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乞丐开局就逃荒》 第1章 穿越 “你欠了一条命!”沉重而悠远的声音传来。 那是佛光吗?白知辛心想,她并未见过佛光,可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那定是了。 “你是谁?谁欠了一条命?我吗?”白知辛缓缓的睁开眼,痛苦的表情跃然脸上。 “阿姐,你醒了,还难受吗?”身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白知辛还未来得及看向声音来源处,便发现她竟然透过屋顶看见了一棵大树。 再看身边,一、二、三、四、五、六,六个脏兮兮的小脑袋,而小脑袋的身后墙角处歪斜着一个看不出面目的老头,老头旁边站着一个满身补丁的半大少年,少年呆愣愣的,他们齐齐的看向自己。 “阿姐?阿姐?”旁边一个挂着鼻涕的小脑袋伸出手轻轻的晃了一下白知辛。 白知辛回过神来,才猛然惊觉,这个地方,她没来过呀,还有,身上这脏兮兮的衣服,这是什么情况?再看看眼前的小孩儿,难道自己碰见人贩子被拐了? 白知辛猛的坐起来,随之而来的眩晕让她不得不双手撑地来稳住自己。 “狗儿哥哥,你看她的额头,怎么变黑了?”小鼻涕身边的小脑袋指着白知辛喊道。 而叫狗儿的小脑袋走上前定定的看着白知辛,“是啊,怎么一下子就变黑了呢。” 这时墙角处的老头喃喃道:“印堂发黑,要倒大霉了。” “可不是倒大霉了吗,我怎么到了这么个破地方?”白知辛扯着自己干哑的嗓子问道:“大爷,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未等老头回答,身边的小鼻涕嗷的一声扑向白知辛,“姐呀,你是怎么了,这是咱们的家呀,那是爷爷呀。” 白知辛直接被扑了一个仰倒。 一阵呼天抢地后,白知辛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不得了的事实,她~穿越了。 穿越之前,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一族,上班下班,不迟到不早退的,可是后来,怎么记不清了呢。 而现在的这副身体名字也叫白知辛,据小鼻涕的讲述,他和原主是一个月前来到庙里的,是爷爷好心收留了他们。 几天前原主开始发烧,因为没钱请不到大夫,除了用水擦拭降温,他们别无他法,直到昨日,原主直接昏迷不醒了。 至于他俩是不是亲姐弟,又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一个年纪太小不记得,一个直接没了原主记忆,唉,实惨! 白知辛看着这开了天窗的破庙,再看看老人和孩子,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一切,既来之,则安之,主要是这也回不去了,说不定这还是自己的机缘呢,况且原主也叫知辛。 “知辛”可是一味有着“百草之王”称号的中草药呀,在这个普遍文化水平比较低下的古代,能起这样名字的家庭,说不定还是个医药世家呢。 至于自己也叫知辛,那完全是自己爸妈因为起名字的事情发生了争执,所以爷爷一气之下让一个懂草药的亲戚给起了,自己可是半点医术都不懂的。 白知辛越想越激动,再看看眼前,那都不是事儿,成了乞丐又怎样,张无忌还是因为掉下悬崖才练成了九阳神功呢,哈哈,她这是要开挂的节奏呀。 可是随之而来的事彻底打破了白知辛的幻想。 首先就是上厕所的问题,当她勉强接受解决人生大事需要自己寻隐蔽地方挖坑时,她才发现,没~有~手~纸。 小鼻涕安慰她说:“姐啊,你要是用不惯石头的话,我给你薅两把草吧。” 一杀! 然后就是吃饭,因她大病初愈,暂时还挑不起要饭的重任,所以只能由小脑袋们出马。 当小鼻涕兴冲冲的举着大白馒头到自己面前时,她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这可是好心的地主给孙子办百日宴赏的,虽然馒头上印着黑乎乎的手指印,可那又怎样呢,都这种境遇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白知辛捧着大白馒头,好像捧着小鼻涕的一颗真心。 刚要下嘴时,就看见小鼻涕身上一个黑色的小东西跳到了馒头上,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咬了下去。 眼睛看见了,脑子反应了,可嘴巴没刹住车呀。 她赶紧吐出嘴里的馒头,可是为时已晚,那是?跳蚤!她竟然吃了跳蚤,“哕”! 二杀! 此时,白知辛已生无可恋。 “阿姐~”一只小手伸进白知辛的手中,小鼻涕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阿姐,要不我带你去喝点水吧,这后面有条小溪呢。” 白知辛看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不由心头一软,“唉,走吧。” “走喽。”小鼻涕欢呼着和白知辛出了破庙。 走了大概一刻钟才到小溪边,“还是离破庙有些远的,怪不得上次上完厕所后小鼻涕没带她来这里洗手。”白知辛心想。 “阿姐,你看这里面还有鱼呢,就是太小了,还不好抓。”小鼻涕蹲在石头上头也不抬的说。 白知辛看着那小小的脑袋,再看看这蜿蜒的小溪以及周围偶尔冒出的星星点点的野花,之前的郁结好像也慢慢消散了,也许这个世界没那么糟糕。 她走到小溪边,捧起水,感受着溪水从手指间流走的感觉,而后开始认真的清洗自己。 当清洗完毕,水面不再晃动,白知辛看见水里的倒影时,啊的一声惊叫,这是她吗? 那额头至眉心处的一大片黑色是什么,胎记?不对,不是胎记,是印堂发黑,可这哪里是印堂发黑呀,这是脑门上刷了黑漆吧,她是被扫把星骑头上了吗?啊! 三杀! 白知辛彻底崩溃了,先前所有的幻想都不复存在了,她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从前世的又穷又废变成现在的又穷又丑又废吗。 第2章 印堂发黑 当她一路跑回破庙,想问问老头怎么回事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远方的闪电伴随着轰隆的雷声不断地撕扯着雨幕。 白知辛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或许,可以离开这里呢,如果这里的她不存在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她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跑向破庙旁边的歪脖子树,可是还没等靠近,轰隆一声,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熟悉的装饰,熟悉的床,啊,真的回家了,白知辛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眼底的喜色溢于言表,正准备起身时,忽的一股拉力让她再次不省人事。 “阿姐,你别死啊……” 这不是小鼻涕的声音吗,难道刚才是做梦?怎么回事,白知辛拼命的想挣脱那股拉力,可是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白知辛悠悠醒来,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小鼻涕,她满脸失望,这时已是深夜,外面的雨也停了,真是做梦啊。 不对,她微微凝神,突的出现在自家客厅,哈哈,是空间呀! 白知辛把家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除了厨房进不去有些奇怪外,其他地方随便出入,包括自家的院子。 但是这里好像是被隔离出来的空间,没有太阳,没有电,手机电脑这些电子产品都不能用,但所有的事物都能保持原有的状态,最让人惊喜的是水龙头有水,流动得水,哈哈。 “阿姐,阿姐,你去哪里了?”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 “我们去附近找找吧。”随后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跑远了。 原来她是连着身体一块儿进的空间呀,不行,得赶紧出去,这大晚上的。 “小鼻涕,狗儿,我在这儿呢,快回来。”白知辛站在破庙门口大喊。 黑暗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猛地扑过来,“啊姐,你不要丢下我,不要走好不好,我会听话的,我会给你讨好多好多的馒头,呜呜呜。” 白知辛鼻头一酸,“阿姐没有走,阿姐就是出去方便了一下,别哭了,啊。”她轻声的安慰。 这时,其他的小脑袋们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那个老头,他们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在这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好生凄凉。 因为白日的大雨,让本就破败的庙宇变的更加不堪,四处都是水坑,他们只能挤挨着缩在一角。 老头和孩子们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湿了,是因为自己吗?白知辛内心有些复杂。 她已经从白日和小鼻涕的相处中知道了,六个孩子都是被老头收养的,最大的就是那个半大小子,叫阿木,十岁了。 然后就是狗儿和毛毛,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再往下是小山和大树,都是五岁,最小的猫猫和小鼻涕同岁,四岁了。 他们是怎样在这种环境里生存下来的,白知辛轻抚着小鼻涕的脑袋,眼神越发怜悯。 微风吹过,白知辛猛地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生病,一场秋雨一场寒,得重新找一个栖身之所了,要不然到了冬天难捱呀。 翌日,白知辛早早的醒来,挨个儿看了看,没人发烧,她蹑手蹑脚的走出破庙,来到隐蔽处。 她昨晚已经悄悄抱着小鼻涕试了,外人是可以进入空间的。 而且如果自己带着东西进空间,就可以直接出现在自己想去的位置,但要是自己在空间外只放东西进来时,这东西就只会出现在客厅。 呃,好有意思的空间。 她洗漱后先是找了一条浅灰色的纱质围巾,然后打开客厅一角的冰箱,思索再三,从冷藏室拿了四个包子四个馒头后闪身出了空间。 回到破庙,几个小脑袋已经醒了,无精打采的坐那里,看见白知辛兜着吃食进来,个个双眼放光的跑过来。 “阿姐,这是哪里来的?”小鼻涕抱着白知辛的腿,仰着头,其余几个孩子围在一旁,一群人齐齐看着白知辛手里的吃食。 白知辛笑着摸了摸小鼻涕的脑袋,“我刚出去就碰见一队行商找水,我把他们带去了小溪边,他们一高兴就给了我这些吃食。” 她望向不远处的少年,“阿木?你能来给大家分一下吗?我想问爷爷一些事。” 少年微微点头,走上前来接过吃食,带着迫不及待的小脑袋们去了另一边。 “老~额~爷爷,我想问一下,您昨天说我印堂发黑,要倒大霉是什么意思呀?”老头呆愣愣的坐在那里,对白知辛的询问毫无反应。 “爷爷生病了。”阿木拿着剩下的一个馒头放到老头手里,抬头望着白知辛。 “爷爷生病时就会呆呆的,不和我们说话,病好后就和我们一样了,但过段时间就又会生病。”阿木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难道是精神上的疾病?怪不得阿木小小年纪无半点朝气,管小的还得顾老的,生活所累呀,看来要解决印堂发黑这件事还得慢慢来,白知辛心想。 远处,“姐姐应该是好了吧,你看今日还给咱们带了吃的,包子好香啊。”大树吮吸着沾了馅汁的手指。 “可是她昨天都不认识咱们了,这是不是道士说的中邪了。” 小鼻涕怒视着小山,“阿姐才不是中邪,阿姐说是因为发热,一时好多事情记不起来了。” “好了。”狗儿拍拍小鼻涕,“小山也是关心,也还好昨天的雷没有劈到姐姐。” “是啊,爷爷还说姐姐命大呢。”毛毛也安慰着小鼻涕。 白知辛不知道孩子们的议论,她看向阿木,“你能陪我去一趟城里吗,我想当一些随身之物,在冬天来临前,咱们看能不能再找一个更妥帖的住处。” 第3章 进城 话音未落,小鼻涕就跑了过来,“阿姐,你是要进城吗?我也要去。”他眨着大眼巴巴的看着白知辛。 这,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再带个孩子,万一丢了怎么办,不行不行,思及此,白知辛只能硬下心来,“小鼻涕,城里太远了,你还小,走……” “阿姐,我不叫小鼻涕,你以前不是这样叫我的。” “嗯?” “你都是叫我乖乖的。”小鼻涕轻蹙着眉,而后慢慢低下头似是要哭出来。 乖~乖~,好萌的名字,再看小鼻涕,哦不,乖乖,一副好委屈的样子,怎么能那么可爱。 白知辛一把将乖乖搂进怀里,用坚定的语气说:“乖乖别哭,阿姐带你去。” 阿木一脸无语的看着这姐弟俩,也有些吃惊白知辛会想着给大家找新的住处。 他还记得这俩人刚来庙里时的落魄,一点儿也不像是能拿出贵重物品的人。 待阿木安抚好其他的小脑袋,又交代他们照顾好爷爷,不要乱跑后,白知辛一行三人就出发了。 路上,乖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阿姐,你不是早就没有东西了吗,之前我们饿肚子的时候你还说怎么就没有个能当掉的东西呢。” “啊?额~这个是缝在衣服里的,我之前忘记了。”呼~差点穿帮。 突然,白知辛心生一念,掩下眼底的狡黠。 “乖乖呀,阿姐考考你啊,你知道我几岁了吗?” “阿姐十五岁了。” “那你知道爷爷从哪里来的吗?” “不知道。”乖乖丧气的低下小脑袋,突然他抬起头看向阿木,“阿木哥哥~”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一双清澈的眼睛看过来。 “呵呵。”白知辛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阿木看穿了,这个少年或许早就洞察了她的变化,可并未声张,看似木讷,实则通透。 原来老头名叫王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庙里,因为破庙离城里太远,而附近的村落也要不到多少吃食,所以没什么乞丐愿意留在这里。 其他的乞丐来了又走,唯有他没有离开,成了庙里的常驻人口。 后来,遇见无家可归的孩子他就捡回破庙,没有名字的,就随便起一个,不知道年纪的,就根据身量估一个。 阿木就是五岁的时候被捡到破庙的,也是他与王卲感情最深。 因为孩子们还小,怕遇到不怀好意的人,通常他们是结伴乞讨,也因此常常讨不到多少吃食,吃了上顿没下顿。 白知辛听完阿木的讲述,不禁暗暗佩服这位老人,更是怜悯这些孩子。 “阿木,咱们就这样留他们几个小的在庙里照顾爷爷,不会有事吧?”她突然有些担心王卲和孩子们。 “应该没事,庙太偏僻了,平时很少会有人来。”阿木也不确定的说。 “那咱们就快点赶路,尽早回去。”白知辛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终于,临近正午时,他们到了城门口,白知辛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乖乖更是趴在她的背上不想下来。 白知辛安抚着乖乖把他放下来,随后抽出自己准备好的围巾包住额头,以免那黑色太过瞩目。 她看着城门口不断往外出的车辆,有些奇怪,“阿木,你有没有觉得这出城的车有些多呀,平时就这样吗?” “我们不太来城里,但这城门口的守卫好像比以前多了。” 阿木看着那些装饰华丽的马车,也感觉有些不对劲,那架势像是在搬家一样。 “那咱们就先进去打探打探情况,然后再找个铺子当掉我手里的东西。”说着他们就进了城。 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路打听,他们来到了一家名为‘玉轩阁’的首饰店前,据说,这家是个女掌柜,从不会店大欺客,以次充好。 “阿木,咱们的穿着进去实在打眼,所以你和乖乖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也尽量不要和人发生冲突,等我出来,好吗?” “嗯。”阿木拉着乖乖站到不起眼的地方,目送白知辛进入玉轩阁。 “这位姑娘,您是想……”小伙计微笑着迎上前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客人。 “你们掌柜的在吗?”说着白知辛拿出一颗珍珠,“这你们收吗?” 这是前世时弟弟送给她的,总共一百颗,因为没有决定好做成什么饰品,所以一直没有打孔,就那么放着。 小伙计看着那颗珍珠,再看眼前人的穿着,有些出乎意料,“我这就去叫我们掌柜,您稍等。” “姑娘,我能看看你那颗珍珠吗?”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眼前的人,温柔婉约又不失飒爽,干练中又透着平和,白知辛递过手里的珍珠,“当然。” “圆润饱满,色泽剔透,可惜就是太小了,这一颗顶多给你二两银子,你只有这一颗吗?”掌柜略带惋惜的问。 “确实还有,不知这数量多了价格怎么讲?”白知辛悄悄又数出四十九颗珍珠。 “那我要先看看成色大小了。”掌柜的看着面前打扮奇怪的姑娘。 “这是四十九颗,加上那一颗刚好五十整,您看一下。” 掌柜的看着眼前一颗颗大小一致,色泽上乘的珍珠,露出惊艳之色。 “小姑娘,不瞒你说,要是往常,三十三颗珍珠便可以做成一串念珠,送到大户人家,定能卖出个高价,可是你看,现在这城里已经开始乱了,所以这价格,我顶多给你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白知辛内心惊呼,这至少相当于现代的好几万了吧,不亏,不亏。 白知辛压下自己那没见过世面的念头,故作镇定道:“掌柜的是个实在人,那就一百二十两吧,不过,您是否方便告知这城里乱了是怎么回事?” 掌柜面露喜色,收好珍珠,她望望外面,慢慢凑上前来,“听说要打起来了,好多富户都已经变卖家产出城了,说不定还会抓壮丁呢……”掌柜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了白知辛。 至于打起来的原因无非就是老皇帝昏庸无道还不愿意放权,几个儿子明争暗斗,现在都闹到台面上来了,加之近年来各地灾祸不断,早就民不聊生了。 第4章 买买买 果然,进城时就感觉怪怪的,原来是要打仗了呀,她怎么就来了这么个破地方。 白知辛怔愣片刻,“多谢掌柜的告知,麻烦您给我一两铜板,其余全要现银。” “小姑娘,这么多银子可是很沉的,你可一定要拿好呀。”掌柜见小姑娘是个有礼的,好心的提醒道。 “多谢掌柜,我会注意的。”转身之际,“这位姐姐,您不走吗?” “呦,这小嘴还挺甜,这家业都在这里呢,我们再等等吧。”掌柜的有些怅然,故土难离呀。 白知辛心念一转,对着掌柜露出甜甜一笑,“姐姐 ,可否再帮我一个忙?” “哦?” “我和两个弟弟本是来这里寻亲的,可是后来亲没寻到,盘缠还让人偷了,现在城又开始乱了,我想带他们离开这里。” “可两个弟弟的身体实在走不了多远的路,我也就认识您这一个好心人,能不能帮我找一个懂车马的伙计随我去买一辆驴车,我可以付佣金的。” “这样啊,怪不得你这身打扮。”掌柜的上下扫视了白知辛一眼,爽朗一笑,“你等着,我去问问店里的伙计。” 片刻后,掌柜便带着一个面相憨厚的伙计走了出来。 就这样,在阿木和乖乖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白知辛买了一头驴子配了一辆车。 又去成衣铺给每人买了两套秋装,两套冬装,单鞋冬鞋各两双,一顶冬帽,贴身衣物两套,最后还买了一匹灰色的粗布,以备不时之需。 成衣铺老板高兴地合不拢嘴,还每人多送了两双袜子,一筐碎布。 白知辛顾不上玉轩阁伙计吃惊的目光,趁他们装车之际,她又去了附近的粮铺。 然后她买了三百斤糙米,两百斤面粉,让老板送到了成衣铺附近的巷子处,在等车之际,她趁人不注意把大部分糙米和白面放入空间,只留下一百斤糙米和一小袋面粉。 奇怪的是,她好像不能一下子把粮食放入空间,只能一袋一袋的收进去,可她并未多想。 最后,由玉轩阁小伙计带着他们锅碗瓢盆一通买,遗憾的是可能要打仗了,铁匠铺都关门了,买不到防身的刀具。 在路过杂货铺时,白知辛买了九个水囊,又买了些皂角、木盆。 在他们打算离开时,白知辛看见了一家药堂,思索再三,还是进去买了一些外伤药。 终于买完了,在出城的路上,小伙计虽然奇怪他们买了这么多家用,但并未过问,而是耐心的教白知辛和阿木怎么驾车。 因为特意买了一头温顺的驴子,所以白知辛并不怎么担心驾车的问题。 到城门口时,白知辛好生感谢了小伙计一番,同时奉上二十文佣金,一番推辞过后,小伙计高高兴兴的走了。 “白姐姐,我来驾车吧!”阿木跃跃欲试,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阿姐,你躺衣服上,我给你捏捏肩。”乖乖终于敢说话了,这一路上是大气不敢喘一个,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好~”白知辛看着激动的两人,顺势躺下。 在车驶出城门的范围后,白知辛越来越觉得有哪里不妥了,是了,他们三个人带着这一车东西很招人眼的。 “你们在这儿别动,我去后面瞧瞧东西都放稳当没。” 白知辛跳下驴车,来到车后隐蔽处,她见四周没人,就闪身进空间,快速翻找家里的一套刀具,出空间后,她取出其中一把菜刀,把其余塞进了那堆衣服里。 当她举着菜刀重新回到车上时,“白姐姐,你……”阿木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这是要干嘛? “防身用,不怕啊。”然后她一把扯下围巾,手举菜刀歪坐在车上,一副山大王的架势,这一系列动作把乖乖和阿木看的目瞪口呆。 车子晃晃悠悠,白知辛慢慢发起呆来,这空间是个好东西,可就是不太灵光,东西可以随时放入,却不能随时取出,还得进空间,这岂不是很容易暴露,算了,见好就收吧,有总比没有强。 “阿姐,咱们是有银子了吗?”乖乖略带着激动的小声问。 “嗯……能保证不让你们饿肚子吧。” “白姐姐,你就这样把东西换钱了,没关系吗?其实没有这些东西也可以的,我们都习惯了。”阿木有些不安,他怕白知辛会后悔。 白知辛拍拍阿木的肩膀,“不用担心!” 就这样,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三人一驴子终于在天黑前赶回了破庙,所幸路上大部分都是一些富户的车队,偶尔几个人还因为看见白知辛的架势而远远地避开了。 庙里的孩子们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当看见驴子时,他们齐齐的发出一声惊呼。 于是乖乖带着坐过驴车的优越感下了车,昂首挺胸,满脸骄傲的讲着阿姐是如何豪气的买买买的,听得小脑袋们是又激动又羡慕。 白知辛和阿木一起把车从驴子身上卸下来,“阿木,你牵着驴子去附近吃吃草,别走太远,天黑前回来。” “好。”阿木小心翼翼的牵着驴子走向不远处。 “孩子们,来帮姐姐把车推进庙里。” “哇哦,推车喽!”一群孩子蜂拥而上。 刚把车推进庙里,白知辛的肚子就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本想休息一下的她,只得把锅碗瓢盆搬下车,又让孩子们就近捡了些柴火。 她用石块搭了一个简易的灶台,然后偷偷取了些空间里的水做了一锅糙米粥。 这时阿木回来了,“白姐姐,我把驴子拴在了庙里的立柱上,我怕在外面惹人注意。” “嗯,去叫爷爷过来吃饭吧,大家都饿一天了。”白知辛摆好碗筷。 “好。”阿木腼腆一笑,竟然露出一颗小虎牙,瞬间给整个人增添了不少朝气。 白知辛把饭盛到摆好的碗里,望着眼巴巴的小脑袋们,举起筷子,“开饭!” 这顿饭孩子们吃的格外高兴,虽然有点糊味,但第一次用没有豁口的碗,粥里没有沙子和石头,一顿还可以吃两碗粥。 王卲也罕见的跟着说了句:“好吃。” 饭后,就在一群大大小小准备睡觉时,白知辛开口了,“爷爷,孩子们,我打算带着你们离开这里。” 众人皆是一惊,阿木也没反应过来,白天也没见白姐姐找住的地方啊。 第5章 逃荒前的准备 白知辛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然后,她把在城里的所见所闻以及玉轩阁掌柜的话告诉大家。 “如果城里乱了,咱们这里也保不住,况且咱们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们会饿肚子的。”猫猫窝在王卲怀里抽抽泣泣的说。 阿木沉默不语,其他孩子也面露惶恐,乖乖紧紧地抱着白知辛。 “走吧。”王卲突然开口,看形势这里是待不下去。 “爷爷!”阿木吃惊的看着王卲,“离开这儿咱们能去哪里,况且路上更危险。” 王卲看着阿木,叹了口气,“如你们看到的,城里的富户都开始出城了,说明这可能是用钱都避不过去的祸事。” 白知辛没想到王卲会如此果决,她也看向阿木。 “我知道,你可能认为离开的决定有些草率,所以我想让你明天去附近的村子打听一下,看他们知不知道城里的状况,有没有走的打算,咱们要是能和他们一起走就最好了。” 王卲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虽知她醒来后有些变化,却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大,以前的小心翼翼变成了现在的直率果决。 他转头看向阿木,“你先去小沟村找那里的刘村长,他人还不错,小儿子还在城里当账房,你告诉他城里的情况,看他们是个什么打算。” 这大爷的病好了?白知辛暗暗庆幸,这病好的还真是时候,要不然这局面她还真是有点儿孤掌难鸣啊。 “爷爷,还有件事,咱们没有户籍和路引,路引倒无妨,城乱了估计大部分人都没有,但没有户籍,咱们可就是流民了呀。”白知辛郑重其事的说,额,小说看多了还是能学到东西的。 “唉。”王卲长长的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刻钟不到,王卲已叹了好几次气,以前为了护着这些孩子应该更难吧,白知辛想。 夜里,白知辛久久无法入眠,她盘算着白日的花销,竟然花了将近一百两,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两了。 唉,钱难挣屎难吃呀,想起朋友经常吐槽的这句话,隐隐有些想笑,也不知道那条“鱼”现在怎样了。 第二日一早白知辛就又做了一锅糙米粥,还放了些空间冰箱里的生菜和肉,当乖乖吃到肉时,都惊呆了,“阿姐,你啥时候买肉了,我怎么没看见?” “哪能都让你看见,我藏起来了,我怕夜里哪个小馋猫起来偷吃。”白知辛笑着打趣道。 “我不是小馋猫。” “我也不是。”几个孩子不约而同的说。 “姐姐,我会帮你看好他们的,绝不会让你少一块儿肉。”狗儿拍拍胸脯保证,把白知辛逗得咯咯直乐。 看得出来,这些孩子都很没有安全感,又从小吃尽了苦头,所以很容易满足。 会好的,白知辛心想。 待早饭结束,阿木准备出发时,白知辛交代:“回来的话直接去小溪那里,我会带着孩子们在那儿洗漱收拾东西。” “好!” 白知辛看着那一群抢着给驴子喂草的孩子们,在王卲的帮助下套好了驴车,“孩子们,上车,我们出发。” “哇哦,坐车喽,坐车喽。”孩子们欢呼着,王卲坐在白知辛旁边,帮她看顾着驴车。 小溪有些偏僻,没有一条完整的路,所以驴车走起来有些吃力,但这正是白知辛所期待的,要是人来人往的岂不是什么事都不好干了。 等到了小溪边,白知辛卸下驴车,指挥着孩子们捡柴,她把几个人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收拾出来时,王卲已经搭灶烧好了水。 “爷爷,这是昨天买的衣服鞋子,还有些皂角洗漱的东西,小溪上游有个拐角,您就去那边洗吧。” 王卲看着这些衣服,一时无法言语,他不知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了,也好久没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白知辛帮王卲把热水抬到拐角处后,转身长呼一口气,终于能收拾小脑袋们了,这两天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即使有空间她也忍着没洗澡洗头,真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呀。 “孩子们,咱们开始洗澡吧,洗完澡就可以穿新衣服喽。” 孩子们拿着自己的衣服,上下比划着,不住的欢呼,“哦,有新衣服穿喽。” “狗儿,你带着毛毛继续烧水,我先给……额……” 白知辛看着那一个个鸡窝头,枯黄油腻,有的都结成块儿了,最重要的是还有虱子,那是噩梦般的存在呀。 等这洗干净梳通顺,估计头发也所剩无几了,白知辛一时不知如何下手,犹豫片刻,算了,今天她就当一次恶人吧。 “孩子们呐,洗澡前,要不咱们先剃个头?”白知辛试探的问。 “我不要剃头,不要当和尚。”大树捂着自己的脑袋。 “我不要变成小秃子。”猫猫也拒绝。 “阿姐,我也不想变光头。”乖乖拽着白知辛的衣角。 “断人头发犹如杀人父母。”毛毛义正言辞。 呦,这都拽上文了,你确定不是: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这都打哪听来的。 灶火旁,孩子们个个犹如惊弓之鸟,白知辛安抚道:“不会让你们当和尚的,也不会变秃子,头发会长出来的,还……” “不要剃头。” “不要剃头。”孩子们仍然抗拒着。 唉,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使出杀手锏了。 “孩子们,听我说,你们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吗?”白知辛故弄玄虚道。 “我们都是爷爷捡来的呀,怎么了?”狗儿不解的问。 “错,你们是爷爷种出来的。”白知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啊?”孩子们惊出声来,他们可从没听说过,人是可以种出来的。 “你们的家并不在这里,很久很久以前,爷爷还在葫芦山上住,有一次,他得到了一颗葫芦种子,就把它种在了土里。” “爷爷每日都浇水施肥,突然有一天葫芦种子长出了长长的藤,藤上还结了七个小葫芦,小葫芦长大后掉在了地上,然后就变成了你们。” 第6章 剃头 “我们的娘是葫芦藤?”大树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骗人!”毛毛看她的眼神活像看见了骗人的拐子,狗儿也护着孩子们慢慢后退,唯有乖乖静静的站在那里。 “安静,听我讲完啊。”白知辛哭笑不得。 “葫芦山里还关着许多妖精,有一天蛇精从山里逃了出来,山神就找到了到爷爷,希望爷爷能和他一起把蛇精抓回来,但是蛇精听到了风声,决定先下手为强。” “后来蛇精不但打伤了山神和爷爷,还在你们的头上撒满了虱子,因为有虱子在,你们就长不大了,就不能去找蛇精为山神和爷爷报仇,后来爷爷怕蛇精再伤害你们,所以才带着你们逃到了这里。” “不对,阿木哥哥才是爷爷第一个收养的孩子,你和乖乖是不久前才到这里的,我都七岁了,你休想骗我们。”狗儿好像识破了白知辛的小伎俩,越说越生气。 “那是因为你们逃跑的时候走散了,爷爷一一找到了你们,可是乖乖怎么都找不到,所以山神才派我去寻找乖乖,不久前我才找到了乖乖,然后一起回的庙里呀。”唉,孩子们不好糊弄呀。 孩子们:我们只是年纪小,不是傻。 “你们还是不信的话,我就拿出我的法器让你们看看,只有它能除掉你们头上的虱子。”说着,白知辛从袖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色电动推刀展示给孩子们看。 “仔细看哦。”白知辛按下电源键,推刀嗡的开始振动,吓的孩子们连退了好几步,个个瞪大了眼睛。 哈哈,小样儿,我还唬不了你们。 “来来来,排好队啊孩子们,一个一个来。”虽然还是有孩子半信半疑,但他们终究抵不住对电动推刀的好奇,在白知辛热情周到的服务下,一个个的变成了小光头。 “丫头,给我也剃了吧。”王卲不知何时过来了。 “爷爷,您……”白知辛下意识的就把电动推刀藏在了身后,同时有些诧异,头发对古人来说不是很重要吗。 王卲并未在意白知辛的举动,只是淡然的说:“我也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洗头了,与其浪费皂角,不如剃了一了百了。” “额……”大爷呀,没想到您这么干脆,但我怎么觉这话有种断前尘的感觉呢。 最后,白知辛不仅给王卲剃了头,还贴心的给他修了下胡子。再看收拾干净后的王卲,妥妥的中年美髯大叔啊。 “那个,爷爷啊,冒昧的问一下,今年您贵庚呀?”白知辛星星眼。 王卲失笑,“大概四十了吧。” 四十?白知辛微微吃惊,这不也才比前世的自己大了十二岁,额,她这爷爷叫的多少有点尴尬,呵呵。 “爷爷?”这时阿木回来了,他都惊呆了,这是发生了什么,这一个个光秃秃的脑袋,是决定好了去处?出家当和尚去? “阿木哥哥,你看我的头圆不圆,阿姐说我的头最好看。”乖乖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才不呢,姐姐说我的头最白,是我最好看。”猫猫也不甘示弱。 “不是不是,姐姐说我的头香香的。”小山也加入了比脑袋的行列,其他的小孩儿也挤过来,完全忘了刚才有多排斥剃头。 “呵呵,阿木啊,你要不要也剃个头。”白知辛一脸心虚的举着推刀。 “爷爷,你怎么允许她这么胡闹。”阿木生气的看向王卲。 刚刚还欢腾的气氛,此刻一下子尴尬起来,孩子们更是安静如鸡,悄默的排排站在一旁。 呃,早上还‘白姐姐’,现在就成‘她’了,看来是真恼着了。 “我不是在胡闹,你看,孩子们的头发枯黄还结块,这洗干净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会不会耽误咱们接下来的行程不说。” “昨日还没想到买去虱子的药,就算今日认真清洗换衣服,这头发上还是会有虱子,时间长了,对孩子们也不好。” 白知辛越说声音越低,她有种拉别人家的孩子去干坏事儿的感觉。 “阿木,你可以不剃的,主要孩子们还小,照顾不了自己,爷爷是自己主动要求的,不信你问问。” 说实在的,白知辛有时候挺怵这半大小子的,太过成熟。 阿木看向爷爷,王卲微微点头。 阿木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驴车上,一言不发。 气氛一时僵住了。 “阿木哥哥是生姐姐的气了吗?” “不是,阿木哥哥是生气咱们剃头了。” “我就说不应该剃头的。”几个孩子齐齐看向毛毛,不是你第一个跑过去剃头的吗,众人一脸鄙夷。 “我觉得阿木哥哥可能是感觉自己被孤立了。”狗儿也不知道用‘孤立’这个词对不对。 “昨天姐姐说要离开这里,阿木哥哥反对了,爷爷同意了,今天阿木哥哥又反对剃头,咱们却都剃了。” “什么意思啊?”猫猫一脸疑惑。 “唉,一群小屁孩,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咱们去找阿木哥哥吧。”一群孩子跑向驴车。 “阿木心思有些重,你不要介意。”王卲看着对面被孩子们包围的阿木,目光慈和。 “呵呵,不会,也是我有错在先,是我先骗着孩子们剃头的。”白知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半晌后,阿木:“你也帮我剃了吧。” “好~勒!”白知辛看着眼前别扭的少年,长舒一口气,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破坏这群人的团结呀。 “你不要伤害他们,他们很可怜的。”阿木颤着声音说。 “怎么会,虽然我和乖乖来的晚,但我喜欢孩子们,以后有事我也会先和你还有爷爷商量的,我这次做的确实欠妥。” “谢谢!”阿木轻轻的说。 好了,现在队形保持一致了。 “阿木、爷爷,你们带着狗儿和毛毛还去那边,互相帮着洗洗,衣服我拿出来了,剩下的四个小的我来洗。” 一阵鸡飞狗跳后,白知辛终于给四个小的洗完了澡,自己也在空间里洗了洗,顺带把头发剪掉一半,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 她换上了昨日买的男装,照照镜子,呃,额头的黑色太过刺眼,看来在外面得包住额头了。 第7章 汇合 当大家整整齐齐穿着新衣服站在一起时,白知辛感觉空气都是香的,孩子们洗干净后,更是一个个可爱的不得了。 “阿姐,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好香啊!”乖乖冲着白知辛的手使劲儿闻了闻。 “你是小狗儿鼻子吗?”白知辛笑着抱起了乖乖。 “阿木,你去打探的情况怎么样?”王卲看向阿木。 “还好您先让我去了小沟村,刘村长的儿子已经带来了城里的消息,而且,他早上出城的时候形势越发紧张了。” “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收拾东西了,村长也同意我们跟着,还让我们下午在他们村两里外的官道上等着。” “嗯,这样,我先做饭,然后再摊些饼子,你们去割些草存着,万一到时候着急赶路,我们和驴子也都不至于饿肚子,爷爷,您看这样可以吗?” “顺便找一些粗树枝,到时候把头削尖了防身用。”王卲补充道。 “好,那就开始吧,对了,车上有刀,阿木你去拿,别让孩子们碰。” 白知辛把做好的糙米粥盛进碗里后就开始摊饼了,她先是把饼在锅中背个半熟,然后开始在火上熏烤,这样去除大部分水分后可以存放的时间长一些。 为了增加口感,她还在饼中间撒了盐抹了油,就是这面没发,做出来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最后她摊了三十张饼。 在白知辛忙着摊饼的时候,王卲带着孩子们在驴车上方搭了个架子,把除粮食外的东西都放在了架子上。 白知辛有些庆幸,幸亏早上把大部分的衣物都放进了空间,又从空间里拿了一床薄被塞进了衣服里,这样不会太明显,而且还能为驴车腾地方,看大家的样子应该是没注意到。 最后,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装好了马车。 白知辛把准备好的东西发下去,“大家先看这个布条,这是用来扎裤脚的,防止虫子爬进裤腿里。” “这一大块布呢是用来包头的,这样蚊子就不会咬你们的头了。” “最后,每人一个水囊,这里面是烧开的水,以后在外面尽量不要喝生水,容易肚子疼知道吗?” 说完她特意看向几个孩子,“还有,路上很危险,有很多坏人,不能乱跑,不能自作主张,不能乱发善心。” “啥是自作主张?”小山疑惑。 “为什么不能发善心,张秀才说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毛毛一脸正气的说。 呀,这还是个有文化的小乞丐呢,张秀才真是个好秀才。 “不能自作主张就是你们做事之前要先跟爷爷或者我说一声,这善心嘛……爷爷?”白知辛看向王卲。 “接下来的日子,咱们会逃荒,如果路上因为你的善心给身边的人招来了祸事,这样的善心不做也罢。又或者可以找一个更妥帖的方式行善,我们向善行善是好的,但是要讲究方法,不能烂好心。” 明白人!白知辛暗暗竖起大拇指。 就这样,一辆小驴车,王卲和阿木坐前排驾车,六个小的挤中间。 “驾!”随着空气中的一声鞭响,驴车慢慢离开了小溪边。 突然,一个颠簸,白知辛毫无征兆的摔了下去,直接脸朝地,要不是她下意识的伸手垫了一下,她都要破相了,真是憋屈死了。 “阿姐!” “姐姐!” 片刻后,白知辛重新坐回车子后面,看着沾满鼻血的前襟,唉,白瞎了刚换上的新衣服。 “丫头,鼻血止住了吗?” 阿木也不禁回头。 “止住了爷爷,你们赶车吧,我没事。”她拿着碎布使劲儿的沾着衣襟上的血。 “阿姐,还疼吗?”乖乖也帮着白知辛拍着身上的灰。 “姐姐,我给你吹吹吧。” 嗯?乖乖看向猫猫,你这是抢了我的词啊。 “姐姐,你以后要多多吃饭,这样就能变得聪明,就不会一直摔倒了。”大树很有经验的说。 额,这是棵黑心树! 其他孩子也满脸关心的看着白知辛。 “知~道~了。”说着,白知辛挨个儿摸了摸几个人的小脑袋。 “看,前面就是那条官道,爷爷咱们要过去吗?”阿木停下驴车。 “保险起见,等刘村长来了咱们再过去。”王卲跳下驴车,不住的向官道那边张望着。 片刻,就见前方一群人向官道方向移去。 “是刘村长他们吗?”白知辛看向阿木。 “好像是,咱们也过去吧。”阿木抖抖缰绳,赶着驴车过去了。 当两方人汇合时,王卲率先下了驴车,微微一揖,“刘老哥!” “不敢当,不敢当。”刘村长赶忙回礼。 刘村长是一个精瘦的老头,面相憨厚却也不乏圆滑世故。刘村长看着王卲一行人个个头戴布巾,疑惑不解,“你们这是?” “剃了,凉快。” “啊?哈哈。” 两人同时爽朗大笑。 “咱们边走边说。”刘村长伸手引路。 白知辛看着两人,有些好奇,“阿木,爷爷和刘村长认识?” “听爷爷说他们有些旧,刘村长还想给爷爷落户到小沟村,但当时可能有点困难,爷爷不想麻烦别人,就一直住在破庙里。” “哦,这样啊,阿木,来,咱俩换换,让我驾会儿车,我腿都麻了,”她看着阿木不情愿的样子,“等会儿就换回来。” “那好吧。”阿木依依不舍的松开缰绳。 白知辛摇头,瞅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头小毛驴就给你迷成这样,要是换成马,那不得你驮着马走,但想想自己的前世,算了,大哥就不说二哥了。 没一会儿,王卲就回来了。 “爷爷,怎么样,咱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事情比你们打听的还严重,听说中午的时候城门都关了,所以他们好多人连粮食都没来得及收。” “刘村长说去年南方有蝗灾,今年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他们商量着先往北走,最后走到哪里看情况再说。”王卲凝眉。 妈呀,幸亏自己早来了一天,要不然这开局即地狱呀,白知辛感慨。 “爷爷,您跟我说说印堂发黑的事儿呗。” 白知辛一脸狡黠,没办法呀,昨天早上问他,他生病了,这晚上回来他病就好了,现在白知辛严重怀疑王卲是在逃避问题。 “啊,那是我听一个老道士说的,说眉宇间有黑气就是印堂发黑。”好狡猾的丫头,在这儿等着我呢,还好老夫反应快。 “真的?” “当然。”当然是假的,至于真正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天色渐晚,白知辛一行人跟在小沟村的后面,虽然驴车有些拥挤,但比起那些没车子还得挑着行李背着孩子的村民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一路颠簸,孩子们也由刚开始的激动兴奋变成了现在的双目无神。 王卲不由失笑,“孩子们,快出丰城的地界了,出了丰城咱们就不会这么着急赶路了。” 原来这是丰城,丰收之城吗?可是这座城里的人正背井离乡,不知归处呢。 果然,一个时辰不到,队伍就下官道停在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第8章 去处 “大家伙各自找地方搭灶休息,明早再出发,记得不要离人群太远啊。” 刘村长通知完大家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来到了王卲这边,他们是来和王卲商量下一步的去向的。 据刘村长知道的消息,老皇帝仅有的三个成年儿子都在各自的封地,封地位于大盛国的东、西、南三个方向,宫里只剩下了小儿子。 而皇帝沉迷于修仙,人家也不炼丹,就打坐,前朝后宫皆不管,任由外戚专政,这也导致了三个在外的儿子越发不安,由一开始的小摩擦到现在的招兵买马,兵戈相向。 但他们有一致的目标,那就是皇宫,这可就苦了身处中原地带的百姓,不管谁和谁打,他们都会被波及到。 哇,靠打坐修仙,这估计是最省钱的修仙方式了,“那就是说,咱们只能往北逃了?” 刘村长看向这个突然发声的小丫头。 “咱们刚出丰城,还在灵州范围,往北下一个到达的是通州,保险起见,最好过通州,直达幽州,那里有镇北军驻守,可北御突厥,南镇乱军。”王卲若有所思道的说。 “啊?小老儿我虽从未出过灵州,但也知从这里到幽州至少得一千多里的路呢,这大部分村民可是连辆车都没有呀。” “刘老哥,你别急,我这也是暂时这么打算的,如果到了通州,那里能有地方让我们安稳的活下去,谁还愿意跑边疆去呢。” 王卲接着说:“所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快的赶路,最好在冬季来临前找到栖身之所。” “好,就听你的,你比我们有见识,我托大叫你一声老弟啊,以后有事我要是不方便,就找他。”刘村长拍拍身边的人,“我大儿子,振兴,小儿子,振业。” “叔。”刘振兴有些腼腆,站在那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刘振业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叔,以后有事尽管找我。”他完美的继承了他老爹的精瘦体格。 在回去的路上,刘村长嘱咐他两个儿子:“你们王叔是个念过书的,当年还帮过咱们呢,就是可惜了呀。” 他望向远方,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很快,他又回过神来,“你俩以后可要尊重着些,啊!” “爹,这王叔以前是干什么的?”刘振业有些好奇。 “我也不清楚,你也别问那么多,以后除了村里,你王叔那儿也多注意着些。” “哎!”刘振业点头答应着。 刘村长看着低头走路的大儿子,这木头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算了,能把家里的担子挑起来就行了。 送走刘村长父子,大家终于可以吃饭了。 “爷爷,咱们真的能平安到幽州吗?”阿木忧心忡忡,他还从未出过丰城呢,现在竟然要去幽州。 白知辛拍拍阿木的肩膀,“唉~道阻~且长啊。” “阿姐,什么意思啊?” “姐姐,我也要拍拍。”乖乖怒视猫猫,哼,又抢我的词。 “意思是这条路会很难走,所以呢,以后阿木、狗儿还有毛毛,由你们来看着四个小的,上车下车都要检查一遍,一个都不能少哦,你们四个也要听哥哥们的话,表现好的有糖吃呦,能做到吗?” “能……”孩子们齐齐回答。 她感觉自己像是开了个幼儿园。 晚上,白知辛用之前买的粗布搭了一个小帐篷,又扯出几块儿布给大家晚上遮肚子,顺带挡挡蚊子。 由她带着孩子们睡帐篷,王卲和阿木睡平板车上,顺带看顾着驴子。 本想好好睡一觉,孩子们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在帐篷里又跑又跳,滚来滚去,亢奋得很。 终于等孩子们闹腾完要睡着时,“阿姐,我真是葫芦藤上结出来的吗?” “啊?”白知辛刚和周公约好的局就这么散了。 “我想当阿姐的弟弟。” 看着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乖乖,白知辛满是愧疚,之前的谎话是不是有些过了,“你是阿姐的弟弟,阿姐最喜欢你了,睡吧啊。” “嗯,我也喜欢阿姐。” 看着慢慢睡着的乖乖,白知辛有些迷茫,让和仅仅相处几天的人就生出浓厚的感情,她做不到。 但身边人的真诚和毫无保留的信任,又让她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她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翌日,白知辛是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的。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也是当娘的人了,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你偷偷把奶水挤掉,就为了骗我们奶水不足,好有口肉吃,家里就算知道了你干的事,也没揭穿你。” “为了你,大柱没日没夜的给铁匠铺打铁,胳膊都肿了,就是不肯休息。”赵氏满脸控诉的指着田翠兰。 “娘,我没有,我睡迷糊了,我……”田翠兰一脸慌乱。 “没有?你刚刚没有把奶挤掉?” “我忘了咱们在逃荒了。”田翠兰弱弱的辩解道。 “哎呀,这儿媳妇太贪嘴了,这是宁可饿着自己的儿子呀。” “是呀,你说她怎么想到的呀,用这种方法讨嘴吃。” “这还不是仗着自己为林家生了个孙子。”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田翠兰听着乡亲们的指责,一时羞的无地自容,头都不敢抬。 “你就是欺负我们大柱老实,呜,我苦命的儿啊,我的孙子还那么小。”赵氏满脸是泪。 “娘,翠兰知道错了,您别哭了,小心气坏了身子。”林大柱上前搀住赵氏。 大柱,人如其名,高高壮壮,一脸老实相。 这时刘村长也过来了,“赵氏,今天田氏也吃了教训,就暂且放她一马,以后如有再犯,一定任你处置,我绝不干涉。” “是啊,林婶儿,她就是贪嘴,以后我们帮你看着昂。” “咱们现在在逃荒,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 “赶紧吃饭去吧,今天还不知道要走多远呢。” 可能是一通发泄赵氏气消了大半,在众人的劝解中带着儿子和心虚的儿媳回去了。 “这大早上的,跟听了一场戏似的。”白知辛感叹。 第9章 出发 待她快速的进空间洗漱后,挨个儿扒拉身边的孩子们,孩子们因昨日的颠簸,迷糊着不想起。 “吃饭了!”白知辛对着孩子们轻喊一声。 “啊,饭!” “我要吃肉粥!” 果然,还是‘吃饭’好使,这还有叫醒功能呢。 外面,王卲和阿木已经做好了饭。 “哪里来的水?”白知辛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饭都做好了。 “刘大叔带着人找到了水,然后叫我们去打的。” “抱歉啊阿木,我起太晚了。” “白姐姐,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嗯,那以后我们轮流着来。” 白知辛刚走几步,“呀,刚才没仔细看,爷爷,你们这脸上?” “蚊子咬的,秋末正是蚊子最毒的时候。” 再看看刚从帐篷里钻出来的小家伙们,这脸上头上或大或小的蚊子包。 “哈哈哈哈。”白知辛真是一点都忍不住,毫无半点同情心,她自己是不招蚊子的体质,加上孩子们替她吸引蚊子的火力,自己倒是安然无恙。 “阿姐,我痒。”乖乖不住的挠着额头。 看着孩子们个个抓耳挠腮,“好好,我不笑了,你们等着啊。”白知辛赶紧跑到马车隐蔽处进空间拿了一瓶风油精。 “这可是姐姐从药堂买的新药,来来,都抹抹,一会儿就不痒了啊。” 王卲看着那莹润透亮的玻璃瓶子,低头并未多言。 饭后,“姐姐,我想,我想。” 看着小山扭来扭去的双腿,“是想方便吗?” “嗯嗯。”小山赶紧点头。 这咋还害羞上了,“孩子们,有谁想去方便的呀?” “我想尿尿。” “我也想。” “那走吧,姐姐带你们解决人生大事去。” 白知辛带着孩子们来到不远处的草丛里,她找树枝拍打着草丛,以免有虫蛇。 “孩子们,不管大号小号都在这解决了啊,咱们接下来赶路可能很长时间不会停车,我在这儿给你们看着。” 几个孩子排排蹲下来,狗儿和毛毛也不好意思的蹲在更隐蔽的树后面。 “姐,这什么精的风一吹进我眼睛里了。”大树刚好眼睛旁边有个红疙瘩。 “闭上眼睛就没事了,忍忍啊。” “阿姐,你能给我找个小石头吗,我这儿的石头太尖了,剌屁股。” 啊呀妈呀,怎么忘了这一茬,“孩子们等等,别用石头擦屁股,姐姐买了更好的东西。” 白知辛特意拿出了有段时间特流行的黄色卫生纸,太白的纸怕招人眼,“孩子们,来互相传一下,一人两张,先拿出一张折起来擦,擦完把另一张折起来再擦,擦完扔掉就好了。” “阿姐,这是啥呀,好软。” “姐姐,太软了,我不会用。” “姐姐,它破了,屎沾我手上了。” 啊,白知辛双手扶额,不忍直视,我是谁,我在哪,老天爷,快把我带走吧。 终于,村民们重新上了官道,一行两百多人,浩浩荡荡。 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太阳已经开始让人不想睁眼了,村民们个个汗流浃背,连白知辛买的驴子都仿佛在说累死个驴了。 永远不要低估秋老虎的厉害。 虽然车上搭的架子偶尔能遮会儿阴,但孩子们仍像被晒干的白萝卜,蔫儿哒哒的,跟快中暑了似的,头巾也早就被扯下来了。 白知辛索性拿出搭帐篷的粗布,挂在驴车上方架子的两侧,布垂下来,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来,孩子们,把上衣和鞋子脱了吧。”当时给所有人买的都是最简单的对襟短褂,下面是一条长裤。 “姐姐,这不好吧。”狗儿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有辱斯文。” 白知辛看着一脸正气的毛毛,打趣道:“这又是张秀才说的?” “嗯,张秀才还给过我们糖吃呢。”毛毛怀念的说。 “既然这样,那就从你开始吧。”说着,白知辛上手开始脱毛毛的衣服,瞬时车里一阵欢闹声。 “狗儿,你也脱了吧,这布挡着呢,别人看不到。” 狗儿终是抵不住这路上的酷热,也把衣服脱了。 孩子们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 王卲听到车里的笑闹声,一回头,嚯~,阿木也不知怎么形容。 白知辛觉察到两人的目光,抽出他俩的水囊,递过去,“天太热了,爷爷,阿木,你们喝点水吧。” 早上她给每个人的水囊都加满了水。 俩人接过水囊,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他们看着孩子们,莫名的就有点羡慕,这天是真热啊。 这时,后面哞一声牛叫,“这一群小娃娃们长得多喜庆,你们是打哪来的呀?” 牛车上一慈祥的老太太笑呵呵的看着打闹的孩子们,牛车上还坐着一个老头,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其余地方被杂物占满了,车后面还跟着两男两女,各自背着东西。 “我们是从葫芦山上下来的。” 大树一把捂住猫猫的嘴巴,“嘘,姐姐说这是秘密,要是说出来就没有糖吃了。” 额,现在这个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了,白知辛尴尬的对老太太笑了笑。 “老头子,咱们这附近有叫葫芦山的地方?”老太太看向赶车的老头。 “呃,没听说过呀,可能离的远吧。”老头无精打采的说,他感觉自己都快被烤化了。 “奶奶,我也想把衣服脱了,太热了。” 老太太看着满头大汗的孙子,实在不忍心,“咱们的车没棚子,脱了衣服你会受不住晒得,奶奶把袖子给你挽上去,这样也凉快啊”。 再看看一脸渴望看着她的孙女,“唉,妞妞乖,你是女孩子,奶奶把袖子给你挽起来,凉快会儿就放下好不好?” “嗯,好。”妞妞高兴地伸出胳膊。 临近中午时,“村长,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吧,再这样下去,不说老人和孩子,大人也受不了啊。”村民建议。 “是啊,这牲口也都走不动了。” 刘村长抬头看看太阳,“振业,你挑几个人去周围探探路,看哪里有适合休息的地方。” 两刻钟不到,一群人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爹,前面一里左右有一小片树林,就是那里挨着一片坟地。” 坟地?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来。 “没其他地方了?”刘村长抹着头上的汗。 “没有了,爹,我看就去那里吧,这青天白日的怕个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刘振业的前襟后背就全湿了。 刘村长狠了狠心,“是啊,都这世道了,死人得给活人让路,走,带乡亲们过去。” 第10章 邱书白 到地方后,刘村长先是带几个辈儿长的老人在几个方向拜了拜,然后安排大伙儿找地方休息。 白知辛正准备做饭,才发现只有少数几家搭了灶,“爷爷,他们这是?” “日子苦,好多人平时只吃两顿,现在逃荒,更是得省着吃了。” “爷爷,咱们粮食还够,孩子们以前有上顿没下顿的,得趁现在养养,要不然这以后怕受不住,大不了粮食不够了再买,我还有银子呢。”白知辛拍拍自己的袖口,小骄傲的说。 “那就吃吧。”王卲一脸慈爱。 “阿木,你看附近有野菜没有,咱们都好几顿没吃过菜了。” “不吃这里的菜,不吃这里的菜。”小山抱住阿木的腿。 “为什么呀小山?”白知辛蹲下来,轻抚小山的额头。 “因为那坟地里的小鬼都爬出来躲进了菜里,我们把菜吃进肚子里,小鬼就会吃我们肚子的。” “啊?”难道小山能看见他们看不到的东西?不都说小孩儿的眼睛可以阴阳两看吗,小山才五岁,她都能穿越到这里,那这世上有鬼不是很正常吗。 白知辛瞬时感觉后背凉凉的,脸上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附近听见小山说话的村民也紧张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呆小山,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阿木弹了一下小山的脑袋。 原来是之前附近村子来了个算命的,在村口一阵忽悠,可能是技艺不精,没一个人上当,唯有小山相信了,可小山没钱,算命的只能骂骂咧咧的走了。 村民听完长舒一口气,继续手里的事。 白知辛拍拍心口,“小山呐,姐姐很脆弱的,可经不起你吓呀”。 “姐姐,以后我保护你。” “阿姐,让我保护你。”乖乖看向猫猫,你个马屁精。 白知辛在树荫处铺了块儿布,让孩子们在上面玩儿。这次做饭不仅有野菜,还放了肉和盐,周围的人闻见饭香,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不远处,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子站在那儿定定的看向这边。 “书白呀,到王奶奶这儿来。”出声的正是早上牛车上的老太太王氏。 邱书白转身走过去,“怎么了王奶奶?”话音未落他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杂面馒头。 “王奶奶,我有吃的。”说着他就把馒头塞回去,转身跑远了。 “唉,还是这么犟。” “要强点也好,起码以后不会给他老邱家丢脸。”张富贵吸着旱烟吧嗒吧嗒的说。 想当年他老张家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老娘的一场病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银钱,可他并没有成日找亲戚朋友哭诉,愣是靠着仅剩的牛车到处拉活养活了一大家子,让老娘临终前安了心。 刘村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富贵啊,你说我把书白这孩子托给我那王老弟咋样?” “就是跟在咱们村后面,车上有很多娃娃的那家?”张富贵放下烟袋。 “呦,那家娃娃还真是不少,这一路上净是听他们说笑了,这心里的凄慌都快给他们给笑没了。”王氏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意。 “是呀,书白那性子,或许和同龄的娃在一块儿更有话说,这要是以后有个啥事,也不至于憋心里让咱们平白担心。” “村长,要不你去找你那老弟试试,我估计书白这边能说通。”看那孩子刚才的眼神,巴巴的。 “我这就过去。”刘村长转身就走。 驴车旁。 “王老弟,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刘村长满脸堆笑。 “哦?” “你看那边的那个黑瘦小子,他家是十几年前搬到我们村的,一家五口,他娘生他时难产去了,前几年爷奶也走了,没想到去年他爹上山采石头,被石头给砸死了,唉。” 刘村长抬眼看看王卲,接着说:“他也没个亲戚,家里的地也早在老人生病时卖了,这孩子也是犟,死活不肯受乡亲们的接济。” “那么小的孩子,还去城里帮工,那黑了心的人看他年纪小,最后只给了几个铜板,有一次他还饿晕在了家里,要不是那赶牛车的王老头时不时的去看看,说不定早饿死了。” “是个苦命的孩子。”王卲看着那小少年,眉宇间的倔强和当年的自己真像。 “呵呵,这话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刚看见他盯着你们看了好半晌,所以我想让他和你们搭个伴儿。” “啊?” “不过老弟你放心,他的吃食我家包了,绝不会让你们吃半点儿亏。” “这……” “车子也不用给他坐,从出村到现在,这孩子都是自己走过来的,愣是没吭半声。” “我……” “这小子九岁了,他还能帮你们看看孩子。” “不……” “不行就算了,老哥我绝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得和孩子们商量一下。”王卲终于能插上话了。 “也就是说你答应了?”刘村长激动的说。 “嗯,但还得问问孩子们的意见。” “那你去,快去,我在这儿等着你啊。”刘村长笑的那叫一个灿烂,王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爷爷快吃饭,就剩您了。”白知辛给王卲盛出一碗粥。 “不急,我先给大家说个事儿。”王卲把刘村长的话大致讲了一下。 “呜……这孩子太惨了,咱们就答应他吧。”小山扑进王卲怀里。 本来挺伤感,小山这么一哭,白知辛瞬间伤感全无,这小山还没人家大呢,就孩子的叫上了。 “爷爷,白姐姐,你们是怎么想的。”阿木看向他们。 “这孩子确实不错,咱们现在跟着小沟村走,就当是还人情了,不过还得看你们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反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况且村长提供粮食,我们也不吃亏。” “那我也没意见。”反正他都习惯了爷爷时不时往回捡孩子的行为。 就这样,王卲刚要去找刘村长,就见他拉着一背着包袱的孩子,手里提了一小袋子粮食,笑咪咪的走了过来,“怎么样,商量好了吗?” 哇,真不愧是村长,如此高效的就帮一失怙儿童重新找到了避风港,爷爷这是实实在在的被套路了呀。 不过,能如此尽心尽力的为村里人考虑,这刘村长也确实值得尊重。 第11章 名字 “就让这孩子留下来吧。”王卲看着眼前垂着头的少年。 “王老弟,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这口粮不是太多,你们先收着,等到下次补上粮食,我马上送过来。” “刘爷爷,这粮食我会还给你的。”小少年低着头倔强的说。 白知辛看着少年,衣服上虽打满补丁,但胜在干净,“村长爷爷,粮食我们收下了,但以后就不用再送粮食了,这孩子在这儿可以帮我们做些事,就当抵这粮食了。” 王卲有些诧异的看着白知辛,刚刚说的不吃亏呢。 “丫头大善呀,你放心,以后只要有爷爷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了你们的。”刘村长拍着胸脯保证。 刘村长走后,少年拘谨的站在那里。 “书白,来这边和爷爷一起吃饭。”王卲招呼着他。 “我会好好做事的。” “不急,咱们先吃饱饭。” 孩子们坐在一边看着新加入的成员窃窃私语,“这个哥哥是叫书白吗,好好听的名字。”猫猫满是羡慕的语气。 “是啊,爷爷说是在大树下捡到的我,所以叫大树,为什么不是不叫树白呢。” “姐姐不是说咱们是藤上结出来的吗,那我可以叫藤白呀。” 唉,笨猫猫,还真相信自己是从葫芦山里出来的,狗儿默默地翻个白眼。 “狗哥哥,咱们能换个书白哥哥那样好听的名字吗?” 狗~哥~哥?狗儿惊恐的看着毛毛,以前不都直接叫哥哥的吗,为了能和‘书白哥哥’保持一致,他就从‘哥哥’变成了‘狗哥哥’?真是丧心病狂,换,这名字必须的换。 阿木又开始整理车上的支架了,好腾出更多的地方。 白知辛则借着给驴子喂草的功夫,偷偷的取出空间里的水让驴子喝了个够,驴大哥呀,吃饱喝足了可得好好卖力呀,我们又多了一个人,真是辛苦你了呀。 树林里,大家或坐或躺的都短暂的休息了一下,虽然还是烈日炎炎,但大家不得不继续出发。 “爷爷,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咱们出来一天一夜了,这路上愣是一个逃荒的都没碰见。” “是奇怪,要么碰巧咱们没追上别人或者别人没追上咱们,要么就是后方出事,人出不来了。”王卲语气越发沉重。 “我也是瞎担心,不管什么情况,咱们都得继续赶路不是,呵呵。”白知辛感觉自己让气氛变得紧张了。 “那个,阿木啊,累不累,我替你赶会儿车?” “不累,不用。” “啊?呵呵。”新手期,热情依旧,可以理解。 “丫头,没事,我可以和阿木轮换着赶车。” “嗯,那爷爷您有事叫我啊。” 白知辛回到车尾,看见缩在旁边的小少年,“你叫书白是吗,不用那么紧张,还没和孩子们打招呼吧,来……” 白知辛看向孩子们,才发现个个蔫哒哒的,丝毫没有想象中的热情。 “阿姐,我们都想换一个名字。” “啊?”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们都想取一个书白那样好听的名字。” 他的名字好听?邱书白小心翼翼的看着孩子们。 白知辛哭笑不得,真是没想到,一群皮猴被一个名字给整自闭了。“你们跟爷爷商量了吗?” “爷爷取名不好听,我们一致决定让白姐姐给我们重新取名字。” 坐在车前的爷爷真是好委屈,咱们都是乞丐了,还起那么文雅的名字干啥,小兔崽子们。 “爷爷同意了,就让你们姐姐取吧。”王卲头也不回的说。 “姐姐,爷爷同意了。”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兴奋极了。 “阿木,让你白姐姐也给你取一个吧。” “我觉得自己名字挺好听的。” “那就当成小名,总得有个正式的称呼吧。” “哦~” 为了不辜负孩子们对自己信任,主要是为了不成为第二个爷爷,白知辛真是动用了自己的毕生所学啊。 终于,“孩子们,你们知道北斗七星吗?” “不知道。”孩子们齐齐回答。 “北斗七星是夜空浩瀚星海里的其中七颗,暗夜里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把这七颗星星用线连起来后,它的形状就像一把勺子。” “我想用这七颗星星给你们命名,喻义就是有了这把勺子,你们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咳咳咳,从未听过如此清奇的喻义,“丫头,你可知这北斗在天象上的说法?” “我只知它们是绕着北极星转动的。” “是了,古人有言,北斗星谓之七政,天之诸侯,亦为帝车。” 什么意思?帝车?是皇帝的那个帝?这都和皇帝牵扯上了,保证没好事,这古代不是有很多忌讳吗,不能和皇帝同名,还不能同字呢。 “那爷爷我取这名字是能用还是不能用?” 王卲看着烈日下艰难前行的人,“算了,想用就用吧。”都快成流民了,哪还能管那么多。 “那就这么定了,不行到时候再取个表字,最不济不是还有小名吗。” 呵呵,有想法,王卲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瞎担心了。 就这样,孩子们有大名了。 阿木、狗儿、毛毛、小山、大树、猫猫、乖乖他们对应的名字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至于姓嘛,没有姓,他们长大后想姓什么就姓什么。 孩子们自从取了名字后,个个跟小斗鸡似的,昂首挺胸,骄傲的不得了,虽然平时还是叫他们的小名。 日暮时分,刘村长找到王卲,分析完现在的形势后,越发不安,当即决定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后,连夜出发赶往临城。 这里距离临城只剩半天的路了,过了临城就是通州地界,或许到了通州,他们就可以稍喘口气了。 可是事情好像比他们想象的糟糕,在他们距离临城还有几里的时候,就看见星星点点的火把往他们这边移动,刘村长赶紧让乡亲们灭掉火把,退至官道两旁,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待火把慢慢走近,白知辛才发现,这群人竟都是些老幼妇孺,前前后后有四五十号人。 这时刘村长才示意大家重新点燃火把,这里的动静直接把那群人吓的惊叫起来。 第12章 神牛山 “乡亲们莫怕,我们是从丰城出来的,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惊吓到各位实在抱歉。” 刘村长略微欠了欠身子,“敢问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可知这临城是个什么状况?” “临城现在封城了,到处都在抓壮丁,好多路过那里的人也都被抓了,也就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些半大的娃娃,他们看不上,才得以逃出来。”老头满脸愁苦。 听闻,大家一阵紧张,没想到临城都封了,那他们现在岂不是进退不得了。 “那这位老哥,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呀?” “我们也不知道,总之先趁夜离临城远点,万一把我们也抓去了,那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哎呀,娘啊,你怎么在这里,爹呢?” “你爹和哥哥们都被抓走了,呜……” “她大姑,是你吗?你哥也被抓走了。” “嫂子?” 此起彼伏的哭诉声让大家惊觉,这里有一部分人竟然是从丰城逃出来的。 “刘老哥?”王卲走了过来,“我之前听人说,有一座连着灵州和通州的山脉,就在临城的东北方向,但是具体方位我不太清楚。”灵州就是现在他们所处的州。 “导致封城的就是西边的吴王,要想绕过临城,那就只能往东走,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进山。如果有追兵,咱们就往山里逃,没有就可以沿着山脉直达通州。” 刘村长听完甚是激动,“我这就去找乡亲们打听,多谢老弟!” 没多会儿,刘村长就回来了,“老弟,还真是有个神牛山,从这儿到那里大概有二十几里的路程。” “但大柱不敢保证,他是打铁的时候听那过路的行商说的,这距离还是他估算出来的,不过刚逃过来的人里也说有这座山。” “那就问问是否同行,同行的话就让他们和大柱一块儿带路,尽快离开这里。” 最后,他们是摸着黑前行的,实在怕这队伍引来追兵。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他们就听到前面哗啦啦的树叶拍打声,点燃火把,俨然正是那座神牛山。 这山高林密的,乡亲们也不敢进山,只是远远地在山脚处休息。 小家伙们早就歪在车上睡着了,白知辛拿出搭帐篷的布,“书白、阿木,你们捡下地上的石头,把这布铺地上,咱们就在这地上凑活凑活,估计一会儿天就亮了。” 等众人收拾完毕,旁边的村民早就已经睡了,白知辛也躺了下来,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是幻觉吧。 就在他们队伍的不远处的,“墨之,这是些什么人呀?” “应该也是逃荒的,只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咱们等天亮了再看看。” 当白知辛醒来时,她看到了什么,村民们被密密麻麻的人给包围了,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怎么看怎么瘆人。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村长已经去打听了,我估计是南边儿过来的。”看对方的样子真是比他们当乞丐时还不如。 这时村长气喘吁吁的过来了,唉,村长是真不容易,这才出来两天,感觉更瘦了。 “老弟呀,他们是从南方来的,去年那里蝗灾,后来兵货不断,实在活不下,好多人都跑出来了,怪不得现在跑咱们这里抓壮丁了。”刘村长愤愤的说。 “哦,还没说完,这一路上他们死了不少人,没一个地方愿意安置他们,还好这路边能挖点儿吃的。” “要不然这一百多号人也不能坚持到现在,也可能是这一路逃荒的直觉,所以丰城和临城他们都没敢靠近,这才躲过了灾祸。” 刘村长喘了口气接着说:“他们现在的意思是想和咱们一起北上,也想跟咱们买点粮食,老弟,你是个啥想法呀?” 王卲沉思了片刻,“从他们能避开丰城和临城的危机来看,咱们一起北上是可行的。” “但要先说清楚,如果遇到危险,咱们也只能先顾自己的人;另外,乡亲们要不要卖粮自己决定,但要提醒大家,前路不知是何状况,自己要考虑清楚。” 南方人?在白知辛所在的历史中‘南方’一直是富庶之地,享有‘鱼米之乡’之称,之前听说南方有蝗灾时,她就有所疑惑,难道是时空变了,地理环境也不一样了? 她将自己的困惑告诉王卲。 “我们所说的‘南方’只是相对于丰城来说的,而他们自称南方人是因为他们位于梁河以南。” 哦,原来是这样。 “爷爷,我有个想法,咱们北上这一路不知道还会碰见多少这样的流民,这水甚至路边的草都会成为被抢夺的对象,而且北方入冬早,说不定到时候连草都没有。” “咱们不是打算沿着山走吗,正好可以靠山吃山,既然有了人手,咱们就可以整合资源,分工合作。” “丫头,啥是整合~资源呀?”刘村长不解的问。 “比如,咱们可以按体力或能力将乡亲们分成几队,集中各种工具,然后打猎,挖野菜,找野果。” “猎物皮毛可以到下个城池换银钱,肉和野果可以作为当下的口粮,野菜晒干,也可以成为日后的储备粮食,这样可以暂时解决部分人缺粮的问题。” “好主意呀。”刘村长觉得自己真是小看这丫头了。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咱们的队伍太杂了,除了小沟村的,还有半路投靠过来的,然后就是南方来的。” “在不触及利益时,是可以一起北上的,但一旦开始合作,就一定要事先安排清楚。” 王卲看着刘村长,“这些人是不是全部可信,队伍能不能保持一心,怎么分工,食物怎么分配,队伍里有强有弱,不可能保证绝对的公允,到时候该听谁的,这都是问题。” 王卲的一席话直接把刘村长给听懵了,怔愣片刻后:“老弟,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我这就去挑几个机灵的小子四处打探打探,等我消息啊。” 看着跑远的刘村长,白知辛不解的看向王卲:“爷爷,您可一点儿也不像个乞丐,为什么要带着孩子们一直呆在破庙里呢?” 难道又是什么名门贵公子受人迫害或遭人背叛,所以心灰意冷,选择在破庙里了此残生?啊,她这该死的想象力! “小丫头你也不简单呀。”王卲似笑非笑的看向白知辛。 白知辛一时有些心虚,“爷爷,您不要转移话题呀,咱们都这么熟了,您给我讲讲呗。” “呵呵。”王卲笑着转身走向驴车,白知辛则追在后面不知说着什么。 第13章 云墨之 远处,“墨之,我看见了,刚才刘村长就是去找的他们,咱们真要和他们一起走吗?” 名叫墨之的男子收回视线,“阿良,天亮时,我让人打听了,他们队伍里有几十号人是昨晚才加入的,皆是些老幼妇孺。” “而且听村民的意思,他们都比较信任刘村长,可见,刘村长这个人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男子看向周围的乡亲,个个面黄肌瘦,“咱们已经没粮了,而他们是刚逃出来的,手里必定不缺粮。” “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他们买,然后结伴同行,队伍的壮大也可以震慑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墨之,北边会有咱们的栖身之所吗,我怕哪一天咱们真的会走投无路。”阿良面露哀伤,想想这一路死去的亲人和失散的伙伴,为什么他们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唉。”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会有的吧。 驴车旁,孩子们在地上嬉戏打闹,邱书白则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阿木则早就带着他心爱的驴子吃草去了。 “书白?”邱书白回过头,“姐~姐。”他有些拘谨,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直接叫姐姐。 “不要紧张,我给你说一下咱们的分工,以后爷爷和阿木就负责驴车,咱俩就看顾着孩子们,顺带做做饭。” “逃荒的路会很难走,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大家,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还有……” 白知辛看了下嬉闹的孩子们,将一颗糖塞进邱书白的手里,压低声音说:“糖,很甜的,别让狗儿他们看见。” 唉,还是得让他有事可做,对这个小团体产生责任感,才能慢慢的融入到这个集体中。 邱书白怔怔看着手里的糖,他,还没有吃过糖呢。 当时村长让他来的时候,他本是不愿意的,虽然很羡慕这群孩子,但他不想麻烦别人,现在他很庆幸村长硬拉着他来了这里。 半上午时,刘村长带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过来,可以看得出,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污脏,却是尽力收拾过的。 “这是你王叔,以后有事咱们可以一起商量。” “王叔!”年轻人腼腆的打了声招呼。 “这是云墨之,是他带着乡亲们一路逃到这里的。”刘村长朝王卲眨眨眼。 “王叔,您也可叫我的表字木青。” 白知辛在不远处看见刘村长的动作,知道这群人是可以共事的。 云墨之,感觉听见名字就闻到了书香,这是个文化人儿呀,想不到这么一个书生气的人竟能带着那么多人逃到这里,不简单呀。 半晌后,刘村长带着云墨之走了。 商量的结果是,他们打算中午沿着山脚出发,中间不停歇,估计半夜能走出临城的范围,所以,他们出发前要做足准备。 “哎?阿木呢?”白知辛四处张望,“阿木哥哥带着赤兔去吃草了”。 “赤兔?咱们什么时候多了个赤兔?” “就是咱们的小毛驴呀!阿木哥哥取的名字。” 给一头黑色的小毛驴取名叫‘赤兔’,这~是真爱呀。 “那你怎么还委委屈屈的。”白知辛蹲下身抱住乖乖。 “我想骑一下赤兔,阿木哥哥说赤兔要休息,我骑会把赤兔累出病来的,哼。” “是啊,哥哥也不让我骑。”猫猫也跑过来抱住白知辛,其他的孩子见状也都围了过来。 狗儿:“哥哥早上刚带赤兔吃了草,现在就又去了。” 大树:“还不同意我取的名字,黑蛋儿多好听啊。” 小山:“早上我想尿尿,哥哥说要先带赤兔去,让我等会儿。” 毛毛:“是啊,他差点儿尿裤兜子。” 这,怨气这么大的吗,这都是什么绝世小可爱,要笑死了。 白知辛看向唯一没有控诉的邱书白。 “阿木说他一会儿就回来。”邱书白赶紧替阿木解释。 总算没有全员控诉啊,阿木的人缘儿还是不错的,哈哈哈哈。 待阿木牵着赤兔回来,白知辛打趣道:“阿木,赤兔吃饱了吗?”阿木羞窘的连耳朵根都红了,还没见过如此少年气的阿木呢。 当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时,阿木牵着赤兔看向车里,“白姐姐呢?” 车上的人互看了一眼,“姐姐~”坐在车尾的邱书白一声惊呼,赶紧跳下车。 白知辛本来是从车头走到车尾准备上车的,谁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遮阳布的关系,所以大家一时都没发现。 “阿姐?” “姐姐?” “丫头?” 有的孩子甚至吓哭了。 白知辛迷迷糊糊,“这是怎么了,感觉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呀,好大一坨鸟屎!”狗儿惊呼。 阿木小心翼翼的取下白知辛的头巾,“还好没落头发上。” 白知辛真是大无语,有生之年还能被鸟粪砸晕,说出来都没人信。 “王叔,怎么了?”刘村长的二儿子刘振业急急的跑了过来。 白知辛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刘二哥,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哦,那没摔伤吧?” “没有,你赶紧去帮村长爷爷吧。” “没事就好,有事招呼我一声啊。”刘振业又小跑着回去了。 白知辛坐在车上,一边处理被弄脏的头巾,一边回想这几天的事情。 穿来这里的第一天,被雷劈了,哦,应该没劈着,但是晕了;第三天莫名其妙掉下车,流鼻血了;今天是第五天,竟然被鸟粪砸晕了。这是巧合吗?嗯……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阿姐,头还疼吗?” “不疼了。” “对了。”白知辛抽出车架上自己的水囊递给邱书白,反正自己用不着。 “以后这就是你的专属水囊了,虽然现在沿着山脉赶路,但还是得多喝水,以免中暑,你们也是哦。” “嗯嗯。”孩子们个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还有,书白,你知道村里有谁会编草鞋,草帽之类的吗?” “我会,不过编的不太好看,村里田大叔编的最好,他还会编竹筐呢,是咱们自己用吗?” 嗯,不错,已经开始称呼‘咱们’了。 “是呀,虽然有篷子,但爷爷和阿木还是太晒了,咱们现在穿的鞋子也不适合远行,要不你教大家一起编吧,反正咱们在车上也没事。” “可以吗?”邱书白有些激动。 “当然,是不是准备些干草就可以?”白知辛下车薅了一些路边的野草。 就这样,在邱书白的指导下,车上的孩子们先从最简单的草鞋编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画风有些不对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被编了出来,车上欢笑声不断。 第14章 米糊 傍晚,路上偶尔能碰见三三两两的流民,他们看见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有的直接吓的躲到山上,待队伍走过,他们便开始不远不近的跟着。 村民们看是些可怜的流民,没什么伤害,便没有管。 路上,还能断断续续的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和妇孺的抽噎声。 驴车上,孩子们早就睡着了,白知辛窝在驴车里,颠簸了半天,屁股早麻了,听见哭声,索性直接下了车。 阿木感觉到了车上的动静,“姐姐,怎么了?” 王卲也回头看着她,“是哪里不舒服吗丫头?” “没事,我就是坐时间长了,想下来走走。” “那你跟着马车,可别走远啊,马上天黑了。” 白知辛慢慢靠近抱孩子的那家人,这应该是南方那群人里的。妇人抱着孩子仍抽噎着,身旁挑着担的男子好似有些不耐烦,身后的老妇也面容凄苦。 “别哭了,不行到地方后找点野果,挤出些汁水来喂给孩子,你也多吃些果子,说不定就有奶水了。”老妇低声的安慰着妇人。 原来是孩子没奶水吃呀,唉,这破空间,拿个东西还得进去,要不然她就能把家里的米糊拿出来了。 嗯?她怎么能有这么惊悚的想法,乱发善心不可取,不可取。 半夜,好似已经出了临城,大家伙终于能停下休息了。 云墨之安置好队伍,躺下来想着早上的事情,虽然有村民愿意卖粮食,但太少了,现在队伍里好多人都是靠着之前山里采的野果充饥。 白日队伍里的哭声,他不是没听见,可他也无能为力,队伍能和小沟村一起走已是很不容易了,哪还敢奢求太多,只希望明日进山能多找到些吃食了。 翌日清早,白知辛偷偷提着一小袋米糊去找了刘村长,这是她从空间里倒出来的,总共三罐,每罐四百五十克,亏得她弟妹有给孩子囤东西的习惯,现在空间里还有一大箱呢。 “村长爷爷,您过来一下。” 刘村长看着白知辛贼兮兮的样子,笑呵呵的走出了人群。 “村长爷爷您看,这是我之前买的米糊,可能买错了,孩子们都不喜欢喝,赶路的时候队伍里有几个小孩儿因为没奶吃一直哭闹,我想不如送给他们,要不然孩子整日哭闹,这人心不安不是。” 刘村长诧异的看着白知辛,“丫头,你说真的?那几家人我是知道的,都是南方来的,粮食吃完了,也没钱和村民换粮,你这要送过去,就相当于白给呀。” “不白给,我打算让他们用野果换,我家孩子多呀,就当零嘴儿吃了。”况且野果放空间里也不会坏。 “嗯,这也是个办法,你爷爷同意你这么做吗?” “之前买错时就没敢告诉爷爷,我怕他说我乱花钱,您一定要替我保密,反正我也不吃亏。” “还有,这米糊您就以自己的名义送过去,千万别提我,我怕麻烦,您到时候偷偷把野果给我就行,不过不用太多,太多了吃不完容易烂。” “丫头心眼挺多呀。”是个心软的孩子! “嘿嘿!” “那爷爷这就去找墨之一起分下去。”唉,这王老弟带出来的孩子就是大气。 远远地,刘村长就伸手招呼着,“墨之啊,快来”。 云墨之看着一路小跑的刘村长,手里还提着什么,刚走上前去,就被刘村长拉到了僻静处。 “这是,额,米糊。”刘村长把袋子递给云墨之。 “你们队伍里不是有几家孩子没奶吃吗,这个加点水,孩子保准吃,但是不白给啊,还点儿野果就行。” “早上你王叔那儿的小丫头还记得吗,她给的,你别给说出去,悄么声的,野果到时候给我就行。” 阿良远远地看着刘村长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云墨之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这是又不同意一起走了? 过了一会儿,看着呆愣愣回来的云墨之,阿良正欲询问,云墨之开口了:“阿良,咱们这次跟对人了。” 驴车旁,“阿姐,你干啥去了?” “姐姐,我们在等你陪我们尿尿呢。”猫猫揉着眼睛说。 “呵呵,巧了不是,我就是出去找地方看哪里适合你们尿尿,走,姐姐带你们去。”白知辛刚走几步,又回头看向邱书白,“要和我们……” “我和阿木一起。”邱书白害羞的转身就跑。 白知辛带孩子们回来后就开始做饭了,有限的厨艺和有限的食材决定了今天的饭,没错,又是糙米粥,肉是不敢再拿了,因为就算真的有肉这天气放到现在也臭了。 不过,糙米粥里放了野菜和她之前摊的饼。 三天过去了,之前的三十张饼,还有二十九张半,因为太硬了,小山一口下去,差点把他那小奶牙给掰了,后来爷爷把小山咬过的那半面儿给吃了,直夸这饼至少可以再放一个月。 孩子们端着碗排排坐在灶火旁边,“爷爷,现在太好了,我想天天这么过。”小山边喝粥边感叹。 “这是不是就是地主的生活呀?”大树抬起脑袋问。 “地主一定没咱们过的好,你看他儿子瘦的,一定是饿的。”毛毛煞有其事的说。 “那地主还那么胖呢。”狗儿白了毛毛一眼。 “咱们有赤兔,地主家没有。”猫猫骄傲的说。 “那地主家还有牛呢,不仅有牛,还有马,跑可快了。” “那地主一定是没见过咱们的赤兔,赤兔才是跑最快的。”乖乖昂着脑袋看向狗儿。 狗儿一口气卡在喉咙处,他再和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儿说话,他就是狗。 白知辛看着狗儿憋屈的样子,止不住的笑出声来,一对三,狗儿完败。 王卲胡子一抖一抖的,阿木也笑着又给每人添了一碗饭,邱书白看着热腾腾的粥,感觉眼泪都快被热气哈出来了。 不远处,半路跟上来的三十多个流民,在和刘村长说着什么。 最终在他们再三乞求保证会听从刘村长的安排后,也加入了队伍。 这样前前后后这支队伍已达到了四百人。 唉,这个心软的老头。 刘村长:我可不是心软,这里面可是有一个童生呢,指不定啥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第15章 缝合 乡亲们已经被云墨之集合在了一起,最后在刘村长和云墨之的安排下,由张猎户和阿良带五十人打猎,不进深山,太阳下山前归队,如碰到水源,直接下山来报。 然后,由刘村长的大儿子刘振兴带三十人到四周寻找水源。 最后,刘振业带剩余的壮劳力在四周巡视,以防突发状况,剩下的人则开始就近挖野菜。 在安排的过程中竟然还有意外之喜,队伍里有一个木匠和一个兽医,加上小沟村的铁匠林大柱,还有会编筐的田生,这队伍也算是多才多艺了。 云墨之和吴木匠商量着看能不能就地取材,做几个简单地手推车,人手他来安排。 刘村长也找田生编了一些草帽草鞋,顺带搓一些绳子挂野菜用。 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有些胆大的妇人在村长的同意下,已经结伴进山摘野果了,其中就包括那个没奶水喂孩子的妇人。 因为孩子们年纪小,所以白知辛也只是带着他们在山脚处挖野菜,王卲和阿木则进山找野果去了。 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人,真是全员出动啊。 狗儿他们好像在寻宝一样,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而他们个个头戴布巾的样子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慢慢的好多孩子都不由自主的凑过来,很快和狗儿他们闹成了一片。 中午的时候,派出去的人在山上找到了一小股山水,因为山路难行,所以大家只取了够人和牲口喝的。 下午,打猎的人回来了,前面的人抬着一头野猪,后面个个背着野兔山鸡,可他们并未有太大的喜色。 “村长,咱们不是有个大夫吗,你快找他来瞧瞧,那个王大山让野猪给顶了,腿上血呼啦嚓一大片,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张猎户拉着村长边走边说,他的衣襟上也全是血。 “那个,小二啊,赶紧去找周老三。” “哎,我这就去。” “你们就一路上让他流着血回来了?”刘村长焦急的问。 “咋会呢,早就把伤口缠起来了,这一路上,我还找了不少止血的草,可是不管用,口子太大了,血止不住,这人都开始迷糊了。” 还没等他们靠近,就传来了哭喊声。 “啊,孩子他爹,你快醒醒呀,上个山咋就成这样了。” “儿啊,快醒醒,可别吓唬娘啊。”老妇身边的孩子也哇哇大哭,这正是白知辛碰见的没有奶水的那家人。 “都让让,让大夫看看。”刘村长拉开围在旁边不知所措的村民,“周老三,你快看看,这咋整,得先让血止住呀。” 周老三看着从大腿下方划至小腿处的伤口,真是触目惊心,“村长,我不行啊,我就是给牲口看个病,这、这伤口也太大了。” “你好歹是个大夫,怎么连个血都不会止呀,这可咋办?”刘村长急的直跺脚。 白知辛在看见人抬下山时,就让邱书白看着孩子,一个人挤在了人群里,这得缝合吧,可这里也没缝合线,连个正经大夫都没有,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周老三和周围的哭嚎声,她都替刘村长着急。 “乡亲们,还有没有会医术的,或者知道怎么处理伤口也行。”云墨之冲人群中喊道,可是没人应声。 白知辛思索再三,“村长爷爷,我有个想法。” 刘村长转头看向她,“丫头?” “我见过一游医用偏方治好了一孩童,伤口和这个很像。”白知辛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他先用烈酒清洗伤口,后来用线将伤口缝了起来,然后敷上止血的草药,血就不流了。” 乡亲们个个目瞪口呆,刘村长也没反应过来,还没听过用线把肉缝起来的。 “是用的什么线?” 白知辛望向虽然吃惊但仍保持镇定的云墨之,不由佩服,可算有人接话了。 “那游医说是羊肠线,紧急情况下也可以用头发代替,但要选一些有韧性的,要不然容易断。” “好,我这就去找人准备。” “等等!”白知辛拦住云墨之,“那针最好在火上烤烤,然后掰弯了使用,再找个能夹住针的东西,这样缝起来方便。” “好。”云墨之转身欲走,又被刘村长拦住了。 “墨之啊,这能成吗?”刘村长一脸担忧。 “总不会比现在更糟,这情况耽搁不得了。” “哦,那你快去吧。” 没一会白知辛就看见身边的人个个开始薅头发。 片刻后,云墨之就端着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白知辛。 “让我缝?我不会呀。”你们古人不是特别讲究男女大防吗? “但你见过。” “呃,好吧。”白知辛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端起东西来到王大山旁边。 “你去让人找几块干净的白布,在水里煮一会,然后挑出来,晾干,这期间别让其他东西碰到这块布,包括手,挑布的棍子也要用水煮。” “还有吗?” “交代完后过来帮忙,让乡亲们也别围着了。” 白知辛撕掉王大山受伤部位的裤子,还好伤口不算太深,她先用烈酒洗了洗手,把针和头发也放进酒里浸泡了一下,然后用烈酒冲洗撕裂的部位以及周围的皮肤。 王大山一下子就被烈酒疼醒了,一声惨叫,身体都开始颤起来。 “来个人按住他,往他嘴里塞块儿布。” “我需要做什么?”这时云墨之回来了,“你先看我怎么做,然后用酒洗手和我一起缝,这伤口太长了,一个人太慢。” 也幸好头发和针都准备的多,白知辛每一针都用了四股头发,每缝一针就打一个结,手法很是生疏。 云墨之也学着白知辛的动作开始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伤口终于歪七扭八的缝好了,血也止住了,王大山早就又疼晕过去了。 白知辛把捣碎的止血草敷在伤口上,用晒干的布裹住。 现在的天气还是很热,伤口包着极容易发炎,但是没办法,条件所限,他们只能把人抬到背阴处,让家人守在旁边。 “刚才情况紧急,所以没有考虑太多,现在就算伤口缝起来也可能,嗯……”白知辛不知该怎么说。 “你不用担心,能到这种地步已是我们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了,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云墨之安慰白知辛。 好小子,怪不得是能带人一路逃过来的人,有担当! 白知辛偷偷进空间找出了家里的消炎药,王大山这伤绝对会发烧,更害怕伤口化脓,也不知只吃消炎药管不管用,她一路纠结着来到了王大山这里。 第16章 吃肉 “神医。”王大山的妻子郑田草激动地看着白知辛,她的眼睛仍是通红。 “我半点医术都不懂,千万别叫我神医,会给我带来麻烦的,我叫白知辛。” “总之是你救了我儿呀,老身谢谢你了。”说着老妇人便要跪下去。 白知辛赶紧搀起要下跪的老妇人,“别,他现在情况还是很危险的,我这儿有点药,是那个游医送的,你们喂他吃了吧。” “记得把水烧开后再喂他喝,千万不能喝生水,这两天给他吃点稀粥,不能吃肉,两个时辰后,他要还发热的话再去找我。” “对了,这儿有些米,是刘村长给凑得,不要声张,大家的口粮都不多了。” 郑田草和那老妇人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一个人突然闪出来吓了白知辛一大跳,“周~大叔?” “姑娘,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救了那汉子,当时那情形,我都怕刘村长把我吃了。” “不会,村长爷爷也是担心,不是针对你,哦,对了,我这儿有些外伤药,你不是要去照顾王大山吗,换药时你试试这个。”当时竟把这个外伤药给忘了。 周老三接过药,看了一眼,“我就是偶尔给牲口看看病,还是自己琢磨的,旁的我也不会呀,村长竟然让我去守着……” 白知辛听着周老三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心想:这时候不是应该出现个白胡子老头,然后对我说,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学医的奇才,我就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吧。 可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兽医,还是自学成才的兽医。 白知辛安慰完周老三,终于回到了驴车旁边。 “阿姐,爷爷说等会儿要吃肉呢。” “大家一起吃?” “嗯。” “那你怎么不开心?” “我也想当救人的大英雄。” “啊?” “下午救人得时候,乡亲们个个薅自己的头发,他们几个摸着自己的光头急的直跺脚。”阿木忍不住发笑。 “头发会长长的,你们还小,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当大英雄的。” 白知辛笑着摸了摸乖乖的小光头,唉,当时剃头的时候怎么没给孩子们留一小撮呢,这整的都没当成英雄,哈哈哈哈。 还好孩子们不知道自己参与了救人,王卲和阿木也没有追问。 远远地飘来了肉香,乡亲们挖的野菜已经挂在了扯好的绳子上晾晒,摘下来的果子也每户按人口分了好几斤。 因为只有兔子的皮毛,所以村长决定把皮毛直接分给打猎的人,不再找地方换钱,肉则是让大家伙一起吃了,可以吃上两天。 傍晚,人们端着碗个个面露喜色,尤其南方来的人,都快哭了,他们都出来一个多月了,好多人都没粮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吃上肉。 阿良端着碗,看着飘在碗里的油星,“墨之,这肉可真好吃。” “瞅你那出息。”云墨之也嚼着嘴里的肉,越嚼越香,真想时间就停留在此刻。 “大哥,咱爹让留些肉明天吃,我是真害怕这天气再给放坏了,到时候惹得乡亲们怨怪。” “你就放心吧,咱爹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他能不知道轻重。”刘振兴瞥了他弟一眼,开始收拾东西往车上装。 不远处,张猎户喜气洋洋的,今天他还分了一张兔子皮呢,正好可以给他老娘做双鞋子。 “广儿,你们今天在山上怎么样,山这么大,会不会有猛兽呀?”李兰有些不安。 “没事,娘,那猛兽都在深山呢,现在又不是冬天,山里不缺猎物,猛兽不会下山。”张猎户知道他娘担心什么,他爹就是被狼咬伤了腿,病了几年后没得。 “唉,还没给你娶上媳妇呢。”前几年,她儿媳难产,一尸两命,要不是她还需要养老送终,估计广儿也能跟着去了。 这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乡亲们又开始逃荒了,他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看着他娘的状态,张猎户知道,定是老娘又想起了自己的事,“娘,你就别愁了,你看看南方来的那群人,哪个不比咱们苦,好歹现在还能吃饱饭。等咱们安定下来了,定让刘村长做媒给你挑个好儿媳。” “真的?”李兰没想到她儿子突然就松了口,以前那可是绝口不提的。 “真的!”这一路走来,他们碰见了多少悲苦,能好吃好喝好好活着,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四周乡亲们吃过饭,也都忙碌起来。 “爷爷,你说咱们这么多人不是一个地方的,会不会起内讧?”白知辛想到了心软的刘村长。 “小矛盾可能有,大的暂时不会,这里面主要是小沟村和南方来的人,小沟村有村长,南方的人则都听墨之的,剩下的几十号人巴不得留在队伍里呢,更何况现在还可以在山上找到吃的。” 就这样,他们晚上赶三四个时辰的路,然后再休息两三个时辰后,再在白日进山找吃的。 如此靠山吃山的过了三天,王大山也在白知辛给过几次药后,状态有了明显好转,他躺在王木匠做的简易手推车上,偶尔吃几个妻子投喂的野果,好不自在。 周老三看的更是委屈,“大山呐,你这是因祸得福呀,有吃有喝不用走路,刘村长还让我贴身伺候,说是将功补过,你说我一个兽医……” 寂静的夜里,回荡着周老三‘悠扬婉转’的诉苦声。 这期间,他们还从陆陆续续投靠过来的流民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比如通州不接纳流民。 临近灵州的几个县甚至关了城门,还不断驱赶着流民,有闹事的直接射杀,就连附近的村子也联合起来封死了进村的路,还派人不间断的巡逻。 留在通州是行不通了,所以只能继续北上。 但是他们遇到了一个大危机—没水了,其实昨天已经没水了,但暂时有野果顶着,他们就想着再往前走走,万一前边儿有呢,谁知今日依旧没有。 第17章 寻水 “刘叔,我再带人去山里找找吧,实在不行就往城边儿去,那周围的村子里一定有水,虽然城里派人驱赶流民,但咱们驾着车用钱买应该不会太麻烦。”云墨之不确定的说。 “那你就多带几个身手灵活的去,我们在这儿等你。”刘村长也是满脸愁苦。 “爷爷,我也想去找找,他们找不到,说不定我运气好,就找着了呢。” 王卲看看白知辛被头巾遮住的额头,无声的反对。 “哎呀,爷爷,谁说那是倒霉的意思了,我这几天不是好好的吗。”白知辛有些着急,她还等着在山里大显神通,‘救民于水火呢’。 王卲有些无奈,这半路祖孙,情分到底不够铁,他怕再反驳两句,这丫头直接给他翻脸,“那你带上阿木。” “好嘞,爷爷。” “爷爷,咋不让阿姐带上我呢,我可有用了,我还会耍棍呢。” “我也会!” “我也会!” 这是这几天他们结识的新朋友教给他们的。 就见四个小孩儿抽出车里之前削尖的木棍,原地挥舞着转圈圈,为了卖力表现,谁都不愿意先停下,结果把自己转晕了。 然后阿木,邱书白,狗儿,毛毛一人拖一个送到了小帐篷里。 “走吧,去找我老哥。”王卲笑呵呵的站起来,自己又躲过了一次做坏人的机会。 就这样,王卲说服了刘村长,刘村长又说服了云墨之。 白知辛和阿木兴奋的跟在队伍后面,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进山呢。 七拐八绕后,“阿木呀,你十岁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能不能背背姐姐。”白知辛气喘吁吁的说。 “白姐姐,我想赤兔了。”赤兔多好,任劳任怨,还不会喊累。 “哼,臭小子,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讽刺我。” 阿木听完呵呵直笑。 云墨之看着这不知愁苦的姐弟俩,也慢慢放松下来,但愿能找到水吧。 白知辛刚说完话,就看见前方有几块大石堆叠在一起,下方正好有一个小洞,这不正是她要找的隐蔽之处吗,“阿木,你看那石头下面,会不会有水?” 说完,白知辛跑到小洞口,蹲下身往里看,洞里顶多两三米深,虽然光线有些暗,但钻进去往里挪几步后一眼便可窥全貌。 好处就是洞口很小,只有她和阿木能进去,而洞里面稍宽,但也顶多够白知辛和阿木并排蹲下。 这时,云墨之一行也跟了上来。 白知辛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我进去看看里面有水没有。”那速度阿木都没拦住。 “真的有水,阿木你进来递水。”只有阿木在外面挡着,她才好进空间取水呀,哈哈,她可真是个大聪明。 白知辛在洞里都能感受到外面人的喜悦。 “小姑娘,这里莫名有一个洞,有些不寻常,你先看看里面有危险没有。”云墨之好心提醒,之所以称呼为‘小姑娘’,是因为初见时,瘦瘦小小的一个,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 “知道了。”当然没危险了,这么小的洞,有水也是她瞎编的。 “里面安全,可以取水了。”白知辛对外喊道,“阿木,你背对着我,我到时候把水推给你,你好方便推外面。” “嗯,那白姐姐,你小心些。”说着阿木转过身去。 就这样,所有的水具都装满了水。 他们还得下山取新的水具,所以白知辛和阿木打算在这里等,另外留了两个大人看顾他们。 白知辛越等越无聊,索性爬到大石上,眺望远方,感受此刻山里的宁静。 隐隐约约,她好像听到了哀嚎声,还有咒骂声。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白知辛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没有啊,白姐姐,你听到了什么?” 那两个汉子也疑惑的看着白知辛。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两个汉子互视一眼,赶紧爬上石头,想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什么野兽,他们观察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应该是虚惊一场。 没一会,取水的人来了,这次来了好多人,带着各式各样的水具。 白知辛仍让阿木蹲外面递水,待所有的水具都装满后,白知辛长舒一口气。 “走,下山去。” 白知辛和阿木背着云墨之带上来的自家的九个水囊,还真沉,感谢热心的村民云墨之,没给自己在山下往水囊里偷偷灌水的机会。 “白姐姐,”阿木欲言又止。 “说!”白知辛往上送了送背上的水囊。 “葫芦山真的存在吗?”山洞里,他虽然背对着白知辛,可是有好几个瞬间,他感觉得到,身后没人,那山洞也一点潮气都没有。 “那你真的不能替我多背两个水囊吗?” “白姐姐,赤兔该渴了,咱们赶紧下山吧。” 白知辛看着匆忙走到前面的阿木,唉,被发现了呀,这小子还挺敏感。 还没到山下,就听见哭嚎声一片,白知辛再想想之前山里的声音,顿感不妙。 她急忙跑下山,远远地就看见邱书白拉着狗儿和毛毛缩在驴车旁,他额头上还有一条贯穿的红痕,隐隐渗着血。 “书白,这是怎么回事?”白知辛放下水囊,抬起邱书白的头,“这是谁打的?” “呜,姐姐,大树他们不见了。”狗儿和毛毛抱着白知辛哇哇大哭。 “姐姐,我没看好孩子们,他们四个被坏人抢走了。”一向要强的邱书白此刻满脸是泪。 白知辛看着邱书白自责的样子,把狗儿和毛毛交给阿木,转身上了驴车。 待他用家里的碘伏给邱书白消完毒,她已经理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邱书白他们在挖野菜的时候,突然从林子里冲出一伙骑马的人,邱书白刚把狗儿和毛毛拉到一边,准备再去拉大树他们时,马上的人直接甩了一鞭子。 幸好他闪的及时,要不然那一鞭子下去,准得皮开肉绽,可当他再起身时,大树他们四个还有当时在旁边的几个小孩儿都不见了。 白知辛让阿木守着孩子们,自己则去找了村长。 “丫头,你爷爷去追人了,别急啊,这边好几个人都受伤了,真是造孽啊。”刘村长恨恨的说。 “村长爷爷,刚才在山上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打猎的人还没回来吧?”在山上等水具时,她没听错,确实有声音。 “哎呀。”刘村长一拍大腿,“难道和这伙人遇上了?那个丫头啊,你去看着孩子,我这就去找人上山看看去。” 第18章 寻人 果然,没一会,打猎的人就都被抬了下来。 据张猎户说,他们正围着兔子跑,突然冲出一伙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那两个人说张猎户一行人吓跑了他们的猎物,还说他们是贱民,该死,不由分说的就让手下人鞭打他们。 幸好队伍里阿良几个机灵的不断跪地求饶,可能那俩人也觉得无趣了,所以才放了他们。 云墨之分析这群人可能是从另外一处上山的,然后碰见张猎户他们后,察觉到了这个方向有人,才从这边下山。 只是他们可能没想到山下会有这么多人,所以并未停留,只抓了几个孩子泄愤。 云墨之猜的没错,此时一群骑马的人正在路上狂奔。 “表哥,骑那么快干嘛,他们又追不上我们。”一着男装持马鞭的女子不屑的说。 “一群贱民而已,我哪是因为他们,老头子不让外出,我怕回去晚了又被罚跪。”男子脸上丝毫没有担忧,反而隐隐透着兴奋。 “你说我把这群小崽子献给老头子,他以后会不会就不限制我外出了。”男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表哥,那你更得骑慢点,你看他们都没声了。”女子一脸轻蔑的说着担心的话。 男子回头看看挂在家丁马鞍上的孩子,“哼,贱民命大的很,走,我们比比谁骑得快。” 男子转头狠甩马鞭,“驾!” 此时山脚。 “爷爷,怎么样,有眉目了吗?”白知辛倒出一碗水递给王卲。 王卲摆摆手,叹了一口气,“他们骑着马,根本追不上,我们又顺着踪迹往西北方向追了七八里,太阳落山时才从路人口中打听到,他们中有人衣服上有郡守府的标记。” 云墨之听完若有所思,“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应该是离这里最近的蔡和郡。” 王卲看着云墨之,“墨之怎知蔡和郡?” “少时随好友游学,路过这里。” “那你可知这郡守府中之事?” “略知一二!” 白知辛有些着急的看着王卲和云墨之,现在已是天黑,也不知那群人抓走孩子们有什么目的,是单纯的泄私愤还是满足什么特殊的癖好,不敢想呐。 在听到他们打算让云墨之带几个人去蔡和郡探查情况时,白知辛不断地向王卲使眼色,阿木也巴巴的看过去,可王卲不为所动。 “爷爷,我们不是添乱,你看现在四处都是流民,城里一定查的特别严,所以,他们大人不好办的事,我们说不定能办到呢。”白知辛不动声色的拽了一下阿木。 “是啊,爷爷,之前山上找水的时候,只有我和白姐姐能钻进洞里取水。”阿木上前抓住王卲的胳膊央求道。 “王叔,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有他俩在,说不定还可以降低别人对我们的防备心。”云墨之也试图说服王卲。 他感觉这俩孩子好像有些邪性,白天的山洞他事后也看了,虽然进不去,但并不像是有水的样子。 最终王卲还是同意了,接下来,王卲、刘村长和云墨之又开始商量他们走后,队伍的安排。 结果是,队伍依旧按计划前进,大概再有一天的时间,队伍就能走出神牛山了。 到时刘村长带着队伍在出口处等云墨之一行人,不管他们打探的结果如何,云墨之都会派人来告知刘村长。 云墨之带着阿良还有两个机灵的小伙子,和白知辛、阿木连夜出发了,他们坐着白知辛家的驴车,由阿木驾车。 驴车上的东西都已经安排在了其他车上,几个大人均带着菜刀,刀锋泛着冷意。 “咱们现在出发,什么时候能到蔡和郡?”白知辛问云墨之。 “大概半夜吧。”云墨之削着手里的木棍头也不抬的说。 “晚上是会关城门的吧,咱们能进去?” “不是还有狗洞吗!” “城墙下真的会有狗洞?”白知辛诧异。 “整个儿王朝都破破烂烂了,城墙上窟窟窿窿不是很正常吗?”云墨之的眼睛里充满了嘲讽。 黑夜里,白知辛并未看清云墨之的表情,只是觉得此刻他的气势一点也不像初见时的腼腆。 重要的是,他们说的是同一个话题? 越临近县城,越发现,路两边,草丛里,影影绰绰的人,这是流民吗? 云墨之好像感受到了白知辛的疑惑,“应该是南方来的流民。” “他们为什么还愿意守着县城,哪怕去山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可能走不动了吧,他们本以为离开家乡就可以谋一条生路,却没想到,他们放弃了家乡,而这个王朝放弃了他们。”