学习的补充。过两天我会带上我的发明成果,去德国参加一个世界青少年精英赛,所有的费用都由学校来出。” “做的很好,小童啊,你每天和天智在一起,可不能光顾着玩哦!要好好向他学习,明天还有半年你就要出国了。对了,你的考试都通过了没有啊?” 陈天智说:“阿姨,小童她完成了所有的考试题,上个星期已经全部通过了。” “真的?”王宝宝激动地瞪大了双眼,“哎哟,真是阿弥陀佛,我好担心她过不了关呀!” 王小童低着头说:“不会的妈,有天智在,什么考试都不在话下。” 王宝宝:“嗯嗯,你最棒了,真不愧是妈的乖女儿,你爸爸要在的话,都不知道多开心呢!” 王宝宝说完又开始伤心起来,王小童见她哭,也跟着哭了,饭桌上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尴尬了。 赵文柏马上过来打圆场:“小童这么又乖又棒的孩子,生在谁家是谁的福气。来来来,我们就用饮料代酒,敬他们两个小辈一杯,祝福他们再接再厉取得好成绩!” 王宝宝止住啜泣,端起杯子和其他三人碰了一下,对赵文柏说:“话说我跟她爸爸之前也没有怎么管过她,她就这么过关了。幸好遇上天智呀,不仅变乖了,学习成绩还有这么大的长进。唉,现在的孩子,要学好很难呀!我有个朋友她儿子在国外读书,都不知道多让人不省心呀,上个星期又开车把人撞了。她女儿就更不用说了,为了追那些明星,跟一帮朋友组成一个什么拉拉团,到处花钱给人捧场,书都不念了。你说这些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赵文柏说:“嗯嗯,小童人聪明懂事,家教也很重要,又结交了天智这么棒的朋友,想不优秀都难啊!” 这时侍者将点好的餐送上来了,煎到七分熟的牛排,浇上黑椒汁,一阵浓浓的香味飘了出来。 赵文柏给陈天智和王小童的杯子里倒上饮料,又给自己和王宝宝倒上红酒,一顿丰盛又富有庆祝意义的晚餐就这样开始了。 经过刚才的聊天后,几个人之间的尴尬氛围有所缓和。情商高超的赵文柏不仅仅让王宝宝百依百顺,现在连王小童也不再那么讨厌了他了。甚至,连陈天智这样的天才,也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 饭后,赵文柏开车送三个人到王家楼下后,礼貌地和陈天智王小童道了别,最后又吻别了王宝宝,在她的左边脸颊上亲了亲,准备独自一人回家去了。 王宝宝上楼去了。 陈天智站在那棵窝竹下,对王小童说:“小童,我也要走了,让我们明天见吧!” 王小童将双手插进他的腰间,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天智,我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会很害怕。” “不要怕,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我看那个赵文柏人也不是很差,阿姨现在要打理公司,各方面都需要他,你就不要总在心里和自己过不去了!” “嗯,知道了,明天见!”王小童说完,挥了挥手,转身往楼上跑去。 陈天智见她上楼了,走出窝竹林,朝大门外走去。 二百零九、永不放弃 早晨七点半,方筱榆和张梦从家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手上都端着一杯豆浆,是徐母一大早起来煮的。 走到门口,张梦朝公交站台走去,方筱榆则朝她上班的商场走去。 那里离住处很近,走过去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每天工作时间为八点半到四点半,中午还可以休息一个半小时。主管对她很照顾,客人少的时候,允许她坐在椅子上休息。虽然挣的钱很少,但是很轻松。 马路上寒气逼人,冷风不断吹动着路边光秃秃的树枝,刮在行人的脸上和手上,灌进脖子里,令人冷的无所适从。 方筱榆戴好羽绒帽,用围巾将脸团团捂住,只露了一对眼睛和鼻子在外面。戴着厚绒毛手套的手上提着一个手提袋,里面装了她中午的伙食。一小盒米饭,几个水煮饺子,徐母做的香煎小黄鱼和虾仁炒蛋,以及一些芥兰和四季豆,还有一盒水果点心。 随着孕期的增长,她的体重也在增加,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显得丰满了,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孕味。原本消瘦的脸颊逐渐丰润起来了,看起来粉面如春,娇艳如三月的桃花。随着心情的改变,暗淡无光的瞬子也变得光彩熠熠、顾盼生辉。 小区里的老人都说她怀的是女儿,女儿打扮娘,怀女儿才可以变得肤色如此好看。如果是儿子,一定会皮肤粗糙,满脸暗疮和色斑。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她都会暗暗发笑。管ta是男是女都是徐子轩的生命延续,是她能够坚强活下去的希望。 一阵冷风吹来,将她的围巾吹的飞舞起来,她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围巾。 “筱榆!”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长空,赵文柏从篮球场那边冲过来,几个箭步站到她面前。他就穿了一件白色长袖t恤衫,下面是一条蓝色运动裤。头发已经汗湿了,还滴着水。脸上也淌着汗,看起来热火朝天,和周围的景象形成两幅决然不同的画面。 “文柏?”方筱榆倒退了两步,惊诧地看着他。 赵文柏向前逼近两步,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筱榆,你终于出现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我知道我错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方筱榆面前跪了下来。 方筱榆慌忙将他拉起来:“你在说什么?快起来!这里很多熟人经过,我不希望因为你人家对我说三道四。” “我知道你在恨我,为了报复我,所以你找了徐子轩那个老男人。筱榆,我错了,我不该和杨小姗结婚。我以为和她结婚才是我追求的幸福生活,但是我错了。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我一点都不爱她,我跟她已经离婚了!” 方筱榆被惊得倒退了两步:“你和杨教授的女儿离婚了?为什么?” “是的,离婚了,我给你看,我把离婚证书都拿来了,就不久前刚刚离的。”赵文柏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离婚书,展示在方筱榆面前,“我一离婚就知道了你的消息,于是我马上跑过来找你。看来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们两个注定要在一起。筱榆,我知道你有了徐子轩的孩子,但他是有老婆的,并且前不久已经走了。我不会介意的,我会把他的孩子当我自己的孩子。只要你肯原谅我,肯跟我回到过去,我什么都不介意。” “可是文柏,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方筱榆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你知道吗?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你那样绝情的抛弃了我,去和别人结婚,去寻找你的幸福生活。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不想那样痛苦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我去寻死,结果却没有死成……” 赵文柏激动地说:“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上天想考验我们,想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段时间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多伤心、多恨你吗?我反复地想着你说的那些话,反复的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可是想来想去,我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是因为我出生底层,没有钱,所以留不住爱情。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没有钱,还谈什么爱情?穷人是没有资格谈爱情的,它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我明白,我能理解你说的这些,穷人是没有资格谈爱情的,它太奢侈了!所以我们首先要让自己变得有钱,才能留住爱情,留住自己心爱的人。筱榆,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我现在有钱了。虽然还不是很多钱,但是跟以前什么都没有比起来,我已经拥有很多钱了。我会把你留在身边,好好照顾你,对你好,让你每天起床时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心,你相信我!” 赵文柏说完,将方筱榆拥进怀里,亲吻着她秀发上的青草香味,就像从前那样。 方筱榆一把推开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是文柏,已经晚了,我爱上了子轩。我被张梦救活后,就去了子轩的公司,然后子轩帮助我们在他公司立足,然后……我就爱上他了!” 赵文柏说:“可他是有家的,并且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方筱榆说:“我知道,可是我一点都不在乎。你知道吗?爱一个人,就是无伦他是否活在这世上,你都会以同样的心去爱他。你不会计较为他付出了多少,也不会计较他是不是能以同样的爱来回报你,你知道吗?我对子轩的爱,已经到了不需要他回报我的地步。” “筱榆,你还是那么单纯,那么固执,那么爱钻牛角尖。唉!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是我把你伤的太深了。不过,我不会放弃你的!我发誓,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放弃你,我会一直守住你,直到你肯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赵文柏说完,转过身往篮球场那边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对了,徐子轩的老婆已经知道你和她老公的关系了,她这段时间可能会来找你麻烦,你要小心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将方筱榆震的目瞪口呆:“你是说…… 董事长夫人?”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董事长夫人,而是董事长,掌管所有权力。你自己小心点,遇到有陌生人敲门,不要随便开门,实在不行就打电话报警。总之,你要处处小心,她这个人一旦发起飙来,什么事都干得出。” 赵文柏说完走了,留下方筱榆站在原地。 冬日的太阳缓缓地冒出半张脸,似有似乎地在地面上留下一片光晕,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方筱榆慢慢地往前面走着,赵文柏的出现将她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的打乱了。 原来他已经和杨教授的女儿离了婚,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管他的求和是真是假,她都不会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即便没有徐子轩出现,没有肚子里的孩子,她都不想再被他伤第二次! 那个叫徐太太的女儿知道了她和徐子轩的关系,一定是薛菲告的状,这令她有点紧张起来。倒不是怕她对她怎么样,就是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地摸了摸肚子,心里忐忑不安地向前面走去。 二百一十、母老虎 下午四点左右,商场的人流量越来越多,很多单位都放假了,大家都赶在下午吃完饭来逛街。 方筱榆和另一个售货员将打包好的童装放进好几个箱子里,填好快递单,教给在一边等候的快递员。 这时负责另外一个区的售货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筱榆,筱榆你婆婆过来了,就在楼下!” 方筱榆大吃一惊,连忙跑到楼梯口。徐母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商场门口痛哭,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到底要找谁。两名保安人员劝她去报警,她不肯报警,于是保安人员准备通知警方来处理。 方筱榆连忙走过去:“妈,你怎么来了?” 徐母看到方筱榆,立刻迈着踉跄的脚步奔过来:“筱……筱榆,快点,快,那个母老虎来了,她要吃了你。” “什么母老虎?你的定位仪呢?”方筱榆在她身上搜寻一番,发现她的定位仪不见了。 “哦,我不知道放在哪里了,等会去找一找。那个母老虎带人到家里来了,你快跑吧,她会吃了你的。” “母老虎?您是说……” “没错,就是子轩的老婆,那个凶女人。我特意来告诉你,结果忘了你在哪上班。你快走吧,她知道你在这里,等一下就会过来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保安走过来:“请问你是方筱榆吧?这个老太太找不到你,一直在这里哭闹。你赶紧带她回家去吧,以后别再这样了,领导知道了我们也很难做的。”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方筱榆说完牵住徐母的手,狼狈不堪地走出去。 “妈,你以后别再自己出来了,那个定位仪一定要戴上手上,千万别弄丢了,知道吗?” “我知道,对不起,筱榆!子轩走了,你一个人挺着肚子,我这脑子一会清醒一会糊涂,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唉,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徐母一边走一边哭了起来,走到家门口,她突然惊慌失措地拉起方筱榆的手:“筱榆,你别进去,那个母老虎真的来了,她正在我们家。” “您能确定她现在在我们家吗?” “是的,她还带了人过来,让我去叫你回来,所以我才跑出去找你。” 方筱榆沉吟片刻,想起赵文柏早上对她的嘱咐,拿起手机开始拨打110,打完后牵着徐母站在路边等候。 大约十分钟后,一辆警车朝这边开了过来,下来三名警务人员。 “刚才是你报的警?”一个个子高高年纪稍大的警务人员问。 方筱榆说:“是的警官,有几个陌生人突然跑到家里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很害怕,所以选择了报警。” “好吧,上去看看。” 高个子警官带着两名警员跟在方筱榆和徐母身后,走进小区,来到电梯间。 王宝宝正在屋里走来走去到处打量着,她看到了徐子轩留在这里的一些衣服、浴巾,还有他生前用过的电脑和打印机,以及一个大箱子和一杯背包。 客厅的墙壁上、房间里到处挂着他和方筱榆一起照的合影,他们在一起笑的很灿烂、很开心,就像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他搂着她的腰,她搂着他的脖子,浓浓的爱意似乎要将周边的景色融化了。 王宝宝越看越生气,越看越上火,最后醋意大发地拿起其中最大的一副照片,拼命地往地上砸下去。相框被砸的粉碎,照片却完好无损。她捡起照片,用力从中间一撕,撕成了两半。徐子轩的嘴角缺了一块,令他的嘴形成了一个弯弯的弧形,似乎在对她发出讥笑。 她简直快气昏头了,再次将他的照片捡起来,“哗啦”几下,撕成了碎片。然后抬起脚,朝方筱榆的照片狠狠踩下去,又用力碾了几下,将好端端的照片碾成了一堆皱巴巴的垃圾。 发泄一番后,她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打开背包里的水瓶喝了一口水,终于平静了下来。 薛菲带着两个保安站在门口,见她像疯了一样将屋里捣的一塌糊涂,呆呆地看着,既没有上去帮忙,也没有阻止。或许是这屋里悲凉和苦楚的氛围感染了他们,令他们对同类产生了几分不忍。 王宝宝休息片刻后,看到阳台上用毛线织好的婴儿帽和婴儿衫,她愣住了。刚才进来时,徐母就坐在这里织毛衣,织的都是一些小婴儿用品,难道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一阵痛彻心扉的感觉袭来,她趴在沙发上,用胳膊枕着头“呜呜”地痛哭起来。 她的一贯老实巴交的丈夫不仅瞒着她在外面金屋藏娇,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这种耻辱简直比被人用刀捅了一下还令她难以容忍! 她哭了很久,抬起头用纸巾擦了擦脸,问薛菲:“那死老太婆呢?” 薛菲说:“您让她去把方筱榆叫来,她就往外面跑了,估计是去找方筱榆了。” “哼,这个死老太婆,没本事给儿子娶老婆,让儿子来我家入赘,才刚刚结婚没多久,就想来住到我家。我不同意,她就指使她儿子和我吵架,气死我了。我一气之下把她赶回到她的老家,想不到过了十几年又过来了,还和她儿子一起串通了骗我,居然和这个贱女人住到了一起!” 两个保安愣愣地看着,也许是站累了,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王宝宝横了他们一眼,大喝一声:“坐着干什么?给我砸,全部砸光,一件都不留!” 两个保安一个激灵站起来,各自拿起一把椅子,就要往桌子上砸去。 “住手!”高个子警员大喝一声,推开门走进来。 其他两名警员也跟着走进来,方筱榆扶着徐母站在外面惊恐地看着。徐母吓得浑身发抖,腿软的好几次差点倒下去。 方筱榆说:“妈,您不用怕,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保护我们的。” 方筱榆话音刚落,王宝宝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照着她脸上“啪啪”就是几巴掌:“你个不要脸的贱货,她是你的什么妈?你偷我男人,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姑娘家居然怀孕了,怀了已婚男人的孩子。臭不要脸的二奶,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隔壁的邻居都被她高分贝的声音吸引过来了,几个外地来城里帮忙带孩子的大妈推开门,朝这边观望着。还有两个干脆带着孩子跑过来,站在门口看热闹。 屋里的警员听了王宝宝的叫骂,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并不是一件入室抢劫案,而是一起感情纠纷。 高个子警员坐下来,拿出笔和本子:“由于室主已经报案,那么就请当事人之间达成谅解,完了在这本子上签字。” 二百一十一、白眼狼 王宝宝说:“我签什么字?她勾引我老公,还怀了我老公的孩子。我应该告她才对,凭什么要我签字?” 高个子警员说:“不管她勾没勾你老公,你现在带人来家里乱砸东西,就是违法的。至于你说的其他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你可以请律师去告她,怎么个告发随你便。现在你把这里的东西砸坏了,应该和室主达成赔款协议。” 王宝宝说:“我偏不签,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签就带走,去警局处理,依法赔偿一切经济损失,按照最低处罚行政拘留十五日。” “好吧,我签,签了就没事了对吗?”王宝宝说完拿起笔准备在谅解录上签字。 高个子警员说:“你们两个都必须签,赔偿多少你们两个协商,协商不成就回警局处理。” 王宝宝沉吟片刻,走到方筱榆面前:“说吧,赔你多少?” 方筱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赔多少也弥补不了你的罪恶,我今天算是看清你的嘴脸了,我为子轩感到不值。你走吧,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王宝宝说:“你别忘了,我才是他合法的正牌妻子,你是偷了我的男人。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今天放我走,我就会放过你。我会继续骚扰你,还会找律师告你,让你把吃我的全部吐出来。还有,你肚子里的孽种最好别生出来,我不会让他见到天日。今天先这样,算你狠,还叫了警察过来,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王宝宝说完,拿出五千块甩在桌子上,对高个子警员说:“这是我赔偿她的,几张照片五千块足够了。她说让我走,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高个子警员说:“只要你们双方在谅解录上签了字,你就可以走了。” 方筱榆走过来,在谅解录上签了名,对王宝宝说:“我已经签了,你快滚吧!我婆婆看到你全身都不好了,你简直就不是人,不要玷污了这里。” 王宝宝说:“她是你的什么婆婆?她是我的婆婆才对,我今天既然来了,还想把她带走,她应该跟着我才对。” 王宝宝说着就去拉徐母,徐母则吓得浑身发抖,躲到了方筱榆身后:“我不去你家,我不去,不要带走我!” 高个子警员走过来:“你们双方签字以后,作为肇事方,你应该离开这里了。至于你婆婆的问题,你可以和你婆婆协商,不能强迫她跟着你。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看你的样子也是读过书的,怎么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 “我读过书?我读过的书比你多多了,我说出来要吓死你。”王宝宝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冷哼一声,带着薛菲和两名保安往门外走去。 高个子警员也带着两名警员离开了。 方筱榆将徐母扶进屋,让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暖炉,又给她倒了半杯热水:“妈,您别怕,她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 徐母一把放下水杯,紧紧捧住方筱榆的手哭了起来:“可她说,她还会来找麻烦,还要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很害怕,筱榆,我已经失去子轩了,不想再失去你肚子里的孩子。ta是我唯一的希望,是我活下去的依靠,我怎么也不能让那个母老虎伤害ta,可我们该怎么办?” “您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来对付她。要不这样好了,我们把房子退掉,搬回到我们原来的公寓。那里虽然小了一点,可是她不知道地址,找不到我们,这样就安全了。” “唉,筱榆,你怎么有时候比我还糊涂呢?她连这里都能找到,怎么会找不到那边呢?还是想个万全之策比较好。不如我们回老家那边好了,老家那边有房子,还有一个鱼塘和一块菜地。只要有手有脚,就不会饿死,总比在这里整天担惊受怕强。” “您让我考虑一下,我不是不想跟您回老家那边,可是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ta将来要在大城市接受教育,老家那边的教育肯定比不上大城市。” 徐母擦了擦眼泪:“我们那边的学校确实很落后,可是那样的环境还不是孕育出了子轩这么好这么优秀的孩子。” 方筱榆点了点头:“嗯嗯,这点我明白,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们现在先不讨论这个了,等张梦回来以后,我跟她再协商一下,然后我们一起想个好办法,好吗?” “那好吧,你先坐着,我去准备一点吃的。对了,这屋里搞成这样,要先收拾一下,我来扫一扫。”徐母说着就拿起扫帚去扫地上的玻璃渣和照片。 “别别,还是我来吧,您去煮饭好了。”方筱榆害怕徐母的手被玻璃割伤,赶忙站了起来。 “唉,越老越没有用了,活着就是个负担,我就想子轩哪天回来把我带走算了!” 方筱榆说:“妈,您别这样说,我从来没有觉得您是负担,等我生了孩子,还指望您带孙子呢!” 徐母抹了抹眼泪,说:“你说得对,我还要带我孙子,我真正的孙子。小童已经不认我了,她和她那个娘一个样,统共就来看过我两次,真是个白眼狼。” 方筱榆没有再说话,戴上厚手套,慢慢地蹲下身,将碎玻璃一片一片地捡起来,扔进垃圾筐里。 看到徐子轩的照片被踩成了稀巴烂,她伤心地啜泣起来,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照片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到了六点半左右,屋里的一切都收拾整齐了。饭菜也煮好了,三菜一汤,和往常一样。一道蒜蓉茄子,一道西红柿炒蛋,一道炒南瓜,一道鱼头豆腐汤,简单朴实又节俭。 张梦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气喘吁吁地走进门。看到方筱榆和徐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拖掉鞋子,穿上一双棉拖鞋,拿出一份礼物摆放在茶几上。 “筱榆,阿姨,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方筱榆和徐母凑过来看了看,是一份适合孕妇吃的干海参,还有一份老人冬天专用的护膝。 徐母颤巍巍地站起来,将护膝捧到手上:“看起来真不错,谢谢你,赶快洗完手吃饭吧!” “好叻。”张梦去洗了手,开心地走出来,“公司明天就放假了,我已经订好了车票。唉,要不是我妈一直催我回去相亲,我可不想离开你们。今天过年就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想想就觉得很不舍。” 方筱榆问:“和那个建筑师又崩了?” 张梦说:“人家看不上我,既没房又没车。” 徐母惊诧地问:“女的结婚也要有车有房啊?” 方筱榆说:“妈,您不知道,大城市都这样,要门当户对。” 张梦说:“是啊,我妈跟我说别在这城里找了,多半靠不住。她托人在老家给我介绍了好几个,条件都还行,等着我回去选。说不定等过完年啊,你们就要喝我的喜酒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二百一十二、绑架 张梦走过去把门打开,住在楼下的两名老太太走进来,一个个子高高胖胖,一个矮廋一点。高高胖胖的叫张婶,矮瘦一点的叫刘阿姨。俩人一进门,在屋里东张西望了一番,又朝方筱榆隆起的肚子看了一眼,立刻走过来。 “两位阿姨有什么事吗?”张梦问。 张婶说:“没有什么事,就是刚才听到这里有人吵架,所以想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啧啧,你这肚子,看起来有八个月了,怕是怀的双胞胎吧?” 方筱榆摇了摇头:“不是的,是单胞胎。” “看起来肚子很大呢,你们过年不回家吗?” “不回,她行动不便,就我一个人回去。两位吃过晚饭了吗?没有的话过来一起吃一点吧!”张梦说着去摆弄桌椅,做出准备吃饭的架势。 张婶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一会就走,就是听到刚才有人在吵架,随便过来看一下。那个女人好凶哦,她没有把你们怎么样吧?” “没有,谢谢关心。”方筱榆有气无力地仰面靠在沙发上,她实在不想在和这些闲得无聊的人废话下去了。 可对方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张婶干脆把脚搁放在一张小凳子上,说:“我们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眼看着这马上要过年了,筱榆肚子这么大,肯定不方便回老家。居委会搞了一些活动,我们社区也参加。就是年三十大家一起吃团年饭,年初一表演,初二和初三组织去公园参加活动。反正每天都有活动,有饭吃,免得你们呀,在这里孤孤单单。” 方筱榆听了,脸色缓和下来。张梦和徐母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大家开心地围成一团。 张梦从背包里取出一些小零食,瓜子、花生、话梅一类的,往果盘里倒了一些:“两位阿姨请品尝一下,这是我刚刚在市面上买的。” 张婶坐直了身子,说:“这个就不用了,我们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好的牙齿,吃不动了。” “我还以为两位过来是想看我们笑话,”徐母用袖子拭擦了一下眼泪,“刚才那个母老虎是我儿子的老婆,我儿子在她家入赘,前段时间发生车祸走了,你们是知道的。我儿子跟她感情不好,虽然还没有正式分开,但是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了。筱榆是我看中的儿媳妇,我儿子是打算和她结婚的,结果却发生这种事。现在丢下她一个人,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我这个半残废,真是太难了!”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怎么说话的刘阿姨说:“这个我们明白,现在这种事情太多了,说不清谁好谁坏。不满您说,我儿子这段时间也在闹离婚,我那个不要脸的儿媳妇,居然嫌我儿子比她大七岁,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好上了。想当初她学历又低,穷成那个样,我儿子是博士,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现在却丢下我那不满五岁的孙子,拍拍屁股跟人跑了,给我儿子戴绿帽子。” 张婶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所以呢,我们居委会就想把大家组织起来,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年。人生统共就那么几十年,谁也别笑话谁。说实在的,我闺女自从在国外出了那种事以后,我也心灰意冷过,现在不也走过来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张婶和刘阿姨起身告辞走了,走的时候张梦塞了一点水果给她们,都是一些梨、苹果、柿饼什么的。两个人说什么都不要,最后勉强拿了两个梨走了。 方筱榆坐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背,说:“我还以为她们是来看咱们笑话的。” 徐母说:“唉,我和这里的人没有怎么打交道,和她们也才刚刚认识不久,随便聊了聊家常。想不到她们居然能想到我们,看来还是好人多啊!” 张梦惊讶地问:“你们一直说的笑话是什么?她们要看什么笑话?难道董事长夫人来过了?” 方筱榆点了点头,说:“你看看屋里,没发现那些照片全都没有了吗?” 张梦好奇地四处看了看,说:“是哦,我还没有注意呢,那些照片都去哪里了?都被她拿走了?” “切!”方筱榆冷笑一声,“全部被她砸了,那个凶女人,简直像要吃人一样。幸亏我及时报了警,不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张梦吐了吐舌头:“我的天啦,果然名不虚传,她都找到这里来了,那这里咱们还能住吗?” 方筱榆说:“现在就想跟你商量,到底该怎么办?我是想搬回到原来的公寓去住,虽然挤了点,但是三个人还是能住下的。可妈让我跟她回老家去。” 张梦连忙摆了摆手:“千万别呀阿姨,回老家逃避也不是办法。依我看啊,咱们就先搬回到公寓那边,还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她如果再来找麻烦,咱们就只能报警,让警察将她轰出去。” 徐母说:“可是筱榆大着肚子,哪里是她的对手?万一她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张梦说:“她一时三刻应该找不到那里,到时候她如果再来找麻烦,不要给她开门,直接报警。” 方筱榆说:“这样躲也不是办法,等过完年再说吧。子轩留下来的钱,够咱们省吃俭用撑个两年三年的。到时候实在不行,我们就搬到其他城市去,在那边租个房子安顿下来,再找份工作。” 张梦说:“嗯嗯,跟我以前的想法一样一样的,大城市又不是只有这一座,咱们都有手有脚,不怕活不下去。” 徐母不好反驳什么,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梦就拉着大行李箱搭火车回老家去了,家里就剩下方筱榆和徐母两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方筱榆去上班了,留下徐母一个人在家里。为了防止王宝宝过来找麻烦,她把门全部锁上了,还用一根大铁棍顶住了门。将一切她能想到的防范措施做到位以后,安心地坐在阳台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织起了毛衣。每织几排,就掰起手指头算一下方筱榆的预产期。 然而这天下午,她织毛衣织的有点累了,刚刚靠在躺椅上休憩了几分钟,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警惕起来,正犹豫要不要去开门,门外有人说话了:“家里有人吗?我是来检查燃气的。” 一听说是检查燃气的,她立马放下警惕,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两个戴着口罩的大汉突然冲过来,一边一个架住她的胳膊,把她从电梯里抬了出去。 她死劲大叫着,期望有人能救她,可一路下来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走到门口遇到一个保安在巡逻,她拼命地向保安求救,可保安像没有看见一样,正拿着手机看的入迷。 两个大汉把她带出小区,塞到一辆面包车内扬长而去。 二百一十三、心猿意马 今年是腊月二十六,还有四天就是除夕。 公司已经放假了,王宝宝拖着赵文柏的手,在街头四处徜徉着。冬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感觉暖洋洋的,令人有些昏昏欲睡。 两个人逛完街,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下来。 王宝宝刚刚给赵文柏买了一块手表,花了近一百万,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客,和给陈天智过生日一样,在半岛酒店请了一桌客,都是几个很熟的朋友,这些人对她和赵文柏的关系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赵文柏除了收到王宝宝的礼物,还收到了一份来自薛菲的礼物。那是一个刮胡刀,虽然价格不是很贵,但是很对他的品味。薛菲或许还不知道他和王宝宝非同一般的关系,或许知道了却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他和王宝宝不可能结婚,只是随便玩一玩而已,所以才敢那么大胆。她是偷偷送给他,他不敢让王宝宝知道,因为他知道王宝宝知道后后果会很严重。 王宝宝半躺在赵文柏怀里,自从他离婚以后,她已经不需要任何顾忌,经常会毫不避讳地和他做出一些逾矩的举动,即便当着王小童的面。 他现在是她名副其实的男人,除了精神上和生理上的,还有公司和业务上的。他的聪明能干比起徐子轩有过之而无不及,时常让她觉得把公司交给他和交给徐子轩一样让她放心。 “文柏,美国那边的账务你昨天有抽时间查看吗?”王宝宝歪着头看了赵文柏一眼。最近又请了很专业的化妆师,为了突出她的年轻,化妆师特意为她化了一个粉嫩的妆,配着她金色的波波头假发,看上去就像一个高档时装店里的假人模特。 赵文柏说:“昨天把你送回家我就查了,是和刘总直接接洽的,所有账目都看了一遍,看到将近两点钟才睡觉。” “太好了,你真是太优秀了,比起子轩一点都不逊色。”王宝宝开心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唇印。 “作为你的老公,我可不敢有丝毫懈怠啊!之前那个已经那么优秀,我肯定是要比他更加优秀一点。你说对不对呀,老婆!” “嘴真甜,和你在一起,我感觉每天都像是新生。”王宝宝说。 “你的嘴更甜,老婆,昨天给你的药吃了没有?”赵文柏说着,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亲昵地问。 王宝宝说:“吃了,我感觉没有以前效果好了,吃完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你晚上还是给我打一针算了,只有打针才能让我有感觉。” “你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我本来想控制一点药量,结果根本满足不了你,晚上再给你打一针吧!对了,最近又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王宝宝摇了摇头:“可能最近都是你在打理公司,我没有怎么管,没有之前那么累了,所以头晕的感觉也开始缓解了。” “我就说你不会有事的,就是太累了,你看体检表上都写的好好的呢,根本不用再担心。如果有什么事,现在的医学那么发达,有什么病也可以给你治好。” “嗯,没错,是我自己太劳累了,公司转给你打理后好了很多。” 赵文柏说:“你早就应该让我帮你打理,我是个男人,天生就是适合掌舵。其实我们两个早就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夫妻,是你一直不肯相信我。唉!也难怪,被徐子轩在外面金屋藏娇后,你不相信我才是对的。但是我希望通过我的行动来让你相信我,我保证你每天都不一样。” 王宝宝沉吟片刻,说:“亲爱的,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和子轩是不一样的,我和子轩是真正的夫妻,而你只是我名义上老公。我们两个年龄差距太大了,迟早是要分开的。你早晚会是别人的老公,而我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被你始乱终弃的中年小妇人罢了。” 赵文柏说:“宝贝,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来来,让你看看我的心,看看它是红的还是黑的。如果是红的,就证明我爱你是真的。” 赵文柏说完拿起桌上切面包的餐具,架在自己的左边胸口上。 王宝宝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在做什么?我相信你就是了。” “不,你根本不相信我,你一直在怀疑我,所以一直不敢把公司全权交给我帮你打理。现在让你看看我的心,看看它是红的还是黑的!” 赵文柏说着,解开衣扣,将刀抵在胸口上。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王宝宝急忙将他手上的刀夺了过来,放在桌子的抽屉里面。这时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看了看,说,“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去酒店吧,弘一法师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好的宝宝。”赵文柏点了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没有请杨教授吧?” 王宝宝说:“怎么会请他?他现在跟我们是仇人,我是绝对不会请他来怄气的。” 赵文柏说:“你做的是对的,我佩服你的选择。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找那个什么来着?就是你丈夫的情妇,你去找过她了吗?” “哼,前天刚刚去了,结果她报了警。警察在场我们也不好对她怎么样,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赵文柏说:“哦,其实我觉得吧,徐子轩都已经不在了,你就放了个叫方筱榆的女人吧!” “哼,想让我放了她,可没有那么容易。”王宝宝说完挥了挥手,侍者马上走了过来。 赵文柏不开心地说:“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的吸引力不够,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什么要去纠缠徐子轩的情人?说明你在嫉妒那个女人,嫉妒她勾引了徐子轩,说明我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位置,哼!” “不是这样的文柏,子轩在的那段时间,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么可恶。让子轩不理我,连小童生病了他都不管,跑出去和那个女人鬼混。还有更可恶的是,那个女人居然怀了子轩的孩子。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这太恶心人了。我家小童平白无故多了一个私生子弟弟,这算什么事啊?”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赵文柏问。 “我会怎么做?我要想办法让她把孩子流产,可是她都那么大肚子了,流产似乎不行。对了,你最有办法了,你帮我想个办法,怎么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消失。不然,她将来指使孩子上门来分财产,或者直接把孩子往我家里一仍,可就不好了。” 赵文柏说:“好吧,我来想想办法。对了,小童和天智会过来吗?” “他们说了会过来的,我来给他们打电话。”王宝宝说完,拿起手机给王小童打电话,“小童,你和天智过来没有?就在上次的半岛酒店,六点半准时到那里,不准迟到。对了,你们打算送什么礼物给赵叔叔?一定要经典一点的,千万不要随便拿个东西塞给他,知道吗?” 看着王宝宝给王小童打电话,赵文柏无聊地站了起来。他想找个地方偷偷地给方筱榆打个电话,却发现她以前的电话号码已经停机了! 二百一十四、逼婚 半岛酒店和往常一样,依旧灯火辉煌。 大约六点半左右,所有人都到齐了。一间近五十平的豪华包房里,摆了整整两桌酒。赵文柏帅气逼人地坐在里间的上方,尽管他是今天的主角,但和往常一样很低调,借助屏风的阴影部分,将半边身子和大半边脸都挡住了。 王宝宝在和弘一法师聊天,两个人聊的很起劲,冯全坐在一边一脸虔诚一脸崇拜地听着。西风和往常一样,一副很随意的装扮。大红棉袄外面套了一件绿色的对襟褂子,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直筒棉裤。头上扎着一条油量的大辫子,就像水墨画里的传统农家姑娘。半边身子慵懒地靠在冯全身上,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远远超出师徒关系了。 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经纪人一边喝着香浓的咖啡,一边和几名法律顾问聊着天,谈论着最近几家p2p平台跑路的事。 此外还有最近公司刚刚上任的几位高层管理和部门主管,他们实际上已经是赵文柏的下属,被高层核心人物邀请来参加生会,让他们感到非常荣幸。每个人准备了一份贵重的礼物,摆放在一个大红酸枝立柜里,摆了整整一层,看上去满满当当。 陈天智和王小童过来了,是放学后直接过来的,连书包都没有放下。校服外面套着同样款式的羽绒服,戴着同样的绒帽和手套,看上去就像情侣装。 王小童将一条包装的非常精致的领带拿出来,双手奉送给赵文柏:“赵叔叔,这是我和天智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赵文柏接过去看了看,说:“谢谢小童,谢谢天智,这个牌子我很喜欢,款式和颜色都非常适合我。你们怎么知道赵叔叔喜欢这种格调的领带呢?” 陈天智说:“我们猜的。” “你们两个真是太聪明了,简直就是两个小人精,快喝杯茶暖暖身子。”赵文柏说着,给王小童和陈天智各自倒了一杯煮的滚烫的玫瑰花茶。浓浓的香味迅速向四下溢开,包间里到处都充盈着这种好闻的味道。 冯全不失时机地拍着王宝宝的马屁:“你看小童和天智,情投意合,就像一对兄妹,又像一对小夫妻,你可真有福气!” 王宝宝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我没有福气生龙凤胎,只能靠小童给我招个女婿回来,女婿就是我的儿子。” 冯全说:“谁叫你不生二胎呢?这么好的条件和基因,不多生几个为社会做贡献,真是可惜了。” 王宝宝听到这里,突然想起方筱榆肚子里的孩子,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大伙都站起来给赵文柏敬酒,祝贺声不绝入耳。所有人都忘了徐子轩,就好像他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小童,多吃点菜。”陈天智将一勺嫩嫩的笋尖放进王小童的碟子里。 “哦,谢谢!”王小童暗自擦了一把眼泪,默默地低着头把菜咽进嘴里,有些发涩的笋尖此刻就像她的心情写照。 “来来来,我们都来敬赵总一杯,祝我们的总经理永远这么年轻健康!”一名公司的女主管拿着杯子,走到赵文柏面前,给他敬了一杯酒。 “大家都来大家都来,给赵总敬酒!”其他人都不甘落后地拿着酒杯走过来。 王宝宝也端了一杯红酒走过来:“来,文柏,我也敬你一杯!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我把公司撑起来,不仅把公司打理的很好,平常还经常照顾我。假如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如何走下去,谢谢你!” 赵文柏端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几杯酒下肚,令他的脸色更红了,话也多了起来:“宝宝,我早就说过,这不是因为我有多能干,而是你提供的平台好。即使是傻子在你这样的平台上,他都可以干好的。所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冯全说:“这话说的实在,有王董这样的平台,是个傻子都可以干好。对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再请我们喝酒?” 王宝宝瞟了他一眼,问:“喝什么酒?今天不就在喝吗?” 王全说:“今天是生日宴,下次就是喜宴。” 王宝宝看了大伙一眼,一脸懵懂地问:“什么喜宴?” 冯全说:“哈哈,我看你是糊涂了,就是你们两个的喜宴啊,我们都等着这一天呢!” 王宝宝愣了一下,她看了看赵文柏,又看了看大伙,似笑非笑地说:“不会吧?你们希望我和文柏在一起吗?” 冯全笑着说:“你们不在一起谁在一起?告诉你们,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赵文柏突然在王宝宝面前单腿跪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红色缎带锦盒,打开锦盒,露出一款钻戒:“宝宝,嫁给我吧,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王宝宝惊呆了,她一会看着那枚戒指,一会看着赵文柏和周围的人群。 人群中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掌声,这声音带动了其他人。所有人都跟着鼓起掌来,一时间包房里噼里啪啦的响声一片。 王小童也惊呆了,她木然地看着母亲和那枚求婚的戒指,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文柏说:“这是订婚戒指,你若同意嫁给我,就戴上它。今生今世,我都只爱你一个人,此心不变,此情不渝!” “文柏,我……”王宝宝后退了两步,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继续困惑地盯着那枚钻戒和周围的人群。 弘一法师站了起来,说:“王施主,我知道你在顾虑年龄。亏你读了那么多经书,到头来还是受到这么多世俗的羁绊,看来还是修为不够。” 王宝宝说:“法师批评的极是,我确实比较顾忌年龄……” 赵文柏说:“宝宝,算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呢?” 王宝宝说:“我不是不肯相信你,可是……” 王宝宝说完,将眼光投向王小童。 王小童也正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忧郁。 “小童,你希望妈妈和赵叔叔结婚吗?”王宝宝问。 王小童说:“妈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没有权利干涉。只是我爸爸过世刚满三个月,这样不太好吧?” 王宝宝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一样,吞了吞口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王小童说:“还有,结婚是大事,妈您是有身份的人,和谁结婚关系到我们王家的一切。不是谁都可以和您结婚,您最好先征求我爷爷奶奶的意见。” “我……”王宝宝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用求助的眼光看着赵文柏。 二百一十五、圈套 王小童说:“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赵叔叔至今还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爷爷奶奶。可以先面见我的爷爷奶奶,争取他们同意后,再谈婚论嫁比较好。” 赵文柏站起来,说:“对不起小童,是我太心急了。我实在太爱你妈妈,加上公司的发展需要,所以我希望能尽快和她确定关系,不然公司很多东西没法处理。我说这些你可能不懂,因为你还是个念初中的学生,不会理解你妈妈面对几家上市公司和几千号员工时是多么的无助!如今市场竞争非常激烈,也非常残酷,各种技术革新日新月异,假如我们有丝毫的懈怠,可能明天在排名榜上就看不到我们公司的名次。我跟你妈妈的关系一天不能确定,很多事情我根本处理不了,希望你能明白。” 王宝宝点了点头,说:“你赵叔叔说的对,你爸爸以前那么辛苦,每天早出晚归,你是知道的。经营一家公司非常不容易,何况几家上市公司?妈妈实在是无力应对,我的身体已经比不上从前了,精力各方面都在下降。为了公司的经营和发展,必须让赵叔叔到我们家,成为家中的一员。” 王小童哭了起来:“妈自己决定,你可以不经过我的意见。只要我爷爷奶奶同意你和赵叔叔结婚,我没有任何问题的。” 王宝宝说:“谢谢你没有为难我,希望你能理解妈妈,妈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是你爸爸突然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上,我也绝对不会这样。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自身都难保。幸亏有你赵叔叔,否则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母女俩说完抱头痛哭起来,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有的还流下了几滴眼泪。 赵文柏说:“我们今天只是订婚,这两天还有点事,忙完后大年三十我会登门去拜访两位老人家,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理解和支持我们。” 王宝宝哭着点了点头,对王小童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赵叔叔是我们最能依靠的人了。我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我结婚,但是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他很聪明很能干,把公司治理的很好,能力不比你爸爸差。并且他对妈妈真的很好,相信他好吗?” 王小童点了点头,母女俩再次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于是这个生日宴就变成了喜庆的订婚宴,王宝宝和赵文柏幸福的相拥在一起,在众人的祝福下喝了一杯交杯酒,又相互交换了订婚礼物。 服务员为了助兴,搬来一个大花篮,上面的彩带上写着祝王宝宝和赵文柏订婚的祝福话语,一时间喜庆的氛围浓烈的快将整间包房融化了。 王小童默默地坐着,微微地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小童,你不开心吗?”一直坐在一边默默地吃着菜的陈天智问。 “天智,我的心好痛,我好想我爸爸,假如他还活着,我想我会比现在快乐一百倍!” 陈天智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让人无奈。我们无法左右大人,甚至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还是静静地做我们的份内事吧,大人爱怎么样,随他们去好了。” “嗯!”王小童吸了吸鼻子,用纸巾擦干眼泪,“你这次在德国考的好吗?” “应该不错,因为这几个月我都是和你在一起,没有受到任何打扰。还有,阿姨给的钱让我买了那么多试验设备和材料,还有那么多资料,对我的帮助很大,第一名肯定没有问题。看来我之前是错误的,我其实一直都应该这样,不应该为了强行融入到一个团体,勉强你和我跟江惠欣林夕瑶她们接触。人其实很简单,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接下来你要抓紧把你的学习水平提升上去,保持跟上我的步伐。” “嗯!”王小童说,“你有没有感觉到其他人都在逼我妈?我妈其实根本不想和赵叔叔订婚,她是被逼的。她可能真的身体不是很好,对管理公司也不是很在行。那些人都逼她,她迫于无奈只好答应了。” 陈天智说:“哦,为什么他们会逼赵叔叔和阿姨订婚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总觉得他们都在逼我妈。你知道吗?我妈名下的财富可不是只有一点,我爸生前虽然是公司的董事长,但其实所有股份都在我妈名下。我上次听我妈透露了一下,估计有两千亿以上。” “两千亿?”陈天智惊讶地竖起两个手指头,“你知道吗?我以前一天连两百块都没有,甚至有时候连二十块都挣不到。” “所以,赵叔叔逼我妈和他结婚的动机很明显,连我都看出来了。我妈肯定心里很清楚,可是她却显得很被动和无奈。” 陈天智说:“哦,阿姨真可怜,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是啊,我好难过,假如我爸爸还在,就不会是这样了。”王小童说完又低声啜泣起来。 “唉,叔叔在外面也找了其他女人,还有了孩子。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大人的悲剧,我们毫无办法。唯一的出路就是不要被他们影响,做好自己的事。” “说的也是,我妈前两天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我奶奶的消息,把她从我爸那个女人那里抓回来,关进了院子里。我奶奶因为我爸爸去世,精神看起来很不好,我妈现在这样对她,真是好无语。” “真的?我怎么没有听你说呢?” “你前几天不是去德国了吗?昨天晚上才回来,我都来得及跟你讲。” “那你要对奶奶好一点,对了,我们不要说大人们的事了。你最近考试都通过了,去美国是铁板钉钉。我再想我要不要也申请过去,有几所美国的高中向我伸出橄榄枝,我在考虑要不要去那边念书。” “你去当然都是免费的,干嘛不去呢?还犹豫什么?” “我其实不太想去,我并不热衷于出国,把出国看到那么神圣热门,我有我的想法。” “哦,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我也是,我的萤火女孩,我也不想跟你分开!” 陈天智说完紧紧握住王小童的手,两只手相互交叉握在一起。 宴席仍在继续着,王宝宝好像也多喝了几杯,脸色看起来绯红绯红的。赵文柏将她半拥在怀里,给桌子上的人挨个儿地敬酒。 弘一法师今天也破例了,没有喝饮料和桂花米酒,而是用红酒回敬了王宝宝和赵文柏几杯。 大家对王宝宝和赵文柏订婚这件事好像都很满意。 二百一十六、唆使 宴会结束后,众人纷纷散去。 赵文柏开着王宝宝的玛莎拉蒂,王宝宝坐在他身边,陈天智和王小童坐在后座上。 车内的空气有些尴尬,就在三个多月前,车里也曾经这样坐着四个人。只不过那时候是徐子轩开车,现在却换成了赵文柏。物还在,人已非,境况已是大有不同。 王小童一声不吭地趴窗边,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虽然马上要过春节了,很多人离开这里回到了老家,令城市的人口减少了不少。但是马路上的车却依然川流不息,一辆挨着一辆。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璀璨的缎带。 “天智,你们还没有放假吗?”开到一个拐弯处,赵文柏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问道。 陈天智说:“放了有十来天了,但是我们班没有放,因为下个月期就要中考,学校抓的很紧。再说就算放假也没我什么事,反正我每天都会把学习安排的很满,根本没有休息时间。” “你简直就是奇迹,我见过很多孩子,像你这么大的,不是玩游戏就是追星。我念书也很努力,但没有你这么厉害,人和人的区别怎么这么大呢?”赵文柏说着伸出大拇指,举到头顶上比了一个赞。 “谢谢夸奖!”陈天智谦虚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瞟了一眼王小童,她正望着远处的车灯,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既忧郁又迷蒙的神情。 “小童,你怎么了?”他问。 “我想我爸!”王小童轻轻地回答,声音跟蚊子似的。 “我能理解。”陈天智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王小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星星的光在树枝的缝隙中穿过来,照在她俊俏的脸蛋上,使她的面部看上去半明半昧。阴影部分令他看不清,那里充满着一种神秘的美。 “我现在真的不想回家,我想去和你住,可以吗?”她附在他耳边说。 “可是那里的条件比你家差远了。”他说。 “那也好过我家一万倍。”她说完低声啜泣起来。 “学校不会同意的,阿姨也不会同意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再说我们也不适合住在一起,那样不好。还是回家去吧,你反正是自己住一层,其他的就不要去管了,就当看不见。我们管不了大人的事,还需要仰仗他们生活呢!” 王小童撅着嘴说:“可我不觉得你需要仰仗大人生活。” “是的,我可以帮人写代码赚钱,也可以帮人补习赚钱,但那样会影响我学习。不要整天想这想那了,小童,你现在要想的,就是尽快把学习提升上来,明白吗?” “我明白,我什么都懂,就你什么都不懂。就像林夕瑶说的,你就是个傻子、白痴、怪物!”王小童突然生起气来,气呼呼地说完,扭过头不再说话了。 “你……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陈天智结结巴巴地说,“就因为我不同意你搬去和我住,你就生气了骂我?我们怎么可以住在一起呢?我们只是……只是十六岁的小孩,你没有听赵叔叔说吗?两个小人精!只有结过婚的大人才可以住在一起,你可真是的。” “我没有生气,我就是觉得心里憋屈、难受、想发脾气。”王小童转过头,将头埋在他肩膀上,低声哽咽着,“可我就是不愿意回去那里。” “不要太情绪化了,勇敢一点,快回去,我们明天一早就会再见面了。” 陈天智帮她擦干眼泪,拍了拍她的手。 这时车开到了学校门口,车门自动打开了。 陈天智走下车,和车内的人挥了挥手,走到保安室门口。 “陈叔叔,王叔叔,晚上好。” 两个保安正烤着电暖炉,看到陈天智和他们打招呼,笑眯眯地对他挥了挥手:“天智,刚回来呀!” “是的。我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作业要做。”陈天智再次对两个保安挥了挥手,快速往宿舍楼走去。 赵文柏将车子掉了一个头,开了几分钟,就到了王家的大院门口。看门的人过来把铁栅门打开,车“呜”地一下往里面开去,在车库门口停了下来。 王宝宝走下车,车内很暖和,可外面却很冷。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突然往她的脸和脖子袭来,她打了一个寒颤,捏紧衣领快速打开门往里面走去。走到楼梯口,她停了下来,眼睛不自觉地朝窗户外面的一排小屋瞟了一眼。 徐母住在那里,是她派人去将她抓过来的。她并不想让她住在这里,也绝非是为了替徐子轩尽责任和孝道,而是为了惩治方筱榆。 虽然她不喜欢徐母,但是徐母是徐子轩的母亲,是她名副其实的婆婆。方筱榆却和徐母住在一起,一口一个妈叫着,就像真正的婆媳关系一样,令她忍无可忍。 这简直是太荒唐了,方筱榆不仅夺走了她结婚近二十年的合法丈夫,还夺走了她名副其实的婆婆,这口气她如果咽下去,她就不是王宝宝。 徐母在这里的地位和工人什么区别,她的起居室都是和工人安排在一起,吃穿用度也和工人一样。只不过她不用干活,整天疯疯癫癫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需要两个人轮流看护。开始两天还不配合,直到被两个工人强行绑起来喂食以后,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对了小童,你有没有去看过你奶奶?”走到二楼,暖和许多了,她停下来问王小童。 “去看过了,不过今天没有去。”王小童说。 “她能认出你来吗?” “可以,她又不是疯子,只是精神遭受打击,有时候有点糊涂罢了。你是从哪里把她弄过来的?其实我以前见过她,是爸爸带我去的。她对我很好,只是因为那个……那个……” 王宝宝说:“因为那个女人,所以你不想再见到她,对吗?你是对的,能分清是非。你爸爸就是那么不要脸,和他妈一个样,他们全家都不要脸。他居然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一定是这个死老太婆唆使的,不然她们两个为什么会住在一起,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你爸爸之前很老实,你是知道的,要不是这个死老太婆唆使,他根本就不会干出那种事。我可不想你平白无故地多出个弟弟妹妹,将来长大了还要分你的财产,太恶心人了!”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 “好吧,我穿件大衣跟你一起去。对了你赵叔叔呢?” 王宝宝话音刚落,赵文柏从楼下走了上来。 王宝宝披了一件厚厚的羊毛大衣走过来,挽住赵文柏的胳膊:“你刚刚到哪去了?我到处找你。” 赵文柏说:“去看了看楼下,那里好像有人吵架。” “什么?”王宝宝大吃一惊,穿上棉拖鞋就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走去,赵文柏和王小童连忙跟了上去。 二百二十七、替身 几间简陋的小屋,最大的一间有三十来平,是徐伯一个人在住。他老婆这几天从乡下过来了,还带了两个儿子过来。大儿子有二十来岁了,带着一个女孩,描眉画眼的,打扮的十分性感。小儿子不到二十岁,据说在一所技校学习汽车维修美容,一年要花不少钱。 徐伯一家目前就占了三个房间,其他两个男工人加一个司机、以及两个女工人分别住在两间二十多平的房子里。还剩下一间小房子,大概有十多平,本来是储藏间,放了一些杂物。现在杂物都被搬到大仓库去了,房子腾出来给徐母在住。 王宝宝走下来,看到徐伯和他老婆拿着巨大的手电筒,站在徐母门前在说着什么,吵的很厉害。 “怎么回事?”王宝宝走上去问。 徐伯拿了一根三米多长的铁棍过来,说:“这老人家,说了也不听,把纸巾全部扔进厕所里,把厕所堵住了,大家都上不成侧所,我这么晚了还要起来通厕所。” 王宝宝慌忙捂了捂鼻子,说:“我说什么事呢?原来这么点事,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徐母身穿一件单衣从里面走了出来,倚在门框上,说:“明明是他儿媳妇扔的,他非说是我。我一把年纪的人了,能教出子轩那么优秀的儿子,会那么不懂规矩?” 王宝宝说:“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以后不要再为这种小事吵架了。” 徐伯的女人身穿一件大红羽绒服,盘着头发,没好气地朝徐母翻了翻白眼,冷哼了一声。 徐母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不想在这里住,让我走,让我回去,我要去找筱榆!你让我走,你这个黑心肝的臭女人,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干什么?” 王宝宝说:“你不要跑去和那个贱女人住在一起了,我才是你儿媳妇,我是子轩才是名正言顺和合法夫妻,看清楚了,这是我给你生的孙女。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有你吃有你喝,不要再到处乱跑。” 徐母说:“你这个凶女人,我儿子当初瞎了眼跟你结婚,我们一家都受你欺负,我儿子就是被你活生生的剥削死了。筱榆不仅长的像我女儿小葵,她比小葵还温柔懂事。我让子轩和她拜过天地了,她才是我徐家真正的儿媳妇。” 王宝宝气得花枝乱颤,挥起一巴掌就要朝徐母扇过去,手伸到半空,又停了下来。 徐母哭着说:“你打呀打呀,儿媳妇打婆婆,大逆不道。我明天就回筱榆那里去,谁稀罕住在你这里?把我当下人,和一群佣人住在一起。我是你的婆婆,不是你家的下等佣人。你还指使这些人个个欺负我。我这么大岁数了,被他们呼来喝去,子轩要活着,他一定会和你离婚。” 王宝宝说:“好吧,我不跟你吵,看在子轩的份上,我什么都忍了。你要不想住在这里,可以上楼去住。除了二楼是我住,其他楼层随便你挑。你需要多少钱花我给你,哪个佣人令你不满意,你就开除他们,这下总满意了吧?”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徐伯和他女人见形势不对,赶紧溜之大吉了。 “哼!”徐母冷哼一声,“你会这么好心?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信不信随你的便,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妈,我可以孝敬你,但是你不能再去见那个女人。” 王小童走过来:“对呀奶奶,你看我妈都这么说了,你就相信她吧!从今往后啊,你就是我们家的祖宗,我和我妈都会孝敬你,好吗?你就乖乖的住在这里好了!” 徐母说:“哼,你呀,算是我白疼你了。我对你那么好,你这么久看都不去看我。你跟你妈一样,就是个白眼狼。” “我……”王小童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徐母说:“不行,我要见筱榆,她怀着子轩的孩子,那是我们徐家的骨肉,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们不能不准我去见她,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太可怜了,需要我照顾。” 徐母说完又放声大哭起来。 王小童说:“要不这样吧,改天我陪你去看她,好吗?” 王宝宝厉声说:“小童,你不准去见那个女人!” 赵文柏走了过来:“让她去吧,见一见也不会少点什么。” 徐母听到赵文柏的声音,立刻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眼睛死死地盯住赵文柏。 赵文柏不自在地看了看王宝宝,又看看王小童,似乎有些心里发毛。 “子轩,是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还是你的魂魄回来了?” 徐母一边说着,伸出两只手向赵文柏近,走到跟前,又仔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扑过去,躺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儿啊,真的是你回来了!原来都是在骗我,他们说你死了,在美国出了车祸,想不到你好生生的回来了!” 赵文柏愣住了,两只手无奈地举起来,任由徐母紧紧地搂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他胸前哭诉着。 王宝宝看到眼前的场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捂住嘴偷笑了一会儿,对王小童说:“你看,你奶奶把赵叔叔当你爸爸了,看来赵叔叔真的很适合当你的新爸爸,和咱们家很有缘分呢!” 王小童的脸色黯然下来:“妈,我不希望你这样开玩笑,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取代我爸,我爸就是我爸,是独一无二的,是我心里唯一的父亲。” 王宝宝灿灿地笑了笑,尴尬地说:“跟你开个玩笑,说的也是,每个人的父母亲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王小童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徐母哭了半天,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赵文柏呆呆地看着王宝宝,对她使了个眼色。 王宝宝拍了拍王小童的胳膊:“去,帮你赵叔叔把你奶奶拉开。还有,好好哄哄她,最好让她今晚去跟你睡。” “哦!”王小童走过去,拉住徐母的手,“奶奶,我们去睡觉吧,我今天晚上想跟你睡哟,我带你去参观我的房间吧!” “不,我要和我儿子在一起,子轩,你怎么瘦了一些了?在美国吃的不好吧?也难怪,外面吃的怎么必能比得上妈做的菜?待我去给你煮点我们老家的特色菜,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王小童说:“奶奶,我爸爸他吃过了,再吃他会肚子不舒服的。您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等明天一大早起来再给他煮吃的。” “哦,好吧!”徐母送开抱住赵文柏的手,“那我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对了,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筱榆。” 赵文柏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好……好的。” 徐母开心地笑了笑,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兴高采烈地跟着王小童走了。 王宝宝见她走远了,一下子扑到在赵文柏怀里,再也忍不住地“扑哧”一声大笑起来:“你......成了子轩名副其实的替身了,哈哈哈哈哈哈!” 二百二十八、夜访 和往常一样,方筱榆下班后拎着一几包菜走到家门口,有新鲜的鱼、豆腐,还有一点儿酱猪儿,以及一些水果和新鲜出笼的小笼包。 她用钥匙打开门,习惯地叫了一声“妈”。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想起徐母已经消失三天了,据楼下的保安说,是被她的两个亲侄子带走了。两个亲侄子大约二十岁出头,还留下了身份证复印件。他们说徐母一直有病,精神不正常,他们找了她很久,想带她回去治疗。 亲侄子?方筱榆越想越觉得奇怪,徐母在这里半年多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她有什么亲侄子呢? 于是她选择报了警,但是如今三天过去了,警方依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准备给警察那边打给电话,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方筱榆吗?这边是派出所,你前天报的案有线索了,对方是走失者的亲属,姓王。你可以和对方取得联系后进一步核实,确定后过来把案子消了。” “哦,好的。”方筱榆点了点头,其实她已经预料到了。两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亲侄子,可能吗?一定是王宝宝那边在搞鬼,她不想徐母和她住在一起,她觉得那是她的婆婆。 她想吃完饭去王家问个究竟,只要见到徐母安全,她就安心了。但是将几把米放进饭锅后,她又开始犹豫起来。 徐母是被抓走的,她在那里到底过的好不好呢?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明天去王家。明天就放假了,可以去看看徐母过的好不好。就算王宝宝不给她开门,她也一定要去看看。 吃完饭,她泡进浴缸,准备给自己洗个温水澡。水笼头打开一会儿后,水还有点凉。她紧紧地抱住双肩,身体在略凉的水中瑟瑟发抖。 这时她想起最近两次遇到赵文柏的情景,他和杨教授的女儿离婚了,天啦,这反差太大了!想起半年多以前,他跟她分手的那一幕,当时她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啊,为了他甚至不惜去跳楼! 可是眼下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离婚了,而她,也怀了徐子轩的孩子。他说他很后悔,还说想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永远都不会再放弃她,这是真的吗? 说真的,她不太相信他了,自从那次分手后,她就开始怀疑他以前说的任何一句话。他是那么市侩和现实的一个人,当初为了高攀杨教授的女儿,连一点情分都不顾,怎么会幡然醒悟回过头来和她结婚? 再说,以她现在的状况,就算赵文柏成心想弥补对她的亏欠,想跟她结婚,她也不会同意。她的心已经属于徐子轩,随着他的离世,她的心也跟着他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可能怀着徐子轩的孩子去和赵文柏结婚,那简直是太荒唐了,虽然赵文柏说他根本不在意,可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就这样想来想去,也许是确定了徐母的消息,她感觉到很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夜里,她梦见了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的西装,留着鬓角,英俊的面孔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送给她一只绣着花的粉色手帕,那颜色和图案浪漫的令她想起梁祝之恋。 男子消失了,她哭的很伤心。 就在她在梦中哭得死去活来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会是谁呢?”她坐起来,恐惧的抱着肩。 敲门声在继续,并且越来越急促。她爬起来打开灯,走到门口从小孔里看了外面一眼。 赵文柏站在门口,他的一只手上拿着公文包和手机,一只手上拿着一件灰色的中长羽绒服。 隔壁的邻居被吵醒了,打开门问:“请问你找谁?” 赵文柏轻声地回答:“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方筱榆的女士?” 方筱榆顿时一个激灵,差点跌一跤,她走过去,一把将门打开。 赵文柏哈着热气,一边跺着脚,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惊诧地问。 “我能进去坐一下吗?” 方筱榆犹豫了一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进来吧!” 赵文柏走进来,在门口脱掉鞋子,关上门,在屋里四处打量起来。 “你怎么现在来我这里?”方筱榆强忍着困意,没好气地问。 赵文柏说:“现在也不是太晚,才十一点而已。我刚刚下班,所以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王宝宝之前来过了,把这里砸了个稀巴烂,现在把子轩的妈妈也抓走了。你也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半夜深更在我睡觉的时候跑过来,邻居看到了会说闲话。”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徐子轩的妈妈被王宝宝带走了,我怕你找不到她担心。你这几天一个人还好吧?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马上要过年了,张梦呢?” “张梦回她老家去了。”方筱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现在你想说的话都说了,可以走了。” 赵文柏说:“不,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里。筱榆,我知道我曾经那样辜负了你,简直畜生不如。我现在是真的想弥补我犯下的错误,请你给我一点机会,好吗?” 方筱榆说:“不用了,从我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对你就已经完全死心了。多亏老天怜悯,让我被救活过来,后来遇到了徐子轩。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恨你,是子轩让我从悲伤和恨中走了出来。你现在再来和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赵文柏愣愣地看着她,他似乎已经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但他还是坐了下来,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又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墙面:“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当初太糊涂。但是我现在不期望你能够原谅我了,只期望你,能够给我一些弥补亏欠的机会。我是真的把你伤的太深,我简直不是人!” 方筱榆用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我被人救了,孤苦伶仃地躺在医院,是张梦借钱帮我付了医疗费。幸好后来遇到子轩,让我们能在他公司生存下去。那段时间,你和杨教授的千金在一起,过你如愿以偿的生活。你从来没有想过我过的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以来,假如不是命运让我们偶然相遇,你根本都不会想到我。” “是的,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但是根本不爱杨小姗,我跟她离婚了,这是报应,是我活该。害了她也害了我自己,幸亏我们没有孩子,不然,简直无法想象。”赵文柏说完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站起身,看到桌子上的水壶和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那些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现在的世界里,只有子轩,和我们的孩子。请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方筱榆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二百二十九、春至 赵文柏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眼睛里迸出两滴眼泪,摇了摇头:“不,筱榆,不敢你有多恨我,多讨厌我,我都不会离开这里。我不怕被人说,你要不同意我住在客厅,我就睡到你门口。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感到害怕,你有什么事我都可以照顾到你。” “那随你的便吧!”方筱榆说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房间里走去,“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赵文柏走到卫生间,用水洗了一下脸,擦干手走出来,坐到沙发上,躺了下去,用随身带来的羽绒服盖到身上。或许是白天太累了,过了不到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半夜三点多种,方筱榆起来上厕所,她朝客厅里看了一眼,发现赵文柏睡在沙发上,愣了一下,轻轻地走过来。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一张菱角分明的脸,精致得仿佛混血儿一样的五官,蜜糖一样细腻的皮肤,挺直的鼻梁,丰满光洁的额头,乌黑亮泽的头发,简直就像天使一样美好。 曾几何时,他是属于她的,他们谈了整整两年的恋爱,经常在花前月下、柳树岸边留下浪漫温馨的倩影。现在想起来,那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如今梦已经醒了,她的心已经被生活割裂的鲜血淋淋,尽成碎片。 看着看着,方筱榆心里冒出一份酸楚,为她自己,也为赵文柏。假如她生在有钱人家,假如他的父母不被发配到偏远贫困的西部,两个人之间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 这一切都是老天注定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属于她! 想到这里,她无声地哽咽起来,为自己,也为他,哭着哭着竟已泣不成声。 他似乎被惊醒了,微微地睁了一下眼睛,嘴里发出含糊的嘟囔声:“筱榆,我有钱了,我有很多很多钱了!我需要证明我自己,我需要很多钱证明自己,希望你能明白,不要怪我!” 他说完,翻了一个身,眼睫毛抖动了几下,再次沉沉睡去。 方筱榆走回房间,从床上拿了一个厚厚的毛毯,盖在他身上 回到房间,她脱掉外套躺下了。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个不迅之客,将她原本纷乱的心境搅得更加凌乱。在没有遇见他之前,她可以当他 不存在,可现在,他却再次闯入了她的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一时间,感觉自己就象在黑暗的大海中漂泊的小船,没有方向感,随时都会被黑暗的海面吞噬。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穿透过来,照进客厅,找到赵文柏的脸上。 他醒过来,看到身上的毛毯,愣了一下。随即穿上鞋子,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轻轻地拧开了她的房间门。 方筱榆还在熟睡,她侧身躺在床上,尽管身上盖了两床棉被,可她看上去还是很冷的样子,蜷缩成一团,两只手捏的紧紧地放下下颚处。眼睛微闭着,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抖动起来,看起来睡的不是很安稳。 兰花般素洁雅致的脸,因为怀孕显得比以前红润丰满了些,枕着胳膊的地方有两道鲜红的褶皱。这就是他的前女友,两个人当年在一起,曾经惹来多少人的惊羡。 可如今,他走上了一条任何人都不敢走的路,现在已经将一切牢牢地掌控在手中。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将是万众瞩目的大人物,是该市乃至全国最年轻的超级富豪。 这一切都来自于他超高的情商和精密的大脑,让一切得来毫不费劲。并且老天爷也在关键的时刻帮助了他,就在他和王宝宝连面都不敢见,随时可能倒大霉的时刻,徐子轩突然挂了。 最大的敌人倒了,其他的一切信手拈来,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 他始终坚信自己当初的决策是对的,虽然伤害了方筱榆,可是这一切和他的信念与追求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尽管他嘴上说后悔,但是说真的,假如杨小姗不是他所说的千年女尸,一切都会不同!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举动都令他心动,这种感觉比之前两个人在一起时要浓烈百倍。这可能是因为经历了生死别离,方知对方珍重。 她是唯一令他真正付与真心的女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女人。但是,他不能和她在一起,像世间所有的恩爱夫妻一样,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他必须为了自己的信念和追求继续走下去,即便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为此,他必须牺牲自己的爱情。 徐子轩冥冥之中再次帮了他,因为方筱榆不会再带给他情敌。她似乎打算永远不再和其他男人结婚了,这可以让他默默地守候着她,直到终身! 看着她凄楚的样子,他轻轻地走过去,想像从前一样亲亲她的脸颊。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这样可能会吓走她,让她拒他于千里之外! 于是,他留了一封信给她,悄悄地拿上公文包,打开门,从她家里走出去。 一个小时后,方筱榆醒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赵文柏放在床边的字条:筱榆!谢谢您肯给我机会陪伴你,让我减轻了一点点内心的愧疚。假如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牢牢把握你。对不起,我对我所做的一切向你诚挚的道歉!我不期待你能原谅我,让我们的关系恢复到重前。但是,只要你肯让我在你身边默默地关心你,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甚至是我最大的幸福! 你永远的朋友 文柏 方筱榆看完,愣愣地站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一阵风吹过来,将纸条吹到了门外。 她惊醒过来,马上走过去,艰难地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今天就是除夕节了,她望了望空旷的房子,一种悲凉的感觉袭来,令她趴在椅子上痛苦起来。 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我走了,但我晚一点还会来。今天是除夕,祝你快乐,祝我们两个快乐!文柏。 她皱了皱眉头,擦干眼泪,坐起身,望着灰蓝色的天空发呆。 天气依然寒冷,但春的气息已经似有似无。 门口的柳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芽了,长出了少许褐绿色。 几只燕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站在小区的凉亭顶上,一边梳理着羽毛,一边叽叽喳喳地叫着。 方筱榆松了松裹住脖子的大衣领子,不知道是穿的太厚,还是春天真的来了。 总之,她感到了几分燥热。 二百三十、鱼翅风波 徐伯的二婚老婆叫陈桂青,大儿子叫徐虎,小儿子叫徐俊,大儿子的女朋友叫张冬梅。这三个人是第一次来到王家,王家的气派和奢华令他们大开眼界。之前在老家看到从外面做生意回来的人,就觉得已经了不得了,想不到大城市的有钱人才是真正的有钱人,拥有享不尽的富贵和荣华。 这三个人白天到处闲逛,晚上除了打游戏,就是吃宵夜,每天睡到中午十二点了也不肯起床。直到徐伯和他女人带着司机李承志买完菜回来,厨师把午饭煮好了,才慢慢腾腾从床上爬起来。 王宝宝和王小童的早餐每天都由徐伯送上楼,今天也不另外。待厨师将两碗鱼翅羹炖好后,盛在两只碗中,徐伯端了起来,准备送上楼给王宝宝和王小童。经过小儿子门口,看到房门敞开着,于是他走进去。 徐俊看到父亲端着两只碗走进来,以为是给他送来的早餐,爬起来二话不说就拿起一碗。还没等他父亲回过神,就一口“咕咚咕咚”倒进了嘴里,完了还抹了抹嘴巴周边的残余:“怎么才这么一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徐伯气得七窍冒烟,上去照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你个兔崽子,这是给你吃的吗?你知道这多少钱一碗?你老子我在这工作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尝过一口。你倒好,直接一口倒嘴里了,你让你老子我怎么跟主人交代?” 徐俊撇了撇嘴:“切,不就是一碗稀糊糊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大不了再煮一碗端给她就是了。” 徐伯说:“你说的轻巧,煮一碗这么容易?你知道怎么煮吗?你以为煮挂面呢?” 这时陈桂青进来了,她今天换了一个发型,烫过的头发披散着,用一个大夹子夹住。脸上的增白霜恨不得抹了一寸厚,像掉进了面缸里。 她看到徐伯在骂小儿子,不高兴地走过来:“嫌弃我们在这里碍着你的事了?大不了我们回去嘛,早就说不来不来,你非让来,说这里有多好,现在又嫌弃我们娘几个。不就是喝了一碗稀糊糊,大不了煮一碗给她。” 徐伯说:“他混球,你也跟着混球,你去给老子煮。市场上买都买不到的东西,你问问厨师老李是怎么弄出来的,花了好长时间熬制,才弄出这么两碗,结果这个兔崽子端起来就倒进嘴里了。” 陈桂青一听不乐意了,大哭大闹起来:“好你个没良心的,当初我是瞎了眼了,嫁了你个糟货。你比我大了十岁,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只知道没事就骂我们娘几个。我好歹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去村里瞧瞧,哪个媳妇比我有本事一口气给你生两个儿子?” 王宝宝正好穿着大衣走到楼下,听到这边在吵闹,马上走过来:“怎么回事?” 徐伯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一脸窘迫地走过去:“对不起啊夫人,我真是……罪该万死!本来一早让老李给您和小小姐炖了两碗鱼翅,准备给您送过去。结果这兔崽子以为是普通玩意儿,是给他弄的,端起来就喝了一碗。我这就去再弄一份给您送过去!” 王宝宝说:“哦,我说是什么事呢!没关系,孩子们在乡下没有见过世面,喝了就喝了吧,他们也不常来。这里还有一碗也给他们喝了,我们家天天吃这些玩意儿,都吃腻了。” 徐伯一听,愣住片刻,随即点头哈腰地说:“谢谢夫人,您真是活菩萨转世。小俊,还不快谢谢夫人!” 徐俊马上跑过来,对王宝宝鞠了一躬:“谢谢夫人!” 王宝宝笑了笑:“不客气,你们在这里玩的还开心吗?” 徐俊说:“还……还好,给您添麻烦了!” “嗯,你挺有礼貌,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今天是除夕,我准备了一些红包,老徐,你拿去给大伙分了吧!除了大家的,我还给你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单独准备了一份,孩子们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不容易。”王宝宝说完从包里搜出一大把红包,递给徐伯。 “谢谢,谢谢夫人!”徐伯急忙接在手中,欢天喜地地拿过去,一个一个地发给了其他人。 “谢谢,谢谢夫人,给您拜年了,祝您健康长寿、如意吉祥!”刚才还板着脸一脸不高兴的陈桂青走过来,给王宝宝作了几个揖。 “好了,大家准备一下,我们现在一起去外面吃团年饭。” 王宝宝说完转过身,王小童扶着徐母走过来了。 徐母穿着一件深色的羽绒服,是她昨天给她买的,花了两千多块,气色看起来比前两天好了一些。不过还是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时常会自言自语地念叨徐子轩的名字,嚷嚷着要去看望方筱榆。 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把赵文柏当成徐子轩了,这也是她能安下心住在王家的原因。赵文柏经常会来王家,除了昨天晚上,他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和王宝宝住在一起。 大伙见她把赵文柏当成徐子轩后,情绪稳定了不少,能安稳地住下来了,也就顺水推舟,告诉她那确实是徐子轩。只不过最近爱打扮了,看起来比以前显得年轻了一些,她听了深信不疑。 王宝宝说:“童童,扶你奶奶到车上去,我们去外面吃团年饭。吃完让工人带她回来,我跟你去爷爷奶奶家。” “好的。” 王小童乖巧地扶着徐母走到车库附近,这时陈天智过来了。他穿着一件崭新的蓝色羊毛短大衣,是王小童送给他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灰色的围巾,头发刚刚理短了一点,看起来精神倍增。 “小童,除夕节快乐哟!”陈天智说。 王小童开心地蹦了起来:“除夕快乐,快来见过我奶奶!” 陈天智跑过来,站到徐母面前:“奶奶好,祝您节日快乐!” 徐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看看王小童:“他是……子轩的女婿?” 王小童愣了一下,看看陈天智,两个人都懵了。 过了半响,王小童“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是的,奶奶,他是我爸的女婿。您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真厉害!” “呵呵!”徐母笑了笑,“我看着就像,这孩子长的可真是招人喜欢。” 陈天智尴尬地搓了搓手:“呵呵,谢谢,谢谢奶奶!” “对了,子轩到哪里去了?”徐母问。 王小童说:“哦,我爸呀,他今天还在公司忙呢!不过这会应该要回来了,我妈说他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吃团年饭。” 陈天智大吃一惊:“啊,徐叔叔他不是……” 王小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痛的“哎哟”一声。 二百三十一、以假弄真 这时赵文柏从门口走进来了。他和陈天智一样,也刚刚理了发,看起来器宇轩昂,帅的就像韩国言情剧中的男主角。 看到陈天智和王小童,他微微一笑:“天智,小童,祝你们节日快乐!” 陈天智腼腆地看了看脚尖:“谢谢,祝您节日快乐!” 徐母一看到赵文柏,马上扑了过去:“子轩,你回来了!你一大早上哪去了?听小童说,你去公司上班了?怎么今天还上班呢,今天不是过除夕节吗?是不是你那恶婆娘逼你去的?她把你当雇工使唤呢!” 赵文柏本能提用一只胳膊横在胸前,想一把推开她。却无奈被她两只胳膊死死抱住,挣了半天也挣不脱,只好听之任之,任由她抱着。 “子轩啊,你去看过筱榆没有啊?她现在过的好不好?”徐母问。 赵文柏说:“看过了,她过的很好,让你在这里安心地住下来,等她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真的?”徐母眉飞色舞起来,“我就知道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这儿媳妇啊,简直比自己养的亲女儿还亲,我怎么疼都疼不够呢!对了,你怎么还不跟你那个凶婆娘分开呀?筱榆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怀着你的孩子,你不娶她,人家会看笑话的,你让她怎么做人啊?” 王宝宝听到这里,气咻咻地走过来,拿出手机摆放在徐母面前:“好了,不要再说那么多废话了,再说个不停,把你关到老虎笼子里去。给你看看,这是我上次拍到的,这么多老虎,小心它们吃了你!” 徐母一把推开手机:“哼,你不要吓唬我,我活了几十岁,不是被你吓大的。我见过真正的老虎,比这吓人多了,但是它们都没有你凶。” 赵文柏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王宝宝气得脸色发青,正想发作,看到所有工人都过来了,都看着她,于是只好忍住,一扭头朝车库走去。 赵文柏连忙跟了上去:“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还跟一个疯婆子较真了呢?” 王宝宝嘟囔着说:“气死我了,在这里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还整天骂我,诅咒我。我跟他们家搭上关系,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所以呀,当年我还是应该听我父亲的,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即使不门当户对,找个差别不是那么大的也行。你看看你看看,这都什么人啊,简直要把我气死了!” 赵文柏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也算是老天开眼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要留这个疯婆子在这里住?干嘛非要跟那个方筱榆过不去,她喜欢跟方筱榆住在一起,就让她去好了,免得留在这里碍眼。” 王宝宝说:“唉,你不懂,女人之间的斗争,就是那么微妙又奇怪。我已经输掉了子轩,把他输给了那个女人,不能再将他妈妈也输掉了。她是我名正言顺的婆婆,我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就算我再讨厌她,我也要把她留在我身边,免得那个方筱榆以为有了她这张王牌,就把自己当成明媒正娶的正妻。” 赵文柏说:“好吧,我等会和你们吃完饭,再去拜见你爸妈,完了还得去公司那边一趟。美国那边现在不放假,你是知道的,他们过节跟我们不一样。所以那边还有很多业务需要我跟踪核对,可能晚上又要忙到两三点,如果太晚就到公司睡了。” “嗯,也好,别太辛苦了。”王宝宝点了点头,挽着赵文柏的胳膊,走进车内。 陈天智和王小童搀扶着徐母走过来,坐在后座上。 其他的工人全部坐到了司机李承志的面包车上,两台车一前一后“呜”地从大门口开出去。看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这会也锁上大门,上了面包车。一行人往离这里大概一公里远的一家大饭店奔去。 饭店门口停满了各种高档车,里面上下两层的大厅和包房全部坐的满满当当。王宝宝带着大伙来到靠近里间的一间大包房坐下,赵文柏去点菜了,她从包里又拿出两个红包,一个递给陈天智,一个递给徐母。 “谢谢阿姨。”陈天智乖巧地接下了。 徐母没好气地接到手中,说:“你也算是有点儿媳妇的样儿了,你要早这么懂规矩,我也不会这么不喜欢你,老是怂恿子轩跟你离婚。” 徐母说着也从口袋里掏出十几个红包,说:“童童昨晚告诉我,说今天是除夕。我一个老太婆,手上也没有多少钱,有点钱也是子轩给我的零花钱。现在子轩回来了,真的是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我包了几个红包送给大家,希望你们每个人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大伙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显得凝重起来。 王小童哽咽着说:“奶奶……其实我爸他……” 陈天智急忙拉了她一把,让她把后面的话吞回去了。 王宝宝尴尬地说:“是的是的,子轩回来了,比什么都好。老太太给的红包是她的一番心意,你们就接着吧!” 大伙都接过红包,仿佛这红包有千斤重似的,一个个捧在手上,放下也不是,装进口袋也不是。 王宝宝说:“唉,我知道你们的心情,子轩的确是……,怎么说呢?我跟你们一样,时常也会想他。毕竟他是我这么多年的……这么多年的伴侣。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们个个都为王家服务这么多年了,我的为人你们是清楚的。所以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多多支持我和小小姐!” 徐伯和其他工人听了,都抹起了眼泪。 王小童坐在一边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时赵文柏点好餐走过来了,笑眯眯地说:“大家都有红包拿啊,有没有我的份啊?” 徐母立即站起来,说:“子轩,妈给你准备了一个最大的,你看!” 徐母说着塞给赵文柏一个大大的红包,赵文柏尴尬地看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王宝宝对他使了一个颜色,他只好接住了。 席间徐母不断地给赵文柏夹菜,也时不时地给王小童和陈天智夹一点。奇怪的是,整个吃饭的过程她没有再提方筱榆,或许是因为王宝宝现在没有那么令她讨厌了,她不想再拿方筱榆出来惹王宝宝生气了吧! 吃完饭以后,王家的工人带着徐母回去了。赵文柏驾着车,带着王宝宝和王小童以及陈天智,准备去王部长家。 早晨他从方筱榆家出来时,专程到礼品店买了大堆大堆的礼物,准备去拜见他心中的大人物,那个人或许不久的将来就会是他的岳父。 他为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二百二十二、失落 王部长穿着一件绿色短军大衣,腿上套着护膝,戴着一副老花眼睛和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儿下棋。不过不是在院子里的凉亭里下,而是在二楼的客厅。 老头儿姓周,就是周部长,和王部长是战友。两人都立过大功,分别在不同的单位担任高官干部。他看起来比王部长精瘦一点,个子也偏高一些。头发全部白了,理的短短的,同样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客厅的门窗开了一道很小的缝,室内开着暖气。两人一边喝着热热的茶,一边杀的热火朝天。 王家院子里摆了好多盆栽,看上去春色盎然。墙角的几株梅花开了,粉红色、粉白色的花朵衬托着墙砖青瓦的王家大院,别有一番风雅和韵致。一股带着寒气的风吹过来,花瓣掉落了几片,落在肥沃的土壤里,留下一片素雅的香气。 王部长家现在加上司机总共三个工人,一个煮饭洗衣服的张妈,五十多岁。另一个是专门干点体力活的男工,也是五十上下。司机家人住在离这里大约三公里远的地方,现在回家团年去了,就剩下张妈和男工两个人。从早上忙到现在,买菜、做菜搞的热火朝天,待王宝宝一家快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所有的菜都做好了。 院子里摆上巨大的八仙桌,和十把靠背圈椅,材料都是老挝大红酸枝,清式工艺,看上去十分霸气。桌子上铺上大红色桌布,摆好了青花瓷的餐具,又摆了两瓶茅台和果汁,一切准备就绪,就准备开餐了。 秦老太站在四合院前面的院子里朝门口东张西望着,四合院门框上贴了崭新的对联,门口的两座石狮刚刚擦洗的很干净,脖子上套着鲜红的彩球,看上去喜气洋洋。 看到王宝宝的车往这边开过来了,她顿时喜上眉梢,两只手不断交叉着,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赵文柏去停车了,王宝宝和王小童、陈天智走下车,三个人笑眯眯地走过来。 “奶奶!”王小童一个箭步扑到秦老太怀里,“我们来给您拜年了,祝您和爷爷大吉大利,身体一天比一天健康!” 秦老太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想起死去的徐子轩,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我的乖孙女,真是可怜见儿的,小小年纪就……!唉,你跟你妈妈可怎么办呢?我和你爷爷每天担心的不得了,这子轩的命怎么这么苦?” 王小童一听,趴在秦老太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宝宝眼圈一红,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妈,别说了,是我们娘儿俩命苦。不过,幸好有了文柏。” 秦老太说:“哦,就是上次你妹妹说的那个年轻人呀?他不是什么杨教授的女婿吗?” “离婚了。”王宝宝说完,正好赵文柏走过来了,一边手上拎着一份礼品,潇洒帅气地走过来,看到秦老太,马上弯下腰,叫了一声,“阿姨好,来给您拜年了,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 秦老太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皱了皱眉头,不露声色地说:“好啊好啊,谢谢你肯赏光,人多就是热闹,快进屋去吧!” 陈天智一直站在旁边,这会也走了过来:“奶奶好,给您拜年了!” 秦老太扶了扶老花眼镜,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好面熟啊,叫什么名字?看我这记性,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王小童说:“奶奶,他就是我最好的同学和朋友陈天智,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您和爷爷都见过的。” “哎哟,原来是天智呀,今天真是太好了,快请进快请进!”秦老太说着,把大伙领着朝四合院里走去。 来到后院,王部长和周部长已经下完棋了,正坐在院子里聊天。看到王宝宝一行人过来了,王部长把头扭过来,朝王宝宝招了招手:“宝宝快过来,你周伯伯来了!” 王宝宝马上走过去:“周伯伯好,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周部长笑了笑说:“是东南西北风啊,宝宝,你看起来可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王宝宝说:“是吗?谢谢您哟,陈阿姨一个回到家去了?” 周部长说:“是的,她一个人回去了,那边有点事需要她去处理,我在这呆着无聊,就跑到你家蹭饭来了。” “你真是太好了,您能来我爸都不知道多高兴。我小时候不也每天在您家蹭饭?现在正好,扯平了,嘻嘻!” “你呀,那么遥远的事情都还记得。对了,听说你家出了一点不好的事,这大过年的我也不好打听,只是上次听你陈阿姨提了一下。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个人嘛,总会有那么一天。我跟你爸爸是在人肉堆里面滚打摸爬出来的,见惯了死人,就觉得没有可怕。” 王部长说:“你周伯伯这次来呢,一来是陪我过年叙叙旧,而来呢,他有个部下,现在是个正厅级,也半年前死了老婆。那人年纪也不大,也才四十来岁,比你大个两三岁。人品那是没得说,老周知道,他以前在老周下面干了十几年了。长的嘛,我看也还过得去,就不知道你什么眼光。” 王宝宝犹豫了一下,在王部长身边坐了下来,说:“这个……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考虑!” 周部长说:“你没有考虑很正常,毕竟人走了没多长时间。现在不是要你跟他确定关系,就是介绍你们相互认识,可以当朋友一样相处。处一段时间呢,觉得彼此合适,就先谈,谈好了再考虑结婚。” 周部长说着把手机翻开扒拉了几下,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四十来岁,身材高大,五官清秀,稳重干练中透着一股儒雅之气,给人以一种阳刚清新的感觉。 “你看,你周伯伯没有骗你吧?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相当于我的女儿,我即使不为我和你爸的老关系着想,也要为你的幸福着想。我跟你说啊,这个人可是留过学回来的,不是什么镀金博士,是货真价实的博士生,学工程学的。在我手下从一个普通科员做起,一路升迁到正厅级。他可是没有什么背景的,父母都是书香门第。他老婆得的好像是胰腺癌,得了半年就死了。他有个儿子,在国外念书,学习成绩好的不得了。我让他跟你联系,你俩先当朋友聊着。他姓肖,肖杰楷。” 周部长说着,一边把那人的电话号码和微信什么的都给王宝宝加了。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那边秦老太喊着要吃饭了。 二百二十三、看相识人 赵文柏将礼品交给张妈放在礼品柜里,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个靠近梅花的椅子上,一边欣赏着院子里的景象,一边用手机不知道跟谁聊着天。 陈天智和王小童在逗弄那只斗牛犬,斗牛犬一边伸出舌头,将两只前爪搭在陈天智的手上,鼓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看上去萌态十足。 王宝宝和王部长、周部长走过来,王部长看到陈天智,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智,你好啊!” 陈天智回过头,对王部长和周部长点了点头:“爷爷您好,祝您节日快乐!” 周部长笑了笑:“哟,这孩子看起来骨骼清奇,应该读书不错吧?” 王部长惊诧地问:“你还会看相啊?” 周部长说:“呵,你看他那脑门,长得跟太上老君似的,能做你孙女婿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王部长说:“那孩子和小童关系不一般,反正我们家是已经拿他当自己人看待了,就看他们两个将来的发展。我觉得这孩子身上有一种不服输的气质,很像年轻时的我们俩。再说他学习成绩的确是不错,据说还拿了什么国际奥林匹克金牌。” “哎哟,那也是不一般。”周部长说着用眼睛瞟了瞟赵文柏,“那位又是谁?” 王部长朝赵文柏看了一眼,说:“好像是宝宝公司的一个新升上来的总经理。” “哦!”周部长点了点头,不吭声了。 这时张妈和男工将菜端上来了,除了每人一碗燕窝羹,其他还有鲍鱼、龙虾、蟹一类的海产,满满的一大桌,看上去极为丰盛。 所有人都上了桌,包括张妈和男工一起,整整坐了九个人。 王部长一直在和周部长聊天,两个人破例喝了一点茅台酒,脸都有些微微的发红。 陈天智和王小童也在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什么。 只有赵文柏,从开始进门一直到现在,一直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边。王部长连招呼都没有跟他打,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这让他相当的失落和无趣。本来今天来是打算认亲的,然后顺便再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向王宝宝求婚,把两个人的婚期定下来。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可能了。 他一边默默地吃着菜,一边低下头的时候瞟了王宝宝一眼。只见她眉头紧锁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问题,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又不便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憋着。 吃完饭,王部长和周部长继续下棋去了,还带走了陈天智。因为王部长总是输给周部长,陈天智会下棋,他想让陈天智帮他扳回几盘挽回面子,也趁机在周部长面前炫耀一下陈天智。 王小童一个人和斗牛犬玩了一会儿,躲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看了不到一会儿,王宝宝和秦老太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了,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在争执着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宝宝,我跟你爸都希望你不要再找一些来历不明的圈外人,子轩那时候是很老实,我们都想着你跟他结婚不会吃亏。那事实是,他虽然的确是没有怎么欺负过你,可他家里人呢?简直和我们家差了十万八千里呀!到头来,还觉得我们欺负了他,还在外面包养了小老婆。唉,我说出去都怕被人笑话!” 王宝宝说:“妈,你说的我都懂,但我还是希望恋爱自由,我的婚姻大事最好由我做主。” “你做主当然是好,可是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再吃不门当户对的亏了。周部长说的那个人,可真是万里挑一呀!你的照片我已经发给人家看了,人家是一百个满意。只要你同意,过两天他就来咱们家拜年。” 王宝宝头疼地说:“妈,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我过两天给你答复不迟吧?” 秦老太说:“不迟不迟,只要你先答应跟他见面,后面的一切都好说。” “好的,让我先休息一下。”王宝宝说完,躺在松软舒适的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唉,看把你辛苦的,都累成这样了。”秦老太说完,拿起一床厚厚的毯子,盖在王宝宝身上,和王小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天智他家里还好吧?怎么年三十还跟你在一起?”秦老太问。 王小童说:“哦,奶奶,天智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他现在家里就还剩一个爷爷,耳朵聋了,什么都听不见。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和爷爷吃过团年饭了。” “是嘛!也是个可怜见的,不过那孩子还行,看着很稳重,感觉脑子特灵光,也没有什么坏心思。至于你妈现在找的那个,可就不一样了,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王小童说:“您是说赵叔叔吗?他以前是个建筑设计师,经常帮我妈设计东西。不过现在是我妈公司的总经理,我妈不在公司的时候,就把什么都交给他在管。” 秦老太说:“那个人很轻佻的呀,走路轻飘飘的,男人这样可不是稳重的表现呀!另外,一双眼睛老去这里看,那里看,好像总在算计什么东西。我看呀,你妈八成是要受骗了。” 王小童愣了愣,说:“奶奶,您怎么光凭外表就看出一个人呀?” “哼,我跟你爷爷,还有我们那些朋友,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大世面的人,你以为都是吃素的?你妈妈小时候就很容易上当受骗,她只是表面上很凶,其实呀,内心就跟个孩子一样,还比不上小娇。所以呀,我跟你爷爷现在倒不怎么担心小娇,就是每天担心你妈,怕她出什么事。” 王小童说:“唉!我妈的确是这样,所谓的外强中干型,应该就是说她这类人。” “看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你妈呢?平常你要多保护你妈,知道吧?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妈跟那个赵什么来着,没有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吧?” “奶奶,不瞒您说,我妈跟他订婚了!” “啊!”秦老太大惊失色,“不会吧?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通知我们呢?” 王小童说:“唉,其实我妈是被逼的,她也不想这样,毕竟我爸才走了三个多月。可是没有办法,她的公司需要赵文柏。我爸走了以后,公司整个一个烂摊子,我妈不会管理,只好交给赵文柏。赵看她依赖她,就对她逼婚,我妈也很可怜!” 唉,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呢!”秦老太叹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 “奶奶,您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是周爷爷给我妈介绍的对象吗?”王小童问。 秦老太说:“嗯,那人条件比这个赵文柏强多了,就看你妈愿不愿意。” 二百二十四、万全之策 赵文柏拎着行李袋,里面装着一些营养品,另外还有一些水果,这是他刚刚路过一家还没有关门的商店时买的。 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了,他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本来是打算开那辆越野车去方筱榆家,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打车算了。 来到方筱榆楼下,正好碰见她从小区电梯里面走出来,马上走过去。 “筱榆,你要去哪里?” 方筱榆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她以为他早上只是随便说说,没有想到他真的过来了,这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以前那些和他花前月下的日子,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 “家里没有什么吃的了,我想出去买一点。”她说。 赵文柏鼻子一酸:“外面超市都关门了,你去买什么呢?不用去了,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方筱榆犹豫片刻,还想说点什么,赵文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这时正好有一辆的士过来,他招了招手,拽着她上了车。 “师傅,麻烦去半岛酒店。”赵文柏说完,把自己吓了一跳。要知道,王宝宝是那里的vip贵宾,经常在那里用餐。他前些天过生日就是在那里过的,现在又带方筱榆去那里吃饭,不是找死吗?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又改口的话,好像又不太好。找死就找死吧,就算被那些服务员认出来他也不怕,反正今天王家已经那样对他了,简直连基本的礼貌和尊重都没有,对他的态度还比不上一条狗! 撇开他和王宝宝非同一般的关系,就算他只是她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他们也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待他。不仅王部长和部长夫人,那些佣人也是那样,他把礼物用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张妈时,张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接过去,“嘭”一下不耐烦地放到礼品柜上,就去忙她的了,连客气话都没有说一声。就算王家再不缺那点东西,那也是花了他两万多块买的。 “呸呸呸,什么东西!”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抬起头看着外面的街道。大多数商店都关门了,喧闹的马路比平常安静了不少,只有数的清的几辆车在跑来跑去,真是难得的清净。这样的环境最适合想东西了,他决定好好把自己最近半年所经历的一切好好梳理一下,再好好安排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看了身边的方筱榆一眼。她正默默地看着窗外,眼神迷离又朦胧,就像一泓秋水一样,就像诗一般的悠远和深邃。 “筱榆,你在想什么呢?”他轻轻地问。 “哦!”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那到底是什么呢?” “在想我的父母,还有我其他的亲人。今天是除夕,我却不能回去跟他们团聚,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大城市,孤苦伶仃的,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我记得你去年过年还回家了,我也回家了,我们还互相带了一些家乡的特产到学校。那时候我们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去年过年时,他回到西部老家,大概是初五那天,方筱榆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是打的他家的座机,是他姐姐接的。姐姐在一家事业单位当出纳,三十岁出头了还没有结婚,接到方筱榆的电话后,马上把他骂了一顿,说他不该把家里的电话随便给外面乱七八糟的女人。他当时没有任何反驳,甚至觉得姐姐说的有几分道理。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有和方筱榆分手的打算了。虽然杨教授把杨小姗介绍给他是在他从老家过完年回到学校,可其实在更早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嫌弃方筱榆的出生。 没错,她的家在偏远的农村,和他家的情况还不一样,他的父母都念过大学,而她的父母却都是农民。他见过一次她父亲,是在大一新生开学的时候,他送方筱榆来学校,有一副扁担帮她挑着两床被子,当时在新生中成为一道奇葩的风景。 可就是那样一个农民,却生出了方筱榆这么美丽的女孩。她好像专门要和她的出生过不去似的,长的貌若天仙不说,还非常有气质,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土气。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她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 可他真的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尽管他很喜欢她,主动追求她,让她成为了她的女朋友,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些看不起她,觉得她配不上他,尤其是在他拿到硕士学位,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本科生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了。这时候正好遇见了杨小姗,她从美国回来过年,他去给杨教授拜年,于是杨教授把大他三岁的杨小姗介绍给了他。 他当时有点受宠若惊,那可是导师的独生女,拥有世界名牌大学的博士学位,据说即将升为加州大学的副教授。 于是他马上就同意了,杨小姗过完年回到美国后,两个人通过电话和邮箱谈了几个月,杨小姗对他的温柔体贴非常满意,两个人决定等他一毕业就结婚。毕竟,她已经三十岁了。 这一切都是瞒着方筱榆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了好几个月,方筱榆都被蒙在鼓里,还整天梦想着毕业以后跟他双宿双飞。 现在看起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因为他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和杨小姗离婚了,和王宝宝的关系似乎也正面临着滑铁卢。