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何情深缘浅》 第001章 梦醒时分(求收藏) 周小米，你怎么还是这么迷糊？ 周小米，点名回答问题喽，你不会课本都没带吧？ 周小米？周小米...... 梦中叫着周小米的人，白白净净，穿着白色的衬衣，略微偏黄的头发，十六七岁的模样。温暖而关切地说着，梦里仿佛有一道光，温馨而甜美，然后却渐渐的消失在光芒中。 我突然醒了，异常的清醒，三年了，这样的梦不知道出现多少回，而最近这几个月，梦仿佛来的越来越频繁。梦醒时分，心里还是感觉到阵阵悲凉，阵阵心痛。 有人说，如果时常梦见同一个人，说明那个人也在想你。 陆染，是你在想我吗？ 或许思念只是在夜里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顺手拿起枕边的手机，凌晨五点钟，起床吧。 我，叫周小米，今年刚好三十岁，在同龄的小伙伴都在纷纷秀娃的时代，我倔强的单的。排斥一切相亲，忽视周边的殷勤，这三年里，我的生活里只有工作，我本以为我可以这样孤独的活一辈子。 站在洗漱台前，审视自己，本就算不上漂亮妖娆，s市的独特阳光，在脸上残忍地留下一抹微黄，原来的圆脸婴儿肥小可爱，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雷厉风行的工作做派，早就消失渐无，只剩下清瘦和凌厉。 周小米呀周小米，三年前，你不顾一切的，意然决然的离开，自以为是的成全，现在是否后悔了？ 回神，不能再想，不要再想，忘了吧，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也可以治愈一切，我对自己说。顺手又洗了把脸，简单的涂上护肤品就出门上班了。 公司离住的地方开车需要将近一个小时，在s市这种高房价高物价高拥堵的城市，一个小时太正常不过了。 正圆认证咨询公司，我所在的公司，专业的咨询服务及认证服务公司。 三年前，总部业务拓展，我与老张做为先遣部队，开拓缰土的勇士被安排了过来，没人知道公司初期发展的困难重重，没日没夜的熬夜，接单、做方案、审计......就在那时，我终于瘦下来一点，业务能力也是逐渐增强，也在那时我明白了，除了酒，还有忙碌的工作可以消愁。 好在，拼搏了一年多，公司逐渐走上了正轨，如今也是将近30人的小分公司了。 走到公司门口，我看着公司的招牌，竟分分钟的失神，你是否知道我就在这里？陆染 走进公司，由于时间还早，空无一人，进入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小型图书馆，除了工作要用的电脑，剩下的空间都块被各项法规类，业务类书籍堆满，可想而知，这几年我下了多大的功夫。 我习惯性的打开电脑，接收邮件。 突然闪出老板发出的新邮件，刚刚发出，还热乎着呢，破天荒，三年里，基本是老张直接跟老板汇报工作，或者我和老张一起跟老板开视频会议，老板这么早发邮件，浅意识里，我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果然。 dear张淼，周小米： 感谢两位辛勤的员工为正圆做的努力，正圆不会忘记你们。然恰逢总部危难之迹，用人之时，思虑再三，决定将你二人之一调回，请收到邮件，慎思熟虑，并尽早答复公司人事部。 晴天一声惊雷，我愣住了，几个月前就听说总部出现大范围被对头公司挖墙角，人才流失严重，我一直觉得公司完全有能力摆平这事，奈何，对头公司执着于正圆公司的良好口碑，花下了血本。看来老板也是无计可施了。 要回去吗？总部在的w市，也是他在的城市。突然间，我陷入了两难。 咚、咚、咚，没等我回声，老张推门而入，显然，他也看到邮件，也慌了神。 老张，亦师亦友共同打拼的兄弟，同是a学院的师兄，将近四十，老实，憨厚，却又精明能干。不像我光杆司令，只身前往s市，老张可是举家搬迁，老婆孩子一起来的，如今，早在s市安家落户，繁衍生息，经不起走回头路。 老张一脸无耐，又带有些许期待的看着我。 “小米，你看到邮件了吧，咱俩有一个要空降回去了。” “老张，别急，船到桥头自有路，你不是还有我嘛，我不会见死不救的啦，我不会让你们妻离子散的哈！” ”我就知道，还是我们的小米最体贴，从今天开始，你所有的早饭我全包了，那我现在回复总部“老张如释重负。 ”别，我可不是趁火打劫。你先容我想想，也许咱俩都不用回去呢“我嘚瑟的看着老张。 老张双手抱拳，做了个拜托状离开了。 我呆在办公室很久，想了很久，我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都三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了，别把自己当成受害女主角ok。如果真有那么些事，或许回去，面对了，解决了，就没有那么多的无法割舍的梦。再说，难道我能让老张回去吗，如若这样，我这辈子都会过得不安生。 半晌，给总部人事通了电话，咨询了总部事情的严重性，得知老板的计划无法挽回，回复道：”按公司计划进行，我下月一号准时到总部报道！“ 下月一号，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工作交接到没什么问题，两三天就可以跟老张交接完，我平时将各项工作交给下面员工来做，同时也便于提高他们的业务能力，而我只是做做统筹管理及解决疑难杂症。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离开，而是回到w市，一个让我至今无法正面面对的城市。突然间，我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孤独和孤立无援。 我在害怕什么，怕你的遗忘？怕你的无情？怕你的无可奈何？ 当年的事情，如同一粒种子，也将破土而出。陆染，你还好吗？我要回来了。 剩下十来天，时间过得飞快，我顺利的完成了工作交接。与同事们依依话别，虽是不舍，但今天的分开也就为了明天更好的相遇。不是吗？ 飞机在31号的21点准时起飞。 第002章 我来了，你在哪? 23：00，飞机抵达w市。 走下飞机的一瞬间，一阵轻风拂面，完全不同于s市的湿热和咸腻，它是那么的干脆利落，泌人心脾，早已立秋了吧。我下意识的裹了裹上衣。 虽已将近半夜，接机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或是拥抱，或是期待，众生百态。虽然回拒了总部的接机安排，但我仍不时的看向通道两旁，或许想寻找些什么，或许内心深处还有所期待，期待我们的心有灵犀。 终究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你若知道我回来了，会来接我吗？ 按照公司之前发送的住址，很容易找到了我的住处，离a大最近的一个小区，浅水湾花园，得天独厚的住处，整个室内装修文艺，清新，卧室正对着涛涛江水，而阳台正对着a大的操场。虽已是下半夜，居然没有一丝困意，站在阳台，感受着阵阵凉风，望着操场那微微弱弱的灯光，一时竟失了神。 大一新生报道，而那时我已经开始上大二了。 从早上开始，我着琢磨着新生报道的事，班级报道、宿舍办理、床被、手机卡的购买等事宜，就怕陆染觉得，我像个二货一样，在这a大白呆了一年。 一直等到落日余辉，晚霞千里，终于看到他从学校接生大巴上下来，头发微黄，皮肤偏白，一米七八的身高，不胖不瘦，大笑起来才能看到的两个浅浅的酒窝，一点没变，如同去年最后分别时的样子。 “陆染！” 我欢呼雀跃的喊着他。 ”我早就把报道流程看清楚了，你跟姐走，姐觉不负你！“边说边傲娇的拉起了陆染的胳膊，仿佛之前的好哥们又回来了。 陆染不好意思的把搂着他胳膊的手拿开。 ”小米、小米，好久不见了，这......是.......我爸，专程送我来，想看看咱们学校。“陆染难为情的对我使着眼色。 我这时才意识到陆爸，朝后看去，一个中等身高的中年男子，但穿着简单朴素，戴着眼镜，一脸的严肃，而满脸充斥着疲惫，完全无一丝的笑容。 ”陆伯伯好，我是周小米，陆染的高中同学。“我不好意思的打着招呼。 其实我还忘了说，我们还是同一个初中，高中，现在同一个大学的同学，多难得的缘分啊！ ”爸，这是我的同学，周小米，也是咱们镇上的。“陆染极力地向他爸介绍着我。 他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余光扫了一眼我之后又迅速望向了别处，脸角无一丝的波动，更别提正面看我一眼。 我做错什么了吗，不礼貌？长得太丑？行为不检点？抢了他儿子？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尴尬又莫名其妙。 ”我爸早上起的太早，又座了一天的火车，大概是有点累了，要不，看能不能先办理宿舍，让我爸他休息下吧。“ ”好主意，走！“我又恢复如常，充满元气，兴奋无比，宛如少爷的贴身小跟班。 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陆伯伯当时的表情。或许从那时起，冥冥之中，已经告诉我，我们不可能。 一路上，我傻乎乎的看着陆染，他也望向我，脸上满是宠溺。多么美好的画面，如果一直这样，那该多好。 回转神来，多么遥远而美好的记忆，有十来年了吧，这些回忆早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动一下都是流血的痛，想忘又忘不掉。 陆染，我回来了，你在哪？ 你是否还在这个城市？ 你是否如我一般正看着这夜空？ 你是否和她结婚了？早已生儿育女？ 不敢想，不去想，却无法控制的想。 第003章 总部的第一天 总部的第一天，一如往常，虽彻夜难眠，但也早早过来熟悉环境。 正圆总部位于w市最繁华核心地带，甲级写字楼顶层，公司的一面窗户全部遥望江水，妥妥的江景房啊，视野无限开阔。有再多的困苦，如果看着这奔腾而下的江水，也可以烟消云散了吧。 六年前，大学毕业后我直接签约了正圆，从新人小白到如今的独当一面，没人明白混这口饭的辛苦，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在整个咨询界，我也算能说上一两句话的人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三年前的卡座，那个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正符合我的个性，低调再低调，如今竟变成了公司的图书角，整齐而温馨。 “不会是当年我的书太多，一时不好处理，行政部就地取材，直接废物利用了吧！”我自顾自的说，满满的成就感，不可一世的样子，傲娇了哈。 九点钟，所有员工都到了，人事部重新把我介绍给大家，总部大概六十来号人吧，然而当时一起打拼的兄弟却寥寥无几了，看着那帮青涩的脸庞，满是崇拜的眼神，我明白了，总部真的急需用人，否则，天真的会塌。 第一天基本在了解公司签约的现有项目进展，听行政部做公司现状报告，好在还是老本行，倒也轻车熟路。 要下班时，我停下来看了看新来的助理，她抬起头也看向我，主动走到我面前，带着微笑，陈恳而略显轻涩地问道：”周经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声音干脆利落。就这样，我跟她围绕着一个话题又一个话题开始了闲聊，持续了将近一两个小时，从毕业学校，家乡，工作经历，恋爱经历，一直聊到对现状的想法。 她叫孙小红，同事都叫她小红，a大的小师妹，毕业一年多，瘦瘦高高，皮肤红润，完全是个美人胚子，越看越好看的类型，整个人更是元气满满，诚肯而不张扬，走到哪都是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的那种女生，跟刚毕业的我那完全是两个极端，那时的我，嗯，傻傻咧咧，喳喳呼呼...... ”小红呀，以后咱俩就搭挡做事了，你也别叫我周经理，叫周姐就行了哈，姐会罩着你！“我是真的不喜欢别人叫我周经理，仿佛叫一声就会变老。 ”我第一眼看到您，就觉得您像我姐一样。那私下里我就叫您周姐，能跟着您做事，我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德！......“小红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很多，人美还嘴甜，我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知足与开心。 ”至于嘛！我也白捡一妹儿呀！“我笑眼迎迎的看着她。 整个谈话轻松愉悦，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夜幕降临。 不知不觉，回到w市已经将近半个月了，白天除了忙忙碌碌的工作，到也没什么可让我分心的了，唯独晚上，静谧的让人不知所措，或许是小区靠近大学区的缘故了，总会少一些车水马龙，红灯酒绿。 每天上班下班都会经过a大北门，虽然心底一直在呐喊，我要见他，我想他了，但我知道很有可能他早已不在a大了，即便如些，进去走走又何妨，可我却开始退缩了，很多很多的假设涌上心来。 你是否会厌恶我逐渐流失的容颜？ 你是否早已看淡了过往云烟？ 甚至，你是否还记得我？ 第004章 医学生的活死人 转眼已是初冬。 我始终没有勇气踏入a大，潜意识里，我觉得他还在，或许正在a大读博，或许已经是a大的一名讲师了吧。 我最近总爱幻想着与他的相遇。 推着购物车毫无目的闲逛时，我想象着我们会不会也来一场偶遇，像电视剧里的那样，然后热烈拥抱。 进入小区电梯时，我想象着，我们会不会来一场电梯惊魂，重修旧好，然后深情对望。 想着想着，我自己都笑了，是呀，多么可笑。我至今还在幻想着我们的心有灵犀。 w市很小，我清楚的明白，如果有缘，自会相见，如果无缘，我以什么理由，去打扰你的生活？就因为想念？凭什么？你想见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也想见你？内心那个不自信的我总会时不时出现。 浓雾笼罩，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雾在清晨到来，站在阳台，仿佛置身仙境。这曾经司空见惯的，抓不住，摸不到的迷雾，在阔别三年后，竟毫无征兆，绝无保留的洒向我，何以不让我感动。而人呢，为何总在错过，总在逃避，因为我们内心有太多的负担，太多的无可耐何，太多的割不断，舍不掉。 如若错过，便护他安好吧！ 回w市工作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合上电脑，今天的项目方案也写的差不多了，我不时地捶背，捏脖子，最近工作确实是拼了命，没日没夜的写方案，一遍又一遍的修改。忙时不觉得，刚放松下来，却发现，我这后背，脖子一块已经麻木，再加上近几日天气阴冷，早已没法继续坐着，只好躺下稍微缓解。迷糊中，又不自觉忆起了当年。 “小米，睡了吗？教授下午刚讲了颈椎下针手法，然，空知其理而不知其行，稍有不通，救命！” “我去”，看到短信那一刻，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天爷，你是派他到医学院来折磨我这个药学院的学生吗？有能耐，你让他学妇产科呀！何必学这针灸推拿专业。这决不是第一次，把我当活死人，以前就算了，最多推拿练练手，下次好了，扎针！ ”失手如何？“我不怀好意的回复。 ”以身相报！“ “一边去，谁要你相报，展颜也会要了我的命，你这报恩，我是无福消受了“ ”明日午饭后，连心湖畔，不见不散！“我快速地又回复了他一条。突然来了精神劲，竟然失眠了。怕是真失了手，也没啥吧，最多来个口眼歪斜，半身不遂。 第二天，连心湖畔。 我到时，他已等待多时，中饭怕是都没吃吧。 他早已带好了消毒液，针灸针，甚至医学课本。老天，他真的是来做实验的。 在颈椎部位擦消毒液，我只感觉到了阵阵冰凉，然后，就然后，我竟意外的睡着了，迷糊中，只感觉有人在我后面捣鼓着什么，或是翻书声，或是质疑声。醒来时，陆染正在湖畔小桌上写写画画，异常专注。 我注视着他，那时就在想，如果能一直带着这股专注劲，学有所思，学有所用，多年后，也能成为像华佗，张钟景，李时珍那样的名医吧，造福着四方百姓。 如今，我真的背酸颈疼了，你且愿意帮我试一试？ 第005章 逃离 w市的冬季虽没有北方的严寒，但每年也会下三五场雪。 连日来，天气一直阴沉不定，而我的颈椎问题是越发严重了，时常定住一个方向就不敢再动，如果还在s市，我会自我诊断是湿气太重，早已跑到满大街的养生小店玩起了拔火罐，拔的越红越肿就越刺激，这w市终究是不一样，想找到一家，简直是海底捞针，小红大概看出了什么，趁着下班前几分钟，屁颠屁颠的跑到办公室找我。 ”周姐，颈椎疼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是呀，疼了好几天了，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毛病呀，死不了，但让你生不如死！“ ”您还不知道吧，w市第二人民医院前两年顺应时代，增设了成人康复科，有保健康复，美容养生，针灸推拿......简直就是咱们码字人的福音呀！生意可火爆了，好多人一个多月前就开始预约了呢，就怕抢不到号！“ ”有针灸推拿？“小红噼里啪啦说得滔滔不绝，而这个词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 ”嗯，还是他们科室的王牌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明天周未，咱俩一道过去，也给身体放放假？“ “去呀，再不去，我这身体就要阵亡了，这么难预约，这周未怕是不行吧！”见小红说的天花乱坠，不去都不行，不过我这残躯，还真得去修理了。 ”这您就别担心了，我自有门道！“小红一脸得意，又雀跃着离开了。 去医院有这么开心吗？打小我就觉得，去医院那都是非死即伤的事，如今竟也成娱乐消遣的了，现在的时代呀，我怕是会越来越跟不上喽！ 第二天，如约而至。 w市第二人民医院，w市的骄傲，一直以医术精湛，仁心仁德著称，在老百姓心中有着良好的口碑。也正因为如此，医院每天都是病员爆满，如此想来，提前一个月预约，甚至买黄牛号就不足为奇了。想到这里，我真应该感谢咱们的小红姑娘。 趁着小红取号交费的时间，我在门诊大厅里瞎溜达，看着那帮医生的简略介绍，活生生不就是一张张的光荣榜嘛。其中有不少名医还是咱a大毕业的呢，想来，a大也是人才辈出呀。我跑马观花式的看着，等等，陆染，这两个字突然闪入我的眼中，我再确认的一次，真的是他，他的照片，他的名字，他的微笑，甚至他的眼镜，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原来，你在这里。 容不得我多想，小红取完号，就拉着我直奔医院6楼，成人康复科，他在的科室，好巧不巧，小红预约的医生也正是陆染。 我有点不安，有点无措，站在医生的诊室门口左右踱步，仿佛只有不停地走路才能压制我那颗想窜出的心，我不敢朝里面看，却又偷偷透过诊室的窗户瞄上一眼，他戴着医生的白帽，套上了白色的口罩，穿着白大褂，整个人一身的白，但仅仅撇了那么一眼，我知道，就是他。 小红进去了，下一个就是我，也就是最多一刻钟，我们就要见面了，三年后的再相遇。 内心愈加的不安，头脚发软，仿佛站在了棉花上，又像是跌进了沼泽里，走不动，拔不出，异常的焦虑，难受。我妄图通过自我安慰，自我疏导来平复这颗乱跳的心，才发现，在这时，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请周小米到2号诊室就诊“，我跑了，在播报响起的一瞬间。 顺着楼梯，一直跑下三楼，直到听不到播报的声音。 我逃离了，终究还没做好再见面的准备。 第006章 展颜 三年后的再见，以我的逃离结束。 当我一口气跑下三楼，一时悲从心来，就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输了，输在了时间，输在了懦弱，输在了一颗不安的心，赶紧擦干眼角的泪痕，继续伪装成无所畏惧，风平浪静。 电话想了，是小红打来的。 “周姐，在哪里？轮到你了哟”。 “嗯……我……嗯……小红，刚接到客户电话，有急事需要处理一下，姐先走一步了哈，实在对不住！回头，姐补偿你！” 我无心说谎，然而，以我现在的状态，任谁都能看出个一二三来，可怜了小红，费劲吧啦挂的号，还被放了鸽子。 “没事，姐，您先忙吧，正事要紧！咱们下次再约！” “对不住了，小红！”我满怀歉意道。 …… 边打电话，边往一楼门诊大厅走。突然，我看到了她，而同时，她也看到了我，是展颜，她依旧那么清丽，一身护士服，更显得肤白貌美，跟小红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四目相望，任谁都不敢打破沉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到他了吗？” 终究是展颜先开了口。并没有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多久之类的话题。 “你们……还好吗？”我答非所问。 “挺好的，过年准备回老家定婚了，你也过来玩玩吧！” 她说的波澜不惊，气定神闲。听的我毫无招架之力。 “恭喜你们！”我强颜欢笑，但又必须要送上自己衷心的祝福。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掩盖我的失落，遗憾，以及无能为力。 展颜，我和陆染高三班主任的女儿，比我们小三岁，出生于书香世家，父母老来得女，自然视若珍宝，虽少了些书香之气，多了些娇娇弱弱，但也绝无低俗平庸之气，行事光明坦荡。 记得那时，班上偏科的同学，经常被展老师拉到他家开小灶，也包括我和陆染，有时遇上饭点，就直接在她家解决了，我们当然也毫不客气，一来二去，跟展颜也混的称兄道弟，自那时起，展颜就爱跟在陆染后面，各种理由，八方出击，唯恐陆染不搭理她。如此看来，那便是喜欢吧。 出了大门，一时不知该往何去。医院对面的咖啡店映入眼帘，去坐坐吧。在二楼雅间叫了杯拿铁，稍做平静，然后又久久地望着窗外那边的w市第二人民医院。 现在大概是下班时间，人群逐渐散去，喧闹的医院在落日的余晖下趋于平静，我又看到那熟悉的一对，有说有笑，男才女貌，如同神仙眷女，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打开手机，百度输入“陆染”二字。 陆染，男，xx医学研究院高级讲师；w市第二人民医院成人康复科主任；a大针推研究生毕业；参与编著全国高等院校“十二五”规划教材《针推医学》及其他针推临床系列丛书，在慢性软组织损伤性疾病治疗方面见解独到，颇有建树。 原来，百度里早已查有此人了。 你已安好，我便不再打扰。 第007章 联谊会 很快要到圣诞节了。 这几天天气越发恶劣，天寒地冻，万物凋零，北风更是吹的肆无忌惮。 “看这天儿，怕是要下雪了吧，……真到了上班如上坟的艰难岁月喽！……”办公室外不知是谁开始了牢骚，隔着一堵玻璃墙，听的也是断断续续。 “本姑凉掐指一算，这周末必有雪，平安夜难平安啊！”小红的声音。 后来再聊些什么，我也没多大心思去听了。 半晌，小红过来找我。 “姐，平安夜联谊会，参加呗！”说完对我抛了个媚眼。 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不去了吧，大龄剩女，出现多丢人现眼，搞不好还落得恨嫁的标签”我如实说。 “姐，去吧，我一个人多无聊，您见多识广，就当帮我把把关吧”小红开始了软磨硬泡。 好说歹说，我算是应了下来，毕竟医院那事我放了鸽子，如今也权当赔罪去了。 即是陪伴，也就无需多问，跟谁联谊了，更别提着装打扮之类的细节。 联谊会如约而至。 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汉源大酒店门口，我跟小红约好的碰面地点，而联谊会就在酒店顶层。 “姐，联谊会呀，您这穿的一身黑，包的像粽子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来奔丧的呢！”小红一脸的不满，把我从上到下挖苦了遍。 再看看小红，明显的盛装出席，倒也更显得清丽脱俗了，只是这漏脖子漏腿的，看着就冷，一阵寒风吹来，瞬间哆嗦。 “赶紧的，外面冷爆了！”我俩搂在一起，相互取暖，赶紧奔向顶楼。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商业精英，能来这里的，都是w市正儿八经的白领人士。 整个会场布置浪漫温馨，空气中飘着百合的清香及自助糕点的甜腻。 我寻得一处隐蔽之地便坐了下来，反倒是小红，像是刚放出笼的小麻雀，欢跳活脱，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时不时还会返回来，拉上我一起。不过，我终究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我信缘，信老天的安排，那是一种即便自己不争取，也能砸过来的缘分。曾经我遇到过，可惜，错过了。 会场的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以至于我频繁地看着手机，来回踱步。 很快，小红带来了她的猎物，卢先生和肖先生，但也都是文质彬彬，经过交谈，才知，都是a发的校友，医学院毕业，还是市二院脑科住院部医师，能评上副主任职称，年纪也跟我相仿，也或许更大一些吧。 小红明显跟年纪尚轻的卢医生更合拍，全程无视我和肖医生。而我，在这种场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尴尬无二。好在活动结束，时间也约摸晚上9点多钟。 平安夜的22点是什么概念呢？那不过是狂欢的开始。 出了酒店，雪停了，我甚至能感觉到月朗星稀，整个w市一片洁白，银装素裹，而又一片灯火璀璨。 小红和卢医生聊的一片火热，出了大门，匆忙的告别，就消失在一千欢腾中。 肖医生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意兴阑珊，执意要陪我走一走，拗不过，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沿着滨江大道，我们走了很久，但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脚下的积雪踩的咯吱作响，而江风时不时迎面扑来，久违的提神醒脑。 不远处的步行街，人头攒动，几层楼高的圣诞树上布满星星点点，快乐之歌萦绕。一片歌舞升平，祥和之气。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欢乐的一员，跟着宿舍的几个小姐妹在大街小巷里流连忘返。 很快到了江桥下，人不多，但都是些小情侣，我找了个僻静的边角，坐了下来，而肖医生一时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陪着流逝的江水，我愿直到天明。 第008章 发烧 我不知道几点到的家，想来也是过了零点。 肖医生送我到楼下， “小米，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再联系！” 肖医生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说，大概是看我兴致不高，便不再说什么了。 “肖医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我礼貌性的回复，转身并走进小区。 当我以为他已经离开时， “小米，我很高兴，今天能认识你！”他呼喊到，仿佛少年般，真诚而明朗。 我转身朝他微笑，招手并消失在了夜色中。 打开屋子，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江景房，在给你带来视觉享受的同时，顺带着赠你无与伦比的寒风。 简单的洗漱，便迅速的钻进被窝。不通暖气的w市，在寒冬腊月，连空调都会成为摆设。 后半夜里我一直不停地做着恶梦，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又像是满屋子的魑魅魍魉，群魔乱舞，我仿佛又看到了陆染父亲的葬礼，以及陆染的渐行渐远，伸手想抓却抓不住的无能为力......在一片哀嚎哭泣中，我突然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我擦干眼角的泪，想坐起来喝口水，才发现已是力所不能及。我感觉好晕，天旋地转，一时竟会分不清东南西北，两腿软弱无力，全身肌肉仿佛被扎满了针，奇痛难耐。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额头，竟能感受到一股滚烫，我发烧了。 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多，再多三个小时，天就亮了，再等等吧，现在这会，恐怕连出租都打不着。 我蜷缩在床角，不断呻吟，仿佛这样才能减轻肉体上的痛苦。可是越到后面，越是难受，我竟哭了出来。 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我自己。 我知道再等下去肯定是抗不住了，拿起手机，拔下了120，我忘了怎么跟医生说的，直到一阵门铃声传来，在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整个病房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身旁的检测设备滴滴作响，而手上正在滴注着药水，第一感觉竟是，我还活着。 我静静地扫视着四周，突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我看，是展颜，她就坐在我的旁边，注视着我。 “小米姐，你醒啦！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吗？”看到我偏过头望向她。 展颜关切地问着，并不时查看我的身体有什么异样。 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小颜妹妹，当年每天追着我打探陆染消息的小跟屁虫，如今真的长大了，会懂得照顾人了，一时间感动之泪即将迸出，却硬生生被我逼了回去。 “谢谢你，小颜，谢谢你，救了我！“ ”小米姐，别这么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不过，早上你被救护车送过来时，多吓人，整个人昏迷不醒，不断抽搐，还好我昨夜值夜班，不过也只能帮你张罗办入院手续的事。“ ”必须要谢谢你！“我拉起了展颜的手。 “我大概多久能出院？” ”你昨晚高烧太严重了，好不容易才退下烧来，我估摸着怎么也得两三天吧！医生说还需再做细致检查，以防有什么并发症。“ 我点点头，这几天全当休息了。 我望着展颜，好想问她，陆染是否也知我在这里，可终究问不出口，又咽到了嘴里。 下午展颜在我的不停劝说下，终于决定回家休息，并再三强调一有事要立马联系她，并与我交换了手机号码。 倒是小红在下午时匆忙赶来，又是一顿关心，一顿挖苦的，还到我家拿了几件干净衣服和洗漱用品，下午过后，我反而没感觉那么难受了。 夕阳西下，小红拗不过我，也被我命令回家了，我实在不想打扰太多人的生活。 两人间的病房，只住了我一个，当人群散尽，我感觉到了难得的安宁与平静。 第009章 百合 夜已深。 输完最后一瓶点滴，护士嘱咐道早点休息，展颜由于夜班的缘故，陪我聊了下便匆忙离开了。 我闭上眼睛，却发现怎么都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却被护士以人身安全及康复效果为由给挡了回来。想来也是，冰天雪地的，这会儿出去不是找罪受吗。 我不停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着实无聊，竟加入到小护士门的聊天队伍中。 “你怎么认识展颜师姐呀？”其中一个小护士问道。 ”嗯......我们是同乡，她爸是我的高中老师。“我如实回答。 ”那你见过陆医生吗？听说他们快要定婚了。“ ”是吗?男才女貌，真的好般配！“后知后觉的小户士惊叹道。 小护士们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八卦至极，却满是羡慕和憧憬。显然我的回答也没那么重要了。 回到病房已是半夜，我关了灯躺在床上，远处大楼的灯火洒满了半个病房，显得静谧而安宁，我仿佛还能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道光闪了进来，紧接着便是关门的吱呀声和轻轻的脚步声，我以为是护士巡查来了，翻了身又接着睡了，只感觉像是有人把我的胳膀放到了被窝里，紧了紧被角，又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手心很热乎，像一股温暖流到了我的心房。 清晨，在一阵花香弥漫中我醒了过来，好香，我这时才发现，在床头桌上竟多了一簇黄色的白合，鲜嫩而芬芳，娇艳欲滴，仿佛还挂着清晨的露珠。 我想起了陆染，曾经我们都是那么的爱百合，曾许诺要将房前屋后全部种满百合花，待花开时，和我们的孩子在花丛里追逐打闹。 可是终究是不可企及的梦了。 护士进来了，我问道：”您知道这花是谁送过来的吗？“ ”我们是两点交班，交接班后，我来巡房时好像已经在那了。至于谁放的，我还真不知道。“小护士不好意思的答道。 护士离开后，我捧着花仔细端详，看了很久很久，终究没有任何留名，也没有标记。 ”难道是展颜？不会，小颜要送花早送了，不会等到下半夜。” “难道......是肖医生？“很快又被我否定掉了，听小红说肖医生和卢医生一起到国外交流去了，半个月都回不来。“ “难道.......是你吗？陆染。” ”展颜告诉你了吗？“ 可是，这个念头又被我否定了，陆染做为医院的红人，谁不认识，半夜过来，不怕被人看到？不怕别人说闲话吗？更何况还带着这么耀眼的一束花。 一时间，我真的想不到更适合会送我花的人了。 恐怕是送错房间了吧！ 早上跟护士打了招呼，想提前办理出院，毕竟，如果哪里都是躺，那我还是躺家里吧，再说，公司还有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我是真的放心不下。医生看了各项检验指标，也同意了，开了些药，并叮嘱如果感觉到有任何不舒服，就要立刻返回医院。 小红过来了，帮着我一起办完了离院手续。 我总感觉有个疙瘩一直缠绕心头，不去一下，我会寝食难安。 ”小红，我还有件事，去一下就来，你在车上等下我“。 ”姐，你刚出院，我陪你去吧！“小红关切着说。 ”太冷了，你在车上暖和着吧，我见个老同学，去去就来，最多半小时。“边说边小跑了起来。 今天的天气，异常明媚，在璀璨的阳光下，我快步跃进了门诊大楼。 第010章 志愿 我直奔门诊六楼，成人康复科。 躺在床上这一两天里，我已整理好了我的感情，甚至我的语言。我认为我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以淡然地推开门，然后微笑而自若的叫着他的名字，犹如淡淡之交的朋友。 整个六楼依旧门庭若市，在陆染的门诊室，我停了下来，吸了口气，敲门，推门而入，当我完成这一连贯的动作，眼前却让我始料未及。 陆染不在。 当职医生一脸懵懵的看着我：”你哪位？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走错了，打扰了！“我找了个借口匆忙从诊室退了出来，接着便是门口等待的病人齐刷刷的盯着我，我的脸瞬间感觉好烫，好莫名其妙，好丢人，甚至好想挖个洞钻进去。 ”陆染不在，他怎么不在呢？“我站在窗边，满是不解，满是好奇，同时又感觉到一点小轻松。 即然来了，就问个清楚吧。 ”您好，请问陆染医生今天坐诊吗？“ ”陆医生这周排晚班，您要找他，挂晚上的急诊吧！“小护士麻利的忙着手头的事，不假思索地回复了我。 ”......我知道了，谢谢！”我还想问点什么，但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便不再打扰了。 我在门诊六楼逗留了一小段时间，走马观光地看了看他工作的地方。 这是你向往的工作吗？寒窗苦读八年，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吧，恍惚间，我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个电话。 记得那是在我大一快结束的时候。 一天晚上，宿舍的几个小姐妹正在玩枕头大战，庆祝即将结束的这学期，一时间，鸡飞狗跳，混乱不堪，欢乐的气奋中，电话响了，室友接听后把电话递给了我。 是陆染，分别一年后，他主动打电话找的我。 “小米，你们学校怎么样，要填志愿了，我咨询下你，好参考参考。 ”陆染小心翼翼地问。 ”大才子，你复读了一年，不去清华北大，跑我们学校来干嘛！“我用小地痞说话的语气回复着他。 ”不是说了嘛，就是参才参考！.......“陆染有点着急了。 ”嗯......怎么说呢，我们学校在w市也算是小清华，塞北大吧！“我镇定自若地说，引起几个室友们的哄堂大笑。 后面再聊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后来，他真的到了我们学校，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a大医学院王牌专业。 我一直不好意思去问，他第一年高考的成绩就能读a大了，为什么要去复读一年，第二年又考了多少分呢？ 如今，你是否后悔听了我的胡诌，是否后悔进了a大，是否后悔选的专业，甚至是否后悔遇见我。 如果当初没有打那个电话，你或许已经是一个设计师，一个工程师...... 可是命运让我们交织在了一起，却不小心又打了个死结，剪不断，理还乱。 罢了，罢了。 终究你和展颜要结婚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尘埃落定了，陆伯伯如果还在世，看到现在的你，一定无比欣慰吧。 我长叹一声，终是无缘，我也不便打扰，也不适合打扰了。 陆染，祝你和小颜幸福！ 想起小红还在车上等我，匆忙离开了。 第011章 小卢卢 从平安夜那天算起，快一周没上班了，这也创造了本人职业生涯中缺勤最长的历史记录，对于我这种工作狂来说，简直无法想象，好在一切趋于平静，生活重新走上正轨。 走进办公室的一瞬间，我呆住了，整个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红红绿绿的文件夹显得格外的刺眼，或是需是归档的，或是需要审批的......总之，不是让你垫桌子的。 “老板大大，你要了我的命吧！”仰天长叹，我怕是半个月都走不出这个办公室了吧！ 小红跳跃着奔了进来。 “姐，厉害吧，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咱们的业绩突飞猛进，业务量可是直线飙升呀！”小红张狂着地说道，说完还假装一本正经。 ”不行，就算我加班，也得拉着你垫背！从今天开始，你除了是我助理，还是我的后勤保障员，你必须做饭、洗衣、泡茶，样样精通！“我开始恶作剧起来。 这下可把小红整急了。 ”不行不行，人家小卢卢要回来啦，没时间搭理你！“小红的脸刷的一下通红，害羞地说道。 ”小卢卢？谁呀？“我一时大脑短路，没转过弯来。 ”姐，你明知故问呀，当然是卢医生啦！“ ”你俩这么快就好上啦？也没见过几面吧。“我提高嗓声，故作惊讶地问道。 “哎！没办法，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呀！到是您，姐，我可要说你了，听说肖医生给您发过好多信息，都石沉大海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是呀，最近是接到不少肖医生的信息，但心里总是装着其他的事，有时便忘了回复。 “想起来了，是不是？那肖医生见您一个短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可是茶饭不思了好几天呢，可怜我的小卢卢边工作还要边开导他。”小红没好气的说着。 茶不思，饭不想？