云墨之不知自己为何突然说起这么沉重的话题。 “和你们在一起的这几天一点也不像逃荒,反而是最轻松的,你知道我们怎么过来的吗?” 他并没有等白知辛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所有的人都在北逃,时不时还有官兵抓壮丁,粮食吃完了,就开始吃路边的草。” “秋收的季节,可是放眼过去,尽是一片片荒废的田地,流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直到后来卖儿卖女,易子而食。” 云墨之呆呆的看着夜的深处,陷在自己的回忆中。 “终于我们到了这里,没有蝗灾,没有官兵追捕,以为这就是终点了,我们寄希望于官府,哪怕施口粥对我们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可是并没有。” “我们不断地被驱赶,被排斥,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就这样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彻底绝望,他们大概就是如此吧。” 白知辛脑海中黑白的历史,好像在此刻被赋予了色彩,可这色彩太过惨烈。 众人一时陷入了某种痛苦的情绪中,寂静的夜里,只剩下赤兔‘哒哒’的赶路声。 良久,“咱们找个地方,把赤兔藏起来吧,不是要连夜进城吗。”白知辛试着打破这悲伤的气氛。 “藏起来?”阿木不忍的看着赤兔,就城外这状况,怕是没等他们出来,赤兔就变成了‘兔肉’了吧。 云墨之好像看懂了阿木的意思。 “阿良,郑旺,康大中,你们三个就在城外找个隐蔽的地方等我们,半夜城里宵禁,咱们都进去容易引起注意。” 他刚跳下驴车,就见白知辛把什么东西塞给了阿良。 “这是十两银子,如果遇到突发状况,能用银子保命就舍了银子,保不了的就弃车赶紧逃吧。” 第19章 郡守府 阿良三人一时满脸紧张,都到这种地步了?刚来的这一路上可全靠他们几个拿刀的大汉为驴车开路的。 云墨之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拿出十两银子给不熟悉的人,但他还是安慰道:“暂时不会那么糟糕,但也要防着不怀好意的人。” “你们别太感动啊,这钱用不着的话还是得还给我的。” 阿良三人:我们没有感动,只是觉得惶恐。 “如果明天日落后我们还没出来,你们就直接去神牛山出口处找刘村长,然后自行商量下一步的去处。” 云墨之见三人个个神情凝重,“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我们会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目送阿良三人离开,云墨之带着白知辛和阿木来到记忆中的地方,果然,狗洞还在。 这还是游学时友人发现的,然后云墨之打赌打输后,钻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狗洞。 三人从狗洞进入城中,七拐八绕后终于找到了郡守府。 墙角处,白知辛气喘吁吁,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咱们从侧墙翻进去吧,你会功夫吗?” “会~一点儿吧。”云墨之犹豫的点点头。 嗯?真是个意外之喜呀,这会一点就是很会了吧,古人不都是很谦虚的吗。 片刻后,侧墙处。 “大哥,你这是‘会一点儿吧’?这是完全不会吧,连个墙都翻不上。”白知辛压低声音说,本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竟是块儿废铁。 “墙太高了。”云墨之心虚的说。 是啊,墙再低点儿,阿木都迈过去了,白知辛默默叹了口气。 “云大哥,这样吧,你让我和阿木踩着你翻过去,你在这儿接应我们,我会点儿功夫,可也只够保护阿木。” “如果我们暴露了,你明天就扮成和尚或道士再接近郡守府,建议你扮成道士啊,和尚得剃头。” 说着白知辛掏出五两银子塞进云墨之怀中,拉下云墨之,扶着阿木踩上去,拍他肩膀,“起身!” 然后阿木一个借力攀上了墙头,随后自己也踩着云墨之的肩膀,轻轻一跃也上去了。 白知辛这一系列动作是一气呵成,待云墨之反应过来时,他俩已经坐到了墙头上。 云墨之掏出怀里的银子,刚欲张口,就见白知辛压低身子轻轻嘘道:“如果情况实在糟糕,你也别扮道士了,赶紧出城带着阿良他们逃吧。” 毕竟是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没必要那么拼命,说完她拉着阿木就滑下了墙头。 云墨之看着手里的银子,愣怔片刻,只得找个角落躲起来。 阿木跳下墙头时也是一脸懵,这就抛弃云大哥了。 “别楞,穿上衣服。” 阿木张张嘴。 “别问。”白知辛利落的帮阿木穿上衣服,自己也摘下头巾,和阿木一人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 这是她刚跳下去时进空间拿的,充当夜行衣吧。 郡守府亭台楼阁,蜿蜒曲折,白知辛一时不知往哪里去,已是后半夜,这里的人应该睡熟了吧。 白知辛定了定神,拉着阿木边走边小声说:“咱们先找个人,问问情况。” “嗯?白姐姐在这里认识有人?” “笨,找个人逼问。” 阿木委屈,那你不说清楚。 中间好几次碰见巡逻的家丁,都让他们利用体形的优势躲过去了, 可他们找来找去也没碰见个落单的人。 他们也没有做贼的经验呀,白知辛越发着急,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最后他们在一排房子前停了下来,看这房子的简单程度,应该是下人房吧,就这儿了,今晚怎么着也得逮一个人出来。 突然,嘎吱一声,只见一小厮模样的人着急忙慌的跑向一个方向。 他俩悄悄尾随在后,还没靠近就听见‘噗嗤嗤’的声音,呃,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声音。 过了一会人终于出来了,白知辛趁小厮不注意,一把捂住他的嘴,拿刀抵住小厮的脖子,“别动,不要出声,我无意要人性命,只是跟你打听个事儿。” 小厮惊恐的点头。 白知辛朝阿木使个眼色,阿木会意,他扯下衣服上一条布将小厮双手捆在身后。 “今日,你们府上有没有来过几个孩子。” “嗯嗯!”小厮不住点头。 白知辛松开捂嘴的手,“他们在哪?” “在柴房里。”小厮的声音都打起了颤。 “别出声,带路。”小厮只得颤巍巍的往前走。 柴房很近,上着锁,并没有看守的人。 “钥匙呢?” “我不知道呀,少爷只是让我送了一顿饭。” “白姐姐!” “把这根木头砍掉我应该就能进去了。”阿木指向窗户的一处。 原来窗户上有一根木条断掉了,再去掉一根,刚好够阿木钻过去。 “捆住他的脚。” 阿木又撕下一块儿布。 白知辛把小厮面对着墙放倒在地上,威胁道:“不要动,你要敢出声,我就先捅死你再自杀。” 小厮抿紧嘴巴不住点头,这是哪来的不要命的,让他给碰上了。 白知辛先用布包住木头,然后开始轻轻地砍其中的一端,没一会儿木条就被砍断了,然后她按住木条的另一端,一个用劲儿,就把木条掰折了。 她听听四周,没什么动静后,赶紧帮阿木钻进了柴房,“怎么样?” “有点黑,看不清楚,我先把他们递出去。”阿木隐隐带着担心。 待孩子们全都接出来后,白知辛就着月光看了一下,七个孩子,个个身上都有皮外伤,他们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 她轻轻地把孩子们抱进了空间。 等阿木出来时,一脸懵,人呢? “我把孩子们藏起来了,我想让你去看着他们,但是得蒙上眼睛,你愿意吗?” “嗯!”阿木接过白知辛的头巾默默地蒙上了眼睛,他有些紧张。 白知辛将阿木带进空间,“阿木,你坐这儿别动,不要取下头巾,待会儿我来接你。” 阿木感受到周遭环境的变化,轻轻咽了一口唾沫。 出了空间,白知辛把小厮扶起来靠坐在墙边,“说吧,你们少爷是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孩子的。” “我不知道啊,少爷没说。” “真的?”白知辛晃晃手里的刀。 “真的,但我想应该是给大人用的。” “哪个大人?” “就是郡守呀,大人修行的时候需要小孩子的血当祭品。” 白知辛怒不可遏,她都以为自己幻听了,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呼,她深呼一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后,“什么修行,仔细说说。” “就是跟当今的皇上一样,但大人觉得没有祭品是成不了仙的,后来他不知在哪里听来的,说小孩子至真至纯,他们的血是最好的祭品。”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参与其中?这小子要是参与了,她就直接一刀捅了他。 第20章 杀郡守 “大人已经修炼好几年了,以前府里时不时会送进一些孩子,我们也不知是干什么。” “可是今年开始,城外来了好多流民,大人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让人从流民中找合适的孩子,这才慢慢的传出风声。” “其实府中好多人都是知道的,可是我们只是下人,也无能为力,只能送饭时多送些好吃的。” “那这府上可还有被关着的孩子?” “应该是没有的,一般每逢初一十五的前一天送来,然后第二天就放血了,每次祭祀需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 小厮看着白知辛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 啊,真是一刻都不能忍了,“你们大人现在在哪?带我去。” “不行啊,大人除了祭祀一般都在书房睡,可那里守着好几个侍卫呢。”小厮往后缩了缩身子。 “你带我过去就行。”白知辛晃了晃手里的刀。 小厮想:你还不如一刀捅死我得了。 最后,小厮还是带着白知辛去了书房。 也不知是后半夜人都疲乏了还是巡逻的偷懒,这一路上愣是一个人都没碰到。 小厮带着白知辛走到假山附近时,指了指荷花池对面的院子,“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白知辛看着小厮抗拒的样子,掏出兜里的糖,直接扔进小厮的嘴里,“甜吗?” 小厮正欲吐出来,忽然感受到甜味 ,不由呵呵傻笑,“甜!”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糖呢。 “这是江湖上着名的毒药,名叫‘忆苦思甜’。” 小厮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别慌!”白知辛假意在他肩膀处点了两下,“只要从现在起,一个时辰内不要说话,这毒自动就解了,否则哪怕说一个字,你就会苦胆破裂而死,知道吗,不相信可以试试。” 小厮一把捂住嘴点点头,又摇头。 “你走吧,只要管住自己的嘴,今晚的事就和你没关系。”白知辛解开小厮手上的布条,小厮一溜烟的跑了。 她偷偷观察对面,呵呵,自己好像太自不量力了,门口拱门处有两个侍卫,里面看不见。 但正常情况下,书房门口不得站两个?书房里再睡一个小厮的话,这就五个了,而自己可是一点功夫都没有啊。 对了,自己家里有一个防狼电击棒,天无绝人之路啊,哈哈,白知辛闪身进空间。 “白姐姐,是你吗?”阿木不安的问。 “是我,我还有事,再等会儿啊。”白知辛顾不上阿木。 她找出电击棒闪身出空间,哎?电击棒呢?她又反复进出空间几次,发现了一个事实,电击棒竟然带不出来,真是离了个大谱。 可情况不容她多想,有了,白知辛又在空间里找出几件旧衣服,绕过荷花池,在拱门一侧的拐角处停下,然后一把点燃手里的衣服,随即闪身进空间。 “谁?”侍卫看见火光立马跑了过来。 白知辛听着外面的声音,拿着棍子出空间,一棍抡在一个侍卫头上,再趁另一个侍卫因她的凭空出现发愣之际,又一棍打了上去,两个侍卫接连倒下。 白知辛探探两人的鼻息,还好没死,自己可不想杀人呀。 她提着棍子跑进拱门,果然书房门口有两个侍卫。 “哪里来的贼人?”他们刚要上前擒人,嗖的人不见了。 白知辛在空间里凭声音感受着两个侍卫的方位。 几息后,白知辛突然出现又打晕了一个侍卫,可另一个已经有了防备,不仅用刀鞘挡住了木棍,还一刀划伤了她的左臂。 白知辛无奈只得重新躲进空间,再次出现时,她远远地躲开了侍卫,“你这是助纣为虐,有多少孩子死在了这畜生手里,你能安心吗?” 她试图引起对方的怜悯之心,可侍卫不为所动。她握紧手里的棍子,微微发狠,那就别怪我了。 白知辛举起棍子打向侍卫的头,就在侍卫一手格挡,一手挥刀时,她一个挪步侧身进入空间,瞬息,白知辛出现,一刀捅进了侍卫肚子里,侍卫一脸的不可置信,随着刀子的抽出,人应声倒地。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白知辛推门进入书房,插上门,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布局,还好外间没人。 这房中好像焚着什么香,室内传来动静,她疾步上前,一把推开里室的门。 床上的人扶着额头,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我是代表神明来审判你的!”白知辛一步一闪的走到床前。 那人看着不断消失又出现的人,吓的不住颤抖,但仍色厉内荏道:“你是何人,敢擅闯郡守府?” “害怕了?你看看你的身后,那是被你放干血的孩子的冤魂,他们在看着你呢!”白知辛眼中满是厉色。 “我,我是为了成大道,他们本就是贱民。”郡守结结巴巴的说。 “作为一郡之首,你竟然称百姓为贱民,视人命如草芥,那你可知,你在神明面前算什么,哼,蝼蚁而已!”说完,她一刀抹了郡守的脖子。 白知辛用床帐擦了擦自己的刀,“切,脏了我的刀。” 再次回到书房外室,白知辛翻翻字画后面,转转花瓶,没有密室,她不甘心,又回到室内东敲敲,西转转,当她挪动床下的脚踏时,墙面竟然缓缓地打开了,这时外面已经开始拍门了。 白知辛看见密室里有两个匣子,正要打开,门哐一声开了。 室内一阵慌乱,哭声,叫大夫的声音,一阵喧闹后,终于安静了。 白知辛出空间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地面上一片狼藉,书桌上静静的立着一个油灯。 在她绕来绕去终于回到侧墙处时,又遇见了那小厮,“你过来。”正愁这墙怎么翻过去呢。 小厮捂着嘴摇摇头,“再不过来我马上让你毒发身亡,还有,你现在能说话了。” “真的?”说完小厮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眼看天就亮了,白知辛一把拉住小厮,“蹲下,让我踩着你翻上墙去。” “哼,一看你就不是一个好小厮,你看那群人都在救火呢,就你跑到围墙这儿躲懒来了。” “听说大人死了,到时候一定会查到我的,我想逃来着,可是不知道逃到哪里去。”小厮带着哭腔边说边蹲了下去,要是白天不贪那口吃的,晚上就不会闹肚子,也就不会落得此种境遇了。 白知辛抬起的脚微微一顿,这算不算佛语里所说的业障,是自己连累了这小厮呀。 第21章 黑白双煞 “你快上去吧,说不定这边马上就来人了,我不会供出你的。”小厮用袖子抹着脸上的泪。 她踩着小厮的肩膀,看着小厮稚嫩的脸庞,这还是个孩子吧。 唉,这该死的圣母心。 随着小厮慢慢站起来,白知辛一把翻上墙头,“要不,我先带你出城,到时你再考虑去哪?” “可以这样?”小厮有些迷茫的看着墙上的人,这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个恶人。 “哎呀,快点吧,再晚可就出不去了。”白知辛脱下黑色的上衣,把另一端递给小厮,“抓着衣服上来,快!” 小厮也算是灵活,一下子就攀了上来,两人慢慢跳下了墙头。 白知辛胳膊上的伤因刚才的拉力又流出血来。 “咱们先离开这里,你这衣服有郡守府的标记吗?”白知辛打量着小厮的衣服。 “没有,这是我自己唯一的一身衣服。”看来是真打算逃跑呀,连衣服都换好了。 “你,你。”小厮惊恐的指着白知辛的额头,之前因为慌张都没仔细看,以为是包着黑布。 “指什么,这是我做的伪装,从你衣服上给我扯块儿布下来,快!”白知辛一副你真是少见多怪的表情。 她摘下口罩,接过小厮的布包住额头,“把你的脸用灰抹抹,可别碰见认识的人了。” “云大哥?云大哥?”白知辛边查看四周边压低声音呼喊着。 这时巷子尽头拐出个人来,“云大哥!”她带着小厮跑过去。 云墨之狐疑的看着跟来的人,“这是?” “云大哥,咱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三人沿着僻静的小巷子跑远后,“云大哥,天亮了咱们还能走狗洞吗?” 云墨之回头,这才看清白知辛的样子,她一条胳膊上全是血,从小臂里侧向上延伸至外侧,像是被刀划过。 “哎呀,这?” “没事,皮外伤,血早就不流了,咱们赶紧先出城吧。”白知辛打断云墨之的话。 最后他们还是从狗洞钻了出去,找到阿良三人后,终于坐上了驴车。 白知辛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后,这才感受到胳膊上的疼痛。 今天她杀人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她当时怎么就那么鲁莽,万一小厮说的不对,那她岂不是会错杀好人?还好那狗官亲口承认了。 佛祖啊,是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吗,我可没有作恶呀,不是我想杀人的,是我这一腔正义让我不得不这么做呀,那是该杀之人,可千万别怪罪我呀。 云墨之感受到身旁之人的异常,只见她来回晃动的身子,嘴里还低低的念叨着什么,他这一路上真是满肚子的疑问。 “小……”呃,再叫‘小姑娘’好像有些不合适,“白姑娘?”云墨之轻拍了一下白知辛。 “啊?”白知辛猛然一回神,刚才是睡着了? “你这伤还是先包扎一下吧。”云墨之担忧的说。 “不用,现在没有干净的布,而且这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事,回去再包扎也可以。” 还真犟,“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被郡守府里的人伤得吗,阿木呢?” 啊,终于问到阿木了,她该编个什么理由呢,真是愁人。 “呃,是这样的,我们进去后怎么都找不到孩子们,后来无意间碰见两个人,他们说自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白双煞’,是来郡守府寻仇的。” 他怎么没听说过江湖上有‘黑白双煞’这号人物,云墨之微微敛眉,难道是什么高人? “他们听说孩子们的事后,不仅帮我们救了孩子,还杀了郡守,我让他们带孩子们先走了,自己则放了把火,趁乱出了郡守府。” 嗯,完美!既彰显了自己的机智,又描述了惊心动魄的过程,还巧妙的掩盖了空间的存在。 “嗯?这怎么和我见到的不一样呢?”小厮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发声,只敢在心里默默地想,多年的小厮生涯,已让他拥有了看人眼色的能力。 云墨之看了眼小厮,“那他?” 哎呀,差点忘了,“他是我和阿木绑来问路的,郡守府乱了以后,我怕连累这小厮,就把他也带出来了,呵呵。” 白知辛有些心虚,但还不忘朝小厮使眼色:就是我说的这样。 小厮默默低下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一条被殃及的苦命鱼。 云墨之总感觉这个过程有哪里不对劲儿,但一时也说不上来,“那咱们怎么和阿木会合?” “那两个大侠说会在咱们回神牛山的必经之路上等我,不过他们不想暴露于人前,所以到时候会吹哨子来提醒我。” 哇,谎话说多了都不用编,简直是‘信手拈来’呀。 白知辛见云墨之还是一副疑惑的样,赶紧转移话题,“云大哥,那个郡守真是该死,他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用小孩儿的血祭祀修炼,流民来了之后更是肆无忌惮,不知祸害了多少孩子。” 哼,一刀毙命真是便宜他了。 车上的人惊愕的看着白知辛。 “活人的血?”阿良不可置信。 “嗯,每次都会放干两个孩子的血。”小厮弱弱的说。 康大中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领,“你不会也参与了吧?” “没有,没有!”小厮慌忙摆手。 云墨之紧紧攥着拳头,“这个朝廷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一时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白知辛并未沉溺于此气氛中,而是观察着四周,看有什么地方适合把孩子们接出来。 驴车行了好长一段路,她终于看见远处一棵参天大树,周围也没什么人,就这儿了。 “我好像听见哨子声了,郑大哥你停下车。”白知辛若有其事的说。 车子刚停稳,她就跳了下去,边跑边说:“你们在这儿等我,大侠不想见太多的人。” 车上的人面面相觑,有哨子声吗? 大树后,阿木终于出来了,他的眼睛还有点不适应外面的光亮。 白知辛给孩子们一一喂了点水,但孩子们仍然没醒,“阿木,好点了吗?” “嗯,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他揉着眼睛,想着刚经历的一切,有些事情正慢慢的颠覆着他的认知。 第22章 归队 “孩子们一直没醒吗?”白知辛有些担心。 “没有!”阿木也忧心忡忡。 突然,白知辛想到一个问题,她在空间里是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的,那阿木呢,这一晚上的动静,他是不是全听见了。 “阿木,你看着孩子们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除了你整出的动静,我没听见什么声音啊。”阿木疑惑,难道还有其它的声音? 白知辛稍松一口气,这应该是没听见吧,她可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听见她杀人的动静。 “阿木,我告诉云大哥他们说是江湖上的‘黑白双煞’救了孩子们,还把你们带到了这里,懂吗?” 她不想教阿木骗人,但空间的事决不能暴露。 “放心吧白姐姐,我都知道。”阿木重重的点了下头。 白知辛又用碘伏清洗了下自己伤口,疼的她嘶嘶直抽气。 “白姐姐,你的胳膊?”阿木这才注意到那血淋淋的伤口。 “不小心受的伤,过来帮我。” 在她的指挥下,阿木小心翼翼的帮她缠好了纱布,最后还把黑色的外衣搭在肩膀处,遮住了受伤的胳膊。 七个孩子他们也一下子带不走,无法,白知辛只得又让云墨之几个过来把孩子们抱上了车,几个孩子躺在车上,大人们只得步行了。 白知辛真是走了这两辈子以来最长的路,从日出走到了日落,中间还走错了不少路。 终于见到了熟悉的人,这一路上,还好他们的架势摆的足,加上流民还能在路边找口吃的,要不然真有可能回不来了。 “刘叔,孩子们还没醒,我们检查过了都是些皮外伤,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惊吓的缘故,您再找人看看吧。”云墨之疲惫的说。 刘村长怜惜的摸着孩子们的头,“这是遭了多少罪呀。” 他转身一声吼:“周老三!” 这声音直接把身边的人吓的一激灵。 白知辛感觉自己好似有些发热,估计是伤口发炎了,她不动声色的说:“爷爷,您找几个人用咱家的粮食做些吃的吧,大家从离开队伍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这都是为了咱家的四个孩子。” “哎哎,大家伙辛苦了,我这就去,大家先歇歇啊。”王卲转身跑去了另一辆车。 几人饭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这是逃荒以来,他们吃的最饱的一次了。 云墨之和阿良摊在地上。 “墨之,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呀,受伤了一声不吭,还出手阔绰,总有一种她不想欠人情的感觉。”阿良想着白知辛这一路上的表现,可一点儿也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想那么多干嘛,只要她不伤害咱们就行。”云墨之眼神有些闪烁,那姑娘的异常他也有感觉,可是想到那一袋儿米糊,他就觉得哪怕是妖怪,他也会尽力维护她的。 同一时刻,刘村长那里,刘振业一边收拾白天的所得一边对刘振兴说:“哥,咱们还真不能小看这墨之兄弟,竟然真把孩子们救出来了,我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要不人家能成那群人的头儿呢,我是不行了,你以后可得多跟他学学,咱爹还指着你振兴家业呢。”刘振兴忙活着手里的活,头也不抬的说。 “哥,你想太多了,咱明天去哪都还不清楚呢,我都替咱爹愁得慌。”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时也不知道最后是自己先吃了它,还是这世道先吃了自己。 白知辛吃过药后,感觉自己精神了些,她趁大家忙碌之际,取出空间里的两个匣子,打开第一个,一沓信,呃,好多字都不认识,第二个匣子,这是一打银票吧,银票下面是各色的珠宝首饰。 真是意外之喜啊!她将珠宝首饰放进空间,把银票和信装在一个匣子里留在外面。 待众人吃过饭,白知辛找到王卲,刘村长,云墨之,然后讲述了她在郡守府的事情,随后拿出了那个匣子,“这是郡守府带出来的银票,还有一沓信,我也不识字,你们瞅瞅?” 云墨之有些意外,心想:我都以为你无所不能了,你说你不识字? 他拿过那沓信,就着火光,开始慢慢翻看,真是越看越震惊。 “这是这个郡守和朝中官员往来的信件,但称呼都很隐晦不知具体是哪些官员,他们在养私兵。” “而且想趁着流民北上之际,抓流民扩充自己的私兵队伍,可是时机不成熟,怕引起三王的注意,所以暂时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云墨之继续翻着信件。 “这上面还说,他们找到了一个养私兵的好地方—茂城,是在幽州的西北方,说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 “他们想趁下次镇北王和突厥打起来无暇他顾时,再把私兵挪过去,具体的没再说。”云墨之陷入沉思。 “老弟呀,这是咱们能知道的事儿,这会不会给咱们带来灾祸呀?”刘村长手中的银票瞬时不香了。 此时,郡守府。 “查清楚了?”男子一脸阴鸷,这人正是郡守的大儿子严景仁。 “查、查清楚了。”几个管家模样的人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那就说!”严景仁一把扫落了桌上的茶杯。 “昨日二公子和表小姐从流民那儿带来了七个小童,然后将他们关进了柴房。” “一开始还挺安静的,可是后来那几个小童又哭又闹,还说他们是从葫芦山来的,里面有很多神仙,他们的仙女姐姐也会来救他们的。”管家哆哆嗦嗦的说。 “哼,黄口小儿之言,你们也信,还敢报到我面前。”严景仁一脚将管家踹了个仰倒。 管家爬起来,马上不住的磕头,“大公子息怒呀,刚开始我们也是不信的,可是今日府中大乱,那几个小童不见了,看守书房的侍卫醒来后也说,他们看见鬼了,那人全身漆黑,还会凭空消失。” “蠢货,蠢货,一些不入流的把戏而已,你见过哪个神仙杀人用刀的,还不去再查。”严景仁大喝一声。 地上跪着的几个人如蒙大赦,慌慌张张的跑走了。 第23章 信件 这时,门外等着的一个侍卫上前禀告:“大公子,老爷的书房被翻过,有一个打开的密室,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严景仁是知道他爹跟朝中一些大人的往来的,但是他爹没让他参与太多,现在他爹死了,东西也丢了,这条线是断了。 他得想办法和朝中的人联系起来,要不然,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家就得给这郡守府腾位置了。 严景仁来回的踱步,突然,他想,会不会是什么人知道了他爹和朝中之人所图谋的事,顺手带走了那几个小崽子,好混淆视听,要不然,一群流民而已,有搅乱郡守府的本事那还去逃什么慌呀。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立刻吩咐:“这几日正常给老爷办理丧事,暂时按兵不动,朝中的人……” 他顿了顿,“朝中的人也先别联系了,待过几日再说。还有,老二那个蠢货,让他好好地守丧,再敢出半点儿幺蛾子,我就打断他的腿!” 神牛山。 王卲也翻看起那一沓信件,白知辛和云墨之都低头不语,只有刘村长急的恨不得没来过这里。 “爷爷,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去茂城?” “咱们把那里占了!”云墨之接话道。 “对,既然私兵都可以在那里练,说明那里现在还不存在能构成威胁的势力。”白知辛大胆推测。 “况且蔡和郡郡守突然被杀,朝中之人失去了他们在地方上的爪牙,应该一时不好找到能顶替的人,所以私兵短时间内过不去。”云墨之补充道。 “既然流民无处可去,那咱们就把流民引到茂城。”白知辛越说越兴奋。 “只要有人到了茂城,咱们就可以把人组织起来,形成流民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就算私兵来了也不怕。”云墨之隐隐透着激动。 看着一唱一和的俩人,刘村长已经有点站不住了,他紧紧地抓住王卲的衣服,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大胆的吗。 “墨之,丫头,你们有没有想过,茂城为何三不管,信中说它在西北方,据我所知,大盛朝在西北方向临着突厥和吐蕃。” “况且从咱们这里到茂城按最快半个月的行程来算,这些流民的吃喝怎么解决?就算到了茂城,那里已入冬,流民又怎么解决生存问题?” 一个个问题砸下来,俩人一时有些发懵。 “那爷爷,您看过有多少银票吗?”白知辛不甘心的问。 “多少?”王卲接过银票一数,大吃一惊,这足足有五万两银子,是呀,能养私兵的人,五万两银子算什么。 白知辛一脸希冀的问:“爷爷,虽然南方乱了,但是这银票还是能用的吧?那把它换成粮食怎么样?” 王硕看看白知辛,又看看云墨之,“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流民的苦和难,流民中同样存在着恶。” “就咱们现在的实力,连个带刀的都抵抗不了,你们怎么保证能在流民中全身而退。” 眼看气氛僵持起来,“那个墨之,丫头啊,你们刚回来还没好好歇歇,今晚咱们就不赶路了,先养养精神气啊。” 刘村长拍拍云墨之的肩膀,拉着王卲走了,娘哎,老头子怎么觉得你们是想造反呐。 白知辛还在想刚才的问题,“云大哥,茂城似然是三不管,但至少是镇北王的地盘,他们怎会选那里养私兵呢?” 云墨之略作思索,“可能是灯下黑吧。” “灯下黑?”白知辛呢喃着, “对了,还有个事儿我得麻烦你,就是那个小厮,我一时心软带了回来,但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 白知辛有些不好意思,是她没把事情处理好。 “你是想让我带着他?”云墨之饶有兴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这之前还一副不想欠人情的样子呢。 “嗯,我这里孩子们都还小,也不敢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跟着,你帮我观察他一段时间,让他给你跑跑腿干干活,人品可以了我就留下,不过放心,他的口粮我包了。” 白知辛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套路王卲的刘村长,无意中嘴角都带上了笑。 云墨之像是被感染了般,也笑了起来,“好,我就先带着,你的胳膊还疼吗?” 那伤口看着实在可怖,可她这一路上愣是没吭半声,到现在村长和她爷爷都还不知道呢。 疼!她都快疼死了! “已经包扎过了,就是活动起来有些不便,不过天气热,过两天说不定伤口就愈合了。”白知辛“无所谓”的说。 “你等会儿啊,我这就去把小厮叫过来。” 片刻后。 “说吧,你是什么打算,你也看到了,我们就是一群逃荒的。” 小厮怯怯的望了两人一眼,又赶忙低着头,内心有些不安,他也没想到,那么大本事的一个人,竟然是流民,“我想跟着你们。” “那你说说自己的情况,我们总不能对你一无所知吧,万一你是敌人派到我们这里的细作呢。” 云墨之突然觉得这姑娘一本正经吓唬人的样子有些好笑。 “我是郡守府看门的爷爷捡回来的,所以取名叫栓子。” 哇,好简单粗暴的取名方式! 云墨之打量着栓子,看着不像是个内里藏奸的,“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我都是干些洒扫的活计,偶尔管家也会派我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那你爷爷呢,你逃走了不怕连累他?” “爷爷几年前就没了。”栓子说着还带上了哭腔。 这怎么还哭了,这孩子一看就傻乎乎的,还那么可怜,白知辛有些不忍,“你还知道郡守府的什么事情呀?” “我……”栓子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包括二公子的跋扈,表小姐的蛮横以及他们这些下人的有苦难言和心惊胆战,总的来说,没什么价值,但白知辛十分同情。 “你多大年纪了?” “我十四了。” “哟,巧了,我十五了,你刚好可以叫我姐。”白知辛一脸占到便宜的样子。 云墨之围观了全程:说好的打探底细,考验品行呢,怎么聊到人家的阵营里去了?感情是让我做坏人呗。 “栓子啊,以后你就跟着云大哥,听云大哥的话啊,只要好好干,饭~饱饭!”白知辛拍着栓子的肩膀,瞬间豪气万丈。 云墨之怎么感觉这有点儿托孤的意思呢。 第24章 傲慢与偏见 白知辛回到驴车旁,众人投来担心的眼神,可能是知道了自己受伤的事。 狗儿和毛毛突然跑过来抱住白知辛,也不说话,邱书白也拉住了她的手,一言不发。 她感觉孩子们好像是吓坏了,白知辛轻轻的安慰他们,示意大家自己没事。 “爷爷,乖乖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村长找了几个老人挨个儿给孩子们叫了叫魂,那三个孩子也没送回去,都在这呢,刚才给他们喂了点水和粥,也都能咽下去,咱们再等等吧。” 自从孩子被掳走后,大家的警惕性明显高多了,夜里巡逻的都有好几拨。 就这样,大家带着沉重的心情睡了过去。 半夜,乖乖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其他几个孩子也陆陆续续的醒来,队伍里的人被惊醒了一大半,刘村长和云墨之也来了,知道孩子们醒后都轻松不少。 那三个孩子也被家里人接走了,在身边人的不断安抚下,孩子们终于沉沉睡去。 早上,白知辛还没睡醒,就朦朦胧胧的听到了几个孩子的声音。 “我就说了,姐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猫猫你胆子太小了,都是你在大喊大叫,坏人才给咱们下迷药的”。 嗯?下迷药?白知辛直接坐了起来,“大树,你怎么知道他们下了迷药?” “他们当着我们的面说的呀,‘太吵了,给他们饭里下点儿迷药吧’。”大树滑稽的学着动作腔调。 “他们以为我们年纪小,不懂,但是我知道,拐子就是用迷药拐人的。”小山有些伤感的说。 “这……” 阿木看出了白知辛的疑惑,压低声音说:“以前庙里好几个女娃娃都被拐走了,爷爷说是用了迷药。” 白知辛想到这两天孩子们昏迷不醒,惊讶道:“你们把饭吃了?” “阿姐,那是大米饭呀,我们还没吃过呢。”乖乖有些心虚。 “是啊,姐姐,反正你是山神派来的,一定会救出我们的。”猫猫一脸坚定,大树和小山也崇拜的的看向白知辛。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了己的脚呀,孩子还得慢慢教,饭真是不能随便吃。 “阿姐,什么是‘贱民’呀?” “你听谁说的?”白知辛严肃起来。 “就是那个抢走我们的大坏蛋呀。” 乖乖几个小,不懂,但狗儿和毛毛早就能听出好赖话了,他们同样严肃着小脸。 白知辛握了握拳,郑重其事的说:“这是骂人的话,但这个世上没有‘贱民’和‘贵民’之分,有的只有金钱和地位带来的傲慢和偏见。” “而打破傲慢和偏见的只有拳头和真本事!” “所以,孩子们,不要小看自己。” 帐篷外,王卲和阿木、邱书白定定的站在那里,他们仔细回味着白知辛的话。 饭后,小会又开了起来,延续了昨日茂城的话题,不过这次刘村长没来,来的是他的小儿子刘振业。 因此,形成了一对三的局面,王卲是那个一。 王卲:刘老哥,你不仗义啊。 最终,大家商议,北上是必然的,但还是会继续打探茂城的情况,沿途也会去城中购粮,以保证队伍快速到达幽州。 而云墨之和白知辛在一对三的局面下仍然妥协,是因为他们自己也对茂城存疑,不敢带着队伍冒险,但日后一旦确定其安全性,必会引导流民前往茂城,毕竟银子是底气呀。 白知辛和云墨之互视了一眼,好像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出发前,刘村长和云墨之重新规划了队伍,保证每一百人中至少有十五个壮劳力,且无论男人女人个个随身佩戴‘武器’:或刀或削尖的木棍。 将近五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显得极不好惹,也因此,云墨之带着队伍都是绕城而行,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尤其现在还处在蔡和郡的管辖范围内。 就这样,他们走了四天,这四天让白知辛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才是逃荒。 有的人抱着孩子走着走着便倒在了地上,孩子早就没了声息,大人也再没起来,有的人不愿拖累家里的人,直接吊死在了树上。 孩子们也因为前几日看到了路边一个小孩子的头下连着白骨的身子而吓坏了,几个年纪小的孩子连发了两天的高热,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就连邱书白都做了几次噩梦,也就阿木硬撑着赶车。 王卲和白知辛早就因为生病的孩子躺在车上而下车步行了。 白知辛也由刚开始对流民惨状的触目惊心到现在的麻木不仁,因为疼,太疼了,脚上都是水泡,腿酸的感觉马上就能倒下。 还好她的胳膊已经开始慢慢的结痂,要不然,搁刚开始挨刀的状态,她绝对也会倒下。 有的的流民在看到这支庞大的队伍并没有攻击性后,选择默默地跟在后面,队伍里的人并未理会。 终于在天黑前,队伍在一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饭后,孩子们的情况好了很多。 云墨之几个的小会又开了起来,走了四天,南方来的那部分人已经没什么口粮了,他们最近路过的城已不再封闭,所以他们决定去最近的城池买粮,可是他们又面临新的问题。 首先,就是路引,现在遍地流民,官府极有可能会严查进城人的身份;其次,就算买到粮食,怎么顺利运回来。 众人陷入沉思,半晌过后。 “不如咱们休息一个时辰后趁夜赶往下一座城,到时候尽量不要闹出动静,就在城门附近等到天亮,然后打听入城的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云墨之虽知集体行动太危险,但现在的情况,单独行动更危险。 “这样也行,大部队先不要靠近城门,咱们先让一小队人去探探路,看看情况。”王卲略做思考后说。 白知辛和刘村长也表示同意。 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又出发了。 到达城门附近时,已是半夜,云墨之根据探路人的消息,他将队伍分成两部分,只让其中一部分靠近城门,刘村长带着其余人,包括大部分孩子和车子留在原地。 天亮时,城门开了,流民眼巴巴的看着城门方向,希望有人能安置他们。 第25章 阿弥陀佛 云墨之一行已经打探来了消息,外地人进城不仅需要提供户籍、路引,还需一人缴纳五两的入城费,这基本上杜绝了流民进城的可能。 白知辛突然觉得之前和云墨之打算的引流民到茂城的计划像是在过家家,单现在一个路引就阻了他们入城的路。 “云大哥,你说这里会不会也有狗洞?”白知辛满脸希冀。 “你可知上次那个狗洞我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朋友告诉你的吗?”这跟她问的问题有关系吗?白知辛不解。 “这是我朋友花了十两银子,雇了一群乞丐,城里城外,找了整整两天才找到的。” 懂了,按照他们现在的处境,意思是说:千金易得,狗洞难寻呀。 众人一筹莫展。 突然白知辛盯着王卲的脑袋,“爷爷,你说和尚进城会不会有优待?” 王卲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脑袋,“怎么说?” “皇帝不是在修行吗?那和尚和道士的地位是不是不可同日而语?”白知辛压低声音说。 王卲恍然大悟:“你是想让我扮成和尚去故弄玄虚?” 云墨之也吃惊的看着白知辛:“这……” 半个时辰后,城门口。 “阿弥陀佛!” 高个子守卫看着眼前的四人,三个和尚,一个丑八怪? 这四人正是王卲、白知辛,另外,还有乖乖和猫猫。 四人穿着临时赶制的灰色僧衣,僧衣还特意进行了做脏做旧处理,白知辛也摘下了头巾,头发挽做道姑头,还画粗了眉毛。 另一个胖守卫凑到高个子守卫面前,“有问题?” “他们没有户籍和路引,只有庙里主持写的证明信函。”高个子守卫压低声音说。 “哦,那就不能放进去呀,你为什么压低声音说话?”胖守卫也不由压低声音问。 “老和尚说他们下山是为了给京城的一位贵人做法事,归山途中遇见流民,他们已将身上的东西都施舍给了流民,所以想进城买些吃食。”高个子守卫陈述着王卲的话。 “这不会是骗子吧?”胖守卫看向高个子守卫,他拿过高个子手里的信,嗯,确实像是庙里主持写的,还盖着庙里的章。 额,白知辛想说,信是云墨之写的,章是那傅童生用萝卜刻的,印泥是空间里找的,就连王卲头上的戒疤都是白知辛画的,至于庙吗,确实存在,只是距离这里有些远。 “这说不准,万一是真的,这要和京中贵人有牵涉,咱们可就得罪不起了呀。”高个子守卫有些纠结。 这时,胖守卫上前指着白知辛,“他总不是和尚吧?” 王卲微微侧身,虚指了一下白知辛的额头,缓缓的说:“他本是我的弟子,因业障未消,故而代发修行,他这次下山本就是为了在这凡世中了断红尘的。” 胖守卫仍旧狐疑的看着几人,长得丑就是丑,说什么业障未消。 “师父,为什么不让咱们进去?咱们是好和尚呀。” 乖乖故作疑惑的问,阿姐说了,在陌生人面前要表现得笨笨的,这样可以降低对方的防备心。 这时,猫猫也上前,摊开自己的手,冲着守卫嘿嘿一笑。 “师父,他们都给银子了,您是没有银子吗,这是贵人赏的五颗珍珠,用这个不行吗?” 姐姐说,要见人三分笑,这样会增加别人对你的好感度,好感度是个啥,自己也不知道。 两个守卫看见那几个大小一致,圆润剔透的珍珠,互视一眼。 “要不放他们进去吧,咱们主要是防流民,他们带着俩孩子,况且这俩孩子看上去不怎么聪明,就算有问题,这也翻不出什么浪来。”高个子守卫低低的说。 最后,白知辛交了二十两银子入了城。 走在城里的大路上,看着热闹的街市,这城里城外简直是两个天地。 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脱掉惹眼的僧衣,裹上了头巾,才上了街道。 乖乖和猫猫兴奋极了,他们看着街边的小吃,各式各样,目不暇接。 白知辛抱着乖乖,都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最后她一人买了一个大肉包子,包括城外那几个孩子的。 他们边吃边寻粮店,在路过一家店铺时,里面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既然卖给了我们,就要守我们的规矩,你们的那点儿尊严早就不值钱了,再敢想东想西,老娘就不客气了。” “爷爷,这里是牙行吗?”白知辛盯着牌匾上的字问。 王卲看了一眼,“嗯,是牙行,怎么,你……” “爷爷,咱们进去看看吧。”白知辛直接拉着王卲带着孩子们就往里走。 “呦,几位,您是要买人还是找房呀?”听声音正是刚才骂人的那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婆子。 “我们要买几个人作护卫,你们这可有合适的人?”白知辛故作粗声的问。 “当然有。”婆子满脸堆笑,同时看向身后的小伙计,“去把人都叫出来。” 小伙计应声去了后房。 不消片刻,小伙计带着十几个人出来了,有男有女,站成了两排。有几个人最为醒目,因为脸上都带了伤。 “这都是会功夫的?”白知辛指着其中几名女子。 “她们倒是不会,这不是想着万一您需要呢,所以就带出来了,呵呵。”婆子讪讪地笑。 “哦,我不需要这些,你就挑几个功夫好的,只要能打,有几个我就买几个。”白知辛一副豪气的做派。 “哇,乖乖,这就是你说的‘一扔千金’吗?” 乖乖骄傲的昂起头,“是啊!”这是他的阿姐呢。 王卲简直没眼看,还‘一扔千金’,那是一掷千金,况且你们姐顶多在这里花几十两银子。 “那您就看好吧。”婆子招呼身后的人,“来,都亮出自己的本事给客人看看。” 顿时,众人开始比划了起来,呃,说真的,除了那几个脸上带伤的还像回事,其他的人还真是,刘村长挥起来的锄头都比他们有劲儿。 “别比划了,除了脸上带伤的几个,其余的就先回去吧。” “客人您眼光可真好,这几个人虽有些不服管教,但功夫确实是不错。”趁此处理了这几个人也好,省的日后再惹出什么祸事。 “你让他们两两对打我看看,可要尽全力啊,要像刚才那样,我可就不要了。”虽然她不会武功,但这几人的敷衍她可是看的真真的。 婆子走到几人跟前,低声道:“你们要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就不一定被什么人买走了。” 第26章 杨家兄弟 几个人毫不遮掩脸上的怒意,他们的功夫足够逃离这里,可是有卖身契在,他们到哪都是逃奴,他们不想整日躲躲藏藏的过日子,牙婆说的对,这或许是个好去处呢。 几个人开始两两对打,那一招一式,刚劲有力,煞气逼人,真功夫呀! “爷爷,你看怎么样?” “嗯,不错,看着像是真功夫。”王卲捋着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的说。 “您还懂功夫?”这么长时间了,她竟然都没发现,爷爷不简单呐。 “嗯,不懂!”他要懂功夫还削那么多树枝干啥。 呃……她真是多余这一问。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情况,别是身份不清白的人,那我可不要。” “我们四个都是孤儿,师父收留了我们,教我们功夫,后来跟着师父走镖,南地乱了之后,师父为了掩护我们逃走,被抓了壮丁。” “我们本是往北逃的,不知怎的醒来后就发现就被卖到了这里。”其中一人悲愤的说。 哇,这么俊的功夫都能被卖到这里,这是仇家算计,还是脑子不好使呀,这……这人她还能要吗? 白知辛看向牙婆:“你也不知道谁卖的?” “您这就为难我了,只要有人卖,我们就买,那要事事都过问清楚,我们的生意估计也做不下去了。” 牙婆脸色稍淡,这一单做不成了? “也是,那他们四个多少银子?”这功夫确实好,还是跑镖的,也算是补了脑子不好的缺吧,再说脑子不好使那花花心思也就少了,正适合呆在孩子们身边。 “就冲这功夫,一人十两银子,不亏吧。”牙婆狡猾的笑了笑。 失策呀,一不小心被拿捏了。 “这样,你们不是也管买卖车马吗?我们还想买辆车,再买几匹马。” 白知辛忽然想到现在的时局,“现在能买到马吗?”这南地战乱,马应该算是军需吧。 牙婆简直要乐开花了,“只要您想买,上天入地都能给您搞到,放心。”这‘放心’二字显得尤为意味深长。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半天功夫,他们就买了一头驴子,两匹马,外加一辆带棚的车。 那四个人也用邱书白的户籍,过到了他的名下。 猫猫虽然围观了全程,但仍是不可置信,这样的姐姐真是好喜欢呀,王卲也是没想到,这小丫头会买这么多东西,还真是~痛快! 只有乖乖,经历过一次,像是见过了大世面了一样,假装自己很淡定,殊不知,他的小腿都快倒腾出花来了,不停地围着车马转圈。 四人虽出了牙行,但仍是奴籍,所以神情皆有些怏怏。 “我知道你们不甘心落到为奴的境地,但我想告诉你们,只要忠心听我差遣三年,我便把卖身契还给你们。” “当真?” “当然!”只要他们能好好做事,但是他们要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白知辛也管不住,所以,大家的相处全靠人品呀。 四人激动的落下泪来,这一段时间的憋屈好像找到了出口。 他们还是沿用了自己的名字,分别是:杨威、杨武、杨军、杨将。四人皆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均未成家。 接下来,白知辛和王卲商量了下买粮的计划,最后决定由她和杨威杨武坐驴车去各大粮铺买粮,争取做到以最低调的方式买最多的粮食。 而杨军杨将带着俩孩子和王卲则找个茶肆呆着,等他们买粮回来。 临出发前,白知辛不放心的看了王卲一眼,又转头看向杨军四人,“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说实在的,她并不信任这几个人,之所以敢分开行动,就是从这几人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憨劲儿,凭王卲的脑子和自己的智慧定能制住他们。 呃,又自夸了一把。 而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在传达一个信息,就是:我把你们救出了苦海,我是可以信任的,我也信任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干,我定会放你们自由的。 “主,主人,我们定会不负所托的。”四人齐齐下跪。 主人?还真是,“你们起来,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叫白知辛,以后叫我名字或者姑娘都可以,叫‘主人’你们不习惯我也别扭。” 白知辛回过头,“还有这位,你们就叫王叔吧,其他的出城再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就按计划行事吧。” 就这样,一群人分成了两波。 买粮食时,白知辛真是动了不少心眼子,他们去了四家粮铺,买了一千斤的粗粮,每买一家,她都会往空间里藏一部分,最后马车上只有六百斤左右,但驴子拉着仍是吃力不少。 路上她还买了不少饼子,分别装在了两个包袱里。 在和王卲他们会合后,王卲打算让杨威四人驾车,骑马走在前面,他们则跟在后面,互相装作不认识。 王卲一行换装后,跟在车后出城了。 城门口,又遇见了那两个守卫。 “阿弥陀佛!”王卲对两人行了一个佛家礼。 “施主,你吃吗?”猫猫从衣襟里掏出一张饼子,热情的递过去,昂着头冲胖守卫嘿嘿直乐。 白知辛差点没绷住笑,这可是猫猫自由发挥的。 呃……他这之前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再看几人身上的包袱,这不就是和尚进城买口粮了吗。 胖守卫尴尬的摸了下猫猫的头,对王卲回礼,“望大师这一路保重!” 待他们走出城门范围,追上前方的驴车,然后开始张望云墨之一行人。 “白姐姐!”远处阿木冲这边挥手。 云墨之迎上前去,“王叔,白姑娘,可还顺利?”还好几人都在,也没受伤,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顺利,东西在车上呢。”白知辛指了指旁边的驴车。 云墨之掀开帘子的一条缝,看见里面的粮食,满是欣喜,可看见车旁杨军杨将两人时,“这是?” “丫头买的人,会功夫呢。”惊不惊喜。 “啊?这……”云墨之还没反应过来。 “不止呢,那两匹马,还有马旁边儿的人也是丫头买的。”意不意外。 “这得不少银子吧?”这姑娘来钱快,花钱也快呀,云墨之感叹。 “哎呀,也没多少,今天也就花了快四百两吧,主要这两匹马有些贵,一匹一百五十两。”这可是良驹,而且是最经济实惠的马了,还有更贵的呢。 呃,这确实不贵,好马值千金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云墨之想。 “咱们先找刘村长离开这里吧,让队伍动静小一点。”白知辛示意杨威几人赶车。 阿木跟在后面,双眼放光,这是马呀,真正的赤兔,不愧是白姐姐。 第27章 分粮 队伍走远后,不远处几十号人也跟了上去。 “成哥,真要跟上?” “咱们在这耗这么多天,也没人管,他们人多,跟上去说不定是条出路。” 城外,刘村长阿良几人轮流看了看粮食,心里那个热呀,孩子们更是围着马转个不停,杨威几个不仅要护着粮还得看着马,惟恐马伤着孩子们。 “白姑娘,这马?” 呦,反应过来了,白知辛笑的意味深长。 “茂城?”云墨之若有所思,“这人信的过吗?” “大不了就是损失几百两银子呗。”她现在可是土豪,这边边角角的银子都是小意思,真是钱壮怂人胆呀。 “呵呵!”云墨之失笑,“那咱们找王叔和张叔去?” 片刻后,小会开了起来。 “丫头,你是想让你买的人去茂城探路?”年轻人真是敢想啊,这花钱更是连眼都不眨,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嗯,村长爷爷,北边也不是绝对的安全,这冬季来临,镇北军和突厥总是要打几场的,咱们得做两手准备。” 主要是万一打起来,那里也抓壮丁怎么办,就这群流民的战斗力,那就是去送人头呀。 “爷爷,您?”白知辛下意识的有些心虚,当时王卲可是反对去茂城的。 “放心吧,之前不同意是因为咱们不能带着这么多条人命去冒险,现在有机会去了解茂城,我是不会反对的。” 王卲瞥了白知辛一眼,“哼,小丫头,不事先跟我商量就买人买马,不就是怕我反对吗,我是那么目光短浅的人吗,谁还会不愿意多条路了。” “嘿嘿,爷爷,是我小人之心了。”白知辛上前抱住王卲的胳膊。 “哦,对了,这次我买的全是粗粮,都十五文一斤,照南方的形式,估计粮价还得涨,咱们有将近五百人了,均分到每人头上也就一斤多一点,撑不了几天呀。”真是愁人呐。 “那个,我想了想,这粮食不能平分,这次就先紧着粮食困难的户分,然后留一部分公用,咱们队伍越来越大了,用人的时候多,总不能次次让人白出力吧。” 虽然这对小沟村有些不公平,但现在他们已经是一个整体了,粮食有限,总要先分给最需要的人。 云墨之有些感激的看着刘村长,他也是这样想的,但缺粮的基本上都是南方来的,由他提出来,难免有偏袒之嫌,而且容易引起内部矛盾。 “那刘叔,等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去分粮,咱们还有一个问题,以后咱们还会买粮分粮,那还要不要接收投靠过来的流民,要不要给他们分粮?” 虽说之前有引流民去茂城的打算,但经历了进城买粮的困难后,他有些羞愧于当时的草率。 听了云墨之的话,大家都陷入沉默。 这是一个很考验良心的问题,如果是以前,他们自身难保,哪还能管他人死活。 可是,现在有了那笔钱,还能想办法搞到粮食,再眼睁睁的看着他人在死亡边缘挣扎,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但是,一旦流民知道他们有粮,就会源源不断的投靠过来,这也可能给他们带来祸患。 这也是为何通州这么多城没一个愿意救济流民的原因,有的并非不愿,而是不敢。 在整个通州都拒绝接纳流民的情况下,一旦有城开仓施粥,流民便会蜂拥而至,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到时候不仅流民,就是整座城都会陷入危局。 “唉,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喽,我去看看粮食怎么分。” “刘老哥,我帮你啊。”王卲紧跟几步。 “云大哥,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身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良心。” 云墨之苦笑,他也没说什么呀,虽然他是南方过来的,对流民更多了一份怜悯之心,但现在茂城情况不明,他也不会贸然行事,乱世人命如草芥啊,大家这是怕他乱发善心? 会散了后,刘村长、王卲、云墨之安排人分粮去了,白知辛则找到杨威四人,简单说了一下队伍的情况和打算派两个人去茂城的事。 杨威几人这一路上也是感慨万分呀,他们是真没想到,买他们的人竟是流民,也不知是该喜还是忧。 四人经过商量决定由杨威杨武去茂城,他俩年长,走镖经验相对来说丰富一些。 杨威杨武拿着白知辛给的二百两银子,背着两包袱饼子,牵着马离开了人群。 “大哥,我怎么感觉出发时姑娘看咱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呢,感觉像是不放心,难道是怕咱们跑了?” “可能是担心咱们吧,毕竟流民这么多。”呃,有没有可能是姑娘担心他俩再次被拐卖了,唉,这是一辈子的污点呀。 蔡和郡郡守府,书房里,严景仁神情凝重,早在他爹去世的第三天,他就派人联系了朝中之人,因为两天过去了,除了丧事,郡守府一切正常,不像是有人要对付他们的样子。 可是,这都第五天了,京中仍未有指示传来,难道那大人是要放弃他们了? 他是知道私兵的事的,他家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如果不能为京中之人所用,那这下场可想而知,他越发焦虑。 此时,一侍卫跑进书房,“大公子,京中来信。” 严景仁疾步上前,打开信封,待看完信中的内容,眸底闪过精光,真是天不亡他们严家呀。 信中说,因他有功名在身,京中之人会安排让他夺情暂代郡守之职,不日就会下达任命书。 同时,京中也派了一亲信来和他共同处理私兵的事,这还是不信任他呀。 “哥,是不是京中来信了?”严景义闯进书房,这正是当日掳走孩子的人。 “你不去给爹守灵,来这里干什么?”严景仁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哥,这几日府中没什么异常发生,是不是说明爹就是被那群流民害的,我要去为爹报仇。”严景义眼中满是悔恨,要不是他,说不定爹就不会横死。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等爹下葬了咱们再慢慢查,现在京中的事最重要,一群流民而已,莫要因一时之气坏了京里人的计划。” 严景仁耐下性子安慰严景义,要不是信中说京中要派人来,他定是要马上着人去寻那群流民的,这人手还是不够啊。 城外,乡亲们低调的分着粮食,他们遮遮掩掩的动作,配上努力控制表情但仍会流露出几分笑意的模样,在外人看来,显得极为猥琐。 小沟村除了比较困难的几户,其余的都没有参与分粮。 王氏补着她小孙子的衣服,不时瞅瞅分粮的人,“老头子,听说分粮的事是村长决定的,你说咱们村人会不会怨他。” 张富贵吧嗒着旱烟,“有啥好怨的,这粮又不是村长买的,银子也不是村里人出的。” “爷爷,村长爷爷说了,咱们是一个整体,咱们要团结。”小柱子光着上半身子坐在他奶奶旁边。 “呦,咱们小柱子还记住村长说的话了。”王氏打趣道。 “嗯,妞妞也记住了。”小柱子满脸自豪,妞妞是他堂妹。 “那你奶奶说的话你咋记不住,又把衣服挂了个口子。” 第28章 有价值的人 这群孩子,哪有个逃荒的样儿,整日没心没肺的,只要队伍一停下来,他们就四处乱窜,要不是巡逻的人多,他还真害怕哪天把孩子给丢了。 小柱子还是很害怕他爷爷耷拉脸子的,他赶忙解释,“我和小铁想上树掏鸟蛋去跟狗儿换糖吃,狗儿说那叫奶糖,妞妞还没吃过呢。” 小铁是编筐特好的那个田生的儿子,七岁了,和小柱子同岁,在村里时,俩人就时常在一块儿玩耍。 张富贵一听这话,这孙子一时也训不下去了,他家虽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糖确实是金贵东西,也不是月月都能吃的。 驴车旁,“阿姐,以后我们可以坐那个新买的车吗?” “可以呀,这两辆车随便坐。” “那姐姐坐哪个我就坐哪个。” 乖乖怒视猫猫,哼,又要跟我抢阿姐。 “白姐姐,两匹马都被骑走了吗?”阿木有些失落,他还没骑一下呢。 “怎么,赤兔不香了?” “白姐姐!”阿木羞的直脸红,难得有几分孩子气。 “哎呀,别着急,等咱们安定下来了,一定让你们骑上马,到时候让杨叔叔教你们,他们还会功夫呢,你们想不想学?” “姐姐,学会功夫是不是就能当大英雄?”大树很是激动,他还没忘薅头发救人的事呢。 “不仅能当大英雄还能当大将军呢。”还是得尽快稳定下来呀,孩子们就这么慌着太可惜了。 “你们都是羊叔叔吗?是可以吃的羊吗?”小山抱着杨军的腿。 “额,不能吃,你们叫我杨三叔,他是杨四叔,还有杨大叔,杨二叔,他们过段时间就回来了,我们都会功夫。”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被一群孩子包围了,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他们也吃惊这主家竟有这么多孩子。 在众人饱餐一顿后,队伍重新出发了,行至半夜,他们方停下休息,有粮食后他们更要加快行程了。 早上,白知辛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她走出帐篷,就看见远处,杨军杨将站在一小老头身后,颇有气势。 他们前方,尽是些衣衫褴褛的人,那些人有的翻着跟头,有的挥着拳头,还有的搬着大石头,这是有人来找茬了? 那也不对呀,怎么还有妇人提着锅铲,旁边还有飞针走线的,更有甚者,几个小姑娘披头散发的,身后的人在帮她们挽头发。 “刘二哥?”白知辛看见前方匆匆而过的刘振业,“这些人是?” “呵呵,这……”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这还真是他爹惹出来的麻烦。 原来早上来了二十多个人,领头的叫孙成,是昨天从城门口就开始跟在队伍后面的,一天下来,他们也看出了刘村长在队伍中的地位,就找到村长想跟着队伍。 刘村长看着一行老老少少的人,有些不忍,但想到粮食的事,就硬下心肠,故意为难对方,说你这进队伍能干些啥呀,用丫头的话就是,你得对队伍有价值。 孙成一听,二话不说,直接耍了一套拳,把刘村长看呆了,丫头买的人还十两银子一个呢,这白送的人怎么能不要。 后来人不仅收了,还让跟着阿良找水去了,名曰考验。 这事不知怎的就让其他流民知道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来了一百多号人,然后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王卲也是看见他老哥被包围了,才赶紧让杨军杨将过去了。 “事情就是这样,那个,白姑娘,没事的话我去帮我爹了。” 真是尴尬呀,白姑娘也不知道会不会生他老爹的气,这粮食还是人家想办法买来的呢。 哇哦,原来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呢。 这小老头不是说年纪大了,管不了太多吗,这场面应该能稳的住吧。 半个时辰后,刘村长扭捏的看着眼前的三人,“老弟?墨之?丫头!”怎么都不说话呀。 “老哥,都收下了?” “哎,都收下了,你是不知道,里面有好几个都会些拳脚,还有识字的,会绣花的,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哪会绣花呀。” 云墨之无语,刘村长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感情昨天是他会错意了呀,早上他就安置队伍的功夫,刘村长就给了他们这么大个“惊喜”。 “刘叔,一共收了多少人呀?” “哦,一百二十多个人,这下队伍有六百多人了,看以后谁还敢惹咱们。”刘村长顿时生出些许豪气来,以前的小里长也就管这么多人吧。 完了,老头飘了,今早爷爷是看见了的,云大哥也是知道的吧,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一个人阻止,是默认了? 怎么感觉自从能买到粮后,大家的腰杆子无形中都硬了起来呢。 既然已成定局,大家就都不再说什么了,只等找水的人回来。 现在他们打算把队伍分成几个小队,安排小队长。 目前选出的队长有阿良、刘振业、张猎户、康大中四人,还有一些人待品行考察通过也会进行安排。 队伍行进的期间,如果发现品行恶劣或破坏队伍秩序的人,直接赶走。 临出发前,刘村长用公用的粮食给刚加入进来的人做了大锅饭,保证每人喝上一碗粥,这样不至于在日后的行程中拖累大家。 在接下来的四天中,每用一次公用的粮食,白知辛便会偷偷的补进去一些,中间还故技重施的进城买了粮。 这次直接买了一千二百斤粮食,又添置了两辆马车,还花高价买了假户籍和到幽州的路引。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在银子加到一百两时,牙人当天就把事情办好了。 当刘村长看到那两张纸时,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一百两银子,他这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呀。 还有就是,队伍已经快一千人了,这都要感谢善良的刘村长,还有已经膨胀了的小组其他成员。 眼看就要到通州和幽州的交界处时,变故发生了。 出去找水的六十多人迟迟未归,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这次莫名的就有些心慌。 中午时,去找水的孙成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伤。 “村长,人都被抓走了。”因跑的太急,孙成直接头朝地摔了下去。 刘村长见此场面,“周老三!” “哎~”周老三瞬间就到了村长身边,然后开始查看孙成的情况,跟着队伍的这些天,他都被刘村长训练出来了,遇事就得上,不行也得行。 “村长,我们分散着大概走了四五里,后来出现一伙人,上来就抓人,好多人没反应过来就被抓走了,后来反抗的人都被打伤了,我是被打伤后趁乱躲在了草丛里才没被发现。” 他感觉头有些晕,可能是刚摔的那一下,眼皮也有些沉。 “你们是在哪个方向被抓的?”云墨之觉得孙成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大好。 王卲、白知辛也围了上来。 孙成努力抬起手指向一边,然后就晕了过去。 “周老三,怎么回事?”刘村长有些着急。 第29章 白骨坑 “他胳膊上挨了一刀,估计一路上失血过多,加上刚摔这一下,晕了,队里有姑娘买的外伤药,没事。”周老三安慰刘村长。 “刘叔,王叔,我带人先去寻寻,您二位在这儿看着,咱们现在有点招摇了,记得让各小队警戒起来,还有车上的粮食,也要提防有心之人。” 唉,时间太短,没有培养出可信任的人手,也不知接下来的局面刘叔王叔能不能稳的住。 “云大哥,现在情况不明,对方有功夫还带刀,咱们的人过去不占优势,不如让杨军杨将带咱们俩骑马过去,先悄悄探探情况,再做打算。” 这时候抓一些流民,难道是哪里抓壮丁?这也不对呀,这都快到镇北军的地盘了,谁敢在这儿作乱。 “这样也行。”这丫头似乎带着些运道,但她那印堂处,唉,王卲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墨之,丫头,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啊。”刘村长真是不放心呀,这怎么三天两头的出事。 杨军杨将骑马各带一人,欲走时被阿木拦住了。 “阿木,这次有点危险,你在这儿帮爷爷照顾好孩子们,好吗?” 阿木有些失望,低低的应了一声。 “阿木,你来,姐姐交代你一些事情。”白知辛附耳轻声几句,“记住了吗?” “嗯,白姐姐,你们一定要小心,我们等你们回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有些依赖白姐姐了。 四个人沿着孙成指的方向找过去,有时还能看见路上还未干透的血迹,就这样,走了七八里的样子,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山脚杂草丛生,有一处很明显被人踏过。 他们把马藏起来,沿着踩踏的痕迹一路上山。 越往里走,痕迹越多,他们绕来绕去,直绕的白知辛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要不我背你吧。”杨军感觉她快撑不住了。 云墨之:嗯?一起骑马也就算了,但背,这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不用,会功夫的人五感不是比较敏锐吗,你俩快找找,哪里有动静,再这样盲目的找下去,我怕咱们也搭在这山里。” 这爬山爬的一身汗,身上的味道感觉都快遮不住了,她悄悄的抬袖闻闻自己的衣服。 “快跑!” 白知辛袖子都没放下,就感觉自己被扛了起来,来回颠簸中,突然眼睛上一疼,“啊!”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几人齐声:“啊!” 半晌后,白知辛感觉自己压在谁身上,左眼也火辣辣的疼。 周围有些昏暗,但能模糊的看见几人,他们好像摔进了一个洞里。 “杨三哥?杨四哥?云大哥?”这不会都摔晕了吧,她赶紧下来坐地上,还好这下面都是土。 几人摔下来时可能有些摔蒙了,白知辛这么一叫,几人都清醒了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杨军活动下自己,还好没事。 “我没事,你看看他们两个,咱们是不是掉进洞里来了?”这洞应该不深,因为还能看见洞口透过杂草的光。 杨军见那两人没事,也开始观察起这个洞来。 “咱们刚才是不是被蜜蜂追了?”云墨之还没接受眼前的变故,他正站着呢,突然就被扛了起来,随之嗡嗡的声音,然后咚的就到了这里。 “呃,我刚才上树探情况时,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应该就是马蜂窝。”啊,他真的没看见踩到了什么呀,他也是看见蜜蜂才让大家跑的,还好大家都没事。 杨军心中腹诽:老四呀,你真是个坑货。 “我的眼,难道是被蜜蜂蛰了?难怪这么疼,杨~老~四,我不能生气,谁还没犯过错呢,他们走着走着就被人给卖了,至少我还活着,没关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白知辛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 在白知辛平复心绪之际,杨军已经几个起跳攀出了洞口,然后他又跳了进来。 “老四咱们一人带一个,应该能出来。”说着他扛起白知辛就出了洞口,随后杨将和云墨之也出来了。 呵呵,不错,至少功夫还是可圈可点的,白知辛再次安慰自己。 可她刚抬起头,就听见三人齐齐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又有蜜蜂吗,她赶紧躲到杨军身后。 “没有蜜蜂,你不要怕,过来一下。”云墨之招手,眼神中透着担忧。 可白知辛总觉得这人有一种随时都要笑出来的感觉。 她刚站定,就见云墨之一手按住她的头,一手伸向她左眼处。 “啊!”好像什么东西被拔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捂住眼睛,那手感,这是肿了呀。 “姑娘,你没事吧?”真是造孽啊,他宁愿蜜蜂蛰的是他呀,现在就算姑娘把他卖了他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呵呵,没事!”众人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云墨之在一旁憋笑憋的肩膀直颤,逃荒这一路上还未如此可乐过,这白姑娘也太倒霉了。 几人重新出发,之后他们又发现了几处深坑,可能是着急找人,他们并未多想,直到…… 一个大坑静静的躺在土里,像是地面塌陷后被雨水冲刷所致,坑中白骨累累,白骨上并未见多少脏污,甚至都保持着极其拧巴的姿势,毫不掩饰的堆在那里,雪白,诡异! 白知辛仅一眼,就想起了那个脑袋带着骨头架的孩子,其实她没跟身边的人说,她那几天也做噩梦了,甚至不敢进空间,因为空间里太静了,她怕! 她蹲在地上,脑海中满是森森的白骨,甚至骨头上折断的痕迹她都记住了,脚底的寒意一下子升到了心头,当时杀人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其他三人也惊骇于这些白骨的出现,但他们并未过多停留,拉着白知辛继续往前走。 “这山上会不会有矿,这些坑洞可能是寻矿时所挖。”云墨之也是看见那些白骨才猛然想到游学时听到的,有的人私自开矿,然后去各地搜罗无家可归之人去挖矿,这样即使人死了也没人追究。 “云公子。” “叫我墨之便好。” “哦,墨之,你是说他们从山下抓人来是为了挖矿?”这真是比被抓壮丁还不如啊,杨军突然觉得被拐卖或许还不算太糟糕。 “嗯,有这种可能。” 这些尸身已经白骨化,说明这人死了至少一年以上,如果真的有矿,那这中间得死多少人呀,白知辛神情越发凝重。 “有动静!”杨将跳到树上向远处张望,“前面有个寨子。” 寨子?难道这山上是土匪窝? 杨军也跳到树上观察了下四周,“寨子附近有人巡逻,咱们要过去吗?” 白知辛和云墨之互视一眼,“去!” 半刻钟后,四人趴在寨子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寨子四周只是用木栅栏围着,从外向里,能看见几排破矮的窝棚,窝棚后则是几排还算不错的屋落。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云墨之耸动着鼻子。 第30章 寨子、鬼 “看那边。” 众人看向杨军手指的方向,有烟冒出,因为离得远加之屋落的遮挡,他们并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这寨子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看见了三拨巡逻的人,每队十人,这寨子里的人应该不少。”云墨之无意识的捻着手指。 “咱们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抓到这里来了?”日头西落,眼睛的灼热,让白知辛显得越发烦躁,她不停地用手扇着风。 “姑娘,要不咱们先回去找王叔他们商量商量?” 白姑娘的那张脸有点惨不忍睹,这是得回去上点药啊,这要是因为他毁容了或出事了可咋整。 “要不我去冒烟的地方看看?”杨军觉得他要查不出点什么都对不住老四让姑娘遭的这番罪。 “也好,你们俩都去吧,也好相互打个掩护。” “得嘞。”两人悄声而去。 白知辛回过头,看见云墨之正揪着几株草叶。 “这草有清热解毒的作用,应该能缓解你眼上的蛰伤。”说着,他把草药用两块儿石头轻轻的砸烂,然后敷在了白知辛的眼睛上。 白知辛还没来得及闪躲,就感受到了药草的冰凉。 “确实舒服了一点,你还认识草药呢?”她捂着敷在眼上的草药,感觉那股烦躁之意也消散了许多。 “闲时看过一些杂书。”云墨之感受到白知辛略微缓解的情绪,知道这药草应该是起了些作用,于是又慢慢挪向另一面有草药的方向。 等杨军杨将回来时,就看见了白知辛那又肿又绿的脸,简直是惨不忍睹。 “姑娘,寨子后面有几个山洞,好多戴着铁链的人推着车子进进出出的,好像是在挖矿,四周还有守卫,其他的地方不好隐藏,我们也不敢靠近。” 杨军没说的是,那群挖矿的人是真惨啊,个个瘦骨嶙峋,身上都还带着伤,有的个子也就阿木那般高,还是孩子呀。 “咱们的人很可能就是被抓来挖矿了,现在……”白知辛正说着,突然指向一侧,“你们看。” 三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群人向寨子走去。 “那是,刘村长?”杨军差点惊出声来。 寨子门口站岗的人也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 “嘿嘿,你猜怎么着,我们一百号人本是看他们人多,想直接抢了走的,谁知这群流民估计是吓傻了,见到我们不仅不跑,还直接把车马都让了出来。”队伍旁边走出一拿鞭子的猥琐男子。 “你说这么好的便宜我们能不占吗?这里面可是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呢,够兄弟们一人一个了,快去叫几个兄弟,把这群人带进去。” 杨将听见远处的对话有些诧异,“咱们有将近一千人呢,怎么就不反抗呢?” “他们虽然人少,但身上应该都带着功夫,咱们也就看着人多,其实壮丁也才三百来人,反抗的话必有伤亡,不过,最主要的是,白姑娘,临走时,你是不是跟阿木交代了什么?” 虽然反抗必有伤亡,但跟着走估计死的更多,现在乡亲们老老实实的上了山,必定是听了谁的吩咐。 “呵呵,我让他转告爷爷,如果遇到危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装孙子保存实力,等咱们去救他们。”这个主意多少有点怂。 佩服,也真是没想到王叔他们能将姑娘的话贯彻的如此彻底,看他们的样子真是连反抗都没反抗呀,他们甚至看到了毛毛那几个孩子还好奇的东张西望呢。 “嗯,这确实是个办法,那你可有什么法子把他们救出来?” 三人一脸希冀的看向白知辛。 “额,还真没有,我也是怕他们遇到危险硬拼,没想到会真遇到危险。”万万没想到啊,他们这么听话。 四人齐齐沉默,四个人去救一千人,这谁来了都得头秃呀。 天擦黑时,杨军杨将又潜进了寨子里,这次他们大概摸清了寨子的分布,还看见了好像土匪头子的人物,最后他们商量出了一个对策。 想到猥琐男和守卫的对话,四人决定趁寨子里的人吃饭时行动。 首先,杨军杨将先去将那几排屋落和窝棚点了制造混乱,然后去刺杀土匪头子,其目的并非刺杀,而是引人出寨子。 然后,白知辛和云墨之趁山寨防卫薄弱之时,找到被抓的人,带着乡亲们反攻出去。 他们根据杨家兄弟探来屋落的情况,推测山寨不超过四百人,他们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这样看来,队伍是放弃了山下逃跑的好时机,然后来山上自取灭亡来了呀。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一群人追着杨军杨将而去,他们二人绕到屋子后面找到关押乡亲们的地方,牢门上着锁。 “丫头,是你吗?”刘村长一阵欣喜,可又开始担忧起来,“就你们两个人?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咱们的人都在这里吗?”一排牢房里挤挤挨挨都是人,云墨之觉得老天都在帮他们,哪有这么蠢的土匪。 “都在呢,去找水的人也在。”王卲被突然出现的大花脸吓了一跳,顿时生出一股同情之感,这倒霉丫头。 云墨之不再理会牢里的人,找了块石头开始砸锁。 这时,周围隐隐起了动静,“我去拖住那群人。” 还没等云墨之反应过来,白知辛已经跑远了。 她摸到屋落附近,拿出空间里的食用油,将屋落前的地面用油圈出个半圆,路过的人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因急着救火,并未来得及过问。 直到,“你在干什么?” 白知辛头也不抬,“我在救火呀,看不出来吗?”她手里的动作不停,仍一桶一桶的往地上泼油,自家榨的十几桶花生油全被霍霍了。 “你是谁?你不是寨子里的人!” “我是山神派来的呀。” 呼,终于泼完了,她点燃手里的布条,抬起头盯着对面的人,“山神想吃肉了呢。”说着直接把布条扔向泼了油的地面。 地面呼的一下着了起来,和烧着的屋落形成合围之势,将救火的人困在了里面。 白知辛被蛰后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下露出诡异的笑。 “啊,鬼啊!” 火圈外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人作乱! “是她放的火,快追。” 人群反应过来时,白知辛已经跑远了。 她沿着牢房相反的方向,来到一处矿洞旁,本想拿空间里的大喇叭吓唬这群人,没想到一个趔趄,直接将喇叭掉进了矿洞里。 这时人群追了上来,他们隔着数十米,两两相望。 那群人因对面人可怖的面貌吓的不敢上前。 白知辛则是呆在原地,不知该往哪里跑。 忽然,矿洞中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她上辈子录的哪吒里石矶娘娘的笑声吗。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女声响起:“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坏人做晚餐,这坏人的血,是无比的甜,不羡鸳鸯不羡仙。” 第31章 银矿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为了搞怪,她把这两段音频录到了喇叭里,刚才喇叭掉进矿洞时,估计碰到了开关。 音乐又开始循环播放,在矿洞的扩音效果下,感觉四周都充斥着恐怖的笑声。 白知辛站在那里,头慢慢侧弯,咧嘴阴森一笑,原地消失。 众人揉揉眼睛,人呢? 突然,一披头散发的人张着血嘴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束光自下巴处打出来,照出一张又黑又绿的脸,那脸肿胀不堪,使氛围紧张到了极点,“人肉也还不错呢。” “啊,鬼啊!”一群人四散逃开。 白知辛拍拍心口,还真怕吓不到他们呢,她重新收拾好自己,洞里黑乎乎的,她不敢贸然下去,只能让喇叭在这儿循环播放。 在她跑向牢房时,杨军杨将也回来了,“怎么样?” “我们趁人不备时,杀了他们的头儿,但是那人身边的护卫功夫不低,也只是被引到了山下,我估计一会儿他们就会察觉出不对,咱们得赶快走。” 杨军刚走两步,“对了,这是什么声音,我们上山时就听见了,着实有些吓人。” “反正不会伤害咱们,还是快去找村长他们吧。” 三人路过那排屋落时,那火圈已被破开了口子,里面已经没人了。白知辛当时本就是为了困住一部分人,来给云墨之争取砸锁的时间。现在人都跑出去了,牢房那边一定很危险。 他们跑到牢房时,被眼前的状况惊住了,一群人混战在一起,己方胜在人多,男女都上,几个合打一个,但对方也不弱,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受伤的乡亲,一群小娃娃正合力把他们拖到安全的地方。 杨军杨将见状马上加入混战,一会儿的功夫就制服了对方。 乡亲们刚要松口气,就见外面闯进一群人,大概一百多人,双方互相僵持着。 云墨之上前一步,“各位,要打吗?” 对面众人互视一眼,有些犹豫,不是不想打,是对方人太多,就算真打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白知辛见状悄悄隐入人后。 “不如咱们各退一步,这里的东西我们不要,你们可以都带走,我知道你们上头有人,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里的事那位已经知道了。”云墨之指了指北边的方向。 “所以,与其为别人卖命,不如另寻出路,这里的东西足够你们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对面众人面面相觑,刚才指的那方向是北边儿,难道是镇北王?他们一时拿不定主意。 “别在这儿故弄玄虚,你们一群流民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杨军看到说话的人,走到云墨之跟前,悄声说了些什么,云墨之恍然大悟。 “哦,那等会儿打起来,你能保住他们的命?还是说用他们的命换你们几个活下去。”他指着站在最前面的四个人,这就是那头子的护卫。 “你们想清楚了,是荣华富贵一辈子还是把命留在这儿。” 那群态度明显松动的人,云墨之再次出声,“既然你们拿不定主意,我就替你们选了吧。” 说着,云墨之指着前面的四人,“我们只要他们四人,你们可以带着东西离开,也可以选择,帮助他们。”他后退一步,“动手!” 乡亲们瞬间涌向那四人,杨军杨将打头,这气势直接让对面的人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办,咱们要打吗?” “打什么打,那么多银子在等着咱们呢,谁先抢到是谁的。” 几息功夫,一群人一哄而散,只留下被人群包围的四人。 此时,云墨之又冲人群中喊道:“你们也是可以投降的,我们不是非打不可。” 他是想留个活口审问的,但能不能活下来看造化吧。 就在前面混乱之际,白知辛已经来到了一个门前,看样子像是库房,但是铁门,铁窗,还上着大铁锁,她上辈子怎么就没学学开锁的技能呢,正想着,身后来了一群人,她一个闪身躲进空间。 “谁有钥匙?” “都没有吗?那就砸开。” 一阵哐哐声后,好像是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哈哈,发了。” 白知辛偷偷看向库房里面,哇,那是一箱箱的银子呀,可惜,迟了一步。 她万般不舍的来到库房后面,这是一个很大的场地,四周用栅栏围着,里面一处烧着什么,还冒着烟,里面的人带着脚镣,忙忙碌碌的,那门前还有两个守卫,都这样了还守着,真是敬业。 “库房抢银子了,谁抢到是谁的。”白知辛粗着嗓子喊。 两个守卫其实早就想去看看了,前面又是着火又是喊打喊杀的,之前去查看情况的两个兄弟也没回来,他们孤零零的在这儿,心里越发没底,听见这喊声,他们毫不犹豫的跑向库房。 趁守卫跑开之际,白知辛猫着腰推门而入,没想到门后是个大场地,她就那么直愣愣的暴露在了十几人面前。 可那些人好像没看见她进来一样,继续着手里的活。 她试探着发出一些声响,可是那些人没反应,于是,她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在里面转来转去。 看着那一道道工序,加上角落里那一箱银饼,这难道就是‘灰吹练银法’?看来山上是有座银矿啊。 白知辛拿起银饼,两眼放光,这是她的了,哈哈! 收!嗯?怎么回事,银子纹丝不动,这…… 她又试着用衣服兜了一兜银子,额,收进去了。 好有个性的空间,这是怕她太贪婪吗? 等收完银子,白知辛已累的满头大汗,她又来到库房,哇哦,空空如也,连箱子都没的喽。 此时,牢房这边,混战结束,那四人已经被处理掉了,好多乡亲都受了伤,有十几个受伤尤为严重,周老三正准备着缝合的器具。 刘村长和王卲指挥着人收拾现场,见到白知辛,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她那红红绿绿的大肿脸吓了一跳。 额,口红没擦干净。 山寨里的人死的死,跑的跑,受伤逃跑的,乡亲们也没去追,己方损失也不小呢。 云墨之已经带着几队人去排查山寨了,以免还有潜在的危险。 白知辛迅速帮着缝合伤口,一通忙碌后,众人的情况基本上稳定了下来。 她还趁机和杨军杨将去矿洞处把喇叭捞了上来,俩人接收到白知辛警告的眼神,愣是一个字都没问出来,憋了一肚子的好奇。 当众人再次齐聚一起时,乡亲们面前站了一群戴着脚镣的人,他们有男有女,个个伤痕累累,神情麻木,不发一语。 但有一个例外,人群边有一个穿着花布裙的妇人,抽抽噎噎的,手里拿着帕子不住的擦着眼泪,一时让人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这是什么情况?”白知辛靠近云墨之。 “这些是被抓来的矿工,我们过去时,周围的守卫早跑了,但他们仍不停地干着活,乡亲们稍微一大声说话,他们就会吓的哆嗦,可见是长期遭受着凌虐。” “我问的是那个妇人。”白知辛抬了抬下巴,看向那美妇人。 “她,她是突然跑出来的,说是被掳来的。”想到当时他突然就被那妇人抱了个满怀,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 第32章 太阳、鸟儿 呦,这扭捏的表情,是害羞了? “咳咳,那个,你们就没有发现粮食银子什么的?”该不会是被烧了吧。 “有一个屋子里全是粮食,具体多少还没来得及清点,银子倒是没多少,可能是被那群人带走了,现在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下这人和寨子里的东西怎么处理。” 片刻后。 “我是真没想到啊,乡亲们会把孩子们和咱们这群老东西护在身后,不要命的往前冲。”也不枉费这一路上的吃食。 “都是逃荒过来的,活下来本就不易,跟着咱们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当然不甘心被这群人给破坏了。” 王卲也有些意外,当时在山下被抓时,虽然告诉了乡亲们不要轻举妄动,但他还是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带大家反抗一下的,没想到上千人竟然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他还以为大家就那么认命了。 想到伤势比较重的十几人,“丫头,那几个人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当时进城时买了好多药,现在伤势都稳住了,周叔在那儿看着呢,您别太担心,就是行动上恐怕多有不便。” 思及此,“云大哥,他们这里应该修有供车马通行的路,要不然银子不会这么快被运走。” “嗯,等会儿我再带人找找,就是他们……”他看向那群仍呆立在那儿的人,他大致数过,有三百二十多人。 “都是可怜人,放这儿不管也不行,这里面还有孩子呢,唉,造孽呀。”刘村长恨不能拿鞋底子再抽那群人一顿。 “人就先带下山吧,到时候有谁想离开的,就给些口粮,至于寨子里的东西,粮食全部带走,其余的能带多少是多少吧。” 王卲也愁那些被抓过来的矿工,他们现在不单是身体状况,连精神状态都堪忧。 “咱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刚才现场收拾出来的尸体也才一百多具,就怕逃跑的人再杀个回马枪,这山寨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密室密道,咱们待在这儿太危险了。” 几人听了王卲的话,表示认同。 “墨之,等会儿你去排查的时候搜的仔细些,看有没有这伙人的线索,或者还有没有被困得人;丫头,你就想办法把矿工的脚镣给去了;剩下的我和刘老哥来安排。” 一个时辰后,众人站在那条下山的路上,看着山寨里燃起的熊熊烈火,仿佛一切的罪恶都会被烧为灰烬。 “这不会引起山火吧?” “不会,队长不是让咱们在寨子四周布置有隔离带吗。” 乡亲们开始沿着山道往下走,幸好他们的车都还在,除了放置山寨里找到的吃用,还拉着受重伤的人。 那群矿工没有反抗,默默地跟着队伍。 由于车上被装满了东西,孩子们只能跟在大人身边一起走。 可能是这一路逃荒锻炼了他们的小胆儿,他们不仅没被刚才流血的场面吓住,反而因为帮着救人到现在都兴奋着,个个迈着小腿,都不带喊累的。 “阿姐?” “嗯?”白知辛抱起乖乖,“累了?” “不累,你的脸怎么了?”刚见面时还真是吓死他了,他用小手轻轻摸了一下那肿胀的眼睛。 “嘶!”白知辛倒吸一口凉气,还真疼,现在她的左眼已经完全睁不开了。 身边的大人小孩一下子围了上来,突然被这么多人包围住,她有些受宠若惊,“没事啊,不小心被蜜蜂蛰了,已经上过药了。” 大家见她确实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乡亲们举着火把,像一条火龙在山间静静的游走。 “阿姐,刚才我们好像听见唱歌了,是葫芦山的歌吗?” “是啊,想听吗?”孩子们这是被自己洗脑了? “想听!”一群孩子叽叽喳喳,阿木和邱书白也看着她。 “好,那姐姐就唱给你们听。”白知辛清清嗓子。 “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别问我从哪里来,也别问我到哪里去,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献给我的小公举。”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清亮欢快的声音飘在寂静的山林间,仿佛这只是一群进山游玩的人。 乡亲们好像也没了在山寨时的紧张之感,是啊,他们本来是可以努力干活,闻花香听鸟叫的,可现在…… “墨之,这调子虽然听着怪怪的,但别说还挺好听。”阿良活动着受伤的胳膊,好像这样会好的更快一点。 云墨之眼眸闪了闪,人群打斗时,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当时可不是这么唱的,而且那么大的声音是怎么办到的,这白姑娘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孩子们刚开始还跟着学唱歌,后来可能是太累了,就渐渐地没了动静。 四个大人抱起几个走不动的小的,留下狗儿、毛毛巴巴的看着。 “到山下,姐姐给你们找位置坐车啊。”没办法呀,队伍里的人伤的伤,背东西的背东西,实在腾不出人手,她抱着乖乖的那条胳膊都麻了。 到山下时,杨军杨将找到了他们的马,还好没丢。 队伍行至半夜,走了快二十里地才停下来休息。 白知辛又给几个发热的人喂了空间里的消炎药,嘱咐周老三有情况随时可以找她。 天亮时,云墨之带人开始清点从山寨里带下来的东西,村长和王卲则是去找矿工们了解情况,队伍在小队长的安排下井然有序。 但是白知辛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就是那个花裙子的妇人始终跟在云墨之身边,还用帕子遮着半张脸,要不是阿良拦着,恐怕这会儿她也要跟过来了。 “墨之啊,那妇人是咋回事,看着不像是正经人呢。”哪有梳了妇人头的还跟在陌生的未婚小伙子身后转的。 不得不说,刘村长的眼睛是真毒。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问她是哪儿的人,以后有什么打算,她就哭个不停。”他也很无奈,感觉自己这是招了个麻烦。 “估计是看上你了。”白知辛憋笑。 “看来你的眼是不疼了,”王卲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还有工夫调侃别人。”这丫头也太过大大咧咧了。 “哦。”她垂下脑袋,略微尴尬,她的眼确实疼,而且这肿的都影响脸部表情了。 云墨之也因为白知辛的话不自然起来,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呀。 王卲回过头,“墨之,你清点的怎么样了?” “已经清点完了,咱们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光粮食就有大概四千两百斤,还有一车瓜果蔬菜,十坛子酒,幸亏这些东西离那排烧着的房子远,要不然就可惜了。”他有些庆幸。 “对了,那群人留下的刀和鞭子也都带下来了,咱们防身用,还有卸下来的铁链,说不定安置的时候用得着呢。” 说着,他压低声音,“还有一堆银饼呢,估计有个一百两,我放在那边的马车里了,没敢往外拿。” “嗯,咱们现在有一千三百多人,这粮食也吃不了几天,我和你们刘叔去看那群矿工了,他们情况比在山寨时好了点,虽然好多还是不说话,看情况咱们是得带着一起走了。” 第33章 借势 刘村长也点头附和,“这不知是遭了多少罪,我已经让周老三去给他们看伤了,咱们今天先把粮食分一部分,这样好腾出车来,先让老人孩子还有腿脚不利索的坐,这样不耽误行程。” “刘叔,那些矿工就先别给他们分粮食了吧,休息的时候给他们做成大锅饭,让乡亲们匀点儿碗出来,等他们状况好些了再分不迟。” 刘村长一拍脑门,“哦,看我,把这茬忘了,按你说的办。” “云大哥,你可知咱们现在是在哪里,杨威杨武走了五六天了,当时说好了在两州交界处的乐城会合,也不知道他们去茂城打探的怎么样。” “再往前走就是乐城,他们武功不弱,你不用担心。” 白知辛摸摸自己的眼睛,呃,她还真是不想担心他俩。 “茂城的事暂且不要对外说,尤其那妇人,我看她不简单。”王卲微眯双眼,若有所思。 大家瞬时明白了王卲的意思,这寨子里就她一个妇人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干过粗活,那副做派更不似被掳来的,倒像是在寨子里享福。 那里可是有座银矿啊,这么大的秘密,放这么个不相干的人,不太可能。 “爷爷,咱们这次毁了寨子,也不知得罪的是谁,我想背后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咱们的,云大哥昨晚不是已经暗示过那群人了吗,不如就此借势转移目标。” “你是说镇北王?”镇北王是朝堂中为数不多的忠良之臣,在百姓中风评一向不错,这矿应该不是镇北王的,所以他昨晚才敢冒险借镇北王的势吓唬那群人。 “这是咱们小老百姓能够得着的人?” “你是想让镇北王接手银矿,然后让那幕后之人和镇北王对上?”王卲吃惊,这虎皮拉的也太大了吧。 “嗯!” “丫头,这有点不厚道吧。”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嘛,能得到一座银矿,替咱们背这点黑锅算什么,镇北王养着大军呢,朝堂都这样了,他能不缺银子?指不定人家多乐意呢。” 王卲被白知辛的话逗笑了,论心黑还得是这丫头呀。 云墨之想:连字都不认识的人,还能说出《老子》里的话,还真是让人意外。 “刘老哥,墨之,你们怎么看?” “我听你们的。”刘村长心想,这不听也不行啊,保命最重要。 “我也赞成,不过你打算怎么让镇北王府的人知道银矿?”云墨之询问。 “用最笨的办法,让杨三哥杨四哥去告诉他们。” “那不是把咱们暴露了吗?” “别慌啊村长爷爷,咱们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告诉了,您就放心吧。”都让人家背锅了还那么嚣张,那不是茅坑里点灯吗。 “咱们还是先和杨威杨武会合,决定好队伍的去向后,再让杨军杨将出发吧,这样他们回来后也好寻咱们。”云墨之建议。 “好,那就会合后再说,刘老哥,等会儿咱俩去分粮;墨之你去找一队人专门看顾那些矿工,他们的状态,我怕引起混乱,还有,再找几个人悄悄盯着那妇人;丫头你去看看那些伤员。” 一通安排后,大家各自忙活去了。 “云大哥。”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 云墨之看着向自己小跑过来的妇人,头都炸了,连退了好几步,“你站那儿别动。” 妇人见他躲闪不及的样子,瞬间泫然欲泣,“云大哥,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那矫揉造作的模样,让周围的妇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追着一男子说话,真是不害臊。 “我忙着呢,没空听你说话,既然你决定留下,就遵守这里的规矩。”他有些不耐。 “你说话也太不客气了。”阿良急急跑过来,见申幼青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拉了拉云墨之的袖子。 “你跟我来。”云墨之怒气冲冲的带着阿良走开了。 “哼,不解风情,我就不信降服不了你。” 要不是这群人把山寨毁了,她也不会落到与流民为伍的地步,申幼青面露狠厉。 因帕子的遮挡,众人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 刚站定,云墨之就给了阿良脑袋一巴掌,“你是猪吗,那女的有问题,你看不出来?” “说谁是猪呢,咱们逃荒这么久了,我要连个人都看不明白,还能跟在你后头。”阿良满腹委屈。 云墨之仍怒气不减。 “消消气,我替你看着她,绝不再让她靠近你半步,行了吧。” “让她到阿兰婶子那里去,再找几个机灵的盯着她,是人是鬼咱们走着瞧。” 真是气死他了,年纪看着比他还大,竟然叫自己‘云大哥’,都没点自知之明吗。 云墨之回到队伍后,将当时城门口跟上来的孙成,自家队伍里的郑旺,还有张富贵的大儿子张大发,提拔成了小队长。 这是经过考察后,能力和人品都还不错的,加上之前选出来的阿良、刘振业、张猎户、康大中四人,共七个小队长了。 除了那三百多矿工,他将其余人分成了七个小队,然后带着小队长开始分粮。 张大发用唾沫理了下自己的碎发,整个人意气风发的。 王氏打趣道:“老头子,你瞅瞅大发那样子,又不是真当官儿了,你看把他高兴的,呵呵。” “哎,你别说,这也是从千余口人里选出来的,说明墨之认可了咱大发的能力,这大发手下也是管着百十号人呢,这要是在军队里,那可是百夫长呢。”张富贵满脸骄傲。 不远处,孩子们正让杨军杨将带他们骑马。 “唉,阿姐好忙呀。” “是呀,都没时间和咱们说话。”猫猫和乖乖坐在同一匹马上,同时皱着小眉头。 “你们都骑上马了,还不开心?”阿木抱臂在下面幽怨的看着他俩。 “不开心,阿姐可比马好多了。” 阿木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其实哥哥也不开心,不如~咱们换一下,这样你们虽然在马下不开心,但哥哥骑上马后就开心了呀,这样咱们是不是赚了一个开心。” 乖乖和猫猫被阿木那一句一个开心的绕迷糊了,但听着好像很有道理。 片刻后,“驾,驾驾”马上传来激动的少年音,杨军憋笑牵着马离开。 “乖乖,不是一人骑一炷香吗?咱们好像刚上马呀?” “是啊,但阿木哥哥说咱们赚了一个开心。” 围观全程的狗儿和毛毛都无语了,两人拍了拍仍没回过神来的两个小可怜,无声的表示安慰。 狗儿心想:哥哥呀哥哥,上次尿裤兜子的仇小山还没忘呢,现在又结了两个开心仇。 伤患处,白知辛刚开始检查伤员的情况,周老三就跑了过来。 “周大叔?”他不是去给矿工看伤了吗。 第34章 二当家 “姑娘,我这边有个事需要你帮忙,这矿工里有不少妇女,我也只能给男子简单看看,所以这……”周老三有些为难,他还是头一次听说矿工还用女人的。 “您想让我去看看?” “嗯!还有就是外伤药不够了,伤号太多。” “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过去,伤药的话先紧着重伤的用,到下座城池我再买。” 白知辛想了想,又问:“您那边人手够吗?” “够了,现在有栓子和王大山在给我打下手呢。”他这也算是手下有人了。 白知辛看完重伤号后,去了小沟村聚集的地方。 其实她不会看伤,她就只是看看伤患伤口有没有化脓,人有没有发热,但因之前缝合的事,大家都默认她会医术一般。 她找到了村长的媳妇儿赵大花,“赵奶奶,我有个事想麻烦您一下。”然后她把给矿工检查身体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我这就去给你找人,等会儿啊。” 没一会儿,刘村长的大儿媳王连连,张富贵的老伴儿王氏,那个贪嘴媳妇儿的婆婆赵氏和赵大花一块儿过来了。 白知辛找了一辆空出来的带篷的车,几人把女工聚在一起,主要检查外伤,刚开始女工都很抗拒,甚至大喊大叫,在几人的安慰下,女工慢慢的平复了情绪。 检查完后,他们只是给几个受伤比较重的上了药,这些矿工大多都是鞭伤,还有脚腕上被铁链勒出来的伤。 王大花几人离开时,其中几个还暗暗抹了泪。 “丫头,我老头子说这群人大多木讷没什么情绪,我却觉得她们更像是心死了,受那么多伤,咋就一声不吭呢。”赵大花说着又开始抹泪。 “是啊,我好像还听见有个妇人喊着‘狗蛋子’,这听着像是孩子的名儿啊。”王氏也不住叹气。 此刻,矿山寨子外。 看着化为灰烬的寨子,领头人目眦欲裂,“这是谁干的? ” 本来四日前,是寨子和严化通交货的日子,可是他们在寨子里等了一天,人却迟迟未到。 严化通便是蔡和郡郡守,而领头人名叫田大可,他本是一山匪头子,被京中人收编后,就专门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来给京中人输送银钱。 几年前,京中人发现了这座银矿,于是派田大可来此秘密挖矿练银,同时还派了一心腹随同,而严化通则开始组建私兵。 就这样炼好的银子除了运往京城,还会定期给严化通送一部分以作军费。 以前也出现过等不到人的情况,当时他们是自己把银子送往离寨子最近的据点的,银子毕竟是花出去后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寨子一般不留太多银子,以免出现意外。 最后,经他们商量,由大当家田大可带一百人护送银子去据点,由于时局不稳,所以在二当家的建议下,二十四名高手,田大可带走了二十个。 这几年安逸的生活并未让二当家觉得寨子会出现什么危险。 可是现在,一片废墟赫然眼前,田大可不知怒气该找谁发。 他们回程的路上遇见了山寨里逃出来的人,在听说山寨被袭后,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把人带上来。”他咆哮着转过身,看着仍然精神恍惚的人,“再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房子着火了,我们灭火,然后有一个女鬼,不,不是鬼,是妖怪,她张着血盆大口,脸上红红绿绿,还发黑,只有一只眼睛,一下子就不见了,她说大王让她来巡山,她要吃人肉喝人血……” 田大可听了半天才拼出事情的经过,原来是手下人从山下劫了将近一千个流民,一千人呐,这是疯了吗,寨子里才多少人,就敢劫这么多人上山。 那群流民也是,都不反抗的吗。 然后晚上寨子里的房子就被点了,他们灭火的时候碰见了吃人的妖怪。 哇,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到这等事,要不是手下人亲口讲述,他都以为听了个话本子。 田大可都气笑了,他们是去押送了一批银子,可不是押送了一批脑子,这群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呢。 “大当家,兄弟们搜过了,寨子里没人,也没、没银子。”来人恨不得把头低到泥里。 “哈哈,哈哈哈哈,二当家呀二当家,平时处处跟我唱反调,瞧不起我土匪出身,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现在可好,你现在是人还是鬼我们都不知道。” 大当家越发癫狂的样子,吓的手下人大气不敢出。 白知辛一行人在又饱餐了一顿后,出发了,这次目的地是乐城。 好不容易空出来的马车又被矿工里的重伤员用了,虽然之前他们一路走到了这里,可是再这样走下去,可能会没命的。 所以现在除了阿木和邱书白外,其余六个孩子每三个人骑一匹马,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 奇怪的是,云墨之竟然走在了他们身边。 白知辛注意到前方不断回头的妇人,恍然大悟。 “王叔,栓子说今天去给矿工看伤的时候,好多人仍是很防备,但一些人可能是感受到了咱们的善意,就说了些寨子里的事。”云墨之顿了顿。 “有个叫李铁的,他是上个月被抓的,因为他们村当时出来的早,所以路上还没有这么多流民,一路也很顺利,没想到刚入通州就被抓了,当时好多反抗的人都被杀了。” “他们被驱赶着没日没夜的走了好几天才到山寨,这中间老人孩子全没了,进寨子后,男子全部进了矿里,女子则被当成筹码要挟他们,没想到过了段时间后几个同村的女子也进了矿里,疯疯癫癫的。” 可想而知,她们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况且,跑那么远的地方抓人,是怕在当地抓人引起官府的注意吧。 王卲听得是一阵的叹息,一个村子的人,几乎全没了,这些人就没有父母妻儿吗,怎么能下的去手,那些老人孩子恐怕也是用来牵制那些人的,到后来没用处了就全被杀了。 “矿工里有的是从偏僻的村子里抓来的,有的是落单被掳来的,每日吃不饱穿不暖动辄打骂,好多人精神早就崩溃了,现在能说话的应该是被抓来时日不长的。” “还有一件事,矿工说他们时常会从守卫嘴里听说大当家二当家什么的,这样说来,当晚咱们只找到一个土匪头子,剩下的那个恐怕会给队伍带来隐患啊。” 白知辛本来还沉溺在这群人的悲惨遭遇中,听闻还有这么大的漏网之鱼,瞬间清醒了。 她就说呢,一群老弱妇孺竟能全身而退,原来全靠运气呀,那群人应该是有一部分势力不在寨子里,所以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王卲沉思片刻,让邱书白悄悄的把刘村长叫了过来。 “咱们对寨子不了解,但有人了解呀,”他望向前方。 大家看过去,瞬间明白了所指之人。 “但咱们也不好使用强硬手段吧,毕竟她对外称自己是被掳来的。”白知辛其实是想找个地方直接打她一顿,就不信她不招,但是现在队伍大了,人也杂了,讲究以理服人不是。 “那就引蛇出洞!”王卲捻了捻胡子。 第35章 引蛇出洞 “具体咋办呀。”唉,读书人就是不会说个全乎话,可急死他了。 “她不是缠着墨之吗,那必有其目的,咱们就让墨之去亲近其他女子,她的目的达不成就会急,急了就容易出错,出错就给了咱们抓她小辫子的机会。” 亲近其他女子?爷啊,你口中的‘墨之’能答应吗。 “王叔这能成吗?”他怎么觉得用自己做法子,有点儿不太靠谱呢。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就是了,老弟啊,我觉得可行。” “现在的问题就是,去找谁配合墨之。” “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丫头啊,胆儿大心眼儿多,保证不会坏事儿。”刘村长一拍大腿,直接把白知辛拉到云墨之面前。 “嗯?村长爷爷,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感情我那么多优点您没看见,就记住我心眼儿多了是吗。” “还有啊,您瞅瞅我现在的这副尊容,您确定云大哥能下得去嘴?”白知辛指着自己的脸。 云墨之初听村长的建议,觉得有些不自然,没想到白姑娘几句话竟把他逗乐了,随之而来的竟还有些害羞。 王卲瞪了白知辛一眼,“臭丫头,你一个姑娘家说的什么话。” “哎呀,爷爷,我实话实说嘛,我倒是挺乐意配合的,可我的条件不过关呀,那女的除非傻了才会相信。”真是愁人啊,穿越来半个多月了,她都没记住原主这张脸是个什么模样。 可不是傻吗,一来就缠着墨之,以为自己是年轻小姑娘呢,意图太明显了,连他个村里的老头子都看出来了。 四人陷入沉默,片刻后。 “王老弟,你的主意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啊。”刘村长说完,转身就走。 “唉,也只能这么办了。”王卲拍了拍白知辛的肩膀,随之而去。 “那白姑娘,我就照着办了。”说着云墨之也扭捏的跑走了。 “什么办办办的,都默契到这种地步了?”她刚想让他们说明白,可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云墨之时不时的就会凑到白知辛这里来。 “白姑娘,还没问过,你是哪里的人?” “我也不知道,之前生了一场病,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你没有找大夫看一下?” “没有,病好后就开始逃荒了,没机会看大夫,主要是这对我也没什么影响,看不看都行。” 白知辛这是才反应过来,“云大哥,原来你们是真打算让我配合你呀。” “呵呵,委屈你了。”他觉得这样做,容易坏这小姑娘的清誉,可是大家也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委屈,乐意之至,不过,既然演戏,你要做的像一点嘛,来,笑一个。” “啊?呵呵,呵呵呵呵。”好尴尬呀。 远处,“阿良弟弟,云大哥怎么老往那边跑?”跟那小子说话的好像是个姑娘吧。 “那个,申娘子,我还大墨之一岁呢。” “哦,那阿良老弟,跟云大哥说话的是谁呀?” 阿良‘老弟’?得,算他没说。 “那是白姑娘。”阿良低头遮住眼底的神色,这就上钩了?太沉不住气了吧。 “哦,那他们这是?”不会是看上那姑娘了吧。 “还不就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儿嘛。”阿良故作云淡风轻的说。 申幼青绞着自己的袖子,本想收服这人,让他为自己所用,到时候带着这一千人替主子办事,也好将功赎罪,一个流民而已,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出了这等变故,看来不能徐徐图之了。 队伍行至半夜,再往前走就是乐城了,虽都是逃荒而来,但队伍太过庞大,恐引起城防兵的注意,所以一行人就寻了一宽阔处就地休息了。 云墨之则带人连夜赶往乐城打探杨威杨武的踪迹,顺带看一下乐城对待流民的态度。 天微微亮时,白知辛就醒了,孩子们仍四仰八叉的睡着,天气越发寒凉,她都能感受到帐篷上传来的湿气。 她走出帐篷,已经有好多村民起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但愿云墨之能带来好消息吧。 正当她呆愣之际,突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知辛下意识的抽出袖口的匕首,一个转身。 “啊。”申幼青吓的一下坐到了地上,她并非因为匕首,而是那张骇人的脸,黑黑肿肿的,好不吓人。 白知辛注意到妇人的目光,意识到了什么,她赶紧拿出头巾包住额头。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她有些生气,这大早上的,站人身后,自己都没吓到,这妇人反倒倒在了地上。 “你的脸?”怎么是这副丑模样,那人瞎了不成,哼,还真是贱民,这样的都喜欢,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或者说这丑丫头在队伍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两个老头可也时常围着这丫头转呢。 “队伍里的人不能随便乱走你不知道吗?” “这,我不知道啊。”还有这样的规定? 你当然不知道了,我现编的,专门唬你的呀,白知辛暗想。 “那个,妹妹呀。”申幼青慢慢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她正要说什么,突然帐篷里钻出几个小娃娃,个个留着小寸头。 “阿姐,怎么了?”乖乖揉着惺忪的眼睛。 “姐姐,我想尿尿。”猫猫靠在白知辛腿上。 狗儿看到蒙着面巾的陌生妇人,有些警惕,“大婶儿,你有啥事儿?” 大婶儿?呵呵,叫那丑八怪姐姐,叫她大婶儿,真是群没见识的。 “你有事找你们队长,他会给你解决的。”毛毛也拥着孩子们靠向白知辛身边。 孩子的感觉最是敏锐,尤其他们这些当过乞丐的孩子。 “哦,我就是有点小事,不麻烦队长了。”反正她今天也看清了这丫头的相貌,目的达成。 白知辛略感失望,这就走了? 她转过头,经过这些时日,孩子们的小脑袋已经长出了些许头发,“走,解决人生大事去。” 不远处,阿木和邱书白正和杨军杨将一起遛马,已是深秋,想找一些青草喂马,着实不易,阿木看着自从跟了他们后毛都变糙了的马,甚是心疼。 杨军也有些怜惜这些马,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尚且吃不饱呢,幸好这一路上姑娘都能想办法买到粮食,还能找到水,比起其他逃荒的人来说,已经幸运太多了。 “杨三叔,您能教我学功夫吗?”邱书白仰着头,眼神充满渴望,虽然之前白姐姐提过学功夫的事,可总要自己说一下,行个拜师礼才算正式吧。 “为什么想学功夫?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况且这还得看身体条件适不适合练武。”他不是扫兴,相对于从小练武的人来说,书白和阿木的年纪确实有点大了。 “我不怕辛苦,我想让自己以后有个傍身的本领,更想保护身边的人。”哪怕他爹稍微会点功夫,也不至于被一块石头砸死。 杨军摸了摸邱书白的筋骨,这孩子的条件还是不错的,“等安置下来了,我跟姑娘说一声。” “多谢师父。”邱书白顿时喜不自禁。 “哎,事还没成呢,还是叫三叔吧。” 他还是个未婚的年轻小伙子呢,自从来到这儿,被这群孩子们叫的平白大了许多,这‘师父’二字更是显的暮气。 第36章 茂城 中午时分,云墨之几人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杨威杨武。 刚一见面,兄弟俩就把花剩下的一百九十多两银子还给了白知辛。 云墨之先给大家讲了一下乐城的情况,最开始流民过来时,乐城是施粥了的,在等待上边对流民的决定时,通州传来了拒接流民的消息。 后来流民越来越多,乐城也难以招架,只能停止施粥,甚至增加了城门的防守,直到现在也没有个明确的态度。 王卲了然,“你们这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我们怕耽误姑娘的事,所以一路快马加鞭,倒是比队伍提前一天到了乐城。” “就是昨日我们在城门口徘徊的时间长了些,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幸亏我们骑马跑得快,没被抓住,嘿嘿。”杨武憨憨一笑。 哇,就这股劲儿,任谁看,他和杨将都是亲兄弟呀。 杨威感觉到了姑娘异样的眼光,用胳膊肘捅了捅傻笑的杨武。 “咳咳,呃,你们可打探清楚茂城的情况了?”从乐城来看,情况不太乐观,现在就看茂城了。 二人娓娓道来,茂城从地形上看,像一把自下而上斜插进突厥的剑,它北临突厥,西接吐蕃,三方互成犄角。 一座关兰山横亘在三方的接壤处,像是矗立在剑尖上的一座天然屏障。 很多年前,茂城还是一个有着十几万人的大城,它的面积远比乐城要大,有镇北军在两侧接壤处驻守,加上关兰山这个天然屏障,茂城人民的生活倒也安逸。 可是后来,新皇即位后安于享乐,镇北军连年粮草不足,军队人员不断缩减。 十几年前的一场地动,不但让镇北军在茂城的布防毁于一旦,还几乎将茂城夷为平地,城里的人十不存一,更是给镇北军造成了重创。 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看到茂城的惨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不管是银子还是粮食都不足以支撑当下重新建一座城,他们安排幸存的灾民以村落的形式重新落户后,就回了京都。 因为兵力的不足,镇北军只得退至茂城东南方向重新布防,这样可以节省一大半的兵力。 彼时,茂城就像一把断在突厥里的剑,再无人问津,茂城也变成了茂村。 镇北军的撤走好像给了突厥一个信号,每到冬季,他们就会派人来茂村劫掠。 因为前几任皇帝打下的基业还算牢固,大盛朝仍对邻国有着威慑,加之镇北军的驻守,突厥通常抢完就走,并不会深入腹地。 茂村人苦不堪言,他们也试图向朝廷求救,可是无人理会,就这样过了几年后,连税都没人收了,甚至不承认他们盛朝人的身份。 是啊,一国的领土,没有军队驻守,不管百姓的死活,让他国知道岂不是笑话,但是这么一大块土地又不可能拱手让人,所以朝廷对茂村人的态度始终暧昧。 茂村在突厥的连年劫掠下,已经只剩下了三千多人,为了自救,他们迁到了关兰山脚下,并且在山上找了可以避难的山洞,以应对突厥的来袭。 “不得不说,这皇帝有个好爹好爷爷呀。”白知辛听了茂城的事无比唏嘘。 “怎么说?”杨威不解。 “要不是他们给皇帝留下这么好的家底,估计外族人能在茂城繁衍一代人了,更甚至,这大盛朝都会被人破门而入。”她语气里满是嘲讽。 “本来觉得村子里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没想到这一路走来,见到的全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老百姓的命在当官的眼里不值钱呀!”刘村长终是没忍住,孩子般呜呜的哭起来了。 云墨之也不禁湿了眼眶,为不知前路的迷茫,为一路而来的艰辛。 “民生多艰啊!”王卲长叹。 “村长爷爷,咱们一路上虽然很狼狈,可一个人都没少啊,您还收留了那么多人呢,在他们心里,您就是那普度众生的菩萨,菩萨怎么能落泪呢。” 白知辛试图用自己的袖子帮老人擦泪,她知道,这个老头不是哭这些流民,是哭这吃人的世道。 刘村长听了这一席恭维他的话,没止住哭但又想笑,这丫头嘴太甜,他的情绪有点上不去下不来的。 远处,申幼青盯着那一群人,其中就有那个丑丫头,那小子回来后可是直接带人去了那边,看来那丫头在队伍里的地位确实不低呀。 这边,刘村长已平复了情绪,大家继续讨论茂城的问题。 “你们是跟茂村的人打听的吗?” “嗯!一开始我们打听茂城的时候,好多人都不知道,直到问到几个老人,才有些眉目,因为十几年前的那场地动对他们来说,太恐怖了。” “我们进入茂城的时候,满目尽是荒野,我们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直至看到山脚的村落,问了村里的人,才打听到了这一切。” 杨军感觉,单从突厥劫掠这方面来讲,那里就很不适合人居住。 他又补充道:“茂村的人也很诧异,因为除了突厥已经好多年没有外人去他们那儿了。” 大家沉默,现在就好像有两间房子摆在眼前,一个房门紧锁,你只能在门外徘徊,不知什么时候能进去,可能会饿死冻死。 另一间房子屋门大开,你可以进去住,但随时会有强盗闯进来,然后杀你人夺你财。 “如果去茂城,咱们最好的选择就是依山而居,咱们没有生计,来年春天起码可以靠山吃山,但是这样的话又离其他城池太远,购买东西太不方便,而且也怕冬季山上野兽下山,突厥抢劫。”云墨之神情凝重。 “那如果咱们待在这里等朝廷救援的话,短时间还可以,一旦到了冬季,连个遮风挡雪的地方都没有。” “要是朝廷迟迟不解决流民的问题,一旦边境打起来,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会不会从流民里抓壮丁。”白知辛对眼前的形势也乐观不起来。 大家再次沉默。 半晌后,白知辛打破了宁静,“不如咱们把小队长们叫来,大家投票决定。” “是个办法,我和墨之去叫人。”刘村长带着云墨之匆匆而去。 片刻后,人齐了,小队长们有些兴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呢。 白知辛并没有透露茂城,而是用那两间房子作比喻让他们选,不是不信任,是怕他们无意间被套话,这次开会的动静着实有些大。 投票结束后,没想到七个小队长全部选择那个门户大开的房子。 “爷爷,你说我比喻的会不会不恰当,是不是太草率了?”他们纠结了半天的问题,小队长们半盏茶不到就做出了决定,看来大家都想搏一片生机呀。 “可能是咱们把问题想复杂了。”早知道就早点把他们叫来了,这就差薅头发了。 小队长们走后,“老弟,咱们自己还用投票吗?” 第37章 拉拢 “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吗,不如搏一把?”王卲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大家。 “那就搏一把!”云墨之也下定了决心。 小队长们虽不知让他们选的是什么,但一定跟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有关,是要保密的,几个人个个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阿良老弟,你们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申幼青真是好奇,这半中间把队长们也叫了过去,肯定有大事。 “哦,墨之捡了三两银子,叫我们过去分钱。”阿良眼都不眨的说着谎。 切,一群穷鬼,三两银子还至于商量这么长时间,申幼青翻着白眼儿转身离开了。 最后,队伍决定去茂城,出发前还有一件事,就是去告知镇北王银矿的事。 白知辛打算派杨威和杨将去,据她观察,杨家单数兄弟比较稳重,双数兄弟则有点,呃,憨! 所以,要留一个认路的带他们去茂城,就得把原先的组合拆开,由杨武和杨军随队伍行进。 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粮食,过冬的衣物,茂城的安置问题,白知辛的脑子一时有些乱。 杨威和杨将出发后,队伍也出发了。 茂城在幽州的西北方向,加快速度的话,他们三四天的时间就能到。 白知辛并没有跟队伍,而是带着杨武、杨军、孙就装作行商的管事进城采买,当时办的假路引就是以行商的名义,孙就是孙成的兄弟,身上有些功夫,另外让三十人在城外接应。 他们进城后先去药堂买了些外伤药,准备出来时,杨武有些欲言又止,他已经知道是老四那家伙连累的姑娘被蜜蜂蛰。 “姑娘,你让大夫看一下你的眼吧。” 白知辛挥挥手,“不用,已经不疼了,慢慢会消肿的。” 谁愿意喝苦兮兮的汤药,她已经用肥皂水洗过了,还吃了一些消炎药,虽然不怎么对症,但感觉还是有效果的。 杨武无奈只能跟着出了药堂。 他们又找牙人买了两辆带篷的牛车,加上进城时驾的两辆马车,共四辆,分几个粮铺购买,共买了两千五百斤粗粮。 另外她还在空间的院子里放了一千斤,买粮时都是她去和粮铺老板交涉的,然后每次装车时,她就在车里往空间偷偷放个两三百斤。 这样四辆车下来,平均每辆车带人承重七八百斤,再多牲口就会吃力,出城后路况不好,这样就会耽误行程。 说实在的她这段时间喝粥都喝吐了,还好她能跟孩子们偷偷吃些空间里的零食、水果解馋。 她烙的饼也吃完了,孩子们都说她烙饼太辛苦了,以后别烙了。 四人一人驾一辆车出城后,和接应的人一起,很快追上了的队伍。 他们再次行至半夜才休息,天亮时,大家吃过饭,又给伤患擦上新买的药,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时,申幼青又跑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有事?”白知辛有些不耐,正忙着呢。 “呵呵,就是昨天一见,感觉和妹妹投缘。” “你怎么总是带着面巾,既然投缘,咱们就坦诚相见呀。”她揶揄道。 申幼青笑容一滞,不自然的转了下头,“那个,秋天干燥,我的脸风一吹容易干裂。” 白知辛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看来是有情况啊,于是故作亲昵道:“那姐姐,你是哪里人呀?” “我也是南方来的,后来,唉,我的命好苦呀。”说着申幼青呜咽起来,这队里的人太杂了,万一她说出个地方,一不小心碰出个‘同乡’来,那不就穿帮吗。 白知辛咋舌,这眼泪流的,不做演员可惜了呀。 申幼青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些毫无价值的话,临走时,硬是抓着白知辛的手就给她套了一个玉镯。 “爷爷,您瞧!”她抬起胳膊,一个镯子晃悠悠的挂在上面,她也看不出这玉的好坏。 “她给的?” “嗯!” 王卲仔细看了下那玉的材质,有些吃惊,看来是小看这个妇人了。 哼,这玉可是值好几十两银子呢,连分三两银子都能商量半天的人,她就不信,多给几次好处收服不了这丑丫头,申幼青边走边想。 就这样,每过一城,白知辛就会带人进城补充粮食。 这中间申幼青找了白知辛好几次,每次都会给她一些小物件,但有用的信息是一句没说。 “爷爷,你说这妇人聪明吧,她的意图太明显了,你说她笨吧,咱又一句话都没套出来。”唯一的好处就是她白得了这么些个小物件。 “不行你就开门见山吧,直接问她意图。”王卲最近也很忙,跟随队伍的流民越来越多,短短几天就又收了五百多人,这还是经过他和刘老哥把关后挑进来的。 于是,在申幼青又一次找过来时,白知辛直接开口了。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呀,你看我收了你这么多东西,怪不好意思的,无功不受禄不是。”她装作好像占了个大便宜的模样。 “哎呀,我就是和妹妹投缘,在队伍里有吃有喝的,还不用担心被人欺负,我还有什么奢求呢。”说着她又抹起了眼泪。 白知辛假意上前帮申幼青擦眼泪,“姐姐,你是不是受了委屈,你跟我说,我保证帮你讨个公道。” 申幼青看着那脏兮兮的袖子,不动声色的闪开,并顺势握住白知辛的手,“妹妹,我没受委屈,就是这漂泊无依的日子不知何时才算是尽头。” “是啊,我们最近也一直在打听哪里可以去,可惜我们从前都是一群地里刨食的人,哪有什么主意啊。”白知辛故作愁苦。 突然,她握紧申幼青的手,满眼期待的问:“姐姐,你一看就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找一个靠山?”申幼青试探的问。 “靠山?我们哪里能认识什么靠山,姐姐,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快帮帮我们吧。”白知辛有些迫不及待,呃,是真的急,谜底终于要揭晓了。 “我也是有个朋友在峪城,他好像在替京里的人办事,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况且这事你能做得了主吗?” 峪城就是队伍昨天才路过的一座城,那里有一个他们的联络点,当时她都急死了,可是时机不成熟,丑丫头还没拉拢过来,所以她也只能眼睁睁的错过。 “我当然能做主了,这队伍可是我在养着呢,不过我还得问问爷爷,毕竟他是长辈嘛。” “还有啊,姐姐,你说的京里的人是哪个啊,你也知道爷爷年纪大了,就想稳稳当当的。”白知辛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呵呵,那个,你还是先和长辈商量商量吧。”她不想透露太多主子的信息,说着欲抽出被握着的手。 “哎,好姐姐,别走嘛,说说呀,我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大人了,我们要有了这京中的靠山,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白知辛越说越兴奋。 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小的县令算什么,申幼青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那可是朝中的一品大员呢。” 第38章 杀申幼青 “啊?”白知辛吃惊的捂着嘴,“那姐姐,他能收我们这一群流民吗,我们可是啥也不会呀,不过队伍里有好几个人都识字。” 看着她略显骄傲的样子,申幼青越发鄙夷,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这么个丑人称姐道妹。 “不如咱们重新回那座山上去,咱们把银矿占了,这样既有地方住,又有银子花,还可以拿银子做投名状给大人,这样不就有靠山了吗。” 哇,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她自己都有点心动了。 “姐姐,你等会儿啊,我去叫人。”她的目的就是确定这妇人是坏人,现在证实了,也就不用在这儿和对方虚与委蛇了。 “哎,去叫什么人,你不用和人商量一下?”看来还是银子的诱惑大呀,早知道就早点提出来了。 白知辛微微一笑,拍了拍申幼青的手,“姐姐放心!” “杨武,杨军。”她冲远处大喊。 没一会,杨武杨军飞奔而至,“姑娘?” “抓住她!”她伸手指向申幼青,并连忙退了几大步。 “妹妹,你什么意思?”申幼青有些惊慌。 但杨武杨军没有迟疑,直接上前欲擒住前面的妇人,没想到妇人直接一个闪身,躲过了两人。 “不好,她会功夫,姑娘你快闪开。”杨军大喊。 意外呀,藏得这么深,竟然还会武功。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慢慢有人开始围过来看热闹。 白知辛边退,边朝周围人大喊:“大家后退,都别过来,队伍里出了一个奸细。” 远处的云墨之也跑了过来,“暴露了?” “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背后之人是朝中的一品大员。” 眼看在杨武杨军两人的攻势下,申幼青仍不落下风,白知辛有些着急,这时,云墨之也发现了问题,转身去寻人。 没一会儿,孙成孙就也加入了打斗。 “果然不简单,鞋里藏刀,袖里还有匕首,这几日她没对队伍里的人下手,还真算她仁慈了。” 以后有祸患还真不能心慈手软了,就应该早些拔除隐患,这次还真是万幸啊,王卲感叹。 “可惜了,这人要不是个黑心的,这搁队伍里能起不小的作用呢。”白知辛惋惜,这四人对一人,她都险些打成平手了。 “阿姐,阿姐,让我看看。”不知何时几个小家伙挤了进来。 “哇,这是高手对决呀。”邱书白一脸羡慕,他要是能有这样的身手就好了。 “咳咳,姐姐,快抱抱我。”这架打的灰尘四起,几个小的个子矮,刚好在下面吃灰。 还没等白知辛抱起猫猫,乖乖一个前扑 ,进了她怀里,她只得让身边几个相熟的乡亲帮忙抱起了底下几个小的。 可能天生体力上的优势,一盏茶的功夫,申幼青已经显露了颓势,但杨武四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身上已经被刀划了好几处。 “白姐姐,这怎么就打起来了。”阿木看了半天才发现围攻的就是老来他们这儿的大婶,这人功夫竟这么好。 “她是寨子里的人,但是坏人。” 打斗中,杨军一个掌风打落了申幼青脸上的面巾,围观的人中一声惊呼,“这不是山寨的二当家吗。” 云墨之有些诧异,二当家竟然是个女的,他走向那人,“你确定?” “嗯,我刚被抓进寨子时见过一面,当时她身边的人就是这么喊的,而且她那时穿的是男装。” 人群也顿时炸开了。 “怪不得她天天遮着个脸。” “真是太狡猾了,在队伍里藏了这么多天。” “还好姑娘发现的早,要不然就她这功夫,咱们可真招架不了。” 就在杨军又一记掌风打过去时,孙成趁机来了一个扫堂腿,申幼青因体力不支,反应稍慢了些,虽躲过了掌风,却被孙成一腿扫了个仰倒,四人飞扑过去,瞬时制住了她。 “快拿绳子。”刘村长激动的都颤了音,哎呀,可是给抓住了,这打的可真精彩,跟看了一场大戏似的。 杨武四人合力把人绑起来后,申幼青仍不停地扭动着,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恨,自己竟被一群贱民戏耍了。 “姑娘,这人怎么处理?”杨武捂着流血的胳膊。 “你们先去包扎伤口吧,她的武器都收了吧?”白知辛放下乖乖,让阿木和邱书白带着孩子们离开。 “匕首和鞋上的刀片收了,身上我们没搜。”杨武有些为难,男女有别啊。 白知辛秒懂,“我来,你们去吧。” “哼,别以为抓了我你们就没事了,主子会替我报仇的。”她双眼充血,面目狰狞,恨不得咬死眼前的人。 “我好怕怕哦。”白知辛挑衅的眨眨眼。 “你!”申幼青气的呼哧带喘的,却什么都做不了。 “大家都散了吧,小队长维持好秩序。”刘村长招呼云墨之、王卲到一边,白知辛检查完也过去了。 “刘叔、王叔,这人咱们怎么处理?我刚才跟矿里的人打听了,虽然好多人没见过二当家,但也都听她手下人议论过,此人自负又阴狠,干了不少坏事。” “直接杀了吧!”刘村长还未来得及开口,王卲一锤定音。 “咱们不先审审?问问当晚咱们杀的那个是不是大当家,总感觉这里面的事有些奇怪呢。” 当时听矿工讲有两个当家人时,她以为死的那个是大当家,而二当家带着人刚好不在寨子里,所以他们才会得手。 可是现在申幼青是二当家,那死的那个就真是大当家?就这么轻易被杀了?不过看申幼青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应该是审不出什么,白知辛想。 “那就先审审,但人肯定是不能留了,咱们本来目标就大,再带着这么个人,实在太危险了。”王卲打定主意,看向面前的三人。 “那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云墨之叫了几个人把申幼青带走了。 临出发前,云墨之告诉大家,什么都没审出来,然后阿良一刀把她送走了,还给她好生安葬了,希望她来世做个好人。 云墨之虽对此间事也有疑问,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这几日也是一刻不得闲。 路上,白知辛问几个小家伙可有被吓到,谁知他们直呼打的太好了,以后要让杨家叔叔打给他们看。 经历这一遭事后,矿工们好像更安心了,也慢慢开始和身边的人说话,早在出寨子时,他们脚上的枷锁就被打开了,可是直到现在,他们心上的枷锁才算隐隐有些松动。 下一座城是庸城,这是通向茂城的最后一座城。 白知辛照例买了一批粮食后,开始向茂城出发。 此时,矿山上,田大可坐在新搭建好的屋子里,书写着什么。 “大当家,京中大人的信一时传不过来,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不等着怎么办,连匠人都没有,就算挖出矿来,谁来练。” 之前那个精神恍惚的手下已经缓过了神,但他仍坚持自己见到妖怪的说法,不过他还说二当家应该没死,而且有一部分兄弟跟他一样逃到了山下。 田大可已经派人去打听二当家的踪迹了,可仍没什么线索,之前逃跑的一部分手下也已经回到了寨子里。 第39章 嘿嘿 这几天他是焦头烂额,之前练银的匠人都是京里大人送来的,他不敢擅自去找匠人,而且现在他不知道这个地方还安全不安全,因他的疏忽,寨子毁了,二当家也不见了,他是真害怕大人弃了他。 而远在通州的蔡和郡郡守府。 严景仁已经接到了京中的任命书,他现在已是郡守了,同时也见到了京里派来的人—王安。 王安一副儒雅书生的打扮,嘴上的两撇八字胡给他增添了几分精明,他并未斥责严家,而是仔细询问了严化通遇袭的过程。 虽然严景仁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神仙,但他还是一五一十的把‘葫芦山’,‘凭空消失’这些都说了出来。 王安并未有多大反应,而是直接将话原封不动的传到了京里,这也让严景仁更加忐忑。 庸城外几里处,队伍绕开镇北王的驻军,慢慢行进着,远处,两匹马踏尘而来,走近时才看清,是杨威杨将。 两人下马来到白知辛身边,刘村长和云墨之也走了过来。 邱书白很有眼色的给他未来的师伯师叔递上新添置的水囊,两人接过,一饮而尽,顺势摸了摸邱书白的小脑袋。 “小威,小将啊,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刘村长打量着二人,见二人并未有何不妥,也就放下心来。 “嗯,日夜兼程的话也不算太远。”杨将有些激动,终于替姑娘办妥了一件事。 “你们是怎么告知镇北王的?”白知辛有些好奇。 “我们把矿山的事写到了布条上,然后绑着石头扔到了镇北王府的大门口,见守卫捡起来后我们才走的。”杨威简单描述了一下。 “大哥,你怎么不说全呢,守卫还追着咱们跑了两条街呢。” 杨威那个汗呐,他不说是怕姑娘觉得他俩蠢,现在他没说却被老四点了出来,反而显得他俩更蠢。 白知辛有点同情杨威,上次带着杨武被城门守卫追,现在又带着杨将被镇北王府守卫追。 “你们布条上是怎么说的,可写清楚了?”王卲看看杨威,又看看杨将,也不知是谁写的。 “乐城西南一百里,银矿山,嘿嘿!”杨将摇着脑袋,一脸得意,这可是他写的。 “布条上还写了‘嘿嘿’俩字?”白知辛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昂,我听猫猫说是你说的,要‘见人三分笑’,我又见不到镇北王,所以只能写上‘嘿嘿’来表达咱们的善意了。” 呃,几人目瞪口呆。 此刻杨将的眼神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清澈的愚蠢’,而他就像特爱踊跃发言的小学渣,人菜瘾还大,周围人都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 杨威扶额,简直没眼看,当时他负责警戒,还没来得及看老四写的内容,一个没注意,他就把布条扔了出去。 “那个,小将啊,你不写‘嘿嘿’也是可以的,写上后反而像是在挑衅镇北王。”唉,他一个老头子都听出来了。 云墨之忍住笑,拍了拍杨将的肩膀,“辛苦了!” “这,这我没想到啊。”杨将一脸懊恼。 “姑娘,事情是不是办砸了?”杨威也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咱们通知到了,你们也安全回来了,这就很好了。”白知辛安慰两人。 “那就好,那就好。”两人同时放松下来。 杨威杨将走后。 白知辛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最近我一直在想队伍的粮食问题,即使咱们最近时常进城买粮,但架不住队伍人多。” “按一人一天一斤粮食来算,队伍一天就得消耗将近两千斤,照这样算,咱们现有的粮食顶多吃上个三四天。” “这个我也想过,你是有打算了?”王卲问。 “嗯!我想带几人离开队伍几天,去囤些粮食。”她担心王卲不让她去,毕竟她眼上的蜇伤也才好。 还没等王卲开口,刘村长就忧心忡忡道:“丫头,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待几天不太好吧。” “村长爷爷,我又不是没出去过,这次就是出去的时间长些,您老别担心。” “那白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咱们安顿下来后还需要采买不少东西,咱们一起的话也好有个照应。”总让一个小姑娘家冲在前面,显得他们这些人有些无能了。 “云大哥,咱们不是有分工吗,你还得帮爷爷们安置这些人呢,到时候怎么住,怎么解决吃水问题,不都需要你们来安排吗。” 云墨之一时有些哑口无言,是啊,队伍这边也有一大堆事情呢。 “那你打算带哪几个人去?”王卲想到她的倒霉体质,确实不想让她在外呆太长时间,但这群人里还真没什么合适的人。 “我想让杨武带你们去茂城,其余三兄弟随我出去。” “你就带三个人?那怎么成,再说三个人怎么运粮食?”这丫头是个什么打算,他怎么不懂呢,刘村长有些着急。 “您听我解释,之前队伍没安顿下来,我不敢买太多粮食,怕万一被人盯上给队伍带来祸患。” “现在咱们有了安身之所,我打算租一个院子,把买的粮食暂存在院子里,然后分批运回茂村,粮食全部带到茂村也不妥,万一有突厥来袭,咱们的粮食不就白瞎了吗。” “那万一封城怎么办?不也白瞎了吗。”刘村长一想,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刘叔,等咱们安顿好后,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山上寻寻,看有没有适合藏粮食的地方,然后咱们尽快把粮食倒腾过来,就不用担心封城的问题了。” “也是,我怎么没想到呢,”刘村长一拍大腿,“年轻人脑子就是活泛。” “你有没有考虑过,咱们需要买多少粮食,按你刚才的算法,队里一个月需要六万斤,开春前按五个月算,那就是整整三十万斤粮食。” 众人沉默,确实不是小数目,况且,这些粮食还得避开流民和镇北军悄悄运到茂城,何其难呀。 “唉,我说的这些不是为了打消你去买粮的念头,而是让你路上谨慎些,不要露财,人最重要。” “放心吧爷爷,我多惜命呀。”自从有了空间以后,她就像是有了九条尾巴的狐狸,勇到敢往火山里扔石头。 白知辛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让王卲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 “还有个事啊,虽然现在已是九月底,对于北方来说,播种有些晚了,但咱们可以种点试试,要是成了,也可以为来年减轻负担。”种地这块他老头子还是在行的。 “嗯,那垦荒这块儿就靠您了,粮种的事交给我。” “放心,这可是我的老本行。” “另外,我想先在庸城采买一些御寒的布料和盐之类的生活必需品,所以我还需要一小队人在城外接应。” “这个我来安排。” 云墨之让阿良、刘振兴各带二十人随白知辛去城外。 队伍逐渐远去,白知辛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禁感叹,她也算是过了把买买买的瘾,不过前世得‘买’是为了享受,而现在是为了活命。 进城后,她先是对比了几家布庄,然后在两家布庄买了两百匹粗麻布,这可给店里的伙计乐疯了,针头线脑,零星碎布没少送,这些布整整装了三辆马车。 第40章 买粮 她现在所处的朝代还没有棉花,或者有但还没推广开来,穷苦人都是多穿几层麻衣御寒。 当然也可以仿照现代用鸭绒鹅绒保暖,可现在,一是鹅绒鸭绒一时很难收集起来,再就是还得找到合适的布料来防止跑绒跑气,这不适合当下他们的处境。 接下来他们又去糟坊买了盐,因为盛朝对盐有管控,但不是特别严,所以白知辛四人装作不认识,轮流进糟坊买盐,在去了三个糟坊后,共买了三百斤粗盐。 此外,他们还买了十几坛油,用白知辛有限的厨艺来考虑问题的话,她觉得这些东西做饭足够了。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这些时日以来,一些新加入的流民每日只是喝些粗粮粥,并没有盐,长期不吃盐不是会浑身无力吗,可她并未发现这些人有什么异常。 不得不说,这古人是真抗造,还有队伍里那些受了重伤的,这要搁现代,不休养几个月都下不来床,他们可好,愣是在她这个野医和兽医的治疗下保住了性命,有胆儿大的还想下车走走呢。 白知辛一边感叹一边出了城,把马车交给接应的人后,她和杨威三人就骑马去了峪城,峪城有一个信誉颇为不错的大粮商。 由于白知辛骑马的技术不行,所以一路上都是由杨威带着她。 到达峪城时,已是半夜。 天亮后城门方开,几人进城后,他们先买了点吃的,而后直接找牙行租了一个偏僻的一进小院。 安置妥当后,几人直奔打听好的粮铺。 粮铺小伙计很是热情,他望向白知辛目光游移的地方,“姑娘,您可是想买粗粮?” 这伙计还挺机灵,“正是,不过糙米和面粉我也想要些,但我要的有点多,你可能做主?” “那姑娘您想要多少呢?” “两千五百石!”一石是一百二十斤,两千五百石正好三十万斤。 “姑娘您没开玩笑?”还真没人在粮铺一下子买这么多粮食,量大的话一般都是直接和粮商谈的。 “当然没有,可是能做主?” “这,您稍等,我去叫我们掌柜的来。”说完小伙计匆匆跑向后堂。 片刻不到,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踱步而出,身后跟着那个小伙计。 “姑娘,可是您想要粮?” 老者有些诧异,没想到是个小姑娘,他打量着眼前的人,衣着朴素,甚至有些脏,头上包着头巾,那眉宇间的黑色,像是胎记。 “是我,可有粮?” “有是有,就是可否多问几句,您买这么多粮食是?”现在南方乱的很,可别是造反用的吧。 白知辛疑惑,上次队伍路过,她进城买粮时已经打听清楚了,据说这家粮铺是百年老字号,那办事应是极有章程的,可现在这话问的,多少有些冒昧了吧。 看出面前姑娘的疑惑和不悦,老者赶忙解释:“非是我要打听什么,而是以前没人来店里这么买过,我也是问清楚了,好给东家回话。” 白知辛卸下防备,“哦,原来是这样,我们本是来北方行商的,没想到一路上净是流民,我们带的东西赔了不少,所以商队就商量运些粮食回去。” 老者面带微笑,认真倾听,内心却是直翻白眼,这借口也太糙了吧,这么多粮食单用车拉就得三四百辆,他可没听说峪城最近来了什么大商队。 “那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粮铺的?”他继续打探。 “打听的呀,百年老字号,名气大,信誉好,值得信赖!”白知辛一本正经的夸着。 老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们粮铺是好,可被这么一夸,总有一种街边小贩吹大牛的感觉,“失态了,请见谅。” “无妨,我们本是想直接找粮商的,可粮食这一块儿我们确实没接触过,所以就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还有,我们可以先付定钱。”说着,白知辛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 小伙计赶忙拿过银票呈给老者,老者仔细查看,这竟是一张大盛朝通兑的一千两银票,他略感吃惊,几个呼吸间便有了打算。 老者郑重其事的将银票还给白知辛,“可否容我给东家禀报一下。” “当然!” “姑娘,咱们不问问价吗?”杨威有些担心姑娘被骗。 还没等白知辛开口,杨军就扯了扯杨威的衣袖,“大哥,你别担心,咱们只管保护好姑娘的安全,这一路上姑娘每过一城都会进去买粮,她清楚着呢。” 廖家书房内。 老者恭敬的站在一中年男子面前,“少爷,这单粮铺本是可以接的,但那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岁,说出的理由也着实太假,老奴怕这里面有问题,所以才来请示一下。” “黄叔,生意上门,哪有不接的道理,不过不要一次给她,趁机打探下他们的底细,粮食从小仓出吧。” 小仓是他们廖家其中的一个备用仓,还未对外公布过。 半个时辰后。 “姑娘久等了,我已禀报过了,这粮食我们可以出,但需要调剂,所以一日之内出不完,您看这?” “我可以等,但我们也只有三日的时间,烦请您尽快安排。”白知辛顿了顿,“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我想让你们把粮食直接送到我们在城内的住处。” “好说好说!”老者一脸慈笑。 最后,经过白知辛和掌柜的商量,他们买了一千石粗粮,十五文一斤;一千五百石糙米,二十文一斤;三万斤面粉,二十二文一斤。一共六千零六十两银。 他们按说好的先付了一千两的定钱,然后每收到一批粮食,就付一次钱。 离开粮铺后,杨威还是有些担心,“姑娘,咱们毕竟是外来的,万一上当了怎么办?” “就算真上当了,不也就损失一千两银子吗,爷爷说了‘人最重要’,放心吧!”小小的一千两算什么,她可是有四万两银票外加一箱银饼的人,哎呀,飘了! “走,带你们改头换面去。”白知辛兴奋的冲向大街。 远处,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挤在墙角处。 “三儿,你看那俩男的,是不是在哪见过?” “嗯,我也有点眼熟,是他们,那天攻打寨子的人。” 傍晚,廖家书房。 “打听清楚了?”廖仲把玩着最近刚得的一块儿墨。 “伙计们没有打听到那姑娘口中的商队,他们是今早进城的,就一姑娘带了三个护卫,骑了三匹马,也没什么行李,然后在城西租了一个偏僻的一进院子。” 这四人的行迹太奇怪了,况且主子和护卫同乘一骑,着实有些不合适。 廖仲听完,正了正神色,“那他们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说起来更奇怪了,这姑娘除了带着护卫吃饭,就是打扮护卫,从衣服到配饰买了个齐全,不过这姑娘好像不太识货,全是让店里伙计推荐的。” 白知辛:你才不识货,我这是不耻下问,虚心请教! “还有就是,他们买了两百匹粗麻布,十匹细布,让布庄直接送到了那一进院子,对了,咱们店里的伙计说,好像前几日见过这姑娘,当时她只买了几百斤粗粮。” 第41章 茂村 廖仲放下手里的墨,“他们看着不像是缺钱的样子,但干的事怎么感觉都不大正常呢。” “是啊,要不是粮铺里的规矩和那一千两银票,就当时他们的穿着,老奴还真不敢来打扰您。” 黄路见廖仲的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接着说:“不过老奴斗胆说一句,他们虽有些奇怪,但那姑娘眼神清正,不像是什么心怀叵测之人。” “嗯,那你就照章办事吧。”可能是他太过谨慎了。 此时,云墨之一行已经到了关兰山脚下。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望着眼前的大山,再看看来时趟草而过的路,一时心中无比激荡,他们终于能安顿下来了吗。 而关兰山另一侧的茂村,因突厥的骚扰,他们对周遭环境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当他们发现远处的人时,老幼妇孺皆出动,个个拿着兵器农具。 两方人远远地对望着。 “刘叔,王叔,咱们要不过去打个招呼?毕竟这算是茂村的地盘。” “老弟,墨之,咱们一起过去?” “那就去看看。” 几人交待好小队长后,就朝着茂村过去了。 “爹,这不像是鞑子,没骑马。”常大胜眯着眼睛使劲看着远处,但仍看不清那些人的样子。 “前些时日,村里是不是有人说见到了外来的人?”村长常怀山想,这难道是一拨人? “嗯,顺子说的,那两人像是从庸城方向过来的,只是打探了茂城的情况,乡亲们见对方没有恶意,也就说了。” 已是深秋,但常大胜紧张的一头汗,对方的人数可不少啊。 常怀山无奈的叹了口气,“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咱们经历的还少吗。” 常大胜擦擦头上的汗,就是经历多了才怕呀,“爹,你看,他们有人过来了。” 待王卲三人走近,茂村人才逐渐放松戒备。 “敢问这里可是茂村?”刘村长上前一步,拱手以作一礼。 常怀山回礼,“你们是?” “我们是逃荒至此!”王卲也上前行礼。 茂村人讶异,逃荒能逃到这犄角旮旯?他们要是有办法,早就离开这里了。 “当真?”常大胜不解,外面那么多地方不去,来这儿,不会是骗人的吧。 “这位大哥,确实如此,南方兵乱,我们被迫北上,没想到没有一城愿意接收流民,无奈之下,我们才来到了这里。” “前些时日,有两人来这里打探,可是你们的人?” 若是,那这群人里有能人呀,茂城都沉寂这么多年了,这些人都能知道,还派人来打探,不简单,常怀山心想。 “正是!” 回话的人年纪好似跟他差不多,“敢问您是?” “老朽是这群人的村长,姓刘名根,这是我老弟王卲,后生云墨之。”刘村长顺带把身边的两人也介绍了一下。 “常怀山!”他再次行礼,然后转身,“我儿子常大胜,以后有事尽管来寻我们。” 双方各自回去以后,常大胜不解的问他爹,“您老就这么答应他们留下了?” “这里静的太久了,人多了好呀,况且我答不答应他们都会留下,外面乱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来咱们这种地方。”常怀山长叹一口气,怎么没个消停日子呢。 王卲三人也回到了队伍里。 “还好对方不是个难缠的。”刘村长看向两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安排?” “天马上就要黑了,不如先让乡亲们搭灶做饭,明日再做安排,也趁晚上休息时想想接下来的打算。” “刘叔,王叔,不如明早我先去请教那位常村长,看这山脚下哪里适合咱们安家,这里的地势、天气,他们比咱们熟。” “行,那我和你刘叔明早就先开个动员大会,这样队伍有凝聚力了,才好进行接下的计划。”这是丫头临走前特意交待他的。 此时,小院儿里。 “大哥,你快看,我像不像咱们镖局附近的赵秀才?”杨将拿着扇子,单手背后,昂着头,迈着八字步在杨威面前走来走去。 “我看你像脖子落枕了。”杨军在一旁揶揄道。 白知辛也在一旁吃着东西咯咯直乐。 “姑娘,怎么突然给我们买这么多东西。”杨威一天都忧心忡忡的,现在更是不安了。 “为了高兴呀,杨大哥,你瞅瞅你自己,明明你们差不多的年纪,可是一比,你好像长了一辈儿似的。” 他们以后肯定会经常在城里往返,总得有个能拿得出手的行头吧。 “有吗?”他看看自己,挺年轻的呀。 “知道为什么吗,你就是操心太多了。”况且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弟弟。 “是啊,大哥,你学学我,以后咱们也可以是赵秀才那样的,杨大公子,小女倾慕你已久,你心中可否有我。”杨将捏细嗓音,故作扭捏的一手抚在杨威心口。 杨军一口水喷了出来。 待杨威反应过来,追着杨将就打,“你个臭小子,在哪儿学的浑话,姑娘还在呢。” 白知辛差点被吃的噎住,待缓过气来,也被逗得大笑不止。 小院儿在吵闹中,迎来了夜的寂静。 等白知辛睡着后,杨家兄弟起来用院子里的井水,好好洗漱了一番,顺带把衣服也洗了,洗完后感觉人都轻快了。 第二日一早,廖氏粮铺就送来了一千石粗粮。 小院有三间屋子,一间主屋还有东西两侧的厢房,白知辛让人把粮食摞到了西厢房。 然后她就给杨威三人五百两银子,让他们去城里转转,买把自己喜欢的兵器。 他们自己的兵器早在之前被人卖给人牙子时就不见了,要是有把趁手的兵器,上次和申幼青交手时就不会被压着打了。 “姑娘,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况且还有这么多粮食。”杨威真是着急,姑娘胆子也太大了。 “那你就放心你那弟弟了。”说着她朝杨军杨将方向扬了扬下巴。 “三哥,这可是五百两啊,姑娘可真大方,我一定要好好挑一把兵器,这样方能显出我的神威来。” 杨将又换上了之前的旧衣服,但手里仍拿着那把扇子,他还边说边比划,活像一只‘沐猴而冠’的猴子。 唉,他怎么有这么个傻弟弟。 白知辛看出了他的纠结,于是压低声音说:“你就去吧,你忘了这还有廖家的人呢。” 他们昨日就发现了廖氏的人,虽然杨家兄弟武功不算极高,但到底是常年跑镖的,最擅对周遭的观察,在发现那些人没有敌意后,就放任不管,任由他们打探了。 最后,杨威还是跟着两个弟弟离开了。 白知辛来到西厢房,一边吐槽这个破空间一边一袋一袋的往空间里搬粮食。 三十万斤粮食,按一袋一百斤来算,那就是三千袋呀,对了,还有三百袋面粉。 第42章 镇北王府 幸亏她只要把一袋粮食拖离粮堆,就可以把这袋粮食带进空间,然后直接出现在自己想去的位置。 关兰山脚下。 “唉!”乖乖端着碗,蔫哒哒的。 “唉!嗝!”猫猫放下碗,还打了个嗝。 “大树,你看这俩小作精。”小山皱着眉,都有粥喝了还不开心。 “嗯?什么是作精?” “不知道,听姐姐说过,应该是葫芦山上的一种妖精吧。”唉,他也想去葫芦山看看。 “哦,就像姐姐唱的那个‘我是一个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大树唱的怪腔怪调的,他唱出来的不像是‘粘人的小妖精’,活像是‘吃人的小妖精’。 这时毛毛凑了过来,“大树你唱的不对,应该是这样唱的……” 后来狗儿也加入了,几个小人为了证明自己唱的对,一个比一个声嘶力竭。 帐篷旁一片鬼哭狼嚎,遛完马回来的阿木问站在一边的邱书白,“这是?” “可能是想姐姐了吧。”邱书白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远处正和刘村长商量事情的王卲听见声音也急急的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爷爷,你做饭太难吃了!”乖乖舔着碗底的米,边打嗝边说。 呃,这还真是个小作精,邱书白一脸无语。 终于,动员大会开始了。 刘村长站在人群中间的粮食车上,这是他的高光时刻,活一辈子了都没这么露过脸,他激动地腿都在发抖。 “乡亲们,我是小沟村的村长,我们刚离开小沟村时,也迷茫过,彷徨过,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想到能遇见你们。” “我知道,你们都是经历了重重磨难才活下来的,所以你们应是不惧当下,不惧未来的。” “既然咱们到了这里,就要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这样才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共同建设和谐美好的新家园!” 王卲:呃,这说话的调调,是丫头教的没跑了,这丫头还真是,人走了,留下的话倒是不少。 下面传来队长们的叫好声,乡亲们也开始跟着鼓掌,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里面还有好多新鲜词是他们以前没听过的。 他们当初请求加入队伍时,是不抱什么希望的,都是流民,谁会愿意将粮食分给他们,他们唯一想的就是能跟着队伍,借着人多,可以不受一些恶民的欺辱,甚至不被吃掉。 没想到后来刘村长竟然同意了,虽然言明,队伍没什么粮食分给他们,但他们仍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谁成想,队伍还让他们一天两碗粥的喝着,所以,在寨子里他们是拼了命的也要护好老人和孩子们。 “安静!”刘村长很有范儿的压压双手,“咱们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造房子,打井,开荒,储备过冬的木材。” “所以你们以前都是干什么的,会些什么技艺都报给自己的队长,队长会根据你们的能力进行安排。” “另外,你们有任何困难或建议也可以告诉我们。” “还有一事需要告诉大家,翻过这座山,就是鞑子和吐蕃的地盘,到了冬天可是会有鞑子来抢劫的。” 众人一听,瞬时变了神色,鞑子?听说那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啊,难道刚安顿下来就又要经历变故吗。 刘村长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继续自己的演讲。 “乡亲们不要惊慌,咱们既没被抓壮丁,也没被饿死,说明咱们是有大福气的人,咱们有手有脚的,鞑子来了,就跟他们干,再不济,就逃到山里,总有活下去的办法。” “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咱们都这样了,还怕个啥。”下面的人议论着。 看着嗡嗡的人群,刘村长继续:“说到这儿,我还想告诉大家,如果有人不愿呆在这里,我们会备好口粮,放你们离开,现在有三日的考虑时间,你们可以自行决定。” “今日的讲话就到这里,大家回各自的营地去吧。” 刘村长从车上下来时,王卲笑的有点儿莫名,他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好像太神气了点,“老弟,墨之呢?” “他请来了茂村的人,现在正帮咱们看地形呢,里边还有一个懂打井的。” “那太好了呀。” “你看咱们怎么答谢人家,人情债可不好还。” “要不给些银钱吧,就当请了个做工的师傅。” 两人边说边往云墨之那边走。 镇北王府。 仲敬天坐在书桌前,桌上铺着几张大字,他连连叹气,眼前的小人,左看看右瞅瞅,就是不看他。 “长柏呀,大字写的不错,你的脚辛苦了!” “真的吗?祖,哎?不对呀,为什么我的脚辛苦了?”小家伙抬抬自己的脚丫,看了一圈,还趁机闻了闻,嗯,一点儿也不臭。 仲敬天扶额,他的头发一半都是为这小子白的,“你不是用脚写的吗!” “哈哈哈哈。”书桌另一边的小姑娘咯咯笑出声来。 “姐姐,你在笑话我,哼,我生气了。”小家伙抱着胳膊,小嘴气鼓鼓的。 “你还生气了,看见没?”仲敬天指指自己的胡子,“都是被你气白的。” 仲长柏瞄了一眼,又快速转过头去。 “柏啊,你都六岁了,你爹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早就把字练好了,你说你爹那么让人省心,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他呢。”上战场上杀敌都没教他小孙子累啊。 “祖母说是随了您。”仲长柏不忿的说。 “祖父,您就别气了,祖母说您小时候也学的不太好,可是突然有一天就开窍了,然后学的飞快,说不定弟弟也是这样。”仲长歌也就大弟弟四岁,可看着跟个小大人似的。 仲敬天无奈摇头,这老太婆把他的老底都泄完了,现在他在孩子们面前是一点威望都没有,“长柏,你选吧,是去蹲马步还是写大字?” “我选去吃饭。”小家伙说完转身就跑。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可仲敬天还是慢了一步。 关键是他还一边跑一边大喊:“祖母,祖父打我,快救救我!” “长歌,你给我作证啊,我可是连他的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这小子让他背多少黑锅了,都快晚节不保了。 这时,一侍卫进入书房。 仲长歌见状,起身行了一礼,“祖父,孙女先告退了。” “嗯!”这俩孩子,一个太皮,一个又太稳重。 仲敬天恢复周身的威严,坐在茶桌前,开始慢慢品茶,这是他闺女送来的,上好的云顶雾茶,他还没好好尝过呢。 “王爷,前几天世子让查的两件事,现在有结果了,但世子巡边去了。” “嗯,我也知道些,都查到了什么?” “往府门口扔石头的那两人,我们跟踪了两天,发现他们是和一群流民汇合了,而且那群流民往茂城去了。” 侍卫越说声音越低,手下的人都知道,茂城在镇北王府是一个忌讳。 仲敬天怔愣片刻,茂城,那是他这辈子都过不去的一个坎啊,当年的一场地动给驻守茂城的镇北军带来了毁灭性得伤害,他们一下子折进去了将近两万人。 他连上三道折子,请求朝廷调拨粮草,补充边军,可等来的却是让他们撤出茂城,到雍州驻守的圣旨,说这样可以节省至少一半的兵力。 这对整个边军的将士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那是他们守卫的疆土啊,有哪个国家会把自己的土地和百姓拒之门外的。 可连年的粮草短缺,已让当时的镇北王府掏空了家底。 将士们是含泪退出茂城的,有些将士就是从茂城征上来的,一场地动,一道圣旨,让他们家破人亡,当时的军心一片涣散。 第43章 左中诚 “王爷?王爷?”侍卫轻唤了几声,这该死的王三,竟诓骗他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 仲敬天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茶杯,“流民为何会往茂城去?”除了军事,他已经好多年没怎么关注过外面的事了。 “这些流民大部分都是南方过来的,听说通州拒接流民,然后流民就继续北上到幽州,但是幽州也没人敢接,可能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去的茂城吧。”他也是出去了一趟,看见流民的惨状,才打听到的。 “朝廷里净是一群酒囊饭袋,乌合之众!”仲敬天气愤的连捶了几下桌子。 “王爷,咱们还要继续打探这波流民的动向吗?”他吓的大气不敢出。 “暂时不用了,说说另一件事吧。” “兄弟们按布条所指,果然找到了那座山,正好在两州交界处,那上面还有一个被烧毁的寨子,寨子里现在住着一百来号人。” “从他们的话中还听出,好像是一群流民烧了寨子,带走了矿工,兄弟们还从已开采的矿洞里带出了一块儿矿石,王爷您看。” 侍卫从口袋中掏出矿石放在桌面上。 仲敬天拿起石头,仔细观察,确实是银矿石。 他眼眸微眯,这群流民胆子还真是大呀,竟然敢借他的势,不过,看在银矿的份儿上,就暂且饶过他们。 “李正,你去调五百个兵,再带一些炼银的匠人,悄悄去矿山,把那里占了,至于寨子里的人,罪大恶极的直接处理了,情有可原的就先拘在山上挖矿。” “记住,不要暴露镇北王府的身份,还有,拷问出这幕后之人。” “遵命!” 哼,你不给老子银子,老子就自己搞,等搞到了银子,老子就把流民收了扩充边军。 京城。 一头发胡须皆白的老者攥着手里的信,上面是王安转述的严景仁的话,他觉得可笑。 前几日他收到矿山的来信,银矿被毁,申幼青失踪。 他就想是不是流年不利呀,先是严化通被杀,刚派王安过去,银矿又被毁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现在又说严化通的死牵涉到鬼神之说,这些人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刘全。”左中诚对外喝道。 一五十多岁的男子躬身小跑进来,“老爷?” “你可听过‘葫芦山’?” 刘全思索片刻,“未曾听过。” 呵,他还试图去相信这信中的说辞,看来真是老了呀。 “再安排几个可信的人去矿山,把匠人带过去,拿我的牌子去请张太医过来,就说我头疼。”他是真头疼啊,焦头烂额的那种疼。 “是!” 日过当空,小院里,白知辛趴在西厢房的门槛上,她真是连爬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千多袋粮食啊,她愣是一袋一袋的码在了她家二楼的平房上。 平房都快被占满了,下次就只能往院子里和屋里放了。 这时,杨家兄弟回来了,一进小院儿他们就看见白知辛趴在门槛上,西厢房里空空如也。 “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粮食呢,被打劫了?”杨将抱着大刀,直冲西厢房,杨威和杨军把白知辛搀扶起来,看她周身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他们让白知辛躺在摇椅上,“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杨威着急开口。 “没事,我就是帮朋友搬粮食累的,他们会帮咱们把粮食运到关兰山。”真是一群糙汉子,都不知道给她喂口水吗。 “朋友?我们认识吗?”杨军这一路上也没听说姑娘有什么朋友啊。 “江湖上的人,他们之前救过我和孩子们,听说了咱们买粮是为了接济流民后,就一口答应了运粮的事,对了,他们在江湖上的称号是‘黑白双煞’,你们可曾听过?” “没有。”几人齐齐摇头,然后开始仔细回想江湖上的人物。 “别想了,我快饿死了,你们谁能给我口水喝,给点饭吃。”她真是强撑着口气在跟他们说话。 “那我去买些吃食。”杨军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只顾着粮食的事了,倒忘了关心姑娘。 杨威赶紧倒了杯水,慢慢喂给白知辛。 “姑娘,要不我给你松松筋骨,以前每次练完武,都是我给几个哥哥放松的。”杨将很是真诚。 “一边儿去。”杨威直接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后。 没一会儿,杨军就买回了几个小菜。 白知辛的胳膊是一点都抬不起来,只能由杨军一口一口的喂。 廖氏送粮的人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幸亏西厢房已经锁好了,这次她让人把粮食放在了东厢房。 看着那一袋袋的粮食,她愁啊,这可比早上的还多呀。 日暮西斜,廖家。 “少爷,今天,那姑娘一个人呆在院子里,三个护卫反而上街闲逛去了,好像是在买趁手的兵器。” “然后,下午伙计们去送粮时,就看见小姑娘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身旁一人喂饭,一人喂水,还有一人打扇。” 这群人真是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而且这天气需要打扇吗? “难道那姑娘有什么隐疾?”廖仲摸着下巴上刚长出的胡茬。 “也没见他们请大夫呀,而且有一个护卫还挺开心的。” “算了,不用再盯了,明日把剩下的粮食送过去后,就把人撤回来吧。” 小院里,杨将开心的耍着自己的大刀,好不威风,他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 其实,三人同时相中了这把刀,可惜只有一把,两个哥哥就让给了他。 “你们就只买了这一把?”白知辛继续瘫在摇椅上。 “是只有这一把,我们还都相中了。”杨武无奈的说。 “所以只能让给这个憨憨了。”杨军也有些遗憾。 “你们没有去其他地方看看?” “我们在外面呆时间长了不踏实,所以就回来了。” 明天估计也没机会出去了,杨武越想越觉得可惜,当时怎么就心软让给了老四,要是老二在,肯定不会让的。 “那你们明天继续逛吧,我那两个江湖朋友怕仇家寻仇,因此不愿见生人,明日粮铺正好可以把剩下的粮食拉来,后天咱们应该就能回关兰山了。” “姑娘,你莫不是为了我们故意这么说的吧,我们几个在的话,也能帮忙搬搬粮食,你也不至于累成这样。”杨军有些感动,姑娘太好了。 “你想多了,‘黑白双煞’的事队伍里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没骗你们,就放心的去吧。”呵,她撒的谎还前后呼应上了。 晚上,白知辛美美的睡了一觉,晨光熹微时,廖氏把最后一批粮食送了过来。 杨家兄弟清点完粮食后,就出去了。 这次的粮食有点多,连主屋里都放有。 杨家兄弟回来的有点晚,已是夜幕时分,进门时,他们个个手里拿着大刀,喜气洋洋的,他们还给老二挑了一把。 “大哥,姑娘让咱们晚点回来,可咱们回来的也太晚了,你说她会不会生气。”杨将左右各扛了一把大刀,贼头贼脑的进了院子。 “哎呦!”杨军发现了屋门口的白知辛。 第44章 报酬 杨威也冲了过去,两人把她扶到床上,这次已经人事不醒了。 杨军找来了大夫,把脉后,大夫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三人,“这姑娘不就是睡着了吗?” “大夫,您再仔细看看,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 姑娘也太吓人了,搬粮食也不至于搬成这样啊,下次说什么也不能留姑娘一人了,杨威想。 大夫又把了一会儿脉后,犹豫道:“要不你们喂点水试试?” 杨军端水上前,一点一点的喂进去,片刻后,白知辛睁开眼睛,但仍是一动不动,“让我睡会儿,太累了!” 众人无语,还真是搬粮食累的呀。 杨军送走大夫,又买了些吃食备着,以防姑娘半夜醒了没东西吃。 “大哥,我这进出好几趟,发现院子门口的车辙子印还是早上送粮的人留下的,你说,姑娘的朋友是怎么把粮食运出去的。” “是啊,大哥,当时我们在寨子里时,有个洞里传出了像是女鬼的声音,可吓人了,可是姑娘让我和三哥用绳子把她送进去后,那声音就消失了。” 姑娘的朋友不会是鬼吧?杨将停止了擦刀的动作,仿佛想到了当时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寒颤。 杨威也陷入沉思,“你们觉得姑娘平时怎么样?” “平时挺正常的呀,除了偶尔会说一些咱们没听过的词。”杨军想到了这段时日以来的相处。 “那咱们就别想太多了,姑娘因为老四让蜜蜂蛰了,也没追究,她还给这么多流民买粮食,这人不会是个坏的。” “姑娘不想让咱们知道的事,咱们就装作不知道,也别问,不要告诉别人,以免给姑娘招祸。” “哎,大哥,我们知道了,姑娘说三年后就放咱们自由,应该也不会骗咱们。”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那咱们三年后岂不是可以娶妻生子了?”杨将高兴地手舞足蹈的。 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呀,杨威无力道:“姑娘说了,虽然咱们替她办事,可咱们自己的事她不会管,你要是明日能成亲,说不定姑娘还会给你个红封呢。” “真的?那从明日开始,我除了替姑娘办事,还要给自己找个媳妇儿,哈哈。” 杨威杨军没搭理这个没出息的弟弟,抱着自己的刀,回了屋里。 关兰山脚下。 云墨之就着火光,拿出自己画的草图,这上面已经圈出了造房子和几处打井的地方,他正盘算着明日的安排,这时阿良过来了。 “都两天了,你说会有人走吗?”阿良坐到云墨之身旁,拽了根草放嘴里嚼着,说实在的,他饿。 云墨之瞥了一眼阿良的动作,“饿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块儿饼递过去。 “吃的?”阿良双眼放光,小心翼翼的接过饼,“哪里来的?”他们早就没粮了,只每天靠着队伍里的两顿粥过活。 “乖乖给的!”云墨之头也不抬得说。 “白姑娘的弟弟?他为什么要给你吃的?”平时也没怎么见墨之和那群孩子说话呀。 “想他姐姐了。” “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越发听不明白了。 云墨之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他说我和村长经常和她姐姐一起开会,所以我们身上一定有姐姐的味道,他们几个小的就挨个儿抱了抱我,这是报酬。” 他当时都惊呆了,幸亏刘村长也被抱了,要不然都说不清楚了,小孩子的想法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大人能理解的。 “哈哈,这群孩子还真有意思。”阿良先把饼上掉下的渣子吃干净,然后一口咬下,“哎呦。” “墨之,你框我,这是石头吧。”他捏着梆硬的饼子。 “呵呵,你说我为什么不吃,反而留给了你。” “哼,我说呢,你怎么这么好心。”不过明日泡粥里还是可以吃的,阿良自得起来,幸亏墨之没想到这个办法。 云墨之正了正神色,继续看着草图。 “应该不会有人走,当初他们什么都没有的进了队伍,现在好不容易有条活路,不会轻易放弃的。” “说的也是,当初咱们太英明了,能想到跟着小沟村一起走,现在想想,这简直跟撞了大运一样。” 阿良感叹,这次白姑娘不知能买多少粮食回来。 远处,孙成带着人在队伍周边巡逻,孙就跟在旁边。 还记得当时刘村长叫他们开会,问了选哪个房子的问题,他毫不犹豫的就选了门户大开的那个,没想到那强盗就是鞑子。 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当时在城外都呆五天了,愣是没见城里有什么动作,孩子饿的嗷嗷直哭,他就想,凭自己和啊就的功夫,怎么也能抢富户一点吃的。 万幸啊,他们没那么做,他就搭了一眼,就看见飘起的车帘里堆得粮食。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以后一定做个好人,像刘村长那样的,万不能再有什么恶念,他也要好好教自己的孩子,堂堂正正的做人。 巡逻的队伍里,并没有矿工,他们虽然跟着队伍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身体被长期虐待,并没有恢复过来,仍只能干些清闲的活。 李铁躺在草地上,头顶的星空浩瀚,这段时间,他从未如此安心过,可身边的张青却翻来覆去。 张青并不是矿工,而是炼银的匠人,但日子并不比他们好过。 刚进队伍时,他只要说话稍大点儿声,张青就会吓的直哆嗦。 “你怎么了,是想到村长的话了?”李铁试探的问。 张青看着小心翼翼的李铁,想着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照顾,就想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铁哥,我确实想走,但不是因为鞑子,我也是南方来的,但并不是逃荒至此,而是我在家时,突然有一天就被掳到了这里,然后他们就逼着我和其他人炼银。” 他闭了闭眼,“我被抓来两年多了,不知家中妻儿老小怎么样了,我想回去找他们。” “可现在南方早就乱了,能逃得都逃出来了,你回的去吗。” 张青一言不发,眼泪无声的滑落,他当然知道回不去,可他不能抛下一家老小不管呀。 突然,李铁眼眸一亮,“我有个办法,现在队伍里有一大半都是南方来的,你明天找队长,让他帮你问问,万一碰到老乡呢。” “是啊。”他激动地直接坐了起来,李铁比划‘嘘’的手势,他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躺下。 “铁哥,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吧。”他好像一下子有了盼头。 “成!不过,要是最终没结果,你也不要冲动,咱们只有跟着村长在这儿立住脚,你才有能力去找你的家人不是。” “嗯,我听你的。” 早上,白知辛早早的起来了,是饿醒的。 桌子上摆着吃食,她虽然胳膊还是使不上力,但架不住饿呀,于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后,她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着黎明的曙光一点一点的洒进小院儿,心里一派祥和,她好像记得以前自己也是这么等待黎明的。 杨家兄弟听见院里的动静,从屋里出来。 “你们说,这小院儿怎么样?”白知辛头也不回的问。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这大早上的,姑娘是怎么了。 第45章 礼物 “可以啊,够安静。”是真安静,这两天除了他们和送粮的,一个活人都没见到过。 杨军拽了拽出声的弟弟,“姑娘,你好点没?” “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咱们把这院子买下来怎么样?” 见几人没说话,“算了,反正租一个月呢,等下次来了再说吧,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咱们待会儿就走。” 她又自顾自的晃起了摇椅,还是先抓紧时间回关兰山吧。 饭毕,几人骑马出城,杨威三人腰间挂着自己的大刀,身后背着姑娘给他们买的衣服,白知辛也背了一个包袱,里面是他们进城那天逛街时买的小玩具和笔墨纸砚。 廖氏粮铺里,黄路捧着手里的破布,没看错的话,这是块儿抹布吧。 想到刚刚,他正在柜台盘这两天的账,那姑娘身边的护卫直奔他而来,直接将一团东西交到他手里。 “这是送你们的礼物,我们姑娘名叫白知辛,她说咱们还会再合作的。”随后护卫躬身一礼,“告辞!” 真是来去一阵风啊,黄路都没反应过来。 他忍着嫌弃打开破布,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白球,很轻,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旁边还有一个镂空的支架。 他拿起白球,这才发现破布上画着什么,一个圆,圆下面有个凸起,旁边还有一个箭头。 他看了半天,这画的不正是这个白球吗,他试着拨动白球下面的东西,突然,白球亮了,吓的他差点把东西扔地上。 黄路一阵儿小跑回到廖府。 “少爷,那姑娘送了咱们个稀奇玩意儿。”他连带破布一起放在廖仲面前。 廖仲嫌弃的往后撤了撤身,“黄叔,你莫不是中邪了?”这么脏的东西都敢往他桌上放。 “老奴没有中邪,您看。”黄路把破布摊开,指了指上面的画,然后打开球灯,放到支架上。 廖仲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洁白的小球上莹润着淡黄的光晕,放在镂空的支架上有一种空灵的美。 “咦?少爷,您看,这还有字,刚才老奴只顾着看画了,竟没发现。”黄路把破布摊平整。 两人看着破布上歪七扭八的笔画,盯了好半天才认出来,上面只写了三个字“瞅,月亮!” “哈哈哈哈!”廖仲放声大笑,任这小球再神奇,也没这三个字给他带来的意外大。 城外,杨将骑马走在杨威一侧,腰上左右各挎一把大刀,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好不神气。 哎呀,今天那字是他写的,礼物是他送过去的,姑娘听说他临走前还行礼了,直夸他有赵秀才那气质了。 只是,姑娘说‘送的不是礼,是人情世故’这句话,他没怎么懂。 就是可惜了,他不应该说‘告辞’的,应该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多有派头,唉,败笔啊! “大哥,我怎么感觉姑娘睡着了呢。”杨军看着摇摇晃晃的白知辛,真害怕她一不小心栽下去。 三人慢慢勒停马,杨威转过头轻轻唤着白知辛:“姑娘?姑娘?” 身后没有回应。 “大哥,我看姑娘是真睡着了,不行把她绑在你后边儿吧,咱总不能在这儿等着姑娘醒来吧。”杨将顺势解下一条绑刀的绳子递过去。 “这不太好吧,毕竟是个姑娘家。”杨威有些犹豫,虽然姑娘不怎么在意这些。 “那这样,把姑娘的包袱移到你们中间,然后再绑上,这样不就行了。” “是啊,大哥,这样也行。”这小子,歪主意倒是不少。 于是三人合力把白知辛绑到杨威背上,一路快马疾驰,赶往关兰山。 茂村。 常大胜修补着家里的骡子车,不远处常怀山正编着草垫子。 他犹豫着还是开了口:“爹,听说桂子叔去帮他们打井了?咱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不用,前个我们去给他们看过地势了,临走时他们还给了个红封,人家不愿欠人情,咱们正常来往就成。” “那过两天,我去问问,看他们需要什么,村民自己的东西或许可以卖给他们。”这样村民有个收入,他们也不用跑远去添置。 “也行,你先问问村里,看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卖的,然后再去找刘村长。” “哎!” 此时,队伍这边的人已经忙碌了起来。 经过两日的规划,他们已经划分出了住房区、打井区,垦荒区,还有临时方便的地方。 他们的住房区规划的极大,但这次会集中区域盖房,这样方便管理,他们会尽量赶在土地上冻前盖好房子。 阿良和张大发已经带人开始和泥打泥坯了,张猎户和孙成则是带人进山伐木。 而打井区有好几处,首先位于住房区的就有五处,然后在垦荒区的有三处,后期会根据需要再打,这里由云墨之和刘振业带队。 垦荒区则在距离住房区几百米远的地方,康大中和郑旺带的人已经开垦出了十几亩地,还把牲口的粪便堆积起来以待后期肥地,现在就等白知辛带粮种回来了。 临时方便的地方有两处,都在山脚靠近耕地的地方,他们挖了几个大坑,搭了临时的篷子,并且明令禁止随地大小便。 中午吃饭时,几个小的个个有气无力地。 杨武有些幸灾乐祸,王卲为了防止他们再像昨日那样找人挨个儿拥抱,就让他们背着田生编的小筐,跟在牲口后面捡粪便。 阿木和邱书白拿着干草,让他们站成一排,挨个清理他们身上的脏污。 这王叔也太狠了,早上孩子们跟在车子后面到处跑,估计腿都溜细了,可杨武一点也不同情这群小子,他们竟然说王叔做的饭难吃。 他可是吃过姑娘做的饭的,就吃过三次,一次夹生,一次糊了。后来只要他在就会主动包揽做饭的差事。 “阿木哥哥,你能不能替我们跟爷爷求求情,我们太累了,下晌就别让我们去了。”狗儿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 “我不去,谁让你也跟着他们胡闹。”哎呀,这几个弟弟都有味儿了。 “书白哥哥?”毛毛仰着小脸儿,瘪着小嘴,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也帮不了你们,还不如你们下晌好好表现,争取爷爷的原谅。” 他可是看了全程的,当时云大哥都呆住了,爷爷说他们的行为严重影响了队伍的正常秩序,尽管他觉得爷爷是在吓唬他们。 其余四个小的眼看没什么希望了,丧气的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唉,他们姐姐啥时候才能回来呀。 这边的热闹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王氏嘴边不由自主的漾起笑来,“书白算是跟对人了,有那几个热闹的小子,说不定他那沉闷的性子还能改改。” “奶奶,前段时间,书白哥哥还给我和妹妹果子吃了,就是咱们在山上摘得那些,可甜了。”小柱子舔舔嘴,好像还能感觉到当时的味道。 第46章 回关兰山 “哦?那这时间可不短了呀,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存的,能放这么长时间,回头我去问问。” “姑娘走有两三天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这次买粮顺不顺利。”张大发嘀咕。 “姑娘去买粮了?这么多人,这得买多少啊。”张富贵吃惊。 “呦,爹,你可别对外说,我说秃噜嘴了,这事儿知道的人少。”怎么就说出来了,幸亏他声音不大,也就他爹听见了。 “我懂,你放心吧。”粮食多金贵呀,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大发,那天村长说的事,你们队里没人有想法?”三天时间马上到了,也没见队伍里有啥动静呀。 “没有,现在外面可比鞑子还要吓人,大家都明白,就有一个想寻老乡的,我们也都在帮着打听。” “嗯,要不是有村长和王老弟那群人,咱们说不定也跟他们一样了,你可一定好好干,可别觉得自己是队长了就偷奸耍滑。” “爹,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这也太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了。 午饭后,乡亲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日暮时分,几匹马从远处向关兰山驶来。 “咦,是不是姑娘回来了。”赶车的人向远处张望着。 “阿姐吗?”乖乖眼前的驴粪瞬间就不香了,“大叔,快让我看看。” 小豆丁急切的模样,有些搞笑,那人一把将人抱到车里的木堆上。 乖乖使劲的向远处张望,“是杨家叔叔,阿姐也一定回来了。” 还没等身边的人反应过来,乖乖直接从车上滑下来,然后甩下小筐,倒腾着小腿就跑远了。 “阿姐,阿姐。”他一边跑一边喊,引起了一片围观。 杨威刚勒停马,小家伙就跑到了跟前,“阿姐?”阿姐是睡着了吗,怎么没反应。 “杨大叔,你们怎么绑着阿姐?呜,快把阿姐放下来。” 这时刘村长他们也过来了,几人刚到近前,就看见乖乖伸着双手蹦着想够白知辛。 王卲抱起乖乖,杨军杨将也跳下马,“王叔,姑娘是睡着了,我们怕她摔下来才绑的绳子。”杨威一边解绳子一边解释。 “小家伙别哭了,你阿姐没事。”杨军揉揉乖乖的脑袋。 小家伙仍抽噎着,但没了刚才的急切,他以为阿姐又生病了。 “没事就好,先把人扶下来吧。” “这丫头怎么这么吓人,都这样了还不醒,不会是生什么病了吧?”刘村长有些担忧。 白知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好像回到了现代,她好像听见了谁的哭声,她好像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清晨,林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好饿呀,好像有只小手在摸她的额头,还有,水?她努力吞咽着唇边的水。 “阿姐是要醒了吗?” 白知辛慢慢睁开眼睛,几个小脑袋围着她,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破庙,如初见时那般。 她看看周围,是在小帐篷里,回到关兰山了? “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白姐姐,你饿不饿,我去端点粥过来。”阿木转身出了帐篷。 吃过饭后,白知辛挨个儿安慰了几个小家伙,她把买的玩具交给孩子们以后,就出去了。 不远处。 “爷爷?” “呦,丫头,你可算是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他们连下几天地都没像丫头这样能睡,亏他还不相信杨家几兄弟的话,又把茂村的大夫请了过来,结果,那场面,是相当尴尬。 “呵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买到粮食后心里放松了。”白知辛有些不好意思,听说,她还是被一路绑着回来的。 “你现在没哪里不舒服吧?”王卲打量着她,这精气神好像也回来了。 “没有,就是刚醒来那会儿太饿了,爷爷,我给你们汇报下这几天的情况吧。” “成!” “我去把墨之找来。”终于要说粮食的事了,队伍里的粮食,眼看就见底了。 片刻后,四人来到一空旷处,杨武杨将一左一右站在不远处。 杨武不断地摩挲着自己的刀,幸亏他兄弟没忘记他,还知道给他也买把刀,就是姑娘买衣服的时候把他给忘了,兄弟们也没好意思跟姑娘提,不过,他大哥说了,可以把自己的衣服借他穿两天。 “白姑娘,听杨家兄弟说,粮食买到了,但具体情况说的含含糊糊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昨天就想问了,可人一直没醒。 “是啊,听说还买了两千五百石粮食。” 说完,刘村长觉得自己太激动了,说话声音有点大,下意识的捂住嘴,还看了看四周,唯恐被谁听到。 “嗯,确实买了那么多,另外还买了三万斤面粉。”白知辛眼神闪了闪,“不过我让朋友拉走了,他们会让江湖上的人分批给咱们送到关兰山。” “可是当初救你们的那伙人?”王卲虽觉得把粮食托给刚见过几次面的人有风险,但还是想再等等看,因为他们自己运过来的话,同样也太冒险。 “嗯,是他们,爷爷,您不用担心。”马上就能见到第一批粮食了。 “可有粮种?”这地都开好几十亩了,粮种不到,大家心里没底,都不知道要不要再开下去。 “您交代的事,我能忘记吗,嘿嘿!”她在现代的家乡主要是种植小麦和玉米的,而且土豆、红薯还有各种蔬菜都会种些。 她家的库房里堆有十几袋的小麦,还有几袋子玉米,几袋黄豆,就是土豆和红薯少些。 就目前来看,现在能种植的只有冬小麦。 她家每次播的种都是现买的,而且种之前会拌些防虫害的药,不管小麦还是玉米亩产平均都在一千三百斤左右。 现在她打算直接用库房里的粮食做种,产量肯定不会那么高,但应该会比古代的种子强些。 本来白知辛还打算从粮铺再买些种子的,可她算了一下,如果开出一百亩的荒地,按亩产三百斤来算,来年也才收三万斤,也就够这两千人吃一个月。 这中间还得挑水,施肥,花时间打理,得消耗不少人工,冬天快来了,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有限的时间里,他们要尽可能的腾出人力。 “你朋友可有说粮食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云墨之有些不安,这姑娘每次办事都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每次还都能把事办好,就是有些让人提心吊胆的。 “我估计今日就会送来一批,云大哥,你可找到藏粮食的地方了?” “找到了,我等会儿带你过去看看,不过山路有点不太好走。”也不知道白姑娘的身体扛不扛的住。 “放心吧,我现在可是元气满满的。”她不就是睡的时间长了点吗,瞧他那不放心的眼神。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词,刘村长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在村里呆久了,所以才听不懂这丫头嘴里的新鲜词。 第47章 规划 接下来,四个人又交流了一下这几天的进展,经过商量,他们决定最近的一段时间仍然维持大锅饭的形式。 但除了一天两顿粥外,还会增加一些面食和菜,这些由白知辛负责,并且她还包揽了以后队伍里的采买事宜。 此外,她还建议伐木时要间隔着砍,这样既可以保持水土,又有利于树木再生。 刘村长的理解是,萝卜种的稀了,就容易长得粗。 最后,大家决定多建几间大屋,类似于现代的厂房,到时候可以在里面吃饭、开会,或者有活计后,可以在里面做工。 突然白知辛想到一件事,于是试探的问:“你们有没有听过这句话,‘稳作被炉如卧炕,厚裁棉旋胜披毡’?” 在现代的历史中,火炕很早以前就出现了,有说是宋朝,有说是商朝,具体是什么时候,暂时无法考证,但可以确定的是,火炕确实在古代时就有了,只是这个时代有没有还未可知。 “炕?”王卲凝眉。 “爷爷,您知道火炕?”白知辛惊奇。 “不知道!” “那您的表情。”她还以为知道呢。 “我是好奇这诗里的‘炕’是什么。” 云墨之回想着什么,“我以前游学时好像听过,说北方人在极寒天气时,会烧炕,然后可以在上面吃饭睡觉,不知是不是你说的这个。” “对,就是这个。”真没想到,这个朝代还真有炕。 “你是想造房子时,直接垒炕?” “对呀,爷爷,队伍里好多人连件厚衣服都没有,何况是被子,有了炕,即使少盖些,至少不会冻死人。” “那白姑娘,你可知道这炕怎么建?” “不知道。”她以前的家处于中原地带,是没有炕的。 众人无语。 “呵呵,那个,我知道大概的原理,咱们不是有炼银的匠人吗,可以找他们呀。”白知辛提议。 她刚才的话好像让大家误会了,可她也很无奈呀,之所以不敢应承是因为现代的好多材料这古代也没有啊。 刘村长想,匠人连银子都会练,造个炕那还不是随手的事儿,“丫头,等会儿我带你去找他们,你们一起合计合计。” “好嘞!对了,爷爷,云大哥,我给你们一人买了一套笔墨纸砚。” 话落,刘村长刷的亮了眼眸,满脸期待的看着白知辛,好像在说:那我的呢。 “没忘,您看。”白知辛摊开掌心。 “这是啥呀?” “哨子!” “干啥用的?” “给您老指挥人用的,试试?” 呼一声。 “好东西,好东西,哈哈哈哈。” “也不看是谁送的,哈哈哈哈。” 一老一少也不知在激动什么,王卲无语,这不跟口哨的作用一样吗。 散会后,刘村长带着白知辛找到那群匠人,那些人因为身体原因,暂时只能干些打土坯这样的清闲活儿。 当阿良把十二个匠人叫出来时,几人有些惊慌,个个低着头,惟恐对方一不高兴把自己赶出队伍,有的人甚至已经打起了哆嗦。 刘村长有些无奈,“大家别紧张啊,丫头就是来找你们帮个忙。” 帮忙,他们能帮什么? “咱们这次造房子打算直接垒上火炕,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这些人被虐待的时间长了,估计精神上多少有些问题,白知辛想。 几人见好像就是问问题,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白知辛见状,直接蹲在地上,拿树枝画了起来。 “你们看,这个炕做成中空的,然后用砖头支撑在中间,形成烟道,在炕的一头连上灶火。” “烧柴时,这些烟带着热气就会进入烟道,然后在炕的另一头开一个通向房子外面的排烟孔,这样,在烟的循环下,就会烘热炕面。” 几人慢慢围过来,看着地上的图。 “还有一种做法就是不连灶,可以在炕头直接做一个烧柴的洞。这样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几人沉浸在草图里,白知辛见人群中一人想说话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索性直接开了口:“这位大哥,你可是有话想说。” 张青见姑娘是对自己说话,于是鼓起勇气,走上前来,“你可知这炕面用的什么?” “这个我不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寨子里的炼银房都是你们造的,所以我想这点东西难不倒你们。” “你是想让我们垒炕?”另一人也讷讷开口。 “嗯!能办到吗?” 几人一时有些无措,他们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办到。 “可不可以让我们再琢磨琢磨?”张青怯怯的问。 “当然!你们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先垒一个试试,不要害怕,需要什么材料尽管跟我说,就是最后建不成也无妨。”就这群人的精神状态,她只敢往宽了说。 在回去的路上,白知辛思量着向刘村长提议:“他们这样的匠人,打土坯有点屈才了,不如您把他们交给我。” “我要在外面碰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回来就让他们试着做做,说不定还能赚钱呢。” “嗯,是个好主意,那就让他们听你差遣吧,回头我跟阿良交代一声。” 刘村长回到帐篷时,脸上的喜色还未退去,粮食的问题解决了,要是炕再垒出来,大伙儿就不用担心这个冬天了。 “有好事儿?” “可不,咱们这下能安心过冬了。” 赵大花了然,定是姑娘买来粮食了。 “哎,孩子们呢?”刘村长看了看四周。 队伍没有给年纪大的老人安排任务,就怕他们一不小心闪腰了,扭脚了,还得分派人照顾他们,所以老人们就自动包揽了照顾孩子的任务,可现在他家帐篷附近一个小孩子都没有。 “跑书白那边去了,听说那里有很多玩具,孩子们都过去了。” 刘村长一看,好家伙,他老弟帐篷那边得有几十个孩子吧。 “我是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特派西去取经的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狗儿把猴子木雕放自己的头顶上,昂着胸脯,小手一挥,“尔等何人?” 就见乖乖几个蹲在地上,学着猴子的模样,“大王,我是你们的猴子猴孙呀。” 说完还怪叫了几声,惹得身后一群小孩儿哈哈大笑,随后一起蹲地上模仿起来。 “怎么是狗儿当大王了,刚才他们不是还争得不可开交吗?” 阿木抖抖身上的草料,现在他帮着几个大叔一起喂牲口,所以看孩子的重任就交给了邱书白。 “因为只有狗儿记住了那句长词。”邱书白也没想到弟弟们会以这种方式结束争端,他还以为要打一架呢。 阿木……,这是输在了年纪和脑子上呀。 孩子们的嬉闹声感染了不少人。 打土坯的人中,一妇人呆呆的看着,她的家人全没了,还有她那刚满五岁的女儿,她本是在矿洞里静待时机,想和那土匪头子同归于尽的,没想到被解救了出来。 她的泪砸在泥坯上,队伍里的人替她报了仇,这样已经很好了。 第48章 山洞 矿山寨子里,此时镇北军已经占领了这里,地上绑着一群人,将士们正在清点人数。 这时,一士兵上前,躬身禀报:“头儿,跑了一人,好像是他们的大当家,对方熟知山里的地形,兄弟们跟丢了。” 李正敛眉,这可不妙啊,万一对方再带人杀个回马枪,那兄弟们岂不是很容易吃亏。 他想了想,吩咐道:“先把这些人押下去审审,再调二百人去搜山,五日之内,务必把这山里的地形摸清楚。” “是!”士兵转身欲走。 “等等,让人把我带来的旗子挂起来!” 此时,田大可正躲在一隐蔽的树洞里,他想等到天黑再下山。 大人飞鸽传书说已经派人过来了,不知这群人到了哪里,万一他们直接上山,那不就羊入虎口了吗。 他越想越不安,这伙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难道是其他地方的土匪?可他最近没听说过有什么成了气候的寨子呀。 他是当过土匪的人,这群人明显训练有素,身上没半点匪气,难道也是私兵?他毫无头绪,只盼早些天黑。 中午,云墨之带着白知辛离开人群上山,身后还跟着杨武杨将。 山路蜿蜒难行,杂草丛生,树叶有种遮天蔽日之感,四周都是鸟叫声,几人在这大山里显得格外渺小。 白知辛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云大哥,这房子你们商量好用什么搭顶了吗?” “还没有,刘叔想用茅草,但王叔建议用瓦片,所以,现在还没个定数。”其实他自己也是想用瓦片的,这样至少不用担心下雪时雪压垮房顶。 村长爷爷估计是想为队伍节省一点吧,加上现在村里的房子大多也是用茅草搭的顶,所以他才觉得用茅草也行,白知辛想。 “这样吧,我明日还会出去买一些砖,不如顺带把瓦片也买了,这样你们就不用纠结了。” 云墨之冲她比的大拇指,白知辛了然,看来这事儿没少让云大哥为难。 很快就到了藏粮的地方,云墨之拿出之前在草丛里放的火把,一人给了一个。 他拨开山体上厚重的藤草,露出里面一条蜿蜒的小道,小道很窄,仅容两个人并排前行,往里走大概十几米,就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黑洞洞的,让人有种被吞噬之感。 白知辛沿着墙壁走了一圈,这个空间估计有她租的小院儿的两倍大了,而且很高,也不知乡亲们是怎么找到的,确实是个藏粮的好地方。 “云大哥,你找的人靠得住吧。”白知辛摸着洞里的墙壁,是石头,应该不会有坍塌的风险。 “嗯,暂时没用外人,都是从小沟村和我带的人里挑的,到时候我会让人用石头把洞口堵住。”也省的有老鼠什么的进去。 白知辛在石壁上摸来摸去,云墨之不解:“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呵呵。”她就是看看这洞结不结实,省的哪天塌了再把粮食埋里面,“咱们出去吧,这里待时间长了闷得慌。” 山洞蜿蜒,还有藤草遮挡,确实有些不透气。 于是几人一起出了山洞。 到洞口时,白知辛假意左右看了看,“那个,我进去方便一下,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啊。”说完转身就跑。 留下三人在原地石化。 姑娘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呢,跟他们几个大男人说这些话,倒把他们三个说不好意思了,杨军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杨将也一时不知看哪里好。 这白姑娘还真是……咳咳,虽然他们一路逃荒早就不在乎这些了,可现在是他们四个独处,这多少得注意些吧。 白知辛重新来到洞里,把火把放地上,四周黑漆漆的,她也不敢多待,她进空间,想试试能不能成批的往外出粮。 她先试着往外送五百石粗粮,呃,这空间果然是个坑货,不让成批的往里放,往外出倒是挺大方。 她没耽搁时间,继续将五百石糙米和三万斤白面放了出来,然后将自家小仓库里的十几袋小麦带了出来,最后把那批布也拿了出来。 在她转身之际,火把一晃,她才发现,那装小麦的袋子上写着好多红色的字,最醒目的就是‘尿素’两字。 我勒个去,她怎么把这茬忘了,这些袋子还是装化肥的编织袋呀,古代可没有这些。 难道要把空间里的粮食袋倒腾出十几个,再和这些尿素袋儿换了,那对她来说可是个大工程啊,有这时间,外面的人估计会以为她在里面出事了。 思索再三,她决定就这样吧,反正对外她的人设是不识字,而且这古今的文字不怎么相同,说不定乡亲们还以为这是什么画儿呢。 白知辛深吸一口气,走出山洞,见几人仍呆立在那里,“走吧?”她率先出了洞口。 几人走在小道上,云墨之好奇的问白知辛:“白姑娘,你怎么通知你的朋友。” “他们会联系我的,估计今天咱们就能收到第一批粮食,你就准备好人手吧。” 云墨之低低的应了一声,但神色仍不见松快,他对白知辛口中的朋友很是好奇,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真担心白姑娘上当了。 几人回到队伍后,一个时辰不到,云墨之就带了一百人避开人群匆匆的从另一侧上了山,还留下十个人驾着车在山脚处接应。 众人举着火把进入山洞,当看见如小山般的粮堆时,都惊呆了,这得有多少粮食啊。 阿良盯着粮堆,“白姑娘真乃神人也!” 当十大车粮食被运回队伍时,人群都轰动了,个个两眼放光,他们中有的人可是知道的,队伍里的粮食最多只够吃到明日。 刘村长远远地就看见了粮队,一度跑出了年轻人的步伐,他摸着车上的粮食,问云墨之:“这有多少斤?” “将近一万斤,够吃四天了,里面还有一千多斤的粮种。”云墨之终于能放心了,这洞里的粮食至少有十几万斤呢。 他也真是佩服那群江湖人,他们是怎么做到能在一个时辰内运这么多粮食的,而且山上都没发现什么走过的痕迹。 “粮种?在哪呢?”刘村长寻思,这袋子都长得一样啊。 “这儿呢。”云墨之走向后面的车,“白姑娘说比较花的袋子就是粮种。” 刘村长走过去,摸着那些没见过的袋子,“这是什么鬼画符!” 呃……白知辛刚过来,就听到了村长的这句话,别说,还真贴切,就如当初她看见郡守府那些信时的感觉。 这个朝代的字并不是她认知里的繁体字,区别还是很大的,所以在这里,她其实就是一个文盲。 “呵呵,我这是从外地商人那里买的麦种。” 王卲摸着那袋子,问白知辛:“这是哪里来的商人,我还从未见过这种材料。” “他们说是从海上飘过来的,谁知到了以后,就看见遍地的乞丐,穷的嘞,就一路北上到这儿才把东西卖完,然后就准备走了。” 白知辛边说边看王卲的脸色,说谎不易呀。 王卲的表情越来越奇怪,“这是那商人说的?” “嗯!怎么了?”她有些忐忑,露馅了? “无事,就是觉得这群商人有些怪。”尽管他自己没走过商。 云墨之也是这样的感觉,但具体怪在哪里他说不上来。 第49章 菜和蛋 最近队伍里吃水都是从茂村运过来的,虽然常村长再三婉拒了他们的谢意,但刘村长仍觉得过意不去,所以这次就轮到白知辛出马了。 茂村,白知辛和刘振兴找到了常大胜。 “常大叔,我们队伍想买些东西,听说您之前找刘村长提过这件事,所以我们今天想来找您就具体的事商量一下。” 常大胜看着眼前包着头巾的小姑娘,这年纪也就和她闺女一般大吧,“白?” “白知辛!” “哦,知辛,现在我们村里可以长期提供的就是菜和蛋,另外你们需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我去村里问问。” 常大胜有些不知道怎么和这小姑娘沟通,是用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好像不妥,本来有很多要商量的事,现在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们村以前没什么外人,在鞑子的连年劫掠下,茂村人相互很团结,彼此都很熟悉,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根本不用开口。 就是最近刘村长这群人来了以后,他们才开始跟外人接触起来,但其实很多乡亲还是很排外的,尤其是他爹比较在意的那位。 “那多谢常大叔了,我们现在每天需要三百个蛋,两百斤蔬菜,但要是我们一户一户的去收,就又有些太麻烦了,所以我有个建议。” 常大胜一愣,“太麻烦了?” “嗯,刚才您也说了,会帮我们跟村民传话,所以我想,不如您替我们将村民的蛋和菜收了,然后我们采买时直接找您,相当于村民卖给您,您再平价卖给我们。” “当然,也不会让您白白出力,我们会付您一天十五文的工钱。这样,后期不管是价格还是我们需要的数量,如果有变化,咱们可以直接沟通,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 常大胜想着白知辛的话,好像有些懂了,他就像是刘村长请的长工,专门负责打理这些蛋和菜。 他有些意动,“知辛,这事我觉得可行,但我还得回去和乡亲们商量一下。” “那我等您消息,还有就是,以后我们这边采买的事由刘大叔负责,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沟通。” 常大胜是知道刘村长有两个儿子的,但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大儿子,他看向刘振兴。 刘振兴冲常大胜点头示意,他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呀,这地他开的好好的,就被他爹拉了过来。 他爹还嫌弃他呢,说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才不会请出他这尊大佛。 回去的路上,刘振兴有些忐忑,“姑娘,你说我要干不好咋办?” “刘大叔,您一定能干好的,村长爷爷可说了,您那性子是绝不会偷队伍里的鸡蛋的。”白知辛打趣道。 “啊?”他爹就是这么‘夸’他的。 队伍里,乡亲们仍干的如火如荼,泥坯打了不少,但还需要晾晒,水井也不是一两天内能完成的,荒地倒是开出来了几十亩,但肥田、播种、浇水也是个大工程。 晚上,乖乖紧紧地抱着白知辛,“阿姐,你明日还要出去吗?”他有些不舍,阿姐好忙呀。 “嗯!嗯?乖乖,我怎么闻到一股臭味。”白知辛耸动着鼻子想找到味道的来源。 这味道不像是孩子们身上的汗味儿,虽然自从开始逃荒后,孩子们就没再洗过澡,但这明显有点儿像大粪的味儿呀。 乖乖脸爆红,果断装睡,甚至开始悄悄的挪向猫猫那边,他才不要让阿姐知道爷爷罚他们去捡大粪了。 白知辛没找到味道的来源,再躺下时,帐篷里已经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睡这么快的吗?孩子们什么时候有打呼噜的毛病了。” 狗儿:幸亏我离姐姐远,不用打呼噜。 毛毛:看在我努力帮你们打呼噜的份上,明日让我当大王吧。 大树:不好,我鼻涕吹出来了。 小山:谁在吹口哨,我想尿尿。 猫猫:哎呀,乖乖怎么老挤我,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乖乖:阿姐,你赶紧睡吧,我还没学会打呼噜呢。 翌日,白知辛是在一片鸟叫声中醒来的,她和杨家四兄弟吃过饭后就出发了。 王卲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虽然早上他一再叮嘱杨家兄弟,在外要多看顾这丫头,凡事量力而行,但他仍然不放心,这丫头的意外太多了。 早上,常大胜送来了第一批蛋和菜,他和村民们商量过了,觉得白知辛的提议可行,他爹也没想到能靠这个额外获得一份收入。 以前的大锅饭是由阿兰婶子,王连连还有张猎户的娘李兰一起做的,因为只需要煮粥,所以不需要太多人。 现在有了菜和蛋,还得做面食,三个人肯定是不够了。 刘村长和云墨之又从队伍里抽调了几人:田生的媳妇杨妮子,小沟村周兴的儿媳陈书,还有吴木匠的女儿吴香。 然后他们又从矿工里找了六个妇人,其中就包括昨日对着孩子们垂泪的妇人花珊。 “做饭的事我就不说了,你们比我在行,但有个前提,做饭前你们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其他的规矩你们也懂,我就不提了,这里暂时由阿兰和李兰负责,有事找我和墨之,我就说这些,你们忙吧。” 地上摆满了蛋、菜、面、油,刘村长感觉口水都快出来了,可算是能见些油星了。 刘村长走后,阿兰婶子掩饰住眼底的激动,“你们说咱们是包包子还是蒸馒头,或者直接烙饼?” “要不先包包子?” “烙饼也行,可以夹着菜吃。” 茂村。 常大胜牵着骡子车回到家中,他回屋就灌了几碗水,这一早上,可给他忙的。 “回来了?” 常大胜一听是隔壁他老爹的声音,“回来了!东西都送过去了,振兴兄弟说今日知辛丫头出去了,她会打探价格,回来后再结银子。” 说完,他走到隔壁,“爹,我有些好奇,他们这么多人,也没见带多少粮食,不会全靠买吧,这得多少银子。” “他们要没点儿能耐也不会逃到这里来,你没事把卫义叫出来,让他也跟那边的人接触接触,别老让他在家里呆着。” 唉,卫义这孩子,太一根筋了,有啥想不开的,这都多少年了。 “哎,我待会儿就去找他。” 垦荒区,刘村长捻着地边的土,估量着买来的粮种能种多少亩地。 现在乡亲们正施着肥,要不是浇水太困难,他今日就想把粮种全部种进去,要是有场雨就好了,可要是有雨,房子就建不成了。 刘村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已经走到他跟前的康大中。 “刘叔?”康大中又唤了一声。 “啊?咋的了?”他才回过神来。 “我就是来问问,还要不要继续开荒?咱们从茂村运来的肥也不太够了。”主要是茂村也要用肥,他们没好意思一直去运。 “我刚才算了一下,这粮种也就够种个五十一二亩的地,咱们现在已经开出五十多亩了,够用了。” 刘村长想了想,“那肥不够就算了,不行过段时间咱们再上一遍,尽量在这两天里把播种的事安排妥吧。” “哎!” 第50章 鹿鸣山 半中午时,队伍里飘出一阵饭香,正在忙活的人都无心干活了,个个吸着鼻子,嗯,是鸡蛋。 队伍中间的空地上支着几十口大锅,旁边围了一圈孩子。 小铁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但他没忘跟小伙伴们炫耀,“这一摞笼屉是我爹编的,你们看,这摞的多高,里面的东西一定很好吃。” 小柱子也吸溜了一下嘴,“小铁,你娘不是在这儿吗,你问问,这里面是啥?” “我不敢,我爹不让我过来,要是被我娘看见了,我怕她跟我爹告状。”说着他又往孩子们身后躲了躲。 小柱子无奈,又看向身边的妞妞,“要不你去问问杨婶子?” 妞妞赶忙摆手,“不行,我怕被罚去捡大粪。”她可记得小山就抱了下村长爷爷,就被罚去捡大粪了。 正在这时,一声吆喝,“开饭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赶忙回去拿自己的碗。 几个小队长就等这一刻了,他们老早就闻到香味儿了,要不是顾着手里的活儿,说不定也跟孩子们一样围过去了。 大锅前排了十几个长队,最兴奋的要数孩子们了,他们终于见到了笼屉里的东西,是包子,热腾腾的大包子,有的汁水都流出来了。 “哎呀,墨之,有包子,快看快看。”阿良指着郑旺碗里的包子,这小子,排这么靠前。 康大中端着粥从队伍旁边走过,阿良又指着那碗,“鸡蛋,竟然是鸡蛋汤!”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呀,这俩人不是在垦荒区吗,怎么就排到他和墨之前面去了,难道是一路跑过来的。 郑旺、康大中:没错,我们就是跑过来的,要不是顾念着刘村长,我们还能跑的更快。 “莫要大惊小怪。”云墨之提醒,就不能矜持一点吗,好歹是个队长,身边的人都看着呢。 排在后面的人听见阿良的叫喊,心里也隐隐开始着急,怎么这么慢呀,不会排到他们没有了吧。 “阿木哥哥,以后咱们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大包子?”包子里的馅浸着汁水,毛毛都舍不得咬下去。 “应该不能,入冬后就没什么菜了。”此时已深秋了,“赶紧吃了吧,别再把馅掉衣服上。” “冬天确实没什么菜,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们都会在自家挖个地窖,然后把菜放里面,但是冬天好几个月呢,也就菘和萝卜能放的时间长点。”邱书白边说边喝着碗里的粥。 “那等阿姐回来了,让她也买些种子,咱们就种好多好多的菜,然后放地窖里,到时候让婶子给咱们包包子。”乖乖吃的满脸是饭,还不忘用手比划。 “嗯,那到时候咱们一起跟姐姐说。”猫猫觉得这个主意真不错。 矿山。 田大可在树洞里待了整整一夜,他本来是想趁夜下山的,没想到,夜里山上一直有搜查的人,他始终没找到下山的机会,就这样,等着等着,他就睡着了。 天蒙蒙亮时,他感觉到身上的凉意,一个激灵,醒了,外面的草上已有了水气。 田大可没听到周围有什么异常,于是,慢慢探出头来,他仔细观察着四周,片刻后,他决定赌一把,再不趁现在下山,等那群人摸清地形,他就更下不去了。 一刻钟后,田大可悄然来到了寨子后方一条偏僻的小道上,知道这条道的人不多,这里可以直通山脚下。 他站在小道上,望着远处的寨子,几年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突然,他看见寨子上方挂着的旗子,旗面全黑,中间还缝着,那是,他看了半天,猫?不对,应该是老虎,黑虎寨! 一个时辰后,田大可终于下了山,他又累又饿,但仍不敢过多停留,朝着最近的据点奔去。 他离开山脚没多久,就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不远处徘徊,“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 那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山,突然,一人后脖子一疼,就晕了过去,另一人有了防备,赶紧闪身躲避。 那人刚躲开,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容,“大当家?” 田大可刚抬起的手停了下来,他本打算从这两人身上劫些银子的,没想到碰见了认识的人,“你是谁?” “我是刘五呀,他是张黑,我们都是寨子里的人。”刘五慌忙解释,他是知道大当家身手的,说不定一招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你们也是从寨子里逃出来的?”虽然田大可没听过这俩名字,但这长相仔细看的话,是有些面熟。 “是,是啊。”他们也算是逃出来的吧,只不过是带着银子。 田大可一把掐住刘五的脖子,“说实话!” “我说,我说。”刘五拍打着掐他脖子的手。 田大可松开手,踢了对方一脚,刘五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一边咳嗽,一边小心翼翼的解释:“当时对方人太多了,而且他们说矿山的事那位已经知道了,我们只有一百来个人,自知打不过,就跑了。” 至于银子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说的,那天晚上,他们带着银子下山后,因为银子的分配问题,一群人大打出手,最后他和张黑带着抢到的几十两银子逃到了峪城。 峪城有一个他们的据点,他们想要是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投奔据点去,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峪城碰见了当日抢他们山寨的人。 既然那群人没占他们的寨子,那就说明大当家回来了。 他俩本打算摸清那些人的底细,好将功赎罪,谁知那几人周围始终有人悄悄跟着,无奈,他们只能先试着回山寨联系大当家。 “‘那位’是哪个?”怎么又出来个‘那位’,从那面旗子看,田大可以为占山的是什么黑虎寨的势力。 “我也不知道呀,当时太乱了,会不会是皇上,或者是镇北王?”刘五手心里全是汗。 皇上已经不理朝事多年,不可能是他,况且下道旨的事,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但这也不像是镇北王的行事风格,况且镇北王可没有那么寒碜的旗子,难道还有其他的势力?田大可百思不得其解。 镇北王:我要是能让你一个土匪头子摸清我的行事风格,那我还当什么镇北王。 田大可思量再三,踢了刘五一脚,“把他弄醒,咱们先去最近的据点。” 矿山上。 侍卫给李正汇报完情况,将欲告退之时,又犹豫的转过身来,“头儿,兄弟们都在问,那旗子上缝的是什么?” 李正不解,“你们看不出来吗?” “是,是猫?”侍卫试探的问,他觉得不是猫,谁会在旗子上缝只猫,一点都不霸气,可八成的兄弟都说是猫。 “说什么呢,那是老虎。”李正身后的护卫田风赶紧替李正挽回颜面,他可知道这面旗是头儿亲手缝制的,虽然他也觉得那是只猫。 李正转过身,瞪了田风一眼,深吸一口气,“那是鹿!我打算把这座山命为‘鹿鸣山’!” 静,死一般的静,连帐篷外为此打赌的一群兄弟都没了声音。 