忙乎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把方筱榆给弄丢了,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应该属于他的美丽未婚妻,却被已婚老男人钻了空子,成了别人的低下情人,还被那个男人种了一粒种子在肚子里。这种子已经发芽了,正在一天天的长大,过不了几个月,就要瓜熟蒂落,来到人间了。 但是他并不后悔,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一切都按照他预先写好的剧本演下去,无论遇到什么,都不应该动摇。至于节外生枝出现意外,那也不是他能把控的。就像今天本来买了贵重的礼物去王家认清,结果却被人当一条狗一样。 他决定要报复,他从来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何况受到这样的侮辱和伤害。至于采用什么手段,他还需要好好策划一下,趁着这几天清净,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万全之策。 二百二十五、平淡一夜 “文柏,你在想什么呢?”方筱榆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这样,微皱着眉头,黑的发蓝的瞬子里藏着深深的忧郁,就像隐藏在最深的山谷间的一汪深水。 “我在回忆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筱榆,我知道你恨我到骨髓,今天要不是除夕,你是不会跟我出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都是在一起了,所以我特别的开心,谢谢你还愿意坐在我的身边!” “我以前是很恨你,但是现在早就已经不恨了。因为我学会了宽容,唯有宽容,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如果什么都计较的话,我恐怕……” “唉,徐子轩那个王八蛋,居然留了种在你的肚子里。他拍拍屁股走了,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 “请你不要再说了,子轩是个好人,他值得我为他付出一切,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唉,好吧!”他无奈地抱住双肩,“你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你,这样能减轻一点我的罪恶感。其实我比徐子轩好多了,说起来我们在一起两年,我从来没有想过占有你,更不要说留个种在你身体里。我虽然渣,但是我很讨厌这种到处留种的男人,我是那种喜欢浪漫和精致的男人。” “哎!你要再说子轩我就下车了。”方筱榆柳眉倒竖,板着脸要去拉开车门。 “唉哟我的大小姐,你这样太危险了,不为你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好好好,你不喜欢我说徐子轩我以后尽量不说就是了。看,已经到了,师傅,在路边停一下。” “好叻。”司机滴溜一下转了一个圈,踩了一个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方筱榆转过头一样,顿时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了!这半岛酒店实在是太奢华了,应该是市区数一数二的超级豪华酒店,在这里吃饭一定需要很多钱! 想到这里,她有点不肯下车了:“文柏,我们还是别去了吧!这里实在太高档了,我们消费不起,还是去一个便宜一点的地方好了。” 赵文柏说;“别怕筱榆,这里我来过好几次了,就是觉得不错,所以也想带你来感受一下。今天是大年,就应该来这里,其他便宜的地方改天再去吧!” “哦,能好吧!” 方筱榆下了车,赵文柏掏出一张五十块的人民币递给司机:“师傅,不用找了。” “好叻,祝你们新年好运!”司机接过钱,开心地将车开走了。 “文柏,我们真的要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吃饭吗?”方筱榆小心翼翼地问,“我总觉得这样太奢侈了,就算你现在挣了一些钱,也用不着这么奢侈。” 赵文柏说:“你呀,就是太善良了。记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要对别人太好,该占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哦!”方筱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被赵文柏拖住手,往半岛酒店门口走去。 所幸的是,今天值班的服务员没有一个认识赵文柏。赵文柏有些不自在地拉着方筱榆的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就像一个真正的丈夫一样。 两个服务员带领着他们来到六楼的一间包房,将包房门的自动门打开,方筱榆顿时被惊的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里简直就像一座豪华的宫殿一样,不不不,即使在电影里看到的宫殿也远远比不上这里。仅是那套铂金餐具的光泽,就已经令所有的宫殿失去光泽。 “做吧筱榆。”赵文柏拍了拍他旁边的一把椅子,那是一把越南黄花梨木料镶边的椅子,苏式工艺,看上去线条简易流畅,优雅至极。 “哦,好吧!”方筱榆昏头昏脑地坐下了,好像生怕把椅子坐坏了一样,坐上去又立马站起来,将椅子看了又看。 赵文柏说:“”唉,徐子轩那么有钱,居然从来不带你去真正高档的地方。这里他老婆经常来,是常客了。看来还是我好,舍得带你来这里吃饭,虽然我远远不如他有钱。” “你认识董事长夫人?”方筱榆问。 “何止认识。”赵文柏话一出口,突然觉得不应该跟她透露他和王宝宝的关系,于是话锋一转,“我们还是朋友呢,我在杨教授手下做事,她经常让我帮她设计东西。” “难怪!”方筱榆点了点头,“我在子轩的葬礼上见过你。” “真的?”赵文柏惊讶地瞪大了眼,“我说那天怎么有个人很面熟呢!” “我偷偷混进去的,为了不被人认出来,特意将脸蒙住了。” “理解。”赵文柏说,“被他老婆知道了,可不是好玩的。” 这是服务员拿着菜单进来了,又用果盘送了一些小食拼盘上来,都是方筱榆很喜欢吃平常却舍不得买的东西。 点完菜,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天。方筱榆不能喝红酒,于是赵文柏点了一些果饮。两个人就着果饮,吃了几道店里最经典的名菜,不知不觉就是晚上六点多钟了。 从酒店走出来,外面处处张灯结彩,不远的广场上正在放烟火,吸引了许多市民前去观看。 赵文柏本来想带方筱榆过去看烟火,可又怕在那里捧到王宝宝和王小童陈天智一伙人。恰好方筱榆说她不喜欢烟火的味道,不能靠的太近,于是就放弃了。 在离广场稍远一点的地方观赏完烟火,又到附近的花市买了几支花,两个人准备回家去。 “文柏,你真的要去我那里住吗?”方筱榆问。 “是的筱榆,明天我还会跟你在一起,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在那里好好散散心。” “哦!谢谢你,散心就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今天带我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吃团年饭,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可以和小区的阿姨们在一起的,你去忙你的吧!” “哦,那个明天再说,我先送你回去。” 于是,赵文柏把方筱榆送到家,就像两个真正的夫妻一样。到家后她去洗澡了,他在客厅打开手机。 王宝宝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见他没有回,又发了好几条信息给他。 除了王宝宝,薛菲也给他发了几条短信,问他在哪里过年,过的开不开心。 他很快回了薛菲的短信,看着王宝宝的信息,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给她回了一条信息过去:“亲爱的宝宝,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在一个同学家里,和他们刚刚进行了愉快的晚餐。我们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明天打算外出去放松一下,不必挂念。祝你节日快乐,也祝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小童节日快乐。爱你的文柏。” 发完信息后,方筱洗完澡出来了,被热水冲的粉红的脸颊,乌黑油亮的头发,一双像寒星一样的眼睛,简直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雨中玫瑰。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摇了摇头,朝卫生间走去。 他对她并没有像对王宝宝那样的欲念,尽管他的内心依然喜欢她,但是,这种喜欢和那种欲念无关。 何况,她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这令他更加没有了那种想法。 洗完澡,两个人又看了一会电视,就和昨天一样,度过了一整夜。 二百二十六、千疮百孔 赵文柏和方筱榆在一起度过了新年的第三天,初四的早上一大早,她将他的衣服洗干净以后叠的整整齐齐,放进了他的皮箱中。向她道过谢以后,他拖着箱子走了。 一切都进行的顺其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就像一对结婚二十多年的普通夫妻。她依然视他为永远不可原谅的负心前男友,而他依然视她为伤透了心的前女友,就像一对普通的朋友一样,因为春节这个特别的日子,聚在一起四处游玩、吃饭、聊天、看电影,两人除了牵手,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逾矩行为。 方筱榆接受了楼下张婶的邀请,和一群老太太在公园里看耍龙灯和狮子,看完后又一起吃了饭,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电梯门开了,她走出电梯,走廊里的声控灯好象坏掉了,顾不得黑暗, 走到门口取出钥匙准备将门打开,旁边楼梯口的角落里却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动了一下。 她吓的尖叫一声,手中的钥匙“啪”一声掉到了地面上。 黑影慢慢地站了起来,原来是徐母,正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方筱榆连忙跑过去:“妈,您怎么回来了?” “筱榆!”徐母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我在那个女人那里过的不开心,她家里的那些佣人都欺负我,我不想在那里住下去了。还有,我真的很挂念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我有时候想起你,真是觉得你可怜!” 方筱榆说:“哦,其实我并不可怜,因为有一个朋友来看望我了,还和张婶她们一起出去玩了一天,过的挺从事的。她知道您来我这儿了吗?” 徐母说:“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把那个定位仪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但我还记得你上班的那个地方,叫什么……什么翠榆商场来着,于是我打了一台车,告诉司机去那里找你。结果你今天没有上班,于是我就找啊找啊,在大街上到处转来转去,转了一整天,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 “那太好了,您的定位仪在家呢,没有弄丢,快进屋去吧!” 方筱榆打开家门,扶着徐母走进去。 徐母呆呆地看着家里一成不变的设施,看着看着,捂住脸哭了起来。 “您怎么了?”方筱榆问。 徐母说:“筱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你这么年轻,应该去找个好男人嫁了,不该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我都不知道能在这世上活几天,也照顾不了你什么,想一想真是罪过。” 方筱榆说:“您别这么想,等孩子生了,您还要带孙子呢!” “是的没错,我还要带我的乖孙,对了,那个女人有没有把我织的毛衣都拿走?”徐母说完走到阳台上,看了看她织毛衣的地方,发现那些毛衣和毛线都不见了,急的跳起脚来,“哎呀,那个凶女人把那些毛衣和毛线都拿走了,呜呜呜,我要去和她拼了!” 方筱榆赶紧一把将她拉住:“没有拿走,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全部都收起来放进柜子里了。您先坐下来,在沙发上喝点热茶,我去拿给您。” 方筱榆将徐母安顿在沙发上,走进房间,将那些毛线和织好的毛衣帽子都拿了出来。徐母见了,赶忙放下水杯,高兴地一把抱紧怀里:“可算看到了,我在那里每天除了想你,就是想着它们。我做梦都想再替我的乖孙织出漂亮的毛衣来。” 徐母说着就开始拿着毛线针,一针一线地织了起来。 方筱榆看她织的很认真,转身走进厨房,做了两个煎蛋,又煮了一点菠菜面,端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妈,先别织了,吃饭吧,您在外面转悠了一天,肯定很饿了。” 徐母放下手中的毛线针:“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煮面给我吃,刚才应该让我下厨的。” 方筱榆笑了笑,说:“没关系,您累了,快吃完洗个澡睡觉吧!” 徐母端起面条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七十岁的老人了,一下子就把一碗面条吃的只剩下碗底,可见确实是饿了整整一天。 吃完后,洗完澡抱着她织好的那些毛衣睡着了。 方筱榆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着徐子轩之前和她合影的影集。王宝宝只是把墙上的照片都砸光了,影集里的照片还保留着。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徐母说的很多,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怀着一个永远不会有父亲的孩子,这种艰难远远超出她的想象。爱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仅仅只有花前月下和相依相偎,执行爱的承诺需要有钢铁般强大的意志。 春节这几天要不是有赵文柏上门相伴,她都不知道是否能走的出来。那种孤寂的感觉能将瞬间将她的灵魂掏空。孩子虽然偶尔能有胎动,但毕竟是在肚子里面,不会说话,不会交流。她必须每天一个人上街去买菜,面对大街上欢天喜地的气氛。买完菜回到家,她必须面对家中那份让她发慌的趁机。 孩子生出来以后,她必须独自承担ta的成长和教育。生病了身体不舒服、上学时面临的问题,都必须由她一个人去面对。还有,假如孩子一再的追问“我爸爸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我却没有?”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今天和张婶一群人外出时,有个住在旁边的妈妈,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孩子得了肺炎,刚从医院出来,不能吹风。那个妈妈一直抱着孩子,连吃饭的空档都没有。最后是张婶帮她抱着,她才勉强吃了几口。据说孩子的爸爸在国外工作,一年只能回家一次,要到七月份才能回家。 方筱榆跟她聊了一会儿,那个妈妈说她很辛苦,婆婆已经去世了,公公身体也不好,长期卧病在床。本来请了一个保姆,但是保姆要煮饭、洗衣服,还要照顾公公,所以照顾孩子的责任全部落到她头上。她的孩子身体底子差,经常生病,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度过。她说她已经快要崩溃了,和她先生经常吵架,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两个人是在大学里谈的恋爱,也是在很相爱很浪漫的状态下进入婚姻。她说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爱情像烟花一样绚烂容易流逝,婚姻却像蜂窝一样千疮百孔。 二百二十七、深夜来访 “子轩,请给我力量,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请一定要让我坚持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把ta抚养长大!”她说着说着,继续捧着照片痛哭起来。 徐母已经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又坐了很久,感觉心里没有那么难过了,扶着沙发角慢慢地站起来。拖掉外套,走进浴室。 越来越隆起的肚子,比一个篮球还要大。她算了一下预产期,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了。明天要去产检,做三维大排畸检查。听几个孕妇说,这个项目很重要,很多都是让老公陪着去的。而她必须自己去,或者顶多让徐母陪着她一起去。 皮肤依然很洁白,就像陶瓷一样,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头发如瀑布般倾斜而下,一直垂到腰际。她用发绳将头发捆住,戴上浴帽,打开水笼头。室内顿时升起浓浓的水雾,令她快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 洗完后,她盯着肚子,愣愣地站了几分钟,穿上浴衣回到床上。 半夜里,她又梦见了徐子轩,他和往常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色阴郁地站在她的床前,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子轩,你回来了!”她抓住他冰冷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我觉得我好累,我快撑不住了,请你赐给我力量,让我能够继续走下去!” “对不起,筱榆,我没有什么力量能够赐给你,唯一能给你的,就是对你心灵的安慰。我早说过让你不要生下这个孩子,未来的路很长,生下ta只是你人生的第一步。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如此的辛苦和孤独,我希望你幸福,这样我才能安心地离开。” 方筱榆说:“不不,子轩,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把孩子生下来,ta是我们的结晶。再说妈也特别喜欢这个孩子,孩子是我和妈活下去的希望。假如我有一天撑不下去了,我也会给ta找个好人家,然后我自己离开人世去找你,跟你双宿双飞。” “唉,这是何必呢?我其实真的……并不是那么在乎,我妈她有些老封建,总觉得小童姓王,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你肯给我们家生孩子,她就特别高兴。其实这种想法是很自私的,你太年轻了,应该去追求更加美好幸福的生活,不应该这样孤单和可怜,一个人承担一切。” “不,我不觉得我可怜,因为我有你陪着我,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我的心里很充实。” “筱榆,那只是你的幻想而已,其实我的心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颗,就已经停止了跳动。不信,你默默看!” 他说完拿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上,果然是一片死寂。 她伤心地哭了起来,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息一声,就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 她继续哭着,就在她哭的死去活来时,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她急忙坐起来,发现脸上全是湿湿的,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穿上拖鞋走到门口,趴在门孔里往外看了看。 王小童站在门口,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就是上次在徐子轩的葬礼上见到的那个男生。 “谁呀?”她问了问。 一个稚嫩的女声轻柔的回答:“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方筱榆的女士?” 方筱榆将门打开一道缝,灯光下,身材修长的王小童站在门口,她看起来比之前显得成熟了,眼睛和眉宇间透着几分忧郁,挺直了的鼻子像极了徐子轩,正用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看着她。 “小童,怎么是你?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小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隆起的肚子,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愠怒的表情,冷冰冰地说:“我过来找我奶奶,我和天智找了她一整天了,最后听我妈说你住在这里,所以想来看看她在不在。” “在的,不过已经睡了,现在几点了?”方筱榆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两点多了,不要打扰她了好吗?” “好的,不过我还是想看一看她再走。” “那好,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方筱榆打开门,王小童和陈天智在门口脱掉鞋子走进来,这时方筱榆才发现他们的头上有雪的痕迹。 “外面在下雪吗?”她问。 王小童说:“是的,已经下了几个小时了。我们过来的时候路上没有的士,我妈身体又不舒服,不能开车过来载我们。所以我们是一路走过来的,走了几个小时,又冷又饿。” “那好,看一眼奶奶后,你们坐在沙发上休息,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好的谢谢。”王小童说完,随着方筱榆走到徐母的卧室门口,轻轻地推开门看了看,“好了,只要看到她在就行了。” “快过来吧,屋里没有开暖气,到这里来取暖。”方筱榆说完走到沙发的一角,打开电暖炉,屋里顿时暖和起来。 王小童和陈天智走过去,看到沙发上的影集,随手翻开看了看。看到方筱榆和徐子轩的合影,顿时愣住了。 方筱榆呆呆地看了她一眼,说:“那都是你爸爸生前和我的合影,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拿去藏起来。” 王小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没关系,我想看看我爸爸在其他女人面前是什么样子。我妈看到这些照片会很生气,但我不会,你放心吧,我看完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哦,谢谢!”方筱榆啜泣起来,“谢谢你愿意让我留下这些照片,着是我和子轩,哦不,和你爸爸最珍贵的回忆。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伤害了你,但是请你给我这份珍藏回忆的权利和机会。” “不!”王小童突然“嚯”地一下站起来,“你没有这种权利和机会,因为他是我的父亲,他跟我母亲结婚快二十年了,我们是一家人。因为你的介入,导致那个幸福温暖的家荡然无存。我真的很恨你,恨你毁灭了我的家,毁灭了我的幸福。” 方筱榆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小童,一连串恶毒和仇恨的语言不断从她那张也颇似徐子轩的嘴里冒出来,每一句都像一把带毒的利剑一样,射入她的胸膛和全身。她快支撑不住了,用手扶住额头,最后慢慢地晕倒在桌旁。 王小童大惊失色,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陈天智急忙冲过去,将方筱榆扶起来,躺在沙发上,给她做按摩复苏。过了大概两分钟,方筱榆幽幽地醒过来,一脸幽怨地看了看王小童,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影集。 “请你把它还给我,好吗?”她说。 王小童说:“不给,我偏不还给你,你以为装死就能抢走它?” 陈天智说:“小童,快还给她吧!” 王小童依然拿着影集不放,陈天智走过来,一把夺过去,放到方筱榆面前:“给,还给你!” 二百二十八章、不速之客 方筱榆慢慢地站起来,捧着影集,转过身朝房间里走去。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你们今天晚上要留在这里吗?” 陈天智说:“如果你愿意收留我们的话,我们想就在你这里住一晚,因为外面没有车,还下着雪。” 方筱榆犹豫了一下,说:“那就轻便吧,我的门口有监控,楼下进门口有机器人扫描,你们的信息已经被录取了。假如你们对我有什么不轨的行为,相信你们也难逃法网。” 陈天智笑了笑,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么会对你有不轨行为?我们既不抢劫又不杀人,只是过来找人而已。如果你愿意我们留宿,我们感激不尽。” 方筱榆说:“那好吧,我这里仅有一床厚一点的毛毯,可以给你们盖一下。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方筱榆说完,将赵文柏之前盖过的厚毛毯拿出来,递给陈天智:“给,请你们天亮以后就离开这里吧!” 王小童说:“你也不用赶我们走,其实,这里应该是我爸爸和你的家,我们这么晚来找你,也是没有办法。我爸爸应该给了你不少钱,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的赶我们走。” 方筱榆说:“是的,你爸爸是给了我一些钱,那是因为他很爱我,而我,也非常非常的爱你的爸爸。假如他不出事,我们现在就在美国了。” 王小童气得站了起来:“你不要太放肆了,他是我的爸爸,你没有权利爱一个有家的男人!” 方筱榆说:“可他在那个家里过的不幸福,不然他就不会渴望和我在一起,就像你奶奶一样。” 王小童气的几步冲过去,陈天智将她拉了回来:“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吧,再说下去天就亮了!” “他幸不幸福我知道,他和我妈妈结婚快二十年,生养了我这么大,他每天和我妈妈还有我在一起,并没有不幸福的表现。是因为你的出现导致他背叛了那个家,觉得在那个家里不幸福。你就是个狐狸精,你勾引了我爸爸,让他背叛家庭,背叛亲情。要不是因为你,我爸也不会去美国发生车祸,我们家的一切不幸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害的!” 王小童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伤心地哭了起来。 方筱榆愣了半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走到卧室,打开一个皮箱,将徐子轩留给她的那封遗嘱拿了出来,准备拿给王小童。最后想了想,还是用手机拍了一个照,将遗嘱锁进皮箱里放好。 “这是你爸爸留给我的遗嘱,已经通过公证了,正式的文件我不能给你,这是我用手机拍的照,你可以看一下。” 方筱榆说完将手机递给王小童。 王小童说:“你胡说,我爸爸死的时候都没有给我妈留遗嘱,为什么要给你留遗嘱。” “那是他跟你妈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公司的股份都在你妈名下,全部都是你妈妈的。他和你妈也就你一个孩子,不需要立什么遗嘱。再说,他走的很仓促,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个留遗嘱。我跟你是他最牵挂的人,所以遗嘱只关系到我们两个。” 王小童惊讶地问:“我们两个?我跟你?” “是的,你可以看一下。” 筱榆: 值得我珍爱一生的女孩,对不起!我又没有兑现承诺,让你和我一起来创立我们幸福的家。我的心很痛,因为我放不下你,我没有为你创建一个温暖的港湾,我不甘心。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走到这个地步,我只能认命。上天辜负了我,希望它能善待你,让你幸福开心每一天。 我不希望你为我守节,拿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好好去嫁人,去过本该属于你的幸福生活。忘了我,忘了我们在一起那短暂的幸福时光,你配拥有更好的,这世间一定有一名更好的男子配你。 聊完我们之间的感情债,再来说其他。我不仅欠了你的感情债,还欠了你的生活债。对不起,我现在能留给你的,就是那套单身公寓,因为它属于我的婚前财产,是我个人所有的。还有那份保险,是我留给你的。除了这些,别人都可以拿走,我都给不了你。对不起,我名副其实的爱妻! 还有,我母亲她如果愿意回老家,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和王秘书一起送她回去。她如果愿意留在这城市,我会让小童每月给她生活费。你不用牵挂她,你只要偶尔去看看她,我就非常非常的感激你了。 还有小童,她是我心爱的女儿,是除了你和我母亲之外,让我最牵挂的人。她才十六岁,她妈妈可能命不久矣,她的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一旦他们走了,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将孤苦无依。 一方面我希望你去嫁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一方面我希望你能帮助小童。这两者并不矛盾,你比她年龄大一点,你是我最爱最信任的人。假如她妈妈哪天不在了,你若肯当她的监护人,你们两个一起相互依靠、相互帮衬,我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信是让律师的秘书打印出来的,下面的名字是我签的,就当它是一份遗嘱吧!为了证明真实可靠,我要求他们录了音。你若同意当小童的监护人,待律师带回国内,经过公证后,你就在下面签字。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已经很累很累的,胸口越来越沉重,好像有一万斤石头朝我压过来。 好好保重,幸福每一天,永远爱你的子轩! 立嘱人:徐子轩(签名按手印) 受嘱人:方筱榆(签名按手印) 2018年11月8日 “监护人?”王小童和陈天智一起拿着手机看完,疑惑地看了看对方,异口同声地说。 “是的,他怕你妈妈有什么不测,剩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所以委托我照顾你。他希望我们能够彼此照顾、相互扶持,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因为我深爱着子轩,你是他心爱的女儿,我当然也会爱你。但是我没有想到你跟你妈妈一样,这么恨我!” 王小童说:“我妈身体健康得很,她能有什么不测?我不相信你说的,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你,最好让我看原件。”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子轩是这么说的。你妈妈最好不好有什么事,等你满了十八岁以后,这份遗嘱就失效了。如果万一很不幸的话,我才会把原件拿出来,和你去公证处证实。” “那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我要睡了。” 王小童说完脱掉外套躺下了,将那床厚厚的毛毯盖在身上。 陈天智也在另一头躺下了,随手按掉了客厅的灯开关。 二百二十九章、二手女人 方筱榆往自己房间走去,将门“咔”地一声关上后,反锁上了。坐在床边,打开手机将那份遗嘱又看了一遍。 她没有想到王小童会这么恨她,这王小童和她妈妈实在太像了,根本一点都不像徐子轩。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她必须做她的监护人,这么会忍受得了她那样的脾气? 想到这里,她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在遗嘱上签字。可是那是徐子轩生前留给她的最重要的东西,王小童是他心爱的女儿,最放不下的人,怎么能够忍心拒绝他呢? 唉!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那个叫徐太太的女人最好没有什么事,一直健健康康下去,她就可以逃过这份责任,否则…… 躺了一会,一直睡不着,她打算起来上一下厕所,然后又觉得肚子也有点饿了。随着月份的增大,她的食量也逐渐大了起来,每天要吃五顿才会感到饿肚子。 她坐起来,穿上厚厚的外套和棉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门口。 发现陈天智和王小童已经睡着了,一人睡在沙发这头,一人睡在沙发那头,就像真正的兄妹一样,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王小童睡着的时候,少了一些冷傲和凶巴巴的张牙舞爪,居然有几分像徐子轩,是那样的平静和温和。她静静地注视着她,从那张精致的脸上,她仿佛看到了躺在她身边熟睡的徐子轩。微微翘起的鼻子,丰满光洁的额头,乌黑亮泽的头发,一切都非常相像。只是,她在睡着时,嘴角时不时地牵动着,心里似乎隐藏着极大的委屈。 看着看着,方筱榆心里升出一丝愧疚,和对王小童的疼惜。她第一次意识到,她和徐子轩的关系,不仅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两个无辜的女人。尤其是王小童,那样的稚嫩,那样的无辜,却要永远承担失去父亲的痛楚。 难道徐子轩的死真的是她造成的吗?假如他不是美国,这一切应该就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一股强大的负疚感袭来,令她差点晕厥过去。 冰箱里还有一个冷冻的食物,但是需要放在微波炉里加热。自从怀孕后,她就尽量减少使用微波炉,何况现在客厅里还住这两个人。于是她关上冰箱,打开赵文柏买来的礼品盒。里面有一只德州扒鸡,不需要冷藏,也不需要加热,可以直接吃。另外还有很多味道鲜美的牛肉干、果脯。她每样吃了一点,又用开水冲了一杯热牛奶,感觉肚子没有那么饿了,重新回到房间,脱掉衣服躺下了。 客厅里躺着两个不迅之客,他们带着仇恨和恶意而来,令她感到不安。不知道是怀孕的缘故还是其他,她觉得自己变得非常敏感,很平常的小时到她这里都会变成危险因素,处处提防,以至于经常紧张兮兮。 “唉,也许是缺乏安全感吧,假如子轩还活着,能经常陪在身边,或许会好一点。”这样想着,又是一阵悲从中来,她用被子捂住嘴哭了一会儿,慢慢地进入到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朦朦胧胧中,方筱榆感觉到王小童和陈天智要走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门口。 “你们……要走了?” 王小童瞥了她一眼,说:“是的,有事吗?你恐怕心里巴不得我们赶紧走吧,给你添麻烦了,拜拜。” “没什么事,你说话也不要这么难听,我是看在子轩的份上……” 王小童轻蔑地笑了笑:“看在我爸的份上留我过了一夜?那谢谢我爸在外面找了你当他的地下情人。” “你……好吧,我不想跟你说,但愿那份遗嘱不要生效,否则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你。说真的,昨天半夜我起来,发现你睡着的时候跟你爸爸很像。可是等你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美好幻觉。你根本一点都不像子轩,你跟你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话千万不要让我妈听见,不然她一定会对你不客气。对了,遗嘱的事,你最好不要告诉我妈,不然她会疯掉的。我爸走的时候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并且,她要知道你做我的监护人,会被气的过来杀了你了。” 王小童说完,挽着陈天智的手,打开门扬长而去。 外面下了一夜的雪,现在已经停了。马路上、房顶上、树杈上到处都堆着一层厚厚的雪。几个孩子在楼下打雪仗,快乐的笑声不断从窗户里飘进来。 方筱榆站在阳台上发呆,王小童背着背包的背影修长而挺拔,比她身边的陈天智高了几乎半个头,仿佛带着露珠的郁金香,不一会消失在小区尽头。 徐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走过来站在方筱榆身边:“小童来过了?她来做什么?” “妈您醒了,她是来找您的,怕进走丢了。结果来的时候太晚了,外面下着雪,没有车,就在客厅里睡了一晚上。” 徐母撇了撇嘴,说:“我可不想再回那去了,她那个妈,真是把我气的够呛。你再去躺一会吧,我去煮早餐给你吃。” 徐母说着去做早餐了,一夜没有休息好,头有点晕晕的。方筱榆重新回到房间,这时接到了张梦的电话。 张梦在老家的相亲又告吹了,已经买了后天的票,准备坐高铁车过来。 想到张梦马上过来了,方筱榆的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份安全感,就没有那么孤独和寂寞了! 她看了看日历,准备等张梦过来,陪她去做六个半月的大排畸检查。 接下来的好几天,赵明德都没有再出现过,但是经常会打一个电话过来问寒问暖。他的温柔体贴恰如一缕春风,再次在她几乎浇灭的感情世界燃起一丝暖意,要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几乎就要说服自己原谅他了。 有时在电话里聊的火热,她几乎将遗嘱的事说了出来,但每次话到嘴边都吞了回去。这是一个机密,是属于她和徐子轩还有王小童之间的,不应该透露给赵文柏知道。 另外,赵文柏看起来很有钱,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呢?这对她来说是个疑问。不过她没有去问他,像他那么能干、那么聪明的人,有钱很正常,这本来就是个靠颜值、靠聪明、靠手段吃饭的社会,他样样都具备,并且每一样都是顶尖级别,没有钱才怪。 张梦和徐母一起陪她去做了产检,结果当天就出来了,一切都很正常,这令她舒了一口气。 楼下的张婶和陈阿姨有时候还是会来串门,听陈阿姨的口风,好像是想等方筱榆生下孩子后,把她介绍给她农村的侄子。农村现在男多女少的现象很严重,即使生过一个孩子的二手女人,也很多光棍排着队抢着娶回家,给的彩礼还不菲。 方筱榆听了陈阿姨的话,有些难为情地笑的肚子都开始发痛了。 二百三十、左右为难 王宝宝在大年初三这天和周部长介绍的肖杰楷见面了,肖本人比照片上还年轻潇洒。虽然是学工程学的,但是相处起来却不是那么乏味无聊,也毫无官腔。不仅会说一口地道的英文,还对戏剧昆曲和诗歌音乐感兴趣,整个人充满文艺气质。 王宝宝把他和赵文柏暗中比较了一番,一个年纪相仿,一个比她年轻十四岁;一个是实力派,一个头脑聪明;一个稳重儒雅,一个帅气迷人。如果一定要选的话,这个肖杰楷无疑更加适合。可是公司怎么办?几家上市公司她根本无法管理,肖杰楷有自己的仕途,也不可能像徐子轩和赵文柏那样帮她打理公司。 想来想去,她的天秤逐渐地倾向了赵文柏这边。他虽然没有高官厚禄,没有肖那么好的仕途,但是他头脑聪明,什么问题到了他手上都会变得很简单。还有,他的体贴、帅气,还有他身上那种很独特的野性气质,充满了迷人的魅力,能摧垮她的高傲和不可一世,让她匍匐在他脚下摇尾乞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赵文柏如此的迷恋,这种迷恋能让她丧失心智。头脑清醒的时候,她会为自己这种状态感到担忧和羞耻,但是大多数的时间里,她都会很享受这种状态。尤其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就像个不能自拔无可救药的病人。 肖杰楷很幽默,很会讲笑话。他开着车在附近的旅游景点转了一圈,两个人又一起看了一场电影,看完又喝了咖啡。她还以为他这个年龄和身份的人会喜欢喝茶,但是他却跟她一样喜欢喝咖啡。 喝完咖啡,他又和她一起到处走了一圈,谈了谈他的仕途和计划。过完年他就升职了,重新调回周部长以前工作的单位,成为副部级干部。他的家也会跟着迁过来,到时候就可以和王宝宝安顿下来。 王宝宝知道他这样说就表明他已经喜欢上她了,像他这样的男人,虽然是死了老婆的,但是要找比她更年轻美貌的女人,也是很容易的。但是他看上了她,证明他不是时下那些花花肠子的男人。她笑了笑,既没有答复他确定关系,也没有推托的意思。 肖杰楷是聪明人,看到她这样,就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被认可。毕竟,她才刚刚死了丈夫三个多月,要这么快接受他这个男人恐怕还有些困难。他表示可以理解,并对她的处境表示十二分的同情。 “我能理解,当年我也跟你一样悲痛。她就这样突然走了,我怎么也走不出来,一个人每天借酒浇愁。后来,我想到了我的儿子,他才十五岁,他需要我。不能让孩子失去了妈妈又失去爸爸,我必须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是一个父亲。” 听到肖杰楷这样一番话,王宝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将头埋了下去。 肖杰楷以为她在伤心难过,急忙用双手扶住她的两只肩膀,将她的头轻轻地搂过来,靠在自己宽阔的肩上:“别难过了,放心吧宝宝,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好好的待你,就像你的第一任丈夫一样。我虽然不是很善于甜言蜜语,但是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我们都是有经历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甜言蜜语。过完年,我在这边很快就会安顿下来,到时候我能给你的一定比现在更多。” 王宝宝有些被打动了,用手捂住脸啜泣起来:“我……我能明白你的好意,我是真的很感动。想不到子轩走后,还能碰到一个这么好的人对我,看来上天待我不薄。你的意思我懂了,我这边主要还有几间公司,需要靠人打理。你是知道的,我这样的出身,很难处理一些商业上的矛盾,平常都是我丈夫打理,我丈夫走后现在是另外的人打理。等我把这边处理好了,我们再牵手不迟。” “好的宝宝,我就等你这句话了!”肖杰楷激动的声音有些发抖了,搂住王宝宝,就在她家围墙外面的那棵大槐树下,很浪漫地亲了她。 王宝宝回到家中,看到徐子轩的照片,不禁悲从中来,又忍不住哭了一遍。假如徐子轩不是那么短命,她根本不用为了公司的事发愁。她坐在沙发上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把公司的股份全部转让出去,这样就不用再为公司发愁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给她的法律团队和一家最信任的会计师事务所分别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两家都没有人接电话,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三,别人都要过年呢。再说,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有谁还会在办公司值班呢? 她放下手机,有些惆怅地站起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全身都松懈了下来。原来,公司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个累赘,她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从小衣食无忧的生活令她的骨子里缺乏那种逐利的天性。她甚至有些看不起那些商人,为了一毛钱的利益争的要死要活。 “唉!”她打了个哈欠,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好像是徐伯和他女人的声音。 “这群讨厌的家伙,又在吵什么呢?简直不能让人安宁!”她慵懒地走到窗边,看到徐母正在和徐伯的老婆陈桂青吵架。 “你不要什么都赖我儿媳妇,你这个死老太婆!”陈桂青说。 徐母说:“我没有诬赖你儿媳妇,我亲眼看见她拿的,她拿了就放进口袋里了,还用一个塑料袋装着。” “那我问她!”陈桂青朝大儿子徐虎的女朋友张冬梅喊了一声,“冬梅,你来告诉她,你到底拿了那个东西没有?” 张冬梅穿着厚厚的睡衣,披散着头发,两只手插进口袋里一边嚼着香口胶走过来,将香口胶“呸”的一声朝徐母脸上吐过去。香口胶掉到了地上,她大声尖叫起来:“我没有拿,没有,我要说几遍你才能听明白?” 其他工人都披着厚羽绒服出来了,徐伯的儿子徐虎也走出来,拉了一把张冬梅。 这时王小童从厕所里出来了,急忙问:“奶奶您怎么了?” 徐母说:“童童,你来帮奶奶评评理,奶奶还到底是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连这些佣人都欺负我,她刚刚朝我脸上吐香口胶,你都看到了,这一家子简直坏透了!” 王小童说:“奶奶,我没有看见,我刚刚有点不舒服,吃多了丸子,在里面拉肚子呢。我不是让您先上楼吗?您怎么又和人家吵起来了?” 二百三十一、有恃无恐 陈桂青说:“你看看你看看,这老太太,她非说我家冬梅偷厨房的大闸蟹放进口袋。我说没有,她一定要检查她的口袋。” 徐母说:“我就是看见了,我亲眼看见的,她从厨房鬼鬼祟祟地拿了一只大螃蟹出来,用塑料袋装着,放进了她的上衣口袋里。” 张冬梅把厚睡衣的上衣口袋死劲拍了拍:“那你来检查啊,看我身上有没有?” 徐母说:“是其他衣服,你刚刚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王小童说:“奶奶,您是不是弄错了?就算她想吃个螃蟹什么的,也算不上偷。我们家在这方面是很开放的,可不想被别人说小气,连个螃蟹都不准工人吃。” 陈桂青一听,洋洋得意地冷哼一声:“我就说吧,夫人和小小姐可不像你这么小气。就算我们家冬梅在夫人家想吃个螃蟹什么的,夫人也会让她吃个够,何况我们家冬梅根本就没有拿。” 这时徐伯走出来,说:“小小姐,您下次把老太太看紧一点,她经常没事就到厨房来巡逻。只要看到哪个工人吃个鸡腿,或是啃个蹄髈,她就会骂人家。我在徐家这么多年了,董事长在世的时候,和夫人都对我们这些打工的好的不得了。我们一个个对王家忠心耿耿,这大过年的,大家吃好一点也没什么。” 王小童说:“哦,对不起呀徐伯,我奶奶她因为我爸的事受了很严重的刺激,您不要跟她计较了。” “这个我们都懂,董事长英年早逝,他生前对我好的不得了,视我为他的心腹。可是想不到,他的母亲会这么喜欢跟我一家人过不去。要不这样好了,我明天就订票,送他们回去算了。本来是打算过完初七再走的,但现在看来是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徐伯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最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徐母看到他哭,叫骂起来:“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一家在这里没干什么好事。我儿子若活着,一定让他开除你们。” 徐伯气得脸色发白,说:“你……我懒得跟你说,你这个疯婆子,你根本不知道我跟董事长是什么关系。我姓徐,跟董事长是本家,他在这个家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什么隐私活都是我帮他去做。” 这时王宝宝走了下来,徐伯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了。 “你们又在吵什么?都十点多了,为了一个螃蟹在这里吵架,你们是不是疯了?” 徐伯说:“夫人,老太太她……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在这里做不长了。呜呜,不是我想离开,您对我们大家这么好,我们都不愿意离开这里。可是,自从老太太来了之后,处处跟我们过不去,我们实在是有点……”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你没有错。冬梅你过来,你喜欢吃螃蟹是吧?这里有两千块,拿去买,想吃多少吃多少。她的话你们不用计较,安心在这里做就是了。另外,小童一个人看她是不够的,老徐你再安排个人手,专门看住她,不要再允许她到厨房来。” 王宝宝说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钱包,抽了一沓子人民币递给冬梅。冬梅见了,顿时喜出望外地飞奔过来,接过钱,说了声“谢谢夫人”,就往她和徐虎的房间里跑去了。 “就这样吧,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你们吵架。” 徐伯忙不迭地点头哈腰着说:“对不起夫人,让您受惊了。当家的,还不快帮夫人倒杯水过来。” “好叻!”陈桂青马上倒了一杯热茶出来,双手奉到王宝宝面前,“夫人,您可别气了,快喝点茶。这是我从老家特意带过来的米茶,可香着呢,喝完有助于消化,还下火。” “茶我不喝了,你们都歇着去吧!” 王宝宝说完,转身朝楼上走去,其他工人也都散了。 徐伯和陈桂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欢天喜地地进房间去了。 躺在徐虎身边的张冬梅这时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包住的东西。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只粗碗口那么大的螃蟹。她掰下一个粗粗的钳子,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奶奶,我们回去吧!”王小童看了看身边一直发呆的徐母,挽住她的胳膊,轻轻地说。 “哦,回去,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徐母惊醒过来,一边念叨着,任由王小童搀扶着往楼上走去。 回到房间,王小童脱掉外套躺下了,徐母依然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粉红色的墙面出神。 “奶奶,您怎么了?”王小童问。 “童童,我不想呆在这里,你让我走吧,我想回到筱榆身边去。在那里我才有家的感觉,在这里简直像坐牢一样,人人都不喜欢我,讨厌我,欺负我。你妈妈也讨厌我,她只是为了气筱榆,才把我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我必须回去。” “奶奶,您只是还不习惯罢了,这里挺好的,吃住不愁,住的房子也够大。只要您不要再去厨房惹那些工人,他们也不会讨厌您、欺负您,知道吗?我妈说了,明天会专门派一个工人来服侍您,您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喜欢玩什么,尽管告诉她就好了。” “不!”徐母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没有用的,那些佣人一看你不在,就会想方设法欺负我这个老太婆。这些人坏的狠,他们知道你妈妈压根不想让我住在这里,只是把我当成气筱榆的棋子,所以他们才敢那样对我。你妈跟他们是狼狈为奸,故意偏向他们那一边,让他们更加有恃无恐。” 王小童听完,惊讶地说:“奶奶,您没有糊涂吧?我怎么听起来特别有条理?我妈故意偏向那些人您都能看出来,您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唉,我有时候什么都知道,有时候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了你爸呢,这两天怎么都没有看到他?现在不是在过年吗,他又去公司加班了还是去外地出差了?” “您是说……赵……”王小童疑惑地问。 “我知道了,你妈那个恶毒的女人,连过年都不想让你爸好好休息几天。她简直比旧社会的地主还狠,旧社会的地主好歹会让人过年休息几天,她这一天都不让你爸爸休息,我恨不得用这把老命跟她拼了!” 徐母说完气的站了起来,青筋毕露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好像恨不得把王宝宝碎尸万段。 “唉!”王小童叹息一声,刚刚夸她很有条理什么都知道,结果过了几秒钟又这样了。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徐母念叨了半天,最后终于躺下了。王小童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二点了,于是就把灯关掉了。 睡到凌晨两点多,徐母又起来了,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王小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想说点什么,但实在太累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又睡着了。 徐母走了半天,最后终于躺下了。 可是等天亮的时候,王小童才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二百三十二、两张王牌 大年初四的上午,赵文柏从方筱榆家出来后,给王宝宝打了一个电话。她声音听起来很慵懒,似乎才刚刚起床。 “宝宝,我回来了,现在先回我那边一趟,中午我们见面聊。”没有容她回应,他说完立马挂了电话。 从王宝宝缺乏激情和惊吓的语气中,他预感到事情正在起变化,并且远比他所想象的严峻。联想起除夕那天在她父母家的情景,他和王宝宝之间根本就没有结婚的可能。 王部长和部长夫人一定是在她面前说了一些什么话,还有那天那个姓周的老头儿,一直在和王宝宝嘀嘀咕咕。如果猜的没有错的话,他可能就是破坏的主要因素。像王宝宝这种有身份背景又有身价的人,姓周的一定会把自己的亲信和亲戚介绍给她,这叫强强联姻。 反观他自己,在这场争夺战中几乎毫无胜算,那些老家伙都盘踞在顶尖层,他们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而他,仅仅只能算王宝宝的玩物,怎么能和他们斗呢? 想到这里,他从镜子里打量了自己一番。帅气逼人的外表,强健高大的体魄,无论哪个女人见了都喜欢。除了这些,他还有名校硕士学位,聪明无比的头脑,能将一切未知因素掌控在手中的应变能力。 仅仅毕业半年多,已经是王宝宝公司的总经理。虽然只是总经理,但是权力仅次于王宝宝,比其他总裁的实际权力还大。因为他主管公司对外的运营工作和一切跟经济有关的工作,所有的工作都是直接向王宝宝汇报,他就是王宝宝名副其实的代理人。 想到这里,他重新燃起信心和斗志。虽然斗不过那些老家伙的关系网,但是他掌握了两张王牌,一张是对王宝宝心理的掌控,一张是对王宝宝生理的掌控。此外,王的公司现在离不开她,离开他一切都会乱套。 他从密码箱里取出一份医院开具的体检报告,这是不久前他陪王宝宝在医院做体检时,将那份真的报告书保留了下来,重新伪造了一份假的报告书给王宝宝。真的报告书上清楚地写着:颅内恶性肿瘤,中早期。 看到报告书,他有些邪恶的笑了笑,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王宝宝早就已经是囊中之物,管他什么周伯伯李伯伯,只要按照计划走下去就行了。和所有心中怀有宏伟蓝图的成大事者相比,那天在王家受到的侮辱算得了什么?淮阴侯韩信还曾忍受过胯下之辱呢!总有一天,他们会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求他。 他将体检报告书重新锁好,洗了个澡,准备换一身干净衣服。打开箱子,方筱榆帮他洗叠整齐的衣服露了出来。他拿起来闻了闻,上面有洗衣液的香味。令他联想到她以前也这样帮徐子轩洗衣服,令徐子轩身上散发着和他同样的味道。一种心理上的洁癖令他感到极端不适应,于是扔下那些衣服,在柜子里重新找了一套,喷了些古龙香水,又刮了一下胡子,收拾停当后,慢慢地朝门口走去。 走到镜子旁边,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回来,再次打开存放体检报告的箱子,找出一个密封的长方形盒子。盒子上写着看不懂的波斯语,他将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两排药水,一排大概有三十瓶,一瓶的大小和儿童打疫苗的药水差不多。 他取出两瓶药水,和注射器放在一起,用一个干净的塑料袋装好,放进手提箱内。然后掏出手机,拨通弘一法师的电话,一边聊天,一边关上门朝电梯间走去。 到王宝宝家楼下的时候,正好十二点,是吃饭的时刻。他摸了摸肚子,早餐在方筱榆家也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有些饿了。他本能地在包里面搜了搜,搜出两包牛肉干。但是一想到等一下会跟王宝宝共进午餐,于是又忍住了。 王宝宝正在和几个工人交涉徐母离家出走的事,据看门的大爷说,徐母是早上七点多走的,那会天刚刚亮,她谎称身体不舒服,需要出去买药,于是他就帮她把门打开了,没有想到她出去以后就没有再回来。 王小童和陈天智出去寻找徐母了,王宝宝把看门的老头儿训斥了一番,原本打算再派人去方筱榆家,突然感到有几分不舒服。不知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怎么回事,她有些头晕恶心,甚至还有点想呕吐。 她回到楼上,趴在洗手池上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又用杯子倒了一杯温水喝了,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正准备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赵文柏提着箱子走上来。 “文柏,你过来了!”想起昨天和肖杰凯的约会,王宝宝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该怎么面对他呢? “宝宝,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么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赵文柏走过来,温柔地看着王宝宝,用两只手的大拇指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我还好,就是这几天吃的东西有点杂,可能肠胃有点不舒服,刚刚喝了水,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我这两天一直担心你,在外面玩的都不开心。” 赵文柏说着朝王宝宝的房间走去。房间里到处焕然一新,徐子轩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抹去了,连床单、枕套、被套全部都换成了新的。墙上原先挂着一副徐子轩和王宝宝的巨幅结婚照,现在也换成了和赵文柏的合影。两个人亲昵的搂在一起,背景是秋天的金色,看上去诗意又浪漫。 “文柏!”王宝宝有些忐忑不安地走进去,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 赵文柏正在将整理好的外套挂进橱窗,听到她这样叫他,愣了一下,回过头,微笑地看着她:“宝宝你在叫我吗?” “是的。”王宝宝说,“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这几天你难得放假出去和朋友在一起,我呢,也经历了一些事。我本来打算先不告诉你,怕你听到难过,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因为这事关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到头来让你觉得我欺骗你。” 赵文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一脸关切地看着她:“说吧亲爱的,有什么就说出来,不用怕。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能让你开心和幸福,我都能接受。” 二百三十三、极乐世界 “文柏!”王宝宝看着赵文柏的眼睛,难过地哭了起来,“你知道我是不愿意的,但是是真的没有办法。这几天周伯伯介绍了他的一个部下给我,那个人是个正厅级。我跟他见过面了,是个各方面都非常不错的人,他明年就调回来,也即将升职。年龄比我大三岁,跟我非常的合适。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毕竟我比较倾向于你这边,但是我父母一直逼我。他们都那么大岁数了,认为我和他们圈子里的人结婚,才能令他们放心一点。” 赵文柏一听,顿时呆住了,过了半响,他情绪激动地用两只手紧紧地捂住脸,无声地抽泣起来。 “文柏,文柏你别这样,你知道我也不想的!”王宝宝想拉开他的手,可是无论她怎么拉,他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脸涨得通红,就像遭受到巨大委屈的孩子一样。 过了很久,就在王宝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地走来走去,不知道如何是好时,赵文柏突然松开了手。眼睛里带着明显哭过的痕迹,装出一脸开心的笑容看着她。 “宝宝,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 王宝宝担忧地说:“没事就好,吓死我了。你真的没关系吗?可是我看到你刚才的样子好害怕!” “没关系。”赵文柏故作洒脱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有身份的名门望族,而我只是个普通人。再加上你之前被伤害过一次,我又比你年轻,你害怕跟我在一起受到同样的伤害,这我都能理解。” “你能理解就好,我是真的很舍不得你,我跟你在一起特别开心,感觉自己像年轻了十几岁。你既能干,又特别会让我开心,我是发自内心的爱着你。但是我比你大了十四岁呀,这太不实际了。” “宝宝,只要我们相爱过就好。是我之前太操之过急了,不应该逼你跟我结婚。其实,只要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彼此相爱,结不结婚也无所谓,对不对?” “是真的吗文柏?你愿意继续和我保持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吗?”王宝宝坐起来,满怀深情地望着赵文柏。 赵文柏揶揄地挤了挤眼睛:“我是没有关系啦,只要你那位新老公愿意就行啊!” 王宝宝说:“我不会让他知道的,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搞砸了。” 赵文柏说:“这就对了,你之前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有点太任性了,所以才让我们的关系暴露。现在你有了经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的很好的。” 王宝宝开心地在赵文柏脸上亲了一下,说:“可是还有一件事,我想了又想,还是想把公司的股份全部转让出去算了。我不擅长打理公司,公司到我手上只会不断贬值和缩水。所以呢,只有把股份全部转出去了,才能让我安心。” 赵文柏愣住片刻,说:“好呀好呀,你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其实之前我也是想让你干脆把股份全部转让出去,你这个人呀,心地太善良了,斗不过那些商场上的人。还有那些员工,你对他们太好了,也管理不了他们。你现在转出去,可以保证一分不少地拿到钱,真是太英明了。” “真的吗?你真的不介意我把公司转出去吗?”王宝宝惊讶地问。 赵文柏说:“当然啊,那是你的公司,你想转我当然支持你的。其实,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又这么支持我,你真是我不可多得的人生知己!”王宝宝说完,又在赵文柏脸上亲了一下。 “傻瓜,我才是你名副其实的丈夫,当然什么都支持你什么都理解你,因为我是真的爱你。至于其他男人么,只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的婚姻好看一点。” “哈哈,我的天啦,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有你,有他们,我的人生才会完美,我一样都不想失去。文柏,我是真的好爱你,好爱你!每次我一想到你这么年轻,还要再娶老婆,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呀!” 王宝宝大笑几声后,又喜极而泣地放声大哭起来。 赵文柏说:“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你在想什么呢?你也不想想,我刚刚和杨教授的女儿离婚是为了谁呀?那可是杨教授的独生女,在美国前五的学校念博士哦,货真价实的博士,才刚刚三十岁就已经是副教授,可不是那些镀金的水货。唉,宝宝,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意。不过我不怪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理解你和支持你的!” 赵文柏说完躺下去,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充满了悲伤的神情。望着望着,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文柏,你哭了!”王宝宝俯下身,帮他擦去眼泪,“对不起,我伤害你了,是我错了!不行,我打电话告诉那个人,我还是不想再跟他继续下去了。等过了这阵子,我跟你去把结婚证领了。” “不!”赵文柏一脸悲伤地摇了摇头,痛苦地望着王宝宝,“少了他,就跟少了徐子轩一样,你的婚姻和人生就不完美。我愿意永远当黑暗中的一支蜡烛,只有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为你照亮,为你燃烧,直到烧尽我的生命为止。” “文柏!”王宝宝一把抱住赵文柏的肩膀,两个人伤心大哭起来。 哭完后,王宝宝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说:“唉,我们两个这是何苦呢?” “没办法,咱们是上辈子的冤孽,注定这辈子要纠缠一生。” “嗯!”王宝宝点了点头,擦干脸上的泪痕,说,“我去让徐伯送点吃的上来。” 过了一会儿,徐伯端了一些吃的上来,赵文柏马上坐起来,三下五除二吃了一碗莲子粥,和一些卤鹅肝。 吃完他把嘴一抹,漱了漱口,扶住王宝宝的脸上下端详一番,说:“你精神看起来不好,有多久没有吃药了?” 王宝宝说:“有个把星期没有吃了,这几天是感觉到有点累,可能过年应酬太多了。我爸爸妈妈那边每天都来亲戚和朋友,忙都忙不过来。” 赵文柏神秘一笑,说:“我今天可带了宝贝过来。” “真的?”王宝宝一听,马上扑过来,激动的都有些颤抖起来。 “不要急,等我先小睡一会再拿出来。”赵文柏说完,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不不,文柏,求你了,我希望你能马上给我,是真的,快,求你了!”王宝宝抱住赵文柏的腿,像个孩子一样哀求起来。 “唉,好吧,真拿你没办法。”赵文柏说完慢慢坐起身,打开包,将那两只药水和针管拿了出来。 王宝宝一看,顿时喜出望外,马上扑了上去。 赵文柏一把将她拦住了:“小心,别打破了,这可是神仙都制造不出来的圣水,打破了我就是赔上一条命都换不回来了。” 王宝宝激动地颤抖着,眼睛贪婪地盯着赵文柏用针管将两个针瓶里的水一点一点吸出来。 “乖,趴着别动,打完你就进入神仙的世界了。”赵文柏说完,将药水从王宝宝的耳朵后面注了进去。 王宝宝一动不动地躺着,过了十几分钟后,她转过身,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双眼风情无限地看着赵文柏。 “怎么样啊宝宝?”赵文柏将东西收拾好,低下头看着他。 王宝宝说:“我觉得我好像刚刚从娘胎里出来一样,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唉,文柏,我刚刚都跟你说什么来着?” 赵文柏表情悲伤地说:“你说你要和别的男人结婚,还要把公司卖掉。” “哦,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对不起,文柏!”王宝宝闭上眼睛,仿佛真的进入极乐世界般,在赵文柏耳边喃喃自语着。 二百三十四、多才多艺 接下里的几天里,王宝宝和赵文柏还有弘一法师等一众人乘飞机在海南搞了一次旅游,一直到大年初十才回来。 公司初八已经开工了,赵文柏一回来就用车带着王宝宝立马往公司赶,给员工补发了开门利时,又和总部的员工吃了一顿饭。然后王宝宝回到家,赵文柏留在公司和所有人开了一次会,对新年的第一个月做了一些期许和规划。 这几天时间内,王宝宝已经将肖杰凯彻底忘到脑后了。这天下午她刚到美容院,突然接到秦老太的电话,说肖杰凯给她打了几次电话都不通。现在已经和周部长过来了,正在家里和王部长下棋,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过去一趟。 王宝宝正想午休一会儿,秦老太一直在电话里说个不停,语气充满了牢骚和抱怨,有些不耐烦地把电话给挂了。 就在她准备倒头大睡的时候,王部长亲自打电话过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悦,令她有些畏惧。于是只好从床上爬起来,拢了拢头发,随便化了个淡淡的妆,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军蓝色的羊毛大衣,就“咚咚咚咚”地出门了。 徐母从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听王小童说呆在方筱榆那里。她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将方筱榆碎尸万段。可是现在她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收拾她们,她还要忙着应付肖杰凯,又要想着赵文柏。半天不见到赵文柏,心里就像丢了魂似的。 唉!她走进车内的时候叹息一声,实在太难了。从那天以后,赵文柏再也没有提和她结婚的事,但是她知道,她想要的两全其美很难做到,必须要在其中选一个。 头脑清醒的时候,她觉得应该选肖杰凯,但是一看到赵文柏,她就完全失去了自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车很快开到了王家门口,秦老太和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翘首企盼着,看到她过来了,马上迎了过来。 王宝宝将车子停好后走过去:“妈,爸听起来好像很生气了,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秦老太说:“你爸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准了的东西,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这次呀,你必须得听他的才行。那个肖杰凯我看很不错,打着灯笼火把都难寻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宝宝说:“唉,妈,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跟上次那个设计师,就是文柏,我们感情很好。上次我都告诉过你了,我跟他已经订婚了。” 秦老太生气地说:“哼,那个年轻的花花男人有什么好的?你尽是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他跟这个肖比起来,三分之一都比不上。再说你那个订婚算什么订婚?几个狐朋狗友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就算订婚了?我跟你爸知都不知道,还有,他家何方人士,家里都有什么人,你调查清楚了吗?几十岁的人了,整天稀里糊涂,以前我看你还挺明白事理的,现在怎么越活越糊涂了?” 王宝宝说:“我并不是糊涂,我也是没有办法。公司之前都是子轩在照管,现在他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我也管不好。多亏了文柏,他帮我扛下来了,现在公司一切都在照常运转。你说,我能这么办?” “你要经营不来,就让你妹夫来管。你妹夫可是美国沃顿商学院毕业的,厉害着呢。他现在在一家世界五百强当ceo,反正也是打工,你只要分点股份给他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法律顾问和律师事务所去做。” “妈,不是我不愿意,亲兄弟,明算账,亲姐妹做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我跟小娇之间弄出点不愉快,你们更担心。文柏是外人,他每天向我汇报,各种账目都按期提交给我检查,再由我转交给律师事务所和会计师事务所审核。审核完了以后再交给我检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也从来没有任何短缺。再说,他是外人,我怎么使唤他都行,我能使唤小娇她老公吗?” “唉,你跟你爸爸去说吧,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跟你说,你可别惹他生气了。”秦老太说完,生气地拂袖往后院走去。 王宝宝跟着走进去,走到院子里,周部长和王部长正在下棋,肖杰凯在一边看着,坐的笔挺。 看到王宝宝进来了,他微笑了一下,没有动身,继续看下棋。一直到周部长和王部长把这盘棋下完了,他才站起来,朝她走过来。 “宝宝,听说你这几天出去旅行了?” 王宝宝矜持地笑了笑,说:“是的,我的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所以,真是不好意思……” 肖杰凯说:“没关系,我打了你的电话发现没有通,又发了一条信息给你,可能你也没有收到。” 王宝宝说:“哦,没有收到,因为我换了手机,之前的手机在飞机上被摔了一下。” “嗯,所以今天正好有空,和周部长过来聊聊。” “你们吃饭了吗?”王宝宝问。 肖杰凯说:“还没有吃,等会要在你家吃。” 王宝宝说:“欢迎,张妈八大菜系都擅长,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川菜湘菜粤菜鲁菜西南菜西北菜东南菜东北菜安徽菜河南才都可以吃,基本上不挑食。” 王宝宝一听,笑了起来:“你可真适合说相声。” 肖杰凯爽朗一笑:“哈哈,我老家江南,但是在北京出生,会说点相声不奇怪。” “对了,你孩子过年没有回来吗?”王宝宝问。 肖杰凯说:“他已经满十八岁了,从小就很独立。这次过年在家呆了几天,就报了半个月的夏令营,去忙他的了。” “这么清净,唉,我有个女儿,刚满十六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独立。” “宝宝,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因为我明天就离开这里,要回去工作了。虽然我的工作已经正式迁过来了,但是还有很多后续的工作要做,做完可能就是一个月以后。到时候我会搬过来这边,单位给我配了一套房子,当然比起你家的别墅是差远了,但是我一个人住是绰绰有余。所以呢,我想到时候邀请你,还有伯父伯母以及周部长一家,去我那边去走动一下。” “哦,你没有请保姆吗?父母也没有跟你一起住?”王宝宝问。 “我父母在老家不肯过来,那边还有一个姐姐和弟弟,离的也不远,平常可以照顾。我什么都是自己做,不需要请保姆。单位要给我配两个后勤人员,我也没有要。如果我们将来能走到一起,你想去我那边住也行,两边来回住也行,请保姆和安排后勤都由你来负责。” 二百三十五、状况可疑 一个月时间!王宝宝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个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也不算短,足够缓冲了。她会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把一切都处理好,到时候会有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于是,她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说:“好的,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我也会等你。” “那好!”肖杰凯感动地握住她的双手,背对着梅花丛,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就这样说定了,不许你跑哦,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唉,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薄情的男人,我也忘不了我的前妻,可是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如果是其他女人,我断然不会多看一眼,但是你却不一样。请把我的心永存吧,我爱你,雅典的女郎!” “咯咯咯!”王宝宝捂着嘴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还会背诗。” 肖杰凯笑着说:“搞理工的搞到一定程度,都喜欢玩点文艺。我平常就喜欢装文艺青年,哦不不,现在应该说是文艺中年了,觉得特别厉害。像什么诗歌、音乐、戏剧我都喜欢玩,等以后我搬过来,你就知道我玩音乐玩的有多牛,萨克斯、中提琴、吉他全部都会。还有,我还发表了好几首诗在文艺杂志上。最近流行网络科幻小说,我又开始写网络小说,写了一篇《牡丹亭之杜丽娘穿越记》的穿越小说,在网上火的不得了。” “哈哈哈哈!”王宝宝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那边的王部长和周部长听了,忍不住朝这边看了几眼。 “我是说真的!”肖杰凯大笑着说,“不过我都是用的匿名,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有一年冬天,天气很冷,就跟现在差不多。有个流浪歌手在路边拿着吉他唱了很久,没有人给他一块钱。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就把车停下来,一把拿起他的吉他开始弹唱起来。过了没有多久,周围居然围了一大帮人,这些人都往他罐子里投钱,不一会儿就挣了三百多块。我走的时候他舍不得我,拉着我的手让我明天再来,于是我给了他一百块走人。你看看,这是我跟他的合影。” 说完,肖杰凯将手机掏出来,翻开一张照片,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青年搂着他的肩膀,在镜头前展现出灿烂又单纯的笑容。 看着看着,王宝宝突然对这个肖杰凯更多了一些好感。他的世界对她而言很陌生,那里很充实,充满趣味性,也充满了新鲜感。她还想再继续跟他聊一聊他工作上的事,这时周部长和王部长下完棋,朝这边走过来。 周部长说:“你们两个看来很投缘啊,聊的这么开心,我们在那边都听到了。” 王宝宝笑着说:“哈哈,杰凯实在太有趣了,想不到他那么多才多艺,不仅会音乐,还会写诗和网络小说。” 周部长说:“他厨艺也不错,改天让他给你露一手。” “真的吗?”王宝宝问。 “我的确很会烧江浙菜和川菜。”肖杰凯笑着说。 周部长说:“还有呢,打乒乓球当年在我们单位最在行,多次代表部里和其他单位打比赛,还拿过奖。” “是吗?”王宝宝问。 肖杰凯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唉,就是家里不该出那档子事,他老婆当年也是我们部的,很出色的一名女学生,从打字员做起,做到了文秘和翻译。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居然就这样去了。” 周部长说着,抹了抹眼泪。 肖杰凯见周部长抹眼泪,神色也黯然下来,背过身擦了擦眼睛。 王部长说:“福祸相倚,谁也不知道明天的事,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现在大家都在这里,我就想问一下你们两个人的意见,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同意的话,等小肖搬过来之后,你们两个就请几个亲朋好友,大家在一块吃顿饭,把关系确定下来。” 肖杰凯点了点头,说:“是的是的,我刚刚正在和她聊起这事,我们都同意。” 王部长说:“都同意的话呢,你们确定下来再交往一段时间,觉得彼此确实合适结婚,就把喜事给办了。两边都是二婚,也不需要办的很奢华。现在国家也不提倡奢华办喜事,能简朴尽量简朴,随便置办一些东西,去领个证,就算结婚了。” 肖杰凯说:“好的好的,我没有意见,就看宝宝有没有意见。” 王宝宝笑着说:“我也没有意见。” 周部长大手一拍,说:“简直太好了,我就说我这个大媒人一定会成功。老陈她还说我不会做媒,看看,这多好的一对,让我给撮合了。等她回来呀,看到你们这样情投意合,都不知道多高兴。” 王部长说:“对亏你了老周,我家这个大女儿,你从小看着她长大,你知道她的性子。她外表很厉害,其实内心跟我一样,就是个软棉花。我之前看她那个老公为人忠厚老实,也不嫌弃他家里的条件,让他们两个结了婚。哪知道他这么短命,突然就去了。所以我就想啊,这次一定要帮她找个知根知底的圈内人。因为我们年纪大了,不想再看到她折腾。” 周部长说:“我明白我明白,咱们都多少年的兄弟,你的处境我很清楚。我当然是要帮你解决困难,让你和嫂子能安心度过晚年。咱们都不知道能在这世上活多久,只要看到孩子们安定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 “是啊,只有你最理解我,我小女儿小娇嫁到那么远,她性格很软弱,跟她妈差不多,我总担心她在那边被人欺负。还有这个大女儿,虽然在身边,也总是让我提心吊胆的。”王部长说完,眼圈一红,连忙用袖子擦起眼泪来。 “我懂,我还不是跟你一样,就生了那么一个女儿,她跟个黑人跑到美国去了,这过年都没回来。往后啊,我们两家都只能靠宝宝了,宝宝既是你的女儿,也相当于我的女儿。杰凯既是你的女婿,也相当于我的女婿。我们是亲上加亲,亲一辈子。” 肖杰凯和王宝宝听了,互相对视了一眼,很甜蜜地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王宝宝,再次将赵文柏抛到了脑后。强大的亲情胜过一切,她决定卖掉公司,给赵文柏的新公司再注入一些钱,从此和他一刀两断。 可是她永远都没有想到,她无限宠爱的男人是个远远超出她想象的人,他的胃口是吞掉她的整个王国,而不是那间新公司。 这天中午,周部长和肖杰凯在王家吃了饭,下午又坐了一会。王宝宝陪着肖杰凯四处走了一圈,两个人越聊越投机,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牵到一起了。 当他们经过王家门前那些掉光了树叶的柏杨树时,一辆越野车在离他们几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隐藏在车流中,车中的人将一管圆筒状的望远镜瞄准了他们的身影。 周部长和肖杰凯四点左右的时候离开了,王宝宝在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开始感到犯困起来。 她爬到床上开始睡觉,一直睡到半夜十二点都没有醒过来。 王部长对她的状况感到有些可疑,他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给她看了看。 二百三十六、疑似有孕 王宝宝一觉醒来,朦朦胧胧中,看到两个人坐在她面前。她吓的马上坐起来,一个人却将她按了下去。 “你们干什么?”她惊诧地问。 “小姐,不要动,我们在给你检查身体。” 她揉了揉眼睛,原来是两个医生,一个是中医在给她把脉,一个是西医正在用听诊器检查她的肺部。王部长和部长夫人在旁边一脸担忧地看着。 “我没事啊,为什么要给我检查身体?” 秦老太说:“你爸爸说你精神状态不好,总是莫名其妙的昏睡,所以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王宝宝说:“哦,这段时间确实有点累,可是我前段刚刚全身体检过了,一点事都没有。 王部长说:“检查检查有什么关系?” 这时那名把脉的中医站了起来,说:“脉相很弱,气弱体虚,我这里有一些煎好的药丸,补气养血,先吃吃看看。” 中医说着从药箱里取两个装着黑色药物的瓶子给了王宝宝。 西医经常完肺部和心脏,说:“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要不这样吧,明天我上午在医院,王小姐可以过去找我,我和另一名医生帮你做全套检查。” 王宝宝“呼”地一下坐起来,怒视着两个医生:“王都说了我刚刚不久前做过全套体检,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们没有听见吗?” 秦老太说:“医生也要对你负责任,你就去再检查一下有什么的?” 王宝宝说:“难道没事经常去医院照那些ct什么的对身体很好吗?没事都照出事了。子轩之前办的卡是三个月检查一次,我都嫌太频繁了,应该改为半年一次。要检查你们自己去检,不用强迫我。” 王部长送两个医生出去了,秦老太在王宝宝床边坐了下来,模了摸她的额头,说:“你爸爸是关心你,怕你身体有什么问题。说老实话,从除夕你来我家那几天,你也总是这样动不动犯困,我有两次还看到你在洗手池呕吐。你跟我说,你和那个赵什么的没有同居吧?” 王宝宝点了点头,说:“是啊,有同居,怎么了?” “唉!”秦老太叹息一声,“我早该猜到了,你肯定是迷恋人家年轻帅气。” 王宝宝说:”是啊,他确实年轻又帅气,比我笑了十四岁呢!” “你不该这样,看来我对你的教育是失败的,希望你能马上停止。人家小肖那样对你,虽然你们两个都是二婚,都是有经历的人,但是你现在已经答应跟他确立关系了,就不能再这样。你这种游戏人生的态度是不对的。” 王宝宝说:“我是答应他了,但那也是你们逼我的。” 秦老太气的站起来:“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什么都懂得为家里着想,在外面时刻都知道顾及你爸爸的面子。现在倒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个赵什么柏的到底给你吃什么迷了你的心了?” 王宝宝说:“他没有给我吃什么,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秦老太重新坐下来,捧住王宝宝的手,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有了身孕了?是不是坏了那个赵什么的孩子?” 王宝宝一听,愣住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妈,你可真是太可笑了,简直难以想象,我和文柏的孩子,哈哈哈!” “你跟妈都是过来人,既然医生给你检查不出来,你明天就是去医院查一下,听我的!” “好吧,看来我不去医院查一下你们是不会死心的。” 王宝宝说完,气冲冲的躺下来。 第二天早上,秦老太和她一起吃了早饭,就准备上车,去医院一趟。 这时电话突然想了,是赵文柏打过来的:“宝宝,你在做什么呢?” 王宝宝听到他的声音,想到秦老太怀疑她怀孕的事,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妈怀疑我有了你的孩子,逼我去医院检查,现在正准备上车呢!” “哈哈”赵文柏一听,大笑起来,说,“我多么希望这是真的,可它只能是个笑话。跟你说点严肃的,公司今天要过来几个外地的高层,我们准备集体修订今年的发展计划,最后需要你排版。所以,去医院的事只能先放下,等把这几天忙完了,我可以陪你去。” 王宝宝一听,求之不得,一把甩开秦老太的手,说:“今天先不去了,公司开会,需要我在场,我得马上去一趟。” 秦老太说:“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医生已经在等我们了,等检查完了再去不行吗?” 王宝宝说:“不行,因为很重要,要去你自己一个人去好了,不想一个人去让我爸陪你去也行。” 王宝宝说完,“咚咚咚”地往地下车库走去,不一会儿把车开出来,一溜烟地开走了。 秦老太看着她的车身远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王部长走过来,说:“她又走了?” 秦老太回过头望了丈夫一眼,愁眉苦脸地说:“她始终不肯去,这孩子性子越来越古怪,性格跟以前大不同了,就像个十几岁的叛逆期的孩子。” “普通人家的孩子十几岁才像她这样,我王家的孩子从小就见惯大世面,识大体,顾大局,从来不像小户人家的孩子使性子。你看她现在的言谈举止,哪里有一个名门世家的样子?昨天在老周和小肖面前,我真有点担心她弄出点糗事来丢我的脸,好歹还算过得去,没有让人看轻。” 秦老太说:“老周看着她长大的,这个倒无所谓。倒是那个小肖,让我很是担心。不过那孩子好像对她很感冒,两个人很谈的来。” 王部长说:“那是当然,我王家的千金,哪里有让人看不上的道理?对了,你问过她和那个姓赵的事了?” 秦老太点了点头:“问了。” “她都承认了?” 秦老太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司机把车停到路边下去喝水了,低声说:“她都跟人家那个了!” “哼!”王部长突然脸色一变,“子轩在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跟她说,让她跟姓赵的断绝关系,不然我就打断她的腿。” 秦老太愣了一下,说:“可她指望人家帮她负责管理公司呢,她又负责不来。小童跟我说啊,她都和姓赵的订……” “什么?”王部长大吃一惊。 “没什么没什么,不说她的事了,老周不是约你今天去拜访老战友吗?现在都九点多了,你到底还去不去了?” “哦,去去去,你不说我还忘记了。” “你去就赶紧收拾停当。” “好好,我马上准备。” 王部长说着,转过身快步往里间走去。 二百三十七、一片狼藉 王宝宝在公司听了一上午的会议,中午又和赵文柏一起,和公司的高层及股东共进了午餐。整个过程她没有说一句话,赵文柏八面玲珑又富有激情,口才极好,把所有事物都处理的很圆满,根本不需要她插手。 她乐得清闲,懒洋洋地靠在一把非常舒服的椅子上,坐在赵文柏身边,听他和那些人滔滔不绝地演讲,为公司的未来发展绘制宏伟蓝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公司的小股东,而赵文柏才是公司的老板。 吃完饭以后,赵文柏需要继续留在公司,而她感到十分无聊,于是准备去一趟美容院。刚走出公司大门,迎面碰到薛菲和其他几个人一起,从外面买完咖啡回来。 “姐!”薛菲马上跑过来,一脸谄媚地看着她,“您吃过饭了没有?没有我带您去吃,附近有一家特别适合您口味的餐馆,我经常去。” 王宝宝冷冷地看了薛菲一眼,她似乎已经忘记她是谁了,更加想不起薛菲之前曾经帮她跟踪调查过徐子轩,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 薛菲说:“您不是喜欢吃点辣吗?那家的辣味是真的很爽,辣起来真叫过瘾,怎么样?我带您去试试?” 薛菲说着就用手去挽王宝宝的胳膊,王宝宝一把推开她:“走开!”说完又用手指弹了弹被薛菲碰过的地方。 其他员工看到了,忍不住捂住嘴一边偷笑着朝声控门走去。 薛菲尴尬地后退了几步,说:“姐,您不认识我了?我是薛菲呀!您之前把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我做的!” 王宝宝叹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薛菲呀,一段时间不见,都想不起来了,你在这还好吗?” 薛菲说:“好,赵总对我好的不得了。” 王宝宝皱了皱眉头,说:“好的不得了?” 薛菲愣了一下,说:“是……是的,因为他知道我的您表妹,所以对我比较关照,您不要误会了。” “哦,那就好,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王宝宝说完,快步朝楼梯口走去,走到停车场将车开出来,一溜烟地走了。 薛菲站在台阶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愣住半天才回过神,自言自语地说:“她怎么了?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王宝宝将车开到街上溜达一圈后,想起刚刚薛菲跟她说“我是薛菲呀!您之前把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我做的!”于是将车掉了一个头,朝方筱榆家开去。 开到半途,她发现自己走错了,方筱榆家在哪她已经不记得了,于是又翻出薛菲的手机号码打过去:“方筱榆家住哪?” “哦,您稍等一下,我查一查。”薛菲放下手机,去查方筱榆家的地址,查完拿起手机,“姐我告诉您……” 王宝宝说:“你这样吧,我记起来上次是你带我去的,你干脆再带上两个人过来,和我一起去。” 薛菲说:“好叻,您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麦当劳这里。” “麦当劳?”薛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遍地都是麦当劳,到底在哪个麦当劳呢?可是当着王宝宝的面她不敢多问,只好说,“要不这样吧,您发个定位给我,我马上带人过来。” 王宝宝把定位发给薛菲后,等了大约十来分钟,薛菲带着上次的两个保安过来了。三个人上了车,在薛菲的指引下,王宝宝将车开到了方筱榆家楼下。 方筱榆家今天很热闹,张梦上班去了,但是上次的张婶和陈阿姨又过来了。还带了很多老家的特产过来,都是她们的亲戚从老家寄过来的,有腌肉、熏鱼,还有腊肠。 徐母正准备将这些东西挂到阳台上,突然看到王宝宝的车停在楼下,王宝宝正从里面走出来,顿时吓的大惊失色,马上丢下一串腊肠走进客厅,对正在切菜的方筱榆说:“筱榆筱榆,不好了,那个母老虎又来了,你快去躲一躲吧!” 方筱榆惊了一下,说:“我躲起来了您怎么办?” 徐母说:“我不怕,她不敢把我怎么样。你肚子里怀着孩子,万一她打你几下,恐怕孩子都保不住了。” 张婶站起来,说:“要不都上我家去吧,我家里今天也没有人,都到我那躲着去。” 方筱榆说:“也行,我们都去张婶家躲一躲。” 几个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刚把门打开,王宝宝带着薛菲和两名魁梧高大的保安已经站在门口了。 王宝宝瞟了徐母和方筱榆一眼:“怎么?知道我要来,准备逃走了?” 张婶说:“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想让她们到我家去躲一躲。” 王宝宝说:“不关你的事,闲杂人等滚开。”说完手一挥,“给我砸!” 两名保安和薛菲冲进去,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到处砸了起来。一时间室内到处“砰砰砰”响成一片。 王宝宝看到墙上重新挂了一幅徐子轩和方筱榆的巨幅照,立马冲进去,拿起一把椅子就砸过去。 “表姐!”薛菲赶忙将她拦住了,“留着当证据,都砸烂了就连证据都没有了。” 王宝宝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说:“嗯,说的也是,这个留着当证据,其他的给我都砸光!” 又是一顿噼里啪啦,屋里被砸了个稀巴烂。 方筱榆和徐母还有张婶等人手足无措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着都砸的差不多了,王宝宝看到徐母刚刚织好的毛线,一把拿起来,用力地扯了几下,然后放掉脚下,死劲用脚“咚咚”踩上去。 徐母发疯一样地冲了过来,一把拿起方筱榆刚刚切菜的菜刀,朝王宝宝砍过来:“敢动我孙子的东西,我砍死你!” 王宝宝吓得尖叫起来,慌忙往后面躲。 徐母杀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死劲砍过来。 王宝宝吓的魂都快没了,大声喊着:“快快,拦住这个老巫婆!” 两个保安冲过来,用扫把柄“哐”的一下将徐母手中的刀打掉了。 徐母一屁股坐到地上,捧着被王宝宝踩的皱巴巴的毛衣,伤心地大哭起来。 方筱榆走过来将她拉起来,拉了半天也拉不动。张婶和陈阿姨过来帮忙,几个人又劝又哄,好半天才把她哄住了。 王宝宝见危险过去了,抚了一下胸口,叹息一声:“唉!你真不是人,我才是你真正的儿媳妇,你居然帮着外人用刀砍我。” 薛菲赶紧走过来,扶住王宝宝的胳膊:“姐您没事吧?” 王宝宝白了她一眼:“你给我住嘴,我刚刚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跑到哪去了?” 薛菲委屈地嘟着嘴,说:“我在拍照啊,她用刀对您挥舞,这简直就是谋杀。我已经完完整整地拍了视频,您看,可以当证据。” 薛菲说着把手机视频打开,展现在王宝宝面前。 王宝宝看着自己慌不择路到处东躲西藏狼狈不堪的样子,说:“算了,还是删除了吧!” 薛菲说:“为什么?不要证据了?” 王宝宝说:“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那么多废话。” 二百三十八、恍若梦境 方筱榆说:“现在闹也闹够了,请你们滚吧!下次再这样我会报警,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宝宝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这房子都是用我老公的名义租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薛菲说:“就是就是,我都调查过了,是用我姐夫的名字租的。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楼下邮箱里的电费水费物业管理费单子上写着呢,都是我姐夫的名字。” 王宝宝说:“应该是我告你才对,还有刚才的照片,你跟我老公的合影。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你以为法官会向着你说话?” 薛菲马上将那副照片搬了过来,说:“照片在这呢姐!” 王宝宝将照片拿起来,说:“啧啧,标准的小三被抓现行,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现在应该是我赶你走,你吃我老公的住我老公的,还应该赔偿我损失。否则,我天天来闹,让你肚子你的孩子流产为止。” 方筱榆说:“唉!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没有惹你,子轩都已经走的,你何必赶紧杀绝呢?” 王宝宝说:“我咽不下那口气,子轩因为你,连家都不想要了。小童生病了他都不想管,整天只想跟你在一起鬼混。我告诉你,你最好把我老公给你花的钱全部都吐出来,否则,即使你搬走了,我也会到处找你。” 徐母这时朝房间里走去,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红色的存折本子出来,一把甩到王宝宝脸上:“这是子轩这些年给我的所有生活费,加起来有一百多万,我一分都没花。全部给你,当我是替筱榆还给你的。” 王宝宝接过本子,愣了一下,反手一把扔到徐母脸上:“想不到你儿子给你这么多养老钱,这些钱本来就是我的,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汇给你,简直就是白眼狼。不过,我也不稀罕这点钱,我需要方筱榆还给我。你的棺材本还是自己留着好了,就当我这个儿媳妇对你最后的尽孝吧!” 徐母说:“她没有钱,我把里面的钱全部取出来,让筱榆还给你。” 方筱榆说:“妈,不要啊,那是您的养老钱,怎么能帮我还呢?” 王宝宝说:“知趣的,就把子轩赠送给你的那五百万的保险金取出来,全部还给我。” 方筱榆咬了咬牙,说:“可以,我现在就去办理手续。把保险退掉,把上面的钱全部还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不要啊筱榆!”徐母哀求着说,“你一个人还要养大孩子呢,那些钱没有了可怎么办呀?” 方筱榆说:“妈,没关系,钱没有了可以再挣。咱们现在花钱买安心,还给她以后不再来闹就是了。” 王宝宝说:“想要我不来闹,可以,这是我老公租的房子,限你们三天搬出去。钱拿到手,你们搬走了,我保证不再来看你们一眼。给,这是我的银行账号,如果我三天之内没有见到那五百万,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王宝宝说完,把写在一张纸上的银行账号扔给方筱榆,带着薛菲和两个保安扬长而去。 方筱榆这天下午下班前赶去保险公司办理了退保手续,把上面的钱全部取了出来,两个工作日后全部转到了王宝宝的账户上。 办理完退保,她又面临着找房的问题。到底是搬到以前的公寓呢,还是重新再找一间房子?公寓实在太小了,生了孩子更需要空间。还有,王小童曾经去过那里,说不定哪天王宝宝会继续跑去那里找麻烦,这母女俩实在惹不起。 重新搬一间房子太贵了,房价在拼命涨,重新租房需要下几个月押金,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徐子轩留给她的五百万现在也有了,她更需要精打细算过日子。 就在她左右为难时,赵文柏过来了。 给赵文柏开门的是徐母。 看到赵文柏拿着公文包站在门口,徐母愣住看了半天,突然扑过去,倒在赵文柏怀里激动地哭了起来:“子轩啊,你终于回来了?那个凶女人又来过了,她把你给筱榆的钱都要走了,把家里砸了一个稀巴烂,还要赶我们搬走。你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啊?” 方筱榆和张梦走过来,张梦惊讶地看着赵文柏,又看看徐母和方筱榆,感觉在做梦一样。 “筱榆,不会吧?你,他,还有她,你们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筱榆说:“说来话长,我其实早就跟赵文柏和好了,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没有告诉你。” “和好?”张梦惊讶地张大着嘴,“就这种人,你居然跟他和好?他那样对你,你怎么可以……” 赵文柏说:“筱榆,快帮我拿一下东西。” 方筱榆走过去,看到门口放了两个纸箱,一个装再婴儿推车,一个装着婴儿摇篮。 “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她问。 “给未出生的孩子买的。”赵文柏说着用力挣脱徐母像铁钳一样抓着他的手,把手上的公文包递给方筱榆,一只手拎着一个箱子走进客厅。 张梦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直到徐母喊她:“张梦呀?快帮子轩拿一下东西,感情他给宝宝买的呢!” 张梦如梦初醒般走过来:“好,好叻,来来,给我吧!” 张梦从赵文柏手上接过一个箱子,拿过去放到了一个角落里。 “子轩啊,你快坐一下,我去倒杯热水给你喝。跟妈说你想吃点什么,妈去给你做。” 赵文柏对方筱榆挤了挤眼睛:“老太太把我当她儿子了。” 方筱筱有些苦笑不得地说:“那你就不要解释给她听,就让她把你当子轩好了。” 赵文柏说:“只有这样,能有什么办法?” 徐母走过来,走到赵文柏面前,一脸慈祥地微笑着:“子轩啊,你今天给小宝宝买了这么多东西,一定累坏了吧?想好吃什么东西没有?我这就去给你做。” 赵文柏说:“哎……其实我刚刚在外面吃过了,肚子不饿。我坐一会就走,你不用给我煮饭。”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肚子饿了呢!”徐母有些手足无措地挫了挫手,“那个凶女人又来过了,她把你给筱榆的钱都拿走了,还逼我们搬家,你有没有听到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她离婚啊?” 赵文柏说:“哦,这样啊,我很快就会跟她离婚了。” 徐母高兴地说:“太好了,你赶紧跟她分开后,跟筱榆结婚吧,她肚子都这么大了,你不跟她结婚,会被你笑话的。” 二百三十八、拯救灵魂 赵文柏没有理徐母,走到方筱榆面前:“筱榆,她又来过了?” “是的。”方筱榆擦了擦眼泪,“钱全部给她了,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还想留给孩子以后花。这还不算,她还逼我们搬走,因为这个房子之前是子轩的名字租下来的,我们不得不搬走。有个小公寓也太小了,才二十多平,孩子出生后我们几个人实在太挤了。可挤就挤吧,那个地方子轩他女儿去过,我怕她哪天告诉她妈,又过去找麻烦。” 赵文柏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我有一套房子,是个两室一厅。虽然才五十多平,很小,但是比你的小公寓强点。你们可以先住着,以后有条件再说。” 方筱榆说:“这样麻烦你,总不太好呢!” 徐母高兴地走过来:“子轩有房子给我们住,我们就搬过去好了。反正他跟那个母老虎分开后,你就是他老婆。” 赵文柏说:“那就这样决定了。” 方筱榆说:“我们去住,那你住哪里呢?” 赵文柏挤了挤眼睛:“我有自己的公司,告诉你,整整两层楼的cbd,都是买下来的。在那里我有一个一百多平的私人空间,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 方筱榆惊讶地张大了嘴:“天啦!你怎么这么多钱了?我们才毕业……我记得你之前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 赵文柏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什么叫和你一样什么都没有?我在学校就已经混的很不错了,帮别人搞了好几个项目,一个项目能分个三、五万块钱。你是一分钱都没有,生意又不会做,张梦好歹会推销化妆品,你是被人反推销。还记得你有几个月生活费都是我给的?虽然一次只有几百块,可是也证明了我的能力。” “好吧!”方筱榆无言以对了。 “唉,你呀,总是把自己搞的惨兮兮。人家找有钱老男人开豪车住豪宅,你倒好,什么也没有,还准备一个人生娃。现在连基本的养娃费都给人家了,该怎么说你呢?” 方筱榆哭着说:“请你不要说了,我真的我很没有用,现在连样孩子的钱都没有了。” 徐母走过来,帮她擦了擦眼泪,哭着说:“筱榆你别哭,我这里还有一百多万呢,你拿着,以后有个什么事顶一下。再说,还有子轩照顾我们呢,不会让我们住大街去讨饭的。即使讨饭,也要有骨气,不能被那个女人侮辱。” 赵文柏摇了摇头:“穷人最爱讲骨气,这个社会为什么那么多穷人?就是因为这么多自以为有骨气的人。” 方筱榆说:“你说的什么话?难道人活着就为了钱吗?” 赵文柏说:“看看,你这种话就是标准的穷到骨子里的话?哪样不需要钱?哪样少得了钱?你不是为了钱,可是你天天做什么都需要钱。” 一直站在旁边仿佛在梦游的张梦突然走过来了,说:“我觉得文柏说的对,虽然我以前很看不起他的为人,觉得他是个卑鄙小人,可他今天的行为让我觉得,我们以前可能错怪他了。” 方筱榆说:“张梦,为什么你也觉得……” 张梦说:“我是吃了没有钱的亏了,这次过年回老家相亲,那个男人我根本看不上,可我妈说怕我在城市荡成老姑婆嫁不出去,非要我嫁给那个男人。本来打算跟他订婚,结果他给老娘买个18k的戒指,花了四百块。我自己再穷都不戴18k,气得我一把甩在他脸上。然后他骂我爱慕虚荣,你说,这种穷到骨子里的男人,我要他干嘛?” 赵文柏笑了起来,说:“看看,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那位仁兄要买个18克拉的钻石,张梦保证不嫌弃。唉,穷人越穷,富人越富,穷人连一平米的房都买不起,富人买房子像买菜一样。筱榆,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我现在身价十亿,而你,连一间房子都租不起。当初我的确是对你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可那是事实,其实,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方筱榆说:“是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今天奚落我算是奚落够了。我一无所有,读了个普通本科,家里还是农民,陪不上你这样的人中之龙。” 赵文柏说:“关键是,你现在还怀了个……,和以前相比,你越混越差了!” 方筱榆一听,捂住脸伤心地哭了起来:“行了,你滚吧,滚的越远越好。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稀罕搬去你家,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徐母走过来,抱住方筱榆,对赵文柏说:“子轩,你怎么跟筱榆吵架了?她现在怀着孩子,你不能跟她吵架。赶紧回去,把你那恶婆娘好好收拾一顿,再过来娶筱榆,知道吗?” 赵文柏没有理会徐母,继续对方筱榆说:“唉,其实筱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这样说你,是因为我对你恨铁不成钢。我希望你能改掉你的思维方式,改掉骨子里的穷人气,不要再做一个穷人。看到你混成这样,可怜兮兮的,不是被人骗就是被人欺负,我看着很心疼。其实,我们都是被生活逼成这样的,假如不是生活这样逼我们,我们就不会分开。我也想跟你花前树下过我们的浪漫生活,活在一个不需要为钱操心的世界里,可是那太不现实了。所以我们必须分开,你骂我负心也好,恨我也好,可我依然会走我的路!” 方筱榆哭着说:“我明白,你今天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说的对,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就是这样的我,凡事凭良心做事,很难改变。谢谢你现在肯照顾我,等我以后……” “嘘!”赵文柏将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摇了摇头,“没有以后,不要再说以后,改变你的思维,就从说现在开始。你永远都还不了我什么,因为你永远都会是这样,被生活所迫。我不需要你还我人清,是我心甘情愿帮你。帮助你,是我的人性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点闪光点。我会继续帮你,只有你,能拯救我的灵魂。我爱你,筱榆,可是我必须走我自己的路,你不会理解!” 赵文柏说完最后一句话,眼中闪烁着泪光,匆忙在方筱榆脸上吻了一下,将几片钥匙和门禁卡塞在她手上,转身匆忙离去。 “子轩!”徐母慌忙追出去,赵文柏已经走院了,她回过头,喃喃自语地说,“这孩子,怎么走的这么快,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可能确实变年轻了,连走路都这么快。” 方筱榆哭着说:“妈,他不是……,算了,他走了就走了吧,反正还会回来的。” “哦!”徐母点了点头,继续坐到旁边织毛衣去了。 方筱榆低下头看了看钥匙和门禁卡,卡上写着房子的地址。 于是这天下午,她和徐母还有张梦开始搬家了,搬到了赵文柏的房子里。 这里离赵文柏的公司很近,王宝宝现在几乎从来不来这里。 二百三十九、恶化 时隔一个月后,这天早晨九点整,徐伯和往常一样,端了一碗清炖的莲子百合粥,还有一些小鱼干,一碟鹅肝酱,一片面包,以及一小份青菜,送到二楼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打开,他又敲了几下,喊了几声:“夫人,夫人,该用早饭了!” 过了莫约两分钟左右,门被打开了,王宝宝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形容呆滞地站在门口,双眼空洞无神地看着他。 “夫人,您昨天告诉我,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是上火了。所以我今天特意炖了下火的莲子粥,您尝一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哦!”王宝宝坐下,呆呆地直视着前方。 徐伯把早餐放在小餐桌上,一份一份摆在她面前,又帮她系上洁白的餐巾。 “我还没有刷牙洗脸。”王宝宝说完站起来,走到洗漱间。 徐伯愣了愣,转过身准备下楼去。 这时洗漱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他连忙跑过去,只见王宝宝全身湿透的摔倒在地面上,额头被撞破了,出了一点血。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徐伯赶紧冲进去将她扶起来,用纸巾沾了一点水,轻轻地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血迹。 “轻点轻点,痛死我了!”王宝宝突然大怒,一把抓起徐伯的手,死劲捶了几下。 “夫人,您摔伤了,我带您去敷点药。” “讨厌死了,这个该死的地板,我要踩死它,居然让我滑倒,可恶!”王宝宝说着就用脚去踩地板,一边踩一边骂还不解气,干脆两只脚在上面蹦了起来,结果脚下再次一滑,整个人仰面倒下去。 徐伯赶紧将她扶住,搀扶着她,慢慢地走出洗漱间。 王宝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小餐桌旁坐了下来。 “夫人,您全身都湿了,现在天气还很冷,小心感冒了。要不先去换件衣服再来吃吧!” “哦,也好。”王宝宝说完站起来,重新走到洗漱间。 “夫人,换衣间在这边。”徐伯马上搀扶着她,帮她推开换衣间的门。 王宝宝走进去,没有关门,直接开始脱衣服。 “哎哟!”徐伯连忙别过脸,帮她把门给带上了。 王宝宝换了一身衣服,一边扣纽扣,一边走了出来。回到小餐桌旁,坐下来慢慢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看到徐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问:“老李,先生今天去上班了吗?” “夫人,我不是老李,我老徐。您是说赵先生吗?他这两天没有回来,应该是在新公司那边住下了。” “哦,打个电话给他,叫他今天回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好,好的。”徐伯说完拿起电话给赵文柏打去,“赵……赵先生,夫人让您今天回来,她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您说。” 赵文柏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让她不要着急,我忙完手上的这个项目就回去。” 徐伯瞥了王宝宝一眼,往外走了几步,小声说:“您还是赶紧回来吧,夫人她有点不对劲。从昨天就开始有一点了,整个人变得有些呆呆傻傻的,现在连我的姓名都不记得了。” “哦,那好,我马上回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赵文柏回来了,提着公文包直接来到二楼。王宝宝正坐在门口等他,衣衫不整,刚才吃粥弄的到处都是。徐伯刚刚擦干净,又帮她在额头伤口处贴上创可贴,然后用梳子帮她梳头发。 “宝宝,你怎么了?”赵文柏问。 王宝宝欣喜地转过身:“文柏,你终于回来了?” 赵文柏说:“这两天新公司那边实在太忙了,我晚上熬到深夜两点多,就在那边睡了。你没事吧?” 王宝宝说:“我没事,就是很害怕,老是梦见没有脸的怪物要吃我。” “没有脸的白色怪物?” “嗯,就是这样,蒙着脸,只露出两个黑洞一样的眼睛,好可怕。”王宝宝一边说着,扑到赵文柏怀里发抖起来。 “哦,对不起,看来你是做噩梦了。这样好了,以后我每天都回来睡,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真的吗?”王宝宝问。 “嗯!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赵文柏说着,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取出一束包装好的黄玫瑰。 “哇,我好喜欢!”王宝宝欣喜地接过来,放在鼻子前闻了起来。 赵文柏趁她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走到徐伯面前:“夫人今天有什么反常吗?” 徐伯瞟了王宝宝一眼,小声说:“昨天就有点不对劲,但是还好,今天就比较明显。今天早上洗脸把全身都弄湿了,还摔倒在地上,把额头装破了。刚刚吃粥弄的全身都是,就像几岁的孩子一样,连我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文柏说:“哦,怎么会这样?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顾不上她,她一个先闲的慌,都憋出病来了。没事没事,我多陪她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我总觉得夫人有些不对劲,我在王家这么多年,她以前什么样我很清楚,可就这半年来,她好像每天都在变化,记忆力各方面一天不如一天。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了,我真担心她。” “不会的,等我先陪她几天,没有好转的话,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看看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好的,那我先下去了!”徐伯说完,端着一堆被王宝宝弄的乱七八糟的残汤剩羹下去了。 赵文柏坐到王宝宝身旁,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宝宝,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王宝宝回过头,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唉,可你爸妈逼你和那个肖杰凯结婚呢,他马上就过来了,你怎么办?” “咔擦!”王宝宝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一个剪东西的动作。 “阉了他?”赵文柏问。 “嗯哼!”王宝宝点了点头。 赵文柏摇了摇头:“不行,那样是违法的,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哦!”王宝宝嘟起嘴,将食指方到唇边,板着脸做沉思状。 赵文柏说:“要不这样吧,你直接跟他在微信里绝交。我来帮你写,写好发给他,好吗?只要知道你不想跟他交往,他就不会再来找你了,就算你爸妈逼你也没有用,知道吗?” “嗯!”王宝宝点了点头。 赵文柏拿过她的手机,点开肖杰凯的头像,开始给他留言:“肖,你好!我是宝宝,还有几天,你就要过来了,对吗?所以,我想了很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打算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你。我觉得我们一点都不配,你是那么的伟岸和优秀,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并且,我还是一个坏脾气的有些任性的普通的女人。我喜欢不计代价地收藏各种古董,我喜欢每个月在家里举办十几桌的宴会,我还喜欢和外面的各种人交往,这些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各行各业的男性。所以我想了想,你和我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也不会开心,就算结婚了也会离婚。所以,就让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好朋友或是兄妹,好吗?婚姻如果不幸福会反目成仇,我宁愿珍惜你这个朋友,也不愿意和你这么好的男人反目成仇。 收到留言后,不必给我打电话,也不必告诉我父母,就让他们以为我们正在交往好了。否则,他们会骂我不孝,会逼我跟你结婚,我父亲可能还会用他那双开过枪的手给我几耳光。 所以,为了我的家庭关系,请你成全我,假装在跟我交往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 留言发出去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肖杰凯打电话过来了。 两百四十、死亡气息 在赵文柏的示意下,王宝宝接过电话:“喂!” 肖杰凯说:“宝宝,你的留言我收到了,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的。”王宝宝点了点头,“希望你能理解。” “那好吧,让我先想想,假如你真的是这么想,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说真的,宝宝,我现在……心里非常非常的难过,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想强迫你,让你做我的妻子,但是这根本不可能。毕竟,我们只见过两次面而已。伯父伯母那边,我会尽量不让他们知道真相,假如他们问我,我会说我跟你正在交往,等过段时间,我会亲手告诉他们,我跟你不适合。这样他们就不会怪罪你,也不会强迫你了。” “好!”王宝宝说完挂了电话。 “宝宝,你表现的真是太好了!”赵文柏疯狂地扑过去,一把将王宝宝紧紧地搂在怀里,“你实在太厉害了!” “是真的吗?”王宝宝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欣喜地笑了起来,“知道你开心就好,我什么都可以做。” 赵文柏说:“嗯,这就是我的乖宝宝,说,接下来我们做点什么好呢?” “做……那个,嘻嘻!”王宝宝一边嘻嘻笑着,去解赵文柏的纽扣。 “哎,大白天的,做那个干什么?”赵文柏一把推开她,“亲爱的,我是不是该向你求婚了?等我们结了婚,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可以每天回来陪在你身边。” “好耶!”王宝宝高兴地举起两只手来,开始转圈圈。 赵文柏一把抱起她转了几圈,然后开始帮她换衣服、化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王宝宝的化妆师已经不再光顾王家了,那些工人过完年也被辞退了几个,现在就剩下徐伯和一个厨师,以及司机李承志和一个看门的老头。 整理完毕,赵文柏找出自己所有的证明,包括身份证、护照、户口簿、离婚证书,以及王宝宝的身份证、护照、户口本、徐子轩的死亡证明,和王宝宝一起,上午在居委会开了丧偶证,下午就来到了民政局。 排了一会队,两个人照了相,最后一个脸上长了好几颗痣的工作人员要看体检报告,这下把赵文柏给难住了。 又经过一番折腾后,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结婚证就办下来了。没有酒席,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连王小童都被蒙在鼓里。 