肖医生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关心着我对他的态度？难道......他想跟我谈恋爱？ 小红离开了办公室，我坐了下来，翻看肖医生这一周给我发的信息，无外乎对病情的关心，对平安夜一起吹江风的自责，以及吃饭睡觉等问题，语气、细节明显超越了医生对病人的关怀。 “小红这臭丫头，肯定把我生病住院的事告诉了卢医生，真不能给我省心呀！“ 我该怎么办？ 可是，对于这种空降来的爱情，终是让我始料未及，我并没有准备接受一段新恋情呀。 不管不问不处理，或许是最有用的拒绝方式吧！这样，他就能知难而退了吧。 我开始处理起桌上的文件来，都是些轻车熟路的事情，虽说难不到我，但也还需花费一些心思跟时间的。 不知不觉，已是下班的时间，小红冲了进来。 ”姐，刚收到消息，两位医生提前回来了，咱俩一块去接机吧！“迫不及待四个字简直写在脸上了。 ”孙大小姐，请你保持理智，别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哈，我为嘛要去？这一桌的文件还等着朕批阅，否则着实难安呀！“ 小红见我不为所动，便悻悻离去。 我沉迷于工作中，享受着脑力劳动带来的成就感，不知不觉，已是很晚。 ”叮咚“微信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拿起手机，展颜发来的消息：”小米姐，明天下班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聊聊。如您有空，请按我发的定位过来。“ 微信内容很简单，也没说明要聊什么，但语气却很诚肯，像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一般。 再大的事，我也得空出时间去呀。 随手便回复到：”明天有空，如约而至。“ 第012章 芥蒂 我按展颜发的定位，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了。 那是一个离江边很近的咖啡馆，小巧到完全可以忽略，但装修清新、文艺，甚至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怡然自得，很符合展颜的个性。 我到时，她已经提前到了，看着桌上的架势，恐怕提前了不是一两分钟，见我走进来，她笑眼迎迎地走到我身边。 “小米姐，我就怕你不来，如今看到你，我真的太高兴了！” ”你是我的妹妹，上次住院的事你又帮了我很大的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反倒是你，三年没见，怎么跟我也生份了呢？“我真心的把她当成了我的妹妹，也真诚地说出了内心的话。 边说边坐了下来。 “姐，我点了你最受喝的拿铁。”说罢，服务员很快便送了过来。 ”这么多年了，谢谢你，还能记得我的喜好！“ 我内心深处还是很感动的，毕竟这么多年，孤家寡人，流落在外，我以为大家都把我忘了，但是她连我爱喝什么都还记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过份表露自己的内心，只是淡淡的跟她说一声谢谢。 ”小米姐，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前两年，还向认识的人打听你，但一无所获，我甚至去过你家，但也是人去楼空了。你究竟去哪里了？“展颜关切地问着。 ”过去的生活太单调，也没什么可说的，如今回来了，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了，咱们说点开心的事吧！”我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不过，说实话，这三年的生活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单调、机械和重复。 “恭喜你要结婚了！“我真诚的祝福着她，我的小妹妹，我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而陆染，确实是一个可以给她带来幸福的人。 ”小米姐，别人说祝福的话，我是真的高兴，可是从您这听到，我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如果你能打我或者骂我一顿，我可能会觉得更好受一些，如今，陆染同意与我定婚，可我却觉得是我破坏了你们的感情，我甚至觉得我自己就是一个小偷，偷走了你们的爱情。” 说完这一连贯的话，展颜早已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雨下，我见犹怜。 看她说的这么顺溜，想来在心里也是练过很多遍了。 “感情的事情，不存在偷不偷，只有合不合适，我与陆染早就结束了，更无爱情可言！”是啊，真的是结束了，即然结束了，何来爱情之说，如果有爱情，又何来定婚之说。 “反倒是你，要学着放下心中的芥蒂，坦然地接受这份感情，这是你应得的。” 展颜吃惊而感动的看着我，她可能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等我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不停地打着圈，然后滴落下来。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张纸巾，轻声道：“这是你们的缘分，与他人无关，好好珍惜吧！” 没错，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虽然我与陆染分离三年，时常觉得，我们或许还有可能，我甚至憧憬着我们的死灰复燃，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埋藏了自己的内心，只在孤独时舔舐一下伤口，但即便是伤口，也会有愈合的那一天。 我认为命运会帮我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如今，我只需要笑着去面对所有，接纳所有，不伤害别人，也不委屈自己，如此即可。 如果要问我还爱不爱， 爱！真的很爱，毫无疑问的爱。 如果他愿回头，我甚至愿意拼尽全力。 可是，为何不去挣一挣？ 心底的那个我一直告诫说，爱情固然重要，可那不是唯一，如果爱情破灭，就要来伤害亲情、友情，甚至自暴自弃，这么做，到底是想惩罚谁呢。 生活无常，而我们本就如蝼蚁一般存活与世，何故相互折磨。 陆染有血有肉，有情有意，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选择，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我们有必要挣个你死我活吗？ 第013章 成全 我与展颜就这么聊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身边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咖啡也是续了一杯又一杯。 我的小妹妹终于长大了，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她由一个旁观者，正而八经走进了陆染的生活。 可是，她的爱，太卑微，卑微到没有了自己，曾经有多阳光明媚，没心没肺，如今就有多患得患失。 她担心自己不够优秀，她害怕陆染会突然冷漠，她甚至害怕我们的见面，仿佛我的存在，就是她今生最大的威胁。 虽然，陆染与我基本没有可能了，虽然陆染向她提出了定婚，可她依旧彷徨不安。 ”小米姐，我没有第一时间把你回来的事情告诉陆染，你会怪我吗？” ”不会，如果我的存在能给你们造成困扰，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向他提到我的名字！” ”可是，我会不会太自私了，我痛恨这样的自己！“ 展颜越说越拧巴，越说越自责了，她太善良了，以致于没有跟陆染提起我这件事，也让她承受着沉重的良心谴责。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她爱陆染吗？她的这份爱从来都不会亚于我。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爱他呀，傻妹妹！爱没有对错，何故难安！“我试着开导她，尽管我的心里早已是五味杂陈。 ”我害怕他会突然从我的身边离开，可是，当我看到你躺在病床上，满脸苍白，嘴里微弱着喊着陆染的名字的时侯，我有多害怕，你知道吗？”展颜双手抱拳，双眉紧锁，痛苦却又无奈地看着我。 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我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竟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这么大的危机。 “小米姐，你知道吗？我爱他，可我也想坦荡荡的拥有这份感情，我终究告诉了他你住院的事情，甚至你的病房号、床号“。 展颜泛泛而谈，说着无心，而听者有意了。 我盯着展颜，她的几句话在我耳边萦绕，足以卷起惊涛骇浪。原来他早已知晓一切。 他终究是没有来找我。 如今的我，又算得了他的什么呢？ ”我们已经是过去，而你们还有未来，别自责担心，陆染有你是他的福气，我会真心的祝福你们！“说完这些，不争气的眼泪径直从眼眶流出，仿佛流进了我的心房，苦涩难耐。 这句话，我想，应该就是展颜约我出来的目的吧，她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保证，以保护她以为的并不稳固的爱情城堡。 如此，我便成全了你。 一时间，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我们就这样相互看着，我想展颜是能明白我的，如今我已说的如此明了。而她又能有几分相信，几分坦然，已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手机响了，展颜的。 “我跟小米姐在一起，嗯......不用担心的，......滨江路......咖啡厅......”展颜轻柔地接着电话，时不时看看我，满是甜蜜。 幸福的一对人啊！我心里泛起淡淡的忧伤。 “小米姐，陆染来接我了，如你不介意，我让他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这么大的灯泡存在，也不合适呀！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再说这里环境还不错，挺合适的，我再呆一会吧“。我找了个理由婉拒了。 展颜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一下，也就不再强求，拿起外套小包，跟我说了句谢谢，便起身离开了。 我站在二楼的窗边，那里直接可以看到咖啡店的大门，夜已深，外面已是迷雾笼罩，一阵车灯闪过，黑色奔驰驶入进来，是陆染，他走下车，打开副驾车门，呵护着展颜上车，关门，不带一丝犹豫，整个动作流利，细心又温柔。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可是，我的心里却是无比的痛，一时间竟痛到无法呼吸。 原来，所谓的淡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第014章 狼狈 我坐在咖啡厅，打开笔记本，却怎么也投入不了工作状态，满脑子都是过去，他与我的小美好，他对我的承诺，甚至难舍难分的泪眼婆娑。 可是，当我决定放下时，才发现，陆染比我更早放弃了。 我的回来，不过是一场自取其辱； 我的放手，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 罢了，罢了。 夜已深，我起身离开咖啡厅，迷雾笼罩，寒气逼人，车水马龙的大马路此时也变得安静祥和。 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搭上车，大概是大雾预警了吧，算了，走回去吧！大学时也这样途步走过，与陆染。 沿着江边倒是没什么问题，路边、江边的灯火总是彻夜通明，然而，拐过江边，走进沿江小巷，顿时傻了眼，灯光微弱，寒风怒吼，不时还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吓的我一身冷汗，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可是越走越不对劲，我好像一直在一个圈里兜兜转转。这几年的拆迁改造，道路恐怕早就重新规划了吧。我下意识的拿出手机，苍天呀，居然直接现场直播了关机画面。 又怕又累，又困又冷，我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蜷缩在墙角，等着奶奶带走。我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把头埋在腿上，一时悲从心来，竟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快要哭着睡着的时候，一阵车灯扫过，闪得我的眼睛异常难受，然后，突然急刹，又倒回到我的面前。 摇下车窗，探出头，喊到：“上车！”，简单明了，而不带一丝感情。 好熟悉的声音，一度我以为是在做梦。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才看清，是陆染，真的是他，我一时惊奇，他怎么会在这里？但终究是没说出来。 “愣什么，快上车，这方圆几里内都在拆迁改造，住的人也很杂，你若不想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赶紧上车。”陆染平静地说道。 我看了看四周，除了工地还是工地，半夜三更，想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心底对自己说，迫不得已，保命而已！ 我坐在后排，借着后视镜，我才看到自己这时是有多狼狈，淡妆已花，脸头发凌乱，还粘着一层雾，整个人完全像是只斗败的公鸡。 我从未想到，我与陆染的第一次见面，竟是这幅模样。 “地址？” “嗯？我一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陆染平静地说着。 ”浅水湾花园，嗯......a大旁边。“ 陆染径直开车，一路上没有再跟我做任何交流。 望着窗外，这会怕已经是下半夜了吧，浓雾更厚，视线不佳，陆染开的格外小心。 很快，到了。 我坐在后排，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就这么保持沉默着。 时不时看看他，仅仅是侧脸。 无论当初爱的多么如痴如醉，如今终是冷漠相向。 车在浅水湾小区正门停了下来， “我到了，就是这里，今天......谢谢你！”我礼貌而小心冀冀地说着，并准备打开车门。 ”不用！“他依旧冷淡回复，与我没有任何眼神地接触，严肃到甚至读不出任何情感。 终究，话题没法再聊下去。 我下了车，目送着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不带任何的眷恋，走得竟如此的洒脱。 我转过身， 早已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内心之堤，已然全面崩塌， 陆染，你当真如此绝情？ 第015章 大寿 我与陆染的再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冰冰冷冷、无悲无喜，心寒到泛不起任何的涟漪。我站在阳台，远眺江水，四周仍旧一片虚无。 陆染，如果见到我能让你如此不爽，那我们今生便不再相见了吧，祝你们幸福！ 我试着调整自己的情绪，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心依旧隐隐的作痛，我对自己说，再忍耐一下吧，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竟被窗台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叫醒，冬日的阳光直射进卧室的床上，明艳而温暖，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壁钟。 ”我去，都9点了，完了完了，今天还约了客户见面。”我一屁股坐了起来，穿鞋找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我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一无所获。苍天呀，不会忘在陆染的车上了吧，如果真的那样，他会怎么想我？不会以为我还想创造跟他联系的机会吧？ “周小米呀周小米，你怎么这么粗心，说好了不再相见，手机这事怎么办嘛！”我懊恼着锤着自己的头。 来不及多想，我简单的梳洗完就赶紧打了的士直奔公司。 当我急急忙忙跑进公司大门，竟一头撞向了小红，她也在门口等我，急得跟热锅里的蚂蚁似的。 “我的祖宗姐，你终于来了，我打了一早上电话，都是关机，你再不来，我都准备以失联报警了！”小红随我边跑边说，气喘嘘嘘。 “正兴医疗的一行人是否都到了？“ “早到了，茶都快喝两盏了。” “ok，你随我一起进去，会议时我们所有的对话及问题都要记录下来。”我慌而不乱地安排着一切，仿佛那个雷厉风行的周小米又回来了。 我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简单而礼貌地介绍了人员情况，并对迟到之事做了深刻检讨后，就进入了正题。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正兴医疗对我们的专业性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顺序签下了三年的审计合约，整件事并未受到迟到的影响，谢天谢地！ 开完会已是中午，小红神神秘秘的跑过来。 “姐，一起吃中饭，包间我都定好了？” “啥大好日子，还定包间了？“ ”鄙人大寿，今日做东，宴请宾客呀。“ ”真的，那我不得准备个大红包呀！“ ”必须滴！“ ”刚拿下一单，难得遇见高兴的事，今天你这宴，姐请了！“ 小红一时竟高兴得蹦了起来。 按小红的定位，我俩搭车前往，很快到了，那是离市二院不远的一处小酒坊，楼面不大，但包间总体也算清雅，走进去，我才知道卢医生和肖医生也是应邀宾客，我怎么忘了这茬子事了！ 卢医生和小红现在打得可火热了，小红过生日，他能不来吗？至于肖医生，看小红那嘚瑟的表情，怕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吧！ 小红径直走向了他的小卢卢，完全把我凉在一边了，肖医生不时地找些话题，想与我聊更多，但终究没找个更合适的，而我也没有更主动地找他搭话，有小红这个活宝，整个饭局倒也吃得自在，小红更是一脸的满足。 基于我们四人都是替人打工的，中饭确实不适合吃太久，等我去结账时，才知道肖医生私下里早已经付过钱了，我便不再推脱，跟他说了声谢谢！并随口约定下次请他吃饭，以做答谢！这点小小的约定竟也能让他闪过一丝期待。 我们四人有说有笑，走出小酒坊，说巧不巧，正好碰到陆染和展颜，大概也是准备过来吃饭的吧，对视了一秒钟，陆染迅速把脸转移到别处，想到昨天的事情，他如今的表情和动作也就不足为怪。 我犹豫着要不要问下手机的事情，担心展颜会有别的想法，终究是作罢了。倒是展颜，主动走过来跟我聊天。 让我意外的是，肖医生和卢医生竟主动上前跟陆染聊了起来，想来也没什么毛病，一个医院的，虽然不是一个科室的，但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和展颜简单的聊了几句，我便以工作为由要先走一步了。 这时肖医生突然喊到：“小米，我送你吧！“ 我转过身，恰好碰到陆染的眼神，满是吃惊，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我。 我望着陆染，坚定地回了声：”好啊！“，转身便朝前走去。 第016章 亲兄弟 我决然地坐上了肖医生的车，即便驶出百米远，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陆染依然站在酒坊的门口，望着我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疼，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眉头深锁，寒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一动不动。如果可以，我好想下车，奔过去，抱住他。但这终究是我的一厢情愿。 陆染，如果这真是你内心深处的选择，那就幸福傲娇地展示在我面前吧，不要让我有一丝非分之想，也请彻底了断我们的情缘，以及我的念想。 可是，我现在又是在干嘛呢？报复？证明？ 如果能让他有所触动，哪怕一点点的心痛，我觉得这就算是报复。 如果能让他有一点点的留恋和不舍，这就证明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我。 可如今，有何意义？ 周小米呀周小米，不是说好祝福了吗？陆染只是在你们分手后重新追求了自己的生活，何错之有，你又何必试探，试探后依旧是虚无，只会涂生悲伤。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或许我也该学会规划自己的幸福轨迹了吧。 ”你跟陆医生好像很熟呀？“我找着话题说。 ”是呀，当年一起招录进医院的，前两年都住在医院安排的宿舍，亲兄弟一样吧！“ 我没有想到肖医生和陆染竟熟到这种程度。 ”现在不同了，他马上要成家喽，我还是个孤家寡人！“ ”肖医生年轻有为，只怕是眼光高，一般女孩子入不了法眼吧！“我打趣到。 肖医生放慢车速，侧脸看着我，严肃地说：”小米，我觉得你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 看到他如此慎重的样子，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肖医生径直开到公司楼下，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下车，我正准备离开，他突然喊到： “小米，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他笑脸迎迎的看着我。 我转身看着肖医生，在阳光的照耀下，一个欢笑活脱的明艳青年，绅士慷慨，年轻有为，意气风发，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如意郎君啊！ 他这一提醒，我半会才反应过来，差点忘了这事，得来得早些报答他的请客之恩呀。 ”一定、一定，还得谢肖医生送我回来！“ 微笑着说完，招手，转身便离开了。 小红下午休假半天，怕是又跟卢医生出去浪了。 元旦过后，公司也没什么要急的事情，部分同事已经开始着手回老家了。 爸妈也确实催了好几次了，让早点回去，时不时打电话来询问买火车票的事，想必，又在帮他们物色女婿吧。前两年我是明令拒绝的，今年见我没有明确表态，居然是肆无忌惮了。 我这才突然想起来，手机！ 头疼的问题！直接买个新的吧，但那里面有太多的客户信息。想找回来，就得问陆染。 犹豫半天，我觉得这个电话还是得打，不论是工作原因，还是个人原因。我不想在某个时侯，这个手机像个炸弹一样，引起展颜的误会。 座机拔了我的手机号，通了，说明它还幸存着，还有人给它充了电，我好像看到了一丝曙光，可是，没有人接。啥情况？ 我想像着无数的可能，再次拔了过去，终于有人接听。 “您好，这是市二院，您找陆医生吗？他现在给病人手术中，手机托管在护士站！您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可以跟我说，稍后我会帮您转达。” ”您好，我叫周小米，请您帮我转告他，我打过这个电话就可以了，谢谢您！“ ”好的！不用谢！“ 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明了，剩下的也许只有等待。 第017章 吻 我坐在办公桌前，一刻也不敢离开，直到夜深，座机也未曾发出一声响。 我开始了幻想，开始了动摇。 多大的手术，至于半夜都不打来电话吗？或者他根本就忘了这事了吧！ 可是，他充好电，又放在护士台托管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方便让我找到吗？ 不论我怎么假设，好像都没法说服自己。 罢了，这么晚了，他恐怕早就睡觉了吧！一部手机而已，还不至于让他上心吧，实在不行，只能买个新的了，如若我杀到医院，直接找他拿回，我该怎么开口呢？碰到展颜的话，不是更说不清了。 赶紧收拾小包，有了上次流落街头的经验，我开始怕黑了。 公司大门口拦下出租车，直奔浅水湾，一路倒也顺利，今夜无雾，地面像是刚下过一场雨，湿沥沥，寒气显得更重了，看这架式，怕是马上又要下一场雪吧。 到了小区，下车，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下意识去翻包里的门禁卡，半天也没找到，门卫大叔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心里一阵着急，苍天呀，不会让我今晚翻门进去吧。 这时，一道车灯突然闪入我的眼，我这才意识到门口还停着一辆黑色的suv，借着这一闪而过的灯光，我倒是把门禁卡找到了。正准备开门而入，那黑色的车突然发出两声滴滴地声音，我转身一探究竟，闪光直刺进我的双眼，一时间眼里一片模糊，除了强光，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有人把我拽到了大门边的小角落，迅速而又强势。未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霸道地吻贴了上来，直逼墙边，一时间竟让我无法呼吸，我不断捶打、挣扎着推开却终究是无能为力，好在，我看清了是谁。 ”陆染！“我挣扎着，用力叫着他的名字。 他总算恢复了理智，放开了我，退后两步。 ”你喝醉了？“虽然未曾闻到半点酒味，但刚才他的行为着实让我无法理解。 “我很清醒！”陆染扫了一眼我，并从外套里拿出手机，递到我的面前。 ”你的，给你！“语气依旧如之前那般冷漠。 ”我等了你半夜，怎么不打我座机号？“ ”我还没有那个能耐，可以解锁你的手机。” 我这才意识地，我居然忘了让小护士留下我的号码，我以为我打过去了，他就可以直接回播。我真的是自做聪明，没得救了。 “不好意思，等了很久了吧？”我满怀愧疚的说。 “三年都能过去，更何况这区区几小时。”陆染说着，紧紧地盯着我看，他的眼角布满红色眼丝，愤怒又奈何不了我的模样。 我终究是无言以对。 “我听说你们的事了，祝福你！”我抬起头，望着他。 ”你真这么想？“ 他显得有些悲伤，双手放在了我的肩膀，有些颤抖，并紧紧锁住了我，认真地问着。 双手压得我的肩膀生疼，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对不起。”我只好说出这三个字，低下头，尽量不去与他对视。 他苦笑了两声，收回双手，转身上车，迅速离开了。 看着他的离去，我的身体一下子像软了下来，仿佛是一场梦，而此时已是漫天飞雪。 第018章 请贴 自那晚与陆染见面后，便没有再联系了，而我，也开始抓紧忙完手头的工作，好轻轻松松过个年。 倒是展颜，发来信息，问我是否愿意坐陆染的车一起回去，不过被我婉言谢绝了。 本就不知该怎么面对的人，同时坐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多别扭，多尴尬。而对于展颜我多多少少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回老家前一天，展颜意外地约我，老地方，江边的咖啡厅。 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却又总是犹犹豫豫，终究是我开了头。 “怎么啦！要定婚了，紧张了？后悔了？”我打趣到。 “小米姐，你说，我们结婚后，会不会幸福？” 展颜一脸慎重地看着我。 “傻丫头，幸福是活给自己的，不是让别人看的。” “可是我......” “难道你有恐婚症？” “不是，不是......” 展颜一筹莫展，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什么，我的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小米姐，陆染哥确实对我很好，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他这么多年，可是......” ”你放心吧，陆染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即然答应与你定婚，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跟你白头到老的准备。” “这些我自是知道的，不过他对我的好，让我感觉就好像是......哥哥对妹妹那样，有求必到，可以给你足够的关心和温暖，仅此而已。每当我看到别的情侣拥抱、亲吻、情意浓浓，我总会羡慕，而这些情侣间该有的，陆染从未给过我。哪怕我再主动，他也总是点到即止......“ 我惊住了，外人看来，他们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却因陆染的过分”君子“行为，而让展颜陷入这种困扰。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或许你们可以好好聊聊，陆染是理性的人，他会理解你的。” 展颜摇摇头道：“我怕我说出来，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我甚至害怕他取消定婚。” 展颜无助的望着我，仿佛在寻求我的帮助。 我没有想到，展颜对自己的婚姻竟毫无自信。她默默承受着这些，内心是多么的凄苦，多么孤独。 而三年前，我认识的陆染，不是这样的。 我们曾经手牵手，在江边漫步；也曾情到浓时，相拥而吻。 陆染是个有生活情调的人，而我喜欢看他在浪漫中傻笑。那种笑颜，至今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今，他是怎么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可是，这么做，又是将展颜至于何种境地。 展颜擦了擦眼角的泪，从包里拿出一张请贴，“小米姐，一定要来我们的结婚庆典，正月初二！” 展颜笑中带泪，仍旧一副幸福娇羞的将请贴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打开那红彤彤的请贴，一股心痛瞬间拥上心头，仿佛万根刺针插入我的心房，一时间竟痛到无法呼吸。 好一会稳定下情绪，我笑着回复到：“我尽量。” 展颜望着我不语。 后续不过是些祝福的话，看得出得，展颜还是开心的，她觉得我能明白她，她甚至希望我能帮帮她，可是，我又何德何能。 走出咖啡厅，我陷入无尽的悲伤中，我紧紧地攥着那张请贴，泪流满面。 原来，一切已成定局。 第019章 如你所愿 回到浅水湾，我的心里久久难以平复，展颜尽乎乞求的眼神和陆染的冷漠在我的脑海中交织出现，挥之不去。 拿起刺红的请贴，我意识到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只有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好。 拿起手机，在陆染的qq里留言，我不知道陆染现在是否还用qq，但现在这是我能联系到他的唯一途径。 思虑再三，我输入了一行字，“放下回忆的包袱，珍惜眼前人。” 发送成功，我的心一下子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无尽的痛疼。 我未曾想到他会很快回复我，我一度觉得这条信息会石沉大海，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他不要看到。 伴随着两声滴滴声，”如是你想，如你所愿“八个字刺入我的眼中。我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痛到无法呼吸，他是那么的决绝，没有任何的缓和和质疑。 我内心终究是渴望着他能告诉我一声，他忘不了我，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暗示，我恐怕也会壁垒轰塌，而奋不顾身。 然而事与愿违。 这便是终结吧！我亲手埋藏了我们的爱情，而我们的未来，只能像那断了线的风筝，渐行渐远。 天渐渐亮了，又度过了一个漫长幽黑的夜晚。 从今天开始，算是放年假了吧，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间，订的车票是今天下午的，从w市到老家，也就五个小时的车程，不到天黑定就能到达。 我站在梳妆台前，被自己通红肿胀的双眼吓住了，这副模样如何见得了人。老妈也会问长问短，追着不放，三年前我已经让他们操碎了心，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看到我憔悴忧伤的模样。 与此同时，正月初二，还有他们的定婚仪式，我不能去，更没资格去。 与其这样，不如消失吧，正如三年前。 我需要找到一个地方，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舔舐伤口，治愈伤痛。 跟老妈通了电话，胡说一通，好说逮说，虽然老妈也是无尽的遗憾，但总算是放了我一马，这几年我忙着工作，确实很少回家，都是哥在家张罗，陪伴父母，我这个做女儿的，终究是不孝。但也跟老妈约定好了，正月初六必须到家，那天，是我的生日，老妈的受难日。 更换行程，带上简单的行李，想选择了一处远离w市的古城，然后漫无目的地走，仿佛那样，就能够忘记所有，开始一段新生活。 很多年前，我和陆染曾憧憬着到戴望舒写下的雨巷走一走，寻觅”丁香般的姑娘打着油纸伞，脚步轻敲在麻石街上“的感觉，那种情境是多少自然，悠远和浪漫，最终，因学业问题而做罢，而今，想起来，做为疗伤地，也许再合适不过了。 出发前，我与小红打了招呼，我不想真出了什么意外，查无此人。虽然她一再要求，要跟我一起去，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之类的，终究还是被我拒绝了，这趟旅途注定需要孤独和寂寞才能排解。 第020章 除夕 一座青山抱古城，一湾沱水绕城过。 兜兜转转，可算顺利到达了。 刚下过雪的古城，银装素裹，更是别有一番风情。让我惊讶的是，即便将近年关，青石板铺就的马路上依旧人来人往，络绛不绝，远非我所想象的静谧。这也无防，即便是人声鼎沸，我也依然能找到一处安宁。 在沱江边订下一处民宿，也算是落了脚，客栈老板娘总给我一种云淡风轻而又高深莫测的感觉，仿佛第一眼见面我，就知道我为何而来。 “丫头，一个人来？” ”嗯！“ ”古城里倒也民风淳朴，但也不乏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快过年了，自个儿多留个心眼。“ ”嗯，谢谢老板娘！“ ”想去更远的地方玩，直接跟我说，我这里很好安排的，价格倒也实在。” 我微笑着点点头，以示认可。老板娘的热情和无微不至着实让我感动了好一会。 连日来，我或是漫步于青石小路，欣赏着一排排小巧的吊脚楼，触摸着一道道风雨沧桑的古城墙，或是独坐于沱江边的小楼栏里，望着那一江清澈冷冽的沱水和水上泛舟的游人，日了也算过得清闲散漫。 不知不觉便也到了除夕。 早上出门时，老板娘特意叫住了我。 “丫头，相逢就是缘，今晚八点除夕宴，就在客栈大厅里，咱小客栈里的十几个人也聚聚。” 我一时竟感动到热泪盈眶，身在外地，竟能受到如果待遇，连忙对老板娘表达了感谢。 这一天，景区的人明显少了一些，对中国人而言，除夕终究是最大的日子，或许是那份从始至终的亲情羁绊，或许是那顿比其他时侯更显重要隆重的团圆午夜饭，或许是那及其讲究的氛围及美好的祝愿，一切的一切，都让它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我开始怀念起老家，我开始想念爸妈以及老妈为做团年饭而忙碌的身影，今年这团年饭，我算是缺席了，他们是否会因此而有遗憾？我甚至开始自责，是我破坏了爸妈对圆满家庭的美好向往。请原谅女儿吧，我是真的没有勇气。我还想起了陆染和展颜，他们怕是为定婚的事忙的不可开交吧，再过两天，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整个下午，我沿着沱江边转了几大圈，给家里人通了电话，老妈似乎还抱有一丝我还能赶回去的心愿，见我挺绝决地，也就泄了气。给小红通电话时，她显得兴致十足，反而问起了我还是不是一个人，一时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问下去，她也就闭口不再说什么了。 直到落日余晖，我回到客栈，想着帮老板娘做些什么，而无外乎一些搬搬扫扫的工作，临近晚上八点，小客栈的十几个散客也算到齐了，我们这些来自四面八方，各怀心事的人，坐在一起，反倒很快熟络了起来，以至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整个除夕宴倒也吃的轻松自在。兴致使然，我也小酌了两杯，虽不至于喝醉，但多多少少也有些头脑发晕，江风或许可以解酒。 吃罢晚饭，收拾地差不多了，我便独自出了门，登上了虹桥。夜晚的古城如同涅槃重生的凤凰，一飞冲天，点亮了整个夜空，如梦如幻；宽广的沱江水，被两岸繁华的古城夜色映得光怪陆离，亦幻亦真。 随着零点钟声的敲响，在一片欢腾中，古城远处的居民开始放起了烟火，伴随着礼炮的一飞冲天，黑暗的夜空瞬间被照亮，桥上的游客或是欢呼，或者祈祷，而我，也被这种氛围浸染，双手合十。 正当我闭上双眼，对着一江沱水，还没来得及许下什么时，仿佛听到身后有人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我不敢肯定是否叫的是我，接着又听到了两声。 我转过身，看见的却是人头攒动，伴随着烟火的瞬间明亮，我总算是看清楚了。 “肖医生，怎么是你？”，他乡遇故人，我是又惊又喜。 而他，静静地站在那边，看着我微微一笑，在烟火的照耀下，是那么的明艳。 第021章 沱江相送 孙小红那张八卦的嘴，真的是没法说了，回去看我怎么跟她算账。 在见到肖医生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们的古城奇遇绝非偶然，他更像是有备而来。 ”周小米，好巧啊!“ 他说的云淡风轻 ”是好巧哟，肖医生原来也有如此雅兴，大过年的来古城走一走。“我打趣道。 “那依周小姐所言，咱俩可不可以算是一路人呢？” “有人来是为寻找沈老笔下的那份纯萃，有人来是为排解心中忧思，有人来只为游山玩水，不知肖医生为何而来？” ”为我所思所想之人......” 他收住了脸上的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紧紧地盯着我，然后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压倒性的向下深情凝望。 我未曾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而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充斥着压迫感，一时让我不知所措。 “原来，肖医生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我站在那装傻充愣地说道。 肖医生愣了一下，后退两步，恢复了惯有的嬉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而随后，随着烟火渐息，虹桥上人群散尽，古城开始安静了下来，唯有那一江沱水，仍不停地向前奔流，开始进入哗哗的欢快模式。 肖医生执意要送我回客栈，而此时我再拒绝，就显得过于矫情了。我俩沿着沱江边前行，依旧是我在前，他在后。这种情景，又让我想起了与他的第一次见面，联谊会后的江边同行，那次的代价是我的高烧，为此事，肖医生自责了很久。 江上青雾缭绕，点点红灯映入江面，微光吹过，波光荡漾，更有一番别致。我驻足欣赏这难得的美景，肖医生快步走上前，脱下了毛呢大衣，又迅速套在了我身上，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穿也不是，脱也不是。 ”穿上吧，鼻子都冻红了。“ 在衣服套上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带来的温暖，想来，我确实穿的有些少，尤其是这雪后的江边，可是，再看看他，却装得若无其事。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内心甚至开始了动摇。他从未打探过我的内心，没有刨根问底，没有死缠乱打。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关注着，体贴着，等待着，任随时光流逝。 我转身，望着他，他也正望着我，我本想说以什么，终是无法开口。 他的鼻梁冻的通红，双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踱步。我赶紧准备脱下大衣，他见状大步上前，一下子环抱住了我，阻止了我的进一步动作，而后又赶紧分开，我感觉到了脸上发烫，尴尬无两。 “赶紧回去休息吧，下半夜是越来越冷了。”我边说边加快了步伐。而他静立了两下，又赶紧跟了过来。 在客栈门口，我脱下大衣，还给了他。 “肖医生，谢谢你！只是......你本可以不必如此。”我认真地说。 他大概明白了我说的意思，道：“这两天，我在江边转了许久，几番与你擦肩而过，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需要排解的困扰，而我只需要静静等着你，但愿，今晚的唐突，不会给你造成更大的困扰。“ 他的话，让我心里为之一震，原来他已来多时，为我而来，却不打扰，只是静静地等待，直到零点的钟声敲响。 我盯着他，我们仅认识一个月有余，相见不过两三面，他是怎么的一个人我还一无所知，而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也许更是不明，他却将所有的温柔体贴尽数相赠，而我却毫无招架之力。 话题一转，肖医生兴高采烈地说：”听说古城周边村落有苗寨风情，不如明天我们也去感受感受，路线我都规划好了，你觉得如何？“ ”好呀！“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驳了他的热情相邀。 第022章 鱼的记忆 在人群的吵闹声及导游扩音器的敦促声中，我醒了过来。 伸了个懒腰，感受着床褥的柔软，好久没睡这么踏实了，昨晚回到客栈倒头便睡，想来也是困到极点。 正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电话响了，肖医生打来的。 “起床了吗？“ “嗯“我睡眼朦胧的回应着。 “十点钟，我在虹桥等你。“ “干什么？“我没头没脑的问着。 “oh，no，你肯定是长了颗鱼脑袋，昨晚约定去苗寨的事都忘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是有那么回事，只是昨晚喝了点酒，到了下半夜又开始犯困，竟把这茬事给忘了。 “我是不是鱼脑袋，你这个脑科专家解剖一下不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人终于不再急躁，语气也平和了下来，道：“我等你，忙完就过来吧。“ 我回复了一声，又打了个滚，才算是起床了。 我的计划里原本并没有去苗寨，并不是厌恶或者懒散，只是那份新鲜和热情洋溢仿佛与我格格不入，好在这两天的闲散和他乡遇熟人，也就说不上什么感觉了，去看看倒也无妨。 当我收拾完毕，正预出门，手机又响了。 “肖大人，让您久等了，民女马上就到“，我不怀好意的说。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呜咽的哭泣声，我一时莫名其妙，而后传来一声：“小米姐……“ 展颜的声音，悲伤而无助，我下意识的看了下手机号，真的是她，我停住了脚步，小心谨慎的问到:“怎么了？明天就要定婚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电话那头依旧是一阵哭泣，而后才说到:“小米姐，我该怎么办？……“一下子哭得更是厉害了。 我不断的询问，那头依旧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潜意识里感觉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而这不是三下两下能说的明白的。 我一边安慰展颜，一边也做好了马上回老家的准备。我不管这件事是否真的与我有关，但关系到展颜，能让她悲伤至此的，也一定与陆染有关，如此，我就更要回去了。 马不停蹄的赶往车站，还好，人并不是很多，坐在列车上，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我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正在虹桥等我。 离约定的时间过去将近两个小时，而手机里肖医生的来电不下五次，而我居然都没发觉。 抱着惭愧的心里，拨通了肖医生的电话。 未等我开口，肖医生已火急火燎的开了腔，“小米，你没事吧，我等了一会，你没来，打电话也没接，怕有什么意外，我直接到了客栈，才知你已退房，听老板娘说你是直接回老家了。“ “肖医生，很对不起，我没有遵守约定，事出突然，我忘了跟您打声招呼，请您见谅，来日必当赔罪！“ 我突然讨厌起了自己，看来肖医生说的没错，我真的是只有鱼的记忆，肖医生如此待我，而我放人鸽子还不通知，人品自是差到没话说了吧。 “哪里的话，事出有因，路上小心，咱俩的事……来日方长。“ 我感激着肖医生的体谅，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又陷入了不安。 第023章 家 回到老家已是半夜。 火车站位于县城街道的尽头，那里萧条的没有几个人气，稀稀散散的路灯泛着微黄的灯光，唯着灯杆上摇曳的红灯笼，像是在诉说着节日的喜庆，风在整条街上吹过，掀起衣襟乱飞，还真有点冷。 我在清冷的街上走着，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咕咕作响，充斥着整条街道。三年前，因与陆染的事情，两家人闹的不欢而散，老爸决定远离那片是非之地，于是便在县城安了家。 心中依旧挂念着展颜的事儿，一整天，她的哭泣声都在我的耳边萦绕，县城虽说到镇上也就一小时的车程，真到回来的时候，反而近乡情更怯了。 老哥开的门，他显然被我这出其不意的回来整的一楞一愣的。 ”妹子，你咋不给哥留个信呢，我好去接你呀！“ “就门口这点儿路，还需劳您大架？不知道你妹我早就练就了刀枪不入之身？”我调侃道，便进了门。 ”还是这德性，一点没变！“哥戏谑道。 我哥，周大文，外号周大人，比我仅大两岁，从小到大从没让爸妈操过心，就是大人们嘴里经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大学毕业后，选择了到县城唯一的高中教书，一路倒也顺遂，唯独遇上我，这命里就多了些坎坷。小时侯，为我打架，被揍的鼻青脸肿，他是我的保护伞；长大后，为我解忧，成了我的烦恼垃圾桶，他是我的指路明灯。连他的婚事，三年前，受我与陆染事情的影响，女方家嫌弃我家太复杂而不了了之，我哥虽然消沉了一段时间，但也没怪我半分。 大概是说话声音太大，老妈也起来了，她半披着厚棉袄，站在房门口，惊讶道:“哎哟，我还以为是哪个？原来是讨债娃回来了。” 老妈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必然是乐开了花，话到最后，她自己都笑的合不拢嘴了。 自古以来，父母最大的希望归根到底还是儿女常伴身侧吧，所以才会有常回家看看的呼声。 “妈，给您老拜年了，祝您年年身体安康，笑口常开！“ “臭丫头，越长越小了，我可没给你准备红包！“说着，老妈的眼眶已是泪眼盈盈，她悄悄背过身去。 老爸也起床了，他还是那么的不苟言笑，只有我知道在那份严肃下，藏着对子女深沉的爱。 “爸，我回来了。“我像一个犯错的小孩跟爸打着招呼。 他边回应着我，边走向厨房:“回来就好！还没吃饭吧，正月饭菜都有多的，整两碗你爱吃的尝尝！” “谢谢爸！您休息吧，我自己来弄。“想来还真有些饿了，忙着赶车，两顿饭没吃了。 未等我插手，老爸已麻利地干起来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爸妈忙碌的身影，一时潸然泪下。 家，才是最温暖的港湾。 “爸妈，我明早想去趟乡下。“ 冷不丁的一句话，爸妈瞬间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半分钟后，老爸转过身，“也好，乡下房子太久没人住，也该去整理整理，明天，就让你哥开车带你过去看看。“ 沙发上，瘫坐着的老哥，瞬间坐的笔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第024章 嚼舌根 天刚蒙蒙亮，我就像只小麻雀般在哥的房门口嘀咕、催促，他虽是怨声载道，但终究是起来了。 清晨的县城清雾弥漫，远没有w市的喧嚣和浮躁，一切显得岁月静好。 老家小镇位于县城的西南方，一条小溪如同玉带般横穿小镇，那里有青青的池塘和草木繁茂的树林。由于是冬季，树林里一片萧条，唯有路两边那绿油油的小麦苗还爆发着勃勃生机。 临近村庄，熟悉的景象越来越多，三年了，这里依旧没变，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亲切。我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车很快就到了，老家大门依旧紧闭，我细细审视着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不由的感叹金窝银窝真不如老家的狗窝，这里有我的根，若非我的原因，一直住在这，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 站在大门的阶梯上，我远眺着小溪那岸。 陆染，今天是你定婚大喜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展颜如此痛哭流涕？ 我正欲跨门而入，隔壁王家大嫂子刚好出门，意外地看见了我，老远就喊到:“是老周家的小米姑娘吗？” “是啊，王大嫂子新年好！“我礼貌而和善的回复着，仿佛把三年前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忘的一干二净了。 “今天怎么得闲回来一趟？莫不是听到什么了？“ “老早就想回来看看，住几天便走。“我敷衍着说。 那王大嫂顿时来了劲，走到跟前，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把我拽下台阶，小声道:“听说了吗？那边陆家小子的婚事又告吹了。” 我虽感觉到了异样，可听王大嫂子说出了，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我一副不相信的嘴脸，她说的更带劲了，“我骗你作甚，年前他们陆家还请村里的亲戚初二过去喝喜酒，昨个就挨个打电话，说暂时办不了了，我们听着都是一头雾水。怎么样？小米姑娘，是不是感觉大仇得报，心里舒坦多了。“ 王大嫂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怕是我说出点什么，再添油加醋一下，马上村头村尾都能传个遍吧。 “估计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需要推迟一下吧，也没你们想的复杂。王大嫂子倒是越来越俏了，什么时候去县城，到我家坐坐呗！“ 我转移了话题，王大嫂子也不再说什么了，客套了两句便悻悻离去。 这么多年了，村里人嚼舌根的本事可真是一点都没减。 我走进屋里，哥已经开始整理起来，见我进来，大概是看出我面色的异样，轻声问到:“没什么事吧？“ “哥放心吧，没什么大事。“我浅笑着说。 我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陆染放弃或者推迟定婚，年前，他发我的“如是你想，如你所愿“八个字还刻在我的脑海里，当时的他是那么的坚定和决绝，如今怎么就变了，我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虑。 拿起手机，给展颜发了条信息，约定见个面，终是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无人接听。莫不是在忙些什么吧。 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夜深人静的时候。 第025章 陆父之死 夜幕降临，浓雾渐起。 眼瞅着河两岸的灯渐渐熄灭，我悄悄地出了门。 乡村的道路崎岖而幽黑，路两边的小麦地一片肃静，一阵风来，吹得树林沙沙作响，远处偶尔传了几声狗吠。我走的胆颤心惊，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陆家独门独户，两层小楼矗立于山边，石头堆成的围墙边规整的清新古朴，格调远异与其他农户。陆家几代为医，家境倒也殷实。 我一口气奔到陆家，顿时傻了眼，黑灯瞎火，家里怕是没人了吧。今天本该是定婚的日子，这会能到哪里去？我一下子慌了神。 围墙的柴门没锁，我径直走了进去，站在空旷的前院里，除了听见山风呼啸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 三年了，早已物是人非，站在这里，依然能感觉到当年的悲痛，眼泪还是会不争气地往下流。 “爸，我和小米真心相爱，请你成全我们。“陆染说的斩钉截铁。 “不可能，你爷爷和你姑姑的死，是我挥之不去的痛，你选谁都可以，唯独他们周家不行。“陆父义愤填膺，双眼刹红，眼神扫过，像要杀了我一般。 “老一辈的恩怨为何要强加到下一辈的身上，都这么多年了，您一向深明大义，这会……“陆染歇斯底里，哭求着父亲。 “那要看是什么！“陆父背过身去。 “陆伯伯，我不知道老一辈到底有什么恩怨，以至于您如此生气，我和陆染……“ 未等我说完，陆父骤然转过身，腥红着双眼，道:“不知道什么，那就去问你的父母，看他们是否有脸敢说。” 我被陆父的气势吓住了，后退了两步。 陆染一把拉住我，跪在陆父面前:“爸，我们是真心的，儿子最后再求您，请您答应！” “休想，除非……我……死……“ 一句话未说完，气血攻心，倒地不起。 众人被吓得不轻，赶紧围了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心脏复苏，陆染早已爬到陆父身边，痛哭流涕，不断呼喊。 而我被排挤在众人后面，仿佛一个罪人般等着被凌迟。 陆父被送到医院抢救，陆染也一并跟了去，人群散去，我一个人站在空闹闹的屋子，那天的阳光显得格外的刺眼。 后来，老妈和我哥闻讯赶来，我抱着我妈一阵痛哭，委屈和惊吓一下子全涌上心头。走出陆家大门，围墙外依然站着不少不嫌事多的农户，紧紧盯着我，或是指手划脚，或是窃窃私语，我不敢抬头看他们，我妈和我哥也没说什么，就把我塞进了车里，我怕是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丢尽了吧。 后来，我问了我爸，他很漠然地说，老一辈的恩怨，无关人性，可能跟当年的政治成分有关，但谁对谁错自有历史评论，只是没想到当年的事给陆父心里留下那么大的创伤，两家人竟造成这么大的仇恨，但归根究底，终是我们周家有愧于陆家。 我在家呆了两天，陆染也没跟我联系， 再后来，隔壁家王大嫂子跑过来说陆家老爷子去了。 我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知可信，哭着从家里跑了出去，到陆家，此时灵堂已设，哀乐渐起，乌黑发亮的棺材横与中堂，陆染和陆母披麻戴孝，各跪一边，极具哀思的烧着火纸。我没想到，两天前还气壮山河的陆父，这么快就走了，活生生被气走了。 见我来，门口的陆家亲戚倒也没阻拦，只是面无表情紧紧地盯着我，我跪在陆父棺材前，正欲行哀礼。陆母突然抬起了头，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你来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你看到了？你满意了？没人能阻止你们了是吗？“陆母指着棺材质问我。我没有想到，一向温温柔柔的陆母居然将所有的怨愤撒在了我头上。 我正欲解释或者安慰什么，陆染一把拉起我，直到后院，他才松了手，我这才发现，他双眼红肿，头发杂乱，胡子拉茬，整个人一副憔悴衰败之势，仅两天，就将一个意气风发的人造作成这样，我一阵心疼。 未等我开口，陆染直直的盯着我，双手重重的压在我的两肩，坚决而悲愤的说:“周小米，我但愿从未遇见过你！“ 我一阵天塌地裂，我从未想到从陆染的嘴里会说出这句话，一时间，我像是喘不过气，心口直疼，泪不争气的直流而下。 再后来，爸妈和我哥赶来，把我架了出去，在门口与陆家人免不了又是一阵冲突，我流着泪望着陆染，他呆呆的跪在那烧着火纸，任凭两家人闹的不可开交，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了。我失望了，退缩了，走到爸跟前，说了声“爸，咱们回去吧，我好累！“ 后来，便是我们全家搬到县城，我远离了w市。 如今立在这前院，一切都像发生在昨日。 第026章 鬼怪 终是一片伤心之地。 我擦干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突然，一个黑影横在我面前，一阵惊吓，我身后不知何时已立有一人型，悄无声息，天色暗淡，迷雾蒙蒙，着实看不清到底是谁。 我心里开始犯怵，拳头紧握，心跳急剧加速，乡下那些妖魔鬼怪的传说一下子全蹦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哪路鬼怪。 对了，传闻鬼怪怕灯火，我急忙把手伸进荷包意图拿出手机，我正庆幸时，颤抖的双手突然把手机推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那“鬼怪”的脚下。欲哭无泪，微弱的手机屏灯瞬间又灭了。 平时也没做啥亏心事，何需怕鬼？豁出去了，我壮着胆，问到:“敢问是人是鬼？“ 那人捡起了我的手机，并未还我，而后又恢复了一片肃静。 见无人应答，管不了那么多，我静悄悄的往柴门处缓缓移动。 未走两步，前院的灯突然打开，微弱泛黄的灯光洒满整个庭院，又是一阵惊吓，我紧闭着的双眼微微打开，侧身看那“鬼怪”，虚惊一场，我刚卸下来的胆战心惊的心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是陆染，他面无表情，正哀怨的盯着我看，一如三年前我最后见到他的样子。 未等我看仔细，他恰好站在庭院开关下，伸手又关了灯，瞬间又恢复了黑暗。 “嗯……怎么关了灯？好黑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纳闷的问到。 未等我再开口，那人突然走到我的面前，把我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我欲摆脱，那人却似乎抱的更紧了，终究是无能为力。 我感觉到脖颈处一阵发凉，而陆染时不时发出抽噎的声音，他好像在哭，他怎么就哭了？我更加纳闷了起来。 他的哭让我瞬间心疼，之前所有的壁垒、介心一下子全都碎掉，我的双臂环绕在他的后背，脸颊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热度，与此同时，赠与他温暖，仿佛这样就可以治愈他。 我轻轻地问到:“怎么了？“ 他凑到我的耳边，细声道:“小米，我能这样静静地抱会儿你吗？” 他言语低沉，像是在乞求我一般。我实在不忍再拒绝，便不再说什么了，两个人就在这黑暗清冷的庭院里相互依偎着。 半晌，他从我的身上移开，轻轻握起我的双手，把手机塞了过来，我的双手紧紧贴在了他的唇边，过后，又默默地放了下来，转身，朝屋里走去。 我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他的颓废，他的力所不能及。我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可是，看到他如今的样子，我终究是无法开口。 “陆染，我走了，你早些休息吧！“我打了声招呼，意欲离开。 “嗯！“ 他打开了客厅的灯，轻轻的应了一声，头也未回，径直朝里屋走了进去。 我终究是放心不下，站在不远处的角落，想着再多待一会儿。一刻钟后，只见他提着两大包东西匆匆出了门，车越开越远，最终消失在了黑暗里。 回家的路上，我好像没那么害怕了，脑袋里尽是陆染的哭泣、哀怨。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更加是一头雾水了。 第027章 陆母 昨夜的陆染，行为着实异常，能让他如此消沉的人，如今也就剩那么几个了，我大概能猜到个五六分，只是缺乏佐证，如果可以，我真心不想往那方面想。 展颜一直联系不上，发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了。 天一亮，我便直奔隔壁王大嫂子家。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我满怀期待。 “王大嫂子，在家吗？“轻敲庭院大门。 “哎哟！我瞧是谁呢？小米来啦，快进来坐坐！“王大嫂子笑脸相迎着。 “不了嫂子，我就过来晃晃，顺便陪您唠唠嗑！“ 王大嫂子瞬间来了兴致，眼神发亮，越发来了精神劲。 我随意乱问一通后，切入了正题。 “嫂子，昨儿个听你说陆家婚事取消，村里都在传些啥？“ “你不知道呀，这事都传疯了！那陆家小子第一次提结婚，他爸死，这第二次提结婚，他妈死，哦！不对，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王大嫂子说的唾沫直飞，像说评书一样。 “小米，当年那事你也别放心上，陆家小子就是打光棍的命！“王大嫂子反倒安慰起我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如我料，却远比我预想的严重，陆父已去，如今，陆母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陆染得承受多大的煎熬啊，这些苦痛他如何承受的了？ “那陆伯母是在医院治疗吗？“ “还治疗啥呀，人都不行了，我刚听他们陆家亲戚说，怕是今天就要拉回来了吧，听天由命喽！“ 未等我说什么，王大嫂子接着说到:“你还别说，那陆家小子还挺有孝心的，只是他父母命薄，着实可惜喽！年前医生就让拉回来，没救的必要了，他硬是跪在地上求医生，一定要救他妈，不要放弃，多少钱都可以，再不济，送到省里，可他妈也经不起那折腾了呀。” 我眉头紧缩，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充斥着刺痛和窒息感，泪水沁满眼框，而后又被硬生生逼了回去。 “后来呢？“我近乎语不成调。 “后来呀，继续在医院住着喽，省里的专家请来都是无计可施，不过也算撑到过年了。“ “真不行了吗？“我喃喃自语道。 “咋不是真的，那陆家亲戚说，昨天，那小子他妈求他，求他放弃，求他带她回家，她想回家，母子俩抱着哭成了一团。这不，才决定今天送回来……“ 王大嫂子说的神采飞扬，而我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跟王大嫂子简单告了别，便摇摇晃晃离开了，只听见身后呼喊的声音，而我已无法再做应答。 陆母一向温柔贤惠，就生了陆染这么一个孩子，在我的记忆里，除了陆父死时对我有过愤怒，但那也是情况使然，其他时候都是保持的淡淡的微笑。我与她接触不多，但从陆染的嘴里，我知道她是个申明大义，为家人可以舍弃一切的女人，她小心谨慎，劳心劳力的过了一辈子，却没能看到儿孙满堂。 她是陆染的天，如今天要塌了…… 第028章 回光返照 正月初三。 一整天，我在家里坐立难安，门口屋里来回踱步。 老哥看不下去了，戏谑到“咱家小米啥时候变成米老鼠了？也没见米老鼠这么畏畏缩缩的呀！“ 我知道他那是激将，可我终究还是没有迈出去。 下午时，展颜终于回我信息了，不过是一些抱歉的话，大意是世事难料，无暇顾及手机，请我谅解。她并没有直接说明，但我也是知道的，便不再追问。 夜幕降临，一颗焦虑忧愁的心终于可以得到释放了，我欲离开家门时，陆染打来了电话。这个时间点，他能联系我，着实让我诧异。 “我妈想见你。“他的话简单明了，声音却低沉而嘶哑，浸透者无尽的悲伤。 “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就像拿了一块免死金牌，我飞奔了出去。 陆染在柴门等我，泛黄的灯光下，他头发凌乱，面色蜡黄，整个人一副萎靡之势，他耷拉的眼皮像是在抗议着持久的缺觉，整个眼神更是暗淡无光。 又是一阵刺痛，我想去抱抱他，终究只是想想而已。 见我这么快过来，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吃惊便很快又恢复了平淡。 “进去吧！“ “嗯！“ 我紧跟着陆染，径直去了伯母的房间。客厅里站立着几个陆家近亲，像是在商量着什么，见到我，一时停止了交谈，目光随着我移动，过会儿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打开卧室门，仅展颜一人在里面候着，见我进来，她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我这才发现，她的憔悴并不下于陆染。 她拉着我的手走到门口，小声道:“小米姐，伯母身体很弱，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昏昏沉沉的，黄昏时，反而来了精神，说想见见你，只怕……只怕是回光返照，待会伯母说什么，你都应了她吧！“说着展颜已是泣不成声。 我点点头，意示答应。展颜退出房间后顺手关上了房门，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妈，小米来了。“陆染在伯母的耳边轻轻呼喊着。 我这才看到，睡在床上的老妇人已消瘦的不成人样，一头乌黑的头发如今已是稀稀朗朗，面色发青到看不见一丝血色，双眼更是凹陷到让人害怕，病魔竟把她折磨成如此模样。 听到了陆染的呼喊，她颤颤的睁开了双眼，扫视了一周，然后目光定在了我的身上。 “伯母，我来了！“我凑到跟前轻轻的说。 一丝微笑从陆母脸上闪过，而后又是一阵虚弱无力。 半晌，陆母微微张开眼，我握住她那双瘦消冰冷的双手，再次凑到了耳边。 “你别怪染儿……都是……我们的错，你和颜颜都是……好孩子，是我们陆家……对不住你，以后，你们要幸福，我会……祝福你们的。“ 未等伯母说完，我已是眼泪直淌。 “嗯。伯母，您快好起来，陆染还等着您抱孙子呢！“我呜咽着说到。 一丝微笑又一闪而过，稍时又道:“我这儿子……我了解，他心里……一直有你，一年前我……刚发病，他没多久就说……要娶颜颜，不过是想了了……我的心愿。如今，我去了，你们更要遵从内心，不要……再顾及其他，我只希望……我的儿能幸福。“ 仿如晴空霹雳，我不知可信的盯着陆染，他哭红的双眼看了我两秒后赶紧转向其他。 “伯母，我明白，我都明白！“ 她微微点点头，目光转向陆染，“颜颜是个好女孩，你要……善待她，不能……伤害她。“ “妈，我听您的！“陆染也已泣不成声。 陆母扫视了一圈，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而后再没有说什么了，屋里安静到只能听到陆母时而微弱，时而紧簇的呼吸声。 我望着陆染，他紧紧的盯着陆母的容颜，仿佛要把她刻在心上，而后，抬头看见我正望着他。 他愣了两秒，才开口道:“我妈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怕是累了，外面太黑，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你多陪陪伯母吧！“我看了一下伯母，看她真的睡熟了，便悄悄退出了房间。 第029章 葬礼 翌日清晨，浓雾弥漫。 展颜发来信息，陆母去了，走的很安详。 虽然明白，这是或早或晚的事，但真到发生的时候，依然觉得它来的太早，早到还没有做足任何准备，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已然顺流而下，浸湿一片。 我面朝河那岸，深深的三鞠躬，喃喃道:“伯母，您一路走好！您弥留之际的嘱托我定做到，您放心吧！“ 我没有出席葬礼，一是本来与陆家就非亲非故，老一辈还有着仇恨，二来，陆母的葬礼着实来不得更多的闲言碎语。 只是在下葬那天，我远远的看着送葬队伍，陆染捧着伯母的遗像走在最前面，依然憔悴不堪，但多了份坦然和坚定。 人到中年，送别父母，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陆染面临的更早而已，尤其是还未成家立业，更别提儿孙满堂之时，这多少让人有些唏嘘。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送葬队伍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迷雾中，我拿起手机，想给陆染发些安慰鼓励的话语，删删减减，终究也没发出去。 回到家，老哥正在收拾东西，见我进门，老哥瞅了眼我，道:“这边事也算结束了哈，咱们最迟今晚要返回县城了，别忘了，明天可是你生日！“ 我沉默半晌道:“老家的事情就别跟爸妈说了吧，免得他们徒增烦恼！“ 哥假装一脸茫然到:“老家发生什么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赠他一白眼，气氛和心情才稍微有所缓和，我俩一起加紧整理起来。 这次别离，不知何时又是归途。 夜半时分，我给展颜发了信息，大意是我已经回县城了，正月初八就要回w市工作，工作太多，不能再耽搁了。 展颜也很快回复了，忙完伯母的头七，他们也要回w市了，并相约到时一起再聚聚。 我很想问问陆染的情况，可终究是开不了口，前任女友问现任女友，关于前男友的事情，更多的是矫情，这也只能让展颜与我渐行渐远。 31岁，已然老姑娘了，生日还在父母家过，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要知道，这个年龄的女孩多半是嫁了，没嫁的也在出嫁的路上了，而我，还截然一身，不提醒，还不以为意。 生日，就是每年的催嫁钟。 爸妈好像从来都没觉得我长大了，在他们心里，我恐怕永远还是个孩子，即便我七老八十。 一上午老妈都在厨房忙碌着，我时不时过去晃悠两圈，老爸出门买蛋糕了，老哥还是那幅一脸与他无关的样子，我再次叮嘱他，什么事都不要说，他反而像个受气包，一脸无语。 我喜欢这种被家里人宠成公主的感觉，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啊！ 吃罢饭，我帮着老妈一起收拾起碗筷来，老妈冷不丁说了起来:“我们小米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了！“ “我还没准备好，我就像赖着您跟我爸！“我撒娇着说到。 老妈侧脸微笑着看了眼我，“我和你爸早晚也要离开啊！你们终究要有自己的幸福，我和你爸如今的愿望，就是能看着你和你哥有一个好的归宿啦！“ 我突然想起了陆染，陆母的遗憾和村里人的唏嘘。父母爱子，终究是希望看到子女能够家庭幸福，而不是形单影只吧。 我站在老妈的身后，这才意识到，六十岁的人了，一簇一簇的白发已在头上肆意横生，她的背也开始微微坨了起来。仿佛走路也没那么灵便。而她的年纪远大过陆母，如今，陆母已经…… 我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又生生逼了回去，笑着对老妈说:“好好好，年底就给你们带个女婿回来！“ 老妈不可置信的瞅着我，我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愉悦。 是该放下了。如果开始一段新恋情，说不定对陆染和展颜也能得到解脱吧！ 第030章 神秘饭局 生日过完没两天，便要着手回w市的事了。 自那日离开小镇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虽然总想着再回去看一眼，但又怕破坏了它的安宁而作罢。 临行前，爸妈很是不舍，一直送到楼下，临发车，老妈还不忘叮嘱到:“到那边，照顾好自己，下次回来，一定得带个男朋友哟，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好好好，我滴亲妈！“我嬉皮笑脸的附和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古人说，姑娘老大不出嫁，爹妈都厌，看来一点也不假。 黄昏时分，可算回到了浅水湾花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我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早上还在热闹温暖的老家，晚上却要独自面对这冷冰冰，空闹闹的异地，这里面的滋味，不言而喻。或许，我真的该有自己的家庭了吧，不论对陆染，对展颜还是对我自己的青春，或许都是最好不过的交待。 一个人静下来时，总爱这么胡思乱想。 手机响起，小红打来的，未等我开口，那边已是火急火燎。 “姐，回来了吧？我可想你了！出来聚聚呗！“那人不停地卖着萌。 “孙小红，我也想你，想掐死你！“我不怀好意道。 “别呀，姐！我可是为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啊！即便倒下我一个孙小红，还有千千万万个孙小红站起来！况且，人家肖医生还是挺有情有义的嘛！“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就胳膊肘往外拐。“我打趣道。 “姐！“那人娇喋喋起来，年轻小姑娘的独有魅惑，我终是招架不住。 “定位发过来吧，稍后就到！“ 孙小红这丫莫不是过年发了比横财吧！简简单单的一顿便饭，居然定了市中心五星级酒店的包间。 我站在凌云大酒店门口，一度怀疑导航出了错，我本该去的或许应该是某个小街小巷的大排档。 “小红，你的定位是不是有问题啊？我怎么越看越不像啊？“ “是不是被吓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说实话，我起初也跟你一样。“那人一时竟高深莫测起来。 “啥情况？今年第一顿饭就这么高规格？吃了这顿，咱俩就绝交哈，我可再请不起了。“我打趣道。 “姐，你就别只顾着说风凉话了，闭上惊讶的小嘴巴，快上来，顶楼，唯一的包间！“小红催促道。 刚跨入酒店大堂，一派富丽堂皇直冲眼底，七彩水晶折射的光芒炫丽无比，门口的接待温文尔雅，更是帅的不像话，五星级酒店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电梯直达顶层，整层装修成一个大包间。半壁塑钢幕墙直面而来，站在窗边，透过湛蓝的玻璃往下望，整个w市尽收眼底，而江水更像是一条顽蛇被踩在了脚下。 好气派！ 我正被这窗外的壮观迷住之时，听到了小红在身后窃笑的声音。 我扭头，“吃个饭，有必要搞这么神神秘秘吗？“ 这才发现，卢医生也在，和小红站在一起，倒也男才女貌。 那肖医生岂不是…… 未等我细想，包间的灯突然灭掉，整层一片黑暗。 第031章 生日快乐 伴随着顶楼主灯的熄灭，筒灯的光芒忽然变得明暗交替，如同一个个小精灵般跳跃了起来，不时从我的身上一闪而过，我这才发现，白合的清香弥漫了整层楼，而房间的四角点缀着粉红色的气球，红白相间，很是温馨浪温，很显然，整楼精心布置过。我不得不承认，虽然已是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但鲜花和粉红色真的是太对我的胃口，我竟毫无抵拒之力。 “小红，吃个饭而已，搞这么大排场！”理智最终冲破了享乐，我纳闷的问道。 小红站我身边，看着我一脸傻笑，她那一笑，让我心里更发毛了。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富二代，今天是专程来揭开你的身份的，不然，我真的会宰你一顿哟！”我不怀好意地说道。 “哎哟，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倒是想承认自己是富二代，那也得有人信啊！”小红一脸地幸灾乐祸。 未等我“逼问“完，音乐突然响起，张学友那浑厚有力，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响彻整层楼，突然，射灯全部照向进门处，目光也随之吸引了过去，紧接着，只见两位酒店服务人员推着一个两层蛋糕徐徐而入，那蛋糕上插满一圈蜡烛，在暗淡的屋里更显得星光点点。 “哇！好帅！“小红发出一声尖叫。 我正看着那蛋糕，一时入了神，小红这么一叫，我赶紧抬起头，恰好撞上了肖医生那饱含深情的双眸，我赶紧收回目光，继而再转头细细打量一翻，才意识到他今天的与众不同。 藏青色西服华丽而低调，裁剪的恰到好处，衬托出穿衣人的高挑和品味，白色的衬衣更显得整个人清爽干练，一束火红的玫瑰娇艳的绽于胸前。 他微笑着向我走来，我突然想起了陆染，三年前，在他决定娶我的前一夜，也是如此打扮，多么相似的场景，可是，最终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我久久地望着他，从认识到现在，他仿佛每次都是这么的乐呵，不论我理他还是不理他，我开心还是不开心，他都是静静的陪伴在旁边。虽然只比我和陆染大两岁，但远比我们过得要洒脱自在，好像永远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周小姐！生日快乐！“ 边说边把花送到我的面前。 “谢谢！不过肖医生肯定是搞错了，我的生日是三天前！“我礼貌而微笑着拒绝着。 肖医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继而看了看孙小红，只见孙小红把头摆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一幅与她无关的模样。 我转头瞅一眼，小红一脸委屈道:“我看了身份证号，没错呀，就是今天！“ 我一下子算彻底明白过来了，小红请我吃饭是假，肖医生为我过生日是真。 再看看肖医生，看看这排场，终是不忍扫了大家的兴。 “肖医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玫瑰花我也收了，谢谢你！只是你本可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为周小姐，一切都值得。“ 他的感情是那么直接，语言中不带任何的拐弯抹角，直白到让人瞠目结舌。 见我愣住，肖医生又说到，“周小姐不必有太大的心里负担，大家都是朋友，而我向往的是水到渠成！