田风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把嘴缝了一遍又一遍,他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老老实实做人不好吗。 第51章 县丞千金 此时,白知辛几人已出了茂城,再往前就是庸城了,这次,他们决定在庸城购买砖瓦,要不然太远了不好往茂村运。 至于空间吗,没这打算,等往空间搬完瓦片,她估计就废了。 流民好像又多了,白知辛观察周遭的情况,示意杨威放慢马速。 “啊!”一道痛苦的声音传来,白知辛四处张望。 “姑娘,在那里!”杨武打马上前,不远处围着一群人。 白知辛在马上能清楚的看到,地上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旁边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在踢打着他。 那少年头上沾满了血,人群中老老小小的四五个人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杨二哥,你去把他们分开。” 杨武早就想上前去了,听到姑娘的吩咐后,他跳下马,将马绳甩给老三,直接冲进人群。 他一把揪住那俩家丁的后衣领子,将人拉至一旁。 家丁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待看清眼前的人是一个高壮的汉子后,一时也不敢上前,但仍强撑着气势。 “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吗,敢在这儿多管闲事。” 杨武本想把这俩家丁直接打跑,但又怕给姑娘招惹麻烦,他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两位小哥,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你们主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家丁看对方的态度不像是要找事的,一时气势也软和了下来,“你可知,这小子干了什么?” “这我还真不知,我也是刚从这里路过。”难道真是地上的小子惹了什么大祸? “路过还这么爱管闲事。”其中一家丁小声嘀咕,“我们的马车从这里经过,没想到这小子直接将手伸进了车窗里,那里面可是坐着县丞家的千金。” “我没有伸进去,我就是想要口吃的。” 少年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之前磕头的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 杨武见少年还能站起来,想着应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于是,他冲两个家丁拱手一礼,“小哥,我替他向你们赔个不是,你看他也受到了教训,不如这事就此了了如何?” 两个家丁互视一眼,见对方是个有身手的,而且态度诚恳,还给了他们台阶儿下,遂也回了一礼。 “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就饶他一马,以后别让我们再碰见他。”说完两人走出了人群。 少年身边的人见面前的壮汉替他们解了围,拉着少年就要下跪,杨武赶忙制止。 “我来看看他的伤。”他走到少年跟前,抚开伤处的乱发,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皮外伤,他拿出身上的金疮药洒在伤口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少年因为杨武的一系列动作还没回过神来,他身旁的人拉了他一下,少年赶紧回话:“没,没有了。” 这时,白知辛对杨威小声说了句什么,没一会儿,杨威也下马走过来,他附在少年耳边说了几句话,话毕,便拉了杨武上马,然后五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少年呆愣了半天,然后赶紧拉着身边的人朝几人离去的方向不住磕头。 庸城。 已是正午,几人早上就喝了几碗粥,现在已是饥肠辘辘。 “咱们在这儿吃饭吧!”白知辛停在一酒楼前,说不定还能听些城里的八卦呢。 一刻钟后,几人坐在酒楼的包厢里,眼前的茶水氤氲着雾气。 杨武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屋内的布置,平时姑娘在外面就是这么吃饭的吗?怪不得一说出去,这兄弟几个都争先恐后的。 姑娘今日也太阔气了,竟然带他们来这种地方吃饭,杨将轻轻转了下眼前的茶杯,好精致呀。 姑娘能花那么多银子给他们买刀,还带他们来这种地方吃饭,可见她以前的家世应是不错的,杨军想。 杨威瞥了眼自家的几个弟弟,还好,没有丢人,虽然他们以前是跑镖的,但落到他们手里的银子并没有多少,而且师父一向严苛,不让他们乱花钱,所以,他们还从未去酒楼吃过饭。 小二拿着菜单犹豫了半天,不知该递给谁,几人坐的倒是挺匀称,就是没一个人坐主位,“客官,要不先点下菜?” 杨威拿过菜单,递给白知辛,“姑娘,你点吧。” “你们看着点吧,我不识字。”她若无其事的喝着茶水,也不知这是什么茶,喝着还挺香。 “嗯?”几人齐齐看向白知辛,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 白知辛一脸坦然,“真的,一个多月前,我还是个乞丐。” “啊?”几人更吃惊了,他们没听队伍里的人说过呀。 小二被眼前的一幕整的一愣一愣的,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吧,虽然穿着确实有点寒碜,但他们有四匹马呀,应该不会付不起饭钱吧。 “小二,这是什么茶?还挺好喝的。”白知辛打断小二的思绪。 “哦,这就是一般的茶,但确实好喝,很多顾客都夸来着。”他赶紧上前给语出惊人的姑娘蓄上茶水。 “可是免费的?”白知辛端起茶杯闻了闻飘起的雾气。 “当然,喜欢了您可以多喝点。”小二赔着笑脸。 “能不能送我们半斤!” 他们至少能在这儿消费好几两银子,这种免费的茶应该不值钱吧,正好可以带着回去哄那俩老头开心,也省的自己专门去买,况且茶里的道道那么深,一不小心就会上当。 “啊?”小二的笑龟裂在脸上。 “咳咳。”杨威用手掩着嘴,“姑娘,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吗?”白知辛一想,好像确实有点,茶叶较其他的东西金贵,是她冒失了。 “那个,开个玩笑啊,别介意。”她冲小二笑了笑,但笑容多少有些尴尬。 “不会不会。”看出来了,这姑娘是真觉得这茶好喝。 待几人吃过饭,他们又把小二叫进来结账。 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盘子,小二算是相信了,这姑娘应是真当过乞丐。 “小二,我们还想跟你打听些事。”白知辛又端起了茶杯,这饭还没茶水好喝。 “姑娘,您说,城里的事儿我门儿清。”光这酒楼,他都待了五六年,城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酒楼里总能听到些风声。 “我们老爷想建个庄子,需要些砖瓦,你可知城里哪家的砖瓦营生比较好?”小二看着像是个实在人,说的话应该可以参考一下。 “姑娘,这个我还真知道,城里就一家做砖瓦生意的,就是城东的赵家,虽然这老板的脾气有些古怪,但他家的生意是真的好。” “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出过什么事,酒楼往后的第二条街上,就有他们的铺子。”小二连说带比划的。 白知辛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就准备牵马离开了。 临走前,小二还赠了他们一两茶叶,最后小二握着手里的碎银,热情相送,“客官,欢迎再来啊!” “姑娘,要不咱们再打听打听吧,这小二说的话也不知可信不可信。”杨威牵马走在白知辛身侧。 “也好!” “你个老东西,不长眼,没看见我家主子的车从这儿过吗?” “我打死你。”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俩人有些面熟?” “姑娘,是城外碰见的那俩家丁。” 这时,家丁后面马车的窗帘被掀开,但很快又放下了。 白知辛看见了,车内是一名女子,这不会就是县丞家的千金吧。 “我问了,那车上就是县丞家的千金。” 白知辛诧异的看了眼杨将,怎么这么机灵。 杨将:我有一颗正义的心。 “这千金是不是没事就喜欢在这城里城外转圈儿呀,怎么哪都有她。” “是啊,太跋扈了些。”杨将搭腔。 第52章 买砖瓦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地上的人渐渐没了动静,但没一人敢上前阻拦。 “你们石子扔的准吗,瞄着车窗的那种。” 四人互视一眼,“准!” “藏好了,可别被发现。” “放心吧!” 待四人藏好后,白知辛打了个手势。 “啊!” “小姐?”车外的丫鬟赶忙进入车厢,“呀,小姐,你的牙,头,头也流血了。” 打人的家丁停止动作,本来这老头挡路,他们只是想把人赶走的,但小姐可能是方才在城外因为那流民的事生了气,非得让他们给这人一点教训。 现在小姐也出了事,他们反倒松了口气,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伤人可以,但人命他们可不敢沾。 两个家丁互相使了个眼色,大喝一声:“是哪个贼人?” “哎呀,往城门口跑了。”杨军躲在角落里大喊。 “小姐,我们去追那贼人。” 这时,丫鬟探出头来,“快去!” 两个家丁毫不迟疑的跑向城门方向,最好受些伤,这样就算抓不住贼人,也可少受些责罚。 随着县丞家的马车离开,人群也渐渐散去,几个好心人赶忙抬起地上的老人去了医馆。 而杨威就是其中的一个。 “姑娘,那千金定是在偷偷朝外看,要不然我们的石子怎么会打到她的牙,真是太可恶了,这下也让她尝尝被打的滋味。”杨武忿忿的说。 杨威回来后,说那老人并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还有好心人付了诊费。 几人这才放心离去,他们又打听了一番,最后,还是来到了赵氏砖瓦铺。 这时,铺子里一少年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旁边站着一中年男子,正弓着身冲少年说着什么。 他二人见有人进来,停止了交谈,少年不甘的甩了甩袖子,回了后堂。 中年男子赶忙迎上前来,“几位,想看些什么?” “我们想买些砖瓦。”白知辛直奔主题。 片刻后,砖瓦铺前,白知辛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杨大哥,他说的你听懂了吗?” 什么滴水、勾头、正当沟、垂通脊的,早知道就带个匠人过来了,唉,草率了。 其实,她来之前,云墨之给她报了大致的数量,两千人,暂时按十人一间房子的话,那就需要两百间,而一间房子大致铺六千块儿瓦,两百间就是一百二十万块儿。 当白知辛报出大致所需的数量时,那男子的眼睛都快射出光来了,然后在伙计的配合下,男子生动的讲述了瓦片的规格,种类,用途,那架势不像是地主家建庄子,而是皇帝建行宫。 杨威摇摇脑袋,“没听懂!”因为他们怕被坑,所以刚才不懂装懂的听了半天,结果啥也没听懂。 这时,杨武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说:“姑娘,反正城里就一家砖瓦铺,我估计他们也看出咱们是外行了,索性也别遮掩了,不懂的就直接问。” “是啊,只要咱们气势上不弱,我量他们也不敢吭咱们。”杨将把拳头捏的嘎嘣响。 铺子里,伙计看着外面嘀嘀咕咕的几人,“林掌柜,他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买那么多瓦片,那得建多少间屋子呀。” 林仓的拨着算盘,头也不抬的说:“不管是不是真的,热情咱们得有,别以为这城里只咱们一家砖瓦铺,就可以怠慢了。” “越是这样,咱们越要警醒,供应一城的砖瓦,这是多大一块儿肥肉呀,多少人盯着呢。” “三舅,少爷走了。”伙计看了看后堂。 “哎呦,你早说,我腿都酸了。”林仓放下算盘,坐到了椅子上,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多好,可惜了,没给少爷听到。 伙计赶紧给林仓倒上茶。 看着自己的外甥,林仓满是欣慰,这孩子不错,有眼色,会来事儿,就是这心眼还得再长长。 “阿元,以后少爷再来铺子里,你可给我守住了,我要是不在,就去找老爷,老爷可说了,一文钱都别给少爷拿。” “哎,我知道!” 说话间,外面的几人又进到了铺子里,白知辛一马当先,杨威几人站在后面,又是抱胸,又是捏拳的,架势摆的十足。 呃……戏稍微有那么点过了啊! 一个时辰后,城外,赵氏砖窑坊。 白知辛看着各式各样的瓦片,砖块,一时有些目不暇接。 古代人过的还真精致,连个瓦片都能造出这么多形状来。 这时,杨军走进门来,“姑娘,路已探好。” “走,找掌柜的去!” 最后,经过商量,白知辛定了一百二十万块底瓦,两文三块儿,共八百两;还定了一万块砖,三文两块,共十五两。 因为还不知道屋子的具体结构,所以其他的瓦片要订多少,还需白知辛回去和匠人商定。 而他们约定交货的地方,就在砖窑坊往西五里处。 砖窑坊会在后日下午先交四十万块底瓦,一万块儿砖,剩余的每日傍晚在约定地点交二十万块。 每交一次货,便结一次款,而按照砖窑坊的规矩,白知辛先交了二百两的定钱。 关兰山。 王卲站在垦荒区的井旁,他们已经打好了一口井,现在这口井正在下井桡,他和云墨之各拽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垂在井里,他们听着井里人的指挥。 刘振业过来接过王卲手里的绳子,“王叔,你去歇一会儿,我来吧。” 另一汉子也接替了云墨之。 云墨之拍拍身上的泥土,正欲说什么,突然,“哐”的一声。 王卲惊了一下,“什么声音?”他朝四周望去,只见垦荒区的人全朝队伍中间跑去,顿时灰尘四起。 刘振业和那汉子把绳子拴在旁边的石头上,井里的人也爬了出来,三人默默从王卲身边走过,没走几步,也跑了起来。 王卲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刘村长从那片灰尘里跑了出来,“咳咳,咋回事呀?” “开饭了!”云墨之努力压住自己想笑的嘴角。 “啥意思?”刘村长仍然不解。 “就是那个响声,代表着‘开饭了’!”云墨之假意用手挠了挠额头,以掩饰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早上吃饭时,阿良说,他之所以排队排的靠后,可能是因为没听清开饭的声音。 云墨之都不想搭理这死小子,那垦荒区更远,郑旺和康大中怎么就听清了。 于是,阿良也不知道从哪寻来了一个铜锣,然后在做饭的地方立了一个桩子,把铜锣挂了上去。 他还跟几个做饭的婶子千叮咛万嘱咐,开饭时一定要敲锣。 没想到,这铜锣的号召力这么强,转眼间,人都跑没了。 没一会儿,云墨之也到了排队的地方,当他看见已经吃上饭的郑旺和康大中,再看仍在排队的阿良,甚是不解,不应该呀,“你没听见铜锣声?” “听见了,谁能想到那俩货跑那么快。”阿良一脸懊恼。 排队的人:看来下次得加把劲儿了。 赵家砖窑坊外。 杨威拽着缰绳,问身后的白知辛,“姑娘,咱们真的要去峪城吗?” “嗯,你不是说可以赶在城门落锁前进城吗?”她还想再去买些粮食。 “那姑娘,你可抓紧了。”杨威一甩缰绳,“驾!” 第53章 秦江河 日落时分,杨威赶在城门落锁的前一刻进了城。 廖氏粮铺外,白知辛刚一下马就吐了,她脑瓜子嗡嗡的。 粮铺里,黄路听见外面的动静,往外一看,熟人呀,他吩咐身旁的小伙计,“快,给白姑娘端些水来。” 一阵慌乱过后,白知辛终于缓过劲儿来,她端过眼前的茶水,看着对面那个笑容和蔼的老头,“黄掌柜,我还想再要五百石糙米,五百石杂粮,五万斤面粉。” 黄路的笑僵在脸上,他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才过去几天呀,怎么又要这么多粮食,该不会真是造反吧。 “你们不会是要造反吧?”黄路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没想到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白知辛一口水喷了出来,杨威杨武也觉得可笑,他们要是真有造反的能力就好了。 黄路自觉是自己失礼,赶紧起身深鞠一躬,“是我唐突了,望白姑娘见谅。” “无妨。” “不过,您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她用茶盖慢慢的拨着杯里的茶叶。 味道?他们铺里可是天天打扫的,没有什么味儿啊,黄路疑惑的看向对面的小姑娘。 白知辛放下茶盖,“穷酸味儿!” 随之砰的一声轻响,茶盖扣在了茶杯上。 黄路心里咯噔一下,他刚才说错话了,怎么就没管住这张嘴呢? 杨武看那老头的表情,知道他定是误会了。 “姑娘是说,我们太穷了,没能力造反。”真是的,姑娘开的玩笑多好,这老头竟然没接住。 “啊呵呵,是我愚钝了。” 白知辛又喝起了茶。 黄路悄然放下心来,可能真是自己理解错了,“粮食还送到老地方?” “嗯!价格不变吧?”白知辛掏出袖里的银票。 “当然!” “明早能送到吗?这是三千二百两!”白知辛将银票放在桌子上。 “呃……”这么迫不及待吗,这让他有些不安呀。 小院儿里,杨军杨将将买来的吃食放在院中的桌子上,他们将三间屋子的房门和窗户打开透气,又开始打水收拾院子。 杨将掸着窗户上的灰,突然想起白日酒楼里姑娘说的话。 “三哥,姑娘以前不会真是乞丐吧?” “我也看不出来。” “要真是乞丐的话,那这银钱从哪里来的,难道是要饭要的好?”要真是这样,他也可以去要饭呀,他觉得自己还是挺会说话的。 “你乱想什么呢,小心让别人听见了误会。” “哦。” 黄路虽然答应了往小院儿送粮的事,但他觉得明早送粮前得跟少爷说一下。 茂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关兰山方向走着,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白日挨打的少年。 “江河,咱们会不会走错了,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这天马上就黑了,咱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说话的男子擦着额头的汗,这都走一天了。 秦江河肯定道:“楚大叔,就是这个方向,没错的,恩人说了要走到头,才能看见他们的人。” 秦江河坚定的模样让楚大年无奈,他只能跛着脚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人群里,“娘,我走不动了,饿。” “泥鳅啊,快到了啊,到地方就有饭吃了。”妇人抹着眼泪,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白日里骑马的人跟那小少年说了什么,那少年就往这边走了,这应该是条出路吧。 “爹,你再坚持坚持,我好像看见火光了,咱们马上就有救了。”一男子抹着眼泪,他爹已经一天没喝水了,这几日吃的净是些草根,人都快撑不住了。 “火光?在哪里?”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真的要得救了吗? 男子扶着他爹,一言不发,他哪里看到火光了呀,他只是想让他爹看到希望。 “阿文呐,我还能行,你帮秀秀看着点孩子,这里草高,容易有蛇。” “嗯,我看着呢。” 前方,楚大年听见身后的动静,隐隐有些担忧,“江河,后面跟来这么多人,恩人不会怪咱们吧。” “不知道。”恩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他说话,应该是料想到这种情况了吧。 白知辛:你猜我为什么让人趴你耳朵边儿说话! 镇北王府。 巡边回来的镇北王世子仲怀瑾坐在书房里,侍卫王三正禀报着最近王府里的事情。 话毕,王三递上手里的纸条,“世子,这是矿山那边飞鸽传回来的信。” 仲怀瑾打开纸条一看,不由失笑,“哼,李正这小子,还把矿山改名成了‘鹿鸣山’。” 他点燃手里的纸条,“去联系联系跟咱们合作的几个粮商,这次咱们用银子买粮。” “是!”王三应得是铿锵有力,这些年那些粮商见到他们镇北军的人就跑,买个粮他们求爷爷告奶奶的,要不是扯着镇北军的大旗,那些粮商估计早就把他们扫地出门了,现在可算是能挺直腰板了。 半夜,关兰山脚下。 巡逻的人发现远处好像有人影晃动。 孙成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来,他仔细看了看对面,娘嘞,还真是人,还不少呢,不会是鞑子悄悄摸过来了吧,他赶紧大喊:“有敌情!有敌情!” 另一个巡逻队听见叫喊声也停了下来,张大发几个大步冲向木桩处,“哐”一声,整个营地的人都被惊醒了。 王卲惊得翻身而起,他一边抽出帐篷一侧的木棍,一边叫醒还在迷糊的阿木和邱书白,“快去把弟弟们叫起来。” 一盏茶不到,几个孩子手上个个拿着削尖的木棍,乖乖还安慰王卲:“爷爷,我们不怕,阿姐说了打不过了往山里跑,那里能藏好多人呢。” “嗯,爷爷不怕,你们待着别动,我去外面看看。” 而秦江河一群人已经被包围了,他们本是在看见火光后才一路小跑着往这边赶的,没想到对面突然吵闹起来,然后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就把他们围了。 云墨之挤进人群,孙成举着火把跑过来,“这应该是一群逃荒的。” “嗯!”云墨之应了一声,他皱着眉头,火光下,对面的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老少皆有,他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他上前一步,“你们可有主事之人?” 这时,一头上染血的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来到火光下,直接跪在了云墨之面前。 “大人,我们是逃荒至庸城的,今日在城外恩人替我们解了围,是他们让我们往这里来的,求大人收留!” 说完他重重的磕了下去,身后众人见状,也赶紧跪下来,唯恐没了这活命的机会。 云墨之连退几步,差点撞到刚赶过来的刘村长和王卲。 两人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临近时,看到的就是众人下跪的场面。 “这咋还跪上了?” 云墨之站定继续问:“你说的‘恩人’是个什么模样?” “是五个人,骑着四匹马,其中一个姑娘包着头巾。”秦江河抬起头,仔细的回想着白日的场景。 云墨之了然,转身向两人解释:“他们也是逃荒的,应该是白姑娘让他们来这里的。” 王卲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他刚还以为今晚就得带着孩子们上山呢。 刘村长擦着额头上的汗,“哎呦,这丫头怎么总是干些让人提心吊胆的事呢。”再看被包围的人,他大吃一惊,“这有多少人呀?” 第54章 收流民 这边的动静把茂村的人也惊醒了,常大胜向远处张望着,“爹,不是鞑子,应该是有其他的事,要不我带些人去看看吧?” “去吧,小心着些。”看动静,难道是又有流民过来了? 常大胜过来时,刘村长已经开始张罗人给那群逃荒过来的做饭了。 云墨之向常大胜解释了一番,并再三感谢后,常大胜就带着人离开了。 “王叔,总共有五百六十二人,壮劳力还不到两百。”人可真不少,这下白姑娘又得买粮了。 “唉,愁啊!”远处的黑夜,深无尽头。 峪城。 黄路半夜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一大早他就把人派了出去,等人回来后,他匆忙去了廖府。 廖仲打着哈气,疑惑黄路怎会这么早上门。 “少爷,那白姑娘昨日又上粮铺买了五百石粗粮,五百石糙米,还有五万斤面粉。” “哦?这才几日,怎么又要这么多粮食?”廖仲正了正神色,“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正是!您可还记得白姑娘那一进的院子,伙计们说,上次他们送过去的粮食几乎是把那三间屋子都堆满了的。” “昨日,白姑娘又让铺里把粮食送到那个小院儿,半夜时老奴才想起来,近日,并未听说有大批的粮食出城,于是,老奴又让伙计去城门口打探了一下,确实没有。” “要是这样的话,那今日粮食送过去总不会让堆在院子里吧。” 黄路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所以想让少爷拿个主意。 廖仲推开书房的窗户,院子里小厮正在清扫树上掉下来的叶子,冬天要来了呀,他拿起桌角的月球灯,看了又看。 “你先让伙计们把粮食送过去吧,挑几个机灵的。” “是!” 云墨之是在天蒙蒙亮时才睡下的,现在外面的动静让他不得不起来,因为刚来的那群人还没有安置。 阿良进来时,云墨之正双眼放空呆坐在那里,“墨之?” “嗯。”云墨之闭上眼睛,想着最近要干的事,垦荒区已经打出了一口井,剩下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打井的事他就不用过多关注了。 现在土坯已经打了不少,可以着手盖房子了,但之前开会时关于建房子的事也就说了个大概,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考虑。 现在又来了这么多人,这里面的人是不是全部可信,怎么安排,还有待商定。 云墨之思来想去,觉得在看人方面还得找刘村长,于是,他一个翻身出了草棚。 “哎?”他就是来传话的,那群人已经在安排了,村长还特意让他来告诉墨之可以多睡会儿。 阿良站在草棚里,云墨之却已走远。 山脚下,刘村长站在驴车上,对刚来的那群人喊道:“我就说三点,第一,我们这里作奸犯科,品行败坏的人不收;第二,留下来就一个要求:服从安排;第三,这里冬天会有鞑子。” “以上,因为任意一点不愿留下来的可以来我这儿报个名,我会给你们准备干粮,送你们离开。”说完,刘村长就从驴车上下来了。 “老哥,还有一点呢。”王卲提醒。 刘村长一拍脑门,“呀,忘了,你跟他们说吧,我嗓子都快喊哑了。” 王卲只得登上驴车,“乡亲们,这位是傅有安。” 他指着驴车旁的年轻人,“你们等会儿去他那儿登记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以后我们会根据你们的能力和身体情况安排活计。” 傅有安就是那个用萝卜刻章的傅童生,他朝着众人腼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下面的人好像有些迷茫,他们不知该不该留下。 王卲继续道:“你们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直接提问。” “我们以后能每天都吃上饭吗?”一道稚嫩的声音弱弱的传来。 “只要能为队伍尽上自己的一份力,就可以。” 人群里传来议论声。 “江河,你是咋想的?” “楚大叔,我想留下!” “阿文,咱们留下吧,只要能吃上饭爹还是能干很多活的。” “嗯,我也会多干些活。” …… 王卲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提问,接着说:“你们先休息一日,明日再给你们安排活计。” 说完跳下驴车,然后给傅有安和陶然使个眼色,“你俩带人过去吧。” “老弟,你怎么安排陶小子过去了?”那孩子的身子着实有些单薄,都十四了,个子也才比阿木高一点。 “这孩子,得让他多和人接触接触,要不然就废了。” 王卲打听过这孩子的事,按理说就陶然的身板,那群土匪是不会留他的,可不知怎的他竟然在寨子里挖了一年矿。 “这样也好。” 人群慢慢散去。 “王叔,刘叔,你们都安排好了?” “呦,你咋来了,我不是让阿良去知会你让你多睡会儿吗?”昨晚他和王卲先回去休息了,听说墨之快天亮时才睡。 “没事,我刚睡了一会儿。”云墨之神色略显憔悴。 “人我已经让有安去登记了,明日给他们分派活计,先观察观察,没什么问题的话,再把他们分给小队长。” “嗯,那您二位就多看顾着些这边的情况,我去看看造房子的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去吧,累了就休息会儿。”刘村长叮嘱道。 “哎,知道了。” 峪城,粮铺伙计把粮食送去小院儿后,就和黄路又去了廖府。 廖仲正查看着上个月的账本。 “少爷,我们把粮食送过去时,那姑娘让我们把粮食一袋一袋的立在地上,最后不仅是那三间屋子,就是院子里都立满了粮食。” 伙计听着书房里的动静,见没人打断他,就继续说道:“我们当时也没敢多问,但她那几个护卫倒是好奇了起来,那姑娘说,这是他们家乡的一种祈求丰收的仪式,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下去吧。”廖仲继续翻看账本,他可没听说过这种仪式。 伙计退下后,黄路仍想着这不合常理之处。 廖仲见黄路还站在那里,于是递过去一册账本,“黄叔,你看看这个。” 黄路接过账本,翻了几页,“这是……” 廖仲又拿起了那个月球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做个生意怎么还把胆子做小了,比起这个欠债不还的,我倒宁愿跟这位白姑娘做生意。” “是,老奴受教了!”他可能真是年纪大了吧。 小院儿里,立满了粮食,都快没地方下脚了,杨威有些为难,“姑娘,你真要我们在门外守着?” “嗯,去吧,我那朋友马上就来了,他们不想见生人。”白知辛冲几人挥挥手。 “那他们从门口经过时,不还是会碰见我们吗?”杨武不解。 “你们可知‘轻功’?” “知道呀,不就是借力蹦得高些,跳的远点儿吗。”这有什么呀,他们四个都会。 呃,那么高大上的轻功被杨将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像是耍杂技的,白知辛去了他一眼,“我说的轻功是可以在天上飞的,没见过吧。” 杨家几兄弟面面相觑,江湖上的轻功这么厉害的吗? 白知辛偷笑,“几位大哥,去门外守着吧,记得我交代你们的事,还有,我那朋友后脑勺可是长了眼睛的哦。” “啥?”杨将被吓住了,江湖上还有这等奇人? 杨威拉着呆愣的弟弟往门外走,“笨蛋,姑娘的意思是,不要偷看!” 几人出去后,白知辛开始往空间里搬粮食,左一袋,右一袋,她可真聪明,粮食立起来后,就省力气多了。 第55章 讹诈 茂村,常大胜半夜回去后,怎么都睡不着,这外面不会是乱了吧。 天亮时,他又起来装车,准备往刘村长那边送菜。 “大胜?”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常大胜打开门,“卫义?”他有些吃惊。 “我,想和你出去看看。” 褚卫义有些拘谨,前几日,大胜来找他,和他说那群人是怎么找他们打井,建房子,还买村民的菜,大胜想让他出去走走,他拒绝了。 昨晚的动静惊动了村里的人,大胜回来时说那边又来了几百个逃荒的,他就好奇,那群人怎么那么有胆量,马上冬天了,还敢收那么多人。 “看看好呀。”常怀山从屋里疾步而出,“大胜啊,你带卫义送完菜后问问刘村长,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卫义不是识字嘛。” “哦,我问问,卫义,你帮我推车。”常大胜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褚卫义出了门,他懂,他爹是想让卫义趁此多感受下外面的鲜活。 对,就是‘鲜活’! 明明是逃荒来的,明明和他们一样也是被抛弃的,可是那群人的脸上怎么就看不到忧愁呢,为了能听到开饭的声音,还特意竖了个桩子,挂了块儿锣。 想着想着,常大胜竟然低低的笑出声来,一旁的褚卫义疑惑的看着他,“大胜,怎么了?” “哦,没事,一会儿到那以后,你就帮着称这些菜的重量就行。”话音未落,就传来了李婶子的声音。 “大胜,你可算来了,都有什么菜呀?” “好几样呢,您看看?”常大胜停下骡车,掀开菜筐的盖子。 “不用看,不用看,我就是被那群问做啥饭的孩子缠怕了,所以趁机出来迎迎你。” 李兰笑着制止了常大胜掀盖子的动作,这时,她才注意到,车旁还有一人,“这是?” 常大胜拉过褚卫义,向李兰介绍:“这是我们村的,您叫他卫义就成,他识字,我爹让他来帮帮忙。” 李兰打量了一下褚卫义,和常大胜差不多的年纪。 “婶子。”褚卫义微微点头。 “哎,那咱们过去吧,就等着你们的菜做饭了。” 几人赶着骡车来到队伍中间,迎面走来一群孩子,他们排成长队,手里个个拿着长棍,走近时,他们齐齐叫了一声:“李奶奶好!” “哎,好好。”李兰连连点头。 孩子们过去后,常大胜指着孩子们,“这是干什么?” “哎呦。”李兰忍不住大笑,“巡逻呢,说要誓死保卫他们的粮食,真是的,这个头还没棍儿高呢。” 只见,不远处,乖乖和猫猫一路小跑到那队孩子面前,“大王,没有敌情。”这‘敌情’还是昨晚他们听队伍里的大人喊的。 “嗯,猴儿们辛苦了!咱们这就回洞中歇息歇息。”狗儿小手一挥,“走!” 一群孩子哗啦啦的跑向白知辛的小帐篷。 栓子看看不远处的孩子们,又看看帮他给伤员上药的邱书白,“书白,你怎么不去看着他们?” “哦,小山他们说,我和阿木是老猴儿了,以后只管在洞中休息,他们会给我们养老的。” 栓子目瞪口呆,老猴?这话王叔知道吗? 不远处,傅有安坐在桌子前,正给眼前的人登记,一旁的陶然仍旧沉默寡言,啊,不是‘沉默寡言’,是到现在为止,就没说过话。 他活动了下拿笔的那个手腕,“陶然,你跟乡亲们说一下,让他们按户站一块儿登记。” 陶然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陶然,你帮我向王叔要些纸来,没纸了。” 陶然转身。 “陶然,墨里没水了。” 陶然。 秦江河站在一旁,“傅大哥,你是在故意使唤他吧?” “把‘吧’字去掉!”傅有安头也不抬的说。 “啊?” 突然,傅有安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少年,“你好像十三了吧?” “是,是啊,怎么了?”秦江河突然有些不安,“我可以干活的,我可有力气了。” “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和陶然的年纪差不多,他这儿有点问题。”傅有安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回头给王叔建议一下,让他把你俩分一块,这样你们可以多说说话。” 秦江河放下心来,“成,我最会说话了。” 傅有安继续登记,早上王叔找他时,让他带着陶然多和人交流交流,但也不要太刻意,他知道陶然是从矿里出来的,也大概猜出了陶然心里的症结。 现在,他给陶然找了个同龄的小伙伴儿,虽然撒了点儿小谎,但这也算是超额完成王叔布置的任务了吧,嘿嘿! 小院儿里,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努力,白知辛终于把粮食搬完了,然后进空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吃了些东西。 她之前吩咐杨家兄弟在小院外守半个时辰后,就自行离开,半个时辰足够她把院子里的粮食搬完了。 现在正午刚过,外面日头正盛,她把摇椅挪进屋里,然后就躺在上面等杨家兄弟回来。 而杨家兄弟此刻,被人缠住了。 大街上,四人正被人群包围着,地上一紫衣罗群的女子死死的抱着杨军的腿。 那女子还不停地哭诉:“你摸了我,这让我怎么活呀,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谁摸你了,我就是拉了你一下,再说了,我要是不拉你,那棍子就落你头上了。”杨军气愤不已,怎么还被赖上了。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满脸横肉的胖子,“她是我买来当媳妇儿的,我们还没成亲,你就把她摸了,你说吧,这事怎么了?” “刚才就是你要打她,我三哥才上前阻拦的,你们这是在讹人吧。”杨将忿忿不平。 “我们方才那是在玩笑,你们上来就对我未婚妻动手动脚的,我还觉得你们是仗着人多势众当街抢人呢。”哼,这人他讹定了。 “不会真是来抢人的吧,你们看,他们还骑着马呢。”人群中有人附和着。 “可不是,这是准备抢完就跑呀?” 杨威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声,知道他们定是被人设了套,现在不是与这群人争辩的时候,于是,他看向胖子,“你说怎么办吧?” 胖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的清誉算是被你们毁了,所以人我是不能要了,这样吧,当初我花了二百两银子买的人,你们就给我二百两吧。” “二百两?大哥,他是在抢钱呀。”当初姑娘买他们也才每人十两,杨武把拳头握的嘎嘣响,大不了拼了。 杨威按住杨武,“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 “没有银子?你们不是有马吗,留下两匹马也成啊。” “这马不是我们的。” “你说这话谁信,你们信吗?”胖子挑衅的扫了杨威一眼,然后看向人群。 “你。”杨威好想打人呀,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对方既然敢设这个局,就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小院儿中,白知辛已经接到了粮铺伙计带来的口信,他谢过伙计后,收拾了一番,就出去了。 等她来到事发地时,那紫衣女子正忙着撞墙呢,周围一片混乱。 “静一静!”白知辛朝着人群大喊。 第56章 黑脸 听到姑娘的声音,杨将觉得救星终于来了,他双目含泪,转身欲寻姑娘的身影,“娘呀!” 杨将被眼前的人骇了一跳,吓的连退好几步,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是我,易个容而已,别怕!”白知辛走进人群。 这声音,是姑娘!没听说这么易容的,怎么把整张脸都涂的漆黑,杨将赶忙叫他的几个哥哥。 白知辛:你们懂什么,这样的伪装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不会暴露,以后还得在峪城混呢,低调点儿好。 一阵慌乱过后,胖子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什么鬼?” “我是人,不是鬼,我是他们的主子,你说吧,什么条件?” 白知辛瞥了眼墙角哭泣的女子。 胖子不再纠结这人的长相,“我已经说过了,二百两银子,人你们带走。” “你的意思是说,把卖身契给我,以后这人的生死你不再过问?”白知辛指着墙角的人。 “当,当然!”胖子有些犹豫,一瞬后还是坚定神色,反正卖身契是假的。 白知辛又看向那女子,“你可要考虑清楚,跟我们走后,生死就由我们说了算,或许还会生不如死。” 女子偷瞄了下胖子,胖子微微点头,“考虑好了,他摸了我,我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姑娘,我没摸她。”杨军慌忙解释。 白知辛抬手,示意杨军别说话,她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银票,“这是二百两的银票,卖身契呢?” 胖子目露精光,递出卖身契,接过银票,“人是你们的了。”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这卖身契是真是假,我们还没验呢。” 杨家兄弟瞬间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杨威杨武马上堵住胖子的退路,杨军用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那女子的手上。 片刻后,“姑娘,十个手指都试了,卖身契是假的!” “啊?”人群中传来惊呼声,难道真是讹人的? 胖子心虚的笑了笑,从怀里又掏出一张卖身契,“呵呵,拿错了。” 杨军接过,仔细查验后,“是真的。” 这时,那女子慌了,她一下子扑向胖子的方向,“别丢下我。” 胖子一个眼神看过去,吓的女子不敢再上前来。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白知辛看向胖子。 “可以,可以,呵呵。”胖子赔着笑脸。 “带上她,上马!” 杨军一把将女子提到马上,白知辛拿出头巾包住脸,几人寻着僻静的小巷绕了几圈后,快马出了城。 城外。 “姑娘,咱们真要带这人回去?”杨威不知该怎么面对姑娘,他们又惹祸了。 “不带!”白知辛回头看了看,已经离峪城很远了,四周也没人,“把她放下吧。” 待杨威勒住缰绳,她翻身下马。 那女子趴在地上不停地呕吐,她都快被颠死了,片刻后,女子终于缓过神来,她怒视着几人,“你们待如何?” “既然她不说实话,先打断她一条腿。”白知辛抱臂看着女子。 “我来!”杨军上前,正欲动作。 “等等,你们还没问,我怎么说实话。” “问了你会说吗?” “啊?”她当然不会说。 “那就先说说你们主子是谁,怎么行骗的。”天色已晚,回去又是半夜了呀。 见女子没反应,“杨军,别打腿了,先把胳膊打折吧,听说打胳膊比较疼。” “是!” “啊!”一声惨叫。 杨家兄弟没想到,姑娘真会让杨军动手。 “再给你三个数的考虑时间,要是不说,就再断你一条胳膊,一、二……” “我说。”女子疼的满头是汗,“我和何大是兰玉阁的人,何大在外寻找目标,主要是外地来的有钱人。” “他会设套让对方和我们这样的女子产生关系,然后趁机讹一大笔银子,而我们被‘卖’后也会在何大的帮助下,重新回到兰玉阁。” “兰玉阁的东家是谁?” “不知道,我们只是些小人物,是见不到东家的。” “那兰玉阁是什么地方?”杨武追问。 女子瞥了杨武一眼,满含轻蔑,“青楼!”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没去过那种地方。”他下意识的向身边几人看了看,唯恐他们误会什么。 “何大就是今日那胖子?” “是。” 白知辛将卖身契甩那女子身上,“你自由了,咱们走!” 马匹扬起一路尘土,女子攥着手中的卖身契,一时心中滋味难言。 “姑娘,折胳膊真的比折腿疼吗?”杨将好奇,难道是姑娘那江湖朋友说的? “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双手沾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把她腿打折,估计她就活不成了。” 几人一时无言,是他们拖累了姑娘啊。 “那个,你的脸?”杨威也看不出这是用什么涂的,这么黑。 “哦,这是用笔画上去的,咱们还要在峪城买粮,我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事急从权,我也不会易容,只能这样了。” 她用的是空间的马克笔,是可以洗掉的。 几人一听,更惭愧了。 杨军暗暗下定决心,“姑娘,这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怎么交代,打进兰玉阁?你的出发点是对的,这事错不在你,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嗯?” 大哥呀,你可千万别冲动,要不然你搭里边儿了,还得我去救,白知辛暗想。 杨军仍有些不甘,白知辛见状,“杨大哥,你多开解开解他,咱们现在可不能暴露在人前。” 杨威看了老三一眼,这小子,真是死心眼儿,“姑娘放心吧,我定会看好他的。” 白知辛这时才注意到,除杨威外,那三人马上都挂着东西,“你们都买了些什么?” “按你的吩咐,我们买了两百斤盐,然后把小院儿还有小院儿后面那一套院子都买了下来,到时候可以把这两座小院儿打通,这样就是个隐形的二进院了。” 一个小院才九十多两,他也要努力攒钱,将来买一个自己的院子,杨威暗想。 白知辛一听,还真不错,万一遇到危险,也算是条退路。 廖府书房里,小伙计绘声绘色的讲述了白知辛买人的过程,等人下去后,“你这伙计哪里找来的,讲的我都以为是在现场看的。” “您可别打趣他了。”黄路敛了敛神色,“少爷,兰玉阁自从几年前转卖后,是越发不成样子了,光这个月,咱们伙计就碰见了两回。” “他们有靠山,告诉手下的人,离兰玉阁的人远点儿。”廖仲眯了眯眼睛,之前他找人查过,那靠山好像不简单,“他们出城了?” “嗯,幸好那姑娘机智,没有过多纠缠,要不然定是要吃大亏的,就是她不知怎么想的,把脸涂成那样。”黄路想着小伙计的讲述,不由的笑出声来。 廖仲也笑了起来,“还能怎么想,掩人耳目呗,这姑娘定还会再来买粮,你早些做准备。” “是!” 第57章 洗不掉 白知辛一行是在后半夜到达关兰山的。 巡逻的人看见是四匹马后,就料想是姑娘回来了。 杨威刚下马就看见了打头的阿良,阿良刚欲上前打招呼,白知辛就探出头来。 “啊!”阿良吓的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后面的兄弟正欲上前扶起阿良,就看见了眦着白牙的黑脸,“啊!”几人接连坐在了地上。 白知辛很是委屈,“杨大哥,我很吓人吗?” “呃,那个,这天黑,他们心里没个防备,确实有点……”杨威吞吞吐吐的。 杨将赶紧上前解围,“姑娘,咱们不是还得安排人去拉瓦片吗。” “哦,对,差点忘了。”她慢慢活动了下双腿,感觉大腿根应是磨破了。 杨家兄弟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安慰道:“是姑娘,别怕啊!” 但几人仍处于惊吓中,杨威想,要不要找人来给他们叫叫魂儿。 白知辛悄悄的回了自家的帐篷,没有惊动王卲和孩子们。 阿良则安排人去给杨家兄弟做饭了,他们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 白知辛躺在那里,毫无睡意,索性进了空间,想洗掉脸上的颜色,可她无论是用洗面奶还是卸妆油,这颜色都纹丝不动,她有些慌了。 淡定!淡定!对了,用酒精,她将酒精抹在一侧的脸上,过了一会,用水洗掉,这,好像颜色浅了些,又好像没有。 啊!这不科学呀,不是有机物溶于有机物吗,怎么没反应。 她又试了几种方法,仍然没什么作用。 白知辛生无可恋的躺在帐篷里,躺着躺着竟然睡着了。 早上,帐篷中,乖乖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有人,阿姐?乖乖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去,满脸欣喜,“阿……啊,鬼啊!” 顿时,帐篷里‘鸡飞狗跳’的! 一刻钟后,王卲站在白知辛面前,“丫头,杨威杨武已经带着人去庸城拉瓦片了,这几日辛苦了,你就好好休息吧啊。” 刘村长努力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眼里满是同情,“我已经让振业去叫茂村的大夫了,你别着急啊。” 这丫头怎么就没个全乎的时候呢,这也太倒霉了。 云墨之也想安慰两句,可他怕自己笑出来,就没敢上前。 尤其他想到,阿良早上偷偷让刘村长请了小沟村的张阿婆,挨个儿给昨晚被吓到的几个兄弟叫了叫魂,还央求村长,最近晚上巡逻别让他们几个去了。 “我的脸是不是很可怖?”白知辛面无表情。 “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 啊,她为什么要往脸上画颜色,拿块儿布把脸包住不行吗。 几人互视一眼,默默退出帐篷。 “老弟呀,这可咋整,这次丫头是真伤心了呀。” “韩大夫快过来了,或许他有办法。”云墨之终于开了口。 “但愿吧!”王卲长长的叹了口气。 孩子们悄悄走进帐篷,而白知辛蒙头躺在地上,并未注意这些。 乖乖有些内疚,早上要不是他,阿姐也不会伤心,他从未见阿姐这样过。 “阿姐,我错了,你不要难过了。”乖乖坐到白知辛旁边,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猫猫见状也抹起了眼泪。 白知辛听到帐篷里的动静,怎么哭了?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孩子们还是被突然出现的大黑脸吓了一哆嗦。 白知辛无奈,她拉过乖乖和猫猫,“别哭了。” “阿姐,你会变漂亮的。” “姐姐一直是最漂亮的。” “姐姐,不要害怕,你要嫁不出去了,长大我娶你!”大树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 呃,她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小山上前抱住白知辛的胳膊,“姐姐,别伤心了,你看你这样多像黑风怪,我扮了好几次黑风怪,他们都说我不像。” 黑风怪多好呀,最后还跟着菩萨走了。 狗儿一把捂住小山的嘴,阿木和邱书白也从帐篷外跑了进来,“白姐姐,你好好休息,大夫来了,我带他们出去。” 然后,几个小的被几个大的连拉带抱的送了出去。 黑~风~怪! 帐篷外,刘村长:“丫头,孩子的话可千万别当真,啊!” 最后,茂村的韩大夫给出了判断,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这颜色只是浮于表皮,用药的效果不大,最笨的办法就是等它自然消退。 白知辛本来是想好好伤心一番的,但她自己也知道,这颜色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新陈代谢掉,所以,当她闻到饭香时,果断的出了帐篷。 周围的人都忙忙碌碌的,她看见灶火旁边有个挂着铜锣的桩子,于是走过去,靠着桩子坐下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一排排的烟火。 杨军杨将站在不远处,他们已经知道了姑娘脸上的颜色暂时洗不掉,杨军也越发愧疚。 “三哥,大夫不是说了吗,不出半个月,这颜色准能退掉,你看上次我连累姑娘被蜜蜂蛰,姑娘不是也没怪我吗。” 他大哥走时可是交代他了,一定要多开解开解三哥。 杨军没有说话,姑娘那是大度,而他四弟是厚脸皮。 这边,阿兰婶子撤出灶里的炭火,刚起身,哎呦妈呀,她差点叫出声来,她强装着镇定,幸亏刘村长提前交代过,要不然突然出现这么个黑脑袋,她还真有可能会失态。 没一会儿,吴香走了过来,她冲白知辛腼腆一笑,“姑娘,开饭了。” “哦。”这是通知自己去盛饭的意思? 见白知辛没动,吴香又提醒了一句,“姑娘,这个锣我得敲一下。” “啊,不好意思。”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敲锣通知开饭呀。 “哐”的一声! 看到眼前飞奔过来的人,哇,估计鞑子来了,他们逃跑也就这速度了。 “阿姐!”几步外,乖乖挥着两个大碗,“快来!” 乖乖那一队都是小娃娃,难不成是给孩子们单开的? 给孩子们打饭的是花珊,她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而是笑着对白知辛说:“王叔说孩子们和大人挤一块儿打饭不方便,所以就让我们分出一个灶给孩子们。” “这样啊。”她看了看菜色,今日是蒸的馒头,炒菜和鸡蛋糙米粥,“这菜和蛋可还够?” “近日队伍里不是来了五百多人吗,这就有点不太够了。” 白知辛刚想着这菜钱还没结呢,就听到了花珊的话,“五百多人?” “嗯!听说是您让他们过来的。”花珊疑惑,难道姑娘不知情? “狗儿,你帮姐姐把饭端回去,我有事去找村长爷爷一趟。”说完她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垦荒区,刘村长正在地头看他那五十多亩的田,昨日这地已经全部种上并浇好了水,希望这些种子争气些吧。 “村长爷爷。”白知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我听说队伍里接收了五百多个逃荒的,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然后他就把那天的事讲了一下。 白知辛呆愣当场,真是因为她呀,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杨威传话,这不是掩耳盗铃吗,还真不能怪那秦江河。 看来房子是得赶紧建起来了,而且还得加盖不少,炕也不知研究的怎么样了,下午还得和大家商量一下。 第58章 陶然 队伍里,秦江河拉着陶然,早上队伍给他们分派了活计,年纪大的老人留下来照顾孩子,其余人按体力分到了伐木和打土坯两队里,他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以后他们是不是也会有房子住。 “陶然,咱们是不是每天都可以这样吃饭?我爹娘都没了,是跟着刘奶奶他们一家逃到这边来的,我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 陶然眼眸闪了闪,仍不发一语。 “陶然,你要多吃些,这样才能长高,听说咱们可以喝三碗粥呢。” “陶然,等会儿打土坯了,咱们合作吧,那样说不定会快些。” “陶然……” 另一边排队的傅有安算是服了秦江河了,从打土坯到现在,他的嘴都没停过,这完全没给陶然回话的机会呀,他是不是做错了。 饭后,白知辛先是遣杨军去找了刘振兴,让他根据打听来的价格把菜钱结了,然后又把采购的数量增至蛋四百个,菜三百斤,还交代以后可根据营地的人数随时调整采购的数量。 然后白知辛去找了那伙炼银匠人。 一偏僻处,匠人们已经垒了好几个小型的火炕,张青感受着石面传来的热度,觉得这应该就是姑娘想要的效果了。 “可是成功了?”白知辛也摸了下石面。 “是!就是,若用这石头做炕面的话,会颇费些功夫。”他们试了好几种材料,这已是最好的选择了, “嗯!”条件有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下午我让人过来配合你们准备盘炕的材料,如果需要去外采买的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哎!”张青总算能稍稍松口气了,这几日,他们几个是白天干,晚上想的,惟恐完不成这任务。 今早,大队长带来了他的同乡,那老乡和他虽不是一个村的,但两村挨着,老乡说,当时几个村子里的人都跑出来了,当时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这边,云墨之已将住房区的图纸规划好了,他想了很久,既然房子要用瓦片搭顶,那就得好好规划。 他们也商量过了,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房子主要都建成小院儿的模式,就是一间主屋带左右两个厢房。 另外还规划了灶间、柴房、茅厕,还有洗浴的地方,院子足够大,房前屋后还可以种菜,时间充足的话,还可以把院墙垒起来。 但这小院儿并不是按户分,而是按人,可能几户共住一个院子。 待以后稳定下来,乡亲们可以自己建房子或出银子购买单独的小院儿,当然小院儿的价格并不会太高。 “这是规划好了?”一道阴影落在纸上。 云墨之抬起头,手死命的抓住自己的衣角,努力维持淡然的表情,虽然这黑脸他已见过好几次了,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嗯,和王叔、刘叔商量过了,你再看一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他将图纸递给白知辛。 嗯,确实考虑的确实很周全,白知辛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云墨之,“咱们有懂盖房子的匠人吗?我这次出去买砖瓦,还真碰到了点问题。” 云墨之接过那打纸,仔细翻看,是图纸? “这些瓦片的种类,我不是太懂,但这是建房顶时必须要用到的,所以我就让砖瓦铺的掌柜给了我些图样,你找人问问,看需要多少,我再去买。” “嗯,我也没接触过这些,等会儿我找人问问。”云墨之收起图纸,“最先打出的土坯已经能用了,我打算明天就动工建房子。” “这样也好,早动工早踏实,不过你得和垒炕的匠人结合一下,那炕还得在墙面上留出排烟口。”白知辛又想了想,好像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放心吧,我会通知到的。”云墨之犹豫再三,“要不下次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吧?”这姑娘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呃……”白知辛有些为难,她还打算去兰玉阁‘要’她那二百两银子呢,这大哥要一起去了,她岂不是得束手束脚。 罢了,这姑娘行事一向有自己的章法,他跟着过去,恐有不便,“我……” “好呀!” “嗯?”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白知辛想,杨家兄弟已经在太多人前露脸了,四人不适合一块儿出现,要是云墨之跟着去,让他打头,那他们就是一个新的团体了。 况且,之前已经拒绝过云墨之一次了,再拒绝,就多少会显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 “云大哥,其实下次出去,咱们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然后她就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他们是如何被讹了二百两银子的,那架势一点也不逊色于粮铺的小伙计。 说完,她还拍了拍云墨之的肩膀,“你快想想咱们怎么报仇啊,我去找爷爷了。” 好家伙,说把人胳膊打断就打断了?怪不得这姑娘的脸能造成这样,是个狠人! 从早上开始,大家就疑惑这‘黑脸’的事,但杨家兄弟口风太紧,加上白知辛那状态,他们也不敢问呐。 田大可是在前往万城据点的路上碰见京城来人的。 坐在对面的是沈百一,虽然这位是京城派来和他一同管理银矿的,他们是平级,但田大可仍有些紧张。 他仔细讲述了从银矿遭袭到后来银矿被占的全过程,对方喝着茶,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明明同样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可这沈百一怎么就看着比自己老道呢。 “对了,我手下的兄弟说,他们在峪城碰见了袭击寨子的人,不如给峪城去个信,让他们多留意些。”田大可努力回想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峪城?”沈百一放下茶杯,“你让人仔细形容下那些人的模样,我一并送往峪城。” 沈百一是真不想来这偏僻的北地,尤其还要呆在山里,现在可好,他估计真得回去了,不过,回去前,还得先给主子打个招呼。 “那就多谢沈兄弟了。” 田大可的语气里多少带了点谄媚,没办法,他先是丢了人,后又丢了寨子,要是再不跟京里的人搞好关系,那他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 峪城。 廖仲还在看着账本,门外传来护卫低低的传话声,“老爷来了。” 廖千推门而入,“怎么,你这毛病改不了了!” 廖仲起身行礼,“爹,你怎么来了?” 唉,他倒是改了,可这护卫改不了啊。 年少时贪玩,总在书房搞些小动作,每次他爹过来,这侍卫总会给他通风报信,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他都三十多了,侍卫是陪着他长大的,这么多年了,估计很难改了。 廖千坐到书桌旁,随手翻了下桌上的账本,“听说最近仓里出了两批粮食,又是那边来佘粮了?” 廖仲将斟满的茶水放到他爹面前,“那倒不是,说起来,这买家还是个有趣的人。” 接着,他就讲了这两次卖粮的过程,“不过,他们估计是惹上兰玉阁这个麻烦了。” “怎么,他们还去了兰玉阁?”廖千轻抿一口茶。 “没有,买家是个小姑娘,是她的护卫在大街上被兰玉阁的人设了套,不过还好那姑娘机智,虽留下了银子,但却把人带走了,到现在兰玉阁还没寻回人呢。” “你倒对这姑娘印象不错!” “还行吧,为人爽快,不讲价,粮到银到,这谁不喜欢,爹,这姑娘估计还会再来买粮的,要不到时候咱俩一起去见见?”廖仲难得的在他爹面前露出了幼稚的一面。 “瞧你那样子,到时候再说吧。” 第59章 理想 关兰山。 白知辛在队伍里四处溜达着,走到伤患处时,草棚里空无一人,这是都好了? 突然她看到了正在捯饬药材的周老三,“周叔?” “哎?姑娘,你怎么来了?”他放下药草,赶忙迎上来。 “伤员都好了?” “还没完全好,不过他们不愿意待着,就自己找活计去了,不过他们每天会定时来上药。” “哦,那也要让他们量力而行。” 竹筐里晾满了草药,“这是?” 周老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咱们刚到那会儿,刘村长请茂村的韩大夫过来又给伤员们看了看。” “那韩大夫也是个心善的,他见咱们人多,就教我和栓子还有大山认识了几种常用的草药,还教我们怎么处理,这样,万一有个突发情况,咱们也不至于没有草药。” 韩大夫人还怪好嘞,“那栓子现在?” “栓子和书白、大山,还有好几个人一起上山采药去了。” “书白也在这儿?”书白不是和孩子们在一起吗? “嗯,从昨日开始就在这儿帮忙了。” 周老三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姑娘,还有件事,我觉得栓子这孩子在学医上天赋挺高的,这些草药,韩大夫就说了一遍,他就把那些药性都记住了。” 呦,她这是捡到宝了?白知辛想了想,“周叔,你说让小栓拜韩大夫为师怎么样?韩大夫会不会收?” “这,我还真说不准。”姑娘能为小栓做如此打算,等小栓知道了,估计能感动的哭喽。 “对了,韩大夫之前来给伤患看病时,倒是对那用针缝合的疗法很感兴趣,还问了好几次。” “哦?”那这倒是个突破口,“等小栓回来,你问问他的意思,要是想学医了,让他去找我。” 见白知辛要走,周老三赶忙拦了一下,“还有,书白那孩子好像对这草药也挺感兴趣的。” “那书白那边我来问。” 白知辛回到帐篷后,找来了杨军杨将。 “我有个想法,孩子们这么慌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从明日开始,你们两人一组,轮流教孩子们功夫怎样?” “成啊,我一个人就能教。”杨将还挺喜欢这几个孩子的。 “呵呵,那个,不光咱家的孩子,是整个营地的孩子。”这个任务有点重。 “啊,那得有上百个孩子了吧。” 杨军拽了一下杨将,“姑娘,我们可以教,今晚等大哥二哥回来了,就让他们先开始,我们轮流着出去,但我们可能会教的严厉点儿。” “没关系,随便教!” 看着远处把泥抹满脸,还拿草屑当猴毛的孩子们,唉,好好珍惜这最后的快乐时光吧。 中午,乡亲们会回各自的营地休息半个时辰。 “书白,你对草药感兴趣吗?” 邱书白一愣,他这两天没有照看孩子们,难道白姐姐生气了?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药草很有趣。” 那就是感兴趣了,“那我带你去找韩大夫拜师如何?” “拜师?”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嗯,这样也行,那韩大夫的人品很不错。”王卲也在一旁附和。 “白姐姐,你让我想想。”以前他一心想练武,可是大家还没安定下来,都很忙。 被孩子们‘嫌弃’以后,他就又去给周叔帮忙,他确实觉得草药有意思,明明长得差不多,药性却天差地别,所以他才会一起跟着上山采药。 “行,你考虑考虑,不急。”白知辛又回头看向阿木,“你想学些什么?” “白姐姐,我想提刀上马,守卫疆土!”阿木郑重的说。 呃,这个姐姐一时还真帮你实现不了,她拍拍阿木的肩膀,“明日开始,杨叔叔会带你们习武,你好好学习。” “嗯!”阿木重重的点头。 白知辛又看向身后的孩子们,顺手抹掉猫猫脸上没洗净的泥,“你们呢,有什么理想?” “阿姐,什么是理想?”乖乖歪着脑袋问。 “理想就是,唐玄奘西去取经,想用佛法普度众生,虽然要经历重重磨难,但他仍一往无前,初心不改。” “阿姐,我的理想就是每天都能吃上白米饭。” 乖乖和猫猫相视一笑,“嘿嘿!” “姐姐,我长大了要盖好多好多的漂亮房子给你们住。” 嗯,在古代这个理想也算是另辟蹊径了,“那我们等着猫猫的房子呦。” “姐姐,我想当一个和尚,然后可以抓小鬼,见菩萨。” 哎哟,这可要不得,再怎么另辟蹊径,也不能辟到这条道上来呀,“小山呐,生活如此美好,还有那么多肉包,可不要胡思乱想。” “看来小山被那村口的道士影响的颇深呐。”王卲不禁感叹。 “爷爷,我倒觉得他是被黑风怪影响的。”狗儿凑到王卲耳边低语。 “姐姐,我想像张秀才那样当一个秀才。”毛毛昂着小脑袋说。 白知辛赞许的点头:你看,人家遇见了张秀才,就想当秀才,你遇见了道士,怎么就想着当和尚呢。 唉,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花言巧语的道士呀。 “姐姐,我想跟你一样,可以给乡亲们买来好多好多的粮食。”大树用胳膊抡了个大大的圈。 白知辛竖起大拇指,“志向远大!” “狗儿,你呢?”王卲看向身旁的小家伙。 “我想像阿木哥哥一样,当一个大将军!” 王卲拍拍狗儿,“好好努力!” “狗儿,姐姐给你布置个任务,等乡亲们上工后,你带着弟弟们去通知队伍里其他的孩子,让他们明日开始跟着杨叔叔锻炼身体,地点就在垦荒区附近,时间的话,你们去问杨叔叔。” “嗯,保证完成任务!” “阿木,书白,你俩跟着他们,有说不清楚的,你们帮忙解释一下。” “好。”两人应声。 白知辛和王卲走出帐篷,“爷爷,拜师的事要不您来,您和韩大夫年纪相仿,好说话。” “谁俩年纪相仿了,韩大夫都五十多了,我才四十。” “啊?是我眼拙,哈哈哈哈!” 峪城。 “娘,您喝点水。”一梳着小揪揪的孩子端着茶杯,晃晃悠悠的来到床前。 “咳咳。”妇人倚着床抿了几口水,病容虽在,却仍遮不住那清丽之姿,“石头,你又去找晴姐姐了?” “嗯,姐姐说会求管事给娘请大夫的。”石头放下茶杯,用袖子努力替妇人擦着嘴。 咚咚咚! “若水,是我?”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晴姐姐,一定是大夫来了。”石头赶紧跑过去,一把拉开了门,她看见门外只有一人,有些失望。 晴娘轻轻的揉了揉石头的小揪揪,然后走进屋内,转身关了房门。 “若水,管事答应了给你请大夫。”她看了眼石头,然后压低声音,“但他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石头,你去那边玩会儿,娘和你晴姐姐说些悄悄话,咳咳!” “是女孩子的话,男孩子不能听是吗?”石头嘟着小嘴。 “嗯,去吧!”若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好吧!”石头低着小脑袋,不舍的走开了。 晴娘不忍的抹了抹眼泪,“若水,你可一定要撑住呀,你忍心把小石头一人留在这虎狼窝?” 第60章 拜师 “晴娘,你得帮我,我打听清楚了,每日往阁里送菜的老头是个老实人,我给了他一笔银子,只求有机会他能把石头悄悄带出去。” “到时不管是他养着还是让石头去街上乞讨,都比待在这里强。” “咳咳咳。” 一阵咳嗽过后,若水抓住晴娘的手,“我是不成了,你帮我把石头送出去,行吗,就看在阿红的面子上。”说着,她又咳了起来。 “行行行,你别激动。”晴娘赶紧帮若水顺气,“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若水努力压制住咳意。 “千娘不见了,就是跟何大出去后,阁里找了一天,到现在都没见到人。”晴娘用手指了指楼上,“正发着火呢,你可得把石头看紧了,别让她出去触霉头。” “唉,这是遇见高人了吧。”若水终是撑不住了,慢慢躺下来,“千娘这糟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晴娘替她掖了掖被角,“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你看好石头就行,我得走了,现在阁里管的严,我也是偷偷跑过来的。” 床上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唉!”晴娘叹了口气,“石头,过来。” 石头哒哒的跑过来,她扬起小脑袋,“晴姐姐,你要走了吗?” “嗯,会有大夫过来的,你娘睡着了,好好照顾她,别出门,外面有坏人,知道吗?” “嗯,知道了!”石头重重的点了下头。 下午时,栓子来找了白知辛,他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激动之色,“姑娘,你说韩大夫会收我为徒吗?” “那得看你的表现了,到时候爷爷带你们去,机灵着点,知道吗。” “白姐姐。”邱书白低头走过来。 这小少年,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呢,“想好了?” 邱书白抬起头,坚定的说:“嗯,技多不压身,而且,我确实对草药感兴趣,我想学。” “嗯,想学就好,你们过来。”白知辛悄悄给两人嘀咕了些什么。 “爷爷,我们提着吧。” 王卲越走越快,邱书白几乎就要跑起来了。 栓子想要接过王卲手里的篮子,可王卲挡了一下,“你们还小,提不动,稍走快些,要不然耽误时间长了,该跟不上吃饭了。” “哦!” 最后,走到韩大夫家门前时,邱书白和栓子已累的气喘吁吁。 王卲整了整衣襟,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准备好了吗?我要敲门了。” “好了。”两人深吸一口气。 啪啪啪,“韩大夫在家吗?” “谁呀?”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随之,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 王卲一看,是个和邱书白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然后他慈眉一笑,“我们来拜访韩大夫。” “那你们进来吧。”孩子转身跑进屋内,“爷爷,是来拜访你的。” “我看看。”韩大夫走出屋子。 “这不是王……”虽然他去那边看过几次病,他们也见过几次面,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称呼。 “韩大哥!”王卲将篮子放在地上,拱手一礼。 栓子和邱书白也跟着行礼。 “哦,王老弟,屋里请。”怎么还提着个篮子,这不像是看病的呀。 王卲提起篮子,进屋后,“一篮子鸡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客气,客气,请坐。”难道是有事相求?韩仁礼接过篮子,放到桌上。 “韩大哥,实不相瞒,我带这俩孩子过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他招呼两人走上前来,“之前得益于你的指点,这俩孩子认识了些草药,近几日一直在山上采药。” 韩仁礼看到那个高个子的孩子,感觉确实眼熟,当时他好像就说了一遍草药的特性,这孩子就记下了。 “我见他二人对草药颇有耐心,所以就想让您看看,这是不是学医的苗子。” 韩仁礼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来他家拜师来了呀。 王卲轻咳了一下,于是,栓子走上前来,“韩大夫,我虽在草药上有些小聪明,可最先吸引我的却是那外伤缝合疗法,奈何我半点医术也无,并不能将那缝合疗法研究透彻。” 邱书白也上前一步,“其实,当时我们用头发缝合,实为权宜之计,最理想的应是用羊肠线,但我们也只是听说其名,未见其物,并不知道怎么制作这羊肠线。” “还有就是缝合前得对伤口消毒。” “消毒就需要酒精,也就是高浓度的白酒。” 两人一唱一和。 韩仁礼:好大一个饵! 没等韩仁礼开口,王卲又接过话来。 “说起来,这也是俩苦命的孩子,都是无父无母,在这世上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栓子这孩子,都十四了,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唉!” 你要是收了,这俩就是你亲儿子。 王卲抬起袖子,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眼泪,他真是把老脸都豁出去了。 韩仁礼:这钩我是咬还是不咬。 一盏茶后,三人走在回营地的路上。 邱书白有些不安,“爷爷,咱们这算不算是骗了韩大夫?” “哪里骗了,你们对医学一道不感兴趣吗,学医后是不是就会和韩大夫一起研究酒精和羊肠线,咱们只是将实话换了种方式说出来而已。” 栓子也有些不安,不过按爷爷的说法,他们确实没说谎,对草药感兴趣是真,研究酒精和羊肠线是真,身世也是真。 “那爷爷,我们这是拜师成功了吗?” “算是成功了一半吧,看你们日后的表现了,快跑,我听见敲锣声了。”回头他也把碗放到杨妮子那儿,真是的,刘老哥有这好办法,也不跟他说。 傍晚时,白知辛带杨军杨将去了存粮的地方,他们转了几圈后才找到那被石头堵住的洞口,待山洞通过气后,她又进去放了一千石粮食和五万斤面粉。 现在空间里还有一千五百石粮食,之所以没全部放山洞里,是怕万一山洞出什么意外,这空间里的粮食也能成为他们的退路。 下山时,杨将看着这虫鸣鸟叫的大山,惋惜道:“姑娘,咱们守着这么座大山,不打点野味真是可惜了。” 白知辛也觉得可惜,“这不是忙着盖房子,分不出人手吗,你可以现在去转转,有杨三哥陪着我就行。” “好嘞。” “你可别跑远了,天黑前回来,别让姑娘担心。”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下走去。 天黑前,杨将回来了,他身上挂了足有十几只野鸡,还有好几只兔子,他那笑声估计半个营地的人都听见了。 后半夜时,去运瓦片的人回来了,这次队伍派出了几乎全部的车,足有二十多辆,每辆车配三个人,由杨威杨武带队。 白知辛听见动静,就醒了,她走出帐篷,看见了众人疲惫的神色。 “姑娘。”杨威杨武走了过来,两人有些颓然。 云墨之安排好人做饭后也过来了,几人站在一起,气氛略显低迷。 “事情不顺利?”她很少在杨家兄弟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杨威动了动嘴唇,有些欲言又止,他不想在半夜说这种事,怕吓到姑娘。 “还真不顺利?” “大哥,我来说吧。” 第61章 烫头 杨武整理了下思绪,“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些人,我们老远就看见了,以为他们是躲在草丛里准备伏击我们。” “后来走近了才发现,那些人都死了,他们大部分是些老人,而且看着像是自杀的。” 之前,姑娘让他们找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好避过流民和城防军,而且特意选在了下午接货,这样回来的时候刚好天黑,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当时他们看见那些被石头砸破的脑袋,好多人当场就吐了。 那些人除了头上的伤,并未见有其他打斗的痕迹,那伤更像是自己砸的。 杨威说完,几人久久无言。 说什么呢,说把流民引到茂城?可那不是几百几千,那是上万。 “云大哥,明日让杨三哥带着孙成孙就出去吧,他俩会功夫,也让他们熟悉熟悉路,到时候好有人替换,这瓦还得运好几天呢。” “嗯,我这就去让阿兰婶子准备明天的干粮。” 云墨之走开了,他交代完事情后,并没有回草棚,而是坐在灶火旁,看着柴一根一根的被扔进灶里,最后又一根一根的燃为灰烬。 云墨之想起了以前的事,他家是从他爷爷那辈儿时,从大家族里分出来的,然后落户到了偏僻的户城。 后来到他爹那辈时,又搬到了村里,他爹还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教书先生。 他本来也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读书,考功名,报效朝廷。 可是后来,他爹在一次外出时,被抓了壮丁,他娘想用银子赎人,在推搡中,头摔到了石头上,他爹看见后就和那群人打了起来。 等他和阿良赶到时,就只剩下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阿良和乡亲们帮他把他爹娘草草的葬了,然后他们就开始了逃荒。 一路上,他们被追赶、被抓捕、被拒之门外,被驱逐,他们由刚开始的五百多人,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如果不是遇见刘村长他们,估计现在他也是黄土中人了吧。 人呐,只有在看到希望时,才会想着努力的活下去吧。 翌日,白知辛醒来时,孩子们已经不在帐篷里了,她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出去。 杨军站在外面,“姑娘,我要去庸城了,你可有要交代的?” 白知辛想了想,“注意安全,明日带你去报仇!” “嗯!”杨军一改这几日的颓丧,激动的转身就走,他恨不得马上就到明日。 远处,杨威杨武带着孩子们在垦荒区跑了一圈后,就开始教他们扎马步。 孩子们个个气喘吁吁,无比后悔昨日答应来这里练武。 云墨之后半夜没怎么睡,他眼底带着乌青,正指挥着人打地基。 他昨日已请来了茂村的何良和吴大江,加上自己队伍中的宋十郎和马冬,这四人组成了盖房子的中坚力量。 云墨之把瓦片的图纸让他们看后,估出了还需要购买的大致数量,杨军今日去庸城,会进行后续的采买。 王卲则配合吴木匠带人进行门窗的赶制。 山脚下,郑旺和康大中正在平整石头以作炕面用。 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白知辛一下子好像没了用武之地,于是进入空间,翻出了她上学时的书,开始整理里面的东西,这些安定下来后,可以给孩子们教学用。 不远处,常大胜送来了今日的菜和蛋,他身后仍然跟着褚卫义。 骡车停下后,两人将菜卸下车,刘振兴则开始称重。 而阿兰婶子他们将称好的菜进行清洗,现在他们已经打好了五口井,用水方便多了。 突然,呲啦一声,竹筐将褚卫义的上衣下摆勾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李兰见状,赶忙上前将撕开的地方对了一下,“还好,没有缺块,可以直接缝起来。” 她招呼吴香,“阿香,你不是带有针线吗,来给他缝两针。” 吴香甩甩手上的水,“好,我看看。”她拿出袖口的针线,走到褚卫义身边。 还没等褚卫义反应过来,吴香已经开始缝了起来,他吓的一动不动。 “这,这……”这不好吧,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而四周的人,洗菜的,称重的,个个忙着手里的事,神色平静,并没有人关注这边。 “好了。”吴香咬断线头。 “谢、谢谢!”褚卫义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没事!”吴香爽快应了声,继续回去洗菜。 中午休息时,田生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他问杨妮子:“我怎么觉得今日有些不同呢,说不出哪里别扭。” 田小花接过话茬,“爹,你是不是觉得今天耳朵清净了?” 田小花是田生家的大女儿,今年十六了。 “哎?还真是,怎么突然就清净了。” 田小花和杨妮子看着躺地上呼呼大睡的小铁,无声的笑了起来。 自从有了菜和蛋后,每到做饭的时候,孩子们总要缠着她们问半天,今天吃什么饭呀,有包子没有,可以吃肉吗,可以吃煮鸡蛋吗,现在好了,可算有人整治这群皮猴子了。 帐篷里,几个孩子睡得歪七扭八的,王卲笑了笑,哎呀,今日轻松不少,也不知是为什么。 杨武:大哥,快帮我数数,我这头发白了几根。 半夜,杨军回来了,白知辛做了下一步的安排,等天亮后,白知辛、云墨之还有杨军杨将一起去峪城,杨威杨武继续教孩子们练武,剩余的由王卲和刘村长安排。 天蒙蒙亮时。 “你俩已经露过脸了,我这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咱们要换个造型。” “造型?”没听过这词呀,杨将看看他哥,杨军也摇头。 “你们先坐,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杨军杨将头上挂满了大波浪。 白知辛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嗯,不错,这可是经典的小李飞刀造型。 就是好像没小李飞刀那气质,一定是长相问题,毕竟焦叔那长相,不是谁都能比的。 杨将在白知辛的指导下,从水里捞出滚烫的铁块,边给白知辛烫头边问:“姑娘,我们这造型真的好看?” “当然!”白知辛满脸骄傲,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同款。 杨军在一旁默默叹息,老四是真的傻,看不见自己啥样,不能看看别人吗,他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这儿站着呢。 等三人收拾好后,一起出了帐篷。 路过的人看见三人,呆愣片刻后,继续往前走,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 刚走到这边的刘村长,看见露着白牙傻笑的白知辛,他下意识的捂了下心口,然后对身边的王卲说,“老弟呀,你去和丫头说说话,我眼疼,回去歇会儿。” 这一张大黑脸,呲着大白牙,顶着疯子头,这真是他这个年纪所不能承受之重啊,丫头一定还没缓过来,刘村长边走边安慰自己。 云墨之觉得,他是不是错了,他就应该呆在营地,营地那么多事不够他忙吗,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好,还是正常人。 王卲闭着眼睛听完了白知辛的各种交代,幸亏孩子们不在。 “爷爷,你是不是不舒服。”说来奇怪,自从逃荒以来,爷爷还没犯过病,难道是累着了? “嗯?没有,你们赶紧走吧,要不然天黑前就进不了城了。”王卲又转头看向云墨之,“这次可一定要全须全尾的回来,啊。” 云墨之张了张口,又看看那三人,应该是能回来的吧。 第62章 为活命 四人骑着两匹马出去了,白知辛摸了摸座下的马,看来这次进城要给马儿买些好的草料了。 “云大哥,咱们这次出去,你就是少爷,我们分别是你的小厮和护卫,你的架势可一定要端起来。” “嗯!到时有什么不妥的,你们记得提醒我。”云墨之坐在杨将身后,他动了动身子,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开始不适应了。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人群,终于在傍晚时分进了峪城。 第一站还是去粮铺。 “云大哥,咱们的粮食都是在这儿买的,上次被讹,还是他们的伙计给我报的信,所以在这儿咱们不需要太多伪装。”白知辛提醒道。 “嗯,那这次,还由你跟掌柜的沟通吧。”云墨之侧了侧身,让白知辛走前面。 店里的伙计看见三个奇形怪状的人裹着一公子进了粮铺,犹豫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招呼了。 “公子,您……呦。”这伙计正是当日围观了全程的人,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打头的小个子。 白知辛在进粮铺时就扯下了面巾,进粮铺后,她感觉有些闷,一时忘了脸上的颜色。 黄路听见动静,就从后堂出来了,“作何大惊小怪?”他瞪了伙计一眼。 “掌柜,她,是她,白姑娘!”伙计压低声音说。 黄路回过头,少爷料的真准,这姑娘又来买粮了,他马上带上微笑,“白……啊呀。” 伙计赶紧扶住歪倒的掌柜。 唉,杨军上前默默地将面巾给白知辛围上,他自己也带着面巾,但他和姑娘不同,姑娘带是怕吓着别人,他带是…… 白知辛这才反应过来,“是我失礼了,抱歉。” 片刻后,众人坐到了后堂,黄路并未入座,而是站在一中年男子旁边,那男子始终翻着眼看屋顶。 “白姑娘,这是我们粮铺的东家,今日正好在这儿,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廖仲这才正了正身,“姑娘这次来,可还是为了购粮?” 他用手掩了下自己的嘴,慢慢呼出一口气,还好,没笑出来。 “嗯!”白知辛顿了顿,好似下定了决心般,“我们这次要五千石粗粮,五千石糙米,五十万斤面粉。” 云墨之倒吸一口凉气,杨军杨将也呆住了,姑娘莫不是真要造反? 黄路默默算了一下,加上这次的粮食,前前后后够一万人吃上几月了,这…… 廖仲并未有任何表情,他起身踱步至门前,院中落叶被风卷到半空,零零落落,“姑娘可方便告知,所作何用?” 白知辛也站起身,“为活命!” 良久。 “黄叔,你来准备吧。”廖仲并未转身,说完便出了后堂。 白知辛朝那背影躬身一礼,“谢成全!” 半个时辰后,几人沉默的走在回小院儿的路上。 白知辛:唉,这是我的高光时刻呀,可惜了,被一张脸毁了。 云墨之:按一人一日一斤的话,单这糙米和粗粮就够八千人吃五个月了,八千人?是我想的意思吗? 杨军:姑娘说今晚报仇,我这次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不能让姑娘吃半点儿亏。 杨将:姑娘要真造反的话,那我和几个哥哥岂不就是御前侍卫了,哈哈! 廖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门外,侍卫互看一眼,少爷怕不是中了邪吧。 “少爷,老爷来了!” 门内的笑声慢慢停下来。 廖千路过门口时,用手中的念珠扫了侍卫一下,“还是改不了!” 侍卫低头不敢说话。 “爹,您怎么来了?”廖仲整理了一下表情。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被人下了药,大老远的就听见你的笑声了。”廖千坐下来,直直的盯着廖仲。 廖仲被看的有些不自然,他是有些失态了,“爹,你可还记得前几日提到过的白姑娘?” “她又来买粮了?”廖千把玩着手里的念珠。 “可不是,您没见真是可惜了。”廖仲直接坐在廖千对面,“那姑娘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不是把脸涂黑了吗,然后那颜色洗不掉了。” “这次她带了之前露过脸的两个护卫,可能怕暴露,所以,他们三个把头发弄成这样。”说着,他用手指在半空画了几圈,“那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她进铺里时,差点把黄叔吓坐到地上,我在后堂都听见了黄叔的惊呼声,那俩护卫也带着面巾,我觉的他俩分明是有点没脸见人,可那姑娘却无事人似的,还一本正经的跟我谈生意呢。” 廖仲想着之前的场景,就又笑了起来,可在他爹面前,他不敢太过放纵。 廖仲眉飞色舞的样子,把廖千也感染了,“嗯,是个有意思的,他们这次买了多少粮?” 廖仲收回思绪,说了一下数量,“我已经安排黄叔去准备了。” “嗯!”廖千甩着手里的念珠,不再说话。 见状,廖仲赶忙解释:“爹,这是镇北王的地盘,不会有人傻到会在这里造反,倒卖粮食的话,也不太可能,从来都是从富庶之地往咱们这里运粮,还没听过从咱们这往外运的。” “爹,我有个猜测,他们可能是流民!” 廖千停止甩念珠的动作,看向廖仲,“你可是调查出了什么?” 廖仲想到白天的场景,“并没有,就是感觉,这些年,北地的粮商也只够给北地供粮,而现在北地最缺粮的就是镇北军和流民。” “能爽快给银子的定然不是镇北军,那就只可能是流民了。” 廖千点点头,不置可否,突然,“有件事我忘说了,早上镇北军的人来过了,他们让准备好粮食,这次会给现银。” “啊?”他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准备着吧!”说完,廖千起身出了门。 廖仲:镇北军抢银子了? 鹿鸣山。 “头儿,咱们的第一批银子练出来了,要不要给府里去个信。” “嗯,虽然不多,但却是个进项,该让主子们高兴高兴。” 小院儿里,白知辛几人围坐在桌子旁,正吃着路上买来的吃食。 白知辛撕下一块儿肉,放到云墨之碗里,“给,吃个鸡腿,好长时间没吃过肉了吧。” 云墨之笑着拿起鸡腿,“确实,有些馋了。” 杨将啃着手里的肉,“姑娘,咱们怎么报仇,要不把你那江湖朋友叫过来,他们不是会飞吗,让他们飞去兰玉阁,把那孙子找出来。” “咳咳。”白知辛赶忙捂住欲喷饭的嘴,“这点小事,他们不值当出马,况且这都是人情,人情难还知道吗。” “哦,那咱们怎么进去?”杨将继续啃着手里的肉,问的毫不走心,反正他听命令就是了。 云墨之停下动作,北地没有宵禁,他又看了看摇椅上新买的衣服,“咱们可是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聪明,真不愧是云大哥。”白知辛也扯了一个鸡腿。 她想,翻墙是不可能了,兰玉阁就那么大的地儿,这头放个屁,那头估计就能闻到,这要是敢跳进去,保准一逮一个正着,这样想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风险太大。 饭后,几人洗漱一番后,换上新买的衣服,白知辛还给几人画了妆,杨军杨将每人画上了络腮胡子,在夜里不近看的话,看不出来真假。 云墨之则是画粗了眉毛,抹了个黑眼圈,还贴了两片小八字胡。 “怎么样?”白知辛问杨军杨将。 杨军实话实说:“多少显得有些猥琐。” 杨将补充道:“像是身体被掏空了。” 云墨之一脸生无可恋,终究他还是加入了这三人的阵营啊。 白知辛带上一黑色面具,“走,出发!” 经过商量,他们决定,云墨之带着白知辛进入阁内,杨军杨将则在兰玉阁外接应。 至于怎么报仇,他们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63章 兰玉阁 兰玉阁外,白知辛微微躬身,粗着嗓子喊:“少爷,老爷不让您来这种地方。” 云墨之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何况还带着个姑娘。 听见白知辛的喊声,他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敢告状我卖了你。”然后大步走进兰玉阁。 白知辛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刚进去,一满身脂粉味的女人走了过来,“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啊,是头一次来咱们这儿吗?奴家伺候你可好?”说着她便挥着手帕往云墨之身上贴。 “去去去,你还没我们少爷好看呢,还敢往上凑,去给我们找个雅间。”白知辛一副蛮横的语气,趁机将女人推开。 女子不再纠缠,“小桃,你来招呼。” 转身之际,她也冷了神色,“哼!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还敢嫌弃我。” 小桃打量了下两人的穿着,将他们带进了二楼的雅间。 云墨之刚坐定,白知辛就拍出一张银票,“找几个清倌人,我们少爷的身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 云墨之略显不自然,这白姑娘在哪学的这些浑话。 小桃拿过银票,鄙夷的看了两人一眼,仍用恭敬的语气回道:“是,您稍等。” 云墨之松了口气,白知辛却如鱼得水般,自在的很。 “白姑娘,你?”他不知道该怎么问,难道直接问她是怎么知道‘清倌人’的? “人来了。”白知辛示意云墨之坐好,然后快速说了一句:“等会儿我借机出去探探,你也在这套套话。” “公子,我们来了。”两个娇艳的女子推门而入。 两人个个腿长腰细,眉眼妩媚,那轻纱从肩头滑落,更添诱惑,这是清倌?这不会把云大哥吃了吧。 白知辛担忧的瞥了一眼云墨之,云墨之低着头,恨不得把头栽进酒杯里。 “你们先唱一曲给我们少爷听听。”白知辛高昂着头,“唱好了有赏。” “是!” 曲声响起,彩带纷飞。 白知辛咋舌,怪不得都愿醉卧美人榻,她要是是个男子,躺地上都成。 “少爷,我肚子疼,我先去趟茅房啊。”白知辛见时机成熟,一溜烟的跑了。 “哎……唉!”云墨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领口。 兰玉阁共三层,一楼是大厅,二楼三楼是雅间,白知辛好奇三楼是为什么客人准备的,于是顺着楼梯走向三楼。 楼梯的转角处站着两个护卫,他们看见带着面具的白知辛,知道是二楼客人的随从,于是,上前提醒,“这里不能乱走。” “哦,我就是想找茅房。”白知辛有些心虚,没想到这还有人守着。 “茅房在一楼,跟我过来吧。”切,贼头贼脑的,茅房怎么可能在三楼,也不知道找一个好点的借口。 白知辛只得跟着护卫出去,他们来到一楼的后院,护卫看着她进茅房后才离开。 从大厅到后院的小门处,有两个护院把守。 杨军也探过,兰玉阁还有个后门,门外也有两个护院,这后门应该就在小院儿的哪个角落了。 小院里传来前方的丝竹管乐声,嬉闹调笑声,楼上的烛火映照在小院里,明明灭灭的。 唉,这么点大的地方她想作个妖都不行。 她忍着味道,思索着该怎么办,大人物也不可能出现在茅房呀。突然,外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是孩子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孩子? 白知辛慢慢探出头来,只见另一侧,一恭桶旁蹲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哭了一阵儿后,站起身来,开始拖着恭桶往前走,那个子也就比恭桶高一点。 白知辛见四周无人,快步走过去,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恢复自己的声音,“嘘,别出声,姐姐给你糖吃。”然后将一块奶糖塞进孩子嘴里。 孩子尝到甜味,不再挣扎。 “姐姐戴着面具,是唱戏用的,你不要害怕。” 孩子点点头,白知辛这才转到孩子面前,然后拉着孩子走到茅厕一角 “你为什么哭呀?” 她蹲下身来,小声的问着孩子。 “我娘快死了。”孩子又抽噎了起来。 “你娘在这里?”难道他们母子是被掳来的。 “嗯,大夫来看过了,说我娘活不成了。” “那你能让我见见你娘吗?”他娘在这儿应该知道阁里的事情吧,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碰见何大呢。 “你能给我娘治病吗?”孩子的眼里满含期待。 “我不会治病,但我会想办法找更好的大夫给你娘看病。”希望他娘病的不是太严重。 “那我带你去。”孩子拉着白知辛的手跑到后院西北角一座简陋的房子前。 “只有你娘在里面吗?” “嗯!”孩子轻轻推开房门。 “石头,是你吗?”里侧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娘,我给你找大夫来了。”孩子跑进里侧。 “大夫?你晴姐姐又帮娘请大夫了?” 白知辛走进里侧,见床上斜倚着一妇人,那妇人脸上泛着黑,连她这个外行都能感觉到,这是油尽灯枯之相。 “你是谁?”妇人用力将孩子拉到自己身边,一脸紧张的看着白知辛。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白知辛轻声安慰。 “娘,姐姐说她会找大夫给你看病。” 妇人拉紧孩子,仍戒备的看着这边。 “他说的是真的,我会想办法帮你们出去,到时你们可以在外面找大夫看病。” 妇人慢慢闭上眼,但她仍强撑着身体,这两日,晴娘也帮她看了,但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送石头出去,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片刻后,妇人睁开眼睛,“条件呢?” 条件?白知辛窃喜,就喜欢这样通透的人,这妇人待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这阁里的情况,实不相瞒,前些时日,我们被何大讹了一笔银子。” 难道千娘的事跟她有关?要是这样,或许石头真能出去。 “你可认识千娘?何大几日前带她出去讹人,后来人就没再回来过。” “不认识,但我们确实买了一姑娘,后来我们断了她一条胳膊,然后放她走了。”这不会就是千娘吧。 “那应该就是了,这也算是她罪有应得吧。”妇人喃喃道,而后她坚定神色,“你只需要把石头带出去即可,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好,成交!”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然后,妇人讲述了她所知道的兰玉阁。 妇人名叫若水,三年前,她被卖到了这里,那时兰玉阁刚刚易主。她不甘落到如此境地,拼命反抗,也因此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在一次逃跑时,她打伤了一个管事,也因此惊动了其他人,最后她也没能逃出来,那管事并不知是谁打伤了自己,只隐隐的看到了一片衣角。 当时的阿红带着三岁的女儿已经在阁里好多年了,她是意外有孕的,怀了恩客的孩子,她还对那男子抱有幻想,所以就求了东家,那时的东家还算宽仁,所以阿红才能把孩子留下来。 最后,阿红是独自把女儿生下来的,她给孩子取名石头,而且对外称孩子是男孩儿,她想以此来保护孩子。 孩子生下来后,那男子也再没出现过,阿红也因此死了心,为了攒银子,阿红拼命的接客。 若水打伤管事时,阿红穿上了若水的衣服,替她顶了罪。 因为阿红染了病,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但唯一的条件就是若水替她保护好石头。 从那以后,若水也认了命。 第64章 炸了 兰玉阁易主后,阁里也换了不少人,新来的管事动辄打骂,还命姑娘们去外面行骗。 这里的很多姑娘本就不是自愿呆在这里的,现在又要昧着良心去骗人,反抗的情绪也就愈发高涨,因此楼里的姑娘换的格外频繁。 而这次千娘失踪,阁里之所以会兴师动众的去寻,是因为千娘无意中发现了阁主的秘密,当时阁主觉得她还有用,所以才没处置她。 因为这件事,何大办事不利,回来就被打断了一条腿,现在他还在家中养伤。 接下来,若水又说了一些她知道的事。 白知辛陷入沉思,何大是找不着了,要不然直接去找阁主?可是她连三楼都接近不了,怎么找阁主。 若水见白知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有些着急。 “姑娘,我知道你来这里目的不简单,我可以帮你把阁主引到这里,只求你把石头带走。” 白知辛听见若水的话,回过神来,这确实是个办法,但看着已经睡着的石头,她又有些于心不忍,“那你……” “我没有多少好活了,要么明日,或许今晚,就当是还了阿红的那条命吧。”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白知辛思忖片刻,“我答应你。” 她又跟若水说了下自己的计划。 然后,白知辛从床上扯下一块儿布,将它撕成长条,浸上煤油后,向若水点了点头,抱着石头出了门。 在出门的那一瞬间,她将石头放进了空间。 刚才,若水提出要帮她引来阁主的那刻,白知辛有了主意,她想到了沼气,沼气是在粪池密闭的情况下,无氧发酵产生的可燃气体。 而她刚去的茅房后面就有一个粪池,上面盖着盖子,虽然不是完全密闭的条件,但也会有沼气产生。 白知辛重新来到茅厕,见里面没人,于是轻手轻脚的摸到粪池一侧,将布条的一头放进去,然后捋着布条往后撤,直到一个木板后面,她拿出火折子,点燃布条。 只听嘭的一声,昏暗的光线下,什么东西飞到了天上,然后又有什么东西哗啦啦的落下来。 “哕!”她没控制住自己,这味道,实在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怎么回事?”后院两侧守门的护院跑了进来,还没靠近,“哕!” 这时,大厅里也出来了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这是什么味儿?” “从哪传出来的味儿?快派人去看看。” 大厅里一阵骚乱,有些人已经受不了这味道出了兰玉阁。 白知辛趁机回到了二楼的雅间,在她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屋内三人齐齐皱眉,什么味儿? 她见那两个清倌人老老实实的在凳子上坐着,嗯,云大哥的清白应该还在。 白知辛进来后,故作嫌弃,“你们这是什么破地方,这味儿也太大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两个清倌人也不知这楼里怎会有这么大的味儿,于是,捂住鼻子匆忙离开了。 根据若水的描述,阁主的房间应在他们对面三楼的左起第一间,白知辛将房门留了个缝,仔细观察着对面。 云墨之长舒一口气,白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中间那两人几次欲上前,都被他给拦住了。 他见白知辛鬼祟的模样,也跟着把脑袋探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白知辛头也不回,“阁主就在对面楼上,我看他什么时候出去。” 此时,“来人呐。”若水用尽力气声嘶力竭的喊着。 院中的护院跑进来,“怎么了?” “我要见阁主,我知道千娘的下落。”若水感觉自己脑袋沉沉的,护院说什么,她也听不清。 片刻后,“阁主,是后院的粪池炸了。”护卫禀报。 “粪池怎么会炸?”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他也忍受不了这股味道。 “阁主。”这时,另一护卫跑到近前。 “说!”男子有些不耐。 “若水想见您,她说她知道千娘的下落。”侍卫不敢抬头,之前因为找不到千娘,阁主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若水才说知道千娘的下落,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若水?她好像跟晴娘走的很近。”男子用手捂住鼻子,“她在哪?” “后院!” “又是后院。”男子目露寒光,“走,去看看。” 对面,白知辛看到一华服男子带着一群护卫下楼后,赶紧拉着云墨之出门。 这时,楼上也有不少人开始往下走了。 他们逆着人群往上走,边走白知辛边喊:“少爷啊,你在哪呢?” 云墨之虽然不知道白知辛要干什么,但也赶紧配合,“杨兄,快下来吧,出事了。” 听见两人的喊叫声,楼上的人更是加快了脚步。 见那阁主的房间门口没人,白知辛拉着云墨之就走了进去,然后反手锁上了屋门。 “该咱们出手了。”白知辛看着屋里的陈设,眼里闪着精光。 云墨之突然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翻找起来。 男子来到后院时,看到的就是满地满墙的斑驳,那味道更是,他闭了闭眼睛,“带路!” 等他们到若水的房间门口时,护卫率先走了进去,片刻后,护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不好了,若水没气了。” 男子忍着暴躁的情绪,“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里、里面没人了。”护卫小声的回道。 突然,男子看向身后的人,“楼上可有人守着?” 护卫们面面相觑,好像没有吧。 “不好!”男子不顾地上的脏污,开始往回跑。 “云大哥,你找到什么了吗?” “只找到一沓卖身契。” “哦,那你先放好,说不定有用,这银子呢?怎么藏得这么严实,这也没找到个机关暗格什么的。” 云墨之正看着面前的桌子,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了?”白知辛凑过来。 “这桌子有些奇怪呀。” 白知辛看了看,是啊,“桌面好像有点厚。”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一瞬后,他们开始检查起桌子。 “在这里!”云墨之搬起桌腿,他摸到桌腿下面有一个凹陷进去的凸起,他用力一按,桌面上方露出一方精巧的暗格,好巧妙的设计! 白知辛拿出暗格里的东西,又是信?她往下翻了翻,银票!“哇,咱们发了!” 云墨之也隐隐有些激动,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笑了起来,第一次当贼,收获还不错! 白知辛将银票揣进怀里,“咱们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其它宝贝呢。” 突然,云墨之拉住白知辛,他看向门外,有动静! 白知辛也听见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她推开一侧的窗户,往下看了看,太高了,而且有些黑,实在不安全。 这时,脚步声已到了门口。 “云大哥,站好了!”白知辛一下跳到云墨之身上,双腿缠住他的腰,一把将他的脑袋搂进怀里,把他的眼睛和耳朵遮的严严实实的。 “人呢?”一群人四处找了找。 “阁主,屋里没人,应是跳窗逃了!” 男子看着打开的桌面,心沉到了谷底,“去追!” 空间里,白知辛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不敢下来,怕云墨之看见这诡异的一幕。 云墨之都懵了,他的手架在半空,一动不动,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了,想张嘴说话,可感受到头所在的位置,就又闭上了嘴巴。 良久,外面没了动静,白知辛才出去。 她从云墨之身上跳下来,表情有些不自然,“咱们快走吧。” “好、好呀。”云墨之也不敢看对方,双手仍维持着悬空的状态,不知该如何动作。 临出门前,白知辛问:“今晚有风吗?” “没有!” 第65章 肮脏的手段 俩人下楼时,楼上着起了火,他们边跑边喊,“走水了,快跑啊!” 楼内一片混乱。 “姑娘,姑娘。” 白知辛顺着声音寻去,人群中杨军杨将正冲他们挥着手。 几人汇合后,“你们去楼上看看,有没有被锁着的房门,别让人困在里面。” 他们刚才下来的太急了,忽略了这一点,也幸好刚才的臭味已经让不少人离开了这里。 白知辛还想去后院看看若水,所以只能兵分两路了。 云墨之到后院时,感觉眼睛和鼻子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是白姑娘霍霍的? 白知辛走进屋时,一美貌女子正坐在若水床前垂泪。 女子听见动静,回眸间便看见一带着面具的人和一男子站在她身后,“你们是谁?” 白知辛感觉到了什么,径直上前,探了探若水的鼻息。 “人没气了。”女子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唉,本还想把你带出去的。”白知辛有些遗憾,“你是晴娘吧?” “你怎么知道。”这人和若水什么关系,也不知对方知不知道石头的下落。 “我答应了若水,替她照顾石头,现在楼里乱了,你也赶紧逃吧,云大哥?” 云墨之会意,将那一打卖身契递过去,白知辛又掏出一张银票,“你们去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晴娘不可置信,这是,真的? 大街上,“快看,那着火的是不是咱们楼里?” “快回去灭火。” 因为这场大火,寂静的夜里,整条街都惊动了。 白知辛四人做贼般回到了小院儿。 主屋里,四人看着床上的孩子,这?门窗院门都锁的好好的,这孩子是怎么进来的。 白知辛嘘了一声,示意几人出来。 “这就是石头?”云墨之想起了白知辛之前在小屋里提到的名字。 “嗯!” “那这是怎么?”杨将双手指指兰玉阁方向,又指指主屋,“不会又是你那朋友办的吧。” “答对了。”白知辛毫不心虚。 “那今夜兰玉阁的混乱也是你朋友整出来的?”不是说不值当出马吗。 “不是,他们只是把孩子救了出来。”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孩子?”杨军满肚子的好奇。 他和杨将本是在角落里等着接应,忽然空气中飘来浓浓的恶臭,然后兰玉阁里就不断地走出人来,有的甚至还骂骂咧咧。 当时他本想进去看看的,可一堆护卫模样的人跑了出来,好像在寻什么人,再后来,那楼上火光炸起,四周顿时乱作一团,他们这才趁乱混了进去。 云墨之有些疑惑,白姑娘下去一趟都干了些什么。 “你们真要听?”白知辛笑的有些贼。 “嗯!”三人齐齐点头。 然后,白知辛就从在后院遇见小石头说起,只不过将‘把石头放进空间’改成了‘她朋友把石头送回小院儿’,讲到后面,“你们说,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该怎么办?” “怎么办?”杨将捧场。 “浑水摸鱼!”白知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怎么个浑水摸鱼法?”杨军追问。 云墨之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我把兰玉阁的粪池炸了,那场面,天女散花见过吗?”她还配合着用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弧。 杨将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有了画面,“哕!” 杨军默默地往外挪了挪椅子。 云墨之也侧了侧身,果然,还真是白姑娘干的,那小院中的场景他定会终身难忘的。 “怎么了,我藏的可好了,不信你们闻闻。”白知辛举着袖子送到三人面前,三人吓的连连后退。 “哈哈,不逗你们了,后来就是我和云大哥偷了阁主的银子,放火烧了兰玉阁。” “咱们这就算报仇了?”那何大还没收拾,今晚他除了帮人逃出火场,还没出什么力呢。 “当然!” 白知辛见杨军仍有些不甘心,于是安慰道:“咱们烧了他们的老巢,偷了他们的银子,还放跑了他们的人,这值多少个二百两呀。” 杨军虽然还是有些不甘,但姑娘说的也有道理。 “现在,咱们开始清点今晚的劳动成果吧。” 白知辛激动的声音里都带着喜色,她拿出怀中的银票和信,“云大哥,你来看信,我们数银子。” 云墨之打开信封,里面竟装着三张画像,他越看越眼熟。 此时白知辛三人已清点完了所有银票,总共三万两千两。 杨军感叹,他们跑多少趟镖才能攒这么多银子呀。 