结婚证办下来后,在徐伯的强烈要求下,之前被辞退的一个女工人又被请回来了。因为王宝宝的情况并没有一点改善,她看着就像一个三岁或者五岁的孩子,经常会当着徐伯的面上厕所或者脱衣服,让徐伯感到很尴尬。 女工人请回来之后,王宝宝的一切饮食起居都是她负责照料。女工人会开车,有时候王宝宝想出去到处逛一逛,都是由她来开车。 不过自从王宝宝抢她的方向盘导致差点发生车祸后,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的驾驶座上就只剩女工人一个的身影了。 王宝宝差不多被软禁在了楼上,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连王小童都认不出来了。除了周六周日偶尔在楼下晒个太阳,王家的其他工人几乎见不到她的身影。 这天,徐伯到一楼做清洁工作,以前这些工作都是其他工人做的,但是现在工人走了,就落到了他头上。当他正在用毛巾擦洗桌子上的脏物时,突然听到楼上有王宝宝的哭声和那个女工人的叫骂声。 “发生什么事了?”他想上楼去看看,但是赵先生交代过他,女工人来了之后,所有和王宝宝有关的工作都由她去做,他以后不能再随便进出二楼。 女工人姓刘,和王宝宝差不多的年纪,现在赵先生很信任她,除了丰厚的工资,还额外给了她一些钱,让她照顾好王宝宝。 但是徐伯听到她在骂王宝宝,骂的很难听,诸如“你怎么还不死?你这个东西,又把饭搞的到处都是,看我不抽死你!”之类的话,骂完开始用皮带抽王宝宝,王宝宝大声地哭喊着满屋乱跑。 徐伯实在听不下去了,冲到楼梯口:“你在干什么?你要再这样我就告诉小小姐,说你不好好照顾夫人,还打她!” 姓刘的女工人走下来,手上拿着皮带,看了他一眼:“你去说啊,家里现在是赵先生掌权,过不了多久,连小小姐都要被赶出去了。你要敢说,我就让赵先生开掉你!” 徐伯听到这里,顿时哑口无言了。这个家里这半年来发生了很多事,现在一切都变了,让他觉得很陌生。他其实并不是怕被赵文柏开除,他是怕自己走了以后,王宝宝的处境会更惨。留在这里,至少他们会对他有所顾忌,因为他在这里这么年,知道很多王家的秘密。 “唉!”他叹息一声,说,“我根本就不留念这个家,只求你看在夫人和徐董事长以前对我们那么好的份上,对她好一点。她现在都成这样了,已经够可怜了,你们不要把坏事做绝,到时候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们。” 刘姓女工人说:“我怎么做自有分寸,你少跟我废话。在王家这么多天,你没有少贪污少拿油水,要不要我全部给你抖落出来?” 徐伯说:“我贪污什么拿了什么油水?你可以拿出来去告我,只怕你前脚刚进警察局,就被关进号子里去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对夫人这样叫虐待,是犯罪,知道吗?你最好收敛一点。” 徐伯说完气哼哼地转身准备离去,这时王宝宝冲了过来,趴在围栏上,呆呆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凄楚和无奈的神情。 徐伯看了王宝宝一眼,转过头,叹息一声,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负责煮饭的厨师正在和司机李承志两个人剪草,一个开这剪草机,一个用扫把把剪下来的小草扫成一个个小堆。 春天到了整整一个多月了,王家的院子里所有的花都在开放,芍药、牡丹、玫瑰、月季,以及各种品种的兰花,正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扬起一张张热情饱满的脸,挺立着一个个饱满的花苞,向众人开放,惹来无数只蜜蜂和蝴蝶在周围盘旋。 各种或浓或淡的香味在四周萦绕着,随着春风向四周飘散,票到每一个角落里,令颓废了的泥土都充满了花的香味。 然而,王家的境况,却一天天在恶化下去。 王家不再喧闹繁华,也不再有任何一辆外来的车辆进入。整天死气沉沉,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满压抑,和一种诡异的气氛。那是死亡的气味,令人毛骨悚然。 唯一的喧闹声,就是王宝宝每天被刘姓女工人殴打的声音,以及王宝宝哭闹的声音。 有一天,徐伯忍无可忍了,他决定报警。 可是就在他刚刚出门,走到门口的拐角处,有一辆车突然冲过来撞到他,让他住进了医院。 二百四个一、诡异车祸 校园里到处弥漫着春的气息,各个角落里的小花都盛开了,看上去像五颜六色的小星星。云雀在枝头叫的很欢,燕子在操场的上空飞来飞去,声音充满了令人欢快的魔性。 一年纪和二年纪的学生们在操场上疯狂的玩耍,有的打篮球,有的玩羽毛球,有点玩角力。一个个在春日的照耀下挥汗如雨,脸上洋溢着稚气未脱的青春气息。 三年级可没有这么轻松,成绩比较好的下课就去食堂打饭了,成绩落后的中午下课了还必须在课堂里多上十五分钟的课。 大多数人的脸上看起来都很焦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就中考了,如果不能进入一所理想的高中,人生基本上就报废了。除了像陈天智这样的学神级神态自若一点,其他人看起来是清一色的紧张。当然还有极少数几个被老师放弃的家伙,比如像黄启东这类每次考试都排在最后几名的学渣级,心里早就做好了其他打算,看上去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那次的死亡阴影已经烟消云散了,那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感觉从每个人脸上消失尽怠。小优依旧没有回来,在写给王小童的信中,她似乎很享受那边学校的生活。学校不是名校也非重点,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并且,校区离市中心有一段不远的距离,依山傍水,风景很优美,带给她无数的创作灵感。 她给陈天智的母亲写了好几封信,还从网上寄了好几张明信片过去,但都没有获得回复。最后一次寄明信片的时候,她还发了一张陈天智的照片,是陈天智最近一次在德国参加考试拿第一名时拍的。照片上的陈天智看起来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意气风发,反倒有些不自信的样子,缩着肩膀,愁眉苦脸的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小优希望这张照片能够打动陈母,然而却和以前历次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优失望透了,写完这封信以后,她打算不再写了。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陈天智,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努力了。有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努力了就可以做到的。 陈天智倒没有感到丝毫的失落和难过,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假如她想见他的话,就不会在他刚刚会走路没多久抛弃他了。 在食堂吃完饭,他帮王小童拎了一盒饭菜,慢悠悠地走出来。小童和其他一些成绩中下游的学生一起,被张老师留下来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强制留下来继续上课,自从这个学期开学后,她几乎每天都会被各个不同的老师留下来继续上课。除了课堂强补,放学后陈天智还会再帮她补习一个钟。补习完两个人开始吃饭,吃完饭做各自的功课。 做完功课后她会坐在沙发上看他做实验,有时候他需要帮忙,她还会帮他打打下手。一直到十点左右,他才会送她回家。基本上每天都是如此,连周六周日都没有变化。 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一点都不知情。除了有一次徐伯告诉她王宝宝状态有些不正常,她去亲自看了一下,算起来有近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和王宝宝怎么见面了。 那次的见面很奇怪,大概就在一周前,是一个周六的早晨。她正准备出门,走到院子里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徐伯突然急匆匆地走过来拦住她,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对她说:“小小姐,你又这么早就出去呀?请你去看看夫人吧,她看起来不太好呢!” “啊!我妈她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徐伯说完,急匆匆的走了,好像想躲避什么似的。 王小童转身走到二楼,走到王宝宝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妈,你在吗?我是小童。” 过了半响,门被打开了,王宝宝探出头,蓬头垢面地看了看王小童,好像完全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接着“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王小童愣了一下,又敲了几下:“妈,是我呀,我是小童,你怎么了?快开门啊!” 过了大约两分钟,门再次被打开了,赵文柏侧着身子走出来,:“是小童啊,你今天不出去吗?” 看到赵文柏那张脸,王小童强忍着内心的不悦,礼貌地问:“赵叔叔,我妈她怎么了?” “哦,她这几天有点不舒服,等一下我会送她去医院。” “严重吗?”王小童担忧地问。 “就是打一些美容养颜的针剂太多,中毒了,伤到了神经。不过问题不太大,至少不会伤及性命。” “我可以进去看一下她吗?” “可以,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现在的状态不好,可能都不能认识你了。要等医生给她做完三个疗程的针灸治疗后,才能恢复意识。” 王小童一听大惊失色,马上推开门走进去。 王宝宝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看到她进来,往后退了退。 “妈,是我,小童啊!” “小……小童?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你呀,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忙着中考,都顾不上来看你。你还好吗?听赵叔叔说……”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认识你!”王宝宝惊恐地往后退了退,站起身扑进赵文柏的怀抱,“文柏,快帮我把这个人赶出去,她想害我,她是个坏人。” 王小童焦急地说:“妈,我是小童啊,你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 赵文柏说:“你最好先离开一下,她经不起刺激。等一下我就会送她去医院,医生会治好她。但是不会这么快,需要一个过程,三个疗程下来,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忧和难过,这不是什么会死人的病。爷爷奶奶那边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免得他们担心。” “哦!”王小童伤心地点了点头。 “行了你去吧,马上中考了,要专心学习,不要总惦记你妈分心,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王小童哭着走出来,接下来的几天,繁忙的学习几乎将她击垮。等再次见到王宝宝的时候,就是徐伯出车祸这天了,也就是昨天晚上,她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回家的时刻。 徐伯出车祸的事是那个专门照顾王宝宝的刘姓女工人告诉她的,因为她回家没有看到徐伯,就随口问了一句,女工人说他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 然后她见到了王宝宝,王宝宝依然没有认出她来,看到她就往墙角里面躲。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王宝宝不断往里缩的手腕上,似乎有一道伤痕。它有两寸多长,红的发青,好像是被棍子一类的东西打的。 可刘姓女工人告诉她,那是王宝宝自己不小心把屏风撞到后砸的。 二八四十二、家的流失 张老师已经走了,补完课的同学一脸疲惫地走出来。这个时候食堂已经没有饭吃了,有的只能到外面参观去吃,有的准备去食堂用微波炉热一热自己带来的饭菜。 王小童一脸茫然地走出来,看到陈天智过来,仿佛没有看见一样,直挺挺地走过去。 “小童,小童!”陈天智叫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连忙上去一把将她拉住了。 “天智!”王小童清醒过来,看到陈天智的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陈天智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从包里掏出一把纸巾,帮她擦干眼泪。 王小童说:“天智,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妈出事了。” 陈天智说:“记得,你上周告诉我说她打美容针中毒,伤到神经,失去记忆了。我还打算等这周六跟你一起去看她。” “还有,我家的管家,就是徐伯,他昨天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王小童说完,伤心地大哭起来。 “啊!”陈天智大吃一惊,这时有不少学生朝这边过来了,他连忙拉着她的手,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怎么这么倒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没有告诉我呢?” 王小童哭着说:“昨天晚上,那个专门负责照看我妈的女工人告诉我的,说情况很严重。那会很晚了,就没有告诉你。然后今天,一来学校就一直听课听到现在。” 陈天智说:“你先不要太难过,你家最近真是,不好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把饭吃了吧,伤心的时候不能不吃饭,不然身体会很快跨掉的。等你吃饱了,我们再来商量一下怎么办,对了,徐伯的家人知道了没有?” “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王小童哽咽着说完,将饭盒打开,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了起来。 “唉,最好没什么事就好,否则他的家人一定伤心死了。还有,阿姨现在状况好了一点没有?” 王小童摇了摇头:“我昨天晚上见到她了,还是那样,连我都认不出来。赵叔叔说要等三个月的针灸做完了才会慢慢好起来,让我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告诉我爷爷奶奶,免得他们伤心。” “嗯,说的也是,爷爷奶奶年纪都那么大了,怕他们受不了这种打击。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受不了刺激就麻烦了。” “唉,我感觉我的家就这样完蛋了,我爸爸去世几个月,我妈妈又变成这样,现在连管家都出事了,好可怜!” “是啊,曾经是那么幸福完美的一个家,突然变成这样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对了,赵叔叔呢?他现在有没有和阿姨在一起?” “有!”王小童点了点头,“都是他带我妈去看病,照顾我妈,然后我爸留下的那些公司也都是他在负责管理。要不是他,唉,指望我妈,可能那些公司早倒闭了。” 陈天智说:“赵叔叔确实很能干,帮了你们家这么多,虽然你很反感他和阿姨在一起,但是只有他能帮助你们家。” “嗯,我真希望该死的考试能马上结束,唉,美国那边的高中已经录取我了,可学校还非逼着我复习和考试。” “你真的打算去美国读高中了?”陈天智问。 王小童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我都准备了这么久,把所有的考试都考了一遍,好不容易通过了。” “其实,我正想跟你聊一聊这个问题。我是不打算去美国念高中,那边有藤校给我发了通知书,但我没有打算去。即使要去,也要念完这边的高中,等上大学再去。至于你呢,我想建议你也留下来,继续复习参加中考,最好和我进入同一所高中。” “为什么?”王小童问。 陈天智说:“因为你家的情况太不乐观了,你想想,徐叔叔已经不在了,爷爷奶奶也那么大年纪了,唯一的顶梁柱阿姨突然出了这种事,还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阿姨名下的财产是一笔非常庞大的财富,如果你甩手走了,你家就彻底完了,那些钱也彻底没了。” “天智,你是说……”王小童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陈天智。 “嗯,我的意思你明白,你觉得这些财产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 “你是说……赵叔叔?” “我只擅长推理数学题,不太擅长推理这种社会领域的东西,尤其是和钱相关的东西。但是小童,我们是十六岁的少年,马上进入青年时代,对于家和责任,我想你应该有一点了。你以前整天埋怨徐叔叔让你失去了温暖幸福的家,现在徐叔叔走了,阿姨又成这样了,你应该亲手去撑起那个家。” “天智!”王小童如醍醐灌顶一样站起来,“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我要按照你以前说的,做两手准备。我会好好努力,做最后的冲刺,争取跟你进入同一所高中。” “知道就好,是真的,小童,连我这么迟钝的人都意识到了,你一旦去了美国,你的家就彻底完蛋了,它将永远都不会再属于你!” “可是天智,我应该怎么做……”王小童紧紧地握住两只拳头,双头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要激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学习努力提升上去。其实你挺聪明,就是以前没有努力,所以成绩处在中下游。最近这几个月你一直很努力,我也每天给你辅导,你现在的水平其实已经处在中上游了。再加把劲,一定没有问题的!” “真的吗?”王小童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成绩水平处在中上游了?” “徒弟水平如何,做师傅的心中最有数了。你要不相信的话,等明天的测试考试分下来,你就知道了。” “啊,那真的太好了!”王小童激动地尖叫起来。 “加油,让我们一起努力!”陈天智握了握王小童的手,“这周六,我们一起去看阿姨,至于其他的,一切见机行事。” “好!”王小童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担忧地问,“你刚刚说,我爸爸不在了,我妈妈突然又变成那样,爷爷奶奶也年纪大了。假如我去了美国,我的家就不属于我了,那么它会属于谁呢?” 陈天智说:“现在还不知道,等你走了以后就知道了,可等到你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你是说……赵叔叔吗?他觊觎我妈的巨额财产?” 陈天智说:“这个……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不太擅长社会学,但我想是的。因为,他是和阿姨最亲近的人,阿姨把什么都交给他,阿姨现在连你都不认识,只认识他,你想想最终会是什么结果。这就好比一道算术题,当已知的条件都满足时,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 “那……我该怎么办?”王小童困惑地问。 “见机行事吧,这个问题也让我很头疼。” 二百四十三、掉包记 和往常一样,王小童放学后和陈天智一起回到宿舍。陈天智帮她补习完数学和物理,两个人又一起吃了饭。 陈天智准备坐下来做实验,王小童想回家,家里的状况令她无法在这里安静的呆下去。于是陈天智陪着她一起走出校门,打了一台车,几分钟后来到王家。 刘姓女工人正在给王宝宝喂饭,王宝宝看到王小童和陈天智上来,一把推开面前的碗,眼睛直直地盯住他俩看了很久,突然站起身,朝卧室里跑去。 王小童跟了上去:“妈,是我,我是小童,和天智一起来看你了!” “小童,天智?”王宝宝呆呆地看着她,嘴里反复叨念着,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对对,就是小童和天智,想起来了吗?” 王宝宝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要睡觉了。” 陈天智走过去:“阿姨,你还认识我吗?” 王宝宝摇了摇头:“不认识,你们是来害我的吗?文柏,文柏,我好害怕,有人要害我!” 赵文柏这会正好提着公文包走了上来,说:“你们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她没有吓到你们吧?” 陈天智摇了摇头:“没有,阿姨她只是不认识人了,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王宝宝冲过来,扑到赵文柏怀里:“文柏,你去哪里了?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他们都欺负我!” 赵文柏说:“我去公司上班了,今天好多事情。这是小童和天智,他们是来看你的,不会伤害你的。” “哦!可我不想见到他们,快让他们走。” “好吧!”赵文柏抬起头,对王小童说,“你们离开这里吧,她一旦遭受到刺激就会乱发脾气,又打又闹。我昨天刚刚带她去治疗过了,过两天还要再去。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们专心去学习,准备要参加考试了,可不能被分心啊!” “哦!徐伯伯他怎么样了?”王小童问。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我能去看望他吗?” “可以,你随时都可以去。” “那好的,我周六去看他。我回房间去了,再见天智,早点回宿舍去吧!” 陈天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赵文柏脱掉外套,在电脑桌前坐了下来。王宝宝马上扑上来:“文柏,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呀宝宝,你今天有乖乖的吃饭吗?” 王宝宝点了点头。 刘姓女工人走过来,说:“她今天吃饭还是搞的满地都是,把厕所的纸也都撕烂了,我收拾了半天。” 赵文柏说:“宝宝,你这样就不对了,要听刘姐的话知道吗?不然她会继续打你哟!” 王宝宝一听,吓的后退了两步:“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文柏说:“这样才乖,我才会喜欢你疼你。” 王宝宝开心地拍着手笑了起来,从后面抱住赵文柏:“文柏,药药,我要吃药药。” “嗯?给你的药都吃完了吗?” “吃完了,还想要,嘻嘻嘻!”王宝宝说着就去解赵文柏的纽扣。 赵文柏一把推开她:“宝宝,不可以。” “不,我要。”王宝宝不顾赵文柏反对,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刘姓女工人见了,连忙朝楼下走去。 “刘姐等一下。”赵文柏将她叫住了,“麻烦你把李承志叫上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他。” “哦,好的。” 看到刘姓女工人下楼去了,赵文柏将王宝宝推开,说:“宝宝,待会我们来玩一个很好玩的游戏。现在你先去睡觉,等一下我来找你,好吗?” “好耶!”王宝宝一听,高兴地鼓起掌,,迅速跳到床上,蒙住被子。 赵文柏把灯关掉了,走到房间门口。 这时李承志过来了,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一千块,去把夫人侍候好。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赵文柏说完,从钱包里掏出十张百元大钞,递给李承志。 李承志接过钱,问:“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让夫人开心就好,她在那里,去吧!” 李承志满怀狐疑地走到床边看了看,顿时吓的一个激灵,马上退了回来:“夫……夫人她……” “是的,夫人她就在那里,快去吧!记住要让她开心,钱不够我再给你。” “哦!”李承志把钱揣进兜里后,咬了咬牙,往床边走去。 赵文柏回过头,拿起电脑走进化妆室,将门反锁上了。 第二天早上,赵文柏很早就起来了,在楼下吃完早餐,又洗了个澡,准备上楼。 走到楼梯口,李承志正打着哈欠走下来,碰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赵先生早!” 赵文柏说:“早啊,怎么样,还好吧?” “呵呵。”李承志再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附在赵文柏耳边说,“您不会报复我吧?夫人是您的……我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夫人呢?” 赵文柏说:“只要夫人开心就好,她开心吗?” “呵呵,她是很开心,开始把我当成您了,后来发现我不是您,有点抗拒。于是我赶紧使出我最擅长对付女人的一招,她马上就高兴起来了。” “哈哈!”赵文柏大笑起来,“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老司机,你只要天天让夫人高兴,我每天都会打赏你。” “呵呵,谢谢赵先生,那我先下去了。” “哦,对了,夫人她是睡着还是已经醒来了?” 李承志说:“正睡着呢,可能太累了,呵呵!” “那好,就这样吧!” 赵文柏挥了挥手,走到房间门口,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王宝宝还在熟睡中,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轻轻地关好门走出来。 走到门口,王小童走下来了。 “小童,又是这么早起来去上学呀!”赵文柏亲切地打招呼。 “是的赵叔叔,我妈她还在睡觉吗?” “是的,她太累了,昨晚一直不睡,到天亮才睡着,让她多休息一会吧!需要我用车送你去学校吗?” “不用了,你太忙了,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先走了。对了,明天周六,我想去看望徐伯,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赵文柏说:“不需要刻意安排,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去就行了,他老婆儿子都过来了。”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再见。” 赵文柏说完,拎着公文包往楼下停车场快步走去。 王小童往王宝宝的房间门看了一眼,转过身往楼下走去。 二百四十四、主仆情深 周六早上,王小童按照赵文柏提供的地址,拎着大堆营养品来到医院。 徐伯已经有了一点意识了,头上缠满纱布,脸上戴着呼氧罩,正微微地睁开眼睛。他老婆陈桂青正在阳台上洗衣服,小儿子徐俊坐在床头看手机,耳朵里面插着耳机,连王小童走到跟前了都没有反应。 “徐俊,阿姨!”王小童把营养品放到桌子上,叫了一声。 徐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妈,有人来了。” 陈桂青抬起头,看到王小童,马上擦了擦手走过来:“小小姐过来了,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是的,今天是周六,本来学校安排了补课,但我请假了。徐伯现在怎么样了?脱离危险期了吗?” 陈桂青说:“今天刚刚从重症病房转过来,医生说头骨撞到骨折了,但是颅内淤血的情况不算很严重,要等两天再做手术。” 王小童呼了一口长气,说:“那就好,不然我的心……呜呜,家里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徐伯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每天照顾我,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的心都要碎了!” 王小童说着哭了起来,陈桂青也“呜呜”地哭起来,一边揩着鼻涕,一边用纸巾擦了眼泪。 两人哭了好一会儿,陈桂青拉着王小童的手坐下了:“坐吧,小小姐能有心来看望我们,我们心里就很高兴了。只是,老徐这样一弄,恐怕以后就不能照顾小小姐,夫人现在又成那样了,你可怎么办呢!” 王小童一听,更加哭的伤心起来:“我舍不得徐伯走,我希望他留下来,留在王家,我可以请人照顾好他。我是真的不希望他离开!” 王小童说到这里,徐伯的手突然动了几下。 陈桂青马上过去,俯下身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走到王小童面前:“哪能这样啊小小姐?你负担已经很重了,还要念书,自己都是个孩子,需要人照顾。等他好一点了,我和徐俊就把他带回老家,让他在那边安心养好身体。等以后他身体养好了,小小姐若有需要,我们再来服侍小小姐。” “也……也好!”王小童说到这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快要噎过气去了。 陈桂青说“徐俊,你不要再看手机了,快帮小小姐倒杯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爸都这样了,你还是那个死德性,一点都不知道帮忙分担点。” 徐俊嘟着嘴不高兴地站起来,倒了一杯水捧到王小童面前:“给。” 王小童接到手中喝了一口,心里稍微舒畅一点了,说:“赵叔叔有来看过徐伯吗?” 陈桂青说:“来了,刚进医院那天来了一次,昨天又来了一次。” “哦,这些医药费都是他出的吧?” “是的,他给了二十万,然后保险公司还赔了一笔钱,社保又报销了一些。钱都不是问题,只要人最后没有什么事就好。” “那个肇事的司机呢?找到了吗?” 徐俊插了过来,说:“没有呢,警察正在调查,那个人是开着一辆报废的车撞的,撞完就跑掉了。” “哦,是什么人呢?”王小童问。 徐俊说:“好像是个偷井盖的惯犯,被人发现了,驾车逃跑的时候碰到我爸了。” “唉!”陈桂青叹了一口气,说,“医生说,幸好那是一辆报废了的破车,到处破破烂烂的,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否则,老徐的命就保不住了。” “我这里有一些钱,拿去给徐伯买一点吃的。”王小童说完,从包里拿出一沓子钱出来,数了数,大概有十万左右,递到陈桂青手上。 “哎呀,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您的心意我们领了。赵先生已经给过钱了,加上徐先生之前买的意外险,保险公司赔偿了几十万,医疗费社保又报销了一部分,根本花不完。”陈桂青死劲推脱,两个人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最后王小童拼命将钱塞进了陈桂青的口袋,陈桂青总算接下了。 王小童说:“徐伯照顾了我那么多年,不管他好了以后还来不来,我都应该把他当亲人一样,尽一点自己的心意。” “唉!”陈桂青抹了抹眼泪,“看小小姐多懂事,这才十六岁呢,我们家的这个玩意儿,都十八岁了,就知道整天看手机。行吧,这钱我今天就给您拿着,往后如果有机会报答小小姐,我们一家一定……一定……” 徐俊头也没抬地冒出一句:“肝脑涂地。” “对对,就是肝脑涂地,我们一定报答您。” 这时护士过来了,给徐伯换了一瓶药,又叮嘱了一番出去了。 王小童起身又看了徐伯一眼,和陈桂青道了别,从医院走了出来。 两天后,两名主治医生给徐伯做了手术,王小童和赵文柏又分别来探望了一次。做完手术一周后,陈桂青和徐俊把徐伯带回老家去了。 他们是坐卧铺车走的,走的时候王小童和赵文柏又来给他们送行,赵文柏亲自驾车将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徐伯走的第二天早上,王小童比平常早起了十分钟。因为这天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总比其他老师提前几分钟进教室。所以她必须做好准备,免得被英语老师说一顿。 她的数学测试考试成绩上个星期下来了,如陈天智所说,有了很大的进步。满分120分,她考了113分,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成绩,令她高兴了很久,对数学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临考试越近,她反倒越感到轻松起来,一种志在必得的感觉令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真恨不得马上进入考场,将这段时间所有学到的东西全部倾泻在考纸上,好一洗这段时间所有受过的辛劳和憋屈。 就在她背着书包精神抖搂地经过王宝宝的房间旁边时,房间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昏暗中,一条身影突然闪出来,迅速朝楼下跑去。 她愣了一下,是赵文柏吗?可看起来不太像呀,是谁呢?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她追上去,边跑边喊:“喂,站住!” 身影停下来了,扭过头看着她。 王小童走过去,这会她看清了,原来是那个司机,叫李承志什么来着。 “原来是你,你刚刚在我妈的房间里干什么?” 李承志笑了笑,一边扣上衣扣子,一边抚了扶凌乱的头发:“哦,呵呵,小小姐早啊,我刚刚送了一点东西给夫人。” “哦,是什么东西需要这么早送进去呀?”王小童好奇地问。 这时楼上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王小童回过头,顿时呆住了。 王宝宝衣衫不整地走到楼梯口,看到李承志,“嘻嘻”地笑了起来:“你别跑啊,快过来,到我房间里来,快点!” “夫……夫人,我不能陪您,我要去干活了。”李承志说完,抬起腿像阵风一样跑掉了。 王小童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宝宝:“妈,您干吗要那个司机进您的房间啊?” “要你管?你这个坏人,我不想看见你,哼!”王宝宝不满地对王小童翻了翻白眼,嘟着嘴气鼓鼓地上楼去了。 这时那个刘姓女工人端着早餐上来了,看到王小童,点了点头,往王宝宝的房间走去。 二百四十五、死相难看 由于今天是英语课,王小童的英语在班上属于中上等,故中午放学的时候可以按时走出教室,到食堂去打饭。 就在她刚刚拿着饭盒走出教室,突然接到赵文柏的电话:“小童,赶紧回来一趟,你妈妈好像不行了!” “啊!为什么?”王小童心里一惊,手上的饭盒差点掉到地上去。 “不要问为什么,马上回来见她最后一面。”赵文柏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王小童二话不说,马上转身跑回教室,拿起书包拼命朝学校大门跑去。 陈天智追了上来:“小童,小童你要去哪里?” 王小童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焦急地说:“我妈好像出事了,我要马上回去一趟!” 陈天智说:“可是下午要考试,考英语,你不记得了吗?” “我要先回去看我妈。”王小童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天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后,摇了摇头,转身慢慢地往食堂走去。 王小童在校门口打了一台车,迅速赶回家,只见家里除了赵文柏和那个看门的六十多岁的老头,一个人都没了。 赵文柏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楼的椅子上,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只手托着腮,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 “人呢?”王小童问。 “人都跑了,你妈在她的房间,我陪你上去吧!”赵文柏说完,领着王小童朝二楼走去,轻轻地推开门。 王宝宝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横躺在床上,头部朝上仰面躺着。舌头伸出来半截,眼睛鼓的大大的,眼珠突出来,看上去很骇人。身上有一些抓痕,还有一些类似于用棍子抽打过的痕迹。 “妈!”王宝宝惊恐地尖叫一声,慢慢走到床边,摸了摸王宝宝的脸,冰冰凉凉的,身体已经僵硬了,“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妈,你醒醒,醒醒啊!” 赵文柏走进来,掉了几滴眼泪,蹲到床边轻轻地摸了一下王宝宝的脸,帮她合上了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我妈怎么了?我妈她到底怎么了?”王小童像疯了一样站起来,一把揪住赵文柏的衣服领子,死劲地拽来拽去,“你不是说医生可以治好我妈吗?为什么才这么几天就没了?你说,你说啊?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呜呜呜!”赵文柏用一只手捂住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也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连我最爱的人都保护不好,我没用,我是个废物。宝宝,对不起,我每天要顾着公司,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你,陪着你,结果让你被那些人给害了,呜呜呜!” “被那些人害了?是哪些人害了我妈?”王小童蹲下身,无助地望着赵文柏,“赵叔叔,我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唉,都怪我不好!公司是在是太忙了,我天天早出晚归,顾不上你妈。她病成那样,我只能一周抽出两天时间来陪她,送她去医院。她一直跟我说,说有人想害死她,说她很害怕,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没有想到,她说的是真的,果然是有人虐待她,想害死她,呜呜!” “您是说……是家里的那些工人吗?”王小童想起早上司机李承志从王宝宝房间里鬼鬼祟祟跑出来的情景,心里似乎明白了八九分。 赵文柏说:“我真不敢想象,我不在家的这些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们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 王小童问:“是真的……是那些工人干的?” “嗯!”赵文柏点了点头,“我要不偷偷装摄像头,我都不会想到那些人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妈好几天前就告诉我,说有人打她,想害死她。我就想,我不能每天在家陪着她,她现在又是那种状态,于是我就偷偷在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好监视那些人。结果今天上午我刚刚开完会,想看一下你妈在家的状态,结果就看到……” 赵文柏说到这里,似乎说不下去了。 “看到什么?”王小童焦急地问。 “你妈……唉,都怪我太忙了,顾不上她,她居然和……和……唉!我实在说不出口,你还是个小孩子,这种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可以让你妈在你心里保持良好的形象。我是为你好,真的!” 王小童说:“哦,没关系,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什么都能接受。” “那好吧,旁边电脑里有视频监控,你点今天的日期,看完就什么都明白了。”赵文柏说完,帮王小童打开电脑,愁眉苦脸地走到门口,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王小童点开今天的日期,图像清晰的视频马上显现出来。 被子里躺着两个人在睡觉,从画面看,一个是王宝宝,一个正是那个司机李承志。王小童大吃一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母亲居然和…… 她继续看下去,更加荒唐的画面出现了。 早上李承志起床,在门口被她撞了个正着,慌慌张张跑掉了。 过了一会儿,刘姓女工人送早餐上来,王宝宝吃完早餐,把纸巾弄的到处都是。刘姓女工人大发雷霆,拿起筷子狠狠地抽了她几下,她痛的跳了起来,吓的躲到了墙角里。 接着,刘姓女工人把碗碟收拾好,又把地面擦干净,然后带王宝宝去洗了澡,一边洗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王宝宝似乎很怕,一动不动地任她拿毛巾在她身上擦着。 洗完澡,王宝宝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这时她看到桌子上有一个小瓶子,欣喜若狂地站起身,把小瓶子拿起来左摇摇又晃晃,然后打开瓶子,倒了一些颗粒出来,全部放进了嘴里,用一杯水“咕咚”一下全吃进去了。 吃完药以后,王宝宝躺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看了大概两分钟就睡着了。 王小童点了一快进,视频向前推到九点半。王宝宝醒了,左顾右盼一番,拿起一个面膜贴敷在脸上。敷了两分钟,大概又觉得无聊了,按了按挂在门口专门传呼工人的传呼机。 过了两分钟,李承志领着厨师上来了。 厨师大概四十岁左右,长的有些微胖。 厨师进门后,看到王宝宝,似乎有些顾忌,又退了出来。 李承志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厨师。厨师拿过钱,再次推开门。王宝宝躺在沙发上,看到厨师进来后,笑嘻嘻地扑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厨师出来了,李承志又走进去。 就这样来回几次后,时间就到了十一点左右。 李承志突然一脸惊恐地爬起来,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跑到门口对厨师说了几句什么。 二百四十六、神秘火化 厨师走进房间,王宝宝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翻白,舌头伸出来一截,似乎已经咽气了。 他用手在她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吓得马上缩回手,走到门口,慌慌张张地拿起电话,似乎是准备叫救护车或者报警。 这时李承志说了几句什么,厨师将手机收回来,重新放进衣兜里。 这时那个刘姓女工人上来了,三个人在楼梯口发生了争吵,吵了一会儿,三个人一起朝楼下走去,视频结束了。 看完视频,王小童整个脑子像火燃烧一样,“嗡嗡嗡”地响了起来。她慢慢地站起身,顾不上已经麻木的腿脚,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赵文柏走了过来,说:“然后等我赶回家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怕警方追究他们的责任。走的时候还偷了一些值钱的东西,有你妈生前珍藏的名画,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总之,是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以后逃走的。” 王小童木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你想报警的话,我绝对支持你。可是警方过来后,一定会查到事情的真相,到时候你妈妈的名誉就保不住了。这毕竟不是什么他杀案,而是……唉!别说我感到脸上无光,万一让你爷爷奶奶圈子里的那些人知道了……” 王小童说:“行了我知道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按照正常程序走好了,对外就说是打美容养颜的针剂中毒,这样能保住你妈妈的名誉。否则,实在是!” “好吧,您看着办吧,需要通知我爷爷奶奶吗?” 赵文柏说:“先不要通知他们,等我们先把尸体火化了再告诉他们不迟。不然他们看到尸体要报警怎么办?一报警就什么都遮盖不住了。” 王小童点了点头,说:“也好吧!” “万一有人问起为什么要这么快火化尸体,你就告诉他们,就说你妈是中毒而亡的,身体里面有大量的毒素,怕停放的时间太长,毒气散发出去,感染到其他人,知道吗?” “哦,好的!” 就这样,王宝宝的尸体当天就拉到了火葬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地火化了。 到了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王小童抱着骨灰盒,坐着赵文柏的车回到家。在赵文柏的指使下,给远在新加坡的王小娇打了电话,又给王部长和部长夫人打了电话。 部长夫人在电话里就接受不了,一下子晕过去了。 王小童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真的应该这么早告诉我的爷爷奶奶吗?” 赵文柏说:“当然了,人都不在了,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都要通知他们,纸是包不住火的。还有你其他的亲戚,全部都通知一遍,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准备。” 到了晚上七点多钟,王部长和部长夫人由司机用车送过来了。两位老人走不了路,是司机和张妈搀扶着走进门的。 秦老太上楼后,看到王宝宝的骨灰盒,再次晕了过去。 王部长坐着一边流着泪,一边在冥思苦想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陈天智过来了,和王小童将秦老太搀扶到沙发上,又是按摩又是捶背,折腾了半天,老人家总算清醒过来了。 看门的六十多岁老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王部长和部长夫人哭的老泪纵横,走到房子这边一看,发现王宝宝死了,顿时吓的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这么早就火化了?这么不等我们来呢?”王部长虚弱地问。 王小童说:“哦,是这样的爷爷,因为我妈是中毒身亡的,身体里面有大量的毒素,停放时间太长的话,毒素散发出来,可能会感染到其他人。所以,我和赵叔叔就一起将她弄去火化了。” 王部长说:“赵叔叔人呢?” “我在呢!”赵文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走过来,站到王部长面前,“家里现在帮忙的人太少了,我必须什么都亲自去做,要联系人手过来帮忙,给她安排一个符合身份的葬礼。” “现在家里什么都是你在负责?”王部长问。 赵文柏说:“唉!王姐生前待我太好了,她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又特别热心肠的人,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要报答她。她丈夫前段时间又去了,小童又还小,每天尽忙着学习和考试,如果我不帮她,就没有人帮她了。” 秦老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也好……你也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宝宝真是命苦,以前我总觉得她会命好……能幸福地过完这辈子,可现在看起来……她的名实在是太苦了!” 赵文柏说:“王姐她是有福气的人,只是,唉,实在太善良了,太相信那些商家的宣传。人家给她推销产品,她都不好意思拒绝,我总是劝她少用市面上那些真真假假的美容产品,尤其是注射到身体里面去的东西,她总是不听。现在可好,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那些东西给害了!” 王部长问:“确定是那些美容产品害的吗?” “嗯!”赵文柏点了点头,拿出几张医院的化验单,上面盖红章的位置写着肉毒素廋脸针中毒等字样。 王部长说:“唉,这孩子,说什么都不听,以前还好好的,这半年来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在哪家美容院打的,有追究责任吗?”陈天智问。 赵文柏说:“她可不止在一家美容院做过这玩意,具体是哪家现在也不清楚。反正她自从感到不舒服后,我就送她去医院检查,然后就是这样的结果。一开始是伤到脑神经,记忆力变得很差。医生说扎针灸可以治好,但需要三个多月,要每周去扎两次。可是今天,她趁我不在,居然把一瓶药全部吃进去了,然后就……” 赵文柏说完,再次伤心地哭了起来。 大伙都被他的哭声感染了,现场哭声一片。 一群人就这样围绕着骨灰盒守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赵文柏联系的殡葬队来了。大概有三十来号人,在门口搭起了一个大大的台。 和尚、道士以及其他教的教徒也各来了十来号人,带来了各种大箱小箱的家什。王宝宝生前的一些朋友都来了,还有王家在各个领域的亲朋好友也来了,加起来估计有五百多号人。 然后再加上总公司和各个分公司来的人,差不多上千号人和上百辆车,把王家四处的满满当当。 二百四十七、巨无霸 这个葬礼比徐子轩的葬礼安排的更加够排场自不必说,仅是那些和尚道士还有牧师们的仪式就搞了整整三天三夜。和王家有各种来往或者根本没有来往只见过几面的都来了,公司所有的员工也都来了。全公司为王宝宝戴了三天孝,男的女的都戴黑色袖箍、胸前别白色绢花,连六十多岁的清洁工人也没有另外。 之前曾经帮助徐子轩和方筱榆从匪徒后上逃脱的陈烨还在公司保安部。他现在已经由一个基层做到了副主任,偶尔会出来巡逻一下,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呆在办公室做后勤工作。 由于之前曾受徐子轩委托,和徐伯一起暗中调查过王宝宝。徐子轩过世后,调查中断了,徐伯也不曾联络过他。但是他依然私底下躲在王家附近跟踪过几次王宝宝,对王宝宝和赵文柏的私通行为可以说略知一二。 徐子轩死后没有多久,赵文柏就掌握了整个公司的行政权,在公司说一不二,连各个部门的总经理和两个总裁都要听他的。公司经过了大换血,几乎所有中高层管理者都被接二连三地换掉了。但是保安部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动过。可能是因为保安部只是一个执行安全事务的地方,和公司的经营管理完全搭不上边,不会被视为威胁。 徐子轩才仅仅过世几个月,王宝宝突然暴毙身亡,之前没有听说生什么病,也没有遭遇车祸和其他意外,这简直太离奇了! 王宝宝去世后,王家几间上市公司和巨大的财富终将落到谁人之手,这成了一个迷! 他有一次和徐伯聊天,听徐伯说起过王家。王家就一个女儿,才十六岁,还在上中学。王宝宝的父母年纪都很大了,平常生活起居都是由家里的保姆照顾,根本顾不上其他。王宝宝还有一个妹妹,远嫁到新加坡,是个身体娇弱又不喜欢管事的人,没有任何担当。 那么,这样一来,几乎毫不意外的,这三家上市公司和巨额的财富全部都要落到一个人手中,这个人就是赵文柏! 最近他特意暗中查了一下公司的一些财务信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从上个月月底开始,公司所有的股权都进行了变更,王宝宝之前所有的股份全部转到了赵文柏名下。 这些还只是明着的,王家还持有无数的基金和股票,以及一些不动产、珠宝、古董,投资的各种项目,只要能转的,可能也要不例外地转到了赵文柏的名下。 赵文柏是怎么做到的呢?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他,听其他在保安部工作了好几年的员工说,王宝宝是个很精明的人,以前虽然也很少来公司,可是却对徐子轩处处防范。徐在公司只有名分,没有股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是这个赵文柏,即使和王宝宝是姘头关系,却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得到了所有的一切,这太不可思议了,那可是一整个商业王国啊! 怀着各种疑问,陈烨开始失眠了。 以前一直和一群小混混混黑道,对这种商业性的东西不在行。但是自从得到徐子轩的恩惠,成为这间上市公司的保安人员后,每天耳濡目染,也接触到了不少商业方面的信息。公司的权力斗争他早已有所耳闻,但是这个赵文柏简直就像个巨无霸一样,一瞬间就将一座庞大的商业王国给吞噬了,这实在太可怕了! 王宝宝举行葬礼这几天,他也在现场,目睹了一场堪称视觉盛宴的世纪葬礼。假如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敢相信,原来一个人死后可以享受到如此的繁华和荣光,有那么多的人来为她守孝和送葬。 他看到了王小童,他的恩人的女儿,她看上去憔悴又不安,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毫无安全感又麻木地任由身边的人操弄着。他们让她下跪她就下跪,他们让她磕头她就磕头,他们让她磕几下她就磕几下。 她旁边那个看起来同样憔悴不堪像只小鹿一样的年轻女人应该就是王宝宝的妹妹,因为她们长的有点像。果然是不经事的没有丝毫担当的娇小姐,看起来比王小童还显得无助和惊慌,需要她身边的那个比她矮半个头的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把她拥在怀里哄着。 唉,这可真是惨绝人寰啊!陈烨深深地叹息一声,朝王小童投去深深的一瞥。这孩子身的太可怜了,好好的一个家,突然搞成这样,一个幸福的千金大小姐瞬间变成了可怜的孤儿! 慢着,那边不是赵文柏吗?虽然在公司从来没有机会见到他,可是在跟踪王宝宝时见过他几次。长的真是人模狗样啊,难怪这些富太太会迷恋的不能自拔,仅是那一副身架就令多少女人们为之沉迷。 他在干什么?在用手挖土还是在撕花瓣? 陈烨往前凑了凑,还是有点看不清赵文柏在干什么。呸!他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书没有读好,眼睛还玩手机玩近视了。 这时赵文柏突然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了。陈烨以为自己被他发现了,连忙往后退了退,结果却踩到一个人的脚上。 那人惊叫一声,估计是被踩疼了。 唉!陈烨叹息一声,心里想,谁叫我今天穿了双黑皮鞋?若是平常上班,穿个运动鞋也不至于把人踩的这样疼。 就在他心里一会嘀咕这个、一会嘀咕那个时,被踩的人突然在他肩膀上来了一拳。 这一拳很重,打的陈烨眼冒金花。他“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过头,顿时吓的差点抽过气去。 原来是弘一法师和一众弟子正站在他身后,他跟踪王宝宝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们。他们有时候一起在茶室和茶,在场的还有两个域外僧人,看起来皮肤黝黑黝黑的,不像中国人。 “你踩到我师父了,为什么不道歉?”弘一的弟子是个大块头,看起来很凶,身上的肌肉和很发呆,此时正怒目圆瞪地看着陈烨。 刚刚下手的那一拳着实很痛,痛的陈烨差点噎过气去,他很想发作,但是看到这个和尚的驾驶,自己绝对打不过。还有现在是在王宝宝的葬礼上,不适合和他人发生争执,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对弘一法师和他的自己各作了一个揖,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弘一法师的弟子轻蔑地翻了翻白眼,指着陈烨的鼻子,说,“以后走路要记得瞪大你的狗眼,不要到处乱踩人。” “你!”陈烨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心想这秃驴也太会欺负人了吧,老子只不过是不小心踩了一下他师傅的脚,至于吗? 正在这时,赵文柏突然朝这边走过来了。 二百四十八、误会 陈烨赶紧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让了让,生怕踩到其他人惹出事端了,又怕赵文柏认出他。 所幸的是,赵文柏没有看他一眼,径直都到弘一法师面前,说:“法师辛苦了,请到那边坐下来饮茶。” 弘一法师没有说法,携带着两个弟子跟着赵文柏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这一来,又令陈烨开了眼界了,在别人的葬礼上居然可以坐下来喝茶,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到极点! “切!”他朝这弘一法师和赵文柏的背影切了一口,这时发现自己被人群挤到最边上去了。 不过这个位置虽然在最边上,可是旁边有个一尺多高的台阶,是个好地方,他可以站在上面看到里面的全景。 于是他站了上去,远远望过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看上去只见脑袋。王小童跪在墓前,不知道在往里面撒着什么东西,和赵文柏刚才一样的动作,应该是花瓣。 撒到一半,她站了起来,用纸巾擦了擦鼻子,接着又跪了下去。 那边一群和尚整齐地排成几排,双目紧闭着,一齐哼着什么经文,一句也听不懂。 一群道士盘腿坐在坟地一侧,个个微闭双目,嘴唇微启,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清的语言。一个道士站在坟前,手拿拂尘挥来挥去,好像在驱赶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一名身穿黑色礼物的牧师站在坟地的另一边,手上拿着一本经文,在大声诵读着。 这一切在陈烨看来,都不过是一场闹剧。在他的老家,死个人第二天就送葬了,顶多一些至亲会来送葬,大家哭一场,然后送到火葬场一火化,就完了。 这样的葬礼实在是奢侈又无聊,人都死了,搞那么多形式的东西又有什么用?难道能挽回死者的性命?还是能为她沉冤昭雪夺回那座被移花接木转到别人名下的商业帝国?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又看了王小童一眼,唉,这可怜的孩子,,她才十六岁了,比他还小几岁。他已经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年了,可她还完全是个中学生,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可能都不知道爸妈的财产全部被人转走了吧! 那也是她的财产呀,她是徐子轩和王宝宝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唯一的继承人,那些本来全部都是她的。可是现在……她又能做什么呢?一个孩子,身边的亲人都是那么的孱弱无力,帮不了一丁点的忙,即便他们有着顶层的关系网,可是在这种错综复杂的财产争夺站中,应该也很无奈吧?他曾经在报纸上关注过香港富豪龚如心死后的财产争夺战,那是何等的复杂、何等的惊心动魄啊,就凭一个十六岁的中学生,怎么和那么可怕的巨无霸斗啊! 想到这里,他无力地垂下双肩,低下头在心里叹息一声。 这时墓碑已经树立起来了,人群开始转动,围着墓碑转来转去。 陈烨从台阶上跳下来,跟着人群转来转去,最后转到离王小童不远的地方,大伙停下来了。 牧师又开始大声地祷告了。 道士又挥起手中的拂尘,竖起一阳指指向天空,扬天大声说了一句什么。 和尚那边念咒语的声浪一阵紧过一阵,声音听起来似洪钟一般,瞬间将牧师和道士的声音淹没。 陈烨差点笑出声来,这群人实在太搞笑了,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王小童的身后。 王小童依然跪倒在地上,她的眼睛哭的红肿,就像两个水蜜桃一样。跪在她旁边的还有一个五官清秀的男生。那是谁呢?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不一般,那是她的男朋友吗? 就在和尚、道士、牧师诵经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在比谁的声浪更大时,陈烨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王小童的背部。 戳了一下,王小童没有反应,又戳了一下,这时两名墓地的安保人员朝这边挤过来了。 “哎,回过头,快看看我!”陈烨见王小童半天没有反应,又伸出手,准备死劲戳她一下。 “干什么?”两名墓地安保人员走到跟前,一把将他的手按住了。 其他人都被和尚道士墓地的诵经声吸引住了,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陈烨愣了一下,随即对两名墓地安保人员陪起了笑脸:“两位大哥,对不起,你们误会了!” 一个墓地案件人员板着脸说:“你行为不检,快跟我们走一趟,到那边去和警察解释吧!” 陈烨焦急地说:“哎呀,两位大哥你们是真的误会了,我也是安保,我是有话跟她说。” “不用废话,到那边去说。”两位墓地安保人员不由分说地推着陈烨,往凉亭附近走去。 几名警察正站在附近,旁边还停着一辆警车。 陈烨一边走一边说:“大哥,你们误会了,我是真的没有干什么坏事啊!” 这时一名大约四十岁左右、脸膛晒得红黑的警察走过来,说:“我们一早就盯上你了,你在人群里面转来转去,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陈烨说:“我没干嘛,我是死者公司的职员,我能干嘛呢你说?” “职员?什么职员?” “我是一名保安,现在是副主任,我真是搞不明白,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你们干嘛抓我?” “因为我们监视到你图谋不轨,尽往女性身边蹭,还有,你想猥亵他人,刚伸出手就被我们发现了,所以才通知安保人员去把你抓过来。” “哎哟我的娘亲叻,我还猥亵他人呢,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赶快放了我吧,我是真的没有干什么坏事!” “那不行,你得叫你单位的头过来,有人担保你没有干坏事,我们才能放你。” “那行那行,我给我们部门的总经理打电话,他就在那边。” 陈烨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过了一会儿,一个有些谢顶的男人匆匆忙忙地从人群中走过来,看到陈烨被两个目的安保人员抓住肩膀,急忙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这是我们公司的副主任,我们都是来参加葬礼的!” 年长的警察说:“我们发现他鬼鬼祟祟,想猥亵女性。” “猥亵女性?我的天啦,我给我上头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处理。” 陈烨哭丧着脸说:“不用了,大哥,他们说你只要能担保我没有猥亵女性,就可以放了我。” “是的,请带上身份证,跟我们到派出所做一下笔录。” 二百四十九、葬礼高手 王宝宝去世的消息在各大媒体和网站都有刊登。这天是周六,在家休息的张梦正躺在沙发上扒拉手机,看到新闻,顿时惊的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 “筱榆,筱榆!” 方筱榆挺着七个月的孕肚,正在和徐母缠毛线。看见张梦大呼小叫地跑过来,淡然地笑了笑:“什么事啊?” “你看!” 张梦把手机摆放在方筱榆面前,点开新闻图片。 “富豪夫妇前后离世,千亿资产去向成迷!董事长夫人去世了?” “是的。”张梦说,“看来徐董在离世之前就知道董事长夫人会死,所以让你做他女儿的监护人。” 方筱榆惊讶地说:“可她看起来也没有病啊,一个多月前还跑到我们家把到处砸了一个稀巴烂,怎么会突然这么快就死掉了呢?” 张梦说:“唉,有些病就是这样,比如癌症,没有发现的时候好好的,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没得治了。” 方筱榆说:“可这也太快了一点吧,怎么说也要经历几个月。” 张梦说:“徐董都走了几个月,那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吧!” “可是,我一个多月前看到她还是好好的……” 徐母凑了过来,开心地拍着手,说:“好耶,母老虎死了,你和我儿子子轩就可以届为夫妻了。这个凶女人,简直坏透了,真是死有余辜。” 方筱榆说:“妈,人都死了,您也不要这样说啊!她确实很凶很坏,可到底是子轩的老婆啊!” 徐母说:“你呀,我处处帮你说话,你还这样说我。她这叫罪有应得,谁叫她这么坏。你可别忘了,她把子轩给你的钱全部拿走了,还把我们赶来赶去。幸好子轩在这里还有一套房子,没有让那个女人知道,不然,我们可能就要睡到大街上去了!” 张梦说:“是呀筱榆,董事长夫人是真的很过分,她简直是罪有应得。要不是她,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人救济。” 方筱榆说:“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唉,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张梦说:“能怎么办,履行遗嘱呗,拿着那个东东去王家,做王小童的监护人,不然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你看我这肚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我现在连走路都不方便,工作也辞了,怎么去照顾王小童呢?再说了,那个王小童你又不是不知道,和她妈可是一模一样的,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还有个男朋友,那男孩看起来也是贼精贼精的。这两个加起来,可是够我喝一壶的。” 张梦说:“说的也是,那你就不要去了,先顾好自己要紧。反正王小童已经看过那份遗嘱了,她如果需要你当她的监护人,自然回来找你的。如果她不来找你,说明她根本不需要你,你就当没有那回事吧!” “有道理,她需要我我就去,不需要就不去,免得跑过去热脸贴冷屁股,没事给自己惹罪受。” 几个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张梦过去打开门,发现是赵文柏站在门口。一件米黄色的长风衣,里面配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黑色的直筒长裤,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看起来犹如帅气又冷酷的特工。 张梦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赵文柏径直走进来,摘掉眼镜,脱掉外套,将一串挂的满满的钥匙从公文包里取出来,放在手心抛了几下,接住后重新放进包内。 方筱榆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文柏,你过来了。” 赵文柏说:“嗯,好多天没有来这里了,今天路过,特意上来看看。” 徐母看到赵文柏,立马跑了过来,拿起一条毛巾,踮起脚去给他擦汗:“子轩,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天你都到哪去了?我跟筱榆都特别牵挂你。你那个凶婆娘现在不在了,你赶快去和筱榆把结婚证领了吧,再过两个多月,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赵文柏一把推开她,走到方筱榆面前:“怎么样,这里住这还习惯吧?” “很好啊,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现在需要房子住吗?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搬出去。” 赵文柏说:“不用,这房子你们不住也是空着,我可能永远都不会需要它了。” “哦,说的也是,你都有十亿资产了,还在乎这点?不过我不会白住的,我会每个月按时付租金给你。对了,你的银行卡号还是以前那个吗?我本来上个月想付租给你,但是又怕弄错了。” “不用了,这房子送给你也行,就当我辜负你的补偿吧!筱榆,我今天来,是想来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本来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配知道我的秘密。因为,即便是我们两个不再是男女朋友了,在我的内心深处,依然把你当成我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方筱榆说:“哦,谢谢你,我已经不再恨你了,其实你说的很对,我或许应该改变一些观念,即便不为我自己,也应该为了我的孩子着想。” 赵文柏饶有兴致的人:“哦,比如呢?” “我应该为了孩子多挣一点钱,不能老是自己过的又穷又惨,也让孩子跟着我过的又穷又惨。” 赵文柏说:“你有这种想法是对的,可是筱榆,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五十多亿人口,可是掌握财富的只有一亿多人口。也就是说,有一亿多的人掌握着五十多亿人的财富。所以,你想多挣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但是绝大多数的人依然摆脱不了贫穷的命运。并不是因为他们懒,而是因为命运的不公。有些人含着金汤勺出生,一生下来就拥有一切。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赤贫,无论怎样努力,都在贫困线的上下挣扎。” 方筱榆说:“你说的对,可是也有很多白手起家的人,他们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拥有一切,都是靠自己两手打拼出来的。” “真正白手起家的人太少太少了,我告诉你,这些声称自己白手起家的人,多数都是骗子。即使有几个成功的,那也是经历了一些普通人难以想像的东西,比如我!” “你?”方筱榆惊讶地说,“你确实很厉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拥有了十亿的财富,可是离成功人士的标准还很远吧!” 赵文柏说:“怎么,你是看不起我吗?我告诉你,我现在拥有的可能是这十亿的无数倍。” “啊,你到底干什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这正是我今天来想告诉你的秘密,不过跟你聊了半天后,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觉得我还是不告诉你的好,免得你知道真相后跟我绝交。你的个性我很清楚,一条直肠子,人间罕见。” 方筱榆说:“哦!你不说也罢,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你的更多秘密。对了,子轩的太太去世了,你们之前好像认识。你去参加过子轩的葬礼,应该也去参加她的葬礼了吧!” 赵文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仰面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了方筱榆一眼,说:“是的,我刚刚去过了,一切举办的很顺利。” “举办的很顺利?”方筱榆惊讶地问,“你去帮她举办葬礼了?” “是的。” “为什么?你对举办葬礼很在行吗?” “是的,我是葬礼高手,很会帮助别人举办葬礼。” 赵文柏说着,又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串钥匙,在手上晃了晃。 二百五十、结婚证书 “真看不出来,你干嘛要帮她举办葬礼呢?你们只是……一般的业务来往对吧?对了,上次她要来找我麻烦,也是你告诉我的,为什么你知道她会来找我麻烦?” 赵文柏说:“她告诉我的,她本来让我陪她来,但我听说你的名字后,就推托了。我告诉她我很忙,没有时间帮她来找你,然后她就叫了她表妹薛菲和两名保安过来了。” 方筱榆惊讶地说:“天啦,想不到是这样,看来你跟她很熟!” 赵文柏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说:“说真的,当我听到你的名字从她最里冒出来,感到非常的震惊。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我清纯貌美的大学女友,居然做了已婚男人的情妇,这简直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一种强大的负疚感令我非常难过,所以,我决定来找你。找到你以后,看到你这般模样,我简直心都碎了!” “你也不用内疚了,我和子轩在一起,其实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根本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手段报复你,我是真的……真的很爱子轩!” 赵文柏说:“那好吧,算我自作多情!我承认我一见到你,发现自己仍然和从前一样喜欢你,爱你,想保护你。唉,看来,我终究只是个感情动物,迟早会被这种低端的本能害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今天来不会是只想和我这样聊天吧?”方筱榆说完回过头,发现张梦带着徐母到阳台上去一边晒太阳一边理毛线去了,难怪室内这么安静,她们似乎想把更多的空间留给她和赵文柏。 “是的,我说了想来让你分享我的秘密,但是跟你聊了半天,我改变主意了。就这样吧,我该走了!” 赵文柏说完站起身,懒洋洋地往门口走去。 方筱榆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沉思了几秒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等一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钱?另外,你和子轩的太太之间,为什么会那么熟?” “这正是我准备来跟你分享的秘密,我现在不想说了。” 方筱榆似乎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你的钱,不会和那个女人有关系吧?” “筱榆,你并不笨啊,你看你多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事物的本质。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以前小看你了,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一个像蚯蚓考拉一样的生物,完全无污染无公害完全不需要智商。” “文柏,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的钱……和她有关?” “嗯!”赵文柏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点了点头,就像个不小心偷了商店玩具的小孩。 “天啦,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文柏说:“她是我老婆啊!” “老婆?” “没错,是老婆,我们两个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没有通知亲朋好友大张旗鼓地请客罢了!” “你跟她结婚?”方筱榆完全搞糊涂了,这都哪门子的事啊! “是的,需要我把结婚证给你看一下吗?我随身带着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想弄丢了。” 赵文柏说着,将公文包打开,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两个红色的小本本来。 方筱榆翻开看了看,整个人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阳台上的张梦和徐母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看到方筱榆的表情,顿时愣住了。 两张结婚证书上,上面盖着钢印和红章。王宝宝和赵文柏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赵文柏皮笑肉不笑地笑着,王宝宝则是一副痴痴傻傻的表情,好像没有灵魂一样,眼神空洞又无神。 “我的天啦,我受不了了,我需要先坐下来,这简直太……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方筱榆说着,用手摸索着找到了沙发的角落,一屁股坐了上去,大口大口起喘起气来。 张梦见状,连忙跑了过来:“筱榆,筱榆你怎么样了?” “快,快帮我倒杯水,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张梦赶紧倒了一杯水,递到方筱榆嘴边,方筱榆“咕咚”一下全部灌了进去,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悠着点,你可别搞的动了胎气了。”张梦说着,看了看方筱榆手上的结婚证,顿时被惊的嘴都合不拢了,问赵文柏,“董事长夫人和你……的结婚证?” “是的。”赵文柏双手环抱在胸前,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哦,我的天!”张梦仰面惊呼一声,差点晕厥过去。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方筱榆问。 赵文柏说:“就那样认识了,然后就结婚了。” 方筱榆说:“一认识就结婚了?为什么她要跟你结婚?“ 赵文柏大笑起来:“哈哈,这个问题问的有趣极了,为什么你要和徐子轩怀孕呢?”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我和子轩怀孕了,所以你要去和他老婆……” “哈哈哈!”赵文柏再次大笑起来,“这简直是标准的筱榆理论,唉,筱榆呀,我告诉你,我赵文柏从来就不会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我以前爱国你,现在依然还爱着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去为你做这种无聊的事的。” “说的也是!”方筱榆沉思了几秒钟,“那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赵文柏说:“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不和她结婚,我的千亿资产从哪里来?” “啊!”方筱榆惊呆半响,拿起张梦不久前给她看的报纸,又抬起头看了看赵文柏,“你知道她会死,所以和她结婚,想要继承她的财产,对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你只知道了一半。但是现在我不打算告诉你真相了,否则,让你认为我太聪明了就不好办了。因为你不喜欢太聪明的男人,你只配和蚯蚓考拉谈恋爱。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赵文柏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吗看到他远去的背影,连忙追了过来:“子轩,子轩,你要去哪里?怎么才刚刚回来就马上走了?” 方筱榆将她拉住了,说:“妈,他不是子轩,你以后不要再把他叫子轩了。” “哦!”徐母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不要子轩叫什么呢?他不是子轩,为什么一会到你这里,一会又到那个凶女人那里?不,他就是子轩,子轩,快站住,让妈去给你做好吃的。” 方筱榆说:“张梦,快把她拉回来!” 张梦跑过去,又拉又拽又哄又骗了半天,总算把徐母安抚住了。 二百五十一、强制监护 “我的天!”方筱榆仰面躺在沙发上,“文柏太可怕了,他根本就是死性不改。自从我跟他和好以来,他给了我很多照顾,我以为他变好了,可是没有想到……” “哦!”张梦说,“你们两个刚刚聊了这么久,就是在聊这些吗?他怎么跟董事长夫人结婚了?我都被你们弄懵了,完全理不清头绪了。” “不行,我觉得我应该去见一见王小童。不管怎么说,她是子轩的女儿,子轩一定不希望他的女儿是现在这样的境况。” 张梦说:“她现在很惨吗?可是也没有见到她来找你,你这样主动去找她,她愿意接受你吗?” 方筱说:“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必须见她一面。你知道吗?文柏刚刚告诉我,说他现在名下有千亿资产,那些钱从哪里来?从子轩他老婆那里啊,那些钱应该是属于王小童的,因为王小童是唯一的继承人,怎么到文柏手上了?” 张梦说:“那你就不要管了,管它是谁的,反正那些钱不是属于你的。王小童可能根本就不想让你当她的监护人,她甚至都不想见到你。你看她奶奶在这里呢,她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她呀,真的就像她那个妈一样,是个白眼狼。” “不行,我还是应该去一趟王家,亲眼目睹她的状况。如果她过的很好,根本就可以不需要我,那我就算不管她,也说的过去。不然,我心里会很不安。” “那好吧,我下午陪你去,可是她家住哪里呢?” “我问问妈,她可能知道。” 就这样,徐母把王小童帮她存储在手机上的地址给了方筱榆。下午三点左右,张梦陪着方筱榆,来到王家院子大门口。 “天啦,这里真漂亮,你看那些花,好多都没有见过。还要那个葡萄架和泳池,简直就像油画里面的一样。还有那边的喷泉和果树,我的天啦,我做梦都梦不到这辈子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还是等下辈子吧,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去一个好人家!” 就在张梦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时,看门的老头发现了她俩,走过来:“你们两个找谁?” 方筱榆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请问王小童是住在这里吗?” “你找小小姐?她刚刚回来。请问你姓什么?我去帮你通知她。” “您告诉她,我姓方,方筱榆。” “好叻。” 看门老头走进看门室,过了一会儿走出来说:“小小姐请你们进去,跟我来吧!” 方筱榆和张梦跟着老头往里面走,走到一楼大厅,只见上方挂着徐子轩和王宝宝的巨幅黑白照。两幅相框是并排挂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嘴角都似笑非笑地微微上扬着,眼睛仿佛能把人看穿似的,在宏伟气派的客厅吊灯座下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老头说:“一楼大厅是夫人生前举办宴会用的,夫人没有出事前,每个月都要在家里举办一次宴会,邀请很多亲朋好友来参加。我在王家十多年了,几乎每个月都没有断过。最多的一次,是小小姐的十岁生日宴,一下子宴请了二十多桌宾客,把客厅都坐满了,坐不下的还在院子里面搭了一个台。” “哦!”方筱榆点了点头,“赵先生是什么时候进入王家的?” “赵先生以前和夫人是朋友,有时候会来帮忙设计东西。你们刚刚进来的院子里有很多东西都是他设计的。董事长去世后,公司没有人照管,夫人就全权委托给了赵先生经营管理。过了没有多久,赵先生就搬过来了。不过赵先生搬过来后,有时候也不回来,可能是公司那边太忙了。” “哦!”方筱榆和张梦对视了一眼。 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将窗帘吹的飞舞起来。张梦有些紧张地抓着方筱榆的手,跟着老头走到二楼楼梯口。 “二楼是董事长和夫人住的,现在是赵先生在住。不过自从夫人走了以后,他只是偶尔回来一下。家里的工人以前有很多,现在都走光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请新的工人。” 三个人经过二楼的房间、卫生间、化妆室、换衣间,来到三楼楼梯口。 “三楼是小小姐住的,你们跟我来。” 老头走到三楼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小小姐,那个姓方的女士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王小童出现在门口。她看起来似乎刚刚哭过,眼睛浮肿的很厉害,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方筱榆心里对她的那些不好印象全都烟消云散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女孩子,她看起来是那样的伤心和可怜,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委屈都聚集在她一个人身上。 “小童,你还好吗?”她温柔的问。 “你说呢?”王小童瓮声瓮气地回答,鼻子好像感冒了一样。 “我知道你不好,所以想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谢谢,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再说,你也帮不了我什么。” “你知道你的爸爸临终前曾经……” 王小童说:“我知道,你给我看过了。我爸爸临终前留了一份遗嘱给你,他希望你当我的监护人,照顾我。但是我不需要,我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完全可以照顾自己。” 张梦说:“可是你要知道监护人和未成年人的意义,未成年人是不可以拒绝监护人的监护要求的。” 王小童说:“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要强制监护我吗?” 张梦说:“那也不是,其实筱榆她是可以不用管你的,可是看在你爸也就是徐董的份上,她想来帮助你。你不能拒绝她,因为她是你的监护人。” “开什么玩笑?”王小童轻蔑地冷笑一声,“我还有亲人,干吗要你这种不相干的人当监护人?我爸真是……” 王小童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继续说下去!”方筱榆说,“你觉得你爸脑子进水了?还是多此一举?当初你看到那份遗嘱时,也不相信你妈会去世,可是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如果我们身份调换一下,我想我也不会喜欢你。但是,请相信你的父亲,他对你的爱绝对是天底下最纯粹最深沉的父爱。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请你接受我,好吗?” 方筱榆话刚说完,楼下突然响起一阵掌声。 大伙回过头,只见赵文柏一边拍着手掌一边从楼下走上来。 二百五十二、风平浪静 赵文柏说:“筱榆,你今天再次让我刮目相看,想不到你不仅一点都不笨,远远比我想象的聪明,居然连小童这么冰雪聪明的孩子都说不过你。简直是威逼利诱啊,她根本连拒绝你的机会都没有。” 方筱榆说:“文柏,我今天才知道你和小童的妈妈结婚了。如果我提早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阻止你。” “哦!为什么呢?” “因为这不道德。” “哈哈哈!”赵文柏放声大笑起来,“筱榆,你每次义正言辞的样子都是那么可爱。请问我怎么不道德了?我离婚了,宝宝的丈夫去世了,她的公司需要我,我给了她很多的帮助和照顾。还有,她很爱我,心甘情愿和我结婚。反而是你,跟我分手后成了已婚男人的情妇。那个男人都不在了,你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到底谁才不道德?” 方筱榆说:“这是我自愿的,我和子轩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我不图他的任何财产。” 赵文柏说:“我也没有图谁的财产啊,你看到我图谁的财产了?” “可是你今天告诉我……” “行了吧,我就知道不该跟你分享我的故事,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那你现在想怎么样?我刚刚听到小童说你想当她的监护人,她同意了吗?” 王小童站出来,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赵文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热脸贴到了冷屁股。小童有亲人,爷爷奶奶,小姨,还有我。我现在是她合法的继父,她可以跟着我生活,也可以去她的爷爷奶奶那边生活,根本就不需要你。你算什么呢?她讨厌你还来不及呢!” 方筱榆说:“那好吧,算我多事,今天不该来。张梦,我们走吧!” 张梦挽着方筱榆的手走到门口,准备下楼梯。 王小童突然说:“慢着,等一下。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希望你留下来当我的监护人。” 方筱榆停下来,回过头不解地望着她:“是真......真的吗?” “是的,我确实需要一个监护人,因为我的爷爷奶奶太老,我的小姨要回新加坡。既然我爸爸立了遗嘱,让你当我的监护人,那你就当吧!” 方筱榆和张梦对视了一眼,转过身,重新走回房间。 “那好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方筱榆说。 赵文柏站在后面,一会看看方筱榆,一会又看看王小童,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不会吧,你们是来真的吗?” 方筱榆说:“当然是来真的,子轩立了遗嘱给我,让律师和我公证过。我明天可以把遗嘱拿过来,给你们验证。” 王小童说:“不用了,我相信你不会造假。” 方筱榆说:“谢谢!” 赵文柏笑着拍了拍手,说:“真是好极了,这样筱榆和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家人。我们共同担任小童的监护人,抚养小童到成年。这可真是太好玩了,唉,事实难料啊!” 方筱榆说:“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赵文柏说:“你打算怎么履行你的职责呢?” 方筱榆说:“我会照顾好她的起居,她的学习,还有她交朋友,各个方面我都会照顾到。” “哈哈!”赵文柏说,“你还去培训一下接下来怎么照顾小婴儿吧,小童比你......唉,总之,你愿意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我是欢迎的。现在我是一家之主,小童负责念书,你负责照顾她的一切,这样也挺好,很像一家人。既然我们现在要在一起过日子,就必须约法三章。” 方筱榆说:“随便。” 赵文柏说:“那我现在把话说在明处,首先是小童。你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你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的小姨马上回新加坡。所以,我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几家上市公司的管理者。你需要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你可以把我当你的叔叔或继父,这样我们可以在这个家里友好相处。否则,一切后果由你自己承担。” “我明白。”王小童点了点头,声音轻的跟蚊子似的。 赵文柏说:“还有筱榆,你可以把自己当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享用这里的一切。但是,我也要把话说在明处,你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或女管家,你不能干涉我的工作,不能过问公司的任何事,不能过问关于钱和财产方面的任何问题。因为,我现在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主人,是唯一合法的主人。一旦越界,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方筱榆看了张梦一眼,又看了看王小童,点了点头。 王小童正眼神空洞地往着窗外,像座雕像一样,似乎根本没有听清楚赵文柏在说什么。 “行吧,我对你的工作毫无兴趣,也不想过问。”方筱榆说。 “我会让我的秘书打几份正式的文件,咱们都要签署。如果谁违反了制度,谁就出局。”赵文柏说完,“蹬蹬蹬”地下去了。 当天晚上五点多种,赵文柏让他的秘书做了两份正式文件,对一些规章制度做了详细的规定,给方筱榆签了字。一份说正式又不正式、说不正式又很正式的契约就这样形成了。 两天后,方筱榆正式搬进了王家。 徐母和张梦也跟着过来了。 一个新的家庭形成了,看起来和谐美满。 但是,它已经不再是王家,因为它现在的主人姓赵。 赵文柏又请了两个佣人,一个负责买菜煮饭,一个负责院子里的整理和清洁工作。 方筱榆和徐母没事了,就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织毛衣,或者帮助工人剪草坪、给花儿除草、修建快速生长的枝叶。 赵文柏偶尔会回来一趟,王宝宝的房间他又做了一次大的整修,将所有关于王宝宝的记忆全部抹去了。 王小童每天早出晚归,在陈天智的协助下,把所有的悲伤都化成了动力,全部用在了接下来的中考复习中。她已经把美国的高中退掉了,现在正尽全力准备和陈天智考入同一所高中。 徐母有时候还是会把赵文柏当成徐子轩,但是有时候又会抱着徐子轩的照片伤心痛哭。 张梦每天早出晚归,她现在又换了一家公司,但是工作也不如意。正准备让方筱榆做赵文柏的工作,让赵文柏同意她回到原来的部门。 方筱榆和徐母住在徐伯之前住的那间房里,那段时间,电视、网络、报纸上除了刊登王宝宝的死亡消息,另外还播出了一起交通事故。两男一女三个工人偷了主人家的古董和珠宝外逃,在半路遇到车祸,全部死掉了。 这个家表面上很平静,大家都按照规章制度小心翼翼地度过每一天。 不知不觉,时间很快来到了六月。 方筱榆的预产期是这个月,王小童的中考时间也是这个月。 二百五十三、可怕的程序 今天是六月二十八号,昨天是中考最后一天,现在已经全部结束。 所有学生都放假了,住在宿舍的老师有些准备出去旅行,有些则留在宿舍为自己充电。 学校食堂依然开放着,每天三餐按时供应丰盛的伙食给留校的老师。 陈天智从实验室里走出来,他为了编一个系统程序忙了整整半个月。下个学期就要搬到高中那边去念书,由于中考成绩还要过些天才出来,学校同意他继续使用宿舍,直到有新的老师需要搬进来他再搬出去。 王小童穿过夏日的榆林,经过一道由青色的石砖、曼陀罗花、丁香花、茉莉花组成的围墙,从拱形的门中穿过来。青草地里的小水洼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亮晶晶的金片,投在她的脸上,令她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从里面冒出细密的汗珠。 考试结束后,两个多月的萎靡不振从她身上一扫而光。 她看上去依然很瘦,王宝宝去世后她整整瘦了十五斤,整个人变得像电线杆一样。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营养不良,安排她在医院输了一个多星期的营养素。然后又去看了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 “天智,我不想在那个家里住,我想搬出来。”她不止一次的这样哭求陈天智。 “小童,你要想清楚,搬出来以后,你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那是你的家呀,是你爸爸妈妈买的房子,你在那里出生长大,它是属于你的。” 王小童说:“可是我在那里真的很不开心。” “唉!你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反正白天都和我在一起,晚上回去睡一觉。想想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要像我一样,学会在严酷冰冷的环境里生存。不管外部环境如何不好,我们都不能被打败,知道吗?” “嗯!”王小童擦干眼泪点了点头,“那两个人插足我爸爸妈妈的婚姻,破坏了我完整幸福的家,现在居然是我的合法监护人。我真的很希望他们消失,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可是即便他们消失了,徐叔叔和阿姨也不可能活过来。还有,赵叔叔现在是合法的一家之主,他有权利住在那里当你的监护人。还有那个姓方的女人,她有徐叔叔留下的遗嘱,具有法律效应。凭我们的力量,是赶不走他们的。赵叔叔现在还掌管着公司的大权,你每个月的花费都要向他申请。我们现在斗不过他们,要怪只能怪阿姨生前没有做好准备,现在什么都落到赵叔叔手上了,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妈都那样了,病的连我都不认识了,这不能怪她。” “我知道,唉,这都是命中注定要遭受的磨难。但我不信命运,我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不要被命运击垮。” “嗯,对了,我妈下葬那天,有一个叫陈烨的人找过我。他说他认识我爸爸,是公司保安部的职员,我爸爸生前曾经委托他帮忙做事。” “哦,然后呢?” “然后他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我也没有听清楚。因为那时候我根本虚弱的连听力都成问题了,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好像知道一些事情,想告诉我,但是在场的人太多,让我以后有需要跟他联系。” “你有他的电话吗?” “我没有跟他要电话,他说完慌慌张张就走了,好像要防备什么似的。” “好吧,暂时什么都不要去想了,把身体调养好,保持之前的学习态度。离考试没有多长时间了,把弓再拉满一点,准备最后的冲刺。” 两个多月的艰难与奋斗,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期间经历的许多插曲,旁人根本难以想象。王小童几次差点累到虚脱,靠每天在医院注射一支营养素才勉强支撑下来。 所幸的是,陈天智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在中考复习上,他除了辅导王小童学习,还准备投入一个编定程序的系统数据库工程,据说可以精准的分析和预测人类行为与社会命运。如果成功了,他将成为计算机界最年轻的风云人物。 “小童,你过来了,今天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哦!” 看到王小童过来,陈天智走上去拉起她的手,撩了撩她额前的头发。 半年没有剪过头发了,她的头发已经长的披齐肩膀,由短发的阳光美少女变成了中发的忧郁公主。 “因为那个姓方的女人去医院了,赵叔叔也外出一周,所以我心情很好。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只可惜身边少了爸爸妈妈的陪伴。”王小童说着说着,说到后面又有些伤感起来。 “哦,那个女人去医院干什么?” “她去生孩子了,我的天啦,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兄弟姐妹,想想真是糟心。” “不要管她了,来看看我设计的系统程序。” 陈天智说着走上楼梯,打开房间门,将刚刚关上的电脑笔记本打开。 王小童随便看了几眼,也没有看出个名堂。 陈天智说:“这只是一个粗放的架构图,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这个架构图还不是最终的,我还会做很多次的修改,最终定下来可能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哦,这个系统程序真的有用吗?” “当然,打个比方,我输入你的基本数据,系统就可以推算出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出生、经历、教育、工作、家人、朋友、同学、性格、习惯、健康状况、营养状况、行事方式,等等等等。然后根据这些,可以推算出你的每一步行动、每说一句话的意义,还可以测算出你有没有说谎,一般会在什么情况下说谎,用什么样的方式说谎,说谎的目的是什么。” “太不可思议了!”王小童说,“真的可以做到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其实上能做到的更多。只要计算机能理解人的意图,人类就可以将需要解决问题的思路、方法和手段告诉计算机,计算机就可以根据人的指令一步一步去完成工作。” “那人类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是的,的确如此,在强大的逻辑计算力和推理力面前,人类本身就没有秘密可言。秘密是人性中最卑鄙的东西,有秘密就有阴谋和谎言,就有伤害。” “好吧!”王小童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唉,想不到这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陈天智说:“根据我以上所说,我觉得你下一步行动是想做一件事。” “哦,什么事?”王小童饶有兴致地问。 “你之前跟我说过一个叫陈烨的人,他好像知道一些什么秘密,想告诉你却没有机会。你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一定是去找到他。要找他并不难,因为他就在公司的保安部,你直接去那里就行了。另外,我没有时间陪你去,我准备在搬离这里之前,把这个框架确定下来。” 王小童说:“我的天啦,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其实这就是逻辑计算里和推理力的作用,计算机会比人脑更加精密和准确的推断出结果。” “好吧,那我现在该出发了,我本来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的。” 就这样,王小童转过身,继续穿过那道青石和各种花堆砌的围墙,消失在榆槐林中。 陈天智眯缝着眼睛,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发起了呆。 二百五十四、骇人机密 坐了五站地的公交车,又坐了两站地铁,终于来到公司楼下。 高大的铁栅门外有两个保安人员在执勤,看到她朝里面望来望去,马上走了过来。 一个保安人员问:“请问你找谁?” “请问这里有一位叫陈烨的人吗?” “你是说陈主任?他刚刚出去了,可能下午才回来,要不你打他电话吧!” “我忘了他手机号是多少。” “我给你吧,你存一下。” 保安说着打开手机,把陈烨的手机号报给了王小童。 大约三十分钟后,陈烨专程打车从外面赶回来,在一个麦当劳里面见到了王小童。 王小童坐在一个角落里吃冰激凌,看到陈烨,表情很冷漠。 陈烨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句开场白,脑子里想起徐子轩以前帮助他的场景,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刚刚二十岁,你呢?” “我十六岁。”王小童举起冰激凌咬了一口,用纸巾擦了擦嘴唇说。 “十六岁,才十六岁!”陈烨说着又有些语无伦次地哭了起来,“我今天在外面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今天保安部的负责人都要去保安公司那边集体训练。可是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跑回来了。” “谢谢你!”王小童说。 ”徐董对我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什么,我的天啦!我把他们两个从大哥手中救出来了,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简直要吓晕过去。” “什么大哥什么手中救出来了?请简单扼要一点。” “好,我那天见到你,实在太激动了。其实之前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现场有几个警察,他们居然怀疑我对你图谋不轨,想要逮捕我,幸好我的部门负责人把我保释出来。等到我重新返回墓地的时候,你已经要走了。我拼命挤过去跟你说了几句话,不知道有没有让赵董看到。” “你很怕他吗?”王小童问。 “是的,他现在是公司的最高领袖,我们都很怕他。” “你以前怕过我爸爸吗?” “没有,徐董对人很好,他是个大善人。我还是想跟你说说我们认识的事,那天,他和一个女孩子被绑架了。而我,是绑匪中的一员,是跟着大哥混的小弟,我上面有好几个大哥,他们一层一层的。” 王小童忍着性子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大哥本来想把徐董和那个女孩子丢到荒郊野外,那样他们可能就没命了。于是,我当时做出了一个很恐怖的决定,这个决定影响了我的一生。” “什么决定?” “我决定放了他们,因为我本性不坏,我不想看到我大哥他们伤害无辜。还有,徐董答应给我一笔钱,他当时说,他有一个女儿,跟我差不多大,还在念书。他说我太可怜了,本来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却跟着一群坏蛋干违法勾当。然后,我就把他们放了,还带着他们逃了出去。” 王小童听着听着,觉得这话题没有那么无聊了。父亲的冒险经历,令她听起来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和父亲在一起的那些幸福温馨的日子。 “然后呢?”她擦着眼泪问道。 “然后,我们被大哥他们追赶,差点出车祸,后来又遇到了交警。唉,那天我要稍微慢一点,就完蛋了。你爸爸本来是可以不用给我钱的,可我逃走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张支票,一分不少地把钱给了我。还帮我在交警面前和派出所开脱罪名,最后让我进了他的公司,做到了管理级别。” 陈烨说完,用一只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小童被他的哭声感染了,大哭起来:“我爸爸是个好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好人却没有好报,自从他走了以后,我们家就彻底完蛋了。我不知道我们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遭遇到这样的命运!” “这都是命,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有钱人的世界,充满尔虞我诈。这个世界上坏人实在太多了,多到数不清。我大哥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坏蛋,整天到处偷东西、抢劫,有时候还用刀捅人家。可是有些人,比他们还坏一万倍!” “你是说......赵叔叔吗?”王小童问。 “我不敢这样说,他现在是我的老板。可是,你知道吗?徐董走后,全公司的人都被换了。我能留下来,是因为我们保安部不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只是一个负责安全工作的部门。不然,我也早被炒鱿鱼了。” “你那天告诉我,我爸爸曾经委托你帮他做过事,具体是哪些事,你能告诉我吗?” 陈烨说:“说出来恐怕会让你不高兴,是跟踪你妈妈,也就是董事长夫人。徐董怀疑董事长夫人在外面有人,所有让我跟踪她。” “跟踪出什么结果了吗?” “没有,因为对手很狡猾,董事长打草惊蛇吓住了他们,令他们减少了来往。不过,董事长走后,他们很快就公开在一起了,我想你一定知道是谁吧!” “哦,我明白了,我爸爸怀疑我妈和赵叔叔。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可是却不敢告诉我爸,因为我怕他知道后跟我妈离婚,所以尽量瞒着。” 陈烨哭着说:“你如果早点说就好了,董事长只要找到证据,就会对那个人下手。可惜,他一直找不到证据,结果......” 王小童说:“我爸其实......在外面也有女人,你说的那个和他一起被绑架的女孩子,是不是姓方?” “是的,是公司的一名女职员,我后来见过她,但我装作不认识。” “我爸去美国,其实就是想抛弃我跟我妈,和她在一起。” “不,徐董确实很想和那个女的在一起,但他并不想抛弃你和你妈。那个女的缠住他,他又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于是他就决定两边都不辜负,两边过。这些都是徐伯告诉我的,徐伯在你家工作了那么多年,你爸生前和他关系很好,他知道的比我多。” “那你觉得我爸这样的行为好吗?” “唉,男人嘛,没什么好不好的,和很多女人保持不正当关系的男人多了。徐董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圣人。” “所以我爸去美国遭到了报应对吗?” “不要这样说你爸,他是个好人,他的离去太可惜了。我都一度怀疑,是有人对他做了手脚。” 王小童大骇:“你是说......有人害死了我爸?” “不仅你爸,你妈也是被人害的,我听徐伯说......” “说什么?”王小童惊愕地问。 陈烨说:“我今天是不是说的太多了?看来我应该回去马上辞职,否则,我可能活不过这个月,有钱人的世界实在太恐怖了。” “陈叔叔,哦不,陈大哥,请你告诉我,我爸跟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唉,你还是关心你家的那些资产吧!你呀,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你看看你,把你爸爸辛苦打下的江山全部弄丢了,那可是两千多亿的资产啊!你刚刚去公司,那些人都不让你进门是不是?”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 “那栋大楼都是你的,可现在姓赵了,他们当然不让你进去,你多看一眼他们都会来赶你。” “你怎么知道?”王小童惊愕地问。 “因为我们平常就是那样工作的。” 二百五十五、妒忌 市妇幼保健院产科大楼里,每个楼道都住满了人,有些家属直接在地板上打起了地铺。天气太热了,楼道里虽然开了冷气,但是周围人太多,显得很是闷热。 方筱榆住在一间豪华产妇里,吃住都有医护人员照护。产房大约五十平米,舒适的空调温度,超大的电视,相对静谧的环境,令她减轻了一些心理上的压抑和恐惧。 徐母住在她对面的床位上,此时正在帮她洗樱桃。她侧着身靠在产床上,肚子大的已经躺不下去了,只能弯曲着背,用两只胳膊轮流支撑着上身。 张梦重新返回公司上班的计划落空了,因为赵文柏拒绝方筱榆提任何与公司相关的意见和建议。今天跟现公司请了两天假,带了一大堆婴儿用品赶过来。 “哇塞,筱榆,行啊你!我刚刚从楼道走进来,到处都是人,都打地铺了,你居然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赵文柏对你不错嘛,你又不是给他生孩子,他居然订了一间超豪华产房给你,还请了人来伺候你。” 方筱榆说:“这个人不知道犯的是哪门子的邪,让我们住佣人房,不准你回去上班,我生孩子他又这么大方,真是搞不懂。” “我也不明白他到底哪根筋不对,反正让你住你就住着,多住几天再走。” “唉,我都超过预产期几天了,还没有动静。医生今天早上过来打了催产素,预计下午会生,我快紧张死了。” “不要紧张,有我陪着你。” 张梦握紧方筱榆的手,给她打了打气。 “你看,那些产妇都有老公陪着,而我呢,只有你和子轩他妈,真是太可怜了!” 方筱榆说着,不免有些伤心起来。 张梦说:“已经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就再捱一下吧。” 方筱榆说:“唉,你说的对,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所有的伤痛都经历过了,也不差这一下。” 下午两点左右,方筱开始发起了阵痛,一直痛到晚上十点钟,才被护士推进了产房。 孩子在半夜十一点的时候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六斤八两重,可把徐母高兴坏了。 孩子出生的第五天,方筱榆出院了。 一行人回到王家,赵文柏正站在门口,手上还捧着一大束鲜花。 看到方筱榆,他兴冲冲地走过来,把鲜花塞到张梦手中,抱住方筱榆亲了一下:“辛苦了,欢迎回家!” 方筱榆和张梦对视了一眼,由赵文柏搀扶着,回到她和徐母住的房间。 徐母抱着孩子去给新来的两个工人看了,她和他们相处很融洽,从来没有出现过之前的龃龉。 张梦去帮孩子冲奶粉了,由于没有经验,弄的手忙脚乱的。 一群人围着孩子转来转去,欢声笑语不断,令这个家又恢复了一些先前的热闹和喜庆。 赵文柏扶着方筱榆躺下后,在床沿边坐下来。 由于他平常较少在家,每次回来徐母都把他当成徐子轩,新来的工人们都以为他和方筱榆是夫妻,而王小童是他前妻的女儿,为了照顾王小童的情绪,才没有让方筱榆搬到楼上去住。 “筱榆,无论如何都应该恭喜你,因为你当妈妈了。唉,可惜这个孩子不是我的!”赵文柏说。 方筱榆说:“会有女人给你生孩子的,只要你拿出真心实意,不要再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每次一听到你苦口婆心的和我讲大道理,我就很想笑。你进入王家当所谓的监护人以来,我每个月都要给你一万块钱的生活费。现在你生孩子的费用都是我付的,我付了十万块让你享受到超级产妇的待遇,不然你就要和新闻里那些产妇一样,在地上打地铺了。筱榆,现实一点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正的同情穷人。人穷只会让人看不起,所谓的高福利社会只是富人设下的陷阱。” “好吧文柏,我现在很累。唉,生孩子的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死了,那种痛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我仿佛看到了子轩,看到他向我走来,就在那一刻,一声小婴儿的啼哭声把我唤醒了。人们都说,女人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走一趟,我现在是真正体验到了。” “你越说越让我妒忌,我们相爱了整整两年,在大学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这段时光现在让我倍感珍惜,假如能重新回到过去,我想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待你。可是现实没有如果,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你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为我去死的人,你的痴情就像一片世外桃源。我真的好希望我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好希望你的痛楚是来自于我。” “文柏,假如你喜欢孩子的话,可以把这个孩子当你的小孩,我不会介意的。多一个人爱他,他就能多感受到一份温暖!” “我才不要!”赵文柏突然站起身,脸部的表情变得冰冷,“我讨厌徐子轩,他令我倍感恶心!” “唉,你让我有点看不懂,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有时候又像个暴君。” “哼,我当初仅仅牵过你的手,摸过你的头发。那头种猪,他居然……居然……呜呜呜!”赵文柏说完,趴在床沿上搂着方筱榆的胳膊哭了起来。 “你会找到你心爱的女人的,只要你真心实意的对她,她会心甘情愿为你生孩子。” “我不需要,自从宝宝死后我没有碰过一个女人。我现在很讨厌你给徐子轩生孩子,讨厌你的身体被他玷污。”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我很累了,你出去吧!” “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留在王家吗?” “因为你赶不走我,我有子轩留下的遗嘱。” “遗嘱没有规定你必须住在王家。” “哦,那是为什么呢?”方筱榆问。 “哈哈哈,因为我想软禁你。之前那套房子已经被我卖掉了,你回不去了。以后你只能住在这楼下的佣人房,不能工作,没有收入,需要靠我养活。想到楼上去住,想进我公司工作,门都没有。哼,这就是你背叛我用你的身体给徐子轩生孩子的下场!” “天啦,文柏你疯了?等王小童满了十八岁我会搬出去的,不会永远住在这里。” “我不会让你搬出去,我说到做到。”赵文柏说完露出一丝可怕的狞笑。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方筱榆有些惊恐的坐起来。 “我赵文柏说到做到,凡是背叛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可当初是你背叛我的,你甩了我去和杨教授的女儿结婚,不顾我苦苦哀求。” “我是为了追求美好生活才跟你分开,可那些生活一点都不美,我根本一点都不爱杨小姗那样的木乃伊!” “哦文柏,不要这样说她,她毕竟跟你做过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就是木乃伊,你知道我躺她身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那种感觉太痛苦了,我简直生不如死。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你,你却怀着徐子轩的孩子……” 方筱榆说:“可是你跟我分开后也没有来找我啊,你和小童她妈妈好上了。” “不准你再提小童她妈妈,我和她好和我跟你的关系是两码事。我从不后悔和她好,如果重新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她。但是,你不能背叛我,知道吗?” 方筱榆说:“你真是疯了,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了。” 二百五十六、无可奈何 这天,王小童和陈天智去看望爷爷奶奶了。 自从王宝宝走后,王部长的冠心病发作了好几次,部长夫人秦老太也身体大不如从前。家里现在又增加了一个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才能够照顾得过来。 王小童和陈天智每隔几天就去看望他们,王小童陪秦老太说话,陈天智就陪王部长下棋。有时候周部长也会和肖杰凯一起过来,几个人一起下。 肖杰凯那天也去参加过王宝宝的葬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宝宝在微信上拒绝他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多好的一个人啊!他时常想,假如王宝宝不拒绝他,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结婚了,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有了陈天智和王小童的陪伴,王部长和秦老太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一些。加上王小娇怀孕了,回到新加坡后,经常和他们用手机视频,向他们介绍新加坡的生活和风土人情,也令他们也得到了一些心理安慰。 “唉,这都是命。”每次想起王宝宝,发半天呆后,王部长就会冒出这一句。 “她太叛逆了,什么都不听我们的,越活越回去了。”秦老太总是这样回应王部长。王宝宝生命中的最后那两个多月,她明显感到了她的性格变化,说话和思维都和从前不一样了,记性变得很差,总是时而亢奋时而郁沉。 她经常以最大的努力去回忆和王宝宝相处的一点一滴,她不知道是什么导致女儿的性格变成那样。那天王宝宝从下午昏睡到半夜,王部长叫了一个中医和一个西医来帮她检查身体,第二天和医生约好了去体检,她居然就那样跑掉了。实在是失礼的不像话,就像一个小户人家没有经人管教的子女。 她总觉得王宝宝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太突然了,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就去世了。并且没有经过她和王部长的同意,甚至都没有见最后一面,就匆匆忙忙火化了。 虽然说是王小童带去火化的,可王小童到底是个孩子,是个未成年人啊! 那个赵文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不得而知。反正王宝宝去世后名下的一切财产都由赵文柏继承了,这好像是件很顺理成章的事。 其实那里面还有她和王部长还有王小童的一份,但是王宝宝没有留遗嘱,她也没有精力去和赵文柏争。王部长也不支持她去争,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赵文柏将一切卷走。 “唉,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每次感到身体不舒服时,她就这样叹息一声,“死后能和王宝宝葬在一起,就太好不过了。” 每次王小童和陈天智过来,她就这样交代王小童。 但是王小童每次都会说:“奶奶你不会这么早去世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奶奶不敢要长命百岁,只要能活到你结婚就好了。我跟你爷爷如果能亲眼看到你结婚,我们就死而无憾了。” 王小童说:“会的,我已经十六岁了,最多还有十年就会结婚。奶奶您何止再活十年,再活三十年都不止呢!” “唉,我的乖孙女就是会说话。奶奶看着你可怜啊,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有成年呢,爹也没了妈也没了,可怎么办呀!” 祖孙俩说着说着,就抱头痛哭起来。 王部长说:“你们也别太难过了,我已经留了遗嘱,等我死后,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小童。她只要不像她妈妈那样铺张浪费,一辈子吃喝是不愁的。” 秦老太说:“你能有多少财产?就这套房子还是国家的呢!无非就几个退休工资,加上我攒下的,统共不过几百万,都不够买套房子的。” 秦老太说完,再次抱着王小童哭成了泪人。 哭毕,秦老太经常会问:“那个人对你好吗?” 王小童说:“您是说赵叔叔吗?他对我还好,我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他给。虽然没有以前多,但是足够我吃穿用了。” 秦老太说:“不够再跟奶奶要,你要不喜欢住在那个家,就搬过来爷爷奶奶这边住算了。” 王小童说:“我也想啊,可是天智说,那是我爸爸妈妈买地房子,是生我养我的家。如果我从那里搬出来的话,就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天智说的对,有志气。”王部长说,“爷爷支持你,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可是,我要怎么拿回来呢?我妈生前把所有财产都转到赵叔叔名下了,还留了一份遗嘱给赵叔叔,什么都没有留给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因为我前几天出去见了一个人,是公司的一名保安,以前帮我爸爸做事的。” 