“ “是是是，老肖说的很对，咱们都是朋友！“卢医生走上前，打了圆场，气氛才稍微有所缓和。 一顿西餐下肚，卢医生借着上夜班的理由，提前撤了，小红也屁颠屁颠的跟着离开，我意欲离去，但见肖医生意犹未尽，终是下不了绝心一走了之。 第032章 肖严 偌大的西餐桌，我与肖医生相对而坐。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空气仿佛一时变得凝固起来，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盯着我，淡淡的微笑。 “肖医生，古城不辞而别，实在抱歉！“我打破了尴尬。 “古城之事，是我寻你而去，事出突然，无可厚非！“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我没记错，周小姐已经欠我两次了。“ 欠两次？这句话可是把我说糊涂了，我在脑袋里千思万想，终于茅塞顿开。 一次是小红的生日饭局，一次是古城的不告而别！ 我朝肖医生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随口一说，他居然全记在心上了。 “我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不过，周小姐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 他突然严肃起来，反而让我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到不知该笑还是不笑，脸突然热辣辣的，我再偷偷侧面瞧他一眼，完全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 “肖医生，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还没弄清楚，就说出这样的话，未免对自己太不负责！“我打趣到。 “初见周小姐，冷弱冰霜，满腹心事，这样的你已经吸引了我，我对自己的直觉很自信，如今，我只想走近你，走到你的内心去看一看。“ “肖医生风流倜傥，事业有成，我这种小门小户人家，实在承受不起！“我委婉的说到。 “周小姐不必自降身份，过早地排斥这份心意，我相信水到渠成！“ 边说边走到我的面前，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只是严肃中多了一份温柔，见我沉默不语，他便不再继续，回到餐位。 “认识周小姐有一段时间了，您可能对我还不太了解，我先昨个简单介绍吧，我叫肖严，33岁，a大医学院毕业，w市本地人，单身无离异，父母尚在，有房有车，收入尚可，未来不可估量……“ 说着说着他自己就笑了起来，从来没见人这么脸皮厚的，简直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见我被逗笑，肖医生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跟前，诚恳而礼貌的说到:“如此良辰美景，不知周小姐是否赏脸，陪我跳支舞。“ 我一时为难，忙推脱道:“好多年没跳了，就不献丑了吧！“ “周小姐不必为难，我也很多年没跳了，不如我们一起熟悉熟悉，当年交谊舞可是咱们a大选修课里的当红炸子鸡。几年下来，不会跳的恐怕只能算半个a大人吧！“ 又是一段封存已久的记忆，当年我和陆染有意一起去学，可总排不上，后来找了舞蹈老师，死缠烂打，才勉强同意，每周一节课，在繁忙的学业中也是难得的相见和放松，一学期下来，谈不上轻车熟路，但跳上那么一段还是没问题的。 见他兴致极高，我便不再推脱，伴着时而清扬，时而幽沉的音乐，过往的动作、步伐又慢慢熟练起来。 一曲完毕，肖医生感叹道:“想不到周小姐舞步如此精妙！“ “让你见笑了，三脚猫功夫而已，不过，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说完，我退到一边开始收拾。 他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答道“好，我送你！“ 我点头，以示同意，我与肖医生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从顶楼到一层大堂，迎面碰到无数酒店人员，无不瞪大眼睛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肖医生后赶紧闭上了嘴，快速走开。 “这里面的人都好奇怪！“走出大门，我感叹道。 “是吗？那他们一定是被我们男才女貌怔住了！“肖医生嬉皮笑脸的说。 “没点正形！“我挖苦到。 车很快到了浅水湾，下了车，走入小区，大概是春天的缘故吧，晚上居然也没那么冷了。 第033章 抉择 正月初九，年味渐淡，方圆认证咨询公司正式开工的日子。 开年第一天公司发红包，同事之间相互串岗拜年，聚在一起嬉嬉哈哈，说些吉利的话更是多年不变的传统。 我一脸轻松地走进公司，诺大的公共办公区竟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埋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发生了什么？气氛明显不对，我一脸的莫名其妙。 拐到小红的卡座，那y头像是等着我一般，一脸的焦虑，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见我过来，赶紧站了起不，把我一把拉往阳台。 “一大早神神秘秘的，见鬼啦，吓成这样！” ”不是鬼，但是比鬼更可怕!“小红一边夸张地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董事长办公室。 顺着她的手望过去，透过办公室玻璃窗，我这才看清，一个精精瘦瘦的小老头坐在办公桌前端，单手托着下巴，沉思中眼神仿佛还时刻闪动着灵光，而两侧就坐着我的好战友，各部门老大，但都是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 “宋阎王来啦，真难得！” 宋思路，将近六十岁的小老头，早年毕业于a大，一手创办了正圆，妻儿均在国外，这几年，年纪大了，也想通了，遂将权限逐渐下放到各高管，自己则云游四方。 即便是我这个来了正圆七年的老员工，见到真人，这还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公司计划在s市创建分公司，临行前他对我这个先遣兵顺道嘱托了两句，语言倒是不卑不亢。 “方圆搭了一架梯子，能爬多高就看你们的心有多坚定！” 就这么两句话，把我的士气一下子调动了起来，后来在s市，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会想到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老板就是我职业生涯的精神老师。 我对于他，只有崇拜！而至于其他人，对他的害怕，恐怕还是来源于早些年，他全面执掌正圆时的杀伐果断，对有能力员工尽力提供平台，对混日子的员工，分分钟打包走人，没有任何包庇徇私。也正因如此，在30年的时间里，方圆可以迅速发展，成为业内翘楚，赢得好口碑。 老板虽不在，但传说可没停，只是在老板没有任何行动前，谁也不知自己在老板心中到底算是哪种员工。 看这架式，老板怕是突然过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不过，这也很符合他的个性。 我站在阳台上远远的望着，不敢有一丝的打扰，人事经理抬起头，意外地看见了我，跟老板不知道说了什么，便招手让我也进去，我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仿佛就是在等待老板的召唤。 ”老板，新年好，我是执行一部负责人周小米。“ 我站在会议室中间，呆呆地等待老板的进一步指示，时间仿佛过得很漫长。 只见老板快速地翻了翻手头的资料，扶了扶眼框，抬头望了我一眼，又低了下去，继续翻动着那厚厚的一叠纸，然后轻描淡写的说道：”哦，我知道，刚从s市回来的周经理，请入座！“ 没有任何的意外，没有任何的寒暄，感觉像是经常见面的人，早已见怪不怪，而我，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一场会议，持续了一个上午，从去年的总结，到今年的计划，从人事招聘到市场战略，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大有一翻刨根问底之势。 还好平均工作做的比较扎实，倒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即便到了散会，大家还是没弄明白，老板突然到防，到底是要干什么，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过来发放开年红包。 我站了起来，收拾桌椅，正欲离开，老板突然开了口，”周经理，你留一下！“ 一时间我以为听错了，众人皆是一愣，看了一眼我，便速速出了门。 ”不知老板找我何事？“我小心谨慎的问道，直觉告诉我，肯定跟他这次的到访有关。 ”我没记错的话，周经理从毕业就一直在方圆吧！“ ”是的，这得感谢老板对我的信任和栽培。“ ”饮水思源，故然是好事，只是不知周经理是否做好了继续效力的准备。“老板抬起头，用透亮的小眼睛盯着我看。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老板从何说起，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我呆住，老板笑了一下，缓和了下气氛，道：”周经理还需多多历练呀！正圆的将来终究是要靠你们。“ 我随着老板的话，不停地点头附和着。 沉默半分钟，老板慎重地看着我，道：”公司有意开拓海外市场，而周经理正好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你是否有这个意愿。“ 一时犹如晴天霹雳，我瞪大眼睛看向老板。 ”周经理不必为难，我们争求员工的个人意愿，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尽早回复！“ ”谢谢老板赏识！我会考虑清楚尽早答复。“ ”嗯，回去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回到办公室，我抱着头，再也激发不出当年那股视死如归的勇气了。 第034章 派遣 三年前，万念俱灰，陆父的死对我打击很大，自葬礼那日，陆染说但愿从未遇见过我后，我就将自己关在了小黑屋里，不愿与任何人接触。 我想了很多，他大概是后悔与我在一起了吧，才说了那样的话，陆父的死，我确实要负鲁莽的责任，毁灭式的后果也造成了我与陆染的爱情直接覆灭。 两天后，哥把门撞开，救出了将近虚脱的我，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老妈一个劲的哭，一边哭一边朝我爸撒气，“昨天就说劝出来，你非要说给她点时间，如今你看……娃都成什么样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说完，哭的的更严重了。 我想去安慰老妈，终是抬不起手，张不开嘴。 我终究是个不孝的人，我与陆染的事情不仅连累了父母，更失了他们的颜面，让他们平白接受着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而我却一味的沉浸在伤痛中，舔舐着伤口，却不知他们承受的伤痛并不少于我。 从那以后，望着父母突然增多的白发和日渐弯曲的后背，我便对自己说，往后余生，我只能给他们快乐，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沉沦。 恰逢当年的正圆正如火如荼的大肆扩张，正是用人之时。尽管之前人事多次谈话，征求意见，但都被我一一谢绝，那时的我，只有结婚，过小日子，和陆染在一起……这样的概念。 可事事并非如我意，我想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头开始，当爱情失去的时候，绝不能再失去工作了，就这样，我敲响了人事的大门。 “请进！”当年的人事主管，如今的人事经理方静低着头温柔的机械回答。 抬头见到是我，她显然有些意外，谨慎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不太好意思，眼神飘忽不定的低头问道:“不知公司最近是否有外派计划？“ 我还未说完，就感觉方静的眼神突然变得贼亮，说到:“有，不过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适人，最近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呀？“ 我心里一阵窃喜，高兴却又害怕，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支支吾吾的说道:“不知我是否合适？“ 她显然很意外，半分钟后恢复了理智，微笑着说:“没有谁比周小姐更合适的了！“接着站了起来，一副沉石落地，轻松自在的模样。 许久未有的轻松感涌了上来，我接着问道：“不知我会何时派遣？“ “周小姐是有什么顾虑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顺便问问，好安排下工作交接。“ “这个岗位招了许久，也没碰到合适的人，如今你可算答应了，不过，最迟下月初就要出发，所以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方静也是一脸的为难。 “好，我知道了！“ 出了门，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里面满是苦涩和忧伤。 只有半个月，我就可以告别这里，告别我的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我以为，重新开始就是这么的简单。 当心难以放下，当心还有眷恋，天涯海角都会有他的身影，他的气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感情只会愈演愈烈，压制多深，就会反抗多强，直至最后，无能为力，只能重新面对。 伤痛来不得不清不楚，否则就像是酷刑一般折磨着你，你只能妥协，唯有面对，而最终的结局，不过是痊愈或是彻底伤残后的痊愈。 所以，三年后，我回来了！ 即是回来，便是解决伤痛，如今的状况，冒然接受派遣，只能是新一轮的循环，终究还是要再回来的。 不如，再等等吧！ 第035章 静观其变 约莫过了一周的样子，展颜发来消息，大意是说，陆母的头七已经办完，他们已经来w市了，外加医院最近要办建院庆典，各科室忙着筹备的事，她暂时没有太多的时间与我小聚。 我很想问他陆染的情况，但想了想，还是做罢，陆母去世满打满算才十来天，想来他也好不到哪去。 关心的话题，已然不是我这个与外人无异的人，轻轻松松可以说出口的了。 我于是跟她通了电话，问展颜:“你怎么样？ 她也是一声叹息道:“自打伯母去世，陆染哥就变得沉默寡言，对我也是爱理不理的了，不过，我理解他的痛苦。” “那结婚的事，还有计划吗？” 仍旧是一声哀叹，“再也没有提起过，连解释都没有，小米姐，你说，陆染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沉默不语，如今的陆染，已经不是我能解读的了的了。 “再等等看吧，他目前的状态，肯定是需要你的！”我安慰道。 “小米姐，你说陆染哥会不会讨厌我了，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如果没有陆染哥，我可怎么活呀！” 说着说着，展颜越发着急，最后便是一阵抽噎。 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更合适，便说道:“给他点时间吧，他走出来了，便会给你个答复，咱们不是老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吗？你认识的那个陆染会耍流氓吗？” “这倒不会！” “那就行了，静观其变吧！” “嗯，谢谢你！小米姐，如果我和陆染哥真成了，你就是我们的大媒人，牵线搭桥” 我怎么就成了陆染和展颜恋情的媒人了！我不过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又在合适的时机退了出来，如此而已。 我还没有大方到牵线搭桥！ 每个周一，等我上班时，办公桌上总会出现一大束鲜花，我也由最开始的惊讶到历来顺受，想来也知，肖医生的杰作。 终究不同于陆染的温温淡淡，细水长流，肖严追女孩子总是那么狂放，那么热烈，没点定力，可真招架不住，我只是很好奇，医生的薪水有那么高吗？以至于买花，请吃饭竟是毫不手软。 敢情我得先打听打听肖严的财力，别等真到他所谓的水到渠成，我的第一件事便是还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至少从目前来看，虽然还没那方面的意思，但也没什么成见。 “又犯花痴啦！” 小红冷不丁站在我背后，取笑到。 “你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算吧！真是喜欢，拿走不送。” “切！话说，你们怎么样了啊，有没有戏！”小红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没戏！”我冷哼一声。 “那么肖大人还得加把劲哟！顽石难滴呀。”小红一声叹息，放下文件，便出了办公室。 我有那么难缠吗？难道我真到了该有所回应的时候了？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实在不想亏欠太多。 “肖医生，不知明日是否有空，下班后，沿江路咖啡厅小叙。” 很快便有了回复，“难得周小姐相邀，我必准时到！” 第036章 爱上他 如果没记错，这便是我第一次主动约肖严。 虽然我一直对自己说，这只是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见面，何需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但真到快见面的时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 我思来想去，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足以推掉这次的见面，再说临阵脱逃，实乃小人作风。 小红轻敲着门，一脸忧愁，我点头示意她进来。 ”在外面鬼鬼祟祟半天，什么事情还能让你这么为难？“ ”姐，嗯......卢医生我爸妈要来咱们这，你说我要不要见见他们？“ ”我去，你们也太迅速了吧，这么快就要见父母？“ ”没......没.......，也没那么快，卢医生还没跟他父母提起呢！“ ”那你怎么知道他你父母要来？“ 小红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丧气着说：”那日他打电话，我无意中听到的，就这两天到，可是，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卢医生也没提起过见面的事，你说这是什么事嘛！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呀？“ 越说小红越是悲愤起来。 ”哟......哟......，你这是想宣示权利吗？“ ”姐......“小红略带生气的说道。 ”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这么说吧，他心里有你，想和你成为家人，自然会让你们见面。如果不让你们见面，也是有他的理由的，毕竟你们认识也没多久，何不多给对方一点时间呢？“ ”真的？“小红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对她诚肯的点头，说道：”爱情不能太过盲目，慢慢来，不要单凭一件事就将人定死，如果你信任他，就直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我想他应该有他的顾虑的。“ ”我的好姐姐，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突然明白了！“ 小红一把扑了上来，抱着我，仿佛抱着一块救命之物一般，激动而平静。 她终究还是爱着他的，尽管时间不长。 ”我帮你解了忧，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一下，晚上陪我一起吃个饭？”我不怀好意道。 ”什么饭，鸿门宴，吓成这样，我要带上我壮胆吗？“ ”和肖医生......“ 小红一脸的不屑，打量了我半天，一时弄的我也不好意思了，半晌，开口道：”姐，我觉得你爱上他了。“ ”死y头，尽胡说八道！“ 我一时气愤无两，仿佛自己的隐私被人窥见一般，站起来，把小红那丫头推出了公办室。 尽管我并不承认这是真的。 小红在外面喊到：”越爱越怕，你就承认了吧！“，语气里充满了调侃和笑话。 一时间，我感觉浑身发热，双颊滚烫，那丫头被惯的是无法无天了。 我爱上肖医生？开玩笑！我只是不讨厌而已。 ”姐，晚上可要漂亮点！“小红突然推开门，探进头，一眼严肃的说道。 未等我发火，她赶紧退出去，笑着跑得远远的。 下班后，办公室里人群渐尽，我站在洗手间的洗漱台前，审视着自己。 这衣服略微有些掉色，毕意还是去年的款式，也洗了很多次了；而脸上经过一天的电脑辐射，更显得憔悴不堪；而本人更是算不上漂亮，最多算是清秀吧；这鞋子，这头发......唉！没一处能拿的出去见人了。 还是赶紧倒腾一下吧，毕竟从妆容和穿着可以看出一个人生活的态度和对别的的礼貌，我才不想让肖医生认为我是一个懒惰笨拙的人。 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来得及，我赶紧朝商场奔去。 第037章 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约莫一个小时，我从商场潇洒地走了出来，花了半小时梳了个简单的长发，化了淡淡的妆，其它时间都用在买买买。 可别说，花钱倒腾的这些，倒也让我整个人神清气爽，只是花出去的钱，着实让我肉疼了一下，不过比起肖严的生日宴那排场，这点花费简直九牛一毛。 时间不多了，我赶紧搭了辆出租车，直奔沿江咖啡厅。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着实让我一愣，诺大的两层楼竟看不到一位顾客，屋子打扫的格外光亮，装点更是别致精细了许多。 见我进来，店长立马迎了过来。 “是周小姐吗？” 我点点头，只是气氛实在太奇怪，我尴尬的说道：“今晚，生意挺冷清的哈？” 店长一本正经的说道：”今晚店员们有活动，所以......半打烊！“，说完笑了笑，与其他店员对视了一下，又说道：”周小姐，肖先生已经到了，二楼雅间，您随我来！“ ”谢谢！“随着店长的步子，很快便到了二楼。 一眼望去，空无一人，来了这么多次，我这才发现，二楼竟也可以如此文雅，目光扫视一周，才发现肖严坐在一个小角落，微笑着看着我。 ”肖先生，周小姐你们慢用！“店长退了下去。 我目送着店长离开，转身看着肖严，微微一笑，走了过去，短短的五十米路，我感觉好长好长，而肖严就那么盯着我看，微笑，严肃，时而仿佛还有一闪而过的伤感，接着还是微笑，直直的盯着我，直到我走到他的面前。 ”不认识啦？“我打趣道。 ”没有......没有......，只是今晚的周小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贾宝玉附身？“我逗笑道。 肖严一下子脸红了起来，笑了笑，笑容中仿佛依旧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真有相似的人，那你可得介绍我认识认识，说不定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呢！”我试探的问道。 ”没有没有......今晚的周小姐很美。”说完他再次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却明显严肃了许多，而后，又恢复了常见的微笑。 “咱也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嗯！” “我听小红说你最喜欢拿铁，所以冒昧地帮你点好了。” “谢谢！” “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却一直这么的客客气气，现在感觉挺怪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叫你小米吗？” ”我早已把肖医生当成是我的朋友。“ ”小米，谢谢你！只是......我希望我们不仅仅是朋友关系，有机会，可以有进一步的关系，比如男女朋友.....不知你是否愿意？“ 我愣在原地几秒，这是表白吗？像是，又怕自作多情，有点突然，我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低着头，脸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肖医生......“我鼓起勇气。 ”叫我肖严就好，你不用急着现在回答。“他打断了我的话，温柔而坚定地说。 我本想说，我还没有准备的，我不准备现在谈恋爱，我可能要被公司派遣......各种各样的理由，可被他打断后，我竟无力再说出口。 他是多么的温柔潇洒，多么的体贴专情，这种感觉多么像三年前的他，可又终究不是他。而我尘迹三年的那颗冰冷的心，像是突然间遇到了温暖，想要破冰而出。 也许小红说的对，这便是爱情的萌芽吧。 我是陆然已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相交了，可生活还得继续呀，肖严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现在，且看且行吧，况且，他对我的过去，还一无所知。 新的开始，我却无法做到从心出发。 第038章 你跟他不合适 “肖严，谢谢你！” 浅水湾大门口，下了车，在昏黄暗淡的路灯下，我如是说道。 “我说，咱俩能别这么客气了吗？”他挠了挠后脑勺，无可奈何的说道：“有时侯，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是不是结了冰，怎么这么冷。” “剖心你恐怕不在行，还是剖脑吧，或许还能保命！”我竟开起了玩笑，放肆地笑了起来。 肖严一下子被逗乐了，走到我的面前，双手轻轻盖住我的肩头，微俯下了身体，凝视着我的双眼。 半晌，却没有任何动静，我一时也纳了闷。 “你在我脸上找什么？雀斑吗？” 他愣了一下，缓过神，微笑而顽劣地说道：“我想看看你的眼睛里有没有我！” 我一下子羞红了脸，甩开了他的双手，后退两步道：“没点正形，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嗯，早点回去吧！我等着你的答案。”说完做出一个相拥的单人姿势。 我摇了摇头，双手交叉以做拒绝。 他不再勉强，潇洒地上了车，简单的招了手，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望着他远去的车影，微微一笑，而后，又叹了口气。 转身，背后那人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只见陆染沉默不语，一脸的严肃，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感情，或是伤心，或是失落，或是无能为力。 我四处张望了一圈，毫无异常，只是在路口拐角处多停了辆黑色越野。 “你和他？”陆染一脸的不知可信。 “我们只是朋友！”我故意躲避着他的眼神。 “只是普通朋友最好，你跟他不合适。”他快速而坚定的说道 “陆染，你什么意思？只许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了？”我一下子来了怒火，扭过头，低沉地质问他。 见他没有搭话，我顺着心绪，又说道：“你和展颜双宿双飞，凭什么就不许我追求自己的幸福？” “肖严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和展颜，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 ”不要告诉我，你们的种种，我不想听！”我打断了陆染的话，气愤到捂起了耳朵，不想听他的任何说辞。 “三年前，你已经背叛了我们的爱情，你一个要结婚的人，凭什么还要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气愤至极，我竟一发不可收拾地哭了起来，眼泪也是不争气地跑出来凑热闹。 他走了过来，想要抱住我，却被我强制挣脱开，后退几步。 “小米，我依然爱你，我从来没想背叛我们的爱情，请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这一句话说出口，我竟忘了哭，一脸的不明所以。 他走上前，摸了摸我的头发，轻轻地环抱着我，在我的耳边悠长地说道：“我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不过，你放心，今后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说完，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脸颊，而后，擦干了我眼角的泪水。 “陆染，你太自以为是了，凭什么还要我再给你时间？我今年三十一了，我等不起了。” “小米，我知道，终是我亏欠你太多！以后，我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好好补偿？你要怎么偿，情妇？陆染，你愿意，我们周家还丢不起这脸呢！”我摇摇头，后退，意欲与他保持距离。 陆染一下子生气又着急了起来，语气就变得没那么平和了，“小米，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在我陆染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你，我要娶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什么二奶，亏你想的出。” 我一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展颜呢，她那么爱你，你忍心伤害她吗？你能伤害他吗？你忘了陆伯母临终遗言了吗？” “我知道，这些这都知道，我就是顾忌这些，才与你，走到如此地步。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能明白我的心吗？”陆染气愤地说道。 我苦笑了起来，“陆染，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了，纵使多么的相爱，依然无能为力！”说完，我转身，径直走进小区。 “小米，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在走向小径黑暗的那一刹那，我放声地哭了起来。 第039章 我缺老婆 天亮了。 醒来，头脑昏昏沉沉，像是宿醉了一般，枕边的湿润，依旧还是那么的冰凉。 心隐隐作痛，像是刚结痂的伤口，硬是被人撕裂开，暴露出鲜红的创面。 我想和陆染重新开始，却被道德和友情的枷锁束缚；我想放下，却又割舍不下。 陆染让我等他，肖严等我回复他，公司也等着我考虑，一切看似简单的决定，用心取舍时，却难如登天。 电话突然响起，老妈打来的。 “小米，起床了吧，你外婆头上长了个瘤子，想送到市里来手术，你看怎么样？” 未等我开口，老妈已是火急火燎的说起。 “妈，你别着急，过年那会，外婆不还挺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 “年前就头晕，昨天直接晕倒，年纪大了，县里医术有限，不敢动刀，让送到市里，这也是没办法。”说着，老妈竟急哭了起来。 外婆八十来岁了，只有老妈这一个女儿，几年前，外公也去世了，遇到点事，如今只有老妈能亲力亲为，而市里能投靠的也就只有我。 “妈，即然医生都说了，那赶紧送过来吧，别再耽误了。” “好好，我和你爸先张罗一下，你外婆年纪大了，包车到市里也得五个小时，不知你外婆还能不能经得起这趟折腾......” 我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赶忙说道：“妈，你等我一下，市二院有认识的医生，我问问......” 我赶忙挂掉电话，快速翻动通讯薄。 陆染，我没有他的手机号，肖严，翻到最后我终于看到了，急忙播了过去。 “肖医生，我向你打听下，你们市二院脑科还有床位吗？” “暂时稍微紧缺点吧，出什么事了吗？” 肖严温柔地说到，声音里夹杂着疲惫。 “那还有什么办法？我外婆病了，要到市里住院，如今，我只能想到你了。” “想我就对了呀，小米，你终于开窍啦？” “哎呀，我跟你说正事呢，我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开玩笑。” “好好好，小米姑娘吩咐的事，是首要任务，我刚下班，人还在医院，现在就去问！稍等。” “等等，你先别挂电话，我还想问你件事？”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外婆年纪大了，八十多岁，五个小时的车程，你说，会不会抗不住？” “这种考虑是正常的，这样吧，你先等我一下，我稍后一起跟你说。” 说完，便突然挂点了电话。 打完电话，坐立难安，怕事情办不成，又怕办砸。 半个小时后，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 “请问是周小米吗？这里是市二院。” 我像抓了个救命稻草般，赶紧回复到：“是是是，我就是周小米。” “是这样的，刚我院肖严肖主任安排了特殊救护，让我们跟您这边联系。” “特殊救护？”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哦，是这样的，对于有特殊情况的病人，我院提供全程救护，听肖医生说，病患年纪较大，不便颠簸，而我们的救护车是相对平稳，快速，并且有医生全程陪护，极大程度上可以消除你们的顾虑。”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我一下子哭了起来，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随后便是详细的跟院方说了情况及地址，然后跟老妈汇报了情况，一切仿佛变得顺利多了。 老妈一个劲地说，要我感谢肖医生，那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等她到市里，也一定要亲自道谢！ “肖医生，谢谢你！”我又拔通了电话。 “谢什么，对我而言，举手之劳，再说，你的家人，以后也是我的家人呀！” “没点正形，我可没答应你什么，这么想当家人，我让我妈收你当干儿子，如何？” “我不缺妈，我缺老婆，你就不能解救一下，我这个帅气多金的单身男青年吗？” “我妈打电话来了，今天这事，真要谢谢你，我先挂了哈。”我赶紧挂断电话，这话题再聊下去，怕是要出事了。 我想起了陆染昨晚的话，他说肖医生不简单，我跟他不合适。 陆染凭何如此说。 第040章 亲自操刀 夜幕时分，特护车疾驰而来。 而我已在急救通道旁等待多时，肖严因为夜班的缘故，被我在电话里打发了，强制要求在家休息。 一个脑科拿手术刀的医生不好好休息，那可是要人命的。 特护车在抢救通道口停了下来，紧接着便看到三四个医护人员急匆匆的下了车，连同着特护床落地，又赶紧往急救室推去，爸妈紧随其后。 “妈，外婆情况怎么样了?”我一路小跑着追问道。 “情况不是特别好，有脑内出血的可能，救护车来之前就又开始昏迷了。”老妈一脸愁容。 “妈，也别太担心，这里的脑科已经是市里最好的了。” “嗯！” 抢救室门口，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外婆，便被拦了下来。 闲人免进。 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抢救室外一片安静，但爸妈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妈，您坐会儿吧！您也是六十岁的人了，别外婆病好了，你又累倒了。” “我没事......” “那我去买点吃的吧，坐了这么久的车，怕是都饿了。” ”小米，妈不饿，你别忙了，咱们就在这等你外婆出来吧。“ 一句话说完，老妈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正想说些话安慰一下，门突然打开，老爸也赶紧起身，围了过来。 “谁是米谷香的家属？“一位绿衣女护喊到。 “我们是，我们是！”老妈急切的回复到，又向里面张望着。 “出什么事了吗？”我问道。 “是这样的，患者情况特殊，年纪也大，血压更是偏高，之前的一个多小时，我们做了各项检查确认，手术中大出血的可能性极大，所以需要家属配合签属一份病危通知书。” “好好好，医生，我们配合你！”老妈颤颤巍巍地说道。 签字时，老妈的双手已是抖到不行，眼泪不停地打着转。 “由于此次手术难度太高，之前确定的主刀医生，对手术成功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改为肖主任亲自操刀。” 老妈看了看我，一时不明白医生到底想表明什么。 “妈，放宽心吧，是说要给咱外婆换个医术更高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妈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下。 接着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转头一看，那身形，眼睛，那笑眯眯贼笑的样子，不就是肖严本人吗？尽管全身被绿色防护服包裹着。 虽然穿着没有平时那么的帅气风流，但我却像是看见了一尊救世活佛，周身还散发着万丈光芒。 他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示意我放心，便走了进去，大门随即关闭。 原来操刀的肖主任就是肖严，我早该想到了。 接着，又是漫长的两三个小时，爸妈已是疲惫不堪，呆呆地瘫在长椅上，而我却愁心起来。 肖严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有那么高明的医术吗？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就算资历够，经历恐怕也没那么多吧，越想，我心里更是没谱了。 这时的我恐怕比爸妈都要更焦虑。 还好，这场焦虑并没有折磨我太久，门再次打开。 一位医生走在最前后，后面便是外婆的救护床。 生与死的宣判。 “患者成功脱离了危险，但是现在还很虚弱，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 喜极而泣，老妈抱着我，又是笑又是哭。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感激之情更是无以言表。 接着爸妈要跟着护士去办理病房入住，我看了看外婆，麻药的原因吧，她安静地睡着了。 “请问，肖主任怎么没有出来？” “肖主任还在做手术分析及术后安排，如果您要说感谢的话，大可不必了，这是我们医生的职责。”那人看了我一眼，微笑着给了我一个官方回答。 “谢谢你们！”我微笑着说道，转身，赶紧去追逐爸妈的步脚。 第041章 救命之恩 “肖医生，今天，谢谢你！” icu特护病房外，我拿出手机，输入，发送。 透过玻璃窗，外婆依然沉睡着，但气色总算是慢慢好了起来。吊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可以稍微放下了。 “今天，得好好感谢肖主任，还有给咱们安排特护车的，你的那位朋友。” “妈，我的那个朋友，就是肖主任。” 老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真的吗？那更得好好感谢人家了！” “是是是，感谢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们照顾着外婆就行了哈。” 决不能让老妈和肖严有太多接触，这两个各打算盘的人，只要多说两句话，指不定把我都会卖了，更何况，现在的老妈对肖严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肯定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一个高高瘦瘦的护士走了过来，温和地说道：“请问哪位是周小米？” “是我，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icu病房旁边是肖主任的私人休息室，刚肖主任让我带个口信，让你们今晚就在那休息，地方虽然不大，但该有的生活用品都不缺，你们跟我来吧！” 老妈一脸茫然地看了我一眼，”那多不好意思，救命之恩都还没来得及感谢呢。” 肖严的心可真细，这都想到了，而我这个做女儿的还没顾及到住宿问题。在走廊住确实不太方便，更何况两个六十岁的老人，在外面住又不能更好的照顾到外婆。 我便回复到：“谢谢你！也请帮我谢谢肖主任。” 走进私人休息室，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根本不是我想像的那种简陋，随便。 啧啧，肖主任太腐败了，医院也太有人情味了吧，一个休息室竟弄的如此豪华，比住家还适合住家。 ”妈，今晚太晚了，您跟爸就在这睡下吧，肖医生那边，我去感谢人家。“ ”嗯，一定要感谢人家。“老妈小心翼翼地踩着地毯，半句不离感谢。 出了门，我径直往急救室走去。而肖医生刚好换好衣服，从工作区走了出来。 见我走来，略微吃惊，而后，依旧是一脸的笑眯眯。 ”肖主任，今天真的要谢谢你，手机发感谢，诚意远远不够！所以，我决定登门拜访。“我微着着说道。 ”哦，真要感谢，光凭嘴说，也看不出什么诚意吧！”肖医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那肯定的，所以，我决定做一副锦旗，写上救死扶伤，当世华佗几个字。”说完，我自己都笑了出来。 肖严一时被我气急，上前，掐住我的脑袋，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给你来一刀，看看你这脑子里灌了多少浆糊。“ 我顺式摆脱了他的禁锢，猛地走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样，够不够！” 他身体僵直了一下，显然是被我惊住了，而后柔软了下来，双手环抱住了我，在耳边轻轻说道：”不够，不够，永远都不够。“ ”别得寸进尺，虽是救命之恩，还不至于以身相报吧。“我戏谑道。 ”以身相报，又有何不可，你若跟了我......” “跟了你怎样？” “我必保你一生幸福。 ”你对我还一无所知。”我小声地说道。 ”过去的事，我不感兴趣，谁没有过去。“说完，抱的更紧了，以至于我一瞬间像是喘不过气。 我红着脸挣脱开了他的怀抱，连忙着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转身，刚走两步，抬头，恰好与陆染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那眼神是多么的悲凉和愤怒，一时间冷到我的心里。 而我，快速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第042章 非他不可吗? 三楼平台，夜深人静。 我径直走了过去，料定到陆染会过来一般。 约莫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我的面前，嘴角却多了一丝血印。 “你们......”我起身，震惊又悲愤的问道，手却不自觉的想去触摸。 ”手机给我。“ 他拔开了我向前的手，转移了话题，语气却平静了许多，就在我解完锁的一瞬间，他上前一步夺了过去，快速按下了一串号码，拔出去，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了。 ”这是我的手机号，一直没变，只可惜，某人，早上三年前怕是已经删除了......“ 说完，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却多了一份伤感，而我，只能沉默不语。 “你跟肖严？”几分钟后，我担忧的问道。 “没事！”他看了我一眼，无可奈何的说道：“真的非他不可吗？”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都看到了，你们......” 陆染本想继续说下去，却又无法再开口。 我赶紧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外婆病了，肖医生帮了很大的忙，所以......” “所以就以身相报了？”陆染不解地问道。 “我可没说！”我生气地转过身，不再面对他。 “小米，我早跟你说过，你跟他不合适，你对他太不了解了，即便是我，跟他同住两年，对他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也到了谈婚论嫁，后来却不了了之了......”肖严说着，语气也开始并得急促起来。 我转过身，看着他，一脸的焦虑，却是一幅真真切切的模样。 “我的事情，我自会处理，而你，未免反应过度了吧！” “我只希望你好！” 我望着他，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 “我爸妈还在医院，先走了。”我淡然地说完，从他身旁走过。 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拉住了我的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的语气低沉和悲伤，这句话，我真的等了很久很久，如今听到，除了震惊，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你的展颜呢？”我悲伤地说道，眼泪早已浸润。 “那是我妈的安排，我没办法拒绝，如今我妈走了......” “你妈走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可你妈也让咱们善待她呀，她是个好姑娘。” “她就像是我的妹妹，我跟她只有亲情，不可能有爱情，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如何幸福的生活一辈子？如今，我不想欺骗她，也不想欺骗我自己，更不想失去你，你能明白我吗？” 我突然想起来，年前展颜找我聊天，也是这样的话题，她怕是已经感觉到，陆染对她并没有爱情，多的只是兄妹的责任。 可我，并不能说太多，只是平淡的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参合，不过我真的要走了，太晚了！” 他沉默了一下，轻轻放开了我的手。 我正欲疾步离开，抬头，擦拭眼泪，无意见看到四楼窗台边，有一个人，也目不转眼着盯着我们看，她的身体绷的笔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展颜！”我慌了神，急切地喊出了声。 她却突然缩回身体，消失在了视线中。 第043章 孙女婿 好几天，我都打着照顾外婆的名义，在医院里瞎转悠，我寻思着需要跟展颜解释一下，奈何她好几天没来上班，发信息更是不回，不过，真要说着什么，我也未必能解释一二，一肚子怒气也只能往陆染身上算。 唯一庆幸的是外婆的病情稳定了下来，顺利转到了普通病房。 一大早，我正在喂外婆喝粥，肖严查房来了。 “肖主任，这么早带队查房呢？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隔壁床的病友询问道。 “您老呀好吃好睡，再配合我们护士检查，一周出院不成问题！” 肖严信誓旦旦的说到，随即走到了外婆的跟前。 在耳边说到:“外婆，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外婆连连点头。 “有什么不舒服，及时跟我说，你呀，不要有什么担忧，就把我当成你的孙女婿吧！” 爸妈坐在旁边，齐齐向我看来，我一时慌了神，侧目，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才发现他的右眼眶已有淤青，看来陆染下手也不轻啊！难怪前两天看不到肖严的身影，怕是墨镜都没法挡住吧。 “肖主任，真的太谢谢你了！”老妈站了起来，无比真诚的说道。 “跟我就不要见外了，我跟小米是朋友，她的家人以后说不定就是我的家人！”边说边看看我，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肖严越说越离谱，爸妈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倒是旁边的几个小护士在旁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一下子红了脸，叫到:“肖主任，几天没来上班，怕是忙的很，我们就不耽误您查房了哈。”边说边摆动双手，做出让他快走的姿势。 他也明白我的意思，又客套了几句才算离开。 “肖医生挺不错的哈，跟咱们小米也挺配的。”外婆细细的说出了口。 “是，是，就看咱家小米有没有那个福喽。”老妈应和到，眼瞅着我一脸贼笑。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人家肖医生对你还是挺不错的嘛！你也不要有过多担忧，爸妈这一关全是过了哈。”老爸难得发话。 “你们都说着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我红着脸，娇嗔道。 爸妈互视了一眼，笑的更是诡异了。我便不再说什么，赶紧上班去，离开这气氛怪异之地。 走出病房，肖严也刚查房完，我又注意到了他眼角的淤青。 “你跟陆染？” “没什么，男人之间的较量而已。”他漫不经心的说着，随即抬了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深沉。 “我和陆染……” 他摇了摇食指，并无听下去的意愿。 我突然想起陆染跟我说过他有过女朋友的事，我犹豫着要不要问起，思来想去，终是作罢了，谁没有过去呢？他不介意我的过去，我又何需追问与他。 况且，我凭何追问？ “我要上班去了，再见！”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终蹦出了“再见”二字。 我和肖严，终究还没法做到坦诚相见。 我和他之间隔着陆染，而我跟陆染之间又隔着展颜。 生活总不能那么顺遂。 第044章 铁石心肠 又过了几日，外婆身体大好，我便把他们都接到了浅水湾。 “周姑娘，你这过得什么日子啊，都三十老几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古墓派？”老妈到处翻动着，嘴里还不停的数落着我。可我知道，她那是心疼我。 “妈，这还不是得您真传！咱家那烟火气还不都得靠我爸呀。” “米丫头嘴倒是变凌厉了不少！”外婆坐在沙发上，自在的听着我们母女间的嘴巴较量，时不时插上两句。 而老爸打量了一圈后，最终还是回归到厨房，张罗着晚饭的事。 我喜欢这种感觉，家的温暖。 翌日晨起，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却全然不用担心洗衣，卫生和三餐问题了。 临出门前，被老妈拦了下来。 “小米，我们在这也待不了几天，趁这个时间，你把肖医生约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如何？” 请肖医生到家里吃饭，他恐怕是求之不得吧，可我还是推脱到：“妈，这事你可能要失望了，肖医生很忙的！你们的感激，女儿定当全力传达。” “你不是还没跟人约吗？怎么知道他忙不忙？” “妈，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快去上班了……” 顾不得坐下来好好吃个早饭，我顺手抓起一个饼就出了门，只听到老妈在后面 一个劲的念叨。 这饭定然不能吃，否则，肖严还不得嘚瑟的飞上天？ 然而，事与愿违，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下了班后，我像往常一样，浅水湾电梯里，我竟看到了肖严，他正好从负一层停车室上来。 见到我，他并不是很惊讶，依旧是顽劣的笑，我反倒是如同五雷轰顶。 “愣着干啥，还不进来？”肖严发了话。 “你来浅水湾干嘛？” “吃饭！难道，你还想干点什么？” 我没好气的转身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副嘚瑟的模样。 “不要给他们太多的希望，他们……不能再经受更大的失望了！”我走到肖严身边，诚恳的说到，近乎于请求。 “你真的就那么铁石心肠？未曾开始，就言结束？”他俯下身，近近的贴了过来，最终定格在我的脸前，一时间有种暧昧不清的压迫。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他正欲开口，电梯门开了。 “伯母好！”正对着电梯们的肖医生第一时间开了口。 “肖医生来啦，快进屋坐吧！” 伴着热情的招待，随之而来的是给我的一个白眼。 “爸，你们把肖医生请来的？”我跑到厨房，一探究竟。 “可不是，就怕人家不答应。” “你们想干嘛？不会是想撮合我们吧！” “你想多了吧，虽然我们希望你能有好的归宿，但我们也不会干倒贴的事，这点道理，爸妈还是明白的，你没开口说，我们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那干嘛要请到家里？” “纯粹是感谢人家肖医生！” “那就好那就好！”总算是歇了口气。 客厅里，老妈和肖医生聊的不亦乐乎，见我过来，老妈借故离开了，就剩下我跟他俩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又想起了陆染说的话，此情此景，闲聊一下或许再合适不过了。 第045章 谈过恋爱吗? “你，谈过恋爱吗？”我不安的问到，脸上始终堆满了微笑。 “你谈过恋爱吗？”他狐疑的看着我。 我没想到他会反问我，并且那么猝不及防。 我犹豫了良久，答道:“谈过，三年前。” “很巧，我也谈过，也是三年前。” 他接过我的话，依旧一脸的微笑，完全隐藏住了内心真实的感受，而我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那她还好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瞬间收住了脸上的微笑，抬头长叹一声，半晌才说道:“不知道，可能很幸福吧！” 他的表情着实让我一惊，我未曾想到他会如此伤感，可能又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吧。 见我呆呆的看着他，他很快又回复了惯有的笑容，说到:“怎么了？吃醋啦？” “她一定对你很重要吧！”我伤感的说道。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的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如是说。 为防爸妈疑心病发作，我赶紧从他的手中抽开。 “陆染，他是我的前男友。”我快速的说到。 原以为他会很震惊，结果并未激起什么涟漪。 “我以为他正在追求你，看来……嗯，他还是很在乎你的。” “那你还在乎她吗？”我谨慎的更近一步问道。 他摇了摇头，保持了沉默。 他毫无保留的流露出自己的不舍和思恋，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在三年后，再次提起时，依然能让肖严魂不守舍，悲伤欲绝。 “我能感觉到，你还爱着她，人生短暂，或许你可以有所行动，试图去改变局面。” 他再次摇了摇头，半晌，抬起头，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说，我们两个受了情伤的人，是不是更应该报团取暖，心心相惜啊！” “爱情还是要发乎于情，相互舔舐伤口，只会让创面长久难愈，况且，谁都不想当谁的备胎。”我严肃的说到。 他愣了一下，未曾料到我会如此说。 一场谈话下来，我清楚的知道，他忘不了从前，他的心里已然堆起了一座坟墓，时常还在祭拜。 我与肖严之间并无太多的爱，最多只能称得上欣赏，至于他为何会选中我，我依然还是一头的雾水。 “聊什么呢？一脸严肃。”老妈过来了。 “阿姨，我们就随便聊聊。” “小米，你得多向人家肖医生学学！” “是是是”我嘴上顺溜的回复着，心里却想着，跟他学什么呢，学他一脚踏两船？他自己的感情都还没有整理清楚，甚至比我的还乱呢！ “饭菜坐好了，过来吃吧！”老爸喊了起来。 “粗茶淡饭，款待不周还请肖医生见谅。”外婆发了话。 “外婆，您说哪儿的话，对我，就不要太见外了。” 外婆看了我一眼，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餐桌上，爸妈并没有聊太多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更多的是外婆术后的护理问题，总算让我放下了心，这次晚餐倒也吃的愉快。 饭罢，老妈示意着我送肖严出门，不出去溜达一圈，怕是没法交差了。 “你不必太在意我家人说的那些话，他们只是对我太过担心。”楼下花园里，我如是说。 “我羡慕你有这样的家人，这种氛围怕是我这辈子都无法追逐的。”他感叹道。 我更是好奇了，一直耀眼明媚的他，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经历了什么，我隐隐感觉到，他所经受的悲痛不亚于我，却远比我痛苦的多，至少，我还有家人。 第046章 变态还是真爱? 冬季算是彻底过去了，春风拂过面庞，也没那么刺冷，万物一片复苏之象。 肖严打来电话，约我一同去看a大的樱花。 自那日晚饭之后，我送别了他，我们就再也没联系了，我以为这便是结束。 我没有推脱，毕竟，这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可是，当真到亲临现场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想错了。 陆染和展颜夹在了人群中，见我过来，着实有些诧异。 一起来的还有卢医生和小红。 “你明知道，为何还这样做？”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一脸顽笑的肖严，然后，一番责怪。 他皮笑肉不笑的在我耳边轻声道：“加快进度！“ “你就不怕全盘覆灭吗？“ “我实在等不了细水长流了。” 说罢，一下子搂住了我，宛如热恋中的男女一般。 透过间隙，我看到陆染的脸已是铁青，而展颜却露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几周前，她看到了我与陆染的难舍难分，却依旧能做到这般淡定，着实不容易，而我，却更像是个贼一般，多少有些愧对于她，如今，更是不想解释什么了。 或许，我能投入新的感情，对她来说便是最大的解脱吧。 “什么时候拿下的？这么神秘！”小红凑到我跟前。 我白了她一眼，道:“别被表面迷惑，我俩其实啥都没有。” “那肖医生？” “且看他如何作妖吧！” “肖医生一定是爱你爱到不行，想快刀斩乱麻，和你双宿双飞了吧！” “他不了解情况，只怕会收不了场！” 小红给了我一个白眼，转而去找她的卢医生。 我和陆染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他像是要跟我说着什么，而后展颜从身后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拽向了别处。 “看着前男友跟别人好了，心里还是难受？” “你到底想干嘛！验证陆染还爱不爱我？”我气急败坏的说到。 他依旧顽劣的说道:“我来帮你理理感情，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直接摆到台面上来。“ “你就不怕替别人做了嫁衣？“ “我见不得相爱的人不能终成眷属，或许，你该感谢我！“ 我不可思议的盯着他，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变态还是真爱？ “别怕，或许我是在帮你！如果，你跟陆染彻底没戏，我会在后面，等着你的拥抱。“他温柔的说道，脸贴着我像是更近了。 我不自觉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a大的樱花灿烂圣洁，一阵微风春来，花瓣瞬间飞落，缠缠绵绵，如同雨下，漫步其中，别是一番浪漫，再与a大古色古香的老式建筑交相辉映，更有一番神韵。 “可惜了，这里的花木品种都是只开花，不结果的。“小红发出如此感叹。 “不完美的结果才会格外引人注意啊，就像有些人，总喜欢拿失败的过去来博得同情一般！“ 有些人，是指我吗？展颜怕是心里仍旧窝着一股火，才会得出此番结论吧。是时候跟她好好解释一番了。 队伍很快分散，两两组合，四处观赏中，而我却全无赏花的兴致了。 展颜一个人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陆染已是不知所踪。 很好的机会，我径直走了过去。 第047章 执念深种 “展颜！”我笑着喊着她的名字，顺道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看了我一眼，一脸漠然的把身体转向另一侧，并无跟我交流的欲望。 我思索着该如何说更好，时间一时停滞。 “你走了便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她开了口，仍旧背对着我，语气里满是抱怨。 “展颜，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我坚定的说。 “可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你知道吗？”她转过头，看着我，眼里已满是泪花。 我怔怔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对不起！” “小米姐，我知道陆染哥一直忘不了你，我也知道，只要你回来，他一定还会回到你身边，他到现在还没跟我坦白，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把伤痛降到最低的机会。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一直在憧憬，一直在留恋，一直在自欺欺人……” “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他对我还有情，而与你无情，又为何去招惹你，又为何年前要与你定婚。”我安慰道。 “定婚？那不过是个笑话！”她苦笑了一下，又说到:“那不过是伯母的意思，前年伯母开始生病，陆染是个孝子，而你……陆染去了一趟s市，回来，按照伯母的愿望，便同意与我定婚，而我，自然是愿意的，好在，之后的一年多，陆染哥确实也没让我受到什么委屈，我以为我们可以白头到老了，可是……” 原来，陆染的心里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原以为，他只是变心了，甚至，他只要需要成家了。 而他为何要去s市？去了又经历了什么？恐怕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我没想到，我对你们的生活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抱歉！”我低沉的说到。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回来后发烧，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了陆染，那晚，他去看你了，我能忍；你与我咖啡厅分别后，他送我到楼下，头也不回，掉头就去找你，我还是能忍，可是，他取消了我们的定婚，没有任何原因，可我知道是为什么。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你！” 原来真的是陆染，这些都不是偶遇，一切都是有备而来，他还记得我爱的黄色百合，他料定我会徒步回家，他甚至莫名其妙的取消婚礼…… “你明知道这些，为何还是……你的条件，本可以找个更好的。强求的爱情未必能够长长久久！” “陆染哥就是我的命，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没有他，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你知道吗？” 我看着她执念深种的样子，却不知那是福，还是祸。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肖严隔老远，喊道。 我与展颜同时站了起来，她赶紧擦干眼泪，一声不吭，走向了别处。 “千篇一律的樱花，看着着实无聊，不如去后山走走吧，听说，山间还有一湖泊……” “肖大人，你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拭目以待！”他向我眨了下眼。 第048章 豁出去 若非赏樱花，我怕是很难走进a大的。 即便是过去了三年，那里依然埋葬着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回忆，经久浓烈。 陆染一直远远的跟在我的身后，不过百米，即便是我与展颜稍适闲聊，他也未曾上前一步，或许是见惯了樱桃的泛滥，今日的他，更显得多愁善感了一些，时而驻足沉思，时而与我有着短暂的目光接触，然后一闪而过的忧愁。 怕是十年前的我们，如何也想不到当今的境况，爱而不得，转身却已是一眼万年。 十年前的后山并未开发，或者根本不能算是a大，更无从谈起那山间的池水。 一路晃晃悠悠，一群人很快便到了。原以为会是天池，直到听见清脆的水流声，才意识到，那不过是瀑布下的一汪清泉，伴着万物复苏，水源充盈，竟也显得欢跳活脱了起来，池水不浅，但也足够清澈，仿佛能看清水底那一个个椭圆的石头。 来的人并不多，无不惊叹于眼前的美景，袅袅浓雾升起，竟多了一份神秘。 展颜立与我的旁边，而陆染就站在我们的身后。 一个趔趄，我像是被人轻推了一下，本就站在鹅卵石上不稳的身体竟直接扑了下去，与此同时，还有展颜。 池水远比我想象的要深，脚底仿佛着不了地，一时间竟惊慌失措了起来，扑通扑通，本能的拍打着水面，好在一轮臂弯及时圈住了我的腰身，一路向上，脱离了险境。 直到岸边，我才看清陆染那一脸焦虑的模样，但被清冷的湖水浸泡的身体，早已变得僵直，时不时一阵抖动，陆染此时抱的更紧了，力图用他略高的体温融化着我，而后赶紧向山下奔去。 离开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展颜，早已被救了出来，坐立在岸边，一脸愤怒的朝我们看来。 “陆染，展颜还在那，你是不是应该……”我急促的说道。 “别说话！”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别忘了。” 一句话说完，他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立刻回复了急促。 我闭上了嘴。 初春的山泉着实冷到不行，即便已经坐在了暖气全开的小车里，我依然还能感觉到那份冷冽。 “肖大少！你玩够了没有？如果你想考验我，便直说，如今你知道答案了，你自己造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后面该做什么，怕是也不用我来教你！”陆染气愤的挂断了电话，我不敢询问，但也能明白个一二了。 我眼前的这个人，今天怕是豁出去了，放下了一切，把我打捞了起来，在我与展颜同时落水的瞬间，他先救起了展颜，而后救了我，却又不管不顾的抱着我就走了。这股救人的操作，着实让着捉摸不透。 “这便是你给我的拭目以待？拿命来考验？”我颤抖着手，发了出去。 很快便收到回复：“如我所料，如你所愿！” 我又给小红发了信息，请她务必帮我好好照顾展颜，很快也有了回复，大意是说，展颜落水了瞬间被陆染救了起来，没什么大的问题，已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整个信息里，充斥着对我的关心，毕竟，多泡了那么一下。 陆染的车很快便驶入了浅水湾，在我的指引下，房间的门打开来。 第049章 婚房 在打开门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关上，然后拽着陆染赶紧离开，这么大动静也没见屋里人闻声而来，怕是都不在家吧，电梯里，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陆染被我这股操作完全整蒙了。 “家里太乱，实在没脸见人。” “不致于吧，周小米，再乱我也见识过呀！” “突然带陌生男子回家，我怕惹得邻居们议论。” “你当这是老家呀，隔壁家住的谁你恐怕都不认识吧。” “陆染，你......“我气急败坏说道”我爸妈来了，还有我外婆！” 他很惊讶的看着我，继而转为失落，沉默稍许，低声说道：“他们怕是不愿见到我吧！” “陆染......”我看着他，后悔着急道出了实情，想着安慰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上了车，我并未告诉他要去哪儿，只是觉得暖和，坐在里面也无防，车上的一条软毛毯也是存在的恰到好处，紧紧地披在了身上。 车很快就到了，一座湖边的独栋小别墅。 别墅共三层，依山而建，临水而起，满满的中国古典风格，倒是与陆染的气质极为相配，大门口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两旁的石凳上，排列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盘景，只可惜，怕是疏于打理，长势并不喜人，但整体环境，依然能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这是哪儿？” “我家。” “啧啧，真有钱！” “买得早而已！” “婚房？” “嗯！”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我的心也开始变得脆弱了起来，原来，他们的婚房已经准备好了。 再次认真的打量起这栋小楼，一花一草，一砖一瓦，无一不是我喜欢的，终究还是与我无关了。 “进去吧！”他说道，便径直朝屋里走去。 我犹豫着，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磨磨蹭蹭着，陆染回头看了一下我一眼，返回来，牵起了我的手。 “你们的婚房，我进去，不合适！”我为难地说道，我挣脱了他的手，转身意欲离开。 ”4年前买的，你来，再合适不过！“他认真的说起，再次拉起我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 又是一个惊雷，半晌，我开口道：”.可......从没听你说过！“ 他笑了笑，一脸的苦涩。 随着他的脚步，我走进了屋。 室内却是一片空荡，着实让我意外。 “你们......不住在这儿？”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平静地说：“未曾想过。” 说完，朝楼上走去，很快便拿来一套棉质长睡衣，递到我面前。 “洗后换上吧，烘干机在二楼卫生间。” “这是肖严的计谋，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快去吧，着凉了可不好！“ ”他想试探你，也想试探我，你明白吗？“ ”卫生间里该有的都不缺，有什么不明白的，喊我一声。“ ”陆染......“ 纵使我说再多与肖严有关的话题，他也会把话题转移。 ”你怎么那么傻！“我接过睡衣，只好去了楼上。 不同于一楼的空荡，二楼倒是布置了一间卧室，低调而清雅，是陆染喜欢的颜色，卫生间里，确实该有的都有。 任温热的水喷洒在我的身上，一阵想哭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 第050章 请你相信我 一条玫红色绒质睡衣套在我的身上，不长不短，再合适不过。 下了楼，陆染已然换下湿漉的衣服，在庭院里修修剪剪，不同于以往的正装，一身灰白的休闲打扮，恍惚间又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明媚的年少。 见我下来，他微微愣了一下，而后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这么大的房子，荒废在这里，着实可惜了些。”我试图找些话题打破僵局。 “我每周都会来一趟，你若是喜欢，随时可以来住。”他淡淡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里本来......”，话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夜幕即将来临，天空也变得昏暗了起来，我仿佛还能听见阵阵山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不时拢了拢睡衣。 “太阳落山便凉了起来，进屋去吧！”他放下了手里的活，转头朝我说道。 “那个......嗯......时间不早了，衣服应该也烘干了，我想，我该回家了。”我试探性的说道。 他依然是默不作声，我接着说道：“我刚听到客厅里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响，怕是展颜打来的，她今天也落水了，你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她，她才是......” “周小米，你怎么能大度至此，什么时候，你能替我想一想，替我们想一想！”他打断了我的话，略带生气地看着我。 “我们？还有我们吗？从你答应展颜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没有了可能，如此，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你跟我来吧！”他走到我的身旁，拉起我的手，穿过客厅径直朝屋后走去。 随着后门的打开，一片淡黄映入眼帘，时间静止，风景如画，在最寂静的黄昏，一支去百合花独立绽放，随风摇曳。 我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转而望着陆染。 “我们的约定，你都还记得？”我哽咽着问道 “一刻都不敢忘，也不想忘。” “你太当真了！” “我多么希望这就是真的。” “一片虚无的繁荣罢了，终竟是梦幻泡影。” “我们曾约定，未来，我们会有自己的家，生一两个娃，房前房后要种满黄色的百合花......”他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眼，满是悲伤道：“我原以为有了房，种了百合，我们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可你，却一走了之，可怜了这一厢百合，竟无人问津了。” “原来，你早已准备好！”我吃惊地看着他。 他深沉地点了点头。 “为何，不一早告诉我，如果我知道，就不会......“ “都怨我，当时对你说了气话，这样的结果，也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没想到，你那么绝情！” “当年，年轻气盛，不计后果，现在，想回去，却发现，怎么也回不去了。” “小米，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可是......” “我和展颜之间并没有爱情，一直以来，我只把她当妹妹，两个没有爱情的人在一起，一辈子都是蹉跎，对谁都不公平，与其这样，不如放开手，让她去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归属。” “真有那么容易吗？她爱你怕是已到骨髓了吧！” ”请你相信我！“ 第051章 爱情该不该自私一些 “谢谢你送我回来！”浅水湾门口，我如是说道。 “我们之间，真的要这么客气吗？” “总是有些区别了，不能像以前一样。” “小米，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们之间……” 我摇了摇头，每当鼓起勇气想点头时，脑海里总是闪过展颜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我终究过不了良心那关。 “如果我们抛开一切，无所顾忌的开始我们的生活，我这一生都将带着一把沉重的枷锁，永远无法安宁，你明白吗？生活，总不能那么随心所欲。回去吧！展颜怕是还等着你。” “小米……” 说完，我转身快步走进了小区，只听见陆染在背后一阵悲伤的呼喊，像是哀求，又有那么点无奈。 爱情该不该自私一些，我时常问自己，无数次的辩证，也没能得到答案，如此，便让良心得到安放吧，尽管早已是身入炼狱，我终究要说声对不起的，恐怕也只有那风中摇曳的一厢百合花了吧！ 只是，不知展颜以后会如何看我了。 推开门，八目相对，爸妈和外婆齐齐看向了我。 “丫头，没什么事吧！”老妈打量着我，殷切的问到。 “没事呀！赏樱花，可漂亮了，你们是没见过，啥时候带你们也去见识见识。咱村里的那些都不成气候……”我尽力夸张的描述。 “姑娘，有什么委屈可以跟妈说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妈……，你姑娘我能有什么事？我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你们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三年前，都怪我太幼稚，连累了你们！”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和你爸如今也别无他求，只希望你和你哥能有个好归宿。” “妈，我会幸福的，您和我爸就把这心放肚子里吧！” 我强忍泪水，一脸欢笑的说道，真不能再让他们操心了。 卧室里，我躺在床上，本想安稳的睡一觉，忘掉所有的忧愁，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一片百合就闪现在眼前，任凭想出千万种办法，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终不遂我愿。 