白知辛却直呼可惜,要是能把整个兰玉阁搜一遍,必定还能找到更多银子。 “云大哥,银票是你找到的,你拿着吧。”她将银票推到云墨之面前。 云墨之直接推了回去,“你负责采买,拿着方便,莫要推辞。”说完,他将三张画像摊在众人面前,“可有觉得眼熟?” 见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银票,白知辛就放心的收下了,毕竟银票的数额不算小,她不想因为银子引起内讧。 “怎么觉得在哪见过呢?”杨将挠头。 白知辛也仔细的盯着画像,“是有些眼熟。” 几人互视一眼,难道大家都见过? 杨军将其中一张画像竖到云墨之旁边。 “啊!”几人齐齐反应过来。 杨将又拿出一张放到杨军身边。 白知辛举起烛火,又仔细看了看画像,“这不是你们三个吗?” “信中说,寨子被毁了,这是幕后黑手的画像,让兰玉阁寻找画像中人。”云墨之失笑,“我刚还在想这寨子会不会就是咱们毁掉的那个,谁成想还真是。” “看来兰玉阁和那山匪是一伙的。”白知辛眉头紧锁,当时他们在寨子里还是留下了隐患,现在又出个兰玉阁,这仇是越结越大了。 “这画像把我画的也太磕碜了点,顶多有我三成的神韵。”杨将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画像。 “我倒觉得把你画好看了,瞅瞅,这眼是不是画大了?” “三哥,我这叫丹凤眼,你不懂。” …… 夜深后,小院慢慢恢复平静。 云墨之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又想起了在阁主房中的场景。 现在想来,太奇怪了,当时明明已有脚步声到门口了,可白姑娘跳到他身上后,四周就没了动静,他们是怎么躲过那些人的视线的。 从他们第一次上山取水开始,到蔡和郡救人,再到买粮,这一路上,白姑娘身上总有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 还有他那朋友,怎么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他们又是怎么联系的,想着想着,他便入了眠。 熊熊大火前,吕章平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兰玉阁在他眼前一点一点的化成废墟,他无比的后悔。 为何要被那臭味扰乱心绪,为何要被那若水牵着鼻子走,就算千娘知道他为京中人办事又如何,就主子的势力,谁又能奈何的了他。 他悔呀,书房被盗,他就应该派人将阁里严密监控起来,为何要带着人一股脑的出楼追人。 都是那股臭味,到底是谁,竟用如此肮脏的手段。 “阁主,没找到晴娘,楼里很多姑娘也都不见了。” 护卫灰头土脸的,他们已经尽全力灭火了,可还是无济于事,很多人都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困在了火场里。 第66章 莫要告诉他人 吕章平目露凶光,今晚的事很明显是若水和人里外勾结了,现在晴娘也没影了,他定了定神,“去查,都有谁去过后院。” 翌日,兰玉阁着火的事已经传遍了半个城,三层高的楼,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幸亏昨夜无风,兰玉阁前后临着街,左右各有条小巷,要不然,整条街都保不住了。 廖府书房内。 “真是大快人心,也不知是哪位侠士替天行道铲除了兰玉阁这颗毒瘤。”黄路拍手称快。 “少爷,您是不知道,听说兰玉阁先是充满了恶臭,熏跑了不少客人,然后才起的火,要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跟着遭殃呢。” 黄路那激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兰玉阁有多大仇呢。 “黄叔,你大早上的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黄路赶紧收回思绪,“倒也不全是,昨日和白姑娘商量,咱们今日先送过去一千五百石头粮食,五万斤面粉,剩余的她会另行通知,这是她付的银票,总共三万两千两,您过目!” “呵呵,白姑娘倒是大方,也不怕咱们不放粮。”廖仲收起银票,“镇北军又过来要粮了,你记得把白姑娘的粮食留出来,再派人去收些粮食,这个冬天不好过呀。” “是!” 小院里,石头醒来后,见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但身旁躺着的好像是昨晚的面具姐姐,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不哭也不闹。 白知辛感觉有道视线在盯着她,下意识的猛然起身,见到的就是睁着大眼睛的石头。 “石头,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姐姐一声呢?” 石头一声不吭。 突然,白知辛意识到自己没带面具,赶紧捂住脸,石头不会是被她吓到了吧。 “我娘死了吗?”石头面无表情,平静的像是在问吃饭了没。 “你,不伤心吗?”白知辛试探的问。 “我娘说,她死了就解脱了,让我哭过后就不要再伤心了,我以后是跟着你吗?” 这话有一种超出她年纪的成熟。 白知辛慢慢将石头搂进怀里,这孩子的平静反倒让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我答应你娘会好好照顾你,今日就跟我回关兰山,那里有好多小朋友,你还可以跟着杨叔叔习武呢。” “嗯!”石头不再说话。 门外,“姑娘,送粮的人来了。” 一个时辰后,廖氏粮铺。 黄路看看坐在后堂的云墨之,又瞅瞅托腮坐在台阶上的孩子,转头问伙计:“这是?” 伙计一脸为难,“我们送粮时,白姑娘让他们出去转转,然后他们就跟着驴车来到了铺里,还说不用管他们。” 黄路走进后堂,他知道这男子是昨日和白姑娘在一起的,但这孩子…… 云墨之见掌柜的过来了,起身行礼,“黄掌柜,我们无处可去,借您这里待上半日,不会打扰吧?”无法呀,只能厚着脸皮来这儿了。 现在小院儿放满了粮食,他本打算去小院后面那套院子的,谁成想,杨军说半夜那里就住进了人。 他知道白知辛在小屋时给了晴娘一把钥匙,竟是那套院子的,而且晴娘她们还真住了进去。 黄路赶忙回礼,“怎会,不打扰,不打扰!” 两人同时入座,静默无言。 黄路喝着手里的茶,想着云墨之的话,‘无处可去’?这是碰到麻烦了?“云公子,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可是有什么难处?” 云墨之淡然一笑,“并无,就是我们把兰玉阁烧了,今日出门多少有些不便。” 黄路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啥?” “还望掌柜的莫要告诉他人。”云墨之一派云淡风轻。 那你告诉我干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实诚的吗?黄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咱们不熟吧,干啥要告诉我这么大个秘密,不知道这事已经惊动官府了吗,这地方是不能待了。 黄路擦了擦嘴角的水,“云公子,你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找我们铺里的伙计,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多谢!” 京城。 左易竞推门而入,“张太医,我爹可有大碍?” 张太医拔掉最后一根银针,“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暂时性晕厥,又引发了头疾,我已施针缓解了病症。” “劳烦张太医了。”床上的人缓缓开口。 左易竞见状,送上红封,客气的将张太医送出门外。 “爹,您怎样了?”左易竞目露担忧。 “无妨。”左中诚抽出枕下的信递了过去。 片刻后,“银矿被占了?何人有这样的胆子?”左易竞翻阅着信纸,有些吃惊。 “田大可说那些人挂着黑底猛虎旗。”左中诚揉着额头。 左易竞思索片刻,“爹,咱们在北地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不如就让沈百一留在那,查清楚后,再做安排。” “嗯!”左中诚慢慢坐起身来,“沈百一的回信,你有什么想法?” 左易竞往左中诚身后放了个靠垫,“您是指?” “寨子被烧时,遇见了妖怪。” “惊慌之下的妄语罢了。” “嗯!确实是些虚妄之言。” 一盏茶后,左易竞退出了房门。 “刘全!” “哎,老爷。” 左中诚看了看枕边的信,“去请莲华寺的了心大师来府里做场法事。” “是!” 峪城。 “黄叔,可是出了什么事?”早上不是刚来过吗。 “少爷,有件事,老奴不知该不该说。”他纠结一路了 “那就说吧。”来都来了。 “兰玉阁被烧得事是白姑娘他们干的。” 廖仲楞了一下,“好家伙!”这姑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路将碰见云墨之的事讲了一下。 “哈哈哈哈,黄叔,咱们这是被拉上了他们的贼船呀。” 那小子既知官府和兰玉阁的人都在追查,还一大早的待在他们铺里,这不是间接的让粮铺和他们扯上关系了吗。 “老奴真不该多问那一嘴,请公子责罚!”黄路满是愧疚。 “罢了,我也早看那兰玉阁不顺眼了,就暂且护他们一护吧。”镇北军的人还指着他们这些粮商供粮呢,兰玉阁他还不放在眼里。 云墨之:你们还真想多了,既然诚心相交,你问,我便答了,况且我带着个兰玉阁的孩子,能去哪。 白知辛在来峪城之前又上了一趟山,将空间里的粮食全部放了出来。要不是小院儿地方有限,她是想让粮铺将粮食全部运过去的,现在只能分批运送了。 暮色四合,云墨之一行出了城,不知是不是搬粮食的次数多了,白知辛觉得自己的肱二头肌都练出来了。 石头坐在她和杨军中间,也不知她受不受的了这骑马之苦。 不远处的流民影影绰绰,想到这一路逃荒过来,竟然没有疫病发生,还真是老天垂怜了。 “云大哥!”她冲前方的云墨之大喊。 云墨之回过头来,杨军杨将放慢马度。 白知辛指了指西北方向,“那边真的有活路吗?” 云墨之好像懂了她的意思,顿时满腔激荡。 “有,一直走,走到头,就能活下来。” 两匹马并未停留,没一会便消失在夜色里。 第67章 石头 天微亮时,他们才到关兰山,石头一路上一声未吭,到后半夜时直接睡着了。 乡亲们已开始上工,孩子们也被操练着。 白知辛几人个个满身疲累,吃过饭后就去休息了。 中午时,乖乖抱臂站在帐篷里,怒视着地上的人,这小孩儿是谁,怎么在他阿姐怀里? 其他孩子也盯着睡着的两人,好奇怎么有个不认识的孩子。 许是被盯得久了,石头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坐了起来,吓了乖乖一跳。 一群孩子大眼瞪小眼。 “哼,是在比谁眼睛大吗,我瞪,我使劲瞪。”乖乖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下午,白知辛是在一阵饭香中醒来的,她伸了个懒腰,发觉身边没了小石头。 木桩处,石头静静的坐着,小小的一团。 不远处排队的孩子们叽叽喳喳的。 “大树,他是男孩子吗?” “是呀,妞妞说了,梳一个揪揪的是男孩子,梳两个揪揪的是女孩子。” “那他怎么蹲着尿尿呀。”男孩子不都是站着尿尿的吗,小山不解。 毛毛瞪了眼两个弟弟,“你们讨论这个干什么?” “村长爷爷说了,要想加入队伍,就要先摸清对方的底细。” 乖乖附和着小山,“是啊,他的底细没摸清,不能让他和阿姐一起睡。” “对,对!”猫猫连连点头,姐姐还没抱他睡过呢。 “他叫石头,是男孩子,我问过他了。”狗儿手里拿着两个碗,爷爷还让他替石头打饭呢。 花珊给孩子们打着饭,时不时的打量下木桩处的孩子。 那孩子好像是今早姑娘带回来的,从她们开始做饭,人就坐在那里,这都半天了,也没见她动一下。 此时,白知辛正在住房区转着,真是没想到,三天的时间就建好了将近三十套小院,只是小院还没砌上院墙。 “白姑娘?” “云大哥?” 拐角处,两人不期而遇,乡亲们都去吃饭了,四周无人,两人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从前夜兰玉阁的事后,两人独处总有些不自然。 “咱们进去看看?” “哦,好呀。” 两人默默走进小院。 白知辛摸着还没干透的墙面,又看了看砌好的大炕,心里好像突然就有了着落。 云墨之感觉,这两天,白姑娘脸上的颜色好像浅了不少。 “房子还没干透,所以门窗缓两天再装,就是到时还得去买窗纸。” “嗯,明日杨家兄弟去拉瓦片,我让他们顺带买回来。” 又是一阵沉默。 “咱们材料准备的足,现在有将近五百人建房,一天能建十套小院。” “嗯,订的瓦片应该不够,我也会再让订些。” 两人再次沉默。 “丫头,墨之?”刘村长吃饭时没见到两人,乡亲们说好像看到人往这边来了,他索性过来叫一声。 “刘叔。” “村长爷爷。”白知辛走出屋子,还好,有人过来了。 “怎么样,房子还不错吧,这建的可不比村里的差。”刘村长无比自豪,这可是他和王老弟指挥人建的,当然,是墨之和丫头提前安排好的。 “当然不错,也不看看是谁督造的。” “就你嘴甜。”刘村长被哄的眉开眼笑的。 云墨之也扬起嘴角,跟着出了屋子。 自从孩子们有人带领后,好多老人也开始找些力所能及的事做,比如编草毡子,草席之类的。 孩子们也不是全天都在训练,杨威杨武着重将训练集中在早上,下午则安排孩子们巡逻或者做一些山脚捡柴火之类的小事。 其实并不需要额外的捡柴,因为伐来的木头上带有足够的细枝丫,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孩子们有事做,不生事而已。 而栓子和邱书白除了早上的训练,其余时间会去跟韩仁礼学习药理,辨认药材。 杨军杨将回来以后,杨威杨武强烈要求明日跟着车队出去运瓦片,将教学的重任甩给了两个弟弟。 饭后,白知辛回到帐篷后,没见到小石头,一问才知,小石头跟着花珊走了。 原来下午吃饭时,花珊见石头一人呆着,也不同孩子们玩,看狗儿端着碗为难的样子,她就主动给石头喂起了饭。 王卲见石头一点都不排斥花珊的亲近,他也听云墨之讲了石头的来历,想着一个女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和狗儿这群皮猴在一块儿睡觉到底有些不妥。 他在问过石头和花珊的意见后,就让她跟着花珊走了,等过段时间石头适应这里的生活后,再让她跟着孩子们一起训练。 白知辛觉得这样也好,石头这孩子在自我认知上存在着些问题,需要人时刻关心和耐心的引导,而她自己经常不在营地,其他人多少有些不方便,花珊倒成了合适的人选。 不远处小石头蹲在和好的泥堆旁,时不时抬头看看正在打泥坯的花珊,花珊冲她笑笑,石头就又会低头继续玩泥。 白知辛觉得这样也挺好。 此时,八口水井已经全部挖好,但考虑到队伍有可能的人数变动,云墨之又找了茂村的桂子叔,这次他们打算直接在住房区再挖二十口井,垦荒区增加十口井。 据桂子叔说,可能是因为有关兰山的存在,这地下的水很丰富,所以在这里能很容易寻到适合打井的位置。 自从有了建好的房子后,乡亲们干的更起劲儿了。 张猎户仍带着人继续伐木,一男子在砍下最后一斧子后,大树轰然倒塌,众人开始上前修理树杈,这样好方便往山下运。 “队长,建好的房子有我们住的地方吗?”男子问的忐忑,既抱着期待,又怕自己的问题惹恼队长。 孔远山是前几天从庸城过来的那批人里的,一开始他留下来只是为了让家人有口饭吃,但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发现这里的人并没有区别对待他们。 他每次路过建房区,都无比的羡慕,既希望这里有他们的位置,又觉得自己得寸进尺,这毕竟是瓦房,他们在自己的村子里还住着茅草房呢。 “我也不清楚,但村长不会让你们冻着的。”张猎户不敢回答的太肯定,毕竟村长还没正式宣布,但他觉得应该会让他们住进去,单从每日运回来的瓦片就能看出,要建的房子恐怕得有上百间。 孔远山定下心来,不管住哪里,只要不让他们冻死在这冬天就行。 张猎户带人抬木头下山时,孔远山远远地就看见了他那十岁的女儿孔穗。 孔穗正拿着木棍儿跟在孩子们的队伍里巡逻呢。 因为山脚空旷,视线良好,所以云墨之并未在白日安排大人巡逻。 孩子们正有板有眼的巡查着各处,突然,离山脚最远的那队孩子骚乱起来,“有敌情,有敌情!” 孩子们的叫喊声引起了大人们的关注,正当他们以为是孩子们在玩闹时,张猎户几人看见远处有一群人在朝队伍靠近。 哐的一声,乡亲们立马戒备起来。 远处的人群不断靠近,刘村长使劲儿眯着眼睛,想看清是怎么回事,王卲大概知道这是些什么人了。 白知辛和云墨之,互视一眼。 “你没跟村长爷爷说?” “没有!” “王叔也不知道?” “嗯!” 俩人默默的心虚起来。 刘村长和王卲见两人这么安静,不由问道:“你俩干的?” “呃,呵呵,应该是吧。” 白知辛想,如果把流民引到茂城来,先不说粮食和住房怎么解决,单人口的管理上就会出现很多问题。 所以昨晚她和云墨之才在峪城外有了那番互动,她想,既然左右为难,那就把问题抛给流民吧。 第68章 收人 此时,人群已到了近前,双方静默了一会儿,刘村长正欲上前,前方人群中走出一男子。 男子四十多岁的模样,虽身形憔悴,甚为狼狈,但言行中透出一股儒雅,男子躬身一礼,“在下肖白玉,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关兰山!”刘村长见对方像是个读书人,也礼貌回礼。 肖白玉嗫嚅半天,不知该怎么开口。 当时在峪城城外,是他五岁的小孙女说这个方向可以救奶奶,是一个骑马的黑脸大官儿说的。 她奶奶跟她讲过,好官都是黑脸,这叫铁面无私。 在儿子的再三乞求下,他决定往这边走走试试,大不了是一条死路,总归一家人是在一起的。 同行的一群人也决定跟他们一起。 意料之外的是他们的举动引起了其他流民的注意,就这样,一路上,跟随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直走一直走,不敢停,停下去可能就再也走不动了。 他们走了一天一夜,现在终于见到人了,可这里好像连个村子都不是,这些人的穿着并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他们,难道真的是走到绝路了吗?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道凄厉的叫喊声,“娘!娘!苍天无眼呐,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呀。” 人群中一片骚乱,扑通,扑通,接连好几个人倒了下去。 刘村长见状,“二啊,赶快找韩大夫去。” “大家都别活了,啊!”一男子发疯了般拿着棍子四处挥舞,直朝刘村长他们冲来。 “杨威!” 杨威走过去,一脚将人踢晕了过去。 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 “爹,咱们可能真的能活下来了。”肖瑾一边喝粥,一边擦着不断涌出的泪水。 “爷爷,我看见那个黑脸的大官儿了。”小女孩窝在她娘的怀里,可是黑脸大官儿好凶啊,让人一脚就把那个叔叔踢倒了。 肖白玉一直以为黑脸大官儿是小孙女的自说自话,当时他的妻子已经人事不省了,要不是儿子死命求他,他是不会冒险往这边走的,“露儿,你在这里看见了?” “嗯,就是让打人的那个。”肖白露在人群中寻找着,想看到那人的身影。 肖白玉努力回想着,可是半点印象也无,当时他已经绝望了,完全没注意周围的动静。 四周不断有巡逻的人举着火把经过,这是一群什么人,竟真将他们这么一大群人留下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乡亲们就开始忙活了,打泥坯,盖房子,伐木,打井,采石头,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肖玉白那群人被周围的动静惊醒,看着忙碌的人群,他们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们会被怎么安排。 “王叔,刘叔,昨晚到关兰山的有三千七百六十二人,壮丁也才九百多人。” “娘嘞!”刘村长捂着心口,直接一个仰倒,昨晚天色已暗,他只看见乌泱泱的一大片,没想到这么多人,他们也才两千五百多人呀。 王卲一把拉住了刘村长,“老哥,有这俩孩子在呢,你慌啥。” 白知辛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呵呵,村长爷爷,你忘了,上次出去,我又买粮了,这些人暂时还养得起,别激动啊。” “刘叔,这次是我们鲁莽了,没跟您和王叔商量一下。”云墨之有些惭愧,应该告诉大家的,起码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你们是个啥想法呀。” 云墨之略作思考后,将杨威那晚回程路上的遭遇说了一下,把刘村长说的连连叹气。 “现在咱们要解决的是住房和粮食问题,这次买完粮食后可供至多一万人度过这个冬天,而土地再有半个多月就要上冻了,所以咱们要在那之前建足够的房子。” “看来这群刚来的人也得赶快利用起来了。”刘村长想着那群晕倒的人,本还想让他们多休息一天呢,看来是不行了。 “丫头,银子可还够。”王卲有些担忧,他知道这俩孩子又有了一笔收入,但也架不住这么造呀。 “还有三万九千两银票,建房子是够的。” “那就好。” “刘叔,王叔,这个动员大会还得您二位开一下,然后我安排人登记,今日就把他们分配到队里。” “那咱现在就去。” 半个时辰后,刘村长和王卲开完了动员大会,然后云墨之开始安排人登记。 因为人数众多,这次登记的人有王卲、云墨之、傅有安,小沟村的周兴,南方来的田上云,庸城那批人里的聂崇。 人只要一登记完就被刘村长安排进了队伍,老幼病弱暂时没有安排。 然后他又挑了十几个妇人去帮忙做饭。 常大胜来送菜时,都被这新增加的人惊呆了,相当于来了个茂村呀,“兰婶儿,你们这是又添人了?” “可不是,人可不少呢,我都替村长他们愁得慌。” 褚卫义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哪来的勇气敢收这么多人的,他想起了曾经的茂城。 他爹是茂城的县尉,小时候经常给他感叹,说自己原本是想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可惜际遇差了那么一些,只能在县城里抓抓地痞小偷。 于是他爹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希望他能加入镇北军,保卫一方疆土。 褚卫义并不排斥这样的想法,反而很是喜欢他爹口中烈烈男儿,以血护家国的豪情。 可是在他十四岁那年,一场地动让他失去了所有。 后来茂城变茂村,镇北军撤出茂城,鞑子袭扰,他代茂村人向朝廷求援,无人理会。 前前后后至少有十余次的求援,没有一次得到回复,就在这一次次的失望中,他们失去盛朝人的身份,他的信仰塌了。 这期间镇北军虽会时不时的出现巡视一番,但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帮助,最后茂村人迫不得已迁到了关兰山。 有时候他会怨怪自己的父亲,为何要给他种下一个家国天下的种子,以至于种子终于历经磨难破土成荫时,却被人连根拔起。 “褚大哥?褚大哥?” 褚卫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这筐菜称过了。”吴香觉得刚才褚卫义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像是魔怔了。 “哎?褚小子,你不是识字吗,墨之他们正在登记新来的人,正缺人手呢,你无事可以过去看看,我们管饭,呵呵。”李兰热情的替云墨之他们招揽帮手。 褚卫义垂了垂眸,“好,等会儿我去问问。” 半中午时,褚卫义吃上了营地的饭。 “卫义真留在那儿了?”常怀山有些吃惊,这才几日,连人家的饭都吃上了? “可不是,刘村长知道卫义识字后主动找的他,我回来时他都端上碗了,说不定卫义以后还能娶上媳妇儿呢。” “都三十了,是该娶媳妇了,只盼他以后不要再消沉下去。” 他们一家的命是卫义他爹救的,卫义是怎么从一个壮志少年变成现在的颓废模样,他都看在眼里,他心疼这孩子,也替他着急,可他也无能为力,因为他心里有着同样的怨。 现在关兰山来了一群和他们一样的人,一样被抛弃的人,可这些人好像又和他们不一样,这大概是卫义愿意呆在那里的原因吧。 中午时,人终于登记完了,大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们好像松的有些早了。 第69章 安置 第二日,“队长,又来人了。” “王叔,总共一千三百八十九人。” 王卲默默算了一下,营地总人数不到八千人,可以承受。 第三日,“队长……” “刘叔,这次是一千五百五十六人。” 王卲算过后,刘村长拍拍心口,不慌,不慌,丫头说了,粮食还够。 第四日,这是捅了马蜂窝吗,白知辛慌了,“云大哥,现在多少人了。” “已经超过一万一千人了。” “呜……”白知辛也捂了捂心口,“你们聊,我去静静。” 当时他们频繁的进出庸城和峪城,对城外的流民人数也大致有了解,最多二三千人,可现在他们已经接收七八千人了,这不科学呀。 这是谁想害朕,谁! 两日前,镇北王府。 侍卫来报,“王爷,庸城守军发现异动,有大批流民向茂城方向涌去。” “可查了原因?” “据斥候查探,那群流民去了关兰山,被那里的流民接收了,而且他们在那里垦荒,造房,但没有其他的举动。” “流民接收流民?”仲敬天突然想起,给他们传递银矿消息的那群流民就是去了关兰山,难道是他们? 当时知道那群人去了关兰山后,他并未让人继续关注,要真是他们,那这粮食从哪来,大批粮食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仲敬天眯了眯眼,“粮商那边怎么样了?” “回王爷,粮商跟咱们保证会好好配合。” “嗯。”仲敬天来回踱了几步,“派人将庸城及周边四城的流民都引到茂城去,让人盯着关兰山那边的动静。” “另外,将幽州其他地方的流民安置了,不是已经炼出一批银子了吗。” 王三有些为难,“可王爷,那银子不够呀。” “粮商那儿先付个一成半成的银子,剩下的照旧欠着就是了,等矿山那边炼出银子就还给他们,这么大个王府在这儿呢,还能赖掉不成。” 您也不是没赖过呀,王三心里默默腹诽,您老人家在粮商心里的印象可着实不太好。 仲怀瑾进来时已经听见了里面的谈话,“父亲,还真不能把银子全部付给粮商,咱们还得跟以前一样,用其他方式弥补。” 仲敬天挥了挥手,示意王三退下。 “咱们如果把银子全部付了,那这银子的出处怎么说,被有心人盯上,恐怕银矿就捂不住了。” “唉,是爹疏忽了。” 庸城。 砖瓦铺中,林仓有些坐立不安,前天那位白姑娘的人追加了三百五十万块儿瓦片,还交了定金,他喜得喝了一壶小酒。 谁知今日来人又定了三百五十万块儿瓦片,五万块儿砖,他本是欣喜的,但外甥郑元提醒了他,他算了一下,真是大吃一惊,这么多的瓦片,这地主得建多大个庄子呀。 “老爷,您说这会不会是针对咱们的阴谋?” 赵守仁洗了洗手上的泥垢,“你说说看。” “按铺里的规矩,先交二百两定钱,然后交货时再付余款,搁以往,二百两已经很多了,可架不住白姑娘要的货多。” “铺里若是把银钱按订单投入到这两批货的制造中,后期他们反悔了,窑坊里的货出不去,不但会造成库存积压,还会导致账面银钱周转问题,万一再有个突发状况,咱们可就为难了。” 赵守仁有些意外林仓能想到这一层,他最近忙着研制新的砖块,对铺里的生意有些疏忽了,“这是你想到的?” “是,不过也多亏老奴那外甥提醒。”自己也真是大意了。 赵守仁想了想,“你说的确实有可能,我会派人去调查,但你那边也不能轻易放弃,你先让他们交至少一半的定钱,看他们是个什么反应。” “老奴这就去办。” 林仓转身之际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老爷,要是他们把钱交了,那按他们的订单,咱们恐怕得再招些人手才成。” “你看着办,还有,回头把你那外甥带来我瞧瞧。” “哎!多谢老爷。” 不远处,一身影转身离去。 傍晚,营地里的人收了工,白知辛坐在帐篷外,思考着队伍以后会面对的问题。 突然,不远处爆发出一阵哭嚎声,紧接着一片混乱。 “爷爷,我去看看,您看着孩子,别让他们乱跑。” 等白知辛过去时,云墨之已经带人稳住了场面,地上躺了三个奄奄一息的人,满地的血。 其中一个被孙成按在地上的男子还不断地挣扎着,“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队长,”他见这里的人都是这么称呼的,“不是这些人故意闹事,我们刚才都听见了,那三人承认偷了那男人的孩子,而且吃掉了。” 白知辛惊愕,怪不得这三人被打成这样。 周围的人也不断附和着,“队长,我们都可以作证。” “简直畜生不如。” “早该下地狱了。” 云墨之虽然也感到惊骇,但还是想询问一番。 突然,一坐在地上的妇人冲向躺着的三人,她举着石头直接砸在了其中一人的头上,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又砸向另外两人。 等杨威冲过去时,三人已经没气了。 妇人大笑着,紧接着又哀嚎起来,被压着的人也像被卸了力般,坐地上哭泣起来。 等云墨之处理完一切,营地又陷入沉寂。 “墨之,喝口水吧。”刘村长递过水囊,他过去时,混乱已经结束了。 云墨之接过水囊,满脸疲惫,“那三人是在城外将妇人的孩子偷走的,没想到在营地里被认了出来。” “妇人的丈夫和同行的人上去要人,后来发生了争执,然后打了起来,那三人寡不敌众,其中一人经不住殴打,承认孩子被他们分食了。” “云大哥,那妇人怎么样了?” “妇人可能一时接受不了,现在还没恢复过来。”他顿了顿,“我已经命人将那三人埋了,剩下参与打架的人没做处理。” 刘村长不胜唏嘘,“你做的对,那是群没人性的,死就死了吧。” “回去休息吧,以后这些事就不用跟我们说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王卲拍拍云墨之的肩膀。 这几天,大家因不断赶来的流民忙的焦头烂额,他们一边忙着建房,一边接收流民,根本无暇他顾,也不知这群人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妖魔鬼怪。 另一边,张青有些睡不着,人群混乱时他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但又好像不是,他赶过去时,队长已经让人群散了。 第二日,天刚亮,张青就起来了,他趁众人还没开始上工,悄悄来到了昨晚打架的地方,他想寻寻,昨晚的声音是不是他听错了。 一群人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有的身下连个草垫都没有,深秋的天已经有些寒了,可这几天来的人太多,队里还没来得及搭草棚,他们也只能这么凑活着。 这些人个个蓬头垢面的,根本看不清样子,张青有些着急,于是他低低的唤了起来,“张选,张选……” 人群中有人被吵醒,疑惑的看着来回叫喊的人。 “爹?”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张青猛然回过头来,不远处,一半大少年坐在地上,满眼吃惊的。 “选儿?”是他的选儿,张青跑过去,一把搂住地上的少年,眼泪模糊了双眼,不断地流下来,两人抱头痛哭。 周围的人都被惊醒了,刘振业也带人跑了过来,他们巡逻了一夜,刚准备休息会儿,这边就又起了动静。 刘振业认出了张青,看两人的样子,是找到亲人了? 第70章 营生 张青慢慢停止哭泣,不断用袖子替张选擦着脸上的脏污,“选儿,你爷爷奶奶呢,你娘和妹妹呢?” “爹,就剩我一个人了。”张选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原来,自从张青失踪后,家中二老就整日忧心,报了官,亲戚朋友也帮忙寻了,可最后杳无音讯。 他爹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撒手人寰。 后来,村里人开始逃荒,他娘、妻子、还有五岁的女儿全都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张选是跟着其他的人才到的幽州。 昨晚,张选就是打架人之一,那对夫妇帮过他,他也见过夫妇的孩子,还不满周岁,很是可爱,所以他才气愤无比,也冲了过去。 张青满腔的欣喜瞬时化为悲痛,懊恼,是他害了一家老小啊,要不是他少时非要拜师学这劳什子的匠人之术,就不会被人注意到,也就不会被抓走,如果不被抓走,他也许还能好好护住家人。 “啊!”张青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头。 张选有些不知所措,一把抱住他爹,两人又痛哭在了一起。 刘振业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就带着人撤了。 孩子们去训练了,白知辛并未出去帮忙,因为后半夜,孙就回来时,说了砖瓦铺的要求。 早上杨威杨武带走了六千两银票,除了付砖瓦的定钱,还要买一些必需品,例如盐、笔墨纸砚、窗纸之类的。 一万多人,开销太大,是该给队伍找个营生了。 她思考着穿越必备的技能:肥皂、玻璃、造纸术,还有制水泥。 可她一个都不会呀,唉,愁!她倒是会做凉皮,可现在的季节不适合卖凉皮呀。 那就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吧,制肥皂。 古代通常使用的是胰子,因为主要原料是胰脏,胰脏里含的酶起了很大的作用。 而现代的肥皂主要是通过皂化反应产生硬脂酸盐来实现去污,在古代要想产生硬脂酸盐,最简单的材料就是:草木灰、生石灰、猪油和水。 草木灰提纯有些麻烦,另一个捷径就是直接购买纯碱来实现皂化反应,只是这里不知有没有纯碱。 这些知识是她从自己多年的小说储备里回忆出来的,具体的配比是多少,她并不清楚,看来,还得找外援。 白知辛找到张青那群匠人时,他们正忙着盘炕,阿良将几人叫了出来。 “张叔,你们手里的活能交给别人吗?我有个事想麻烦你们。”几人的状态好了不少,只是张青略显憔悴。 “已有不少人会盘炕了,您有吩咐就说吧。” “我说的事关队伍以后的生计,而且只是大概的想法,具体的还需要你们去尝试,你们能做到保密吗?” 白知辛想过让他们签卖身契,就冲把他们带出寨子,但这样又有些不妥,就像,我为你干活,替你赚钱,你还要我卖给你,我现在没能力反抗,等我有能力了,定要反咬你一口。 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白知辛决定以利安之,但事先要让他们有保密的意识。 “姑娘,您放心,事关队伍,我们会保密的。” “是啊,我们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会乱说。” 张青也附和,“姑娘,您要不放心我可以签卖身契。” 要不是姑娘,他连儿子的面都见不着,这条命早就是队伍的了。 白知辛连忙制止,“张叔,还没到那地步。” 她专门找了一套院子供匠人们使用,王卲听说后,还让秦江河、陶然,还有张青的儿子张选给他们打杂。 交代完匠人后,白知辛又找了云墨之,将肥皂的事告诉他后,让他帮忙安排一些人去猎些野猪。 一圈下来,又到了吃饭的时间。 昨日刚来的人已经安排进了队伍里,他们排在队伍后面,闻着前方的饭香,听着人群的议论声,心逐渐安定下来。 “咱们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住进房子里。” “那房子有咱们的份儿?” “内部消息啊,我听队长的亲信的手下说的,有!” 周围的人一听,也加入了讨论,瞬时排队的人热闹了起来。 帐篷外,白知辛和孩子们已经吃上了饭。 “爷爷,咱们建多少房子了?” “这几天人多,已经建了差不多一百二十套小院儿了。” 按目前的人数,至少得建四百套小院,这个进度还可以,只要这中间不下雨,泥坯干的够快,入冬前全都住上房子不成问题。 “哎呀!”突然狗儿惊呼了一声,“我牙掉了。” 几个孩子一下子围了过去,狗儿的小手里摊着一颗牙。 阿木走过去看了一眼,“没事,还会长出来的。” “真的?” “当然!”邱书白也安慰狗儿,“每个小孩儿都会换牙,这样长出来的牙才会更结实。” 白知辛想起自己小时候掉牙的规矩,“等会儿咱们吃过饭,姐姐带你们去把牙扔了,下牙要扔在房顶上,上牙要扔进水坑里,这样牙才能长得更快。” “那我要自己扔。”狗儿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怎么说话长了还漏风呢。 傍晚,白知辛又上了一趟山,将空间里的粮食全部放进山洞里,幸亏山洞够高够大,要不然该放不下了。 晚上,刘村长忐忑了一天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还好,还好,今日没有流民过来。 第二日,刘村长一大早就看见杨军杨将在互相烫头。 “你们这是又要出去?” “嗯,姑娘说去再买些粮食回来。” 刘村长本想问一下,墨之去不去,后来一想,这群流民就是他俩一块儿招来的,索性闭了嘴,默默离去,唉,没一个省心的。 白知辛将杨军杨将的眉毛画粗,又稍画了下眼周后,就出发了,三人都遮着面巾。 他们进城后先去粮铺通知第二日往小院儿送粮,然后就一起去了布庄,他们买了五百匹粗麻布后,杨将就带着送布的伙计回了小院儿。 白知辛则带着杨军继续在大街上闲逛,街上已掌了灯,他们买了些吃食,边吃边想营地还缺什么。 走着走着,前方的路被一辆掉头的马车堵住了,他俩站在马车一侧,讨论这大街要是再宽些就好了,以后他们营地也要修上路。 正说着,马车掉好了头,就在车厢从他们面前驶开的那一刹那,露出了对面拄着拐棍的人,三个人,三双眼,六目相对,彼此都觉得在哪里见过。 白知辛和杨军的笑僵在脸上,不会吧,这么寸,这不是何大吗,他俩刚才吃东西时,把面巾拉了下来,现在正好被对方看了个正着。 两人默默将面巾拉上,目不斜视,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路过何大时,白知辛还来了句,“咦,弄啥嘞!” 何大回过头看着逐渐走远的两人,仍有些疑惑,真的好熟悉呀,要不是灯光昏暗,他定能认出那两人。 白知辛和杨军不再在街上逗留,赶忙回了小院。 “姑娘,后面院子已经没人了。” “嗯,她们应该找到了去处。” 何大回到住处,越想那两人越可疑,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直至后半夜,他突然惊醒,那姑娘有些黑呀,带走千娘的不就是个大黑脸吗,虽然那人黑的完全看不出面容,但他莫名就觉得是同一个人。 他有些激动,得赶快把消息告诉阁主,自从兰玉阁被烧了之后,他们这群人过的是战战兢兢,好像是他们烧得兰玉阁一样。 前几日,京城来人,阁主忙着招待对方,他们才得以喘口气,现在是他将功补过的时候了。 第71章 被抓 翌日,何大早早的就到了阁主的住处。 吕章平揉着额头,并未说话,书房内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阁,阁主,小的有要事禀报。”何大拄着拐棍,仍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他快有些站立不住了,刚才在书房外等了半个时辰,腿都有些麻了。 吕章平最近有些焦头烂额,烧兰玉阁的凶手还没找到,沈百一又过来让他找火烧寨子的人。 见阁主没说话,何大壮着胆子继续道:“小的昨晚在大街上看见了带走千娘的人,千娘在阁里的时间不短,说不定她会知道些若水的事。” 吕章平一顿,千娘的事在他这儿早就过去了,但要是能通过千娘问出些若水什么事,说不定还真能找到放火人的线索。 “你可知他们现在在哪?” “昨晚小的碰见他们时城门已落锁,现在他们应是还没出城,只要派人盯住城门,然后在城中搜寻,定能找到那伙人的线索。” 他也不确定那伙人是否还在城里,但要不试试,不就毫无希望了吗。 何大晃晃悠悠,有些快站不住了。 “坐吧。” “谢阁主!”何大慢慢坐到椅子的一角。 吕章平犹豫着,现在大人让他配合沈百一查占领银矿之人的身份,而银矿上至少有五六百人,他们硬拼肯定是不行的,没那么多人手。 而且对方训练有素,也不知是什么背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从火烧寨子的人入手。 因为当时烧寨子的人暗示过,银矿的事已经有人知道了,所以现在只要找到他们,说不定就能查清楚占领银矿之人的身份。 这两日,他的手下都跟着田大可在寻找画像上的人,他一旦将这些人支走,恐引起沈百一的不满。 本来兰玉阁被毁,他就难辞其咎,现在有将功赎罪的机会,他更是得牢牢把握住。 况且从沈百一的态度来看,他是极不情愿呆在北地的,他恨不得让人马上查清银矿的事,好返回京都。 吕章平起身推开窗户,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微风吹进室内,何大打了个寒颤,深秋的风是有些冷的。 他下意识的看向窗户方向,突然,书桌上被风吹起的一角画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何大站起身,仔细端看纸上的画像,又是熟悉的感觉。 吕章平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身来,“怎么,你见过?” 何大抽出其中的两张,并未回话,好一会儿后,“阁主,这两人和当时带走千娘的人好像。” “当真?”吕章平有些激动。 何大不敢肯定,“有个七八成像吧。” 那应该就是了,还真是缘分不浅呐,这也不用另外派人了,直接找就是了。 早上,粮铺送粮过来,杨军杨将就守在院外,并未离开,中午几人草草吃了一顿饭,粮铺就又送了一批粮过来。 直到傍晚,白知辛才搬完,这时空间几乎被塞满了,再来一趟,之前买的粮食就能全部运回去了。 “走,咱们出去好好吃一顿。”白知辛招呼杨军杨将。 “姑娘,还是我悄悄去买点回来吃吧,现在外面不安全。” “三哥,咱们中午已经凑活一顿了,还是出去吃吧。” 杨军瞪了杨将一眼。 “走吧,走吧,就去离这儿两条街的馄饨摊那儿,不远,咱们遮好面巾就是。”白知辛拉着两人,这都干一天活了。 他们刚走出一条街,转角就碰见了四五个人,那几人手里拿着画像,好像在找什么人。 杨将搭了一眼,好熟悉的小眼睛,他猛地瞪大双眼,这不是上次姑娘带来的画像吗,不会在找他们吧? 他朝杨军和白知辛使了使眼色,示意大家赶紧离开,那俩人也觉察出不对,默契的往前走。 就在他们错身而过时,其中一人看见了白知辛,虽然她遮着面巾,但露在外面的额头黢黑,何大可说了,那伙人中有一个大黑脸,“站住!” 白知辛几人并未停步,恍若没听见。 “叫你们站住!”那人又喊了一声。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另一条街上搜寻之人的注意,他们立刻朝这边跑来。 杨军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觉察到事情不妙,大喊:“快跑!” 三人直接朝大路跑去,没想到他们一跑,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眼看追捕的人越来越多,白知辛反而没那么慌了,能拿着画像追捕他们,定是跟银矿有关系的人,她也想知道当初申幼青口中的一品大员是谁。 于是,她冲拉着她手的两人喊道:“你们先跑,记住我刚才的话。” “不行,我们不能丢下你。”杨军有些着急,把姑娘一个人留下来太危险了。 “你们忘了,我可是从葫芦山里出来的。”她一把甩开两人的手。 “姑娘?”两人一声惊呼。 “快走,你们在会拖我后腿的。” 杨军杨将想到姑娘偶尔的异常,只能听从她的话,借力用轻功跑开了。 半个时辰后,白知辛被带到了一处宅子的地牢里。 何大拄着拐棍走进地牢,见那黑脸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就冲里面喊了一声,“哎!” 昏暗的牢房里,白知辛眼前出现一熟悉的胖子,看来这是兰玉阁的地盘了,“呦,这不是讹了我二百两银子的人吗?” 何大得意一笑,“没想到吧,咱们还能见面,你们把千娘藏哪了?” “谁是千娘?”白知辛故作不解。 “就是你们带走的女人。” “她呀,哼,早跑了,怎么,没回来找你?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那义正言辞的模样好像在说是何大恶人先告状。 何大犹豫,这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呀,难道千娘真跑了?不对,“别想骗我,她的卖身契可是在你们手里,她能跑哪去。” “你爱信不信,当天我们刚出城,就遇上一群流民,她趁我们放慢马速的空隙跳了马,然后直接跑进了流民堆里,要不是流民太多,不方便追,我早把她逮回来了。”白知辛越说越‘气愤’。 “那卖身契呢?”何大还是不太相信。 “人都跑了,留着卖身契干嘛,哦……” 白知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不会是把千娘藏起来,然后把我抓到这里准备再讹一笔银子吧。” 何大一愣,“你胡说。” 他又想了想,这确实有可能是千娘干出的事。 “听说和你一块儿逃跑的还有两个人,他们呢?” “当然是跑了呀,难道等你们逼问我说出他们的下落,等着被抓吗?” 何大突然觉得这话好有道理,搁他他也跑,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黑脸竟都招了,但招的这些对他来说毫无价值,这让他怎么跟阁主交代呀。 何大提心吊胆的来到书房,“阁主,只抓到了那个黑脸,其余两人跑了。” “嗯,审问的如何?” 何大将白知辛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吕章平若有所思,火烧兰玉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审一遍,“你下去吧,明日把沈先生请过来。” 白知辛在牢房里换了好几个位置后,终于找到了一块不太潮湿的位置,唉,难熬呀,还得等到后半夜才能想办法出去。 “你……”突然隔壁牢房传来一道声音。 “啊!”白知辛吓的直接叫出声来,怎么还有一个人,这么久了竟然没发出一点动静。 “你别怕,我刚才睡着了,是听见你们的说话声才醒的。” 这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白知辛慢慢挪到栅栏处,对面的人脏兮兮的,有些鼻青脸肿,难道也是和兰玉阁的人有仇? 第72章 有勇有谋 “你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而且除了送饭的过来,没人过问,说不定还会死在这里,与其这样,不如对这人说说,就当交个朋友了。 “我是来这里找我表妹的。” 表妹?难道又是强抢民女? “我和表妹是逃荒到这里的,家里的人都没了,那天我跟着其他的人去找吃的,回来时表妹不见了,周围的人说表妹被大户人家带走了。” 果然,猜对了!“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现在城里对流民防的紧,总不能是偷跑进来的吧。 “我是偷跑进城的。” “等等。”白知辛一脸的不可置信,进城这么容易的话,她干嘛还要花一百两办假路引和户籍,“冒昧问一下, 你是怎么个偷跑法?” 男子有些讪讪,“在城外等救济的那几天,我时刻注意着城里的动向,然后就发现,城外每日都会有送蔬菜瓜果的车进城。” “你藏进了菜筐里?”还真是个办法,他们怎么没想到。 “不是,我是藏进了出城的粪车里。” “啊?”怪不得这人这么狼狈。 “菜车,守卫都会检查,唯有这粪车,众人唯恐避之不及,不过你别误会,我只是藏在了两个木桶中间,加上车沿遮挡,这才躲过了守卫。” “哦。”这人的身形瘦弱单薄,确实好躲藏,“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城中大户可不少。” “当时有人记住了那车上的兰花标识,我进城后又用银子问了乞丐,才找到的。” “哦。”不得不说,这人也算有勇有谋了。 男子一阵苦笑。 “我只是上前询问,没想到门卫就将我打了一顿,门内的管家听见动静,让我和表妹见了一面,还说是去是留我们自己决定,他们老爷从不会强人所难。” “那你怎么还是到了这里,不是让你们走了吗?”难道那管家只是打马虎眼儿? “是表妹,表妹说如果她留下,至少我还能活着,要是我们都走了,那老爷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我和表妹自小有婚约,怎么可能将她一人留在这里。” 所以就留到了牢里?白知辛有些无语,怎么感觉,这人被关在这里完全是自找的呀,就不能先出去再想办法吗。 “你表妹应是很漂亮的吧,呵呵。”要不然怎么会被风月场里的人带回来。 “那是当然,就是太过命苦,自幼失去双亲,现在却又遭此横祸。”男子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白知辛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过了一会儿,男子平复了情绪,“你又是为什么被关到这里来的?” “唉!”白知辛拨弄着地上的稻草,“你不是听见了吗,想讹我银子呗。” “真是无耻!”男子义愤填膺,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夜慢慢深了,白知辛之前进来的时候,发现地牢外就两个守卫,应该很好对付。 “哎!”她冲地上睡着的男子喊了一声。 男子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怎么了?” “帮我一个忙?”然后白知辛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 “那到时候你能不能把我也带出去。”男子乞求道。 “成交!” “来人呐,有人逃跑了。” 没一会儿,入口处就冲进两个人,“怎么回事?” 男子指着隔壁牢房的稻草堆,“那人在那儿挖了个洞,跑了。” “怎么可能?”守卫半信半疑,这人莫不是藏在了草堆下?话说这傻子蒙着个眼睛干啥。 “咱们过去看看。” 守卫打开牢门,举着刀慢慢靠近,一人试着用刀拨开稻草堆,突然他身旁的人直直的倒了下去,还没等他回头,后颈一疼,也失去了知觉。 白知辛又踢了两人一脚,没有动静,看来是彻底晕了。 她从两人身上翻出钥匙,打开另一间牢房,扯下男子眼上的布,“走。” 男子一阵欣喜,竟然成功了,这姑娘还真是个能人呀,“姑娘,刚才忘了问你,你为何让我蒙着眼睛。” “我怕万一场面太过血腥,污你的眼。”她能说她是怕自己凭空消失吓着他吗。 “多谢姑娘考虑,不过我不在意这些。” “别说了,咱们赶紧把他们抬出去。” “哦哦!” 两人把守卫抬到牢房门口,让他们坐在地上,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白知辛甩着双手,还真沉。 “史径斜。”男子也擦了擦头上的汗。 “那咱们就此分开吧,我还有事要做,对了,你要有机会出去,就别傻着非得待在这儿,出去才有机会来救人呀,还有,万一你要被人发现,你就把事推到我身上。” “我怎会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姑娘放心,今日之恩,来日必将报答。”史径斜郑重拱手一礼。 “呃,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怎么忘了,这是古代,古人重义,讲究滴水恩涌泉报。 “姑娘珍重!” 两人分开后,白知辛就开始寻人,这老爷住的房子应是最好的吧。她敏捷的避开了巡逻的护卫,最后来到了几个连着的院子附近。 正思量着,远处一排火光向这边靠近,她看向一旁的院子,像是没人住,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于是,赶忙跑进院子。 院子一角摆放着几个空的大水缸,她果断的跳了进去。 “姑娘,是你吗?” 我去,这熟悉的声音,白知辛慢慢探出头,和另一水缸里的史径斜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怎么在这里?”白知辛压低声音问。 “这里是千草居,我当时听管家提过,表妹就是被下人从这个院子带出来见我的。” 他刚摸进来,就听到了院外的动静,没想到竟是这姑娘。 “呵呵,还真是巧,嘘,外面有人来了。” 两人窝进水缸,不敢出声。 “老爷,真要宿在这千草居吗,下人还没好好收拾,有点简陋了。” “无妨!” 老爷?难道是这宅子的主人?等等,千草居,不就是她躲得这个院子吗,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接下来就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片刻后,“你们都下去吧。” “老爷。”一道柔柔的声音传来。 不会是史径斜的表妹吧,这……希望隔壁那人能冷静些。 室内,吕章平一把将楚怜儿抱坐在了腿上,“怎么,受委屈了?” “没有。”楚怜儿拿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 “还说没有,定是那群刁奴苛待你了。”吕章平一手箍住楚怜儿的细腰,一手揉捏着她的手。 楚怜儿没有应声,表示默认。 “明日我让管家拨几个下人过来。”吕章平捏了捏楚怜儿的脸,“来,给爷笑一个,当日城外你不就是用这笑才让爷收下你的吗?” 晴天霹雳呀,表妹不是被这群人强抢过来的吗? 白知辛也懵了,感情这是自愿的? “哈哈哈哈,莲儿笑起来就是好看。”吕章平朝那粉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听管家说,你和你那表哥有婚约?” 楚怜儿内心一震,她不知道老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应是知道了前几日表哥来找她的事,于是,赶忙起身跪在地上。 “老爷,怜儿自幼失去双亲,寄人篱下,无依无靠,迫于姨母的威压,才定下亲事,这实非我所愿,没想到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我那表哥又来纠缠,我,呜……” 好大一颗绿茶呀,同情隔壁那人三秒。 史径斜都惊呆了,表妹怎么能这么说,爹娘待她如同亲女,逃荒路上,娘要不是把吃食让给她,也不会把小小的胃疾拖成大病,最终撒手人寰。 爹也是为了赶走觊觎怜儿的人,才被人打出内伤,最终无药可医,活活疼死。 第73章 一刀两断 “好了,别哭了,明日我让管家将你那表哥打一顿再赶出去,为你出口气。”吕章平将楚怜儿扶起来,慢慢走向床榻。 没一会儿,室内便传来女子的娇喘声。 门口的两护卫见状,互视一眼,直接走到小院外看守。 白知辛慢慢探出头来,见隔壁水缸里的史径斜像是丢了魂般,她也顾不得安慰对方。 她跳出水缸,蹑手蹑脚的来到院门后面,然后捂住口鼻,点燃迷香,这可是杨军花大价钱搞来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什么味道?”紧接着传来咚咚两个倒地声。 这迷香还真不赖,白知辛将两人拖进门里后,又来到房门外,把迷香塞进房中,没一会儿,室内便没了声音。 她慢慢推开房门,咦,这味道,再看床上,真是少儿不宜呀。 白知辛用被子盖住两人,正想着用什么将两人捆住,背后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我来帮你。” 史径斜扯掉帷幔,将其撕成几段,然后开始捆绑床上的两人,白知辛见状赶忙上前,“你捆他就好,这女的交给我吧。” 两人将床上的人捆好后,白知辛将一壶茶直接泼到了男子脸上。 吕章平一个激灵,醒了,待看清眼前的两人,他慌了,可他手脚被缚,嘴也被堵上了。 白知辛拿刀在他眼前晃了晃,“别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要你小命。” “你的主子是谁,要说实话呦,你每说一次谎,我便会捅你一刀,不回答也会挨刀的哦。” 史径斜拿掉吕章平口中的破布,没想到吕章平直接大喊,“来”,白知辛眼疾手快,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破布重新塞上,白知辛长舒一口气,还好她反应快。 “还真是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了。”刀光一闪,室内传来痛苦的闷哼声。 最近跟着杨家兄弟,她还真没少学东西,尤其这手筋脚筋的位置。 “这个问题我们从其他地方也能打听到,你说出来未必就是叛主,怎么那么想不开呢,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就眨眨眼。” 吕章平双眼充血,额头上布满汗水,几息后,他眨了眨眼。 “对嘛。”白知辛拿出破布,同时也提防着。 “是户部尚书!” 白知辛塞回破布,寒光闪过,吕章平瞪大眼睛,随之另一只脚的脚筋也断了。 “你可认识申幼青,你和她说的话对不上呦,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呢。”尚书可不是一品。 吕章平痛的已无力挣扎,户部尚书是吴王的外家,本想让他们狗咬狗,没想到这人竟认识申幼青,申幼青在寨子被烧时就失踪了,原来是被他们抓走了。 这人说的对,很多人都知道这消息,不一定就是他泄露出去的。 等破布再次被拿开,吕章平只得实话实说,“是丞相左中诚。” 看这人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你们为何要找画像上的人?” “京中想知道是谁占了矿山。” 银矿被占了?那应该是镇北王的人吧。 “你们这样的地方还有几处?”问出来也好有个提防,要不然整日提心吊胆的。 “你杀了我吧。”吕章平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只知道幽州的几个据点,但要是他们都出了事,京城的人定会怀疑到他身上,到时他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白知辛重新塞回破布。 她看了眼一旁的女子,又看向史径斜,“我的事解决了,你还有没有要做的。” “能不能把你的刀借我一用。”他目光狠厉。 “哦。”这是要恩断义绝了? 史径斜拿着刀在女子脸上比划着,他闭上眼睛,一刀划下,女子脸颊一侧直接少了一块肉。 白知辛被这一幕惊呆了,都不让对方解释一下吗,万一人家是忍辱负重呢,呃,是个狠人,这女子失去了邀宠的资本,以后定会生不如死。 “呜!”女子被痛醒了,当看清眼前之人时,大吃一惊,表哥怎么在这里,脸上的疼痛让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只呜呜的挣扎了起来。 “就当割肉还恩了,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史径斜转过身,不再看楚怜儿,“姑娘,咱们走吧!” 白知辛又将床上的人迷晕后,才和史径斜悄悄的出了院子。 自从白知辛被抓后,杨军杨将又回到了小院儿,小院儿已经和后面的院子打通了,但洞口很隐蔽,姑娘不会出卖他们,如果真有人找过来,他们便可利用后面的院子金蝉脱壳。 两人坐在院子里,“出来吧!”杨军看向院子一角。 院子外面的人一愣,这是在说他?他藏得挺好的呀,应该不是跟他说话。 “就是说你呢,别看了。”声音从上方传来。 那人看见墙头的杨将,直接吓了一个趔趄。 片刻后,男子和杨军杨将围坐到了石桌旁,他有些心虚。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去哪了?”杨军抱胸询问。 “跟着黑脸去了。”男子下意识的说了出来,突然,他惊恐的看着两人,他们怎么知道还有一个人。 杨将用刀鞘拍了男子两下,“谁是黑脸了,那是我们姑娘。” “说说吧,怎么救人?”杨军看向男子。 什么意思,看着他干嘛,是让他去救人?应是自己想多了。 “就是说你呢。”杨将又拍向男子。 这次男子闪开了,“我怎么救人?”这要求属实有些离谱了。 “你不是镇北军的人吗?” 男子吓的直接站了起来,“谁,谁是镇北军的人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被反跟踪了,他们是收到关兰山那边的飞鸽传书,才从庸城出发跟踪的,这不应该呀? 杨军嗤笑,“下次出门前能不能把脚上的军靴换换,你们从庸城方向过来,不是镇北军还能是谁。” 庸城、峪城城外几乎没什么流民了,放眼过去,空旷一片,他俩跟个大傻子似的跟在后面,自己跑快,他们也跑快,自己跑慢,他们也跑慢,就差把跟踪写脸上了。 男子看着露着脚趾的军靴,要不是军里发不下银子和军需,他至于连双自己的鞋都买不起吗。 “就算我是镇北军的人,我也没办法呀,我只是个小兵。” 杨军沉默,是啊,总不能几人一起闯进去救人吧。 那露在外面的大脚趾实在显眼,杨将竟有些同情,好歹是当兵的,怎么混的连他个流民都不如,“哎,你叫什么名字?” “李金。”男子想,反正连老底都知道了,也不差个名字了。 “另外一个人呢?” “王银。” 金银?“你们该不会是兄弟吧?” 杨军叹了一口气,老四这个傻子,连姓都不一样,还兄弟。 “不是,不过伍长也是这么觉得,所以老派我俩一起出任务。”李金一脸憨笑,直接坐到了杨将对面,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杨军觉得这俩货是指望不上了,难道真按姑娘说的,如果一天后她还不回来,就去镇北王府? 他起身回了屋里,容他再想想。 后半夜,院门吱呀一声,惊醒了屋内的人,杨军透过窗户看院子里的动静,“是姑娘。”怎么还带回来一人? 三人走出屋门。 白知辛:半晚上没见 ,怎么多出一人? 五人围坐到石桌旁,“你就是跟踪我们的人?” “是。”李金弱弱出声,好尴尬呀,有见跟踪跟到最后睡在一张床上的吗。 第74章 跟踪 “那个……我还有一兄弟,跟着你去了,你没见到他?”如果王银回来了,见他在这里,应该现身的呀,这是跟丢了? 白知辛一脸迷茫,还有人跟着她?“我们是偷偷翻墙出来的,你那兄弟估计还在那宅子附近呢。” “哦,多谢相告。”真是丢人呀,把人跟丢了,现在他还得通过被跟踪的人寻找跟踪人的下落。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而且还有重大收获。”白知辛一脸得意,真是她出马,一个顶俩呀。 “要不,我先避避?”李金觉得自己应该有这个眼力劲儿。 “不用,我还需要你帮忙呢。” “我?”李金指着自己。 “嗯。”白知辛尾音微挑,明日可就靠他了。 翌日,白知辛四人坐着李金雇来的马车顺利的出了城,还好,那伙人还没手眼通天到连城门守卫都能支使。 跑出城外三里左右,他们看见了牵着马的李金,王银,白知辛结了车夫的银钱后,车夫就走了。 “你真的要跟我们回关兰山?” “嗯,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你不是说这附近的流民都去了那里吗,说不定那里面还有我认识的人呢。” “那就上马吧。” 几人上马疾驰而去。 王银看了看李金脚上的鞋,“这样不好吧,咱们这样算不算收受贿赂?” “应该不会,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发现了重大消息,说不定还会升官呢。” 这是咱们发现的吗,是人家主动告诉的好不好,但王银心里也隐隐泛着期待,“兴许吧,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后半夜时,巡逻的人发现了被迷晕的护卫,这才知道老爷出事了,早上,沈百一过来看了看,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仇怨,双脚脚筋竟然被挑断了。 “吕哥呀,放宽心啊,京里有的是御医,定能给你治好的,你可知是什么人伤得你?” 吕章平也不敢说跟火烧寨子的人有关,否则这人跑了就是他办事不利,而且昨晚他还透露出那么多信息,于是就撒了谎。 “是之前烧毁兰玉阁的那伙人,昨晚碰巧把人抓住了,没想到那人逃出了地牢,还趁机报复了我。” 幸亏吩咐何大协助抓人时,没透露太多信息,要不然还不好圆这个谎。 要不是沈百一急着完成任务回京,他的人也不会被王大可带出去日夜不停地寻人,府内也不会守卫松懈,以至于他废了双脚。 他掩住眼底的愤恨,现在最要紧的是维护好沈百一这层关系,他不能成为弃子。 沈百一安慰了吕章平一通后就走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京了。 傍晚,镇北王府收到了庸城的信,仲怀瑾拆开信件,入眼是一页的狗爬字,这莫名的熟悉感,他想起来了,之前朝府门口仍破布的人就是这字迹。 信的内容很简单,两件事,银矿幕后之人是左中诚,而且他派兰玉阁的人在峪城查占领银矿之人的身份。 仲怀瑾双眼微眯,好一个丞相!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他爹让庸城的人盯着关兰山的动静,这怎么反而是关兰山的人给了回信,况且这上面所说也不知有几分可信。 “王三,你让庸城的人把调查的经过传过来,要事无巨细。” “是!” 白知辛回到了关兰山时,眼睛都睁不开了,刚喝完一碗粥,就睡着了。 “怎么累成这样?” “刘叔,你是不知道,姑娘昨晚干了件大事。”杨将将史径斜拉到众人眼前,“这是当事人,让他给你们讲。” 史径斜在下马的那一刻就被震撼到了,那一排排的房子,还有那一群群流民模样的人,来之前,他以为这里的人一定不好过,没想到他们不仅有粥喝,还能吃上包子。 “杨叔,王叔。”史径斜行过礼后,就讲述了事情的全过程,当然自动忽略了表妹的那一段。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竟还敢只身涉险。”王卲真想一巴掌把她打醒,然后再狠狠骂一通。 “不过,白姑娘也算是把问题转移给了镇北王府,至少咱们不用面对这些危险了。”云墨之觉得这事干的太好了。 “那近期你们也别出去了,反正咱们暂时不缺粮食。”刘村长看向杨军杨将。 杨军杨将:这我们也做不了主呀。 早上,白知辛被什么动静吵醒了,睁眼就看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乖乖?” 乖乖双手捧住白知辛的脸,“阿姐,你的脸白了好多呀。” “是吗?”她揉了揉乖乖已长出不少的头发,然后在他的额头上吧唧一下。 乖乖猝不及防,顿时羞的满脸通红,“阿姐,人家、人家是大孩子了。” “姐姐,我也要亲亲。”猫猫从乖乖身后探出脑袋。 没一会儿,帐篷里跑出了一堆害羞的孩子,连狗儿都捂着脸跑远了。 白知辛洗漱完后就往住房区走去,路上遇见了卖力抬木头的史径斜,看他单薄的样子,她有些担忧,“你别勉强啊,去那边打土坯也是可以的。” 史径斜憋得满脸通红,“白姑娘别担心,我可以的!” 呃,昨晚经历那样的变故,这是受刺激了? 白知辛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叮嘱张猎户多注意着些。 住房区的房子分属东西两侧,中间贯穿一条南北方向的主道,东西两侧的院子也分别有自己的街道。 将来这些主道和街道上还可以再建一些铺面,整个住房区的规划十分具有前瞻性。 院子一排排的,很多已经装上了门窗,但还有很多还没有封顶。 住房区很大,白知辛没有看完,而是直接去了研制肥皂的院子。 因为院子的特殊性,这里已经建好了围墙,还装上了院门。 院子里,几人正过滤着草木灰,听见门外的动静,才知是姑娘过来了,几人齐齐起身,“姑娘?” “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进展的怎么样了?” 张青从室内走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姑娘,这边请。” 肥皂研制的并不是很顺利,成果最好的一个也才半凝固状态,但她觉得这已经很好了,因为从开始研制到现在也才短短三四天的时间,而她也仅仅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 白知辛走后,小院里的人继续忙碌着。 张选望向屋内,有些担忧,“江河,你说姑娘会不会生气?” 几天下来,三个小少年已经很熟了,除了陶然仍不怎么说话以外。 “不会!” “为什么?” 陶然和秦江河同时出声。 张选和秦江河吃惊的望向陶然,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话。 “感觉。”说完低下头继续忙碌。 “哦!”张选还想问些什么,但看陶然的样子,也就止住了话头。 他们三人就属陶然跟着队伍的时间最长,但他听他爹说过矿里的一些事,虽然不是很详细,但陶然的性情必是受了矿里的影响。 秦江河仍云里雾里的,见大家不再说话,也就没再询问。 最近他们几人都睡在院子里,因为屋内还没晾透,而这里的东西又需要人看着。 他常常想,自己的爹娘怎么就那么没福气,要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要不然也可以住上瓦房呢。 吃饭时,乖乖有些无精打采,“阿姐,我要是变成女孩子,你会开心吗?” “嗯?”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第75章 少年 “阿姐是女孩子呀,我也想当女孩子。” 白知辛这才反应过来,自从她在破庙生那场病以后,乖乖总是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听爷爷说,那次她睡着被绑在马上,乖乖都吓哭了。 “不管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阿姐都喜欢。” “那等我头发长起来了,就先变成女孩儿,然后再变回来。”说完,乖乖欢快的扒起了饭。 白知辛一愣,“什么意思?” “姐姐,到时候我和乖乖一起变。”猫猫也激动的直晃脑袋,他还没当过女孩子呢。 “等等?”是她理解的有问题?几天没见,有代沟了? 白知辛不解的看向爷爷,王卲摇摇头,最近他很忙,没怎么关注孩子们。 她又看向阿木和邱书白,两人也摇头,他们都是老猴儿了,早不是一个圈儿里的人了。 这时,大树为她解了惑,“姐姐,是那个石头,她现在梳两个揪揪了,妞妞说梳两个揪揪的是女孩子。” 白知辛恍然大悟,顿时哭笑不得。 狗儿放下碗,有些不解,“姐姐,石头之前明明说自己是男孩子,可现在怎么又成女孩子了,而且花姨还说石头没撒谎。” 呃,这怎么解释呢,石头确实没撒谎。 “石头是女孩子,因为她小的时候容易生病,她娘为了让她像男孩子一般壮实,所以才说她是男孩子,性别是不能变的呦。” “啊,原来是这样,可惜了,我也想变成女孩子。”小山一脸惋惜,然后狠狠的扒了一口饭。 乖乖和猫猫颇感遗憾,最近他俩晚上睡觉前还互相偷偷薅头发来着,就是希望头发快快长长,好梳两个揪揪,唉,这疼是白忍了。 狗儿轻哼,“你是怕杨大叔打屁股才想变成女孩子的吧。” “谁怕了。”小山脸爆红,臭哥哥,竟然在姐姐面前揭他的短。 白知辛一下子来了兴趣,“怎么,你们杨大叔还打人屁股?” “不好好锻炼了就打,不过不打女孩子的屁股。” 毛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他是要当秀才的人,决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被打过屁股。 毛毛的小动作没逃过白知辛的眼睛,看来这娃子也被打过呀。 也真是难为杨威杨武了,现在孩子的数量都有几百个了吧,怪不得这次他们回来,兄弟俩就急急的把操练任务甩给杨军杨将,受苦了呀。 饭后,众人都出去了,白知辛又去了住房区。 吃饭时,爷爷说了,现在人手足,建房的速度快,反而是瓦片供应不上了,而且现在已经建成三百五十套院子了。 此外,按现在垒的炕,横着睡,上面至多睡八个人,按一万两千人算的话,得五百套房子,而且还得建供人做工的作坊,这样之前预定的砖瓦数还是不够。 “我好像见过你?” 白知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而且有些面熟,最近面熟的人怎么这么多。 她以为是前些时日收留的流民,但看着不像,少年衣着虽然朴素,但还是比一般的人好上很多,而且整个状态不像是逃过荒的。 正疑惑间,云墨之跑了过来。 原来,少年是前日早上跟着车队回来的,当时孙成带着人往回赶时,见后面远远地跟着一个人,他们也没在意,主要是一个人对他们一群人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谁知两个时辰不到,后面的人就叫起了救命,孙成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加上天已黑,孙成就把少年带了回来。 刚开始少年还闭口不谈自己的来历,杨威杨武却一眼认出在砖瓦铺见过,追问之下,这才知道,少年是砖瓦铺的少东家,因为贪玩才跟着车队过来的。 少年十二三的样子,名叫赵斗圣,云墨之并不觉得他是因贪玩才跟过来的。 套过话后才知道,这小子是认为队伍定的瓦片太多,恐是有人给砖瓦铺设套,所以才背着家人前来调查。 白知辛:你知道背着家人,难道不知道背着我们吗,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在后面?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少年在建房方面好像特别有天赋,他看了云墨之建造作坊的图纸,不仅分析的头头是道,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更让人意外的是,有些问题是连建房师傅都没考虑到的,而且少年以前从未跟人学过此道。 听云墨之说完,白知辛也想起了砖瓦铺内那个翘着二郎腿的少年。 而不远处时不时还帮人抬土坯的人,一点也没有初见时的盛气凌人。 “这是不打算走了?” “看样子是,这两次车队出去,都找不到人,车队一走,人反倒出来了,他家人应是还不知道。” “这样啊,云大哥,你忙,我去找他聊聊。” 片刻后,“赵斗圣?”白知辛冲不远处的人招手。 赵斗圣跑过来,走到近前时,他才恍然大悟,“啊,你是那天去我们铺里的人,你中毒了?怎么黑成这样?” 白知辛满脸黑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赵斗圣目光躲闪,“我还不想回去。” “怎么,你不是也看见了,我们确实需要砖瓦,你不是调查清楚了吗,难道你还有其他目的?”小子有问题呀,这飘忽的小眼神。 “当然没有。”前些天他偷听到林掌柜和他爹的谈话,所以才穿了仆人的衣服,壮着胆子跑了出来,他就是想立个功给他爹看看,可这里确实没有猫腻,现在也没脸回去了。 “没有你还不回去,你看我们这儿都穷成什么样了,你还在这儿白吃白喝。” “我会付银子的。”少年语气有些倔强。 明明之前见到的就是一个跋扈的纨绔模样,怎么现在活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少年。 也幸亏这次他是遇见了车队,要是别的什么人,估计就回不去了。 白知辛突然有了个想法,“我们暂时还不缺你这一顿两顿的饭钱,不过我们确实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少年马上精神了起来。 “你看,现在我们的房子盖好了,可是这屋顶还没封,这要是下雨或下雪,那不是全都灌进屋里了,所以你回去帮忙催催,要是能用你们的马车给我们送几趟,那就更好了。” 反正流民在关兰山的事在镇北军那儿也过了明路,也不需要太过遮掩了。 “这对我们铺子没什么好处吧?” “但对你有好处呀,你看我们不是还要建作坊吗,我可听说了,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我到时候给你两个作坊让你设计,嗯。” “真的吗?”他有些激动,可能是家里有砖瓦铺的原因,他从小就对建房子感兴趣,但他爹觉得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商人,让人轻看,就想让小辈儿走上科举之路。 可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个童生试都没过,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所以书越念越抵触,他爹对他也越来越失望。 “当然!还有啊,我们还需要再订些砖瓦,你直接带着订单回去,这不就给铺子带来好处了吗。” “对呀!”少年两眼放光。 哇,清澈的愚蠢,杨将的同道中人呀,这孩子是怎么做到前后形象反差这么大的,这是缺少社会的毒打呀。 第76章 佛在心中、道在法中 庸城,赵府。 赵守仁急的来回踱步,他仔细的回想自己的对家有哪些。 “老爷,要不咱们报官吧。”林仓已经查到少爷是穿着小厮的衣服从窑坊失踪的,而且还是用铺子里他的马车过去的。 他还沉浸在收到白姑娘定金的喜悦中,突然一口大锅咣的就砸了下来,为什么偏偏是他的马车,真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之前老爷不让报官,说小少爷还小,他怕族中心怀叵测之人借机对赵家发难,而且主要也是觉得少爷可能是在哪儿玩疯了。 赵守仁并未注意林仓说了什么,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夫人和这逆子向来不和,不会,夫人没这么大的胆子,可他们也没什么需要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的仇家呀。 林仓见老爷没有应声,也不敢再问,少爷呀,这次回来,要没个正当理由,一顿皮肉之苦怕是少不了了。 峪城,吕府。 地上的人已被打的奄奄一息,吕章平眉头紧锁,当晚那男子确实是楚怜儿的表哥,可经楚怜儿回忆,他表哥一家不可能认识那黑脸呀。 楚怜儿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昨晚脸上的那一刀让她流了好多血,还没上药就又被上了刑。 她悔呀,为何要那么贪心,既想享受荣华富贵,又想占着表哥,但她也恨,恨表哥的绝情狠辣。 何大是大气不敢出,这功他是立了还是没立,说到底,那黑脸还是因为他才抓过来的,要是不抓她,阁主的脚筋也不会被挑断,娘嘞,这么说,是他的错? “查的怎么样了?”吕章平声音里带着冷意。 “阁主,兄弟们查出这伙人曾去过廖氏粮铺,而且粮食是送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内,现在小院儿已经没人了,小院儿买卖时,在牙人那儿登记的名字是‘白得很’。” 何大越说声音越低,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但确实是用这名字办的房契,估计那黑脸是想以形补形吧。 “‘白得很’!”吕章平冷笑,“哼!好的很呐,派人去小院儿和廖氏粮铺守着,要日夜不离。” “是。”终于能走了,他腿都麻了。 “等等,把她扔进柴房。” 何大招呼门外的人进来,他觉察到地上的人有些不对劲,上前探了探鼻息,“阁主,人没气了。” 关兰山。 排队等饭时,白知辛看到了两个奇怪的人,两人见面时,一人单手行礼,而且留着寸头,另一人则双手抱拳,那是? 阿兰婶子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一看是那俩人,不禁笑了起来,“姑娘,你是好奇那俩人?” “嗯?哦,那不会是和尚和道士吧?” “还真是,呵呵。”随着孩子的增多,阿兰婶子也来给孩子们打饭了,她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哇哦!这队伍还真是‘人才济济’呀,“他们这样的不是都会享受香火供奉吗,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白知辛不解。 “我也是听说的啊,说是两人的师父是好友,当年一个出家当了和尚,另一个就入了道门,后来捡了两个孩子,就一人收一个。” “两人的师父故去后,就剩下他俩相依为命,后来流民来了,因为他们发了善心,最后自己也没吃的了,所以才会跟着一起逃起了荒。” 这好像有哪里不对呀,“婶子,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士,难道庙宇和道观挨着?” “呵呵,不是挨着,是就在一个院儿里。” “啊?” “两人的师父说,佛在心中,道在法中,无关外物,所以他们自己在山里建了个小院,然后在院外一边写‘佛’,一边画‘道’,算是成了礼。” 这境界,高呀!白知辛感叹,不过这礼也太草率了点。 “华笙,我今天往山下抬了十六根木头,你抬了多少?” “哼,我抬得虽没你的多,但我的木头粗,队长说了,那可是要当顶梁柱的。” “输就是输,找那么多借口。” “咳咳,华笙,华默,轮到你俩了。”一老者出声。 待俩人打饭离开后,老者感叹:“这俩孩子,要不是当时互相别着劲儿,比赛谁施的粥多,也不会最后沦落到跟着出来逃荒的地步。” 呃……这是‘相依为命’?这是‘相互霍霍’吧! 人群里,一小女孩不断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同时使劲的吸溜着碗里的饭。 赵梅看着乱挠的女儿,“初一呀,怎么了?” “娘,生虱子了。” 聂恒上前扒拉了一下初一的头发,“还真是虱子。” “爹,要不也给我把头发剃了吧,太痒了,乖乖他们都没有头发。” “再忍忍啊,等咱们住进新房就给你洗澡,快冬天了,剃头太冷。”聂恒安慰着初一。 “房子有咱们的份?”聂崇满脸期待,没听周围的人说过呀。 聂恒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爹,我算过,现在光小院儿都快有四百套了,一套三间房,而且还有那么多土坯没用,我猜咱们应该能住上。” 聂崇也默算了一下,确实有可能,顿时无比激动,总算有个安身之所了。 茂村。 常大胜整理着村民们晒干的野菜,天越来越冷了,山上的野菜也没多少了,最近村民卖菜和蛋有了点收入,也让车队从外面带回来不少东西。 “大胜,现在他们有多少人了?”常怀山吧嗒着嘴里的旱烟。 “听卫义说,差不多一万两千人了。” 常怀山顿了一下,“看来这个冬天,咱们不用再孤军奋战了。” 第二日一早,赵斗圣就跟着车队回去了,他不仅带着订单回去了,还让窑坊里的车队跟着队伍里的车队一起送货去了关兰山,可想而知,回去赵府,等待他的是什么。 林仓听着院子里的哀嚎声,“呼,舒坦!” 仲怀瑾早上刚醒便收到了庸城的信,看完信后,他是一阵扶额,边军的实力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跟踪个人还能被发现。 同时也为自己的将士感到悲哀,当了这么多年兵,竟然连双鞋都买不起,是他无能呀。 和镇北王的商量过后,仲怀瑾决定让田风带人先去峪城探探虚实,朝局不稳,他们占领银矿的事还不能暴露。 同时还要进一步调查关兰山那群流民的情况,毕竟那里已有一万多人了。 冬季来临,将士们又该进入戒备状态了,这两件事还是及早解决的好,要不然到时候还真可能无暇顾及。 白知辛昨晚在空间里整理自己小时候的数学课本知识,她打算等队伍安定下来后,给孩子们的教学里加上这一科。 所以她早上起来时,孩子们已经出操去了,帐篷外,她伸了个懒腰,人们忙忙碌碌,她的大脑一时有些放空。 刘振兴过来时,白知辛仍发着呆。 “姑娘?” “嗯?”她回过神来,“刘大哥?有事?” 刘振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已经少了当初的那种拘谨感。 “大胜刚送菜过来,说现在已经没什么菜可供应了,之前茂村人晒了很多干野菜,咱们都收了,但也支撑不了几日,你看,这……” 冬季来临,估计茂村人自己都没什么过冬的菜了,“刘大哥,他们提供多少,咱们收多少,其余的我来想办法。” 白知辛马上就想到了黄豆,他们有炕,发豆芽岂不是易如反掌。 唉,还得再出去一趟,也不知镇北王府把兰玉阁那群祸害解决了没有。 第77章 花果山 不远处,一个背着药箱的人走进营地,韩大夫?队伍里又有人生病了? 吃饭时,王卲和刘村长讨论起了早上的事。 现在队伍里的人都睡着临时搭的窝棚或帐篷,早上醒来,地上已经结了霜,好多老人孩子受不了这寒气生了病。 可现在好多院子还没装上门窗,而且有的屋子还没有晾透,它自身都带着潮气。 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再调拨些人手帮吴木匠做工,再在屋内生火烘烤,暂时先让一部分的老人孩子住进院子。 四日后,五百二十套院子全部建成,除了一些院子的门窗没装,屋顶没封,山脚的树都比队伍刚来时稀了很多。 现在已经开始建围墙了,冬日恐有猛兽下山,围墙还是有必要的。 少年一瘸一拐的走来,云墨之有些想笑,“你这顿打挨得不轻呀。” 赵斗圣一脸窘迫,“谁挨打了,我这是不小心摔得。” 白知辛也调侃道:“那林掌柜可不是这么说的呦。” “哼,你还说,要不是我让窑坊帮你们送货,你们还不能这么快建好房子呢。”要不是因为这个,他这顿打也不会挨得这么重,还有林掌柜,都不劝着点。 林掌柜:我四天瘦了八斤。 “知道了,你可立了大功了,所以我们打算四个作坊全都让你设计,够意思吧。” “真的?”赵斗圣有些激动,“这还差不多。” 中午,四人开起了小会。 他们就以后队伍的管理问题进行了讨论,首先队伍总人数将近一万两千人,七个队长肯定是不够了,还得增加人手。 而且,他们这个队伍一直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总队伍队伍的叫着也不行。 帐篷里,孩子们都没睡着,因为外面说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起名字。 “狗儿哥哥,咱们能不能把这里叫做花果山呀?” 唉,他也想啊,好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大王,狗儿有些惆怅,但名字好像不是这么取的。 大树见狗儿没答话,就又转向阿木,阿木最近跟着练武,累的很,早就睡着了。 大树不甘,又看向邱书白,邱书白则努力回想着昨日师父教的草药功效,下午师父可是会检查的。 “唉,大树,要不咱们去找姐姐吧?”毛毛推了推大树。 “对呀,阿姐肯定会答应咱们的。”乖乖一脸肯定。 “那姐姐要不答应怎么办?”小山也坐了起来。 “那咱们就哭,柱子哥可说了,他只要一哭,他爷爷就会‘乖孙儿啊,你想要的什么,爷爷都给你买’。”猫猫学的惟妙惟肖的,直接把孩子们儿逗笑了。 晚上,下工时,刘村长四人叫来了七个小队长,另外还叫了聂恒、沈明朗、肖瑾、华笙、华默,这几个人是小队长们推荐的。 不说刚来的这几人,就是小队长们都有些紧张,住房的事算是解决了,接下来不知还有什么任务。 刘村长注视着众人,想着白日里的商量,“你们不用紧张,我就说一下接下来咱们地安排。” “首先,住房和打井这两天就能完工了,但队伍太过庞大,所以得重新分配。” 在队长们的目瞪口呆中,他们知道了队伍的新名字:花果山,而且,队伍分成十二队,每队都有自己的队名。 队名是这样的:水帘洞、无底洞、琵琶洞、火云洞、黑风洞、黄风洞、波月洞、莲花洞、芭蕉洞、盘丝洞、华清洞、玄英洞。 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不过念多了,还挺好听的。 聂恒几个新来的也无比激动,他们竟然是队长了,真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他们就得到大家的信任了?他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孩子们听见果然是自己取得名字后,兴奋的不得了,只有猫猫和乖乖摸着自己的屁股,幽怨的看着几个哥哥。 狗儿几个有些心虚,他们都是大孩子了,怎么也不能坐地上蹬腿大哭呀,那多没面子。 也幸亏没跟着乖乖和猫猫胡闹,要不然这顿打他们也少不了,这还是姐姐偷偷让杨三叔手下留情了。 云墨之接过刘村长的话头,“接下来,除了要储备过冬用的木材,打造生活所必须的用品,咱们还要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抵御鞑子。” 队长们神情马上凝重起来,他们好不容易建起的房子呀,可不能被霍霍了。 “队伍重新分队后,咱们每日都要进行训练,还得制作防御武器,在院子外围设防,模拟敌人来时,咱们的抵御策略及躲避路线。” “这些你们得有自己的想法,同时还要征询队伍里的意见,毕竟人多力量大,总有人能想到你考虑不到的问题。” “分好队后,平均一间屋子六到八个人,总会产生些矛盾,这些怎么处理,你们也该有个谱,队伍里有什么异常也要及时上报。” 开完会后,已是半夜,小队长们已经懵了,好多事情呀,以前他们只知道带着人忙活,吃饭是最开心的时候。 现在不仅要忙,还得时刻准备迎敌,而且刘村长可说了,队长们必须得认字,啊…… “华默,‘玄英洞’还挺好听的,‘涉青阳不增其华,历玄英不减其翠’。” “你那‘清华洞’也不错呀,‘岩壑闲远,水石清华’。” 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能在这里有新的开始,把庙宇和道观抛弃的事,希望师父们不要怪罪他们。 寂静的夜里,不时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沈明朗激动的同时还带着忐忑,他以前就是个镖师,遇事全是靠拳头说话,突然让他担这么重要的任务,他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聂崇也惊讶于自己的儿子竟然当上了队长,但想到将要面对的问题,他也替儿子愁的谎,儿子的性格随他,有些温吞,也不知能不能担起这份责任。 肖白玉则没有聂崇的那些担心,儿子从小就有主意,而且胆子大,能担事,定能管好自己这队人的。 漆黑的夜里,连虫子都睡着的时刻,吕章平和沈百一带着人奔赴在逃跑的路上。 后方跟着追击的人,时不时放两支箭。 “风哥,咱们为什么不直接……”那人用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爷说了,做人不可太贪婪,钱留下了,咱们还要他们的命,就太不地道了。” 地道?咱们王爷干过地道的事?但男子只敢在心里想想。 “吕哥,不会又是你得罪的什么人吧?”马上的沈百一颠的快吐了,他还从未遭过这样的罪。 吕章平在马上努力维持着平衡,他想到前天夜里闯进他房间的蒙面人,当时那人问了和黑脸同样的问题,没想到今日便遭到这等无妄之灾,“应该是咱们惊动了矿山上的人。” “这到底是群什么人,光天化日竟然敢直接放火烧宅,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们可有不少兄弟折在这群人手里,这回京可怎么交代。 镇北王府。 “父亲,线已经放出去了。”仲怀瑾恭敬的站在一侧。 “嗯,茂城那群人怎么样了。”两次利用镇北王府,可他们还不得不被利用,真是简单地流民? “据查,那群人确实是流民,而且粮食都是从峪城廖家买的,至于粮食是怎么运出去,没人知道,但内部消息说,是名叫‘黑白双煞’的江湖人士帮他们运的粮。” “‘黑白双煞’?”仲敬天仔细思索,没听过这号人物呀,“内部消息又是怎么回事?” 第78章 买卖 仲怀瑾有些汗颜,这让他怎么说呢,“就是咱们的士兵被发现了,然后那群流民觉得将士保家卫国辛苦,还按时按点送饭过去。” 仲敬天无语,转而瞪了儿子一眼,“这就是你手下的兵?” “是儿子的错。”他手下的人也不容易呀,在树上藏得好好的,可那群流民造房子,伐树伐的太多了,他们一个打盹儿的功夫,树就被围了。 主要李金王银被发现后,关兰山有探子就很容易推测了,估计那群流民早就知道了。 仲敬天不再追究,他也知道这些年将士们的日子不好过,别说加强训练了,吃都吃不饱,能不惧外敌就不错了。 “峪城动静那么大,没有暴露吧?” “没有,田风用的‘冲天阁’的名头。” “‘冲天阁’?也是江湖组织?”是他老了吗,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物了。 “那倒不是,是田风自己编的。” “呵,一个李正,一个田风,都这么会起名,不去写话本子可惜了。”算了,只要能遮住镇北王府就行,管它冲天还是冲地呢。 关兰山,秦江河一早就等在了帐篷外面,白知辛猜定是肥皂的事有结果了。 果然,她试着肥皂的效果,虽没有现代的肥皂效果好,但相对于胰子、澡豆来说,那可好上太多了。 杨军又开始烫头了,不过不是给自己,而是给杨威杨武。 “刘叔,这次就让大哥二哥跟着出去,我和四弟就不去了。” “你说啥?”这孩子嗓子怎么哑成这个样子。 杨武低头压住上翘的嘴角,“叔啊,这次我和大哥跟着姑娘出去。” “哦,天干,一个多月没下雨了,你去找周老三,让他给你配些去火药。”说完,刘村长背着手就走了。 “二哥,我看见你笑了。” 杨威也笑了起来,“知道我们的不易了吧。” “回头我得跟墨之说说,不能一直让咱们四个教啊,用姑娘的话就是,不能逮着一只羊薅。”杨武有些同情两个弟弟,这才几天呀,嗓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幸亏这俩人嗓子坏了,要不然还轮不到他和大哥出去呢,哈哈,他不厚道的笑了。 白知辛和杨将下山时,杨威杨武已经收拾好了,临出发前,她看了杨军杨将好几眼,“孩子们,该打打,该骂……” 算了,骂是骂不出来了,俩人的嗓子都快哈不出气了。 她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珍重!” 不是她不同情两人,实在是,现在房子是头等大事,连刚选出的队长都是匆匆上任的,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去接管孩子们。 半路上。 “李金?王银?怎么又是你俩?” 两人骑马而来。 “你们上次回去没受罚吧?” “多谢姑娘关心,没受罚。”李金叹了口气,没受罚也没立功,伍长说是功过相抵了,实在不该收那双鞋的,不过还好,鞋子没没收。 “和上次的任务一样?” “呵呵!”王银笑的有些尴尬。 “那咱们走吧!杨大哥,出发!” “姑娘,他们是什么人?”杨威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那两人的距离。 “边军的人,是来跟踪咱们的!” “嗯?”他也就半个月没出来而已,世道都成这样了? “哦,忘说了,上次还是在他俩的帮助下,我们才能顺利出城,咱们平常心对待就行。” 进城时,三人包的严严实实的,失策了呀,烫头的造型上次已经暴露了,这次出发只顾着上山放粮了,忘了这茬事了。 城内还是一片繁华,尤其城外的流民没有了之后。 白知辛三人极其鬼祟的进了廖氏粮铺,以至于李金王银也跟着贼头贼脑的。 伙计一看,熟人呀,赶忙叫来了掌柜。 “白姑娘,你白回来了呀。”黄路边说边招呼几人进后院,他见后面跟着俩生面孔,以为是白姑娘带来的。 “是吗?”她已经好些天没照镜子了,“黄掌柜,这次除了买粮,我们还有一笔买卖想和你们做。” 这时,杨武上前将包裹里的东西摊到黄路面前,黄路有些诧异,白姑娘还会做生意? “这是肥皂,作用和胰子一样,不过效果可不一样,你可以找人试试。” 黄路拿起一块儿肥皂,用手搓了一下,滑滑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让人拿下去试了试,果然不错,也不知白姑娘从哪得来的好物。 “白姑娘,肥皂的价钱怎么说?” “一百八十文一块儿,如何?”她也不知道古代的物价是怎么定的,反正胰子是卖不到一百八十文的,况且这是批发价,不行再商量。 李金王银也想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还从未听说过肥皂呢。 黄路没有立即出声,片刻后,“您也知我们以前做的是粮食买卖,这肥皂嘛,我还得给主家禀报一下。” “无妨,我们还会在这儿待几天,我等你们的答复。” 然后,白知辛又订了一批粮食,共花了一万七千九百两。 她算了算,这次连同上次未送的粮食,一次带不走,还得分两批运回关兰山。 李金王银在一旁看的是连连咋舌,真是大手笔呀,这么老多粮食都快能养他们庸城的守军了。 临走前,白知辛有些贼兮兮的问:“黄掌柜,峪城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黄路一想,还真有,吕府的宅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被烧了,他突然想到兰玉阁,这火不会也是她放的吧? 吕府可和兰玉阁可有着莫大的关系呀。 “您这是什么眼神?” 黄路压低声音,还缩起了脖子,“吕府的火,不会又是您放的吧?” 吕府?不会是她去过的那个吧,等等,“您说什么呢,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我像是随意放火的人吗。” 不是吗,也有可能,听说当时可是有很多黑衣人的,但黄路仍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是我误会姑娘了,不过姑娘还是小心些,万一他们把账算到你头上,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多谢掌柜提醒!”看来镇北王府的人动手了,哎呀,以后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她还想要不要再租个房子呢,这下是不用了。 几人买了些吃食,回到小院儿时,天已经黑透了。 “哎,你俩就没有听说些什么内部消息?”白知辛试探的问。 李金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什么内部消息?” “我们就是小兵,就算真有消息也不会告诉我们的。”王银扯下一个鸡腿。 杨武见状,悄悄把另一只鸡往一旁拉了拉,总共就四个鸡腿,这俩货就吃了俩,剩下的让他们三个怎么分。 说的也是,况且这俩人一看就很好骗,就算有消息也不会告诉他俩,唉,明日让人出去探探吧。 杨威将其中一个鸡腿递给白知辛,“姑娘,吃!” “我饱了,你们吃了吧。”可能是古代调料不足,又或者烹饪手法不行,她总觉得烧鸡带着股腥味儿。 几人也就不再推让,爽快的吃了起来。 “你们平日都干些什么,站岗吗?”杨武好奇的问。 “军事机密,无令不得外传!”李金一脸严肃。 呦,嘴还挺严。 “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出来?”王银看着白知辛,脸上还带着……期待? “这也是机密。”杨武揶揄道。 哼,不说就不说,反正只要他们出来,关兰山的兄弟就会给庸城报信。 “我怎么觉得你很希望我们出来呀?” “呵呵,我就是随口一问。”总不能说希望他们多出来几次,这样自己也可以多蹭几顿饭吧,多给边军丢脸。 第79章 羊肉汤 白知辛打了个哈气,不再追问,“你们吃吧,我先去睡了。”课本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呢。 一大早粮铺便送来了粮食,前后两个小院都装满了,杨威李金守在门外,杨武和王银则去打探吕府的消息。 “咱们为什么要守在门外?”李金不解。 “你猜上次姑娘是怎么发现你们跟踪的?” “不是说通过军靴吗?” “军靴只是暴露了你们的身份,姑娘在城外就发现你们了。” “那怎么发现的?” “谨慎呀,院里突然运来这么多粮食,要是招人觊觎怎么办,不得先观察观察,万一有宵小之徒呢,况且还有上次的仇家呢。” “有道理,学到了。” 白知辛搬完粮食后,已是日暮时分,杨威李金在院外守了一个时辰后,就去和杨武汇合了。 此时,他们正在离院子几条街的羊肉摊处,这是他们和姑娘约好的地方。 李金王银正喝着热乎乎的羊肉汤,这一天下来腿都溜细了,不就是宅子烧了,人跑了吗,愣是打探了一天,最后还是人跑了,宅子烧了。 “姑娘,这儿呢。”杨威招呼着远处的人。 白知辛也真是累坏了,坐下就呼呼喝了一碗羊肉汤,“大爷,再来一碗。”这味儿还挺不错。 不远处,一道仇恨的视线盯着这边,杨威若有所觉,回头看时,什么也没发现。 慢慢的街上掌起了灯,突然,一大爷摔在了羊肉摊的一侧,杨威想上前扶的,可想到上次被讹的经历,就又坐了下来。 李金则没那么多顾虑,起身上前搀起了老人,老人哎呦哎呦的,还嘟囔着:“谁打我的腿了。”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老人身上,一道细粉从白知辛后方弹射而出,正好撒在白知辛的右臂上,紧接着又一道细粉,这次精准的落到了白知辛的碗里。 待众人收回视线时,李金已落座,白知辛正欲喝汤时,突然起了一阵风,落叶荡起了地上的灰尘,一时让人睁不开眼。 白知辛打了个寒颤,好冷! “姑娘,再要一碗吧,这都落进灰了,反正也没剩多少了。” 她看看碗里的汤,确实,“那边还有饼,放开了吃啊。” 李金王银乐呵呵的又去拿了几张饼。 最后几人吃了个肚皮滚圆才回了小院儿。 白知辛睡醒时,天已大亮,黄路等在院子里。 “黄掌柜,怎么不让人叫我一声。”她有些歉意。 “我也是刚来,不打紧。” “可是肥皂的事商量妥了?” “嗯,主家说了,这事可行,就是,白姑娘,您只有这一样新鲜物?您也知道,我们是做粮食生意的,总不能把粮食和肥皂搭一块儿卖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这事怎么解决还得靠他们自己。 “暂时只有这一样,而且我们还没开始批量生产,但我觉得解决这种小事,应该难不倒你们吧。” “呵呵,白姑娘抬举我们了。” 然后他们又商量了下具体的供货细节后,白知辛就开始往关兰山赶了,又是马不停蹄的一天,唉,想念飞机、高铁、小汽车的年代。 空间里倒是有小汽车和电动车,可带不出来呀,就是带出来也用不了。 突然,她想起来了,家里的小仓库里还有自行车呢,回头试试能不能带出来。 直至白知辛几人出城,何大都没有发现异常,不应该呀,那可是阁里特制的药,别说服下去,就是闻一下,都能令人神志全无,陷入某种欲望中不可自拔。 前日吕府大火,他刚好不在府里,后来阁主也找不到了,这黑脸却出现了,这几天,他东躲西藏的,唯恐被什么人寻了仇,府里的大火定与这人脱不了干系。 他本想给这人下药,好消解心中的愤恨,竟然失败了,他明明弹到那碗汤里去了,难道她没喝? 庸城外,李金王银捧着手里的肥皂,这次,他俩应该算是立功了吧。 三人到达关兰山时,正好赶上乡亲们下工,他们骑着马从一排排的院子前经过。 远远地,白知辛就看见了云墨之,他拿着纸,记录着什么,然后走进了院子里。 “杨大哥,我在这里下去就好,你们先回去吧。”她跳下马,跑向云墨之的方向,又过了两天,房子的事不知怎样了。 “云大哥?”白知辛进来时,云墨之正查看着墙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惊了一下,“刚回来?” “嗯!还没干透?”白知辛也摸了摸墙面。 “差不多了,最近屋里都生火烘烤着,干的快,这两日就能把人全部安排进去了。” 说完,他看见白知辛的衣服上沾着什么,本想抬手拍打,又觉不妥,于是提醒道:“你这里沾灰了。” 可能白姑娘经常外出的原因,她的衣服一向十分整洁,不过说来也怪,他从未见过白姑娘洗衣服,也不知她是怎么保持的。 白知辛顺着云墨之手指的方向,啊,衣服上确实沾着什么,她拍了两下,不在意的说起了肥皂的事。 她下意识的捻了下手指,不像是灰呀,而且颜色也不对,她又闻了闻,顿时…… “白姑娘?”云墨之见她突然怔愣在那里,也不说话,于是上前想看看什么情况。 突然,白知辛抬起头来,眼眸水润,脸颊酡红,目光直直的看向云墨之,她一个箭步扑了上去。 云墨之都反应过来,白知辛却已经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唔……”他惊恐的睁大双眼,不可置信,自己的嘴被、被…… 白知辛吻得毫无章法,但舌头已探了进去,她拼命的吸吮着,好像这样自己的身体才能好受些。 云墨之在懵了那么一瞬后,才反应过来,他想把对方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想推开她,可不知怎的,白知辛的力气出奇的大。 此时,白知辛已经开始单手撕扯云墨之的衣服了,嘶啦一声,领口被扯破了,她的手像一条滑溜的鱼,一下子游进了云墨之的衣襟里,然后不断地摩挲起来。 云墨之哪经历过这些,身体本能的一阵颤栗,他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来了,可白知辛仍不罢休,一只手压着他的脑袋,死命的亲吻着,另一只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抚摸。 第80章 做法事 云墨之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感觉浑身酥麻,竟有些站立不住。 在他快要窒息的那一刻,白知辛像卸了力般瘫软了下来。 云墨之下意识的抱住了她,待他反应过来时,松开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他喘了几口粗气,定了定神,将人放在炕上,白姑娘刚才的状态明显不对,此时外面已近黄昏,屋内光线昏暗。 一刻钟后,韩仁礼给白知辛把了脉,他眉头紧锁,“这丫头之前可碰过什么东西?” 云墨之想了想,对,定是那衣服上沾的东西,于是他将烛火靠近白知辛的衣服,“韩大夫,您看这个。” 韩大夫用银针刮了衣服一下,放在鼻下。 “别……” 可还是晚了,韩大夫双眼已现迷离之态。 “水,谁那儿有水?”云墨之大喊。 杨威好像明白了什么,以前走镖,会遇见一些劫道的,迷药就是他们最常使用的手段。 他卸下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大口,直接喷到了韩仁礼脸上。 韩仁礼瞬间清醒了过来,“好烈的春药!” 刘村长、王卲目瞪口呆,杨威也诧异,竟然是春药。 几人再看云墨之,虽然烛火昏暗,可还能看见他红肿的唇,零乱的头发,以及撕烂的领口,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刘村长轻咳了一下,“那个,韩大夫,这丫头现在咋样了?” “无妨,好在吸入的药量少,就是窒息了而已,让她睡一觉就好了。” 几人又齐齐看向云墨之,干什么会到窒息的程度? 云墨之感受到众人的视线,低着头,拼命的维持着镇定,假意什么都没发生。 “咳咳,韩大夫,真不用再开些药?”王卲打破尴尬的气氛。 “不用,要是明日她还不醒,再来寻我。”韩仁礼提起了药箱。 云墨之赶忙上前,“我送您。” 两人出去后,屋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呃,要不今晚就让姑娘睡在这儿吧,我去把孩子们接过来。” “嗯,去吧!”刘村长坐到炕上,捶了捶自己的腿,“王老弟,这丫头怎么这么倒霉。” “是啊!”王卲无奈感叹。 晚上,王卲带着阿木、邱书白住了东厢房,杨家兄弟四人住了西厢,其余孩子们和白知辛住一块儿。 孩子们第一次睡炕,激动的不得了,已然忘了炕上还有一个昏睡的姐姐,几人叽叽喳喳的,好奇的查看炕洞,想里面会不会藏有银子。 这时,院外传来王卲的声音,“杨威!” “在呢!” “哥哥,快,快。”毛毛招呼孩子们上炕。 狗儿则冲到烛火旁,一下子吹灭了烛火,瞬间,院子安静了下来。 云墨之仰躺在草棚里,他的舌头似乎还带着麻痒的感觉,嘴也有些疼,之前的画面不断地出现在脑海里。 他感觉身上被摸过的地方也燥热了起来,像是有蚂蚁在爬,他翻过身,蜷缩起来,晃了晃脑袋,念起了静心咒。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早上,白知辛醒来时,有些迷糊,她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小院儿里?她不是在和云大哥讨论肥皂的事吗? 她穿上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 这时院子里,左右两边的中间位置各有一个人。 只见左边华笙盘坐在草垫上,手里捻着佛珠,嘴里念着什么,而右边,华默拿着木头削成的剑努力挥舞着。 这是?做法事? “哎呦,你怎么出来了,好一点没有啊?”刘村长迎上前去。 “我又出事儿了?”不像啊,感觉挺好的呀。 “你中毒了。”王卲抢过话头。 “啊对,感觉怎么样?” 中毒?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嘶,好疼啊,“我这是中了什么毒,感觉嘴好疼啊。” 看来昨晚的事,这丫头不记得了,刘村长不由老脸一红,“那个,没事,没事啊,韩大夫给你看过了,说毒已经解了。” “应是你们在外面沾上的,沾在了衣服上。”王卲岔开话题。 “哦,怪不得衣服换了,那这是?”白知辛指着院子里的人。 “就是做场法事,去去晦气。”也幸亏队伍人才辈出,要不然还真整不了这出。 哦,她是挺倒霉的,这样也好,佛家、道家都有了,最起码也算个心理安慰。 不过,她是怎么中毒的?“爷爷,杨大哥、杨二哥可还好?” “他们无事。” “那就好!”果然,倒霉的只有她自己。 法事结束后,华笙华默匆匆告辞了,今日可是有大事呢。 “爷爷,他们这是?”还没感谢呢,怎么就走了。 “今日正式分队,分房,咱们也出去吧。” 三人来到山脚,乌泱泱的人聚在一起,中间站着云墨之,不远处小队长们正向后方的人群传着云墨之的话。 三人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楚。他们看了一会儿,白知辛有些同情云墨之,这么扯着嗓子喊,迟早会是第二个杨三哥。 她又想起了肥皂的事,“对了,这次出来,肥皂的事已经办妥了,就是不知云大哥的提议会不会有成效。” 王卲从人群中收回视线,“等等吧,不行再说,反正咱们有这么多人呢。” 刘村长也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怕,大不了拼了,我就是有些心疼这些房子。”好不容易盖起来的呀。 “哎?你回来了?” 白知辛回头就看见了形容稍显狼狈的赵斗圣,“你怎么还没走?”一个富家少爷竟能在流民堆里待这么长时间。 赵斗圣有些不悦,“作坊还没建好呢,你是在赶我吗?” “当然不是,我们这儿的环境你也看见了,对了,你家人知道你在这里吧?”可别又回去挨打。 “当然知道。”他可是留了信的。 这时,人群散开了,各个小队长举着写有自己队伍名字的牌子,带着人群走向住房区。 赵斗圣一下子就被队伍吸引了,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我过去看看。” 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据刘村长介绍,云墨之将住房区分成十二洞,每个洞挂上写有自己名字的木牌,洞中的院子从一往后开始排序,等人住进去以后,重新登记,这样方便以后的管理。 