秦老太摇了摇头:“唉,宝宝真是太糊涂了。” 陈天智说:“阿姨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失去记忆了。” 王小童说:“那个人帮我找了一个公司法务部的熟人,调查了公司的信息。我妈早在她去世前两个多月就转了,经过了法务部、法律顾问、会计师事务所、公证处,和其他各个相关的部门,所有的手续都有我妈亲笔签名。” 秦老太说:“宝宝被赵文柏迷的完全失去理智了,唉,这孩子真是,是我们王家的耻辱。” 陈天智说:“我总觉得阿姨有些不正常。” 王小童说:“我也觉得我妈不正常,可是法务部给我看了视频拍照。我妈签字的时候坐的端端正正,一笔一划写的很清楚,丝毫看不出来不正常。所以,那些财产是不可能拿回来了。” 王部长大手一挥:“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吧,钱这种东西,够花就行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当初我就不赞成他们下海做生意,两个都不是干正经事的料,就随他们去了。” 王小童和陈天智对视了一眼,低下头都不说话了。 晚上回来了,陈天智将她送到门口就走了,自从王家出了那么多事,他没有再留到王家吃过饭。 陈天智走后,王小童一个人走进院子,之前的那种患得患失像只受伤的小鹿一样惊恐的眼神消失了。她变得和之前一样淡然和冷酷,仿佛周边的一切都跟她没任何关系。 “小小姐回来了!”六十多岁的看门老头走过来,帮她把门打开。他是王家出事后唯一幸存下来的工人,在王家工作了十多年了,比徐伯的工作时间还长。 王小童没有理他,继续朝前面走着。 夜幕下雾霭沉沉,在半明半昧的灯光下,一片一片的白雾像仙女的衣袖,缠绕在窝竹和花卉之间。连绿茵地上都时不时见到一片片白雾,似乎似无,如梦似幻。 走到窝竹林旁边,看门的老头从背后跟了过来。 王小童警惕地回过头:“干嘛跟着我?” 二百五十七、穿帮 王小童推开门走进房间,脱掉衣服洗了个澡,倒在沙发上。尽管考试已经结束了,却依然感觉到很累。她关掉台灯,从抽屉里取出徐子轩和王宝宝的相册,用手机灯光照着看了一会,伤心地哭泣起来。 哭了很久,她有些累了,闭上眼睛靠在沙发的角落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夜已经很深了,四周非常安静,只能听见墙上的时钟发出的“沙沙”声。 半夜里,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听见一只猫的叫声,应该不止一只,是两只,还有第三只。它们一齐叫着,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尖叫、时而呜鸣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一支带着魔咒的交响曲,听起来令人感到恐惧。 猫叫声好不容易停止了,她又听见有人在楼梯口走来走去,好像在尖声高叫,又好像在“嘎嘎”的笑。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潮水一样朝她涌来,快把她的耳膜震破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胸口却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令她动弹不得。她拼命地叫喊着,嘴张的很大,却发不出声音。她伤心地哭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去,能清楚的感受到它流到嘴角边,带着咸味的冰凉。 她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四周漆黑一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打开灯,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针正指向凌晨三点。 昨天下午和陈天智一起在爷爷奶奶家吃了很多西瓜,膀胱涨的有些难受。她穿上鞋子,准备打开门去上个厕所。 门口突然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她警惕的退了回来。会是谁呢?这栋房子里就住了她和赵文柏两个人,赵文柏经常不在这里住,难道除了他,还有其他的什么人?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走过去将外面走廊里的灯全部打开,然后一把将门拉开了。 赵文柏站在门口,一身黑色短袖睡衣,,腰间系了一根腰带,两只手插进口袋里,正一副诡异的表情看着王小童。 王小童吓的后退了一步:“赵叔叔,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赵文柏笑了笑,说:“我睡不着,起来到处走走,见到你把走廊上的灯都打开了,所以过来看看。” “哦!我只是想去方便一下。”王小童说完,逃也似的朝卫生间跑去。 等她上完厕所出来,赵文柏已经消失了。 四周再次变得很安静,只能听见墙上的时钟发出的“沙沙”声。 她重新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打开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到了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她终于睡着了,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了。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朝楼下望去。徐母抱着一个很小的包裹,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晒太阳。两个工人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说笑着。 过了一会儿,徐母将包裹换到另一只胳膊上,这时她看清楚了,原来是个小婴儿。他的脸看上去还没有她的手掌大,红彤彤的,禁闭着双目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就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王小童轻蔑地想,“一个年轻的情妇生的孩子,一个孽种,像只老鼠一样,和他母亲一样令人讨厌。” 她恨恨地关上玻璃窗,准备去拉上窗帘。 这时徐母一抬头看见了她,对她挥了挥手:“童童,快下来看弟弟!” 王小童心里冷笑一声,碍于面子,还是走到楼下,来到院子里。 “奶奶。”她叫了一声。 “这是你弟弟,他叫小轩,是奶奶帮他起的名字。你看,他跟你长的多像啊,你们两个都像爸爸,又干净又漂亮。” 徐母说着,把小婴儿抱到王小童面前,掀开他脸上的毛巾被。 王小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正张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打完后又睡着了,嘴角边还有一些**的痕迹,看上去白白的。 徐母用毛巾帮他擦干净脸,手伸到他嘴边,他以为是要给他喂奶,赶紧张开嘴伸过来。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将他身上的奶腥味吹到王小童的鼻子底下。王小童捏了捏鼻子,心里涌起一阵恶心的感觉,令她差点吐出来。 小婴儿似乎感觉到有人正在仇视他,他突然涨红着脸,“哇哇”地哭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很微弱,就像一只小猫咪。 徐母连忙抱起他,这时方筱榆走出来了,一身黑色小碎花的宽松半身裙,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和绸缎般的黑发,有几分西子的风韵。 她走过来,将小婴儿接过去抱在怀中,坐在椅子上撩起上衣开始给他喂奶。 小婴儿的哭声立马平息了,世界重新变得一片安宁。 王小童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小婴儿没有那么让她厌恶了。她也曾经像他那般弱小,躺在父母的怀里,就像王室里真正的公主一样,接受着身边所有人的宠爱。 他只是个无辜的小婴儿而已,并且,他和她一样,没有了爸爸。她至少享受了十六年的父爱,他却没有一天能享受到,打在娘胎里就失去了父亲。 想到这里,她又瞥了正在给小婴儿喂奶的方筱榆一眼,心中再次涌起一阵厌恶感。 这个女人何其自私啊,打着爱情的名义入侵了别人的家庭,现在又为了所谓的爱情,生下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这时赵文柏出现了,他呆呆地站在走廊下的阴暗处,看着方筱榆给孩子喂奶。 过了一会儿,他朝这边走过来,走到王小童面前,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 王小童一看到他,就想起昨天晚上的噩梦,心里瞬间闪过一丝阴霾。 他为什么要半夜三更在她门走走来走去?他想干什么? 生平第一次,王小童突然感觉到她所住的环境很恐怖。她想起陈烨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心里更加害怕起来。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畏惧地看着赵文柏。 “昨天晚上休息的好吗?”赵文柏问。 “还......还好!”王小童往后退了两步,回答。 “为什么要去公司找那个人?”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王小童完全懵了。 “哪个?” “一个叫陈烨的保安。”赵文柏回答。 “你怎么知道?”王小童惊诧地问。 “法务部有人告诉过我,我查看了公司范围内的监控,你在怀疑我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一些问题。” “现在你知道答案了?还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吗?” “我就想知道,那些财产明明还有我和我爷爷奶奶的一部分,为什么全部都到了赵叔叔名下。” 赵文柏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冷酷地说:“对呀,我也觉得很奇怪,莫名其妙的把公司全部转给我,就不怕我把它们弄丢?” 二百五十八、疯狂 赵文柏说:“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哦!”王小童强忍着眼泪,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法务部把该给你看的都给你看过了,想必你都很清楚明白。接受现实吧,你现在能继续住在这里是我的恩赐。假如你做个乖小孩,我可以是个很仁慈的继父,否则,我只能赶你出去,听明白了吗?”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在赵文柏转身向方筱榆走过去的刹那,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徐母忙着给小婴儿晒衣服,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情绪。即使看到了,应该也不会心疼她一下,她眼下最关心的应该是她那位刚刚出生的孙子。 果不其然,徐母晒完衣服回来,对她说:“唉,你妈和你爸就生了你一个,还是个女儿,又跟你妈姓,你爸爸等于是绝后了。现在方阿姨给你爸爸生了个儿子,给我们徐家添了香火,你往后啊,可要对她好一点,更加要照顾弟弟,知道吗?你可比他大了十六岁呢!” 天啦,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王小童转过身朝楼上飞奔而去,她一分钟都在这个家里呆不下去了。 徐母冲着她的背影着急地大喊着:“小童,童童,怎么跑掉了?快来帮我晒一晒衣服!” 方筱榆转过身,说:“妈,她看上去心情不好呢,你不要再勉强她了,上去楼上看看她吧!” “哦,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去看她,我还要给我的小孙子晒衣服呢!”徐母说完朝方筱榆走过去,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怀里的小婴儿,“哎哟哟,我的小乖乖,在妈妈怀里吃饱了就想觉觉了?你可真像你爸呢,简直跟你爸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小婴儿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方筱榆放下上衣盖住胸前,看到赵文柏站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文柏你下来了!” “嗯,你们在说什么呢?”赵文柏走过来,那些工人本来在原地聊天说笑,看到他马上跑去干活了。 徐母看到他过来,马上接过方筱榆怀里的小婴儿,朝其他地方走去。她似乎已经意识到赵文柏不是徐子轩,而是一个能对她怀里的小婴儿产生威胁的人,所以一看到赵文柏,就马上抱着孩子躲开。 方筱榆说:“没有说什么,小童刚刚怎么了?她看起来好像在哭。” 赵文柏说:“哦,她做了一些越界的事,我说了她两句,她觉得很委屈。估计是想起从前在这里当大小姐的日子,现在怎么也比不上从前,就觉得难过了。” “那倒也是,你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是在爸爸妈妈怀里宠到大的。现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也真是够可怜的。你也不要说她,她慢慢就能适应现在的身份了。” “说的也是,对了,今天天气很不错,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墓地,给躺在那里的人扫扫墓什么的?” 方筱榆沉默半响,说:“可我刚从医院回来,还在坐月子呢,好像不合适吧!” “那好,等你出月子以后我们再去。”赵文柏说完,伸出手摸了摸方筱榆额前的头发,就像从前一样。 “哦,文柏,你突然这样对我,我会不适应的。”方筱榆轻轻地推开他的手,将身子往后缩了缩。 “你觉得我对你做的还不够吗?”赵文柏问,“你猜猜我把我那套房子卖给谁了?” “不知道,我也不想关心这种问题,那是你的房子,你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 “你可以去查一下你名下的资产。”赵文柏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扔了几片钥匙给方筱榆,“你现在也有房产了,我把它转到了你的名下。” “什么?”方筱榆大骇,“为什么要转到我名下?” 赵文柏说:“现在你也是这座大城市的房东了,再也不用四处去漂泊,也没有人再把你赶来赶去了。” 方筱榆说:“不,我不要,不要以为你这样对我,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爱的是子轩,我的心里永远只有子轩一个人!” “哼,那你就只能被我软禁在这里,从今天起,你哪里都不要想去。”赵文柏说完,甩手转身离去。 “你软禁不了我的,张梦去上班了,等她回来,我们就搬走。你的房子我也不想去住了,我要搬回到我原来的宿舍。那是子轩送给我的,虽然很小,可是我喜欢。你还是把那间房子转回到你名下吧,我不会接受的。” “别说笑话了,张梦挣的那点钱她自己都不够花,她一直在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她若是个人才,从哪里都能挣到钱,根本不用回我那里。” “请你不要再诋毁张梦,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张梦就没有我,我跟她情同姐妹,比亲人还要亲。” “确实比亲人还要亲,你那些弱智一样的亲人到至今都没有人来看你。他们知道你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吗?他们养女儿的目的,就是给她一副身体去给男人们无名无分的生孩子?别忘了,是谁陪你过的年。” “你……太过分了!”方筱榆气的满脸通红,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赵文柏一个甩手将她推倒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他走远了,徐母赶紧走过来:“这个男的为什么打你?他到底是谁?怎么跟子轩越来越不像了?” “他是个大坏蛋、臭流氓、恶棍、魔鬼、恶魔!”方筱榆爬起来,冲赵文柏远去的背影恶狠狠地咒骂着。 “哈哈哈!”赵文柏回过头哈哈大笑起来,“筱榆,你的性格一点都没有变,你从前也是这样跟我吵架的,我们每次吵完过不了两个小时又和好了。你真是太可爱了,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少来,我讨厌你,你给我滚!”方筱榆继续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恨不得上去把赵文柏撕成两段。 “来呀,来跟我对打呀,我就喜欢你很恨我却又把我无可奈何的样子!你滚出去吧,这里现在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你就是个废物,只配用你的身体给老男人生孩子,下贱货,比小姐都不如。小姐至少能养活自己,你除了生孩子还能干什么?啊呸,要不是我宽宏大量照顾你,你早饿死八百回了!” 方筱榆被骂傻了,她愣愣地呆了两分钟,见赵文柏一直骂个不停,突然发疯一样冲过去,挥起手朝他拍打起来。打在他的胸前,肩膀上,脸上,胳膊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赵文柏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用力一推,方筱榆再次倒在地上,头撞到一把凳子上,晕了过去。 徐母见状,吓的大叫起来:“筱榆,筱榆你怎么了?” 赵文柏见她晕过去了,赶紧蹲下身,将她扶起来。 “你干嘛打我儿媳妇,你这个坏人!”徐母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去推赵文柏,赵文柏反手一推,将她推到在地上,抱着方筱榆往车库里走去。 “你要带她去哪里?”徐母爬起来,从后面追上来。 “去医院啦死老太婆,走开!” 徐母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赵文柏把方筱榆放在他新买的白色宾利车上,往院子外面疾驰而去。 王小童站在三楼窗户边上,呆呆地看着院子里刚刚发生的一幕。疯了,疯了,这房子不能住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变得不正常! 她将手机放进背包,走到楼下,朝赵文柏的车子刚刚消失的地方走去。 二百五十九、原则 ++++++++++ “医生,医生!”赵文柏抱着方筱榆软绵绵的身体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其他人见了,纷纷让出一条通道来。 两名护士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赵文柏说:“她几天前生过孩子,刚刚晕倒了。” 护士大惊失色,将方筱榆抬进一边病房后,马上叫了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医生过来。 医生帮方筱榆检查完身体,排除羊水拴塞之后,让她躺在一个很舒服的椅子上,开始帮她输液。 方筱榆醒过来了,无力地靠在病床上,头痛的几乎要裂掉了。看着站在床头一脸愧疚的赵文柏,她将头歪到一边。 “对不起,筱榆,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生气!”赵文柏说。 “你用说道歉,等我好了我们就搬走,谁也不稀罕住在那里。” “我知道,你是为了当王小童的监护人才住在那里的。但是王小童并不需要你当这个监护人,知道吗?她留你下来,是因为她想调查你。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别胡说了,她调查我什么?难道她怀疑是我导致她父母死亡啊?” “是怀疑我们两个。”赵文柏举起两根手指头,又伸出好几个手指头,“说不定是一大群。” “什么一大群?”方筱榆不解地问。 “怀疑是一大群害死了她父母,她正在找人调查。” “好吧,反正我问心无愧。请你出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好吧!”赵文柏这次很遵从地退了出来。 到了下午五点多钟,徐母和张梦过来了,是抱着孩子打车过来了。 “筱榆,你没事吧?”张梦担忧地问。 方筱榆说:“没事,就是和文柏打了一家,他把我推倒了,摔的晕过去了。” 张梦气呼呼地说:“他怎么这样?这种男人真是真是欠收拾!” “唉,我当初就应该听你的,不应该给王小童当什么监护人,现在还要整天看赵文柏的脸色,他还威胁要把我软禁起来,真是太变态了!” “那也要怪你自己!”赵文柏气冲冲起走进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样对你,你不但不领情,还反咬一口。你这种人,就是活该。” 方筱榆将头扭到一边,对张梦说:“张梦,我不想见到这个人,帮我把他赶出去!” 张梦有些犹豫不觉地看了看赵文柏,说:“可他不走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也要跟他打架吗?” 赵文柏说:“不用你赶我也会走的,唉,筱榆,看来咱们的缘分是真的到了尽头。你继续爱你的徐子轩,我继续当我的坏流氓,从今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哼!”方筱榆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我才刚刚生完孩子,你居然打我。你这个人,良心简直坏透了。你不知道产妇是需要人呵护和照顾的吗?别的产妇都有老公陪着,我没有;别的孩子都有爸爸,我的孩子没有。我已经很惨了,被你安排在佣人房里已经够可怜了,你居然还打我,你简直不是人!” “哦,对不起,筱榆!”赵文柏一脸愧疚地走过来,朝自己脸上抽了两巴掌,“我简直不是人,你的确已经够可怜的了,我却这样对你。等你好了,我把你接回去,去楼上住,反正那里房间很大,你想住哪一间都行。” 方筱榆哭着说:“我才不稀罕住在那里,我打算搬走了,回到我的小公寓去。” “好吧,等你好了,我送你回去!”赵文柏捧着方筱榆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口。 方筱榆惊了一下,赶忙将手缩回来:“你咬痛我了,你就不会轻点?” 这时医生过来了,给方筱榆量了一下体温和血压,说:“没什么大问题了,输完就可以回去了。把开的那些药按时吃掉,以后要懂得心平气和,刚生完孩子不能生气,知道吗?” 方筱榆白了赵文柏一眼,点了点头。 这时徐母抱着孩子喂完奶粉过来了,把孩子放在方筱榆怀里:“看,他吃完就睡着了,睡觉的样子可真是像子轩!” 方筱榆抱住孩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问了一下:“小轩,你看,这个世界多漂亮,多明亮呀,对不对?你喜欢这个世界吗?喜欢妈妈带你来这个世界吗?” 徐母说:“他还不会说话,如果会说话,肯定会说喜欢。”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连赵文柏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到了晚上五点多,药打完了,张梦搀扶着方筱榆的手,徐母抱着小婴儿,一行人上了赵文柏的车。 “筱榆,你真的要回到你的公寓里去吗?”赵文柏问。 “是的,请你送我回去吧!” “我希望你三思后行,你已经搬了很多次家了,留在王家可是你当初自己选择的,也没有谁强迫你。你当初是那样的义无反顾,一心要当王小童的监护人。可是现在,你又坚决要离开,你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计划、没有目标、没有原则的人,一切随心所欲。”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我当初是义无反顾一心想当王小童的监护人,可是没有受到侮辱不说,你还打我,我不想再去了!” “你要知道,那间公寓是不够住的,那里只能住一个人,现在一下子住进去四个人,还有一个特别占位置的小孩,你自己想想吧!” “对呀筱榆,那间公寓是不够住的,太挤了,对孩子也不好。我们还是暂时先住在文柏那里,然后一边再去找房子。” “那……好吧,暂时先回去住,等找到房子再说吧!” 于是赵文柏将车子调了一个头,开到了王家大院里。 工人们已经煮好了丰盛的晚餐,虽然比不上以前王宝宝在的时候奢华,但是也算得上色香俱全、精致可口了。 “小童呢?有没有说她几点回来吃饭?”方筱榆问。 一个女工人说:“小小姐说她今晚有活动,不回来吃饭了!” 方筱榆说:“好吧!” 方筱榆话音刚落,王小童出现了,在她身后,还跟着那个男生。 “小童,你回来了,快点和你朋友一起来吃饭吧!”方筱榆说。 “不用,我马上就走了。”王小童愣愣地回答完毕,准备上三楼去取一些衣服和鞋子带走。 “天都快黑了,你要去哪里?” “我打算搬走了。”王小童说。 “为什么?”张梦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再见。”王小童说完,径直向楼上走去。 二百六十、难以割舍 宿舍里开了空调,却依然感觉到有些闷热。 陈天智从电脑前站起来,擦了擦额前细密的汗珠,拿起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降低了三度。 现在是七月,一年中最热的时间。 他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楼下一个人都没有,连平常在路边卖东西的小贩都躲起来乘凉去了。 他打开冰箱,冰箱里还有一些冰镇的西瓜,和几片几天前没有吃完的面包,以及一些喝剩的果汁。 现在是下午三点,已经错过了到食堂吃饭的时间,在外面点的餐也还没有送过来。肚子饿的开始“咕咕”叫了,怎么办? 他拿起一片面包,撕成一条一条后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这时王小童出现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衫,下面是一条浅色的短牛仔裙,头上戴着一顶有孔的白色运动帽,看起来很清凉。一边走,一边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小童!”陈天智对她挥了挥手。 王小童没有回答,她径直走上楼,朝宿舍这边走过来。 进门后,她脱掉鞋子,一把将包扔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小童,你怎么了?你吃饭了吗?”陈天智蹲在她面前,看了看她明显又哭过的眼睛,关切地问。 “我不想吃。”王小童翻了一个伸,面向天花板。 “为什么?你今天不开心吗?” “我去见了陈烨,他已经离开公司保安部了,去了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工作。” “哦,有什么新的信息吗?”陈天智问。 “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但是赵叔叔已经知道我去找他的事,所以他很害怕,连工都没有辞就走掉了。” “赵叔叔是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说是法务部的人说的,另外他经常没事的时候经常查看全公司的视频。对了天智,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那个房子里好像有鬼,我不敢再到那里住了。” 陈天智笑了笑,说:“别搞笑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如果有的话,那些顶尖的科学家早就发现了它们的踪影,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王小童说:“我说的是真的,昨天夜晚,我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它们的声音,好可怕。想动又动不了,想说话也说不出来,胸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陈天智说:“哦,这是著名的鬼压床,很多人都经历过,但是和鬼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没事的,你只要在梦中吞吞口水就好了。” “不,我是千真万确听到它们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不停地响着。然后我想起来上厕所,打开门,却发现赵叔叔站在我门口,好可怕!” “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陈天智担忧地问。 王小童说:“他说他只是睡不着到处走走,可我不相信,我一直觉得陈烨说的都是真的,我爸爸妈妈的死和他有关。” 陈天智说:“唉,那个保安知道的东西也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不过,你要不想住在那里,可以回爷爷奶奶那里去住。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哪里其实蛮不安全的。” “我给你看一下视频。”王小童说完,将方筱榆和赵文柏两个人吵架的视频给陈天智看。 陈天智说:“这两个人好奇怪,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打起来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个房子里的所有人都莫名其秒,好像都有点不正常了,所以我不敢在继续住在那里。” “嗯,来看我搞的程序数据库,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了。” 陈天智将电脑打开,点开一个文件,展示在王小童面前。 王小童瞟了一眼,说:“就是你上次说的,能听从指令去执行任何命令吗?” “是的,其实这个程序数据库是为你做的。” “为我?” “当然也是为我自己,因为我想用它来帮助你,弄清楚你的爸爸妈妈去世的真正原因。还有赵叔叔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以及接下来他会怎么走,会干什么,你该如何防范他?” “唉,好吧!” “接下来,你只需要提供准确的资料给我。来,帮我把所有人的信息填写上去。” “什么资料?”王小童问。 “你打开档案表,那里有要求,你按照那个要求填。” 这时送快餐的人拎着一份饭菜过来了,陈天智开始吃饭,王小童在一边填写资料。 系统对资料要求的很复杂、很细致,有一些甚至要求填写对方人员在家里的情况和地位,这令她开始为难了。 “你尽量填满,信息要真实,这样才是可控的。实在填不满,可以去搜集一些资料,再往下填。这个暑假你跟我一样,所有的活动都要泡汤了,现在我们主要做这个,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让你大吃惊。” “好吧!” 就这样,王小童和陈天智在宿舍填了一下午视频内容,到了傍晚,两个人一起回到王家。王小童打算收拾东西,搬到王部长家去住。 从院子里走到门口,门口围了满满的一大桌子人,正在准备吃晚饭。 王小童站在远远的鄙夷地看着这一群和她毫不相干的人,他们占领了她的家,正在那里像开派对一样享用晚餐。而她,现在却准备离开这里,这简直是世间罕见的不公平! 她怒视着这群侵略着,心中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一切毁灭。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千金大小姐,可以任性,可以随便乱发脾气。她现在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需要讨好,需要变乖,才有资格在这里生活,所以,她就有可能真的要被踢出去。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她已经打算出局。强留在这里的这几个月,每天除了不开心,还要学会和各种人打交道。除了讨好新来的工人,还要讨好赵文柏,已经和赵文柏相好的无解。 陈天智在楼下等她,她走到楼上,看着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间,里面的一景一物都是那么的熟悉,令她难以割舍。 可这房子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了,虽然它是她的爸爸妈妈花了很多很多的钱买下来的,她本来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继承人。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已经不再是富有的女继承人,而是一个孤女,一个失去了父亲又失去母亲的孤儿。 她躺在她的床上,闻着床单和枕套上属于她的自己的味道,用牙紧紧地咬着杯子,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时她发现自己忘了关门,方筱榆轻轻地推开门,朝她走过来了。 她警惕地坐起来,迅速擦干眼泪,愤怒地望着她。 这个女人,她想来干什么? 二百六十一、如愿以偿 方筱榆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你前几天考完试了,考的怎么样,分数出来了吗?” 王小童说:“这个好像不需要你过问吧!” “我是你的监护人,之前我怀着孩子,身体上不允许,所以没有抬过问你的事。现在孩子生下来了,虽然才几天,但是我想我应该关心你和照顾你。” 王小童说:“不需要,你就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方筱榆说:“我知道你心里记恨我,但是说真的,我和你爸爸妈妈的死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你不用着急地为自己开脱,我的家庭如今被毁灭成这样,跟你也有很大的关系,你脱不掉的。总有一天,所有的报应都回来,而你,也难逃制裁。” “哦!”方筱榆站了起来,“想不到你对我仇恨是如此之深,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告诉你,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搬走了。” “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你喜欢搬进我家就搬进我家,高兴走就走,我没有办法阻止你,当然也不会欢迎你。” “好吧,那么再见。”方筱榆说完,推开门走出来。走到门口,却遇上了赵文柏。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赵文柏问。 方筱榆说:“我在跟小童说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搬走的事。” “哦,你们在开告别会呀?小童今天走,你过段时间走,这真是太好了。从此以后,我就不用看到你们的臭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这套房子挂牌卖掉,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你们继续聊吧,我下去了!” 赵文柏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 方筱榆看了王小童一眼,王小童也神情紧张地看着方筱榆。 “你希望这房子被卖掉吗?”方筱榆问。 “不希望。”王小童摇了摇头,“这是我爸爸妈妈买下的房子,可它现在不属于我了。我在这里出生长大,这里曾经是我最温暖最幸福的避风港。无论我在外面遭受了什么,只要回到这里,我都会觉得很安全、很开心。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把它拿回来呢?我妈妈莫名其妙得了那种病,整个人呆呆傻傻,把所有的财产都给赵叔叔了。你们这些人就像吸血僵尸一样,吃人不吐骨头,把我家害成这样,你们会遭报应的!” 方筱榆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算计过你爸爸的任何财产,你爸爸生前给我买了一份保险,有五百万。本来是留给孩子的生活费,可你妈知道后去找我要,我都还给她了。” 王小童说:“我对你这些事情没有兴趣听,你跟赵叔叔两个本来就认识,你们是一伙的,串通起来骗我爸爸妈妈,害的我家破人亡。现在谁都知道你们是一对情侣和夫妻,你生的孩子别人都说是赵叔叔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筱榆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好吧,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懒得再跟你说了,就这样吧,我们之间的监护关系就到此为止。” 方筱榆说完准备下楼去,这时王小童突然又将她叫住了。 “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吗?”方筱榆回过头问。 “我想了一下,我还是不想搬走了。我需要你做我的监护人,刚才赵叔叔已经同意你搬到楼上住了。你可以住在我妈妈之前用过的化妆师或者换衣间,两个房间都很大,随便任你选。你和我奶奶还有那个张姐姐也一起搬过来。” “哦,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这里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实在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刚刚赵叔叔说他想卖掉这套房子,那样的话我就永远失去这个地方了。所以,我现在请求你留下来陪着我,好吗?” “唉!”方筱榆叹了一口长气,“好吧,谁让你是子轩唯一的女儿呢?请你记住,无论你有多恨我,多讨厌你,我都不会跟你计较。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亲的人才能做到这样对你。因为,我爱你的爸爸,你的爸爸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应该感恩上天给你一个这样的好爸爸!” 方筱榆说完走了出去,走到楼下拐角处,碰到了赵文柏。 “我不打算搬走了,我想继续住在这里担任王小童的监护人。” 赵文柏走过来,走到她面前,两手抱住她的双肩:“筱榆,我不管你是因为何种理由留下来,我都会欢迎。唉!谁叫你唯一让我牵挂的女人呢?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但是已经太迟了。” 方筱榆说:“好了文柏,不要再说这些了。小童她想让我搬到楼上去住,就是她妈妈以前使用过的那些化妆间和换衣间,我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赵文柏压低声音说:“你太善良了,太容易轻信别人。她在利用你,其实,我已经在准备赶走她了。她留在这里,对我们是百害无一利,迟早会对我们下手。你还是让她搬走吧,等她滚蛋了,这房子就算是送给你我都愿意。” “她是子轩唯一的女儿,我必须保护她,照顾她,知道吗?我刚刚已经跟她说了,文论她有多么恨我,多么讨厌我,我都不会跟她计较,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最亲的人才能做到这样。” “唉!”赵文柏无可奈何地用手心抚摸了一下方筱榆的脸,“筱榆,你的善良迟早会害死你,也会害死我。也罢,反正我也很少回来这里,以后除了偶尔回来看看你,基本上不会回来了。这房子先留着吧,附近涨的很厉害,过两年说不定能卖高不少价钱。” 方筱榆激动地说:“谢谢你,文柏!” “不客气,那让工人把楼上收拾一下,你从今天起就搬上来吧!” 赵文柏说完,拎着公文包和一件外套,“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徐母抱着孩子走过来,看到赵文柏,马上将孩子抱的紧紧的藏了起来,好像生怕夺走了似的。 赵文柏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朝车库走去。 两分钟后,那辆白色的宾利开了出来,“呜”地往外面开去。 “筱榆,小童她怎么样了?”徐母将孩子放在方筱榆怀里,朝楼上王小童的房间看了看,问。 方筱榆说:“她现在不想搬走了,对了,我们今天可以搬上来住了。另外,让工人给小童和她的朋友做几个菜。” “哦,好。”徐母说完下楼去了。 方筱榆也抱着孩子走下楼。 就这样,方筱榆带着孩子和徐母搬进了王宝宝那间上百平的换衣间,而张梦住进了王宝宝那间三十多平的化妆间。 王小童下楼将陈天智叫了上来,两人像从前一样,在工人的照护下吃了一顿很美味的晚餐。 二百六十二、神秘黑影 不知不觉,一段时间过去了。 王小童如愿以偿地和陈天智考入了同一所重点高中,该高中在市区类排名第一,在全国也能排到前几名。 对于这样的成绩她既感到开心又觉得骄傲,因为这是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奋斗而来的。 原来的班上一共有四十多个学生,考入这所学校的人数仅十来个,其他大多数人都进入到了其他高中,还有十几个没能考上高中。 拿到录取通知书这天,她想和陈天智一起去一趟爸爸妈妈的坟地。但是陈天智临时有事,去不了,她就想自己独自一个人去。 可是这天赵文柏回来了,正准备去方筱榆一起去上坟。 于是她只好坐赵文柏的车,和他们一起去墓地。 赵文柏开车载着方筱榆和王小童,三人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空气异常的沉闷。方筱榆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将车窗打开后,让外面新鲜的空气流了进来,感觉舒服了很多。 自从孩子满月后,她开始做起了健身减肥。 原先松弛的肚子和腰身很快瘦下去了,令她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 可能是每天喝工人炖的汤水,她的皮肤比以前更加光滑水嫩,甚至比怀孕前丰腴和娇嫩几分,浑身上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车开到拐弯处,方筱童突然问:“赵叔叔,你把我妈那架钢琴弄哪里去了?” “哦,那架钢琴放进储藏间了,反正也没有人会弹,放在外面怕弄坏了,怎么了?”赵文柏从反光镜里看了看王小童那张怅然若失的脸,回答道。 “没什么,我每天做梦都梦见我妈弹那首莫扎特的催眠曲。我小的时候妈经常弹这首曲子给我听,我每次一听就想睡觉。” 赵文柏笑了笑:“你妈妈确实挺有音乐天赋,她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人又聪明,心肠又好,你可要多跟你妈学习。” 王小童说:“是的,我妈的确心肠太好太善良了。” 车里再次沉默下来了。 方筱榆将手机打开,插上耳机,准备听音乐,这时她发现王小童也在做同样的动作。 雨仪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忧郁、很严肃:“那你想我妈吗?” 前面突然横穿过一辆货车,赵文柏猛地将车刹住了。 坐在后座的方筱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担忧的看了看赵文柏有些紧张的侧颜,看了看王小童惊恐的眼神,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闭上眼睛仰头躺在靠垫上深呼了一口气。 “方阿姨,你在笑什么?”王小童歪过头,好奇地看着她,眼神中闪现着一丝冷默,仿佛在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我没有笑啊,我有在笑吗?”方筱榆惊诧地问。 “我看到你在笑,你觉得我们刚才那样差点出车祸很好笑吗?”王小童又问。 方筱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当一个人打内心深处不喜欢一个人时,每时每刻都会挑刺,王小童应该也是这样的人吧! “是的,我在笑,看到他们,我想到了我的小学时代。”一个身穿天蓝色上装的女老师,带着一群孩子在山脚下采蘑菇。方筱榆用手指了指他们,随口撒了一个谎。 “哦!”王小童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充满着苦涩和幽怨。 车开到山路上了,蜿延的山路弯弯曲曲,两边的柏树非常苍翠、整齐,象刚刚被精心修剪过一般。山上郁郁葱葱,若有若无的烟雾象丝带一样缠绕在半山腰中,迷迷离离,如仙境般充满灵性之美。 墓地到了,尽管是白天,阳光明媚的下午,这里依然显得十分肃穆,静悄悄的毫无半点声息。周围的一些墓碑有的有些时日了,上面长满了青苔,字迹模糊,灰色的基调看起来很庄严,和周围的古松古木映成一副古老的画面。有些是近来刚建立的,周围的黄土上人的脚印依稀可辨,墓碑上刻着某某之妻、某某之父之母等等。 赵文柏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朝王宝宝的墓碑走过去。王小童紧跟在身后,自从在车上发生惊险的一幕后,她没有再多说话,明亮而幽怨的双眼仿佛被山之灵气所感化,充满了迷朦的诗意之美。 看到这一幕,方筱榆瞬间仿佛遭到雷击一样,一动不能动了。她想起很久以前,就是刚刚认识徐子轩没有多久的时候,有一次在餐厅里等徐子轩,等的太久了,她在餐厅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看到徐子轩带着王小童,去给那个叫徐太太的女人上坟。那里的情景,和眼下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梦里带着王小童的男人是徐子轩,而眼下的现实李,带着王小童的男人是赵文柏。现实比梦境更加凄惨万分,现实是徐子轩都去世了,王小童成了无父无母连财产也变无的孤儿。 她拿着一束鲜花,去给徐子轩上坟,在徐子轩的墓碑前,双膝跪地,祷告诉说了很久,最后站起身来。 这时她发现赵文柏和王小童还在王宝宝的墓碑前,于是有些犹豫起来,到底该不该拿几朵花去给王宝宝上坟呢? “我还是不要去了,我以什么身份去祭她呢?”她这样想着,也不知道他们会站多久,便走到路边,准备到周围呼吸下新鲜空气。 那一群小孩子变成了远山脚下的小黑点,小到象雀蚁一样,在山脚下浮动。那个穿天蓝色上衣的女教师不见了。过了一会,她从一条沟里爬了上来,手上不知道拿的什么东西,很大的一个包,然后带着一群孩子从山脚下走了出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天,是那么蓝,地,是那么的苍翠,耳边除了山风,还是山风。 方筱榆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感觉腿开始麻了,她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朝墓地远远望去,赵文柏和王小童依然站在那里。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准备走到一个更远的地方,休息片刻。 一片茂密的草丛看起来很松软,上面明显有东西压过的痕迹。她脱掉鞋子,坐下来躺在草丛中,仿佛天然的木质沙发般,舒服极了。草尖透过薄薄的衣服,刺到了里面的皮肤,感觉痒痒的。她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又梦见了家乡的那条河,那条河一年四季的水都很清,每到夏天,她都会和玩伴下去玩水。有次她游到中间一个三米深的地方,可能是心里太紧张了,手脚突然开始抽筋,很快便游不动了,身体沉了下去。她心中大骇,趁浮出水面的片刻,她大声呼喊起来。河边有一个人在割草,那是一个寡妇的儿子,那家人经常偷东西,仗着家里有几个兄弟,时常欺负老实人。她喊了几声,很块便再次沉了下去,她努力让自己浮出水面,继续大喊起来。那人眼看着她快淹死了,笑了笑,那笑容里几分得意,几分幸灾乐祸。她绝望了,身体不断的往下沉,一个黑色的旋涡卷过来,她的手脚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心里直呼:完了,完了…… 身体一个激灵,她吓醒了,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坐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准备回去找他们。 就在起身的刹那,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笑声,她吓得转过身,一条黑影在她面前一闪即逝。 二百六十三、守节 “筱榆你怎么了?”赵文柏正在往停车的方向走,突然见到方筱榆 脸色苍白、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觉得不可思仪。 “我遇到鬼了,好可怕啊!”方筱榆气喘吁吁地说,声音中充满了恐惧,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赵文柏说:“大白天的,太阳这么大,哪有什么鬼啊神的,你到底是看见什么了?” “鬼,是鬼,这里有鬼,文柏,我们快点回去好不好?”方筱榆说完,突然口吐白沫,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赵文柏急忙将她扶起来:“筱榆,筱榆你怎么样?小童,小童,快点过来帮忙!” 面无表情的王小童走过来,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听到赵文柏叫她,神情呆呆地站在旁边,既没有伸手帮忙也没有拒绝。 赵文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将方筱榆抱起来,放进车的后座上。 车急速的往山下开去,由于开的太快,颠簸的很厉害。赵文柏紧紧地抓住方向盘,尽管车内开了冷气,他的手心依然直冒汗。他从反光镜里看了方筱榆一眼,她依然双眼紧闭、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灵魂出窍。 王小童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了看赵文柏铁青的脸色,又看了看方筱榆,说:“我学过一点中医,我来帮方阿姨掐掐人中。” “好吧,你试试。” 王小童坐到方筱榆旁边,一把抬起她的头放在膝盖上,对着人中和太阳穴各处按了几下。 “怎么样?”赵文柏问。 王小童摇了摇头:“好像没什么效果,她还没有醒来。” “那还是赶紧去医院吧。”赵文柏转过身,加大了油门,车子很快朝平坦的公路上开去。 洁白的床单,洁白的窗帘,连墙上的挂钟都是白色的。 屋里非常安静,只有吊针瓶里的药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此时是半夜十二点,窗外依然华灯高照,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夏日的夜空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方筱榆醒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懒懒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下午发生的恐怖一幕还在她脑子里徘徊,挥之不去,那到底是什么呢? 一阵凉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拉起被子,将头埋进被子里,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门口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她将头探出来,看到一脸疲倦的赵文柏走了进来。可能是因为情景的关系,她差点把他当成了徐子轩。 “好点了没有?”他坐到床边,关切地看着她,由于担忧和紧张,眼睛里出现了几根红血丝。 “文柏,真的是你吗?”方筱榆坐起来。 赵文柏说:“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是谁?” “哦,你说它会不会是鬼?”她心有余悸地抓着赵文柏的手,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不会,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吧!” “可是,它笑得那么恐怖,那笑声分明是人的声音,会不会是小童她妈妈的亡灵回来找我了?” 她越说越恐惧,脸色变得象纸一样惨白。 “我明天到警局报案,让他们去查一下。没什么事的,你早点休息吧!” “哦!你真的是文柏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我以为你是子轩,你现在真的真的很像他。子轩以前就是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他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方筱榆说完开始啜泣,越哭越伤心,全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赵文柏冷冷地注视着她,脸部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可怖:“我不是什么徐子轩,请你不要把我当成他。说起来,我们重新见面已经整整半年了,这半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摸着良心好好想一想。徐子轩和你认识也才几个月,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远远比不上我,你要这么鬼迷心窍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从明天起,我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如何跟王小童相处,你自己好好琢磨,我就帮你到这里了。” 赵文柏说完出去了,方筱榆擦干眼泪,可能是哭的太累了,过了不到一会儿又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开始做起了白天那个梦,梦见她被黑色的旋涡卷进深水里,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开始呈现一片橙黄色。这时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她的衣服领子,将她提了上来。头一露出水面,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两只手死死抓住那人的脖子。 那人很快就被她勒得透不过气了,脸色逐渐发白,两人同时沉了下去。一阵恐惧感袭来,强烈的求生欲望令她将那人抓的更紧了。那人在水中用力推她,费了很大的劲将她的手指掰开,用手猛的一扯,再次将她扯出水面,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岸上拖去。 她得救了,全身一点劲都没有,坐在岸边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救她的人趁她休息时走掉了,她想追过去跟他说声谢谢,可全身都已经痛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天快亮的时候,她醒了,发现赵文柏合衣躺在她身边,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坐起来,仔细端详着他。这个她曾经爱了两年的男人,假如不是出了那么多插曲,他可能就是她名副其实的丈夫了。 就在半年前,她还经常在心里骂他,诅咒他,甚至在梦里将他大卸八块。然而,他们已经和好半年了,他经常在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他还把他的那套房子转到她的名下,那对她来说,可是真正的豪宅啊,价值三百万呢,她可要不起! 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可现在看起来,是否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才二十五岁呢,难道真的要这样一辈子替徐子轩守节? 正胡思乱想着,赵文柏醒了。他坐起身,看了她一眼。 “你在观察我睡觉吗?”他问。 方筱榆有些害羞地将垂了下去:“没……没有,文柏,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赵文柏说:“因为,你是我的前女友,是我真正用心喜欢过的人。其他人都是我的棋子,除了你,我对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 几句话就像凉水一样,将方筱榆从头淋到脚,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赵文柏就是赵文柏,不管他怎么样,都不可能变成徐子轩。 想到这里,方筱榆坐了下来,眼泪又开始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你怎么啦?”赵文柏问。 “文柏,我不喜欢你这样子,我喜欢你做从前的你自己,不喜欢你总是戴着面具活着,把欺骗别人当成人生唯一的目的。” “筱榆,我必须这样,因为我既不是王宝宝,也没有徐子轩那么好的运气。每一次机会都需要精心去创作,每一个计划的成功都凝结了我大量的心血。功夫不负有心人,短短几个月,我已经有了今天的地位。” 方筱榆说:“好吧,我从来都说不过你,我可以出院了吗?” “我去问问护士。” 赵文柏说完走出去,过了一会,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一起走进来。 医生四处检查了一遍,说:“也没有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就是血压有点低,可能生完孩子出血过多的缘故。等会要的话可以开一写铁片回去吃。 就这样,到了十一点左右,方筱榆就出院了。 二百六十四、祸端 这天傍晚,方筱榆正在叠衣服,把几个小柜子里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徐母正在抱着小轩玩。 赵文柏已经出去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既没有打电话回来,也没有给方筱榆发过一条信息。她想发信息给他,可是却鼓不起勇气,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这样的不辞而别,令她开始没来由地思念和牵挂他起来。除了思念和牵挂,她还会经常为她担忧。她心里很清楚,他的那些钱来的不明不白,总会有那么一天,他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我回来了!”王小童一脸疲惫的走上来,瘦弱的肩膀似乎不堪书包的重量,看起来非常辛苦。 “你怎么了?”徐母问。 “我头晕,今天考试可能考砸了。”王小童瘫坐在沙发上沮丧地说。 “没关系,下次努力点,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肚子痛,先去休息下。”王小童说完径直朝房间走去。 “我去看看,她可能是那方面的原因。”轻手轻脚地走到王小童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王小童虚弱的声音。 方筱榆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我,方阿姨,我可以进来吗?” “门没锁,你进来吧!” 冷漠的声音恍如隔世,方筱榆雅迟疑了一分钟,推开门走进去。 王小童躺在床上,将脑袋钻进被子里。 方筱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嗯,我肚子不舒服。” “是不是那个来了?”方筱榆轻声问。 “是的,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你出去吃饭吧。”王小童说完坐起来,看着墙上的卡通。 “我去给你买点药,晚上熬点姜汤给你喝,应该会好一点。”方筱榆说完站起身,准备到外面药店去买药。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休息下就没事了。” “你哭了?”在王小童仰起头望着墙上卡通的时候,方筱榆看到了她眼中噙着的眼泪。 “没有,你多虑了。好了我要休息了,麻烦你出去帮我把门带上。”王小童说完重新躺下了,用被子捂住头。 方筱榆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帮她把房门带上了。 徐母走过来:“她怎么样?又耍大小姐脾气了?” “她来那个了,身体不舒服,我出去外面的药店给她买点药。”方筱榆说完准备出去。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条卖水果和鲜花的街道,这里有一家药店。方筱榆买了一盒止痛片,开始匆匆忙忙地往回走。 孩子是几个小时前吃过奶,想必这会已经饿了。 她一边走一边将药塞进口袋里,走到院子门口时,突然觉得里面的情形有些不对劲。 两个工人正在朝楼上跑去,平常没有什么事他们一般是不上楼的,这会跑去干什么呢?即使是打扫卫生,也是早上或晚上,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又过了一会儿,隐隐约约中,她听到一阵哭声,心里一紧,急急忙忙地朝前面跑去。 跑到楼底下,只见徐母怀抱着小婴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出来,旁边两个工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方筱榆急忙走过去。 徐母哭着说:“筱榆,都怪我不好,刚刚不小心把孩子摔到地上了。他现在一动也不动,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方筱榆大吃一惊:“哦,撞到哪里呢?” “撞到地板上,孩子整个从摇篮里翻下去了。”徐母哭着说,“都快我不好,把孩子放在摇篮,自己去做其他的。我的小孙子呀,快快好起来吧,筱榆你快给他看看,看摔出什么事了没有?” 方筱榆赶快将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左看右看。他还不到两个月,看上去是那么的幼小,眼角中却含着泪水。 额头上有一个鸡蛋般大小的包,看上去红红的,看着都痛。 方筱榆坐到椅子上,准备给他喂奶。孩子马上将嘴伸过来,开始吃了起来。 “怎么样啊,没事吧?我的天啦,我的心紧张的都快跳出来了!”徐母说。 范小雅呆坐在沙发上,将屋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房子是新买的、新装修的,象征着她和徐子轩新生活的开始。可是,每当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房间的空气中流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那股气息仿佛在提醒她:徐太太还活着,雨仪的妈妈还活着,就活在她和徐子轩的中间。 一想到这点,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幸福的生活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新的阴影,一种不安的感觉顷刻间涌上心头, 她站起来,将窗户开的大一点,窗帘全部拉开。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窗外的阳光特别灿烂,院子里的杜鹃花开的象一片火海一样。蓝天白云下,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鸟飞来飞去,停在了院子里的凉亭顶上,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一切惬意极了! “小雅,你怎么了?”买完药的徐子轩回来了,见她坐在沙发上发呆,关切的问。 范小雅清醒过来,勉强的笑了笑,说:“子轩,你有没有觉得这屋里有种气息?” “什么气息?是不是油漆味?不对啊,我全部选用的天然漆,不会有什么味道。可能是那些工人偷偷的给换人工漆了,改天我要给包工的问问。” “不是,我感觉有一种气息,你感觉不到吗?” 范小雅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感觉腿开始麻了,她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朝墓地远远望去,徐子轩父女还站在那里。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准备走到一个更远的地方,休息片刻。 一片茂密的草丛看起来很松软,上面明显有东西压过的痕迹。她脱掉鞋子,坐下来躺在草丛中,仿佛天然的木质沙发般,舒服极了。草尖透过薄薄的衣服,刺到了里面的皮肤,感觉痒痒的。她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梦见了家乡的那条河,那条河一年四季的水都很清,每到夏天,她都会和玩伴下去玩水。有次她游到中间一个三米深的地方,可能是心里太紧张了,手脚突然开始抽筋,很快便游不动了,身体沉了下去。她心中大骇,趁浮出水面的片刻,她大声呼喊起来。河边有一个人在割草,那是一个寡妇的儿子,那家人经常偷东西,仗着家里有几个兄弟,时常欺负老实人。她喊了几声,很块便再次沉了下去,她努力让自己浮出水面,继续大喊起来。那人眼看着她快淹死了,笑了笑,那笑容里几分得意,几分幸灾乐祸。她绝望了,身体不断的往下沉,一个黑色的旋涡卷过来,她的手脚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心里直呼:完了,完了…… 身体一个激灵,她吓醒了,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坐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准备回去找他们。 二百六十五、幻觉 “文柏,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方筱榆问。 赵文柏说:“我每天都在公司工作,可除在工作,我还需要一些娱乐。比如出去钓鱼、玩游艇、攀岩之类的,我交了一大堆热爱冒险运动的朋友,这些运动能刺激我进取和超越。我目前已经拥有两千多亿的资产,不能就此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我还需要不断将这个数字刷新。” 方筱榆说:“这些钱应该都是……” “嘘!记住我们的约法三章,你不能过问我的一切,尤其是和钱有关的问题。我的钱都是合法来的,每一分都合法,如果你认为不合法,可以来调查我。小童,你说对吗?” 王小童看了他一眼,深深地低下了头。 赵文柏说:“你看,小童都无话可说。你们继续在这里住着,每个月的家用我会让财务定期送过来。就这样吧,我要出去玩了,下面还有一大堆朋友在等着我。” 赵文柏说完走到楼下,坐在椅子上的尤物立刻站了起来。该细的地方细到极致,该大的地方大到极致,从背影看,就像一个真人版的芭比娃娃。 尤物挽住赵文柏的胳膊,侧着脸甜蜜地看着他:“亲爱的,我等了你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下来呀?” 赵文柏说:“我和她们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让你久等了,真是对不起!” “我们快走吧,西蒙他们在等我们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又连亲了对方好几下,不一会儿就在门口消失了。 方筱榆呆呆地看着他俩,直到他俩消失后,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徐母,又看了看王小童,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童。”她叫了一声。 “叫我吗?”王小童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方筱榆说:“今天小轩掉在地上,我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都要告诉你。你若真的这样干的话,我会不顾一切。” “你打算杀了我吗?”王小童挑衅地问。 方筱榆说:“可能会,我不能保证。” 王小童说:“你不是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责怪我吗?你还说,你就像最亲的人一样对我。现在你又说这种话,证明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是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但不包括你杀掉我的孩子。他是我的一切,是我和你爸爸爱的结晶。我忍受一切辛苦怀他生他,这种感情可以超越世间的一切,等你将来结婚生子了,你就会明白。” 王小童轻蔑地笑了笑,说:“是的,你对你孩子的感情可以超越世间的一切,可别人的感情你就可以随意践踏。我对我爸爸妈妈的感情也可以超越世间的一切,可是却只能看着他们无端端的离开人世。他们非常非常的爱我,非常非常的想念我,而我却不能下去陪他们,你们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你父母的死亡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你爸爸有没有我都会去美国,因为他准备将公司在美国上市,他也不是第一次去美国。我也是个人,忍耐是有限度的,有什么你可以冲我来,但是不要针对我儿子。他还那么小,任何一点伤害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威胁。” “我没有对他做什么,假如你不相信我,可以在屋里到处安装监控。反正这房子现在已经是赵叔叔的了,也等于是你的了。” 方筱榆说:“我和文柏的关系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们以前曾经是恋人,但是分手了,后来又分别认识了你父母。” “你不要再骗我了,这种谎言,留着去骗自己吧!” 王小童说完走进房间,“砰”地一下将门关上了。 徐母走过来,对方筱榆说:“你也不要生气,这个死丫头,就跟她那个母老虎妈妈一个德行,一点都不像子轩,太气人了。” “您下次要把小轩看紧一点,不要再让她靠近他。” “当然,我以后可得小心了,这真是个狼孩子。” “小轩睡了吗?” “睡了,我给他敷完冰以后,他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去看看。”方筱榆说完朝房间走去。 额头上的包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徐小轩静静地躺着舒适的摇篮里,高举着双手,仿佛要投降一样。 脸比刚生出来的时候要胖了不少,看起来圆嘟嘟的。 两道浓浓的眉毛,和挺直的鼻梁,看起来像极了徐子轩。 方筱榆看着看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子轩,这是你的孩子,他长得很像你。希望你在天之灵要保护好他,不要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孩子仿佛听到了她的祷告似的,撇了撇嘴,做了一个要哭的动作。过了不到一会儿,他又发出魔幻的梦笑,笑完又继续睡着了。 方筱榆走到窗边,望着夏日黄昏的满天彩霞,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浓。 孩子到底是不是王小童推到地上的? 那在墓地遇到的那个发出可怕笑声的黑影到底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她感到有些恐惧起来。 这房子实在太大了,尽管住了好几个人,却还是那么空空荡荡。各个角落都很阴暗,好像随时有一些幽灵会从黑暗中蹦出来。 她不由地抱紧了双肩,假如赵文柏经常回家的话,情况可能会好一点。 可他现在…… “唉!”她叹息一声,继续望着门外的景色出神, 门前巨大的院子里,各种名贵的花卉在夏季里竞相开放,用各种颜色点缀着周遍。院内果树林立,各种果树的花看上去错落有致。房子的远处有几座山,青翠的山峰在暮色中耸立,背影倒映出阴暗的光晕,反射过来,给寂静的黄昏增添了几分神秘。 她似乎被眼前的景色陶醉了,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眼睛被天边的绚丽映出一片梦幻的色彩,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愉快和恐怖感已从她心中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的光辉渐渐褪去了。不一会就彻底消失在山谷中。绚丽的彩霞也慢慢褪去了华丽的光线,天越来越暗,暮色开始降临了。 “怎么不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文柏来到了她的身边。 方筱榆吓得尖叫一声,向四周看了看,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文柏,文柏,是你吗?”她大叫着朝门口跑去,在四下里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赵文柏。 她又朝楼下跑去,在楼下四处和院子里到处搜寻起来。 工人们正在煮晚饭,徐母在给孩子清洗刚刚喂奶时弄脏的衣服,没有人关注她在干什么。 她继续找来找去,找到了院子出口处。 这时张梦下了班正朝这边走过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说:“筱榆你怎么了?” “你有看到文柏吗?就刚刚!” 张梦说:“没有,我才下班刚刚走到这里呢!”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好奇怪!” 方筱榆说完,脸上继续浮现出几分恐惧的神色。 二百六十六、愤怒 半夜里,方筱榆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了。 她准备起来喂奶,却发现孩子的额头有点发烫。于是赶紧穿上衣服,把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徐母叫了起来。 “妈,快醒醒,小轩发烧了!” 徐母马上爬了起来,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哎呀,果然在发烧!” “小轩这么小发烧不正常,这么小的孩子一般是不会发烧的,我们赶紧送他去医院吧!” “好!”徐母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用一条薄薄的包巾裹住孩子,抱在怀里匆匆忙忙地往门口走去,却被门槛绊倒了,“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所幸的是孩子依然被她紧紧地抱在手上,没有被摔出去。 “您没事吧?”方筱榆急忙将她扶了起来。 “我没事,还说帮你带孩子,这接二连三出事,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唉!”徐母说完,又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呢?辛辛苦苦一辈子,老了没指望能享什么福,我儿子却赶在我前面走了。想要带孙子却带不好,我怎么这么没用呢?” 方筱榆说:“您别这么说,孩子给我抱着吧,您拉着我的衣服,慢慢地跟着我走。不要着急,免得又摔倒了。” 徐母说:“唉,要不是你跟小轩啊,我就一根绳子往脖子里一挂,跟着子轩去了。” 王小童被吵醒了,打开走廊上的灯,打开门走出来。 当看到方筱榆背着一个巨大的包,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徐母的手正在往楼下走,她轻蔑地“切”了一声,“咚”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方筱榆和徐母听到关门声,回过头望了一眼,继续一步一步地摸索着往楼下走去。 两人摸索着走到院子门口,叫醒了看门的老头。 老头用手电筒照了照正躺在方筱榆怀里发烧的孩子,确定是出去看病后,用钥匙把门打开了。 虽然现在是凌晨三点,可是路上的车辆依然川流不息。 一辆的士看到有人招手,连忙开了过来。 在医院挂完号后,方筱榆抱着孩子和徐母来到综合科。 经过一番检查后,孩子被折腾醒了,张着嘴“哇哇”地大哭起来。 方筱榆尝试给他喂奶,他吃了几口就吐了出来。 “医生,怎么办呀?不会有什么事吧?”方筱榆焦急地问。 医生说:“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了凉,也受到了一些惊吓。我先开一些药给你喂给他吃,你要不放心的话,等天亮以后其他医生都上班了,做一个核磁共振检查一下颅腔内有没有淤血。” 就这样,方筱榆给孩子喂了药,看到孩子睡着了,她抱着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很快天亮了,方筱榆醒过来,挂号后把孩子送进病房,交由医生给他做核磁共振。刚做到一半,赵文柏过来了。 “筱榆,孩子没事吧?”赵文柏问。 方筱榆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我也希望没事,不然我会痛苦一辈子。” “是王小童推在地上的?” 方筱榆说:“怀疑是她干的,可她说没有,家里也没装监控器,所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你打算还继续这么下去吗?” “不了。”方筱榆摇了摇头,“无论我怎么对她,她都是那样恨我,现在还对小轩下手,我忍受不了了。” 赵文柏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方筱榆说:“我打算等孩子没事了就去找房子,然后搬出去。” “哈哈哈!”赵文柏大笑起来,“你就像个孩子一样,特别天真又特别固执。当初义无反顾地搬进来,可是每次一遇到问题就想搬出去。你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一个成功的人和一个失败者的最大区别就在这里。成功者即使身临绝境也总能想出各种办法,而一个失败者呢,总是将解决问题的难度无限放大。” 方筱榆气哼哼地说:“我现在不想听你演讲,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或是陪你那些朋友?” 赵文柏说:“我高兴上就上,不高兴上就不用去,谁也管不着我。对了,我是非常赞同你搬出去的,你应该查过了,我把那套房子转到了你名下。我是偷偷拿着你的证件去办的,因为不需要找银行贷款,还交了一大笔提前还款处罚金。怎么样?你想搬过去吗?” “文柏!”方筱榆柔声说,“我非常感谢你能这样照顾我,可是你的房子我不能要,因为太贵重了。我希望你能再次用我的身份证把它转到你名下,我很乐意去协助你办。但是它真的太贵重了,我可以住一段时间,支付便宜一点的租金给你,可是让我占有你的房产,我做不到。” “你又来了,筱榆,你知道吗?错过了我送给你的这套房产,以你的个性和能力,永远都不可能在这座城市买房子。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你可以把你的爸爸妈妈接过来住一个房间,你可以把它留给你的孩子,你也可以用它去做一些理财投资。总之,你有了一份资产,人生从此就会变得不同。” “我知道这些好处,可是它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赵文柏说:“你要不要都成事实了,我是不会再去转回来的,随你便吧!” “你可真是霸道,你越来越让我看不懂,有时候离我很近,有时候又离我很远……” “一个很容易见底的人,是注定没有出息的。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总出出乎意料之外地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吧,唉,我实在太累了,小童的状态实在令人担忧。前段时间她每天忙着学习参加中考还好,现在考完了,在新的学校刚开学,学业方面也没有太大的压力,就开始频繁的制造麻烦。我可真是觉得她有点惹不起。” 赵文柏说:“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谁,要不是你,我早就把她扫走了。唉,我可真是个多情种,迟早会被这种软肋害死。” 方筱榆无不挖苦地说:“是啊,你的确多情,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可真是频繁啊,你的女人缘越来越好了。” 赵文柏走近几步,紧紧地盯住她:“你是在讽刺我,还是在吃醋呢?” “我当然是在讽刺你,难道你以为我会吃醋吗?别自作多情了,我永远都不会因为你吃醋的。” “哦,为什么呢?是因为我在你心里如此的没有分量,如此的令你感到厌恶和不值得吗?” 方筱榆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有些后悔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赵文柏勃然大怒,一把反剪住她的双手,将她用力地拉到跟前,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可真是个不是好歹的biao子,我发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跟你的徐子轩见鬼去吧,带着你的小杂种滚蛋,从我的房子里,还要带走徐子轩她妈,那个像牛皮癣一样的死老太婆,还有王小童,通通从我的房子里滚蛋!” “文……文柏!” “啊呸!”赵文柏朝她啐了一口,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愤怒的转身离去。 “文柏!”方筱榆追过去,但赵文柏很快就走远了。 二百六十七、派对 方筱榆忐忑不安地在医院走廊上转来转去,核磁共振室的门打开了,一名女医生拿着检查结果报告出来,徐母抱着孩子紧跟在后面。 方筱榆连忙走过去:“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只是皮外组织受到轻伤,没有伤到脑组织,颅腔内也没有发现黑影和淤血。给你开了一点消炎化肿的药,回去给他擦一下,过几天就会好了。” “哦,那就好!”方筱榆舒了一口长气,从徐母手中接过孩子,三个人收拾好东西,打车准备回到王家。 一路上她都在回想着赵文柏刚刚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的态度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他似乎真的生气了,对她大骂特骂了一番,还赶她滚出去。难道他是真的对她余情未了,想跟她从归于好了?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她应该怎么办呢?接受他把徐子轩深埋在心底?还是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接从他家搬出去? 他把房子转给她了,并且好像是真的不打算再要回去了,如果接受了房子,却不接受他的感情,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男人会随便送一套房子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可是接受房子以后,就真的要跟他和好吗?她承认自己最近这几个月对他的感觉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早就已经不再恨他,甚至,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一直挂念着他…… 可是他有点让她看不懂,她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他好像一直戴着面具。 “唉,先这样吧,懒得管了!”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要搬走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还是先回王家再说。 王小童和往常一样去上学了,两个人工人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地上摆放着很多彩色的小灯,好像在准备什么活动。 过了一会儿,一辆陌生的面包车开进了院子。司机从驾驶室走出来,打开车门,从里面搬出几个大箱子。 方筱榆抱着孩子和徐母走过来,女工人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过来打招呼。 “小轩没事吧?” “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方筱榆说,“这是在忙着弄什么呢?” 女工人说:“赵先生今晚要在家里开派对,安排我们把院子里布置起来。可是人手太又不够,我和老张(另一个男工人)都没有经验。可赵先生说没事,下午他安排了送派对礼品的人过来帮忙。” “哦!”方筱榆听完,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抱着孩子往楼上走去。 下午两点钟,礼品公司的人过来了,用卡车拉来了一车的礼品,顺便带了几个人过来,在楼下热火朝天的忙乎起来。 到了四点左右,彩灯、气球、彩虹桥全部都布置好了,又摆了五张奶白色的长条桌,桌上铺上了漂亮的餐布,又摆上了鲜花。 到了五点左右,一些人陆续开着车过来了,不一会儿就在王家的车库里面停了好几台车。 一群身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人走过来,他们看起来普遍很年轻,打扮的新潮时尚。有两个女的鼻子下面戴着耳钉,还有一个在嘴唇上、耳朵上到处戴满了耳钉。 那天和赵文柏在一起的尤物也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和她年纪差不多、长得也像真人版芭比娃娃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头上扎满了小辫子,打扮得像时尚小魔仙。 弘一法师也带着他的两个弟子来了,在靠近游泳池的桌子边正襟危坐,一边从容的品尝着茗茶,一边默默地观赏着周围的景色。 冯全最近离婚了,用五百万踢走了他的结发妻子,和西风俨然已经是一对老夫老妻。两个人相互挽着胳膊,坐在和弘一法师同一张桌子上。西风为了迎合冯全,刻意将自己装扮得稍微老成了一些,挽着一头油量的黑发,眉毛也描的高高挑挑。以前那种油画里的农家姑娘形象不见了,整个一个雨后农院春闺少妇的形象。 到了六点左右,所有人都到齐了,五张桌子坐的满满当当。除了弘一法师和冯全西风等几个人,其他人全部都是一些陌生面孔,从来没有在王宝宝的宴会中出现过。 方筱榆抱着孩子,和徐母坐在冷冷清清的三楼窗边,遥遥地望着楼下。 “这些人在干什么呢?”徐母问。 “在举行派对。” “看起来和我们老家家里请客差不多。” 方筱榆说:“嗯,您说的很对,其实派对就是在家里请一些人来庆祝的意思。” “庆祝什么呢?是给小轩庆祝满月酒吗?” 方筱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怎么会呢?小轩早都满月了呀!” “哦,我还以为那个人这么好心,原来他不是子轩呢!我的子轩走了,留下我们三个人,老的老,小的小,可怜呢!” 徐母说着又伤心地抹起了眼泪。 这时张梦下班回来了,走到楼下,看到院子里热火朝天,愣住片刻,抬起头看了看坐在窗边的徐母和方筱榆,快步走了上来。 “筱榆,楼下在做什么活动吗?”张梦问。 “听工人说,是文柏在举行派对。” “哦,怪不得,原来文柏有这么多朋友啊,看上去都很新潮很漂亮!对了,我们应该也要下去参加吧?” 方筱榆说:“文柏没有邀请我们下去,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说的也是,文柏可真是小气,连开派对都不让我们参加,过分。” 几个人正说着话,赵文柏出现了,依然是上午那一身黑色的t恤衫和牛仔裤,脖子上戴了一个很晃眼的东西,在黄昏落日的照射下,反射出很耀眼的光。 三个像芭比的女孩子跑过去,簇拥在他面前,一个拿起冰激凌喂到他嘴边,一个端起西瓜汁喂到他嘴边。剩下一个也不甘示弱,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将一个草莓强行塞进他的嘴里。 徐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嘀嘀咕咕地骂了起来:“人妖,一群伤风败俗的怪物,不知道怕丑!” 张梦“咯咯”地笑了起来:“想不到文柏这么风流,左拥一个,右抱一个,哈哈,简直比得上宫廷里的皇帝了。” “哼!”徐母冷哼一声,“也不怕得了那个花柳病。” 夜凉如洗,如钩的月亮挂在澄净的天空,周边无星也无云。 院子里摆放着几台巨大的风扇,将几个披散着长发的女宾头发吹的飞舞起来,又将彩带和绑住气球的绳子吹的飞舞起来,俨然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 乐队开始入场了,几名拿着小提琴和中提琴的乐手走到舞台上,开始演奏优雅缓慢的音乐。 客人全部入座,附近一家著名餐厅的服务员用封闭型餐车推着一盘盘色香俱全的美味佳肴过来,摆放在桌子上。 一时间,各个餐桌上推杯问盏,热闹非凡。 赵文柏表情严肃地和弘一法师等人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着什么问题。一直缠住他的几个小妞现在到别处去了,和一群剪着各种前卫发型的男人们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划着拳,叫喊声、欢笑声、尖叫一片。 二百六十八、斗殴 张梦和最近刚刚好上的男朋友煲电话粥去了,对方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据说很有诚意和张梦结婚。两个人刚刚去了一趟香港,男方出手很大方,买了一块两万多的欧米伽女士手表送给她。 徐母下楼煮饭去了,方筱榆在给孩子喂奶。喂完后徐小轩睡着了,她将他轻轻地放回到摇篮,重新回到窗边,呆呆地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到了七点半左右,楼下吃喝的差不多了,小提琴乐队走下台,换了一群街舞乐队上台。 疯狂的音乐嗨起来了,一大群男女冲上舞台,一个个像周杰伦一样乱舞狂唱,场面就像失控的嬉皮士舞台。 一个歌手一边弹着吉他,一边狂吼着嗓子唱着黄家驹的《不再犹豫》。一个身穿短热裤露着肚子的漂亮女孩似乎喝多了,拿着一瓶啤酒走到歌手面前,把啤酒从他头上淋了下去。淋完又去舔他脸上和脖子的啤酒,一群人围着他俩尖叫起来。 晚上八点多钟,王小童回来了,和往常一样,由陈天智将她送到门口。看到院子里热火朝天,她停下来愣住片刻,拉着陈天智的手走进院子,朝楼底下走来。 两个人神情冷漠地走到舞台附近,停了下来。 一个喝的歪歪倒倒的男人发现了王小童,尖叫着扑过去,却被绊倒在台阶旁,摔了个狗啃屎。 王小童呆呆地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陈天智拉了拉她的手,两人绕了一大圈,来到大门口。 这时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厕所里走出来,从王小童身边经过时,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王小童迅速反应过来,一记左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男人捂住嘴“哇哇”大叫起来。 舞台上的人继续狂跳狂舞着,没有人在意他说了什么。他吼了半天见没有一个人回应,朝准备进门的王小童扑过去,将她按到在地上。 陈天智回过身,急忙挥起手上的书包,朝男人头上砸过去。 男人捂住头,倒在地上扭来扭去地痛苦哀嚎起来。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有纹身的年轻男人正准备举着啤酒瓶往嗓子里灌,这时发现了他,连忙跑了过来。 “阿吉,阿吉你怎么了?”年轻男人扶起倒地男人。 阿吉一把抹掉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指着王小童:“截……住她,那个小biao子,两个,两个都截住,叫几个人过来!” “哦!”年轻男人放下阿吉,不知道是该去截住王小童和陈天智,还是该去叫人过来。就这样犹豫了几秒钟,最后眼睁睁地看着王小童和陈天智往楼上走去。 乐队突然戛然而止了,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有的拿着啤酒,有的举着香槟,还有的正抚摸着头发的汗水,一齐朝这边看过来。 阿吉踉跄着站起来,大伙看到他头上的血,都尖声高叫起来。 赵文柏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见有人受伤了,连忙起身走了过来。 “柏哥,柏哥,阿吉他受伤了!”头上扎了很多小辫子的年轻女孩跑过来,扑进赵文柏的怀抱。 赵文柏说:“哦,我看到了,阿吉,是怎么回事?” 阿吉擦了一把流到嘴角边的血,穿着短热裤的女孩走过去,帮他用纸巾在脸上沾了沾。 “是这样的,有个……有个学生妹,很像……像我初恋女友。于是我走过去,拉了拉她……她的手,然后她一拳,打在我脸上。她旁边还有……有个护花使者,那家伙用书包砸了我!” 阿吉一边打着酒嗝断断续续地说完,赵文柏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说:“我知道了,那是我的女儿,我叫她下来给你道歉。” “女儿?”众人一听都愣住了。 赵文柏说:“不好意思,我没有说清楚,是我的继女,不是亲生女儿。还有,阿吉,这点钱拿去,等会让她给你道了歉,你去医院包扎一下。” 赵文柏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印有切.格瓦拉图像的牛角皮包,把里面的现金拿出来,一大把至少有两万多块,全部扔到了阿吉怀里。 “谢……谢谢柏哥!”阿吉拿起钱,放进口袋。 赵文柏说:“你先用着,我等会再微信转些给你。” 旁边的几个女孩子吹着口哨尖叫起来。 赵文柏走上楼,走到王小童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王小童走过来把门打开。 赵文柏朝里面瞟了一眼,陈天智正坐在沙发上写作业,没有抬头朝他这边看一眼。 “你们两个在里面做什么?”赵文柏问。 “在写作业,你没有看到吗?”王小童反问道。 “做作业为什么要关着门?” 王小童说:“做作业为什么不可以关着门?外面这么吵,做作业需要安静。” 赵文柏说:“难道你们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两个都快成年了,应该懂得相处的分寸。这样关着房门,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谢谢,我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倒是赵叔叔你,应该学会怎么先做一个人。对不起,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失陪了!” 王小童完,就准备关门。 赵文柏用胳膊肘一顶,门又被推开了。 “你们刚刚在楼下打伤了我的朋友,他现在正等着你们去道歉,跟我下去吧!” “我不会下去的。”王小童环保双臂,“他刚刚企图强奸我,所以我和天智才会打他。” 赵文柏冷笑一声:“强奸你?开什么玩笑,外面那么多漂亮女孩,他为什么要强奸你?我告诉你,我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王小童说:“笑话,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爸爸妈妈花钱买的,我在这里出生和长大,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哈哈!”赵文柏大笑起来,“需要我拿房产证给你看吗?看看这房子是不是你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早说了,你要做个乖小孩,我可以做个好继父。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去。” 这时阿吉捂着脑袋和几个男女上来了,方筱榆发现情况不对劲,也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方筱榆问。 赵文柏说:“问你的受监人,当然,她也是我的受监人,她动手打破了我朋友的脑袋。” “是这样吗小童?” 王小童大声尖叫着说:“是不是不关你的事,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事实是他想强奸我,所以我出手回击了他。” “哎!”阿吉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我需要强奸你?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我只是拉了一下你的手而已,因为我把你当成我们队中的一员,当成了我的初恋女友。然后你就和你那个护花使者,一起把我打成这样!” 赵文柏说:“楼下有监控,我们要不要让警方来查一下?” 这时陈天智走了出来。 一百六十九、抹杀 “就是这个家伙,用书包砸我!”阿吉指着陈天智大声叫喊起来。 赵文柏走过来:“是你吗天智?” “是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当时他朝小童扑过来,我那属于过激反应。” 扎许多长鞭子的女孩拿着啤酒瓶在陈天智面前晃了晃,叫道:“过激反应就可以把人的脑袋打破吗?我现在用一个啤酒瓶砸你的脑袋会怎么样?” 陈天智说:“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这里属于监控范围区域。如果你不想惹来警察的话,奉劝你最好不要拿瓶酒瓶对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做刚才的动作,你会被检控。” 赵文柏说:“好了,今天这件事就这样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不要再追究了。天智,你和小童把我朋友的脑袋砸破了,我已经赔了一些钱给他,你们给他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陈天智说:“好吧!”对阿吉鞠了一个躬,“对不起,冒犯了!” 阿吉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小童呢?”赵文柏问。 大家都转过头,发现王小童不见了。 “小童,小童,你过来道个歉吧!”陈天智叫了两声,听到回应。 方筱榆说:“我刚才见到她回房间了,我去叫她吧!” 赵文柏说:“不用你去叫了,我去叫,我看她想搞什么鬼。” 赵文柏说着往楼上走去,走到王小童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陈天智又走过来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回应。 “邪门了,我去叫老张来。”赵文柏说着走下楼,不一会儿带了男工人老张上来。 老张手上拿着一些开锁的工具,敲了几下门见还是没有反应,就用电钻去“滋滋滋”地钻锁,不一会儿就把锁芯给钻可出来,门被“哐”地一下推开了。 王小童呆呆地坐在床沿边,遥望着被黑暗笼罩的夜空。 弯月如钩,星星若隐若现,时而被风吹散的乌云湮没。 开始起风了,楼下却寂静一片。 刚刚还闹的很欢的群体已经离席,聚时匆匆,离时悄无声息,如泡沫幻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童!”陈天智轻轻地走过去,拉了拉王小童的手。 王小童指了指窗外:“天智你看,萤火虫。” “哦!”陈天智把头伸到窗户外面看了看:“真的呢,夏夜的萤火虫,看起来真美。” “是啊,可是它们的生命却很短暂。天智,我真的很想离开这里。”王小童哭了起来,“我非常非常的……想念我的爸爸妈妈!” 这时方筱榆和赵文柏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将手牵在了一起。 “我们走吧!”方筱榆说。 “去哪?” “到楼下去,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赵文柏说:“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你不用说了。筱榆,这个世界你不懂。” 方筱榆说:“是你的世界我不懂,我觉得我看不清你。” 赵文柏说:“而我却将你看的一清二楚,你在我面前形同透明人。筱榆,你知道吗?宇宙分很多维度,地球也是。有些人在四维空间,而有些人却停留在二维空间。空间不同,角度不同,生活的态度也不同。” “也许吧,我觉得我们根本无法沟通,我弄不懂你。” “而我却懂你,因为我已经进入四维,而你却永远停留在二维。” 方筱榆瞬间泪流满面:“我希望你能将……小童她……实在太可怜了!” “嘘!”赵文柏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唇,“不要再说出那些话,这个世界本没有对错。小孩子才论对错,成人只论得失,我的世界你不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懂那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人要凭着良心做事!” “哈哈哈!”赵文柏大笑起来,“你觉得这个世界会跟你讲良心吗?筱榆,你总是将我拉回到低级的二维世界。可是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得逞。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踏入这里半步。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甚至永远住在这里,我永远都不想再来这里了。” 赵文柏说着转身准备离去,其他人也簇拥着他准备离开。 “从呈分式结构来讲,你并没有进入真正的四维空间,仅仅只是停留在二维和三维之间。而有些人,已经进入九维空间。” 赵文柏回过头,陈天智站在他身后,双手插进那件已经洗的稀薄的牛仔裤裤兜里,一脸冷峻地看着他。 赵文柏冷酷地笑了笑:“好啊,我知道你很厉害,是人类中的稀有品种,你可以来搞定我。” “我最近做了一个实验,我买了一些外观非常漂亮的鱼类,用最好的食料喂养它们。它们贪吃贪玩,但各得其所,互相之间从不伤害。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我把一条经常挨饿、经常被其他大鱼追赶的鱼放进去,这条鱼如入无鱼之境,很快就把那些养尊处优的鱼全部杀死了。它霸占了所有的食物,即使吃不完看着食物烂掉,也不分给同类吃。” 赵文柏饶有兴致地问:“哦,这是个有趣的故事,那这条鱼的下场现在怎么样了?” 陈天智说:“它越吃越胖,最后因为吃的过饱撑死掉了。” 赵文柏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觉得我是那条鱼吗?” 陈天智说:“赵叔叔在王家也是如入无人之境。” “哈哈哈!”赵文柏大笑起来,“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扎骗子的女孩拉了拉赵文柏的胳膊:“柏哥,不要跟那个寒酸的穷小子啰里吧唧说一堆废话了,朋友们都在等我们呢!” “不!”赵文柏一把推开他,“他不是寒酸的穷小子,他是个很可怕的家伙,现在已经露出锋芒,我要小心他了。” 陈天智笑了笑:“我这个人没有什么锋芒,也无意跟赵叔叔过不去。只希望赵叔叔能够允许小童继续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有她的记忆。一个人最残忍的是,抹去了别人在这世界上的生存权,最后连别人的记忆也抹去了,没有人可以有权利这么做。” 赵文柏再次笑了起来:“你说话真有意思,总是含沙射影在暗示什么。对不起,我不能再留王小童在这里,她是个危险分子,你们的一言一行已经让我感觉到害怕。” 陈天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赵叔叔在怕什么呢?” 赵文柏说:“说的也是,看来我应该将你们留下来,做一个和蔼慈祥的继父,和你们像一家人一样相处。可是不对,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对劲,这样吧,限你们三天之内搬出去,就这样。” 二百七十、裂变 赵文柏说完转过身,走到楼梯口,看到他身后的方筱榆,态度又软了下来:“当然,你可以住在这里。” 方筱榆说:“文柏,你真的想赶小童走吗?” 赵文柏说:“是的,她是危险分子,背后还有个进入九维空间的男友,让我觉得很可怕。她对我的仇恨已经令我感到如芒在背,虽然我没有杀害她的父母。我只是和她母亲相爱,她母亲愿意把一切都留给我。” “那是不可能的。”王小童走过来,“你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我妈很爱我,她不可能把她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你。” 赵文柏说:“那你就拿出我做手脚的证据啊,去请律师,来跟我打官司。每天哭哭啼啼像索命鬼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干什么?我喜欢来点正面的,我愿意接受挑战。” 王小童说:“可是我……没有证据,我的爷爷奶奶也老了!” “哈哈!”赵文柏说,“所以你就打算在自己想象出来的罪名中过一辈子?我劝你看开点吧,你的人生才开始,路还长得很。我本来还想好好对你,可你实在太让人讨厌了。” 王小童伤心地哭起来,陈天智走过去,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赵文柏说:“你不用哭了,赶快准备搬家吧!搬到你爷爷奶奶家去,这里不能留你了。让你住了这么久,已经算对得起你了。你不要再借口一大堆,想永远占住这里。” 方筱榆说:“文柏,她只是个孩子,你不能这样对她!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懂,但是我希望你能让小童留下来,好吗?” 赵文柏说:“不行,我不能听你的,让你牵着鼻子走。” “求你了!”方筱榆再次泪崩,“她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这里有她和爸爸妈妈的回忆。你把她的回忆抹掉了,这样太残忍了!” “哦,筱榆,你又想把我拉回到二维世界,我不能让你得逞。” 方筱榆说:“那好吧,我和她一起搬出去。” 赵文柏说:“我求之不得,你搬进我送你的房子里,从此我们两清。” “不,我不要!”方筱榆摇了摇头,“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不能平白无故地接受你的东西。” 赵文柏愣住片刻,说:“你打算重新接受我了?” “不!”方筱榆摇了摇头,“不可能!” “那好吧,随便。”赵文柏转身要走。 “文柏!”方筱榆追过去,一把拉住赵文柏的胳膊,“我答应你,我们和好。可是,你必须让小童留下。” 赵文柏慢慢地转身,看了方筱榆一眼:“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大半年了。从我们真正的重逢那一刻起,我就希望听到你这句话。可是筱榆,我不是像徐子轩那种多情又专注的男人,我的血液里流淌着背叛,野性和权力深深地刻进了我的骨子里。我对女人和对权力一样,只有征服的欲望。我无法做一个专心致志的丈夫,和一个对妻子温柔体贴的小男人。如果你跟我和好,我很快就会厌倦你,再次抛弃你。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永远都不知道我下一步想干什么,你会每天没有安全感,会过的不幸福。” 方筱榆哭着说:“我不管这些,只要你能同意小童留下来!” 赵文柏走过去,帮她擦掉眼泪:“筱榆,她不值得你这样,她和她那个层次的人,不值得你同情,不值得你为他们流泪,明白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她是个孩子,她是子轩的女儿,她失去了爸爸妈妈,她想留在这里回忆她的爸爸妈妈,求你了!” “好吧,我可以残忍的杀死任何生物,不会对它们濒临死亡的躯体投以一丝一毫的怜悯。可是,我现在真的很害怕你的眼泪。我已经变了,和王宝宝一样,被某些生物操控,导致人格发生裂变。我曾经那样卑鄙无耻地抛弃了你,即使你哭的肝肠寸断,我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可是现在,你居然触动了我心里唯一的那一点柔软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方筱榆问。 “是的,我感染了王宝宝身体里的某些微生物,它们正在操控着我,这是你让我刚刚察觉到的。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居然和王小童吵架,居然连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都搞不定,这不是我的性格,证明我的智商在下降。谢谢你,筱榆,我是真的要离开一段时间了。我需要治疗,需要大面积的深度治疗,不然我很快就会废掉,和王宝宝一样,慢慢变成废物和白痴。在这之前,我会先留一份遗嘱。如果我治疗成功,遗嘱就作废了。如果治疗失败,一个月后,我的律师会和你联系。” 赵文柏说完,推开围住他的那群男女,逃也似地飞奔而去! 方筱榆呆呆地望着赵文柏远去的背影,他刚才说了一大堆,她一句也没有听懂。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王小童可以留下来了。 她抬起头看了王小童一眼,发现她依然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于是走过去,温情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用难过了,他已经同意你留下来了。” 王小童没有理她。 陈天智轻声地说:“谢谢你帮小童留下来,这里对她来说很重要。失去了爸爸妈妈,最后连家的记忆都失去了,她会非常非常的难过。” 方筱榆点了点头,说:“我懂,你们继续住在这里吧,我们可以搬出去。” “不。”王小童说,“你留下来吧,我需要你!” 声音中少了以往的敌意,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温柔。 方筱榆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谢谢你,以后希望我们能像一家人一样,和睦相处。我会把你当我的女儿一样看待,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好吗?”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我尽量。” “再次谢谢你,我该走了,再见。”陈天智对方筱榆点了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去。 “天智,等我一下!” 王小童追出来,拉住陈天智的胳膊:“我想跟你一起出去。” “好吧,不过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哦,我还要回去研究那个程序数据库。” 两个人拉着手从楼上走下来,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一片狼藉,餐盘已经被餐厅的人收走了,搭的舞台和彩虹架子还有彩灯那些也被礼品公司的人撤了,两个工人正在将所有洗干净了的桌椅搬回到客厅。 王小童拉着陈天智的手走出来,走到阴暗的窝竹林。 二百七十一、调查 “天智,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有时候会跟爸爸在这里捉迷藏。那时候虽然他也很忙,但是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陪我跟妈妈。我们一家人在这里晒太阳、放风筝、捉迷藏,真是有趣极了。” “我知道,小童,我懂,你这几天和徐伯联系上了吗?” “和他的家人联系上了,他已经换了手机号,去另一个城市打工了,好像在当保安。陈烨去找他了,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上班。” “哦,你打算去找他们吗?” “是的,我打算下周五出发,机票已经订好了。”王小童说完,从口袋里搜出两张花花绿绿的机票。 “那好,我不能陪你去,我要把这些项目搞出来。对了,你收集的那些资料怎么样了?” “我现在就缺一个人的资料没有收集全,就是他。” “赵叔叔吗?他的资料确实不好收集。但是他是主要人物,这个数据库就是以他为目的展开的,你需要想点办法。对了,你可以从那个女人那里入手。我刚刚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以前好像是情侣关系。既然是情侣关系,就一定知道对方比较多的信息。” “哦,你提醒我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因为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很难冷静下来。而我是局外人,所谓旁观者清。你现在可以趁这个机会,和她关系缓和下来。我看她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心,她应该是真的看在你爸爸的份上,想执行遗嘱。你和她关系搞好一点后,就可以知道赵的很多隐私。” “好……好吧,她虽然帮我过很多忙,可是天智,我没法做到和她……” “我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要学会忍耐,知道吗?” “嗯!” “不要总是让仇恨冲昏了头脑,要学会驾驭情绪,不然,你会死的很惨。我们的对手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物,就像怪兽公园里最可怕的巨兽,潜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吞噬一切。而我只是在学业方面比较出色,很多社会上的东西我都不懂,我们是斗不过他的。” “那要怎么办?”王小童低声啜泣起来。 “所以你要和那个女人接近,了解他的很多东西,这样我的数据库就能搞出来。我们可以用那个程序对付他,这是一项伟大的尝试,人类至今都没有做过这样的尝试。” “哦!” “你看过《盗梦空间》吗?他今天说他被某种微生物操控,我想了解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可以从你妈妈身上入手,找到各种相关资料。” “哦,好!” 王小童点了点头,送陈天智走到门口,站在大铁栏内招了一台车,看着他上车后,她才离开。 方筱榆在给孩子洗澡,徐母拿着一个橡皮鸭在逗他玩。 洗完澡出来,方筱榆准备到房间拿浴巾,却发现王小童站在她房间门口。看到她出来,她笑了笑,看起来很暖心。 “小童,你和朋友吃过晚饭了?”方筱榆问。 “是的,方姐姐,哦不,方阿姨,我想问你,小轩他有举办满月酒吗?” “没有呢!”方筱榆说,“我们在这里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所以就懒得办了。” “我想送一件礼物给他。”王小童说完,推开自己的房间门,从里面拿出来一盒包装完好的三只小猪,双手捧到方筱榆面前,“其实,我都买了很久了,一直想送给小轩,但是却没有勇气。” “哦,谢谢你!”方筱榆接过来,三只小猪,一只粉色、一只蓝色、一只黄色,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的柔软,憨态可掬。 王小童说:“你按一按肚子,它们还会唱歌哦,小轩一定很喜欢。” 方筱榆按了按肚子,小猪马上开始唱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谢谢你,小童,小轩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你和他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他一定会很喜欢你这个姐姐。” “嗯,我也会很喜欢小轩这个弟弟,再见了方阿姨。哦对了,赵叔叔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最近说话总是有点疯言疯语的,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是这样的小童,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大学期间曾经谈过两年,后来分开了。然后我认识了你的爸爸,你爸爸去世时,我在你爸爸的葬礼上见到了他。他是做建筑设计的,你爸爸公司是做地产的,他们应该有一些业务来往,所以我们又见面重逢了……” “哦,赵叔叔是哪里人啊?” “他的家乡好像是在大西北某个城市,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感觉他为人怎么样?” “我有点看不清楚他,包括谈恋爱那两年。他比一般的同学要成熟练达,不像其他同学那样仅专注于书本知识和沉迷电脑游戏。他和很多社会人士有来往,但主要是建筑界和学术界的。总的来说,他是个很聪明很有抱负很有上进心的人。” “你们为什么要分开呢?”王小童问。 “唉,说来话长,其实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有一些苗头了,只是我自己太傻,没有觉察出来。他觉得和我在一起没有前途,他的家人对他从小就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后来,他大概是认识了他导师的女儿,他的导师和那个女人能给他很多帮助,于是他就跟我分手了。” “你当时难过吗?” “难过。”方筱榆点了点头,“因为来的太突然了,他告诉我说是要去上海找工作,结果是去办理了签证,准备和那个女人去美国。我曾经自杀过,后来进了你爸爸的公司,在你爸爸的帮助和安慰下,才慢慢走出来。可是没有想到,他去美国一个多月多就回来了。” “哦!”王小童低下了头,“然后,过了没多久,他就认识了我妈。” 方筱榆说:“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重新见到对方时,他已经和杨教授的女儿离婚了,据说是感情不好。然后他有向我求复合,但我拒绝了。他可能是因为之前那样对我,感觉到内疚,于是各方面给了我很多帮助。” “我知道了,谢谢你给我这些,如果可以的话,请提供一些赵叔叔的资料给我,包括他的生日、血型、原籍这些。” “这些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因为我其实一直看不懂他,他在外面做什么我一点都不了解。” “好的,谢谢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他到底对你的父母做了什么?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害他,他最近几个月突然改变了很多,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像变了一个人。他已经同意你继续住下来了,请你不要再恨他了……” 二百七十二、灰星天宝 杨教授被学校强制提前退休后,被一家建筑公司聘请过去当了一名顾问。这天,他刚刚给公司的设计师们讲完课,出门的时候却在该公司的大门口处遇到了王小童。 “你是?” “杨教授您好,我叫王小童,是王宝宝的女儿,您应该和我妈妈认识。我有几次听到她和我爸爸提到您,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曾经去过我家参加我妈妈举办的宴会。” “哦,你有什么事吗?”杨教授用充满惊讶的眼神看了王小童一眼,想到她妈妈和赵文柏的关系,不由地有些警惕起来。 “我想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跟您聊聊赵叔叔还有我妈的事。” 杨教授脸色突然变得冷峻下来:“那个人没有什么好聊的,我脸他一个字都不想提,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请等一下。”杨教授连忙跟上去,“我妈妈去世了,她生前也是您的朋友,您这道这件事吗?” 杨教授停了下来,说:“是的,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妈妈去世的消息,我为她感到可惜。其实这件事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因为是我让他们两个认识的。可是我……你知道的,我没有想到他们会私自……,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种话,你还是个孩子,并且是个小姑娘。” “您的意思是说,我妈妈和赵叔叔认识是您介绍的?” “是的,我介绍他们认识,可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干出那种丑事,这直接导致我女儿和赵离婚。” “您是说……是我妈妈导致您女儿和赵叔叔离婚?” “是的,你妈妈插入了他们的婚姻,当了一个不光彩的第三者。我女儿一只蒙在鼓里,我和我夫人还在到处最好的一声给他们治疗不孕不育症。可是没有想到,他很早就和你妈妈有了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您觉得赵叔叔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可怕的人,你妈妈如果不认识她,说不定可以活到一百岁,谁遇到谁毁灭。” 王小童惊呼一声:“天……” “对不起,我是真的要走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下次要找我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不过要在我特别有时间的时候,我一般是不回电话的,我助理接到电话后,会把所有电话过滤一遍,然后挑出一些来让我回。