肖严，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初见时只觉他青年才俊，器宇不凡，古城相遇时，感动于他的一片情深，外婆有险，他可以赴汤蹈火，一度让我差点深陷其中，如今看来，却也有些玩世不恭了一些，对于他，我真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展颜，她恐怕对我已是怨恨深深，医院平台之事还没解释清楚，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任由陆染将我抱我，临走时，我瞧了她一眼，那幽怨愤恨的眼神，我怕是终身难忘。 而做为当事人的陆染，终究还在苦苦寻找一个两全的办法，真的会有吗？ 正昏昏沉沉之时，手机响了。 “回家了吧，一切可还安好！” 肖严的来电，我一下子来了精神，质问道:“如今这结果，是你想要吗？” “小米，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是我误判了陆染，我以为他会救展颜，没想到，他救了展颜，却把你带走了！” “你推我们下水，不过是想证明陆染在意的到底是谁？你以为是展颜，然后让我认清现实，与陆染一刀两断，可结果……” “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这一结果，我算是是被陆染和展颜在医院时的恩恩爱爱迷惑住了！”肖严长叹一声。 “如今说来，又有何意义？展颜，她可还好？” “身体无碍，下午已送她回到家，只是情绪很是低落。” 是啊，自己的男朋友扔下自己，却抱起了另一个女人，任谁受得了。 “我累了，挂了！” “对不起，小米，请你原谅我！” “你没有错，何来原谅，错的一直都是我们。” 第052章 就是要你去 翌日，我向往常一样起床、吃饭、上班。 只是右眼皮从早上起来就一直跳个不停，老家有句俗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虽没什么依据，但心里总觉得有个疙瘩，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倒是人事部的方静，见到我总是一副忧心忡忡，话到嘴边又咽下的模样，为难至极，一时引得我也是各种遐想，不问不畅快。直到下午，女厕门口，我算是把她拦了下来。 “啥事呀？能让你这个女强人一整天都在我身边打转。” “倒也没什么事！”她笑嬉嬉的回答道，然后又假装的并不在意地问道：“之前跟你聊的海外项目的事，考虑的如何？” 我早已猜出，她是想问派遣之事，不过，看她那副模样，像是又生出了什么事端。我不安的问道：”是海外项目出了什么变故吗？” 她点点头，慎重的说道：“今年的形势不错，老板的意思，海外项目要提前启动了。” “提前？“ 她极其确认地点点头。 “提前多久？不会就是这两天吧。” “那倒不至于，之前计划定在六七月，看现在的情形，怕是下月就要启动了。” “下月?”我瞪大眼睛盯着她。 再次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我没想到，派遣之事竟迫在眉睫。我要是走了...... 外婆的定期复查，谁去挂号，张罗！ 陆染给我的许诺，即便兑现不了，我又会当一次逃兵； 还有肖严，他的一腔热血，我着实不便泼她冷水。 如此想来，一时半会还真走不了，我看着方静，一副为难之色。 见我这等表情，她显然也慌了神，赶忙说道：“我一早就猜到，你可能没法立刻赴任，尽管我给了你考虑的时间，其实人事部一直也在暗中筛选简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值得信任的人，即便是寥寥几个人事部觉得凑合的，到老板那儿，也都被毙掉了......” “老板不是说征求我的意见吗？我怎么瞧这架式，像是我非去不可一样。” 她沉默了几秒，如释重负般说道：“算你说对了，就是要你去！” “宋阎王啥时侯对我这么看重了？我受宠若惊呀！”我哭笑道。 “你可别哭，该哭的我们人事部呀。”她长长地吧了口气，然后一脸悠长的继续说道：“老板为了你，特意给人事部定了个额外的绩效考核项，把你上任的成败做为今年人事招聘工作的重点，关乎毛爷爷，你说冤不冤？” “冤，比窦娥还冤，六月怕是要飞雪了。”我打趣到，话锋一转，又说到：“老板何时这么不近人情了？” “他呀，大家眼里的阎王爷，就你眼里是活菩萨。”她假装成一副要把我千刀万剐的模样。 “是我连累了你们，小女子这厢赔罪了。”我随意弯曲着一条脚，假意做出赔罪的模样。 “就你还不当回事，我那些同事，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祈祷着你最好被男友甩掉，再来一次情伤，然后头也不回的去赴任！” “不至于吧，别说我还没男朋友，即便是有了，棒打鸳鸯也是有违人道呀！” “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我说这么说，无非是想告诉你，海外项目你怕是非去不可了！”说完，她严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淡然的离开。 唯留我一人，站在厕所门口，一脸的不知所措。 第053章 知女莫若父 到家门口时，已是傍晚，眼皮似乎跳得更厉害了，我重重起揪起跳动的上眼皮，除了疼，没有任何地缓解。 “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了？”我自言自语道，一颗小心脏也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我回想起下午方静跟我说的话，派遣之事，犹如一根刺，从那刻起便扎在了我的心底，老板终究还是一副强硬作派，也不知，这是我的福还是祸。 如若我去，又将是一个三年，界时，过往皆成云烟，我本人带着35岁高龄的身份，怕是无人敢娶了吧；如若不去......后果简直不敢想，人事部的唾沫怕是也要把我淹死，更别提老板那失望冷淡的眼神，光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苍天呀！为何选中我？” 我抱着头痛哭疾呼，却未料到，大门突然打开，顺着开门的方向把我扫向一边，一个踉跄。 “唉哟，姑娘，你咋站在门口呢！”老爸一阵惊呼。 “爸，您这排山倒海的功力不减啊！”我哭笑道，一个跳跃，伏地而起。 “没摔疼吧？我这刚准备出门丢圾垃，好巧不巧......”爸关切着问着，顺手拍打着我裤腿上的灰尘。 “爸，没事！”我轻描淡写地说。 “别呆门口了，快进屋去吧，饭都做好了，就等你回家吃呢！”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未走两步，突然转身，上下打量着依然钉在门口呆若木鸡的我，开口道：“我咋感觉你这两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恍恍惚惚的，没啥事吧？” 知女莫若父，这话，看来一点都不假，只怕是，如果表现的再明显点，就算我不说，老爸也能在我脸上读出字来吧。 “是有那么点事，难以抉择，很是让我费神！”我耸耸肩，放下伪装了许久的不屑一顾，黯然地说道。 爸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随心而选吧，不要有太多的顾虑，人这一辈子呀，就这么短暂！” 我点点头，抿着嘴，朝老爸会心一笑。 很多事情，想不通，走不出，在胡同里打转的时侯，家里的过来人总会给出他们最诚心的建议，有的受用，有时在当时却是无法理解的，但不论如何，这个建议，出发点却是最保护我们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譬如，我的父母，从高中时文理科的选择，大学和专业的选取，到择偶的意见等等，他们或多或少都给出了建议，如今看来，多少有些受用，虽不致于干扰我的选择，却也能为我指明方向，更完全不防碍我成为一个独立自信的人。 屋里香气弥漫，听了爸的一句话，一整天下来，也只有家里能感受到难得的逍遥自在。 “妈，什么好日子呀！做这么丰盛的晚宴来款待你家姑娘！我受宠若惊呀！”边说边抓起一条面炸小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手都不洗，直接上桌拿菜，以后要是去了婆家，看不给你白眼！”老妈怕是刀子嘴豆腐心惯了，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嘚瑟道：”那还不简单，我就专找那没爹就娘的嫁了，不就省事了！“ 说完，热闹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老妈更是一脸严肃的盯着我看，尚在嘴巴里的那条小鱼，嚼也不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这会，我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他们肯定以为，我说的是陆家。 ”你们想哪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摆动着拨浪鼓似的双手，红着脸，假装兴致高昂的说道。 “没有就好！”老妈收起凌厉的表情，一副笑脸下仍潜藏着淡淡的担忧。 “米姑娘，外婆的病呀，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一阵子着实麻烦你啦，我跟你爸妈合计了一下，恰好过两天周末，我们就回去了......”外婆拉起我的手，不舍的说道。 “外婆，您说哪儿的话呀！“我紧紧地握着外婆的手，眼神瞄了瞄老妈，确认外婆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外婆说的没错，前两天准备跟你说来着，看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就没开口，这不，你哥昨天打来电话，意外透露谈了个女朋友，咱不得回家瞧瞧吗？” “我要有嫂子啦！”我惊喜欢跳了起来。 ”瞧你这副坐不住的样儿！才谈，看不看得上咱家，还另当别论呢！“ “妈，您不也坐不住了吗，想赶紧回家看看我这未来大嫂！把我这正而八经的亲生闺女都丢在一边，不管不顾了！” “就你会贫嘴！”老妈伸出手，轻敲着我的头，而嘴角却是肆无忌惮的上扬，这开心怕是由心而生，这笑容，更是许久没见了。 第054章 自杀 饭桌前，谈笑中，一片祥和之气，兴致高昂时，手机竟意外响了起来，我轻瞄了一眼，肖严的来电，并不急于接听，手头的小鱼先解决了再说。 “谁的电话呀？快接呗，别有什么大事？”老妈诡异的与老爸互看了一眼，一副好奇的样子。 “恩公来电！”说罢，我抽起一张纸巾，意思性的擦了擦手和嘴巴，在爸妈的目送下，拿起手机，闪到阳台，悄悄的接听起来。 小儿女的心思，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窥探！ 与放纵形骸的我不同的是，那边的人却是火急火燎，从接通的那一刻起。 “我说小祖宗，你怎么才接电话呀？”那人说的是又急又气。 “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啊，可千万别说与我有关啊！”我开起了玩笑，妄图逗一逗他。 “我倒是想......，不过，这事还真跟你有关，到时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你最好能有点心理准备。” 我依旧能感受到他那吊而郎当的模样，只是语气却越来越凝重了。 “能有什么事啊？看你说的这么严重！还真吓着我了。”我依旧笑呵呵。 时间停滞了几秒，那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微笑的嘴角渐渐平复的下来。 半晌，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展颜自杀了！” “什么？”大脑轰的一声响，我颤抖着双手，惊讶的叫了出来，惹得屋里那三人齐齐看了过来。 “还在抢救中，听说是中午发现的。” 一阵眩晕，手机落地，接着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爸妈见状，赶紧奔了过来，将近乎虚瘫的我移到了沙发上。 展颜为何自杀？还用想吗？ 她说陆染是他的命，而我，怕是要了她的命。 她以为的！ 来不及回转神，我匆匆站了起来，换鞋，找包......，卧室、门口进进出出，跑来跑去，像无头苍绳一般。 “妈！我的包呢？”我颤抖着嗓音，呼叫着，终于，在多次寻找无果后，气急中蹲下了去，崩溃式的掩面大哭了起来。 老妈走了过来，将包放在我的脚边，摸了摸我的头，轻柔地说道：“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坏，那看看吧，看看就放心了。” 一阵急哭过后，稍微恢复了平静，我站了起来，擦了擦满是泪水的那张脸，像做错事情的小孩一般，颤颤巍巍的说道：“爸、妈，我去医院一趟，晚点再回来！” 爸轻轻地点了点头，到是老妈，一阵担忧，道：“有什么事，给爸妈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抗着！” 我点点头，转身离去。 出租车上，我平静了许多，思考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来想去，我终究欠展颜一个解释，不论是医院阳台上的那一次牵手，还是落水后，与陆染的双双离开，我都没跟她提半个字。 我将所有的事都推给了陆染，我甚至妄图让陆染去解释这一切，他如何解释的了？ 归根究底，我一直都在逃避，而展颜，怕是一直以来都在承受着煎熬。 我终究，还是做了刽子手。 “小姐，是市二院没错吧！”出租车师傅洪亮的嗓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沉思，离医院已是不远，我叹了口气，双手握的更紧了些，目光已定在急诊抢救室那一层，亦如往日，灯火通明，今日却显得刺眼了些。 “嗯！在急诊楼门口停下吧！” “好的......看你这样，怕是有很重要的人在这里面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切莫想不开。” 回过头，内后视镜里，他的眼睛正盯着我，我点点头，朝他微微一笑。 下车，未做任何停留，快速向抢救室奔去。 第055章 厌恶 抢救室外，我停下了脚步。 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昏暗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我一时慌了神，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 不祥的预感再次窜进我的脑海，我竟呜咽了起来，“展颜，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泪眼迷蒙，寻寻觅觅中，拐过一条走廊，我意外地看到了肖严，他双手插兜，微低着头，右脚不停地前后摩擦滑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肖严！” 我落莫的叫着他的名字，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习惯性的抿了抿嘴，给我一个更短的似笑非笑。 “展颜......” 未等我开口问，他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病房。 顺着他的手，望过去，看清门牌的那一刻，禁锢的泪珠瞬间涌了出来，泪中更是藏着笑，肆无忌惮。 “看看去吧！”他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又放了下手，温柔地说道。 “嗯！”我点点头，轻哼一声，擦干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向病房走去。 那是一个单人病房，透过门口的探视窗，白色床单，白色窗帘印入眼帘，一切仿佛白的是那么的毫无生机，护士突然打开了门，与我轻轻撞了一下，盘上的药水紧跟着也晃动起来，我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扶，却被她无情的拦开，我看着她的脸，即便是被口罩严严遮住，从她的眼神里，我依然读出了一种深深的厌恶。而后，她重重的撞击着我的肩角，愤愤走开。 我愣在原地，展颜对我的厌恶恐怕并不亚于此吧，我如此冒冒然探访，只求不会再刺激到她。 床帘突然打开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接着门再次被打开，却比上次更猛烈了些。 “护士，颜颜伤口疼的厉害，还有什么办法吗？”一个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但气质清冷的老头尽乎哀求的呼喊到。 “展伯，我这就去找医生开方，您让展颜姐先忍耐......”边说边跑了起来，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老头眉头微皱了一下，随着房里呻吟声的传出，又赶紧折了回去，在关上门的瞬间，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 “展老师！”我轻轻叫了一声，他未做任何回应，只是平静的看了看我，疲惫眼神里，却满是陌生和失望。 他终究没有对我说一个字，又走到了病床前，但是并未把门关上。 这个门，是为我而开，还是，为医生而开？我颤颤巍巍，怎么也迈不进去。 陆染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扬起身看了看门口，起身，正准备走出来，却又被狠狠拽了回去。 “我不许你走！”那声音，洪亮，干脆，娇气，却又是那么的刺耳。 “好，我不走，我不走！”陆染无奈的看了看我，又收回了迈出的双脚，将目光转移到身旁的人，无尽的温柔。 此时此刻，里面那三个人，多么的像一家人，而我，更像是一个第三者，破坏了别人的幸福。 我这时进去，算什么？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吗？宣告她有多失败吗？ 听她的声音，看她能哭能闹的样子，大概也没什么事了吧!我望了望房内，床帘再次拉起，依旧一片雪白。 我转身离开。 第056章 静静 漫长的走廊，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肖严在身后急促的追赶，我始终背对着她，脚步愈加飞快了些，拐角处，被肖严追上，拦了下来。 他伸出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一个顺势，将我回旋了过来，本想对我说此什么，大概是被我可怜兮兮的模样震住了，张大的嘴巴又紧紧闭上，与此同时，愤愤的神情暧间拂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眼眸下的丝丝心疼。 我现在这模样，不用镜子，也能知道，泪斑再加上妆痕，定是鬼见愁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我低着头颤颤的说道。 他挽在我胳膊的手渐渐松开，扬起，轻轻理了理我的刘海。 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怎么说好呢！我觉得你，就像一只小老鼠，一有动静，就会找个洞钻进去。”边说边做出老鼠打洞的姿势。 我未料到他会如此回答，我以为，他会说坚持，勇敢......以此来安慰我这颗脆弱不堪的心。 我抬起头，看向他，泪眼朦胧中，他朝我咧嘴傻笑，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我也跟着噗嗤笑了一声，捶打着他的胸膛，哭笑道：“我都这样了，你还能开玩笑！” 他乘机握住了我的手，温柔的说道：“笑一笑才好看，笑一笑，便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还有我嘛！” “切！”一个蔑视的眼神，我抽回了手。 我远眺了一眼病房，淡淡的说道：“不论怎样，今天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只是我自己种下的因，因该由我自个去承担这果。” “小米，你可不能把责任都往自个身上揽，这事儿我也是有责任的，如果我没有试探......” 我狠狠的摇了摇头，打断了他话，此事，虽因落水之事而起，但终究还是与肖严无关。 “我还是想一个人静静！”我轻声的说道，做出离开之势。 他眉梢微蹙，一副担心之相。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朝他淡淡一笑。 他点点头，默许了我的离开。 即便已是晚上九点多钟，w市依旧车水马龙，小汽车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路边商贩的吆喝声还延续了白天的繁闹，写字楼里一片灯光璀璨，仿佛在宣告着生活的忙忙碌碌，这些，仿佛都与我无关。 沿江阶梯上，我坐了下来，水位比上次来时高了不少，即便是将近四月，江风吹在身上，仍有丝丝凉意的，只是这股凉意又如何比得过我的冰冷的心。 扔在一旁的手机不停的闪烁，发出滴滴的响声，无心看起，倒是引起零零落落的几个散步者在身后窃窃私语，他们大概以为，我就是那传说中受了情伤，一时想不开的人吧！如若有勇气投了这江，一了百了，倒也自在，可我还有太多的割舍不断，说白了，我们终究不能为自己而活。 “姑娘！别有什么想不开，人生苦短，来日方长啊！”一位老伯在身后吆喝着。 我转过头，回之以淡淡的微笑，那老伯见状，稍稍放下了心，做起开跑的姿势，临开拔前，还不忘说道：“快回去吧，怕是家里有人还牵挂着你！” 我朝着他奔跑的方向远远望去，直到尽头。 回转神来，这才拿起手机。 老妈发来信息，一股担心之情字字流出，我回复她，放心。 陆染发了无数条信息，也留了言，问我在哪里，一定要等他，言语里尽是担忧，以及走不开的无能为力，我只能也回复他，放心二字。 一个未备注姓名的号码印入眼帘，显示来自老家，尽管过了那么多年，那号码读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朗朗上口，似曾相识。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面对的终究还是逃不掉。 我淡然的回拔了过去。 －－－－－－题外话－－－－－－ 初入写作也快有两个月了，从最开始的满腔热情到现在的趋于平淡，如今，已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很抱歉中途有几次断更，实乃对自己写作能力的质疑，不想污了大家的眼，如今，也算调整过来，重新出发，我也将取前人之精华，不断前行！ 您的收藏必是我前行的动力，青青在这里谢谢大家！！！ 第057章 宽恕 电话接通，一阵清咳声传来，我的猜测没错。 “展老师，我......展颜......”我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管过了多少年，长到多少岁，对老师的敬畏之心，依然存在，一日为师，便是终生为师吧。 高中三年，是忙碌、苦涩，汗水与泪水交织的三年。直至有一天，肖老师在讲台上振振有词道：“虽然，现在的你们，想摆脱这苦难的高三，谁也见不得谁，但总有一天，你们会意识到，这是生命里最美丽的华章，你们的感情也会因此而弥足珍贵！” 讲台下，一片哗然，一脸的不屑一顾，只怕是想说：“切，至于嘛！” 总有一天的那天，也不知倒底是哪一天，也不知为何事，我们突然开始怀念，开始联络，开始畅谈着当年的小美好，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肖老师的话尤在耳边，即使当年，尝过打手板疼到掉泪，单腿站站到腿软，可依然对他恨不起来，这便是俗话说的，打是亲，骂是爱！每每老同学相聚，当年谁谁谁被肖老师惩罚仿佛都成了一种荣耀。就是这样一位曾经敬爱过，怨恨过，甚至被不懂事的我们诅咒过的老师，如今，在我的生命里，却如老父亲一般的存在。 “周小米......”未说完，又是一阵狂咳。 “在，肖老师，您有话就说吧，我听着呢！”我谦卑的说道。 “展颜睡下了，如果你有时间，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展老师语速沉缓，声音微小，但咬字却极为清楚，我感激于他，并不是不明就理的对我劈头盖脸的责骂，他还是愿意听我说的。 “可以，当然可以，您还愿意听我说话，便是对我最大的宽恕！”我流着泪回复道。 “我在医院三楼平台等你，咱们稍后见。” “我离医院不远，马上过来！”说罢，挂断手机，直奔过去。 我气喘嘘嘘爬到三楼时，肖老师已在那里，他的背微驼着，一股有气无力的模样，手指间亦如往日般夹了根烟，时不时抬起来啪嗒两下，紧接着又是一阵没完没了的狂咳。 “少抽两根吧，都说吸烟有害健康！”我大步上前，拍拍他的后背，妄图缓解他的不适。 “抽了一辈子了，企是说戒便戒的！”他扭过头，看了我一眼。 “展颜不在身边，您也得照顾好自己啊！我看您，比三年前，苍老了不少。”我盯着他满头的白发，鼻子一酸，眼泪也流了下来。 “一把老骨头了，只会给后人找麻烦，倒不如，早点去找你师母去，她一个人在那边怕是也孤单。”他轻叹一声，微仰着头，看着无尽的远方，满是苍凉。 老家有个说法，在不考虑感情的前提下，如果一对老夫妻，老头子先于老太婆去世，那老太婆一个人还能维持原有的生活很久；如果老太婆先于老头子去世，那老头子便也活不过几年。 看肖老师这模样，仅仅三年，却苍老了不下十岁，穿着更是没有以前那般利索，男人终究还是不能没有女人。 “您说哪儿的话呀，展颜还指望着，环着您的胳膊，步入婚礼的殿堂呢！” 一语说完，展老师的双眉更是紧锁了起来，一副忧伤的模样，再未开口说一句话。 我真想拿根针缝上我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058章 托孤 “对不起，我不该......” 未等我说完，展老师眼睛微闭，摇了摇手，并无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展颜能跟你们在一起，我心里其实也踏实不少，如今这事，怪不得你们，终究还是颜颜执迷不悟啊！” “展老师......” 我感恩于他的理解，可他越是如此，我越是自责，一种所托非人的自责感无由冒了出来，此时此刻，我更想让他骂我两句，这样反正来的更为痛快。 “你和陆染，都是我的学生，而展颜是我的女儿，老来得女，看的自是娇惯了些，以至于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负担，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终究还是我们的错。” “展老师，您何错之有，有错的是我，我不该......” 展老师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话。 “你师母临终之时，嘱托颜颜，务必擦亮眼睛，找个好姻缘，最好就像陆染那样的。哪料到一语成谶，她当真听到心里去了，由着当年那点小女儿心思，飞蛾扑火般冲了上去，再好的男孩，她怕是也看不上，唉！可怜我这傻女儿。”他似笑而哭，似哭而笑，一脸的无可耐何，而眼神最终定格在我的脸上。 我一直无法理解，展颜为何对陆染可以如此执着，即便有我的存在，即便陆染对她不冷不热，即便她知道所有，她依然可以义无反顾，知难而上，直至如今，头破血流。 或许，她已把临终遗言误解为母命；或许，她以为，只要跟陆染在一起，便是一个好姻缘，就能圆了母亲的愿；或许，她真的只是单纯的爱陆染，爱到骨子里。 具体如何，谁看的清？ “相爱之事，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她爱陆染，那是陆染的福气！如若结成连理，陆染必然也会善待她，即便不成，她也是我们的妹妹，师母说的没错。”我喃喃说道。 他点点头，眼里却散发着光芒。 一阵狂咳，再次平静之后，他望着天边，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我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与你师母相见了，她等的太久太久了，颜颜，如果可以，麻烦你们带我照顾她，可以吗？” 临终托孤吗？一个惊雷，在我头顶炸开。 “老师！”情绪一时无法控制，禁锢许久的泪如同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即便……您什么也不说，展颜……我早已视她为家人……”语不成句，却字字肺腑。 他微笑的看着我，那笑里分明还带着泪，“年前确诊的，肺癌晚期，怕是活不过今年六月了，我没有什么遗憾，唯独我这女儿......，年前，以为她可以跟陆染结婚，也了了我的心愿，可终究未能如愿，如今，还得再麻烦你们，如若她以后能找个好归宿，九泉之下，我也能安息了。” “六月？如今也将近，怎么这么突然，我却从来没听展颜说起过。”我哽咽的说道。 “她并不知情，她已经经历了一次丧母之痛，我实在不想让她承受更多，越晚知道越好吧，这样，她也能少一些痛苦。” 父母之爱女，不过如此简单，却是那么的凄美动容。 即是托付给我们，便是护她周全，而什么是对她最好的周全呢，答案不言不喻。 再一次狂咳，紧接着是急促的呼吸，我赶紧上前，扶住他，紧握着他的手，这才发现，那双手已是瘦骨嶙峋，伴着咳嗽，已是不停的颤抖，而凹陷的双眼更是诉说着病痛的折磨。人类在疾病面前，终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起风了，我扶您进去吧。” 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希望和哀求。 “放心吧！”我抚摸着他的手，坚定的说道。 第059章 反常 回到家时，已是下半夜，刚过去的这一天，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推开门，门口感应灯随之亮起，我微闭着眼，无力的把鞋甩脱在门口。 “回来啦？”老妈打着哈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哇！”我吓的一跳，连跳着后退了好几步，瞌睡虫也被吓跑了，老妈正准备去捡那只我甩的老远的鞋，我这一声叫，倒把她也吓了一跳。弓着身，一脸茫然的盯着我。 “见鬼啦？”老妈打趣到。 “妈，你怎么还没睡？”边说边走进了客厅，打开了灯，这才看见，我爸也倒在沙发上，看那不停耸动的眼皮，扭动的身形，怕是早睡着，这会又被我吵睡了吧。 “姑娘回来了，快进屋睡去吧！”老说到。 “我怎么睡着啦？”老爸怕是刚从梦中折回，一股迷糊的模样。 随着我回家，一家人都来了精神，坐在沙发上闹起了嗑。 我搂了搂老妈，撒娇道：“我有你们，真好！” 一句话，惹得爸妈面面相觑，老妈故意摸了摸我的额头，调侃道：“不烧啊！” “爸，妈，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哈，如果哪天，你们百年归山，希望我是结婚了，还是没结婚啊？”我握着老妈的手问道。 “死丫头，大晚上，咒我们啊！”老妈满脸愤恨的言语，脸上却堆满了笑。 “呸呸呸，我说的是假设，母上和父上大人，都会长命百岁的！” “这还差不多，别说百年之后了，我现在就希望你能结婚，有个好归宿。” 老爸也点头附和。 “我一直跟着你们，做你们的贴身小棉袄，不是更好吗？嫁人了，就没有那么多的陪伴，指不定还会更思念我呢？”我傲娇的说道。 老妈沉思片刻，诚肯的说：“思念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相比起来，我更愿意看到你能寻得如意朗君，有个好归宿，即便我们不在了，也有个疼你爱你的人，就像我跟你爸这样的，相互有个依靠，而不是一个人，冷锅冷灶的。” “那，你就不怕我嫁的不好，所托非人？” “但凡结婚，谁不是奔着好去的，你听说过，哪家姑娘明知找的对象不是良人，还嫁的嘛？周姑娘，21世纪，包办婚姻的权力，早给我们没收了。” 我点点头，似信非信的说道：“言之有理，不过，遇到你们，我宁愿是包办婚姻，至少也能少些苦短情长啊！”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引起爸妈更多的疑虑。 我赶忙解释道：“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也可以放心的回老家了。”我拍拍大腿，起身说道：“爸、妈，等了我这么久，你们也累了，早些睡吧！” “小米，真没什么事吗？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这么反常，总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老妈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放心吧，我没什么事，早些睡吧！”我转身，朝老妈微微一笑，假意打了个哈欠，做出困到极致的模样，然后关上了房门。 门关上的那刻，我再次陷入了两难，急需要做出一个的抉择。 与其说是抉择，倒不如说是成全。 第060章 退路 天微亮，我便醒了过来，“醒”字未必何适，毕竟刚过去的这一夜，我几乎未曾睡着，大脑里一直嗡嗡作响，十多年的光景在我眼前仿佛又重演了一遍。 我不是英雄，亦不是圣母，可有人要自杀，有人要离世，有人很为难。而我，也许是有办法让这些消停下来的，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平心而论，我有何不愿意？带着沉重的枷锁负重前行，终不是我想过的生活，如若两个人的结合，得不到大家的祝福，未来又何谈美好？ 我怕自己的心太坚定，以至于会抛下一切，和陆染远走高飞，尽管我很久以前也曾动过这个心思，因此，我必须斩断自己的退路。 逃离，是最好的办法，于我而言，却是最为轻车熟路。 未给自己再三考虑的机会，我拿起手机，微信告知方静这个足以让她从床上乐到蹦起来的好消息。想想也对，我的逃离，也是对整个人事部的大解放。 想到此处，我不免苦涩的轻笑一声。宋思路老板，他哪是什么阎王，他简直就是我的如来，算准了一样，当我的感情之门关上之时，他都能适时的帮我打开一个窗，引我跳进去，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 手机铃声渐响，方静那丫怕是沉不住，竟回拔了过来。 “真的吗？你真想明白了？怎么这么快......”电话那头一阵雀跃，嗓门更是大到令人发止，实在受不了她的这股咋咋呼呼，我紧闭眼，深锁眉，把手机拿的远远，直至声音渐停。 ”方小姐，如此沉不住气，有失体面啊！若是哪个新员工见识到您这风范，指不定以为咱们正圆是什么土匪窝呢！竟能乐成这样！”我打趣道。 “高兴，我是真高兴，为您老这事，我可是整宿整宿的睡不好哟，你说宋阎王咋想的，谁去不好，还非得你去，难不成，有啥？”她一时竟好奇起来。 “鬼知道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了，我这年纪，怕是比宋太子都要小好几岁！你要再说这没来由的，我可反悔了哈！”我没好气的威胁着她。 有些话，真不能乱说，说着说着，也便成了真。曾经的我，初步职场江湖，曾放肆的在办公室里宣扬着我结婚的喜讯，婚没结成，各种传说却在公司疯传，骗婚说、始乱终弃说、父母反对说......有模有样，绘声绘色，即便我不在这三年，职场江湖中依然有我的传说，时不时还被人叨叨起。听多了，也就淡然了，只是从那时起，工作便只是工作，与生活无关。 “玩笑、玩笑，可别当真啊！待会到公司，第一件事，我必是找你签字画押，容不得你反悔！” “我也是跟你闹着玩的，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断然不会反悔，现在我只求项目早点开始。”说着说着，我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电话那头的人，也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安静了许多。 “没什么事吧！听你方才说话的语气，好像心事重重！莫不是，又像三年前......”方静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都过去了！挂了，咱们公司再聊！”我怅然的说道，一滴泪珠悄然滑落。 “好......好......公司再细聊！”方静说的吞吞吐吐，怕是有更多的问题想问，但又不便多聊，便挂了电话。 如此，便是我的选择吧！ 第061章 清明 一连几日，天气阴阴沉沉，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跟我的心情倒是极为相配。 原本半月前就要回老家的爸妈和外婆，在我的挽留下也没多考虑，便留了下来，大概也是看出了我生活的不如意，自从我说了“放心”二字后，他们都讳莫如深的不再提起这个话题，日子看起来像是安逸了不少。 外表的安逸终究遮盖不住内心的彷徨。 几天前，肖严发来信息，告知，展颜已经出了院，恢复不错，只是陆染陪伴在侧时，尚且能够有说有笑，但凡陆染不再，便郁郁寡欢，多少让人有些放心不下，好在，医院的护士们还能时常过去开导。 死过一次的人，怕是对死亡更是不惧了吧！ 我离开陆染，尚可活，而展颜离开陆染，怕是没法活，大概是我爱的不够真吧！ 三年前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终造成如今这般结果，岁月怕是再也经不过蹉跎，如果事情的结局，只能是他和她，我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最后一次见到陆染，还是在展颜出事的晚上，快半个月了，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未与我有任何的联系，想想也对，展老师找了我，也许也会找他，至于说什么，无外乎也是一些嘱咐的话语，如若真有此事，这莫名其秒的断了联系，也便是陆染的态度了，堂堂七尺男儿，难不成，会被绑架？ 清明，三天假，前后各请两天，凑成一周，回老家祭祖，时间上倒是绰绰有余，恰好，也如了爸妈想回老家的愿。 只是，我很想再见见展颜，如果，她还愿意见我，陆伯母年初去世，再怎么忙，陆染怕是也得回趟家，所以，到时看看，能否在乡下再见上一面吧，有些事情，电话里终究是说不清楚。 始料未及的是，火车上竟也能够相遇，倒是老爸先看到展老师，打起来招呼，我扭过头，惊讶于，这么多年，老爸对我的一个高中班主任竟也能记忆那么深刻，怕是当年没少约谈过吧！此时，我们一家四口正在寻找坐位，而他们三人已是坐定，我虽是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但硬生生错过了这三人，直到老爸叫起了展老师。 陆染站了起来，红着脸想跟面前的爸妈打声招呼，可终究难逃无视的命运，随即扭头凝视着我，一脸的心事重重，展颜也站了起来，只是目无表情的瞟了一眼我，而后，像是跟陆染说了些什么，便将陆染拽回了坐位。 我感觉鼻头有股轻轻的酸痒，眼睛也开始模糊了起来，一个仰头，一个镇静，又生生逼了回去，坐位就在眼前，爸妈跟展老师打完招呼也扶着外婆走了过来，随着列车开动，车厢里安静了许多。 斑驳的光影从车窗外射进来，时明时暗，我坐在后排，而视线所及的，也只是陆染的一个肩头。我闭上眼睛，不去想，不去看，可总感觉他还会扭头再看我一眼，我即将要离开了，指不定，便是永别，何不奢侈一次，慰藉自己这颗贪婪的心，于是便直直的盯着前方，可终究未能如愿，心也开始变的愤愤不平，仿佛在滴血一般。 起身，离开。 第062章 抑郁 两节车厢交接处，我停了下来，透过车门上的玻璃窗，望向那翠绿的原野，没有尽头，铁路边那一棵一棵的小树从眼前一闪而过，不留一丝情意。 