王卲、刘村长、白知辛和云墨之同属水帘洞,所住的院子也挨着,这样议事方便,而且他们的院子是单独的,并没有和外人同住。 匠人们的院子也是单独的,位于无底洞,一般不允许外人靠近。 因为周老三和栓子需要炮制药材,所以除了几个没有家人的孩子住进去帮忙制药外,还将赵斗圣安排了进去,院子就在莲花洞,这就是以后的药堂了。 当时院子是按一万二千人的数量建的,队伍人数也就一万一千多人,而且还多建了二十套,所以他们单独住是没问题的。 乡亲们是以户为单位被安排进院子的,但中间的问题还是令队长们头疼不已。 “老婶子,咱们不能住一块儿了。” “那咱们去跟队长说说?” “这一家男女住一屋还好,可要再加上外人,就不妥了吧。” “那就男女分开住。” 人群叽叽喳喳,队长们焦头烂额,杨家兄弟倒是悠闲自在,杨将甚至跳到围墙上看热闹。 常大胜和褚卫义来送菜时,便看到了这别开生面的一幕。 “不简单呀!”褚卫义感叹。 “是啊,听说还要建作坊呢。” “他们来这儿刚好一个月吧,一个月前,这里还光着呢,现在,简直就是拔地而起呀。” 第81章 互相都方便 一天下来,房子终于分完了,队长们觉得今日吃的饭全耗在嗓子上了。 因为杨家兄弟给孩子们放了一天假,所以狗儿他们今天玩疯了。 打泥坯的泥潭里他们霍霍了一圈,从树上砍下的树杈他们又武了一圈,就连吴木匠做好的门板也让他们当成轿子抬的东一块儿,西一块儿。 晚上白知辛见到他们时已经没个人样了,给孩子们洗完澡后,王卲又一次祭出了杨威。 刘振业作为水帘洞的队长,云墨之的住处是他安排的。 云墨之只知自己无需和太多人挤在一处,路过的人和他打招呼,他拿着火把边回应边看着门板上的字,“水帘洞六院儿,六院儿。” 终于,他站住了脚步,这院子…… 昨日的画面又出现在脑海中,不会吧,难道他和…… 白知辛出来倒水时,见门外有火光跳动,“谁在外面?” 听见熟悉的声音,云墨之紧张的直接后退了好几步,他看了下四周,赶忙朝另一条街走去。 “姑娘,怎么了?”杨威也来到院门口。 白知辛看着街上来往打水,搬东西的人,有些疑惑,“刚才好像有人在咱们院门口。” 杨威观察了下四周,“应该是有人找不到住处了,咱们的院子建的都一样,只是在门板上写了字,那些识字的还好,不识字的一时还真不好找到自己的住处。” 门板上字是用炭笔写的,除了那个‘六’,其余的她也不认识,白知辛想,得换个方法了。 云墨之转了一圈,又找到了刘振业,“刘二哥,我怎么和,和王叔住一个院子?” 刘振业疑惑,“是有什么不妥吗?这是我爹安排的,他就住你们隔壁,他说这样开会时两院吆喝一声就行,不用再费劲去叫人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路过问一下,你忙完也赶快回去吧,我先走了。” 云墨之的步伐有些慌乱,去找阿良吗,但阿良的无底洞离水帘洞有点远,开会确实不方便,去和别人挤挤?可他实在不习惯与陌生人在一块儿。 纠结中,他又走回了小院儿,良久…… “是墨之吗?” “王叔?” 院门打开,王卲披着衣服,“怎么不进去,我听说你和我们一起住,可迟迟等不到你,大家都睡了,快进来吧。” 云墨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都睡了好,都睡了好呀! 华笙、华默躺在一张炕上,华默有些嫌弃的轻踢了华笙一脚,“怎么跑到我们玄英洞睡觉?” “别说话,这味道……”以前大伙儿都是在广天辽地中搭的窝棚,四处透风,也没感觉怎样。 现在好不容易睡在热炕上了,这周围的味道反而浓郁起来,虽然他是和尚,但还没修炼到能忽略这股味道的境界。 同一炕上的人听见这话,也没感到不好意思,因为这屋里的味道,是大伙儿的‘功劳’。 “队长,听说还会给咱们发肥皂,是真的吗?” 华默诧异,“你听谁说的?” “我闺女和白姑娘家的几个孩子不是在一起操练吗,她听那几个孩子说的,据说那肥皂洗的手又香又白,可好用了。”他家丫头羡慕坏了。 华笙想起晚上见到的几个孩子,那一身造的,这就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吗。 因为睡得早,白知辛早早的就醒了,睁眼正好对上乖乖的大眼睛。 “阿姐,你白回来了。”乖乖用小手摸着白知辛的脸。 “屁股还疼吗?” “阿姐……”乖乖的头直接埋进了被子里。 “哈哈哈哈!” 孔远山听见身旁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了眼睛,他感受着身下的温热,真是不想起啊。 “爹,你醒了?” 看着正欲下炕的儿子,“还没到操练的时候吧,不多睡会儿?” “我去茅房。”昨晚人太多,天冷他又不想等,就忍了一晚上。 “那你等会儿,我看你娘醒了没,不行咱就上山脚那边的茅房。” 这时,同屋的几人也醒了,“远山叔,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走!” 郑田草抱着孩子,有些歉意的看着同屋的人,“大家伙儿对不住,孩子晚上哭闹搅到你们了。” “没事,小孩子都这样。”妇人又看向一旁的老妇人,“婶子,以后咱们住一屋,有啥不方便的,尽管说,搭把手的事儿。” “哎!” 几个队长见面时,个个一脸苦闷,昨日一天下来比干两天的活儿都累,一个问题的解决总是伴随着另一个问题的产生,道阻且长啊。 白知辛洗漱好时,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她先去了匠人小院儿,虽然现在作坊还没建成,肥皂没办法批量生产,但还是得先做出一部分。 “张叔,前期这些不太好的就给乡亲们用,尽量保证一院儿一个,后期对外卖的我还有个想法。” “我想在肥皂上留下‘花果山’的字样,这需要在磨具上雕刻出来,这你们能办到吗,不行的话,我找吴大叔试试。” “应该没问题,就是这字您得找人写出来,我们几个的字有点……呵呵!” 旁边几人也笑了起来,有点拿不出手。 “这简单,我马上找人去写。”白知辛能明显感觉到这群匠人的变化,以前的惶恐不安不见了。 出了小院儿,她寻着云墨之的身影,写字还得找云大哥呀。 阿良迎面走来,后面还跟着两人,不过那两人好像和他们这里的人不太一样,“白姑娘。” “这是?”白知辛看了那两人一眼。 “哦,这是边军的人,咱们最近不是把山脚的树砍得有点稀吗,他们离远了看不见,离近了又容易被发现,咱们还得顿顿给他们送饭,墨之就让我给他们安排了个房间,这样互相都方便。” “啊……”白知辛恍然大悟。 赵冲和王允是一阵尴尬呀,就不能委婉点吗,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两位好呀。”她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赵冲、王允尴尬回礼。 “对了,云大哥呢?我找他有点事。” “那边。” 顺着阿良手指的方向,白知辛走了过去,还没到近前,她就喊了一声,“云大哥?” 云墨之听见后方的声音,身形一僵,他将作坊的图纸交给马冬,“你们盘算下,我去那边看看。” “奇怪,人不在这里呀。” “姑娘,你找大队长吗?他刚往那边去了。” “啊,多谢!” 云墨之刚走到一院子的拐角处,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云大哥,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白知辛是小跑过来的,此时有些气喘。 云墨之无奈只得转身,但他低着头,回避着白知辛的视线。 “听说前天晚上我中毒,是你让人帮我请的大夫,谢谢啊。” 中毒?他不确定的抬起头来,试探的问:“中~毒后的事,你不记得了?” “什么事?爷爷说是我袖子上沾了毒,我闻完就晕过去了。”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看来是不记得了,呼!王叔怎么不早说,害的他这两天东躲西藏的,唯恐和白姑娘碰见。 王卲:因为我的人设是不知道你被丫头撕烂领口。 云墨之像甩下了个大包袱似的,此刻,无比轻松,“没事,这两天忙昏头了,是我记错了,你找我有事?” 是够忙的,听爷爷说,昨晚他回来时已经深夜了,今早天刚亮就又出去,确实辛苦。 第82章 出份力 “是这样,我想在肥皂表面印上‘花果山’的字样,需要在磨具上雕字,所以想借你墨宝一用。” 云墨之好像明白了白知辛的用意,这就像那些老字号一样,是可以传下去的,到时不仅是生意,就是这个地方都会被外人熟知。 一旦这里有值得外人关注的利益,这里的人就不会变的可有可无,他们就不会像茂村人一样被随意放弃。 他也想过,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可是独木难支,紧仅靠他们自己是很难在这里安定的生存下去的,毕竟他们处在一个群狼环伺的位置上。 突厥年年必扰,如若大盛再这么内乱下去,吐蕃就不一定会像以前一样老实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里。 白知辛:呃,在现代有一个词叫‘品牌’! “我这就去给你写。” 白知辛看着手里的字,不得不感叹,古代供一个读书人是多不容易,单是这毛笔字,写的就跟印刷出来的一样,这得练废多少纸呀。 “还有,云大哥,做肥皂的猪油和生石灰不够了,我之前答应了给峪城送一批过去。” “行,这事交给我!” 在回去的路上,白知辛想起了昨夜门板上的字,于是她找出炭笔,挨个儿将门板上的字写成对应的阿拉伯数字。 这样,即使不识字的人,就靠这简单地笔划也能记住自己的院子。 写到药堂所在的小院儿时,她碰见了史径斜,“你怎么在这儿?生病了?” 史径斜也感到意外,好几天没见白姑娘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起来惭愧,我扛木头扭了腰,昨日分房,聂队长就让我住进了药堂,以后跟着周叔泡制药材。” “那你跟着周叔好好干。”她就说嘛,刚经过山脚时,没看见史径斜,这就是逞强的结果呀。 “这是什么?”史径斜好奇的看着门板上的,呃,‘画’? “这叫阿拉伯数字,你看药堂是九院儿,我写的是数字九,不识字的人,是不是更容易通过我写的数字找到自己的院子?”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写法。”史径斜一下子好奇起来,“敢问你师从何人?” “自学成才!”这样说好像有点儿太不谦虚了,“呃,是在一本书上学的,和《九章算术》差不多,不过逃荒时,我把书给丢了。” 史径斜露出惋惜之色,“可惜了!不过《九章算术》又是什么书?” “你没听过?”难道这个朝代没有? 史径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呵呵,我算数一般,所以这类的书很少看。” “那你想学吗?” “可以吗?” “我教你啊。”白知辛心念一转,“你可识字?” “在下有幸考取了童生。” 呦,还是个有功名的,这就更好了,“那你学起来应该很快。” “夫子在上,请受……” “哎哎!”白知辛一把拉住正欲下跪的史径斜,“这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我教给你,顶多算是同窗之谊,哪担得起夫子之名。” “可古往今来,不都是这样吗?” “正常称呼就行,可别给我增加心理负担,走,跟我写一遍你就认识了。” 周老三在一旁看的直乐,这小子,还一套一套的,看把姑娘吓的。 “周叔,我借他用一下啊。” “去吧!” 史径斜看了一会儿后,就开始自己写,竟然一个都没写错,嗯,年轻人,记性就是好。 “你想不想教孩子们学习这些?” “愿意呀,可我自己还没学会,来得及吗?” “这你不用担心,很简单的。”哎呀,终于找到接班人了,这下自己可以不用直面那些皮猴子们了。 下午,镇北王府收到了庸城送来的匣子,里面还有一封信,信上详细的描述了前几日李金、王银‘跟踪’人去峪城的情况。 仲怀瑾拿起匣子里的东西,肥皂?真有那么好吗? “父亲,这肥皂比胰子好太多了,他们这是故意的呀。” “是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猴精猴精的,这是料准了咱们会上钩呀。”仲敬天洗掉手上的泡沫,确实不错。 “关兰山那边怎么样了?” “刚收到那边的飞鸽传信,说是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仲怀瑾默默地低下头,这话说的,他都有些心虚。 “哼,是自愿打入的还是被迫打入的?” “呃,呵呵!” “让关兰山那边把那个带头的身份摸清楚,尽快传过来,还有肥皂的事,看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儿子这就去办。” 黄昏时分,云墨之回来时,听见有男子的说话声,他路过正屋门口时,见白知辛和一男子并头坐在一小桌子前,两人嘀嘀咕咕的,男子还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他洗漱完毕时,男子竟然还没走,小桌上已经点燃了烛火,孩子们则在炕上打闹,两人丝毫没受影响。 他回到屋里,简单地打了声招呼,“王叔。” “嗯!”王卲累的不想睁眼。 阿木和邱书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云墨之坐到炕上,躺下去,起身,走到院子里,打开院门,又关上。 这时,杨军洗漱出来,见他来回踱步,“怎么了?” “哦,没事!”云墨之觉得可能是这两天太忙了,所以才有些烦躁。 他直接走进正屋,见桌面的纸上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两人说的词他也好多听不懂。 这时云墨之才发现,这男子是那次白知辛从峪城带回来的人,好像叫史径斜。 白知辛并未发觉身后的人,她发现史径斜就是个数学天才,一教就会,一点就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就这竟还说自己算数一般,果然是古人,谦虚的不着痕迹。 她激动的直拍史径斜的肩膀,“你真是太聪明了。” 史径斜被夸得有些害羞,“可能是这些太简单了吧。” “那我还有更难的。”说着,白知辛又在纸上写了起来。 云墨之皱了皱眉,走出屋子。 过了好一会儿,院里传来告辞的声音。 “云大哥,我灭灯了啊?”阿木见他睁着眼望着房顶发呆,有些犹豫。 “嗯!灭吧!” 屋子瞬间陷于黑暗,主屋也归于平静。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他可能真的累了,云墨之默默地安慰着自己,慢慢的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早上,云墨之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看来真是觉少的缘故,可当他打开院门,看见候在外面的史径斜时,好心情全无。 “白姑娘,昨晚我回去想了想,还有好几处不解。” “等我一会儿。”白知辛打好水,挨个扒拉孩子们,“起床了。” “阿姐,我洗脸很快的,让我再睡会儿。”乖乖撅着屁股,将头埋进被子里。 “你们几个杨叔叔可已经出门了哦。” “啊,迟到了!”狗儿惊坐起来。 还没等白知辛反应过来,孩子们如旋风般不见了身影,她看看盆里,这水是少了吧?洗过脸了? “孩子们真可爱。”他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 “是啊。”希望你当上他们的老师后还能这么说,“走,给你解惑!” 云墨之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脸也没洗的直接出了门。 中午时,有小队长汇报,住在药堂的那两个边军在乡亲们中间打探消息,云墨之没在意,只嘱咐小队长让乡亲们实话实说就行,不用遮掩。 “唉,队长们还是太年轻,怎么能实话实说呢。”李兰边打饭边和身边的人议论。 “是啊,咱们好不容易建起的房子,可不能被人破坏了。”阿兰婶子附和道。 “大队长就是太忙了,顾着咱们这么多人呢,哪还有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些。” “要我说咱们也得出份力。” “就是就是。” 第83章 银子,要吗 不得不说,吃饭的地方就像一个巨大的八卦平台,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云墨之这边也收到了边军传来的信。 “云大哥真有先见之明呀。” 在肥皂制出之前,云墨之就在想怎么让乡亲们安全过冬,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镇北军来关兰山驻守,可是凭什么呢。 之前他们利用了镇北王府两次,第一次对方得到了银矿,他们没了后顾之忧,第二次对方保住了占领银矿的秘密,而他们也没了兰玉阁这个威胁。 这次又有什么筹码能让镇北王府抗旨派兵过来呢,肥皂制出后,他觉得筹码有了。 相对胰子来说,肥皂效果好,易制作,单在北方上层圈儿里就可赚个盆满钵满,何况南方的富庶之地。 虽然南方遭遇蝗灾,还有兵祸之乱,但那仅是一小部分地方,况且有钱有势的人并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对于常年缺少军饷的镇北军来说,肥皂就是另一个小银矿。 所以上次白知辛去峪城时,她才会毫不遮掩的将肥皂暴露在李金、王银面前,他们无非就是向镇北王府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银子,要吗?” 而且经过之前与镇北王府的两次接触,他们觉得对方并非以权压人之流,所以他们才敢又一次放出了肥皂这个饵。 “墨之你是咋想的,总不能让人家直接派兵吧,这能成吗?”刘村长感觉他们的腰粗了,都敢和镇北王府谈条件了。 王卲也想着怎么提条件合适,“派大军过来是不可能的,这圣旨抗的太明显了点。” 云墨之经过考虑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据茂村那边的消息,鞑子每次来最多三四百人,全凭马上功夫,而且目的很明确,抢人抢粮,不停留,抢完就走。” “而边军过来驻守至少得三四个月,搭帐篷或窝棚是不行的,所以我想,两百左右的士兵就差不多了,这样咱们可以解决住房。” “如若鞑子来扰,边军打头,咱们万人压阵,从声势上就能震慑住鞑子,最坏的情况,鞑子大军来犯,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镇北军会和鞑子正面交锋,咱们只管逃就是了。” “对呀,最好咱们这里能挂上镇北大军的旗子,这样就更能吓唬人了。”白知辛有些激动,她是真不想见到血腥的场景呀。 “哼,想的美,还想挂镇北军的旗子,是想让王府公然抗旨吗。”仲敬天将纸条扔到桌上。 “那这兵?” “按他们说的,派,为咱们省口粮了,为什么不派。” “那就只拒绝旗子的条件。” “等等。”仲敬天想了想,“让将士们扛着旗子悄悄过去吧,大不了朝廷查了,咱们不承认就是。”他们这边朝廷可盯得紧呢。 “好!” 真是悲哀呀,堂堂王府,被逼的保护自己的子民还得偷偷摸摸的。 “还有一事,关兰山那边的身份出来了,不过探子说部分消息不实,还得进一步调查。” “我看看。”仲敬天接过字条,“刘根,小沟村村长,上过山,打过虎,抓过流寇和歹徒。”嗯,还挺押韵。 “王卲,庙中乞丐,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后退隐江湖。”呵,还和江湖有关。 “云墨之,才华横溢的秀才,被奸人所害,流落民间。”还流落民间?难道还是皇亲国戚不成。 “白知辛,有四大怒目金刚,是葫芦山里的小仙……” “以后这样的消息就别让他们传了,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仲敬天又一次把纸条扔到了桌上。 “呵呵,父亲,我觉得这写的还挺有意思,而且探子也说了,那些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出于一种盲目的崇拜,您就当听个乐。” 反正那群人对王府没什么威胁,而且因为他们,将士们也不用再挨饿了,倒是件好事。 晚上,赵斗圣看见史径斜在纸上写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觉得有些熟悉,“哎,你写什么呢?” 史径斜没有抬头,“这是算数,只不过写法更简单,算法更快捷,白姑娘教给我的,我打算整理出来。” “我看看。”史径斜凑过去,“啊,我知道了,我在小院儿门上见过。” 史径斜突然抬起头,像是想起来什么,“你不是会画图纸吗,你看,用这些数字标记尺寸是不是更简单。”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一旁的赵冲、王允见状,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阿木和邱书白监督弟弟们洗漱完后,自己打水也开始洗起来。 “阿木,爷爷还没洗漱吧?”她看见水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 这水缸还是从茂村买来的,本以为解决完房子的事就可以喘口气了,没想到需要解决的问题更多了。 很多人开始逃荒时是带着家当出来的,后来逃着逃着就只剩下自己了。 然后打水需要木桶,找吴木匠,洗脸用木盆,找吴木匠,洗澡用浴桶,找吴木匠,虽然调拨过去有人手,但吴木匠忙的,一度让人觉得队伍里真的快无木匠了。 还有吴木匠解决不了的,那就是储水的水坛、水缸,甚至好多人连床被子都没有,真是一步一个坎儿呀。 “白姐姐,爷爷早就累的睡着了。” “是啊,爷爷还直喊腿疼呢。” 可不腿疼吗,王卲是一动都不想动,部分小队长刚提拔上来就担着一千口人的责任,有时候碰见问题,自己不敢拿主意,就找到了他,他就来回的跑呀,腿都快溜细了。 天还没亮时,白知辛就和杨威杨武上山了。 院子里,大伙儿围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上下打量着。 “咳咳。”杨武清了清嗓子,“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叫‘自行车’,是姑娘的朋友送来的,现在由我和大哥演示一下自行车的骑法。” 自行车?又是她那奇怪的朋友,云墨之看了白知辛一眼。 杨威一步跨坐上去,单脚一蹬就绕着院子骑了起来,骑了一圈后,杨武坐在后座上,然后得意的向两个弟弟招手。 众人双眼放光,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威杨武两人,这两个轮子不会倒吗。 “大家都可以学学,很简单的,以后要是需要走远路的话,就可以骑着自行车去。” 杨威杨武还在兜圈,白知辛又嘱咐了一句,“大人的话,后座顶多带一个人,再多会把车子压坏的。” 这时,孩子们也起了,他们看见院子里的奇怪家伙,顿时精神了。 “啊,这是什么?” “我也想骑。” “你腿太短,骑不了。” “我能骑……”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院子顿时热闹了起来。 “白姑娘,这是什么?”史径斜不知何时进了院子。 “这叫自行车。”白知辛见他还拿着一沓纸,“你整理出来了?” “哦,你看看。”史径斜将纸递过去,这可是他熬夜写出来的。 两人边看边进了正屋。 云墨之脸上的惊喜褪却,脸沉了下去。 “对了,云大哥。”白知辛忽然转身。 云墨之瞬间变脸,露出以往的温润之色,“怎么了?” 白知辛将云墨之拉到一边,低声说:“我之前买了好几百匹布,就放在存粮的山洞里,你看着安排吧。” 云墨之低着头,有只小手拉在自己的袖子,那手曾经……啊!他真是疯了,“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背影中有那么股仓皇的味道。 第84章 错付 吃饭时,白知辛碰见了赵斗圣,“少爷,在这儿待的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不方便的?那可太多了,你们这儿连厕筹都没有,你都不知道,每次如厕完,我都……” “等等,弟弟呀,咱们吃饭呢,能不能说点别的。” “哦,那说其他的,没有浴桶,没法洗澡,我都臭了,你闻闻。”说着,他还将自己的袖子送过去。 白知辛无语,这要算臭的话,那其他人就是掉进粪坑了,“还有呢?” “还有,每次用水都得去打水,想喝口水都不容易……” “其实你说的这些,用一个办法就可以解决。” “什么办法?” “水缸啊。”白知辛冲赵斗圣眨眨眼,孩子,又该你出马了。 饭后,白知辛送别马上的赵斗圣,不住的挥手,“一定要完成任务啊。” “姐啊,我能不能不去,我怕我这次回去就出不来了。”赵斗圣都快哭了。 “明年开春建房子,那图纸……” “我去,保证完成任务,杨大哥,出发!” 杨威杨武疾驰而去。 “哎呀,可不能怪我呀,你家是砖窑坊,我去买水缸,虽然制作上都是一个原理,但到底不好办呀。” 晚上,赵府灯火通明。 “啊……爹,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咱们真的不上去拦拦。” “不用,这气不出,生意不好谈,况且,屁股不打烂了,怎么卖惨,还得让他们送货到关兰山呢。” 杨武诧异的看着自己老实的大哥。 “别看我,姑娘说的。” 赵斗圣:真是错付了呀! 两百个士兵到关兰山时,看到的就是一排排的院子,院子一侧还有几个正在封顶的大屋。 附近的人并未因他们的到来感到慌乱。 赵冲、王允一路小跑过来,“百夫长!” 张勇胜打量着跟在后面的人,这便是主事的吧,这么年轻?虽穿着不显,但这闲庭信步,淡雅从容的气度,只一眼便让人不可小觑。 双方互相打过招呼后,云墨之就安排将士们住进了院子里。 经过商量,队伍里会抽出一部分人和这些将士一块儿操练,而抽出的人并不是固定的,而是轮流着进行。 “爹,有镇北军到花果山了。”常大胜一阵激动。 “你确定是镇北军?”常怀山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叔,是镇北军!有两百人。”褚卫义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们盼了多少年的事,这些人一个月就办到了。 “没说要干什么?” “还没问,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就赶紧回来报信了。” “我先去问问老韩,他那俩徒弟应该知道些什么。” “爹,韩叔的徒弟下晌才来,现在不在这儿。” “叔,不如咱们直接去花果山吧,那群士兵应是连夜赶来的。” 常怀山来回走了几圈,“走,问问去。” 几人回来时,家门前聚满了人。 “村长,听说镇北军过来了?” “他们还走吗?” “过来多少人呀?” 常怀山想着刚才的谈话,目露喜色,“乡亲们,是镇北军过来了,有两百人,他们准备在这里过冬,虽然人不多,但是花果山的人会跟着他们一块儿操练。” “咱们也不能落后呀,现在入冬了,没什么农活,有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也得练起来。” “家里男丁多的,一天出一个,轮流着来,而且花果山的人说了,半个月后,进行一次演练,咱们可不能丢脸。” “村长,我们练!”镇北军要早些来该多好呀,早些来,他们村子也不至于只剩这三千多人。 褚卫义望着花果山的方向,内心五味杂陈,是该激动的吧,起码这个冬天不会再像以往一样,可是这情绪中分明带着怨,带着恨。 村民们回去后,常怀山招呼着还在发愣的褚卫义,“走,陪叔喝两杯。” “卫义呀,你最近帮大胜不少忙呀,叔该谢你,回头让你婶子给你做身衣服,你这身衣服都快不能穿了,到处都是补丁。” 常大胜一口酒喷出来。 “干啥呢,这么大个人了。”常怀山瞪了儿子一眼,转头又笑对着褚卫义。 褚卫义也警告了常大胜一眼。 常大胜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唉,爹呀,你是好心办了坏事呀,这衣服不破怎么能有机会让人缝补呢。 赵冲、王允带着张勇胜在营地转着,他们看见有编草席的老人,抬木头的壮丁,忙碌的木匠,还有操练的孩子。 当上官让他带人来关兰山时,他一阵激动,可听到只带两百人过来时,他无比失望,而且当听到上官说要他们两百人来保护一万多人时,他想是不是梦还没醒。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真正保护这些人的,是他们自己。 突然,一人骑着两个轮子快速的朝他们这边驶过来。 “叔啊,你骑慢点,这路可不太好。” “没事,有刹车呢。” 刷的人就过去了,张勇胜不可思议,“这是什么?” “哦,这叫自行车,听说是江湖上的人送的。” 晚上,王卲无力的躺在炕上,白知辛和云墨之跟着韩大夫出了门。 “韩叔,我爷爷没事吧?” “没事,就是胳膊摔了一下,骨头没事,休养两天就好了。” “又麻烦韩叔了。” 两人送走韩仁礼,史径斜凑了过来,“听说王叔骑车可快了,风驰电掣的,所以刹车太急,一下子就摔了。” 云墨之:这货怎么还没走。 白知辛:本想再进去再看看的,这下,还是算了吧,给爷爷留点面子吧。 华笙带着人分别从木工院儿和匠人院儿领到自家洞的木盆和肥皂,在回清华洞的路上,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在大街上,肖瑾猛拍脑门,“真是的,怎么把这茬忘了,快叫人,咱们也去领。” 大队长早上可说了,木盆不多,暂时一院儿一个,没有领到的就只能等下一批了。 此时,吴木匠的小院儿已经被包围了,张猎户带着人奋力的挤出人群,一脸庆幸,还好木工院在他们琵琶洞,虽然他们出发的晚,但是到的早。 “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张大发幽怨的看着张大中。 “下工时我还提醒你了,你忘了?”队长说下工时才能领,他一天都惦记着这事呢。 匠人院则没那么大的烦恼,秦江河将肥皂放在编好的草篮子中,一个院子发一块儿,来人登记完以后,提着篮子走就成。 虽然大部分院子都领到了木盆和肥皂,但是锅不够,又不能用凉水,所以劳动人民又发挥了他们的智慧,把石头扔进炕洞,烧热后再扔进凉水里,水一会儿就热了。 张勇胜躺在炕上,偶尔还能闻到手上的香皂味儿,他已将今日的所见所闻飞鸽传了出去,还画了那个叫自行车的东西,以及门板上的奇怪符号。 早上,扑面而来的寒气让白知辛打了个寒颤,孩子们早就穿上了她在丰城时买的冬衣。 说是冬衣,其实也就刚够御寒而已,在这里还是很冷的。 再看仍衣着单薄的云墨之和杨家兄弟,她想到了空间里的棉花,以前家里每年都会种一些,现在家里还剩好几大包。 棉花不多,又不能分给别人,所以找别人做衣服不太合适,而自己又没做过衣服,她思来想去,决定抽时间给每人做一件马甲。 这两天,刘村长已经开始安排人做冬衣了,主要先紧着没有冬衣的人做。 第85章 教学 今日是正式开始操练的日子,每队每天抽出一百人进行训练,茂村也来了两百人,一切听从张勇胜的指挥。 土地已经上冻,之前打出的泥坯堪够建五个作坊。 经过大家的商量,两个作坊用来制作肥皂,一个作坊用来存放粮食和牲口,剩余两个用来教学和做饭。 之所以没有将粮分发下去,让每个院落自己做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锅不够,锅是铁器,不好买,所以这个冬天还维持着大锅饭的模式。 随着冬季的到来,茂村几乎无菜可供,上次在峪城,白知辛特意买了一批黄豆和绿豆。 所以,现在队伍的日常就是,操练,做木工,制肥皂,发豆芽,做冬衣,还有一个即将进行的就是孩子们的教学任务。 史径斜摸着墙上的黑板,“知辛,这是什么做的,我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了,这是我在网上给外甥买的墙贴黑板,白知辛想,“自行车你见到了吧,你知道那是什么做的吗?” “那也是个稀奇物,我还摸过,那轮子软软的,而且那个圈,似铁非铁的,我从未见过。” “那个软软的叫轮胎,是橡胶做的,橡胶树是位于热带的一种植物,而那个圈是钢,是由铁而制,百炼成钢说的就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也是在古书上看到的?” “不是,是我那江湖朋友,他们漂洋过海从去过很多国家,是他们告诉我的。” 史径斜不禁惊叹,外面的天地这么精彩吗?“咱们大盛朝怎么就做不出这些东西呢。” 白知辛也感叹:“可能是病了吧!”一个缠绵病榻的人怎会有精力去骑马、射箭、探寻新事物呢。 史径斜哑然,大概早就病了吧。 队伍里识字的不少,从史径斜翻找的人员登记信息来看,真正有功名的有这么几位:傅有安、史径斜,童生;聂崇、肖白玉、云墨之,秀才;王卲,进士。 爷爷竟然是进士,白知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深藏不露呀,难道爷爷真是什么避世的大人物?不对,哪有避世避到乞丐窝的。 这两个月来,爷爷没再犯过病,而且,从登记的信息来看,爷爷应是放下了什么吧,要不然不会说出这些。 白知辛将有功名的几位聚集起来时,几人还有些茫然,当然云墨之和王卲不在。 当她提出想让他们给孩子们当夫子时,几人激动不已,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场。 经过商量,教学前期任务主要是扫盲,分识字和算数两科。 现在跟着杨家兄弟操练的孩子有将近两千人,而一个作坊顶多容纳两三百个孩子,所以他们决定分批在两个作坊教学,而且操练和教学穿插着进行。 同时几位夫子还需跟着史径斜学习算数,史径斜已将学到的内容归纳成册。 现在教学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书,没有足够的笔墨纸砚,所以孩子们暂时先在沙盘上练字。 这两个作坊也盘上了长长的炕,这样孩子们上课时不至于冻着。 晚上,白知辛让爷爷帮着量了量几个人的尺寸后,就开始进空间做马甲了,半夜出空间时,她感觉又冷了许多。 没想到早上开门时,放眼过去,白茫茫的一片,竟是下雪了! 她将昨晚做好的马甲送进各屋,这些马甲是用空间里的马甲打样,然后裁剪,铺棉花,蹬缝纫机,一气呵成,半宿的功夫就完成了。 云墨之从净房出来时,正对上一张热情的脸,“云大哥,我给你做了马甲,放屋里了,你回去试试。” 他以为昨晚王卲给他量尺寸是为了做冬衣,没想到竟是白姑娘亲自做了马甲,还有,‘给你做的’是什么意思,专门给他一人做的?他隐隐有些雀跃。 “姑娘,你这是跟谁学的做衣服,这边怎么都缝在外边。”杨将在屋里吆喝。 原来不是给他一个人做的呀,云墨之眼眸黯淡下去。 “呵呵!”可能昨晚蹬缝纫机蹬嗨了,有些忘我,结果忘了把衣服翻过来,就直接铺进了棉花,“呵呵,第一次做没经验。” “多谢。”云墨之还是很感激的,他们当时逃出来的有些匆忙,确实有好多东西没来得及带,这马甲他很需要。 下雪后,做饭的地方就转移到了作坊,但作坊并不能容纳这么多人,所以一部分离作坊远的小队就直接另起了炉灶,在小队做饭。 将士们带着人仅仅锻炼了一个时辰就解散了,因为好多人连身冬衣都没有。 将士们难得能窝在炕上。 “也不知是哪个人才想出的盘炕,尤其现在外面下雪,我都不想出被窝,真是太舒服了。” “老六,你能不能好好把脚洗洗,我这一晚上都快被腌入味了。” “你可别冤枉我啊,我的脚从来都不臭,不信你闻闻。” “哕!” “老大,要不咱们带着他们做弓吧,鞑子多半是骑马,咱们用弓正合适。” “是个办法。” 镇北军来了之后,张勇胜和云墨之对巡逻的队伍做了新的安排,而且在离花果山六里外设了好几个哨点。 孩子们今天也没有操练,这下,他们跟出了笼的兔子一样,四处乱窜,那雪球扔的,小院儿上空都没消停过。 于是,孩子们晚上回来时,连鞋都湿透了。 乖乖的脸上久违的又挂上了鼻涕,他窝在被窝里,“猫猫,我光屁股了。” “我也光屁股了。” “嘻嘻!”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哥哥,你把衣服拿你们屋烤去。”小山脱下自己的衣服,还好里面的衣服没湿。 阿木晾衣服的手一顿,“怎么?” “我们趁姐姐洗漱才进屋的,不能让姐姐发现我们把衣服弄湿了。” “是啊,是啊,我们的人设是好孩子。”大树也赶紧将自己的衣服团在一起,塞给邱书白。 什么‘人设’?这是在哪学的表里不一,真是小树不修不直溜,孩子不打不成器,阿木深吸一口气,“打一顿吧!” 邱书白手里还拿着脏衣服,“早就想了。” 随后屋里一阵鸡飞狗跳,“哥哥,我们错了,不要打屁股……” “哥哥,跟我没关系,哎呀……” 云墨之回到院子时,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史径斜,他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有马甲吗?” 史径斜一愣,“什么马甲?” 他没有马甲!云墨之内心顿时升起一股优越感,他和他到底是不一样的,哼,“没事!”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镇北王府收到肥皂的制作方法后,就开始派人制作了,除了庸城及周边四城的市场留给关兰山外,其余地方他们都可以售卖。 仲怀瑾拍拍身上的雪,走进书房,又一次查看起了新制定的军事布防图,兵力不够,粮草短缺,但相对于往年来说,已经好了不少。 肥皂已经开始制作,这下他们的银子也算有了出处,鹿鸣山的银子就能光明正大的用了。 将粮商们的银子归还一部分后,他们的情绪应该也能安抚一二。 早上时,雪仍下着,药堂热闹了起来,好多昨日疯玩的孩子都咳嗽了起来。 邱书白和栓子第一次开方子,虽是简单的风寒方子,但他们还是不敢确定,最后还是请来的韩仁礼。 韩仁礼检查过两人的方子后,一脸欣慰,这俩孩子在学医一道上还是颇有天赋的,“不错,就按这个开。” 第86章 很苦 “爷爷,咱们缺的东西太多了,我想出去一趟,再买些布料,而且,肥皂也该送过去了。” 路上的雪已没过了小腿,王卲有些忧心,“这道上都是雪,路不好走呀。” “嘿嘿,您等着!” 下午,看着以两木板触底,上方设置木架的东西,王卲恍然大悟,“这是雪爬犁?” “爷爷,您知道这个?”白知辛惊奇。 “嗯,很早以前在书中看过,说是北寒之地会用动物在雪地或冰上拉人载物,好像就叫雪爬犁。” “哦!”她就说嘛,以老祖宗的智慧,怎么会连雪橇这种代步工具都想不到。 是她短视了,她不应该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去评判古代,有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随着人类文明的变迁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你是准备用马拉爬犁?这样重心太高了,容易翻车呀。” “嗯,我想到了,我准备再让吴叔给我做一个自上而下的架子,挂在马背上,这样可以降低重心,跑慢些,应该可以。” 白知辛在心里对这个架子已有了初步的模型。 晚上,云墨之听说了白知辛要外出的事,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他是想跟着去,但雪已经下了两天了,鞑子在关兰山以北,想必情况不容乐观,张勇胜已告诉他让人们随时做好准备,他离不开。 天刚蒙蒙亮时,白知辛就和杨军杨将出发了,杨威杨武跟着赵斗圣走后还没回来。 这下杨家兄弟不在,孩子们不用操练,昨晚她就嘱咐过孩子们一定要跟着夫子好好识字,不过听不听的那就另说了。 两匹马,两个雪橇,一个坐人,一个载物,迎着寒风出发了。 杨军摸了摸刚套在里面的羽绒服,太暖和了,还不透风,他朝身后喊了一嗓子,“姑娘,稳当不?” “稳得狠!”张猎户给了一个毛皮毡子,挡风又保暖,巴适得嘞。 傍晚,他们又是临着城门关闭前,才进了城,因为下雪,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黄路看着铺门口的几人,真是常见常鲜啊,没记错的话,这是雪爬犁吧。 “黄掌柜,晚上好呀。”白知辛掀开毡子,嫣然一笑,然后从雪橇上走下来,掀开另一个雪橇上的草垫子,“肥皂,点点?” “哎呀。”黄掌柜上前一步,复又转身招呼店里的人,“来几个人,把东西抬进去。” 小姑娘笑的灿烂,别说,十几日没见,这姑娘不仅白回来了,脸也丰盈了起来,还挺好看。 清点完毕后,黄路有些遗憾,“白姑娘,才一千块儿,太少了。” 白知辛也有些遗憾,作坊刚投入生产,又给乡亲们发了一批,确实没有太多,“这不是下雪了吗,也不知道路上是个什么状况,不敢带太多,这次探完路,马上就送下一批,呵呵。” “说好了啊,可不能让我们等太长时间。”这姑娘一去就是十几天没个信,要不是她还有一批粮食没带走,他都以为这是在戏耍他们呢。 “您就放心吧。” 结完帐后,白知辛提着一百八十两银子,无比感慨,钱难挣啊,买粮时,一给就是上万两,这边乡亲们哼哧半天,还不到二百两。 此时李金和王银站在一旁,两人红肿的脸,龟裂的嘴唇,以及结痂的耳朵,无一不昭示着,边军很苦。 见白知辛看过来,两人咧着嘴嘿嘿笑起来。 “怎么,你们又有新的跟踪任务了?” 李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没有,就是习惯了,伍长一收到你们出来的消息,就派我俩出来了。” 呀,还挺敬业,都派兵过去了,还不忘监视他们呢。 见两人抖的实在厉害,白知辛也不再打趣,“走吧,吃饭去。” 几人吃过饭后,又买了些布匹,顺带给李金王银买了两身冬衣。 回到小院儿,白知辛拿出韩大夫用甘油制成的冻疮膏,递给两人,“治冻疮的,试试?” 制作肥皂的过程中会产生甘油,而甘油不仅可以护肤,还可入药,白知辛就让韩大夫将甘油制成了他们最需要的东西:冻疮膏。 两人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杨将不住叹息,好歹是当兵的,怎么混到了这种地步。 第二日,照例是搬粮食的一天,杨军四人在门外守了一个时辰后,就开始去街上采买了。 晚上,当他们大包小包的回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地上的一摊血。几人脑袋嗡的一下,丢下东西就进屋去找人。 “三哥,没人。”杨将有些慌,姑娘不会出事了吧。 “别慌。”杨军声音都有些颤,地上的血太多了。 李金、王银两人反而镇定了下来,“咱们沿着血迹找找。” 天黑了,刚他们又着急回来,没注意路上有没有血迹。 几人沿着血迹找到主街上时,没了线索,寒冬天,此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杨军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李金和王银,“我知道你们有办法联系到你们的人,让他们通知关兰山和镇北王府,我们姑娘很重要,我需要镇北王府在峪城的势力帮我们寻人,你们不会吃亏的。” 李金和王银互视一眼,点了点头,就冲姑娘对他们的好,他们也会尽全力寻找的。 杨军又看向杨将,“你去廖府,让他们帮忙寻人。” 此时,一偏僻的宅子中,男子站在刑架前,看着刑架上血淋淋的人,内心无比的畅快,此人正是前蔡和郡郡守的小儿子严景义。 这两个月来,他始终没有放弃寻找杀害他爹的凶手,他找过那群流民,可当时到处是流民,那群人就像鱼入大海般没了踪影。 他又让侍卫描述那黑头鬼的长相,派人拿画像找人,可单凭一双眼睛,怎么可能找到人。 直到北方来人投靠他们,那群人一路逃亡而来,形容十分狼狈,在甩掉追杀的人后,才进了蔡和郡。 沈百一和他们府上的王安商量后,直接回了京都复命,而吕章平则在他们府上住了下来。 王安让吕章平临摹出了火烧矿山之人的画像,吕章平私心作祟,将挑断他脚筋的人也画了进去。 没想到就是这一张画像给严景义带来了线索,侍卫蒙住画像的下半张脸,不敢肯定,但是有七八成的把握,就是杀害老爷的凶手。 白知辛:我特么带着黑口罩,顶着黑额头,又是那么匆匆一眼,你是怎么记住我的。 侍卫:用我智慧的双眼。 吕章平也是没想到啊,这么巧的吗,这是流窜作案呀,作案范围还挺广,有人替他报仇,他乐见其成。 在问清楚黑头鬼的具体情况后,严景义留了封信,连夜带着人出发,直奔峪城。 他们在下雪的前一天进了峪城,住进了吕章平的老宅子里。 这几日,他派人四处寻找,还派人盯着那院子,终于,在昨晚等到了人。 因为一时摸不清对方是个什么底细,所以,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白日里,院子里的四人离开后,严景义才敢派人潜进院子,可当他们查看屋内动静时,竟看见那人凭空消失了,真的是凭空消失了。 属下们都被骇住了,大白日的竟然见鬼了,再加上这白茫茫的雪,寂静的巷子,属下们用最后的意志力悄悄的出了院子。 听见下属的汇报,严景义并不相信,仇人就在眼前,怎可放弃,他派了几个胆大的守在院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第87章 用刑 日渐黄昏时,院门嘎吱一声开了,白知辛伸着懒腰,看着巷子尽头,饿一天了,人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了过去,几人迅速将人拖进院子。 “啊……”一声凄厉之音后,便没了动静。 几人将白知辛装进麻袋中,迅速出了巷子,钻进了不远处的马车中,血顺着麻袋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不是会凭空消失吗,这下看你怎么消失。”严景义露出快意之色。 “表哥,你说她额头上的是胎记还是什么,怎会有如此丑陋之人。”没想到竟还是个女的。 “要不把她头皮掀开看看?” “嗯~”女声娇媚婉转,“人家会吐得。” “哈哈哈哈。”严景义感觉骨头都酥了。 “表哥,别看了,这下指定跑不了了,咱们吃饭去吧。”陶淑怡捂着鼻子,用手扇着空气里的血腥味。 这女子就是当时和严景义在神牛山山脚一起劫掠孩子的人。 “走,陪表哥痛饮几杯,哈哈哈哈。” “表哥,姨夫的仇可得慢慢报。”陶淑怡真是恨死这黑头鬼了,他们本是明年就要完婚的,要不是她,二表哥也不用守孝三年。 “放心吧,我会在她清醒时慢慢的折磨她。”严景义目露凶光。 “到时可别忘了叫上我呀。” 廖府,守门人本是要将来人赶走的,可对方说不仅认识黄掌柜,还认识少爷,加之给了银子,就答应去叫人了。 半夜被叫醒的廖仲一脸不悦,听说是白姑娘的人后,还是让下人将人带了进来。 杨将直接跪了下去,“求东家,救救我们姑娘吧。” 廖仲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赶忙将人扶了起来,“先说清楚,怎么回事?” 此时,杨将双眼含泪,无比后悔当时怎么没有看着姑娘,他将事情原委讲了一下。 廖仲若有所思,“你们除了兰玉阁,可还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啊,而且兰玉阁不是没有了吗?”突然,他想起了大哥的话,上次姑娘从峪城回去,中了毒,而且极大可能是在峪城被暗算的,若真是这样,那兰玉阁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廖仲见对方思绪不定,索性直接做了决定,“我给你些人手去寻人,然后我派人再去查查兰玉阁。” “多谢!”杨将感激的泪都要落下来了。 “现在已是深夜,你们的动静不要太大,以免打草惊蛇,或激怒歹人,而且城门已关,如果人还在城内,他们也出不了城,你们莫要失了方寸。” “多谢东家提醒,大恩大德,来日必会报答。” 杨将出了廖府,就带着人开始重新查找线索。 天亮时,一群人聚在院子里,看见众人的神色,杨军便知还没有线索。 “三哥,咱们报官吧。” 报官?姑娘的户籍是假的,如若报官,杨军咬咬牙,“走,报官。” 严景义醒来时已近中午,“那贱人醒了没有?” “公子,还没醒呢。” 嗯?还没醒? “表哥,先把醒酒汤喝了再说。”陶淑怡端着汤,袅袅娜娜而来。 严景义揉着头,端起碗一饮而尽。 刑架前,白知辛毫无声息的挂在那儿。 “这人不会死了吧。”空气里的臭味混合着血腥味,这让陶淑怡无比的嫌恶。 家丁忙上前探了探鼻息,“回表小姐,人还有气。” “那就把她泼醒。”严景义有些不耐。 一桶水下去,刑架上的人毫无反应。 “你确定人还活着?” 家丁被严景义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忙又上前探了探,“真的活着。” “表哥,要不让她疼上一疼吧,不是十指连心吗。” “表妹就是聪明。”他朝后挥了挥手。 家丁拿着刑具上前,不消一刻,血便从白知辛的手上滑下来,但人仍旧没反应。 家丁有些慌,“公子,会不会是她受伤太重了。” “无趣,你们想办法把她弄醒。” “表哥别生气,咱们有的是时间。” 家丁们面面相觑,这怎么弄醒。 “咱们继续用刑?” “用什么刑,人都伤成这样了,再用刑,人都没气儿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请个大夫吧?” “咱们找些伤药,先把血止住再说,再喂点水。” 杨军带人去了县衙,因着廖府的关系,县丞派了几个衙役一起跟着去寻人了。 县衙内,吴柏业慢慢的品着茶,他听见外面的动静,没有过问。 但那话,他可是听见了的,额头有胎记的女子,他想起了信中的内容。 县丞吩咐完人,还是来禀报了一声,“大人,这人和廖府有些关系,我……” “嗯,你照章办事无可厚非,但城里大大小小这么多事,总得有个轻重。” 县丞是何等心思玲珑之人,这言外之意…… “老爷,你怎么了?” “无事。”看着老妻,钱不同又有了倾诉的欲望,“今日有人来报案寻人,这人和廖家有些关系,但大人好像知道些什么。” “这人是男是女?”田芳寻正了正神色。 “是个十五岁的女娃娃。” “造孽呀!”田芳寻长叹一声。 “怎么?” 田芳寻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听说前两天后衙又抬出了一个女娃娃,你说会不会是?”她指了指县衙的方向。 钱不同若有所思,县衙里的污糟事他知道,不仅他,县衙内好多人都知道,可能怎么办呢。 “唉,你说这是什么世道,让一个草包当县令,要不是上面还有位王爷,他就要当这里的土皇帝了。” “哎哎!”钱不同赶忙制止老妻。 县衙内,吴柏业随意的的翻着刚呈上来的卷宗,自从兰玉阁没了之后,这生活都没了乐趣。 “大人,少爷又从管家那儿取了一笔银子。” “哼,这个逆子,让他收敛点儿,最近可不太平。” 杨军带人将院子周边的住户挨个儿打听了个遍,只知有个血淋淋的麻袋被抬进了一辆马车里,马车并没有什么标识,然后线索又断了。 又是日暮,白知辛还没有醒。 “大哥已经知道咱们来峪城了,怎么办,这贱人还不醒,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杀了她。” 京城在地方的势力接连出事,局势有些动荡,大哥是不允许他出来的,这次回去还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要不,咱们把她带回去?这样大表哥应不会太生气了吧。” 陶淑怡也有些怕,虽然大表哥从未对她说过什么重话,见面时也总是一派和煦,但她总觉得大表哥那人阴森森的。 人要是死在路上,那就太便宜她了,严景义捏着早上收到的家信,终是下定决心,“再等一天,那贱人要是还不醒,就带她回去。” 此时,白知辛已经有了些意识,好疼啊,她的身体在流血,她感觉到了,好想回家,她想进空间,可是身体还在原地,太疼了。 晚上,廖府送来消息,他们查到兰玉阁的好几处房产。 杨军几人分开行动,趁夜前去查探。 杨军小心翼翼的攀过房梁,宅子里不断有巡逻的人,兰玉阁都倒了,这里竟然还防守这么严,他有预感,姑娘定是在这宅子里。 他一间一间的寻找着,直到,透过窗户,看到刑架上的人…… 他死死的捏住自己的衣角,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第88章 白雪红血 等杨军回到小院时,已近天亮,院门大开,一群人风尘仆仆而来,杨军瞬时泪意上头,扑通一声,跪到了云墨之面前,“姑娘,姑娘被穿了琵琶骨!” 云墨之脑子嗡的一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空旷的大街上,杨军杨将护在云墨之两侧,华笙华默观察着四周,孙成孙就摩挲着手里的大刀。 瑟瑟寒风中,尽是萧杀之气。 廖府的家丁一看这架势,“你们别冲动,有官府呢,我这就去通知衙役。” 等衙役赶到时,双方已呈剑拔弩张之势。 当吴柏业听说宅子在这偏僻之地时,就隐隐有了猜测,于是带着钱不同也急急赶来,没想到,还真是那吕章平的宅子。 院中,严景义看见进来的县令,得意一笑,“县令大人,这是私闯民宅呀,你管不管?” “人就在里面,让衙役进去一搜便知。”杨将捏紧拳头。 吴柏业摆出县令的架势,“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民宅。” “大人。”云墨之上前一步,微微行礼,“我家中之人前日被歹人所劫,昨晚得到消息,正是这群人所为,人就在后面,大人尽管派人查看。” “大人,他这是污蔑。”严景义一脸嚣张之色。 “你们可有证据?” “并无!” “无凭无据,难道你们说县衙藏了你们的人,就得把县衙搜一遍吗。” 钱不同没想到县令会说这样的话,这是偏帮呀,虽然没有证据,但起码得先审一下再做决定吧。 “大人,不如,咱们就让他们说说为何认为人在这里,如是污蔑,咱们再治他们的罪。” 吴柏业瞪了钱不同一眼,“要不这县令你来当。” 钱不同悻悻,敛眸,不再言语。 云墨之褪去恭敬之色,“大人,您待如何?” 哼,这年轻人好大的傲气,他偏喜欢打折这份傲气,“那要看苦主是什么想法了。” 苦主?这丧尽天良之人竟成了苦主,众人气愤不已。 “墨之,要不咱们……”杨军心焦不已,姑娘的伤口说不定还在流血呢,不能再等了。 没等他说完,云墨之便示意大家安静,他给身后的华笙交代了两句,然后躬身向县令行了一礼,“大人,我有话说,这边请。” 吴柏业眉眼微挑,他还以为有多大的傲气呢,不过如此,他随着云墨之走到廊柱一旁。 刚站定,云墨之转身之间,一刀扎进了县令的肩膀上。 “啊!”一声哀嚎。 紧接着,云墨之一刀拔出,直接将刀架在了县令的脖子上。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吴柏业已顾不上疼了,他感觉这人是真会杀了他的。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满场巨惊。 严景义没想到,这人竟敢刺伤县令。 钱不同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年轻人,这,好样的!他心中暗喜,“快去保护县令大人。” 云墨之靠着廊柱,衙役将人团团围住,殷红的血不断从吴柏业脖子上流下来。 “还不动手!”云墨之一声厉喝。 “华默,去关门,杨军,你去救人,剩下的交给我们。”华笙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然后一掌打飞了一人。 孙就一个起跳奔向严景义,“大哥,这个杂碎归我了。” 严景义吓的连忙后退。 “保护公子!” 杨军抽出自己的大刀,一刀下去,血花四溅。 廖府的家丁都懵了,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衙门的人不是来劝架、主持公道的吗,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这血呼啦擦的场面。 “咱们要上吗?” “上吧,门都关了,咱们也出不去呀。” “是啊,这是以多欺少,我就见不得这场面。” 霎时,双方混战起来。 钱不同还没从县令那儿回过神来,院中的混战又让他连退了好几步,直接进了衙役的包围圈中,这是有靠山吧,啊?要不然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啊就,就…… 他吃惊之余,还不忘劝云墨之手下留情,但内心无比的幸灾乐祸,终于有人能治这草包了。 衙役们拿着刀,不知该保护县令,还是保护自己,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这群人可不是善茬呀。 陶淑怡被前院的动静惊的坐立不安,看来这里是不能留了。 她匆匆赶往关押白知辛的地方,他们此番前来就是因为这黑头鬼,如今这场面,只能给她个痛快了。 意外的是,当她走到刑架前时,竟听见了黑头鬼的呢喃声。 “疼,疼……” 陶淑怡凑上前去,可还是听不清这人在说些什么,“哼,便宜你了。” 她一刀下去直插白知辛的心脏部位。 “住手!”杨军刚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 但刀还是扎了下去,只是因为那一声大喊,扎偏了位置。 白知辛痛的脸都揪在一起,嘴角也溢出血来。 “你个恶妇!”杨军瞬时理智全无,一刀砍了过去。 陶淑怡连忙躲闪,但到底没什么功夫,被一刀砍中了胳膊。 她还想挣扎,“你可知……” 杨军并未理会,又一刀过去,直接将她的胳膊砍了下来。 陶淑怡看着地上的胳膊,不可置信,瞬间痛感来袭,她疼的满地打滚,不断的哀嚎着。 “姑娘受的苦,你也要受一遍。” 杨军一刀又一刀,左肩胛骨,右肩胛骨,左手,右手,最后一刀,直击心脏。 他不断地喘着气,满身满脸的血,地上的人已经没了动静。 他擦了擦手上的血,颤抖着伸到白知辛面前,没气了? 杨军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般,满脸是泪,“姑娘……” 他想伸手去抱住姑娘,可无从下手,到处都是血。 李金、王银赶来时,杨军哭的快晕过去了,他们还是来晚了吗?再看被钩子挂在架子上的人,两人愕然,这是,白姑娘? 李金探了下白知辛的脉搏,王银将地上失魂落魄的人扶起来。 “还活着。” “真的?”杨军不可置信,明明刚才他也探了的。 “真的,只是气息很微弱,得找大夫。” “那赶紧将姑娘放下去。”杨军想去解墙上的铁链。 “不可。”李金连忙制止,“姑娘的伤不可移动,得将大夫请到这里来。” 此时,前院儿,李金、王银带来的人加入之后,战局很快反转,最后只剩下被五花大绑的严景义。 杨将擦了下脸上的血,“墨之,都收拾好了,你看这人怎么处理?” “你们先找人看着。”云墨之又看向钱不同,“县丞大人,县令是个好官吗?” “啊?这,这,是吧。”钱不同都吓结巴了,他接手的案子中还从未有一天之内死这么多人的,他感觉自己也快没命了。 周身的雪是白的,血是红的,就连空气里的味道都是刺鼻的。 “是吗?”云墨之面无表情。 “说实话!”孙成小声提点了一句。 “不,不是。” “你胡说。”吴柏业大声驳斥。 钱不同一副视死如归之势,“他贪赃枉法,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呲的一下,什么东西溅到了脸上,钱不同抹了一下,是血! 扑通一声,吴柏业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血流进雪里,红白相融,煞是刺眼。 “啊!”钱不同吓的连退好几步,这可是朝廷命官呀。 周围的衙役也惊呆了,县令就这么死了? 云墨之走到钱不同面前,低声耳语,“你想当县令吗?”他拿出手里的令牌,“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钱不同犹如醍醐灌顶,但…… “娘嘞,这果然是有靠山的呀,可你那令牌就晃了那么一下,我还没看清呢。”可他也只敢在心中腹诽。 云墨之赶到刑房,此时的白知辛挂在刑架上,奄奄一息,大夫围着刑架,在思量着怎么取下琵琶骨上的铁钩。 第89章 往生经 “真是畜生啊,怎么把姑娘伤成这样。”孙成气的手都抖了起来,他个大男人都未必能受得了这苦。 其余人也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 云墨之转身又出了刑房,他面无表情,眼中却掀起了风暴,他随手捡起地上的刀,来到严景义跟前。 “你是何人?” “呸,你个贱民,也配知道我的大名,你若敢伤我,啊!” 云墨之一把拔出刚刺进去的刀,“你是何人?” “贱民,贱民,我哥不会放过你们的,啊!”严景义疼的不住颤栗。 云墨之又一次拔出肩胛骨的刀,“你是何人?”刀再次举起。 严景义这时才有了惧意,“蔡和郡郡守,啊!” 又一刀。 “我都说了,啊!” 一刀又一刀,周围人看出了云墨之的不对劲。 孙就一把拦下了他的刀,“墨之,够了,人没气了。” 钱不同在不远处吓的头都不敢回,哎呦,天爷呀,我们这是能走还是不能走呀,你们倒是给个信号呀。 一个时辰后,宅子燃起了熊熊大火,华笙踏雪而坐,不断的捻动着手里的佛珠。 “这是?” “往生经!” 还挺周到,杀完人,还带超度的! 廖仲听完下人的禀报,久久不语,白姑娘不会有事吧,他们以前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 “你们可有损伤?” “有几个人伤得比较严重,已经被云公子送去药堂了,他还给了补偿,要不要,呃……”家丁抬眼看了下廖仲,又赶忙低下头。 “给了,你们就收着。”他还能图这点银子不成。 “哎!那小的告退!”家丁一溜烟的跑了。 “你看他那样儿,府里是缺他们的了?”廖仲一甩袖子坐了下来,“他们一人得了多少钱?” “呃呵呵,听说是一人五十两,受伤的另外有补偿。” 早知道他也去了,打不了架,压压阵也是好的,五十两,他一个月月钱也才十两。 “那确实不少,听说这次他们卖肥皂也才赚一百八十两。”十个人,五百两起步,是够大方的。 “少爷。”黄路上前一步,“您说他们这是靠着谁呀,竟然连县令都敢杀。”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也去让那几个人把嘴闭严了。” “哎,那老奴去看看?这好好的一个人,遭此横祸,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前几日还笑语晏晏的跟他说‘晚上好’呢,也不知哪里的习俗,晚上有什么好的。 “明日再去吧,现在去也是添乱。” 云墨之那边,大夫将钩子从白知辛身上取下来后,因为刑房脏污,不适合清理伤口,所以他们就转移到了小院儿。 整整一个下午,一群人都等在院外。 云墨之和大夫一起清理着伤口,肩胛骨处的肉已经开始腐烂,需要剜掉,而且伤口太大,无法缝合,只能静养等其长出新肉。 心脏旁边的那一刀,扎的不算太深,但手上的伤,不说十指尽断,但也差不多了。 “唉,一个女娃娃,怎么折磨成这样。”老大夫是从仁药堂请来的,据说是峪城最好的外伤大夫。 云墨之帮着处理完肩胛骨的伤,就不敢再动了,手上的伤太过精细,“大夫,这手能恢复好吗?” “我只能尽力一试。” 杨军杨将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姑娘,才让她遭了这样的罪,所以从白知辛被接回来开始,他们就跪在门前。 孙成孙就让他俩起来,他俩不听,华笙华默让他俩想开些,他俩也不应。 终于,房门打开了,几人上前。 大夫被屋门口跪着的俩人吓了一跳,“天寒地冻的,可不能这么跪,膝盖会跪坏的。” “我们姑娘怎样了?”杨军满是急切,这一下午,怎么一点姑娘的声音都没有。 “我留了个方子,晚上高热了煎服下去。” “你们也让大夫看看吧。”这时云墨之走了出来。 华默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妨,一点小伤。” “哎,再是小伤,在这数九寒冬天,也是会风邪入体的,我给你们瞧瞧吧。” “你们起来吧,这次只是意外,你们要是落下病根,她身边就真没什么人了。”他知道这次定是白姑娘将他们支出去的,确实不能怪他们。 “走吧,走吧。”孙成孙就一左一右将两人搀扶了起来。 晚上,云墨之将熬好的小米汤慢慢喂给白知辛,这几日,她应当没吃饭吧。 厢房里,华笙抱着华默,“好冷啊,还是咱们的炕暖和呀。” “唉!” “怎么了?” “我不在,队伍里也不知怎样了。” “你太小瞧乡亲们了,队伍离了你照样能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今日是领木盆的日子,也不知我们队的人抢到没有。”说到这个,华默就一肚子气,“上次你跑的倒挺快,也不知会我一声,我领的连一半都不到。” 旁边的孙成一听这个来了兴趣,“哎,你俩功夫这么好,当时怎么不翻墙进去,我就是直接翻进去的。” “嗯?还能这么干?” “要学会变通,何况当时场面那么乱,对了,你们的功夫真不错,以后有空咱们切磋切磋?” 这俩人真是深藏不露啊,尤其是华笙那一掌,感觉带着内力似的,他和孙就的功夫还是当时给大户人家当护院时,死乞白赖的跟着位老师傅学的,而且还没学到位。 “小事一桩。” “包君满意!” 后来的后来,孙成无比后悔自己的嘴欠。 杨军杨将敷上了老大夫给的膏药,膝盖处隐隐发着热,两人谁也没说话,愣愣的看着屋顶。 孙就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太冷了,又睡不着,就想找些话说,“你们睡着了吗?” “没有。”杨将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 “要不讲讲你们和姑娘的事?” 他们和姑娘?虽然他们是被姑娘买来的,但姑娘从未将他们当成下人,给他们买衣服,买肉吃。 有危险让他们先跑,还放心的让他们带着百两银票上街,还杨四哥、杨四哥的叫着,“我们姑娘,呜呜……” 黑夜里,孙就也看不清对方是个什么状态,这是哭了?不会吧? 杨军也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这下好了,更尴尬了! 翌日一早,李金、王银回来了。 “云大哥,放心吧,昨日的大火对外宣称的是衙门缉拿歹徒,最后歹徒走投无路,抓住了县令,同归于尽了。” “还有那钱不同,能暂代县令之职,他巴不得呢,现在他正搜集吴柏业的罪状呢,就是那些衙役有些不好办。” “嗯,那些衙役都是给了好处的,有钱不同稳着,暂时不会翻出什么浪花,你们的人回去了?” “都回去了。”那高兴的,一人五十两银子呢,李金摸摸自己的袖子,他也有呢,“白姑娘怎样了?” “昨晚发了一晚的高热,服了药,现在已经退下了。”突然,云墨之意识到了什么,‘云大哥’?“你多大?” “二十呀,怎么了?” “我也二十!”说完转身就走,明明同岁,怎么就被叫大哥了,他也就比十五岁大五岁而已。 “什么意思?”李金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变脸了。 华默幽幽的出现在李金身后,“意思是,他还年轻,你把他叫老了。” 第90章 施个法 黄掌柜来过之后,老大夫又来了一趟,在问过大夫的意见后,云墨之打算带人回关兰山,这里太冷了,不利于养伤,只要路上慢些,还是可以的。 黄掌柜派了三辆马车送人,顺带运些肥皂回来。 出城后,李金、王银直接回庸城去了。 其余的人则围着马车,孙成将滑板装在车轮下面,城外积雪多,这样或许会跑的更轻松些。 杨军和孙就帮忙抬着车。 “你们就是滑着这玩意儿过来的?”他当时已经慌了,完全忘了问云墨之他们是怎么来的。 “嗯,姑娘走后,王叔就又让人做了几副可以人滑的,还真派上了用场。” “当时是百夫长收到了峪城的飞鸽传书,路上积雪厚,队伍里又没有马,所以我们就试了试这滑板,别说,滑起来还挺快。” “那你们没有路引是怎么进的城?” “就是那粮铺里的人,听说一直在城外守着呢。” “这次多亏了粮铺,要不然我们还不能那么快找到姑娘。”说着杨军眼圈又红了。 孙就一看这架势,完了,这是落下阴影了。 重新出发后,马果然没那么吃力了,也平稳了许多,杨军杨将将马拴在车架上,也坐进了车厢里,一路上,他们和粮铺的小厮轮流驾着车。 云墨之和白知辛则单独坐了一辆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被子,黄掌柜还贴心的在车厢里准备了一个小火炉,上面温着粥。 白知辛因失血过多,脸上毫无血色,即使当时大夫给她摘下铁钩,剜去腐肉,她都没有醒过。 云墨之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喂些粥,还时不时用水沾湿她的嘴唇。 他轻轻的描摹着白知辛的眉眼。 “怎么就你这么倒霉呢,不是被蜜蜂蛰就是涂个洗不掉的大黑脸,你不是葫芦山里的小仙女吗,就不能施个法保护自己吗。” 想到当时的大黑脸,云墨之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还给孩子们送米粉,乡亲们都不知道是你送的。” 他又看着那双缠满绷带的手,“大夫说,骨头接好了,但还是得好好锻炼,要不然会变得不灵活。” 云墨之慢慢得躺到白知辛身侧,明明他们没怎么单独说过几次话,但在知道她失踪的那瞬间,他的心里就突然没了着落。 “快醒来吧,你这样回去,孩子们该有多害怕。” 云墨之絮絮叨叨了一路,下午时,他又给白知辛换了一次药。 庸城。 “林叔,你都不帮我说话。”赵斗圣直直的盯着林仓。 “少爷哎,你怎么非得去那地方吃苦,在家里有丫鬟小厮伺候着,不好吗。”真是想不通,好好的少爷不当,非得去那连澡都洗不了的地方。 “我就觉得那个地方好,他们的笑是真的,他们的炕是暖和的。”说着赵斗圣的眼圈竟然红了起来。 林仓一时语塞,先夫人很多年前就不在了,续娶的这个跟少爷也不亲厚,老爷成日呆在窑坊,少爷虽是富贵窝里养大的,但着实没享受过多少亲情,说起来少爷也才十三岁,还是贪恋亲情的吧。 书房里的声音传至门外,赵守仁顿住了脚步,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老爷。” “爹。”赵斗圣赶忙站好,他还是有些怕他爹的。 赵守仁径直走向上座,“窑坊的事都安排好了?” “回老爷,第一批货已出了,那杨威兄弟的意思是想让今日就送过去。”要不是少爷,老爷也不会在这寒冬天重新起土请匠人烧制水缸、瓦罐,可见老爷还是很心疼少爷的。 “嗯,你去安排吧。” “爹,你可不能多收银子,他们很不容易的。” 此话一出,赵守仁火气腾的就上来了,愧疚之心全无,这是养了个什么儿子,他抓起桌上的东西就想扔过去,吓的赵斗圣跳起来直接躲到了林仓身后。 “你这才和他们相处几天,是好是歹都还没摸清楚,就开始替别人说话了?你要再去住段时间,是不是就把窑坊里的东西白送过去了。” “他们才不会占咱们的便宜呢,人家有作坊,那作坊还是按我画的图纸建的,他们还教会我好多东西呢。” 赵斗圣虽有些惧怕他爹,但还是大声反驳着,不过整个语气有些色厉内荏罢了。 赵守仁有些意外,他知道儿子在建房一事上有些天赋,但他自己是个商人,就不想自己的儿子再去当一个低人一等的匠人。 所以他从不许儿子碰那些东西,只想让他好好读书,将来好有个功名,不会被人轻视。 林仓也诧异,他并不觉得那群人会占他们便宜,就冲他们上次能一次拿出那么多定钱。 之前的事,虽是他多疑了,但老爷并未责备他,还说生意人就应时刻警惕着。加之那群人也没有微词的,就直接交了钱,他反倒觉得在那群人面前矮了那么一截。 想到这儿,他好奇了起来,“少爷,他们开的什么作坊?” 见他爹没有再扔东西的架势,赵斗圣也放下心来。 “肥皂作坊,我还带回来一块儿,等会儿让你们试试,他们还教我阿拉伯数字,写起来可简单了。” 赵守仁和林仓面面相觑,肥皂?阿拉伯数字?没听过。 见两人疑惑,赵斗圣吩咐小厮去取肥皂,自己则走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整整半个时辰,赵斗圣都在滔滔不绝,虽然很多东西他还没学会,但不影响他在完全不懂的人面前吹呀。 林仓真是有苦难言呀,两位主子坐着,他站着,这腿都麻了,少爷也没停的架势,再说少爷画的他也看不懂呀。 赵守仁虽然到后边也没看懂,但他觉察出来了,这些东西确实有些用处。 见老爷也有些神思不属的,李仓壮着胆子打断了少爷的话,“少爷,肥皂送来了。” “啊,爹,你看,这就是肥皂,比胰子好用多了。” 赵守仁摩挲着手里的肥皂,听送货的下人说过,关兰山那边是群流民,他真想去看看,会盘炕,会做肥皂,会这些奇怪符号的是群什么人。 黑夜里巡逻的队伍看见了远处的烛火,立马警戒起来,远处的岗哨没有发信号,说明危险不大。 马车靠近时,“自己人。” 云墨之将安置粮铺小厮的事交给了孙成,自己则带人将白知辛抬到了东厢房。 这几日,白知辛不在,所以是王卲陪着孩子们在主屋,东厢房只有阿木和邱书白,现在已是深夜,不好麻烦他人,况且白知辛身边得有人照应着。 王卲披衣而起,知道人找着了,心落了地,但见人一动不动的没个声儿,心又提了起来。 杨军杨将双双跪了下来,“叔,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姑娘,你惩罚我们吧。” 杨威杨武也起来了,他们今天随着窑坊的送货队伍一块回来,也才刚睡下。 “跪什么跪,这大冷天的,快起来。” 众人劝了好一会儿,云墨之让杨威杨武将两人带了回去。 云墨之将大致经过讲了一下,王卲听的是胆战心惊,好险啊,还好人回来了,他想看看那肩胛骨的伤,又觉不妥。 “墨之,要不找个人过来照顾吧。” “王叔,昨日形势紧急,我和大夫一起给白姑娘处理了伤口,而且手上的伤需要精细照顾,大夫交代我了,我怕别人照顾不好。” 第91章 克丞相 ‘别人照顾不好’?言下之意是?王卲欲言又止,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而且深更半夜的,确实一时不知找谁照顾合适,于是他咽下了想说的话。 突然,炕上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爷爷,白姐姐没事吧。” 阿木和邱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在王卲和云墨之的安慰下,俩孩子又睡了过去,他俩一左一右睡在白知辛旁边,云墨之睡在最外侧。 早上,阿木醒来时,竟发现他睡在了最外侧。 云墨之后半夜又给白知辛换了一遍药,所以这会儿他睡得有些沉,但门外的声音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群挨千刀的,丧尽天良不做人,到地府也要下油锅,来世投到畜生道……” 一拿着棍子的老头指着一个方向破口大骂,华笙不禁替他捏了把汗,“这老头,蹦的还挺高。”路上可都结冰了。 孩子们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以为有热闹可看,麻利的穿好衣服跑了出来,“杨三叔?哇,姐姐回来了?” 杨军不知该怎么回答。 王卲叹了口气,他指了指东厢房,“去吧,别闹你们姐姐啊。” 没一会儿,东厢房便传来了孩子们的哭声。 “云叔叔,我阿姐怎么了?” “姐姐……” 此时的云墨之因为晚上没睡好,现在还有些懵,再加上骂声,哭声,询问声,声声入耳。 好乱呀,脑子乱,辈分更乱! 一直以来,这辈分好像都是乱的,他叫王卲叔,白姑娘叫爷爷,但她又叫他云大哥,阿木管他叫哥,孩子们却叫他叔,但孩子们又管阿木叫哥。 他闭眼凝神,平复心绪,“王叔,我去请韩大夫过来!” 此时,早起的人已经被骂声吸引了过来,个个不明所以,不知挺慈和一老头为何发这么大火。 云墨之走出院门,深吸一口气,“刘叔,有个事需要您出马,峪城那边来拉肥皂,您去帮张青清点一下,再让人给他们做点饭。” “哎,我这就去。”刘村长嗓音都有些刺啦,他刚欲转身,又停了下来,“丫头怎么样了?你又去干啥呀?” “她暂时没事,我去请韩大夫再过来看看。” “哦哦,那你快去!” 吃过饭后,云墨之和王卲、刘村长,将小队长们还有杨家兄弟召集了起来,他详细的讲述了从神牛山开始的逃荒之路。 有些事得让大家知道,好有个警惕心,队伍大,人也杂,以防被有心人利用。 他把所有事情串联了起来,大致就是:丞相左中诚在地方养私兵,由蔡和郡郡守管着,然后郡守因为他们的原因死了。 乐城附近有座银矿,所出银两为私兵所用,后来银矿被他们烧了。 峪城兰玉阁是丞相在地方的据点,然后被他们毁了。 众人目瞪口呆,好家伙,他们是克这丞相吧。 云墨之之所以猜到这些,是因为最开始他们在兰玉阁的信里发现,银矿里的人和兰玉阁是一伙儿的,而这次,蔡和郡的人又住进了兰玉阁的宅子里。 蔡和郡和他们有仇的只有郡守府,虽然白姑娘说郡守是被江湖人所杀,但从这次郡守府的人针对白姑娘来看,这里必有隐情。 但不管怎么,危险都让镇北王府清除了,虽然还有隐患,但关兰山有这么多人,只要有人敢来,他就敢杀。 “好好好,真是敢狐假虎威呀,真以为王府无所不能吗,竟然连县令都敢杀,不是派人过去了吗,怎么就让县令死了。”仲敬天大怒,这群人太不知所畏了。 “咱们的信传到峪城时,已经晚了,当时的刀都架到县令的脖子上了,况且那县令确实该杀,您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这么大的事,定是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他想消停的过个冬怎么就这么难。 “父亲,咱们的人没有暴露身份,也做了善后,而且,说起来,那姑娘遭难还跟咱们有关。”然后他就将兰玉阁逃出峪城之后的事说了一遍。 当初,他们的人假意追杀失败,实则跟踪,没想到那群人,一部分去了蔡和郡,另一部分去了京都,那些人还真跟左中诚有关系。 据庸城小兵传来的消息,原蔡和郡郡守的死跟这姑娘有些关系,所以两群人碰到一块儿后,立马就来峪城寻仇了。 “这么说还是咱们的过错了。”也是没想到,一群流民,不老老实实逃荒,净四处结仇,关键是这些仇人还都是一个主子。 “也不能这么说,我就是觉得这事吧,情有可原。” “你今日怎么老替他们说话?”不对劲呐。 “呃,呵呵,父亲,您来看!” 一刻钟后。 “你个不孝子,有这好东西还藏着,我要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拿出来了。”仲敬天蹬着自行车转着圈的跑,还不忘训斥好大儿。 “父亲,您慢些,小心路滑!”唉,他就知道,自行车落不到他手里。 京城。 左中诚听完下属的汇报,头又疼了起来,查了这么多日愣是一点冲天阁的消息都没有。 冲天阁?哼!怕不是冲天阁,是镇北王吧! 散会后,沈明朗走到阿良身边,“阿良,你给我们讲讲呗,咱们是怎么得罪这么多人的。” 他进队伍有些晚,好多事情都是听人说的,比如队伍里的吃喝都是由白姑娘供着的,刘村长最心软,王叔很是温和,大队长从不摆架子等等。 这次出去,大队长也没让他跟着,说要留个会功夫的配合百夫长操练,想不到这次出去这么凶险。 肖瑾和聂恒也凑了过去,“讲讲呗,怎么就和那么大的官儿扯上关系了。” 阿良看了眼康大中、刘振业几个‘老人’,“讲讲?” “那就讲讲!”反正现在正是中午休息的时候,他那儿还有一壶酒呢,藏了一路没舍得喝,刘振业搓了搓手,真是馋了,“走,去我那院儿里,人少。” 白知辛好像又回到了现代,她看见了她自己,那个整日意志消沉的自己。 她总是一个人,不愿出去,不愿社交,她总会躺在凉椅上望着天空,她觉得这生活好无趣呀。 终于,有一次,她在厨房倒水时,连人带杯子一起滑倒了,溅起的玻璃杯碎片割破了她的手腕。 殷红的血顺着手腕流下来,她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对手腕上的痛感毫无反应,血越流越多,地上腥红一片,她的眼里闪出了奇异的光,那是对死的向往。 她想就这样吧,多好,她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一觉了,睡吧,以后再也不会有烦恼了。 白知辛难以置信,她,竟是自杀的吗,是她放弃了自己! 哭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她听清楚了,是她的家人。 “小白?小白?”云墨之轻轻的呼唤着,“王叔,我去请韩大夫。” 此时的白知辛呼吸微弱,面色苍白,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她又一次被困住了,她听见了家人的痛哭声,还听见了孩子们的哭喊声,爷爷的呼唤声,以及,‘小白’? 好累呀! 韩大夫额头沁出了汗,他连把了三次脉,明明症状没变,但脉搏一次比一次弱,现在隐隐有些摸不到脉了。 他神情凝重,指尖都有些发颤,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乖乖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他好怕,他觉得阿姐要离开他了。 王卲抬起头,眼泪不自觉的滑了下来,唉,都一把年纪了,为何还要他经历这些。 第92章 醒来 云墨之不敢上前,脑海中一片空白,心里闷闷的,他艰涩开口,声音都带着颤,“韩叔,她?” “唉!老夫无能为力。”他学艺不精呀,这丫头像是存了死志般。 “或许……”他顿了顿,也不知这方法管不管用,“你们跟她说说话,刺激刺激她?” “婶子,你干啥去,风风火火的?” “给姑娘做饭去!” “姑娘醒了?”昨晚韩大夫过来,那院子里的哭声都没停过。 “醒了,都能喝粥了,我把锅搬过去,专门给姑娘做饭。” 课间休息时,石头挪了过来,“你们早上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 “唉,爷爷嫌我们吵,就把我们赶回来了。”毛毛蔫蔫的。 “他俩怎么睡到这儿来了?” 呼噜声不断从乖乖和猫猫嘴里传出来。 小山打了个哈气,还能因为什么,话太多了呗,他才说三句话,轮到这俩人,三百句都不止,“晚上没睡好呗。” 大树迷糊着脸,不行,他也坚持不住了,扑通,又倒一个。 狗儿努力坚持着,但是…… “哥哥,要不咱们回去吧。”他也瞌睡呀。 “阿木,我去跟夫子说一声,他们这样容易生病。”虽然烧着炕,但没有遮盖,也容易风寒。 “书白,你等等。”阿木轻拍乖乖的脸,“咱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嗯?”乖乖一个激灵坐起来,“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得,不用回去了。 云墨之用帕子轻轻的擦拭着白知辛的脸,他惊奇的发现,白知辛额头的颜色变浅了好多。 他想起昨晚的场景。 孩子们挨个儿跟白知辛说着话,又哭又笑的,王卲和刘村长也老泪纵横,可她毫无反应。 云墨之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的接触基本上都是因为队伍,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因为她而情绪不定呢? 不知道,可能是一路相伴的情谊让他对她多了份关注,她总是笑呵呵的,总会为别人着想,默默的付出,从不计较。 她,还‘非礼’了他,而且事后竟然忘了,他还从未,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想到此,云墨之微恼,她跟史径斜那小子天天处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要说全部在讨论数学,他才不信呢。 她还没因‘非礼’他的事,给个交代呢,就这么躺在这里,是他吃亏了,是他应该生气的,现在反而在这儿担心她,实在让人恼火。 云墨之慢慢走上前去,抱开已经哭睡过去的乖乖,坐在炕沿,理了理白知辛额前的头发,然后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大爷的,是谁要害我!” 云墨之放下帕子,低低的笑出声来,小小年纪,竟还学会骂人了。 王卲和刘村长站在门外,静视着屋里的一幕。 “王老弟,你说这俩孩子会不会……” 王卲一手环胸,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但也思不出个头绪,“毫无端倪呀。” 昨晚的场景他们可还历历在目,墨之那么稳重的孩子,竟然……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好歹丫头醒了。 下午,茂村村长上门探望,对白姑娘的遭遇仍心有余悸,临走前,他有些欲言又止。 “老哥不妨有话直说。” “听说你们开了学堂。” 褚卫义听过花果山的数学课,对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教学方式也感到非常的新奇。 他觉得这些年,茂村的孩子们有些荒废了,一开始茂村也是有学堂的,但随着茂村的与世隔绝和疲于奔命,渐渐地好多孩子就不来学堂了,来了也只是识个字。 这群人的到来所引起的变化,以及他们的教学内容,都让他意识到或许他们还能重新走出关兰山,于是他跟村长提了自己的建议。 让学生来花果山上课,或让夫子来学习,然后回去教授茂村的孩子,当然这得看花果山的态度了。 常怀山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褚卫义的想法。 “老哥,我们这里地方有限,而且大冷天孩子们来回跑也遭罪,这样,你派几个精于算数的过来。” “现在我们教授的数学内容很简单,我让人先教你们一遍,这里还有整理好的数学课本,你们再誊抄一份带回去。” “哎呀,王老弟,那可太好了,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常怀山带着人乐呵呵的回去了。 门嘎吱一声,张勇胜抱着滑板进来了,自从吴木匠做出滑板后,他是能滑着,就绝不多走一步,没办法,他一天训练那么多人,来回跑,累呀。 “王叔,小姑娘怎么样了?”早上吃饭时他就听说了这边的事。 “已经醒了,都可以吃饭了。” “那就好。”张勇胜想到要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王叔,那本数学书,让我也誊抄一份呗。” 东厢房内,史径斜坐在炕侧的小马扎上,“知辛,下次出去可得多带些人,你看这次多凶险。” 白知辛有些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但也没遮住她的情绪,“唉,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群人这么狠,都没给我反应的时间。” “来,喝口水!”云墨之上前。 史径斜被挤得往旁侧挪了挪,“你伤口还疼不疼?” 云墨之走开后,白知辛稍微动了下身子,“疼,怎么不疼。哎?你怎么没去上课?” 云墨之又上前拽了拽散开的被子,史径斜又挪了挪,“我们轮流着来,现在是肖夫子在上课。” “你们的课上的可还顺利?” “还可以,就是人太多,孩子吗,呵呵,有些费嗓子。” “哈哈,你们辛……” “来,喝口粥!”云墨之直接将一勺粥塞进白知辛嘴里。 白知辛含着粥,“你们辛苦了。” 史径斜这才注意到,这半天,一直是云墨之在忙前忙后,“队长,你要有事可以先去忙,我可以喂知辛喝粥。” 白知辛也才意识到,怎么是云墨之在喂水喂粥,再想昨晚,她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近在咫尺,双目含泪的一张脸。 当时脖子上的痛感让她无暇他顾,现在想来,是云墨之咬了她吧。 云墨之面无表情,“我无事,倒是刚才,王叔找你,好像是关于教学的事。” “是吗?那知辛,我去瞧瞧,明早再来看你。” 白知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云墨之,她总觉得是这人故意支开的史径斜,但也就打量了那么一瞬,因为她已经好几天没上厕所了,刚才又喝水又喝粥的。 “云大哥,我有些想方便,你能不能……” “有恭桶,我去拿。” 也好,不用出去了。 “小白,你方便完了叫我,我就在门外。” “嗯,好,谢谢云大哥。”在恭桶里方便是不可能的,她要借机进空间。 云墨之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小白?” 没有回应,又过了一会儿,“小白?” “进来吧。”白知辛声音微弱,满头是汗,几天不上厕所,猛的一上厕所,那种痛苦,呃,太特么难受了。 “小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赶紧拿出帕子给白知辛擦汗。 “没事,就是伤口疼。”只有这个借口了。 “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云墨之上前欲掀白知辛的衣服。 “哎哎!” 好惊悚,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密到这种地步了,虽然她是现代人,不在意这些,但这毕竟是古代,多少得注意些吧。 云墨之眼里有些受伤,她还是把他当成外人了吗。 白知辛:大哥,这不是里人和外人的事,而是男人和女人的事,啊呸,是男女有别的事。 第93章 胶泥活字 “阿姐,我回来了。”乖乖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尴尬。 “到下课的时间了?”天色还早呀。 “夫子让我们提前下课了。”乖乖小心翼翼的抱着白知辛的胳膊,用脸蹭了蹭。 可不得提前下课吗,这几个家伙的呼噜声都快盖住夫子的声音了,阿木放下还迷糊着的猫猫。 “呦,孩子们都回来了呀,我做了点儿豆芽炒鸡蛋,你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吃点?”阿兰婶子端着碗走进屋来。 “婶子,我们吃过饭了。”邱书白将小桌子挪过来,“白姐姐,你吃些吧,师父说你可以吃些清淡的菜。” 阿兰婶子将饭菜放到小桌子上,“对了,墨之,你们带回来的补品我也不会做,要不你去看看?” 当时黄掌柜去看望时,送了好多补品,他还真忘了这茬,“我去看看。” 云墨之离开后,孩子们瞬时热闹了起来,上炕的上炕,拉马扎的拉马扎。 “哎呦,可别挤着姑娘。”这群皮猴子,“姑娘,我喂你吃点吧,墨之把我调到你们院儿照顾,以后有事招呼我一声,啊。” “哎,谢谢婶子。” “姐姐,伤口是不是特别疼?你昨晚哭的可厉害了。”大树一脸心疼之色。 她哭了?她怎么不记得! “姐姐不是疼,是睡着了,在做梦。”小山把手放在白知辛的额头上,“噩梦退散,噩梦退散。” 白知辛被小山的动作逗得呵呵直乐,她确实做了一个梦,但梦见了什么,她记不清了。 张猎户拉了拉自己新做好的弓,到底是经过专业的人指导,比以前他自己做的好多了。 “可惜了,下雪天,进山不易,要不然可以找到更好的木材来做弓。”张勇胜连连叹息。 张猎户并没有因张勇胜的话感到惋惜,人家是上阵杀过敌的人,自己就是个小猎户,这弓他很满意,“百夫长,弓已经做出来不少,咱们去练练?” “去练练也好,正好试试这批弓到底怎么样。” 傍晚时,杨家四兄弟过来了,然后又跪了,其中两个因没保护好白知辛而跪,另外两个因弟弟们的疏忽而跪。 白知辛好生劝解了一番,四人这才回去。 然后赵斗圣过来了。 “哎,听说你受伤了?” “少爷,你就空着手来了?”白知辛揶揄道。 “哼,回头我让我爹送些补品过来。” 呦,还挺傲娇,“可别,我怕你再吃顿‘竹笋炒肉’。” 赵斗圣知道这定不是真的菜,“你还说,我是为了谁,要不是我,水缸能运过来吗。” “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啊。” “哼!” “水缸没运完吧,你回来了,你爹那边会不会反悔。” “我爹才不是那样的人,他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就绝不会反悔。” “是吗,哎,那你给我讲讲你爹的事呗。” 赵斗圣昂起头,撅起了嘴,“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我就当给你解闷儿了。” 晚上,云墨之请来了刘村长和王卲。 白知辛以前进城的时候,就了解过,现在书铺出售的书,量大的都是雕版印刷,量小的话就让人抄书,所以书籍的价格居高不下。 她所在的历史中,北宋的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相对于木雕活字,最终广泛应用的是胶泥活字。 所谓胶泥活字,就是将泥巴做成毛坯,烧成单个胶泥活字,然后用带框铁板做底托,涂上松脂,蜡和纸灰制成的药剂。 把活字排进框内,加热使药剂融化,压平字面,等冷却凝固,就成了版型,刷层墨,覆上纸,直接开印,印完把药剂烤化,将活字抖落即可。 这就是整个活字印刷的过程,以前电视里,每到动画时间都会讲一个的古代小知识。 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烧制胶泥活字,用什么样的土,需要多少温度烧才会不变形、开裂,这都需要专业的人来做。 而他们周围,泥巴玩的最好的就是赵斗圣他爹。 这次让大家过来,白知辛就是想说一下活字印刷的事,她不打算让乡亲人们做这件事,因为就算有了活字印刷但没有纸张造制的技术,他们也很难发展起来。 所以她打算等赵氏窑坊烧制出来后,将具体的烧制过程及印刷技术送给镇北王府。 由镇北王府去到各个地方推广,按城或郡将技术卖给书商,然后将得到的技术费和花果山分成。 而赵氏窑坊这边,他们或卖或自己运作,都可以,但仅限于庸城及周围两城。 白知辛将自己的想法给大家说了说,众人对她经常会提出的新奇想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听的是连连称赞。 “毕昇也是江湖人?”刘村长好奇的问,“哪天把你那些江湖朋友请来吃个饭,他们可没少帮咱们忙。” “呵呵,下次见到了我跟他们说说。” “王叔,要不这次您和杨家兄弟出去吧,虽然目前来看,赵氏不错,但还得再打探打探,只让杨家兄弟出去,我怕不妥。” 王卲想了想,“也行,那我明早就出发。”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后,就散了。 这时阿兰婶子抱着被子走了进来,以后她也睡在东厢房,由她和邱书白处理白知辛肩胛骨的伤,而云墨之处理手上的伤。 阿兰婶子总觉得墨之看姑娘的眼神里有些什么,虽然他们一路逃荒,不太在乎男女大防,但能让墨之不顾礼法的这么紧张一个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早上白知辛醒来时,屋里很安静,她转头便看见了一张恬静的睡颜,她又默默的将头转了回去,“天爷呀,人呢,都跑哪去了,怎么就留下了他俩。”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脸上的头发抚至一侧。 “云大哥,我醒了。” 云墨之的手如触电般收了回去,片刻他又镇定了下来,“你也摸过我!” “啊?”白知辛转过头,目露惊愕,是说她吗? “你还亲了我,嘴都肿了,就是你中毒那次,还有,那不是毒,是春药。” 真是晴天霹雳呀!死去的记忆如同虫蚁般瞬间爬满白知辛的脑海,酥酥麻麻的,她,她她,造孽呀。 云墨之嘴角慢慢上扬,呼,总算出了口气。 白知辛闭上眼睛,快疼吧,疼死她就不用面对这糟心的事实了。 片刻后,她又睁开眼睛,不行,不能逃避,遇事就应该面对它,克服它,解决它。 “云大哥,那事虽然是药物的作用,但确实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你要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 云墨之眼眸黯淡了下去,补偿吗?他看向白知辛,郑重其事的说:“白知辛,我喜欢上你了,咱们成亲吧。” “你,你你……”不,一定是她醒来的方式不对,她定是还在做梦。 “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勉强你。”说完,他起身出了房门,背影无比的落寞。 天哪,她还是个伤患呀,为何要遭这些罪。 但是,不对呀,他们都没怎么单独接触过,怎么就喜欢了,是她人格魅力太强了?唉,这该死的魅力。 她思来想去对,对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种被害者对加害者产生的正向感情。 应该就是这个,古代男女大防这么严苛,她又对云大哥做出了那样的事,正常人心态上都会有些微妙的变化。 第94章 咬人 而云大哥又是男的,他不会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加上他们也算是有共患难的情谊,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会把心态的变化误会成喜欢。 对,就是这样,破案了!她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第一次碰见有意向的,还上来就想成亲,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姑娘,吃饭了。” “哎!”心里的大石总算能放下了。 一早上,云墨之进进出出好几次,白知辛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解释这件事,终于,在他又一次进来时,白知辛叫住了他。 “云大哥,咱们聊聊吧。”她把自己的分析给云墨之讲了一下。 云墨之黯然,可能是自己的行为太过激进,有点吓着她了,既然她这么想,就姑且让她这么认为吧。 “史径斜不是说今早要来吗,怎么没见他?” “茂村那边派了几个人来这边学习算数,我让周兴和田上云也过去了,咱们孩子多,夫子的精力有些跟不上,这事交给史径斜了。” “哦。” 这么多人对数学感兴趣的吗,她之前进城时寻找过《九章算术》,但没找到,这在古代算经中是很重要的一本,其中九九乘法表,勾股定理就被归纳在了这本书中。 虽然数学课本里的知识是多少先辈积累出来的,但无论称谓,思维方式等,都向现代靠拢,所以她想结合《九章算术》来教学。 只是这个时空不知有没有这本书,或者有类似的也成,希望杨军杨将能记得这事,帮她在庸城找找。 此时,杨家四兄弟驾着马车,骑着马正在赶往庸城的路上。 “王叔,放下车帘吧,外面冷。” “哎!”王卲仍看着远方,前几日的雪并没有化,放眼过去,白茫茫的一片,一望无垠,而身后的关兰山就像一条盘踞着的雪龙,悲悯的俯视着脚下的众生。 山河辽阔,愿国泰民安! 白知辛在炕上躺了几天,感觉身体都快硬了,于是在阿兰婶子的搀扶下,倚着门坐了下来,然后静静的看阿兰婶子在院子里忙碌。 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 院门口,“乖乖,怎么办?”猫猫有些害怕。 “没事,爷爷不在,杨大叔也不在。” 阿良眉毛微挑,这是被揍出经验来了? 院门被推开,哗啦啦一群孩子涌进院子。 隔壁的刘村长跑过来,“又出事了?” “呦,咋回事呀,阿良?”阿兰婶子停下手里的动作。 “婶子。”阿良回头这才看见倚在门口的白知辛,“姑娘,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们这是?” 阿良错开身子,露出身后的两个小脑袋,“乖乖、猫猫,你们自己说吧。” 两个小家伙低着头,噘着嘴,绞着手指,一声不吭。 “姐姐。”狗儿解释,“是下学时,几个同窗摔倒了,然后乖乖和猫猫就一人咬了他们一口。” 他也没注意,下课后一群人正跑着呢,就听见了哭声,听周围孩子的控诉,他才知是乖乖和猫猫惹的事。 但乖乖和猫猫站在那儿也不吭声,最后被路过的阿良叔碰见了。 “这孩子,怎么咬人呢?”刘村长挤出人群。 白知辛也不解,几个孩子虽然皮,但不是会欺负人的人呀。 “阿姐,你前天生病醒不来时,就是云大叔咬了你一口,你才醒来的。” “是啊,所以我们也想咬他们一口,这样就不疼了。” 哐!阿兰婶子手里的棒槌掉进盆里,她就说嘛,姑娘的脖子上怎么有两排牙印,都破皮了。 众人的神情僵在脸上。 白知辛:我为什么要巴巴的起来坐在这里,炕上不暖和吗! 阿良慢慢扬起嘴角,眼里有遮不住的兴奋,真是惊天大八卦呀,他还以为是这俩孩子欺负人呢,而自己不好管,所以才带回来找王叔。 孩子们因为大人的沉默也不敢出声。 “咳咳,那个,你们王爷爷这儿还有点糖,等会儿一人领一块儿回去,可不能乱说话啊。” 刘村长看了被咬的几个孩子,这小牙,还好咬的不重,“你们多领一块儿啊。” 然后,就见孩子们自觉地排成一排,挨个儿到刘村长那领糖。 乖乖和猫猫承受着几个哥哥幽怨的目光,他们攒了好久的糖啊。 毛毛拍着自己的胸口,“不气,不气,那里面只有我两块糖。” “哥哥,我只放了一块儿,嘻嘻。”大树无比庆幸。 “乖乖、猫猫,你俩完了,那里面大部分都是阿木哥哥和书白哥哥的。”狗儿有些心疼,他可是放了三块,三块呀。 乖乖、猫猫:都怪云大叔! 白知辛又躺回了炕上,社死啊,社死,阿兰婶子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阿姐,你还疼吗?” “不疼了。”但她心疼。 “那个,孩子们,咬人可不能治病。”她向乖乖和猫猫招手。 两个小的自知犯错,有些不敢抬头,但还是挪到了炕前。 “下午去学堂,给小伙伴们道个歉,好吗?” 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可不会教育孩子呀,白知辛在心里哀嚎。 “那为什么……” 狗儿拽住下乖乖。 “哦,知道了!” “我知道你们俩是好意,在姐姐心中你们是好孩子,但咬人不对,知道吗?”她轻轻安抚着两人。 狗儿有种感觉,云大叔喜欢姐姐,所以才咬的姐姐,他以前乞讨时见过,但阿木哥哥不让他看,也不准他学,说那样会变成坏孩子。 “爹,咬人能治病吗?” “谁说的?” “就是乖乖,他说那个受伤的姐姐就是被云大叔咬醒的。” 男子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娘嘞,可不敢这么说,这要坏人名节的。 屋内瞬时安静了下来,别捂了,都听见了,但我们可以当做没听见。 刘村长:王老弟的糖! 晚上,又下雪了,因为王卲的离开,白知辛搬回了正屋,随着过去的是阿兰婶子,这样方便照顾。 雪花纷纷扬扬,云墨之站在院中,好冷! 张勇胜望着大雪,神情凝重! 庸城,因为杨威杨武这两张熟脸,王卲几人直接住进了赵府。 赵守仁早就想见见关兰山的当家人了,尤其在听说这逆子没跟着回来后。 两人见面,一个满含探究,一个淡定从容。 王卲进城后就侧面打听了赵氏的情况,赵氏窑坊的经营作风从侧面也反映出了它当家人的行事作风,这是一个值得共事的人。 王卲始终主导着话题的方向,赵守仁因自己的目的也十分配合,最后两人相谈甚欢。 “王叔,咱们怎么不直接提出来。”杨威有些着急,他们院子里现在一个会功夫的都没有,他不放心。 “不着急,再看看。” 翌日,云墨之在换药时,白知辛才想起来,这么多天了,她还不知道谁要害她呢。 云墨之将他的分析讲了一下,白知辛恨不得捶胸顿足,定是那个被她挑断脚筋的人。 “唉,当时不知那人有何罪过,只觉得不应滥杀无辜,却反而害了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云墨之轻轻的摸了摸白知辛的头。 一刹那,两人同时僵住。 “药换过了,有事叫阿兰婶子。” 第95章 试水 看着略显仓皇的背影,白知辛却笑出了声,这人,还挺可爱。 阿兰婶子笑呵呵的走进屋来,“墨之这孩子,腼腆的很,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去亲近女孩子。” “呵呵,您误会了,他不是,我……”唉,算了,解释等于掩饰。 雪还在下,云墨之走出院子,手里抱着滑板,但他并没有滑,路过的人跟他打招呼,看他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云墨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阿良,我怎么感觉今天有些不一样呢?”难道又要发肥皂了? “是不一样了,感觉有些热闹呢。” 两人互视一眼,慢慢靠近正在嘀咕的两个人。 “假的吧?” “不知道,反正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放心吧,大队长的事我敢乱说吗,不过姑娘确实好了,听说都能下地了,大队长这一咬还怪管用咧。” “……” 阿良诧异不已,这是,传出去了? 这是有情况呀,“阿良,你不够意思呀。” “啊?” “他们说的,你知道吧?” “我……”哎,反正都传遍了,也不差他这一嘴,他一下子就没了心理负担,转而贼兮兮起来,“中午去刘老二那儿,咱们喝一杯?” 张猎户的眼神意味深长,“不见不散!” 窑坊的人用雪橇运来了第二批水缸,云墨之让人直接送进了就近的院子里。 张大发喜不自胜,他的队伍可占大便宜了。 中午,刘村长的院子里呼啦啦进来了一群人。 “刘叔。”众人齐声打招呼。 “咋了这是?”刘村长有些惊慌,加上屋里的俩,小队长们这是齐了,有啥他不知道的大事? “没事,叔,我们找振业,商量些事。”张猎户笑呵呵的。 “哦,那快去吧。”他放下心来。 阿良倒酒的手停在半空,好家伙,怎么全过来了。 下午开会时,小队长们有意无意的看向云墨之的嘴,这是一张神奇的嘴呀。 云墨之感觉到大家的视线,以为脸上有东西。 “墨之。”阿良将人拉到一旁,“问你个事?” “说。” “你是不是喜欢白姑娘?” 云墨之一把捂住阿良的嘴,看了看周围,耳朵尖上都泛起了红,“别胡说,坏了小白的名誉。” 都‘小白’了,还嘴硬呢,不看看自己的反应,他扒下云墨之的手,“没人,别紧张,有个事,你知道一下啊,就是你咬白姑娘的事大家伙都儿知道了。” 云墨之石化在原地,大家伙儿? “不过,乡亲们心思比较单纯,以为你咬人能治病呢。” “你传出去的?”云墨之神色晦暗不明。 “怎么可能是我,这么多年兄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阿良有些心虚,他将昨日孩子们的事讲了一下。 怪不得,昨晚乖乖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幽怨。 “哎,你别走啊,你要真有那意思,我给你支招啊。” “娘,你说大队长咬人那事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你可别在外乱说。” “我知道,听说大队长还没成亲呢。” “怎么?” “呵呵,娘,你看我成不成。” 白知辛已经能自己下地行走了,就是手上的伤让她什么都干不了,她有些着急。 “你,怎么了?” “闲的发慌呀!”还有一批布在她空间里没拿出来呢,还有几本书,哎?她心念一转,“云大哥,要不明日你把史径斜给我找过来,我想让他给我抄几本书。” 云墨之一顿,“要不我给你抄吧,他最近忙着教数学,走不开。” 找你?那可是现代的物理化学教材,旁人还好,找你不好糊弄呀,到时候怎么解释那纸张和印刷的事,还有那字。 “呵呵,就不麻烦了,你那么忙。” “我不忙。” “呃……” “是嫌我写的字不好看?” “不是,那个……” “你还在介意那件事?咱们不是说开了吗?”云墨之眼里盛满委屈。 “啊没有,咱明早就开始抄。” 云墨之慢慢扬起嘴角。 晚上,赵守仁听过下人的禀报,知道王卲几人一整天都呆在府里,他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个什么意思,又不谈生意,又不出外办事,就住在他这儿,不尴尬吗。 不尴尬的王卲带着杨家兄弟又来了,这次开门见山。 “赵兄,我们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不过也算是笔生意。”他将活字印刷的事讲了一下。 赵守仁越听越激动,如果这事由他来做,就算他那逆子考不上功名,但他好歹算是为学子做出了贡献,他们赵家也算沾上书香了吧。 “老哥,这个我分文不取,咱们可以立字为证。” “赵兄大义!”这雪下的他心慌,还是得赶紧回去。 两人就具体事宜签了保密契书,王卲推辞不过,赵守仁最终还是分文未取。 半夜,三道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 “不好!”张勇胜穿上鞋就往外跑,刚才那是响箭的声音。 哐!哐!哐!急促的铜锣声响遍每个街道,“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人们听见外面的叫喊声,一下子被惊醒。 白知辛腾的坐了起来。 “小白?小白?” 阿兰婶子打开门,云墨之、阿木、邱书白一下子冲进来,二话不说开始给孩子们穿衣服。 这时门外已聚集了不少人。 刘村长朝人群大喊:“大家别慌,听指挥,别乱跑。”唉,没想到鞑子来的这么快,他们还没演习过呢。 “挂上大旗!”张勇胜一声令下,士兵们扛出了镇北军的大旗。 一部分小队长已经带人摆开了架势,剩下的小队长留下来保护乡亲们。 “报!鞑子们往茂村方向去了。” “一队、华笙、华默跟我过去,二队和其余人留守。” 队伍迅速散开。 云墨之出了院子后,将白知辛几人交给了刘村长,“刘叔,你带着乡亲们往山脚撤,先不要往山里去,等我们的消息。” “振业,你和其他队长保护好乡亲们,以防猛兽下山。” “放心吧!” 茂村的人听见信号时,已经开始往山里撤了,他们有经验。 褚卫义带着人和张勇胜汇合后,就开始等鞑子的到来。 马蹄声慢慢靠近,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连雪花都不敢发出半丝声音。 “听我命令,射!” 随着弓弦嗡嗡回弹的声音,箭矢划破天际,没入黑夜。 “啊!”一阵阵哀嚎声传来。 “再射!” 片刻后,“杀呀!” 顿时,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实际上,乡亲们追上去时,地上除了一些散落的物件,和偶尔出现的血迹外,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呀,乡亲们欢呼。 张勇胜却神情凝重。 折腾了半夜,大家终于能回去休息了。 队长们和百夫长却没有回去。 “鞑子的报复心和好胜心极强,咱们恐怕有大麻烦了。”是他大意了,总想着他们这么多人,区区几百个鞑子不算什么。 但他忽略了鞑子的凶残,除了他带的两百人,其余人都是没怎么见过血的,况且他们除了自制的弓箭,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这次鞑子逃走,应是带走了他们的箭,这一看就是自制的,连个铁制的箭头都没有,全凭弓的拉力,一下子就暴露了这草台班子。 而且鞑子显然也不像是要正式进攻,来的也才一百多人,明显是来试水的。 第96章 遇见 云墨之拧着眉,“百夫长,边军那边还能派人来吗?” 应是不可能,但他也不能把话说死,从而断了这群人的念想,“我试试吧。” “咱们也不能干等死啊,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说说。”沈明朗开口。 “咱们可以在花果山和茂村外围挖陷阱。”张猎户提议。 “他们不是马上功夫厉害吗,咱们想办法让他们的马受惊,从而自乱阵脚。”华笙也建议。 “百夫长,边军有没有可能送些兵器过来,淘汰的也行。”只要是铁就行,队伍里有铁匠,大不了开炉重做。 “这……我尽力而为吧。”要不是他了解这里的人,他都要以为这群人要造反了。 散会后,阿木送来一张小纸条,那字,也不知白知辛找谁写的,难看的要死,云墨之皱了皱眉,又把纸条交给了张勇胜。 张勇胜分别给镇北王府和庸城传了信,然后开始带人勘测地形,设置陷阱。 云墨之则找到铁匠林大柱,就是那嘴馋妇人的丈夫,不管兵器有没,他们得先准备起来。 等他吩咐完事情,回院子时,正屋关着门。 阿兰婶子见状,赶忙上前,“估计是昨晚那一遭累着了,说是要休息一下,不要叫她。” 此时,白知辛在空间里笨拙的翻着书,她家里什么书都有,从她爸到她外甥,三代人的书,他们属于那种读不读另说,但门面得有。 