这样吧,我留给邮箱地址给你好了,你想给我写信就写吧,如果我有时间,一定会回你的,就这样。” 杨教授说完写了一个邮箱地址在纸上,匆匆忙忙塞给王小童以后就走掉了。 王小童拿着纸条,呆呆地看着杨教授远去的背影出神。 下午一点三十分,王小童来到学校,因为今天是到新学校报道的日子。 陈天智和往常一样,正趴在电脑桌上挥汗如雨,王小童进来后他丝毫没有察觉到。 王小童将背包放在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将剩余的水全部倒进了喉咙,然后抹了一下嘴唇,身体一歪倒在沙发上。 陈天智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关上电脑走过来。 “怎么样?” “唉,都是一些没有什么用的信息。”王小童擦了擦脖子里的汗,用一张纸当扇子扇了几下。 陈天智起身从卫生间里拿出一条湿毛巾,拧开后拿过来,叠成方块盖在她热得绯红的脸上:“看你,都热成这样了,以后还是早上或者下午出去,小心中暑了。” “嗯,我知道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等你呢,杨教授那里怎么说?” “他就说是我妈导致他女儿和赵叔叔离婚,然后说赵叔叔这个人很可怕,如果不是因为他让赵叔叔和我妈认识,我妈可以活到一百岁。” “这就是一条很重要的信息,你看,你至少从旁观者的口中印证了赵叔叔的为人,证明你妈的死和赵叔叔有很大的关系。” “关键是他说的这些不能作为任何证据,他女儿和赵叔叔离婚了,他本来就心情不好,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可他说的是事实,我们不是要证据,现在是要各种信心。” “哦!”王小童无精打采地拿起一本化学书,随便翻了翻。 “你看看我做的。”陈天智把电脑搬过来,点开一个图标,一个机器人外型呈现在眼前。 陈天智输入一个指令,机器人马上开始说话了:“哈啰,你们好,我是灰星天宝,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陈天智说:“王小童。” “好。王小童,女,十六岁,马上满十七岁。身高168厘米,体重49公斤,偏瘦型。王小童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成长过程没有遭受任何的挫折,唯一的一次是在六岁那年掉进游泳池……” 王小童惊呆了,在她的记忆中,很清楚的记得那次。因为那天她差点淹死,要不是一个工人发现了她……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院子里有许多工人在干活,他们把郁金香连根挖出来,装进更大的花盘中,然后一盆一盆地摆放在大门两边的苗圃中。 一个工人拿着水管给花草浇水,水花向四面八方喷溅着,淋的到处都是。 天气越来越热了,王小童穿着白色的裙子,由一个女工人带领着,提着小篾框,来到窝竹后面的一小片草莓园。草莓已经红了一些,几只鸟从大树上飞下来,叽叽喳喳地啄着掉在地上的熟透了的草莓。 女佣人拿起一根棍子,吆喝着小鸟赶走了。 王小童开心地摘着草莓,每摘一颗就会发出银铃般快活的笑声。 不到一会儿,小篾框装满了,女工人让她坐在有泳池边上的躺椅处,然后拿着草莓去水管那里清洗。 王小童百般无聊地坐着,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 这时游泳池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她的橡皮鸭。昨天下午和爸爸妈妈在游泳池游泳时,她把橡皮鸭放在里面,走的时候忘记带了。 橡皮鸭正在风的吹动下微微颤动着,好像在和她招手打招呼。 王小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最近正在学游泳,即使不需要教练也能自己游个几米远了。 她看了看女工人一眼,她还蹲在地上洗着草莓,看样子才洗了一半,可能要等好久才会过来。 “热死了,真热啊!”王小童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太阳晒得她脸上开始发烫了,假如现在能在游泳池里面泡一泡,就太好了。 于是,她拖掉凉鞋,懒得进屋去换游泳衣,直接走了进去。 二百七十三、新生报到 水的表面有点热,可是下面却很凉快,就像吃了冰镇的西瓜一样,全身都感到畅快。 哇,真舒服啊!她在里面像只青蛙一样游啊游啊,不知不觉游到了深水处。那是爸爸妈妈平常游的地方,水深两米多。 感觉到脚不能着地后,她的心里开始发慌起来,手脚乱划一通,紧接着就沉下去了。 水往嗓子眼里拼命灌,眼前开始是一片黑蓝色,紧接着变成了橙色。 过了一会儿,她浮起来了,对着不远处的工人大喊起来:“救命啊!” 可是嘴刚一张开,水又拼命往下灌,身体很快又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女工人洗完草莓走过来,看到她不在附近,到处找寻起来。 这时她已经失去意识了,头顶刚刚浮现出水面,女工人发现了她,大声呼救起来。 两个男工人马上跑过来,跳进水里将她救了上来。 他们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将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了。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有些怕水,很长时间都不敢下水。一直到过完十岁生日以后,她才敢重新进入游泳池学游泳。 天宝仍然在继续述说着:“王小童在她十三岁那年,遇到陈天智,他们成为了跨越身份和社会地位的好朋友。在王小童的帮助下,陈天智进入到学校,两个人成为同班同学……” 王小童呆呆地听着,关于溺水这件经历,除了那几个工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甚至连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因为她被救上来后,那些工人很害怕被王宝宝责怪,他们一个劲儿地请她不要说出去,于是她懂事地将这件事永远压在了心底,也从来没有对陈天智提起过。 “很神奇吧!”陈天智说,“因为你的资料最全,所以你这十六年来经历的一点一滴它都能推算出来。并且,它还能根据我的指令推算出你现在准备干什么,以后准备干什么。” “它不会推算出我们一起干的那件事吧?就是让你和我成为同班同学的那件事。” 陈天智说:“它知道,有显示出来,但是被我删除掉了。其实是不用删的,因为没有人会知道,没有我的指令它执行不了任何任务。” “好可怕!”王小童喃喃地说,“比算命还准。” “哈哈!”陈天智大笑起来,“算命?那是扯淡,这可是用严密的逻辑和数学推算出来的,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是有根据的。所以我那天告诉姓赵的,处在九维空间的人才厉害,能知道你的过去和未来,能推算出你的每一个意图,甚至能推算出所有的风险。” “可是,赵叔叔他能让我们知道这么多吗?” “所以需要你去搜集他的资料,我们不是要找证据,是收集资料,收集的越多越详细越好。实在不行,我就必须让我的系统进入到他的手机和个人电脑,这样他过去干了什么,现在想干什么,未来想干什么,全部都可以找出来。” “好吧,可他现在人都不见了。” “唉,这倒是个大问题,最好查出他的家乡在哪里,家里有哪些成员,他原籍的身份证号之类的。”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也没有告诉我,她好像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蠢女人!算了吧,我现在要想办法进入他的手机和个人电脑,直到查到他原籍的身份证号。还有,最好能查到你妈妈转给他的那些资产的信息,通过那些信息,就能找到他的个人资料。” “哦,我有点累了,今天还要去学校报到,我想先休息一下。”王小童说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好吧,我也有点累了,我们休息半个小时去学校。” 陈天智靠在沙发上,用指令关上电脑,也闭上了眼睛。 下午两点钟,两个人从宿舍走出来。 外面烈阳高照,太阳快将水泥地烤裂了,即使穿着鞋踩在上面都能感觉到热度。 王小童打着一把伞,和陈天智飞快地走着。来到学校门口的阴凉处,招了一辆的士,迅速朝第一高级中学开去。 这所高级中学离的并不远,大约也就三站多地的距离。学校坐落在风景优美的公园旁边,造型像一座巨型的金字塔,只不过墙身房顶都是银白色的钢筋和混领土构造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校园中间有篮球场和跑道,绿茵地面积比原来的学校还要大,校园和公园间隔的地方是一条不怎么宽阔却很清澈的河流。 河流上面浮着一些莲叶和睡莲,远远望去,莲叶碧绿又浓密,一层一层的在水面上铺开来。边缘稍微蜷曲着,就像一个用不怎么锋利的剪刀剪出来的圆盘。白色、紫色、粉色的莲花零散地点缀着莲叶,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仿佛整个夏天突然变得清凉了起来。 原先班里有大约十几个人考入了这所高级中学,但分散在了三个不同的班级。最相熟的要数李晴婉,她正好和王小童陈天智一个班。其余还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但不是很熟,以前没有怎么打过交道。 看到王小童和陈天智拉着手走进学校,李晴婉愣了一下,但随即装出不认识的样子,把脸扭到一片,神态极不自然地走了过去。 王小童拉了拉陈天智的手:“你上次到底怎么对待她了?为什么她每次看到我们就是这副死德性?” “想看吗?”陈天智问。 “想。” “算了,还是等你成年再看吧!” 王小童说:“为什么你可以看,算起来,你的实际年龄比我还小一点呢!” 陈天智说:“唉,我都习以为常了,你不一样,我怕你会受不了刺激。” 两个人正说着话,新的班主任过来了。是个男老师,大约四十岁出头,个子不是很高,体型偏瘦。一件灰色的夹克,和一条酱色的直筒裤,看起来像六十岁的人的装扮。 “大家好,我姓秦,秦中海是我的名字。能跟大家认识是一种缘分,希望我们能在未来的三年里,像亲人或者朋友一样,同舟共济,共赴难关,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争取人人考上一所心仪的大学。我们这所学校想必大家都知道,你们在准备中考的时候都是了解过的。它有上百年的历史,在我们市是名列前茅的,升学率非常之高。但是不是说有这么好的基础就一定能帮我们考取一所好大学,平常还是要靠勤奋和努力,掌握基本功。接下来,我将带着大家一起努力达成愿望……” 二百七十四、新的挑战 秦老师说完,朝陈天智这边扫了一眼,这时新生报到仪式开始启动了,大伙在秦老师的带领下,来到校园的操场上。 一位校长上去开始讲话了,他先对新生的到来表示了欢迎,接着又声情并茂地用视频介绍了学校的历史。王小童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都是一些陌生面孔,且大多数都是来自普通家庭,衣着简单又朴素。 她很庆幸自己听了陈天智的话,考取了这所高中,用成绩证明了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去美国念书的费用从高中到大学要花好几百万,以现在的条件,可能根本就难以维持。 王家的一切现在基本上全部都在赵文柏名下了,除了她名下的几份保险和基金。但是那些钱变现后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母亲是在过完年后突然将所有资产转到赵文柏名下的,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如果去了美国,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面对那种孑身一人漂泊在海外的孤独。假如父母活着,他们毕竟会经常去看望她,经常和她通过各种通讯设备联系。可是父母都不在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存,那种感觉简直无法想象。 举行完报名仪式后,新生由一个学生会的干部带领着,参观了教室大楼、食堂、厕所。参观完后,时间就到了五点半钟。 王小童和陈天智保持着一段距,跟着学生会干部走完最后一道程序——校园英语角,她感到有些累了,坐在英语角的一张凳子上,看了看西边的黄昏,太阳依然耀眼,仿佛不烤干地面不罢休似的,继续散发着它的威力。 就在这时,李晴婉朝她走过来了。 “你好。”走到王小童身边,她点了点头。 “好。”王小童瞥了她一眼,她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衫,露出晒成紫红色的粗壮胳膊,可能是最近几个月一直忙于学习没有时间锻炼身体的缘故,她看起来比以前胖了很多,腰间和肚子上的赘肉看起来非常明显。 “想不到我们又进了同一所学校。”李晴婉一边说着,一边朝不远处的陈天智瞟了一眼,“我们班考入这所学校的人不多,而我是其中之一。我早说过,我并不比任何人笨。”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态度冰冷地说,“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虽然我们打交道并不多。” 李晴婉笑着说:“我也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你看,我猜的也很准对吗?” “谢谢。”王小童把眼光投向别处,她不打算和李晴婉继续深聊下去。 “希望我们在这里能成为好朋友,毕竟,我们班总共只有那么几个人考进这所学校。而进入同一班级的,更是寥寥无几。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倍珍惜这种缘分,你说呢?” 王小童说:“是的,我也觉得是,但是缘分这种东西,不是强求得来的。我打算在这里新交一些朋友,我很喜欢这里,所以我并不担心因为认识的人少被孤立,相反,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会令我更加自在。” 李晴婉说:“那好吧,你这种态度值得我学习。你男朋友他也能跟你进入同一所学校,真是太好了!” “你是说天智?当然,有他在我身边,我会更加安全,学习方面也会有更大的进步。你呢?打算在这所新的学校谈一个吗?” “我不敢。对了,听说你家出了一点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晴婉突然话锋一转,令王小童有些措手不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李晴婉应该是故意来嘲笑她和奚落她的了! 果不其然,李晴婉看到她连上红一阵白一阵十分不自然,接着说:“唉,想不到你这么高傲的人,也会落成如今的惨样。还不如我,我至少双亲健康,他们有不是很高但是也很不多的收入,就我一个独生女,令我享受到家庭幸福和温暖。而你就不同了,还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双亲。我看啦,这人还是不要太强势了,坏事干尽总是拗遭报应的。” 王小童愣愣地瞟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请你说话注意点分寸,我这么样还轮不到你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天智都拍到你的视频了。” “他敢公布出来吗?敢公布出来我就让他去坐牢。告诉你,我已经不再是半年多以前的李晴婉了,其实那天的气氛我早就感觉出来不对劲,只是不太敢相信你们真的敢下手。我最近几个月经常去惠欣姐和夕瑶家里,她们两家真是太可怜了。惠欣姐的母亲变得精神失常,连班都上不了。大家听说了你家发生的事,无不拍手称快,真是大快人心啦!” “如果我能让你送我去坐牢,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早说过,法律对于我的无用的。所幸的是,我这个人本质很善良。所以,今天无论你说了什么,我可以不用跟你计较,但是没有下次了。否则,你和你最亲的人,可能就是明天各大报纸和网站的头版。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哟,一定是最丑陋的,让你生不如死的,明白?” “哼!”李晴婉咬了咬下嘴唇,气得脸色发白,“咚咚咚”地走掉了。 “天智,幸亏你赶过来了,我要被这个蠢货气死了!”王小童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陈天智说:“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谁?” “杨学长,就是以前和林夕瑶好过的那个男的。” “啊,他不是出国留学了吗?” “他现在刚刚上高三,比我们高两届,读完估计就出去了。” “他认识我们吗?” 陈天智说:“不认识,可是好像听人说过,不断往这边看。” “啊,那怎么办?” “要小心,那也是个厉害人物,千万不要惹到他。不过他并不喜欢林夕瑶,以前曾经拒绝过林夕瑶,应该对我们威胁不大。但是,就怕他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故意针对我们。” 王小童说:“我明白了,我会很小心的。” 陈天智说:“看来到这里来会遇到一些新的麻烦,那个秦老师,居然是汪老师是中学同学,小学初衷高中都在一个班,真是太巧了。原来以为世界这么打,想不到这么小一点点!” “哪个汪老师?”王小童问。 “就是以前教我们学历史的汪老师,他好像知道一点什么,是关于我的身世,还有我进学校的一些秘密。” 二百七十五、羊入虎口 王小童惊讶地问:“哦!汪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陈天智说:“他好像去过我家,见过我的爷爷。”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我从家里搬出来不久。”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些人就是这么无聊,爱管闲事。教国史的人时间都比较充裕。” “可是,爷爷不是耳朵听不到吗?他也不知道什么,能和汪老师聊什么呢?” 陈天智说:“他确实不知道什么,只是有些怀疑罢了!但是他和秦老师聊到了我,内容无非就是觉得我很诡异。” “哦!”王小童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用理他们。” 陈天智说:“可是几种不利因素现在都出现了,就怕他们搅合在一起,拧成一股力量。” 王小童说:“应该不会,除了李晴婉,其他人对我们都没有恶意!” “可是大家都不会放过挖别人疮疤的机会,只要有一点裂口出现,个个都会闻风而动。” 王小童说:“那我们就尽量不要让裂口出现。” 陈天智说:“看事情的发展吧,有些东西也由不得我们,随机应变吧!” 两人正说着话,杨学长走了过来,他看起来依然阳光帅气,气宇轩昂。 走到陈天智面前,他停下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天智?” 陈天智笑了笑,说:“大名鼎鼎不敢当,倒是你,曾经一度成为我们班的风云人物。” “哈哈哈!”杨学长大笑起来,“低年级的学妹们总是那么可爱,让人不知如何拒绝。” “作为新生,以后各方面还需要向杨学长请教。今天还有一点事,我们先走了。改天请你出去喝东西。” 杨校长说:“不必了,其实有件事我觉得务必要告诉你,这所学校有一位校长姓刘,还有一位教导主任姓林。” “什么意思?” “虽然我不在你们学校,但是和你们学校有很多交情,因为我之前初中就是在那里念的。所以,你们学校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是知道的。那是一个悲剧,因为它导致了三个家庭的毁灭。我不想说谁是谁非,因为悲剧已经发生,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哦!”陈天智冷静地看了对方一眼,“那件事情确实是个悲剧,我身为当事人,也感到很难过。但是警方已经结案了,我想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不想说一些伤心和怜悯的话因为生活还要下去,我也没有时间总是沉湎在悲伤之中。” “我明白,其实我是想告诉你,这里姓刘的校长是其中一个死者,也就是刘明辉的亲叔叔。而姓林的教导主任,是林夕媱的堂哥。而我,和江蕙欣有些沾亲带故,她的奶奶其实是我的一个远方表姑。她死后不久,她妈妈变得有些神志不清,连班都不能正常上,现在辞职在家。我表姑不久前也去世了,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毁灭了!” 陈天智说:“哦,出现这样的状况真是不幸。但是我们也爱莫能助。毕竟我们都只是学生,以学业为重。” “恕我直言,他们死后我一直都有听到一些流言,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也听到各种不同版本的留言,但我问心无愧。” “但愿吧!今天先这样,咱们有时间再聊。” 杨学长说完转身走了,走的脚步有点匆忙,高大的背影在夕阳的照射先微微向前倾斜,好像一只泄气的公鸡。 王小童和陈天智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彻底消失后,才回过神,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天智,我突然觉得,你当初和我一起去美国才是最好的选择,这里太危险了。” “不!”陈天智摇了摇头,“我并不热衷于出国,要出也是上大学出。” “可是留在这里你觉得真的好吗?这么多人明里暗里针对我们,你真的觉得我们能够应付吗?” “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出国对于我来说当然是好,可是对于你来说真的好吗?你一旦出国,就好比被放逐,永远都回不来了。现在你至少能留在王家,虽然那个家早已不姓王。但是只要你能留在那里我们就有机会翻盘,一旦搬出去,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踏进那里。” “天智!”王小童虚弱地说,“可是我觉得好累!” “你以为出去就一了百了什么事都没有了?你想错了,人家只要想针对你,你即使躲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能找到你。不要害怕,有我们两个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害怕。” “好!”王小童握紧陈天智的手,回过头朝四处打量了一番。 学校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几个清洁工已经将会场打扫干净。两个工人正在用剪草机剪草,被剪断的草尖“突突”地飞舞起来,被夕阳渲染成一片金色。空气中散发着草的芬芳,树枝上的一群小鸟仿佛被这样的声音吓住了,“腾”地飞起来,朝灰色的天幕飞去,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太阳偏西后,靠近这一面的墙壁被拉的很长,就像一个能遮天蔽日的巨大怪兽。 王小童无意中朝那面墙壁看了一眼,顿时生出一丝寒意来。 “不要怕,小童,这些人已经把我们的命运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了,假如没有他们,我们或许不会是现在这样。” “是啊,想起我们以前经常吵架的日子,真是幸福啊!天智,我宁愿我们两个幸福的分开,也不要命运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把我们这样牢牢的捆绑在一起!”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宁愿你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又自我又任性的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宁愿自己每天跟你吵架,也不愿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天智!” “小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怕,这些人我都可以应付。现在主要是对付赵,拿回你妈妈名下的所有资产。等做完这些,我们就可以安心离开,丝毫不用在乎那些人说什么。” “嗯!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拿到他更多的资料。离开学还有些时日,待我去徐伯那边,你一个人要好好保重。” “我真的的,学校的宿舍要退了,宿管部已经过来催过一次。我一会儿把你送回家,就开始清理和打包。” “你打算重新搬回原来的地方住吗?” “是的,不然我能住哪里呢?” “也好吧!等开学后再向新的学校申请一间宿舍。” 陈天智说:“要看情况呢!听杨学长刚才的口气,我们好像已经羊入虎口了!” 二百七十六、聚集 “小童,你回来啦!”方筱榆正将工人煮好的晚餐端上来,看到王小童牵着陈天智的手走进来,连忙和她打招呼。 “是啊,我今天去新的学校报到了。”王小童放下书包,看到睡在摇篮里的徐小轩,上去抱了起来。 徐小轩看上去比前一段时间又大一些了,虽然脖子还不能立起来,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天闭着眼睛吃吃喝喝,和逗弄他的人开始有了一些互动。 看到王小童拿着铃铛在他面前摇了几下,他马上抬起眼睛看了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阿姨你看,小轩他会笑了。”王小童说。 “是呀,他看到姐姐回来高兴呢!”方筱榆说着,把徐小轩接了过去,坐在椅子上给他喂起奶来。 工人把所有的饭菜都端上来了,一道素炒丝瓜,一盘空心菜,一盆酸菜鱼,还有一个炒回锅肉,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但是看上去色香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天智,把椅子搬过来准备吃饭吧!”方筱榆说。 陈天智把椅子搬了过来,这时徐母收到一堆衣服过来了,走到方筱榆身边,说:“那人还没有和你联系呢?都走了这么多天了!” 方筱榆点了点头,说:“是啊,你快点把衣服放好来吃饭吧!” 徐母说:“我吃不下呢,这个月两个工人的工资都还没有发,生活费也没有让人送过来。继续这样下去呀,要喝西北风呢!” 方筱榆说:“您不用担心,文柏他会让人松过来的。” “我看啦,八成是不打算给钱了,生活费和工人的工资都不打算付了。再这样拖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依我看啊,再不付就让两个工人走了算了,这样可以少一些开支。” 这时张梦下班回来了,她看起来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一边低着头走着,一边还在听音乐,最后一头撞到了石墩上。 方筱榆赶紧将她拉了过来:“你干嘛呢?怎么像只没头苍蝇似的。” “唉,筱榆,我今天特别倒霉。”张梦说,“你们吃饭吧,不用管我,我到楼上去了。” 徐母说:“怎么回事张梦?” “阿姨,我现在不想说,等一会我悄悄告诉你。”张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怎么了?”徐母问方筱榆。 方筱榆说:“我也不知道,她还能怎么样呢?要么被炒鱿鱼还么和男朋友闹翻,只有这两样。” 张梦听到后,突然转过身,说:“筱榆,你简直太了解我了,还真的这两样,都他妈让我遇着了!” 方筱榆惊讶地说:“不会吧张梦?” “怎么不会?就是会,我告诉你,百分之百,一点都没有说错!”张梦突然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脱掉了一只鞋子拿在手上,一瘸一拐地走到方筱榆身边,“那个死男人明明有老婆,老娘差点让他骗了。被我发现后,跟他大吵了一架,他居然公报私仇,把我给炒鱿鱼了!” “这人怎么这样?”方筱榆惊诧地说,“你可以去劳动局告他,也可以向法院起诉他,真不是个东西!” “告了有什么鬼用?他说我是自愿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存在骗不骗的。他还让我把上次买的那块表还给他,我还他个鬼。除非让那个我回去上班,陪我几个月的工资。” 徐母走过来,抹了抹眼泪:“现在的人啦,尽是一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儿子子轩人品那是万里挑一,可是命不好,才那么年轻就去了。唉,好人命不长,还真是没有说错!”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方筱榆问。 张梦撇了撇嘴,说:“能怎么办?继续找工作呗!” 方筱榆说:“文柏这个月没有给我们钱,工人的工资都没有付,生活费也没有给。” 张梦问:“文柏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他走了以后一直没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方筱榆摇了摇头,说,“我的意思是再过段时间还是这样,就凑点钱出来,把工人的工资付了,让他们走人。然后我出去工作,小轩交给妈带。” 张梦说:“也好,我这几个月一直在这里吃住,攒了几万块,我可以拿一点出来。” 方筱榆说:“嗯,你拿一万块,我还攒了一点工资,我也拿一万块。然后我跟你出去工作,我们两个还有我妈和小轩,就四个人,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小童和天智跟着我们一起吃,粗茶淡饭,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王小童说:“其实我妈给我买了一些基金,我以前也攒了一点钱,也可以拿一点出来。” 徐母说:“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几个人住在这里,不用付租金,光是吃饭还是可以的。等到了这个月月底,如果还不发工资,就让两个工人走吧!” 一群人围着饭桌坐了下来,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地只管低着头吃饭,似乎对接下来的变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都在心里盘算着。 陈天智吃完就回到学校去开始收拾东西了,打算过两天搬回到‘家’去。 王小童吃完饭上楼去了,上楼后把以前攒下的零花钱拿了一些出来,数了数,大约有个两万多块,于是拿到楼下,交给了王小童。 徐母看她拿了这么多钱出来,撇了撇嘴,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和一般家庭的孩子想比呀,都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呢!可怜啊,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毁了!” 就这样,王小童上楼后将所有的物品擦洗了一边,取出柜子里的皮箱,开始装行李。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王小童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打了一辆的士,来到附近的长途汽车站。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颠簸和辗转反侧后,她终于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镇。这里看上去古风古韵,就好像在历史书里出现的那写文物一样。 徐伯是在一家超市里当保安人员,陈烨和他在一起。 两个人见到王小童的时候,表情有些惊讶,又觉得顺理成章。 “小小姐!”徐伯拉住王小童的手,一开始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接着眼中噙着泪哭了起来,“老徐走后你还好吧?” 王小童摇了摇头,哭着说:“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 徐伯说:”可想而知,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恕我无能。那场车祸让我的额前被撞塌了一部分,不久前才刚刚又做了一次手术。“ 徐伯说完,将额前的几缕黑白相间的头发撩起来,给王小童看他的伤口。 王小童说:“那天真是运气好,您福大命大,没有伤到性命。” “那天真是太诡异了!”徐伯说着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说,“小小姐,你确定你来没有被人跟踪吗?” “是的。”王小童说,“我是一个人来的,没有被任何人跟踪。” 徐伯说:“那好,等会我下了班,叫上陈烨,我们找个地方聚一聚。” 二百七十七、套路 陈烨下班后走过来,三个人来到附近一间有包房的餐厅。点完菜,徐伯合上菜单,对住墙上的镜子又照了照额头上方的伤疤。 陈烨往三只杯子里各倒了一杯水,拿住菜单点了几个菜,把服务员叫了过来。 徐伯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小小姐,你都不知道夫人生前那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事。那段时间你好像忙着要参加中考,每天早出晚归,那一个多月都没有怎么和夫人见面。夫人真是可怜啊,唉,我在王家工作了那么多年,她以前怎么样我是知道的,那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徐伯说完呜咽起来。 陈烨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往他的水杯里面加了一些水。 王小童说:“那段时间我确实没有时间见我妈,我妈她以前每天都会和我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很关心我的学习。可是那半年多以来她变得不怎么管我了,也从来不关心我的学习。没办法,我什么都要靠自己,幸亏遇到了一位好朋友,他可以经常帮我补习。那段时间我特别忙,压力特别大,大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徐伯说:“就是啊,夫人她突然整个人都变的傻傻的,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经常弄的满地都是。新来的那个专门照顾她的女人每天打她,有时候用手打,有时候用棍子和扫把打。我说她两句,她就跟我吵。我也不敢多说,因为她是赵先生请来的。董事长走了,夫人变成那样,家里的一切都是赵先生说了算。” 王小童哽咽起来:“我也不明白我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她以前好好的,我妈好可怜!” 徐伯说:“赵先生住进来后,我也没有资格再进入夫人住的地方,什么都是那个女工人在负责。有时候我在楼下做事,就听到楼上传来惨叫声,是那个女工人在对夫人下手。有一天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一大早想去报警,结果一出门却遇到了车祸。那个该死的司机他驾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报废车,突然朝我冲过来,我躲都来不及躲。幸好是辆破烂车,杀伤力没那么大,不然我就没命了。” 陈烨说:“那辆车也是奇怪,怎么会突然朝你冲过来呢?” 徐伯朝四周看了看,说:“所以说呢,我有点怀疑赵先生,是他给了那人钱,让他来撞我。那是个偷井盖的家伙,他一点事没有,就被判了两年。” 陈烨说:“他怎么知道你那个时候是要外出报警?” 徐伯说:“因为有内鬼,好像所有人都被赵先生收买了。我骂了那个女工人几次,他们就开始监视我的一言一行。我平常什么都不敢说,他们也变得很不尊重我,我说什么都没有人听。” 王小童说:“我就是很想知道,我妈到底是怎么会变成那样的?” 徐伯说:“这个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夫人以前是很健康的,你可以去医院问一下医生。对了,夫人的病例你有看吗?” 陈烨说:“不用问了,病例那些肯定都被姓赵的销毁了。” 王小童说:“赵叔叔说我妈是打了美容针才这样的,我有看过医院的诊断书,说是肉毒素中毒损害到大脑神经。” 陈烨说:“病例造假太容易了,是哪个医院开的诊断书你注意看了吗?” 王小童说:“我忘记是哪个医院开的了。” 陈烨说:“那不就完了,夫人一去世就马上火化了,火化前都没有让法医鉴定,这太可疑了!” 王小童说:“怪我自己,我当时太相信赵叔叔。他给我看了我妈的一些视频,我妈死的很丢人,那个视频让我觉得无地自容。于是我就答应他在通知我爷爷奶奶之前,把我妈弄去火化了。” 陈烨说:“唉,全是套路,你只是个孩子,懂什么?他完完全全在利用你,这种人太狡猾了,把咱们这些老实巴交的人玩的团团转。” 徐伯说:“董事长之前一直怀疑夫人和赵先生关系不正常,派我和陈烨跟踪他们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去弘一法师那里。小小姐你可以查一下弘一法师的来历,他和一些境外的教会团体也经常来往。” 陈烨说:“是的,他们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和做法事,那个弘一法师很不正常,都不像一般寺院的和尚,还带了两个打手。上次我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他居然让他徒弟打了我一拳。那一拳下手可真重,打的我眼冒金花,肩膀痛了好几天。” 王小童说:“哦,这样能查到什么信息呢?” 徐伯说:“夫人生前对弘一法师很迷信,只要是弘一法师说的,她都会奉为圣旨。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牵连,就不得而知了。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赵先生居然和弘一等人在一起,完全不像个读过书的人。 “哦,好的!”王小童用笔记了下来。 陈烨说:“你应该去查两个人,一个是弘一,一个是医院的医生。这是一起很明显的阴谋诈骗案,目的就是要夺取王家的全部财产,因为徐董去世后,就剩下你们孤儿寡母,太容易下手了。你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住在那里都要看人的脸色,可惜没有一点证据。另外你可要注意,住在那里我感觉很不安全,他迟早会对你下手。我那天见了你以后,带你去了一趟法务部就感觉很不安全,马上逃走了。” 王小童说:“赵叔叔最近好像也得了什么病,要去深度治疗。听他说,好像是感染了我妈身上的寄生虫,那种寄生虫可以让人变傻。” 陈烨和徐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惊讶地说:“还有这种病?” 王小童说:“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也不清楚,听他的说法,我妈的病好像不完全是打美容针的问题。等我回去,会去一趟美容院,再去医院调查,我要搞清楚这种寄生虫到底是什么。” 陈烨说:“听起来好像很可怕,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王小童说:“是啊,可我妈是从哪里感染的呢?” 徐伯说:“这些都是迷,反正自从夫人和赵先生好上后,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没有一件是正常的。” 这时菜端上来了,一盘藜蒿炒熏肉,一盘蒸老面馒头,一盘基围虾,还有一份干锅小黄鱼。 陈烨给自己和徐伯的杯子里各倒了一杯啤酒,给王小童倒了一杯果汁,几个人继续边喝边聊起来。 用完餐后,陈烨帮王小童在附近找了一间酒店。 二百七十八万、失窃 回到酒店,王小童将所有资料整理出来,给陈天智发过去。 第二天是徐伯休息的日子,他要去医院检查头部伤口的修复情况。 王小童买了一张票,准备回去了。 当她坐着车回到王家,王家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屋里进来了小偷,很多东西都被盗了。 方筱榆报了警,附近派出所过来了三名警察,他们勘查了现场,将一些重要区域封锁起来,开始查看监控。 视频显示,有两个“蜘蛛人”趁王家中午没人时,从楼下下水管道处翻了进来。他们将各个房间洗劫了一番,把很多东西翻出来扔的到处都是。 警察锁定目标后,就撤掉了警戒线。 大家开始整理被弄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都是王宝宝的衣服,都是高档时尚的大牌,有很多只穿过一次,有些都没有穿过。 除了衣服,还有一些高级护肤品,以及高级香水之类的。 张梦把那些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叠起来和那些高档化妆品摆放在一起,准备搬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时王小童一脸阴霾地走过来:“这是我妈的东西,请你不要乱碰,全部都放下。” 张梦愣了一下,乖乖地全部放了下来。 王小童默默地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清理王宝宝生前的东西,全部叠的整整齐齐,放进了几只大皮箱内。冬天的皮草那些她用一些大塑料袋装了起来,装进了两只巨大的樟木柜里。 整理完衣服,她开始整理一些首饰盒和梳妆盒。当整理到一个红色gi小皮箱时,她停了下来。 小皮箱上着锁,锁是一把18k的镀金锁,就像一般的书包那么大。她将它拎了起来,发现它很沉,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正好男工人老张过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电钻,好像是刚刚去干了什么大工程。 “张叔叔,张叔叔!”王小童大喊起来,“请您帮帮我!” 老张走过来:“需要做什么?” “麻烦你帮我把这只箱子打开一下。”王小童说。 老张沉默可片刻,说:“赵先生说了,这屋里的一切都是赵先生的,谁也不能乱动。你想打开箱子的话,等赵先生回来再说吧!” “这是我妈妈的遗物,我是她唯一的女儿,我有权利打开它。麻烦你帮我开一下,谢谢了。” 老张摇了摇头,说:“不行,没有赵先生同意,我不敢开这把锁。” 这时方筱榆走了过来:“老张你就帮帮她吧,她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老张说:“有多好呢?我只听赵先生的,现在赵先生不在家,我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那好吧,我叫人来开。”方筱榆拿起电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负责通下水道和开锁的进来了,三下五除二帮王小童把锁打开,王小童看到里面的一对乱糟糟的东西,顿是愣住了。 除了几只注射用的药水,还有一个注射器和一盒药。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一个日记本,上面秘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数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她把注射的药水拿起来,发现瓶身上光光的,大小和医院开的那些针剂差不多。 “为什么她要吃那么多的药呢?”王小童疑惑地将药水拿起来,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住,放进了自己的背包。 除了这些,箱子里还有几本经书,有些书皮都撕烂了,她将它们拿起来,那些针剂放在一起,一起放进了自己的背包。 “小童,这边有很重要的东西,你赶紧过来一下。” 是方筱榆的声音,王小童马上将箱子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房间,马上走过去。 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假花下面,摆放着一盒一盒的面膜。王小童惊讶地将面膜拿了起来,这时很快一只老鼠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吓得尖叫一声,赶忙躲到了一把椅子后面。 方筱榆拿起一个扫把,朝老鼠拼命地打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把老鼠打死了。张梦走了过来,一把拎起老鼠的尾巴,将它扔进了垃圾箱。 “还有,你看,这是什么?”方筱榆将一条闪闪发光的链子用食指勾起来,在王小童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项链吗?”王小童问。 “是的,是你妈妈的钻石项链,教给你保管起来,可不要弄丢了哦了。” “钻石项链?”王小童惊讶地说,“我好像见我妈戴过。”于是将项链小心翼翼地挑起来,放进了之前的裤兜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收拾,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好了。这时女工人过来叫吃晚饭,大家都洗干净了手,准备下去。 张梦一边抱着徐小轩逗个不停,一边偷偷地用眼睛瞄了王小童一眼,发出一阵轻微的嗤之以鼻的声音。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王小童接起电话,原来是陈天智打过来的。 “小童,你回来了?路上安全吗?”陈天智问。 “还好。我收集了很多资料,都发了邮件给你。对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陈天智说:“哦,还没有,我今天开始把东西搬了一些回家了,你明天过来还可以和我一起在那里办公或学习,但是就这两天就必须搬走。新的学校里面暂时没有宿舍,我今天问过了。可能以后每天都要像从前那样,呆在家里。可是这样你怎么办呢?” “我现在不怕,现在我每天和方阿姨和奶奶她们住在一起,能带给我很多安全感。搬回去就搬回去吧,我以后可以去你家。”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辆车停到门口打起了喇叭。 大伙回过头,是那辆白色的宾利,不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发起呆来。 赵文柏从车中走出来,他的头上还缠着纱布,脸部看起来浮肿蜡黄。他一边慢慢走着,身边还跟着两只小和尚,令人感觉到一阵阴影像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方筱榆第一个扑了上去:“文柏,你回来了?上次说的什么病,治好了吗?” 赵文柏没有理她,径直走到楼下,在两个小和尚的陪同下,朝楼上走去。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他慢慢地走下楼,从方筱榆身边擦肩而过。 “文柏!”方筱榆呆呆地冒出一句,赵文柏突然变成这样,令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叫住他和他沟通该给工人们发工资的事。 然而赵文柏没有理她,他转过身,呆呆地朝她看了一眼,然后机械地转过身,继续往门口走去。 两个和尚一直在后面跟着,其中一个看到方筱榆目瞪口呆的样子,双手合十行了一个出家人的礼,说:“施主不必太惊讶难过,赵施主正在深度治疗的中后期阶段,等再过半个月,就什么都恢复了。” 方筱榆说:“不是的,我想提醒他,该给这里的工人付工资了,不然他们就走了。” 赵文柏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新车走去! 二百七十九、大脑失忆 到了晚上八点多,大伙气都消的差不多了,洗了手,准备下楼去吃饭。 张梦正抱着徐小轩逗个不停,看到王小童走出来,偷偷地用眼睛瞟了她一眼,发出一阵轻微的嗤之以鼻的声音。 “你在看不起我吗?”王小童冷冷地对张梦翻了一记白眼,“不要忘记了,是我刚刚拿出两万多块钱来维持家用,方阿姨拿出一万块,我奶奶和你一分钱都没有拿出来。” 张梦气的用手摁住太阳穴:“你……你简直太气人了,我在这里也没有白吃白住,我有帮忙干活的。你昨天一天不在家,衣服都是我帮你晒的。” 徐母说:“我一个老人家,也吃不了几口,我的那些钱都是你爸爸给的,我要留下来给你弟弟。他将来要读书,还要上大学,可是要花不少钱呢!你妈那个坏女人,把你爸爸留给方阿姨的钱全部都拿走了!” 方筱榆赶忙过来打圆场:“我求求你们,都少说两句,你们再说,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方筱榆说着做了一个从三楼跳下去的动作,张梦和徐母都吓住了,连忙将她拉住。 徐母说:“罢了罢了,我们明天就搬出去!” 张梦说:“是啊,文柏都把她的房子转到我名下了,你非要留在这里照顾这个白眼狼,让我们都跟着受她的气!” 方筱榆说:“妈,张梦,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跟个孩子计较呢?” 王小童准备再说点什么气徐母和张梦,这时手机响了,是陈天智打过来的。 “小童,你回来了?路上安全吗?”陈天智问。 “还好。我收集了很多资料,都发了邮件给你。对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陈天智说:“哦,还没有,我今天开始把东西搬了一些回家,你明天过来还可以和我一起在这里办公或学习,但是过两天就不行了。” “哦!”王小童悻悻地说,“那我以后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我刚刚又跟人吵架了。” 陈天智说:“不要跟人家吵架,你这个脾气要改一下,现在不比从前了。” “我知道,唉,我快累死了!” “我看了你收集的那些资料,都非常重要。你要记住,我们现在的敌人只有一个,一个,知道吗?其他人不是你的主要敌人,不要把主要精力放在他们身上。” “好吧,我知道了。” “你就这样,明天我们见面再聊。” “好的,我这里又收集了一些样本,我明天带给你。” “太好了,只要花点心思,就会有收货。不要泄气,打起精神来,敌人做了这么多事,无论他掩饰的有多好,都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知道了。” “不要再任性,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不要和无关紧要的人发生冲突,这样会耗费你的时间和精力,记住我的话!” “明白了,就这样。” 王小童说完将电话挂了,回过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们吵架,请你们原谅我!” 张梦看了方筱榆一眼,又看了看徐母,最后看着王小童:“你现在道歉已经没有用了,你已经伤害到我们大家,从今以后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很快就会搬走,以后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好了。” 王小童说:“好吧。我知道我刚才太过分了,请你们不要再往心里去。等你们搬走了,我会去看望你们的。” 方筱榆说:“大家说的都是气话,没有人真的想搬走。你以后也不用再生这么大的气,有什么话好好说,毕竟,大家都在用一艘船上。” 气氛缓和了下来,王小童重新拿起玩具去逗弄徐小轩,看到他对她笑,她开心地伸出双手准备去抱他,却被徐母一把夺了过去。 “行了,大家都准备下楼去吃饭吧!”方筱榆说。 一行人来到楼下,工人和往常一样,把饭桌摆在了院子里。 刚刚坐下,一辆车突然停到门口打起了喇叭。 大伙回过头,是赵文柏那辆白色宾利车,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赵文柏从车中走出来,他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部看起来浮肿蜡黄。他慢慢地走着,身边还跟着两个和尚,令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强大的阴影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方筱榆第一个走上去:“文柏你回来了,你头上怎么了?上次说的病治好了吗?” 赵文柏慢慢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看了良久,就好像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文柏你怎么了?”方筱榆问。 “你是……筱榆?” 方筱榆拼命地点了点头:“你不认识我了?” “认识,我要走了。”赵文柏说完,慢慢地转过身往院子出口方向走去。 “文柏!”方筱榆追过去,“文柏你到底怎么了?” 一个高个子的和尚说:“赵先生脑部刚刚做过手术,出现短暂失忆,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高个子和尚说:“关于赵先生的病,我们不方便透露,还是等他好了以后你直接问他,我想他会告诉你的。” “哦!请问你们是他什么人?” “我们是他的朋友,他现在回来是需要拿一些重要的东西,可是他忘记了。” 高个子和尚说完走上去拉住赵文柏的胳膊,“赵先生,你的东西还没有拿。” “哦,你们跟我来。”赵文柏转过身,在两个和尚的搀扶下往楼上走去。 走到二楼房间门口,高个子和尚从他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片将门打开。 赵文柏走进房间,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个子矮一点的和尚将房间门关上后,和高个子和尚一起帮赵文柏找寻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房间门被打开了。赵文柏拎着他以前随身携带的公文包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方筱榆一眼,走到楼梯口处。 其他人都追过来,站在楼梯口默默地看着他。 高个子和尚看了其他人一眼,从赵文柏手中接过公文包,和矮个子和尚一边一个搀扶着他的胳膊,准备下楼去。 “站住!”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声,大伙回过头,原来是王小童。 “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矮个子和尚问。 “请问你们手上拿的是什么?”王小童问。 “包啊!” “里面装的是什么?” “抱歉,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赵先生的隐私。” “可以打开让我看看吗?” 高个子和尚不耐烦地说:“都说了不可以,你没有权利查看赵先生的包。你要知道,你现在住的房子都是赵先生的,他可以随时赶你出去。” 王小童说:“可是,赵先生现在已经处于失忆状态,你们不可以带他进入他的家里拿东西,这是基本法律常识。你们可以去某个儿童家中拿东西吗?” 高个子和尚有些慌乱起来:“当然不可以,但是赵先生不是儿童,他只是大脑出现一些短暂性失忆。我们是他带过来的,他虽然有些失忆,但是仍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好吧,我来问他。”王小童走到赵文柏面前,“赵叔叔,是你带他们来拿东西的吗?” 赵文柏呆呆地看了她一眼,说:“是的!” 二百八十、惊心动魄 高个子和尚说:“你看,我们没有骗你吧,是赵先生自己要来的。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失忆,还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能认识你们中间的一些人。” 王小童说:“你说的没错,三岁的孩子也能认识一些熟人,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去哪里,可他依然是未成年人。” 高个子和尚说:“你这是在狡辩,成年人怎么能和三岁孩子比呢?” “可赵叔叔现在的智力也就和三岁孩子差不多啊,你不信我再问他。赵叔叔,你能把这个送给我吗?” 王小童说着,用手指了指高个子和尚手上的包。 赵文柏盯住她看了看,问:“你是谁呀?” 王小童说:“我是你最喜欢的朋友啊,我叫王宝宝。” “宝宝,宝宝!”赵文柏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宝宝她去哪了?” “在这!”王小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就是王宝宝,你能把这个包送给我吗?” “宝宝,原来你在这里!”赵文柏开心地跑过来,抱住王小童,“我说你去哪了,原来你在这里,那个包就送给你吧!” 王小童死劲地挣脱出来,一把推开赵文柏,眼神犀利地盯着高个子和尚:“看到了吗?你们不能拿走哪个包,给我放下!” 高个子和尚说:“请问你是赵先生的什么人?他的亲戚还是亲属?就算赵先生现在神志不清,他也轮不到你做主。我们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在医院都是我们照顾,他做手术都是由我们签字给医生。我就问你,今天到底是谁能说了算?” “当然是我。”王小童说,“因为我是他最亲的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 高个子和尚皱了皱眉头,笑了起来:“最亲的人?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到赵先生提到你?为什么他在医院做手术你没有在身边?” 王小童说:“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生病了。” 高个子和尚说:“可我们知道。” 王小童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他的继女,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法律上是合法的家庭关系,他和我母亲是合法的夫妻。所以,和你们这些来历不明的和尚比起来,我更有权利做主。” 高个子和尚说:“那这样好了,你去报警,一切由警方来做主。” 旁边的矮个子拉了拉他的胳膊,说:“师兄,你疯了?警方来了更麻烦。要不这样好了,这个包何去何从,应该由赵先生自己决定。” 高个子说:“对,我们也不要争了,交由赵先生决定吧!” 高个子说完把包递给赵文柏:“赵先生,这是你随身携带的背包,现在有人不肯让你带走,我们想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带走他!” 赵文柏接过包,紧紧地抱在怀里,说:“这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要抢。” 高个子和尚说:“你是决定让包留在这里,还是跟随我们一起带走。” 赵文柏说:“是我的,谁都不要抢。” 高个子和尚说:“看到了吧,赵先生并没有完全糊涂,属于他的东西,他心里很清楚,不会轻易地给别人。” 王小童说:“总之你们不能拿走东西,不然我就报警。” 高个子和尚说:“你可真是个蛮不讲理的玩意,我懒得跟你啰嗦,我现在要带走赵先生,你有本事到他手上来抢。你要敢抢,我就给你录影,然后把视频交给警方,说你抢赵先生的东西,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方筱榆站了出来,说:“算了吧小童,让他们去吧!” “不行!”王小童哭了起来,“那里面都是我妈妈的东西,我妈妈当时就是变得半傻不傻的,被赵叔叔骗去了一切。现在赵叔叔得了跟我妈一样的病,这些和尚想把这些东西都骗走,一定是这样的。” 大伙听了都惊的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高个子和尚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要不看你是个小姑娘,早打你了。” 方筱榆问:“真的是这样吗小童?” 王小童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方筱榆说:“可惜文柏现在说不了话,唉,就算他会说话他也不会承认。这样吧,两位大师,能否把这个箱子打开一下,让大家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高个子和尚说:“那好吧,你们去赵先生手上拿下来看吧!” 方筱榆走过去:“文柏,把箱子给我好吗?” 赵文柏将箱子抱的紧紧的:“是我的,谁都不要来抢。” “是我,我是筱榆,让我看看你的箱子里有什么,好吗?” “不行,都是我的,是我的宝贝,你们不要想拿走!” 高个子和尚笑着说:“赵先生只是出现短暂性失忆,他又不是个傻子。事实上我们还要带他回医院去检查,如果手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他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方筱榆说:“实不相瞒,我是他以前的女朋友。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们装的是什么,请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和他好好商量。” 矮个子和尚说:“你要快一点,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 方筱榆点了点头,继续走到赵文柏身边:“文柏,我是筱榆,我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在一起,你还记得吗?” 赵文柏看了看黑暗的黑空:“记得,你跟我一起捉迷藏。” “是啊,我们玩捉迷藏,你喜欢捉迷藏吗?” 赵文柏点了点头:“喜欢。” 方筱榆说:“那我们再玩一次怎么样?” “好啊!” “你先把包交给我,我就跟你玩。” “不行。”赵文柏摇了摇头,把脸转向王小童,“我要交给她,让她拿着,你跟我玩。” 方筱榆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小童走过来,从赵文柏手中接过箱子,拿到旁边,准备将箱子打开,却发现密码打不开。 方筱榆说:“文柏,你知道那个箱子的密码是多少吗?你要能说出来,我就跟你玩。” 赵文柏说:“知道,是你和我捉迷藏。” 方筱榆着急地说:“密码,数字密码,是多少?” 赵文柏说:“是密码多少。” 高个子和尚说:“看到了吗?赵先生已经不记得密码了,但是这是他随身携带之物,他做完手术后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一直念念不忘这个箱子,我们只好陪他过来拿。” 方筱榆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王小童说:“算了吧小童,让他们拿走吧!” “等一下。”王小童说,“我的朋友可以破解各种密码,我让他过来,你们稍等一下。” 矮个子和尚说:“我们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了,赵先生明天一大早还要检查伤口愈合状况。他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我们必须走了。” 矮个子和尚说完就要拉着赵文柏离开,王小童追过去拦在前面:“我已经给我的朋友打了电话,他最多十几分钟就能赶过来。” 矮个子和尚说:“我的小姐,等你朋友赶过来,我们什么事都干不成了。赵先生要回去休息了,出来太久医院会追究责任的。” 赵文柏突然大叫一声:“三个三两个二一个一!” 众人被惊得面面相窥,王小童愣住片刻,迅速在包上按下这几个数字,包很快就被打开了。 大伙都围了上去,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一盒棉签,两个红色的小册子,是赵文柏和王宝宝的结婚证。其余还有一大堆的证明,离婚证、死亡证、王宝宝的身份证、绿卡、护照之类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给车加油的票据。 高个子和尚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搞的这么惊心动魄,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东西,原来是一堆证书!” 赵文柏走过来,一把将包抢过去,对王小童说:“不准你碰我的重要东西,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王小童彻底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赵文柏被一高一矮两个和尚架走了。 二百八十一、求证 装饰豪华漂亮的美容院门口,停了许多辆豪华的轿车。一些打扮入时的富太太们不断从车里走出来,她们有的拎着昂贵的品牌皮包,有的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半边脸,步态优雅从容地朝美容院气派的自动门走去。 王小童从出租车里走出来,身穿白色t恤衫和牛仔短裙,长长了的头发扎成了一个短马尾,瘦高型的身材看起来清纯阳光又干练。 “给,师傅,两块钱不用找了。” 二十块钱递给司机后,王小童混在几个贵妇中间,快步地走到美容院门口。 看门的保安看到她进来,马上走过来:“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姓王,我的母亲之前经常在这里这里做美容护理,她姓王,我想来找一些她的东西。” “请跟我来。” 保安把王小童带到前台,向长了一副蛇精脸的前台说明了情况。 蛇精脸从电脑里翻了翻客服资料,说:“请稍等,我叫一下我们主管来跟你说。” 王小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了一会儿,一个身穿蓝色职业装、看起来稳重优雅的三十多岁女性走了出来,在王小童面前坐了下来。 “我想了解一下我妈以前在这里做护理的情况。” “王女士以前的确是经常在我们这里做护理,包括注射一些延缓衰老的针剂,可这些都是安全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说打针中毒了,伤到了脑神经。她的朋友曾经来我们这里交涉过,拿着医院开具的诊断报告。我们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当时承诺愿意陪王女士做进一步的检查,赔偿相关费用和一切医疗损失,可是过了没多久,她就去世了。” “哦!” “关于具体的赔偿方案,我们还没有敲定。因为我们必须要经过法院,三方派人员和王女士一起到三方都认可的医院,做一份相关体检报告。只有确定王女士的病情和我们有关,我们才会做出具体的赔偿方案,包括对医疗费用和各方面的赔偿。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赔偿标准,一切要等鉴定结果出来才决定赔偿多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女士后来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做医疗鉴定。然后过了多久,就从媒体上看到她去世的消息,为此我们也感到非常遗憾。” “我明白了,就是说你们打算通过法院重新找一家医院为我做鉴定,然后我妈没有配合你们,对吗?” 女主管说:“是这样的。这真是一件很遗憾的是,你作为王女士的女儿,一定十分伤心。这样吧,我向我的上级汇报一下这个情况,我们讨论一下方案,然后我会再和你联系。” 王小童问:“你的意思是,你们会对我进行补偿吗?” “是的,因为王女士的朋友赵先生之前出具过一份王女士肉毒素中毒的体检报告,王女士生前的确只在我们这里注射过肉毒素,这些都是有记录的。所以王女士去世后,不管是不是真的和我们美容院有关,我们也应该对她做一些补偿。” “我今天来不是来要补偿的,我是想……” “我明白,王女士家境十分优越,想必她家里人也不缺这点补偿。但是作为可能和我们有关的美容事故,即使你们没有起诉我们,我们也应该做一些相关的赔偿方案,这个是在和王女士签订的合同里有列明过。具体的数额,要等大老板回来确定。” “我就是想知道,给我妈做医疗鉴定的是哪家医院?” “我记得是市区第三人民医院,因为时间有点长了,我也有点记不住了。”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王小童说完,在女主管的陪送下,走到门口。 “就这样,再见。” “不客气,需要什么可以再过来。等具体方案下来后,我会和你联系。” 女主管说完挥了挥手,王小童走了出来。 下午三点钟,王小童来到第三人民医院门口,最后找到了这里的美容整形科,向相关的工作人员描述了王宝宝的病情。 “当时的诊断结果是肉毒素中毒,大脑神经受到损伤,请问应该是哪一位医生帮她做体检呢?” “这个具体要去脑科和神经科问一下。”工作人员说: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又绕过药房,来到电梯口。搭乘电梯来到四楼,王小童找到了脑神经科。 脑神经科有三位一生在坐诊,门口排了很多人,忙的不可开交。 王小童排了很久,终于在一位护士的引荐下,来到其中一位个子瘦高的男医生面前。 “请问你哪里不舒服?病历呢?” “是这样的,我姓王,我妈之前来这里看过病,她好像是美容院注射的肉毒素中毒,所以需要在这里来进行治疗。可是治疗了没有多久,她就去世了。我想来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她是否真的是肉毒素中毒身亡。 瘦高个医生说:“你稍等,我先查一下病历。” 瘦高个医生说完,翻出电脑上的病历,仔细地查看起来。 “王宝宝女士以前的确是在我们医院做过体检,据其他医生记载,她的体内存在大量的肉毒素,远远超过了正常使用范围,这样会严重损害她的身体,包括她的脑神经。” “具体的数字是多少呢?”王小童问。 医生说:“没有具体的数字,因为药物已经蔓延到她身体的各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当时确实是这样,比较罕见。”、 王小童说:“可是美容院告诉我,我妈使用的药物都在安全的范围内,他们很专业,应该不会让药物蔓延到全身各处。” “可我们当时检查的情况确实是这样,我们在王宝宝的退步、贝贝、胸部、肩部走了一些检查,她的脾脏、肝脏、胃部、脑部、大肠内到处的弥漫着各大量的肉毒素,这种状况令我们十分惊讶。” “哦,您觉得是什么情况造成的呢?”王小童问。 医生说:“好像是有人专门在往她的身体里注射肉毒素,不像是美容院的一般操作。之前也有一位打肉毒素过敏中毒的人,但他和你妈是不一样的状况。” “哦,一般来说,打多少肉毒素会出现这种情况?” “远远超过身体所能承受的量,美容院一次注射应该不会超过一百毫升,这个量一般人是可以承受的。过敏除外,有时候几毫升都能令一个人产生过敏中毒。但王女士的情况显然不是过敏,因为她不是第一次注射这种药物,她看上去更像是被人突然注射了大量的这种药物。” “好的我明白了。” 二百八十二、线索 王小童问:“你的意思是,你们会对我进行补偿吗?” “是的,因为王女士的朋友赵先生之前出具过一份王女士肉毒素中毒的体检报告,王女士生前的确只在我们这里注射过肉毒素,这些都是有记录的。所以王女士去世后,不管是不是真的和我们美容院有关,我们也应该对她做一些补偿。” “我今天来不是来要补偿的,我是想……” “我明白,王女士家境十分优越,想必她家里人也不缺这点补偿。但是作为可能和我们有关的美容事故,即使你们没有起诉我们,我们也应该做一些相关的赔偿方案,这个是在和王女士签订的合同里有列明过。具体的数额,要等大老板回来确定。” “我就是想知道,给我妈做医疗鉴定的是哪家医院?” “我记得是市区第三人民医院,因为时间有点长了,我也有点记不住了。”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王小童说完,在女主管的陪送下,走到门口。 “就这样,再见。” “不客气,需要什么可以再过来。等具体方案下来后,我会和你联系。” 女主管说完挥了挥手,王小童走了出来。 下午三点钟,王小童来到第三人民医院门口,最后找到了这里的美容整形科,向相关的工作人员描述了王宝宝的病情。 “当时的诊断结果是肉毒素中毒,大脑神经受到损伤,请问应该是哪一位医生帮她做体检呢?” “这个具体要去脑科和神经科问一下。”工作人员说: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又绕过药房,来到电梯口。搭乘电梯来到四楼,王小童找到了脑神经科。 脑神经科有三位一生在坐诊,门口排了很多人,忙的不可开交。 王小童排了很久,终于在一位护士的引荐下,来到其中一位个子瘦高的男医生面前。 “请问你哪里不舒服?病历呢?” “是这样的,我姓王,我妈之前来这里看过病,她好像是美容院注射的肉毒素中毒,所以需要在这里来进行治疗。可是治疗了没有多久,她就去世了。我想来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她是否真的是肉毒素中毒身亡。 瘦高个医生说:“你稍等,我先查一下病历。” 瘦高个医生说完,翻出电脑上的病历,仔细地查看起来。 “王宝宝女士以前的确是在我们医院做过体检,据其他医生记载,她的体内存在大量的肉毒素,远远超过了正常使用范围,这样会严重损害她的身体,包括她的脑神经。” “具体的数字是多少呢?”王小童问。 医生说:“没有具体的数字,因为药物已经蔓延到她身体的各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当时确实是这样,比较罕见。”、 王小童说:“可是美容院告诉我,我妈使用的药物都在安全的范围内,他们很专业,应该不会让药物蔓延到全身各处。” “可我们当时检查的情况确实是这样,我们在王宝宝的退步、贝贝、胸部、肩部走了一些检查,她的脾脏、肝脏、胃部、脑部、大肠内到处的弥漫着各大量的肉毒素,这种状况令我们十分惊讶。” “哦,您觉得是什么情况造成的呢?”王小童问。 医生说:“好像是有人专门在往她的身体里注射肉毒素,不像是美容院的一般操作。之前也有一位打肉毒素过敏中毒的人,但他和你妈是不一样的状况。” “哦,一般来说,打多少肉毒素会出现这种情况?” “远远超过身体所能承受的量,美容院一次注射应该不会超过一百毫升,这个量一般人是可以承受的。过敏除外,有时候几毫升都能令一个人产生过敏中毒。但王女士的情况显然不是过敏,因为她不是第一次注射这种药物,她看上去更像是被人突然注射了大量的这种药物。” “好的我明白了。” 王小童请求医生重新打印了几张王宝宝生前的体检报告,生面现实:颅腔、脾脏、肝脏处检测到大量肉毒素,大脑神情受损。 “我妈发现这种情况后,又来医院治疗吗?”王小童问。 “没有过来进行过治疗,事实上我们科室有建议她治疗,我们当时还针对她的病情进行过一些讨论。” 王小童说:“假如当时她留下来治疗的话,会有机会治好吗?” “是可以的,排除王女士有其他疾病后,其实是可以进行治疗的。” 下午四点钟左右,王小童呆呆地行走在人行道上,太阳仍旧火辣辣的,将她的影子拖的越来越长。 她又给上午的美容主管打了一个电话,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王宝宝生前的病证不完全和美容院有关。因为赵文柏现在和她得了一样的病证,他是男的,并没有在美容院做过任何相关的美容手术。 “那个微生物到底是什么呢?”她一边走一半琢磨这,想起那天赵文柏所说的被微生物操控,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就这样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走到一个人工湖边,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在湖面上悠闲地游来游去的野鸭,她捡起一块小石子,朝水中扔过去。 水面上被溅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它们过了很久才完全消失。 王小童继续捡起小石子丢过去,这时突然一阵雷暴声从不远处传来,不一会儿就朝这边滚滚而来。 她想找个地方躲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豆大的雨点瞬间就掉落下来,打在地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湖边有一个凉亭,她拼命地朝那边跑去。 凉亭里已经挤满了人,有在附近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也有下班路过的行人。大伙都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大雨感到习以为常,默默地望着灰白色的天空,祈祷着雨快点停下来。 王小童挤到一个角落里,这试突然被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抬起头,被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次陪同赵文柏到王家取东西的一高一矮两个和尚也在凉亭里面躲雨,他们一边看着下的稀里哗啦的天空,一边在“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什么。 王小童小心翼翼地站到他们身后,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等一下咱们还要不要去了?”矮个子和尚问。 “等一下雨停肯定要去看看,不然两手空空地跑回去,师傅会说咱们。 你们不是他的亲属,也不是他的监护人,你们不能带一个痴呆者进入他的家里取东西。 也就是说,他已经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而你们,既非他的监护人, “你说呢,筱榆!” 二百八十三、搬家 王小童悻悻地走进校园,陈天智已经将东西搬的差不多了,剩下几台设备,他买了一些纸箱,将它们装起来,用封箱纸封的严严实实,在附近叫了一辆小货车,准备全部拉回他原来住的家里。 “怎么样,这几天有收获吗?”看到王小童无精打采的走过来,陈天智放下手中的封箱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走过来问。 “别提了,今天本来可以跟踪那两个和尚,结果跟丢了。” “你遇到那两个和尚了?” “是啊,躲雨的时候遇到他们了,一路跟踪过去,发现了赵文柏所住的病房。本来想等那两个和尚出来,看看他们会去哪里,结果等了半天没有见到人,他们应该从其他门出去了。” 陈天智说:“好了别泄气,你今天的收获实在是够大的了,我就说只要我们着手去做,一定可以有收获。一个人干了那么大的事,他就算隐藏的再好,也会露出破绽。只要我们继续这样查下去,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王小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沙发上,说:“我今天去美容院和医院,就找到了重大线索。” “哦!”陈天智饶有兴致地走过来,打开已经装进箱子里的电脑,“快说说看!” “美容院的主管告诉我,她们得知我妈打肉毒素中毒后,本来想通过法院找到一间三方都认可的医院,重新为我妈鉴定一次,但是赵叔叔就没有再去找他们麻烦。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鬼!” 陈天智点了点头:“确实很奇怪。” “然后我去了医院,要求医生打了一份我妈当时去做体检的报告给我。医生说,我妈颅腔和肝脾内里面积累了大量的肉毒素,远远超过了正常剂量,不像是美容院常规操作。还有,我妈不仅大脑神经受损,更严重的是小脑萎缩,这是导致她痴呆的主要原因。而小脑萎缩的原因很复杂,是因为我妈长期患有其他的疾病所致。” “我明白了,阿姨患有其他更严重的病情,这种病可能就是赵文柏所说的,是一种微生物所致。”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没错,这其实和美容院关系不大,因为赵文柏现在患了和我妈同样的病,他并没有注射过肉毒素。” “非常有道理。”陈天智说,“也就是说,肉毒素并不是导致阿姨变傻和致命的主要原因,那么,阿姨体内积累的大量肉毒素是从哪里来的呢?是美容院注射的吗?” “美容院是按照常规操作,只要对肉毒素不过敏的话,不过量注射是不可能出现中毒现象的。而我妈不是第一次使用肉毒素,可见她对肉毒素并不过敏。医生说不像是美容院的常规操作,因为剂量多的离谱。” 陈天智说:“很清楚了,这是有人想掩盖其他罪行,也想让阿姨尽早离开人世,蓄意在阿姨身上注射了大量的肉毒素,最后嫁祸给美容院。美容院是否真的有责任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拿到了医院的诊断报告书,证明阿姨体内确实存在着大量的肉毒素,导致大脑神经受损。你和其他人都相信了他,最后让他成功毁尸灭迹,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即便我们现在找到证据,也难以追究他的责任。” “的确是这样!”王小童说,“你简直就像个侦探一样,什么事被你一说就通了。” 陈天智说:“那是因为这半年多来,我们一直在和法律打交道,被磨炼出来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那种微生物,它到底是什么?是如何进入阿姨身体里面的?找到这一切,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我现在还需要去找一些证据,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陈天智想了想,说:“阿姨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 王小童说:“具体什么时候也说不清,反正自从和赵文柏好上以后,性格各方面就变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次旅行,我和我爸还有我妈三个人,难得全家团聚去旅行。结果我妈一路上表现的非常焦虑,患得患失,还不停发信息。我爸爸对她好,她居然大发雷霆骂我爸,还凶我。后来还有一次,她居然动手打了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她那段时间变得简直就像恶魔一样,每天都会和我爸吵架砸东西,然后大哭不止,把家里弄得简直像地狱。我爸就是从那时候起在外面有了女人,就是那个姓方的女人,从此变得不爱回家,经常在外面过夜。” 王小童说完掩面哭泣起来,陈天智找出一包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搀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了:“阿姨后来好像又变得好起来了,我见到她时,感觉她和颜悦色的,头脑也很清楚。” 王小童说:“是的,那是因为那段时间她表现的太离谱,我爸怀疑她在外面有人,开始对她进行跟踪和调查。她害怕我爸和她离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和赵文柏来往。在那之前,她就表现出一些痴呆现象。有一次我带小优去见她,她之前和小优见过面,居然记不起来了。那天见面也很不开心,她显得既痴呆又焦虑,弄得我在小优面前很尴尬。” “等等,阿姨一段时间不和赵文柏在一起,情况就开始好转了一点。也就是说,赵文柏用一种手段控制了阿姨的身体和心理,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看看这些。”王小童从背包里取出在王宝宝的箱子里找到的一盒药物和针剂,“这是我在我妈的箱子里找到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写。我觉得很奇怪,我妈为什么要用这么多药呢?” “你有没有拿去医院化验一下?” “还没有,因为我没有很相熟的医生,医院一般是不会帮我这种忙的。” 陈天智说:“哦,说的也是,其实我也可以做,但是我这里没有那种仪器。” “对了!”王小童突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我爸爸妈妈之前经常去一间医院做体检,我们家是那里的vtp。还有,我爷爷奶奶也有专门的医生定期为他们做体检,我可以去请他们帮忙。” “那太好了,明天去吧,现在天已经快黑了!” 陈天智说着继续去开始封箱,王小童把所有证物放好后,起身给他帮忙。两个人忙了不到一会儿,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这时一辆小货车开进校园,停到楼底下。 司机走上楼,帮忙把箱子装进车厢,朝校园外驶去。 二百八十四、惊弓之鸟 小货车开到一处小区大院,这里居住的都是一些退休的老师和家属。楼层不是很高,看上去很旧,局部正在搞翻修,嘈杂声很大。 “师傅,请把车停在第五栋楼下。”陈天智说。 “好叻!” 司机把车停下后,走下车,将所有的箱子都搬了下来,摆放在一处花坛旁边。 陈天智和司机一起把箱子从楼梯口“哼哧哼哧”地往上搬,搬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陈天智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立马传来一阵刺鼻的尿骚味。 一位七十多岁老态龙钟的老人走出来,看到陈天智,说:“你回来了。” “是的,您吃过饭了吗?”陈天智附在他耳边大声说。 老人不悦地说:“你不用这么大声音跟我讲话,我能听到。你这样热别没有礼貌,要学会轻言细语,我以前一直这样教你爸爸,也这样教你,可你总是学不会。” 陈天智无奈地摇了摇头,和司机一起把箱子搬了进去,又“蹬蹬蹬”地朝楼下走去。 王小童正站在花坛边看住其他的箱子,直到陈天智和司机把所有箱子搬上楼后,她也跟着上了楼。 老人去厨房煮面条了,依然有尿骚味从门口窜出来。 王小童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陈天智所住的家,既陌生又新鲜,尤其是墙顶上的角落里挂着的那个巨大的蜘蛛网,引起了她的极大兴趣。 她尝试着拍掌,想把蹲在网中央的那只蜘蛛吓跑。它却无动于衷,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等待着猎物落网。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家里有点脏。”陈天智说。 “哦!”王小童回过后,朝屋里看了一眼。 屋里没有开灯,显得很阴暗,墙壁也很旧了,看起来黑黑的。地板上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擦过,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布满了陈天智和司机搬箱子进去的痕迹。 她走进去,来不及打量一番,那位老人已经颤巍巍地从厨房走出来了,盯住她看了一会儿,又看看陈天智。 “早恋不好,希望你们不要早恋。当年我做老师的时候,我班里也有几个学生偷偷谈恋爱,后来学习就变差了。” 王小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陈天智,想说点什么,最后两手一摊,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陈天智说:“你不要理他,他耳朵根本听不见,你要说话大声点他还会觉得你没有礼貌。” 陈天智一边说着,一边付给司机两百块钱,这时老人走了过来:“你中考结束了?” 陈天智点了点头。 “难怪你要搬回来住,几个月前我和你爸爸通电话,说你准备搬出去备中考。你以前的成绩很差,现在好像还不错,能考上高中吗?” 陈天智再次点了点头。 “你总算没有辱没先人,我是老师,你太爷爷以前也是教过私塾的,你却总是学不进去。突然开窍了,这是好事。有些男孩子到了中学开窍,有些要到了高中才开窍。开窍晚不是坏事,只要能考上高中就行。那是所什么学校呢?排名第几?” 陈天智举起一个食指。 “第十名?哼!”老人家冷笑一声,转身朝厨房走去,“你奶奶没有过世前,一直跟我说你是捡来的,我还说她胡说,看来她没有胡说。” 陈天智灵机一动,拿起旁边的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着:考了第一名,要去市里排名第一的高中。 写完拿到老人面前晃了晃。 老人接过纸张,放在窗户亮光处,触到眼前跟前看了看,总算看清楚了。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天智:“你果然是大器晚成,看来我以前误会你了。今天我要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关照你一下。对了,你的历史老师来找过我了,他可能没有告诉你,他其实是我的一名学生,我教初中历史时,曾经做过他的老师。” 最后一句话简直令陈天智如遭雷击,他呆呆地看着老人那张不断嗫嚅着的嘴,一言不发地朝靠近卫生间旁边的一个房间走去。 王小童跟着走过去。 房间里非常乱,到处对方着一些书籍和衣物。墙上还贴着几幅时下流星的几个歌手的巨幅照,除了那些书籍,根本不像一个学神的房间。 “天啦!”陈天智呆呆地坐在床沿上,“世界是如此之大,又是如此的渺小。 “不用害怕,应该沉住气,问问爷爷汪老师跟他说了些什么。” “哦,好吧!” 陈天智打起精神走出去,老人已经将煮好的面端上饭桌,拧开一瓶老天妈将,准备开始吃饭了。 陈天智在纸上写着:汪老师跟你聊什么了? 老人拿起沙发上的老花眼镜看了一眼,说:“他说你大器晚成,聊了聊你的身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都告诉他了。他是我的学生,不会取笑我们家的情况。你妈当时的确是给你爸戴了绿帽子离开我们家的。” “还说什么了?”陈天智又写道。 老人说:“他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孙子,我看他也是糊涂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你当然是我孙子。” 陈天智松了一口气,王小童故作轻松地朝他笑了笑,说:“你看吧,虚惊一场。” 陈天智说:“这简直没有那么简单。” 老人说:“你们两个也坐下来吃一点吧,你们应该是好朋友了,来尝一尝我煮的挂面。” 王小童点了点头,和陈天智坐了下来。 小货车开到一处小区大院,这里居住的都是一些退休的老师和家属。楼层不是很高,看上去很旧,局部正在搞翻修,嘈杂声很大。 “师傅,请把车停在第五栋楼下。”陈天智说。 “好叻!” 司机把车停下后,走下车,将所有的箱子都搬了下来,摆放在一处花坛旁边。 陈天智和司机一起把箱子从楼梯口“哼哧哼哧”地往上搬,搬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陈天智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立马传来一阵刺鼻的尿骚味。 一位七十多岁老态龙钟的老人走出来,看到陈天智,说:“你回来了。” “是的,您吃过饭了吗?”陈天智附在他耳边大声说。 老人不悦地说:“你不用这么大声音跟我讲话,我能听到。你这样热别没有礼貌,要学会轻言细语,我以前一直这样教你爸爸,也这样教你,可你总是学不会。” 陈天智无奈地摇了摇头,和司机一起把箱子搬了进去,又“蹬蹬蹬”地朝楼下走去。 王小童正站在花坛边看住其他的箱子,直到陈天智和司机把所有箱子搬上楼后,她也跟着上了楼。 老人去厨房煮面条了,依然有尿骚味从门口窜出来。 王小童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陈天智所住的家,既陌生又新鲜,尤其是墙顶上的角落里挂着的那个巨大的蜘蛛网,引起了她的极大兴趣。 她尝试着拍掌,想把蹲在网中央的那只蜘蛛吓跑。它却无动于衷,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等待着猎物落网。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家里有点脏。”陈天智说。 “哦!”王小童回过后,朝屋里看了一眼。 二百八十五、奇怪的声响 晚上十一点左右,陈天智送王小童回家,两人打了一台车。今天好像停电了,院子门口黑灯瞎火的。 王小童敲了敲院子的铁门,过了一会儿,看门的老头穿着一条短裤,打着手电筒走出来。 “哪个?” “是我。”王小童说。 “小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天都停电了,你这样好了,出去买两根蜡烛。其他人都睡了,你一个人黑灯瞎火的,上楼不安全。” “好的,谢谢你。” 王小童说着转身和陈天智在不远处的一家小商店买了两根蜡烛和打火机,摸索着走过来。老头帮她把门打开了,她慢慢地走进去。 “小童,你要小心点哦!”陈天智说。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王小童转过身,和往常一样,看到陈天智打的士上车后,她才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大门被关上了,她掏出钥匙,打开手机手电筒,走到一楼大厅。 大厅的窗帘没有关,一阵夜风吹进来,将窗帘吹的飞舞起来。外面的光亮投射在徐子轩和王宝宝的黑白巨幅照上,反射出一片亮光。 王小童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但随即想到是自己最爱的父亲和母亲,想必他们在阴曹地府也在关心着她,心里又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楼上的人想必都已经睡着了,她放慢脚步,轻轻地踩上楼梯,一层一层慢慢地往上面走着。 这时物品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她吓了一跳,感觉心脏都快吓的跳出来了。 她关掉手机手电筒,朝物品间那边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到底是什么呢?” 她鼓起勇气,给自己壮了壮胆,转过身,慢慢地朝物品间走过去。 徐子轩和王宝宝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过光,正慢慢地注视着她。 她朝他们看了一眼,一边祈祷着,一边慢慢走到物品间门口。 声响消失了,里面一片寂静。 “但愿什么事也没有!”她继续祈祷着,转过身。 这时又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好像是有人在撕纸的声音。 她吓的一个激灵,转过身,走到样品间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下。 果然是有人在撕纸,并且,从一条非常细小的缝隙里,能看到一点点亮光,里面有人! 王小童心里一紧,物品间以前是王宝宝存放名贵古董和名画的地方,是用几把大铁锁锁住的,还安装了好几个监控器。王宝宝去世后,那些东西说不定早已经被赵文柏卖掉了,反正她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可现在深更半夜的,又停电了,这人在里面干什么呢? 一阵撕纸的声音继续传来,王小童心里越来越紧张,她怕又是小偷溜进来,万一被他打伤怎么办?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转过身,生怕被里面的人听见了,慢慢地走到二楼,再往三楼走去。 方筱榆的房间门关着,她正在给孩子喂奶。徐母穿着单间睡衣,正拿着一把巨大的芭蕉扇给她和孩子扇风。 王小童摸了摸额头上不断往下淌的汗珠,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气温高达三十七度。不知道是忙的晕头转向了,还是已经习惯了在这种天气下忙碌,她都已经感觉不到热了。 她敲了敲门,徐母走过来将房间门打开,看了她一眼,冷漠地转过身,继续去给方筱榆和徐小轩扇风。 “小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方筱榆问。 “哦,我去同学家了,帮他家搬东西去了。”王小童走进去,马上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王小童机警地抬起头,朝楼下望去。 张梦穿着一件黑色蕾丝睡衣,用手机手电筒照着脚下的台阶,神态有些慌张地朝这边走过来。 “张梦,你去哪了?”方筱榆问。 张梦说:“哦,楼上实在太热了,我到楼下窗户那里透了透气。” 张梦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咔”地一声,楼上楼下的点灯全亮了。 “来电了!”张梦欢呼一声,随即开心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站住。”王小童大喝一声。 张梦回过头,一脸困惑地看着她。方筱榆和徐母也困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你是在叫我吗?”张梦傲慢地问。 王小童说:“是的,不然我会叫谁站住呢?” 张梦冷笑一声,说:“我还以为在叫谁呢,没大没小,这么没有礼貌都是你妈教你的吗?” 王小童说:“请你不要在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实话告诉你,我很不喜欢。” 王小童话音刚落,张梦忍不住“切”了一声,说:“你喜欢不喜欢关我什么事?我需要顾及你的情绪吗?你算老几?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就会吵架。” 王小童说:“我可不是你说的小屁孩,我已经会自己做任何事了。对了,你刚刚在物品间里干什么?” “物品间?你没有听错吧?我刚刚哪里都没有去,就在一楼乘凉。然后我有看到你进来,但我正好在沙发里面,还带着面具,” 王小童说:“我刚刚从楼下上来,就听到样品间有撕纸的声音。我曾经想去敲门,但害怕遇到小偷,想不到躲在里面的人是你的。” 张梦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去物品间?那里很瘆人,我白天经过那附近都怕的不得了。” “可我刚刚的确听到里面有撕纸的声音,你这会又突然走上来。物品间是我妈生前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你说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的天啦!”张梦急的几乎跳起脚来,“请你不要再冤枉好人了,你要觉得是我的话,你大可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好了。” 王小童还想说点什么,方筱榆怀抱着孩子走过来。徐母用找空调遥控器了,半天没有找到,正在发脾气。 “在柜子上面,刚刚还跟您说了。”方筱榆说。 空调被打开了,一阵凉风吹过来,令人感觉到浑身清凉舒爽。 “哇,实在太舒服了,拜拜,我要去睡觉了!” 张梦话没有说完就像阵风一样飘走了,回到她的被布置的舒服又漂亮的房间内。走到门口时回过头翻了王小童一眼,走进去“咔”地一声将房间门给关上了。 “小童,快去睡吧!你运气真不错,刚刚一会爱就到家了。” 王小童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二百八十六、来历不明 “哦,我去同学家了,帮他家搬东西去了。”王小童走进去,马上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王小童机警地抬起头,朝楼下望去。 张梦穿着一件黑色蕾丝睡衣,用手机手电筒照着脚下的台阶,神态有些慌张地朝这边走过来。 “张梦,你去哪了?”方筱榆问。 张梦说:“哦,楼上实在太热了,我到楼下窗户那里透了透气。” 张梦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咔”地一声,楼上楼下的点灯全亮了。 “来电了!”张梦欢呼一声,随即开心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站住。”王小童大喝一声。 张梦回过头,一脸困惑地看着她。方筱榆和徐母也困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你是在叫我吗?”张梦傲慢地问。 王小童说:“是的,不然我会叫谁站住呢?” 张梦冷笑一声,说:“我还以为在叫谁呢,没大没小,这么没有礼貌都是你妈教你的吗?” 王小童说:“请你不要在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实话告诉你,我很不喜欢。” 王小童话音刚落,张梦忍不住“切”了一声,说:“你喜欢不喜欢关我什么事?我需要顾及你的情绪吗?你算老几?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就会吵架。” 王小童说:“我可不是你说的小屁孩,我已经会自己做任何事了。对了,你刚刚在物品间里干什么?” “物品间?你没有听错吧?我刚刚哪里都没有去,就在一楼乘凉。然后我有看到你进来,但我正好在沙发里面,还带着面具,” 王小童说:“我刚刚从楼下上来,就听到样品间有撕纸的声音。我曾经想去敲门,但害怕遇到小偷,想不到躲在里面的人是你的。” 张梦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去物品间?那里很瘆人,我白天经过那附近都怕的不得了。” “可我刚刚的确听到里面有撕纸的声音,你这会又突然走上来。物品间是我妈生前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你说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的天啦!”张梦急的几乎跳起脚来,“请你不要再冤枉好人了,你要觉得是我的话,你大可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好了。” 王小童还想说点什么,方筱榆怀抱着孩子走过来。徐母用找空调遥控器了,半天没有找到,正在发脾气。 “在柜子上面,刚刚还跟您说了。”方筱榆说。 空调被打开了,一阵凉风吹过来,令人感觉到浑身清凉舒爽。 “哇,实在太舒服了,拜拜,我要去睡觉了!” 张梦话没有说完就像阵风一样飘走了,回到她的被布置的舒服又漂亮的房间内。走到门口时回过头翻了王小童一眼,走进去“咔”地一声将房间门给关上了。 “小童,快去睡吧!你运气真不错,刚刚一会爱就到家了。” 王小童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早晨,来到一家家政公司,因为昨天和陈天智商量好了,要请一个工人。 “小姐,请问是你请还是帮别人请?”家政公司前台一个女员工听她说明来意后,拿了一份表格走过来。 “是我请,哦是帮别人请。” “好的,这里有一份表格,麻烦你填一下。”女员工说完将表格放在她手上,递了一只笔过来。 王小童填好表格,递给女员工。 女员工说:“我们这里呢,昨天刚刚又来了一个很好的阿姨。她大概又五十岁,人很勤快又能干。你如果对她有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叫她过来。” “好啊!” “请稍等。” 过了不到一会儿,女员工领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走过来。她看上去微胖,面相还算慈祥,只是下颚处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看上去有些瘆人。 “您好,我叫王小童。” 妇女笑了笑,说:“你好,我姓陈,你叫我陈姨就好了。请问是你请还是帮人请呢?” “是帮我同学请,不过工资由我来付。他家里有一位老人需要照顾,生活可以自理,您平常就是买菜煮饭洗衣服那些。” “好的,大概什么时候需要人手?” “随时都可以。” 女员工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把合同签了吧!” 就这样,王小童在合同上签完字,付完钱,就领着陈姨来到陈天智家中。 陈姨进门后就手脚麻利地将房子里面各处打扫了一番,然后拿着王小童给的钱到楼下去买菜了。 陈天智和以往一样,正趴在电脑桌前挥汗如雨的忙碌着。他把电脑摆放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看起来很亮敞。楼下的大树顶正好触到窗户边,看上去一片绿意盎然。 王小童说:“其实住在这里也很不错哦!” “是啊,环境还行,就是他太烦人了。”陈天智说完用手指了指他爷爷的房间。 “我把女工人带来了,她姓陈,看起来很能干哦,你一会出去和她打个招呼吧!” “可以。”陈天智将电脑转了出来,说,“你看我现在的工作进展,我已经进入工商系统内部的网络,查到了你爸爸妈妈的公司资料。几间公司现在全部转到了赵文柏名下,然后我通过赵文柏现在的户籍资料,查到了他原籍的信息。” “哦!”王小童惊讶地坐了下来,“然后呢?” “关于他的家庭信息和成长经历那些我都查到了,半天说不完。我就说点最关键的,他现在在医院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因为我通过医院内网查到了他的住院信息。他是感染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弓形虫,这种弓形虫和我们平常在猫狗身上见到的不一样。它们已经在他的脑部形成了肿瘤,现在肿瘤被切割了,但是他依然昏迷不醒,情况很不乐观。” “哼!”王小童冷笑一声,“这种人罪有应得,坏事干尽,遭了报应。你好像很怕他死,真是搞不懂。” “不是这样的,”陈天智说,“他如果能活着,我们至少没有前功尽弃,能和他继续斗下去,最后扳赢他。他要死了,你爸爸妈妈的那些财产就不要会流落到谁的手里,我们到时候都不知道去找谁。” 王小童眨巴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哦,那些和尚我看就很可疑,他们时刻跟在他身边,说不定就可以夺走一切。” “是啊,所以现在他千万不能死。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假如他真的死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二百八十七、巧遇 陈姨买完菜回来,就在厨房开始煮饭了。 不到一会儿,一份水煮鱼、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青菜全都端上了桌。油汪汪的红辣椒,配着绿油油的时蔬,看起来下饭又可口。 陈天智和王小童走出来,发现碗筷都已经摆好了,桌子和凳子上擦的干干净净,一切和从前都不太一样了! “哇,看起来好丰盛,谢谢你陈姨。这是我的同学陈天智,里面那位老人家是他的爷爷。” “哦,你好你好!”陈姨对陈天智点了点头,“我的手艺也不怎么好,希望能合你们的口味。” 陈天智走进房间,拉了拉爷爷的袖子,示意他吃饭。 老人走出来,看到桌上的饭菜,愣了一下,接着又看到陈姨端着饭锅从厨房里走出来,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位是?” 陈天智拿起一支笔和纸告诉他:这是我们请的工人,每天帮我们煮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老人尴尬地搓了搓手,问:“会不会住在这里?” 陈天智写道:肯定要住在我们家。 老人说:“那就把那间一直空着的房间收拾出来,下午去买张床,买些床上用品。我们家还是很久以前请过工人,现在我经常是一个人,都习惯了。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也挺好。” 陈天智写道:你不要为难人家,希望她在这里做长,能照顾你。 老人说:“我知道,不用你教我。不要以为你现在考上了市排名第一的高中,就可以教训我了。” 陈天智没有再理他,几个人坐下来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下午王小童陪着陈姨去附近商场买东西。 订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此外还有一些床上用品。订完后,王小童去收银台付钱,付完后填了地址,让商场的工作人员帮忙把货送到家。 办完这一切手续后,她去找陈姨,却发现人不见了。 “咦,刚刚还在这里,到哪去了呢?” 她到处找了一遍,没有发现陈姨的踪影。这时刚好走到洗手间附近,于是走到里面,准备上一下厕所。 陈姨的声音突然从一个隔间里传了过来:“我妹夫今天还给我打了电话,那个司机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我妹妹死的太冤枉了,她还有两个孩子,现在都丢了给她婆婆,一个十四岁,一个才九岁。我也没办法,昨天刚结了上一家的钱,今天就来到新东家。” 对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 陈姨说:“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能尽量。我也有两个孩子,虽然大的已经结婚了,可还有一个小的儿子没有结婚。我前几天刚刚给妹妹两个孩子寄了一点生活费,还买了几件衣服。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好了就这样,不跟你聊了,有时间再说。” 陈姨说完挂了电话,推开厕所门走出来。 王小童马上闪进一间厕所里,等她出来,发现陈姨已经在收银台附近等她了。 “您刚才到哪去了?我到处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王小童说。 “真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要弄很久,就去上了趟厕所。” “没关系,我们先回去吧,商场的人会晚点把东西送过去。有床和柜子什么的,我们也搬不动。” “也好。” 陈姨点了点头,两个人从商场里走出来。 “对了陈姨,您的家乡是在什么地方?合同上有张您的身份证复印件,但我没有细看。” 陈姨笑了笑,说:“在古今县,一个很穷的地方。” “哦,我要查看一下地图才知道。您家里都有什么人?” “我和我老公,还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儿,已经嫁了。小的是个儿子,还没有结婚。” “您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陈姨低下头,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说:“不满你说,我家兄弟姐妹三个,一个哥哥前两年去世了。还有个妹妹,本来之前也在这所城市打工,跟我一样做家政。可是不久前突然遭遇车祸,死掉了。” “哦,真是对不起!想不到世界上有这么多不幸的人!” “是啊,我妹妹才四十岁出头,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大的十四岁,小的才九岁,真是可怜。东家说她和其他工人串通偷东西,被发现了,逃跑时太急,结果遇到车祸。我怎么都不敢相信我妹妹是那样的人,可是警方却在他们被撞的车里找到了很多值钱的古董。” “值钱的古董?”王小童警惕起来,脑海中闪过不久前看到的一则新闻…… “是的,你说,我妹妹那种人,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值钱的古董,她偷那些东西去卖给谁?你要直接给她钱,或者给她点金银首饰,她可能还会拿。你给她古董,她都不知道真假,她要去干什么?” “您的妹妹……是不是也姓陈?” 王小童问完,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傻。 “当然,我姓陈,我妹妹也姓陈,我们兄妹几个都跟我爸姓。” “她之前工作的那家,您认识吗?” “我知道,女主人姓王,不知道怎么突然傻掉了。为了照顾她,她老公专门在劳务市场请了我妹妹。我妹妹之前曾经在医院做过几年看护,会照顾一些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病人,但是因为医院工资太少,所以她辞职来干家政。” “您见过她以前工作的照片吗?” “有见过,她还发了视频给我。她说那个女主人很难侍候,常常把屎尿弄的到处都是。她老公还交代我妹妹,如果女主人难侍候就打,打到她听话为止。我还说我妹妹,让她不要那样做。人家病成那样很可怜,她也不是故意把屎尿弄的到处都是。” “您能把视频那些发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我找给你看。” 陈姨说完停下来,在一个路边的长条凳上坐了下来:“你也坐下来吧,走这么长时间也累了。” “好的。” 王小童坐下来,看着陈姨将一个视频点开。 镜头里,王家别墅内部的环境一览无遗,陈姓女工人应该是为了在姐姐面前炫耀,连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最后,镜头转向坐在沙发边裸露着双脚将头发弄的乱糟糟的王宝宝。她正痴痴呆呆地望着电视,里面在播放什么似乎一点都没有看懂,呆滞的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哀怨。 王小童看着,突然感觉到鼻子一酸,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居然把你弄哭了。”陈姨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给王小童擦眼泪。 “没……没关系,实在是……太可怜了!”王小童一边抽噎着,将手机还给陈姨。 “是啊,这家人给了我妹妹不少钱,一个月一万多块。本来以为是个好差事,结果做了没多久就……命都没了。” 陈姨说着也抽泣起来。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实话告诉您,唉算了,我还是不说吧!希望您能在我这个同学家里做的开心,工资方面您放心,每个月六千块不会少您的。然后您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虽然我现在也没有很多钱,但是工资还是付得起的。除此之外,我会额外给您一点过节费用。” 二百八十八、主动出击 “你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看起来年龄很小,应该比我小儿子还小,怎么就这么懂事呢?你看你自己去中介公司找工人,自己谈合同签合同,什么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真是能干!对了,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他们去国外了,家里什么都是我说了算。我以前经常跟着我妈去中介公司招工人,所以懂得一些程序。后来家里有了徐伯,就去的少了。徐伯是我们家的管家,后来的那些工人很多都是他负责招聘进来的。” “听你这样一说,你家一定不小呢,要招这么多人。” “是的,曾经是很大的一个家,但是家里只有爸爸妈妈和我,其他的全部都是工人。” “那么多工人照顾三个主人,那他们工作也真是轻松舒服。” “是的,但是我家还有很大的花园那些需要打理,还有我妈经常在家里举行宴会,所以那些工人其实也不轻松。您在我同学家,主要是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洗洗衣服、打扫卫生这些,也不会是很累。” “我不是说这个,我这个人不怕苦不怕累,只要大家合得来就行,凡是都讲个缘分。” “是的,商场的人应该已经把东西送到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的好的,你也别太难过了,唉,都怪我不好,给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很快走到了陈天智家的楼下。 商场的送货工人果然已经到了,正在将床和柜子往楼上抬。 陈天智依然在电脑前忙碌着,爷爷走出来,帮忙拿了几件物品,打开一个空着的有些发霉的房间。 王小童找了一瓶空气清新剂,把屋里到处喷了喷,又打开风扇吹了吹,霉味变小了很多。 东西摆放好,床单被套之类的全部铺好,已经是晚上了。 陈姨去煮饭了,王小童来到陈天智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陈天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快点过来,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我也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王小童说。 “哦,那你先说吧!” 王小童走进来,关上房间门,坐到床沿边上:“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太小了点?那个陈姨,她的妹妹居然以前是我家的工人。”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她是工人,她身边的亲戚朋友大多数也会是那个阶层。她在这所城市当工人,她身边的亲戚朋友也有很大概率在这所城市当工人。正好你家经常需要请很多工人,所以正好请到了她妹妹。” “好吧,她妹妹就是在我妈彻底变痴呆以后,每天专门照顾我妈的人,已经被车撞死了。” “天啦,我好像在网上看到过那个新闻。当时你妈去世,我们都太悲伤,每天忙的晕头转向,没有太关注那个新闻,但是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陈天智说完在网络上用搜索引起一搜,马上把那个新闻给搜了出来。 照片中,一辆面包车被撞的稀巴烂。有两个男人匍匐在前面驾驶室里,驾驶室的玻璃都被撞碎了。此外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倒在车轮下面,面部超地,短头发,身材看起来很健硕。 “没错,就是这个。”王小童说。 “新闻说他们三个是偷了东家许多之前的古董文物去卖,被发现后走的很匆忙,结果遇到了车祸。” “陈姨说她妹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古董,即使拿去也不可能找到买家。” “这个有可能,能花大价钱买古董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几个家政工人去卖古董,可能还没有出手就被警察抓了。” “是啊!” “那就是说,他们是被人干掉的,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王小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难道是他?” “没错,徐伯的车祸也是他策划的,只不过徐伯运气好,没有被撞死。然后被人送到医院,家人马上过来了,不然,他也应该没命了。” “天啦,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因为这些人知道的太多,徐伯当时好像还要去报警。” “好可怕!”王小童被吓的浑身哆嗦着,用双手捂住半边脸。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们都信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很多时候会铤而走险,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尸首之上。” “幸亏你不是这样的人,否则……” “否则可以毁灭整个世界!” “的确如此。”王小童点了点头。 “其实人有天赋,每个人生来就带有一种使命感,有人专门喜欢干坏事。对了,那陈姨知道她妹妹是在你家做事吗?” “我本来想告诉她,后来还是想算了,她妹妹是在我家做事死的,她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对我很反感。” “很好,你终于知道有所顾忌没有那么莽撞了。我们先不要告诉她,不过你最好从她口中套一些她妹妹在你家做事的信息,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证据。” “哦,好的。你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我从医院内网查到的医疗信息,你看,医生刚刚更新的治疗信息,赵文柏有危险,他已经昏迷几天了,恐怕不死也会变成植物人。”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现在应该直接去医院病房,要求看护他,以免那些和尚什么的把一切全部揽到手上,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说的有道理。”王小童点了点头。 陈天智说:“赵文柏当年就是用这一招对付你的,你妈一生病,就整个人都被他控制了,你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财产继承。吃一堑长一智,你现在就要主动出击。” “哦,可那些和尚把我赶出来怎么办?” “亮出你的身份,你是赵文柏的继女,他是你合法的继父,你们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他现在重病,他的家人远在大西北地区,都没有过来照顾他,所以他只能由你照顾。” “万一那个方筱榆要照顾怎么办?” “她是前女友,都跟别人生了孩子,根本没有资格。就算赵文柏突然死了,如果他没有留遗产,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只能由你继承。” “他好像给那个女人留了遗嘱,我那天亲耳听见他说,如果他知好了,他立的遗嘱就作废了。如果他死了,他的律师一个月后会去找姓方的女人。” “好像是有这么说,先不管他这些,你马上过去,先把看护权拿到手,那些和尚拿你没有办法。” “哦,我现在就去吗?” “最好趁天还没有黑,马上过去,我陪你一起去,两个人在一起好见机行事。” “那好吧!” 二百八十九、重症监护室 市第三人民医院门口,王小童和陈天智神色匆匆地走过来,走到赵文柏的病房门口,敲了敲门。 一个护士端着药盘走过来将门打开,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找谁?” 王小童说:“我找我叔叔,他姓赵,请问是住这个病房吗?” “我看一下。” 护士看了看医疗卡上的病人名字,说:“你们找错了,这里的病人不姓赵。” “哦,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赵姓病人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到前天去问一下吧!”护士说完走出来将门“咔”地一声关上了。 王小童和陈天智对视了一眼,转过身跟在护士身后,走进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前台处。 “你好,请帮我查一下叫赵文柏的病人住在几号病房。”王小童将身份递过去,给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前台。 前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丢过来一个册子,让她用身份证在上面登了记,然后拿起鼠标,在电脑上搜索了半天。 “转到重症病房了,下午刚刚转过去的。” 王小童说:“哦,他是我的叔叔,我想去探望他。” 前台说:“他的看护人备注了不接受其他人探望,你们要去的话,必须先经过我们科室主任同意。” “可以这样的吗?