经过一个村，绕过一座城，天很快便暗了下来，渐渐有了雨打玻璃的声音，我轻敲着玻璃窗，沿着水流而下的痕迹用手指描画着，还有几个小时间车程，着实无聊压抑了一些，我轻叹了口气。 “为何，你没有一丝的抱怨？” 不知何时，陆染已站在我的身后，手里拿着水杯，一脸的凝重，疲惫的说道。 我转身，打量了四周，确定没有熟悉的人跟过来，然后眼神定格在他的脸上，坚定的说：”因为，没有期待便无所谓抱怨。“ “你当真就这么绝情！”他深锁着眉头，压低了声音，对我怒吼道。 我扭过头，无视他的愤怒。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我俩都呆呆立在原地，谁也不再开口，直到陆染深深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 “展颜得了抑郁症，很严重！”他低声说道。 “什么？”我诧异的叫出了声，紧紧的盯着陆染，妄图从他的眼神中确认我听到的并不是事实，可终究是事与愿违，随着陆陆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的心像是有一个疙瘩，摔碎在地。 “可她......”我望了眼车厢里面，低压了声音，说道：“她每天都那么开心，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模样，怎么就得了抑郁症。” ”是我的错，这两年没给她想要的生活，却让她沉受了太多！”陆染双手紧紧握着水杯，满是自责。 “恐怕跟我，也脱不了什么关系吧！”我长叹一声，接着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吗？” “少刺激，医生说，她现在的状态，随时都有自杀的可能......” “她怕是再也不能离开你了！”我轻声说道。 陆染漠然抬起头，凝视着我，眼角已是殷红，半晌才开口道：“小米，我多么希望你能一哭二闹，至少，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如此，我愿意不顾一切，只为与你一起......” 未等他说完，我淡然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了，我们都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不顾一切的勇气，早就磨灭了，而今这情形，更是由不得我们。” 陆染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展颜悄悄的站在身后。 “打杯水，也要这么久啊！“展颜娇嗲的说道，走过来，紧紧揽住陆染的胳膊，而陆染轻轻抖动了一下身体，最终还是迎合了过去，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的说道：“让你等久了吧！” 至于我，即便是站在她的旁边，依然像透明空气般的存在，我只是想不明白，那个曾经追着我，叫我小米姐的人，如今把我当成什么了，仇人？陌生人？ 没有任何礼貌性的告别，这两个人，便从我的视线里离开，如若没有我，这本该是多么登对的一双人，可终究是落得如此结局。 我明白陆染的无奈，我很明白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理解他，也理解展颜，而我自己的煎熬便让我自己独自承受吧！ 车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而我再也哭不出来。 第063章 大橡树 列车呜呜到站，而我早已回到座位，待人群渐尽，才扶起外婆朝外走去，路过陆染的座位，已是人去座空，心中难免有丝丝失落。 老哥已在火车站外等侯多时。 翌日清晨，老哥便开车带我们回到了乡下，庆幸的是，正月时，我跟哥回来，已将老屋捯饬了一翻，如今再来，住上三五天，倒也不成问题。 乡下山涧烟雾笼罩，几日来阴雨绵绵，道路更是泥泞不堪，祭拜完祖先倒也没什么事可做，爸妈连续几天都在亲戚家串门，好不容易下乡一次，难免不去各叔父姨姥家唠唠，大概是聊的尽兴，回来的也是很晚，老哥更是放肆，直接住到发小家里，几天见不到人。倒是可怜了我，孤苦无依，自立更生，像是禁足于家中一般。 为何不去众亲戚家？我敢去吗？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去哪都被人念叨着嫁人的事，想想都麻烦，独自在家，倒也落得清闲。 临走的前一天，我很想去陆母的坟头拜祭，可终不知葬于何处而做罢，只能驻足于门口，远远望着河那边的方向，心里念想着陆母临终说的话。 我终究还是有负于她的嘱托，只是不知，现在弥补还算不算晚。 天黑后，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势渐大，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连成了线，打到窗台的遮阳板上，哗哗作响。我向来喜欢下雨，雨越大，我越觉得安宁，今日不知为何，竟会烦燥不安起来。大概是分离焦虑症又犯了吧。 我在屋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又一圈，竟有一种失落之感，明日一走，不知何时又会回来，何若去了海外，恐怕又是一个三年吧。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当我再细细听去时，却没了声音，雨声太大，难免产生了幻听，可直到从窗户射进忽明忽暗的光时，我才意识到，他来了。 前院的大橡树上安装了一个控制开关，而灯泡就挂在树叉上，灯亮时恰好可以照亮我的房间。这些，还是早些年，我跟陆染说的，高中那会，手机并不流通，我便告诉了他这样一个暗号，只是，那会，他从未用起。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记得。 我推开窗户，他正好开着灯，昏黄的灯光下，他朝着我笑，那笑容却满是苦涩，雨水从他的头顶倾流而下，衣服，鞋子已是一片湿润，而他的手，依然停留在那开关上。 我一时着了急，喊道：“你不怕死吗？触电了怎么办。”未等他回复，我便急匆匆下了楼，撑起一把雨伞，走了过去。 我本想怒骂他这愚蠢的行为，可走近时，却被他悲伤的样子打败，一时心疼了起来。 我把撑起的雨伞递给了他，他接住后，竟走到我身边，环抱住了我。喃喃的说道：“我好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你。” 被他这一抱，我禁在了原地，心脏也跟着咚咚咚咚跳个不停，本想问些什么，却无从开口，想来也是，曾经父母双全，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几年下来，几辈人也只剩陆染一个了，回到空荡的家，难免不会触景伤情。 想及此，我抬起双手，回应起他的拥抱，这才发现，他的全身湿的可以拧出水来，贴在我耳边的脸更是冰冷的毫无一丝热度。 “衣服湿了，呆太久会感冒，赶紧回去吧！”我轻声说道。 他站直了身体，俯身看了看我，眉头深锁，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嘴唇微动，几次想开口，又咽了下去。 静静的凌视，时间仿佛停滞。 第064章 不能再爱你了 “小米......”陆染欲言有止。 “嗯？”我望着他，示意他，我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心里准备，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咬了咬嘴唇，深锁起眉头，道：“我可能......可能......不能再爱你了！”说完，他抑起头，眨了眨眼，而后低下头，轻笑一声，双眼已是泪光闪闪。 我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说出这句话，与我而言，却是迟早的事情，但真正听到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酸楚。 “嗯！我知道！”我抿了抿嘴，点点头，苦笑着回应着他。 “终是我的错，起初也是我先招惹了她，如今也不能这般不负责任，只是，放心不下的，唯有你！”陆染喃喃说道。 我摇了摇头，自在的说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展颜更需要你，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让人放心不下的。” 他轻笑一声，说道：“小米，我宁愿你打我，骂我！这样也能抵消我心中的罪孽。” 眼睛转而望向了远方，悠长的说道：”如果还有来生，千万不要再遇见我了，我带给你的，只有痛苦。” 我流着泪，苦涩的笑着说道：“不行，一定要遇见你，这辈子欠下的，下辈子一起还！” 他将我搂到身边，喃喃的说道：”如果真的下辈子，我怎么舍得错过！”，说完，弯下了腰，在我的额头，深深一吻，泪水沾湿了我的脸颊。 时间停滞了几秒，他轻轻的说道：“希望你能幸福！” 我微笑着，道：“谢谢！我会的。”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般，呆呆的立在那里。 我开口道：“回去吧！”，顺势向后退了几步，离开雨伞遮蔽的范围。 他赶紧走上前，拉起我的手，把伞柄塞了过来，而后紧紧的握着，凝视着我，轻柔的说说：“那我走了，你保重！” 转身冲进雨中，再未回头，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我顿时感觉全身疲软，心里空落落的，禁锢在眼底的泪水终于得到释放。 我的生命里，彻底的失去了这个人，但愿他能幸福，而我幸不幸福，已经没所谓了。 我坐在屋檐下，双手捧接着滴答而下的雨滴，不知，它们是否与我一样，孤独而冰冷。 不知何时，爸妈回到家，而我蜷缩着，依靠着门槛，已是睡的迷迷糊糊。 老妈一声“唉哟”把我惊醒了。 “这孩子，怎么这在睡着啦？还下着雨呢！” 我站了起来，跺了跺已是麻木的双脚，一瘸一拐走到老妈身边，抱起她的胳膊，撒起娇来，“麻麻，女儿想你了嘛！” 老妈一个指头把我顶了回去，前后看了一圈，连忙问道：“你哥呢，还没回来呢？” 我撇撇嘴，点点头。 “你说我养的你们俩兄妹，一个宅家里不出门，一个野外边不回来！”老妈边咕咕叨叨着，边拿起手机拔了哥的号，接着便是一顿臭骂。 我喜欢这种感觉，是骂也是爱，很温暖。 雨下了整整一夜，我坐在窗边，伏在窗台上，远远着望着。 田野里，有他背着我，走过的身影； 乡道上，有我们手牵着手，骑着自行车，自在的背影； 小河里，有我们嬉闹时，欢快的笑声。 ...... 一切的一切，已成过眼云烟。 天亮时，雨停了。 第065章 长姐如母 过了清明，气温倒升高的挺快，一早一晚也没那么冷了。 从老家离开时，跟爸妈简单的聊了下海外项目的事情，见我态度坚决，也没过多强求，只是，老妈一再感概，我这单身的状态，何时是个尽头，转头，又担心我会找个国外男朋友，到时语言不通，着实愁人。 我哭笑不止，傲娇的说道：“妈，我是去拓展业务去的，不是去相亲的，再说了，你家姑娘，只喜欢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其他型的，一概入不了我的眼！” 这话，倒是如了老妈的愿。 只是，我好想跟老妈说，我这辈子别说外国男友了，恐怕连找男友的心都没有了吧！ 周未，闲来无事，收拾起屋子来，仅仅住了大半年的房子，原以为没多少东西，罗列起来，却是吓一跳，光是书籍，没个几个箱，怕也是搞不定的，大概到时都是捐给公司图书角的命吧。倒是那些锅碗瓢盆，扔了着实可惜了些。 手机在桌上嗡嗡响个不停。我擦了擦手，走进一看，很是意外的来电。 “小米姐，忙吗？”展颜小心翼翼的问着，即便如此，我仍感觉到，她的心情还是挺愉悦的。 “拾掇着家里，倒也没什么事！”我利索的说道，语气倒是不卑不亢。 “嗯，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她的声音很小，气势也很微弱。 “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吧。”我轻笑道，心里却盘算着，前阵子视我如敌人的她，今日却像是换了个人，主动打来电话，葫芦里倒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妈妈不在了，老家也没什么人在这边，能帮我的只有你了。”她央求道。 一提到展母，我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平和许多，说道：“什么事呀?我看看能否帮到你。” 未等我语毕，她倒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要结婚了，下月初，想请你当伴娘......有时间吗？” 我脑袋里一轰，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呀，如若是别人，肯定是把我排挤的越远越好，她倒好，直接邀请了起来。 “我？你真的确定要我当伴娘吗？你们医院那么多的护士。”我推拖了起来。 大概是料定我会这么说，她赶紧说道：“意义不同，你在我心中，就像长姐一般存在，我没有母亲，长姐就如同我的母亲。” 语气坚定，让人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你确定？我恐怕也做不了什么？”我狐疑的问道。 半晌，她回答道：“之前，我对你确实有些误会，不过，现在陆染愿意与我结婚，我不想婚礼有什么遗憾。您能帮我的也就更多啦，选婚纱，挑拌手礼，布置新房......时间紧迫，我还怕时间不够呢！” 大概是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松动，她竟兴奋地说的滔滔不绝。 “好吧！有什么事你直接联系我。”我平和的说道。 她愉悦的挂掉了电话。 压在心底的那口沉闷的气算是解除了，展颜对我，终于也不再是记恨，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如此，我帮她做些事，又有何关系，只是，这些事，都是与结婚相关，与陆染相关，多少还是会触景伤情的吧。 未来如何，且行且看！ 第066章 婚纱 大概从我答应展颜那日起，生活好像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先是向我咨询婚礼的仪式问题，确定在酒店办了后，又向我打听什么样的酒店好，后来，便是婚纱照拍摄的问题，我这个从没结过婚的人，倒是不负她的嘱托，事无大小的帮她联系，张罗了起来。 这不，大清早就打来电话，恰逢又是周未，今日要挑选婚纱和钻戒，她有选择困难症，多个人帮着参考，总是好的，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我的眼光怕是还比不上她吧，这哪里是请我帮忙，但事情做到这份上了，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只是，今日不同，不论是挑喜服，还是挑钻戒，都会碰到陆染，难免会尴尬，我想起了肖严，心中突生一计，带上他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他的眼光不错，再加上，跟陆染倒也没太大的冲突，就这么办！ 拔通了肖严的电话，未等我先开口，他倒发了话，“周姑娘，接到您电话，我真的受宠若惊啊！”语言上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你就偷着乐吧！不过，真有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啊？难得你开金口。”他一下子来了兴致。 “陪我去挑婚纱，钻戒！”我笑言道。 “你说真的，你决定嫁给我啦？”他假模假样的兴奋起来。 “你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厚！是展颜。” “切，不去，别人结婚，我凑什么热闹。”他满言的不屑一顾，未等我再开口说，他突然大声喊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又是一阵兴奋。 “确实是我要去帮忙，不过实在不想当那电灯泡，这不，拉起你来一起挡雷的吗！”我泄气的说道。 “陆染结婚，世间便少了一个单身男子，相当于消灭了一个对手，我当然高兴啊！再说了，全市的人，对时尚脉搏的把握，谁能比得上我......” 他没完没了的说了起来。 那傲娇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我打断他的话，微笑着说道：“是是是，w市时尚前沿no.1，赶紧来吧，浅水湾楼下，我等你！” “好嘞，小的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才算松了口气，本想着如果就一个人，看着他俩亲亲我我，指不定心如刀割，甚至会情绪失控，做出点什么，如果，肖严能去，情况就不同了。 品牌婚纱店里，展颜正悠闲的四处打转，陆染亦是陪伴在侧，只是缺了些神采，多少有些不情不愿，大概男生不愿陪女友们逛街也是同样的道理吧。 我刚踏进婚纱店，就听到展颜呼喊着我的名字，像是等着一般。 这是间不大的婚纱店，婚纱并不是很多，品质在业内却是毋庸置疑的，如若时间充足，合身定制一套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仓促的只能从简。 展颜老远喊道：“小米姐，你觉得这套怎么样？” 陆染瞧了眼我，象征性的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分明还带着忧伤，而后又把脸移像别处，转换成一副落寞。这便是自乡下一别后，他的态度。 我涩涩一笑，转瞬即逝，展颜漠然看了看陆染，又看了看我，一脸娇笑道：“他们男人哪里里会挑衣服，这么多婚纱，在他们眼里，恐怕也只是一条条白布吧！”，边说边自顾的笑了起来，我也附和着笑笑。 “那可未必！”一直游离在外的肖严凑近了过来，很是不屑的说着。 “他是行家！”我低声向展颜解释了肖严的存在。 “我不是什么行家，自己的女友穿哪件更好看，这点水准还是有的！”肖严故意提高的声音，朝陆染的方向走去。 肖严的辩解，并未引起陆染的回头，倒是惹得展颜一脸的尴尬。只好拉着我挑了起来，脸上瞬间恢复了娇羞。 幸福的人儿。 第067章 人靠衣装 “这款蓬裙婚纱是我们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优雅而不浮夸，很适合像展小姐这样身材匀称，高挑的新娘，还有这款抹胸婚纱，大气简洁，高贵优雅，能把锁骨和肩线承托的完美无暇，也非常适合......” 店员小组边走边介绍，我和展颜穿梭其中，听的倒是一愣一愣的，不来不知道，单单是白色婚纱居然还有那么多款式和门道，好在人少嘴甜，走上大半天，恐怕也不觉得累。 另外一边，那俩人倒是悠闲了起来，背对着我们，在一处角落里品起了茶，每每看过去时，倒也相处愉快，肖严时不时还会回头看上一两眼，与我眼神相对，闪过一丝微笑，而陆染，一直展示出他冷冷的后背，一股不情不愿的模样。 “小米姐，你说我穿这款蓬蓬裙怎么样？好喜欢，像公主一样，好梦幻！”展颜兴高彩烈的说道，眼神里满是小女生无邪的模样。 我笑了笑，摸了摸婚纱的面料，正准备说些什么，店员小姐姐走上前，甜甜的说道：“婚纱要穿在身上，才能感觉到它的美！” “那，我试试？”展颜满是期待的看着我。 我朝她微微一笑，点点头。 未走两步，她又风风火火的走了回来，嘟囔道：“我一个人试，多没意思，旁边那款一字肩也很不错，气质上跟小米姐很是相符，我看小米姐几次三番在看，必有有意，要不一起试试看？” 我连连摆头，推脱起来。 “一起试穿，倒也能对比着看，周小姐试试无防！” 店员小姐开了口，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些，不过，那款一字婚纱，倒也正合我意。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一点不假，婚纱加身，感觉确实有所不同，只是不知，是否其他人也同我一般，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虽不致明艳动人，但婚纱傍身，倒把身材突显的前凸后翘，刺绣的面料甜美而又不失淑女，配和我这清瘦拔高的身型，却也是再合适不过。 “小米姐，你穿好了吗？我后面有个绑带，你能帮我一下吗？”正陶醉之时，展颜的声音传来。 “我马上就来！“我最后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推开门，径直走到隔壁。 展颜显然为后背的那条绑带闹的不可开交，额头更是急出一层薄汗，见我进来，多少有些难为情。 我绕到身后，细细的帮她系上，”小米姐，谢谢你！不管之前如何，今后，我定是把你当成家人！” 我征征的愣了一下，手上的活也跟着慢了下来，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我原以为，她可能只是想炫耀胜利的果实，也许，是我太狭隘了。 “你一直都是我的家人，从前是，将来也是！”我坚定的说道，快速系好带子，笑道：“系好啦！真美，你这一身出去，铁定能把众人迷晕！” 展颜转过身，略有心事的说道：“别人怎样，我并不在意，只要陆染哥能喜欢......”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紧紧握住我的手，那手心分明已经有层层湿润。 “出去吧，新娘子要美美的，让他看看吧！”我微微一笑，说道。 第068章 赏心悦目 试衣间的门打开，在白炽灯柔和明艳的灯光下，本就皮肤白皙的展颜更显得娇俏。 “哇，好美！”店员小姐姐赞美道，即便同是女生，也美的挪不开眼。 展颜略带羞涩的笑笑，脸上荡起了一丝丝红晕，倒是更显是明媚娇羞了些。 大概是被店员小姐的惊呼声吸引，陆染和肖严同时扭过了头，呆萌的肖严看清状况后，眼前瞬间一亮，痴痴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跟前。 “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两位仙女下凡来了，真美！”肖严打量了我和展颜一圈，最终眼神定格在我的脸上，顺带将大姆指竖在我的面前。 “没点正形，今天的主角可是展颜！”我被他说的着实不好意思起来。 “别人的新娘，我惦记个什么劲，倒是你，穿上婚纱，美艳动人，是否动了嫁人的心思？”他痞痞的问着，凑到我面前，满是狡黠。 “是是是，特别想嫁人！”我将他从我身前拔开，顺着他的话，假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本是一句不打紧的玩笑话，倒是把陆染给吸引的过来。 他随即看了我一眼，微愣，又赶紧移开，那眼神里分明不带一丝留恋。 “好看吗？”展颜满是羞涩的问道。 “很美！”陆染亦带着微笑，轻声回道。 我望着他们，竟有丝丝失落之感。 “还真想嫁人啦？盯着人家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肖严戏谑道。 我这才回过神，刚才着实失了态，竟盯着展颜和陆染发起了呆，只是，被人识迫，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说道：“可惜找不到对象，白瞎了这套婚纱，我现在就去换回来！” 未说完，拨腿就跑，刚迈步就被肖严给截了回来。 “平时见你包裹的像个棕子，难道今日一见真容，着实让人赏心悦目，干嘛这么着急脱下来？”肖严走到身边，触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道。 “再漂亮，终究不是我的，再说了，一直穿着也不事回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么想嫁人呢。”我低沉的说道，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你要真喜欢，我买下它便是，如果你最终嫁的人是我，提前买下，也是一桩美事，即便不是我，送这件礼，我还是有能力的！”肖严信誓旦旦的说道。 “肖医生，你这算是求婚吗？”展颜打趣道。 未等肖严开口解释，我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闹着玩的，肖医生最爱开玩笑了！” “是吗？”展颜纳闷的自言自语道，“肖医生在医院可是有名的冷冰，不近人情，也就在小米姐面前，还能嬉皮笑脸。” “真的吗？”展颜这么说，倒是让我挺意外的，我望着肖严，不置可信的问道。 肖严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你不知道的我可多了，我就是你们传说中的宝藏男孩！” 一句话，引得我们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而我与陆染无意识眼神相碰时，他清冷的脸竟很快转向了别处。 他大概是真的想与我一刀两断，竟冷漠绝情至此，而将温柔全部赠于了展颜。 如此也好！ 第069章 财阀二世 五月，本该是温暖祥和的，而我，却过的异常忙碌。 这边，离陆染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那边，方静终于忍不住，开始催促起来，一天安生的日子也没想让我过。 除了父母，我并未告诉任何人，我将要离开了，其实说出来，真正在意的又有几个？ “姐，怎么最近看你愁眉苦脸的？”小红凑到跟前说道。 “有吗？”我摸了摸脸，轻轻一笑，反问道。 小红小鸡捉米般点点头，吞吞吐吐说道：“最近......嗯......有传闻说你要调走？真的假的？”小红一脸的疑问。 我站了起来，绕过办公室，走到她跟前，沉沉的点了点头。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小红轻声嘀咕了起来，满脸的不舍，随后眼睛一亮，激动的说道：“小米姐，带上我吧！” 我拉起她的手，凝视着她道：“海外项目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前途如何还未可知，你跟着我也有大半年了，我自知你的实力，在总部再磨练磨练，未必不是好事！再说了，你走了，卢医生怎么办？” “小米姐......”小红略带哭腔的诉说道。 我轻叹一声，拍拍小红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放心吧，你这么优秀，做谁的助理，都是谁的福气。” “可我还是想跟小米姐在一起，我从来没像这半年一样，充实、快乐......”，小红依旧嘟喃着说着，见我看着她笑，也便不在说什么了。 只是，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 临下班时，肖严直接闯进了公司，完全无视保安的阻拦。这离小红知晓，不过区区两个小时。 浑身散发着愤怒，径直走向我的办公室，我示意保安退下。 “你当自己是土匪啊，想闯就闯？”我平静的说道。 “我倒是真想，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肖严严肃而不失幽默的说道。 我大概猜出了七八分他的来意，便不再说什么了。 “说吧，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去海外项目。”肖严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派遣流程已走完，此时再提，无为回天，再说了，一言即出，哪有反悔的道理，你当这时自己家。” “公司的决定还是你个人的决定？”肖严不甘心的问道。 “都有！”我依旧平淡的答复。 “那好，我便买下公司，再安排你回来！”肖严越说越离谱起来。 “好大的口气，财阀二世？”我打趣道。 肖严似有话说，最终咽了回去，语气也变得柔和的些，“小米，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何从不考虑？” “对不起，我心很乱，从未想过要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即便开始，也是对你的不公平，海外项目，是我给自己的机会。”我凝视着他，坚定的说道。 “你过去种种，我都不在乎，如今，他都要结婚了，你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逃避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肖严愤愤的说道。 “我每天看着陆染，看着他们亲亲我我，你浓我浓，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煎熬吗？如果不离开，我怕我会疯，会死，而离开，是我的自救方法，你知道吗？”我望着肖严，说出了埋在心底的话，一瞬间，感觉轻松了好多，而眼泪却禁不住流了下来。 肖严一时愣在原地，怕是被我刚才的反应吓住了，半晌，走了过来，掏出纸巾试图擦去我眼里的泪水，我径直接了过来，转头，走向他处。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他的一句对不起，让我更觉得委屈了起来，肖严赶紧走了过来，轻轻说道：“是我不对，只是，我是真的不愿你离开！” 我擦干眼泪，望向他道：“我不值得你的留恋，遇到合适的，便娶了吧！” 他摇了摇了，叹息道：“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第070章 婚礼前夜 婚礼前夜。 本有一场单身告别派对，前几日，展颜却突然发来信息，因为其他安排，临时取消，看她语气坚决，我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不过，这倒是合了我的意。 等明日婚礼结束，我也差不多该出发，未免触景伤情，我更将机票提早到明晚。 小红是唯一知道我行程的人，我那些锅碗瓢盆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也算有了着落。 阳台外，暖风徐徐，俯看，a大篮球场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今晚，怕是又安排了一场篮球赛吧，两边的观赛席上尖叫呐喊连连，想起曾经，我何曾不是其中的一员，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回来这么久，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终究未能鼓起勇气，踏进一步，多少有些婉惜。 “小米姐，你要真心舍不得走，就别把房退了，思念时就回来住住，虽然是公司租的，但公司自始至终都没提还房的事呀！”小红啰啰嗦嗦的抱怨道。 我从阳台退回到客厅，随她一起整理杂乱的书，慢慢道：“走了便是走了，难道还等着被公司赶？再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我看你一晚上心神不宁的样，却不知该怎么帮你，到了那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小红嘟着嘴说道。 “傻丫头，生活哪有那么一帆风顺！我只是着磨不透，老板为何铁了心要我过去，还签了三年的死约！”我微皱起眉头，公司派我过去，倒没什么可担忧的，正常人事派遣嘛，只是，前两天突然找到我，要求签承诺函，非故三年内不可回w市，这多少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想来也影响不了什么，便签了字，现在越想越觉得是个坑，好在有正圆这个品牌在，也只能自我安慰了。” “你拍拍屁股走人，可惜了肖医生的一往情深！”小红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她是我和肖严感情的忠实拥护者，如果能成，她甚至可以称为红娘，只可惜遇见了我，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没有什么可惜的，我走了，还会有其他人，生活不会因为少了谁就过不下去！”我平淡的说道。 “你可真够无情的！”小红一脸笑意盯着我，满脸的鄙视。 “明知自己不能给他幸福，我又何必处处留情呢？对他不公平。”我叹了一口气。 “可怜的肖大人呀！”小红装模装样的长叹吧。 “咳.......咳.......”门口传来两声咳嗽的声音，小红低头红着脸小声嘀咕道：“说曹操，曹操到！我先闪了！”话未完，便站起来，拿起包一路小跑到门口，到门口时还不忘对我说：“小米姐，明晚我送你到机场！” 这话，早不说，晚不说，非要走到肖严身边，对我大喊，又快速撤离，肖严一脸的迷忙，转而一脸煞白。 我狠狠的瞅了一眼小红，示意她敢不敢回来，她若回来，看我不削她。 “你明晚就走？” “嗯！” 肖严把房子打量了一圈，平静的说道：“看来，你没打算告诉我！” 我背对着他，假意忙着整理手头上的书，不做回复。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狠狠的盯着我。 我抬头，见他满是愤怒，反而微笑的说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打声招呼？” “我要是今晚不来，你是不是准备偷偷摸摸就走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忍受不了分别的伤感！”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那怕是一丝一毫”？他提高了嗓音，质问道。 我没想到，他的反应竟如此之在，一时惊住。 半晌，他可能意识到情绪的失控，继而松开我的手，说道：“对不起！”，转头，走向阳台。 他背对着我，不语不言，望着他高瘦笔直的身影，突然有一种凄清孤寂的感觉，对他，我终是薄情寡义。 第071章 美好的回忆 我终究还是做不到无情无义，放下手中的书，静静的走向阳台，肖严眼神木然的望着远方的黑暗，对我亦是不理不睬，怕是心里仍旧窝着一口气。 我只好陪着他吹吹风。 半晌，肖严长叹一声道：“陆染，到底有什么好，竟能让你念念不忘？”，语毕，转过头来，直直盯着我看。 “回忆，美好的回忆！” “回忆？可笑，难道你想一辈子都活在回忆里吗？”肖严近乎嘲讽的语气，紧接着说道：“我若是他，还在乎这份回忆，三年前，怎么可能让你远走他乡，我若是他，现在又怎会另娶他人，留你一人独自伤怀。” 一连串的话，从他嘴里悲愤的说了出来，怕是对我的痴傻已是无可奈何，随即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打听过我？” 他微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他处，淡淡的说：“我不过是太在乎你！” 又是一阵沉默。 我的一声哭笑，打破了寂静，“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我只觉得，你太傻太卑微，靠着一丝念想，坚持到现在，而你在乎的人呢，三番两次，置你于不顾，我若是他，必是放下所有，定要与你在一起。”肖严这会儿，对我是又气又怜，却无技可施。 “可能真的是我太傻了吧，我妈也老说我一根筋，如今，你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我自嘲道。 “小米，你比谁都聪明，为何在这件事情上就是想不明白呢？”肖严细声说道。 我摇摇头，对他说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的那样，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是无可奈何，要怪也只能怪老天无情，让我和陆染情深缘浅！”我叹息道。 “那我们呢？我对你如何，你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肖严凝视着我的眼，极力想知道答案一般。 “你很好，只是，我已经失去接受一段新恋情的勇气！” “所以你要走，你想逃离现在的生活？所以，你对我，即不接受，又不否定！” 我沉默着，沉默意味着肯定。 “小米，正圆老板如此着急让你过去，还非你不可，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肖严焦虑的说道。 我一时蒙了圈，虽然最开始也有些疑惑，但在自我说服下，早已没有任何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我傻傻的问道。 “难道你不担心......”话下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拉起我的手，恢复的温柔和善的语气，说道：“我明知，你的计划的无法改变，我只是担心你，害怕从此会失去你，才会如此激动，对不起！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如若有什么困难，务必跟我说。” 我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如若......你回来了，可否，认真考虑下我？” 我望着她，微笑道：“等那时，我可能已经是黄脸婆了，指不定还得仰仗你！” “这可是你说的，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去那么久的。”肖严心事重重的说道，语气是那么坚定。 我笑而不语。 第072章 如你不弃，我必嫁你 “啧啧，你们女同志，才住多久，购买力着实惊人，国民经济贡献不容小觑呀！” 肖严在我的开导下，很快又恢复了神气，这会儿倒是忙着对我的家当指指点点。 “这可全是我的心血，对于我这种有选择困难症的人，买齐它们，着实需要花费一番心思。“我自顾自的说着。 “看的出来，挑男朋友都这么费劲！”他意有所指。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没好气的撇了一眼他。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肖严嬉皮笑脸的说道，时间已接近晚上八点，屋子里依旧是一团糟，看我忙碌的跑进跑出，肖严眼光一闪，说道：“还整理个什么劲呀，把你要用的带走，剩下的，明天我请个人，直接打包搬我家去！” “你家？”我睁大眼睛，怕是听错了什么，“市二院那小单间？拉倒吧，那点地方，直接可以占据你半壁江山！” “如此瞧不上，得了，那你还是自个整理吧，至于我家嘛！嘿嘿！那可是个秘密基地，等你回来时，我带你去！” “你还真有土匪窝？”我扯着嗓子笑话道。 “早就准备好啦，就差你这个压寨夫人呢！”肖严戏谑中带着一丝深情的说道。 我瞅了眼他，道：“早些回去吧，天色已晚，明天展颜结婚，怕是还有的忙喽。” “最后一个晚上，你还要拒我于门外吗？我只是想和你再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你收拾东西，也是满足的。” 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便不再说什么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已是22点，我一直忙着收拾，无暇顾及其他，闲散的肖严竟坐在沙发上，开始打起了哈欠，看他那模样，倒是让我哭笑不得。 “回去吧！”我轻轻说道。 他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振作精神，拉起我的手，说道：“小米，等回来时，嫁给我，好吗？” 