这里面总会有些有用的吧,尤其她爸那个年代的书,实用的很。 从昨晚开始,赵守仁激动的都没睡,在王卲走后,他就命人开始准备泥土,自己亲手做坯开始在家里的小窑里烧制。 早上王卲打开房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捧着盒子,顶着大黑眼圈的赵守仁。 “嘿嘿,老哥,我做出来了,请过目。” “赵兄,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其实可以不必这么着急的。 “哎?这可是造福千万学子的事,怎么不算大事。” 王卲打开盒子,里面是烧好的活字,且字是反写的,仔细看,竟是一句古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只是句子的末尾还塑了‘赵氏窑坊赵守仁造’。 原来分文不取的缘由在这儿。 盒子里侧还放了活字的制作方法,赵兄还真是周到。 既然事成,几人未做停留,从赵府告辞后,去了书铺,杨威想找找姑娘一直在寻的几本书。 几人连找了好几家书铺,终于在一家小书铺找到了一本《九章算术》,另外还买了好几本杂书,给老板乐的,这些书都落灰了,总算是卖出去了。 “王叔,书也找到了,咱们是直接回去吗?” “你们不是认识那两个叫‘金银’的小兵吗,设法联系上他们,让他们直接送往镇北王府。” “那王叔,咱们直接去城门口吧。” 王卲突然停在原地。 “王叔?”杨威顺着王卲的方向看去,对面一个带着丫鬟的妇人也怔怔的看着这边。 “王叔,你们认识?” 王卲没有回话,径直坐上马车,“走吧!” 马车驶过,只留下吃惊的妇人,半晌,“你们可是听见了‘镇北王府’几个字。” “夫人,奴婢听见了。” 城门口,杨威还想着怎么找人,谁知刚到城门口就碰见了李金、王银。 原来是庸城这边收到张勇胜的飞鸽传书,让他们帮忙通知王卲几人去采买些东西。 杨威将信和盒子以张勇胜的名义一起交给了两人,特别交代了,盒内是机要,非王府之人不得打开。 “真是没想到啊,我们本是监视你们的,现在竟成你们的传信兵了。”李金感慨。 “那你们上头的人不会生气吧?” “不会,我们本来就要注意你们的动向,巴不得你们事事麻烦呢,况且张百夫长可是王府特派的,我们都得敬着。” 现在话都喜欢说这么直白的吗。 事情办妥后,几人便出了城,杨威杨武给车装上滑板后,开始往关兰山赶。 一路无言,杨威几人以为是王卲累了,谁知到地方后,车内仍没有动静。 杨威掀开帘子一看,王卲竟是吐血晕倒了。 “哎呀,墨之呀,你说这外边是不是克咱们,怎么出去一个倒一个呢,要不把华笙华默再叫过来瞧瞧?” “刘叔,您忘了,上次他俩瞧过后,小白是被抬着回来的。” “哦,对对,忘了。” 华笙、华默:好大一口锅! “韩大夫说这是心病,咱们只能等王叔醒来再问了。” 不过,怎么突然就引发了心病,王叔以前时常犯病他是知道的,但也没到吐血的程度呀。 杨威四人又跪了下来。 白知辛都替他们冤枉,再来一回,估计几人都能产生心理阴影了,“起来,我有话问你们。” “姑娘问吧,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我们怎么都应该看看的。”杨威低着头。 “你们就算半路发现,不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得回来才能看吗,你们又不是大夫,不要总往身上揽责任,快起来,别让我扶你们,我伤口正疼着呢。” 几人见状,赶忙起身。 “杨大哥,爷爷之前有什么异常没有?” “啊!”杨威将书铺门口的事讲了一遍,好像从那时开始王叔就没讲过话,即使碰见李金,他也只是把东西递了出来。 妇人?难道跟爷爷的病有关? 韩仁礼抱着滑板,栓子替他背着药箱,两人出住房区后,他便穿上了滑板。 “师父你要小心呀。”栓子有些担心。 “放心,为师练好多次了。” 自从花果山的人开始踩着滑板来去后,茂村几个经常往来花果山的也让人做了滑板,别说,方便多了。 韩仁礼回到家后,对上孙女的眼睛,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爷爷,你是不是摔了?”韩木上前接过韩仁礼手里的药箱,“不是让您慢慢来吗,真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这里外可就您一个大夫。” 韩仁礼拍拍身上的雪,“知道了,雪这么厚,摔不伤的。”才十五岁的年纪,怎么就这么唠叨。 “哼!” “别哼了,爷爷知道错了,那老杨头把酒送过来没有?” “杨爷爷吗,没有啊。” “这老杨头,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酿个酒都这么慢。” 韩仁礼回到屋里,又开始在猪皮上练习缝合,现在他已经能熟练运用弯针了。 缝合术早就失传了,他只是年轻时在一本医书上见到过,当时轻轻一瞥,他只觉得荒诞。 后来随着茂城的消失,好多医书都没了,现在他只觉自己当年太傲,太年轻。 现在张猎户隔段时间就会上山打猎,有了邱书白的请求,他还会专门打些野山羊送过来,不过,大部分时候,韩仁礼只会要些羊肠。 他经过多次尝试,终于在羊肠上找到了适合做羊肠线的部位,他还拿兔子做过试验,为此,没少让孙女流眼泪,最后,他不得不把缝合对象换成了鸡鸭。 羊肠线越细越容易被吸收,但细的话容易断,尤其外伤位于需要动作的部位,因此除了羊肠线,他还在寻找其他适合缝合的东西,从植物到动物,他都想尝试一番。 之前白姑娘还讲了怎么用酒对创口消毒,但酒的浓度得足够高,就是得烈,为此她还讲了怎么利用沸点不同,将酒变烈。 韩仁礼没怎么听懂,但过程他大致是理解了,就是没有提纯的工具,他得自己想办法。 随着鞑子的来袭,他想把这些东西做出来的想法越发强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命。 第97章 欺世盗名 扑通,院子里什么倒塌的声音,韩仁礼的针一下扎歪了,他夺命一声吼:“韩山,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医书背完了吗,你要再完不成,小心我打的你屁股开花。” 这臭小子,明明和书白差不多的年纪,偏偏整日里斗鸡撵狗,见个石子都得上去踢一脚,宁愿坐那儿用唾沫吹泡都不愿好好看会儿书。 虽然收了俩徒弟后,有了共同学习的人,韩山的心收了收,但本性难移呀,唉! 早上,云墨之醒来时,发现王卲已经醒了,只不过一动不动,就那么望着屋顶,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王叔,感觉好些了吗?” 没有回应。 “云大哥?爷爷醒了吗?” 昨晚孩子们又哭了一场,所以今日他们早早的就醒了。 房门打开,一群孩子先涌了进去。 “王叔醒了,就是……有些不太好。” 孩子们也发现了王卲的异常,小山首先没忍住,嗷嗷大哭起来,阿木也不住的流起了眼泪。 虽然爷爷以前经常犯病,但这两个多月来,爷爷跟正常人一样,他们都以为爷爷的病好了。 “唉,别哭了,我无事。”他又陷入了那段回忆中。 院外,刘村长听见孩子们的哭声,匆匆赶来,“老弟呀,心里有事就说说,孩子们以后可都指望着你呢,你可不能有事。” “是啊,爷爷,鞑子昨晚来过了,百夫长说可能还会再来,下次赶走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你要是再生病,我们可怎么办。” “这么快?这才下两场雪呀。”王卲喃喃自语。 “唉,也没什么需要瞒的,只是时间太长,我有些记不清了。”但那股情绪却始终萦绕心头。 在王卲的讲述中,他们看到了王卲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王卲出生在一个小富之家,可在他十岁那年,他爹在外走商时被劫匪所杀,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孤儿寡母。 他爹所创的家产,因长房无人支撑,所以暂由他二叔代为掌管。 他娘心中有恨,可王卲年幼,她只能将恨藏在心里,一心扑在儿子的学业上。 王卲也聪明,从小就展现出了读书的天赋,他娘深知自家无权无势,所以从小就压着他,不让他崭露头角。 即使殿试,他娘也让他收敛锋芒,只取的了二甲的成绩,要不然,一旦进入一甲,他们这种小人物,就会成为权贵们拉拢的对象,甚至是牺牲品。 可他不甘心呀,双十,本就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怎愿屈居人下,况且,他有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 在盛朝第一大儒—青山先生,传出想要收徒的想法时,各地学子纷纷向往,只要自己的文章得了青山先生的青睐,哪怕成不了他的弟子,那也是无上的殊荣。 就这样,在青山先生还没有做出回应时,学子们就开始了比拼。 他也做出了自己的文章,无论是构思还是立意,他觉得都远超其他学子。 在他上台念出自己的文章,准备侃侃而谈时,周围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接下来的事,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有人拿出了一模一样的文章,而且文章为何而做,因何而论,由何而启,皆说的头头是道。 众人的质问,指责,鄙夷,让他无从招架,他太傲气了,傲气的没留下一丝证据来证明这是他的文章。 文章就像凭空出现在他的书房里,就像是偷的。 而这篇文章他只跟一个人说过,就是他的表妹,应该说是他二婶的侄女,他隔了房的表妹。 这些年,表妹寄住在他们府上,他娘每每劝他收敛锋芒,表妹都会安慰他,送他吃的。 两人由青梅竹马到暗生情愫,他答应过了殿试就说服母亲迎娶她。 他将自己的文章分析给她听,他高谈阔论,仿佛马上就能大展拳脚,实现自己的满腔抱负。 可是,一切都毁了,他的名声毁了,仕途也走到了尽头,他解释,重新写出新的文章,可是没人听,他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鼠辈,谁会听这样人的解释。 他愤怒,质问表妹,可表妹满腹委屈,不堪这样的羞辱,一度想轻生,他也疑惑,是他冤枉了表妹吗。 母亲一病不起,弥留之际,爱怜的摸着他的头,“儿啊,从云端跌落,疼吗?娘护不了你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记住这个教训,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就这样,他没了娘。 后来二叔一家将他从族谱中除了名,在他离开的那天,碰上了迎亲的队伍,高头大马之上分明就是盗取他文章的人。 而他迎娶的人,是表妹! 哈哈哈哈,他好蠢呐! 不知何时起,街头多了一个乞丐,他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沌,那个身怀凌云之志的少年郎,死了。 “这就是个白莲花呀,气死我了。”白知辛嘴唇发抖,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这是毁人一辈子呀,整整二十年,爷爷的人生啊。 众人还没从王卲的讲述中出来,白知辛已经开始哭了,大家的情绪就像被打断了般,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接下去。 “杨大哥,咱们去宰了那天杀的,把爷爷害成这样,还呼奴呵婢,过的也太舒坦了。”白知辛转身就往门外走。 云墨之一把抱住她,“你伤还没好呢。” “不行,不杀了她,我睡不着觉。”她挣扎着。 “孩子们都在呢,说什么打打杀杀。” “他们迟早要经历这些,早面对早成长。” “那你不先问问王叔,好歹听听他的想法。” “他要是有想法,会落到这种地步?我一次心软,就换来了自己琵琶骨被穿,就不应该心软。” “那你也……” “你们干嘛呢?”张勇胜带着队长们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子里,一群人抱着滑板,个个目瞪口呆。 听阿良讲大队长咬了白姑娘,还分析大队长红鸾星动了,他们也就听听,毕竟没有任何兆头。 上次姑娘出事,因为男女有别,他们只是远远的问候了一下,这次轮到王叔,他们就不能不来了。 没想到啊,竟撞见这一幕,还挺激烈的,青天白日的,这么明目张胆吗。 白知辛和云墨之这才意识到彼此的姿势过于亲密,两人触电般弹了开,然后强装镇定。 “白姐姐,带上我,我也去给爷爷报仇。”阿木走上前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还有我。”邱书白也站到他们身边。 “阿姐,我们也去。”一群孩子哗啦啦跑到白知辛身侧。 “去什么去,赶紧上课去,都什么时候了,让夫子等着你们吗。”一群孩子被刘村长连哄带吓的忽悠走了。 张勇胜和队长们也趁机进了屋。 “咳咳,那个,丫头啊,你的伤刚好,就算要报仇,咱们不得合计合计?”刘村长语重心长的说。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在乎了,你不要替我难过。” “不在乎,您还气的吐血?” “我那是见到旧人,一时情绪波动。” “是啊,丫头,谁还没有个生气的时候呢。” “生气到吐血就不对了吧。” 第98章 为红颜 一群人在王卲、刘村长和白知辛之间来回巡视,这又上演的什么桥段?又是报仇,又是旧人的,难道王叔碰见仇人了? 众人默默找地方坐了下来。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犟呢,知道你替你爷爷委屈,但咱们不得从长计议,万一出去再碰见你的仇人怎么办。” “是啊,反正都这么长时间了,爷爷不急于这一时。” “我就是替您感到憋屈,竟然被这些阴谋诡计害的家破人亡,前途尽毁。”说着,白知辛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来爷爷的洒脱淡然皆因走投无路呀,他只有逼疯自己,才能折掉自己的傲骨,才能带着母亲的期盼活下去。 “小白,你别哭,这个仇,我来报!”这样的人确实不配享受荣华富贵,云墨之敛下眼中的汹涌,上前替白知辛擦眼泪。 众人:呃,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哎呦,墨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她这边刚劝下去,你又出来拱火。”刘村长气的胡子一抖一抖。 “哎,婶子,这啥情况呀?”阿良悄悄问一旁的阿兰婶子。 众人竖起了耳朵。 “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一个白莲花和另外一群人害了你们王叔。” 呃,这讲了,好像又没讲,不过,白莲花为何物? 看云墨之不像是开玩笑,王卲也赶紧转移话题,“墨之,你们不是说鞑子还会来吗,趁大家都在,咱们再商量商量?” 白知辛感觉这事情的走向好像有些不对,哪里怪怪的,但大敌当前,确实不应鲁莽行事,是她冲动了。 “云大哥,我刚才有些胡闹了,你们商量吧,我去静一静。” 她逃似的回到了主屋,阿兰婶子紧随其后,生怕她有个闪失。 云墨之擦泪的手僵在半空。 众人?这是真心错付了吧,是吧? 众人或坐或卧,他们看着唯一站着的人,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阿弥陀佛,要不,我给大家讲段经?”华笙是个热心的和尚,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替大队长解围。 “咳咳,王叔,身体好些没?” “昨天您回来可给孩子们吓坏了。” “是啊……” “不听就算了。”反正他也只会一半,因为师父给他讲经,经常讲到一半就睡着了,他严重怀疑他师父也只会一半。 白知辛见那屋又重新热闹起来,这才放下心来,刚才太冲动了。 “杨大哥?” “怎么了,姑娘?” “咱们去趟山上吧,我想去洞里看看。” “你这伤?” “你背着我吧,这样就没事了。” 五人跟阿兰婶子说了一声就悄悄出去了。 山里,白茫茫的一片,在雪的遮盖下,整座山像是被消音了般,寂静无比,偶尔一坨雪落下来,还会吓他们一跳。 山洞里,几乎堆满了粮食,虽然队伍隔段时间,就会往山下运回去四五天的量,但山洞里还有四个月的粮食。 她将布匹放到山洞里,空间里的粮食没再往外放,总得留条后路。 几人抹掉来回的痕迹,相携着下了山。 突然,杨威停了下来,“姑娘,是墨之。” 白知辛看向院子门口,云大哥是在等他们? “杨大哥,你停下来干嘛?” “心虚呀。”这受着伤呢,他还带着人乱跑。 “你停下来才更显的咱们心虚呀。”这下好了,本来她不心虚的。 “呵呵,云大哥,你在等我们吗?我太闷了,上山转转。” 云墨之面无表情,他将白知辛从杨威背上扶下来,“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白知辛手上的绷带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可能是刚才碰布匹时蹭掉的。 “大哥,怎么感觉墨之生气了。” “把‘感觉’去掉。” 白知辛被云墨之拉着回到屋里,她觉得不对,哪哪都不对,她愣愣的看着云墨之。 云墨之感受到那道目光,拆绷带的手顿了一下,“怎、怎么了?” “云大哥,你不会是还喜欢我……” “不是!”云墨之脱口而出,他不敢看白知辛,低着头,脸上带着羞赧,是他不够克制,吓到她了吧。 “你们接连出事,加上鞑子来袭,我有些心慌。” “哦。”白知辛悄悄的吐出一口气,她还以为,唉,是她自作多情了,也幸亏,要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云墨之注意到白知辛的小动作,面露苦涩。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几个小队长互相一个眼色,彼此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一起?” “一起!” “哎,你们俩怎么也这么爱八卦呢?” “我们道教讲的就是一个随心,不是我八卦,是心在八卦。” “师父说,要想看破红尘,就要先加入红尘。” 众人:呃…… 仲怀瑾收到庸城快马加鞭送来的盒子和信后,眉毛微挑,这次又是什么惊喜? “父亲,父亲?”仲怀瑾急匆匆赶到书房。 仲敬天还没来得及把正在抓挠的脚放下,仲怀瑾就推开了房门。 仲敬天蜷着腿、弓着腰,毫无往日的威严,还有着稍许的狼狈,他故作严厉,“怎么了?” 仲怀瑾也没注意到那么多,有些激动的将盒子和信放到他爹面前,“您看?” 仲敬天狐疑的拿起信,“嗯,还真是有想法,不错,只要分成?” “鞑子去过了,他们怕被报复,想让再派些兵过去驻守。” “没有!”他们自己都还不够呢,能拨过去两百人,已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关兰山那边起码还可以往山里跑,这边但凡有点纰漏那就有破家灭国的风险啊。 “还想让送些淘汰的兵器过去。” “咱们有没有你没数?”就他们穷的那样,有用的就不错了,哪还敢淘汰兵器。 “呵呵,还有一个条件,帮他们在庸城调查一个人,有画像。” 仲敬天眼眸微眯,“你是不是又收了他们的好处了?” “绝对没有!父亲,您相信我。” “哼,你说这张勇胜,被收买了?都传过来的什么东西,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父亲,我总觉得这群人身上透着股邪门儿,粮食的事,咱们不是至今都没查清楚吗,但是他们又能一次次的让王府获利。” “还有,当初不是您让人将流民引到关兰山的吗。” 说到这儿,仲怀瑾有些无奈,当初他爹因着粮食的事存了试探的心思,本想着等那群人露出破绽时,再安排人去安置那群流民。 没想到关兰山不仅自己消化了流民,壮大了队伍,还一步步的让王府心甘情愿的替他们办事。 “所以,有些事咱们尽力而为吧,算是咱们弥补这些年对茂城的亏欠。”主要也能借机探清楚他们的动向。 唉!仲敬天久久不语。 “祖父,快出来,姐姐学会骑车了。”书房外传来嬉笑声。 “哎呦,长歌,你怎么还带着长柏呢,小心摔了。” “爹,让他们玩吧,男孩子不怕摔。” 此刻,难得的温情。 “啊,呜……” “长柏,没事吧,是姐姐不好。” “乌鸦嘴。” “我……”这小子是专门来坑他爹的吧。 小院里,杨威将一堆竹子倒出袋子。 “杨大哥,这就是爆竹?”这不就是一堆竹子吗。 “姑娘,这就是爆竹呀。”杨威不解,他之前就想,要竹子去山上寻寻就好了,干啥费那银子,现在看来,是他买错了。 “不对。”她之前将盛朝和她所在的历史对标过,无论从地理环境,还是各种农作物,这里都特像他们历史上的唐朝。 在他们的历史中,火药起源于炼丹术,在隋唐时期有了硫磺伏火法制火药,然后被运用到了军事上,后期更是演变出了火铳,火箭筒。 第99章 天选之子 所以,她想当然的认为现在已经有了火药,但火药这种大杀器除了军队,对外是管控的。 因此,鞑子被打退后,她就让张勇胜帮忙传信,让杨威在庸城买些爆竹、硫磺回来,既然不能用火药,那用爆竹也是不错的,起码可以扰乱鞑子的马队。 至于硫磺吗,当然是想给队伍多准备条退路,只要做好张勇胜的工作,悄悄的研制些炸药应该不成问题,毕竟镇北王那个穷府,她实在不敢抱太多期待。 没想到现在人们还没有研制出炸药,或者偶然得了,却不知其用途。 瞬间,白知辛眼光大盛,“杨大哥,你帮我把华笙华默找来,我有些事想问一下?” 半个时辰后,华笙华默悄悄带着一小队人上了山。 “华默,师叔他老人家没炼过丹吧?” “这不是穷吗,炼丹的书买回来了,但没钱买丹炉,所以没练成,但我看过书呀。”姑娘说的爆炸,他确实在书中见到过。 “队长,你们不是一个教派吧,怎么就叫上‘师叔’了?” “阿弥陀佛,师父说我们人丁单薄,这样称呼,显得我们人多。” 呃呵呵,这师父真乃神人也! 晚上,孩子们在被窝里钻来钻去,好不兴奋。 “阿姐,你闻闻,香不香?” “姐姐,闻我的。”猫猫也挽起里衣,将胳膊伸了过去。 “嗯,香,谁给你们洗的澡呀。”她知道孩子们放学回来捡了好多石头,还把浴桶挪到了带炕的屋。 “杨家叔叔!” “你们没闹腾吧?” “没有,姐姐,我们可听话了。” 狗儿去了小山一眼,可不是,要不是杨大叔拿着棍子站在旁边,估计几个大叔的衣服就都湿了。 “姐姐,还会发肥皂吗?” “怎么了?”家里的肥皂还够呀,白知辛看着狗儿。 “我们身上香香的,朋友们可羡慕了,他们发了浴桶,新衣服也做出来了,就想洗澡,但是人多,肥皂快不够用了。” 呦,这小情报员当的,“明天我给作坊说一下,让他们定期发肥皂,保证让你们每个人都香香的。” 第二日一早,白知辛让人通知完作坊后,就带着杨家兄弟就和华默去了新腾出来的院子,华笙则带着人继续上山找硝石,因为昨日上山时,天色已晚,加上积雪覆盖,他们只勉强找了几块。 因为炸药的事需要保密,所以白知辛暂时只打算让华笙华默参与试验。 至于炸药的配比,他们得一次次的去试,这得需要耐心。 “姑娘,你站远些,我怕伤着你。”华默调好配比。 “没事,这些量还不会有什么伤害。”况且,这才刚开始。 杨家兄弟也探着脑袋,好奇这俩人在捣鼓些什么。 华默想想,也是,于是,他点燃引线。 “嘭!” 靠!这是白知辛闭眼前最无力的喟叹。 “这丫头,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倒霉体质吗,怎么就不知道离危险远一些呢,韩老弟,咋样了?” 韩仁礼收回脉枕,“无事,就是最近受伤,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尚有些虚弱,醒来就好了。” 他五次出诊,四次都是为这丫头,他都觉得这丫头是不是撞到哪个霉神了。 华默看看躺在床上的人,再看看围在一侧的杨家兄弟,五人跟掉进墨池一般,头发都竖起来了,再看看自己和华笙,除了衣服脏些,毫发未损,真是道祖保佑啊。 杨家兄弟:我们为什么要探那个脑袋。 刘村长转头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杨家兄弟,虽然见了白知辛的模样,但四个人齐刷刷的站在那里,还是吓了他一跳,“你们也让韩大夫看看吧。” “刘叔,我们无事。” 阿兰婶子端来水,准备给白知辛擦洗,“呵呵,你们也赶紧去洗洗吧,等会儿孩子们回来,别把他们吓着。” 王卲和云墨之听见风声,匆忙赶回小院儿,他们只知白知辛这两天找华笙华默做事,但具体的没说。 杨家兄弟和华笙华默刚出门,就碰见了匆忙而归的两人。 呃,也就华笙华默看着正常些。 他们听完华默的讲述,极其震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杀器。 震惊过后,他们又无比的平静,这事跟白知辛沾上边,就变的平平无奇了。 “婶子?” “姑娘,你醒了?” “丫头,头晕不晕?” “村长爷爷,我没事,其他人还好吗?” “嗯,没啥大事,就是你晕了,他们几个黑了,就小笙小默还有个人样儿。” 白知辛沉默,明明他们离炸药的距离是一样的,怎么就,唉,她的倒霉都传染给杨家兄弟了吗。 不过,她又瞬间狂喜,华笙华默真简直是天选之子呀,这才试验了一次,就有了这么明显的效果。 待众人离去,小会又开了起来。 白知辛说了炸药的用处,同时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炸药的事,瞒不住,都两天了,镇北王府那边也没个回应,鞑子的事还得靠咱们自己。”刘村长已经不对那边抱希望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这次能发现炸药,下次呢,会不会有更厉害的杀器。” 炸药能灭掉鞑子,可同样能因上位者的忌惮之心给他们自己带来灾祸,王卲突然有种无力感。 众人沉默,真是进一步刀叉剑戟,退一步万丈深渊呀。 “大队长?大队长?”院外传来张猎户的的声音。 云墨之掀开帘子。 “大队长,我们在山里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幸亏咱们人多,他们吓的往山里逃了,看穿着像是鞑子。” 就是可惜了,没追上,那些人裹得跟熊似的,要是能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就好了。 “鞑子?”刘村长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看来是上次咱们的阵仗把他们吓跑了,他们发现破绽后就来探消息了,咱们大祸将至呀!” 鞑子这次定会发现他们不过是一群平民,上次只是狐假虎威,他们有这么多人,粮食定然也不少,王卲越想越后怕。 云墨之也想到了这一层,“王叔,刘叔,小白,炸药,咱们必须得尽快做出来,这事你们来负责,我去找百夫长,看能不能往咱们这里派兵。” 三人一看,这也不用纠结以后了,再纠结,估计连明日都没有了,“知道了,放心吧。” “张哥,你去通知小队长们,让队伍警戒起来,再派个人去茂村说明情况。” “我这就去。” 晚上,整个队伍都戒备了起来,张勇胜并没有安排乡亲们进山,从白日的情况来看,并不排除,鞑子会绕过他们的布防,在山里守株待兔,虽然鞑子擅长的是马上功夫。 花果山和茂村的外围已经挖了陷阱,张勇胜让队伍埋伏在陷阱附近,静等鞑子的到来。 “鞑子快来,快来。”肖瑾小声嘀咕着。 “队长?”身边的人有些不可思议,队长叛变了? “想什么呢,鞑子要不来,咱们就得白等一晚上,这天气不冻死也得冻伤,关键是,鞑子不来,咱们明晚还得埋伏。” 嗯?队长说的好有道理。 “姐姐,我跟杨叔们学了功夫,我可以保护你和弟弟们。”狗儿拍着胸脯保证。 “阿姐,我也能保护你。” “还有我。” “我也是。” “好,有你们保护,姐姐就不怕了。” 半个时辰后。 “啊呼,啊呼……” “姑娘,你先睡吧。”窗外传来杨威的声音。 “杨大哥,外面怎么样了?” “没动静呢,今晚不一定来。” “还没有援军吗?” 第100章 白雪生梅 “没有。”他们通知的晚,就算庸城派援军,在保证自己城池安危的情况下,还得从各城调拨,来也后半夜了。 “炸药……” “姑娘,你放心吧,我们都叮嘱过了,小队长们指定专门的人看管,不会失误的。” 因为硫磺有限,他们白天做出来的炸药并不多,但每管炸药比起白日试验的量要增加不少,威力应该还可以,白知辛就担心乡亲们不熟悉操作,从而炸伤自己人。 邱书白此时正在药堂,他和栓子,周老三正在准备缝合的器具,赵斗圣和其他几个孩子忙着按配方抓药。 邱书白搬出他师父送过来的几坛子烈酒,前几天,爷爷把在银矿山里得的酒全部送到他师父家,后来师父利用姐姐送的几个琉璃杯凑活着蒸馏出了高浓度的白酒。 现在他的缝合术已经非常熟练了,就是没在人身上试过,也不知今晚会怎样,希望不会有让他们缝合的机会。 阿木抱着自己的弓坐在炕头。 “阿木,先睡会儿吧,鞑子来估计都后半夜了,他们得趁咱们最困最没防备的时候过来。” “嗯,爷爷,您先睡吧,我再坐会儿。”云大哥不让他上前边去,那他得守住他们的小院儿。 “这孩子。” 就在乡亲们冻得受不了,以为鞑子不会来时,南边三支响箭划破黑夜。 张勇胜带着人守在花果山南侧。 “听我命令,弓箭手,准备。”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至出现在弓箭的射程内。 “射!” 唰唰,鞑子的队伍被打乱了,但弓箭对他们的干扰并不是太大,他们已有了防备。 “听我命令,火箭手,准备。” 白日里,他们将炸药绑在箭端,名曰火箭,他们还将引线浸了火油,因为怕天冷,风大,引线被吹灭。 “点火。” 张勇胜无比激动,因为火药有限,所以白日里也没有试,只让弓箭们试了绑火药后箭的射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怕打草惊蛇,万一山里还有鞑子的探子呢。 火光亮起,四周传来嘶嘶的声音。 “射!” “嘭嘭嘭!”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得对方人仰马翻,火药爆炸的威力是巨大的,月色下,乡亲们甚至看见了白雪生梅的场景。 鞑子的队伍乱成一片,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杀器,有的人没被炸到,反而被惊马掀翻在地,直接被马踩的西去了。 “娘啊!”张勇胜被炸药的杀伤力震惊到了,他甚至想跪下去磕几个头,跪谢他们发现了炸药的用途,而不是鞑子。 乡亲们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这就是战场吗,血溅四方,尸骨无存。 突然,鞑子队伍中突然出现一道高亢的声音,然后,鞑子们有序的开始向茂村方向突围。 “百夫长,西南方向有鞑子突围出去了。” “无妨,那边有人等着呢。” “百夫长,他们的人数看着可不像几百人呀,得有上千了吧。” “莫慌。”这些年虽然大仗没打过,但小仗他们可没少打,他什么阵仗没见过。 “咱们先拦住一部分人,可不能让人全跑到那边去,火箭手,准备,射!” “嘭嘭嘭!”又是一轮爆炸。 还没来得及跑的鞑子直接命陨当场。 “火药还有多少?” “百夫长,咱们这边顶多够再放一轮箭。” 这边,茂村人正列阵以待,他们听见远处的动静,见识到炸药的威力,个个激动的几近落泪。 “卫义,人来了。” “咱们直接上火箭,大胜,等会儿你带人绕到鞑子南面,我们这边射完炸药,你们就射,尽量把他们往陷阱里面赶。” “好,我去给赵冲说一下。” 没一会儿,茂村方向也传来里的爆炸声。 此时,阿良和云墨之正带着人守在花果山院落的四周,这是他们的第二道防线。 阿良急的抓耳挠腮,光听动静,就知道外面一定打的很激烈,他还没见识过炸药的威力呢,“墨之,要不咱们也出去吧。” “不行。”云墨之抱着弓,眯着眼,听着周围的动静,现在就关兰山山脚没有动静,也不知鞑子会不会绕到那边,那边他们的部署最薄弱,而且分的炸药最少。 “杀!”外面响起冲天的叫喊声。 “炸药用完了。”云墨之猛地睁开眼,“大家注意,小心有漏网之鱼。” 院落里,有的人紧紧抱做一团,有的人不停祈祷,希望神明保佑。 最激动的却是孩子们,他们从梦中惊醒,由刚开始的恐慌到后来的兴奋,好像过年一样。 因为只有在过年时,他们才会放爆竹,有的甚至连爆竹都没放过,这声音可比爆竹响多了。 人们并没有阻止孩子们嬉闹,他们这些人活的太安静了,就算逃荒一路,那么多人死去,也毫无波澜,他们好像需要些声音,来向别人证明,他们并非蝼蚁。 “嘭!” “不好,是山脚的动静,墨之?” “阿良,咱们守好这里,那边有孙成兄弟和王允在呢。” “娘的,是谁说的鞑子是四肢发达的傻子的,这不是挺聪明的吗,还知道偷袭了,幸亏咱们留了一手。” “哥,咱们炸药不多呀。” “他们人也不多,还没骑马,还在掌握中。” 鞑子被炸药吓的不敢靠前,王允问身后之人:“咱们还有多少炸药?” “还有七个。” “孙成孙就,你们一人带两个炸药去东西两面,听我命令,他们只剩几十人了,等鞑子靠近,咱们直接把他们围了。” “是!” 南面战场,已经有鞑子开始溃逃。 “穷寇莫追!守住身后!” 常怀山站在村子外面。 “村长,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不,我要看看。” 看看他们是怎么提起刀,直起腰的,看看那些人是怎么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这口窝了几十年的气终于能在这晚吐出来了。 慢慢的,喊杀声逐渐停止,突然,空中又响起了响箭声。 “怎么回事,难道鞑子还有援军?”张勇胜眉头紧锁,“列阵!” “百夫长,是镇北军的大旗。”小兵有些激动,有那么一瞬他都以为他们要完了。 天渐亮,乡亲们将受伤的人抬到指定的院子,妇人们开始烧水,韩仁礼带着几个徒弟开始为伤员们医治。 “百夫长,受重伤的有十七个,其余一百多个轻伤,咱们的兵都是轻伤,还未发现有人死亡。” “鞑子呢?” “目前有五百七十六具尸体,大部分是被炸药炸死,被马踩死,和掉进陷阱扎死的,只有一小部分是被咱们围剿的。” “哈哈哈哈,真是天佑我们呀,怎么死的就不用对外说了啊,再派些人去附近搜搜。”可惜死的人这么多,留下的马却很少,大部分都跟着鞑子跑了。 士兵和乡亲们正打扫着战场,他们把鞑子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扒了下来,那场面犹如蝗虫过境。 有的乡亲刚开始适应不了那种血腥的场面,还吐了,但扒着扒着就兴奋了,好东西不少呢,虽然都得上交,但有些东西能换不少粮食呢。 吴越受命带着拼凑起来的一千人徒步奔袭一整晚才赶到关兰山,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到时,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到处都是鞑子的尸体,他们身上的伤,血肉模糊的,也不知是用什么兵器伤的。 远处,张勇胜笑的‘花枝招展’的,刚打完仗,也不知在高兴什么,哦,也是,他看这一圈,战场上死的全是鞑子,莫非? 第101章 缝缝补补 “老张?” “千夫长!”张勇胜并没有下属对上司的紧张,因为他是世子身边的人,大官可见多了,主要也是他们大获全胜,正激动着呢。 “我们来晚了。” “哈哈,不晚不晚,你们不来,我们还不敢放心去收拾战场呢。” 呃,他们一千人跑一夜就是为这个? “千夫长,你们跑一夜累了吧,等会儿就做饭啊。”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讽刺呢,他们跑一夜累了,那这里的人不打了一夜吗。 张勇胜:冤枉啊,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院子里,韩仁礼先紧着重伤者施针,止血,简单的缝合交给邱书白和药堂的人,这次有韩大夫的麻药,缝合时伤患不会那么痛苦。 云墨之也净了手开始给轻伤者缝合,院外熬着准备好的药。 白知辛将空间里的几小瓶云南白药拿了出来,让人帮着撒到几个流血比较严重的人身上,她手上的骨头还没长好,干不了这些。 众人的帮忙,给韩仁礼减轻了不少负担,重伤者可有几十号人呢,他额头都冒出了汗,唯恐因为自己救治不及时而让他们殒命。 “丫头,给你们送来个帮手。”刘村长跑的气喘吁吁,还算庸城那边有良心,跟着援军来的还有两个军医,一个当地药堂的大夫。 白知辛赶忙迎上去,“多谢了,麻烦你们了,这边是重伤患,先看这边的吧。” 两人看见屋里一群人在伤患身上缝缝补补的,一时止住了脚步。 “大夫,他们是在进行伤口缝合,那些都是轻伤,这边是重伤,可否先过来帮他们止血。”白知辛再次提醒。 三人回过神来,看见不远处的人,赶忙取出银针开始止血。 三个大夫的到来,让韩仁礼松了一大口气,于是,接下来,三个大夫止血,治疗,他缝合伤口。 战场上收拾出不少被炸死的马,所以,早上的这顿饭有了肉,茂村那边也分了不少。 孩子们围着灶台,使劲闻着饭香。 “小铁,好香啊,要是能掉下来一块儿就好了。”小柱子吸溜着口水,这次的肉好多呀。 “你个死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赶紧回去,你爹他们打了一晚上仗,得紧着他们先吃。”张富贵揪着小柱子的耳朵就回了院子。 “爷爷,疼,我就说说,没想真吃,你快放开,耳朵要掉了。” “呵呵,这张老头。”李兰又看向田小铁,“小铁,你……” “李奶奶,我可没说想吃啊,我回去了。”可千万别告状,他爹不揍人,但他姐会呀。 “狗儿哥哥,咱们还过去吗?”大树一说话,口水直接掉了下来。 “咦。”小山万分嫌弃。 “咱们回去吧,阿木哥哥说不让乱跑,怕有漏网的鱼。”唉,就再等一会儿吧,迟早会有肉吃的。 突然,乖乖猛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我想起来了,阿姐早上往枕头底下放了好几块肉片,就是那个包装袋可难撕开了。” “真的?咱们能吃吗?”猫猫问的小心翼翼,又想吃,又怕不让吃。 “可以吧,姐姐不是说过吗,她买来的咱们都可以吃。”毛毛想马上回去,那个包装袋他能咬开,他有经验啊。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哗啦啦的跑回自己的院子。 阿木昨晚愣是守了一夜,听说鞑子被打退后,才一头栽进被子里,睡着了,他听见外面的动静,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直到,“哇,呜……” 阿木迷迷瞪瞪坐起身来,好像是弟弟们的声音,他跑进主屋,呃…… “哥哥,好难受,我的嘴,呜……” 乖乖和猫猫的嘴都肿了,此时正哇哇大哭,其他人虽然没哭,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个个肿着个嘴。 阿木看见地上的包装袋,了然,姐姐以前还给过他和书白,说这叫‘变态辣牛肉片’,当时他们辣的差点儿灵魂出窍。 从前他们讨饭饥一顿饱一顿的,从未吃过辣味的东西,他只听说过茱萸会辣,姐姐说不一样,这牛肉是用辣椒腌制的,辣椒更冲,至于辣椒是什么,他没见过。 几个弟弟狼狈的站在那里,阿木无语,他们这是偷吃的吧。 他将几个人带到院子里,让他们嘴里含上雪,然后用雪帮他们擦嘴,乖乖和猫猫这才停止哭泣。 一通闹腾,到了吃饭的时间,阿木也无心睡觉了。 他带着弟弟们去排队打饭,狗儿几个在人群里低着头,甚至有些狗狗祟祟的。 “狗儿哥哥。”不远处,石头朝这边微笑招手。 狗儿捂着嘴,抬头,礼貌回笑,低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知道的以为他就眨了个眼。 “乖乖他们好奇怪呀。”石头嘀咕,然后狠狠咬了一大口肉。 吃饭时,白知辛吃着阿兰婶子投喂过来的饭,莫名觉得孩子们有些奇怪,虽然他们个个埋头扒着饭,但那飘忽的小眼神,她觉得这里有事。 阿木实在看不下去了,“白姐姐,他们吃了你的牛肉,变态辣的那个。” 孩子们齐齐抬头,他们低了这么长时间的头,脖子都酸了,本想等姐姐走了,他们就能松口气了,可是,啊,哥哥这个叛徒。 那齐刷刷一排香肠嘴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白知辛眼前,她一口饭喷了出来,哈哈哈哈,太有喜感了,早上在重伤患那儿的郁气一扫而空。 “婶子,对不住啊。” 阿兰婶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勇胜安排好吴越及将士们的伙食,就开始往镇北王府传信,里面附带了王卲的一封简短信件。 “信写完了,也该给我说说了吧。”吴越吃过饭,马上就来找张勇胜了解昨晚的战况。 “吴哥,简单的说就是,我们有一个大杀器,靠着它我们惊了敌人的马,乱了鞑子的心,杀了不少人。” “至于大杀器吗,还不能说,我传信给王府,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通过官方知晓。” 要说炸药的秘密不泄露是不可能的,毕竟昨晚那么多人都在,但是他们身处关兰山这个几近与世隔绝的地方,如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很难传到外面。 吴越也知道这里面的道理,机密吗,知道多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但他就是平静不了,这心里跟猫挠似的。 王卲带着妇人们正清理着关兰山山脚的雪,昨晚的爆炸声震落了不少雪,幸亏这不是座常年积雪的雪山,加上树的阻挡,掉落的雪并不是太多。 但这边设有陷阱,不清理雪的话,容易误伤自己人。 白知辛回到伤患处时,大夫们和药堂的人都还没有吃饭,仍在给伤患治伤,赵斗圣坐在外面,浑身充满了颓丧之气。 他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从不知何为饥饿,何为严寒,何为:身为草芥,却望有一天能成为田里的一株麦苗,这样,即使身死,也能有人为他们感到遗憾。 刚刚还有个重伤患问能不能让他先去吃两口肉,他不想做个饿死鬼。 “你吃饭了没有?”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是啊!” “嗯?”她不是应该该安慰他吗,怎么直接打击他呢。 “别嗯了,再晚可就没饭吃了。”她要回答‘不是’,估计还得想一堆安慰人的词,等她分享完鸡汤,估计外面连刷锅水都没了,有些事还是得自己醒悟。 “哼!” “别哼了,等会儿给他们做病号餐,你负责喂给他们。” “为什么要单独做。” “他们受伤了,马肉是发物,不利于伤口愈合,所以不能吃。”见赵斗圣眼里满是遗憾,白知辛又补充道:“队伍会给他们每人留一斤肉冻着,等他们好了再吃。” 第102章 刻下一笔 “那就好,我这就去吃饭。”赵斗圣刚起身,又顿住脚步,“我才不是没用的人。” “是是,少爷,您快用饭去吧。” 赵斗圣走后,白知辛将一小瓶药交给邱书白,这是空间里仅剩的消炎药,她千叮咛万嘱咐,谁发热了给谁吃。 昨晚打仗的人都开始休息了,因为吴越带来的人主动担起了警戒的责任,条件就是希望能带走鞑子留下来的几十匹马。 张勇胜是极不情愿的,但想想这么多马他们也养不起,于是留下两匹后,剩余的答应让吴越全部带走。 吴越终于明白笑的‘花枝招展’是个什么感觉了,他们穷啊,明明是正规的镇北军,这一天天过的跟山寨里临时拉起来的乌合之众似的。 就这次,庸城收到求救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上边马上就开始调兵,可守城军的人也不多呀,于是,又开始向临近城池借调。 最后,好不容易组起队伍,但没有马呀,每个城池的马都是有最低要求的,他们是调无可调。 吴越一看这情势,只得连夜奔袭,没想到竟还有这么大个惊喜。 他将分成两队,一队休息,一队巡逻,轮流着来,毕竟他们也跑了一夜。 花果山的小队长们总算能放心的休息了,个个呼噜打的震天响。 聂恒也睡着了,胳膊上隐隐露出了血迹,他本是位于山脚的第二道防线,没想到一个浑身是血的鞑子闷头跑错了方向,直接冲他们而来。 乡亲们连发几箭没有射中,等再抬头时,人已到了近前,要不是肖瑾撞过来,估计鞑子的刀就把他的胳膊削下来了,还好最后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他让药堂的人简单上药包扎后,就赶紧走了,丢人呐,就他一个队长受伤了,还是二道防线的。 他对自己的评价很中肯—弱鸡,这还是听孩子们说的新词,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底里是发怵的。 这场仗要不是有百夫长带着将士和队伍里会功夫的人冲在前面,也不会赢得这么痛快,乡亲们虽然训练有段时间了,但到底是没见过血的,尤其还是面对人高马大的鞑子,气势上就会弱下三分。 白知辛带着几个妇人,开始往各个院子里发冻疮药。 肥皂作坊一直没停,因此有不少甘油,韩大夫教栓子他们做冻疮膏,最后做了好几坛子,分给茂村一些后,他们还有七八坛。 最近事多,主要也是没有小瓶子分装,所以队伍就忘了发下去。 昨晚,乡亲们埋伏了半夜,应该有不少人冻伤。 白知辛让乡亲们用碗,或木头,挖出来些,只要能放下冻疮膏就行,反正这里天冷,药轻易不会坏。 巡逻的士兵都有些羡慕了,这里多好呀,能睡炕,有肉吃,还发药,年纪大的还不用干什么活,这是他们理想的生活呀。 杨军杨将在王卲的安排下驾着马车出去了。 药堂的人忙了一天,终于将伤患的病情暂时稳住了,援军里的三个大夫有些欲言又止。 韩仁礼大概猜出了他们想问什么,“二位辛苦了,今日就先好好休息,明日定会为二位解惑。” 两位大夫一听,有谱,也就安下心来。 杨军杨将又是赶在城门落锁前进了峪城。 “黄叔。” “哎呦。”黄路向马车方向看过去,“你们姑娘……” “姑娘没来。” “哦,她那伤养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多亏您送的补品。” “哎,客气,客气。” “我们又送来一批肥皂,您点点?” “哎呀,那可太好了。”他正想派人去关兰山取呢。 上次他们派去关兰山的人回来后,描述了那里的情况,连他们老爷都打心底里佩服白姑娘一行人,为上万人负责,这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黄叔,我还有一事,需要见你们当家人。” 廖府,廖千摩挲着手里的胶泥块儿,倒是个懂得感恩的。 “爹,我想,还是把它卖了吧,咱们从未涉足过造纸业,自己开铺子不大可能,而且以这个入股,也长久不了,再说了,咱们只有峪城及周边四城可以选择。” “嗯。” “这套琉璃杯可以留着。”估计整个大盛朝都找不出一套这么稀罕的东西了。 “嗯。” “爹,您在,顾虑什么?” “跟这个无关,我只是觉得天下怕是要乱呀。” 廖仲想到前段时间收粮的情况,也叹了口气,诸王作乱,朝廷视而不见,百姓流离失所,赋税却连年增加。 一个小小的郡守之子却可以跑到镇北王的封地明目张胆的作乱,明明是封地,官员的任免却由朝廷把控,明明是守卫疆土的功臣,却连饭都吃不饱。 这胶泥活字,是足够名垂青史的存在,却是由一群流民推出来的,而那些因朝廷无能死去的人里,又有多少是可以在史书上刻下一笔的。 半夜,镇北王府传出嘭的一声巨响。 “哈哈哈哈,天佑我大盛啊。” “那个,父亲啊,您先去洗洗吧。” “我高兴,你不懂。”皇帝那个瘪犊子不是克扣他们的粮草军饷吗,没想到吧,他们不仅有了一座银矿,还得了这么个大杀器。 王府里的人被响声惊醒,下意识的惊慌后,见府内依然井然有序,就又睡了过去。 仲长柏天未亮就爬了起来,他早就好奇是什么发出的响声,“啊,父亲,那是妖怪吗,快把咱们的自行车抢回来。” “咳咳,说什么呢,那是你祖父。” 此时,仲敬天顶着大黑脸,蹬着自行车,围着昨晚被炸出的大坑转圈,嘴里还哼着什么。 “少爷,这都一个时辰了,您还是劝劝老爷吧。” “唉,管家,去把府医叫过来候着吧。” 杨军杨将一大早就出门了,这次他们采购的东西有些多,外伤药,硫磺,盐,布匹,笔墨纸砚,鞋底子。 得,刚挣得银子又用个差不多了。 “三哥,你慌什么。” “咱们得赶紧把东西送回去,要不然那一千号人得吃咱们多少粮食。” “也对,那咱们得快些。” 关兰山。 刘村长已经开始带人清洗鞑子的衣服鞋子,至于那些银子,值钱的东西都上交了,后期怎么分配,由百夫长和队长决定。 云墨之将收上来的兵器全都送到了铁匠林大柱那里。 “百夫长,你说,咱们是熔成什么好,大刀还是长矛。”作战他没有张勇胜在行,兵器嘛,他也不懂。 张勇胜欲言又止,他想说,私自造兵器不妥,这也就是在关兰山,要是在外面,那就是造反了。 “百夫长?” “啊?”他该怎么回答呢,是先给王府汇报一下?昨天光顾着写炸药的事了,倒是忘问这收缴的兵器怎么处理了。 “不如这样,我们队伍里有不少会武的,我先问问他们想要什么兵器。”云墨之转身就走。 “哎,唉。”算了。 “褚大哥,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咋还乱跑呢。 褚卫义被突如其来的娇斥声呵的脖子上窜起了红晕,“哦,我跟常叔过来给伤员们送些口粮。” 他们本打算将茂村的伤员带回去的,可韩叔说须得再观察两天,药堂人手不足,伤员在一块也方便照顾。 “那你也得多注意些,天冷容易留下病根。” “哎,好。” “我先去忙了啊,这路滑,你当心着点。” 第103章 英雄梦 “这就是那很会补衣服的丫头?”常怀山站在拐角处望着这边。 “爹,看你说的,啥叫很会补衣服呀。”常大胜有些想笑。 “卫义是中意的吧,你瞅他那样儿。”怪不得非得跟过来,感情是有想见的人呀。 “我没问,但我悄悄打听过那姑娘,她打小没了娘,爹是个木匠,她怕嫁人后,没人照顾弟弟,所以拖到现在,今年刚好二十。” “嗯,是个好姑娘,你改天问问卫义是个什么意思,他都三十了,再拖下去都有白头发了,谁还愿意嫁他。” “哎,等会儿我就问,对了,爹,咱这粮食再带回去?” “你王叔不收咋办?” “王叔真是高风亮节,‘敌人面前不分你我’,这话说的多好。” 常怀山嫌弃的瞥了一眼常大胜,“有空多看看书吧。” 月城。 吴秋月回到府中,“老爷呢?” “老爷在书房处理公务。”下人低着头,他没说的是,姨娘也在。 “嗯,下去吧。” “娘。”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 门帘挑开,露出一张温婉柔美的脸,“这次出行,可还顺利?” 吴秋月一脸慈笑,“嗯!爹娘的事你不用操心。” 邱文荷帮吴秋月捏起了肩,若无其事的说着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娘,您外出的这几日,爹带着我和弟弟去了一趟郡守府。” 吴秋月瞬间变了脸色,好个邱广贤,就这么等不及,她慢慢收敛神色,语气平和的问:“你们都见了什么人?” “我们给郡守夫人请安时,见到了郡守家的少爷和小姐,也就见了那一面。” 吴秋月拍了拍肩膀上的手,“放心吧,有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夫人回来了?”邱广贤笑呵呵的走进屋内。 “爹,娘,女儿就先下去了。” “嗯。”邱广贤转身坐在了吴秋月身旁。 “夫人,可见到老师了?”他握住吴秋月的手,语气里充满期待。 吴秋月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叹了口气,“没有,我也在庸城打听了,那里压根没人听说青山先生要去。” 邱广贤站起身,来回踱着步,不应该呀,这可是他师兄传信给他说的,老师这么多年一直在各处游历,也就最近才有了消息,唉,当年就不该拒绝那人的。 吴秋月一看邱广贤的神情,就知他又是在懊悔当年的事,她眼里隐隐透出不屑。 当年邱广贤被青山先生收为弟子,一时风头无两,没想到被公主府的小郡主相中了,可他们那时刚成亲不久,在世人眼里一直都是伉俪情深。 为了维持自己矢志不渝的形象,同时作为青山先生的学生也不能堕了名声,所以邱广贤拒绝了,实则是以退为进,想让郡主逼迫他成亲,这样既攀上了高枝,又保住了声誉。 谁曾想那郡主也是个傲气的,直接放弃了,可公主咽不下这口气,在官场上经常给邱广贤使绊子,无奈之下,他只得申请外调。 这一外调,就在这北寒之地呆了将近二十年,这些年,他们也没少走关系,可都是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后来就没信了。 这次听说青山先生要来,他们本想借着师生情谊疏通关系的,最后却还是扑了个空。 见邱广贤着急又懊悔的模样,吴秋月露出快意的表情,她早就对这个男人失望了,反正她只有一个女儿,只要女儿嫁的好就行,至于邱广贤,哪怕从此烂在月城,她都不在乎。 “老爷,青山先生没见到,我倒是碰见一位故人。” “谁呀?” “王卲!” “什么?”邱广贤露出震惊之色,他不是死了吗,有人亲眼见到那人掉进河里再没浮出来。 “没错,就是他。”吴秋月心中暗暗得意,没想到吧,那个他们一心想除之而后快的人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和镇北王府有交情。 “你,在高兴?”邱广贤捕捉到吴秋月那微妙的情绪,他们夫妻的感情早就不复从前了,但要说自己的妻子因王卲没死而高兴,他又觉得不可能,可他分明看见了那种得意的表情。 “姐姐。”何姨娘的到来打破了室内的气氛,“妹妹来给您请安了。” 妇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眼眸流转间,透着似水柔情,行礼间,似是刚发现一旁的邱广贤,“老爷,您也在呀,早知妾就晚会儿再来了。” “无妨!”邱广贤平复下心绪,重新入座,端起茶水,慢慢品起来。 吴秋月没有接话,也端起了杯子,室内一时只余喝茶的声音。 何灵华没听到叫起的声音,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自觉起了身,“啊,老爷,您可看磊儿做的文章了,夫子都夸他了,说大有长进呢。” “哦?我看看。” “文章在磊儿院子里呢,正好夫子还没走,要不一道过去看看?”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婢女有些不忿,“夫人,何姨娘这么明目张胆的带走老爷,也太过分了。” 旁边的嬷嬷瞪了婢女一眼,婢女自知失言,赶忙低下头。 吴秋月闭上眼睛,面露苦涩,尽管早就不在乎了,却还是会有情绪,谁让何姨娘肚子争气呢,同年生产,自己的却是女儿。 关兰山。 一群人围着林大柱,又是林兄,又是大柱哥的,林大柱简直受宠若惊,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聂恒吊着个胳膊,伸着脑袋,“你俩不急吗?不和他们争一下?打铁的可就大柱一人。”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争就是争!” “我随心!” 聂恒一脸莫名,两人的淡定让他更急了,“我可听说了,百夫长忘给王府汇报兵器的事了,万一那边反应过来,全收缴了咋办。” “嗯?”还有这事儿?华笙华默互视一眼,“队长们,打一架,谁赢谁先。” “哎呦,轻点。” “啊!” 一刻钟后,地上躺了一群人。 华笙掏出自己画的图纸,“大柱哥,照这个打,我给你打下手。” 华默也拿出图纸,“我鼓风。” 聂恒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怔怔的走上前去,“你们?” “争就是不争!” “我随心!” 突然,聂恒灵机一动,也拿出图纸,“林兄,我第三啊,我给你烧火,嘿嘿。” 孙成抱着腿,“聂恒,你可真鸡贼。” “哥,咱们失策了,他俩有内力,咱们应该群起而攻之的。”孙就揉着自己的腰。 地上其他几人见状,不动声色的起身,默默地排到聂恒身后。 “第四!” “第五!” ………… “第十!” 孙成孙就目瞪口呆,失策呀! 两人互相搀扶起来。 “哥,咱也不用排了,反正都是最后了。” “呦,这咋还报上数了。”张勇胜笑呵呵的走到队伍后面,“十一!” 孙就:我收回刚才的话。 “小队长们都去了?” “可不是,哦,还有孙就,其他队员估计还不知道呢,呵呵。” “据我所知,队长里面没几个会功夫的呀,怎么都去了。” “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都有个英雄梦,这兵器就是梦的开始。”唉,刘村长无比惆怅,他要再年轻十岁,就也提刀上战场了。 王卲失笑,没想到刘老哥还有这抱负呢,他浑浑噩噩几十年,倒忘了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英雄梦了。 第104章 了断 小院里,史径斜盯着手里的书,目不转睛,这纸质,这画技,还有这字,哦,这字倒是不怎么认识。 “哎哎,把你眼珠子往里收收,都快掉出来了。” 史径斜摩挲着书的封面,不舍的移开眼睛,“嘿嘿,知辛,那咱们开始吧。” “嗯,我念你写,不过你考虑下怎么排版,是横着写还是竖着写,这里面有数字,有符号,还有图形。” “好嘞,我有分寸。” 白知辛将空间里的物理、化学、生物书都拿了出来,他想让史径斜摘抄下来,先找一部分夫子学着,然后等孩子们有基础了,再教给他们。 白知辛一边念,一边无聊的看着四周,这时她才发现史径斜还穿着单鞋,衣服是队伍里发的麻布衣,并不厚。 想到当时史径斜来关兰山时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就有些可怜他,“你不冷吗?” “还好吧,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有炕,就不觉得太冷。”史径斜顿了顿,“那些在外面巡逻操练的人,好多穿的还不如我呢。” 白知辛叹了口气。 史径斜低着头,眼尾泛着红,“知辛,谢谢你们,即使他们受着冻,但还是特别感谢你们,真的。” “呀呀,好了,赶紧写吧,好几本书呢。”真是的,怎么突然煽起情来了,啊呼。 “呵呵!” 花珊将粮食搬出来时,见一旁的妇人正默默的垂着泪,妇人和她一样,也是从矿里出来的,她们这样的有二十三个。 当时大队长还让韩大夫瞧了,她们基本上都是心病,所以只能慢慢恢复,因此,随着队伍里人数的增加,大队长就陆陆续续的将她们全部安排来做饭了。 两个多月来,矿上的人无论男女都逐渐开始和身边的人接触起来,尤其那些匠人还受到了重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融入到了队伍里。 只是,今日不知…… “林姐,你怎么了?” “唉,现在咱们越来越好了,我反倒想起了以前的事。”林湘抹了抹眼泪,开始生火。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咱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可能,你看对面,说不定那里面的哪个人就是你以后的如意郎君呢。” 林湘不可思议的看着花珊,这话是她这个腼腆的妹子说的? 花珊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她刚才安慰的有些过了,好似有些轻浮了,“咳咳,刘村长说的,大致就是这意思,那啥,我再去搬袋儿粮食啊。” 花珊的背影略显仓皇,林湘思考起她刚才的话。 “墨之,你这臂力还得练。”赵冲试了试云墨之的弓,嗯,弓还不错。 云墨之捏着自己的胳膊,这才练了半个时辰,已经开始发抖了。 “还有,不管射箭还是学功夫,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除了天赋,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练习。” “嗯,我懂,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哎?今日怎么没见到你们的小队长呢,又有任务了?” “没有,他们在铁匠……” “哎呦。”他可是问百夫长要了一个造兵器的名额的,怎么给忘了。 云墨之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人刷就跑远了。 晚上,杨军杨将带着两大车的东西回来了。 第二日,吴越有些不舍的看着张勇胜。 “咳咳,千夫长,这是花果山的一点心意。”张勇胜冲旁边使了个眼色。 吴越看着送上来的两个坛子,“军规不让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啥,不是酒,是冻疮膏。” 吴越有些无语,谁会用这么大个坛子装冻疮膏的,这让将士们怎么分。 最后,吴越还是带着人走了,同时还带走了鞑子的马,队伍里,三个大夫抱着怀里的包袱,这可是宝贝呀。 “可惜了啊,这么多马,可都是良驹呀。” “你还懂马?” “不懂,但鞑子的马能有差的吗。” 康大中看了看四周,放低音量:“百夫长给墨之留了一匹,想骑咱们可以找墨之呀。”说完他还冲郑旺眨了眨眼。 队伍里不是没有马,如杨家兄弟那里,有四匹呢,可那到底是白姑娘身边的人,还需要经常外出,他们也不好意思提,现在好了,墨之有了,那也相当于是他们有了呀。 药堂里,栓子大叫:“啊,谁把我猪皮拿走了,还没拆线呢。” 有了炸药后,花果山好像没了后顾之忧,茂村也分了一部分,一切有序的进行着。 而铁匠铺那边,经过商量,除了部分人的兵器外,先打一部分长矛和箭矢,剩余的打成大刀。 云墨之拿着庸城传过来的信,他找到王卲几人。 “爷爷,你不想给这件事做个了断吗?” 王卲不语。 “老弟,欠债迟早要还的,这债欠的也够久了,该收了。” “王叔,我陪您去吧。” “还有我。”她最喜欢看痛打白莲花的场面了。 “我……”算了,他这把老骨头就不去添乱了。 “你们……我,我还没想好。”时间太久了,好多事都模糊了,那种锥心的痛也早已淡化,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冒险去报仇。 “王叔,这事由您决定,去的话明早咱们就出发。” 一早,天又下起了雪。 毛毛、大树和猫猫幽怨的看着车上的三个人,昨晚怎么就猜拳猜输了呢。 “哇……”猫猫太后悔了,他明明想出剪刀的。 刘村长一把抱起猫猫,“快走吧,都把孩子气哭了。” 白知辛讪讪的放下帘子,条件不允许呀,要不然全带上了,这仨还都是勉强才带的。 “乖乖,你们是跟谁学的?”怎么不学好呢。 昨晚,西厢传来哭声,她正想去看看呢,结果,乖乖过来问她要裤腰带,说要上吊。 乖乖他们的裤子都是改过的,她为了孩子们方便,就给裤子穿了空间里的皮筋,所以没有腰带。 白知辛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一问才知,几个孩子也要闹着出去,爷爷不同意,所以他们才哭闹起来。 “阿姐,我们知道错了。”乖乖垂着小脑袋。 小山怯怯的说:“姐姐,是王大婶说的,她说,男人最怕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白知辛惊愕,“她跟你们说的?” 狗儿昨晚虽然没跟着胡闹,但却因弟弟们的胡闹有了这次外出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应该把事情讲清楚,“姐姐,是我们路过时听见的,王大婶看见我们时,还说了这样不好,不能学。” 感情这后半句是没听见呗。 “姐姐,弟弟们知道错了,他们平时很乖的,你和爷爷从外边回来都受伤了,所以弟弟们才想跟着去保护你们。” 白知辛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时有些无言。 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天,他们临近月城时,才停下来。 杨威杨武去租了个小院子,晚上,几个大人就现有的信息开始计划。 邱广贤这些年表面上还算勤勉,但背地里贪赃枉法的事没少干。 他们来月城没几年,王卲二叔王义一家也跟着搬到了月城,这些年,他们借着邱广贤的势,没少为非作歹。 镇北王府在调查吴秋月时,将她身边的关系也一并调查了,其中就包括几个受害的苦主。 杨威突然想起牙行的事,“王叔,刚我们去牙行的时候,听说年底,郡守巡视各县,这两天就轮到月城了,不如,咱们把苦主找出来,让他们去找郡守伸冤。” 第105章 演戏 “可行,只是这里有些苦主都是好多年前的,他们以前就没有找过郡守伸冤吗?”云墨之眉头紧锁,还是说郡守和这邱广贤勾结了。 “爷爷,不如这样,明日,咱们兵分三路,一路打听苦主的情况,二路探听下郡守的风评,三路去打探县令的事。” “嗯,你们的意见呢?” 众人点头,“就这么办!” 翌日一早,王卲几人就出门了,院子里留下白知辛带着三个孩子。 三个小人裹着被子不想起,终于不用上早课了。 白知辛也没催,因为,她也没起。 中午时,杨武来送了些饭,就又出去了。 下午,花果山来了几个特别的客人,就张勇胜恭敬的态度,刘村长单独给他们腾了一个院子。 晚上,白知辛几人边吃饭,边讨论白日所得。 王卲有些食不下咽,“我们去了好几家,没一个敢出头状告的。” “是啊,还说民不与官斗,有的还把我们撵了出去,周围的人听见动静,还说我们多管闲事呢。”杨威有些不忿。 “唉,他们也不是没告,只是结果更惨而已,之前的郡守不希望治下出事,就视而不见,后来升迁了,现在这个是新来的。” “今日我们也打听了,听说前些时日,县令还去郡守府拜访了,带着儿女去的。”杨军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我们倒是没打听出多少县令的东西,偶尔有些微词的也不愿多说,看来县令这些年表面功夫做的还是不错的。”云墨之补充道。 “还有个事。”杨武有些犹豫,他看看王卲,“我中午回来送饭时,在客栈门口碰见一辆马车,听人说,那里的人是青山先生。” 王卲笑了笑,“我早就不在意了。” 白知辛见状,默默举起手,“我有个想法,你们听听?” 早集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晃晃悠悠的走着,他头上好似被什么打破了,血已经干涸在额头上了,嘴角还渗着血。 突然,小孩儿扑通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能是路上的雪滑,他始终没能站起来。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一妇人想上前将人扶起来。 谁知,身后跑来一瘦弱的女子,浑身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由于跑的太急,她一下子摔在了小孩儿的旁边,但她没顾及自己,马上去看小孩儿的伤。 “弟弟,你怎么样了?”女子伸手想去摸小孩儿的额头,突然啊的一声缩回手。 “姐姐,你的手?哇,他们好狠呀。”小孩儿扑进女子的怀里,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啊,姐姐的手虽然断了,但再也不用坐牢了。” 周围的人被这俩人的惨状吸引过来。 “我已经把地契送去县衙了,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坐牢了。” “可是,娘被逼死了,爹的腿也被他们打断了,咱们已经没银子看病了,呜……。” “不哭啊,听说郡守大人要来,咱们去找他伸冤,况且青山先生也来了月城,县令并不能一手遮天。” “哎呦,听这意思,这俩人是跟县衙扯上关系了吧。” “可不是。”男子压低声音,“我猜啊,这又是县令强占了人家的地,逼的人家家破人亡了。”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就集市后面的那条街上,张地主家的庄子不就是这么没的吗,听说那庄子上可是有个小温泉呢,虽然不大,但稀罕呀,听说张家还上告了,后来那个惨呦。” “真是造孽呀。”一旁的妇人忍不住掉下泪来。 小孩儿抹了把脸,“姐姐,这些大人会为咱家伸冤吗,县令不是说咱们都是贱民,不配拥有好东西吗,那这卖包子的大婶,还有卖肉的大叔,是不是也会被县令抓起来呀。” 屠夫一听,怒火中烧,他早就忍不住了,一把将刀插进案板里,“他娘的。” 女子一把捂住小孩儿的嘴,她歉意的看向身边的人,“各位大叔大婶,我弟弟是胡说的,他就是被县衙的人打破了脑袋,说胡话了。” “啊不,不是县衙的人打的,是他自己不小心磕的,县令也没有说你们是贱民,没说你们命贱,死了就死了,又不能拿他怎样。” 女子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一样,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姐姐,咱们回家吧,你发热了。” 两人相携起身,开始一步一步往回走,女子的袖口里还不断的往下滴着血。 一瞬间的寂静后,人群好似炸了般,都开始讨论起自己知道的事,谁家被抢了庄子,谁家被占了地。 “叔啊,姑娘和乖乖也太拼命了,刚才那摔的,我都看不出是故意的,姑娘手上可还有伤呢。” 王卲起身往回走,“小将,咱们快去接应一下。” 书铺前,一男子蓬头垢面,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他眼神涣散,但始终盯着书铺的方向。 “小四,咱们回家吧,你嫂子刚煮了糙米粥,就给你一人喝,啊。”旁边的精壮男子拽着男子的胳膊,试图将他往回拉。 男子不为所动,仍呆呆地的站在那里。 旁边的人打量着男子,男子像是失了魂般,他又看看精壮男子,衣着单薄,脚上的单鞋还破了个洞,雪地上,那脚趾冻得通红。 “小四!”精壮男子拔高声音,脸上带着怒气,眼眶泛起了水花。 “哎哎,你别那么大声,我瞧着他像是失了魂。”刚在一旁打量的人好心提醒。 “多谢这位兄台,我弟弟确实是受了些刺激才变成这样的。” 书铺的老板听见门口的动静,挑起帘子出门查看,刚出书铺就听见这句话,再看那男子看着的方向,难道跟他们书铺有关? 往年有不少人屡试不中,然后这脑子转不过来,人就那么废了,这男子虽然脏污,但那通身却透着股书香气。 老板上前,“你那弟弟可是读过书?” 精壮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唉,不瞒您说,我们家贫,兄弟几个,就出了这么一个爱读书的。” “府试后,弟弟本以为自己名落孙山了,谁知偶然听到同窗的富家公子竟然通过县令顶替了他的童生功名。” 说到此,精壮男子竟然呜呜哭了起来,这时书铺里的人都走了出来,周围的人也慢慢聚过来。 “后来,呜……后来,我弟弟气不过,跑到县衙要说法,没想到被人好生请进去后,二话不说,就以污蔑之罪,打了我弟弟三十大板。” “同院的学子看见后,好心找人将我弟弟送回了家,我爹娘是最为老实的庄稼人,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别人的东西不该拿。” “他们瞒着家里人,上了县衙,后来,爹娘是被抬回来的,衙役说我爹娘是摔死的,可是爹娘身上分明有着刀伤。” “弟弟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就也疯了,呜……” 围观的人一阵唏嘘。 书铺老板并没有太过吃惊,因为他认识的学子里就有好几个是被顶替功名的,“大兄弟,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带你弟弟赶紧回家吧。” 精壮男子慢慢止住哭泣,“小四,咱们回去吧,啊,听哥的话。” “哥?”男子涣散的眼神好像突然清明了般,“哥,青山先生来了,我要找青山先生,我要找他为我做主,我……” 男子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第106章 黑衣人 “小四,小四。” “哎呀,别晃了,赶紧上医馆吧。”周围的人好心提醒。 精壮男子又哭了起来,“医馆?我们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银子去医馆。”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有哪个好心人能告诉我,青山先生是谁,我们虽然低贱,可也是大盛的子民,我们不愿被县令当成盘中餐,口中食,我们不愿任人鱼肉。” 众人没想到一个庄稼汉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因此更为他弟弟感到遗憾。 “青山先生是咱们盛朝第一大儒,那可是连皇上都称赞有加的人,这么多年,一直是千万学子的表率呀。”好心人对精壮男子解释道。 “青山先生来月城了吗?” “是啊,好像就在那‘第一客栈’里。” 人群开始议论起来,几个学子互视一眼,悄然退出人群。 精壮男子背起自己的弟弟,默默走出人群,浑身充满悲壮的气息。 书铺内,一轻纱遮面的女子捏紧手中的帕子,“去,看看他们去了哪里,把住址报给赵四。”女子眼中闪着狠厉。 一偏僻的胡同里,杨武将云墨之放下,杨军跑进来,“二哥,你演的不错啊,我都差点哭了。” “快去四周警戒着,我们收拾下,赶紧回去,我哭的脸都冻僵了。” 云墨之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小白给他设计好几句词呢,可他怎么都演不好,最后只留了一句,剩下的全交给杨武了。 众人回到院子后,各自打水开始洗漱。 杨威早上在家带孩子,他看见几人换下的衣服,“姑娘,这衣服咱还要吗?” 白知辛拿起衣服看了看,正犹豫间,杨武在屋子里喊道,“大哥,那衣服上有跳蚤,你确定不是问乞丐买的?” “哎呦。”白知辛闪电般缩回手,“杨大哥,还是扔了吧,呵呵。” 几人收拾好后,开始总结今日的事,他们演的这两出戏,是根据苦主的事儿编的,戏是白知辛排的,妆也是她画的。 除了杨军杨将扮演的知情人和好心人,大家着重表扬了乖乖,年纪小还能记住那么多词,该奖。 乖乖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可把狗儿和小山羡慕坏了。 杨武越听越后悔,都怪姑娘,竟然说他太老实,演不好,还说他的形象没有适合的角色,也怪自己,当时怎么就没争取争取呢,错过了这么两出好戏。 客栈里,冯青山关上门,总算得了片刻安静,今日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多人求见,他本是想拒绝的,但下人说,来的竟都是些贫寒之人,而且一见面不是喊冤枉,就跪的。 “老爷?” “进来吧!” 下人将调查到的事讲了一遍,“老爷,这县令好像是您的学生,好像叫邱广贤,若事情为真,那可就连累您了呀。” “邱广贤?”冯青山呢喃着,他好似确实收过这么一个学生,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当年,他本无意收徒,奈何学子们打起了擂台,还闹出了抄袭的事,一个进士还被革去了功名,最后,在多方瞩目下,他收了那个文章最出彩的学子。 只是,后来在和那学子接触的过程中,他总觉得那学子表现的并不如那篇文章精彩,加上朝廷利益勾连,他更是淡了心,从此远游,一心只做学问,不再回京。 这突然出现的名字,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当年,可是记忆太久远,好多事都记不清了。 见下人还站在那里,冯南山回过神来,“郡守不是会来巡视吗,你将白日的事记下来,看到时候郡守怎么处理。” “是!” 半夜,灯熄人眠,格外安静,四周的雪将院子映的煞白。 几个黑衣人翻墙而入,落在雪地上,响起轻微的嘎吱声。 杨威坐起身来,慢慢抽出身侧的刀,他轻轻走到窗前,透过窗纸的裂缝,他看见几个黑衣人转了一圈后,竟然朝他所在的屋子走来。 门慢慢被刀刮开,黑衣人探进脑袋的一瞬间,杨威直接一个刀背劈晕了那人。 紧接着,外面的黑衣人涌入房间,另一房间的杨军杨将也出了屋子,一番打斗下来,五个黑衣人全被擒住了。 杨将双手叉腰,“哼,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爷爷的地盘撒野。” 杨威一把将杨将的脑袋扒拉到一边,“墨之,你来问吧。”他又转头看向杨武、杨军,“你们去看着姑娘和王叔。” 云墨之走上前来,地上的黑衣人怒视着他,“你们进来时,看见墙角的水缸了吧,我问你们话,老实回答。” 黑衣人不屑。 “你来回答。”云墨之拿出其中一人嘴里的布,“谁派你们来的?” “呸!”那人轻笑充满挑衅。 云墨之把布塞回那人嘴里,看了眼杨威,“声音小些,别惊动了街坊。” “放心吧。”杨武拖起人就往水缸方向走去,“可惜了,不能让你死个痛快,这水结冰了,只能用你的头砸开了。” “呜。”黑衣人瞬间变了脸色,不停的挣扎着。 杨威抓住那人的头,直接砸向冰面,瞬间血花四溅,“唉,冰层太厚了,还得多砸几下。” 屋里的人看见外面的动静,不由惊愕,这才问了一句就开始动刑了?这也太没耐心了吧。 “真是的,才砸两下就没气了,冰还没砸破呢。”杨威边擦手上的血,边走进屋里,“墨之,继续吧。” 黑衣人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他们惊恐的看着躺在雪地里的人。 血顺着水缸流进雪地里,月光下格外的刺眼。 “你来说吧?”云墨之这次挑了个小个子。 “我,我说了你能放过我?” “不能,但不会折磨你。” “那我说,我是……” 突然,旁边的黑衣人直接将小个子撞翻在地。 “啊, 原来你是最忠心的那个,那就先把你送走吧。” “唉,真是嫌命长,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杨威将人拖出去,没一会,院里就没了动静。 小个子更加惊恐,“我说,我全说。” 早上,云墨之一脸憔悴的走出房门。 杨威从柴房出来,“墨之,那俩人上过药了,可能是我劈的有点狠了,人还没醒呢。” “你们去睡会儿吧,这里我来看着。” “王叔,没事,我再等等。”昨晚那些人可透露不少事。 白知辛掀开门帘,“大家先吃饭吧。” 半个时辰后,杨军赶着马车进了院子,车厢里跳出一陌生男子。 “云大哥,他是……” “昨晚的黑衣人。” “人帮你们带来了,可以放了我和我弟弟了吧。”男子眼里充满乞求。 杨军用绳子将男子绑好,“我们说话算数,但不是现在,此间事了,定会放你们自由。” 男子一动不动,任杨军捆绑,“你们最后说话算数,要不然,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咬掉你们一块儿肉。” 男子知道自己这话毫无威慑力,但还是想替自己和弟弟赌一把,他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被人呼来喝去,毫无尊严的活着。 “墨之,这俩人咋办?”杨军掀开车帘,车厢里躺着两个人。 “你先去吃饭,我来审。” 第107章 收利息 白知辛好奇的打量着两人,一个丫鬟模样,一个五六旬的老者。 “墨之,要不,我来吧。” 云墨之顿了下,“王叔,要不你上街看看去?” “唉!” 最后王叔还是和杨武一块儿出去了。 “云大哥,昨晚是问出什么了?和爷爷有关?” “不确定,所以绑了他们过来。” 呃,这么横的吗,说绑人就绑人?白知辛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嘿嘿,云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呗。” 白知辛突然的热情,让云墨之有些不知所措,“嗯,那个,咱们进屋再说,外边冷。” 原来黑衣人里那个撞人的叫赵四,他是听县衙一个叫巧秀的丫鬟的命令,来杀人的,他们还供出了府里的不少腌臜事,这些事里有一个不可或缺的人,那就是管家。 而黑衣人里还有一对兄弟,在云墨之承诺还他们自由的条件下,其中的哥哥就冒险骗出了丫鬟,还顺带让人给管家传话,有位娘子在县衙后门等着。 管家在外有个外室,这是个秘密,但这位哥哥无意间碰见过,而管家听闻此事,就避开人独自来到了县衙后门。 然后,杨军就把丫鬟和管家都‘请’过来了。 此时,邱广贤急的来回踱步,眼看郡守就要来月城了,竟然闹出了这档子事儿,还有老师,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月城。 “大人,我们查了,并没找到那两拨人。” “再去找,派人盯着客栈,看都有谁过去。” “是。” 后院,“小姐,巧秀不见了,早上有下人来找,巧秀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赵四呢,把他叫过来。” “小姐,赵四昨晚出去,还没回来。” 邱文荷温婉的脸上露出惊慌,她觉得昨日街上的事,还有巧秀的失踪,赵四的不见,都是冲着县衙来的。 这时,吴秋月走进屋来,“荷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娘。” 邱文荷有些犹豫,她以前替她爹扫过不少尾巴,可她从未告诉过她娘,“娘,我……”她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嬷嬷冲众人使了个眼色。 待下人们走后,邱文荷这才把事情说了一遍。 吴秋月没想到自己端庄柔顺的女儿会有这么狠厉的一面,但想想这样也好,以后不至于受人欺负。 “你莫慌,有娘在呢。”吴秋月拉着邱文荷的手,轻轻的安抚着。 “娘,你不会觉得我,太,太……” “娘懂,你可是要当主母的人,后宅本就是个充满算计的地方,心慈手软可站不住脚。” “那巧秀的事呢,我总觉得有人要针对我爹。” “这你就不用管了,娘来处理。” 一个时辰后,吴秋月从王家出来,她将银票揣进袖里,轻声嗤笑,她这个好姨母啊,还真是,胃口越来越大了,想娶荷儿,他们也配? 这些年,王家要不是借着县令的名头,能有这么大的家业吗,现在让他们拿出这么点银子,就蹬鼻子上脸了,哼! 她挑帘望向车外,街上的人忙忙碌碌的,是啊,谁不想永远享受荣华富贵呢,难道要像这些人一般,如同蝼蚁一样活着? 突然,“停车!” 吴秋月慌忙下车,向街角走去,“卲哥哥!” 王卲背脊一僵,呆立当场。 杨武见一中年妇人竟然喊出‘哥哥’这么娇嗲的词,瞬间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卲哥哥,是我呀,月儿,这些年你去哪了?” 杨武要吐了,月儿?难道是王叔的表妹吴秋月? 王卲没有回头,他好像又恍惚了起来。 “你是吴秋月?” “大胆,县令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嬷嬷出声厉喝。 呵,还真是那个恶心玩意儿。 杨武嘴角微挑,轻蔑一笑,没认错人就好,他大步上前,一拳打在吴秋月的嘴上。 嬷嬷和丫鬟们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年老爷就是这月城的天,谁敢当街对夫人动手。 杨武一脚将那嬷嬷踹飞出去,然后两手握拳开始轮番在吴秋月脸上招呼,吴秋月脑子嗡嗡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嬷嬷摔在地上,她抱着肚子,蜷缩着身,爬都爬不起来,“你们还愣着干嘛呢,噗。”嬷嬷一口血吐出来,晕了过去。 丫鬟们被嬷嬷的声音惊醒,刚要动作,杨威起身一人一脚,丫鬟们齐齐倒地。 这时吴秋月也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谁给你的脸,竟还敢来纠缠。” 杨武抽出刀,“我就先收点利息。” “啊!” 本来,王卲他们今日出门,就是来街上查看他们昨日演戏的成果的,所以特意找的不显眼处,也是冤家路窄,他们刚站好,就碰见了吴秋月。 也幸亏是街角,没什么人,可刚才的动静已经引起周围人注意了,“王叔,咱们快走,王叔?” 王卲没有反应。 得,这是又犯病了? 杨武背起王卲直接翻墙,谁成想直接跳到了别人家里,在几个孩子惊恐的注视下,杨武默默的又从另一侧翻了出去。 而后面已经炸开了锅。 杨武一路带着王卲避开人群,确定没有尾巴后,回了小院儿。 “王叔怎么了?”杨威上前将王卲扶下来。 “别提了,我们碰见吴秋月了,这不,就成这样了。”杨武擦擦额头,大冬天的跑了一身汗。 “你受伤了?”杨威发现杨武的袖口竟然带着血。 “没有,不是我的,是这玩意儿。”杨武将袖口里的东西掏出来摊在掌心。 白知辛刚从柴房出来,她探着脑袋,好奇的看向杨武手心,待到近前,“啊!” 她吓的一个转身,直接撞到了云墨之怀里。 云墨之也刚从柴房出来,他跟在白知辛身后,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冷不防被这么一撞,后脑直接磕到了门板上。 他倒抽一口凉气,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杨威想去扶云墨之,半路上又转过身拍了杨武一巴掌,“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外拿,赶紧收起来。” 半晌后。 白知辛无比的愧疚,“云大哥,咱们还是去药堂看看吧。” “没事,你不是也看了吗,就破了点皮,也就看着严重。” 刚才白知辛那一撞,云墨之后脑直接磕在了门板的铁锁上。 “那万一有内伤呢,那可是头啊。” “墨之,姑娘,是我鲁莽了。”杨武低着头,从怀里拿出一沓纸,“我应该先把这个拿出来的,这样就不会出意外了。” “我去。”白知辛猛地站起来,那是,银票啊!“杨二哥,这是哪来的?” 云墨之:或许,我的头有内伤,可能需要看大夫。 杨武一听,马上将街上的事讲了一遍,“我一看那沓银票有大半截都在地上,那这就是无主之物啊,不要白不要,然后就带回来了,嘿嘿。” 白知辛竖起大拇指,要说脸皮厚还得数杨二哥,可惜了,杨四哥没去,要不然,能把那县令家的马车捡回来。 不过,二哥也真虎啊,怎么想到直接上手呢,这要搁别人,嘴仗得先打五万字。 “杨二哥,你干的太漂亮了,真是大快人心啊。”说到这儿,白知辛小声问:“你这么打,爷爷没拦一下?” “王叔都没回头,她那‘卲哥哥’一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都半老徐娘了,还学小姑娘撒娇,都不害臊,王叔……” “咳咳!” “王叔……” “咳咳!” “大哥,你不舒服?” “没有。” 第108章 报应不爽 “王叔怎么了?”云墨之低着头,唇角带笑,眼眉微挑。 “哎,王叔幸亏没回头,我真怕王叔再次被迷惑了,你说当年王叔怎么就……” “我不会顾念旧情的!”王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杨武神情龟裂,云墨之,你小子,坑我!他冲白知辛眨着眼,姑娘,救我呀。 白知辛接收到信号,赶忙上前扶住王卲,“爷爷,您好些没?” “嗯,好多了。” “爷爷,杨二哥可是立大功了,您瞧,整整三万两银票呢。” 王卲看了眼银票,良久,“小武,这是你带回来的,归你支配,你不用上交。” 这几个小子是好的,他不想因为银子的事让大家产生隔阂,淡了感情。 杨威本来还忐忑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王叔,这银子也不能算是我的功劳,要不是您,也没有这银子,再说,我早就把花果山当成自己的家了,姑娘,还是你保管吧。” 白知辛看向王卲,王卲点头,她也不再推辞,他们的银子也不多了,只剩一万两千两左右,虽然肥皂也挣了些银子,但架不住人多呀。 “你们审的怎样了?” “那管家是个嘴硬的,还没审出什么,杨军还在审呢。”云墨之低下头,倒是审出来不少,但就刚才王叔那状态,他也不敢说。 “杨将呢,也出去了?”他们此番出去,算是无功而返了。 “哦,在看孩子呢。” “看孩子?”杨武嘀咕,没听见老四的声音呀。 正屋里,杨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小山抹着泪,“爹,你怎么就死了呢。” “弟弟,别哭了,以后哥哥会照顾你的,哥哥会撑起这个家,哎!”狗儿别过头,使劲瞪大眼睛,想憋出些泪来。 乖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着点心,一脸欣慰,嗯,有进步。 “老四,你在干嘛呢?”杨威站在屋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怎么听见小山喊爹了。 “嗯?”杨将迷瞪着眼,坐起身来,“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伸了伸腰,“你们可回来了,我都死七次了,都快睡着了。” 县衙。 马夫跪在地上,“大人,就是这样的,是夫人叫停马车,急匆匆跑过去的。” “老爷。”嬷嬷被人搀扶着,跪在邱广贤面前,“老奴有话说。” 邱广贤挥手,众人退下,马夫也被拖走。 “夫人在街上碰见了故人,可我们还没确定那人是不是,那人的护卫就发起了疯,将夫人和我们重伤至此。” “故人?谁?”难道是王卲? “王卲!” “哼!”这是旧情难忘吗。 “老爷。”嬷嬷赶紧解释,“上次在庸城,夫人得到一消息,这王卲好像和镇北王府有些关系,所以这次再见,夫人才急忙追上去的。” “您也知,这两日街上的流言对县衙有多不利,夫人想替您分忧,这才出门想法子的。” “你确定那人和镇北王府有关系?”邱广贤沉下脸,这是又想攀高枝了吧,那人不报复他就好了,会帮他? “我们只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来的,后来夫人再去查,就没了这人的踪迹。” 嬷嬷心中忐忑,她说出这些,本是想让老爷知道夫人的不易,同时也告诉他,只有通过夫人才能抓住镇北王这条线,这样,老爷才不会放弃夫人。 夫人的惨状,她见过了,以后体面的在外行走是不可能了,所以,主母的位置一定得牢牢抓住。 可现在,看老爷的表情,怎么感觉有些适得其反了。 邱广贤沉默良久,“先给夫人好生医治吧。” 他现在有些焦头烂额,管家不见了,街上那些流言对他十分不利,现在吴秋月又出了事。 邱文荷远远的站在屋子一侧,默默地垂泪,她不敢看她娘,刚才那一眼,她简直终身难忘,她娘的脸肿的看不出本来面目,而且…… 半夜,杨武和杨将悄悄来到县衙门口。 第二日一早,县衙门口围满了人,门房听见动静,打开门,被门上的东西吓了一跳。 两只耳朵用竹签钉在门上,旁边还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门房赶忙跑进回禀。 “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嘿嘿。”杨将隐在人群中。 “快回去吧,包子都要凉了。”杨武跺着脚,他们一早费劲把人群引到这里,脸都快冻僵了。 院子里,白知辛费力的拿起包子,“云大哥,郡守怎么还不来,会不会是咱们的信息有误呀。” “姐姐,我喂你。”狗儿拿过白知辛手里的包子。 “哎,谢谢!” “不会错,可能是下雪,路不好,耽误了,我估计就这几天了。” “嗯,那咱们还得去街上鼓动鼓动。”再给县衙增加点热度。 小山眼眸大亮,“姐姐,要演戏吗?” “呵呵,不演戏了,上次咱们的动作已经引起县衙的注意了,不过咱们可以找嘴替呀。” 小山有些失望。 “你是想找人替咱们鼓动?”云墨之目光灼灼,他们又想一块儿去了。 白知辛咬了一口包子,“嗯,就是这意思。” “那行,我来安排,我正好审出不少事儿。” 饭后,杨威杨武根据审出来的事去联系苦主,而云墨之则带着杨将去找乞丐当散财童子去了。 第一客栈外。 一丫鬟模样的人跑出客栈,她透过车窗,小声禀报着:“小姐,青山先生又拒绝了。” “你可报了身份?” “说了。” 邱文荷闭上眼,紧紧的握着双手,娘已经出事了,她爹一心只想让她嫁给郡守那胖儿子,她只能自救,如果能请动青山先生,她爹就不会随意看轻她了。 现在街上流言越演越烈,对他爹十分不利,她出门都不敢坐带有县衙标志的马车,护卫也带了不少,就是怕出意外。 “那可是县令夫人的耳朵,真是报应啊。” “哎,你说她当年真是踩着别人才坐上县令夫人的位置的?” “应该是吧,她一个寄住在姨母家的孤女而已。” 声音越来越远。 邱文荷睁开眼,咬牙切齿,“彩儿,带人去问问,他们是从哪听说的,不要暴露身份。” 半个时辰后。 “墨之啊,咱们这是暴露了?”杨将看着围上来的六个人,看架势,他打不过呀。 “是吧!”唉,不该贪心的,早上有个乞丐说他可以将事情替他们传下去,他不放心,没有答应,誓要亲力亲为,这可好,被围了。 杨将视死如归,“我四个,你两个。” “估计不行。” “嗯?” “昨日碰到后脑勺,我没说实话,到现在还有些晕呢。” “那你现在就敢说实话了?” “逼不得已,不得不说。” “我……” “看什么,还不动手?”车厢里传来厉喝声。 邱文荷冷笑,她就说呢,这几日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全都是针对县衙的,感情,真是有人在推动。 那书生模样的人不就是那日书铺门口装傻的人吗,看来巧秀和赵四是在这人手里了。 “抓住他们,重重有赏!” 刚开始,杨将还以一敌六,几瞬后,以一敌五,另一人走到云墨之面前,两招,云墨之便趴下了。 第109章 不是不报 “墨之,快起来。”杨将寡不敌众。 “老四!” “大哥?”杨将激动的泪都出来了。 “啊!”他一个分心,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老四!”杨威大喊。 云墨之醒来时,已是傍晚,他是被一脚踹晕的,想到此,他就不想睁眼。 门口传来动静,他回过头,正好对上白知辛惊喜的眼睛。 “云大哥,你醒啦,身上有没有哪里疼的,大夫说你骨头没事,也没吐血,内脏应该没事。” “嗯,不疼。”云墨之想把头埋进枕头里去,太丢人了。 “那头呢,还晕不晕,你说你怎么还瞒着我们呢,要真留下病根儿,可怎么办?” 云墨之听着白知辛的絮絮叨叨,一时有些发怔,她是在怪他吗?是因为担心他才怪他的吧? “云大哥?”不会是头又开始晕了吧,白知辛凑过去,她想再看看那后脑勺的伤,大夫说如果长时间头晕,那脑袋里就可能有血块。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云墨之脸爆红,“不,不晕了。” 白知辛坐起身,一脸严肃,“云大哥,可不能讳疾忌医,这样小病也会拖成大病的。” “嗯,知道了,我的头确实还有些晕。” 白知辛瞪了云墨之一眼,她就知道。 那一眼,云墨之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好像掉进一根羽毛,那波纹荡啊荡的。 “呦,墨之醒了?”杨威将饭放到桌子上,“怎么样了?” 云墨之收回思绪,“没事。” 他闭了闭眼,“对了,杨将呢?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是一个乞丐通知我们的,幸亏我们当时离你们不算太远。”倒也不近,他当时跑的都快飞起来了。 “周云海?” “你认识?” “算是吧,今早刚认识,他让我把银子给他,他来安排人,我没答应。” “他确实有几分本事,他的人出事后,就预料到了你们可能要遭殃,所以立马找到了我和老二,我们这才能及时赶到。” “也幸好,他对咱们没有坏心思,他这几天可一直关注着咱们呢,还知道咱们住哪,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这是周云海告诉你的?” “嗯!” “为什么?” “他没说,但感觉是跟县令有仇,他带着人帮我们把那群下人打晕后,提的要求就是把那县令家的小姐带走。” 县衙,那些被打晕的下人醒来后第一时间将事情原委告诉了邱广贤,邱广贤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但还是派了衙役去外面寻找。 刚醒来的吴秋月听何姨娘说到此事,急火攻心,又晕了过去。 城西破屋里。 邱文荷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她动了下身体,发现手脚都被缚住了。 “大小姐,醒了?”一道略带玩味儿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谁?”邱文荷强装镇定。 “是谁?哼,小人物而已,只是,今日来向你收个债。” “债?”她可没欠过债,看来这是针对他们家的,“银子我有,只要你们能放了我,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们。” “果然是县令家的小姐,口气就是大,可是,我们不要钱呢。”周云海慢慢坐到邱文荷身边。 “三年前,我娘为我爹伸冤,只是拽了你的裙角一下,然后,那血就再也没止住,你说,那时你还是个孩子吧,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他望着外面,眼角流下泪来,那也是个雪天呢。 邱文荷惊愕,一段记忆涌入脑海,那时她新做了一套裙子,因此,她爹还夸她好看,还连着好几天都去了她娘的院子,她娘可算是在姨娘面前出了口气。 可是后来,她外出的时候,竟然被一老妇弄脏了裙子,所以她一怒之下,让家丁一刀砍了那老妇的手。 “那是个误会。”邱文荷慌了。 “呵呵,你说误会就误会吧,可是这债还是得收的。” 第二日,爆炸性的消息再次传遍大街小巷。 县衙大门上又被钉上了一双手,旁边还用血写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衙门口的横梁上倒吊着一名女子,而女子没了手。 “好家伙,这是比你俩还狠呀。”白知辛那个激动呀,可惜,外面查的越来越严了,她不能出去看热闹。 “这是罪有应得,那丫鬟可说了,邱文荷从十二岁开始就帮着给他爹处理尾巴,这么小就手上沾血,这才是真狠呢。” “是啊,真是跟她娘一样的自私狠辣,现在得报应了吧。”杨将感叹。 “王叔,外面有乞丐来通知,说郡守大人到了,现在被百姓们围在了县衙门口。”杨威跑进屋里。 马车里,白知辛悄悄的问云墨之:“云大哥,爷爷跟着去没事吗,他要是知道真相接受不了怎么办?” “迟早要面对的,要不然这心结永远打不开。”况且王叔并不打算出面。 县衙门口,郡守及其随行的人坐在衙役搬来的椅子上,他努力压抑着怒火,前脚冷呵呵的进了城,本想好好休息休息,没想到竟被围在了县衙门口。 他才上任半年,治下竟出了这等事,他就想好好的熬个资历,然后调回京都,这都不行吗。 邱广贤跪在一旁,下面的百姓举着用血写的状纸,字字泣血,声声哭诉,道不尽的冤屈苦楚。 郡守已经在这儿听这群人诉了半个时辰的冤了,他已经快没耐心了。 “邱广贤,你怎么说?” “郡守大人,冤枉啊,起码得捉贼拿赃吧,他们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啊。”邱广贤将头磕的砰砰响,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大人,知情的人都被杀了,我都家破人亡了,哪还有证据?” “是啊,大人,他早就把证据销毁了。” 邱广贤抬起头,“雁过留痕,证据是抹不掉的,你们没有就是污蔑。” “大人,县试的卷子都有保存,您可以调出来比对笔迹呀。” “有没有真才实学,考考便知。”他们为那些被迫害的同窗鸣不平。 邱广贤瞪了眼那几个书生,“谁报案谁举证,要单凭怀疑就让大人去查,那不得忙死。” 人群一侧的书生们也义愤填膺起来,他们饱读诗书,却被奸人的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真是枉读圣贤书呀。 郡守扶着额头,他可不想在冷风中听这群人扯皮,再说了,当官的又有哪一个是完全干净的,只是有的人底线高一些而已。 现在这些人闹到台面上来,是这县令的无能。 郡守压压手,“诸位,请听我一言,办案要讲究证据,无凭无据是无法立案的,你们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执意要闹的话,县衙是可以以扰乱公堂及污蔑罪论处的。” 人群沸腾开来,有的人绝望的大哭起来,有的人撕毁状纸,仰头大笑,状若疯癫,他们以为看到了光亮,没想到是更深的黑暗。 “老爷,看来郡守也是站在邱广贤那边的。” “唉!”冯青山叹了口气,短短二十年,山河怎就破碎至此呀。 “证据在此!”一道铿锵之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第110章 公道 人们纷纷回头,云墨之捧着一沓纸,人群让出一条道来。 邱广贤惊愕,这人是谁,为何这么信誓旦旦。 “大人,这就是证据,这里记录了邱广贤及其家人,以及其妻吴秋月姨母一家,这些年在月城的罪行。” 云墨之大步上前,将证据高举过头顶。 “邱广贤贪赃枉法,买卖功名,亲眷强占他人财产,纵奴伤人,更是视人命如草芥,随意打杀良民。” “其妻姨母一家,仗势欺人,强抢民女,肆意践踏他人性命,强占他们秘方,致使流离失所者数。” “邱广贤一干人等,在月城作威作福,一手遮天长达十八年,有多少冤魂白骨不得伸冤,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罪行累累,其行为令人发指,简直是污了这堂前的‘明镜高悬’四字。” “他枉为父母官,他们更不配称之为人。” “请大人为他们伸冤!还他们一个公道!还月城一个朗朗乾坤!” 云墨之一番话下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在座的人震耳发聩。 人们用期待又崇敬的目光看着云墨之,仿佛此刻,他就是那道光。 邱广贤骇然,难道他真有证据? 郡守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看来这才是重头戏呀,“你是何人,为何不跪?” “回大人的话,学生有秀才功名。”可以见官不跪。 郡守眼眸微眯,这是底气十足呀,他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下人将证据呈上来。 邱广贤有些慌,“大人,您可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啊,大人。” 郡守看着纸上的内容,这是三份证词,记录的正是那年轻人刚说的内容,“你可知判案不仅需要证词,还需要证人。” “大人,学生有证人。” 这时,杨家兄弟押着巧秀、管家及两个黑衣人走到了人群中,那两个黑衣人额头还带着伤。 几人早就吓怕了,他们不想再让虫子钻进身体里了,于是上来就磕头认罪。 管家呈上了几本账簿,这都是他偷偷藏起来的备份,本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没想到用到了这里。 邱广贤瘫坐在地上,这不是他府上的管家吗,还有那丫鬟,是荷儿身边的吧,那是赵四吗? 郡守闭眼,“邱广贤,你还有想说的吗?” “大人,他们一定是被收买了,这些证词和账簿都是可以编造的。” “如果这些证据是假的,这些人也是污蔑于他,那大人您尽可派人按上面所说的去查,刚才也说了,‘雁过留痕’。” “是啊,大人,求您为我们做主呀!” 众人齐齐跪地。 邱广贤无力的坐在地上,眼中透着绝望,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组这个局,前段时日他才去拜访过郡守,他们还想结儿女亲家呢,这才几日,他竟被逼迫至此。 郡守此时有些骑虎难下,单账簿中银子的去向,就有些棘手,他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呀。 “大人。”云墨之矗立在人群中,“学生还有一状要告。” 还没等郡守说话,云墨之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贞真德元年,邱广贤联合当时还待字闺中的吴秋月,偷盗另一学子的文章,占为己有,并污蔑那名学子欺世盗名,那名学子因此被革除了功名。” “而后吴秋月姨母一家借此将那名学子从族谱中除名,并强占了那名学子的家产。” “那名学子走投无路,背井离乡,吴秋月怕事情败露,又让管家买凶杀人,将人打破脑袋,学子慌不择路,逃跑途中,掉进了河里,至此,世上再无这此人。” “这事由邱广贤府上的管家亲口招认,而这名学子是当年的二甲进士王卲,请大人为王卲洗刷污名,还他一个公道。” 马车里,王卲一口血吐出来,原来是这样啊,原来竟是这样! “爷爷!” “我无事,吐出来就好了。” “爷爷,吃块儿糖吧,很甜的。”小山将糖塞进王卲嘴里。 县衙里侧,吴秋月披着斗篷,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夫人。”嬷嬷赶忙扶住吴秋月。 吴秋月煎熬了一整晚,早上见到女儿的那一刹那,她觉得完了,邱广贤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没想到这么快也出事了,而且幕后之人竟然是王卲。 她的心沉入谷底,二十年了,他们的报应还是来了。 事情到此处,郡守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原来今天这一出就是一个长达二十年的复仇局呀。 冯青山惊愕,真德元年?文章抄袭,二甲进士?这不就是他收邱广贤为学生的那一年吗,原来事情的源头竟是他自己。 他踉跄的跳下马车。 “哎呦,老爷!”下人急忙上前搀扶。 这边的动静引起众人的注意,郡守也看过来,惊得直接站了起来,青山先生? 他走下台阶,快步上前,“青山先生,您竟也在此处。” 这些年青山先生四处云游,很少有人能探寻到他的踪迹,现在竟出现在这里。 邱广贤本来绝望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几次拜访都被拒之门外,现在老师出现在此处,难道是没有放弃他? 他的腿已经冻麻了,但仍一瘸一拐的飞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老师,您救救学生吧,学生实在是冤枉的呀。” 冯青山看着眼前这个他从没在意过的学生,一字一句的问道:“这些罪行,你可认?如是污蔑,我现在就上达天听,为你洗去污名,如证实是真的,那你就是欺君,欺君当斩!” 邱广贤瞪大眼睛,瘫坐在地上,“我,我……” “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冯青山看向郡守,“老夫只是云游至此,希望郡守大人能秉公办理。” 说完,便登上马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郡守重新登上台阶,“来人,将状纸中所述人等全部抓起来,暂行关押,待罪行查实,再做处理。” 这时,人群外驶过来一辆马车,一乞丐模样的男子跳下马车,“大人,县衙后门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我们怕是敌国奸细想趁乱潜进县衙,所以就将她们抓了过来。” 男子打开车门,两个人直接滚了下来,那样子像是晕了。 两人的惨状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待围观的人看清那两人的脸,惊呼:“这不是县令夫人和县令家的小姐吗。” 奸细?哼!他看向云墨之,嘴角勾起冷笑,“将人带下去,一并关起来。” 院子里,孩子们兴奋的叫着,“坏蛋被打倒喽!坏蛋被打倒喽!” 然后就有糖葫芦吃了。 “云大哥,你太帅了,三言两语就将邱广贤送进了大牢,还让那郡守吃了瘪。”哎呀,终于能回去睡炕了。 帅?是夸他吗?云墨之突然就害羞了起来,“这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摘了果子而已,而且,要不是青山先生,今日还不一定会怎么收场呢。” “哎?墨之,刚找你的那人是青山先生身边的人吗?”杨威疑惑。 “嗯,他向我打听王叔的事。”云墨之试探的问:“王叔,您想见青山先生吗?他对您心怀愧疚,或许……” “不见了,你也说了,‘世间再无此人’。” “我那只是……” 第111章 要钱 白知辛拽了云墨之一下,“那就不见,咱们回花果山,村长爷爷估计都想您了。” “你这丫头!”王卲感觉多年以来心头的那种沉重感突然就消失了。 饭后,云墨之来到柴房,里面还关着三个黑衣人,那个小个子及那一对兄弟。 “念你们没做过什么恶的份上,今日就放了你们,但是县衙应该是回不去了,这是一百两银票,你们另谋出路吧。” 那兄弟接过银票,有些激动,又有些迷茫,他们本是府里的护院,因为最近事多,人都被派出去了,所以,他们三个才被赵四临时拉过来,现在他们竟真的自由了。 王卲被诬陷及被害的案子已经提前审理清楚了,因正主‘不在了’,所以王卲被侵占的家产直接冲了公,而其他的案子还在审理中。 “唉,可惜了,爷爷原来的家产应该不少呢。” “咱们流民的身份是个问题,不易牵涉过多,所以王叔才没有出面。” “云大哥,我也就说说,明早咱们就能回去了,想想就激动。”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出发回关兰山。 快到城门口时,马车被拦下。 “墨之,是周云海。” “你们不想亲眼看他们是什么下场吗?” “不看了,有青山先生在,他们会得到报应的。” 周云海的仍一副乞丐模样。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哎呀。”周云海望天,掩住眼底的苦涩,家都没有了,“就这么过呗。” “要不,你跟我们回关兰山吧,那里是由一群流民建起来的村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那里虽然苦,但也自由。” 那天要不是周云海,他和杨将估计就栽了,况且这人不可小觑。 他们竟来自关兰山,周云海怅然一笑,“谢你的好意了,我还有这么多兄弟呢,没有我,他们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负呢。” 云墨之看向不远处,几个乞丐齐齐望着这边,那样子,像是怕周云海跑了似的。 “杨大哥。”另一车厢里,白知辛将什么塞给杨威,云墨之接过杨威递过来的东西,心领神会。 马车慢慢驶向城外。 “老大,他给你什么了,是不是吃的,快让我们看看,最近都讨不到东西吃。” “瞅你那出息,你们不是还藏了一件好料子的衣服吗,给我拿出来,咱们买房去。” “啊,我没听错吧,老大,你该不会在吹牛吧。” “去去,大哥怎么会吹牛,嘿嘿,大哥,咱们准备买多大的房子?” “这还问,当然是越大越好。” “切,你懂个屁,房子要看格局的。” 周云海听着兄弟们的叽叽喳喳,嘴角挂起微笑,但双眼慢慢沁出泪来,他家的仇终于报了,要不是那群人创造的机会,他不知还要等到何时呢。 “阿姐,刚才那是银票吗?” “呦,你还认识银票呢。” “当然。”乖乖得意的晃着小脑袋,“那是多少呢?” 狗儿和小山也好奇,两人齐齐望着白知辛。 白知辛微微一笑,“一万两!” “哇!”三人张大嘴巴,“那是多少?” 白知辛笑出声来,“不知道,你们还‘哇’。” 杨威驾着马车,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卖肥皂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一万两呢,“姑娘,你可真大方。” “杨大哥,你这样想,一万两买云大哥和杨四哥的命的话,值不值?”况且他还有一大帮乞丐兄弟,冬季这么长,给少了,说不定以后见面得靠烧香了。 杨威一愣,“呵呵,姑娘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咱们赚了。” 众人回到花果山时,已入夜,乡亲们都睡了。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打开院门。 “呦,都回来了?”阿兰婶子挨个儿看了看,嗯,人没少,也都全乎,“没吃饭吧,我去做点饭啊。” “婶子,你带着孩子们睡?”