他是我叔叔,我是他的家属,我为什么不能探望他?医院还有这样的规定?” “那好吧,我给我们值班副主任打个电话。”前台说完拿起座机电话打过去,对方正在通话中。 她等了两分钟再打过去,终于通了。 “好了,副主任同意你们过去探望,不过只能站在外面看一下,不能进去,可以吗?” “可以的。”王小童说。 “往大门左转那边第十栋第五层,icu病房第三间。” “好的谢谢。” 王小童拉着陈天智的手走过去,走到第十栋第五层的icu病房。 这里非常的安静,似乎只能听见药水滴进病人血管的声音。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躺着一动不能动陷入深度昏迷的病人,死神仿佛躲在某个幽暗的角落里,随时会出来夺走一个人的魂魄。 王小童有些紧张地走着,看着那些人,她想到自己的父母。父亲就那样突然走了,再次相见时只剩下骨灰。而母亲也是突然就那样走了,再见时已经魂归西天。 他们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她也没有在他们离开时为他们倒过一杯水,喂过一次药。想一想父母子女一场,还真是悲惨凄凉。 “你怎么了?”陈天智问。 王小童说:“我在想,我的爸爸妈妈都走的那么突然,我没有见过他们最后一面,也没有照料过他们一天,我真是太失败了!” “唉!”陈天智叹息一声,“的确是悲惨,但是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看看你身边的这个人,连爸爸妈妈都没有见过,岂不是更惨?”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护士正走过来,看到他俩,问:“你们找谁?” “找三号病房的赵文柏。” “你们有经过主任同意吗?” “有,让前台给值班主任打过电话,同意了我们才进来的。” “这个病人有点特殊,他的看护人不允许其他人看护。” 王小童说:“我是他的家属,他是我叔叔,我应该有权利探望他和照护他吧?” “这个你们和他的看护人交涉吧,现在我先带你们去,不过你们只能站在门外隔着玻璃看,不能进去。因为病人现在陷入深度昏迷之中,情况很危险,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 “哦,他还能治好吗?”王小童问。 护士说:“有可能治好,也有可能治不好,还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三种可能都有,具体的你们要去问医生。” “医生现在在办公室吗?” “主治医生现在下班了,但还有其他值班医生。你们想知道的更具体一些的话,最好是明天上午来找主治医生。” “好的谢谢。” 护士说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三号病房的门,说:“里面就是。” 王小童和陈天智放眼望去,赵文柏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呼吸机偶尔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但是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让人听起来心里发慌。 药水正一滴滴的输进他的血管,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嘴唇微微地张开,脸部蜡黄浮肿,眼角迎着光看上去似乎淌着泪。 “他哭了?”王小童诧异地问。 “不是,陷入深度昏迷的人一般都会这样。”护士说。 “为什么有人不允许其他人探望他?”陈天智问。 “不知道,他们特意交代了医院,可能他比较特别。” “哦,他们是什么人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平常都是什么人帮他办理手续和过来照顾他呢?” “病人是今天下午转过来的,我就见过一个光头和尚来过,是过来帮他办理转院手续,办完就走了。” “好的谢谢你,我们知道了。”陈天智说。 王小童说:“请问我们可以每天来探望他吗?我是他的家属,我们住在一起,他是我的叔叔。” “这个具体要跟主任那边打招呼,你们明天再过来,主任明天上班的。” “好的,再见。” “再见。” 护士将门锁上了,和陈天智王小童一起走出来,走到电梯口。 “你们要先做好心理准备,这里每天都在死人。有些病人刚刚还有心跳,可是过了一会儿就发现已经走了。” 护士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电梯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护士走出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一边走一边伤心地嚎哭着,朝里面一间病房走去。 护士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说:“看到了吧,这种事情每天都在icu病房上演,我们都看麻木了。” “那个人是怎么走的?”王小童问。 “不小心从楼道上摔下来,整个脑部都碎了,进来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可家属坚持要抢救,救了两天,刚刚走了。” “哦!” 电梯门开了,三个人正准备进去,这时一个个子高高的人突然从电梯里窜出来,光光的头顶在日照灯下泛着光,看上去特别惹眼。 “是你?”王小童惊呼一声。 高个子和尚听到呼声,停下来看了她一眼:“你是?你来这里干什么?” 王小童说:“来探望我叔叔,怎么,不可以吗?” 高个子和尚说:“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他。” “凭什么?他是我继父,和我妈是合法夫妻,我是他合法的继女,我们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为什么我不可以探望她。” “没有为什么,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高个子和尚说着,朝病房走去。 二百九十、陷阱 护士走过去:“病人刚刚换过药了,并且有家属几分钟前探望过,现在不能探望。要探望必须隔两个小时以后再来。” “哦!”高个子和尚转过身,对护士说,“以后不要允许这两个人靠近病人,他们很危险。” 护士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要说去和主任说,我没有权利允许谁不允许谁。” 高个子和尚说:“我已经跟你们的主任再三强调过了,有人想杀害赵先生,如果让他们混进来夺取了赵先生的性命,你们医院要负全责。” 护士冷笑一声:“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建议你最好去报警,让警方派人来保护病人。我们医院其实是没有这种权利允许谁探望不允许谁探望,只要在前台登记了,都可以进来探望。再说了,我们这里有监控器,360度无死角。” 高个子和尚说:“我懒得跟你说这些,总之,赵先生要是死在你们医院,你们要负全责。” 护士说:“真是笑话,就算是医生医死了,也没有全责一说。你要再继续这样闹的话,我只能通知医院去报警。我看你干脆把病人接回家,自己去医好了。” “好啊,我现在就想把他带走,我要给他转院,不想在你们这里治了。” “这种重症病人,随时都会断气,你现在要转院就等于要他的命。你必须经过我们的院长同意,院长签字了才能转,在这里由不得你。” 高个子悻悻地转了两圈,说:“那行,我明天就找你们院长签字。” 王小童说:“请你不要在这里放肆了,我是他的家属,我有权利来探望他。你要阻拦我,我就报警,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高个子和尚说:“赵先生住院前有给我们签字画押,只允许我们作为他的看护人,其他人一律不准靠近他。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明天可以把字据拿过来给你们过目。” 陈天智说:“是不是他的字迹还不一定,明天你就等着律师来见你。总之,我们一定要夺回他的看护权,你们这些无关人等最好离他远一点。我们现在深度怀疑你们想绑架病人,快说,你们是什么目的?” 高个子和尚愣住片刻,冷笑一声:“也罢也罢,那就让我们明天见,看看谁最终能夺得赵先生的看护权。” 高个子和尚说完转身离去。 护士看了看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切,什么玩意?” 陈天智说:“先谢谢你,刚才帮了我们的忙。” 护士说:“不用客气,这种人见多了,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拿死人讹诈活人。” 陈天智再次向护士道了谢,拉着王小童的手来到楼下。 高个子和尚正在医院大门口打车,看到一辆的士过来,他招了招手,的士停了下来。 “跟踪他!”陈天智说。 王小童赶紧走过去,另外招过来一辆的士,跟在载着高个子和尚的的士后面,朝一条辅道开去。 大约开了四十来分钟,来到市区和郊区交界的一片寺庙附近。高个子和尚下车了,朝一座离寺庙有一段距离的楼塔走去。 楼塔建立在一座山脚下,山上此时烟雾缭绕,在暮色的掩映下,充满了迷离之气。 远远望上去,山上还摆放着一圈一圈的灯,灯火环绕着圆圆的山顶,闪着莹亮的光,就像戴在贵妇人脖子上的一圈圈珍珠项链。 阁楼很古雅,棕黄色的瓦,棕红色的柱子与楼身,在时间的浸染下,散发着一种幽暗又深沉的色泽,把人似乎带入到一个远古的时代。 阁楼大门的牌匾上上书“文阁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字刻进深棕色的木质牌匾里,有些地方已经掉了颜色。 高个子和尚走进文阁楼,这时两个穿着灰色袈裟的比丘尼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朝昏暗的天空望了一眼,嘴里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两人朝附近的天王宝殿走去。 附近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几声从塔楼里穿出来的诵经声和敲打木鱼的声音。 一阵淡淡的香味飘过来,似乎是香火燃烧的味道。 王小童深呼吸了几下,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迷蒙的眼神中闪现着看不懂这一些的神情。 这时一群蝙蝠从头顶上飞过,在寂静的四周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 突然一个人影从她面前闪过。 她瞬间惊醒,发现陈天智不见了。 “天智,天智!”她惊叫起来。 那个人影突然一把拽住她,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将她往一棵大树后面拖。 “呜呜!”她拼命地挣扎起来,“放……放开我!” “是我,天智,不要发声!” 是陈天智的声音。 王小童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晕过去了。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感觉到陈天智将她往灌木丛里拖,然后周围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和一阵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陈天智正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趴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地观望着四周。 这时一只野猫朝这边钻过来,一边走一边发出“喵喵”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了,外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完了,完了!”她在心里叨念着,一种极度的恐惧和紧张令她眼前一片黑暗和焦黄。 空气似乎要爆炸了,她的胸腔也似乎要爆炸了。 野猫已经爬到身边,将灌木丛弄的动摇西晃。 外边的人已经快走到跟前了,用一个巨大的手电筒照过来,照在她和陈天智身上。 “出来吧,两位施主。”是高个子和尚的声音。 王小童紧张的几乎要窒息过去了,这时陈天智站了起来。 “早就猜到是你们两个,说吧,跟踪我来这里干什么?”高个子和尚说。 陈天智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感到很好奇,想知道大师到底住在何方。” “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想干什么呢?”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拿到赵叔叔的看护权,希望大师能成全。我的女朋友她爸爸妈妈都去世了,她没有照护过一天。所以这次赵叔叔生病了,她想尽一尽孝心,去身边照护照护他。” “哼,真是难得。”高个子和尚说,“可是赵先生说了,他不需要你们的照护,如果你们还要无理取闹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大师想让我们进监狱吗?我们还是未成年人,也没有干什么坏事……” “我们有我们解决问题的方式,请你们尽快离开这里,趁我现在不想开杀戒。” “出家人是这么不讲理也不讲法律的吗?” “懒得跟你废话,赶快带上她离开这里,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高个子和尚冲过来,准备用手中的木杖敲打陈天智。 附近突然响起一片警车的声音…… 二百九十一、无济于事 高个子手上的木棍垂落下来。 陈天智趁机扶起王小童:“小童,快醒醒!” “天智,这是哪里啊?快点带我回去好吗?这里好吓人啊!” “不用怕,警察已经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早报了。” 高个子和尚和另外一个和尚两人看形势不对,马上转身就走。 这时三名警察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什么情况?你们谁报的警?”一个走在最前面年龄大约四十上下的中年警察问到。 “警官是我。”陈天智搀扶着浑身软绵绵东倒西歪的王小童说。 “这女的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我们跟踪这位大师来到这里,结果就遭到暗算了。” 陈天智说完看了看高个子和尚。 “什么暗算?”中年警察问。 “我也不知道,您看,她都站不稳了。” 中年警察看了高个子和尚一眼:“怎么回事?” 高个子和尚傲慢地捋了捋光溜的下颚,把头扭向一边:“谁知道她怎么了?” 陈天智说:“唉,拜托你不要摸了,你的下巴上没有胡子。你们出家人是不长胡子的。” 高个子和尚脸一红,恼羞成怒地说:“鬼扯,我是出家人,不是活太监,赶快录完口供滚。” 中年警察说:“你们尽快把案情呈清,我们没有时间和你们耗。” 陈天智说:“是这样的,我们跟踪这位大师来到这里,害怕遭到暗算,就报了警。然后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和古怪的香味。我女朋友来不及捂住口鼻,就被熏倒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中年警察再次将眼光投向高个子和尚,“她到底是怎么晕倒的?” “我不知道。”高个子和尚说,“这两个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来到这里,简直可恶至极。” 一个廋高个年轻警察说:“那也不是你下药**她的理由,寺庙不是法外之地,犯了法也要和其他人一样接受处罚。” “**他?”高个子和尚愣住片刻,“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寺院净洁之地,你们再这样我就将你们打出去。” 另一个身材偏廋脸色黝黑的和尚赶忙拉了拉高个子和尚的胳膊:“师兄,不要莽撞,那可是警察呀!” “是呀!”瘦高个警察说,“我们是来办案的,谁也别想暴力抗法,赶快把案情交代清楚,不然全都带走,到警局里面去说。” 陈天智说:“案情就是这样,这几个和尚用了不知道什么药,把我女朋友弄的晕乎乎的,我现在要带她去医院检查。” 中年警察说:“那行吧,先去医院检查,这两个出家人先跟我们回警局,一切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王小童这时逐渐清醒过来了,看了看高个子和尚,又看了看面前的警察:“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警察在这里?” 陈天智说:“小童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你刚刚被一种不知道是什么迷魂药给弄晕了,好危险。这两个和尚还准备对我们下手,幸亏我提前报了警。” “那现在还去警局吗?”高个子和尚问。 “问事主意见,他们说是被你们施的迷魂药弄晕了。”中年警察说。 高个子和尚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迷魂药,我们为了晚上防止蚊虫,点了一种很特别的蚊香,有少部分女性在特殊时期闻到会头晕。如果你们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来什么名堂,我劝还是算了,我不想惹麻烦。” “你怎么样?现在好一点了吗?”陈天智问。 王小童说:“还一点了,就是头还有点痛,晕乎乎的。” 高个子和尚说:“那是因为你体虚造成的,我有一种特别针对你这种症状的药,吃两剂就好了。” 陈天智说:“那还是不用了吧,可是你刚才拿着棍子要打我怎么算?幸亏我提前报了警,不然我这会可能命都没了。” 中年警察说:“没有打到的可以列入人身威胁,不过你们两个跟踪他,他也算是正常防卫。” 陈天智说:“行吧,那就这样算了!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们明天一定会到医院去照护赵叔叔,你如果阻拦我,我们只能去报警。” 高个子和尚说:“我说了赵先生给我们立了字据,不允许你们靠近他,为什么你们还要纠缠?他已经立了遗嘱了,到时候一旦有什么问题,我们会把遗嘱公开。” 王小童说:“我不相信你们,谁知道那些遗嘱是真是假?总之,你如果不同意,我会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法律上我是他的家人,有照护他的责任和义务,你们是外人。” 中年警察说:“我不知道你们在争论什么,你们如果没有什么事了的话,可以在调解簿上签名,同意就此结案。” 瘦高个青年警察递了一个本子过来,给陈天智和王小童还有高个子和尚签字。 王小童说:“等一下,我有个问题要咨询一下警察先生。就是我继父生病了,我想去医院照顾他,但是这些不相干的和尚却不准我去,他们有权利这样吗?” 中年警察说:“原则上他们是不可以这样做的,但是听他刚才说,病人之前已经立了字据给他们,声明了不允许你们接近,那么就要以病人的意愿为准。” 王小童说:“可万一那些字据是假的怎么办?” 中年警察说:“如果病人现在处于无意识状态的话,那么就只能拿着字据去做鉴定。” “哦!”王小童悻悻地看了陈天智一眼,“现在怎么办?” 陈天智说:“先看看字迹再说吧!” “哈哈哈!”高个子和尚大笑起来,“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们等着,我马上拿给你们。” 矮瘦一点的和尚说:“师兄,字据在师傅那里保存,你去哪里拿?不要理他们就是了,两个小毛孩,他们如果一定要纠缠,就让他们带律师来和我们交涉。” 高个子和尚说:“嗯,说的也是。那今天就这样吧,早说了让你们不要胡搅蛮缠。警察同志,辛苦你们了,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瘦高个青年警察说:“不用了,在调解书上签名就行了。” 高个子和尚签了名,瘦高个警察把调解书递到陈天智和王小童面前,王小童木然地拿起起来,在上面签上了名字,递给陈天智。 中年警察说:“行了,那我们走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先自己调解,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器。” 中年警察说完带着两个年轻一点的警察上了警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二百九十二、告诫 窗外灯火阑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公路两边,路灯在夜空下晶莹闪亮,就像一串串珠链,将这座城市妆点的华丽气派。 王小童将头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双目。她看上去很虚弱,也很黯然。的士的车窗两边各自打开了一半,夜风吹进来,将她的头发吹的飞舞起来。 陈天智帮她整理好头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小童你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 “我还好,就是感觉到好累,太累了。我的爸爸妈妈如果泉下有知,知道我是这样的无能,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 她说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伤心地啜泣起来。 “不要太沮丧,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毕竟我们都还是未成年,没有成人的世界观。当我们发现一切即将丢失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我很不甘心就这样把父母创下的东西全部弄丢。” 陈天智说:“那也不是你弄丢的,是阿姨自己弄丢的。” “是啊,我妈太可怜了,她的命运实在是太悲惨了。我如果不把她的死亡真相查清楚,我这辈子都会觉得心里很不安。” “查清楚以后还要给阿姨报仇。”陈天智说。 “嗯!”王小童点了点头,泪眼磅礴地仰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夜空, 眼神中闪现着一种凄厉和决然的神情,“我会让他们一个个死的很惨!” “不要随便说出这种话,记住,要永远埋在心里,在法制社会说这种出来会很麻烦。我说过,我会给你创造一个世界。相信我,被他们夺走的东西我迟早会帮你拿回来。即使毁灭掉,我也会创造一个新的王国给你,让你继续做王国里的公主。” “天智!”王小童捋了捋额前的长发,眼神凄迷地看着陈天智,“假如那个夏天我们没有相遇会怎么样?” “我会继续做我的上学梦,创造出一些东西却没有人欣赏,最后就像我的师傅那样湮灭在社会底层。而你,就是现在的命运。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更加孤苦无依,面对狼群的侵蚀,只剩茫然无助和躲避逃亡。” “天智,再过半个月就要开学了,去年这个时候,我们整天为了一些无谓的事情吵架,吵完又分开。虽然你被别人吸引,可最后你总是放不下我。” “嗯,所以我说,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我们将来会不会在一起,无伦处于何种境地,这种情况都不会改变。她们以为我说的是句空话,但我是说真的。从我们认识那天起,命运就把我们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即使分开,我们的灵魂也将会永远纠缠在一起。” “再说一个多月,我就十七岁了。好快,想想去年这个时候……” “是啊,好快,都快九月了。过不了多久,我也十七岁了,可我的母亲,她到底在哪里……” 王小童说:“小优最后一次和她联系应该是四月份,但是始终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假如有机会的话,我想陪进亲自去一趟,去那边找她。” “唉,就这样吧,我现在没有心情和时间去想她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姓赵的问题。等开学后,可能还会面临一系列的狂风暴雨。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学习,还要面对这么多来自成人世界的恶意,有时候真的感觉神经绷的有点紧。不过好在我脑子够用,那个系统建立起来后,灰星天宝能帮我解决许多问题。” “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成为你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王小童将头埋在陈天智怀里,喃喃地说。 “我也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成为你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陈天智将头俯下来,用鼻尖贴住她的脸颊。 “唉,那个姓赵的,你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他应该是真的给那几个和尚写了授权书。” “那是肯定的了,不然那几个人不会这么嚣张。不过你先不要着急,看看情况再说。据我的分析,那几个和尚背后的主使者应该还没有拿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不然,赵可能早就一命归西了。我预测有一个人得到了遗嘱,就是那个姓方的女人。” 王小童惊地坐了起来:“是的没错,那天赵文柏说了,会立遗嘱给她。” “据灰星天宝的调查,赵的老家本来在西北繁华的大城市,但是因为一些冤假错案,他的父母被调到了荒芜的西北大沙漠,成为那里的植树工人。他们一家人的关系不是很好,他父亲常年有家暴倾向,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母亲身体也不好,他还有一个姐姐,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没有结婚,有轻中度自闭症和双向情感障碍,以及轻度的智力缺陷。他的母亲和姐姐不会过来这边,他如果留遗嘱的话,应该会留一份给她们,然后再留一份给那个姓方的女人。” “除了她们,想想他还会留给谁?那些和尚?” “可能会留一些,但不会很多,毕竟他委托他们照顾他。但是他们的胃口很大,想大部分或者全部吞掉,不然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他身上。” “他万一真的死了怎么办?”王小童问。 “他的母亲和姐姐会得一大半,姓方的女人得到一小半,那些和尚给一些,说不定签委托书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 “可他万一不死,活过来跟我妈一样了呢?” “那就是和你妈一样的下场,全部由那些和尚操控,最后全部落入到背后的操纵人手中。万一他活过来了呢,情况就会对我们有利。” “好吧,那我现在就先祈祷他不要死!”王小童说完,双手合十,闭上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哈哈!”陈天智大笑起来,“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认真和虔诚过。说真的,你这样要是被赵文柏知道,他一定笑的肚子都发痛。 不知不觉的士开到了王家的院子门口,司机将车停下了。 王小童趁陈天智不注意,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走了。” “哦,不要这样。”陈天智看了看她的脸,“你会扰乱我的心绪,会妨碍我做事情,摆脱,以后不准这样。” “哦,好吧!”王小童唰地一下脸红到耳根,“想不到人生第一次亲最爱的人,居然是这样的结局,我走了,拜拜。对了,明天还去医院和那些和尚纠缠吗?” 陈天智说:“不要了,你在家多注意一下那个姓方的女人,然后下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过来我这边。” “好吧!”王小童匆匆忙忙地推开车门,走了。 “司机,继续往前开。”陈天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 “不可以,李星宇,她天天和你在一起,假如过了那道防线,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我希望你不要做个沉醉于男欢女爱的小丑男,何况,现在的情况很严峻,容不得慢点马虎。” 在的士门关上的刹那,他暗暗地告诫自己。 二百九十三、殴斗 王小童回到王家,已是晚上八点半了。 其他人把饭菜吃了个盘底朝天,刚刚收拾完碗筷,正坐在院子里乘凉。 徐母一边用芭蕉扇帮徐小轩赶蚊子,一边和坐在一边剥大蒜的女工人聊天。看到王小童回来了,她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还有饭吃吗?”王小童问女工人。 “没有了,以为你不回来吃饭,都吃光了,剩下的一点拿去喂了狗。” 自从上次被小偷光顾过一次后,男工人老张在市场上买了一条半大不大的土狗,一有点响动就喜欢“汪汪”叫。 王小童一听气打不到一处来:“什么叫喂了狗?你不要忘记了,你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资都是我给你发的,请你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 徐母看到她发脾气了,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什么,把脸别到一边去了。 女工人说:“是喂狗了,我不是骗你。” “厨房还有什么菜?去帮我炒两个端到楼上。”王小童说。 女工人呵呵笑了两声,起身朝厨房走去:“好好,我去炒,应该还有两个青瓜和毛豆。” 王小童脑子里闪现出她一边炒菜一边往锅里吐口水的情景,一阵反胃,急忙将她叫住了:“哎,算了,你回来吧,不用炒了,我出去买盒泡面算了。” 女工人走回来,继续坐在路边的凳子上剥大蒜。 王小童走到院子门口,让看门的老头帮她开了门,走到外面的小商店,买了一盒泡面回来。 徐母还在和女工人聊着天,女工人说她孩子快上学了,想回家去和孩子团聚一下。徐母说她做不了主,要和方筱榆商量以后再回复她。 王小童从旁边经过,对女工人说:“不用和谁商量,和我商量就行了,因为你这两个月的工资是我付的,这里所有人的生活费都是我出的。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回不回来随便,如果继续回来这里干活,没有人付工资我照样付给你,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你如果不愿意回来,住在这里的人都有手有脚,她们可以自己干活。” 女工人说:“谢谢小小姐,那我明天就订票回去了。” 王小童说:“可以,这个月的工资我已经付过了,现在才到月中,就不用再给你钱了。” 女工人说:“不用了不用了,你付的是一个月的工资,现在还没有到月底呢!” 这时男工人老张也走了过来,说:“其实我也打算回家一趟,我家里还有个老娘,已经七十多岁了,上个月生病住了院,我都没有回去看她。” 王小童说:“也行,你们两个就一起走吧!老张的工资也是我付的,一个月七千块,你这个月也只干了半个月,我也不需要再付钱给你。你回去以后想来我还是付这些钱给你,你要不想来就不用来了。” “好的,那就这样。”老张说着进他的房间去了。 王小童拿着泡面走到厨房门口,问女工人:“有热水吗?” “没有,不过可以烧,很快的,我来帮你弄吧!” 女工人说着走进厨房,帮王小童烧了一壶热水。 王小童端着泡面走到楼上,方筱榆正在给徐小轩叠衣服,叠了一大堆。 张梦正坐在王宝宝以前经常坐的沙发上看电视,和王宝宝一模一样的的姿势。 王小童扫了她们一眼,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她突然看到摆放在张梦脚下的拖鞋,那是一双gi的拖鞋,王宝宝生前仅穿过几次,上面镀金的饰物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王小童顿时怒不可遏,走过去准备发火。但是想到陈天智之前告诫过她,不要和一些不相干的人发生冲突,于是忍了下来,摆出一副友善的态度看着张梦。 “这双鞋是你的吗?”她问。 张梦惊了一下,脸上闪现出几分尴尬的神色,说:“咋啦?” 王小童说:“我问这双鞋是你的吗?如果不是,请帮我把它放回到原处。” “是我的,怎么了?”张梦问。 “不可能,这明明是我妈的鞋子,她穿三十八码,你的脚明显比她的脚大一些。” 张梦说:“我故意买小一码,因为我喜欢穿小码。” “你知道这双鞋多少钱吗?”王小童问。 “一万九千八百块,我刚刚上网查了,怎么,我买不起吗?” 王小童说:“买得起为什么不出生活费?你的生活费都是我出的,这个家现在的钱都是我出,你一个成年人也好意思?那天方阿姨让你拿点钱出来,结果你跟我奶奶最后一分钱都不出,就方阿姨拿出来五千块,我一个人拿出来两万多。” 张梦说:“你要搞清楚,我们不是没有地方吃住,是因为你要住在这里,我们要留下来陪你。你有钱多出点也是应该的,怎么就成了大伙白吃白住你的了?” 方筱榆走出来,对王小童说:“小童你别生气,张阿姨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工作没了,家里很困难,经常需要她寄钱回去,所以……” 王小童大声嚷嚷起来:“所以我就该养活她吗?可恶的是,她居然经常偷我妈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首饰化妆品偷偷拿,裙子和包包偷偷拿,现在连我妈穿过的拖鞋她也拿来穿,简直就像只下水道的老鼠!” 张梦气得站了起来:“哎,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话怎么这么恶毒?你要再这样骂人我就撕了你的嘴。” 王小童冷笑一声:“哼,就凭你?我可是练过的,还会开枪,你敢动我试试?” 方筱榆说:“好了你们别吵了,张梦你也是,叫你不要拿别人的东西,你偏不听。” “哼!”张梦气呼呼地说,“我不过是看到这些东西就那样放在那里浪费掉太可惜,一个死人的东西,谁稀罕?还给你好了。” 张梦说完脱掉鞋子,死劲地摔在地上。 王小童气得差点晕厥过去,“砰”地一声将泡面放在桌子上,红油汤洒了一些出来,弄的到处都是。 “乱摔我妈的东西,你这个阴沟里的臭老鼠,看我今天不收拾死你!”王小童说着扑过去,一把揪住了张梦的头发,两人扭打起来。 方筱榆慌了,急忙扑过去拉住王小童,又挡住张梦,结果头上脸上挨了好几个耳刮子。 两个工人和徐母闻声赶来,张梦已经把王小童压到沙发上去了,拿起刚刚扔到地上的拖鞋就往她头上和脸上抽了好几下。 方筱榆呆呆地靠在墙壁上望着,脸上被挠出了好几道血印子。 张姓男工人上去将张梦拉开,张梦叉着腰站起来,说:“来呀,你不是很能打还会开枪吗?来朝我射呀!我看你早就不顺眼了,我好歹是跟着筱榆住,人家赵文柏请她住在这里,你呢?赶都赶不走,要不是筱榆苦苦帮你求情,你早就被扫出去了。哼,还想跟我打架,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王小童气喘吁吁地坐起来,想说点什么,突然一口气上不来,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二百九十四、圣母 屋里的人顿时慌神了,又是掐人中又是心脏复苏,忙了好半天,王小童醒过来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好像傻了一样。 方筱榆走过去,轻声地说:“小童,小童,你好点了吗?” “死,全部死,全部都要死。”王小童念叨着,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听起来却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小童,你说什么?求你不要这样了,我让张梦给你道歉。那些衣服鞋子化妆品包包什么的对你很重要,因为那是你妈妈的遗物,我懂。我以后再也不准她碰你妈妈的任何东西,好吗?” 王小童继续念叨着:“死,全部死,全部都要死。” 徐母看了怀中熟睡的徐小轩一眼,紧紧地抱住他,走到自己床边。 方筱榆说:“张梦,你过来给小童道个歉,发誓以后不再碰她妈妈的任何东西。” 张梦嘟着嘴说:“我才懒得跟她道歉,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你把你公寓的钥匙给我,我搬到那边去住。” 方筱榆没有理她,转过头继续看着王小童:“小童,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张梦她是我最好的同学和朋友,她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就是喜欢占点小便宜,不是你想的那么怀。” 张梦说:“唉,筱榆,你怎么可以在她面前那样说我?其实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文柏早就让我们搬到他送给你的房子里面去住,那边两室一厅环境又好,你非要为了她留在这里。说真的,这屋里我住着挺害怕,到处很阴暗,让人神经紧绷,时间长了都有点怪怪的。” 徐母说:“我同意搬走,老张他们两个都要回老家了,明天就走,谁知道还会不会来?到时候这屋里就剩我们几个,是挺害怕的。” 方筱榆说:“好吧,你们都走好了,我一个人陪着小童留下来。” 张梦一听,激动地跑过来,一把拽住方筱榆的胳膊:“筱榆,求你不要傻了,她不值得你这样。你没有听到她刚才说什么吗?说全部都要死,她在诅咒我们,说不定……说不定哪天还会杀了我们!” 方筱榆说:“你不要说的这么恐怖,她还只是个孩子,失去了爸爸妈妈本来就已经很难过了,你还要惹她生气。跟你说过多少次,要让着她点,不要碰着屋里的任何东西,你非不听。” 张梦说:“哦,好吧,请你把你公寓的钥匙给我,我搬过去好了。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我惹不起。” 徐母说:“我也搬过去,带着小轩过去,我不想住在这里。” 方筱榆说:“这样吧,我把文柏给我的钥匙给你们,你们两个带着小轩去那边住,我和小童留在这里。反正小轩现在每天喝牛奶,我白天过去那边呆几个小时,晚上再回到这里,隔的也不是太远。” 张梦说:“那好吧,我会帮你照顾好儿子,还有你婆婆,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 “行吧,我相信你。” 方筱榆抽了抽鼻子,起身从包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张梦。 张梦转过身去收拾东西,女工人走过来,说:“要搬也要等明天再搬吧,现在外面已经很晚了。这么小的孩子,吹夜风不好,明天我和老张帮忙一起搬。” “好吧!”张梦停了下来,坐在床沿边,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 方筱榆说:“大家没有什么事就先撤了吧!” 两个工人转过身朝楼下走去。 方筱榆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二位请留步。” 女工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什么事?” 方筱榆说:“关于两位想明天回老家的事,我刚刚想了一下。是这样的,你们两位本来是赵先生聘请进来的,但赵先生现在身体出了一点状况。我想让你们先留下来,等赵先生那边情况稳定了,再决定去留。” 两个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 方筱榆尴尬地搓着手笑了笑:“工资我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每人加多一千块,你们看怎么样?不怕你们笑话,我是没有什么钱,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工作,花费很大。但是赵先生留了遗嘱给我,如果他有什么事,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能得到他的一部分遗产。如果他好好的活着回来,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他一定会重重奖励你们。” 女工人对老张说:“我没有什么意见,你呢?” 老张说:“我也没有什么意见,留就留吧,一切等赵先生稳定下来再说,晚点回去也没有关系。” 方筱榆说:“那就这样吧,拜托二位了!现在真的是非常需要你们。还请二位以后辛苦点,把小童照顾好。” 女工人说:“好的,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 两个工人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朝楼下走去。 方筱榆转身看了王小童一眼,轻声说:“小童,张梦明天搬走了,以后就没有人惹你了。只有我每天陪着你,还有两个工人陪着你。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像你爸爸妈妈在世的时候一样。” 王小童依然神情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上面的水晶吊灯,嘴里喃喃地说:“死,全部死,全部都要死。” 一只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户外面爬进来了,这会仿佛受到了惊吓,突然慌慌张张地朝角落里爬过去。 方筱榆看了看正在玩手机的张梦,张梦抬起头,心照不宣地和她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好了不说那种话了,起来把面吃了吧,都泡坏了。”方筱榆将泡面端过来,放在王小童面前。 王小童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坐起来,端起面条“哧溜哧溜”地吃起来,连汤都喝了个碗底朝天。吃完嘴一抹,朝自己房间走过去。 张梦走过来,坐在方筱榆面前:“筱榆,你真的想一个人留下来陪她?” 方筱榆点了点头:“是的,她太可怜了,不能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里,这样太残忍了。她是子轩唯一的女儿,我这样对她,子轩会伤心难过,毕竟,他非常非常的爱她,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情,我不能让他在九泉之下伤心难过。” 方筱榆说完,伤心地哭了起来。 张梦说:“唉,我有一种预感,她迟早会把我们全都杀了。” 方筱榆说:“叫你不要惹她,她已经很可怜了,谁到了那个份上还能平心静气地对待一些不相干的人?你倒好,总拿她妈妈留下来的东西,惹的她这样恨你,何必呢?” 张梦低下头,说:“我也知道不该拿,可我总是忍不住。你也知道我穷怕了,十几万块的包,十几万一套的护肤品,一万多一条的短裙,我的天啦!我简直想都不敢想,我真的,即使上班,买件两百三百的衣服都得掂量着。那可是一套一套的,一个系列一个系列的呀,几个大箱子大柜子都装不下,很多还是限量款,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方筱榆叹了一口气,说:“唉,你跟文柏一个样,你们两个都是太贪心了。我就对那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我只要穿着舒服就行了,哪怕十几块二十块的都行。” 张梦说:“谁能跟你比?你是圣母,以后我就叫你圣母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二百九十五、奇迹 “什么事?” 方筱榆和张梦对视了一眼,两人从沙发上同时站起来。 老张神色慌张地跑上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吗?”方筱榆问。 “快……快准备一下,刚刚有人打电话到楼下门卫那里,说赵先生醒过来了。” “真的?” “千真万确,让你赶快准备一下,去医院见他。” “让我?就让我一个人吗?” “是的,只说了你一个人。” “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 “哦!” 方筱榆随便换了一件外套,用毛巾抹了抹脖子里的汗,穿了一双平跟着就跟着老张往楼下走去。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吗?”她问。 老张说:“没有,只说现在突然清醒过来了,指明要见你,怕是回光返照大事不好,让你赶快过去。” “你会开车吗?赵先生车库里有车,要不你带我去?”方筱榆问。 “我只会开大货车,这种小车我从来没有开过。再说,即使车库里有车,我也没有钥匙,也开不了。” “哦,说的也是。” 两个人一边说着,来到院子大门口门卫室,看门老头看到方筱榆下来了,说:“快,快点,让你马上去,恐怕赵先生是不行了,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好……好的!”方筱榆火心火燎地走出院子,来到马路边,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裙子,什么都没有带,于是又跑回来。 “能借我点钱吗?我忘记带钱包了。” “你等一下,我看看我口袋里还有没有。”看门老头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个皱巴巴脏兮兮的钱包,将拉链打开翻了翻,翻出两张皱巴巴的五十元。 “行了打车应该够了,等我明天还给你。” 方筱榆说完就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往市第三人民医院快速开去。 icu重症监护室门口,一高一矮两个和尚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等候椅上,一个在玩手机,一个望着窗外黑暗的夜空发呆。 看到方筱榆从电梯里走出来,他们仿佛没有看见一样,神情呆滞地瞟了她一眼,继续一动不动地干着自己的事。 这时两个护士走出来,一个个子高一点、年纪大约四十上下,一个年轻一点,大约二十岁出头。年纪大的胸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护士长”三个子,表情严肃地看了看那两个和尚,又看了方筱榆一眼。 方筱榆慌忙走过去:“您好,请问赵文柏是住在这里吗?” “你是他什么人?”护士长问道。 “唉……”方筱榆尴尬地将手指绕来绕去,说,“实不相瞒,我是他的前女友,目前我们是住在一起的。” 年轻的护士说:“哦,你们的关系可真是复杂,下午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学生,女的把他叫叔叔,也说是和他住在一起,是一家人。” “现在他情况怎么样?”方筱榆问。 年轻护士说:“他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今天下午转到icu这边。本来以为情况会变坏,可是没有想到奇迹出现了。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突然醒过来了。” “真的?那太好了!”方筱榆惊呼一声,两只手合在一起,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我现在可以进去看望他吗?” 年轻护士说:“他醒过来以后,我就通知那两位大师过来了,因为他们一直在照料他,看护他,他的所有住院手续都是他们办的。可他们过来后,他却说想见你,让我们一定要把你叫过来。” 这时那两个和尚漫不经心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下。 护士长说:“医生刚刚来给他换了药,又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他脑部的肿瘤被切除后正在康复。可能因为发现的及时,肿瘤还没有恶化,癌细胞也没有向全身扩散,只是做完切除手术出现短暂性失忆和突然间昏迷。但预后良好,不需要化疗和放疗,回去好好保养,定期过来复查就可以了。” “真是太好了,感谢各位了!”方筱榆激动地向两个护士鞠了一躬,跟在两人身后朝三号病房走去。 赵文柏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部依然浮肿蜡黄,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虚弱,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魂归西天。 听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他将头歪过来,看了方筱榆一眼,干枯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好像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年轻护士往他的杯子里倒了一点温水,将他扶起来躺在床头上,把杯子倾斜着放在他嘴边,里面的温水缓缓地流了出来,流进他的口中,还洒了几滴在洁白的被子和床单上。 “文柏,”方筱榆轻轻地走过去,走到床沿边坐了下来,拿起他又黄又瘦的手,“你终于醒过来了!” 赵文柏看了她一眼,把头靠过来,声音微弱地说,“筱……筱榆,你来了?我像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什么都有,我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可是有人告诉我,那里虽然是极乐世界,但是我不能住在那里,因为我还放不下一些这个世界的东西。我想来想去,我到底放不下什么呢?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是你让我放不下。” “文柏!”方筱榆哭了起来,“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以后要健健康康的,把身体调养好,就什么都有了。” “筱榆,你肯嫁给我吗?”赵文柏问。 方筱榆尴尬地朝身后望了一眼,那个护士长和年轻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病房里就她和赵文柏两个人。 “文柏!” “你愿意吗?” “好!”方筱榆点了点头,“我愿意!” “真的?”赵文柏惊讶地问。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真是太好了?”赵文柏开心地笑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似乎扯到了脑部神经,痛得他呲牙裂嘴地捂住头不停地呻吟。 “医生,医生!”方筱榆大骇,急忙起身去找医生。 “不,不用!”赵文柏说,“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就想跟你在一起。唉,想一想真是活该,那会居然放着好好的你不要,跑去和杨教授的女儿结婚,结果却过得一点都不幸福,还差点失去了你。幸亏上天又让我们相遇,不然,我可能要在痛苦中度过一辈子。” “哼,那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方筱榆嘟着嘴说,“那段经历简直是人生中最痛苦的精力。” “对不起!”赵文柏抓住她的手,“都怪我不好。” “好了不要再提了!”方筱榆说,“刚刚医生说,你预后良好,不用做化疗和放疗,回去以后只要好好疗养就行了。我呀,以后就每天陪着你,帮你煮有营养的三餐,陪着你晒太阳、散步,好让你尽快健康起来。” 二百九十六、求婚 “不用!”赵文柏说,“那些活让佣人们去干,你只管向从前一样,陪着我花前月下就好了。” “嗯,也好。”方筱榆点了点头。 赵文柏说:“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醒来了,在手术之前,我把财产分成了两份,一份给我母亲和姐姐,一份留给你。你知道是多少钱吗?” “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留了遗嘱给我。” “有了这些钱,你可以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了,只管养着你和孩子就行了,可以过富裕的生活,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满世界兜风。” “谢谢你,文柏!我其实要求很低很低,我不在乎吃什么住什么玩什么,只要有基本的保障就行了。” “你呀,别傻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赵文柏说完,从睡衣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个很精美的纸袋。 “哦,是什么?”方筱榆问。 赵文柏将纸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的锦盒,锦盒里面是一枚巨大的黄钻,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哇,好漂亮!”方筱榆惊呼一声。 “这是最顶级的黄钻,我做手术之前买的,我想万一我走了,它就陪我去了。可万一我好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送给你。” “送给我的?”方筱榆惊诧地问。 “是的,快戴上,它配你的手指很好看。”赵文柏说着,将方筱榆的手指拿过来,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一定很贵对吗?”方筱榆问。 “是的,可它配得起你。”赵文柏说完,将她的手拿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方筱榆躲闪着,说:“不行呀文柏,它太贵了,我有点……有点受不起这么昂贵的礼物!” 赵文柏说:“不,你配得起,我就是要买世界上最好的戒指送给你。以后,你就是我老婆,我们一起打理我们共同的事业,我还要你帮我生一打儿女。” “嗯!”方筱榆点了点头。 “真是太好了,我此刻好幸福,生命、爱情对我来说都无比珍贵,都是失而复得。只是这个过程有点长,令人有点难熬,可终究是熬过来了!” “文柏,我刚才进来时,外面有两个和尚,好像是上次和你去过王家的那两个,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们是弘一法师的弟子,我和弘一法师是很好的朋友,我手术前和他们签了委托书,托他们照顾我,全权帮我班里住院和手术的手续。此外,还委托他们阻止其他人靠近我,尤其是王小童。 “哦,我刚刚听那两个护士说,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学生来过这里,声称是你的侄女,和你住在一间屋子,估计就是小童。” 赵文柏皱了皱眉头,说:“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幸亏那两个师傅把她截住了,不然让她混进来,我可能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王小童为什么那么恨你呢?”方筱榆问。 “你想啊,她妈妈把什么都给我了,一份财产都没有留给她。换作是你,你也应该会恨我吧!” “说的也是,唉,她今天从医院回去,好像心情很不好,还和张梦打了一架。” “是吗?”赵文柏饶有兴致地说,“王小童和张梦?有趣,真是有趣,有趣极了,她们两个为什么打架呢?” “你可别幸灾乐祸的了,是因为张梦总穿她妈妈的衣服和鞋子,她不乐意,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哈哈哈!”赵文柏轻声地笑了起来,“张梦应该被揍的很惨吧?那个王小童可是练过的,她爷爷还教她骑马和开枪,张梦哪里是她的对手?” “你说错了,小童打不过张梦,于是发誓要把我们全都杀了。唉,她觉得她父母的死都是我们造成的,对我们个个恨之入骨。不管我怎么对待她。都没有用,她奶奶,就是子轩的妈说她是喂不熟的狼孩子。” “哈哈,形容的不错,我早跟你说她是个危险分子,留在那里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会把我们炸掉。你现在还住在那里吗?” 方筱榆说:“子轩他妈明天带小轩去你那边住,张梦也过去,我一个人留下来陪着王小童。我答应过子轩做她的监护人,我不能就这样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那里,太可怜了!” 赵文柏说:“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傻乎乎的,到处被人骗。她可不是个什么好鸟,还有她背后那个军事,那个陈天智,是个十分可怕的人物。她迟早会反噬我们,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我不怕她,我之前是身体方面出了一点毛病,只要身体健康,跟我斗,他们实在是太嫩了。” “嗯,你也别太把她当回事,她其实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任性和刁蛮的习性改不掉而已。” “好了不说她了,让我们好好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幸福吧!” 赵文柏将方筱榆搂在怀里,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 “文柏,你是真的打算娶我吗?”方筱榆问。 “当然是真的,虽然我喜欢在外面玩,可我内心深处仍然觉得,只有你这里才是我停泊的港湾。” “可是,我都跟别人生过一个孩子了,现在还带着孩子。” “我不介意,我们可以再接二连三的生。那个孩子你可以留着,反正我有的是钱,我们的孩子有的,都有他一份。” “哦,谢谢你,文柏!” 方筱榆激动的差点哭了起来。 “再说了,那个孩子整天跟他奶奶在一起,他奶奶好像都不想把孩子给你。她喜欢就让他带在身边吧,正好把你让出来给我。我们可以每天在一起,过我们的浪漫生活。” “嗯,他们明天就搬到你那边的房子里面去住了。” “那是你的房子,我已经送给你了。你看,我这个人虽然很坏,但对你其实还不错吧?徐子轩说明都给不了你,他除了给你留下一个拖油瓶,说明都没有留给你。我才是真男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赵文柏说完,好像已经累的不行了,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堪。 “文柏,别说话了,你累了。” 方筱榆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他闭上眼睛,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手心。 “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陪着我。”赵文柏说。 “嗯,好,陪着你。”方筱榆将他的头搂进她的怀中,两人相互依偎着,在一起度过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是个大好晴天,一大早太阳就从窗外照射进来,将病房内映照成金色一片。 赵文柏睁开眼睛,看了看躺在他身边熟睡的方筱榆,轻声说:“起来了,筱榆!” 二百九十七、晦气 这天早晨,王家看起来有些不寻常。 王小童和往常一样,每天早出晚归,一早就去新学校参加军训了,要到晚上很晚才会回家。每天由陈天智将她送到院子大门口,再一个人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洗澡和上厕所,其他时间都不见人影。 从那天晚上和张梦打完架后,她没有在家里吃过一顿饭,也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一句话。当然,也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里,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院子里多日未曾剪过的草坪现在被修剪的整整齐齐,长得旺盛浓密的灌木丛也被剪去了高高翘起的枝头,变得平平整整。那些花卉多日没有人打理,有些枝叶都腐败了。老张用剪刀剪去坏了的枝叶,一盆一盆地将它们摆放整齐。 豪华的游泳池现在除了张梦下去游过两次水,就没有人进去过。看上去脏兮兮的,上面还漂浮着一些腐烂的树叶。女工人用一个长长的网兜将树叶全部捞起来,装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扔进了垃圾车。 葡萄架似乎也与往年不同,可能是今年雨水太少的缘故。往年这个时候架子上挂满了一串串像水晶球一样的绿葡萄、紫葡萄,今年却少的可怜。偶尔见到几串,也像发育不良似的。 连蜜蜂和蝴蝶都比往年少了,葡萄藤上的几串花朵看着蔫不拉几的。穹顶每天都是灰蓝色,方圆数里都见不到一片云朵。无云自然不能下雨,自然界就是这么神奇。 老张剪完花枝后,打开水龙头,开始用电机抽水给葡萄藤和花草浇水。刚浇到一半,门口出现了异动。 头上贴着一小片白纱布的赵文柏出现了,他穿着蓝色条纹的短袖衫和同样款式的长裤,胳膊搭在方筱榆的肩膀上。一高一矮两个和尚拎着两个巨大的皮箱,一行四人慢慢地朝这边走过来。 “回来了。”他放下水龙头,冲女工人喊了一声。 捞完树叶,女工人拿着毛巾、钢刷子、清洁剂走到游泳池边,准备擦洗上面的尘垢,丝毫没有关注老张在说什么。 老张见女工人没有理他,走过去关掉电机,洗干净手,用凉水抹了一把被太阳晒的发烫的脸,快步朝赵文柏走过去。 “赵先生,您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你们都还好吗?”赵文柏问。他看上去康复的差不多了,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不再像从前那样蜡黄浮肿。除了做手术被剪掉一片头发的地方还敷着一块纱布,其他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依然像走在t台上的国际时装模特,帅气逼人。 老张说:“您这一去就是个把月,我们都非常想念您。现在回来了就好了,往后大家干活就更加起劲了。” “太感谢了,我离开了个把月,你们还愿意在这里等我回来。对了筱榆,老张和另一个女工人的工资是谁付的?” 方筱榆说:“小童拿了一笔钱出来,我也拿出来一小部分。主要是我手上没有什么钱,不然我全付了。” 赵文柏说:“哦,都怪我不好,没有预先留一部分零花给你。这个月财务没有得到我的指令,也不敢送钱过来,让你们受苦了。” “别说这些了,我和子轩的妈妈还有张梦每天住在这里,开销大着呢,还不都是花你的钱。” “张梦她们呢,搬到那边去住了?” “是的,那天吵完第二天就搬过去了,免得住在一起每天吵架。” “我想起来了,你曾经向我提起过。你若想念她们的话,可以现在打电话把她们叫过来,我们今天在一起聚一聚。” “好啊!” 干活的女工人看到赵文柏,愣住片刻,这会洗干净手走过来:“赵先生回来了,您身体恢复了吗?” 赵文柏笑了笑:“还不错,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里的一切多亏了你们。” “哪里哪里,应该的,您回来就好了,谢天谢地!” 女工人和老张忙碌着去买菜烧菜了,两个和尚把箱子提到二楼,随处转悠了一下,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两位师兄,这段时间辛苦了。”赵文柏将他们送到门口,说。 高个子和尚说:“哪里哪里,只要赵师弟身体恢复健康就是莫大的幸事,我们辛苦一点算什么?” “好的,我改天再去拜访弘一法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请几位过来喝喜酒了。” “可喜可贺,赵师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确实需要来点喜事提提神,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带重礼来祝贺。” “好,那就送到这里了,两位大师路上小心。” “师弟不用送了,你还是回到床上躺着休息去吧,身体要紧,告辞。” 高个子和尚和矮个子和尚跟赵文柏道了别,一前一后朝院子大门走去。 方筱榆打完电话,将房间收拾了一番,搀扶着赵文柏走进去。 赵文柏站在房间的中央将四处打量了一番,说:“这屋里总有一股气味,让人闻起来感觉不舒服。” 方筱榆说:“好几天没有人住了,窗户也没有开,是有一点霉味。” “好吧,你打电话了吗?” “打过了,她们马上就来。” “我需要张梦的大嗓门来给我提提神,嘻嘻!”赵文柏仰身躺在沙发上,笑嘻嘻地说。 “就怕她过来又和小童打起来了。” “那正好,小童现在能打得过她了吗?” “你可别幸灾乐祸的,那天晚上我也挨打了。唉,我本来是上去劝架,结果挨了好几耳刮子。” 方筱榆说着将窗子和风扇打开,又喷了一点空气清新剂,总算将霉味驱散了。 赵文柏说:“这鬼房子,看着晦气。我想把它卖了算了,可是附近的中介都知道里面死过人,把价格压的很低,实在是挺不划算。” 方筱榆说:“你不是说暂时先不卖吗?” 赵文柏说:“只有卖了才清净,我可不想跟你在这里生一打孩子,让我们的孩子每天被鬼魂骚扰。” 方筱榆说:“想不到你这么迷信。” 赵文柏说:“不是我迷信,有些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可它们却真实地存在。鬼混是一种电波,会干扰人的大脑和心绪。在这种地方住久了,对心情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心情一旦不好了,健康和运气都不会好到哪去。” 方筱榆说:“那好吧,你想卖也等小童满了十八岁,好吗?等她满了十八岁,我也算履行了责任,对得起她爸爸了。” 赵文柏说:“你本来就不欠他们父女的。”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 方筱榆低下头,神色有些黯然下来。 二百九十八、嫉妒 赵文柏说:“你看,我就说吧,那个王小童现在就像个小鬼一样缠住你,她就是徐子轩的亡灵在你身上附体了。她的存在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了很负面的影响,我可不想再跟王家的任何人有一丁点儿的往来。我想忘掉过去,好好的和你一起经营公司,再生一堆孩子,过我们的幸福生活。” 方筱榆说:“那也不急这一年半载,她马上满十七岁了。” “好吧,先不说这些了,接下来好好策划一下我们的婚礼吧!你把张梦叫过来,让她跟你两个人准备。我呢,这几天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虽然手术之前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是这么长时间不在,难免会出一些状况。” “好。”方筱榆洗干净手,给赵文柏倒了一杯水,帮他按起摩来。 “想不到你的手这么柔软,还这么有劲道。”赵文柏抓起方筱榆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医生说多按摩头部、面部、颈部能促进血液循环,你现在想吃点什么吗?我去弄点上来。” “不用了,我就喜欢这样静静地跟你呆在一起。”赵文柏说完,闭上了眼睛。 大约四十分钟后,张梦和徐母带着徐小轩上来了,两个人热的满头大汗,一边走一边喘着热气。 看到赵文柏在睡觉,张梦惊了一下,吐了吐舌头,脱掉鞋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手上的一个袋子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你拿的这都是什么东西?”方筱榆轻声问。 “好吃的,都是补品,花了我两千多银子,送给你未来老公的。”张梦说着走进浴室,准备把一身的汗水洗掉,再换件漂亮裙子化个妆什么的。 徐母抱着徐小轩坐在一张旋转椅上,一只手扶着奶瓶给他喂奶,一只手拿着小扇子给他扇风。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徐小轩越长越壮实,才三个多月,就像个大胖小子了,足足有二十斤。 “小轩,笑一个!”方筱榆拿起徐小轩的小胖手逗弄他。 “他在吃奶,你别动他。”徐母不高兴地将转椅转了一圈,背对着方筱榆。 方筱榆愣了一下,说:“妈你热吗?我去楼下拿点冰冻的西瓜给你吃。” 徐母没好气地说:“我不吃,上次吃多了拉肚子。你这倒好,和新男人好上了,都不要你儿子了。去医院照顾他好几天,连你儿子都不照顾,看都不去看一眼。” 方筱榆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这样的妈,文柏他真的非常危险,需要人照顾。他父母和亲人都不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真是可怜呢!您想想,一个人都病成那样了,随时都可能会被死神带走,多可怕啊!再说了,您不是有张梦帮忙吗?两个人照顾个孩子还照顾不好?多少留守儿童在农村一年都见不到爸爸妈妈呢!” “哼,看你说的一套一套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已经变心了,就连这张嘴也变了,变得油嘴滑舌的。你可不是从前的筱榆了,我是白疼了你一场。要怪就怪我命苦,我儿子轩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走了呢?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徐母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躺在她怀里吃奶的徐小轩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吐出橡皮奶嘴,哇哇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把赵文柏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徐母怀里的徐小轩一眼。那孩子正哭的面红耳赤,小嘴在微微地颤抖着,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徐母警惕地看了赵文柏一眼,马上抱起徐小轩朝她以前住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哄着:“我的乖宝贝疙瘩不哭,你妈不要你咯,她又有了新男人,以后只有奶奶一个人疼你爱你咯!” 赵文柏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躺在椅背上,说:“这都说些什么玩意?” 方筱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在嫉妒我去医院陪你,说我有了你就不要她孙子了。” “以后还是让她少来吧,张梦这段时间跟你一起准备婚礼所需要的东西,她就不要经常过来了。” “好吧,那我以后只叫张梦就好了。” “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另外再买套别墅比较好,我不想我和你的婚礼在这间被鬼魂注视着的房子里举行。毕竟,之前两次婚礼我都是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这次可是认真的,我想跟你一生一世。” 方筱榆说:“随便你吧,买房子又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何况你买的是别墅,不一定有合适的。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婚礼可能要推到明年举行了。” “说的也是,有些别墅装修都要几年。那还是先就在这里好了,等办完婚礼再慢慢去找房子,找到合适的就搬过去。” “嗯,你最懂了。”方筱榆说完,又给他按摩起来。 那边徐小轩似乎是不打算喝奶了,断断续续地哭个不停。 赵文柏皱了皱眉头,说:“那孩子好像能听懂话了,她奶奶说你的那些话,他听了可能不高兴呢!” 方筱榆笑了起来,说:“他能懂什么,才三个多月。” “养个孩子还真是不容易,经常这样哭,就能把人哭的疯掉。” 方筱榆说:“你可要提前学会适应,现在就是好时机。” “好吧,我们这么年轻,可以一直不停地生。到时候一旦哭起来,能把周边的老鼠都吓的不敢来。” “哈哈哈!”方筱榆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那边徐母正抱着孩子不停地走来走去,这会听到了,又开始骂了起来:“你哭有什么用?哭的嗓子都哑了你妈也不会来抱你!” “我过去一下。”方筱榆说。 赵文柏说:“好吧,你去吧,不过不准你给他哺乳,知道吗?” “早就没有了,现在每天都只喝牛奶。” 方筱榆说着走到徐母的房间,看到徐小轩哭的满面通红,说:“他应该是太热了。” “他是想他娘了。”徐母停了下来,拿起一个摇铃摇了几下。 徐小轩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哭了起来。 “让我来抱一会儿吧!”方筱榆说。 “好吧,给你。”徐母把徐小轩塞到方筱榆怀中,拿起刚才的小扇子给他扇起风来,他马上不哭了。 “你看,我就说他热了,这么小的孩子很怕热的,你别给他穿太多,也别呆在太闷的地方。” 徐母没好气地说:“我年轻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带过孩子,子轩和他妹妹都是我带大的,白天要在地里干活,晚上要一个人带孩子,都带的好好的,健康得很。” 方筱榆没有理她,抱着徐小轩玩了一会儿,这会张梦洗完澡化完妆出来了。 想起赵文柏说要张梦帮忙策划婚礼的事,方筱榆把孩子塞到徐母怀中:“您抱他到楼下去吧,我要跟张梦说点事。楼下花草树木多,空气好,还有人陪他玩,就是多注意蚊子。” 徐母抱起徐小轩,慢慢地朝楼下走去。 二百九十九、成功男人 方筱榆费劲脑汁地想着婚礼所需要的一切,每想起一件张梦就用笔在一个黑色的日记本上记下来。 “你说,首饰那些还需要吗?他已经送了一个巨大的黄钻给我了。” “在哪里?我欣赏一下!” 方筱榆把随身背着的背包打开,从里面取出那个锦袋,将一枚椭圆形的闪着金光的巨大个鸽子蛋拿出来,套在雪白纤细的无名指上。 “哇!”张梦整个人都惊呆了,“我的天啦,好漂亮好漂亮,简直就是世间罕见!” 方筱榆笑了笑:“什么世间罕见?只有富可敌国的王妃才可以这样形容。” “筱榆,你虽然不是富可敌国的王妃,也够可以的了。唉,这都是命啊,之前被徐董那种级别的富豪看上,虽然没有成为正牌夫人,可是一点都不比正牌差。现在徐董走了,你又遇上了富可敌国的前男友赵文柏,受到他的追求,马上要成为他的正牌夫人。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呢?交了一个又一个,可那些男人没有一个靠谱,一个个没钱没本事不说,还自以为是女人高攀不起的高富帅。我现在呀,可是连交男朋友的心情都没有了,实在是怕了,对男人有了恐惧症。” 方筱榆说:“缘说明你的真命天子还没有到呢,等缘分一到啊,一切水到渠成。不要着急,慢慢来,你也不过才二十五岁而已。” “天啦,人生能有几个二十五岁?女人二十五六岁如果没有把握好,剩下的机会就不多了。一旦到了二十八岁,机会就更少了。因为二十八岁一过,马上就三十岁,就可以称之为剩女了。你说,优秀的男人谁会娶一个三十多岁的剩女?像我这种要事业没事业,要身材没身材的,怎么和人家二十出头嫩得像水葱一样的斗?” “你看看人家很多明星四十多岁还能找到爱情,林志玲四十一岁才结婚,找了一个比她小好几岁的优质男。要对自己又信心,明白吗?” “林志玲姐姐那么美,当然可以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不清楚吗?当初我和你同时遇上徐董,我们三个一起吃饭,他一直盯着你看,连正眼都没有瞧我一下。和你比,我就是个丑小鸭。” “唉,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姑娘,虽然读了几年大学,还不跟你一样,土里土气,没有见过世面。我也不知道徐董他哪根筋不对,非说我长得像他妹妹,结果像着像着,就变成情人了,现在孩子都有了。人啊,真是说不准,谁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反正啊,你就是贵妃娘娘的命,而我,只是你的小跟班。呜呜呜,瞧我多悲惨,什么时候能像人家范冰冰一样,演着演着丫鬟呢,突然就红了,变成了主角。” 张梦一边说着,仰面倒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方筱榆以为她在开玩笑,上去掰开她的手,却发现她真的在哭,顿时愣住了。 “你不会吧?还真的哭了?” “是啊,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 张梦泪眼娑婆地看上去楚楚可怜,把方筱榆一下子逗乐了,“你觉得什么才是出头呢?”她问。 “跟你一样,嫁个成功帅气的男人。” “唉,什么叫成功?有钱就是成功吗?每个人对于成功的定义是不同的。” “难道徐董不算成功?难道文柏现在不算成功?你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又要哭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哼,你最好多给文柏吹吹枕边风,让我回去工作。我现在去面试的那些公司,要么工资低的可怕,要么加班加到要死,简直比在薛菲手下做事还可怕一万倍。” “对了,薛菲还在公司吗?”方筱榆问。 张梦嘟着嘴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早就受到你的牵连,被董事长夫人赶出来了。你应该去问你男人,现在公司是你男人的了。” 方筱榆说:“哦,他不允许我问他公司的任何事情,我们有约定的,问了就死定了。” 张梦惊讶地跳了起来:“天啦,你们现在关系可是不一样了,都上床了,马上要举行婚礼了,还管那些?” “嘘!”方筱榆竖起一根手指头,按住张梦的嘴,“你说什么呢?我们到现在也仅限于拥抱,其他什么都没有做。” 张梦说:“说的也是,他病成那样,哪敢跟你做那些。对了,你们下个月底就要举行婚礼,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你觉得他的身体能恢复吗?” 方筱榆说:“应该差不多吧,医生说他现在已经恢复七成了,再好好调养一个月,就没有一点问题了。” “好吧,你也抓紧去塑形,把身材好好保养一下。生过孩子,和以前可不一样了。记住,一定要抓住他的心,不然,他在外面那么多女朋友,随时领几个回来,你可吃不消,这男人啊……” 两人正说的起劲,楼下突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方筱榆抬起头往外面看了看,原来是王小童回来了。 中午时分,王小童突然回来了。军训一周后,她看上去又黑又瘦,但是一扫之前的颓靡之气,整个人看起来精力充沛了许多,眼睛变得和以前一样炯炯有神。那份稚气和幽怨也从她身上完全消失了,脸上现在更多了一份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深沉和练达。 “小童,你回来啦!”方筱榆走出来,站在门口和她打招呼。 王小童看了她一眼,眼光定格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鸽子蛋此时看起来格外耀眼,就像银河系光芒万丈的金色星球。 “是的,方阿姨,你的戒指真漂亮。” “嗯,谢谢你!对了,你赵叔叔今天回来了,他已经恢复健康,你见过他了吗?” 王小童愣住片刻,一团火化在她眼中瞬间燃烧起来,但很快又消失了,变得像大海一样,深邃而宁静。 “赵叔叔恢复健康了?那真的太好了,我还没有见过他,如果他愿意让我见的话,待会我想去看望他。” 方筱榆笑了笑:“好呀,等会我带你去,好吗?” “好的,谢谢你。” “对了小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方筱榆停顿了片刻,又吞了吞口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小童问:“方阿姨,你想跟我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和你赵叔叔……怎么说呢?我们以前就是情侣,但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然后我认识了你爸爸,你爸爸他人特别好……” 三百、神秘哭声 “明白,这些你讲过很多遍给我听,我能理解,现在你们是想重新在一起吗?” “呀!小童,你可真是冰雪聪明,是的,没错,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们决定重新在一起。你赵叔叔他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我也是,我们在一起后,可以彼此有个依靠……” 王小童说:“哦,我知道了,能够理解,希望你们幸福。” 方筱榆说:“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能够理解,我还怕你不开心呢!” “不会的,你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我是怕……你担心我们在一起后不管你。不会的,小童,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我和赵叔叔商量好了,无论如何,也要照顾你到十八岁。等明年你满了十八岁,我们再搬出去其他地方住。” “可以的方阿姨,你能为我着想,我真是太感激了,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照顾我,我以前太不懂事了,总惹你生气,以后不会了。” 张梦走了出来,方才的一番话她全都听见了,这王小童变得有点太快了,和之前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她到底是那根茎不对?难道是那天用晚上用鞋底抽了几下给抽清醒了? 王小童看到张梦走出来,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很冷酷,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微微低垂着头,两手重叠着放在腹部上方,看上去乖巧服帖又谦逊。 方筱榆抬起头看了张梦一眼,说:“小童,张阿姨那天晚上不该那样对你,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她这个人心眼不坏的,她已经答应我,不再碰你妈妈的任何东西了,你不要怪她了好吗?” 张梦尴尬地笑了笑,说:“对啊小童,那天晚上是我不对,不该以大欺小,跟你陪不是了,希望你不要怪我了,好吗?” 王小童抬起头,微微地笑了一下,说:“我早就不怪你了,其实我妈那些东西放在那里也的确很可惜,你要喜欢穿就拿去穿吧,随便留几件给我做纪念就好了。” 张梦惊愕地和方筱榆对视了一眼,说:“小童你没事吧?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你是很酷很泼辣的那种小妹妹,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乖巧呢?” 王小童说:“其实不是啦,我以前只是心情不太好,想法发脾气而已,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么生气和烦恼了!” “哦,好吧!”张梦舒了一口气,“只要你不记恨我就行,大家在一间屋子,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发生一些矛盾。” “好的我知道了,我要回房间去了,方阿姨再见,张阿姨再见!”王小童说完转过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记得去看你赵叔叔啊!”方筱榆在后面喊道。 “好的,我收拾好了就去看他。”王小童挥了挥手,很快消失了。 张梦看了方筱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我怎么觉得……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方筱榆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唉,随便她吧,她要怎么想我们也管不了,我们控制不住别人的思想啊,只能尽量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张梦说:“好吧,先不要管她了,我们接着干我们的活,你还打算买什么东西想起来了吗?” 方筱榆说:“想起来了,还有首饰,项链耳环手链之类的。” 张梦问:“那你打算买配套买吗?” 方筱榆说:“我也不知道,文柏说我想买什么买什么。” “唉,你看你,说你是贵妃命你还不承认?你怎么就那么命好呢?” 张梦一边在黑色本子上记着,一边有满腹怨言地哀叹起来! 这时,从一个房间里传来一阵啜泣声,声音非常非常轻,好像是被人捂住了嘴一样。 张梦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看四周:“谁在哭?” 方筱榆说:“哪有人哭?我怎么没有听见?” 张梦说:“是有人哭,就刚才,我听到好几声。” 方筱榆说:“我根本就没听见,我看你是产生幻觉了吧?” 张梦说:“是真的,千真万确。” 方筱榆说:“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跟文柏一样。” 张梦说:“唉,好吧,我觉得我是有点神经过敏了。咱们继续,首饰你准备买哪个牌子的?” 方筱榆说:“这个我等一下要问一下文柏,具体什么牌子我也搞不懂呢!等一下我带小童去看他,就顺便问一问。” “哦,好吧!”张梦说完,放下手中的本子,靠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哈欠。 +++++ 张梦惊愕地和方筱榆对视了一眼,说:“小童你没事吧?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你是很酷很泼辣的那种小妹妹,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乖巧呢?” 王小童说:“其实不是啦,我以前只是心情不太好,想法发脾气而已,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么生气和烦恼了!” “哦,好吧!”张梦舒了一口气,“只要你不记恨我就行,大家在一间屋子,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发生一些矛盾。” “好的我知道了,我要回房间去了,方阿姨再见,张阿姨再见!”王小童说完转过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记得去看你赵叔叔啊!”方筱榆在后面喊道。 “好的,我收拾好了就去看他。”王小童挥了挥手,很快消失了。 张梦看了方筱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我怎么觉得……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方筱榆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唉,随便她吧,她要怎么想我们也管不了,我们控制不住别人的思想啊,只能尽量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张梦说:“好吧,先不要管她了,我们接着干我们的活,你还打算买什么东西想起来了吗?” 方筱榆说:“想起来了,还有首饰,项链耳环手链之类的。” 张梦问:“那你打算买配套买吗?” 方筱榆说:“我也不知道,文柏说我想买什么买什么。” “唉,你看你,说你是贵妃命你还不承认?你怎么就那么命好呢?” 张梦一边在黑色本子上记着,一边有满腹怨言地哀叹起来! 这时,从一个房间里传来一阵啜泣声,声音非常非常轻,好像是被人捂住了嘴一样。 张梦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看四周:“谁在哭?” 方筱榆说:“哪有人哭?我怎么没有听见?” 张梦说:“是有人哭,就刚才,我听到好几声。” 方筱榆说:“我根本就没听见,我看你是产生幻觉了吧?” 张梦说:“是真的,千真万确。” 三百零一、风铃 “是什么声音?”赵文柏问。 张梦说:“对呀,我刚刚也听见了,筱榆说她没听见。” 方筱榆说:“刚刚的确是没有听见,现在听到了,好像是有人在墙的外面哭。” 赵文柏说:“墙的外面?墙的外面全部都是院子,人都没有。附近总共就这么几套别墅,每套离了至少五十米,怎么会是墙的外面有人哭呢?” 方筱榆说:“好像是在墙层里面。” 张梦说:“嗯,好说是,很细,嗡嗡嗡的,就像是从墙层里面发出来的。” 赵文柏说:“别扯了,墙层里面怎么会有人进去?” 三个人正说着,那声音突然又传出来了,好像就是从墙层里面传出来的。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 张梦说:“这大白天的,外面太阳这么大,屋里不会有鬼吧?” 方筱榆说:“开什么玩笑?你们整天都是鬼啊神的,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 赵文柏说:“的确,我心里是有鬼,我觉得这个声音太奇怪的,不行,我得让弘一法师过来看看,他能看见一些脏东西。” 赵文柏说着去准备去打电话,这时王小童下来了,看到他,她愣了几秒钟,脸上的表情安静又乖巧。 “赵叔叔,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康复了吗?” 赵文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已经没事了,因为发现的早,医生提前给我做了手术。” “哦!那就好,不然大家都会很想念你的。” “哦,谢谢,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学校呢?” 王小童说:“因为给我们军训的教官把脚扭伤了,新的教官要明天才能过来,所以学校让我们先回来休息半天,明天再去接着军训。” “你的朋友天智呢?你们没有在一起吗?”赵文柏问。 “天智他有事,不能和我在一起。对了,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希望,你能着,我去拿过来。” 王小童转过身,从她的房间里取出一串风铃。 风铃是用竹筒、彩纸、彩铃、水晶球做的,非常的漂亮。在风的吹拂下,飘来飘去叮叮当当地响着。 “给,赵叔叔,这是我亲手做的,虽然不是特别漂亮,可是它代表了我的心意。” “哦,谢谢你。”赵文柏接过来看了看,“可它对我有什么用处呢?” 王小童说:“它可以装饰你的房间啊!” “我又不是小女孩,我不需要它做装饰品。不过你既然做了,我就收下吧,先谢谢你了!” 赵文柏说完把风铃挂在方筱榆的床头,一阵风吹过来,它马上摇晃着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还从竹筒里发出一阵吹口哨的声音,接着又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呜鸣声,就好像人在伤心时的啜泣声一样。 大伙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投向那个风铃。 方筱榆说:“哦,原来是它发出来的,这声音好奇怪,听起来可真是像人在哭呢!” 张梦说:“是呀,真是太好玩了,哈哈!” 张梦说完拿起风铃,将竹筒的一头对着嘴边,吹了一阵气进去,它马上断断续续、如泣如诉地呜鸣起来。 “哈哈哈,好好笑!”张梦又吹了好几下,奇怪的声音不断的在房间四周响了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好了不要吹了。”赵文柏说,“小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个风铃我不能要,还是还给你吧,或者你拿到其他地方去挂上也可以,别挂在屋里了,万一吓到其他人。” “哦!”王小童尴尬地将风铃接过去,说,“我是特意为赵叔叔坐的,既然赵叔叔不喜欢这个风铃,我就它折坏算了。” 王小童用力扯了几下,把风铃的彩纸和水晶都扯下来了,又放到脚底狠狠地踹了几脚,踩的乱七八糟后,方才捡起来,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看到其他三个人都在愣愣地看着她,王小童一脸轻松地笑了笑,说:“看,没事了吧,不喜欢就扔掉。” 方筱榆和张梦相互对视了一眼,赵文柏鼓了鼓掌,说:“很好,做得对,不喜欢就应该这样。” 这时楼下的女工人过来喊吃饭了。 方筱榆说:“小童,跟我们一起下去吃饭吧!” 王小童说:“哦,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先不去了。” 看着王小童离开的背影,赵文柏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说:“好奇怪,到底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 张梦说:“她变了,你也变了。” “哦,我变成什么样了呢?”赵文柏问。 张梦想了想,说:“你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可能是因为变得有钱了的缘故,你反而不像以前那样把名利看得很重了。” 赵文柏看了方筱榆一眼,问:“是这样的吗?” 方筱榆说:“是的,文柏,这也是我答应嫁给你的原因之一。你以前很焦虑,就像一个赌徒一样,对钱充满了巨大无比的嗜好。你现在呢,反而变得从容淡定了,钱对你来说,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这样你性格中一些本来就有的特征就更加明显了。” 赵文柏说:“那你们的意思是,我变好咯?” 方筱榆说:“好坏我不知道,就是你现在恢复了你的本心,让我能够很坦然地跟和你在一起。” 赵文柏说:“那真是太好了,这是我最希望听到的话。不过,你们只说对了一半,我虽然变得比以前淡定,表现的不那么热衷于追名逐利,但实际上,我的野性始终是没有泯灭的。它始终潜伏在我的血液里,随时会出来征服一切我想要得到的东西。” 张梦说:“可你现在什么都有了,还想要得到什么呢?” 赵文柏说:“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当你打算停留在原地时,说明你已经在开始退化了。因为社会的竞争非常激烈,别人随时都会超越你,取代你。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去吃饭吧!” 方筱榆和张梦一边一个搀扶着赵文柏来到楼下,徐母正在给徐小轩换尿布。那只买回来看门的土狗看到赵文柏,突然狂吠起来,把徐小轩吓住了,又“哇哇”大哭起来。 男工人老张过来,把土狗踹了一脚:“混账东西,人都不认识了?” 土狗歪着头,呜咽了一声,“哒哒哒”地跑到它的窝里去了。 赵文柏坐下来,方筱榆去哄徐小轩,徐母拿着被尿的湿哒哒的纸尿裤去扔,一边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三百零二、争夺 方筱榆抱着徐小轩走过来,张梦问:“阿姨又在说你什么?” “说我不给她孙子哺乳,说她以前都给她的两个孩子哺乳到两岁,我却仅仅哺乳三个月就给他断奶了,让他每天喝牛奶。” 张梦说:“阿姨可真喜欢说,她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以前还挺好的一个老太太,现在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喜欢骂个不停。” 方筱榆压低声音说:“她还不知道我和文柏要结婚,不然简直要气死了,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 赵文柏说:“把她送走,送到她老家去,不要在这里碍事儿。” 方筱榆说:“她老家一个人都没了,老伴儿死了,女儿早就死了,子轩也走了,和小童的关系也不好,回去了怎么办呢?” 赵文柏说:“你的意思是她要一直跟着你,你要给她养老?” 方筱榆说:“子轩有给她养老费,她手上还有一百多万呢,上次要给我,我没有要。” 张梦说:“那是你还没有生小轩的时候,现在你生了小轩,她全部都要留下来给小轩,一分都不会拿出来,以后你只能养她了。” 方筱榆说:“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子轩的妈呢?人老了就是这样的,各方面都开始衰退,性格也慢慢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赵文柏说:“这徐子轩简直就不是个男人,让一个年纪轻轻的未婚姑娘无名无分地给他生孩子养孩子,还要养他妈,世家上哪有这种事?太说不过去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女工人将煮好的菜一盘一盘端出来了,摆在客厅中央的一张圆形桌上。桌上垫着漂亮的桌布,还摆放着一篮五颜六色的鲜花,看上去诗意盎然。 中午的菜看上去很丰富,除了一些美味的家常菜,还清炖了一锅鸡汤,清蒸了鳕鱼丸子,红烧了几只大龙虾,蒸了一些扇贝和蒜蓉丝瓜,看上去色香俱全。 方筱榆抱着徐小轩坐下来,徐母洗完手走过来。 方筱榆说:“妈,你去叫叫小童吧,就说有很多喜欢吃的菜,让她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一点。” 徐母说:“我才不去,要去你去。” 方筱榆说:“唉,您是她的奶奶,又不是外人,就算她之前跟您吵了几句,可终究还是您的孙女,是子轩唯一的女儿,对吧?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张梦说:“对啊阿姨,您去叫她,她肯定会下来的。” 徐母拉长着一张脸,没有再说话,转过身朝楼上走去。 张梦拿着两个小勺子敲打着逗徐小轩玩,徐小轩咧着嘴笑了起来,笑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赵文柏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又有些惊羡,对方筱榆说:“一个多月不见,就长这么大了,把他给张梦抱着吧!” 张梦把孩子接了过去,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 大伙抬头望过去,徐母正怒气冲冲脚步踉跄地从楼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王小童一脸无辜的跟在身后。 “筱榆是我儿媳妇, +++++++ 方筱榆压低声音说:“她还不知道我和文柏要结婚,不然简直要气死了,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 赵文柏说:“把她送走,送到她老家去,不要在这里碍事儿。” 方筱榆说:“她老家一个人都没了,老伴儿死了,女儿早就死了,子轩也走了,和小童的关系也不好,回去了怎么办呢?” 赵文柏说:“你的意思是她要一直跟着你,你要给她养老?” 方筱榆说:“子轩有给她养老费,她手上还有一百多万呢,上次要给我,我没有要。” 张梦说:“那是你还没有生小轩的时候,现在你生了小轩,她全部都要留下来给小轩,一分都不会拿出来,以后你只能养她了。” 方筱榆说:“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子轩的妈呢?人老了就是这样的,各方面都开始衰退,性格也慢慢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赵文柏说:“这徐子轩简直就不是个男人,让一个年纪轻轻的未婚姑娘无名无分地给他生孩子养孩子,还要养他妈,世家上哪有这种事?太说不过去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女工人将煮好的菜一盘一盘端出来了,摆在客厅中央的一张圆形桌上。桌上垫着漂亮的桌布,还摆放着一篮五颜六色的鲜花,看上去诗意盎然。 中午的菜看上去很丰富,除了一些美味的家常菜,还清炖了一锅鸡汤,清蒸了鳕鱼丸子,红烧了几只大龙虾,蒸了一些扇贝和蒜蓉丝瓜,看上去色香俱全。 方筱榆抱着徐小轩坐下来,徐母洗完手走过来。 方筱榆说:“妈,你去叫叫小童吧,就说有很多喜欢吃的菜,让她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一点。” 徐母说:“我才不去,要去你去。” 方筱榆说:“唉,您是她的奶奶,又不是外人,就算她之前跟您吵了几句,可终究还是您的孙女,是子轩唯一的女儿,对吧?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张梦说:“对啊阿姨,您去叫她,她肯定会下来的。” 徐母拉长着一张脸,没有再说话,转过身朝楼上走去。 张梦拿着两个小勺子敲打着逗徐小轩玩,徐小轩咧着嘴笑了起来, 男工人老张过来,把土狗踹了一脚:“混账东西,人都不认识了?” 土狗歪着头,呜咽了一声,“哒哒哒”地跑到它的窝里去了。 赵文柏坐下来,方筱榆去哄徐小轩,徐母拿着被尿的湿哒哒的纸尿裤去扔,一边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方筱榆抱着徐小轩走过来,张梦问:“阿姨又在说你什么?” “说我不给她孙子哺乳,说她以前都给她的两个孩子哺乳到两岁,我却仅仅哺乳三个月就给他断奶了,让他每天喝牛奶。” 张梦说:“阿姨可真喜欢说,她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以前还挺好的一个老太太,现在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喜欢骂个不停。” 方筱榆压低声音说:“她还不知道我和文柏要结婚,不然简直要气死了,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 赵文柏说:“把她送走,送到她老家去,不要在这里碍事儿。” 方筱榆说:“她老家一个人都没了,老伴儿死了,女儿早就死了,子轩也走了,和小童的关系也不好,回去了怎么办呢?” 赵文柏说:“你的意思是她要一直跟着你,你要给她养老?” 赵文柏说:“你的意思是她要一直跟着你,你要给她养老?” 方筱榆说:“子轩有给她养老费,她手上还有一百多万呢,上次要给我,我没有要。” 三百零三、训练 下午五点左右,王部长在司机的陪同下,来到马场和高尔夫球场这边。周部长和肖杰凯两个人已经打了一圈高尔夫,两个人都热的汗流浃背,一边用毛巾搽脸,一边喝这冰镇的水。 王部长走过来,他穿着一身绵绸的中式白色长衫长裤,在风的吹拂下飘飘洒洒,带着几分仙气。 看着周部长和肖杰凯两个人有说有笑,他坐在凉棚底下的凉意上,打开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 “王叔,你来玩两盘。”肖杰凯拿着球杆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不用,你们玩,我坐一坐。” 周部长走过来,眯缝起眼睛,看了看天边依然耀眼的太阳,擦了一把汗:“这天气,可真是热,都多少天不下雨了?” 肖杰凯说:“有个把月了吧,我记得还是上个月中旬下了一场小雨。” 周部长说:“再不人工降雨,植物都要干死了,城中心那条河河床都出来了。” 肖杰凯说:“两位先坐一下,我去弄点冰镇的西瓜。” 肖杰凯说着,走到不远处的办公室,让工人员工送了几块西瓜过来。 周部长拿起一块吃了一口:“老王,你不吃啊?” 王部长说:“不了,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肠胃,最近胃又有点不太舒服,在熬药喝。” 三个人正说着话,王小童过来了。 白色的运动短衫,和同款运动短裤,将两条腿衬托的格外修长。粉色运动帽下面被晒的黝黑的脸,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运动员。 她走进来后,和王部长周部长打了招呼,然后拿起一块西瓜,坐在旁边大吃特吃起来,不到一会儿就把盘子里的几块西瓜全部吃的精光。 “你很饿吗?”王部长问。 “嗯,很饿!”王小童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狼吞虎咽地啃着。 “我再去拿点。”肖杰凯朝办公室走去,又让服务员端了几块过来。 王小童二话不说又拿起一块,啃了一半,停住了。 “干嘛不吃了?”王部长问。 “好饱,吃不下了,谢谢肖叔叔。” 王小童将手中剩下的半块西瓜放下,打了一个饱嗝,伸了伸懒腰。 周部长说:“中午没有吃饭吗?” 王小童说:“有,随便吃了几口,我现在要骑马去了。” 肖杰凯说:“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要骑那匹青马,它最带劲。” 王小童说着快步朝马厩那边走去,把一匹高大健硕的青色马牵了出来。马开始有点不配合,马蹄后退了两步,仰起头发出一阵高亢的嘶鸣声。 王小童轻轻地摸了摸它的鬃毛,说:“乖,我会好好骑你的,放心好了。” 马变得温顺一点了,王小童顺势骑上去,紧紧拽住缰绳,挥动起马鞭:“架!” 马扬起蹄,飞快地朝前面跑去,不一会儿就只能看见朦朦胧胧的背影了。 周部长说:“小童可真像她妈,她妈年轻时也跟个女汉子似的。” “唉!”王部长叹了一口气,“别提了,她妈是假精明,真傻,居然让一个西北地区来的给骗了。” 周部长说:“就是过年来你家那个?油头粉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都懒得搭理他,想不到宝宝居然和他结婚……” “谁知道她吃了什么迷魂药,变得傻傻的,我早看到她有点不对劲了,整天就知道昏睡,还时不时的爱发脾气。这下可好,两千多亿的资产,全部落到那个男的手上了。” 周部长惊讶地说:“不会吧?这么多钱,可不是小数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部长说:“我是听小童说的,宝宝名下两千多亿呢,都是这些年她那个死掉的老公赚的,宝宝死后,这些钱全部给了那个男的,连房子和一些其他的资产也全都给了他,一样都没有留给小童。小童现在很惨,她想继续在那个房子里住,可那房子现在是那个男人的。” 肖杰凯说:“那个男的是怎么做到的?这样应该不合法吧?” “他用了一些手段,先是和宝宝结婚,然后趁宝宝生病神志不清的时候,骗她把财产全部转到了他的名下,还留了遗嘱,指定他是她唯一的继承人。现在小童什么都拿不到,真是好可怜!她现在每天住在那里,经常被人赶,前天还被人打了一顿。她妈妈死后她身边变得很脆弱,整天无精打采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前天还在那里被人打了一顿。” 周部长说:“啊!真是岂有死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王部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岁,就是一个快要死的糟老头,没有人会给我面子,现在连自己的子女都保护不了。你们看到了,小童刚才饿成什么了?她都不敢在那里吃饭,怕那些佣人吐口水,或者在饭菜里面下药。” 周部长说:“唉,想不到老哥你现在比我还惨,那些财产还拿得回来吗?你如果需要我帮忙,我马上派人过来协助你。” 王部长说:“现在不是打打杀杀的社会了,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偶尔给小童一点零花钱,给她打打气。她考上了市区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现在要以学习为重。不过好在她有个很厉害的朋友,是个男孩,据说计算机相当厉害,可以随时入侵别人的手机系统和电脑系统。” 肖结凯说:“那是违法的,打探别人的隐私也不行。” 王部长说:“我知道,咱们能不懂国家的法律吗?那个男孩我见过好几次了,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据说他已经入侵了那个男人的手机电脑,弄到了他所有的资料,正准备对付他。” 肖结凯说:“怎么对付呢?” 王部长说:“不知道,那孩子真是聪明,简直就是个天才。他为我们查到了很多东西。现在看来,他要和那个男人公开对决的话,肯定不是对手,但他会采取一些方法。” 肖接凯说:“想不到这么复杂,那次宝宝突然从手机上提出要跟我分手,我就感觉到怪怪的。但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尽管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那次应该选择不相信,马上来看她就好了。” “唉!”王部长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天意啊,你来了可能会让她清醒一点。” 周部长说:“我还以为能撮合一桩好婚事,可如今却是这样。” 王部长说:“谁知道她,她就像吃浆糊迷住心了。对了,万一我和小童她奶奶死了,你们一定要看在我的份上,帮助一下小童。她实在太可怜了,简直就像个没有人要的弃儿一样。” 周部长说:“那肯定是,她妈妈小时候在我们的家长大,她也一样会受到欢迎。我们会照顾到她长大成人,不需要我们为止。” 三百零四、分步行动 “是什么声音?”赵文柏问。 张梦说:“对呀,我刚刚也听见了,筱榆说她没听见。” 方筱榆说:“刚刚的确是没有听见,现在听到了,好像是有人在墙的外面哭。” 赵文柏说:“墙的外面?墙的外面全部都是院子,人都没有。附近总共就这么几套别墅,每套离了至少五十米,怎么会是墙的外面有人哭呢?” 方筱榆说:“好像是在墙层里面。” 张梦说:“嗯,好说是,很细,嗡嗡嗡的,就像是从墙层里面发出来的。” 赵文柏说:“别扯了,墙层里面怎么会有人进去?” 三个人正说着,那声音突然又传出来了,好像就是从墙层里面传出来的。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 张梦说:“这大白天的,外面太阳这么大,屋里不会有鬼吧?” 方筱榆说:“开什么玩笑?你们整天都是鬼啊神的,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 赵文柏说:“的确,我心里是有鬼,我觉得这个声音太奇怪的,不行,我得让弘一法师过来看看,他能看见一些脏东西。” 赵文柏说着去准备去打电话,这时王小童下来了,看到他,她愣了几秒钟,脸上的表情安静又乖巧。 “赵叔叔,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康复了吗?” 赵文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已经没事了,因为发现的早,医生提前给我做了手术。” “哦!那就好,不然大家都会很想念你的。” “哦,谢谢,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学校呢?” 王小童说:“因为给我们军训的教官把脚扭伤了,新的教官要明天才能过来,所以学校让我们先回来休息半天,明天再去接着军训。” “你的朋友天智呢?你们没有在一起吗?”赵文柏问。 “天智他有事,不能和我在一起。对了,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希望,你能着,我去拿过来。” 王小童转过身,从她的房间里取出一串风铃。 风铃是用竹筒、彩纸、彩铃、水晶球做的,非常的漂亮。在风的吹拂下,飘来飘去叮叮当当地响着。 “给,赵叔叔,这是我亲手做的,虽然不是特别漂亮,可是它代表了我的心意。” “哦,谢谢你。”赵文柏接过来看了看,“可它对我有什么用处呢?” 王小童说:“它可以装饰你的房间啊!” “我又不是小女孩,我不需要它做装饰品。不过你既然做了,我就收下吧,先谢谢你了!” 赵文柏说完把风铃挂在方筱榆的床头,一阵风吹过来,它马上摇晃着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还从竹筒里发出一阵吹口哨的声音,接着又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呜鸣声,就好像人在伤心时的啜泣声一样。 大伙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投向那个风铃。 方筱榆说:“哦,原来是它发出来的,这声音好奇怪,听起来可真是像人在哭呢!” 张梦说:“是呀,真是太好玩了,哈哈!” 张梦说完拿起风铃,将竹筒的一头对着嘴边,吹了一阵气进去,它马上断断续续、如泣如诉地呜鸣起来。 “哈哈哈,好好笑!”张梦又吹了好几下,奇怪的声音不断的在房间四周响了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好了不要吹了。”赵文柏说,“小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个风铃我不能要,还是还给你吧,或者你拿到其他地方去挂上也可以,别挂在屋里了,万一吓到其他人。” “哦!”王小童尴尬地将风铃接过去,说,“我是特意为赵叔叔坐的,既然赵叔叔不喜欢这个风铃,我就它折坏算了。” 王小童用力扯了几下,把风铃的彩纸和水晶都扯下来了,又放到脚底狠狠地踹了几脚,踩的乱七八糟后,方才捡起来,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看到其他三个人都在愣愣地看着她,王小童一脸轻松地笑了笑,说:“看,没事了吧,不喜欢就扔掉。” 方筱榆和张梦相互对视了一眼,赵文柏鼓了鼓掌,说:“很好,做得对,不喜欢就应该这样。” 这时楼下的女工人过来喊吃饭了。 方筱榆说:“小童,跟我们一起下去吃饭吧!” 王小童说:“哦,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先不去了。” 看着王小童离开的背影,赵文柏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说:“好奇怪,到底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 张梦说:“她变了,你也变了。” “哦,我变成什么样了呢?”赵文柏问。 张梦想了想,说:“你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可能是因为变得有钱了的缘故,你反而不像以前那样把名利看得很重了。” 赵文柏看了方筱榆一眼,问:“是这样的吗?” 方筱榆说:“是的,文柏,这也是我答应嫁给你的原因之一。你以前很焦虑,就像一个赌徒一样,对钱充满了巨大无比的嗜好。你现在呢,反而变得从容淡定了,钱对你来说,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这样你性格中一些本来就有的特征就更加明显了。” 赵文柏说:“那你们的意思是,我变好咯?” 方筱榆说:“好坏我不知道,就是你现在恢复了你的本心,让我能够很坦然地跟和你在一起。” 赵文柏说:“那真是太好了,这是我最希望听到的话。不过,你们只说对了一半,我虽然变得比以前淡定,表现的不那么热衷于追名逐利,但实际上,我的野性始终是没有泯灭的。它始终潜伏在我的血液里,随时会出来征服一切我想要得到的东西。” 张梦说:“可你现在什么都有了,还想要得到什么呢?” 赵文柏说:“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当你打算停留在原地时,说明你已经在开始退化了。因为社会的竞争非常激烈,别人随时都会超越你,取代你。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去吃饭吧!” 方筱榆和张梦一边一个搀扶着赵文柏来到楼下,徐母正在给徐小轩换尿布。那只买回来看门的土狗看到赵文柏,突然狂吠起来,把徐小轩吓住了,又“哇哇”大哭起来。 男工人老张过来,把土狗踹了一脚:“混账东西,人都不认识了?” 土狗歪着头,呜咽了一声,“哒哒哒”地跑到它的窝里去了。 赵文柏坐下来,方筱榆去哄徐小轩,徐母拿着被尿的湿哒哒的纸尿裤去扔,一边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方筱榆抱着徐小轩走过来,张梦问:“阿姨又在说你什么?” “说我不给她孙子哺乳,说她以前都给她的两个孩子哺乳到两岁,我却仅仅哺乳三个月就给他断奶了,让他每天喝牛奶。” 张梦说:“阿姨可真喜欢说,她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以前还挺好的一个老太太,现在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喜欢骂个不停。” 方筱榆压低声音说:“她还不知道我和文柏要结婚,不然简直要气死了,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 赵文柏说:“把她送走,送到她老家去,不要在这里碍事儿。” 方筱榆说:“她老家一个人都没了,老伴儿死了,女儿早就死了,子轩也走了,和小童的关系也不好,回去了怎么办呢?” 赵文柏说:“你的意思是她要一直跟着你,你要给她养老?” 三百零五、神秘药丸 淡紫色的窗帘在晚风中轻轻飞舞着,窗外的窝竹伸出长长的枝,触到了窗边。方筱榆找出一把剪刀,将它剪掉了。 这时她看到了王小童,她和陈天智两个人走到窝竹边,正在相互道别。王小童走的时候陈天智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进入大门后他才慢慢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走到游泳池边,他停了下来,弯下腰,仿佛在地上仔细地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两只手插进牛仔裤的裤兜,慢慢地朝院子的出口处走去。 方筱榆回过头,王小童已经上来了。 “小童,你回来了!”她微笑着,尽量以最大的善意看着王小童。 “是的方阿姨,你还没有睡啊!” “因为你还没有回来啊,我怕你回来屋里黑漆漆的一个人害怕,所以就在这里等一下你。” “谢谢你哟,你能等我回来真是太好了。” “没关系,以前我要每天照顾小轩,没有时间真正的担任起一个监护人的责任。现在小轩和奶奶去那边了,我正好可以用空余的时间来多关照你。小童,你是不是每天不开心呀?” 方筱榆说着走过来,轻轻地拉着王小童的胳膊,在沙发上坐下来。 “是的,我开心不起来,所以有时候对你们不太友善,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的行为。” 方筱榆说:“我懂,我都明白,你只是个孩子,任谁站在你的角度,都会这样的。我没有责怪你,我希望我能给你一些温暖,可惜我比你大不了多少,给不了你妈妈的感觉。” “你对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非常非常的感激你。对了,你和赵叔叔的婚礼订在哪天举行呢?” “就在国庆节当天,离现在就一个月零几天,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东西,唉,整天弄的焦头烂额。” “那你就不用管我,操办婚礼要紧。对了,赵叔叔呢?”王小童说完,朝屋里到处打量了一番。 “赵叔叔他去公司了,可能要在公司那边住一晚,也有可能等一下就回来。” 方筱榆话音刚落,楼下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高个子和尚一只手帮赵文柏提着包,一只手搀扶着赵文柏走上楼。 “文柏,你回来了!”方筱榆开心地迎上去,搂住赵文柏的另一只胳膊。 “是的,开了一下午会,明天还要开,累死了。”赵文柏说着,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王小童正站在栏杆边注视着他,脸上的阴影部分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令人感到几分恐怖。 他愣住片刻,继续朝她看过去。那份阴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温柔与乖巧。 “赵叔叔,你回来了?听方阿姨说,你去公司了?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休息呢?” 赵文柏摇了摇头,说:“很多天没有去公司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站在这里干吗呢?” 王小童说:“我刚刚从天智那里回来,走到这里和方阿姨聊了几句,知道你们国庆节要结婚了,祝福你们!” 赵文柏说:“哦,好吧,你先回你房间去吧!” “好的,那我去睡觉了,你也不要太晚睡,好好休息哟,晚安!”王小童说完,转身轻轻地走了。 “师弟,来坐下。”高个子和尚帮赵文柏把包放在沙发上,扶着他坐下了。 赵文柏说:“筱榆,帮师兄倒杯水。对了,他的法号叫智能,你也可以叫他智能师兄。” “哦,好!”方筱榆倒了一杯凉水过来,双手递给高个子和尚,“师兄请喝水。” “好,谢谢。”高个子和尚接过去,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把杯子还给方筱榆,说,“师弟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师兄,你今晚就别走了,就睡这吧。楼下多的是房间,你和惠能师兄都可以住下。” 高个子和尚说:“不行啊师弟,你是知道的,师傅明天要召开联合法会,很多同门都会过来参加,我和惠能师弟要回去帮忙。” 赵文柏说:“那好,我只是觉得,这房子里阴气很重,心里有些发慌。” 高个子和尚说:“那是因为师弟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等阳气充沛后,就不会感到害怕了。你把师傅给你的经书多读几遍,还有师傅送给你的念珠也要戴上,邪气就不敢靠近你了。” “哦,好的。”赵文柏虚弱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我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吓住了,心里有点发慌,那到底是什么呢?” “师弟,你把我这个戴上,它也可以在关键的时刻护佑你。”高个子和尚说着把胸前一个巨大的玉佩取下来,佩戴在赵文柏的脖子上。 “好,好,谢谢师兄。”赵文柏手抚着玉佩,仰面躺在沙发上,“我是真的感到很害怕,总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在试图冲击我,让我感到冰冷的寒意。” “师弟,这样好了,我让惠能师弟先回去,我住在这,这样邪气就能被镇住。” 赵文柏大喜过望,双手捧住高个子和尚的手,说:“谢谢师兄,文柏感激不尽!” 高个子和尚转身下楼去了。 方筱榆捧住赵文柏的头,帮他按摩起来:“文柏,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点了,在你的怀里,我觉得很安然,很舒适。”赵文柏说完闭上眼睛。 “一定要让那个智……智能师兄留在这里吗?” “是的,我刚才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我身体可能是真的还很虚弱。那是一种杀气,让人感到巨大的寒意,无可抵挡。” 方筱榆朝四周看了一眼,说:“哦,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赵文柏说:“唉,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聪明。你呀,就是傻人有傻福,人家把你出卖了,你还能帮人家数钱。我不行,我是可以出卖所有人,让他们全部都帮我数钱,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高个子和尚上来了:“师弟,你不用怕,我已经跟惠能师弟说了,我们俩都住在这,明天一早五点半就走。” 