我没料到她突然会说起这句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眼神扫视四周，这才发现，陆染已立于门口，不知从何时起。 我直直的盯着陆染，透过他，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割腕自杀的展颜，以及时日不多，只求女儿能有个好归宿的展老师。 明日，便是他大婚的日子，即使我送展颜再贵重的礼物，终究不如一个心安，陆染既已选择了她，我确实不该再与眼前的这个人再继续拉拉扯扯。 今晚，他本不该来，如此，我便断了他的念想，也全当送给展颜的一份大礼。 我望着陆染，平淡而坚定的回复肖严道：“如若回来，如你不弃，我必嫁你！” 肖严显然被我这句回复惊住了，突然站了起来，紧紧抱住了我，激动的说道：“你说真的吗？有你这句话，再大的艰难险阻，我也不怕了！” 我笑道：“过去的已是过去，生活终究还是需要向前看，不是吗？” 肖严已是激动不已。 陆染一脸煞白，未说一言，便消失在门口，而我，紧紧伏在肖严的肩头，已是泪流满面。 再见了，我的回忆。 第073章 捧花 婚礼，如约而至。 新娘娇艳如花，新郎帅气逼人，如此良辰美景，两位新人却是各怀心事，独独在宾客面前，还能礼貌性的笑笑。 又见到了展老师，他更瘦削了，但女儿大婚，依然打扮的容光焕发，刻意的精神抖擞，可我深知，他已是时日不多，再见到我，他也是一副亏欠的模样。 “展老师，恭喜恭喜！”我微笑着走上前，说道。 展老师却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道：“谢谢你！我也替小颜谢谢你！” “展老师，您太严重了，他们命里有缘，终成眷属！”我微笑着说到，眼里已是泪花。 “看看展颜去吧，她今天很美！” “好！” 说完，展老师慢慢的从我身旁移开，我能感受到他心愿已了的满足，亦能觉察到他的油尽灯枯，能坚持到今天，已是来之不易。 随着婚礼奏乐的响起，新郎新娘步入殿堂。 后续不过是流程性的事宜，我这个伴娘，多少有些闲来无事。 我一直没敢正视陆染，我害怕与他目光的再次接触，当然，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想再看我。 扔捧花时，展颜破天荒的直接把花递到我的手上，泪眼蒙蒙的说道：“小米姐，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亦泪眼婆娑的点点头，道一声谢谢！如此而已！ 满堂宾客倒是被我们这深厚的姐妹情感动。 礼成之后，便没我什么事了，想来这喜宴也是没心思吃下去，想着再去浅水湾看上一眼，时间不多，便早早撤了。 离开酒店，心口像堵住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好像失去了所有，包括生活的热情。 一开门，便在沙发上大哭了一场，许久，才稍微有所缓解，剩下的，也只有时间才能慢慢抚平的伤口。 “小米姐，你去哪了？”展颜在电话里火急火燎的说到。 “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 “哦！”展颜沮丧的说到 我轻笑一声，道：“祝你们幸福！” “小米姐，对不起，有些事我没告诉你……”展颜委屈的说了起来。 我打断了她的话，细声说道：“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再也不会有别人的存在，以前的种种都忘掉吧，跟陆染好好过日子！” “小米姐！其实……” “小颜，我要走了，英国，也许都不会再回来了，祝你们幸福！” “小米姐，小米姐……”电话那头急切的呼喊着。 挂断电话，一切趋于平淡。 提上行李，本该来接我的小红一直没出现，未等到半刻钟，倒是把肖严等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的问道。 “我未来老婆要走，难道不该来送送吗？” “婚礼结束了？” “你这伴娘当的着实不够敬业！刚结束，找不到你，我就猜到你肯定提前离场了！”肖严洒脱的说道。 “哦！浅水湾还有些事，我怕忙不完就提前走了。”我淡淡的回复到。 “真的？”展颜狡黠的盯着我。 我微微一笑，不予理睬。 “上车！”肖严甩了下头，示意到。 我屁颠屁颠坐了上去，出发！ 第074章 赠予 肖严顺利的开向了w市国际机场。 “小米，不去不行吗？”尽管他心里很明白，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肖严还是想问上一句，以防我真的改变心意。 我浅浅一笑。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小红来电打断，接下来的时间，全被小红那y头，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话给占据，从夜间出行，到语言交流，最后竟然还谈到了代购。 直到机场。 肖严很显然是不满意这样的分别，奈何我已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跟他聊些什么。 “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你说，可现今，只有一句，便是一路顺风！”我双手轻搭在我的肩头，凝视着我。 我静静的盯着他看，这个男生，我曾经缘过，利用过，感动过，也曾有那么一点点心动过，今日离开，一切都将化为过眼云烟，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想记住，牢牢的记在心里，如若以后，真有什么不得意，至少，我心里还有一丝丝的温暖。 “保重！我会去看你的！” 我咧了咧嘴，轻轻的点了点头。 “再见！”我微笑，招手，转身，他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侯机室很大，但今日，人却很少，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将起飞，我便远离了这块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故土，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给老妈打了电话，嘱咐他们要注意身体；跟英国的接待人员取得联系，汇报了行程安排。 静下来时，突然感觉心空荡荡的，一种失去所有，无所依赖的无助感拥上心头。 “阿姨，您也要去英国吗？”不知何时，一个约莫三四岁，可爱无敌的小丸子立在我的面前，呆萌呆萌的。 我仰起头，捧了捧脸，恢复了一脸的笑容道：“是呀！小可爱！” “您也害怕坐飞机吗？”她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道。 “阿姨不怕！”我微着着说道。 一个与我年纪相差不大的女人很快走了过来，与我搭讪了两句，便很快离开，那小丸子时不时回头偷看我两眼，甚是有趣。 三年后，当我再回来时，陆染和展颜也该有孩子了吧！我叹道。 未容我细想，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您好，我是周小米！” “周小米，您好，我是xx地产小王，是这样的，陆染先生委托我们帮您办的房产赠送手续已完成，现在墨湖别墅已归您名下，想通知您有时间过来签字！” “房产赠予？”我眼睛睁的大大的，怕听错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对！请问您有时间吗？” “我马上要飞国外了，可能几年都不会回来，况且，这件事，我并不知情，还请您告知陆先生，这个赠予，恕难接受！”我淡淡的说道。 “周小米，有些情况您可能不清楚，赠予手续已办的差不多，目前已在您的名下，找您签字，只是一种确认的形式！” “如果不签字呢？” “依然在您的名下，只有您有买卖权，只是不签字，办理租售会比较麻烦......” “麻烦您转告陆先生，他的心意我领了，字我不会签，依然还是他的。” “好的！打扰您了，我会及时跟陆先生沟通，您任何时侯过来签字，可以直接找我。” “嗯！” 挂断电话，我将小王的电话保存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陆染的决定，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075章 流放 侯机厅里，人渐渐多了起来，预示着快要登机了，呆着这里的大部分人，从行李着装来看，无外乎都跟我一样，异于我的，也只是凝重的神情和悉悉的电话声。 话说我的老板宋思路，绝顶聪明的人，应该是知道我今天要出发的吧，可马上要上飞机了，行政部门倒是一句交待也没有，老板更是闭口不谈，像是玩起了失踪，这着实不像对待一个先遣兵该有的态度，更像是......流放！ 越想越觉得，好像有那么点不对劲。 一连拔了几个电话，从行政到老板，无一不是盲音，我的心里空荡荡的。 “小红，你回公司了吗？”，可算有人还能接电话，我如释重负的问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细细碎碎，断断续续，侯机厅里的播音一干扰，完全听不到说了什么，接着便是滴滴的挂断声。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未经细想，小红发来了简短的信息。 “公司恐有变动！” “什么变动？”我下意识的回复。 “内情不详，只知与你的去留有关，听行政传来的风声，小米姐，如果您继续呆在w市，咱们公司可能就会解散，这不只是行政部门的绩效问题这么简单！老板现在坐阵公司，气愤凝重，整层楼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晴天霹雳，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去留何至于关乎一个公司的存亡......不对不对，这事里面肯定有事，依小红这么说，海外项目莫非也是个幌子？ 难怪老板从来不跟我谈海外项目的计划，更是连像样的项目方案也没见面，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我过去。 头脑里将出现在我生活中的人和事，梳理了个遍，掘地三尺，我也实在找不出一个想让我离开，以至于威胁到公司存亡的人。 展颜？怎么可能，即便她有这想法，也没这能力呀！到底是谁，我何德何能遇到如此权势滔天之人呀！ 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拔着电话，终于，老板的电话打来了。 “老板，我可算联系上您了？”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呜咽了起来。 电话那头异常的安静，稍过几秒，宋思路的声音传来，“小米，这事儿，终是我对不住你，我思来想去，出国，是保全你最好的办法，保全了你便保全了公司，希望你能明白。”气势平稳，语气肯定，容不得半点质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板，你告诉我，即便是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呀。”我尽乎哀求道。 那头一声叹息，“小米，安心的出国吧，什么都不要想，如果继续留在国内，公司解散倒是次要，我宋思路一路打拼到现在，何存怕过谁，只是放不下我那帮员工，很多都是拖家带口追随我多年，我更担心你，或许连命能不能保证都难说......我已让财务预支了100万到你的银行卡上，以你的能力，在那边好好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老板......” “照顾好自己，成个家，成个家便一了百了了......“ “老板......”电话挂断，我早已哭成了狗。我从不与人结怨，又有谁恨我至此？ 陆染离开了我，展颜希望我离开，老板也让我离开。 也许真的到了只有我离开，才是大家都好的时侯吧！ 如此也罢，擦干眼泪，登机。 第076章 农夫与蛇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糊了......糊了.......糊了......“，在露丝尖锐的叫声中，我突然回过了神，无意识的去抢电炉中的锥形瓶，却不曾想，已是烫的冒烟，伴随着嘭的一声刺响，我呆呆的盯着实验室地面上的碎片，已然忘了手指的灼痛。 几日的劳动成果，归于尘埃。 露丝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夜深了，回去吧......“ 我抬起头，无助的看着她。我在英国的同学及室友，同一个博士生导师，中国人，也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年纪与小红相仿，娇俏的模样中却多了一份慧智、一份坚韧。 两年前初到英国，一愁莫展中意外看到英国m市新药研究所面向中国招收新药研发人员，而我各项条件都很符合，我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不眠不休的做着面试的准备。万幸，从此这里便成为了我的第一个落角点。 “你周小米何许人也？研究所里的拼命三娘，sic论文质量数量双一的大姐大，还怕这小小的烫伤不成？“为了缓和气氛，露丝信口开河了起来，说罢还不忘递上一张纸巾。 我看着她，嗔笑道：“就你会杜撰！” “我说的话都是有理论依据的，有数据支撑的，要不，沈博怎么会把那么重点的新药中国区大临床交由你去做呢！” 我哑口无言，木木的盯着她。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到：”唉呀！算我嘴欠，明知道你听不得国内的一点点事情......“ 越解释好像越难说清楚了，见我还是一言不发，她叹了口气，镇定的说道：“小米，都两年了，还走不出阴影吗？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这两年几乎没见你真正的笑过，整天把自己封闭在实验室里，这不是你该有的生活，别人可能说你是学痴，沉醉于学术研究，可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你，你的勇敢，你的热情，应该被释放出来......或许，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露丝一口气说了很多，我惊讶于，即便我对国内之事只字不提，她仿佛早已从的我生活中洞悉到了什么。可我真不知该如何提起。 我走上前，抱着她，伏在她的肩头，“露丝，我真的很怕，我怕回去......”。 她轻轻的拍拍我的后背，道：“也许那仅仅只是你单方面的揣测，勇敢一点，都两年了。“ 我闭上眼，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滴泪珠浑然而下。 ”我整理一下再走，呆久了，见不得这里的一点乱，你先回去吧！“ ”好！“她点点头，临走到门口，回过头，”真不需要心理医生？那是我师兄，业界知名度很高，很难约的！“ ”再说吧！”我委婉的谢绝了。 露丝愣了两秒，“如果需要垃圾筒，找人排解，我随时......” ”谢谢你，露丝！“ 至于露丝提到的新药试验项目，本是当年研究所最终录取我的因素之一，我充满感恩，如今安排我回国负责临床试验，本就是水道渠成的事情，此时拒绝，不就是活生生的农夫与蛇吗？ 第077章 归途 “那个......嗯......你昨晚提到的心理医生，今天还能约吗？” “约，约什么？”露丝迷迷糊糊的说道，顺手在被窝里一顿乱摸。 “就是......” “我天！凌晨三点钟？大姐，是我手机坏了，还在您老在梦游？”露丝顿时从床上立了起来，一脸吃惊的看着我，眼睛瞬时瞪的像铜铃一般大。 “我睡不着......” 露丝扶了扶我耳边的一缕乱发，叹道：“可怜的人儿，睡不着就对了，能睡着，那还是我认识的周小米吗？你呀，对谁对好，就是对自己......师兄那边我早已帮你约好了，随时可以去，呆会我把地址发给你，说好了哈，可一定要去，不许反悔。” “一定，谢谢！”我试图去抱抱她，我不知道，如果这次回国，再回来，又会是什么时侯。 “好啦，好啦，都会过去的，我对师兄的能力还是很相信的。” 我扶在她的肩头，用力的点点头。 今天，一整天都是灰蒙蒙的，我没去研究所，也没看任何工作相关的资料，三点钟从露丝的房间回来后，我又小睡了一会，当年的事像解封了一般，在我脑袋里重演了一遍。再醒来，已是十点。 亦如当年离开浅水湾一样，我又收拾起了屋子，我的行动好像预感到我必将离开这里一般，只是这次的行当，比起当年，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露丝师兄的诊所，离研究所并不是很远，做车半个钟头，我在外面徘徊了很久，却不见一个人进出，着实让我怀疑师兄的能耐。好在，我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进出了。 当我再走出来时，已接近傍晚，尽管如此，我依然感觉，天气好像明媚了许多，太阳也仿佛要探出了头，而走在大街上整个人明显轻快了许多。 有时，不是不放过自己，只是想不通，道不明，非要别人指点时，才能有一丝的豁然开朗，而我，就是这么惩罚自己，好多年。 回到宿舍，跟导师发了邮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我并没有讲太多，只是道一声，我要回国了，临床项目由我来跟进，仅此而已。 当年，宋老板与我签了三年的海外项目合同，尽管项目只是个幌子，可如今，满打满算也接近三年，此时回去，并不违被什么吧！况且，三年时间，早已是物是人非，或许陆染和展颜也有了宝宝，肖严也该结婚了吧，即便现在的我，站在他们的面前，也最多称的上是他们的一位老故友。 有时，我们害怕相见，只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可笑的是，你原本并没那么重要。 临床项目启动，所剩时日并不是很多，起初导师想把项目主要放在w市，我并非没有想法，只是，权衡利弊，不论从科研实力，还是人员协作，没有比w市更合适的了，况且，w市并不小。 机票定在周末，降落的时间，依然在晚上，只是，眼前的机场着实让我眼前一亮，才短短三年，当年的小机场已然重建起一座雄大的国际航站楼，一瞬间，恍如隔世。 我，回来了..... 第078章 如沐春风 登机前，与浅水湾的二房东通了电话，得知房子已经早已租给了别人，万幸的是隔壁间恰好在出租，来不及细想，我便一口答应了。心里尚有丝丝侥幸。 下了飞机，便直奔而去。 同样的格局，同样的朝向，同样的装修风格，恍如回到了家。 邮件联系了张教授，与他约定了明天的见面。 我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江涛拍岸、风吟骚动，在耳边萦绕，心中难免一热，不禁潸然，仿若至亲至爱之人就在身边。 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下意识的坐了起来，紧接着，阳台上若有若无的一束光洒了过了。 若不是我曾在那房里住过，知道那大门的脾气，定然会认为，是什么毫无素质之人任性妄为之徒，指不定早已投诉了扰民。 想想，不禁感慨到幸亏遇到了通情达理，知冷知热的我。 等等......这么晚归，莫不是生活放荡，偷鸡摸狗之人？ 猫步走到阳台，如偷窥狂般从狭缝里望过去，除了晾衣杆上飘扬的几件衣服，其他......空空如也！ 从衣服的材质来看，暂且认定是一位儒雅之士吧！一颗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一连好多天，隔壁那熟悉的陌生人都有这样早出晚归，在我心里，倒越发神秘起来。 话说几日前，与张教授的见面，同样也有一番回味。 w市一医院临床研究中心。 我刚见到他时，他正教导着一众小辈，见我过来，但停了下来，三句两句后便是众人散去。 “打扰您了，很抱歉，张教授，我是......” “我知道，周小米！新药研究中心临床负责人，我说的没错吧！”他微笑着，神态自若，老练中带着几分睿智，仿佛瞬间能把我看透。一瞬间，倒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都是自己人，别傻站着了，坐吧！”他招呼着。 “您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我自释重负的说道。以前，我总认为做学术的都是不苟言笑，或是沉默寡言，就像......就像陆染那样，陆染曾经也是个阳光少年，整日嘻嘻哈哈，可书读多了，人也读闷了，后来干脆就不说话了。 为此，在见张教授前我特意做了不少功课，包括他发的学术论文也留意了不少，就怕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一来，才发现之前做的都是些无用功，那都是我对学术大神们的偏见。 “张教授，新药的临床开展，还需您多费费心了！”临走前，我拜托到。 “这个自然，责职所在！倒是小米姑娘，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a大研究生毕业，后来又去了英国，如今算是回来一展拳脚的吧？” “多谢您老记挂，一展拳脚算不上，也是职责所在！”我笑了笑。 如此便与张教授短暂的告别。 很美好的临床前沟通，让人......如沐春风。像父亲般的关怀，像恩师般的教悔，也有着某个人的影子，我仿佛看到了陆染年老的样子。 从医院出来了，我特意避开了门诊及住院部大楼，虽然早已物是人非，但越是靠近，越是心里发虚，怕遇见，更怕揭开不堪回首的过往。 第079章 大腹便便 “小红，有时间吗？聚聚！” “姐，是你吗？我没听错吧，太好了太好了！”电话那头一顿咋咋呼呼。 “是啊，好几天了，这会儿才稍微闲下来！” “姐......”又是一阵呜咽。 “咖啡馆，老地方，晚上7点，我等你！” 想来真的无事，老早便在咖啡馆里坐下了，也不知何时换了老板，再见面却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隔老远，便见一大腹便便的妇人朝我走来，笑颜如花，却分明闪着泪花。 我赶紧迎了上去，像搀扶着皇后娘娘般小心。 “小米姐，我真没事，你可别区别对待！”小红推托道。 “早知道你大着肚子，我就约在公司楼下的。” 坐定，小红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我这才发现，这几年她的日子怕是过得太滋润，壮实了不少，见我盯着她，她竟也腼腆了起来。 “什么时侯，咱们姐妹俩也生疏了起来，我瞧你这架式，怕是要生了吧！” “嗯，预产期就是明天！”说罢，更是一脸慈母般的抚了抚滚圆的肚子。 “真好！”我由衷的羡慕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了最合适的人，还有了爱的结晶。 “小米姐，你呢？怎么还是一个人！”小红责怪道。 “我呀！人老珠花，还是算了吧，聊点别的吧。”我微叹了叹，试图转移话题。 “小米姐......肖严哥一个月前结婚了。” “哦！结了好，也该结了！”我突然想起三年起，登机前肖严的话，如果三年后我们还能相遇，而恰好我末婚你末嫁，我们就在一起。如此看来，倒也没我什么事了。 见我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笑，小红竟有些慌了神，道：“小米姐，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些，我只是觉得好遗憾，曾经肖严哥是多么的喜欢你！” “缘分在天，有情有意就末必有缘有份！所以，看开才能洒脱。” 见我如此心性，小红便不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一直聊到很久很久，久到咖啡馆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走吧，早点回去，再晚，指不定生在这馆里了呢！” “娃爸在楼下待命，一起走吧！”小红顺着窗户，望了望窗外。 咖啡馆外起了薄雾，一瞬间有那么丝丝凉，见我们出来，卢医生赶紧迎了上来，将一件毛织外套披在了小红的身上，再见到我，也只是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早点回去休息吧，过几天就有的忙了！” “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呀，一起走吧！”小红担忧的说道。 “不了，不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见我意志坚定，小红便不再说什么，被卢医生扶上车后，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今夜本不那么冷，却让我觉得有一阵凉风一直沿着颈口往下窜，直达心窝。 我本想问问陆染和展颜的情况，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小红没说，想来也没什么，指不定早已儿女成群了吧。 回到浅水湾，已是半夜，破天荒，隔壁回来的比我早，路过他家门口时，还能看到一束光从门缝里照出来。 那么微弱，那么温暖。 第080章 开门恩人 人要倒霉的时侯，喝水都塞牙！ 是的，大半夜，我找不到钥匙了，皮包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动了拆布的心思，也依然是找不到。 老天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苦笑起了。不过三十多岁的人，倒不至于为这点事哭起来。 我可以住宾馆，可以找物业，甚至开锁公司，但隔壁的微光恍惚间提醒了我，阳台隔断不高，搭把凳子，足以翻过去！ 我果断选择了最省钱的办法。 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唱响在走道里，五分钟过去，依然没有人开门。 莫不是住着个聋子？我开始怀疑起来。难道家里真的没人，不然也不至于磨蹭这么久。 正欲离开时，门突然打开，一股亮光直射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这么晚打扰到您，我家的钥匙不见了，想从您家阳台借个道！”我微闭着眼，仓促的说道，只是那亮光着实闪的我睁不开眼。 半晌，那人才说道：“这么多年了，丢三落四的毛病一点没变！” “陆染！”我猛的睁开眼，一瞬间，我以为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他朝着我微笑，仿佛年少时。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我语无伦次的说道。 “等你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竟让我一时分不清真假。 “等我？” 他收起来笑容，脸色凝重了起来，点点头，便招呼我进去！ “小颜呢？怎么不在家，你那么大的房子不住，挤在这小单间里，不会是来体察民生疾苦的吧！”我打趣道。 “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 见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才解释道：“小颜回老家了，嗯，在咱们高中医务室工作。” “回老家了？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把她一个人丢在那边？......” “周小姐，你是准备在门口站一晚上吗？还要不要翻墙啦？”他打断了我一连串的疑问。 “展颜她?....“ 未等我说道，他便一把把我拉了进去，接着便是重重的关门声。 孤男寡女共处一事，难免不被人说三道四，来不及好好重温这环境，我便直奔阳台。 “那个......家里有高凳子吗？我试试能不能翻过去！”我脸对着墙，尽力不去看他。 “有我在，还让你这一弱女儿翻墙，多少不够绅士！”说罢，说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站到一边去。 我像个木偶般，任由他摆布。 只见他双头搭在隔断顶端，猛的用力，纵身一跃便身轻如燕般过去了，落地后，便招呼我从前门进。 经过陆染家的客厅，余光扫视了一圈，真的没见过任何与女性相关的物件。 陆染这家伙，莫不是出家了吧！ 房门已打开，陆染不自觉得坐在了沙发上。 omg！我怎么忘了这档子事，放下皮包，我三下五除二的移走了沙发上的内衣、卫生用品.... 一翻整理完，感觉脸都是火辣辣的，慌忙辩解道：“早上走的急，没来的及收拾！” “收完了？” 我机械的点点头。 “收完了，难道不该请我这个开门恩人喝两杯。” 我再次木偶次跑到冰箱旁，突然想起来，转头问道：“想喝什么？水还是橙汁，饮料只有橙汁。”我郑重其事的问道他。 “有酒吗？” 他朝着我一笑。 又是一番迷离。 第081章 即为人父 “酒？”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我很清醒的听到，他分明说的是酒，只是从认知上，他不太可能会说这个，至少，我从前没见他非公众场合的喝。 他点点头，打消了我的疑虑。 “我刚回国，这些非必要的东西......”我耸耸肩，表示遗憾，随手便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他接过水，顺手便放在了茶几上，收回手时，竟意外的看见了放在桌边的护照，我想抢过来，但迟了一步。 “你去了英国？”他目无表情的问道，眼神直直的盯着护照上的字，而手却不停的翻着页。 “嗯！”我害怕与他眼神相撞，仿若做错的小孩一般。 不对，不该是这样，我去英国又不是逃跑，有什么好心虚的，倒是他，一个有妇之夫，对着旁人东问西问，更是不合适吧！ 我夺过他手中的护照，径直走进卧室。 “英国哪里？”他在客厅问道。 “伦敦。” “做什么？” “新药研究。” “那你这次回国，也是因为新药的事情？” “嗯！” “回来多久？” “不清楚，看进度，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 “临床中心设在哪？” “市一医院！”这句话说出口时，我不自觉得看了他一眼，依旧一幅淡然的表情。 接着，便是一片寂静，他并没有接着问下去的意思，见我从卧室出来，他立马站了起来。 “很晚了，早点休息......”说罢，便径直走到门口。 “那个......小颜？” 他转过头，等着我说出口，这会儿我倒像吃了瘪，语气也弱了许多，道：“小颜呢？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我其实也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小颜怎么回老家了？他为什么又会在这里？这几年，他过的怎么样？甚至，湖边别墅的归属问题...... 可我一个问题也没问出口，大概是时机不对，亦或是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直到他要走出这个房间，我才又那么点慌了神。 “小颜她很好，没算错的话，应该是下个月生吧！” 他依旧是淡淡的说道，仿佛即将到来的娃是旁人家的一样，完全看不出一个即为人父的欣悦。 “太好了，都要生了，恭喜呀，要当爸了！” 这句话，我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仿佛是很久之前已经打好了草稿，今天只是程序化的输出一般，而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你呀！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 “什么意思！”我像个丈二和尚，呆呆的立在那里，满脑子的问号。 “自己想！”他甩下这三个字，便消失在门口，接着便从隔壁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潜意识里，我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事，可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倒是展颜回了老家工作，而他依然在市里，两地分居，这着实不好。 我像个老嬷嬷，操碎心的命，陆染让我自己想，我的大脑便不听使唤的高速运转，还真绕不过这些问题，又真的想不通，即便想了各种可能，又没办法佐证。 真想跑到隔壁，翘了他家门锁，把陆染拉起来，严刑拷打，问个明白，也不至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生生煎熬着。 第二天，我又睡过了头，还顶着个熊猫眼。 今日不宜出门。 第082章 为自己而活 此后一连几天，每每走到隔壁门口，都会莫名其妙的放慢脚步，心里话，我多想敲敲门，和他说说话，哪怕，只是看一眼，淡淡的笑一下。 是哪个混账说，时光可以消磨一切，甚至是爱恋！而我应验的，却如陈年酒酿，末能酿出醇美，反而更显酸涩。 曾经心中那颗依恋的小嫩芽，如今却想枝繁叶茂，何其荒唐！ 他结婚了，他们的孩子甚至都快出生了，我警告自己，适可而止。 意外的是，隔壁真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熟悉的关门声再也没听见，好几天，甚至上十天。 哦!孩子，展颜在老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莫名觉得自己真傻。苦笑道：“周小米呀周小米，陆染都当爸了，你该高兴！” 是啊，我替他高兴。 时间总是那么匆匆，半个月悄然而去。 “张姐，不好意思......我这个月底想退房？”，一个暖和无趣的周末，我拔通了二房东的电话。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话到嘴边，却犹豫不决。 “小米呀，您看能再住一段时间吗？嗯......住在你隔壁的陆先生，说是您的朋友，前两天电话里跟我说，有重要东西落在你家了，让我务必留你住到他回来！” “重要的东西？” “对，陆先生是这么说的，为此还把今年您的房租一次性交清了，您看......？” “房租都交了？，我怎么不知道！”信息量太大，我一时莫名其妙！ “陆先生只让我留住你，其他我便不方便直接问！不过，他像是挺忧虑的，料到你要退房，你看，如果不急，等他回来？” 耿直的二房东像是话里有话，却问不出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再说几句，她怕也成了吃瓜群众，打听起我和陆染的过往。 “好，谢谢你，张姐！”随即挂断了电话。 陆染给我交了房租？也对，他不差这点钱，又一想，不对不对，他凭啥交了房租，就为了不让我走？可腿长的我身上呀，我想走哪，还不由我自己决定。 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他想包养我！家里红旗不倒，外包彩旗飘飘。 怎么可能！ 自上次翻墙事件，短暂一聚，他或许真丟了什么东西在我家。对，肯定是这样！ 为此，连夜整理整顿了家，5s的标准都拿出来了，却没发现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 “陆染，你可真能耐，在老家待妻弄娃，还能有心思算计到我这里，折腾老娘大半夜，啥都没找到！你是玩我的吧！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搬定了，就算对你，我有万般不舍，但我不能对不起展颜，对不起展老师，对不起父母的颜面！”我斩钉截铁的嘀咕道。 搬家！ 第二天，整理起行李来，还好，住的不久，家当比之前少的多，倒是方便来去如风。网约车司机迟到一个小时，一来竟主动帮忙搬了起来，热心过了头，倒是弄的我挺不好意思的，三下五除二，屋里便空空的。 站在高高的阳台，遥看楼下不远处的w大，微叹了口气：“走吧！再呆下来，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一转身，货车司机憨憨的立在门口，刚搬下去的行李，又原封不动的搬了上来。 “怎么了？”我诧异问道。 一瞬间，陆染出现在的我眼前，一脸的严肃。拿出五百元递给了司机，示意他离开。 那司机磨叽了两下，终是接了钱，道：“周小姐，不好意思......您跟这位先生商量，有啥需要，再跟我联系。” 我点了头，示意可以离开。 “你......你陪产假结束了？......展颜......她怎么样，做月子，可得......”我扯开话题。 末等我说完，他直奔而来，双手重重的搭在我的双肩，一双眼睛，仿若生火，怒吼道：“她生孩子关我什么事，你什么时侯可以关心关心我，关心关心你自己？” 一阵沉默，世界如同静止。 片刻，陆染捂住腹住，随即瘫坐在沙发上，面色惨白，我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他的无可耐何。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径直奔了过去，这么多年，我从末见过他如些虚弱。 “休息一下就好!”他像憋足了一口气，说道。 我扶他躺在沙发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出来，顾不得说上什么，拿出手机拔120. 他一把夺过手机，丢在一旁，稍闭着眼，喘着粗气，“没什么事，一点小伤，缓一缓就好！” “小伤？......都这个样子了，怎么会是小伤？”我焦急的问道，便去翻他腹部的白衫，却被捂的死死的。 “你到底怎么了？”我哭丧哀求他，告诉我发生的一切。 “一点意外，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他紧皱着眉头中挤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傻丫头，我又不是要死了......别离开我，好吗？”他抽出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征征地恳求到。 “好，等你好了......” “是永远！” “陆染......”，我看着他的眼睛，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纯粹，仿佛在期待一个无比坚定的答案。 可是，我不能。 “陆染，我们都该有自己的家庭，生活要往前看，不能总为身后的儿女情长牵牵绊绊，你是当爸爸的人，该有你承担的责任！” “如果我离婚了，你还愿意吗？” “可你刚刚才有孩子，即便如此，我也是不愿意的。咱们不能只为自己活！否则，那就不是我认识的陆染！” “为什么一直以来你们都在跟我讨论责任，可是，我爱的人，一直是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他语气急促，汗如雨落，缓过一口气，道：“我们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而活，遵从本意，我爱你，我也坚信，你是爱我的，人生短短数十载，以前错过了，我不想以后仍然是错过，我们正大光明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即便你离了婚，和我在一起，我们的心中，依然有个疙瘩，那便是展颜，你和她现在是夫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糊话吗？我看你是伤的不轻，得赶紧送医院了！”边说，我便站了起来，一副要送他去医院的打算。 他摆了摆手，忍者痛，站了起来，蹒跚着走到门口，“我不逼你，你考虑一下，今晚十点前，来找我，告诉我，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