赵文柏说:“哦,那真是太好了,然后你顺便帮我查看一下,这屋里到底有什么妖风邪气。” 高个子和尚说:“我每次来都仔细查看过了,没有什么邪气,就是你身体太虚,容易产生幻想。你把我给你的药丸吃了,很快就没事了。” “好的,谢谢师兄。” “那我先下去了。”高个子和尚说完转身走了。 “筱榆,去帮我把这些药丸泡半杯水。”赵文柏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乳白色的胶瓶,打开后倒出几粒棕色的药丸,数了数,一共有七颗,递给方筱榆。 三百零六、真假难分 方筱榆从消毒柜里取出杯子,倒了半杯热水拿过来,将药丸放进去,轻轻地晃了几下。 药丸很难融化,她找了一个小勺子,用力摁了几下,总算将它们摁化了。 她将药端过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喂到赵文柏嘴边。 赵文柏一口喝下了,喝完后皱了皱眉头。 “文柏,这是什么药啊?为什么这么难融化?”方筱榆问。 赵文柏说:“是神药,特别适合大病初愈或者手术后的病人,喝完这一瓶就可以完全恢复阳气了。” “哦,这么神奇,到底是什么呢?”方筱榆好奇地拿起瓶子,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唉,告诉你了你也不知道,是真正的冰川雪莲,采摘自喜马拉雅山的山顶,是长在雪地里的。此外,还配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都是世间罕见的珍宝级补品。” 赵文柏说着,又喝了一口,最后干脆自己端起杯子,全部灌进了嘴里。 “是什么味道啊?”方筱榆问。 “有一点清凉的菜香味,还有一点动物毛皮的香味,哈哈哈!”赵文柏哈哈大笑起来。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你洗完澡了就好好呆在这里,我要去洗个澡。”赵文柏说完解开领带,朝浴室方向走去。 走到浴室门口,他转过头看了方筱榆一眼:“你过来吧!” “干嘛?”方筱榆呆呆地问。 “帮我。”赵文柏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 “干嘛?”方筱榆走过去,走到浴室门口。 赵文柏推开浴室的门,见她愣着不动,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你……你要干嘛?”方筱榆吓的尖叫起来,四处躲闪。 “哈哈哈哈哈!”赵文柏大笑着,拿起莲蓬打开阀门,朝她喷起水来,不到一会就把她从头到脚浇了个湿透。 “你干嘛?给我住手!”方筱榆四处躲闪着,最后拉开浴室门,准备逃出去。 “想跑?没门!”赵文柏冲过来,一把将她拉进去。 “你这个混蛋,我不赔你玩了,你把我刚刚换的睡衣都淋湿了!”方筱榆捂住脸,水不断从她头顶上淋下来,她气咻咻地站在墙角跟里,一边跺着脚骂着。 赵文柏停了下来,一把关掉水龙头,拉开方筱榆的双手,说:“哈哈哈,筱榆,你发脾气的样子真是可爱,就像从前跟我发火一样。对了,你告诉我,你在徐子轩面前会这样吗?” 方筱榆擦了擦满脸的水,睁开眼睛,说:“子轩可不是像你这样,哼,你简直就是个大坏蛋,我讨厌你!” “哦!”赵文柏悻悻地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脚,沉默了几分钟,说,“你走吧!” “文柏,”方筱榆见到他这副模样,被吓住了,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 “不,没有,筱榆,你不用说对不起,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是个大坏蛋,简直坏透了。”赵文柏说完,将头贴在墙壁上,呜咽起来。 “文柏!”方筱榆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我是无心的,是你刚才玩的有点过分了,我一气之下才说出那样的话。” 赵文柏说:“那是你的心里话,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一直是个大坏蛋。如果不是看我病的那么可怕,你根本就不会同意嫁给我。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还没有结婚。” “不,不是这样的,文柏,我其实……其实是喜欢你的。我承认我以前的确是很恨你,那是因为我以前太爱你了,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你明白吗?后来,我们又相遇了,我依然很很你,可是自从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又慢慢地爱上你了,就和从前一样爱你。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会吃醋,你几天不回来,我会很想你。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不然,我是不会同意嫁给你的!” “是真的吗?”赵文柏开心地转过后,一把抓住方筱榆的双手,激动地说,“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得到你的爱,我真是太幸福了!” “是真的!”方筱榆点了点头。 “可是,徐子轩怎么办?你也很爱他,你忘不了他,你还为他历经千辛万苦生下了孩子。我一想到你那么爱他,我就非常的嫉妒,心里像火把在燃烧一样,恨不得把一切烧为灰烬!” 赵文柏说完,又把头靠在墙壁上,伤心地啜泣起来。 方筱榆说:“他已经去世了,是过去的爱,而你是现在的爱,不要妒忌他了好吗?以后,我会全心全意的爱你,照顾好你,和你一起打拼我们的生活,经营我们的家。我也可以为你生孩子,你想要几个都可以。” “真的吗?”赵文柏激动地捧起方筱榆的脸,沉思了几秒钟,“想不到我这么坏的人,居然有这么好的女人为我生孩子。好,我会和你一起打拼,好好经营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好好养育我们共同的孩子!” “文柏!”方筱榆幸福的闭上双眼,靠在赵文柏的肩膀上。 时钟滴滴答答地响着,一分一秒过去了。 过了许久,方筱榆惊醒过来,发现赵文柏靠在浴室的躺椅上睡着了,水汩汩地流淌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文柏,文柏,快醒醒!”她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胳膊,想把他叫起来。 “不用,筱榆,浴室里很舒服,我就喜欢躺在这张浴椅上睡觉。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来到王家,简直觉得自己贱得就像跳狗一样,可是想不到,过了没多久,我就成了这里的主人。” “哦!”方筱榆愣了一下,说,“还是回到房间去睡吧,这里虽然舒服,可是毕竟比不上床呀,这里湿气太重了,对身体不好。” “那好吧,筱榆,我听你的,你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特别可爱,最适合做老婆了,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们到床上去吧,我们刚刚什么都没有做,我太累了,并且,我还有点……还有点……” “还有点什么?”方筱榆愣住片刻,一边搀扶着赵文柏走到床边,问道。 赵文柏躺下后,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说:“还有点顾忌。” “顾忌什么呢?”方筱榆问。 赵文柏说:“唉,我顾忌……顾忌你刚刚生过孩子!” “哦,睡吧,早点休息!” 方筱榆站起身,将空调调到最适合的温度,转身准备走出去。 赵文柏一把将她拉住了:“你要去哪里?” 方筱榆说:“回我床上去睡。” “不,我不要你走。” “可我刚刚生过孩子,小轩才三个多月。” 赵文柏说:“我们什么都不做。” “那……好吧!”方筱榆走过来,坐在床沿边,摸了摸他的伤口处,“其实,我也很担心你的身体,我们可以晚一点再结婚。” “不,我就要早一点跟你结婚,等着两天我忙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去把结婚证领了,我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我想要你给我生孩子,生两个、三个、四个!” 赵文柏说完,在方筱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方筱榆大叫着,两个人再次疯狂地扭打起来。 三百零七、锥印 王小童听到打闹声和尖叫声,从床上坐起来,默默地打开抽屉,将父母的照片取了出来。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将地板上和床上照射成一片银白色。她用指尖轻轻地抚过父母的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下来,落在塑封过的照片上,发出一阵极轻微的“滴答”声。 再过一个月就是十七岁的生日里,去年这个时候,除了偶尔和陈天智因为林夕瑶弄的不愉快,大部分时间都是无忧无虑的。如今短短一年过去,已经是天人相隔、事过境迁、 王宝宝的死因现在已经非常明确了,就是因为被赵文柏隐瞒病情,导致治疗延误。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赵文柏给她吃的药,导致她最后心脏衰竭死亡。并且在死亡前不久,赵就有预谋的给她注射了大量肉毒素,掩盖他的罪恶,把死因推到美容院头上。 一想到王宝宝死后赵文柏给她看视频,欺骗她在没有经过检查就马上火化了尸体,她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 床头放着一把一尺多长的锥子,尖尖的头很锋利,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她将它拿起来,朝前面狠狠地戳了好几下,直到感到胳膊有些累了才停下来。 拿起锥子藏在身后,推开房间的门,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听不见。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来,走到赵文柏的房间门口。屋里静悄悄的,他应该已经睡了,是和方筱榆一起睡的。 一想到这两个狗男女分别对父母下手,入侵了自己的家庭,现在以男主人和女主人的身份霸占了父母的房间,她就感觉一股怒火从小腹里窜上来,直往嗓子眼里冲。 她想上去敲门,趁他们把门打开的刹那,用锥子戳进他们的胸膛。但是手刚刚放到门上的刹那间,她又停住了。 不行,这样太鲁莽了,天智说了,这件事非常复杂,现在那些身份背景神秘莫测的和尚都卷进来了,没有那么简单。 假如杀了他们,明天早晨警车声就会从远处呼啸而来。她会被带进警局,最后以故意杀人最判无期徒刑,这辈子就完了。 想到这里,她的手垂落下来,手上的锥子一不小心挂到了门,发出“咔”的一声。 她被吓坏了,赶紧拿好锥子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扉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万一刚才被赵文柏看见了会怎么样?简直不敢想象,他一定会赶走她,即使不赶走他,也会从多方面对她进行监督,令她完全失去自由。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一点,再过几个小时,就通天大亮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放下锥子,脱掉鞋回到床上,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次日凌晨七点,闹钟响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想起半夜时的行为,心不禁“砰砰”狂跳起来。 万一门上留下刮痕被赵文柏发现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的穿上鞋,装作要下楼的样子,来不及洗漱就走到赵文柏房间门口。 门依然紧闭着,她走过去,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瞥了一眼,门上的确有一个一毫米左右的小孔,是被锥子碰到后留下的。 怎么办?她站在原地思来想去,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最后灵机一动,想起她前两天做风铃时用的褐色粘胶。于是跑回房间,翻箱倒柜一番,将那管粘胶找了出来,挤了一点出来,粘在手指上。又蹑手蹑脚地走到赵文柏门口,将粘胶抹在了那个小孔上面,又用手指用力来回搓了几下,小孔看不到了,粘胶和门的颜色基本吻合,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 她满意地回到房间,刷好牙、洗了把脸,换了一件黑色t恤衫和牛仔短裤,背上背包、戴上太阳帽,就准备出发了。 这时赵文柏的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方筱榆睡眼朦胧地走出来,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衣,看上去娇小迷人。 “方阿姨,你这么早就起来了。”王小童摆出一副笑脸,小声地和方筱榆打招呼,顺便瞟了一眼用浴巾盖住下半身正在熟睡的赵文柏。 方筱榆笑了笑,说:“是啊,你每天都这么早出去,学校军训快结束了吗?” “还有几天就结束了,赵叔叔还在睡呀?” “是啊,他昨天晚上很晚才从公司回来,太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儿。” “好的,那我先走了,方阿姨再见!” 王小童说完,迈开脚步朝楼下走去; 走到葡萄架附近,男工人老张正在浇水,看到她下来,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更不要说和她打招呼。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部赶出去!”王小童暗暗发着誓,故作轻松毫不理会地走过去, 到了马路边,她打了一台车,和往常一样,来到新的校区门口。 陈天智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他和她一样穿着一件黑色t恤,只不过下面穿了一件灰色的牛仔长裤,脚上还穿着那双黑红相间的运动鞋。 “小童!”陈天智马上走过来,帮她拿起书包,用纸巾帮她擦了擦汗。 “今天会很热,教官说为了防止大家中暑,我们要早点下课,另外,还有好东西吃哦!” 陈天智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大大的饭盒,里面装着两只糯米鸡,此外还有两杯自磨的豆浆。 “是陈姨做的吗?”王小童问。 “是的,我让她每天早上做好我们两个的早餐,由我带到学校给你吃。” 陈天智说着将一只糯米鸡塞到王小童手里,王小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一边吃着,一边“吧嗒吧嗒”地掉起来了眼泪。 “怎么又哭了?”陈天智问。 “以前……以前都是我带吃的给你,现在却是你带吃的给我,想想觉得好可怜!” 陈天智说:“哦,没关系,谁叫命运把我们一开始就紧紧地绑到了一起呢?” “那两个狗男女,居然昨天晚上睡到一起了,就睡在我父母的房间。我半夜恨不得拿锥子去杀他们,但是想起你要我冷静,我只能忍住了。” “对的。”陈天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说,“吞不下这口气也要吞,不然就会打草惊蛇,让一切前功尽弃。即使你杀了他们,也未必能拿回财产。我们需要从长计议,要用一些手段逼他们把钱吐出来。” 王小童说:“哦!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两个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跟他们斗?” 三百零八、军训风波 “我们上次调查到赵文柏是因为感染了一种很古怪的弓形虫,他说是阿姨传染给她的。所以我特意调查了一下这种弓形虫,它们来自境外,在我国几乎没有天敌,没有什么药物能杀死它们。它们能迅速进入人的大脑,让人的性格和人格发生改变,还能操控人的行为,将人性格中的一些弱点放大数倍,最后变得痴傻、偏执、多疑、报告、唉撒谎。最后它们还能在颅腔内安家,形成一个肿瘤。这种肿瘤如果发现的早,在颅内做手术,是可以清楚的。但是如果一直没有被发现的话,它们会慢慢地扩散,到人的每一根血管里面,很危险。过不了多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王小童说:“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今天早上出门,在院子里碰到那个男工人,我本来想和往常一样,和他打声招呼。结果他脸扭向一边,根本就不想跟我打招呼。” 陈天智说:“人性使然,很正常,你现在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的小姑娘,不是他的主人,他当然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王小童说:“哼,他这个月的工资还是我发给他的呢!” 陈天智说:“不要说那些了,这个学期你要把专业好好的抓紧一些,这里的人都是靠本事靠上来的,比小学初中厉害很多。你一旦松懈下来,很亏就会降到最后一名,明白吗?” “哦!” “再过几天就开学了,我现在除了要参加军训,还要去想办法对付赵文柏,另外还要准备一下学习,不然到时候被弄个措手不及。这样吧,你今天参加完军训,去这家医院调查一下阿姨被检查出来患有脑部肿瘤的事。” “好!”王小童点了点头,将最后一口豆浆喝进嘴里,用纸巾擦了擦嘴。 这时穿着一身迷彩服的教官领着两队学生过来了,大约有四十来几名学生,和以前差不多,正分成两跑走过来。 早晨的阳光已经非常炙热了,晒在皮肤上有些焦灼的感觉。王小童摘掉帽子拿到手上,穿上超薄防晒服,慢慢地走过来,站在女生队的最后面。 “那个女生,你叫什么名字?”教官突然用教鞭指着她。 “是……是问我吗?”王小童问。 “没错,是你,请把帽子放下,和其他行李方在一起。另外,这里不准戴帽子,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王小童一边拿着帽子走到行李堆,一边在心里骂这 +++++++ “今天会很热,教官说为了防止大家中暑,我们要早点下课,另外,还有好东西吃哦!” 陈天智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大大的饭盒,里面装着两只糯米鸡,此外还有两杯自磨的豆浆。 “是陈姨做的吗?”王小童问。 “是的,我让她每天早上做好我们两个的早餐,由我带到学校给你吃。” 陈天智说着将一只糯米鸡塞到王小童手里,王小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一边吃着,一边“吧嗒吧嗒”地掉起来了眼泪。 “怎么又哭了?”陈天智问。 “以前……以前都是我带吃的给你,现在却是你带吃的给我,想想觉得好可怜!” 陈天智说:“哦,没关系,谁叫命运把我们一开始就紧紧地绑到了一起呢?” “那两个狗男女,居然昨天晚上睡到一起了,就睡在我父母的房间。我半夜恨不得拿锥子去杀他们,但是想起你要我冷静,我只能忍住了。” “对的。”陈天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说,“吞不下这口气也要吞,不然就是打草惊蛇。即使你杀了他们,也未必能拿回财产。我们需要从长计议,要用一些手段逼他们把钱吐出来。” 王小童摇了摇头,说:“可是有什么方法呢?” +++++++ “我们上次调查到赵文柏是因为感染了一种很古怪的弓形虫,他说是阿姨传染给她的。所以我特意调查了一下这种弓形虫,它们来自境外,在我国几乎没有天敌,没有什么药物能杀死它们。它们能迅速进入人的大脑,让人的性格和人格发生改变,还能操控人的行为,将人性格中的一些弱点放大数倍,最后变得痴傻、偏执、多疑、报告、唉撒谎。最后它们还能在颅腔内安家,形成一个肿瘤。这种肿瘤如果发现的早,在颅内做手术,是可以清楚的。但是如果一直没有被发现的话,它们会慢慢地扩散,到人的每一根血管里面,很危险。过不了多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王小童说:“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今天早上出门,在院子里碰到那个男工人,我本来想和往常一样,和他打声招呼。结果他脸扭向一边,根本就不想跟我打招呼。” 陈天智说:“人性使然,很正常,你现在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的小姑娘,不是他的主人,他当然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王小童说:“哼,他这个月的工资还是我发给他的呢!” 陈天智说:“不要说那些了,这个学期你要把专业好好的抓紧一些,这里的人都是靠本事靠上来的,比小学初中厉害很多。你一旦松懈下来,很亏就会降到最后一名,明白吗?” “哦!” “再过几天就开学了,我现在除了要参加军训,还要去想办法对付赵文柏,另外还要准备一下学习,不然到时候被弄个措手不及。这样吧,你今天参加完军训,去这家医院调查一下阿姨被检查出来患有脑部肿瘤的事。” “好!”王小童点了点头,将最后一口豆浆喝进嘴里,用纸巾擦了擦嘴。 这时穿着一身迷彩服的教官领着两队学生过来了,大约有四十来几名学生,和以前差不多,正分成两跑走过来。 早晨的阳光已经非常炙热了,晒在皮肤上有些焦灼的感觉。王小童摘掉帽子拿到手上,穿上超薄防晒服,慢慢地走过来,站在女生队的最后面。 “那个女生,你叫什么名字?”教官突然用教鞭指着她。 “是……是问我吗?”王小童问。 “没错,是你,请把帽子放下,和其他行李方在一起。另外,这里不准戴帽子,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王小童一边拿着帽子走到行李堆,一边在心里骂这 这时穿着一身迷彩服的教官领着两队学生过来了,大约有四十来几名学生,和以前差不多,正分成两跑走过来。 早晨的阳光已经非常炙热了,晒在皮肤上有些焦灼的感觉。王小童摘掉帽子拿到手上,穿上超薄防晒服,慢慢地走过来,站在女生队的最后面。 “那个女生,你叫什么名字?”教官突然用教鞭指着她。 “是……是问我吗?”王小童问。 “没错,是你,请把帽子放下,和其他行李方在一起。另外,这里不准戴帽子,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王小童一边拿着帽子走到行李堆,一边在心里骂这 三百零九、对策 因为学校在每一个角落都装有监控,治安室的队长查看监控视频,正好看到了李晴婉绊倒王小童的一幕。于是李晴婉被叫进了教导处,除了向王小童道歉,还被罚开学后扫厕所一个星期。 一场军训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新来的疯狂教官似乎也想快点结束这种在热的像蒸笼的天气里继续带着一群学校疯跑,于是在刚刚十点一到的时候就结束了。 学校有宿舍,学生可以选择回家住,也可以住在学校。除了一些偏远的学生,住的近的学生都选择了回家。王小童和陈天智也选择了回家住,两个人一边打着伞慢慢走着,一边商量着对付李晴婉的对策。 王小童说:“你之前到底掌握了她的什么把柄?为什么我每次问你你都不说?” “好吧,我告诉你。她其实是个双性人,为了隐藏身份,造假将自己身份改成了女性。” “天啦!”王小童惊呼起来,“这太可怕了,怎么还有这种事?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次江惠欣把班上所有人的手机给我检查,我在她的手机上看到了一些不对劲的信息。然后我黑进她的手机系统后,知道了她的所有秘密。她从小就是双性人,是通过医院造假将性别改成了女性。并且,她和其他班的某个女生有不正当的关系,我监控到了她们的聊天信息。” “我的天,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陈天智说:“因为这个太劲爆了,我告诉你你一定会感到很震撼,然后打破砂锅问到底,一不小心在她面前泄露出来。她看到自己的秘密被你泄露后,就会变得毫不在乎,反正你都说出去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一旦她变得毫不在乎后,就会对我们有恃无恐。” “那她现在是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泄露了?” “不是,是因为她已经成功做了变性手术,将性别彻底该成了女性,这样她就不再惧怕我将她是变性人的身份泄露出去了。并且,自从毕业后,她也没有再和那个女生有任何来往,所以她就更加不怕我们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她今天怎么敢主动挑衅起我们了,原来她看到我们都要躲着走。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放心吧,就凭她,想和我们斗,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王小童说:“天智,我觉你有时候真的是太不谦虚了,你总是把他人看得很渺小。” “因为人类本来就很渺小,难道你觉得那样的女人格局很大吗?” 王小童说:“那你也不能那样看人家啊!” 陈天智说:“那不就得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对付她呢?” “我回去会想想办法,这边就交给我了,你下午去医院,查一下阿姨患脑瘤的真实情况。” “好!” 两人正走到路边准备打车,一辆车开过来,在校门口停下了。杨学长从车里神采奕奕地走出来,走到陈天智面前,定睛看了看。 “你们好啊,这是打算要去哪里呢?” “哦,你好,我们打算回家了,你是住在学校的吗?”陈天智问。 “不不,我也是住在家里,我家离这里就两站地。对了,你们军训结束了吗?” 王小童说:“还没有,还有几天才结束,不过天气太热了,所有早了一点放学。” “那好吧,祝你们好运!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江惠欣的妈妈精神受到刺激后,得了抑郁症,前天晚上自杀。” 陈天智愣了一下,和王小童对视了一眼:“哦,那真是太不幸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所幸的事,跳楼的时候正好跳在一片柔软的灌木丛里,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那就好,祝她早日康复。” 陈天智说着拉着王小童的手就走,杨学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眯缝着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往校园内走去。 王小童说:“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次看到我们都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是我们杀了那三个人呗!不用理他,现在先想办法对付李晴婉,她这个人外表大大咧咧,看似很鲁莽,实则很细心,背后很有一套。” “嗯,车来了,你先回去,我现在去医院,咱们下午见。” 一辆的士过来了,王小童招了招手,的士停下来,她马上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十一点零五分,王小童来到王宝宝生前经常来坐体检的医院。医生正在给一位上了年纪的患者检查脑部血管堵塞,王小童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候。 “请喝杯水。”身材高挑、气质端庄的护士走过来,给王小童倒了一杯水,又用果盘端过来一盘切好的哈密瓜、西瓜和猕猴桃。 王小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清凉清凉的,喝下去感觉到整个人都凉爽了起来。 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又拿起一块哈密瓜吃了起来,吃完后,不知不觉整个人都感到有些困了,就趴在桌子的边缘上打起盹来。 二十五分钟后,医生给患者检查完毕,患者的家属过来了,向医生询问了基本的情况,得知患者要做手术后,一个个哭丧着脸,搀扶着患者走出去。 “这位是?”医生看了正在酣睡的王小童一眼,问旁边的护士。 护士说:“是之前一位vip客户的女儿,她父母在这里做体检十多年了,然后半年前她母亲去世了。” 医生说:“哦,我知道是谁了,是王女士,她和她老公相继去世了,真是可怜。那么她女儿现在是来干什么呢?” “她说想调查她妈妈的死亡真相,希望你能把她妈妈最后一次在这里做体检的报告给她一份。” “哦,那好吧,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翻一翻,把她妈妈的病历找出来。” 医生说完转过身,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了半天,拿起鼠标在上面上下移动起来,过了大约五分钟,将一份体检报告单打印出来。 “小妹妹,小妹妹!”护士推了推王小童,将她推醒了。 王小童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朝四周看了看,说:“我是来拿我妈妈的最后一次体检报告的。” 医生说:“在我这里,你先不要急。” 医生说着把体检报告拿出来,上面赫然写着:脑部肿瘤,早期。 “医生,我妈妈的病严重吗?”王小童问。 “很严重,需要及时做手术,不然很快会发展成恶性肿瘤,就是癌细胞,最后就会死亡。” 三百四十、高兴过早 那为什么我妈妈没有治呢?” “因为脑部肿瘤切除会有一定的风险,一旦伤到大脑神经,轻则残疾,重则变成植物人。我想她一定是基于这种考虑,所有没有来坐手术。” “我妈非常注重健康,她怎么会得这种肿瘤呢?” “得肿瘤的原因很多,多的说都说不清楚,有可能是喜欢熬夜,有可能是其他辐射导致,也有可能是因为寄生虫所治。” “哦,寄生虫可以寄生在人类的脑部吗?”王小童问。 “是可以的,但是这种几率很小,多半都是由于不良习惯和接触有毒物质和放射物质导致的。” “我妈妈是因为……” 医生说:“从记录上看,你妈妈可能是由于寄生虫导致的。因为我们曾经在给她做脑部扫描时,在她的脑内发现了一些极其微小的生物。它们很奇特,能躲避人类的追踪,看到仪器所道之处就会躲藏,并且没有什么能够杀死它们。” “我妈知道这些吗?”王小童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每次给病人做过体检,隔几天都会把表表格给他的。至于她为什么不重视,我们也无法得知具体的原因。” “哦,请问在哪里可能会感染到这种寄生虫?” “主要是猫身上有,但是你母亲脑内的寄生虫似乎不是一般的寄生虫,很少见,可以所几乎没有见过。” “它会导致人变傻吗?” “是的,它可以使人变得傻傻的,完全失去正常的思维的判断,变得像三岁的孩子一样,完全失去判断能力和生活自理能力,有时候可能情况还更严重一些,以你妈妈条件,她最适合做这个手术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医生,今天就这么多吧,!“王小童说完站起身,准备和医生告别。 医生站起来,说:“对了,令堂是怎么死的?是因为这个病造成的吗?” 王小童说:“可能吧,反正她最后是变得神志不清,把自己都丢光了走的。” “哦,那真是太可怜了!”医生说着摇了摇头, 王小童拿着重新开的证明,看了看,后说:“谢谢你了,医生。“ “没关系,对了,最后一次和你妈妈来体检的一共有两个人,就是你妈妈和她的一个朋友,一个很年轻的高个子男的。我记得当时是把体检报告给他的,你妈一个人在床上睡觉。” 护士说:“是之前一位vip客户的女儿,她父母在这里做体检十多年了,然后半年前她母亲去世了。” 医生说:“哦,我知道是谁了,是王女士,她和她老公相继去世了,真是可怜。那么她女儿现在是来干什么呢?” “她说想调查她妈妈的死亡真相,希望你能把她妈妈最后一次在这里做体检的报告给她一份。” “哦,那好吧,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翻一翻,把她妈妈的病历找出来。” 医生说完转过身,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了半天,拿起鼠标在上面上下移动起来,过了大约五分钟,将一份体检报告单打印出来。 “小妹妹,小妹妹!”护士推了推王小童,将她推醒了。 王小童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朝四周看了看,说:“我是来拿我妈妈的最后一次体检报告的。” 医生说:“在我这里,你先不要急。” 医生说着把体检报告拿出来,上面赫然写着:脑部肿瘤早期。 “医生,我妈妈的病严重吗?”王小童问。 “很严重,需要及时做手术,不然很快会发展成恶性肿瘤,就是癌细胞,最后就会死亡。” “那为什么我妈妈没有治呢?” “因为脑部肿瘤切除会有一定的风险,一旦伤到大脑神经,轻则残疾,重则变成植物人。我想她一定是基于这种考虑,所有没有来坐手术。” “我妈非常注重健康,她怎么会得这种肿瘤呢?” “得肿瘤的原因很多,多的说都说不清楚,有可能是喜欢熬夜,有可能是其他辐射导致,也有可能是因为寄生虫所治。” “哦,寄生虫可以寄生在人类的脑部吗?”王小童问。 “是可以的,但是这种几率很小,多半都是由于不良习惯和接触有毒物质和放射物质导致的。” “我妈妈是因为……” 医生说:“从记录上看,你妈妈可能是由于寄生虫导致的。因为我们曾经在给她做脑部扫描时,在她的脑内发现了一些极其微小的生物。它们很奇特,能躲避人类的追踪,看到仪器所道之处就会躲藏,并且没有什么能够杀死它们。” “我妈知道这些吗?”王小童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每次给病人做过体检,隔几天都会把表表格给他的。至于她为什么不重视,我们也无法得知具体的原因。” “哦,请问在哪里可能会感染到这种寄生虫?” “主要是猫身上有,但是你母亲脑内的寄生虫似乎不是一般的寄生虫,很少见,可以所几乎没有见过。” “它会导致人变傻吗?” “是的,它可以使人变得傻傻的,完全失去正常的思维的判断,变得像三岁的孩子一样,完全失去判断能力和生活自理能力,有时候可能情况还更严重一些,以你妈妈条件,她最适合做这个手术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医生,今天就这么多吧,!“王小童说完站起身,准备和医生告别。 医生站起来,说:“对了,令堂是怎么死的?是因为这个病造成的吗?” 王小童说:“可能吧,反正她最后是变得神志不清,把自己都丢光了走的。” “哦,那真是太可怜了!”医生说着摇了摇头, 王小童拿着重新开的证明,看了看,后说:“谢谢你了,医生。“ “没关系,对了,最后一次和你妈妈来体检的一共有两个人,就是你妈妈和她的一个朋友,一个很年轻的高个子男的。我记得当时是把体检报告给他的,你妈一个人在床上睡觉。” 个病造成的吗?” 王小童说:“可能吧,反正她最后是变得神志不清,把自己都丢光了走的。” “哦,那真是太可怜了!”医生说着摇了摇头, 王小童拿着重新开的证明,看了看,后说:“谢谢你了,医生。“ “没关系,对了,最后一次和你妈妈来体检的一共有两个人,就是你妈妈和她的一个朋友,一个很年轻的高个子男的。我记得当时是把体检报告给他的,你妈一个人在床上睡觉。”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王小童道了别,拿着体检报告走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王小童道了别,拿着体检报告走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王小童道了别,拿着体检报告走出来。 三百四十一、赔偿 “小姐,其实你可以起诉你的继父,因为你母亲是在失去正常思维判断能力的状态下,将所有的资产转给这位姓赵的先生。但是你要证明你母亲当时的确是失去了正常的思维判断能力,不然,仅凭早期的医学诊断书是没有用的,因为当时在诊断的时候你母亲一切都很正常。” 律师事务所的邓律师接到了王小童的案子,看过一大堆的资料后,他这样告诉王小童。 “哦,我明白应该怎么做了,我现在应该去找一份证明,对吗?” “这个案子十分复杂,因为当事人已经离开人世,并且所有的手续都合法,遗嘱也不存在有造假的情况。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证明你母亲在办理这些手续时,身体是处于一个不健康、不正常的状态,那么这个官司就有得打。虽然最后不一定会赢,但是最起码能有个质疑的东西,不能就这么空口无凭的说他拿走了你的巨额资产。” “好的我知道了,如果我能拿到我母亲在办理这些手续时身体是不健康的证据,我能拿回这些财产吗?” “不一定,这是一笔数额非常非常庞大的资产,现在已经被他人实际掌控这么长时间了,且所有的手续都合法。我们只能说尽力,但是不一定有机会。你不仅需要拿到医院的证明,还需要拿出很多生活中的实际证明,比如很多视频和很多当事人的证词。” “哦,我可以尽量去找。” 邓律师说:“并且,你母亲在办理这些手续时,并没有出现很明显的情绪波动,动作表情都表现的十分配合。在签字时也不需要其他人的指引,看完条款后就非常娴熟的签名了。所以,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你想打赢这场官司,真的是太难了。你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涉世太浅,想跟人家斗,比登天还难。” 王小童站起来:“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走了,等我拿到证据,我再来找你。” “行,那就这样,我就不送你了,请慢走。”邓律师推开椅子,对王小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谢。”王小童收拾好所有的资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出律师楼。 现在是下午三点,她来到上次的美容院。 上次的前台不在,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前台。看到她,他马上走过来。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王小童说明来意,男子把上次的女主管叫了过来。 “你好!”女主管笑眯眯地说,“我们正在启动赔款程序,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你过来了正好,我现在让财务和你核对一下资料。” 王小童说:“其实我……” “我们知道你不会在乎这点钱,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毕竟王女士生前一直有照顾我们的生意,她去世后的原因也的确和我们有关。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财务那里。” “哦,好吧!” 王小童懵懂地站起身,跟着女主管来到财务室。 “刘经理,这就是那位王女士的女儿,请你把金额和她核对一下。” 一位四十多岁戴金色边眼镜的中年女性站起身,对王小童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这边请。” 中年女性推开一扇棕色的门,王小童跟着走过去。 “其实我们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请你过来确认,你今天过来真是太好了。” 中年女性将一张支票递过来,上面写着三十五万的额度。 王小童收下支票,二话不说在清账簿上签了名。 “签名以后,就算两清了。”中年女性说。 “好的,我保证不会再来找麻烦。” 王小童将支票收起来,走到门口,对女主管说:“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些情况想了解下。就是我妈妈她在确定肉毒素中毒后,和你们是通过什么联络的。” “她没有和我们联络,是她的朋友赵先生和我们联络的。赵先生以前也经常陪她来我们这里,是我们的常客。” “你们一把给客人注射肉毒素的剂量的多少?” “这是有一个医学标准的,每个部位的需求量不同。有些部位,比如鱼尾纹比较严重的话,可能需要的剂量会多一些。鱼尾纹如果比较轻的话,需要的剂量就会少一些。” “会超过100毫升吗?” “开什么玩笑!”女主管捂住嘴笑了起来,“你知道100毫升是多少吗?” “可是在我妈的肝、脾、颅腔内检测到了大量的肉毒素。” “大量是多少?我们不会给客人注射100毫升的肉毒素,即便是许多次累加起来,也达不到一个那样的标准。” “那,我妈身体内多余的肉毒素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不知道王女是有没有去其他美容院做过护理?” “没有。”王小童摇了摇头。 “确定吗?” “确定,如果有的话,我可以找到的。” “那好吧,我帮你问一下,王女士有没有找工作人员要一些自己拿回家注射。” “好的,谢谢你。” 女主管走到各个美容室,把所有工人员问了一遍,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王女士的确是找我们的一个员工要过一些注射剩下的肉毒素,说拿回去给家里的什么人。本来是不应该给她的,但她一直坚持。你知道,她是我们的老顾客,每年消费额排在前几位,我们不可能不遵从她的需求。” “好吧,请问是我妈要的,还是其他人要的?” “是那位赵先生说又需要,然后王女士让我们的员工给的。” “我妈和赵先生在这里有什么反常举动吗?” “这个我们没有发现,王女士最近半年除了脾气大了点,比较听从赵先生的话,没有发现其他反常的举动。” “好的,谢谢,我先告辞了。” “好的,再见。” 王小童走出来,看了看表,已经五点了。是该回王家还是回陈天智家中呢? 正在犹豫不决时,她的电话响了,是方筱榆打过来的。 “小童,你在哪里呢?” “方阿姨,我现在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挑婚纱,想让你帮我参考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呢?” “好啊,你在哪,我过去。” 二十分五分钟后,王小童通过定位找到方筱榆所在的婚纱店。 方筱榆正在试穿一件黄色的婚纱,她的头上戴着一圈花,头发披散这,穿着婚纱就像晨露中的黄玫瑰,亭亭玉立,清雅婉约。 三百四十二、婚纱 看到王小童走进来,方筱榆笑眯眯地看着她:“你看这件怎么样?” 王小童说:“很漂亮呀,好像黄玫瑰,我最喜欢的花就是黄玫瑰。” “那我就订这件好吗?” 王小童说:“别别,我还没有看你穿其他颜色和款式呢!” “那好吧,我穿那件白色的给你看。” 工作人员走过来,带着方筱榆走进换衣间,换了一件白色的婚纱走出来。 王小童惊呼一声:“哇,这件也很好看呢,看起来好像精灵一样,既没有又清纯哟,赵叔叔一定会很喜欢。” 工作人员说:“其实就订白色这套就好了,再订几套不同的便装。” “对呀!”王小童说,“白色是主色,就订白色,然后多订几套其他套装。” 方筱榆说:“那好吧,就听小童的,帮我包起来。” 就这样,大约半个小时后,方筱榆和王小童两个人各拎着几个大包,打车来到一家高级的餐厅门口。 这里地处市中心繁华地段,楼上是君悦酒店,此刻门口停满了豪车,来这里吃饭的商贾川流不息。 “方阿姨,我们是要去哪里呀?”王小童下车后,拎着几个包跟在方筱榆身后,气喘吁吁地问。 方筱榆说:“来这里吃饭呀,你赵叔叔今天晚上做东请我们。” “哦,好的。” 两个人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走进餐厅,赵文柏正坐在靠近里间的一张大圆桌旁等候。 看到方筱榆和王小童进来了,他微微一笑,扬起打火机,做出一个点烟的姿势,突然想起这里不能抽烟,于是又将打火机收回去,放到了桌面上。 方筱榆走到桌边,弯下腰,把几个包放在旁边空着的地面上,又帮王小童接过包包,对赵文柏说:“今天幸亏有小童帮忙,不然买这么多东西我怎么拿?” 赵文柏说:“张梦呢,跑哪去了?” “她要陪小轩去医院打疫苗,我只好自己去试婚纱。” 王小童坐下来,心里直犯嘀咕:原来不是想要我去当参谋,是想让我帮忙去拎东西! 赵文柏说:“让那个老太婆带着她孙子马上滚蛋好了,干嘛总是住在我的房子里?” 方筱榆说:“哎,你这是不乐意了?我跟你结婚可没有隐瞒我有孩子,你现在又看不惯小轩这又看不惯小轩那的,什么意思你?这个婚到底还要不要结了?” 赵文柏马上陪着笑脸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姑奶奶,我只是不想让……让小童去帮你拎东西而已。我向你保证,我会把小轩当我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只是哪个老太婆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手里,生怕我们碰一下。还有,她一个人难道不可以带孩子去打疫苗?为什么做什么都要张梦陪着?感情是把张梦当她的免费保姆了?” “好了你不要说了, ++++++ 个不健康、不正常的状态,那么这个官司就有得打。虽然最后不一定会赢,但是最起码能有个质疑的东西,不能就这么空口无凭的说他拿走了你的巨额资产。” “好的我知道了,如果我能拿到我母亲在办理这些手续时身体是不健康的证据,我能拿回这些财产吗?” “不一定,这是一笔数额非常非常庞大的资产,现在已经被他人实际掌控这么长时间了,且所有的手续都合法。我们只能说尽力,但是不一定有机会。你不仅需要拿到医院的证明,还需要拿出很多生活中的实际证明,比如很多视频和很多当事人的证词。” “哦,我可以尽量去找。” 邓律师说:“并且,你母亲在办理这些手续时,并没有出现很明显的情绪波动,动作表情都表现的十分配合。在签字时也不需要其他人的指引,看完条款后就非常娴熟的签名了。所以,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你想打赢这场官司,真的是太难了。你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涉世太浅,想跟人家斗,比登天还难。” 王小童站起来:“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走了,等我拿到证据,我再来找你。” “行,那就这样,我就不送你了,请慢走。”邓律师推开椅子,对王小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谢。”王小童收拾好所有的资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出律师楼。 现在是下午三点,她来到上次的美容院。 上次的前台不在,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前台。看到她,他马上走过来。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王小童说明来意,男子把上次的女主管叫了过来。 “你好!”女主管笑眯眯地说,“我们正在启动赔款程序,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你过来了正好,我现在让财务和你核对一下资料。” 王小童说:“其实我……” “我们知道你不会在乎这点钱,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毕竟王女士生前一直有照顾我们的生意,她去世后的原因也的确和我们有关。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财务那里。” “哦,好吧!” 王小童懵懂地站起身,跟着女主管来到财务室。 “刘经理,这就是那位王女士的女儿,请你把金额和她核对一下。” 一位四十多岁戴金色边眼镜的中年女性站起身,对王小童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这边请。” 中年女性推开一扇棕色的门,王小童跟着走过去。 “其实我们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请你过来确认,你今天过来真是太好了。” 中年女性将一张支票递过来,上面写着三十五万的额度。 王小童收下支票,二话不说在清账簿上签了名。 “签名以后,就算两清了。”中年女性说。 “好的,我保证不会再来找麻烦。” 王小童将支票收起来,走到门口,对女主管说:“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些情况想了解下。就是我妈妈她在确定肉毒素中毒后,和你们是通过什么联络的。” “她没有和我们联络,是她的朋友赵先生和我们联络的。赵先生以前也经常陪她来我们这里,是我们的常客。” “你们一把给客人注射肉毒素的剂量的多少?” “这是有一个医学标准的,每个部位的需求量不同。有些部位,比如鱼尾纹比较严重的话,可能需要的剂量会多一些。鱼尾纹如果比较轻的话,需要的剂量就会少一些。” “会超过100毫升吗?” “开什么玩笑!”女主管捂住嘴笑了起来,“你知道100毫升是多少吗?” “可是在我妈的肝、脾、颅腔内检测到了大量的肉毒素。” “大量是多少?我们不会给客人注射100毫升的肉毒素,即便是许多次累加起来,也达不到一个那样的标准。” 三百四十三、冤屈 “天智,你刚刚到哪去了?为什么我打了半天电话都无人接听?” “爷爷病了,我和陈姨送他去了一趟医院。” “哦,是什么病啊?”王小童问。 “急性肠炎,不过已经没事了,现在正在医院打点滴,可能需要住上两天。” “那好,没事就好。” “你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什么收获,律师说如果要告他,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妈在把那些财产转移给他时,身体是处于一种不健康和不正常的状态,否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哦,那等于没有说,他太狡猾了,是在你妈半清醒的状态下办的。如果不是经常接触你妈的人,一时半会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什么问题。” “是啊,从时间上看,他在我妈出现问题很明显之前,就操控我妈跟他办理了无条件转让手续。所以,如果打官司,我们根本就打不赢他。可是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陈天智叹了一口气,说:“继续收集证据,让真相越来越清楚。注意不要惊动他,以免打草惊蛇,不然一切前功尽弃。” “哦,好吧!” “明天就开学了,你晚上早点睡,到学校记得见机行事,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两个尽量保持不要分开。” “好!” 王小童擦了擦眼泪,把电话挂了。 这时赵文柏朝这边走过来了,看到她,他愣了一下,然后径直往男士卫生间走去。 王小童快步往餐厅走去,在方筱榆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方筱榆看了看她脸上不开心的表情,说:“小童,不好意思,我们刚才有点太不顾及你的感受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哦,没关系的方阿姨,我只是看到你们这么甜蜜,突然之间想到了我的父母,他们曾经也这样幸福和甜蜜,我的影集里至今还保留这他们的婚纱照。” 方筱榆听了,不自觉地浑身一个激灵:“对不起……小童,我没有想到……” “是的,你没有想到……而已!”王小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想到陈天智刚刚跟她说的话,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很正常,如果换作其他人,沉浸在结婚的喜庆中,也不会想到其他的。” “哦,小童!”方筱榆说,“真感谢你能理解,虽然我很爱你的爸爸,但是赵叔叔是我大学时的男友,是我的初恋。如果我们能够重新复合,也是挺不容易的。” “的确如此。”王小童说,“说明你们之间是真的有缘分,而我爸爸只是在其中扮演了一些第三者的角色。” 方筱榆说:“不是这样的,你爸爸他人很好,我是真的非常非常的爱他。假如他不走的话,我们或许是另一种场面。人生真的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让我们好好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不要为一些过往计较。” “是的,听了你的一番话,简直让我醍醐灌顶,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接下来我会好好学习,争取找一个我爱也爱我的人,和他结婚。” “嗯,你还小,这方面不要勉强自己。”方筱榆微笑着握了握王小童的手。 这时赵文柏从厕所里走出来,说:“还有人没到吗?没有的话就赶紧让他们端吃的上来吧!” 方筱榆吐了吐舌头,说:“我叫了张梦,然后顺便……” 赵文柏惊了一下,说:“连同老太婆一起叫过来了?” 方筱榆说:“因为我想看一下小轩,我已经几天没有见他了。” “好吧!”赵文柏没好气地说,“反正也不缺那点吃的。记住,你不可以给他哺乳,知道吗?” 方筱榆说:“你在说什么呢?早都没有哺乳了。” 两个人正说着,张梦和徐母用婴儿车推着徐小轩过来了。 张梦一看到方筱榆就大呼小叫地跑过来:“哇,头发也拉了?真漂亮,还有气色看着也不错,果然是少奶奶,吃穿用度和一般人不同,这气质也越来越不一样了。” 方筱榆笑着说:“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不准你再取笑我!” 徐母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坐下来,可刚刚坐下马上又弹了起来,就好像椅子上装了弹簧。 “我要去弄点热水给小轩喂奶了,打完疫苗到现在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吃任何东西呢!” 徐母说着去找服务员要水冲牛奶了,方筱榆把徐小轩抱了起来,徐小轩在开始吃手了,把胖胖的手背啃的“哇啦哇啦”直响。 “小轩,不要吃手手,好脏脏。”张梦强行把他的手掰开。 孩子不干了,马上“哇哇”地哭了起来,胖胖的小脸蛋憋的通红。 “好吃吃吃,小手手来咯!”方筱榆将他的小手拿起来,放到他嘴边。 哭上就像突然被剪刀剪断了一样,世界马上安宁了,只剩一片“哇啦哇啦”吃手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徐母拿着奶品过来了,把徐小轩接过去,抱在怀里给他喂起奶来。 方筱榆说:“谢谢妈,你每天带小轩一定很累吧?” 徐母说:“再累也是没办法啊,我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谁愿意每天带着这么小的孙子?你是他妈,也没时间管他。” “哦,之前你一再让我生下来,跟我说只要我愿意生下来,你就愿意一直带着。” 徐母说:“唉,现在的孩子和我们小时候带的那些孩子不一样。你现在倒好,要组成新家了,就不要我们祖孙俩了。” 赵文柏再也沉不住起了,恶狠狠地说,“要死要活让一个没有结婚的大姑娘给你生孙子,你也够恶毒的。现在孩子生下来给你了,你也可以滚了,不要每天在这里说一丧气话!你今天倒是我给说清楚?你现在住的、吃的、用的到底是谁的?” 徐母白了他一眼,说:“反正不是你的。” 赵文柏端起一杯水,朝她泼过去:“你再说一句不是我的试试!” 方筱榆赶忙用双手一挡,水溅得周边人一身。 徐母把心一横,说:“我说的有错吗?那些财产本来是我儿子媳妇的,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你名下。那是你的吗?是我儿子子轩辛苦二十年打拼出来的。” 赵文柏冷笑一声,说:“哟,我说怎么一直在发欺脾气呢,原来在替你儿子感到冤屈!谁叫他那么早死?再说了,你不是不认你儿媳妇吗?你儿子什么本事也没有,一切都是你儿媳妇给的,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替你儿子感到冤屈。” 徐母大声嚎哭起来:“我走,我今天就走,我带上我的孙子走,以后不会这里阻碍你们的好事。” 徐小轩被吓住了,吐出奶嘴大声嚎哭起来。 方筱榆说:“好了好了,我求你们了,不要再吵了。孩子是我生出来的,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徐母说:“两条路,第一条,你跟我一起带孩子回老家去;第二条,你留下来跟这男的结婚,我带孩子回老家去。” 三百四十四、扭打 徐母大声嚎哭起来:“我走,我今天就走,我带上我的孙子走,以后不会这里阻碍你们的好事。” 徐小轩被吓住了,吐出奶嘴大声嚎哭起来。 方筱榆说:“好了好了,我求你们了,不要再吵了。孩子是我生出来的,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徐母说:“两条路,第一条,你跟我一起带孩子回老家去;第二条,你留下来跟这男的结婚,我带孩子回老家去。” 方筱榆说:“妈……” 徐母说:“不要再叫我妈,我不是你妈,当初你仗着年轻勾搭上子轩,破坏他的家庭,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才生完孩子三个多月,就跟这个男人勾搭上,现在都要结婚了。” 张梦翻了翻白眼:“天啦……” 徐母继续说:“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你给我家死去的小葵提鞋都不配。当初你说你要给子轩守节,我还以为是真的,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可是现在,我真是看走眼了。难怪我当初要带小轩回老家,你不肯跟我们回去,原来是舍不下这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还有这里的野男人……” “你给我住口!”赵文柏气得一把掀掉桌布,桌布扑天盖地地铺下来,铺在徐母的头顶上,徐母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徐小轩从她怀里滚了出来。 张梦吓傻了,王小童坐在一边冷漠地看着。 方筱榆愣住片刻,马上扑过去,将徐小轩抱了起来。 徐小轩在她怀里惊声哭叫着,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服务员和几个保安人员马上走过来,将徐母扶了起来。徐母似乎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赵文柏,最后在服务员的搀扶下,向大厅前台处走去。 徐小轩依然在“哇哇”大哭,哭的额头上青筋毕露,脸哭的通红。 赵文柏看了他一眼,嫌弃地吼叫起来:“再哭,再哭把你这野种捏死算了!” 徐小轩似乎被吓住了,哭声突然停止了几秒,突然又“哇”地大哭起来。 张梦走过来,从方筱榆怀中接过孩子抱到一边拍哄起来。 徐母肩膀被摔的有点骨折了,需要去住医院,但是没有人陪同。 王小童说:“我陪她去吧,我是她孙女!” 就这样,王小童陪着徐母去了医院,张梦继续哄徐小轩,方筱榆和赵文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呆呆地看着凌乱不堪的一切。 服务员拿着新的桌布过来了,把地上弄的乱七八糟的餐具收了起来,重新铺上桌布,摆上餐具。 “先生,请问您点的餐现在可以上了吗?”服务员看着怒气冲冲的赵文柏,小心翼翼地问。 赵文柏说:“可以上了。” “好的。” “现在你满意了?”赵文柏看了方筱榆一眼,冷冷地问。 “唉!”方筱榆呼了一口长气,趴在桌子上,轻声地啜泣起来。 “这就是你跟那个男人生个拖油瓶的后果,我没有见过比你更蠢的女人,就算我不要你了,也有大把的好男人在等着你。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给你留下,你居然给他生孩子,还替他养他妈,你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方筱榆说:“求求你,不要说了!” 赵文柏说:“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对人家好,人家就会对你好的!你也看到了,你付出那么多,把所有的青春都搭进去了,可那个老太婆对你怎么样?” 方筱榆说:“她以前也对我很好,只是我跟你好了以后,尤其是知道我要跟你结婚以后,她就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 赵文柏说:“她为什么对你的态度变了?她就是希望你永远给她儿子守寡,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再嫁人,跟她回到她那个鸟不拉屎的农村,一辈子都见不到男人最好。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帮她养大孙子,还给她养老。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自私,她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到了她这个地步,都会是她这种想法。因为你太傻了,太好欺负,太好骗了!” 张梦说:“文柏说得对,阿姨当初要你和她回乡下,我就不同意。她反对你再嫁人,我就跟她说,你才二十五岁,还很年轻,就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太自私了,越来越不讲道理,我每天跟她在一起,都快要疯了。” 方筱榆说:“那好吧,让她回到公寓去吧,那是子轩留下来的房子。小轩她要就给她带,她不要我就请一个保姆带着。” 张梦说:“这样最好,你可以请一个保姆专门带他,然后还可以时不时看一下。” 服务员把点好的餐送上来了,张梦把哭的睡着了的徐小轩放进车内,坐在方筱榆身边,三个人吃了一顿异常丰盛但食之无味的晚餐。 回到家,王小童和徐母还没有回来,方筱榆打电话过去询问了一下情况,只是一点轻伤,已经没事了。 张梦带着徐小轩去她之前住的房间了,方筱榆由赵文柏搀扶着,有气无力地走进房间,扑到在床面上。 “老太婆怎么样了?”赵文柏脱掉鞋子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下来。 方筱榆翻了个身,仰面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也没什么了,你只是掀掉了桌布,又不是掀翻桌子砸到她。小童现在在医院照顾她,可能过一会就回去了。” 赵文柏:“那个死老太婆,太气人了,居然那样骂你,让我忍无可忍。” 方筱榆说:“可是你也不该发那么大的火,亲爱的,你以后可不许那样,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呢。” “你年纪轻轻无名无分给她儿子生孩子,还要被她骂,被她逼守寡,什么东西?我看到她那样对你就来气。” “好了好了,当初也是我愿意的。我觉得心里……特别特别不舒服,我觉得我好失败,把自己的人生弄成这样。” 赵文柏说:“其实也不能怪你,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当初抛弃你,你也不会惹上这些废人!” 方筱榆横了他一眼,死劲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哼,就是你,你个陈世美,害的我成这样!” 赵文柏说:“好了别说了,如果不是我那样做,怎么会有我们今天的生活?快去给我倒杯水,我被气坏了,需要消消气。” 方筱榆翻了一个身,倒了一杯水递给赵文柏。 赵文柏端起来喝了一口,说:“别说那些废人了,今天买婚纱那些花了多少钱?” 方筱榆算了算账,说:“一共花了两万多点。” “才这么点啊,我给你的两百万用来准备婚礼,你可不要省,用完了再跟我要。记得我告诉你的话,不要把我的钱给张梦,她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你和她之间,除了一起吃饭,偶尔给她个三百五百的小恩小惠,多的一分都不要给。一旦被我发现了,哼,你的所有小账本都要由我派人掌管,你每个月的花销我也给你限制在两万以下!” 方筱榆说:“天啦,我到底还是不是你老婆?我怎么觉得你管的有点太多了?子轩以前……” 赵文柏说:“你给我闭嘴,不准你再提那个男人的名字,再让我听到你提其他男人的名字,我就把你的小脑袋瓜……” “你这个暴君,我不准你这样对我!”方筱榆说着就用手去挠赵文柏的脸。 “你这个小泼妇,居然想挠花你老公这张迷死所有女人的脸,简直太可恶了,手脚绑起来,五花大绑去游街!” 赵文柏说着将方筱榆按到了墙角根,结果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赵文柏痛的大叫一声,两个人又疯狂地扭打起来! 三百四十五、开学第一天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举行完升旗仪式后,学校各个主要领导上台讲话,介绍了学校的发展史和一些辉煌的历史节点,讲完以后又由一个个班主任上台做了演讲和自我介绍。 第一节课是由班主任秦中海老师上,他是教数学的,平常话并不多,但对这些学生在上一所学校的历史却了如指掌。 当他在讲课时,陈天智和以往一样,将耳机插进耳朵里,微闭着眼睛听着。他有些好奇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惊讶。 这些老师都知道,当班里有那么几个特别有天赋的学生时,学校会对这些学生尤其关注。老师头上也会自带光环,各方面的待遇都会相应提高。 但是和这些学生相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他们都有一些怪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要在他们面前出错。因为他们可能在某些方面比老师更加精通,如果讲错了被他们抓到把柄,不仅影响在其他学生心中的形象,还可能从此沦为笑柄。 当年他上初中时,和陈天智的初中历史老师汪道函是同学,他们的历史老师正是陈天智的爷爷。虽然他的历史也不错,但是数学方面的优势更加明显,后来本科和硕士读了土木工程,却阴差阳错来到这所大名鼎鼎的高中教起了数学。 汪老师告诉他,陈天智是个很奇怪的人,是一个很多年都不曾出现过的天才。秦老师对于天才并不陌生,教书这么久以来,他也遇到过一些特别有天赋的学生,那种上课时吊儿郎当、别人复习他在睡觉、一到考试就生猛如虎的学生他也曾见到过。但是汪老师说,那些学生和陈天智比起来,都不及其十分之一。 秦老师感到很震惊,一想到未来三年自己要面对一个如此可怕的学生,让他既紧张,又有些诚惶诚恐。 汪老师让秦老师不要紧张,他觉察到陈天智身上隐藏着一些东西。他以前曾经是一名吊儿郎当的学渣,后来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保护这个秘密,他平常很低调,很少刻意为难老师,不像那些出了一点成绩就骄傲自负狂妄自大老子天下第一的学霸们。他也很少出风头,不太愿意将自己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即使每次拿了大奖让他上台讲话,他也表现的像不善言辞,匆匆撂下几句就下台。如果有人试图去了解他,探究他,和他深接触,他会刻意的逃避,不想让别人走入他的内心世界。 汪老师的话多少带给他一点安慰,知道这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不是那些难搞的刺头,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但那到底是什么秘密呢?秦老师觉得很奇怪。一个人突然变得爱学习是很常见的,但是一个如此罕见的学神之前是吊儿郎当的学渣,这种事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想去找机会了解他,走入他的内心世界,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才刚刚开学,今天才第二次见面,一切都要等以后熟悉了,双方有了多次交集才可以行动。 他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根据电子演示版上的目录讲解着摩根定律,不由地又瞟了陈天智一眼。陈天智正听的津津有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还时不时地在笔记本上做一下笔记。这令他有些莫名的小激动,于是越讲越起劲,没有注意到其他班级已经下课了。 在他准备稍微停顿一下的时候,助理走过来,说:“秦老师,下课了。” “哦!”秦老师不好意思地合上书本,说,“不好意思同学们,原来已经下课了,耽误了你们的时间,真不好意思。” 助理关掉电子投影仪,拿着课件跟在秦老师身后出去了。 教室里的气氛开始轻松起来,由于大多数人都是从不同的学校进来的,彼此间还不是很熟悉,都表现的比较矜持。进入高中也自觉的和初中不同了,言谈举止间也表现得更加接近成人一些。 李晴婉从王小童的桌子旁边经过,脸绷的紧紧的,两只手插进上衣口袋里,灰色的女生校服似乎并不适合她,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王小童将钢笔插进笔筒,径直看向陈天智这边。陈天智正将耳机线缠好放进一个绒布袋里,一边合上书本,朝她这边走过来。 “你觉得这节课怎么样?”两个人一起肩并肩往外走的时候,陈天智突然问。 王小童说:“我觉得还好,逻辑特别清楚,很复杂的地方我也能听懂。” 陈天智说:“哈哈,其实,那是你的水平比以前提高了几个台阶,很高深的东西你都能理解,所以才会感到清楚明了。” “唉!”王小童叹息一声,“我觉得我们两个太难了,假如我们的环境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就是上课学习,下课吃饭,该多好!” 陈天智说:“我也希望那样啊,可是这个世界总有人让你不那么轻松的活着,要你承担太多的东西。” “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李晴婉?她似乎嚣张到不行,一想到她那张猪脸那样对我讲话,我就气打不到一处。” “你不会忍她太久,我会马上扫清咱们两个在这所学校的第一个障碍物。” “马上是多久?” “待会就行动。” 两人说着走到学校食堂门口,这里的食堂虽然没有以前大,也没有以前装修的别致,但是看起来更有逻辑,各种菜肴的指示牌清楚明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有哪些新上市的新鲜菜。 陈天智拉着王小童的手,朝一些价格低廉的素材摊走去。 王小童将他拽了回来,附在他耳边说:“宝贝,可以吃好一点,我又有钱了。” 陈天智愣了一下,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王小童说:“叫你宝贝,那些电视剧里的男女朋友都是这么叫的,是很亲昵的意思。” “哦,好吧,听起来好奇怪。我们还是尽量吃素菜吧,家里请了陈姨,每个月要花不少钱,我们现在才上高一,哪来的钱?” 王小童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何况我妈还给我买了一些保险和基金,我爷爷还给我零花钱呢!我昨天还拿到了美容院的一张支票,有三十五万,够我们花上好一阵子了。” “你把这些钱都存起来吧,将来我们可以用它们做一些事,不要全都花光了。” “哦,好吧!”王小童悻悻地拿起饭盒,打了一快鲱鱼,和一些西红柿炒蛋,以及一份青菜,找到两个空着的桌位,坐下来默默地吃了起来。 刚吃了几口,旁边空着的座位就有人坐下了。 三百四十六、铲除 老师,下课了。” “哦!”秦老师不好意思地合上书本,说,“不好意思同学们,原来已经下课了,耽误了你们的时间,真不好意思。” 助理关掉电子投影仪,拿着课件跟在秦老师身后出去了。 教室里的气氛开始轻松起来,由于大多数人都是从不同的学校进来的,彼此间还不是很熟悉,都表现的比较矜持。进入高中也自觉的和初中不同了,言谈举止间也表现得更加接近成人一些。 李晴婉从王小童的桌子旁边经过,脸绷的紧紧的,两只手插进上衣口袋里,灰色的女生校服似乎并不适合她,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王小童将钢笔插进笔筒,径直看向陈天智这边。陈天智正将耳机线缠好放进一个绒布袋里,一边合上书本,朝她这边走过来。 “你觉得这节课怎么样?”两个人一起肩并肩往外走的时候,陈天智突然问。 王小童说:“我觉得还好,逻辑特别清楚,很复杂的地方我也能听懂。” 陈天智说:“哈哈,其实,那是你的水平比以前提高了几个台阶,很高深的东西你都能理解,所以才会感到清楚明了。” “唉!”王小童叹息一声,“我觉得我们两个太难了,假如我们的环境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就是上课学习,下课吃饭,该多好!” 陈天智说:“我也希望那样啊,可是这个世界总有人让你不那么轻松的活着,要你承担太多的东西。” “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李晴婉?她似乎嚣张到不行,一想到她那张猪脸那样对我讲话,我就气打不到一处。” “你不会忍她太久,我会马上扫清咱们两个在这所学校的第一个障碍物。” “马上是多久?” “待会就行动。” 两人说着走到学校食堂门口,这里的食堂虽然没有以前大,也没有以前装修的别致,但是看起来更有逻辑,各种菜肴的指示牌清楚明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有哪些新上市的新鲜菜。 陈天智拉着王小童的手,朝一些价格低廉的素材摊走去。 王小童将他拽了回来,附在他耳边说:“宝贝,可以吃好一点,我又有钱了。” 陈天智愣了一下,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王小童说:“叫你宝贝,那些电视剧里的男女朋友都是这么叫的,是很亲昵的意思。” “哦,好吧,听起来好奇怪。我们还是尽量吃素菜吧,家里请了陈姨,每个月要花不少钱,我们现在才上高一,哪来的钱?” 王小童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何况我妈还给我买了一些保险和基金,我爷爷还给我零花钱呢!我昨天还拿到了美容院的一张支票,有三十五万,够我们花上好一阵子了。” “你把这些钱都存起来吧,将来我们可以用它们做一些事,不要全都花光了。” “哦,好吧!”王小童悻悻地拿起饭盒,打了一快鲱鱼,和一些西红柿炒蛋,以及一份青菜,找到两个空着的桌位,坐下来默默地吃了起来。 刚吃了几口,旁边空着的座位就有人坐下了。 +++++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王小童说完抬起头,原来是杨学长,不禁惊了一下,“是你!” “是我,他呢?”杨学长问。 “你是说天智?他在那边结账,马上过来。” 陈天智正在收银台买单,买完后走过来,看到杨学长坐在王小童身边,不禁愣了一下。 “天智,那边有座位,我们过去吧!” 王小童把饭盒端起来,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座位。 杨学长说:“不用这样吧,我只是想靠近你们吃个饭而已,你们干嘛要躲着我?是有什么秘密怕被我发现吗?” 陈天智说:“没有什么秘密,我们只是想单独呆在一起而已?” 杨学长嬉皮笑脸地说:“可是学校不允许早恋,你们不知道吗?现在进高中了,各方面都比以前更加严格,如果早恋的话,可是要被学校批的。” 陈天智说:“我们没有早恋。” “没有早恋?”杨学长惊地站了起来,“没有早恋你们为什么每天在一起?” 陈天智说:“谁告诉你每天在一起就是在谈恋爱?” “那你们……都在做一些什么呢?能告诉我一下吗?” 王小童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其他的无可奉告。你可以去投诉我们,但是我们就是没有谈恋爱,就这样!” 王小童说完,和陈天智一起坐在旁边的空位上,低下头吃起饭来。 杨学长冲王小童的背影喊道:“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凶啊?难怪以前他不要你,看上林……” 王小童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干嘛?你想打架?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嘛?我看你们两个活的太紧张了,连个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到底是什么让你们紧张成这样呢?” 王小童说:“记住,以后别再跟我开玩笑,更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林夕瑶。” “好好好,不提不提,我看你是不敢面对现实吧!林夕瑶以前的确是很轻松地从你手上把他抢走了,后来她看上了我,就想一脚踹了他。可惜,我看不上她,结果她又回去找他。你想想你那时候有多惨,现在还像个傻瓜一样,整天跟他在一起,又是给他钱花,又是叫他宝贝。可他呢,根本就像个木头疙瘩一样,说明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王小童恼羞成怒地一脚踹过去,杨学长轻松一挡,就令她重重地往后面摔去。这时杨学校从后面轻轻一扶,将她扶了起来,面色凝重地说:“请你在这所学校举止庄重一点,因为在这里我说了算。” 杨学长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口处有一高一矮两个女生在等他,她们看他出来,一个递了一杯冰镇的柳丁汁给她,一个手上拿着一根绿豆雪糕,边走边舔着。 “这个人怎么这样?简直就是个无赖!”王小童一边坐下来吃饭,一边愤愤地说。 陈天智说:“不用理他,不要因为这种人的骚扰乱了我们的步伐。” “哦,我知道了。” “看到李晴婉了吗?她现在正一个人在校园的英语角那边闲逛,好像在用手机给什么人发信息。我猜她是给之前和她好的那个女生发信息,那个女生知道她的变性人身份,也知道她用手术将身份彻底改成了女性。” “你怎么知道?” “我可以轻易进入她的手机系统,她在上面做什么我都知道。” “可是这样不违法吗?” “我并没有泄露和删改她的任何信息,即便我不进入她的手机,也会有其他人进入,我经常能碰到这样的人,但是我和他们河水不犯井水,互不干扰,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只要我不动她的任何东西,她就察觉不到我的存在,即使报警也找不到我。” 三百四十七、血浓于水 方筱榆和赵文柏的婚礼正如火如荼地准备着,赵文柏没有时间参与,张梦完全顶替了他的位置,每天陪着方筱榆到处购物,时不时拉回满满的几大包。 王家的院子里花儿们怒放着生命,前天下了一场大雨,将土壤灌溉的既饱和又松软。昨天又下了一场,今天是个大好晴天,阳光格外灿烂。七彩的光线照射在花瓣的表面,泛起一层似有似无的光晕,就像雨后的彩虹,若隐若现。 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主人都变了,仆人也都变了。葡萄架上新长出来几串葡萄,只有一丁点儿大小。空气非常清新,时不时有蜻蜓和蝴蝶飞过来,围绕在半空中盘旋着。 徐母带着徐小轩住到公寓去了,她请了一个钟点工,每天早上来,晚上走,和工作人员一样正常上下班,每周还有一天假期。她很不满意,觉得自己尤其是徐小轩被方筱榆彻底抛弃了。 回到公寓以后,她和徐小轩基本上跟方筱榆那边没有什么关系了,除了方筱榆承诺会经常来看望徐小轩,尽到做母亲的义务,抚养徐小轩的完全成了她的责任。虽然说有钟点工帮忙煮饭洗衣服,但是要照顾一个小宝宝还是非常辛苦非常不容易的事。为此她时常恨得牙痒痒,对方筱榆也对赵文柏,尤其是对方筱榆,她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儿子才刚刚三个多月大就和其他男人结婚?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事! 那天她摔倒在地,方筱榆和张梦站在那里就像傻子一样,既没有扶她起来,又没有关心她有没有受伤,最后是服务员和保安将她扶起来送往医院。她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抱着孩子,孩子都摔到地上了,辛亏没事,不然她要用一把老骨头当场和他们拼了。 她被送到医院后,是王小童过来陪她,照顾她,帮她挂号、买药、办理各种手续。人生地不熟的,一把老骨头在这大城市里飘荡,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到处被人赶来赶去,简直生不如死。要不是王小童在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她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亲人亲啊!”那天她老泪纵横地躺在病榻上,握住王小童的手痛哭流涕,不断地表达着自己的忏悔。 “奶奶,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脾气变得有些古怪了而已。以前你也曾经是个很慈祥的奶奶,对我非常的疼爱,只是我没有经常去看你,让你有些不开心而已。” “我明白,你是讨厌那个女人,所以不想去看我的时候看见她。因为我跟你妈妈关系不好,向着她那边,总怂恿你爸爸和你妈离婚娶她。我真是个糊涂虫,世界上哪有怂恿自己的儿子离婚娶外边的女人的?” “您现在说这种话,只是因为方阿姨要结婚了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她要结婚,您也不会这样想。” “小童,奶奶知道错了,奶奶现在几十岁了,无依无靠,还带着你弟弟,他还那么小……” “我明白您的意思,不管您对我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您都是我的亲奶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看在我爸的份上照顾您,您就放心好了。” “呜呜,还是我孙女有良心,外面的人都信不过。”徐母说完又捂住脸伤心地哭泣起来。 王小童说:“您听我一句,把小轩给方阿姨,那是她生下来的孩子,她有责任和义务带着他,不能把孩子丢给您,然后除了给点钱,什么都不管。” “不,小童!”徐母坚决地摇了摇头,“我绝对不能把孩子给那个女人,那是你爸爸留下来的血脉,是我们徐家的继承人。你跟你妈姓,你把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年纪轻轻就这样走了,真是可怜!” “好吧,您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会尽力照顾您。您搬过去以后,我会经常去看望您,您有什么困难就打电话给我。我待您就和对待我那两位爷爷奶奶一样,都是平等的。” “好,奶奶有你这么个孝顺的乖孙女,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总算也有点盼头了。还有,小轩他是你的弟弟,你们两个可是连个根的血亲呢,奶奶也是为你着想。你爸爸妈妈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那边的爷爷奶奶和我都这么老了,哪天说走就走了,你在这世上,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真是可怜见儿的!” “奶奶!”王小童被说到伤心处,不禁痛哭起来。 “有了这个弟弟,你就有了亲人。虽然他还小,可总会一天天长大,跟你心贴心的。以后等他长大了,你也好有个依靠!奶奶跟你说,你爸爸之前给了我养老钱,我一分都没花,全部存起来了,有一百来万呢!加上我之前在老家养淡水鱼、种菜,也攒了三十来万。这些钱幸亏没有给那个女人拿走,先存放在我这里,以后等我走了,都给你和你弟弟!” “我不要你的钱,我妈虽然把所有的资产都转给了那个赵文柏,可她还替我买了保险和基金,我还有爷爷奶奶给我钱。” 徐母叹息一声:“唉,那个挨千刀的,那些钱都是你爸爸千辛万苦赚来的,你妈怎么就那么糊涂?居然全部转给那个野男人!” “不是这样的,奶奶您不知道,因为我妈她病了,她是在病的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被那个赵文柏骗了。赵文柏骗她签字,又办理了公证手续,所以现在都拿不回来了。我和我朋友天智正在想办法,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做得对,小童,一定要给你的爸爸妈妈报仇雪恨,把被他们骗走的钱全部拿回来,不要让那对狗男女得意。唉!想不到我老了最后还得依靠我孙女,我儿子媳妇的钱被人骗走了,还需要我孙女去跟人家要回来。谁说女子不如男呢?我这孙女就是一百个儿子都比不上呢!” 婆孙俩又搂着哭了一会儿,护士送拍好的片子过来了,上面显示只是有点轻微的骨折,不需要上夹板也不需要打石膏,但由于老人年纪大了,有一定的风险性,需要在医院住上两日。 第二天王小童一早去学校了,派了陈姨过来照顾徐母。可是那边陈天智家的爷爷也生病了,陈姨照顾不过来,就叫了一个她的姐妹过来照顾徐母,也就是后来帮徐母和徐小轩洗衣煮饭的钟点工。 三百四十八、悔不当初 这天下午,徐母哄徐小轩午睡后,把徐子轩之前的照片都拿了出来,看到他和方筱榆的合影,她简直气打不到一处来,挥起剪刀,准备将方筱榆剪掉。 人生就是这么神奇,之前她为了保护这些照片不被王宝宝损坏,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对方筱榆简直比亲女儿还亲,可是现在却要亲手剪掉她的照片。 想到这里,她停住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窗外。 蝉在枝头鸣叫,叫的人心烦意乱,不到一会儿就把徐小轩叫醒了。 徐小轩在床上哭,哭的声嘶力竭。她急忙放下手中的剪刀和照片,迈着小碎步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 孩子似乎被吓住了,一只哭个不停,哭的脸都发青了。她想放下他去拿奶瓶,可是看他的哭劲儿,根本就放不下来。于是,情急之下,她尽然撩起上衣,和年轻时喂徐子轩和他妹妹小葵一样,给徐小轩哺乳起来。 孩子尝到味道和以前不一样,哭的更加大声了,徐母急的团团转,抱着孩子从小小的厅里走到小小的阳台上,又从小小的阳台走回到小小的厅里。就这样来回走了几十趟,徐小轩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怎么了,哭声终于变小了,不到一会儿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她把孩子重新放到床上,用一个芭蕉扇轻轻地给它扇着风,心里想着自己死去的一个个亲人们,以及眼下的生活状况,再次老泪纵横,匍匐在床边呜咽起来。 过了很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她坐起来,用一张餐巾纸擦了擦脸,慢慢地走到门边,匍匐在上面听了听。 “谁呀?” “妈,是我,筱榆!”是方筱榆的声音。 徐母没打开门,没好气地看了方筱榆一眼,转过身走到床边。 开门的声音似乎使徐小轩受到了一些惊吓,他握紧两只拳头,两只脚蹬了两下,脸一红,又哭了起来。 方筱榆赶紧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他很快就停下来了。 方筱榆四处打量了一番,说:“妈,这屋里有点热,你怎么没开空调?” 徐母说:“医生说了,尽量不要给小孩子开空调,会降低他的免疫力。再说,开了空调就得把门全部关这,孩子呼吸不到一点新鲜空气,你觉得好吗?” “您说的对,那就不开吧!小轩这两天喝奶怎么样?” “还不是那些,一天大概也就700-800的量吧,医生说他这么大的孩子,喝这些已经足够了。” “哦,这是我刚刚给他买的辅食,等他满了五个月,开始给他吃一点。一天两次,一次就喂几勺,等他适应了再加一点。” “哦,好的。” “那就这样了,张梦还在下面等我,我俩去买东西,经过附近,顺道过来看一下。” 方筱榆说完将两包婴儿辅食放在桌子上,转身准备走了。 徐母说:“你就这样走了?你儿子已经好几天没有见你了,你不打算等他睡醒了跟他亲近亲近?” “等我有时间再过来,现在是真的没有时间。对了,您不缺钱吧?我这里有两千块,先给您。这是瞒着文柏给您的,您先花着,等我下次攒多一点再送过来。” 方筱榆说着又从背包里取出两千块钱,放到桌子上,匆匆忙忙准备去开门。 徐母说:“筱榆,你是真的打算跟那个姓赵的结婚了?” 方筱榆说:“是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婚期订在十月一日,现在正在准备各种东西。说起来,我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幸亏有张梦帮忙。之前跟子轩在一起,是不明不白的,也没有名分,什么仪式都没有举行过。现在每天被弄的手忙脚乱的。” “那是子轩对不起你,看得出来你很期望举行一次很隆重的婚礼。” “是的妈,哪个女人一辈子不渴望举行一次隆重的婚礼?如果说不想,那是假的。” 徐母说:“哦,你变得太快了,快得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是吗?唉!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都是生活变化的太快,让你也变得不是从前的你了。活了一辈子的人都在变,何况我还这么年轻?其实我们都是被逼的。” “好吧,但愿你嫁给他能过的幸福。” “我想会的,我跟文柏本来以前就很相爱,只是生活逼得我们分开。现在我们都经历了这么多,都很成熟了,相信在一起会过得很幸福。” “你还打算要孩子吗?” “您是说小轩吗?当然,他是我和子轩的孩子,我当然会要他,会以最大的力量去爱他。但是我才二十五岁,以后的路还很长,希望您能够理解。” 徐母点了点头:“我可以理解,但是未免太快了一点,现在小轩才刚刚四个月,你就……” 方筱榆说:“您不用为我担心,我们都看过医生,医生会教我们怎么保护自己的身体。我跟文柏也还会生小孩,还不止生一个,我们打算一直生。但是这并阻碍我爱小轩,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多生一些兄弟姐妹他也会很开心。” “那好吧,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以前我们的关系就亲母女一样,我一只把你当我的亲女儿一样亲。只要你幸福就好,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活一天,身体能动一天,我就带小轩一天。哪天动不了了,就请你把他接过去,放在你的身边,将他抚养长大。” “我会的,文柏不会那么小气,他不会容不下小轩的。”方筱榆说完,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母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徐小轩似乎又被开门的声音吓住了,手脚一番乱抓乱蹬,脸涨的红彤彤的,又开始哭泣起来。 徐母赶忙走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边哄着,两行老泪再次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流下来。 徐小轩再次睡着了,她静静地注视这他那张圆嘟嘟的可爱小脸,他才四个月大,成长的过程足够漫长。 而她,已经七十一岁了,虽然已经在农村经常干农活,身体还算硬朗,但是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如何能陪着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走到他成年,成了她心里最大的心结。 假如有一天她突然去了,孩子该怎么办?方筱榆会管他吗?接到她身边会不会遭到那个男人的虐待?王小童说到底是个孩子,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她走了以后谁才是这个孩子真正的护身符呢? 想到这里,她对自己以前让方筱榆生下孩子的行为感到悔不当初。 这时又有人在敲门,应该是钟点工过来了。她每天到这个时候就会过来帮她煮晚饭,再帮她给孩子喂奶和洗澡,忙到六点半的时候才会离开。 三百四十九、不堪 “进来吧张嫂。”徐母打开门,莫约五十岁上下,身材矮墩壮实的钟点工走进来,朝床上看了一眼,见徐小轩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脱掉鞋子,拿起扫把开始扫地。 “徐阿姨,小轩还在睡觉啊!” “是呢!唉,这孩子特别容易受到惊吓,他妈妈刚才过来,开门声特别大,把他吓的一愣一愣的。刚才一直在哭,哄了半天才睡着。” “哟!这么大点的孩子,总是搬家,对他不好,他会没有安全感呢!还有啊,这么大的娃娃要多和妈妈接触,总是离开妈妈,那哪行呀?” 女钟点工几句话又说到了徐母的伤心处,顿时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了一场,把徐子轩和王宝宝两夫妻分别受到赵文柏和方筱榆的诈骗,分别死于非命还被骗去千亿资产的故事绘声绘色地向钟点工讲述了一遍。 钟点工越听越感到震惊,惊讶地问:“您是说豪庭景园旁边的别墅区的王家?他们家以前的男主人姓徐,女主人姓王,那姓徐的是您的儿子?” “嗯嗯嗯!”徐母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叫个什么景园,反正应该是那么个名。我儿子叫徐子轩,儿媳妇叫王宝宝,之前我跟我儿媳妇两个不和,从离开他们家后就一直没有去过,一直到我儿子去世后才去他们家住了一段时间。你说我糊涂不糊涂,我儿子去世后我有段时间得了健忘症,居然把那个姓赵的当成我儿子。” 女钟点工说:“年纪大了健忘很正常,我还不是经常丢三落四。对了,他们家发生了很大的人命案您知道吧?” “不知道。”徐母摇了摇头,“你知道他们家的事?” “唉!”钟点工说,“我们做这个行业的好多不是老乡就是亲戚,您儿子家我认识,之前有个姐妹就在他们家做事,就是介绍我过来的陈姐她妹妹,死啦!” “啊!”徐母一时有些脑筋转不过弯,“哪个陈姐的姐妹死了?” “就是介绍我来您这里做事的陈姐,她妹妹之前就在您儿子媳妇家做事,是姓赵的聘请她,她后来死了。” “哦,怎么死的?” “说起来不怕您笑话,据说是和其他两个男工人偷了东家的东西,被东家发现了逃跑的时候出了车祸,三条人名都没了。” “哦!是偷我儿子家的东西呢?” “不是,他们出事的时候您儿子早都不在了,后来的男主人姓赵,叫赵什么来着?我现在还想不起来了。” “赵......赵文柏?” “是这么个名字,您儿子走后,他后来成了那里的男主人,和姓王的女主人结婚了,那女主人可比他打了十几岁呢!您说这年头,怎么到处都是这种事啊,男的有钱找年轻女的,女的有钱找年轻男的。他们两个结婚没有多久啊,那个女主人就疯掉了!” 徐母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 “女主人疯掉了,整天傻傻的,就跟三岁小孩似的,吃饭都不会吃,弄的满身满地都是。上厕所也不会弄,经常弄到身上。陈姐她妹妹本来以前在那家做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女主人疯掉以后啊,她又被请回去了,就是姓赵的请的她。” “唉,真是造孽,这些我都不知道呢!我儿子死后我也疯疯癫癫的,这脑子里面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时清楚一时糊涂,被我儿媳妇带到她家,跟她吵了好几次,又自己跑了出来。之后她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概不知。前几天听我孙女说起,说她妈妈病了,被姓赵的骗了财产,我哪里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 “您不知道的多呢,我们这些人经常在一起聊谁的东家好,谁的东家坏。您儿子家的事啊,陈姐她妹妹可跟我们聊了不少,真是一言难尽!” “哦!”徐母转身看了看徐小轩,小家伙仍然在熟睡,胸部一起一伏的,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于是拉住张嫂的手,“你先别忙了,坐下来好好给我讲讲,我儿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嫂放下手中的拖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个事还得从您儿媳妇说起,就是那位姓王的女主人,她和姓赵的结婚以后,不知道怎么突然疯掉了。据说之前就有了一些迹象,只是没有那么明显,以前她可是个厉害的主,精明又能干。” 徐母说:“是这么回事,我儿子整天被她欺负,我看不过去,就跟她关系处不好。我儿子怕我受气,好多天都没有让我和她来往。” “是的,以前那么厉害的一个女人,疯掉以后,就整个人都傻掉了。” “哦,我知道,你刚刚跟我讲过了。” “傻掉以后呢,姓赵的就把陈姐她妹妹叫了过去,专门服侍她。陈姐她妹妹那个人我们是知道的,也是个闷葫芦。” “闷葫芦?什么意思?” “她可不是好货,别看她不爱说话。以前也有点手脚不干净,倒不是偷东西,就是照顾别人家老太太,经常趁老太太子女不在跟前,动手动脚的。” “你是说......她也打我儿媳妇?” “可不是,她自己说的,还说是姓赵的默许的,赵额外给了她钱,让她虐待您儿媳妇。” “哦,我的天!”徐母连忙摸了摸额头,感觉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还有更不是东西的事情在后头呢!您儿媳妇虽然傻了,可那方面却不傻,比一般正常的人还要强烈,整天......” “咳咳!稍等......稍等一下,我喝口水,你也喝点,咱们越扯越远,我这脑子有点糊涂了......” “那好,您坐一下,我不跟您说了。这一说还真是没完,只能说咱们太有缘分了。我要赶紧去帮您把饭煮上,还有衣服收回来。” “好好,你先去忙!” 徐母坐直了身子,感觉全身的冷汗依然在冒个不停,她找了一块毛巾,抹了抹汗,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感觉心里舒服一点了,她拿起芭蕉扇,帮徐小轩扇了扇风。 天色已经晚了,开始有蚊子飞进来。 她关上阳台上的纱窗,回到床边继续端详着徐小轩胖乎乎的小脸,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 她感觉这张嫂知道很多王家的内幕,后面还有很多不堪的东西,她已经意识到了,但是却很怕张嫂说出来。 无论如何,王宝宝是她名副其实的儿媳,她觉得自己在张嫂面前丢不起那个脸。 张嫂煮好饭,又炒了一个红烧茄子,把衣服收起来叠好后,提这垃圾出去了。 徐母坐下来开始吃饭,她晚上吃的很少,这一个菜已经足够她吃了。 三百五十、荒唐 “徐阿姨,小轩还在睡觉,我就不等他醒了。您先慢慢吃,我走了,明天早上再过来。” “好,辛苦你了。” 女清洁工把屋里收拾干净后,推开门出去了。 徐母随便扒拉了几口,再也吃不下了。这个赵文柏居然给保姆前,唆使她殴打疯掉了的王宝宝,简直不是人。 她放下碗筷,给王小童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奶奶,我现在同学家,您有什么事吗?” “我跟你说啊,你让陈姨介绍过来的张嫂,就是我这里的清洁工。她说陈姨的妹妹以前在你家当保姆,后来不知道怎么离职了。你妈疯了以后,赵文柏又把她请了回去,还给她钱,指使她殴打你妈妈!” 王小童愣了一下,说:“哦,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她还说什么了吗?” “还说你妈一些不堪的事,唉,我都不想听,就让她不要再说了。” “我明白了,下次等我过来,我想见她一面。这个事情您千万不要对方阿姨说,千万千万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我懂,我说了她会马上告诉姓赵的,现在咱们才是一条道上的,她和姓赵的是一条道上的。奶奶虽然老糊涂了,孰轻孰重还是能分的清楚的。” “您知道就好,她下次再说,您尽管让她说,说完了告诉我就行了,其他的谁也不能告诉。” “奶奶知道了,你先忙吧,小轩好像醒了,我要去给他洗澡。” 徐母说完把电话挂了,回过头,往徐小轩床上望去。 徐小轩果然已经醒了,正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次没有哭也没有闹,看到她过来,马上咧嘴笑了起来。 “小轩乖,小轩真听话,来,奶奶抱你起来,给你洗个澡澡,换块尿布喝奶奶咯!” 徐母将徐小轩抱了起来,走到洗澡间,除下纸尿裤,准备给孩子洗澡。 刚刚洗到一半,突然又有人敲门。 徐母只要将孩子抱起来,用被单抱住放到床上,走到门边:“谁呀?” “是我,张嫂,我刚刚把钥匙忘在您家了。” “哦!” 徐母打开门,张嫂走了进来,到处寻找钥匙:“哎哟,这是放哪了呢?我这脑筋也是,总是忘东忘西的。” “这里这里,这不是!”徐母看到电视下面的一串钥匙,拿了起来。 “哎哟,可不是,怎么这么没脑筋呢!小轩醒了吗?” “醒了,正准备给她洗澡呢,你就来了。” “太好了,我来给他洗澡,您到一边先歇会儿。唉,这孩子,可真是可怜见儿的,我们这些人啦,东家走了西家窜,见的可多了,像小轩这么可怜的孩子,还是头一次见呢!” “可不是!”徐母抹了抹眼泪,看着张嫂帮徐小轩包好毛巾被,把他放进洗澡盆,说,“张嫂,你刚才跟我说我儿媳妇家的事,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唉,说起来您老人家可不要臊得慌,那位女主人,也就是您的儿媳妇,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天天拉着家里的男工人上楼,大白天也不知道避嫌,逼男工人和她做那种事。我们工人听了都觉得臊的不行,就问陈嫂她妹妹,那个姓赵的就不管管吗?您猜陈姐她妹妹怎么说?” “怎么说呢?” “她说呀,是姓赵的给了工人钱,让工人们都去和女主人做拿种事,您说,这哪还是人啦,好歹那是他老婆,怎么能趁她疯了就这样对她?” 徐母急的脸都红了,“呸”了一口,说:“哎哟喂,我的天啦,这简直就是畜生啦!” “是啊,那姓赵的可不是东西呢,他不仅给钱给陈姐他妹妹,让他虐待他老婆,也就是您的儿媳妇。他还给钱给男工人,让他们轮流睡他老婆,天底下哪有这么荒唐的事啊!” “哦,那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然后就听到说,陈姐他妹妹和那两个男工人,也就是轮流跟女主人睡觉那两个,三个人一起偷了东西跑掉了,然后就被车撞死了。” “你觉得这事有蹊跷吗?” “有,我们都觉得挺奇怪,陈姐她妹妹和那两个男的干嘛要偷主人家的古董呢?干我们这行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要偷了主人家的东西,很快就会在圈内传开了。所以一般不会有人会偷东西,再说了,我们这些人要那么些古董干什么用呢?又找不到卖家,拿回去供在家自己家里也没地方啊!” “那就这么死了?” “可不嘛,那还能怎么办?法医来鉴定,确定是车祸撞死的,车上一大堆赃物,都是一些名画什么的。” “那肇事的司机找到没有?” “谁知道呢?反正死了就是死了,后来东家,也就是姓赵的给每家陪了一笔钱,大概一家有个二十来万,就这样结了。” “哦!” 徐母站在门口,看着张嫂不断往徐小轩身上浇水,徐小轩开心地笑着。 她突然觉得有点头晕,不知道是接受信息量太多让她消化不了,还是因为哭了一下午心情太糟糕的缘故。总之,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静一静。 可就在这时,门又响起来了。 “谁呀?”她走过去,趴在门上问。 “奶奶,是我,小童。”是王小童的声音。 ++++++ “是的妈,哪个女人一辈子不渴望举行一次隆重的婚礼?如果说不想,那是假的。” 徐母说:“哦,你变得太快了,快得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是吗?唉!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都是生活变化的太快,让你也变得不是从前的你了。活了一辈子的人都在变,何况我还这么年轻?其实我们都是被逼的。” “好吧,但愿你嫁给他能过的幸福。” “我想会的,我跟文柏本来以前就很相爱,只是生活逼得我们分开。现在我们都经历了这么多,都很成熟了,相信在一起会过得很幸福。” “你还打算要孩子吗?” “您是说小轩吗?当然,他是我和子轩的孩子,我当然会要他,会以最大的力量去爱他。但是我才二十五岁,以后的路还很长,希望您能够理解。” 徐母点了点头:“我可以理解,但是未免太快了一点,现在小轩才刚刚四个月,你就……” 方筱榆说:“您不用为我担心,我们都看过医生,医生会教我们怎么保护自己的身体。我跟文柏也还会生小孩,还不止生一个,我们打算一直生。但是这并阻碍我爱小轩,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多生一些兄弟姐妹他也会很开心。” 三百五十一、恐惧 “我不知道你就是那家的女儿,唉,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什么都不说了。看我这张嘴,整天乱说,看到树桩都恨不得讲几句。现在可好,陈姐要知道我这么爱说,她估计都后悔把我介绍过来。” 女钟点工看到王小童和陈天智一脸严肃地问她问题,顿时紧张的捶胸顿足。 王小童说:“您不用紧张,其实您知道的很多我们都知道了,只是想在您这里得到证实而已。” 女钟点工说:“你们还是去找陈姐吧!她应该知道的更多,不要问我了,我现在觉得很害怕,我可能明天不过来了。” 王小童说:“不,陈姨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就是怕她对我有所想法,因为她的妹妹是在我家出事的。其实,您一点都不用害怕,因为我也是受害人,我跟陈姨还有您是站在同一条道上的。您知道,我的爸爸突然遭遇车祸去世了,然后我的妈妈突然莫名其妙的和一个年轻男人结了婚,过了没多久就疯掉了,然后也突然去世了,难道您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唉,说起来,还真是可怜呢!你们家的事真是太复杂了,我们这些打工的也不懂什么,只是希望不要掺和进去,最好什么都不要管。” “我明白您的心情,因为陈姐妹妹的遭遇,让您有所顾忌。 “就是就是,所以我不愿再多说什么。” 陈天智说:“我已经把陈姨叫过来了,她马上到,现在我们一起来说说这个事,有她在您也放心一点。” “哦,那好吧!” 过了不到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来了,徐母拿着奶瓶在给徐小轩喂奶,陈天智过去把门打开。 陈姨进门后脱掉鞋子,用纸巾擦了擦手,和徐母打完招呼走进来,看到女钟点工正在抹眼泪,顿时愣住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姐,都怪我多嘴,刚刚和徐阿姨聊天,把你妹妹去世的事抖落出来了。” 陈姨笑了笑:“哦,这有什么的?” “可你不知道……” 王小童说:“是这样的陈阿姨,我现在有必要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其实,你妹妹之前就在我家做事。” “在你家做事?你是……” “我是徐子轩和王宝宝的女儿,我的父母是那栋别墅的主人,但是他们双双去世了。就是您上次给我看的视频,您妹妹工作的那栋别墅,那是我的家。” “啊!”陈姨大吃一惊,“我妹妹就是在你家做事死的?” “是的,所以我没有告诉您我的真实身份,怕您对我有所顾忌。其实,在您的妹妹出车祸时,我父母已经相继去世了。所以,您不要误会,觉得您妹妹的死和我父母有什么关系。” 陈姨说:“哦,我明白了,我听我妹妹提起过,她后来的东家姓赵,她是被姓赵的返聘过去的,去照顾那家的女主人。女主人姓王,精神有点问题。” “是的,赵文柏是我的继父,他趁我妈精神刚刚出现问题的时候跟她办理了结婚手续,然后骗我妈把所有的猜拳全部转到了他的名下。” “这些我就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听我妹妹说,姓赵的男主人给她钱,指使她殴打女主人。我当时还骂她,让她不要那样做。” 王小童说:“是的,您妹妹可能知道很多内幕,所以被灭口了。她的车祸应该是被人精心策划出来的,是有人想杀她。” “这……这个怎么会这样?我跟我妹夫都没有想那么多,到底是什么想杀她?为什么要杀她?” 陈天智说:“就是姓赵的想杀她灭口,明白了吗?” “哦,我还是不太明白。”陈姨说完黯然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拖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重要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说,“我们只是觉得很奇怪,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古董,为什么要偷古董?她偷去卖给谁呢?” 陈天智说:“是的,那些古董是有人嫁祸给她的罪名,因为赵文柏花钱让她虐待女主人,怕她说出去,所以把她杀了。” “哦,那个人也太坏了,我妹妹只是拿钱做事,即使虐待女主人被发现,顶多坐牢而已,为什么要杀她呢?” 陈天智说:“因为她还知道更多的内幕,我们就是想知道,她还有没有跟您谈过其他的内幕。” “我想想,她好像跟我说起过,男主人给女主人吃药,女主人自己也吃,吃完就很亢奋。男主人还给其他男工人钱,让他们陪女主人睡觉。我当时骂她是鬼扯,世界上哪有这样荒唐的事。她说是真的,说男主人比女主人年轻十几岁,就是看上女主人的钱,想让女主人早死,死了他就好继承财产。” 徐母走了过来:“简直就是畜生不如,这人心怎么可以这样恶毒。” “是啊,我听了简直都不敢相信,所以也没有太当回事。可是过了没多久,我妹妹就出事了。可怜她还有两个那么小的孩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陈姨说完又抹起了眼泪,女钟点工坐过来,陪她哭了一会儿,说:“你们打算怎么办呢?会不会拉我们去警局?我们也没有干什么坏事,只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而已。” 王小童和陈天智对视了一眼,说:“不会的,我只是想调查我母亲死亡的真相,想多从两位口中收集到一些信息而已。还拜托两位多帮帮我,我现在就是一个孤女。” 陈天智说:“今天这些话就到此为止吧,想必两位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其实我们是一条路上的受害者,我们不会把这些话透露出去,为了两位的安全着想,也请你们不要透露出去半个字。” “嗯嗯嗯!”女钟点工急忙点头,“那是当然,我以后什么都不说了我,都怪我这张嘴!” 说完用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几巴掌,让陈天智和王小童哭笑不得。 徐母说:“张嫂你也不用自责,今天幸亏你呢,不然我哪里知道我儿子家里遭到那些。那个遭天杀的害得他家家破人亡,夺走了他家的资产,我孙女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还夺走了筱榆,害得我孙子连妈都没了。” 王小童说:“奶奶您在他面前千万别说这些,也不要当着方阿姨的面说,否则,您就毁坏我们的计划了。他要听到您说这些,一定会对我们起疑心,以后我想回去都回去不成了。说不定,他还会对您下手呢!” “对对对!”女钟点工忙不迭地点着头,“千万不要说,说出去搞不好我们全部人命都保不住了。” 陈姨说:“可不是呢,我妹妹和其他两个工人,三条人命就那样没了。” “哎哟陈姐,你这样一说,我真的好害怕,我现在全都都在发抖,还怕现在就这样一出去就被人杀了!” 女钟点工说着,全身都像筛糠一样发抖起来。 陈天智说:“您不用怕,只要我们今天的对话不传出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您跟我们一起出去,我们送您上车。” “哦,那好吧!” 女钟点工拿起手袋,站起身。 徐母走过来:“周嫂,你明天还是要继续来,不用怕,我不会说出去的。” “好……好的!” 女钟点工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跟在陈天智和王小童身后走出去。 陈姨也跟了出去。 三百五十二、步步为营 方筱榆和赵文柏的婚礼正如火如荼地准备着,赵文柏没有时间参与,张梦完全顶替了他的位置,每天陪着方筱榆到处购物,时不时拉回满满的几大包。 王家的院子里花儿们怒放着生命,前天下了一场大雨,将土壤灌溉的既饱和又松软。昨天又下了一场,今天是个大好晴天,阳光格外灿烂。七彩的光线照射在花瓣的表面,泛起一层似有似无的光晕,就像雨后的彩虹,若隐若现。 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主人都变了,仆人也都变了。葡萄架上新长出来几串葡萄,只有一丁点儿大小。空气非常清新,时不时有蜻蜓和蝴蝶飞过来,围绕在半空中盘旋着。 徐母带着徐小轩住到公寓去了,她请了一个钟点工,每天早上来,晚上走,和工作人员一样正常上下班,每周还有一天假期。她很不满意,觉得自己尤其是徐小轩被方筱榆彻底抛弃了。 回到公寓以后,她和徐小轩基本上跟方筱榆那边没有什么关系了,除了方筱榆承诺会经常来看望徐小轩,尽到做母亲的义务,抚养徐小轩的完全成了她的责任。虽然说有钟点工帮忙煮饭洗衣服,但是要照顾一个小宝宝还是非常辛苦非常不容易的事。为此她时常恨得牙痒痒,对方筱榆也对赵文柏,尤其是对方筱榆,她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儿子才刚刚三个多月大就和其他男人结婚?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事! 那天她摔倒在地,方筱榆和张梦站在那里就像傻子一样,既没有扶她起来,又没有关心她有没有受伤,最后是服务员和保安将她扶起来送往医院。她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抱着孩子,孩子都摔到地上了,辛亏没事,不然她要用一把老骨头当场和他们拼了。 她被送到医院后,是王小童过来陪她,照顾她,帮她挂号、买药、办理各种手续。人生地不熟的,一把老骨头在这大城市里飘荡,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到处被人赶来赶去,简直生不如死。要不是王小童在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她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亲人亲啊!”那天她老泪纵横地躺在病榻上,握住王小童的手痛哭流涕,不断地表达着自己的忏悔。 “奶奶,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脾气变得有些古怪了而已。以前你也曾经是个很慈祥的奶奶,对我非常的疼爱,只是我没有经常去看你,让你有些不开心而已。” “我明白,你是讨厌那个女人,所以不想去看我的时候看见她。因为我跟你妈妈关系不好,向着她那边,总怂恿你爸爸和你妈离婚娶她。我真是个糊涂虫,世界上哪有怂恿自己的儿子离婚娶外边的女人的?” “您现在说这种话,只是因为方阿姨要结婚了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她要结婚,您也不会这样想。” “小童,奶奶知道错了,奶奶现在几十岁了,无依无靠,还带着你弟弟,他还那么小……” “我明白您的意思,不管您对我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您都是我的亲奶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看在我爸的份上照顾您,您就放心好了。” “呜呜,还是我孙女有良心,外面的人都信不过。”徐母说完又捂住脸伤心地哭泣起来。 王小童说:“您听我一句,把小轩给方阿姨,那是她生下来的孩子,她有责任和义务带着他,不能把孩子丢给您,然后除了给点钱,什么都不管。” “不,小童!”徐母坚决地摇了摇头,“我绝对不能把孩子给那个女人,那是你爸爸留下来的血脉,是我们徐家的继承人。你跟你妈姓,你把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年纪轻轻就这样走了,真是可怜!” “好吧,您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会尽力照顾您。您搬过去以后,我会经常去看望您,您有什么困难就打电话给我。我待您就和对待我那两位爷爷奶奶一样,都是平等的。” “好,奶奶有你这么个孝顺的乖孙女,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总算也有点盼头了。还有,小轩他是你的弟弟,你们两个可是连个根的血亲呢,奶奶也是为你着想。你爸爸妈妈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那边的爷爷奶奶和我都这么老了,哪天说走就走了,你在这世上,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真是可怜见儿的!” “奶奶!”王小童被说到伤心处,不禁痛哭起来。 “有了这个弟弟,你就有了亲人。虽然他还小,可总会一天天长大,跟你心贴心的。以后等他长大了,你也好有个依靠!奶奶跟你说,你爸爸之前给了我养老钱,我一分都没花,全部存起来了,有一百来万呢!加上我之前在老家养淡水鱼、种菜,也攒了三十来万。这些钱幸亏没有给那个女人拿走,先存放在我这里,以后等我走了,都给你和你弟弟!” “我不要你的钱,我妈虽然把所有的资产都转给了那个赵文柏,可她还替我买了保险和基金,我还有爷爷奶奶给我钱。” 徐母叹息一声:“唉,那个挨千刀的,那些钱都是你爸爸千辛万苦赚来的,你妈怎么就那么糊涂?居然全部转给那个野男人!” “不是这样的,奶奶您不知道,因为我妈她病了,她是在病的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被那个赵文柏骗了。赵文柏骗她签字,又办理了公证手续,所以现在都拿不回来了。我和我朋友天智正在想办法,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做得对,小童,一定要给你的爸爸妈妈报仇雪恨,把被他们骗走的钱全部拿回来,不要让那对狗男女得意。唉!想不到我老了最后还得依靠我孙女,我儿子媳妇的钱被人骗走了,还需要我孙女去跟人家要回来。谁说女子不如男呢?我这孙女就是一百个儿子都比不上呢!” 婆孙俩又搂着哭了一会儿,护士送拍好的片子过来了,上面显示只是有点轻微的骨折,不需要上夹板也不需要打石膏,但由于老人年纪大了,有一定的风险性,需要在医院住上两日。 第二天王小童一早去学校了,派了陈姨过来照顾徐母。可是那边陈天智家的爷爷也生病了,陈姨照顾不过来,就叫了一个她的姐妹过来照顾徐母,也就是后来帮徐母和徐小轩洗衣煮饭的钟点工。 三百五十三、失败 今天上午依然是数学课,钱老师和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先对下面的学生鞠了一个躬,然后说了一声“早上好”,这种别具一格的上课方式让所有人都耳目一新。 在他十几年的教学生涯里,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每次走上讲台的时候心里都有一丝紧张。既怕讲错课被人揪住嘲笑,又怕行为举止让人感到不入流。 每次在讲课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拿是一双透视镜一样的眼睛,仿佛能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很害怕这双眼睛,他试图去捕捉它,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因为它的主人总是知道什么时候恰到好处地将它闭上。 他打开书本,翻开第十三页的《集数与函数》,打开电子显示屏幕,突然感觉手紧张的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开了空调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觉得后脑勺秃了一块的地方有点凉嗖嗖的,仿佛有两支冷箭正在瞄准那个部位。 他猛地转过身,朝下面扫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将书本反到十三页,教室里除了一阵稀里哗啦的的翻书声,其他什么书都没有了。并没有谁盯着他秃了的后脑勺,也没有人用两只冷箭瞄准他。 他定了定神,打开茶杯喝了一口,从包里取出耳麦,就准备开始正式讲课了。 耳麦的作用很大,既可以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确保教室里每个人都听的清楚明白,也能让他更加专注自己讲课的声音,利于他抛掉私心杂念。 果然,戴上耳麦马上就和往常不一样了,他很快进入佳境,越讲越投入,越讲越顺畅。不知不觉四十分钟过去了,助理过来按了按铃铛,他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对台下说:“很抱歉,同学们,我今天讲的有点快,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懂?没有听懂的同学,可以下一节课提问,先把问题列出来,我会一个一个的解答。” 台下的学生开始收拾课本了,他愣了一下,把课件收拾好,准备和助理一起出去。 “老师,请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跟您谈谈。” 钱老师抬起头望过去,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刚刚遗忘了的紧张感从四面八方袭来,令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种口气是多么狂妄啊!“我有个问题想跟您谈谈”,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有问题下一节课讨论讲解吗?怎么回事?是不将教了十五年高中数学的老师放在眼里吗? 他停下脚步,看了对方一眼。 陈天智也正看着他,他的眼睛里闪现着一丝火化,但随即就消失了,呈现出大海一般的深邃和平静。 “你想跟我谈吗?”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说,“你想在哪里谈呢?” “在您的办公室。” 什么?我才是老师,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需要我征询你的意见,要你来指定谈判位置,简直是岂有此理! “哦,谈什么呢?”他扶了扶眼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感觉到背上有冷汗冒出来了,正顺着背脊往下流,有点痒痒的感觉。 “谈一些和学习无关的话题。” “哦,好的,走吧!” 钱老师说完就像被押住的犯人,微驼着背,在太阳底下负重前行,令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陈天智跟在身后,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定。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教师办公室大楼,走到二0一室,推开门走进去。 “请坐吧,早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钱老师搬了一把椅子,让陈天智坐下了,自己把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课件整理了一下,在床沿边坐下来。 “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的,我前几天去找过你爷爷,你应该知道了吧?你爷爷当年是我和汪老师的历史老师,我们有过一番渊源。你父亲当年结婚时,我曾经参加过婚礼,当时汪老师有事,他好像是出国了,没能去参加。” “嗯,所以呢?” “我对以前的学生都大致摸了一下低,找到你的信息时,正好发现你的历史老师是汪老师,于是他和我聊了一些关于你的情况。” “他一定特别强调了“怪异”这个词。” 钱老师说:“是的,他一再强调了你的怪异行为,比如你之前曾经是个吊儿郎当的学渣,突然逆袭成为令所有人膜拜敬仰的学生,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你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假如我告诉你,我突然遭到外星人劫持,外星人在我的脑子里安装了一个具有特异功能的仪器,你会信吗?又或者武侠小说之类的,譬如我受到世外高人指点,被打通六脉突然开窍,修炼了什么绝世武功,我想你一定不信吧!” 钱老师皱了皱眉头,说:“陈天智,我希望你能正经点,我是你的老师,我在这所学校当班主任十几年了。” “但我觉得老师你很喜欢异想天开,并且总试图去付诸实现。” “陈天智,我以前见过你,在你一周岁的时候见过一次,并且,在你十岁的时候又见过一次。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你爸爸私交不错。” “是的,你一周岁见到我的时候,那天我父母正在吵架,我母亲把我扔在地上,我嚎啕大哭,是你把我抱起来。” “你……”钱老师豁地一下站起来,手紧紧地抓住门扉,头上的冷汗一下子顺着脸颊两侧流了下来。 “我十岁的时候,我父亲和我母亲早已离婚,我父亲回过,你来我家拜访。当时我正在玩游戏,但苦于一直未能通关,导致哮喘病发作倒在地上,你和我父亲送我去医院。” “我的天!”钱老师喉咙“咕咕”地响了几声,半响后,沙哑的嗓子眼里终于冒出来一句,“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陈天智笑了笑,那是击垮对手防线的胜利微笑:“你还在怀疑我的身份吗?你可以继续问我,我无所不知。” “你爸爸告诉我……” “我爸爸在我六岁时再婚过一次,之后又离婚了。最近一次结婚是在前年,他找了一个比他小十六岁的女人,他们生了个儿子,现在才刚满一岁。他没有兴趣关心我的任何事,我也不想跟他分享我这一年多来的辉煌成就。” “你母亲也再婚了,她其实……其实是我的堂妹,她来我家玩,认识了你父亲。说起来,我还是他们的媒人,但我并没有撮合他们,因为我知道他们并非一路人,在一起不会幸福。” 三百五十四、大麻烦 “但是,他们却趁你不在宿舍时,偷吃了禁果,之后就有了我。” “是的,之后他们就结婚了。我堂妹个性不稳定,她外表虽然漂亮,但是没有读过什么书,你的爷爷奶奶不喜欢她。” “然后她生下我不久就跟有钱的男人私奔了,我父母的婚姻成了悲剧。” “这些都是你的爷爷奶奶讲给你听的吧?” “有些是,有些是我自己知道的。” “好吧,就这样吧,你先出去好吗?” “您还怀疑我什么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有点……我该怎么说呢?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学到了一些可怕的暗黑科技,你已经超越这个世界水平太多。我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我也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谁。但是陈天智是我朋友的儿子,你的出现令他消失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钱老师你一定是科幻剧看的太多了,或者武侠小说看的太多了,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陈天智说完,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钱老师从窗外看着他的背影,尽管现在是九月份,天气非常的炎热,但是他的冷汗还是不断从头上往下流。 “该死的肾!”他暗自骂了一句自己的肾功能,想着昨天的老中医说他肾虚的话,心理既烦躁又懊恼起来。 “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这句话听起来再平淡不过了,可是他却仿佛看到了被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双双判定为病入膏肓的自己。 他坐下来,喝了一口凉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打开电脑,点开一个叫jackche的邮箱,开始写起信来。 英荣兄: 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关于天智的事吧?那个孩子今天主动找我谈话,尽管他知道过去的一切,包括他一岁时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我仍然觉得他十分可疑。 我觉得除了有部分是听陈老师和老师夫人讲述,有部分是他通过一种无法理解的暗黑科技获得。他能用一个人的身份信息获得这个人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应该也能知道这个人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人类至今没有一个国家的artificialintelligence能达到这种可怕的水平。你若有兴趣,可回来见他一面。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我觉得你必须回来一趟,一是了解他的真是身份,了解真正的天智到底去了哪里;二是了解他的暗黑科技,了解他到底有多少实际水平。 盼速回! 中海 x年x月x日 写完信,他将头靠在床沿边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心里平静一些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他坐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朝门外走去。 陈天智在纸上画着什么,这时王小童来到他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天智,天智!” 陈天智没有反应,他依然用笔机械地画着许多交叉的线条,每一条长短都不一样。看得出来他是随意画的,并没有其他的意义。 “天智!”王小童走到他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吓了一大跳。 “哦,吓死我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放下手中的笔,陈天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书桌,跟着王小童走出去。 操场上虽然人很多,但是和中学起来,喧哗声明显低了好几个分贝。 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他们将球传来传去,最后传到一个高个子手上。高个子死劲往上一投,却被一个矮个子男生跳起来,用力一拍,将球拍到了附近的灌木丛中。 其他人哄笑起来,矮个子男生跑过去,把球捡了回来。 “天智,我们到那边去。” 王小童指了指灌木丛旁边的一棵中大不大的槐树,槐树下面有几个木桩,刚刚有人坐过,上面看起来光溜溜的很干净。 “好。” 陈天智跟着走过去,在木桩上坐下来,微皱着眉,眯缝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蔚蓝的天空。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王小童问。 “是的,发生大事了。”陈天智说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钱老师前几天去拜访过我爷爷,他一直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哦,他有什么证据在手吗?” 陈天智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不用担心了。” “不,大事不好,都怪我不好,太急于卖弄了,我无意间透露了我发明的那个系统。” “什么系统?就是针对赵文柏那个?” “是的,他本来就怀疑我不是真正的陈天智,我却用那个系统推算出了陈天智从小到大发生的一切,对他的问题回答的滴水不漏,这样反而暴露了我自己。” “啊!”王小童大吃一惊,“那怎么办?” “我这样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他可能现在正在给陈天智远在加拿大的父亲写信,请他务必回来见我一面,弄清事实真相。” “你怎么知道?” 陈天智懊恼地踢了踢脚趾:“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啊!” “那......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陈天智的父亲经不住他再三邀请和诱惑,一定会回来,我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钱老师去精神病院呆着去。” 王小童被震得嘴都合不拢了:“为......为什么?” “没办法,我只能这么干,我必须这么干。他这种人太喜欢多管闲事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为自己可以去大学继续深造,却阴差阳错当了一名高中老师,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我的出现令他产生了一些幻想,他没有想到他费劲心思钻研了十几年却连毛皮都没有摸到的东西,却被我轻轻松松搞出来了。并且我的设想远远超出他的设想,他那点框架连毛皮都谈不上。” 王小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我们真的要这么干吗?” “是的,除非他停止,甘心当他的高中数学老师。否则,他就只能在精神病院呆着。” 陈天智说完站起来,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走吧,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我们该回去了。” 王小童跟着他往回走,走到教室门口,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那个女人和赵文柏结婚,想让我当她的伴娘。” “谁?那个姓方的女人?” “是的。” “她不是有其他的朋友吗?” “可她非要我当,我觉得她在故意恶心我,她知道我一定不愿意,却这样为难我,我该怎么办?” “唉,去吧!”陈天智叹息一声,往教室走去。 王小童愣了两秒钟,赶紧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三百五十五、守灵 上午九点左右,天空下着零星小雨。 陈天智站在窗前,仰望这灰蒙蒙的天空发呆。王小童和陈姨在收拾客厅,准备摆上爷爷的灵位,等一会就会有很多客人来吊唁。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但他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一直让它响着。 王小童走过来:“天智,你的手机响了。” “哦,我知道,我不想接。” “你知道是谁吗?” “我知道,是那个所谓的父亲,他从加拿大回来了,还带回了他的年轻老婆和孩子。” “你干嘛不接他电话呢?”王小童压低了声音说,“反正他又不是你真正的父亲,你没有必要为他重组家庭上火吧!” 陈天智说:“如果我不这样做,就不像他真正的儿子。” “哦,说的也是。” 王小童悻悻地退了出去。 电话继续响了起来,陈天智终于接了起来:“喂,爸。” 对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陈天智点了点头,将电话挂了。 “他说什么?”王小童走过来问。 “他说他已经到机场了,已经通知了一些亲戚朋友,让我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陈姨走过来,说:“茶水都准备好了,灵位也准备好了,现在我们把爷爷抬出来吗?” 陈天智说:“不用了,等我爸回来抬吧!” “那好,你们两个先休息一下,我去买点菜回来,从一大早回来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陈姨说着拎着袋子出去了。 王小童说:“他回来的也真快。” 陈天智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说:“昨天医生说不行了,我就马上给他打了电话,他就上飞机了。” “哦,爷爷最后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昨天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再说了,我说什么他也听不懂,他知道我愿意继续做他的孙子,他就很高兴了。” “爷爷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只是不说出来。” “是啊!比起某些自以为聪明却尽干蠢事的家伙,爷爷简直就是大智若愚。”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王小童过去把门打开,汪老师、钱老师以及好几个不认识的人走了进来。 “汪老师好,钱老师好。”陈天智走出来,和所有人打了招呼,“你们先坐着喝点茶,我爸爸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半个小时左右到家。” 汪老师说:“他半个小时前给我们打了电话,说他已经到机场了,让我们过来等他。” 汪老师说完,和其他人一起走进爷爷的房间。 爷爷的身体已经瘦得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瘦骨伶仃,脸色蜡黄,嘴微微张开着,但是很久就没有了呼吸。 室内开着冰冷的空调,进去让人冷的发抖。 几个人端详了一会爷爷的遗容,就退了出来,把门给关上了。 不一会儿,陈姨买完菜回来了,在厨房“叮叮当当”地煮起饭来。 几个人在客厅一边喝着茶,聊着一些时下的教育现状,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陈天智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朝楼下望了一眼。 上次得急性脑膜炎后去医院看望过他的男人正站在楼下,他五十岁上下,身材瘦高型,一身耐克的运动装和运动帽使他看起来很年轻。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女人长得很丰腴,皮肤很白,烫着半长的大波浪,是个华人。 女人旁边站着一个莫约四十岁上下的女人,也是华人,应该是保姆。保姆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给车里的孩子遮雨。 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放在男人脚边,男人一手扶着一个,仰起头朝上面张望着。 陈天智马上走下楼,走到路边,看到男人的刹那,他愣了一下。 “天智,过来。”男人对他招了招手。 陈天智走过去,嘴唇嗫嚅着,过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声:“爸。” 男人说:“过来帮爸爸拿箱子。” “哦,好的。”陈天智走过去,拉起一个拉杆箱的拉杆。 男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了,这是你娄阿姨,她也是中国移民。” “哦!”陈天智朝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望过去,女人正看着她,她看上去很面善,圆圆的脸上颇有几分姿色。 “你好。”女人点了点头。 陈天智呆住半响,点了点头:“你好,欢迎你来我家。” 女人微微一笑:“谢谢。” “很好。”男人满意地拍了拍陈天智的肩膀,“你越来越像个成年男人了,很有绅士风度。” “谢谢。”陈天智点了点头,朝婴儿车走去,“这是我的弟弟吗?” 男人说:“是的,他叫陈智梵。” 车里的婴儿醒了,他正爬的坐起来,歪着头,好奇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眼光投向他的母亲,“mama!” 女人走过去,张开双臂,将他抱了起来。 “他很可爱,我的弟弟。”陈天智点了点头,拉起箱子,朝楼道走去。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一个拉起行李箱,一个抱着孩子,保姆在后面扛着婴儿车,一行人跟在陈天智身后朝楼上走去。 “英荣兄!”钱老师第一个走出来,帮男人接过箱子。 其他人陆续走出来,帮忙拿的拿行李,扛的扛婴儿车,不一会儿就安排停当。 陈天智打开房间的门,客厅里的人再次走了进去,站在去世的老人面前,没有眼泪,也没有哭泣,整个场面很沉默,也很肃穆,好像一切都来的顺其自然。 最后陈英荣和陈天智一个抱住头,一个抱住脚,把老人抱出房间,放到客厅摆好的地铺上。 陈英荣端详了老人一番,帮老人合上嘴,用一块白布把老人的脸盖住了。 汪老师问:“打算什么时候火化?” 陈天智说:“还没有和火葬场那边联系。” 陈英荣说:“我打算明天上午火化,你去联系吧,顺便找一家酒店,让大家聚一聚。” “好。” 陈天智答应着去打电话了,陈英荣带着妻子和现场的每个人握了手,一共大概有七、八个,应该都是他的同学,同时也是老人以前教过的学生。 大家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加拿大时下的排华气氛和国内的空气污染指数。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陈天智走过来。 “火葬场约了明天上午九点半,餐厅也已经约好了,是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好,我们先去用餐,然后今天晚上我夫人和保姆带着孩子在酒店住,我会在这边给我父亲守灵。” 钱老师说:“守灵?我们陪你,不然你一个人既孤单又无聊。” “也好,我们可以继续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说起来又是一年没见了,去年这个时间我母亲去世,今年父亲去世,好像约好了似的。” 钱老师说:“以后天智在这边就剩一个人了。” 陈英荣说:“我想带走他,这是我刚刚做的决定。” 王小童和陈姨在厨房里吃饭, 三百五十六、暗黑科技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客厅里开着空调,地上打了地铺。十来个人东倒西歪地坐在地铺上,没有人抽烟,也没有人吃东西,除了喝茶就是喝茶。 王小童已经回家了,陈天智靠在床沿上看书,陈姨在帮大家烧水泡茶。 就这样喝到十一点,大概都觉得茶水喝的越来越不是滋味了,陈姨端了一些果脯、坚果、水果、点心上来,大伙又继续一边吃一边喝。 爷爷的遗体就放在靠近大门的位置,脚正对着大门。脚上换了一双崭新的布鞋,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是一套崭新的黑色麻料西装。里面的内裤、衬衣、袜子什么的也都换了新的,都是高档品牌,是陈英荣中午吃完饭在附近的商场买的。 陈英荣在加拿大一所大学的医学院教书,一群人一边继续聊着加拿大的天气和国内的天气,以及加拿大和美国的关系,美国在国际事务中所扮演的角色。 一群人继续聊的热火朝天,陈姨已经很累了,不断地打着哈欠。陈英荣还没有弄明白家中为什么会多出两名女性,年纪大的应该是请的保姆,年轻的女孩应该是陈天智的女朋友。对于陈天智交往女朋友他其实并不介意,因为国外很多这个年龄的男女都有了一些两性交往的经历。 “天智,你在做什么呢?”他起身走到陈天智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陈天智起身过来把门打开,说:“爸,我在看书。” “睡不着的话过来跟我们聊聊。” “哦,好的。” 陈天智放下书走出来,看到陈姨在打瞌睡,走到她身边:“您去休息吧,这里让我来。” “哦,好。”陈姨站起身,打着哈欠离开了。 陈英荣扶了扶眼镜,看着陈天智:“天智,我离开的这一年,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陈天智说:“想必您已经听汪老师讲过了,我就不用再重复了。” “是的,汪老师说你的变化很大,这次回来,你的表现也令我刮目相看。刚才那位可能是我们的保姆对吗?” 陈天智说:“是的,是我同学请的,主要是照顾爷爷的生活起居,还有煮饭给我吃,帮我洗衣服之类的。” “很好,你对她刚才讲话的语气非常有礼貌,这是很大的进步。你不学业方面有进步,其他方面也有很大的改变,这一定跟你那位女朋友有关,对吗?” 陈天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小童的家族是大家族,比较多规矩,我是跟她学的。” 陈英荣看了大伙一眼,笑了笑:“爱情果然能改变一个人,我为我儿子感到骄傲。曾经他让我放弃掉了,但是这次回来,却让我有了带走他的想法,爱情的力量真是太伟大了!” 其他人笑了笑,汪老师说:“天智是我的学生,我认识他三年了,他的变化的确很大,就想变了一个全新的人。那个女生也是我的一名学生,她非常有个性,背景很深厚,但是最近听说遭遇到了一些不测。” 陈英荣说:“哦,是这样吗?” 陈天智说:“是的,但这是她的家事,我希望不要拿到这里讨论。” 陈英荣点了点头,说:“嗯哼,你说的很对,那和我们无关。我刚才说,想带你去加拿大,你愿意跟我走吗?” 陈天智摇了摇头:“美国有几所高中录取我,我都放弃了。我刚刚考入市区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钱老师是我的班主任,想必他已经跟您提到过我了。” 陈英荣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比你爸我牛太多了。” 汪老师和钱老师对视了一眼,两人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陈英荣看了他俩一眼,说:“你们说天智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大伙都沉默了,现场的气氛变得冷淡又尴尬起来。 “你们在怀疑什么吗?我从来不怀疑,天智就是我儿子。”陈英荣说完站起来,走到陈天智面前,抱住他的双肩,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陈天智木讷地任由他抱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只说一句。”钱老师说,“我的叔叔和婶婶,是天智的外公外婆。虽然妈妈离婚重新嫁人了,可外公外婆还是亲的。大概三年多时间了,他们一次都没有见到天智。” 陈天智说:“对不起,我这两年是在是太忙了,我需要把以前荒废的时间全部补上,我用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有这样的成绩,结果说明一切。” “好了,我懂你,儿子。”陈英荣再次将陈天智搂在怀里,“我以你为荣,我不会强行带走你,因为你使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别这样说爸爸,我很感激你能理解我,站在我这边。在学校这两年,我承受了很多不应该承受的东西,都是别人强加在我身上的,那种环境简直难以想象。” 陈英荣说:“所以我想带走了,我希望我能保护你,弥补我之前对你的漠视和亏钱。” 陈天智说:“不,爸爸,就让我在战斗中磨炼,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好样的,以后由爸爸做你的坚强后盾。” “谢谢,但我觉得我可以搞定一切,包括那些总是试图阻碍我的人,如果继续挡我的道,我就让他到疯人院呆着去。” 汪老师和钱老师再次互相注视了一眼,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士看起来应该不是老师,而是某个企业的老总,说:“来来来,不说这些话题了,我们继续聊聊美国最近在中东的所作所为。” 钱老师说:“不,我们还是继续聊聊天智。天智,你可以把你搞的那些暗黑科技拿出来给大家看一下,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陈天智淡然地笑了一下,说:“我没有什么暗黑科技。” 钱老师说:“可以让我看你的电脑吗?” 身材瘦小的男士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钱老师:“你怎么回事?亏你还是班主任,人家都有隐私权,你可以可以随便看人家的电脑?” 其他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钱老师并没有觉得难为情,反而情绪高亢起来:“天智的电脑上可不是一般的什么隐私。” “哦,那会是什么呢?”一个年轻点的老师问。 钱老师说:“他应该把他发明的暗黑科技拿出来,给大家见识一下。那是非常了不起的发明和构建,我敢打赌,人类至今没有那样的技术突破。天智是个神奇的天才,他绝对不是从前的陈天智。” 三百五十七、浪子 “对不起!”汪老师清了清嗓子,“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陈英荣说:“兄请讲。” “这个孩子是我的学生,我时常观察他,因为他太过于神秘和传奇。他不仅和以前的陈天智有天壤之别,就是放在我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也非常非常的独特。” 陈英荣说:“哦,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以前也跟你也聊过了,我劝英荣兄你要面对现实。我知道老师家里都是读书人,祖上曾经出过几门秀才,到了近代逐渐衰退,到了天智这一代更是恨铁不成钢。但是这个孩子他的确不是真正的天智。” 钱老师也站了出来:“没错,天智他再不器也是你亲生的儿子,你应该弄清他的下落。他到底去了哪里,是被人谋杀了还是怎么了?” 汪老师说:“实在不行,你可以跟这个孩子去验个dna,这样就一清二楚了。” 陈英荣低下头沉吟片刻,说:“我看了你们发给我的几封信,家父其实也跟我提起过,说你们找过他,要求我们调查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找到真正的天智。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孩子他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最清楚,也最有发言权。各位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了,也请你们不要再为难他。他还是个孩子,不要树欲静而风不止,他需要安静地学习,不要把太多成人的世界观强加给他。” 汪老师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下去恐怕会伤了大家多年的感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算我们多管闲事,以后再也不提了。” 于是大家都坐下来,喝了一会茶,之后就去的去厕所,去阳台上抽烟的抽烟,不到一会儿,东方就露出鱼肚白了。 众人都非常疲惫,回到客厅后就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大概八点左右,陈姨起来煮好了早餐。现磨的豆浆,现摊的鸡蛋饼,以及小米稀饭和小鱼干咸菜。 众人起来洗漱后随便吃了一点,就叫了殡车过来,把尸体装上车,送到了火葬场。 陈天智是和大家一起去了,王小童也过来了,陈天智一路捧着爷爷的遗像,表情沉痛悲哀,昨晚的一场辩论似乎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阴影。 骨灰盒下午就埋葬在了坟地,墓碑那些还没有找人刻。陈家还有几个搭七搭八的亲戚,加上又来了一些朋友和同学,一共二十来个人,举办了一个简单又周到的葬礼。 陈英荣的妻子也来到了葬礼现场,脸上既没有沉痛也没有哀伤,举办完葬礼后她就回酒店了。 陈英荣为了感谢大家都来为父亲是送别,请一干亲戚同学朋友到酒店摆了两大桌酒席。 举行完葬礼的第二天,陈英荣把陈天智叫到了爷爷生前住的房间。 “天智!” “爸,我在呢。” “以你的聪明,想必已经知道我想跟你说些什么了,对吗?” 陈天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您是说您要离开了吗?您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回到加拿大以后,我依然和从前一样,不会因为您的离开生活有所改变。” “我知道你很能干,你像个成熟的男人一样,自己搞定一切,包括周边复杂的环境,和身边那些既比你成熟又有背景的成年人。” “是的。”陈天智点了点头。 “你的确是个天才,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你是我的儿子,爷爷去世之前其实已经跟我说了,说你有可能不是我的儿子。真正的天智其实已经死了,是因为哮喘病发作时淹死的。我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无意再去挖掘真相,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您难道真的不在意吗?”陈天智问。 “是的。因为在从前的天智身上,我看不到一点属于我的基因,反而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遗传给你的一些东西。” “您的意思是?” “好吧,我就实话告诉你,其实以前的天智并不是我真正的儿子,在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我就验证过dna了。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陈天智说:“您是医生。” “是的,严格来说,我是一名基因专家。” “哦,我明白了。” “我要为我年轻时候的放荡买单,我年轻时犯了许多错误,都是在女人身上犯的错误。你知道《天龙八部》这部武侠小说吗?我就像段正淳,欠了很多感情债。所以,即使我知道天智并非我的亲生儿子,我依然把他留在我身边,抚养长大。” 陈天智说:“您说的这些,我不太懂,这跟我像两个世界。” “我看得出来,你少年老成,即使是再先进的科技,也不能把一个人变成这样。你模仿不了真正的天智,因为你的眼睛和气质已经出卖了一切。” “您是说……” “是的,我又不傻,我智商测试每次都是156,怎么会不明白老汪和老钱他们在说什么?” “谢谢您没有拆穿我,保住了我的命运,不然我什么都完了。您一家对我的恩情,我就是下辈子也还不完!” 陈天智说完跪了下来,在地板上磕了几个响头。 陈英荣马上俯下身将他扶了起来,笑着说:“不要这样,你太迂腐了!” “其实,我没有杀死真正的天智……” 陈英荣点了点头:“我知道。” “其实,我是个弃儿,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后来又被养母虐待,被送到了福利院,在福利院也经常遭到殴打。因为我从小就和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样,他们觉得我是个怪物,是个外星人。” “哦,难怪……” “后来,我逃了出来,跟了一个修理电动车的师傅。他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但因为各种原因没能上大学。他教我读书,教我修车谋生,他想方设法送我去读书,然而我却因为没有身份证,入不了学。后来,他好不容易找了一间民办学校愿意收留我,却被车把腿撞断了……” 三百五十八、坦诚 陈英荣说:“好可怜,难怪我从里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悲伤。你经历了这个社会太多黑暗和无情,你的眼睛里藏着一个黑暗冰冷的故事。” “后来,我遇到了我现在的女朋友王小童,她是个大富人家的公主,她就像萤火虫一样,点亮了我黑暗又冰冷的世界……” “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漂亮女孩吗?她看上去和你一样忧郁,脸上写满了悲伤。” “是的!”陈天智低下头哭了起来,“她本来非常非常的幸福,可是却天有不测风云,她的家被毁了,父母双亡,无处可去。她本来是陈天智的同学,陈天智正好长得和我比较相像。于是,我们就来了一个移花接木,我神不知鬼不觉的顶替了陈天智的位置。” “哦,你们把他藏在哪里了?” 陈天智说:“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再说一次,我们谁也没有杀他,他是自己死掉的。” “我明白。”陈英荣再次点了点头。 “您不知道我这两年来到底承受了多少,因为我和陈天智差距太大,经常遭到各种刁难。我为了能继续在学校读书,需要和各种人斗智斗勇。小童也一直在后面帮我,因为我喜欢读书,我实在是喜欢读书!” “我也很喜欢读书,小时候也是神童。可是我没有你这样的经历,我好玩,是个浪荡子,喜欢女人,喜欢各种各样的女人。放荡生活毁灭了我的才华,让我差点出不了国。你喜欢女人吗?你现在应该还是处吧?” 陈天智摇了摇头:“女人对我而言太奢侈了!我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读书,我想把以前失去的读书机会都补回来。我曾经迷恋一个女同学,因为她很像我记忆中的母亲,但是,她抛弃了我,我很恨她。” “那么这个小童呢?你爱她吗?”陈英荣扫有兴致的问。 “我跟她,更像亲人,命运把我们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我们朝夕相处,却从来没有做一些情侣之间的事。这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问题。我只有找到抛弃我的父母,我的灵魂才能真正的解脱,才能接纳女生,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你的父母,他们到底在哪里呢?你有找过他们吗?” “有找过,据说我父亲已经死了,我母亲也去了国外,重组了家庭,她不愿意见我。” “好吧,可怜的孩子,听你说了这么多,真是令人泪目。拿着这些,等我回加拿大,再每个月寄给你。” 陈英荣说完将口袋里掏出一沓子美元,塞给陈天智。 “不……不用了陈叔叔,爷爷他已经把他攒下的退休工资给我了,有十来万呢,够我这几年读书的费用。还有这套房子,爷爷说要留给我,但我想还是应该留给您,我不能要。” “这点钱算不了什么,我好歹是大学知名教授,薪水还过得去,生活算小康。另外我还成立了实验室,搞了一些基因项目,有丰厚的奖金。” 陈天智又推托了一番,总后把钱接下了。 他本来想让陈英荣观赏他搞出来的灰星项目,但是最后又把嘴闭上了。 灰星项目就是专门用来对付赵文柏的数据库,现在已经进入到尾声。他想让陈英荣看到他有多么强大,但是一想到自己和陈英荣并非真正父子关系,把项目透露给对方,可能会早来不测,于是又把嘴闭上了。 三百五十九、杀机 葬礼举行后的第四天,陈英荣带着妻子出去旅行了,他们打算饱览祖国山河后,再去一趟东南亚各国。 身份事件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是和陈英荣开诚布公地谈过后,陈天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本来就是以欺骗的性质住在陈家,现在秘密都被陈家人发现了,虽然没有揭穿,还千方百计的帮他隐瞒,但是继续住在这里似乎已经不合适了。 可是如果就此离开,似乎更加说不过去。爷爷临死前把所有用来养老的工资都留给了他,就是希望他同意留下来继续当陈家的孙子。陈英荣也把他当亲生的儿子一样看待,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 于是,就在一片忐忑不安的心境之中,度过了人生中最煎熬的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是王小童的生日。 没有喜宴,没有派对,没有数不清的鲜花祝福和大蛋糕。回想去年这个时候,那种隆重的场面,对比如今的处境,实在令人心酸不已。 不过,就是那次喜宴,导致王小童和林夕瑶等人彻底结下梁子,之后又发生了三条命案。 那次生日宴似乎是一切的转折点,或许在那之前就已经积累了太多的风暴,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爆发。 福祸相依,人生无常。 “小童,今年的生日就我们两个人,没有派对,没有那么多的人来给你祝贺,也没有奥林匹克物理大赛的金牌送给你。但是,就我们两个人,很温馨,很幸福,因为身边没有那么多想伤害我们的人。” 陈天智晚上下课的时候,订好蛋糕,来到附近一家装饰得温馨雅致的西餐厅,给王小童发了一条短信。 “天智,我正在路上。谢谢你,有你在我身边,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不过,爷爷奶奶刚刚给我打电话了,他们摆了宴席,请了一些亲戚朋友,让我们过去。” “那好吧,我现在过去那边,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半个小时。” “那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在那边见。” 陈天智打了一台车,二十多分钟后来到王部长家。 王小童正站在路边,她脱掉了校服,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上身是条纹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裤,干净又干练。那些公主裙,那些美丽的妆容,那些玫瑰,那些水晶钻石,全都消失了。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不过的女孩,正在过着一个普通不过的生日,这令陈天智有些泪目。 “天智,你怎么了?”王小童见他呆呆地站在路边看着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小童,我说了会创造一切给你,让你继续当王国里的公主,可是我至今却什么也没有做到。” “天智,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太多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了,赶快进去吧!” “哦,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去看望了我的奶奶,让她知道我今天过生日。我本来打算请她来这边,可是怕我这边的爷爷奶奶看到那个女人的孩子,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嗯,不应该请她来,即使请她来,也不能带着那个孩子。” “你那边的事就那样了?” “是的,但我觉得这事没完。你知道吗?钱老师今天又找我了,我感觉他想搞事。陈天智的母亲是他堂妹,算起来他是陈天智的舅舅,对于陈天智的失踪他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又拿不出什么证据。” “他找你想干什么呢?”王小童问。 “就是想让我亲口承认,还说了一些威胁的话。先不用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有了进一步的实质行动再说。” “好吧!” 两个人牵着手走进王家的四合院,四合院里和外面热烘烘的天气形成巨大的反差。这里阴凉如春,由于近期雨水充足,院子里的各种花开的十分娇艳。由于已经进入秋季,有些花开始凋零了,底部的叶子糜烂成了褐色和黑色。 王小童和陈天智一踏进院子,一群人就站起来唱起了生日歌: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陈天智扫了一眼,发现席位上除了王部长夫妇、周部长、肖杰凯,还有一名抱着小婴儿的年轻女性,那是王小童的小姨王小娇。她和王小童的母亲王宝宝长得有几分相似,就是个子要娇小一些,看起来十分文弱。 王小娇身边看到王小童,把小婴儿交给身边的保姆,快步走过来,将王小童搂在怀里:“小童,你还好吗?” 王小童哽咽着点了点头:“小姨,我很好。” 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座位上的人见到这样的情景,也都唉声叹气地抹起了眼泪。 王部长走过来,将王小童和王小娇搂在怀里,哽咽着说:“奉劝你们两位不要哭了,今天是小童的生日,是喜庆的日子,要哭也请改天再哭吧!” 王部长不说还好,一说其他人更加难过了,现场顿时一片呜咽声。 大家都哭过一顿后,王部长先清了清嗓子,说:“请来点喜庆的吧,把音乐歌打开,让大家调整一下情绪。” 王小娇过去把音响打开,喜庆的音乐歌声顿时飘满了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 张妈用一个铺上红布的小花篮提了满满一篮有红点的水煮蛋上来了,摆放在铺着红色桌布的餐桌上。不言而喻,王家想冲冲喜,也想让王小童感受到深切的关爱。 陈天智默默地坐在一边,心中的滋味犹如无畏翻腾。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策划了很久的机会,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等到了那一天,一切都将会改变! 他抬起头看了王小童一眼,王小童强装着笑脸和在座的人谈笑风生,聊着学习上的一些事情。王小娇在逗孩子,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就像上天派来的公主一样,娇嫩的皮肤仿佛要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天宝,情报进行的如何了?” 在张妈和男工人开始准备上菜的时候,陈天智用手机给电脑系统发了一条信息。 “星宇,我收到了你的信息,我现在正查到赵文柏和王宝宝外出旅行所发生的一切……” 陈天智说:“好了不用查了,这些我们都很清楚了,但是没有证据是无法扳倒对手的。” “好的,你现在要我做什么?” “我上次跟你提到过的马蜂计划,你好好策划一下。实施后绝对不能看出任何人为的痕迹,不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不能让警察看出来,明白吗?” “明白了星宇,通过人脸识别系统,锁定目标,将一根带有毒液的针扎进那个人的身体里,让其心脏在五秒内停止跳动。” “好,就这样,等我发出指令后就开始行动。” “遵命,星宇指挥官。” 陈天智关掉手机后又打开手机,将桌面系统里的留言删除,抬起头,眯缝起眼睛看了看天空。 天空中正有一群小鸟飞过,它们既像在互相交谈,又像在唱着一首欢快的歌。 他低下头,看了看地面,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三百六十、大婚前 婚礼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王家里里外外做了一些简单的装饰。以前的窗帘全部换成了粉色,王宝宝和徐子轩的画像早就已经撤掉了,被丢进了布满灰尘的物品间,取而代之的是两幅充满古江南风格的风景画,素雅中蕴含着富丽与堂皇。 赵文柏不愧是做设计的,一些细节简简单单的装饰,就令原来沉稳凝重的风格变得清新又明快。屋里所有的颜色都换成了温馨的浅色系,搭配着那些王宝宝留下来的成套成套的红木苏式家具,古典的中式风格结合现代西洋风格,把高雅和现代结合的恰到好处。 院子里的进口草坪经过了几次雨水的灌溉,绿油油的,长得格外茂盛,仿佛一大片一大片天然的地毯。所有的花盆都经过了清洗,除了以前的一些进口花卉,又新添了一些品种,看上去千娇百媚、生机盎然。 方筱榆躺在太妃椅上,化妆师正在给她做睫毛,因为明天就正式举行婚礼,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做睫毛怕来不及。 张梦拿着两根细细的绳子,一头嘴咬住,一头用两只手拿着在方筱榆的胳膊上搓来搓去,把那些细碎的小绒毛一根根都拔了出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不知道轻一点?你弄的痛死我了!”方筱榆时不时地惊叫一声,嘴里不停地抱怨这,因为张梦有几次用力过猛,把她拔疼了。 张梦瞪了她一眼,说:“哎哟我的贵妃娘娘,你就不能忍住点?我这可是为了你,我奶奶当年最会帮别人做这个了,我几十年没有做过,当年会有点手生。” 拔了不到一会儿,方筱榆的手臂就红了一大片,她不干了,哭丧这脸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臂,顿时大声地哀嚎起来:“来——人——啦!” 一个女工人马上跑了过来,她大约三十来岁,看上去很年轻,皮肤保养得当,发型也很时尚。看到方筱榆胳膊上红红的一片像过敏了一样,急得抓头挠腮地拿了一瓶碘酒过来,吐了一点在手心,帮她轻轻地按摩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方筱榆终于感觉舒服一点了,她继续躺下去,闭上眼睛,让美容室在她脸上摆弄着。 女工人拿了一些去腋毛的贴纸过来,和张梦一起将方筱榆的四肢上的小绒毛扯的干干净净,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方筱榆静静地躺了,她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她的父亲和母亲。她本来还有一个哥哥,马上三十岁了,因为农村彩礼太高的缘故,之前一直找不到老婆。这个月她给家里寄过去一大笔钱,足够付彩礼钱了,这几天有媒人上门给他说亲,他没有时间过来参加她的婚礼。 她的父母大概知道她曾经和一个男人结婚,还有了孩子,后来那个男人死了。具体的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至今也没有见过徐小轩,那个和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亲外孙。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和徐母见面了,自然也就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讨厌徐母,以前对徐母有多亲,现在就有多憎恶,以至于她都不想见自己的儿子。 赵文柏今天仍然去公司上班了,他每天都会早早的去公司,然后晚上会尽量早一点下班。他们会一起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荡秋千、游泳,有时候还一起打打羽毛球,踢踢毽子,就像以前在学校一样。 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医生说已经完全没有什么问题。早在十天前,他们正式同居了。那次是他们第一次同居,以前在学校谈恋爱那么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仅止于亲吻和拥抱。 他对她的身体被徐子轩占有过依然有些顾忌,几乎要嫉妒的发狂。她经常要费很大的力量才能让他平和下来,有一次为了平息他心中的怒气,她甚至说:“反正你也跟他老婆有一腿,还这么计较干什么呢?就当扯平了……” 没想到他一听竟然惊呆半响,继而眼珠子都红了,歇斯底里地说:“那是不一样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这个死女人。你是我真正要结婚的对象,是我唯一不带有目的的对象,你怎么可能和她比?” 她气呼呼地对他说:“好了好了,既然你嫌弃我,我们还是不要再一起了!” “不,筱榆,我不准你离开我,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会感到安全。你对我来说,是全世界最安全最温暖的栖身之处。如果失去你,我迟早会疯掉的。你能给我力量,能让我的灵魂平静下来。” 赵文柏说完,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就像躺在母亲怀里的婴儿一样,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赵文柏满足了一个女人所有的需求。他年轻、帅气、聪明、能干、多金,并且,他很爱她、依赖她。 他现在马上就要和她结婚了,就在这座宫殿一样的房子里,以后,她就是这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这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以前,她做梦都想让徐子轩娶她,能给她一个名分。但是,他却一次次让她一个人在午夜里哭泣和哀怨。他娶不了她,他有家庭,有心爱的女儿,一次次的行为证明,他不可能为了她背弃家庭、抛弃女儿。他只能将她金屋藏娇,让她永远做他的地下情人,甚至为他生出一个永远没有正式身份的孩子。 都说时间能改变一切,金钱其实也能改变一切。赵文柏给她的一切,徐子轩都给不了,她承认自己在一点一点的改变,对徐子轩那种最初海枯石烂的爱情,正随着时间的消逝在她的生命中一点一点的抽离。现在唯一能让她记得的,就是那一句“他是个很好的人”。 赵文柏每次吃醋吃到发狂时,她就会对他说“徐子轩是个很好的人”,除此之外,他似乎在她的生命中一点什么都没有留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审视了一下自己,想看看他留给她什么,可是看来看去,再也找不到一点值得纪念和回忆的东西。没有名分的租房同居,留下一间小公寓现在给了徐母住,留下一份五百万的保险被王宝宝拿走了,留下一个七十多的老母亲指望她养老,还时不时想从各方面控制她。 唯一有深刻意义的东西,就是徐小轩,他和她的儿子。她觉得自己很爱徐小轩,但是却不能把爱停留在他身上,就像她说的,她才二十五岁,同样大年龄的张梦还连男朋友都没有,她为什么要把全部的心血和时间用来爱他呢?并且一想到徐母,她连看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还有一点有意义的东西,就是徐子轩留给她的遗属,嘱咐她当王小童的监护人。她做到了,因为她的坚持,赵文柏同意王小童继续住在这里,一直到她满了十八岁,她才会跟她车里脱离关系。 王小童的变化越来越大了,从对她恨之入骨,到对她充满善意,真正像一个被监护的未成年人一样,把她当亲人一样看待。不仅从各方面亲近她,尊敬她,还为了她的婚礼鞍前马后,表现得无可挑剔,有时候好的连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假如赵文柏不经常在她面前提醒她小心王小童,她简直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肺掏出来给王小童看看,她是真心实意地做她的监护人,对她完全没有一点私心。 “对了,小童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今天一上午都没有看到她?”趁美容师去卫生间的刹那,她睁开眼睛,朝四周扫了一眼,问张梦。 “多哟,这孩子到哪去了呢?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人,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在家里帮忙的吗?等会就有送东西的人过来。” 于是张梦站起身,准备四处去寻找王小童。 三百六十一、清除计划 绿树浓阴的校园一角,时不时露出钱老师那光秃秃由于电灯泡的后脑勺。他看起来有些烦躁,两只手插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时不时地走来走去,情绪激昂地说着什么。 陈天智站在他的对面,他看上去很冷静,镜片后面的眼睛和平常一样,就像大海一般深邃宁静。但是只要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神中其实已经暗藏着杀机。他已经无法容忍钱老师一次次的找他谈话,逼他说出真正的陈天智的下落。最近两次更离谱的是,钱老师甚至说要去报警,状告他谋杀真正的陈天智。 “我找你聊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决心。假如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我就只能报警,直接说你是个冒充分子。” “建议你不要再这样徒劳地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了,你再对我纠缠不清,我应该先报警将你送进疯人院。假如你不想被人当成心里变态和疯子的话,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请不要再骚扰我了。” “那好!”钱老师冷笑一声,“那就怪不得我了,我会先报警,再让我堂妹回来一趟,让她当面拆穿你。她是天智的亲生母亲,虽然已有几年未见,但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到时候警方会要求你们做亲子鉴定,你,你父亲,你母亲,三个人一起做亲子鉴定。” 钱老师说完拂袖而去,陈天智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他没有想到钱老师会来这一手,假如做亲子鉴定的话,所有的一切就会被拆穿。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钱老师,假如一定要阻止的话,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将准备用在赵文柏身上的方法用在钱老师身上。 “不行,我不能再害人。”他摇了摇头,拼命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王小童跑了过来。 “小童。”他静静地看着她,她就像冷艳的天使那么可爱,为了他能进入她的学校念书,陪着他干了那件惊天动地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令人心悸。 陈家人已经不在乎了,是因为真正的陈天智根本就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孩子。而钱老师不同,他是陈天智的堂舅,他们有血缘关系。 看来一切都完了,不过不用怕,大不了警方找上门查出真相后把隐藏陈天智尸体的地方供出来。反正他和王小童没有亲手杀陈天智,他顶多被开除学籍,帮王小童夺回属于王家的一切后,两个人一起远走高飞去美国。 打定主意,他淡然地对王小童笑了笑:“小童,你干嘛跑出来了?不是请了假帮那个女人举办婚礼吗?” 王小童说:“因为我很担心你,所以跑出来了。钱老师跟你说什么了?我刚刚碰到他,发现他怒气冲冲的,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还不是老调重弹,不用管他,一切按照原计划行动就好。对了,灰星天宝给我们设计了两个计划。第一:模拟黄蜂计划;第二:制造车祸现场。” 王小童吓得往后倒退一步:“可是……万一被警方查出来怎么办?” “不会被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我明天早上六点就走了,等我在美国参加完考试回来,一切罪恶都将被抹去,你将重新当你的公主。” “哦,可是如果赵文柏死了,我就可以百分之百的当他的继承人吗?” “我很快会有下一步计划,你和那些该联系的人都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他们明天都会过来,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邀请函。” “那就好,赵被抹去后,让他们继续留在王家,不然警方会怀疑,我两天以后回来进行下一步计划。” “好。” 王小童颤抖着伸出手,和陈天智对击了一下:“那……那些和尚怎么办?他们明天也都会来参加婚礼。” “现在不用担心他们了,因为赵已经给了弘一一大笔钱,多到你无法想象。他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弘一无法分到赵的任何财产。” “那这样我就放心了!”王小童拍了拍胸脯,舒了一口长气,“他们到底合作什么呢?” “据我所知,弘一是帮助赵谋害你母亲的帮凶,他们从各个方面对她进行控制。弘一除了介绍一些来路不明僧人提供药物给赵,让他用药物控制阿姨。弘一还给阿姨经常灌输一些宗教的消极思想,令她和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变得冷淡。除了用药物和宗教,赵还从各个方面对阿姨进行精神控制。” “天啦!”王小童惊呼一声,“他还对她做了什么?” “我进入了他的手机系统和电脑系统,查到了很多他和阿姨交往的细节。他第一次和阿姨约会,故意选了一家低档酒店,用他的说法,就是用招妓的手法,将她当成一个妓女一样玩弄。他多次采用类似的手法,结合药物双管齐下,将阿姨当成世间最下等的妓女和荡妇一样玩弄,满足他的变态心理。他还拍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视频,你看到了肯定会疯掉。”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用他的话说,是阿姨想勾引他,还故作矜持,经常在他面前把自己当有身份的上等人,把他当一条狗。所以,他成心要报复、征服、占有,总之从一开始和阿姨接近就心怀不轨。” 王小童说:“这个人实在太坏了,简直是人间罕见。” “是的,是很坏,阿姨遇到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倒霉了。” “可他为什么对那个女人那么好?感觉他很爱她。”王小童黯然地低下了头。 “不。”陈天智摇了摇头,“这种人只爱自己,他谁都不爱。因为做的坏事太多,他对任何人都不相信,除了那个笨女人。因为那个女人实在太笨,才令他有安全感,所以他选择和她在一起。他知道和任何聪明的女人在一起都会被发现劣迹,只有那个女人发现不了,即使发现了也不会揭发他,还会想法设法帮他隐瞒。接下来,他会在她的身体里播种。” “播种?什么意思?”王小童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 “就是让那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不断的生,也多越好,直到生不出来为止。” “天啦,他什么要那么多孩子?” “所有邪恶的基因都有强烈的繁殖欲望,恨不得把他们的种子占领整个地球,把整个地球都变成他们的。” “真是该死,可是天智,哦不,星宇,我很害怕!” “不要害怕,你要记住,我们是在替天行道。法律管不了所有的人,这时候就需要另一些人站出来。” “我明白,上次你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会完全遵照你的吩咐去做。命运将我们牢牢地绑在了一起,既然这个社会有那么多垃圾,我们就有义务去清理。” “记住,我们是被逼的,这些人让我们无法选择。”陈天智将王小童拥在怀里,闭上眼睛亲吻她的额头,“做完这一切,我们就准备离开。” 王小童惊地挣脱开陈天智的怀抱:“为什么要离开?我们要去哪里?” “我帮你拿到你父母的财产后,就必须离开了。因为姓钱的准备报警,逼我和陈天智的父母做亲子鉴定,到时候一切都会穿帮,我会被学校开除。”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走吧!拿到所有财产后,我会把它委托给信托公司,然后我们一起美国。” “好。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是的,我过来看看你就走了,那个女人可能在到处找我,我会骗她说出来买东西。” “那你快点回去吧,不要让他们怀疑你,要表现的乖巧、忠心耿耿,让他们能容得下你。” “我知道,这几个月我都是这么做的,他们每天使唤我做这做那,我都会很乖巧的去做。” “这样就对了,把自己的锋芒隐藏起来。打败敌人的第一步,就是了解敌人需要你怎么做,完全满足他们的要求。” 王小童点了点头:“我明白。” “祝我们明天的活动成功。” 陈天智再次伸出手,和王小童对击了一下手掌。 三百六十二、突击婚礼 今天是赵文柏和方筱榆正式举行婚礼的日子。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粉红色的气球像一朵朵祥云一样,在王家院子的半空中漂浮着。院子的围墙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彩球、彩纸、气球,游泳池一圈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花篮,看上去喜气洋洋、美轮美奂。 化妆师正在给方筱榆化妆,洁白的婚纱缥缈得像天边最美的云朵,高耸的发型令她的脸型和五官更加精致动人。脖子上那串由无数颗宝石和钻石组合起来的项链价值连城,是赵文柏最近刚刚送给她的。两只手的无名指各戴着一枚赵文柏送给她的钻石戒指,那枚无以伦比的黄钻在化妆室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太阳般的光芒,璀璨夺目。 赵文柏的妆已经化好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式的西装,头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脸上稍微化了一点妆,令他看起来就像国际时装大赛的男模冠军。 和方筱榆站在一起,真正的一对壁人。两个人挽着手走下楼,出现在巨大豪华的客厅中,令现场无数宾客惊倒。 “哇,你们两个真的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呀!” “董事长好帅,董事长夫人好漂亮!” “真是郎才女貌,举世无双!” 彩纸的纸片像雪花一样在新郎新粮的头顶上飘落下来,周围的赞叹声不绝入耳。赵文柏不禁低下头看了方筱榆一眼,由衷一笑:“筱榆你看,别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方筱榆娇痴地望着赵文柏,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此时的徐子轩,在她心里已经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王小童的存在令她能偶尔想到他,他对她来说,就像一阵若有若无的秋风一样,只留下一片萧瑟就飘走了。 “是啊文柏,我们才是一对。”她说完朝四周瞟了一眼。她的父母正坐在正席上看着她,他们看起来既沧桑又刻板,连笑容里都带着几分苦涩。 看着他们,她想起从小过过的那些苦日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赵文柏的家人没有来,他的老家就一个年老的母亲和一个姐姐,因为离得太远的缘故,坐车不方便。他的同学和朋友也没有来,因为他和同学关系一般,除了弘一等人,也没有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连冯全也没有来。作为王家的常客,只要有什么活动都少不了的人物,冯全的缺席似乎有点不太寻常。 公司所有的人都来了,坐了大概有二十桌。此外就是弘一和尚一众人,他们和方筱榆的父母一起坐主位。一些法律界、会计界、新闻界的人士来了不少,还有一些政府服务部门的人也来了一些,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三桌。 这时主婚人走上舞台,开始说一些祝福的话。张梦作为伴娘站在方筱榆一侧,令一个年轻点的男孩子应该是赵文柏公司的员工,作为伴郎站在赵文柏一侧。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八个花童,四男四女,其中七个是由婚庆公司派来的,剩下一个个子最高最显眼的就是王小童。 王小童一边带领着其他七个比她矮一截的小孩撒着花瓣,一边时不时地朝四周瞟一眼,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婚礼有序地举行着,方筱榆的父母被主婚人请上了舞台,两个老人木讷地坐着,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呆呆地看着他们的女儿。这对他们来说好像有点太突然了,两年没有回家的女儿,突然就结婚了。 新娘和新郎给两位老人敬了茶水,又跪在地上磕了头,就到了他们交换戒指的时间。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小婴儿的哭声,一阵紧过一阵,撕心裂肺的,听起来让人揪心。 大伙都抬起头朝门口望去,徐母正用布袋将徐小轩挂在胸前朝这边走过来,徐小轩应该是刚刚在外面受到了打鼓声的恐吓,哭得面红耳赤,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怎么哄都哄不好。 方筱榆一见,顿时差点晕了过去。 赵文柏赶忙将她抱住了,对一边站在发呆的张梦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赶出去!” 张梦连忙走过去,拦住徐母,说:“阿姨,您怎么来了?” 徐母板着脸,说:“我不可以来吗?这是我儿子媳妇的家,你们两个狗男女倒好,鸠占鹊巢在这里完婚,我呸!还有那个贱女人,勾引我儿子,给我儿子当小三生下孩子,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在这里和新勾搭上的男人结婚,真是臭不要脸!” 众人顿时哗然,婚礼现场的气氛马上感觉不太好了,赵文柏对一边摆放糖果的张姓男工人使了个眼神,男工人马上走过去:“你这个疯婆子,三番五次来这里无理取闹,你给我滚出去!” 徐母说:“你滚,你个臭打工的,亏我以前还待你不错,居然骂老人家,我都可以做你娘了,你该遭天谴!” 男工人二话不说就用手去推,孩子受到惊吓哭的更加大声了。 徐母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上起来:“我该怎么办呀?我都七十多了,儿子女儿都死了,老伴也没了。这个女人现在给我生了个这么小的孙子,丢下不管了,我可怎么办呢?” 方筱榆气得脸色发白,躺在赵文柏怀里直发抖,孩子的哭声一声一声揪着她的心。她很想上去将孩子抱在怀里,但是想到徐母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辱骂她,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彻底变得冰凉。 老实巴交的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椅子上默然地看着,最后母亲站了起来,拉了拉方筱榆的胳膊:“筱榆,到底怎么回事?” 方筱榆说:“妈,您别听她瞎说,她就是个疯婆子。文柏,快让人把她赶出去,我看到她就恶心。” “我师兄过去了,马上就摆平,别怕。” 赵文柏将方筱榆紧紧地搂在怀里。 三百六十三、声嘶力竭 这时那个高个子和尚和矮个子和尚走出来,朝徐母走过去。 徐母惊恐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高个子和尚捏了捏手指关节,捏的“啪啪”响,恶狠狠地说:“少废话,疯婆子赶快滚,不然就把你丢出去!” 徐母不肯起来,徐小轩在她怀中哭的声嘶力竭,差点噎过气去了。 这时两个女宾客走过来,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哄了哄,总算哭的好一点了。 两个和尚把徐母抬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王小童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花篮冲了过去。 但是刚一冲下舞台她就后悔了,陈天智交代的一切都要在今天进行,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和大意。 她冷静下来,停下脚步,走回去弯下腰捡起花篮,继续冷漠地看着。 徐母被抬出去了,徐小轩依然被那两个女宾客抱在手上,他已经不哭了,在女宾客的逗引下,正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孩子真可爱!”一个女宾客说。 “是啊,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哪里,我们还是抱过去还给那个老人家吧!” 两个女宾客抱着孩子准备往外面走去,走到方筱榆门口,方筱榆无力地抬起头看了徐小轩一眼,想说点什么,嘴巴张了张马上又闭上了。 赵文柏拍了拍她的肩膀:“筱榆,振作起来,已经没事了。” “嗯,已经没事了。”方筱榆点了点头。 王小童抬起头,这时他看到了在门口一闪而过的陈姨和陈烨。他们都是一副工人模样,穿着整齐的工作服,正在将菜一盘一盘地从厨房里端出来,传给站在门口接菜的其他两名工人。 证婚人请新娘和新郎重新交换了戒指,又喝了交杯酒,现场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大伙掌声一片。 开始正式入席了,赵文柏挽着方筱榆的手,在新郎新郎的陪同下,开始给每张桌子上的人敬酒。 席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有夸新郎帅气的,有夸新娘漂亮的,总之恭维话、祝福话不绝入耳。 几倍红酒下肚后,赵文柏有些脸红了起来,但是口才比以前更好了,说话也比平常更加利索。 酒敬完以后,新娘和新郎重新回来主位,给方筱榆的父母敬酒,敬完又敬弘一法师和几名弟子。 “师父,我敬您一杯,没有您就没有我文柏今天。” 赵文柏端起一杯红酒,敬向弘一法师。 “哪里哪里,完全是你的聪明才智和奋斗得来的,我的力量其实是很小的。” 弘一谦虚地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和赵文柏碰了碰杯。 菜继续一盘一盘地端上来,有个宾客的酒瓶打翻了,弄得满地都是。负责在门口接菜的女工人去拿扫把和拖布,这时负责传菜的陈烨就必须自己把菜送到桌子上。 看着他带着厨师帽、穿着厨师服把菜用一个大盘子端了上来,王小童顿时惊地出了一声冷汗。 赵文柏认识陈烨,如果让他看到陈烨,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就麻烦了。 果然不出所料,赵文柏的位置正好对着窗外,他一眼就瞟到了陈烨。不过所幸陈烨只是用背对着他,没有让他认出来。 陈烨成功将菜放在几张桌子上,又端着盘子去取菜,一副很熟练的样子。 取完菜,他就没有在端菜出来了,因为扫地的女工人已经把地面擦洗干净了。 宴席继续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举行着,方筱榆在父母的陪同下看起来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赵文柏继续起身去给一些公司重要部门的管理者、法律界和政府服务部门的关键人物敬酒。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似乎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赵文柏已经喝了不下十几杯红酒、五杯白酒了,可是对他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他继续口若悬河地和其他人打招呼、敬酒,再次一圈下来,就是下午三点了。 王小童焦急地看了看表,陈天智所说的根本就还没有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一只两公分长的马蜂突然从窗口飞进来,停在了粉色的窗帘上。 三百六十四、猝死 婚宴结束了,宾客排着长长的队伍,从门口鱼贯而出。每个人手上拎着一份包装精美、充满喜庆的礼物,几个女工人站在门口,一边鞠躬一边说着一些恭维的话。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兴,一切都很完美,徐母带来的小插曲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给参加婚宴的人带来丝毫的不良影响。 方筱榆和赵文柏在伴娘伴郎的陪伴下,送宾客们走到院子里,和弘一法师一众人在说着什么。 乐队在漂亮的舞台上继续演奏着喜庆的音乐,漂亮的气球和彩带在空中飞舞着,一切看起来好极了! 一辆辆汽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还有一些停在门口的路边,一时间引擎声、马达声响起,此起彼伏。不到一会儿,人就走了七成。 工人们开始准备收拾,叮叮当当的酒瓶碰撞声、碗碟碰撞声就像一首交响乐,伴随着隐藏在暗处的杀气,带着一些诡异的音调,令人听起来感到烦躁不安。 赵文柏拉着方筱榆的手,依然在跟弘一法师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笑着,看起来交谈的十分愉快。 张梦帮方筱榆拎着包,她和伴郎两个人交谈甚欢,倚靠在旁边的围栏上,不停地说笑着。 伴郎是个长相英俊、身高一米七八的年轻男孩,看上去比张梦还小一点,是赵文柏公司入职仅半年的一个业务主管,深得上级赏识,和张梦看起来大有希望。 王小童再次看了一下手机,花童们此时都在忙着换衣服、卸妆,她没有急着卸妆,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站在以前挂着她父母遗像的下方,点开手机密码,打开一个软件,输入一串数字和字母。 两秒钟后,那只停在窗帘上待命的“马蜂”发出低微的嗡鸣声,颤抖着翅膀,朝院子方向飞去。 王小童站在原地朝四周看了看,她没有看见那只“马蜂”,因为它太小了,小到足以让人忽略。 “马蜂”飞到院子上方,在离地面五米多高的地方继续颤抖着翅膀盘旋着,没有人注意到它和其他飞来飞去的蜜蜂蝴蝶有什么不同。 五分钟后,赵文柏和方筱榆将弘一法师等人送上了车,那辆法拉利发出“嗙”的一声巨响,朝院子的铁栅门疾驰而去。 赵文柏和方筱榆站在路边看着,张梦和伴郎依然在讨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 “马蜂”盘旋一番后,锁定了袭击目标,它将头部对准赵文柏,“吱”地一声俯冲下去,将一根大约一公分长的毒针扎进了他的脖子血管里面。 赵文柏痛的大叫一声,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被蜇的部位。“马蜂”迅速地飞走了,它越飞越高,很快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噗通”一声巨响,赵文柏摔倒在地上,他的脸匍匐在地面上,瞳孔越放越大。 在逐渐失去意识的刹那,他看到了王小童的身影。她和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一起,他看起来很面熟,好像是他公司的职员。对了,是那个保安,他怎么会在这里? 婚礼上突然间多了好几个工人,他们看起来很眼熟,可他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他们。 这些人突然全部集中在他的婚礼上,他们想干什么?想对付他吗? 想到这里,他感到全身开始发冷,冷的牙齿打颤。太可怕了,整个世界都是想对付他的敌人,令他感到无比的恐惧! “筱榆!”他用尽全力迸出一声,那个唯一令他感到安全和温暖的女人。 这时他看到王小童在对他狞笑…… “文柏,文柏你怎么了?”方筱榆见赵文柏突然倒在地上,顿时大惊失色。 张梦和伴郎赶紧跑过来,和方筱榆一起将赵文柏扶起来。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朝这边观望着。 “赵董喝醉了吗?”一个工人问。 “应该是,看他好像喝了不少酒。”一个工人回答。 “文柏,文柏,你怎么样了?”方筱榆抱着赵文柏的头,撕心裂肺地呼唤着。 “筱榆,我就知道王小童迟早有一天会杀我,我留了遗嘱给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赵文柏说完,头一歪,倒在方筱榆的怀中。 伴郎蹲下身用手指试探了一下赵文柏的鼻息,急的大喊起来:“好像没有呼吸了,快,快报警,我来叫救护车!” 十几分钟后,两辆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停到了门口。 几名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过来,将赵文柏抬上了救护车。 几名戴着白手套的警员走过来,在附近仔细地查看着,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十分钟后,所有人被带到了刚刚举行过婚礼还狼藉一片的大厅中。 脸色黝黑的警长刘一鸣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的身边跟着助理梁子栋。 自从林夕瑶江惠欣三人的死亡案了结后,他们又办了几件大案。昨天从四川抓获了一名逃亡了整整十八年的杀人犯,半夜才坐火车赶回来。今天刚刚做完工作报告,这里就发生了命案。 方筱榆和张梦跟随救护车去医院了,其他人都被召集过来,站成整齐的一排,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当时你们谁和新郎在一起?”梁子栋问。 年轻的伴郎哆嗦着走出来,说:“我,我离的比较近,因为我是伴郎。” “哦,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吧!” “我……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因为当时婚礼已经结束了,人都走了。我正和伴娘聊天,然后就看到……看到离我大约两米的新郎突然倒在地上!” “他喝的酒多吗?”刘一鸣问。 “也就七、八杯吧,都是红酒。” “他平常多少酒量?”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跟赵董只吃过一次饭,没有见他喝过酒。” “他之前有没有醉的迹象?比如说站立不稳、说话打结。” “没有,他看起来很好,一直和宾客谈笑风生,口齿很清楚。” “他之前有没有得过什么病?”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时刘一鸣电话响了,他走到窗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什么,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朝这边走过来。 “什么情况?”梁子栋问。 “上车就已经没呼吸了,现在正在抢救,但是希望不大。” “哦,原因有查明吗?” “医院正准备排查,法医马上到现场,我们现在先封锁出事现场,派人在附近驻守。” 刘一鸣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 梁子栋连忙跟了过去:“那这些人怎么办?” “都留在现场,一个都不准外出这个院子,一切等死因查明后再做决定。” 十分钟后,附近全部被封锁起来了,由三个警员看守着。 三百六十五、正牌夫人 七个小时过去了,王家大院里被警方封锁的防线才是被解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警察已经全部撤离,想必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的线索。 客厅里已经收拾整齐,厨房里面仍然是乱成一团。赵文柏生死不明,大家干活都没有心情。 11:30分,王小童回到房间,关上门,点开一个软件,发现上面有好几条信息。有一条是灰星天宝发过来的,此外还有几条是陈天智发过来的。 3:13分,灰星天宝:小童,我已经按照你的指使发出命令,“黄蜂”已经启动到达现场。 3:48分,陈天智:小童,我已经收到信息,计划达成,一切很完美,恭喜你! 3:52分,陈天智:其他人继续留在那里干活,不能马上离开,否则警方会怀疑。 4:08分,陈天智:注意方筱榆那个女人,她和赵文柏现在是合法夫妻,是赵文柏的合法继承人。 4:11分,陈天智:绑架方筱榆,让陈烨动手。信息看完后将这个软件从手机上删除掉。 王小童无力地靠在床沿上,点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黑色图标,两分钟后,软件消失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看上去清澈如水。 她起身倚靠在窗前,仰望着澄净的夜空,心里变得十分平静。 赵文柏十有八九已经死掉了,那根毒针上的毒液比一般的黄蜂多十倍,毒液进入血管以后马上死。 一切进行的完美无缺,gps导航的模拟黄蜂,配备精准的针孔人脸识别系统,在系统的操控下将十倍于大黄蜂的毒液刺进了赵文柏的血管内。然后在天空飞行一个小时后,坠落在一个山顶上和一条宽阔的河流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销毁了。 无需不在场证明,无需指纹化验,现有警力根本破不了如此高科技的命案。 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再次从抽屉中翻出父亲和母亲的遗像,闭上眼睛,将他们紧紧搂在怀中,迸出了两滴眼泪。 这一夜,她睡的很安稳,就像回到了从前的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方筱榆和张梦回来了,她换了一套衣服,头发披散着,脸上布满泪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 张梦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两个人回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好像被雷打傻了一样。 方筱榆的父母昨天和工人还有王小童一起被警察软禁了七个小时,他们似乎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么的木然和无助。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方在膝盖上。 看到方筱榆回来了,他们马上迎了上去。 “筱榆,是发生什么事了?”母亲用家乡话问方筱榆。 方筱榆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母亲的手:“妈,没事,文柏他生命了,正在医院抢救。” “是什么病?”父亲凑过来问。 “爸,您不要问了,我很累,我一夜都没有休息,请让我休息片刻。”方筱榆哽咽着说完,拖着沉重的步伐,和张梦一起朝楼上走去。 布置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新房,看上去空空荡荡。那些叠好的被子、沙发、罗帐,似乎都在召唤着主人的到来。 房间里挂满了两人的合影,男的英俊帅气无以伦比,女的如梦幻中的锦霞仙子,太美了,美到脸上苍都要嫉妒。 方筱榆无声地悲泣着,张梦坐在一边轻抚着她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做了许久,方筱榆似乎睡着了,张梦直起腰,甩了甩发痛的胳膊,叹息一声。 方筱榆突然一跃而起,拿起抽屉里的一把明晃晃的剪刀,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张梦一惊,马上扑上去,一把将她的手按住了:“筱榆,筱榆你不要再干傻事!” 方筱榆悲伤过度,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不一会就被张梦把剪刀夺走了,顿时趴在沙发上伤心地痛哭起来:“呜呜呜,你还一个劲地说我命好,是贵妃娘娘,可现在你看!我这到底是个什么命啊?把男人克死了一个又一个!” “唉,筱榆,这不关你的事,之前徐董是自己出了车祸,现在赵文柏是体质对蜂类过敏,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要怪,只能怪他们没有福气,无福拥有你这么好的女孩。” 方筱榆哭着说:“他对蜂类过敏,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被蜜蜂蜇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不像他那么严重?” “这可是马蜂啊,而且是品种稀有的马蜂。医生都说了,这种品种的马蜂毒性太强了,被蜇了多半都会中毒或身亡。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家院子里的花太多了,招来了外面的野蜂。” “唉,我觉得不是,因为文柏倒在地上的那会,他跟我说,是小童杀了他。” “可是……王小童怎么杀他呢?王小童只是花童,负责撒花和管理那些撒花的孩子,她都没有接近文柏。”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这事很蹊跷。” “你就不用想太多,法医已经证明了,文柏体内只有含黄蜂dna的剧毒,并没有其他致命物资,身体器官也没有任何地方遭到攻击。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下午我们还要去太平间把他的尸体运回来火化,我的天啦,我最怕死人了。对了,你要通知他的家人吗?” “唉,我也不知道,我都不任何他的家人。据说他家里还有一个年老体衰的母亲,另外还有一个有轻微强迫症和自闭症的姐姐。我和文柏结婚她们都没有来,现在文柏出事了,谁知道她们同不同意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们取得联系。” 张梦沉思片刻,说:“依我看,你就别通知她们了,反正你也从来没有跟她们联系过。否则,她们一旦过来了,要跟你分财产不说,一个老弱病残,一个有病,还是类似精神病一类的永远医治不好的疾病,来了比起徐董她妈还让你难受。你还这么年轻,不是我说,现在你是文柏的遗孀,可以继承他所有的财产,以后什么人不好找?万一她们来了,限制你这,限制你那,跟徐董她妈一样,连你交朋友结婚都管,你可就惨了。” 方筱榆用一只手撑着额头,哭丧着脸说:“嗯嗯,我现在不想说这些,我现在就在想,以后我该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以前徐董死的时候,你是因为没有钱失去了靠山,还怀着个孩子,所以才发愁。现在赵文柏死了,你是他名正言顺的正牌夫人,可以继承他所有的财产,又没有孩子,有什么好愁的?” “唉!”方筱榆叹息一声,“可我还是希望文柏或者,我不希望他离开。” 张梦说:“那是当然,可是现在也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啊,他已经离开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三百六十六、神秘气息 下午两点左右,两辆警车再次开到王家。 刘一鸣和梁子栋以及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的年轻警员走下车,走到院子门口按了按门铃。 看门的六十多岁老头走过去:“请问你们找谁?” 梁子栋掏出证件:“我们是警察,昨天来过的,想找一下王小童,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老头说:“小童不在家,她去上学了。” “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五点左右吧!” “有什么人在家?” “家里没人,赵先生去医院了,昨天刚刚举办婚礼,新娘子也出去了。” “哦,那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问你几个问题。” “可以。” 看门的老头放下手中的钥匙,端了三张凳子过来,给三名警察坐下了。 梁子栋拿出录音笔,准备录音。 刘一鸣说:“你说的赵先生还有新娘子和王小童是什么关系?据我所知,这栋房子之前的女主人姓王,男主人姓徐,是王小童的父母。” “是这样的,这里的男主人和女主人不久前过世了。” 刘一鸣愣了一下,问:“两个都走了?什么时间走的?” “徐先生大概是去年11月份走的,夫人大概是今年3月到4月份,具体的时间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梁子栋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去年我们来过这里,见过这两个人,他们当时还好好的,就在十月份左右。” “唉,说来话长!徐先生在美国出了车祸,夫人是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变得呆呆傻傻,后来听说是吃多了药,突然就死掉了。” “明白,那么昨天结婚的这对夫妻,和之前的那堆夫妻,他们是什么关系?” “徐先生出车祸走了没多久,赵先生就住到了王家。赵先生住进来没有多久,夫人就变得呆呆傻傻,不久就去世了。然后赵先生昨天又取了方女士。” “等等,赵先生住到王家是什么意思?” “赵先生和夫人是那种关系,在徐先生出车祸之前,他们就好上了。所以徐先生走了以后,赵先生就住进来了,和夫人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明白,也就是徐死后,赵和王结婚了。可过了没有多久,王突然得了病死掉了,然后赵成了孤身一人,昨天又娶了另外一个老婆。这对新婚夫妇其实是王小童的继父继母,对吗?” 看门老头点了点头,说:“是的,是这么回事,可以这么说。 刘一鸣和梁子栋互相对视了一眼,梁子栋说:“老刘,你经验丰富一些,你见过这样的案子吗?” 刘一鸣摇了摇头:“没见过。” 梁子栋说:“我仿佛从这案子里嗅到了一些气味。” “我早嗅到了,这王宝宝的死十分蹊跷,你还记得咱们去年见到她时的情景吧?” 梁子栋点了点头:“记得,我当时差点被她那辆红色马萨拉蒂别到水沟里去。” 刘一鸣说:“何等嚣张啊!怎么会突然变得呆呆傻傻?” 梁子栋朝看门老头看了一眼,说:“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看门老头说:“有十多年了,在小童小姐刚刚几岁我就来了。” “那你对王家的事了解多少?” 看门老头摇了摇头:“不多,我这里离的远。” “那还有跟你一样干了很长时间的工人吗?” “有,都走了,走了以后就都死咯!” 刘一鸣又是一惊,再次和梁子栋对视了一眼。 “都死了什么意思?” “夫人死的那段时间,这里的人都换了。之前的工人都离开了,还有三个死了,都上过报纸。” 老头说完转身走进屋里,将堆成一一座小山的报纸全部报下来,摊在地上,一张张查找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法制日报被他翻了出来。他戴上老花镜,将报纸抚平后,拿到刘一鸣面前。 “看到了吗?就是这次车祸,车上三个人都死了。他们都是这里的工人,据说是偷了这里的东西,被赵先生发现了,逃走的时候出了车祸。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姓徐的是这里的主管,和徐先生是本家,他也出过车祸,住院抢救过来回老家去了。” “等等!”刘一鸣拿起报纸看了看,“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不在我们辖区,不归我们管。这些工人前后发生车祸,死的死,走的走,大概都是发生在王宝宝死亡的那段时间,对吗?” “是的。”看门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揉了揉鼻子,“老徐发生车祸就在这门口,被抢救过来了。他走了没几天,夫人就出事了。夫人出事的当天,这三个工人就跑了,然后在半路上被车撞死了。” “天啦!”刘一鸣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简直就是阴谋啊,这么明显的谋杀,怎么就没人看出来?” “夫人出事当天,这三个工人为什么跑掉,你知道吗?”梁子栋继续问。 看门老头这时有些顾虑了,他朝四周看了看,说:“具体我也不清楚,请你们不要问了,再说下去,我的命也保不住了。” 刘一鸣说:“为什么保不住?你觉得有人会谋杀你吗?” 看门老头抹了抹鼻子,说:“唉,我本来也打算辞职了,这里不安全,发生了太多命案,赵先生到现在还生死未卜。我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两个儿子都结婚了,我老伴一个人带不来孙子,让我回去帮忙了。” “哦!”刘一鸣话锋一转,“你在这里一个月多少钱。” “6500,不过这是夫人在的时候的价。夫人死后是赵先生当家,就没有这么多钱了。上个月才发了4500,我早都不想干了。” “赵先生知道你不想干吗?”刘一鸣问。 “他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老了,有时候深更半夜还要起来巡逻,在这院子里转来转去,眼神也不好,也该退休咯。” “你为什么觉得你在这里不安全?” “都死人了嘛,不断死人,本来以为赵先生和方小姐结婚了会好一点,结果赵先生又出事了。” 刘一鸣问:“这个赵先生和方小姐是王宝宝死后认识的吧?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不清楚,据徐先生的母亲说,方小姐之前是徐先生的女朋友,还有了孩子。是个男娃儿,叫徐小轩嘛,昨天还来过。” “等等等等!”梁子栋听完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你再说一边,这个姓方的新娘子和徐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说的很清楚了,方小姐是徐先生的女朋友,赵先生是夫人的男朋友。” 刘一鸣笑了笑,说:“我总算听明白了,这徐王两口子出轨了,对象分别是赵方。徐王两个人死了,赵方两个人结成了夫妻。” 脸上长青春痘的年轻警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关系真够复杂的!” 刘一鸣说:“关键点在于,徐出车祸后,王和赵住在一起,王突然得病死亡。然后工人跟着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一个离的比较院的看门人在这。” 梁子栋说:“徐王两人很有钱,之前我们在办另外一桩案子的时候,查过他们的背景。王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在市区即使排不到前三,也至少是前五,在全国都排得上号。我就想知道,这夫妻俩死了以后,他们的财产归谁继承?” 刘一鸣说:“那还用问,当然是王小童,王小童是他们唯一的独生女。” “是这样吗?”梁子栋把脸别向看门老头。 看门老头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看上去很紧张,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不断地颤抖着。仔细看的话,嘴唇也在微微地颤抖。 “很有可能不是。”刘一鸣轻轻地说。 梁子栋说:“那会是谁?” 刘一鸣说:“你难道忘记了昨天是谁在这里举行婚礼?” 梁子栋惊了一下:“赵方两人?不会吧!” 刘一鸣转过头,对年轻警察说:“一查就知道了,小陈你去查一下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哦好。”年轻警察点了点头。 “不用查了。”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刘一鸣和梁子栋抬起头,看到王小童正从大门口走进来。 三百六十七、暮色 看门老头说:“小小姐,你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这几个警察来了好久了,他们说要找你。” 王小童点了点头:“哦,好的我明白了。” “你好。”刘一鸣走过来,“还记得我吗?我们去年见过面。” “是的,我们去年见过,不知不觉都一年了,时间过的好快。” “这一年来你还好吗?”刘一鸣眯缝着眼睛一边打量着王小童问。 王小童摇了摇头:“我不好。” “哦,为什么?能讲讲吗?” “重复揭别人的疮疤很残忍,我家里发生的事,想必这位老大爷刚刚已经全部跟你们讲过了。而事实上,这里其实已经不是我的家,我是在这里苟且偷生,用委曲求全换来别人同意我在这里居住。因为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这栋房子是我父母买的,这里有我所有的回忆。” 刘一鸣愣住片刻,朝看门老头看了一眼,说:“刚刚他的确跟我们说到了你的家事,真是对不起,我们并不是故意要揭开别人的疮疤,但是身为警察不的不如此,我并不喜欢这样做。” “谢谢!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梁子栋走过来,说:“是关于赵文柏先生在婚礼上突然惨死的事,有几个问题,我们想问问你。” 王小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继父已经死了?” “是的。”梁子栋点了点头,“被马蜂蜇死了,医院凌晨两点已经宣布,你不知道吗?” 王小童摇了摇头:“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个刚刚上高一的学生,我今天一大早就去学校了,没有人告诉我这些。” 刘一鸣说:“你看上去变了不少。我记得去年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孩。虽然那件案子最后不了了之了,但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很会伪装,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想再伪装下去了,是生活逼你这样吗?” 王小童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在怀疑我和那件案子有关?” 刘一鸣说:“是的,我们后来在现场找到了一些新的证据,但是这些证据不足以对你和另一个人进行拘捕,所以只能再次束之高阁。你知道身为一个警官,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年365天,我有265天都睡不好觉。” “你有失眠症?” “不,是强迫症,眼睁睁地看着罪犯从我手上溜走,我的内心会受到强烈的谴责。” 王小童笑了笑:“有动机无证据,的确令人苦恼,尤其是对于一个有强迫症总跟自己过不去的中年油腻警察来说,这种挫败感应该会令你有提早退休的冲动吧?” 刘一鸣说:“你讲话越来越像一个人了,或许,你是他的影子?” “我和天智早已合二为一。” 刘一鸣点了点头:“难怪。” “你们今天来找我的动机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恐怕又让让你们失望而归,因为和上次一样,有动机无证据。” “不,关于你家里发生的事,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不过你的态度已经透露了一点,两件事都是你们干的,对吗?”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承认我是杀人凶手而天智是幕后策划者?哦,摆脱,警察先生,麻烦你勤劳一点,不要偷懒指望一个杀人犯亲口这么承认,你们需要做足够多的工作。” 刘一鸣说:“你太嚣张了,简直是有恃无恐。假如我想检查你的手机电脑,还有你那位同伴的手机电脑,应该很容易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那就请便,我的手机电脑干干净净,连游戏都不下载。” “真是个好孩子,你这么听话自觉的孩子真是少见,你的父母九泉之下一定深感宽慰,毕竟,他们的女儿交到了一个智商两百以上的男朋友,他可以帮她躲过警方的抓捕。” 王小童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请便吧!” “你在赶我们走吗?”刘一鸣问。 王小童说:“不,你们还什么都没有问呢!” “我们就是想知道,赵文柏进入你家后,你对他印象任何,是好还是怀? “曾经我很讨厌他,毕竟他是我的继父,这个世界上真正喜欢继父继母的人应该不多吧!” “很好,回答的天衣无缝。我们还想知道,你对他的死这么定义?” “我的定义是‘咎由自取”。” “哦,你觉得他和你父母的死有关吗?” “有,因为他跟我妈妈结婚了。” “配偶死亡,再婚很正常。” “可是,他要把我从这里赶走……” 王小童说完啜泣起来。 梁子栋看了刘一鸣一眼,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他把我妈妈名下的所有财产变成了他的财产,还要把我赶走,所以,他的死是咎由自取。” 梁子栋说:“这个问题……你是说你妈妈的财产全部转给他了?” “是的。”王小童点了点头,“这个人实在太坏了!” “所以……你觉得他死是活该,对吗?” “是的。”王小童死劲踢了踢脚下的石头,“但我没有杀他。” 梁子栋说:“他是马蜂中毒死亡,这个法医已经确定了。我们今天来,是因为我们觉得你家里的情况比较奇怪,其实我们并没有怀疑你杀死他,但是我们从这个案子里,闻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这也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 刘一鸣说:“赵在你家和另一个女人结婚,这太奇怪了。” “是的,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恋人,分别勾引我父母,害得我家家破人亡,还夺走了我父母创下的财产,企图把我赶走。” “小童,你不要血口喷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方筱榆站到了门口的那棵巨大的窝竹下面。她看起来憔悴极了,身上、手上、脸上也布满了划痕,好像刚从荆棘丛里逃出来。 王小童怒视着她:“就是,我说的句句属实。” 方筱榆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热泪从她憔悴却依然俏丽的脸蛋上滑落下来:“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文柏赶出去了!是我心肠太软,要把你留下来,却想不到到你是一条毒蛇。你杀死了文柏,还企图让陈烨绑架我。幸亏他把我放了,我才逃出来回到这里。” 周围的人全部都懵了,一会儿看看王小童,一会儿看看方筱榆,一种令人绝望的恐怖气氛慢慢地随着暮色降落下来。 三百六十八、心有不甘 王小童看了看四周,镇定地说:“方阿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这里有警察,你若拿不出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 方筱榆气急败坏地一把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哐”一下扔在地上:“你少来了,陈烨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以前救过我和你爸爸的命,你爸爸也帮助过他,是他的恩人。所以他知道绑架的是我,就把我给放了。” 这时天色越来越暗了,看门老头走进他的小屋,“啪”一声将灯开关打开,门口瞬间通天大亮。 刘一鸣和梁子栋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幕绕晕了,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决定继续关注下去。 “请问你说的陈烨在哪?”王小童问。 “在这。”一个男声突然传了过来,大伙抬起头望过去,一身夹克装、脸上戴着口罩的陈烨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破旧的蛇皮袋。 方筱榆马上走过去,说:“陈烨,你来了正好,快揭穿她!” 陈烨说:“方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我去医院的太平间找赵先生的骨灰盒,把他带回来埋葬。现在我已经带回来了,骨灰盒就在外面车上。” 方筱榆愣住片刻,说:“你……你在说什么?你上午绑架了我,把我关进一辆车内,后来又把我放了。你让我答应王小童,把所有的财产继承权还给她,怎么现在又改口了呢?” “方小姐,我是有跟你谈过,让你把财产继承权还给小童小姐。但是你说我绑架你,就有点过分了。我并没有绑架你,我只是把你带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跟你聊了聊天而已。有些话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希望你识实务,不然到头来……” 方筱榆说:“我才不稀罕什么财产继承权呢,还就还,那本来就不是我的,我现在就跟你们去办理手续。” 王小童说:“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小轩那里……” 方筱榆愣了愣,继而疯狂地朝王小童扑过去:“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你这个狠心的白眼狼,快把我儿子还给我……” 王小童一把按住她的双手,说:“小轩是我弟弟,我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我希望你言而有信,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这样我们以后还可以做一家人。” 方筱榆悻悻地松开手,低垂着头,“嘤嘤”地哭了起来:“那些财产……现在都在文柏名下,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我配合你们办就是了。我并不是什么贪财的女人,不然,你爸爸也不会那样对我。唉!说起来,子轩也走了快一年了,这一年过得可真快。想想我也真够倒霉的,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方筱榆说完坐在旁边的一块草坪上,一脸无辜地托着腮,迎着灯光望着栅栏外面的灯红酒绿,似乎沉浸在对徐子轩的回忆之中。 这时张梦从门口跑进来了,脸上的妆看起来已经残碎不堪,头发也乱蓬蓬的,一缕缕耷拉在脸上。身上的伴娘服已经换下,一身运动服依然遮盖不住她的仓促与狼狈。 她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扶起方筱榆:“筱榆,你到哪里去了?我们不是说好在医院见的吗?我在那里等了你一整天,都不见你人影。” 方筱榆恨恨地斜了陈烨一眼,说:“都怪那个白眼狼,他骗我上了车,哼!” 陈烨说,“方小姐,我希望你不要恨我,我是凭着良心做事。这样吧,你秉承你刚才的承诺,明天和小童小姐去公证处办手续。我现在去搬赵先生的骨灰盒进来。” 陈烨说完转身走到门口,不一会儿捧着一个黑色骨灰盒走进来。 方筱榆走过去,抱住骨灰盒哭了起来。 王小童冷冷地看了方筱榆一眼,将目光转向刘一鸣:“几位警官,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我进去了,我还要写很多作业呢!” 刘一鸣在地上转来转去走了两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放在嘴边。似乎又觉得此时抽烟不太合适,取下来夹到耳朵边。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吗?”他问梁子栋。 梁子栋说:“暂时没有了,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回去先拟一下头绪。” 刘一鸣用脚尖踢了踢一个小土堆,说:“那就先回去吧,反正有什么问题随时再来,跑得了和尚跑不过庙,哼,我就不信!” 一行三人站起身,似乎心有不甘地往大栅门外面走去。 引擎启动后,梁子栋一踩油门,汽车快速地往前开去。 天已经全黑了,暮色下,车辆行人穿梭如织。 三百六十九、身世 下课了。陈天智夹着书本,急匆匆地走在林荫道上。穿过林荫道,来到教学楼附近,在靠近食堂的位置停了下来。 夕阳穿过白桦林的间隙,将树的阴影投射在教学楼的墙面上。学生们有些住在学校,有些晚上要回家。每个人看上去都是形色匆匆,没有时间人际交往,也没有时间勾心斗角,这里的一切都和初中不太一样。 这样的环境最适合那些专门一心做学问的人了,但是到了本科又不太一样,只有到了研究生阶段才会又跟现在有一些共同点。陈天智喜欢这样的环境,初中的那段生活经历差点让他脱一层皮。如今只要脑海里冒出那段时间的某个片段,他就会起一层鸡皮疙瘩,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夕阳溜完最后一圈消失了,陈天智抬起头,留恋地朝四周看了一眼。最后抬起脚,朝102办公室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王小童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了。她看起来和以前判若两人,隐含着几分愁绪的眉宇间充满了成年人才有的沉稳。赵文柏死后,在陈天智、陈烨、徐伯、陈嫂等人的帮助下,她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所幸的是,赵文柏老家真的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和一个有些自闭症的姐姐,她们对赵在大城市里的一切一无所知。方筱榆以赵的遗孀身份代表赵签了字,办理了过户手续和公证手续。办完她就和张梦搬离了王家,回到徐子轩之前留给她的那间小公寓里。 小公寓还住着徐母和徐小轩,王小童原本打算让他们搬回王家住。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尘世沧桑的她,最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她依然每个月给徐母汇去一笔钱,足够他们的生活费。并趁方筱榆外出工作的时候,去看望过徐母和徐小轩两次。 公司现在无人打理,基本是靠机器人灰星天宝控制。陈天智专门针对公司的运作编了一套程序,令公司在无人打理的情况下依然有条不紊的运转。 灰星天宝就像一个强大的宇宙控制体系,操控打理着公司的一切。它会在眨眼间搜出所有行业信息,告诉王小童该做哪些选择和决定。并且,它能监控所有员工的工作情况,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工作更加出色,这真是不可思议! “天智,天智!”王小童继续喊着陈天智的名字,跑到他面前停了下来。 她的个子似乎又高一些了,比他高了将近半个头。她一脸忧郁地看着他,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怎么啦小童?”陈天智转过身,看着她忧伤的样子,他感到鼻子有些酸酸的。 “就这样……去跟他坦白了吗?”王小童问。 “嗯,不然能怎么样呢?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真的?”王小童有些激动地问,但随即又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和接下来的问题毫无关联,脸色瞬间又黯然下来。 “想知道吗?”陈天智问。 “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本身也和他们没关系。我担心的事,你把那件事坦白出来后,你在这里的一切就结束了。”王小童说完低下头,用脚尖踢了踢一块草坪。 “不,有关系。”陈天智突然说。 “有关系?”王小童抬起头,一脸困惑地看着陈天智,“难道你觉得陈天智他爸和钱老师找到陈天智的尸体后,会放过我们?” 陈天智说:“不,我是说我和他们有关系。” “哦,我不知道你是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小优之前一直在跟我母亲联系吗?” “是的,她有给你回信了?” “因为亲子鉴定结果太奇怪了,我居然和……和陈叔叔有99%的基因相似处,我们完全就是一对亲生父子。” “天……天啦!”王小童惊得倒退几步,双手捂住脸,一脸惶恐地看着陈天智。 “我也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当初钱老师报警以后,警方逼着我和陈叔叔做亲子鉴定,还叫来了他的堂妹——陈天智的亲生母亲。我没办法,心想就算亲子鉴定证明我不是陈叔叔的儿子,但只要我没有亲手杀死陈天智,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顶多就是开除学籍。报告出来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然……然后呢?”王小童惊愕地问。 “然后陈叔叔就问我母亲的下落,我没办法就把小优给我的资料给了他。然后他告诉我,他认识我母亲,和我母亲之间还有一段……还有一段……所以我很可能真的就是他的儿子,要不然我怎么会和死去的陈天智长得那么像?” 王小童叹了一口气,说:“这真是太奇怪了,之前小优不是说,你爸爸是学校某个死去的运动员吗?” “那个人很可能不是我父亲,只是我母亲的另一个追求者。所以这太可悲了,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悲剧,我是一个不受世界欢迎的人,我就不该来!” 陈天智说完捂住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个瘦高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了,王小童抬起头,是陈英荣。他依然穿着那身运动衣,看上去修长而健硕。要不是鼻子上方刚刚冒出来的两撇小胡子,丝毫看不出他有五十岁。 走到陈天智身边,他停下来,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将他轻轻地拥进怀里:“我和你母亲……联系上了,她其实离我并不是太遥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年轻时造下的孽。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是我毁了她的一生。” 陈天智依然“呜呜”地哭着:“我还以为我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那个死去的运动员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我们的一个朋友,是你妈妈的另一个追求者。我走了之后,他照顾过你妈妈一段时间,只是没有想到突然间去世了。你妈妈一个人把你生下来,在当时那种环境她几乎快活不下去了,所以把你寄托在别人家里。她也不想那样,这一切都应该怪我……请你原谅我们年轻时的无知与放纵……” “不,我不能原谅你们,我不能原谅。”陈天智怒吼着站起来,“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来都遭受了什么?殴打、侮辱、虐待,直到我从福利院跑出来,遇到了我的师父。再后来,我遇到了小童。她发现死去的陈天智跟我很像,于是让我冒充他,才有机会读书。现在,我即将失去这一切……” “对不起,其实我在这之前已经知道你是冒充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真的是我儿子。你长得这么像我,我居然没有发现,是我忽略了你,我真该死,我都不知道拿什么弥补你和你的母亲!” 陈天智转过身,背对着陈英荣,望着天边粉红的晚霞,叹息一声:“我母亲……她愿意来看我一眼吗?” 陈英荣说:“她已经结婚了,嫁给了一个教授,又生了几个孩子。她不想因为过去的不堪,毁掉现在的一切。是我害了她,也害了你。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看不起自己,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好吧!”陈天智慢慢地转过身,悲伤地看了陈英荣和王小童一眼,“我好歹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就算是死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天智!”王小童泪如雨下,跑过去紧紧抱住陈天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跟你在一起。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不会让你孤单,永远不会!” “谢谢你,小童,我的萤火公主。我现在必须走了,钱老师还在他的办公室等我去自首。从明天起,我就不再属于这里。” 陈英荣说:“其实天智,哦对了,你不是真正的天智,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呢?” “李星宇。”王小童回过头说。 “哦,那你现在应该叫陈星宇。其实天智的尸体……我们已经找到了,在一个水库里。他看上去……很不好,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另一个前妻,钱老师的堂妹,现在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要求对他进行尸检。你知道人死了这么久了,她完全是在无理取闹。但是请你放心,我会提供天智以前的病例,向警方证明你们的清白。至于你在这里读书的事,我会想办法让你的学籍保留。” 陈天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朝102办公室门口走去。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那件事是我们两个一起干的。”王小童跑过去,拉起他的手。 三百七十、大结局 “筱榆,等等我!”张梦穿着她的白色羽绒服,背着漂亮的包包,跟在方筱榆身后跑过来。 方筱榆提着一袋子蔬菜快步朝家的方向走着,听到张梦的声音,她停下来。 “筱榆,你看我的包包漂亮吗?今天刚发工资买的。”张梦说着把包包递到方筱榆面前。这是一款紫红色的亮皮背包,时下非常流行。它看上去和她的主人一样,外表光鲜靓丽,但是品质普通,因为它就值三百多块钱。 方筱榆瞥了她一眼,说:“哎呀,你怎么又买包包了?” 张梦嘟着嘴说:“哎,这是我第一个月上班,好久没有领过工资了,虽然只有区区六千多块,好歹也要犒赏一下自己吧!” 方筱榆皱了皱眉头,说:“生活费越来越贵了,猪肉又涨价了,最差的也要四十块一斤,真是要把人逼死。” 张梦说:“怕什么?文柏死的那天,礼金就收了上千万,够你吃一辈子。还有他送你的那些珠宝,还有之前转到你账上那些……” “嘘!”方筱榆急忙伸出食指按在张梦的嘴唇上,“千万不要让那个王小童知道,更加不要让老太婆知道,明白吗?” “我知道了,唉,现在老太婆对你又好像亲生的女儿一样,把你哄的好好的,还不是怕你丢下她孙子。你是真的打算就这样过下去吗?你还这么年轻。” “不了,她对我再好,我也不想再像过去那样。经历了这么多,我可算是明白了,凭什么?想想她以前那样对我,还有那个王小童,简直坏到骨子里。要不是怕她那个男朋友,还有那么多人对付我,我才不会把那些资产过户给她,凭什么?” 张梦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筱榆,你现在会这么想就对了,我觉得你真正的成熟起来了。对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看看,这是什么?”方筱榆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花花绿绿的机票。 “机票?你要干嘛?”张梦惊讶地问。 “是去旅行的,就咱俩,哈哈哈!”方筱榆说完,一把将手中的青菜朝半空散去。 过路的行人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她俩。 “筱榆,你疯了吗?快别这样,别人都在看我们了!”张梦赶忙蹲下身,将那些青菜捡起来,重新装进塑料袋。 “哼,我才没有疯!我他妈真是命苦,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结婚了,找的男人一个个死掉,我就是个克夫命。从明天起,我再也不想回老太婆身边了。我想换一个城市,好好享受生活。你说得对,那些钱足够我花一辈子。” 张梦说:“哦,那小轩呢?你不打算要了?” 方筱榆停下来,忧伤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老太婆会给我吗?她到现在都把那孩子看得死死的,生怕把他给我。再说了,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那孩子,她要就给她好了。” “唉!”张梦叹息一声,“你真的打算离开这里了?” “嗯!”方筱榆点了点头,“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晦气,让人压抑,让人憋屈,让人难受。我只想离开,离的远远的,让一切从头开始。” “那好吧,我陪你去。”张梦说。 方筱榆没有再说话,继续拎着菜,朝小公寓走去。 —————————————————————— 马上到年底了,天气越来越寒冷,今天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冬至! 今天是陈星宇的生日,警方依然未能从他和王小童身上找出破案线索,尽管他们依然对去年的校园案——林夕瑶三人的死亡充满怀疑,也对赵文柏的死充满怀疑。 陈天智的尸体被挖出来后很快进行了埋葬,因为已经腐烂不堪,眼睛都被鱼吃掉了。他母亲也就是钱老师的堂妹悲伤欲绝,想将陈英荣和陈星宇王小童三人送进监牢,但是在陈英荣提供的强大的证词和证据面前,一切以徒劳告终。 陈星宇的学籍未能获得保存,他被开除了,这是钱老师和校方坚持的结果。 不过,陈英荣已经给他在美国申请了一间学校。 接下来,就是王家那么多公司和产业的处理问题。 王小童考虑再三,决定将它们全部委托给信托公司,让信托代为管理,她自己则选择了和陈星宇一同出国留学。 “小童,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陈星宇一边走,一边弯下腰从雪地里抓起一个雪球,朝静谧的树林中扔去。 王小童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脸蛋,叹了一口气:“唉,不然怎么办呢?没有你帮忙,我什么都干不了。” “那好吧,暂时就先这样!” 陈星宇说完,转过身捧起王小童的手,将脸和她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突然,“嘭”地一声响,两人惊讶地抬起头。 密密麻麻的萤火虫在半空中飞舞着,伴随着“簌簌”的雪花,就像无数只精灵一样,一闪一闪的灯光让人世间变得像梦幻仙境。 “咯咯!” 一阵熟悉的笑声飘过来,王小童循着笑声望过去。 小优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戴着鲜红的围巾手套和帽子,像个精灵般欢快地朝这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