白知辛记得临走时,村长爷爷说会把孩子们分到其他院子的,这样安全。 “可不是,几个孩子死活要等你们回来,不愿去其它院子,刘村长就又让我过来了。” “哦,那麻烦婶子了。” 白知辛回到屋里,杨威几个将三个孩子放到炕上,突然,杨威揉了揉眼睛,“老二,你过来数数,这怎么是七个呢。” “哎?就是多了一个。” 白知辛也觉得奇怪,她跳上炕,仔细一看,“这谁家的孩子?” 三人诧异之际,阿兰婶子匆匆走进屋来,“姑娘,我忘告诉你了,前些时日有个贵人来访,他孙子和猫猫他们玩的好,就睡这儿了。” 王卲和云墨之听见动静,也走进屋来。 “也没说身份,反正百夫长对他挺恭敬的,回头你们问问刘村长,他应该知道的多些。” 几人面面相觑,什么人这么神秘。 一早,白知辛被屋里孩子们的嬉闹声吵醒,她惺忪着睡眼,入目是一群玩闹的孩子。 炕上堆满了玩具,这是临走时,他们在城里给孩子们买的。 猫猫让乖乖几个将玩具堆在他身上,这一刻,他可太幸福了。 “轮到我了,轮到我了。”大树迫不及待的将玩具堆在自己身上。 呃,好幼稚! “你是他们的姐姐?”刚来的孩子转着大眼睛注视着白知辛,那样子还带着点居高临下。 白知辛坐起身来,尾音上挑,“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长柏!” 呦,小家伙还挺机灵,连姓都不说,是大人嘱咐的吗? “你的额头是故意画成这样吗?” 呃,虽然她的额头没那么黑了,但这问题还是有些伤人的,“为什么这么问?” “我母亲就在额头上画过花钿,但你这样画显得你很厉害。” “啊?” “这样妖怪就不敢靠近你了。” 呵,这是把她当成跳大神的了? “长柏,你家住在哪呀?” “祖父说不能告诉别人。” “哦,那我们打算去趟镇北王府,你去吗?” “为何要去我家?嗯!”仲长柏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露馅了,他气鼓鼓的瞪着白知辛,好狡猾的姐姐。 哈哈! “弟弟们,上课要迟到了。”阿木在门外大喊。 孩子们没人应声。 “杨威!” 哗,孩子们蜂拥而出,就连正在生气的仲长柏也被裹挟着出了门。 突然,白知辛想起一件事,“爷爷,来的是镇北王府的人。” “那孩子说的?” “嗯!”白知辛目光灼灼。 “你这是什么表情?” “爷爷,您忘了,活字印刷呀,他们还没给咱们分成呢,虽然还不到半个月,但那是王府呀,定是已经有进项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问王府的人要钱?”王卲有些抗拒。 白知辛笑眯眯,“嗯呐!” 此时,仲敬天刚到药堂。 最近史径斜正带着夫子们轮流研究学习之前摘抄出去的物理、化学,今早,他和另一位夫子正好没课。 “小斜呀,还是你先讲吧,你讲完咱们再研究。” “好,之前讲了空气的组成,现在延伸一下,既然物体燃烧主要靠氧气……” 仲敬天听的津津有味,他发现,日常很多习以为常的事情,用这书里的东西一解释,马上就有意思多了。 “径斜,杨威找你。”周老三隔着门喊。 “杨大哥,怎么了?” 杨威悄声说了几句,史径斜点头。 “咱们继续啊,刚才讲了灭火的几种方法,那你们想,这东西烧坏了怎么办,得买呀,可我们花果山穷啊,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呢,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呀……” 嗯?这也是书里的内容?仲敬天翻着自己的笔记,跟哪个气儿都无关呀? 第112章 心眼子们回来了 饭后,聂崇拿着书走进课堂,嚯!吃个饭的功夫,孩子们怎么黑了一大片。 尤其乖乖几个,那得意的模样,那晃动的脑袋,简直就是在说,“看我!看我!” 中午放学时,聂崇留下狗儿几个人,“你们的脸是怎么回事?” 猫猫骄傲的说:“长柏哥哥说,把脸涂黑可以像姐姐一样厉害,一样狡猾。”然后同窗们就也开始涂黑脸了。 聂崇无语,这话里他听出了崇拜的意思,可这不是什么好话呀。 他想到那个额头黑黑的姑娘,大家都很尊敬她,也从没私下议论过她的额头,没想到有一天,姑娘的额头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孩子们推崇起来,只是,这样不会挨揍吗? 仲敬天在回院子的路上,还在想着史径斜讲的内容,身边不时传来乡亲们的说话声。 “呦,穿上新衣服了?” “嗯,咱花果山不是穷吗,我也是才轮上。” “他大叔,你这鞋子看着挺好啊。” “可不是,刚发的,咱们队长不容易啊,顾着这么多人吃穿,也不知道银子够不够。” 仲敬天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站定,问身后的护卫:“你们早上汇报的什么来着?” “回老爷,花果山那三个人回来了!” 仲敬天呵呵笑了起来,他就说嘛,这一早上不是‘银子’,就是‘穷’的,感情是花果山的心眼子们回来了。 屋里,几个人都恭敬的低着头,这人身份还没说透,他们也不知该不该行礼。 白知辛:这就是骑走我自行车的老头? 王卲:看来得好好打套桌椅了,堂堂镇北王窝在这小板凳上,着实有些不好看。 云墨之:终于还是来了。 刘村长:这家伙一百来号人住花果山五六天了,可吃了不少粮食,这是准备走了? “都坐吧!” 这板凳也太低了些,仲敬天环视一圈儿,竟都是些小板凳。 四人分坐两侧,仲敬天坐在中间,虎背熊腰,不怒自威,王爷的威仪自然呈现,这场面,活像幼儿园上课,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仲敬天咳了两声,站起身来,踱步至屋门口,背对着四人。 四人也赶忙起身。 “那炸药……” 云墨之上前一步,“绝不会出关兰山。” “教学的书……” “整理完毕,会给您送一份。” “你们,辛苦了!”仲敬天迈步出了门。 侍卫将一匣子放到云墨之手里,随后离去。 云墨之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沓银票。 白知辛一点,“我去,好抠搜一老头,才五千两,怪不得走这么快。” “咳咳,那个,不要太过苛责,最终这些都会落到读书人身上,我估计王府也是这么想的。”王卲打着圆场。 “嗯,炸药的事没有太过追究,够大气。”刘村长附和着,即使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也知炸药这种大杀器,被他们一群流民掌握是多危险的事。 院外,仲敬天长叹一口气,这些人比朝堂上那群草包不知强了多少,“走吧!” 两日后,仲长柏是哭着被带走的,他小小的人,扒在车窗上,不断的向后挥手,还唱着:“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 “大王,大王,我会再回来的!” 狗儿也挥着手,大树几个哭的稀里哗啦,“你永远是我们的军师!” 白知辛努力憋着笑,她不想破坏这‘悲伤’的气氛。 人送走后,白知辛摩拳擦掌,是时候将队伍的卫生问题提上日程了。 队长们坐在下首,有些好奇,这是白姑娘第一次给他们开会,也不知是什么事。 白知辛直奔主题,“今日找大家过来的目的是为了队伍的卫生问题。” 然后她将队伍存在的不卫生现象,以及这些未来可能带来的后果给队长们普及了一下,旨在提高队长们对卫生问题的重视。 “现在,脸盆、浴桶、肥皂、衣服,都已经有了,等会儿我把去虱子的药发下去,七日后,队伍里会进行卫生大比拼,而你们就是这次比拼的裁判。” “这次比拼会选出二十个卫生先进小院儿,届时每个先进小院儿里的成员都会获得十文奖励,而获得先进小院儿数量最多的队伍的队长会有二十文的奖励。” 听至此处,队长们个个两眼放光,二十文呐,购买一斤肉了。 散会没多会儿,张勇胜找了过来。 “姑娘,听说队伍进行卫生比拼,怎么没叫我呢,我们那儿还有一百号人呢。” 白知辛犹豫,当兵的卫生应该不差吧,她主要想让乡亲们养成讲卫生的好习惯,毕竟一个院儿里住那么多人,“你们……” “重在参与嘛。”张勇胜冲白知辛眨着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 别说,还挺萌,“那,那好吧。” 突然,队伍里的人开始忙碌了起来,不是头上包着块儿布药虱子, 就是几人披头散发的互相逮虱子。 就连刘村长自由生长的胡子,也不知何时变成了齐刷刷的小箭头。 云墨之中午回来时,被孩子们齐齐按到了凳子上,然后头发就被刨了起来。 他有些尴尬,相对于这院子的其他人来说,他确实具备卫生不达标的嫌疑,毕竟他逃荒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到后来都没什么人样了。 可自从住进一个院子后,他悄悄的让阿良帮他逮了好几次虱子,要不是天冷,他也想把头剃了。 看到云墨之的窘迫,杨军笑了起来,“墨之,我们也刚被检查过。” 云墨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没有被嫌弃呀。 赵斗圣作为药堂里最干净的人,不得不担起了烧水的责任。 “哎呀!”赵斗圣惊呼,刚挠过头的指甲里竟然有个虱子。 重伤患们仍在养着伤。 “可惜了,咱们不能回自己院儿里。” “十文钱呐,不行,我得活动活动,还有七天,我估摸着能回去。” 其他人一看,哎?你都能活动了,那我也走走? 周老三来给伤患换药时,都惊呆了,这抡着胳膊,跳着腿的一群人是在干嘛,中邪了? 终于到了大比的日子,队长们雄赳赳气昂昂,个个成竹在胸。 在白知辛的带领下,先从水帘洞一洞开始。 “咦,这味儿,下一个!”阿良率先发声。 “被子衣物凌乱,下一个!”刘振业不甘落后。 “哎呦,竟然有虱子!”孙成跳着出了小院儿。 “队长,冤枉啊,我们都是上过药洗过澡的,这虱子可能是从门外蹦进来的。” “老六,你怎么不说是虱子来串门,过两天就走呢。”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以后还有比试的机会,吸取教训,争取下次再赢啊。”白知辛安慰大家。 一番比拼下来,获得卫生先进小院儿最多的是华笙的清华洞。 “阿弥陀佛,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那就给我们吧。”康大中抢过铜板就跑。 “小贼,看剑!”华笙一个跃步,飞了过去。 “真是老虎嘴里拔牙,自不量力。”孙成摇头。 其余队长叹息,扼腕,外加十分的失落。 第113章 过年 “大家不要遗憾,为了感谢各位队长这几天来的辛苦配合,每位队长会有十文的奖励。” 嗯?还有这等好事。 “那啥,白姑娘,我呢?”张勇胜眨巴着眼睛。 白知辛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眼神,“你也有。” “还有一事,就是铜板不多,你们商量个法子,是记账,还是给你们银子,你们自己分?” “我们自己分吧。”沈明朗出声。 “是啊,姑娘,见到银子,大家伙儿才有干劲儿。”肖瑾附和。 “那好。” “赵哥,还真不赖,咱们竟然也能领到银子。” “是啊,百夫长,快让我们瞅瞅。” “你们还好意思说,就六个院儿,差点儿一个院儿都不保,丢不丢人。” “那谁想到花果山的人这么拼,不知道的还以为会奖一个大金饼子呢。” 张勇胜踹了小兵一脚,“长点记性吧,下次可别再给我丢脸了。” “哎呦,知道了,嘻嘻!” 晚上,王卲被孩子们围在了炕上。 “爷爷,你怎么不看着姐姐呢,村长爷爷的院子没评上就算了,咱们的院子这么干净怎么也落选了呢。”狗儿的眼神带着控诉。 “哼,还问我?谁早上在院门后撒尿了。”好家伙,队长们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味儿,可见撒尿的不止一人。 大树有些心虚,早上迷迷糊糊,他还以为在破庙呢。 毛毛和小山也低着头,他们也是见大树过去了,才跟着过去的。 “爷爷,那你也给阿姐说说好话呀。”乖乖撅着嘴,要是他在就好了,定能说服阿姐。 “嗯,你们倒是知道找软柿子捏,怎么不直接找你们姐姐呀,她就在那屋呢。” 狗儿一愣,刚才还不在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猫猫悄悄拽了下狗儿,“啥意思,柿子是什么?吃的吗?” “别说话。”狗儿没了刚才的理直气壮,“爷爷,我们也就问问,那个,我带弟弟们洗脚去了啊。” 小山有些迷糊,“哥哥,咱们怎么出来了?” 狗儿长叹一口气,唉,带着这一群小屁孩能干成啥。 隔壁院子,刘村长拿着笤帚追着刘振业满院的跑。 “云大哥,不会出事吧?”白知辛指着隔壁。 “没事,得让刘叔出了这口气,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刘叔使那么大劲儿,怎么没评上。” “呵呵,说来也好笑,刘二哥藏了一小壶酒,然后每晚抿一小口,可能昨晚盖子没盖紧,早上,我们进去的时候,竟然看见了一只醉酒的老鼠。” 云墨之也笑了起来,这打挨的真不亏,“小白,马上要过年了,咱们也买些酒,让乡亲们热闹热闹吧。” “可以呀。” 七日后,白知辛迎来了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新年。 这期间,鞑子没再来,反而向镇北军发动了一次进攻,后来也被炸药打跑了。 左中诚在接连吃亏后,终于发起了反击,代天子向镇北王发出大年夜宫宴邀请。 据张勇胜的内部消息。 镇北王府回复:请把欠的军饷发下! 京中:听说军中有了新武器,来京展示一下。 镇北王府:打仗,没空! 京中:太后病了,不来看看? 镇北王府:边境骚扰不断,王爷忧劳成疾,卧床不起,世子日夜侍疾,又忧心太后玉体,就病倒了,但王爷说了,爬也得爬过去。 “百夫长,你说那丞相是承恩伯的人,他一个伯爷怎么就敢跟王爷叫板。”白知辛好奇,有靠山?皇帝不是不管事吗? “人家外孙可是皇子。”张勇胜说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哦,怪不得!” “不过,咱们王爷不怕,尤其现在,那是钱也有了,武器也有了,还怕他个佞臣和外戚不成。” 嗯,炸药确实是个好东西,能让人腰粗,现在刘村长天天扒着鞑子过来呢,上次他们收缴的衣物,留给了巡逻的人穿,要是鞑子再来几次,估计乡亲们的衣服就不愁了。 蔡和郡那边,严景仁一直没有严景义的消息,调查过后,他觉得弟弟凶多吉少了,但北地,不是他们能随意放肆的地方,只能等着,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年前,学堂停课,给孩子们放了半个月假,后来太闹腾,就改成了七天,在孩子们的强烈抵制下,就又改回来了,但白知辛给他们安排了个任务—排戏! 作坊也停了,张猎户还带着人去山上打了几次猎,过年能好好吃几顿肉了。 去外面送肥皂的人除了采购年货,还买了不少酒回来,每个队也能分上个三四坛。 临近年根儿时,赵斗圣也被家里人接走了,当时那哀凄的眼神,活像队伍把他卖给人贩子了似的。 大年三十的下午,常怀山就带着茂村的人来拜年了。 “爷爷,咱们这儿的风俗是大年三十拜年?”好奇怪的风俗。 “你不知道?”王卲问的有些意味深长。 “知道什么?” “他们听说你爱睡懒觉,就提前来拜年了,省的明早打扰你。” “啊?”谁?谁在黑她! 接下来,各洞小队长开始来拜年,顺便领走各洞的干果,但没有糖,他们想买来着,可惜,买多了太贵,买少了不够分,索性就不买了。 此时,花果山的正中央,刚搭的戏台下围满了人,四周燃着取暖的火堆,哐!锣声响起,表演开始。 戏是白知辛排的,词也是她写的,服化道还是她翻遍了空间,借遍了花果山和茂村,才拼凑起了《西游记》的前几集。 演员是从狗儿这群孩子们里挑出来的,乖乖作为演艺界的‘前辈’,在这次表演中提出了不少自己的意见,然后在争夺‘孙悟空’一角时,因为个子矮,成功的落选了。 队长们拜完年后匆匆赶来,刚坐定,就被后台窜出来的‘猴子’吓了一跳,不少乡亲们也连连惊呼。 “老张,这是你那张狼皮吧?” “可不是,呵呵,没想到还能这么用。” “这小猴演的真好。脸上都是毛。” “啥小猴,人家叫齐天大圣,这出戏是大闹天宫。” “呀,这蟠桃树还是人演的呀。” 乖乖:没错,是我! 阿木和邱书白作为天兵天将把守着南天门,而扮演着‘南天门’的杨威、杨将,胳膊都架酸了。 然后以秦江河、陶然、栓子为首的‘马群’从南天门经过。 秦江河:啊,我不该笑话别人的,前脚笑张选演了座山,后脚自己就演了匹马,还连累了陶然。 陶然:再也不相信友情了。 栓子:其实这种露脸的机会,以后可以找别人。 其他人:冲啊,队长们带吃食过来了。 乡亲们在下面被逗得哈哈大笑,这里面还有不少茂村的人。 除了孩子们的戏,乡亲们还自己排了好几出。 巡逻的人伸长了脖子想听里面的戏,可惜,离的太远。 “明早上还有戏啊,跟今天下午的一样,然后明天下午再出新戏,接着演七天呢。” “真的呀,那太好了。” “还以为看不成了呢。” 黄昏时分,戏散,大家开始吃年夜饭,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每日可吃三顿饭,而且每天都有一顿肉吃。 不仅孩子,就连大人都高兴坏了。 让白知辛感到可惜的是,不能放炮,现在硫磺不好买了,炸药得省着点用,所以,他们只能把上次买的爆竹拿出来,让乡亲们凑活着热闹热闹。 第一次,大街被火把照的通明。 第114章 做梦 饭后,孩子们来回疯跑,到处都是叫闹声,乡亲们除了来回串门,就是窝在炕上唠嗑,吃花生。 “唉,阿姐明早要睡懒觉,也不知咱们自己能不能演好。” “保证能演好的,今天好多人都夸咱们了。” “嘘,你俩小声些,小铁哥哥过来了。” 猫猫和乖乖听见小山的提醒,赶忙捂住嘴,不敢出声,这次捉迷藏,他们可不能再输了。 院子里,王卲几人围着桌子,喝着小酒,孩子们疯玩回来后,几人也微醺着各自回了屋。 院子归于平静,突然,门咯吱一声,白知辛探头探脑的来到了灶屋,她之前无意间发现,灶屋一角竟然藏了一坛子酒。 她以前是不喝酒的,因为太烈,喝不惯,来古代后,可能是这里的技术有限,酒都不是太烈,还带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喝多了还有点上瘾。 大家各自回屋后,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这坛酒,这酒,她闻过,跟他们买来的味道不太一样,她心里痒痒的,也不知谁藏的,偷喝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可是,她刚转身,就和站在灶屋门口的云墨之来了个四目相对,呃…… 两人围着小桌子。 “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起来坐会儿。”白知辛看着桌上的酒,这不会是云大哥藏的吧。 “那我陪你坐会儿?” “好,好啊。”看来酒是没法喝了。 气氛又僵住了。 云墨之注意到白知辛的目光,她应该是来喝酒的吧,“要不咱们喝点儿?” “好啊。”白知辛眼光大亮,马上取来碗,一人倒了一碗。 云墨之抿了一口,“这味道,好似跟咱们买的不一样。” “这坛酒不是你藏的?” “不是啊。” “哎呀,我还以为是你藏的,刚才心虚了好一会儿呢。” “呵呵,没想到你还喜欢喝酒。” “我以前不喜欢喝酒,可能在这里呆时间长了,天冷的原因,突然觉得还挺好喝。” “我以前也不喜欢喝酒……”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了尴尬的气氛,慢慢酒坛见了底。 白知辛用胳膊撑着头,“这酒,不烈,就是有些上头。” “呵呵,是啊,不过,还挺好喝。”云墨之晃了晃脑袋,感觉晕晕乎乎的。 白知辛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回去了,回去,睡觉。” 她刚抬起脚,身子却向后倒去。 “小心!”云墨之一个箭步冲上去。 周身波动。 白知辛跌在床上,四周猛然变亮,她闭了闭眼,有点不适应,迷迷糊糊间,身上的衣服已被脱掉,空间的温度对她来说有些热。 周身的变化,让云墨之如坠云雾,白色的屋顶,淡蓝的墙壁,奇怪的装饰,还有,这里竟是白天,他缓了好一会,原来,是梦啊。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回过头,脸瞬间爆红,小白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还,还没穿衣服。 白知辛上半身此时只剩下了个抹胸,她感受到那道目光,晃了晃头,“咦,怎么有个人?” 脑袋的晕眩让她不得不躺下身来,“呵呵,竟然是云大哥。” 云墨之被吓的一动不动,他怎么能做这样的梦。 白知辛一手撑着头,目光迷离,她看了下四周,是空间没错,空间里竟然有个外人! “云大哥?”她试探的叫了一声。 云墨之没有回答,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梦见这种奇怪的场景,小白竟然躺在他身边。 “呵呵,真是做梦呀。”白知辛喃喃自语。 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云墨之的长相,手也不自觉的开始描摹身旁之人的眉眼。 “你长的还挺好看,眉毛黑黑的,鼻梁高高的,睫毛长长的,眼睛水润润的。” “呵呵,你要是生在我们那年代,这长相,都能出道了吧,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云墨之张张嘴,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说,虽然在梦里,也要先把衣服穿好? 白知辛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移去,“呵呵,你一个男的,嘴唇竟然还是粉色的,好想咬一口呀。” 说着,她趴上去直接亲了一口。 云墨之瞪大眼睛,满脸惊愕,那样子,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白知辛低低的笑了起来,云大哥竟还会有这样的表情,真是又纯又欲,现实生活里是绝对不可能看见的,梦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她直接跨坐到云墨之身上,低头又亲了两口。 云墨之表情一次比一次丰富,他都懵了,难道是他被小白拒绝了,所以才想做梦实现? 白知辛感觉越来越热,体内燥意袭来,而身下的人仍穿着厚棉衣,她有些烦躁,“你不热吗?” 云墨之仍一声不吭。 “我帮你脱了吧。”说着,白知辛便扯开云墨之的衣襟,抽出他的腰带。 “别,别!”云墨之想去阻止,可白知辛一把将他的双手按在头顶,他不敢太过挣扎,毕竟那手还没长好。 “哇,竟然还有腹肌!”她做的还是个春梦!哈哈!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白知辛轻轻摸去,凉凉的,这腹肌还挺紧实。 云墨之身体轻颤,肌肤氤氲出粉色,他咬紧牙,别过脸,不敢看身上的人。 白知辛慢慢俯身,将整个身体都贴上去,好凉,好舒服呀,她用头蹭着云墨之的胸口,然后轻吻起来。 “不,不可。” 虽然这是梦里,可是纲常礼法,伦理道德他还得遵守,小白并没有倾心于他,他们没有互许白头,未立鸿蒙之约,他不能唐突了小白。 云墨之想推开白知辛,可他无从下手,他不敢随意触碰。 白知辛此时头有些懵,只想顺着身体的本能,她舔舐轻咬,一朵朵红梅在男子胸前绽开。 “嗯!”云墨之无意识的轻哼了一声,“不要,不要这样。”他不再犹豫,伸手推着白知辛的肩膀。 白知辛坐起身来,又一次将云墨之的胳膊架到头顶,“你的脸好红啊,让我闻闻香不香。” 她耸动着鼻头,弯下身凑到云墨之面前,“好香啊,好想咬一口。” “唔!”云墨之被堵住了唇,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白知辛的舌尖悄悄探进来,一点一点的撩拨着身下的人。 云墨之被激发出内心的渴望,刚要回应,身上的人却一下抬起了头。 此时白知辛双颊坨红,媚态横生,而云墨之,泪眼迷离,眼尾微红,他轻轻的喘着气,身体随着气喘声微微起伏。 白知辛挑起男人的下巴,“好想吃了你,怎么办?” 云墨之心跳的更加厉害了,他好似有了片刻的清明,“小白,你喜欢我吗?” 喜欢?她好像被问住了。 “你要喜欢我,咱们就成亲,到时你想怎样我都愿意。” 云墨之不敢看白知辛的眼睛,他有些心虚,可即使是梦里,他也想听一句‘喜欢’。 白知辛越来越热,她感觉这些问题太复杂了,她回答不了。 云墨之没等到对方的回答,落寞盈于眼底,在梦里也不行吗。 突然,身上一轻,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身下的衣物和鞋已经被白知辛连蹬带拉的给扒了下来。 “你的腿好长呀!” 云墨之惊慌之下,刚要起身,又被压在了床上。 这次,白知辛整个身体都覆了上去,她亲吻着云墨之的脖子,手也开始不停的在他身上游走。 “小白,不要,啊……” “咱们还……嗯……没有成亲,不,唔。” 云墨之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抗拒,他想成全自己一次。 两人衣衫尽退,相互纠缠。 第115章 变态的酒 后半夜,门再次嘎吱一声,一道身影做贼似的跑向灶房。 哈哈,终于能一个人喝酒了,这可是他专门跑山里抓的黄皮环纹蛇,华默可说了,它泡的酒可御寒,还可以练内力,他一定要成为四人中最强的那个。 嗯?他的酒呢,杨将拿起小桌子上的空酒坛子,天杀的,谁偷喝了他的酒? 早上,孩子们醒来时,没看见白知辛。 “阿姐竟然没睡懒觉!” “应该是长大一岁,就不睡懒觉了,嘿嘿,从今天开始,我就五岁了。” “弟弟们,快起来吧,咱们还有戏呢。”狗儿把一堆衣服分拣着放到每个人身边。 院子里。 “王叔,院门没锁,不会是昨晚忘锁了吧?”杨军挠着头,昨晚他们喝的可能有点多。 “墨之不在,应该是他开的门。” “真不愧是大队长,大过年的还起这么早。” 白知辛醒来时,头痛欲裂,身上也难受的很,她睁开眼睛,自己好像抱着什么,“腹肌?” 身下的人动了一下,白知辛猛地弹起来,对上云墨之惊愕的目光。 “啊……” “啊……” 两人同时抓住最近的被子遮住身体,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两人虽然遮的快,但白知辛那一瞬间的风情还是被云墨之看见了,他突然就有了反应。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慢慢弓起身来,背对着白知辛。 白知辛一刹那的惊慌过后,记忆回拢,妈呀,她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她竟然,强迫了云大哥。 再看背对着自己的云墨之,那是被信任之人伤害后,无法面对的模样吧。 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屋里时,院子里已经没人了,今早上排有戏,大家应该都去看戏了。 白知辛跪在炕上,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啊,穿越而已,她怎么就变成臭流氓了,她以前可是集正直与善良于一身的大好青年呀。 怎么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不,不可!” “不要,不要这样!” 记忆越来越清晰,云大哥当时是反抗了的,可是她…… “闻闻香不香。” “好想吃了你。” 啊,这都是什么变态语录。 白知辛倒进被子里,上次因为药性,强吻了云大哥,情有可原,可这次,她竟然把云大哥给,就喝了个酒而已,难道把自己变态的本性激发出来了。 她还记得云大哥身上那斑驳的痕迹,那是人干的事?她是被附体了吧,对,新旧交替,总会有什么东西想趁虚而入的。 啊!好拙劣的借口啊,她自己都不信。 这要搁现代,自己早就被‘嘀呜嘀呜’的带走了,可现在是在花果山,云大哥早上一句话没说,也没问空间的事,定然是决定放过她了。 毕竟,他们也共患难过,还是有些情谊的,撕破脸不太可能。 “咱们就成亲……我都愿意。” 这是云大哥说的吧,她有些记不清了,应该是,云大哥以前也问过她,虽然她长得不好看,但胜在形象高大,被人喜欢,可以理解。 可现在她的品性这么低劣,再用成亲作为补偿,未免有些趁人之危了,而且,这种补偿行为,在她那时代,是会被网友喷死的。 西厢房。 云墨之将头埋进被子里,露出的耳朵红的滴血。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竟然不是梦,可那个奇怪的地方,还有昨晚小白奇怪的举动,让他再次怀疑。 他坐起身来,扒开自己的衣服,身上到处都是红痕、牙印,是真的,他用被子蒙住自己,脸热的像是要炸开了般。 小白说他的嘴唇好看,还说他腿长,她还摸了他的肚子,一遍又一遍,他的腿也被摸了,想到此,他又起了反应。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劣,昨晚,他算不算趁人之危,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应该对小白负责的,可是,小白从未说过喜欢他,即使昨晚意乱情迷的时候也没答应跟他成亲。 他的情绪瞬间低落了起来,他该怎么办。 “云大哥,我能进去吗?”门外传来白知辛的声音。 云墨之一愣,赶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脸上的热意还未退去,他的反应也,呃,他只得背着身坐在炕上,略带心虚的应了声:“进,进吧。” 这声音好似有些低落,白知辛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云墨之背对着她,果然,都已经不想看她了吗。 也是,没翻脸就不错了。 “云大哥,你,还愿意跟我成亲吗?”先试试,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云墨之身体一僵,成亲?他没有听错吧? 见对方没有回应,这是连话都不愿跟她说了吗,白知辛又尝试着开口:“你要是不愿……” “我愿意!” 白知辛走出西厢房时,有些方,她竟然要成亲了,就在五天后,大年初六。 上辈子没谈过恋爱,这辈子也没谈过恋爱,却要成亲了。 云大哥说之所以五日后成亲,是怕她怀孕,到时对她影响不好。 最终还是云大哥扛下了所有,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顾及她的名声,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提成亲的事,这样,好像是自己在变相的逼迫云大哥。 云墨之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蒙了,幸亏他理智尚存,直接定了五日后,虽然有些仓促,但夜长梦多,他这辈子保证会一心一意对小白好的。 什么东西滑落,他摸向眼角,竟然激动的流出泪来了。 “云大哥。”白知辛去而复返,“要不成亲的事还是算了吧。” 轰隆,晴天霹雳,云墨之刚刚还激动的表情寸寸龟裂,他回过头来,脸上还挂着尚未擦掉的眼泪。 云大哥竟然哭了,是被气的吗?她这样自以为是的出尔反尔,是不是有戏耍人的嫌疑。 “云大哥,你当我没说啊,婚期照旧!”白知辛转身就跑,她怕挨打呀。 云墨之的情绪有些大起大落,他一瞬间的愣神后,赶紧起身,拿出纸开始安排成亲事宜。 白知辛回到屋里,直接扑倒在炕上,泪不停的往下流,她从未做过什么道德败坏的事,未曾想,一次醉酒,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 中午时,一群人回到院里。 “二哥,你敢发誓没偷喝我的酒?” “大哥,你看他,都问一路了,哎?不对,你怎么不问大哥和老三?” “大哥和三哥的人品我信得过。” “感情我人品不行呗。”杨武拿起旁边的笤帚,“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哎呦,别打了。” 王卲和孩子们在一旁看的呵呵直乐。 “王叔,不会是您吧?” “嗯?你怎么不怀疑墨之呢?” “墨之那老古板不像是会干这事的人,姑娘就更不可能了。” “呵呵,小威啊,你这弟弟是该教训教训了。” 顿时院子鸡飞狗跳起来,孩子们还在一旁呐喊助威。 “哎呦,别打了,我那可是蛇酒啊,可以练内力的。” 蛇酒?白知辛猛然抬起头来,蛇性本淫!原来她不是变态,她是喝了变态的酒。 啊,昨晚她一直坚持自己倒酒,就是想每次给自己多倒些,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王叔?” “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没有?” “云大叔,饭里有肉呢,可好吃了。”乖乖舔舔嘴唇,好似还在回味那肉香。 云墨之摸了摸乖乖的小脑袋,轻轻一笑,云大叔?再过几天就得叫姐夫了! 第116章 成亲 “王叔,我有事要说。” 两人回到屋里。 “王叔,我要和小白成亲了。” 王卲将要坐下的身体僵在半空,“啥?” 云墨之低下头,脸上飘起红云,“婚期定在五日后,就是大年初六,我应该跟您商量一下的,可是……” “等等!”王卲慢慢坐下来,“你再说一遍,我怎么没听懂?” 这时,孩子们也进了屋里。 “云大叔,什么是成亲?” “成亲就是要睡在一起,笨。”狗儿敲了一下猫猫的脑袋。 “成亲还会生小宝宝呢。”毛毛看着眼前的人,以后他们是不是就不能和姐姐睡在一起了。 “云大哥,你要和白姐姐成亲?为什么?”阿木不解,太突然了。 “啊?谁要成亲?”杨军也走进屋里。 顿时,屋里到处都是询问声。 白知辛听见外面的动静,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躲着了。 片刻后,白知辛和云墨之站在王卲下首。 白知辛眼圈还泛着红,她低着头,“爷爷,我们决定好了,您和村长爷爷给我们主持吧。” 王卲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这是有事吧?俩孩子的状态不对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沉默。 昨晚的事不能说,小白的名声要护住,还有那个奇怪的地方,小白定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实话不能说,要维护住云大哥作为男人的尊严,任谁都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强迫了吧。 突然,王卲在云墨之的脖子上看见了几处红痕,再联想到杨将那莫名消失的酒,该不会是,这丫头又做什么生猛的事了? “咳咳,你们想好了?” “想好了!”两人异口同声。 “成亲是一辈子的事,以后是要相携相护,同甘共苦的,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咱们花果山不看重那些陈规教条,我只希望你们日后能幸福。” 白知辛再次红了眼眶,能遇见这样通达事理的长辈,是她的幸事。 “王叔,我会对小白好的。”经历变故后,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既然你们想好了,我和刘老哥会给你们安排,我们做不到多么盛大隆重,但能保证所来之人皆是真心相祝。” “但是,如果你们反悔了,可随时跟我说。” “谢谢爷爷!”白知辛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孩子,哭什么,成亲后可就是大人了。” 下午,整个花果山都知道了大队长和姑娘要成亲的事,人们都沸腾了,大过年的,这门串的更频繁了。 “娘啊,咱们还是晚了一步呀,我也就比姑娘穷了点,想法少了点,我要早点争取争取,说不定和大队长成亲的就是我了。” “嗯,就凭你有自知之明这点,定能找个好郎君的。” 对于云墨之要成亲这件事,阿良颇感不可思议,只是过了个年,不是过了一年,怎么就要成亲了。 “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虫子咬的,咳咳,你找我有事?”云墨之努力维持着镇定。 阿良满腹狐疑,“队长们让我来看看你,顺便恭喜你一下。” “我很好,你们安排好巡逻的人,过年期间,不能松懈,尤其山脚,要加强戒备,跟乡亲们说,队伍里一旦出现陌生人,要及时上报……” “好了,知道了,你放心吧,你确定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总觉得这里有事呀。 云墨之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你想多了,快回去吧。” 然后,阿良就被推到了屋外。 茂村。 常怀山连连叹气,“让你问个话,都问不清楚,都半个多月了,这可好,又过年了,岁数又涨了,人家大队长二十,这都要成亲了。” “爹,你不能怪我呀,你也知道卫义那脾气。”常大胜委屈,“不过,我有个猜测,大胜可能是觉得自己年纪太大了,怕耽误人家姑娘,你想,差十岁呢。” “真是这个原因?” “十有八九!” “你去把卫义叫来,我好好问问,要真是这样,我去提亲,年纪大怕啥,好不容易碰见个合适的,可不能错过。” “哎,我这就去。” 晚上,乖乖抱着白知辛,“阿姐,你会不会不要我们?” “怎么会,就算姐姐变成老太婆,也不会不要你们的。” “姐姐才不会变成老太婆,姐姐是小仙女。”猫猫坐起身来。 其他孩子也坐了起来,他们将白知辛围在中间。 嗯,这角度怎么感觉怪怪的。 “姐姐,你成亲后是不是就不和我们一起睡了。” 呃,她还真没想过,让她和云大哥单独住一间屋子?她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无比的尴尬,回头还是问问云大哥的意见吧。 白知辛没有回答,大树有些失望,看来是了。 “姐姐,明天我们去和云大叔商量商量,咱们一起睡好不好?”小山巴巴的看着白知辛。 “那个,呃,孩子们,姐姐不管在哪,都不会离开你们,姐姐还想看你们娶媳妇呢。” 突然,毛毛眼睛一亮,“姐姐,我和你成亲吧,这样咱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姐姐,还有我,我也能和你成亲,夫子还夸我是小男子汉呢。”猫猫拍着小胸脯。 “姐姐,和我成亲,我能吃两碗饭。” “我,我蹦的可高了。” 狗儿重新躺下来,一群小屁孩儿。 一早,常怀山就带着常大胜和褚卫义来到了花果山,他向王卲说明来意,想请王卲保媒。 “老哥,不瞒你说,这事儿啊,还得刘老哥来,他擅长。” 刘村长一听是褚卫义的事,直接就答应了,这是个好孩子,可惜被耽误了。 褚卫义全程都没有抬头,他总觉得自己年纪太大了,这样做有些不厚道,但他隐隐的仍抱着希望。 事情办下来,吴木匠倒没什么意见,但他得问问女儿的意愿。 “爹,我想见见褚大哥。” 褚卫义见到吴香时,屋里的人都被刘村长叫到了院子里。 “褚大哥,你为什么想跟我成亲,你识字,我不认识多少,你是夫子,我却只是个村妇,你出口成章,我急了可是会骂人的。” 褚卫义抬起头,眼眸晶亮,“我就喜欢你这样子。” “啊?” “直率、可爱,你在时,我总觉的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你不在时,身边跟少了点什么似的,没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说情话?” 褚卫义猛然红了脸,“不,不算吧,但是我会说,你,要听吗?” “我……”吴香一下子羞红了脸,跺了跺脚,直接跑出了院子。 半晌后,刘村长回到院子,喜笑颜开,“成了!” 经过商量,褚卫义和吴香的婚期也订到了正月初六。 褚卫义有些晕晕乎乎的,“常叔,这是不是快了点。” “这还快,再慢些,你侄子常松都该娶媳妇了。” 连着几天,白知辛都没有和云墨之说上话,她总觉得对方在躲着她,是还在生气吧,唉,造孽呀。 王卲和刘村长忙的不可开交,虽然他们穷,没什么可准备的,但该有的喜气不能少。 他们还从茂村借了两套喜服,将仅有的红色布料装点在了院子四周。 正月初六这天,王卲并没有让设礼账,只让来者留下一句祝福的话。 而喜宴也只是张猎户带着人上山打了几次猎,然后就有了肉菜,还有大白馒头。 第117章 为何要跟我成亲 刘村长的妻子赵大花顶替全福婆婆的角色,给吴香梳完头后,又来给白知辛梳。 一大早,可能是院子里的气氛太过喜气,几个孩子都哭了,非抱着白知辛,不让她成亲。 白知辛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在她一再的安慰及保证下,孩子们终于不哭了。 她自己反倒心情复杂了起来,眼角慢慢沁出泪花,唉,成个亲,也就从主屋挪到西厢房,有什么好伤感的。 队伍里特意准备了马车,带着白知辛沿花果山转了一圈,而吴香直接被褚卫义接走了。 高头大马之上,云墨之一身的新郎喜服,俊逸非凡,束发的红色飘带被风扬起,好似为了迎合新郎脸上不断上扬的唇角。 “唉,你们瞅他笑的那样儿,跟傻子似的。”他们兄弟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云墨之这么笑过。 “阿良,你和大队长走的近,这两天就真没打听出点啥?”沈明朗一边吃干果,一边八卦。 “没有,我总觉得他跟变了个人似的,尤其身上那股劲儿,形容不出来。” “咳咳,有个词叫‘荡漾’!” “百夫长,啥意思呀?” “你没成亲,不懂!” 呃…… 王卲和刘村长坐在堂前,笑容慈和。 “老弟,这俩孩子的事你知道多少,我到现在还觉得做梦似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俩孩子是有主意的人,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怎么能不操心呢,咱们连个像样的喜堂都没布置出来,真是太委屈他们了。”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一群孩子跑进院子。 “老哥,快收收眼泪,大喜的日子。” “哎!”刘村长抬起袖子,赶忙擦干眼泪。 新郎牵着红绸,一脸春风得意,他小心翼翼的将新娘带进喜堂。 噗嗤,刘村长笑了出来,新郎官那表情,唉,看来是他瞎操心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拜过牌位后,云墨之又重新倒酒。 “王叔,刘叔。” “爷爷,村长爷爷。” 两人接过酒。 “哎!好好过日子。” 王卲只拍了拍云墨之。 “夫妻对拜!” 云墨之握着红绸的手隐隐发颤,这一拜下去,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白知辛弯身对拜,盖头外的场景她看不见,但这一天的经历令她无比新奇,古代成亲原来是这样的。 一天下来,白知辛虽然什么也没干,但仍是累的很。 她坐在炕上,乖乖几个帮她剥着花生,“阿姐,吃!” “姐姐,阿木哥哥去给你打饭了,一会儿就来,啊。”大树将桂圆肉塞进白知辛手里。 “嗯,再给姐颗枣吃。”刚才不知谁喂了她一颗,还挺甜。 阿木走进屋,“姐姐,饭来了,要我喂你吗?” “不用,我可以,你们帮我拽着盖头,不要让它掉进碗里。” 一碗饭下来,白知辛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姐姐,喝点水吧。” “哎,谢谢书白。” 夜幕降临,云墨之终于回来了,孩子们幽怨的看着他,临走时还不忘‘哼’他一声。 云墨之失笑,待他转过身,看见炕上一身红衣的女子,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这几天,他一直不敢见白知辛,就怕她再反悔,现在,他们拜了天地,忐忑的心总算踏实了。 “小白,我掀盖头了。” “嗯!”她脸上的妆是自己画的,因为阿兰婶子的妆她实在不敢恭维,那粉,扑簌簌的往下掉,无奈,坐在马车里时,她偷偷的进空间又画了个妆。 这还是她来古代后,第一次化妆,额头的印记已经浅了好多,在妆容的遮盖下,她第一次看全了原主的脸,虽然稚气未脱,但却带着股明媚张扬,就是,还挺好看。 盖头被掀开,眼眸流转,凝脂点漆,顾盼神飞,云墨之从未见过这样的小白,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去,“你……” “呵呵,化的妆。”白知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云大哥,咱们喝交杯酒吧。” “嗯,我去倒酒。” 白知辛接过酒,交杯,一饮而尽。 “咱们,咱们就寝吧?”云墨之红着脸。 “嗯!”白知辛脱下喜服,心如擂鼓,也不知该怎么躺,索性直接躺到了炕的一侧。 因为过年,好多店铺都停业了,所以王卲并没有安排人去外面采买,也因此,洞房里没有点红烛。 云墨之熄灭油灯后,慢慢挪到白知辛身侧。 白知辛大气不敢出,接下来要怎么办。 “那个,云大哥,外面的人?” “已经散了,天冷,王叔怕大伙儿冻出病来,就让人回去自己闹腾了。” 云墨之脱去外衣,心跳的飞快,手慢慢伸向白知辛。 要洞房吗?云大哥应该接受不了吧。 “云大哥,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手僵在半空,“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 “啊?”黑夜里,白知辛看不清对方是什么表情。 云墨之收回手,脸上的激动褪去,“你能带我去那个地方吗?” “啊?”不会是想进空间吧。 “就是那晚,咱们……” “我知道了。”不用说那么详细,呼,终究是要面对的。 她抓住云墨之的衣服,一个闪身,进了空间。 虽然进来过一次,云墨之还是觉得无比神奇,但他此刻,无暇关注这些。 没有黑暗的遮掩,两人能清楚的看见对方的神情,一个目光躲闪,一个面无表情。 “小白,你为何要跟我成亲,不是因为喜欢吗?” 那天白知辛突然提出成亲,他高兴坏了,并没有想太多,毕竟那晚,小白可是夸了他好多地方呢,难道不是喜欢吗。 “我……”她只是想补偿他呀,云大哥确实不错,但是喜欢吗,好似还差了点,她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啊呸,渣女。 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云墨之的眼神黯淡下来,“原来你还是不喜欢我。”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白知辛脱口而出,可是她立马就后悔了,干嘛要多这个嘴。 不过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云大哥还喜欢她,不讨厌她?难道之前那些想法都是她在自说自话? “培养?怎么培养?” “就是吃吃饭,聊聊天,睡……呵呵,感情吗,处着处着就有了。” 嘴:不要让我背锅。 “哦,我懂了。” 在白知辛惊愕的目光中,云墨之的衣服一件一件往下掉。 “等等。”白知辛赶忙将窗帘拉上,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虽然坦诚相见过,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只穿着底裤的男人,一时无所适从。 “不睡吗?” “睡!”白知辛赶忙躺下,挤在床的一角。 “你不热吗?” “啊?” “把衣服脱了吧。” 哇,云大哥该不会是被自己气疯了吧,她该怎么办,先说个谎安抚安抚他?不行,太无耻了。 突然,身上一凉,白知辛的衣服已经被脱个差不多了,云墨之跨坐在白知辛身上。 呃,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呢。 “小白,还记得吗,你说我的唇好看,还喜欢摸这里。”白知辛的手被拿着放到那若隐若现的腹肌上,“喜欢吗?” 她犹如触电般收回手,却被云墨之一把抓住,然后又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你还说我的腿长。” 啊,好羞耻,“云,云大哥,你是不是喝酒了?” “是啊。”可是没醉,云墨之嘴角微挑,“要不你闻闻?” 他慢慢俯下身来,白知辛吓的睫毛不停的扑扇。 “呵呵,你在紧张?” “我,唔。” 第118章 燎原的星火 白知辛睁大双眼,不可置信,这还是云大哥吗,她的牙齿被抵开,什么东西探进来,然后开始肆意纠缠。 她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是刚一动作,双手就被禁锢住。 就在两人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云墨之松开白知辛,然后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温热的液体落在白知辛的脖子上,“你,哭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声音里带着哭腔。 天爷呀,怎么还哭了,“有,有一点吧,你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嗯,这是实话。 “那你摸摸我。” “啊?” “你在骗我?”眼泪又掉下来。 “没有,我摸。”白知辛将手环上云墨之的腰,好细呀,唉,队伍里的伙食还是不行啊! “我能摸你吗?” 这都是什么虎狼字词,这还是那个朴实无华的云大哥吗,不会真被附体了吧。 “云大哥,你还记得蔡和郡郡守府外,你是踩着谁翻进墙的吗?” “是你和阿木踩着我进去的。” 呃,是本人没错。 “你在转移话题?是不愿意吗,那晚你说要吃了我,还……” “可以!”不能再说了,额,反正都睡过一次,怕什么。 一双手从腰际开始游移,慢慢向上,直至…… 白知辛无意识的嘤咛了一声,这声音好似取悦了作乱的人,因此,那双手越发肆无忌惮。 她闭紧牙关,不敢发出那种羞耻的声音。 慢慢的,两人衣衫尽褪,他额头冒出汗来,“小白,你想要我吗?” 白知辛已经被撩拨的晕头转向了,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想的。” 云墨之再也忍受不了。 “啊……” 白知辛泪眼迷离,双颊泛红,她好像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般下意识的有些排斥。 “云,云大哥,你……” “叫我相公!” 白知辛别过头,眼角沁出泪花,有痛苦,有欢愉。 整个前半夜,房间里都充斥着暧昧的声音。 茂村。 褚卫义和吴香躺在床上。 “褚大哥,灯不吹吗?” “啊,我这就去。”突然,他想起,常大胜临走前神秘兮兮的送给他一张纸,还说仅此一份,让他们睡前观看,有大用。 “阿香,你认识的字多吗?” “就是常用的会些,怎么了?” 褚卫义拿着纸坐到床上,“大胜说让咱俩睡前看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吴香好奇的探过头,褚卫义将纸展开。 “是画呀,你拿反了。” 褚卫义感觉到不妙,他将纸倒过来,凑近烛火,待两人看清上面的内容,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那个,阿香,咱们还是睡吧,我去吹灯。” “哦,好,好啊。” 白知辛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间,感觉肩膀处有些湿滑,她伸手触碰,却被直接抓住了手。 她睁开眼,见云墨之趴在她的肩头,“还没睡啊?” “我睡醒了。”昏暗的房间里,云墨之摸着白知辛肩胛处的疤,轻轻的吻了一下,“还疼吗?” “不疼了。”她想起身,却又被按了下去。 “云大哥,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早上还得给爷爷敬茶呢。” “不用。” “嗯?” “爷……唉,王叔说不用麻烦,他早上还要去看戏,让咱们好好休息。” “哦。”白知辛瞥了一眼闹钟,打了个哈气,“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再睡会儿吧。” “嗯,你睡吧。” “你不睡吗?” “我还有事。” 有事?在空间里能有什么事,不管了,她先睡会儿,“那我先睡了。”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腰,白知辛猛地睁开眼睛,“你?” 云墨之从肩头一路吻到胸前,“你睡吧,我一个人就行。” “我……” 白知辛感觉一双手抚上来,她下意识的颤了一下,“云大哥,我有些累了,咱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云墨之抬起头,声音中似乎带着委屈,“昨晚,不舒服吗?” 我勒个去,这家伙是打开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了吗?白知辛真想刨个坑钻进去,这让她怎么回答。 “昨晚,我可能还有些生疏,现在,不会了,你再感受下。” “不要……” 早上,两人出空间时,已是巳时,灶里竟还给他们留了饭。 吃饭时,白知辛始终低着头,起床后,云墨之还给她上了药,据说是特意问韩大夫讨来的,简直是,唉,这一晚上,她对云大哥的认知已经彻底颠覆了。 临出门前,云墨之还在白知辛的脸上印了一个吻。 其实,跟这样的人成亲也不错,人品过关,长得好,身材也好,只是,最近的事太突然了,她一时不知怎么转变心态。 “知辛?”史径斜走进院子。 “你怎么来了,没去看戏?今日太阳这么好。” “没有,我就看了三十晚上那一场,然后忙的不得了。”史径斜也坐到太阳底下。 “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那么忙?” “别提了,大队长让我抄咱们整理好的课本,说是有用,直到你成亲那天,我才刚刚抄完。” “不过,你怎么突然就成亲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呵呵,那个,云大哥年纪也不小了,现在不是稳定下来了吗,就想着成亲了。” “嗯,也是!” “对了,我最近一直在想咱们刚抄的书,什么时候教下去,你给孩子们上这么长时间课,有没有什么建议。” “现在教有点早,大部分孩子还都是刚识字,咱们笔墨纸砚不全,孩子们练字的机会少,所以现在还处于启蒙识字的阶段,教那些对孩子们来说太难了。” “年前,我和几位夫子也轮流讨论学习了,有的夫子也感受到了难度,所以还得等些时日。” “嗯,我和其他夫子接触的少,你们在孩子们的问题上多讨论讨论,有我能做的尽管说。” “现在咱们队伍太大了,大家刚经历逃荒,又有外敌,所以心是齐的,一旦这些因素都没了,矛盾也就出来了。” “所以孩子们咱们要先教好,这样后期解决其它问题也就轻松些,还有,你们要注意有没有特别偏好的孩子,咱们这里没有匠人低下的说法,这反而是顶需要的人才。” “知辛,你的想法总是很特别,有些事,我即使觉得不应该那样做,可还是会被条条框框束缚住,你却不会。” “我以前是个乞丐,你不知道吧。” 史径斜诧异,他好似从未听人说过。 “可能因为是乞丐,每天的目的只是活着,所以才不会被时下的规则束缚,也因此,知道什么是最有用的,什么能让人过的更好。” “世上有太多需要改变的东西,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比如一些陋习,需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去改变,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想让孩子们成为那个可以燎原的星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史径斜呢喃着,“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 史径斜起身,深鞠一躬,“受教了!” 第119章 狭隘的人 白知辛连忙起身,“可别,我只是借用别人的话而已。” “呵呵,我常常觉得吕府的事之于我,极其愚蠢,现在看来,却是一件幸事。” “碰见我是幸事呗,哈哈。” “呵呵,说的极是。” 中午,孩子们回来后,围着白知辛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比如,小悟空今天连着翻了四五个跟头,唱戏的爷爷把胡子甩掉了等等。 最终说出了今日的目的,“姐姐,好多人都想看看孙悟空被师父赶跑后回来没有,可今日是最后一场了,能不能再加几场呀。” “今日你怎么这么积极,之前让演戏的时候,你不是还很抗拒吗?” “姐姐,下一场观音菩萨不是要出来了吗,他想演那个小仙童,小仙童可以在眉心涂大胭脂,以前在庙里的时候,我们见地主家儿子涂过,没想到他惦记到现在。” “狗儿哥哥!”大树跺脚,“哼,不理你了。” “呵呵,那就满足大树,后面的词,你们不是都有吗,让杨家叔叔帮你们排,这次你们可以演到正月十六。” “真的?”小山蹭的站起来,“我也要演童子。” “当然,姐姐不骗人。”本来爷爷就这么打算过,作坊和学堂都可以休息到正月十六。 “哎?你们爷爷和云大叔呢,还有杨家叔叔也没回来呢。” “阿姐,你朋友送来那个大杠,爷爷和云大叔想出修理的办法了,然后就去找大柱叔了。” 大杠?啊,二八大杠自行车,这还是前不久,她进空间时,在仓库角落里发现的,虽然生锈还有些小问题,但修修应该还能用。 “还有杨家叔叔,去找笙哥哥和墨哥哥练武去了。” 猫猫皱着眉头,“姐姐,好多队长都去练武了,那个孙成叔叔被打的好惨呀。” “啊?被谁打了?” “笙哥哥和墨哥哥呀。” 呃,这应该不是被打,是找打,整个队伍里,估计就华笙华默的功夫最高了。 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院子里。 “呀呵,少爷,你不在家过年,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听说你成亲了?”赵斗圣仍是那么的傲娇。 “呦,消息还挺灵通,你来这儿家里人知道吗?” “当然,我可是我爹亲自派人送过来的。”赵斗圣有些小得意,“你不知道吧,年前,有求学归家的学子提到了我们窑坊。” “就是因为那个胶泥活字,听说书价跌了不少呢,不过也有不高兴的,就是那些靠抄书为生的人。” 唉,一件新事物的产生总会伴随着旧事物的落幕,希望那些人能有更好的出路。 “你爹就因为这个不拦着你来这儿了?” “为什么要拦,我可学了不少东西呢,就连草药我都认识了好几种呢。” “孩子大了,知道上进了。”白知辛笑着调侃。 “我可不是小孩儿,我爹今年就开始给我说亲了。”说到这儿,赵斗圣还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惜了,你成亲了,要不然我还可以勉强考虑考虑你,唉!” “少爷,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白知辛和云墨之的成亲好像就让大家紧张热闹了那么几天,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只是王卲住了主屋,阿木和邱书白住了东厢,白知辛来了西厢。 晚上。 “小白,那里是不是可以洗澡。”云墨之自从知道空间后,有些事一下子就想通了。 比如,他从未见小白排队洗过澡,但她身上却总是透着股香气,再比如粮食的事。 “可以呀,你想去那里?” “嗯。” 云墨之对这些新鲜的事无比的好奇,但他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从浴室中出来时,墨发披散,水顺着发丝落到肩上,滑至腹部,犹如深海里的鲛人,突然间,就透出了股魅惑。 “小白?”云墨之眼眉微挑。 “啊?”白知辛迅速收回目光,“那个,这有些吃的,你要是累了也可以先去休息,我去洗下澡。” “要不,我帮你吧,你的手不是不能用力吗?” “没事,我就冲一下。”白知辛赶紧闪身进了浴室,这家伙,怎么跟老房子着火了似的。 “呵呵,我等你。” 云墨之在客厅转了转,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是他没见过的,还有那木框里的,小白说是照片。 他盯着其中一张笑脸,和小白有些像,是她的亲人吗,或者就是小白。 他突然想到小白额头上的黑色,那并不是胎记,可到底是什么呢,上次小白受伤后,那颜色就变淡了,要想完全消除,是不是就得…… 他不敢想太多,总觉得有些东西知道的多了,就掌控不住了,虽然他们成了亲,可他却总有种脚踩虚空的不踏实感。 白知辛出来时,见云墨之正盯着照片看。 “洗完了?”云墨之并没有问这里的一切,不想问也不敢问。 “嗯。” “我帮你擦头发。” “不用,我自己可以。” 云墨之还是接过了毛巾,“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 “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没有啊。” 前世她可是比云墨之大八岁呢,这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其实,我生月小,仔细算起来,也就大你四岁。” 呃,这男人想说什么? “褚卫义大吴香十岁呢。” 褚卫义:我谢谢你! “嗯,你年纪不大。”反正先顺着说是没错的。 云墨之继续擦着头发,“我见你和史径斜、赵斗圣聊的那么开心,可你从未跟我那么说过话,我以为是嫌我年纪大?” 原来症结在这儿,是吃醋了?“你不喜欢我和他们交朋友?” “当然不是,我是那么狭隘的人吗,咱们是夫妻,我只希望咱们能心意相通。” 她跟那两人聊天时,是那么的自然,无拘无束的,他们以前也是那样的,可是成亲后,唉,慢慢来吧。 “哦。”还好云大哥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这人可处。 擦完头发,云墨之将白知辛一把抱了起来。 “哎,地上有水,小心摔着。” “嗯,听你的,不在这儿。” “什么听我的,你先把我放下。”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卧室,白知辛被抵在墙上。 “这里可以吗,咱们试试?” “嗯?唔!” 一场酣畅淋漓过后,白知辛已经彻底不想动了。 “小白,你喜欢吗?”云墨之喘着气。 白知辛羞红了脸,他这话是怎么问出口的。 “呵呵。”感觉小白比以前害羞了。 白知辛被带着倒在了床上,身上的人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她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云大哥,不要,我累了。” 早上,白知辛是在云墨之的怀里醒来的,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让她想到昨夜那人的疯狂,她直接将人推开,狠狠的踹了一脚,然后抱着被子转过身继续睡觉。 “呵呵。”背后传来闷笑声。 第120章 阴谋 阳光正好,白知辛翻着手里的书,她得好好学学这里的字了。 突然,一个大花脸冲进院子,“阿姐,早上好!” 嗖的,小身影抱着什么东西又跑了出去,“阿姐,再见!” 戏台后面,狗儿将布剪了个大洞,然后,毛毛从洞里钻出头来,“你们看,这像不像脑袋被砍下来了。” “太像了,毛毛,你太聪明了。” “嘿嘿。”毛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邱书白打了个哈气,“狗儿,下场戏用不到我了吧?” 他还有医书没读完呢,这一早上,他已经把所学的功夫全都用到戏台上了,太累了。 狗儿挥挥手,“嗯,哥哥,你去吧。” 台上渐入佳境,台下气氛正好。 正月十七,正式开工开课。 年前,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队伍终于在关兰山扎了根,但就当前的局势来说,前景不容乐观。 南方混战没有结束,朝局不稳,他们最大的靠山镇北王,和朝廷的罅隙越来越大,一旦镇北王失势,花果山也危矣。 “云大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按地理位置来说,我和爷爷属于北方,我们当初往北逃是最好的选择,但你们为何会放弃京都这个最优选呢?” 云墨之一下子被问住了,是啊,三王混战,但是他们不敢在京都造次呀,当时逃跑,他们可以往东北方向,直奔京都的,可为什么就往北了呢。 王卲好似也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离丰城最近的是吴王的封地,但要说吴王跨过梁河抓壮丁,那动静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们当时决定逃荒,就是听到抓壮丁的风声,加上各地封城,尤其路上碰见南方的流民后,才决定北逃的,但封城的真实原因,不得而知。 “一群种地的能有什么想法,那保证是随大流呗。”刘村长好似一语中的。 “那谁是这个‘大流’呢?”白知辛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么多年的电视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云墨之和王卲互视一眼。 “你们说,这场逃荒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人为推动的阴谋。”云墨之仔细回想着逃荒前后的事。 朝廷对三王之乱太过放纵,灾难频发,兵祸横生,他们却视而不见,要么是朝廷腐败无能,要么就是有人能从中得到莫大的好处。 “镇北王?!”王卲突然就悟了,流民向北,不就是来到镇北王的封地了吗。 流民来到镇北王的地盘,救,就会拖垮王府,不救,就会遭万民唾弃。 刘村长冷不丁的被王卲吓了一跳,“啥意思?” “王叔,你说的意思是,这是针对镇北王的阴谋?” 王卲点头,“如果真是阴谋的话。” “镇北军有多少人你们知道吗?” 云墨之看向白知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还还真不知道。 “按你们的思路,能做这么大局的只有朝廷,而需要拿这么多百姓的命作为筹码的,只可能是忌惮镇北王手里的兵权,对一般的人,看不上了,直接抄家灭族就是,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众人惊愕,虽然分析的简单粗暴了点,但好像挺有道理。 “你们等一下,我去找百夫长。” 片刻后,云墨之回来,“我问了,明面上人数是十五万,但实际多少,就不知道了。” 十五万!白知辛感叹,纵使强大如唐朝,全国军队也才五十多万,整个盛朝的军队应该没有五十万吧,可镇北王一家就有十五万,这还是连年粮饷不足的情况下。 “那啥,你们说这一通,是什么意思呀,咱们花果山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不会逃荒逃一路,还是要造反吧。 “村长爷爷,未来一年,咱们最大的问题还是粮食,如果外面乱了,咱们也不能幸免,再者,没有了镇北王,咱们有炸药这样的杀器,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呢?” 众人沉默,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太弱,要是足够强大,管他外面是什么局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散会后,白知辛拿出之前她在空间里找到的水泥制作方法,虽然只是简易过程,但是足够了。 “云大哥,你看这个。” 云墨之接过书,“这字?” “这样,我念,你看插图。” 在白知辛的讲解下,云墨之虽然对摄氏度之类的词还不是很理解,但还是对水泥的制作方法和用途有了初步的了解。 自从进了空间,云墨之对这些超出他认知的东西已经不怎么感到好奇了。 “现在地还冻着,但烧柴解冻后,建个小窑作为实验还是可以的,我去找张青他们。” “叫上赵斗圣,他说不定对建窑能起些作用,就是最近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都没见着他。” 云墨之垂眸,“他最近是挺忙的,开春咱们不是还打算盖房子吗,他忙着研究图纸呢。” 另一处,赵斗圣边走边抱怨,“你说,我是不是被针对了,明明一模一样的房子,非得让我挨个儿数房顶用了多少根檩木,这都小半个月了。” 申石山打着哈气,“你是不是得罪大队长了?” “没呀。”赵斗圣努力回想着,“石山,咱们住一块儿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申石山想了想,作为一个富家公子,没有嫌弃他们这些无父无母的人,还整天兄弟相称,确实无可挑剔。 “要不你直接问问?大队长人还是很不错的,问姑娘也行,你和姑娘关系不是也很好吗。” “唉,算了,反正也快结束了,万一有用了,我岂不是理亏。” 众人离去后,白知辛又想到了辣椒,现在冬季,可种植的农作物太少了,于是她想到了塑料大棚种植辣椒。 当然,这规模并不大,因为辣椒种子有限,空间里的透明塑料布也不多,只适合在院子里搭一个小棚。 因为屋里有炕,温度合适,所以育苗很容易,临近中午时,花盆里的育苗工作已经完成。 她伸了个懒腰,突然,“爷爷,你背后的衣服?” 怎么有个圆形的大补丁呀,关键补上去的布完美契合了原先的洞,料子和颜色还一模一样。 杨威噗嗤笑出声来,“这你得问狗儿他们了。” “怎么?” “孩子们可说了,这是为艺术献衣服。” 呃,这话好耳熟,不会是学她的话吧,难不成这衣服是孩子们的杰作? “唉,长心眼了,管不住喽,说话一套一套的。”王卲长叹。 那郁闷又无处发的样子,逗的白知辛哈哈大笑,要在现代,就这补丁,说不定又成什么新潮流呢。 铁匠铺重新开始打造兵器,队长们的兵器已经打造一半了,虽然成品略显粗糙,但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华笙华默还给各自的剑取了个特风雅的名字,乐笙剑、言默剑。 这搞得其他队长不起名都对不起自己的兵器。 但在张勇胜给自己的刀起名为‘胜儿’后,大家就突然觉得,这名也不是非起不可。 晚上,空间里,云墨之抱着白知辛,讲着今日的安排。 白知辛对云墨之的这股黏糊劲儿已经习以为常了,白日里挺板正严肃的人,一到晚上就跟精神分裂似的,活脱换了个人。 她时常想,云墨之为什么会喜欢她,是空间加持下的神秘光环起的作用? 如果没了这个光环,这份感情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没了空间,她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无论哪方面,她都算不上优秀。 第121章 出海 而他们之前接触的并不多,细数过往,他们的亲密接触也就三次,火烧兰玉阁那晚,她抱了他;中药后,她吻了他;醉酒后,她睡了他。 唉,一次比一次过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越回首越没脸,尤其最后那次,让她到现在都理不直气不壮的。 “小白?你在听吗?” “啊,在听呢。”白知辛思索再三,“云大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云墨之一怔,“我……我不知道。” 良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乎你是收到峪城来信,听说你失踪的时候,那萦绕在心头的惶恐,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 “后来,你受伤,醒不来,我厌恶自己无能为力,又悔恨自己对你的心意明白的太晚。” “万幸,咱们成亲了,小白,我喜欢你,这份感情,你毋庸置疑。” 云墨之轻轻落下一吻,眼里盛满柔情。 白知辛抬起胳膊,“云大哥,你看。” “什么?” “鸡皮疙瘩!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有些尴尬!呵呵!” “尴尬?”云墨之合上双眼,心里的小火苗蹭的就窜了起来,“那这样呢?” 一吻过后,两人都微微喘着气。 “云大哥,要是哪天你不喜欢我了,咱们就和离好吗?” 他们的婚书是爷爷学着茂村婚书的样式自己造的,虽没有经过盛朝的认可,但总要有始有终才好。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云墨之拥紧身旁的人。 “凡事有个万一不是。”要真过不下去了,总得结束的体面些吧,“咱们……唔。” 这次,云墨之格外的发狠,直到后半夜,两人才沉沉的睡去。 早上,院子里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周云海,而他要做的事更让人意外。 当时,云墨之一行人走后,因为临着过年,又全城瞩目,邱广贤的案子处理的很快,无需押解回京,直接就地问斩。 周云海买了宅子,开了间杂货铺,安顿好了兄弟,大仇得报,心愿已了,就想去圆自己年少时的梦—出海。 而他来此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自由、人人平等的地方是个什么样。 “云海,出海得不少银子吧,你有吗?外边也危险,你又不会武,还有船,这些你都安排好了吗?”王卲担心的问。 “叔,我不是一个人去,是跟一个朋友,他出去过好几次了,虽然危险,但危险与机遇并存,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那朋友可靠吗?” “您放心吧,这些年,他帮我不少呢。” 白知辛很是佩服周云海的勇气,就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要想出海,最近的港口光陆路就得行上半个多月,然后海上的航行全凭经验,而现在的造船技术,估计一个浪打过来,船说不定就沉了。 “周大哥,你朋友都是出海往哪去?” “这个不确定,大部分都是船飘到哪是哪,不过每次都能回来。” 呃,“云海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王卲好心提醒。 周云海在花果山待了两天,临走前留了一张造纸方子。 “这是我家以前的产业,虽然大仇得报,但是月城已经没有我们的位置了,我想你们应该能用的着。” 云墨之爽快的收了下来,花果山确实很需要。 “周大哥,这是两万两银子,一万两就当买你的方子,另外那一万两是有事相托。” 周云海第一次听说橡胶树,他也感到好奇,“你们放心,定不负所托。” “还有。”白知辛拿出指南针,这是她以前在网上买的,算不上多精密,但足够用,“这是指南针,它的功能和司南是一样的,就是没在海上用过,不过,有备无患。” 周云海看着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有些犹豫,太贵重了。 “拿着吧,我们还等着橡胶树呢。” “多谢!” 时间过得很快,辣椒种子育的苗已经可以移栽了。 白知辛开始在院子里翻好的地上搭大棚。 刘村长在一旁不住的感叹,“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呀,还透明呢?” “这苗是啥呀?不会冻死吧?” “你这是给苗搭窝棚?” 最后在刘村长的帮助下,白知辛搭了一个四米见方的塑料大棚。 现在,花果山除了制肥皂,没有其他营生,而天寒地冻的,又干不了其它的事,因此,大部分女性就成了剩余劳动力。 经过队长们的商量,决定由阿良、华笙、华默三个未婚的,带着女人们开始训练。 三人可谓是焦头烂额,不能打不能骂的,还时不时会被调侃两句,或者被羞答答的问成亲没有。 无奈,云墨之又把杨家兄弟调过去暂时支援了一段时间。 转眼进入四月,天气回暖,造纸坊也建了起来,云墨之根据造纸过程研究的布局,赵斗圣设计的图纸。 因为缺乏经验,造纸坊还处于试验阶段。 匠人们的水泥研究已经初显成效,原材料的寻找颇费功夫,尤其是铁矿石,铁矿粉是制作水泥的重要原料,最后他们还是通过镇北王找了一些。 最开始队伍是打算在关兰山上寻找的,但他们毕竟没有专业的寻矿人,况且,镇北军那么缺兵器,估计山上已经被寻过了。 现在,关兰山里的人异常忙碌,肥皂作坊出货量日益增大。 天回暖后,孩子们又恢复了边训练边上课的节奏。 妇人们除了训练还会上山挖一些适合在山下种植的菜,而药堂也组织一部分人开始寻药材,种植药材。 老人们还用茂村的蛋孵出了不少小鸡小鸭,他们圈出一块儿地专门喂养,平时除了喂野菜外,孩子们还会时不时的捉些虫子来。 土地解冻,天气开始回暖后,刘村长就带着人开始开荒了,云墨之则又带人开始在垦荒区打井。 “真是白种了一辈子地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曲辕犁跟以前的直辕犁也没差多少,怎么耕地的效果错这么多呢?”刘村长无比感慨。 张勇胜的小院儿里,一个鸽子放飞出去。 “村长爷爷。”远处传来一道呼喊声。 白知辛带着人从山洞里将她事先放好的玉米、红薯、土豆、黄豆、花生还有一点芝麻,都带了下来。 刘村长听见喊声,颠颠的跑过来,一看那似曾相识的尿素袋子,双眼一亮,“种子?” 回到小院儿,众人将几个袋子放下。 “这啥时候买的?” “是和去年的麦种一起买的,一直在朋友那儿放着,这不是开春了吗,他们就帮忙送过来了。” “哦,你这群朋友交的可真值,没留他们下来吃顿饭?” “您就别操心了,他们不爱见生人。” 白知辛又从屋里搬出一个花盆,“村长爷爷,您看,这是我前段时间种下的玉米。” “咋种盆里了?” “这个种子种之前,我用药拌了一下,这是韩叔特意调制的杀虫药,有些毒性,我以前听过这种方法,说是可以提高发芽率,防止种子被虫子吃掉。” “我怕这法子不行,药量控制不好,所以提前在花盆里试了试,您看,这苗长得多好。” 刘村长盯着绿色的小苗,满眼惊喜,“嗨,这法子还真是稀罕。” “这是四袋玉米种子,有四百多斤,差不多能种一百亩地,您看咱们还需要买多少种子?” 第122章 开荒 刘村长移回目光,又看向尿素袋子,他思索良久,现在调去开荒的有两千人,五天内开出一千亩地,并完成除虫,平整,施肥是不成问题的,但浇水是个难题。 虽然已经开始打井了,但到底打井的速度比不上开荒的。 “丫头,这个你容我回去再想想。” “不急,近期队伍还会出去送肥皂,去之前您跟我说就行。” “成!” “这是啥呀?”刘村长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两个疙疙瘩瘩的袋子。 白知辛解开其中一个,“这叫土豆,您没见过吧,当时那商人说过,四月正是栽种的好时候。” 刘村长拿起一土豆,好奇的打量着。 这时王卲从院外走来,“这是可以吃的?” “当然,可以蒸煮炸炒,好多种吃法呢,而且产量特别高。”在现代,土豆一般亩产有四五千斤,精心培养的话还能达到一万斤。 但在这儿她不敢保证产量,先不说这里的土质适不适合种土豆,就说栽种后需要怎么侍弄,都得让刘村长他们这样的种田老手琢磨。 “那确实是个好东西,你可知道种法?”刘村长问。 “嗯,听那商人说过。”白知辛拿起一个土豆,“你们看,这叫芽点,种植的时候,需将土豆切成小块儿,保证每个土豆上有两到三个芽点。” “然后将土豆块裹上草木灰,种在施过肥的土里,每两块儿种子保持一匝的距离。” 白知辛又打开另一个袋子,“这叫红薯,种植方法和土豆是一样的,这个亩产也很高,而且抗饿。” 刘村长再次感慨,要说这丫头倒霉吧,是真倒霉,但稀奇事总能让她碰到,怎么看都是有福运的人,唉,看不透啊。 晚上,白知辛出来倒水时听见院外好似有女子的说话声。 “杨老大,你说个痛快话,不行我就再也不找你了,省的让别人议论。” “哎呦,姑奶奶,你声音小点儿。” “怎么,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再给你三天时间,成了,三天后你给我递个话,不成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杨大哥这是有情况了?也是,二十多了,该成家了。 “干什么呢?”云墨之突然出现在白知辛身后。 “嘘!”白知辛将人拉进屋里,“我怎么听的是杨大哥在那儿呀,还有个女的。” 云墨之呵呵一笑,“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叫英子,对杨威有意思,好多人都知道,吓的杨威见人就躲。” “呵呵,这女子胆子还挺大,也不知道人品性情怎样?” “你倒是挺好奇?” “杨大哥年纪也不小了。” “我年纪也不小了,小白,你肚子怎么没动静呢,我觉得我够努力了呀。” 白知辛嗔怒了云墨之一眼,“又开始不正经了。” “呵呵,我怎么不正经了,夫妻敦伦乃人生大事。”云墨之抱住白知辛,“听说吴香都怀孕了。” “你就那么想要孩子?” “是啊,有了孩子,你才不会抛弃我。” 白知辛诧异,“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还有啊,我现在才十六,怀孕生孩子可是很危险的。” “为什么?”他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简单的说就是,我现在的年纪,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所以生孩子身体负担会很大。” “是我疏忽了,小白,那咱就先不要孩子。” “嗯……有个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之前受伤,韩叔跟我说过,我以前身体亏空,要想受孕,需要调理,我觉得生孩子对我来说是一件很远的事,所以就没在意。” 也怪自己马虎,当初云大哥以害怕他怀孕的理由和她成亲时,她竟忘了这茬,她也是事后才想起来的。 “亏空?小白,以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知道逃荒前王叔他们是寄居在破庙的乞丐,但小白和乖乖好像是后到的,那之前呢,都在何处? “没印象。”穿越这个事还是先不说了吧,虽然成亲了,但他俩还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 白知辛推开云墨之,“别纠结以前的事了,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嗯,不纠结,明日咱们去找韩叔看看,即使不生孩子,身体亏空也是需要好好调理的。” “好吧。”唉,她可真不想喝苦药,可在这个感冒都能死人的年代,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还是很有必要的。 “云大哥,你先睡吧,我还想整理些书。” “等等。”云墨之下意识伸手拽住白知辛的袖子。 周身波动,两人进入空间。 云墨之庆幸呐,还好他反应快,之前有几次,可能是他缠的太紧了,直接被留在了外面,任他怎么发誓都不行。 “小白,太晚了,要不先看我的吧。”云墨之拿出一张纸,“卫义给我的。” “什么?” 云墨之坐到床上,声音里透着股魅惑,“你来,咱们一起看。” 白知辛坐过去,瞬间红了脸,“哎呀。” 虽然是一个现代人,但有些事她始终是思想上的巨人,行为上的矮子,心里可以上演限制级,现实却看不了一点儿。 云墨之慢慢攀上来,“小白,咱们试试?” “不行,我还有事。”白知辛边推搡边往外走。 “啊!”白知辛被压在身下,挣扎间,衣襟散乱,露出肩上蓝色的肩带。 云墨之眼底欲色渐浓,小白说,那叫内衣,每次看见这个,他都有些欲罢不能,明明小白什么都没做,但他就好像被勾引了般,不自觉的便沉沦了。 白知辛渐渐停止挣扎,主要是她也喜欢男人动情的样子,那种纯中带欲的感觉,让她时不时的就心跳加速两下。 片刻,室内一片和谐。 经过商量,刘村长暂时决定了两千亩地的种植量,从三月下旬到现在,已经开出将近一千亩地了,只是浇水困难,他们只会照着两千亩的量去开。 这几天,白知辛忙着给棉花晒种,所以种子的采买她直接交给了杨军杨将,孙成孙就,几人一大早带着车队去了峪城,顺带捎过去一批肥皂。 中午放学时,一群孩子飞出学堂,史径斜长舒一口气,可算是完了,他得赶紧漱漱口,这味道太冲了。 一群孩子跑在路上,左躲右闪,又蹦又跳。 “咦!” “嘿!” “哈!” “啊!呜……” 院外传来哭声,白知辛抬起头,只见阿木背着乖乖,邱书白提着鞋子,一群孩子跟在身后。 “怎么了这是?” “坐坑里了。” 坐水坑里了?怎么还把鞋脱了?白知辛伸手去接乖乖,“来,给我吧。” “姐姐!”邱书白还是晚了一步。 白知辛看着自己手上的黏糊一片,呃…… “姐姐,乖乖是不小心坐粪坑里了。”阿木一脸愧色,他刚才没说清楚。 “阿姐,我脏了,呜……” 下学时,一群孩子挤挤挨挨的,正好碰见一群挑粪的,那味道吓的孩子们左躲右闪的,然后那东西就洒出来了些,然后乖乖就,呃…… 白知辛觉得自己的手估摸着是不能要了。 第123章 春种 一通清洗后,几人坐在院子里。 “阿姐,你干啥呢,这是吃的吗?咋还晒呢?”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乖乖觉得自己又行了。 “这是棉花种子,种之前晒一下,更容易发芽。”她和云墨之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将种子从十几袋棉花里抠出来,费老劲了。 “好神奇呀。”几个孩子凑到种子跟前。 “姐姐,棉花是干什么用的?”邱书白越看越觉得这是不是什么药材。 “用它做成棉袄,可以御寒保暖,你们的马甲就是用这个做的。” “哦,姐姐,让它自己在这儿晒太阳,咱们回屋吧,太难闻了。” 白知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乡亲们在给地里施肥呢,施肥后庄稼才能长得壮壮的,咱们才不会饿肚子呀。” “可是太难闻了,到处都是臭味,你看,连阿木哥哥都不去练马了。”小山撅着小嘴。 阿木听到自己的名字,放下水杯,“我对这味道还能忍,就是这东西吧滴的路上到处都是,我怕把马弄脏了。” “哈哈,好了,没让你们下地跟着施肥就不错了。” “啊?阿姐,千万别让我们去啊,太臭了。” 几个孩子抗拒的样子,让白知辛觉得越发好笑,“不会的,放心吧。” 两天后,杨军带着车队回来了,因为旱稻的产量有些低,所以经过大家的商量,只买了春小麦和玉米的种子。 小麦每亩需要二十到三十斤的种子,玉米则是每亩四斤左右。 “刘叔,春小麦的种子有些多,还得再跑一趟,不耽误吧?” “不耽误,不耽误。”刘村长看见粮食就两眼放光。 这两日,土豆、红薯、花生各种一亩,黄豆两亩,玉米一百亩,这些都是高产的,白知辛让刘村长做了标记。 “村长爷爷,不考虑浇水的话,咱们能开出多少地?” 白知辛算过,两千亩的粮食,刨去一百多亩高产的粮种,按平均亩产三百五十斤算,还不够他们这一万多人吃两个月。 花果山要想完全摆脱对外面的粮食依赖,至少需要两年,而这两年还得保证外面不动乱,有足够的粮食供应,所以他们要尽可能的在这一季多种些粮食。 刘村长想了想,“这还真说不准,你是有啥打算?” “嗯,下半年外面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咱们的粮食可能会有些紧张,所以,我想让花果山往多了开荒。” “现在有粮种了,咱们可以边开荒,边播种施肥浇水,这样不怕盲目开荒,开出来的地种不了,人手的话,我去找云大哥商量。” “那成,我这就去安排!” 好家伙!老人孩子齐上阵的场面,着实把常怀山惊着了,他都觉的茂村人是不是太不上进了,“刘村长呀,你们这是准备开多少地呀?” “不知道,能开多少算多少吧,你们的地都收拾好了?” “还没有呢,这不是听说你们出了个什么‘曲辕犁’,我过来看看。”孩子们是直接停课了吧。 “噢,你说那个呀,那不是,就在那边。”刘村长手指了一下,“大柱和木匠那儿也都有图纸,你直接去拿就行。” “那就多谢老兄了!” 地里,孩子们身上一人挎着个小草筐,里面放着粮种,每锄一个坑,就往里扔一些种子。 “爷爷,咱们得干到啥时候呀?”小柱子揉揉肩膀,他都累死了,还不如去上课呢。 张富贵瞥了小孙子一眼,“臭小子,这还嫌累,现在不多种点地,说不定哪天就没饭吃了。” “丫头,你把这帮臭小子弄来种地,不怕他们对你有意见?” “不会的,爷爷,我对外都说是云大哥吩咐的,哈哈!” “墨之,铁已经没了,最近打了不少锄头,还打了十个曲辕犁,前面咱们还打了不少大刀、长矛,锅是打不了了。” 云墨之深感无力,幸好之前问镇北王要铁矿石的时候顺带要了些铁,要不然他们开荒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现在除了肥皂作坊、打井的和必要巡逻的人,剩余的基本上全去开荒了,造纸坊那边也停了。 “开饭了!开饭了!”阿兰婶子拿着锣是一路的敲。 吃饭时,狗儿几个蔫蔫的,一天下来,累的不轻。 “你们快洗洗手,姐姐可说了,种子上拌着药呢。”阿木和邱书白拉着几个孩子过去打水洗手。 “你们不是说播种很有趣吗?怎么蔫了?”阿木打趣道。 “是啊,你们还能轮流休息呢,我和阿木都没停过。” “啊!”孩子们哀嚎一片,再有趣也不能一直重复那个动作呀,他们再也不在课堂上睡觉了。 “张叔,水泥还是不成吗?”白知辛来到小窑旁。 “姑娘?”张青擦了擦额头上被火烤出来的汗,“按您说的标准,还不行,硬度不够。” “有现成的吗?我想看看效果?” “有,在这边。” 白知辛带着匠人们来到地头,刘村长老远就看见了。 “又咋了?” “咱们不是浇水困难吗,我想在地头用水泥铺一个水渠。” 其实,按正常想法,他们是完全可以挖沟渠引水的,之所以没有采用是因为:一、田地离井太远,沟渠太长;二,他们浇的是井水,水量小,水还没跑到田里,就被土地吸收完了。 之前爷爷想过用石头铺,可是处理缝隙的问题同样太费劲,他们赶着春种,这个太费时间。 “我刚试过了,现在的水泥铺一条小水渠足够了,这样不用大老远的从水井取水运过来,可以节省不少人力,今天铺上,明天就能用。” “等会儿啊。”刘村长冲不远处挥手,“阿良啊,带几个人过来。” 晚上,白知辛安抚好孩子们,出门便碰见了杨威,他抱胸站在院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日她去地里时,刚好碰见了英子从路过时,杨威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清白。 “杨大哥?” “嗯?”杨威回过头。 “你和英子的事?” 杨威一下子害羞起来,“我们没事。” 这是没成?今日刚好三天,她让阿兰婶子悄悄打听了,据说,英子一路护着两个弟弟逃荒至此,是个极其干脆爽利的姑娘。 “杨大哥,我让阿兰婶子打听过,人还不错,你要也有意思,就试着接触接触,或者需要我们出马了,尽管说。” 杨威垂下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英子,以前都是跟兄弟们在一起,从没想过跟什么样的人成亲,所以英子的热情,让他一时无法招架。 东厢里,兄弟几人躺在炕上。 “唉,大哥这样真愁人,那英子怎么就没看上我呢,要是我,我早答应了,哎呦,三哥,你打我干啥?” “瞧你说的什么话,孩子们还在呢。” “师父,你们不用管我们,就当我们不在。”阿木补着被勾破的裤脚,为了师父的幸福,他可以当个隐形人。 邱书白翻着医书,“是啊,我们听不见。” “咳咳,那个,书白呀,别老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杨军瞪了杨将一眼。 “要不,咱们给大哥拿个主意?”杨武看着俩弟弟。 “什么主意?” “姑娘刚不是说了吗,人不错,再说大哥那样儿,估摸心里也有意思,我怕他现在不答应,人姑娘转头就找其他人去了。” 院子里。 杨威通红着脸,“姑娘,我再想想。” “嗯,有需要了尽管找我,啊。” 空间里,白知辛洗过澡后就整理书去了。 没多久,云墨之披散着头发,穿了个短裤在书房外晃来晃去。 白知辛沉浸在书海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第124章 去外面看看 “小白,我的腿好疼?”声音里似乎带着委屈。 白知辛走出书房,见云墨之坐在沙发上,手揉着膝盖,她过去一看,竟青紫了一片,“这是磕的?” 她找出跌打酒,蹲在一旁,倒上酒,想将淤青揉开。 “下井时,不小心磕的,现在疼的厉害。” “我先用跌打酒试试,不行明早再找韩叔看看。” 白知辛抱着云墨之的腿,将膝盖上的淤青往四周揉,揉着揉着,她便发现,这腿好白呀,一点赘肉都没有,皮肤还那么细。 自己的皮肤都不见得有这么好,唉,真羡慕死人了,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去年逃荒吃了那么多苦,这身材怎么没有丝毫的干瘪呢,腰是腰,腿是腿的。 云墨之见那双小手揉着揉着,就开始往其它地方摸去,脸上腾的就驾起了红云。 待白知辛抬起头时,云墨之已躺在了沙发上,乌发红唇,盈盈水眸,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骨子里可能是个色胚,要不然,怎么就被美色所迷惑了呢。 云墨之嘴角微勾,他就知道,小白是很喜欢他的。 白知辛有些沉沦,突然,褚卫义那张纸上的画面闯入她的脑海,那线条勾勒出的,分明是他们两人,她迷离的眼中染上欲色,要是不做些什么,好像对不起她此刻的孟浪。 一大早,白知辛就带着车队去了峪城,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昨晚竟能那么荒唐,她有些无法面对云大哥。 云墨之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炕上,身边已经没了人,想起昨晚的旖旎,他不可抑制的蜷起身来,露出的皮肤都泛起了红。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这场姻缘是他阴差阳错得来的,所以成亲后的每一天,他都在示弱、扮委屈,他想博得小白的关注,他放浪形骸,一次次的占有,都是想真正走进小白心里。 他知道自己这副身体对小白的诱惑,一次次的试探,一点点的越线,他逐步诱‘敌’深入,最终,他享受到了这场‘盛宴’。 “三哥,大哥的事怎么样了?”白知辛拿出阿兰婶子烙的饼子,分给大家。 杨军杨将互视一眼,“嘿嘿,不可说,不可说。” 此时,花果山一片热火朝天。 水渠用上以后,不仅解放了一部分人力,还解放了整个车队,现在只需分派些人轮流打水就行。 杨武挎着小筐,指挥着张九张十刨坑。 “唉,你们的身子骨还是太弱,瞅瞅,这一锄头下去,地面也就破了点皮。” “咱们是锄地种庄稼,又不是挖宝,刨那么深干啥。” 张九有些不服,这人的大哥不是拒绝姐姐了吗,怎么还大早上的找他们兄弟俩搭伙种地。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既是种地又是锻炼,看来平时训练时说的话,你们是完全没理解呀。”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挎着小筐的大汉,喋喋不休的指挥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挥锄头。 “小武是越来越出息了呀。” 杨威汗颜呐,“呃呵呵,王叔,回头我说他。” 小院里,刘村长小心翼翼的扒开塑料布上的土,“你们仔细些,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破了可就没有了。” 几人将塑料布放好后,围在辣椒旁边,“叔,这种的是啥呀?” “辣椒,丫头说比茱萸还辣。” “啊?那能尝尝吗?这红彤彤的,怪喜人的。” “尝啥尝,这可是要留种的。” “姑娘从哪整的这么多稀罕玩意,还有咱刚种下去的棉花,我听都没听说过。” “天下这么大,稀奇玩意儿多了,等咱们吃喝不愁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去外面看看。”刘村长看着火红火红的辣椒,充满希冀。 晚上,云墨之里外都没找到白知辛,“王叔,你见小白了吗?” 王卲有些奇怪,“她去峪城买粮了,没跟你说?” 云墨之神色一凛,去城里了? 夜里,王卲没有看清云墨之的神情,“墨之?” “啊,说了,我给忙忘了。” 云墨之一个人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孤枕难眠,小白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呢。 此刻,白知辛带着一群人在羊肉摊前吃的正欢。 杨将见大伙儿怯生生的,知道他们有所顾虑,“大家不够吃了再加啊,那边还有饼子,往痛快了吃。” 众人又看向白知辛,毕竟这位才是出钱的主。 “大家奔波一天了,放心的吃吧!” “哎,谢谢姑娘!”几人这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姑娘,咱们这次能拉完吗?” 白知辛狠咬了一大口饼,终于能吃些热乎的了,“应是不能,估计还得几趟。” “那下次还让我们来呗,来了有肉汤喝,嘿嘿!” 孙成、孙就顾不上搭话,前几次出来都没这待遇,这次他们可得吃个痛快。 “哎,哎,我刚拿的饼,别抢!” “呵呵,各位要不要加些肉汤,不收钱。” “给我加些吧。”白知辛把碗递过去,“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刚来的路上,有人在说‘王县令’,之前的县令不是姓‘钱’吗?” 她记得吴县令死后,是钱县丞暂代的县令之职,她以为这已成定局,没想到又来一个县令。 老汉递过碗,“是姓王,过完年那会儿来上任的,听说还是京城派来的。” “那原先的县令呢?” “这老汉就不知道了。” 白知辛陷入沉思,刚在粮铺,他没听黄掌柜提新县令的事,应是对他们没有威胁。 可是朝廷就这么想掌控幽州?年前,明明镇北王已经使人让钱县丞暂代了县令之职,朝廷却还要千里迢迢派个县令过来,是镇北王和朝廷的矛盾又升级了? 去年南方动乱,让粮价到现在都居高不下,看来春种的事,他们得早做打算了。 回到小院后,白知辛盘算着现在队伍里的银钱,当时从银矿得来的那一箱银子顶多四千多两,加上现有的银票,还不到一万两。 粮铺那边她只定了三千亩的粮种,一万两的粮食,而这点粮食,是远远不够的,加上队伍还有油盐布的花销,唉,再去找个为富不仁的宰点儿? 不行,她一个大好青年怎么老想往法律的铁笼子里钻呢,想着想着,白知辛便入了梦。 翌日一早,孙成孙就带着装满粮种的车队回去了,粮铺送来粮食后,白知辛又开始往空间倒腾粮食了。 杨军杨将守在门外,想着姑娘给他们出的难题,怎样赚钱最快,等院门打开时,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抢! 微风徐徐,饭后,白知辛几人走在昏黄的大街上,突然远处一阵骚乱。 “姑娘,你看。”杨军侧过身子。 后方一群身穿囚衣,蓬头垢面,带着枷锁的人走在人群中。 “这是?” 第125章 流放犯 “看样子应该是流放到北地的犯人。” “流放到峪城?”白知辛不太懂古代的流放制度。 “应该不是,估计是路过来借宿,顺带采买些吃食。”杨军拉着白知辛站到路边。 流放的人群慢慢靠近,队伍里几乎都是青壮年,鲜少见老人孩子。 突然,一带着脚镣的妇人死死的盯着白知辛这边。 “三哥,你有没有觉得,那妇人在看咱们。” “嗯,是在看着咱们。” 杨军杨将下意识的伸手将白知辛护在身后。 “三丫,你是三丫?”妇人一个箭步冲过来。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官差大喝,鞭子挥向妇人,白知辛几人连连后退,几个瞬间,妇人便被制住了,场面也稳定了下来。 “姑娘,那人不会是在叫你吧?” “应该不是吧?”她没有原主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个叫三丫的小名。 人群走远,流放队伍里的几人仍朝这边望着。 两个时辰后,杨军杨将带着白知辛摸到客栈的后门。 “三哥,能成吗?”她没有功夫,跟着多半会成为拖累。 “没事,我们最近跟着华笙华默学了不少内力,带着你不成问题。” 杨将翻过墙头,“都睡熟了。”准确的说,都迷晕了。 三人摸近那妇人所在的屋子,大通铺上躺了不少人。 白知辛用手扇了扇,这味道着实不好闻。 “姑娘,在这儿。”杨将用水将妇人泼醒。 妇人迷糊中感觉脸上湿哒哒的,睁眼间,正对上杨将的大脸,瞳孔瞬间放大,还未呼出声,嘴巴便被堵住了。 “别动,我们不会伤害你。”白知辛比了个嘘的手势。 妇人眨眨眼,杨将将人放开。 “三丫,三丫。”妇人激动的声音都带着颤。 “我问你,三丫的大名叫什么?” “大名?你没有大名。”妇人看着白知辛,她总感觉三丫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 “姑娘,她应该是认错人了。”杨将想要将人重新弄晕。 “等等,我没有认错,你左肩处是不是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虽然这姑娘额头发黑,但这长相,她不会认错的。 确实有,三丫还真是她,可为什么妇人连她的大名都不知道呢? “你和三丫是什么关系?” “你,不认得我?”妇人将蓬乱的头发理至一边,又拿袖子使劲擦自己的脸。 白知辛看了半天,仍没什么印象,“我确实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你是我们徐家的丫鬟,去年,你偷了府里的东西,拐着我儿子跑了,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找到你,我儿子还那么小。”说着,妇人垂下泪来。 我去,自己是个色胚,原身是个拐子,感情都不是好东西。 杨军杨将互视一眼,这说的是他们姑娘? 白知辛想,或许原身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要么就是妇人在撒谎,“你儿子几岁,叫什么名字?” “他五岁了,我求你了,让我再见他一面。”低低的啜泣声回荡在屋里,越发显得三丫罪大恶极。 这和乖乖的年纪正好对上,难道这妇人所说是真的? “你们所犯何罪,为何流放至此?”白知辛记得流放的女眷有的可以买卖,要真是三丫的过错,将人买下来就当是赎罪了。 “我一介内宅妇人,知道的不多,就是有一天我们突然被下了大狱,说是老爷贪污,后来就流放至此,流放路上,公公婆婆还有我小女儿都没了,呜……”哭声显得妇人越发悲戚。 杨军轻咳一声,“姑娘?” 白知辛这才回过神来,“你别哭了,我们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三丫的事还有谁知道?” 妇人一顿,哭声戛然而止,她合上眼眸,手轻颤了一下,几瞬后,她指了指边上的女子。 女子被泼醒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看见夫人安然无恙的坐在那儿后,也稍微的放下心来。 “我不认识什么三丫,但确实有个孩子丢了。” 杨军将两人迷晕后,三人回到院子里。 “我总觉的那妇人隐瞒了些什么?”虽然那妇人只求见儿子一面,别无它求,但没什么请求就是最大的请求。 “姑娘,要不我再去审审其他人,白日里好几个人回头了,估计也都是知情人。” 杨军拉住杨将,“你等下,姑娘,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一点印象都没有。”芯都换了怎么会有印象。 半个时辰后,杨将回到墙根儿,“姑娘,那妇人说的也不全对,那儿子不是亲生的,是庶出,而且并没有养在身边。” 白知辛若有所思,“看来这妇人不简单呀。” 嫡母哪会对一个没养在身边的庶子有那么深的感情,不过是有所图罢了。 妇人再次被泼醒后,表情已经淡然许多,“三丫,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也没能力追究,只求你能大发慈悲,让我们母子再见一面。” “哼,母子?是嫡母和庶子吗?” 妇人一时有些惊慌,“但我可是当亲生儿子看的。” “你亲生儿子会养在下人身边?” “我……”妇人哑口无言,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快就被戳穿了,她本是想利用三丫的愧疚,把她从这里救出去的,看来是不行了。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或许我还可以救你出这火坑,有些事我并非全然忘记,不信你大可一试。” 妇人低着头,没了刚才的淡然。 “你那庶子为何会丢?” “他真是被你拐走的。” “三丫为何要拐走那孩子?”难道是受了苛待,为了报复? “当时府里给你说了门亲事,你不愿意,后来你和那庶子就都不见了,当时正好有商队给府上送东西,我想你是趁那时候跑的。” “三丫一个丫鬟,你们会给她说亲?”不过,原主确实长得不错。 “那是因为老爷的同僚到府上看见了你,一眼就相中了。” “是娶妻还是做妾?” “做妾,但那也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这还是说不通呀,三丫就算要报复,为何要拐一个庶子,你们又不重视。”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同时失踪,府里也只是这么猜测的。” “你在撒谎,你以为又把你迷晕是为了什么,我们早就把事实调查清楚了,本想看在那孩子的面上再在给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冥顽不灵,那就桥归桥,路归路吧。”白知辛转身欲走。 “等等!我说!”妇人再次低下头。 原来三丫是徐府的一个庶女,姨娘本就是个丫鬟,生三丫时去了,后来三丫是跟在洒扫的王嬷嬷身边长大的,平时和个下人没什么两样。 后来王嬷嬷身边又送来了不受宠的庶子,庶子一岁不到,王嬷嬷就没了,后来庶子就跟在了三丫身边。 那日庶子发烧,三丫辗转求到嫡母身边,这才被那同僚看中,三丫自知那不是个好去处,加上庶子一旦离开自己,估摸着也活不成了,所以才趁着商队送东西时,偷了府里的东西混进了车队。 白知辛这个名字应是三丫自己取的,那死去的亲娘就姓白。 至于出府后,他们是怎么到了丰城就不得而知了,她还以为原主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世呢,原来是个可怜人。 “咱们走吧!” “等等,你们还没说要怎么帮我。”妇人有些着急,再有两日,他们就要被送去做苦力了,这应是最后的机会了。 “为母不慈,为人不善,为何要帮。” 第126章 采生折割 “你就不怕我告发你们,有这层血缘在,你们也应当被流放。”自己的女儿没了,这俩贱种竟然还活着,太不公了。 “呀呵,我这暴脾气,三哥,你别拦我,看我拧断她的脖子。” 杨军:我站着呢,没拦你。 妇人瑟缩了一下。 “你可知我叫什么名字?你又怎么证明有这层血缘关系?还是你知道我们住在哪?” 妇人一下跌坐在床上,是啊,除了‘三丫’这个名字和那个胎记,她什么都不知道,况且她还是个流放犯,谁会听他的,就连老爷都不知道自己的庶子庶女长什么样。 寂静的大街上,三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杨军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姑娘,真不救他们,毕竟有一个是你的生父。” “对面相见不相识的生父吗?我可不想给乖乖找这么一个活爹。” 至于那个亲娘,是难产还是意外,已经不得而知,反正他们现在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杨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说的有道理,就这样的爹,咱们没打一顿就已是仁慈了。” 车队回到花果山时,已是半夜,巡逻的人看见火光就围了过去。 “大队长?你怎么在这儿?”孙成迎上前去。 云墨之向车队后面张望了一下,没有马车,但还是问了一句:“小白呢?” “哦,姑娘让我们先回来了,杨军杨将在那儿呢,不用担心。” 孙就拉了孙成一下,这是担心的事吗,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刘村长早上看见那一堆堆的粮种时,都笑开了花,但不免又有些担心,“这丫头是买了多少粮种呀?” “三千亩!” “啥?”加上之前的两千亩,那可就五千亩了,能种这么多吗? “刘叔,这粮种我们还没拉完呢,姑娘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发动能发动的人,往死了开荒’。” 刘村长惊愕,五千亩已经不少了,还让开,这是打算开多少呀。 花果山的老少齐上阵,让茂村人越发坐不住。 “看见没有,关兰山不是只有咱们了,咱们不能吃饱就算完事,咱们也要有目标,咱们要紧跟着花果山的脚步,这样外面的天地也能让咱们闯一闯。” 村民们议论开来,一直以来因为生活的闭塞,他们逐渐麻木,日日得过且过,活着就好。 一开始还有学堂,后来学堂慢慢的就没人去了,因为,就算识字也没什么用,又出不去,考不了功名,再说,一个不注意,鞑子来了,说不定小命就没了。 谁知关兰山来了新人,他们盘炕,教学,竟还能招来镇北军,这里好像不再死气沉沉了。 “爹,咱们一直用自己的粮食做种,再开荒,怕是种子不够呀。” “你和卫义去问问拢共还需要多少?我去让花果山帮咱们买,还有,让卫义有空过来一趟,他媳妇儿怀孕,让你娘跟他说说该注意什么。” “哎,知道了!” 杨威被张英堵在了小院儿门口。 “你什么意思,这边拒绝了我,那边就让你弟缠着我弟,他俩还是半大孩子呢,昨晚回去,个个手上鼓着大水泡,咋?这是报复我?” 杨威一时有些无地自容,但看着对面气鼓鼓的人,他心里竟有些欢快,周围人的话他不是没听进去,只是不知怎么迈不出那一步而已。 “英子,要不咱俩试试?” “试什么?”张英挽起袖子,今天这人要说不出个一二来,就算他是姑娘身边的人,她也要揍他一顿,替俩弟弟出气。 “就是处处,要是合适了,咱们就成亲。” 也不知是杨威太过低眉顺眼,还是张英气势太足,自此,队伍里一直传着,他俩的姻缘是张英用拳头揍出来的。 “哎呀,娘,咱们又晚了一步,早知道我也用拳头试试了,之前训练,我可是学了不少招式呢。” 她娘:呵呵! 粮铺里,黄路接过银票,有些疑惑,“白姑娘,你们真是自己种地用?加上这次都八千亩了,种的了吗?” “黄叔,您就放心吧,我们人多!” 白知辛走在大街上,无比的郁闷。 “姑娘,咱们还不回去吗?” “唉,这不是还没找到抢……咳咳,赚快钱的法子吗?”可惜自己没有经商的脑子,要不然古代商界不得她随意拿捏。 杨将看看四周,凑上前来,悄么声的说:“要不,我去打探打探,看有没有什么钱多人坏的主儿?” “去去,这都是什么馊主意,你前脚打探,人家后脚就出事,你以为衙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杨军将杨将扒拉到一边,一脸嫌弃。 “算了,咱们回去吧。”白知辛怕转着转着,钱没赚到,再给自己转出个仇人来,毕竟他们仇人那么多,自己又那么倒霉。 “好心人,行行好,赏口饭吃吧。”一个小乞丐趴在路边,面前还放了一个破碗。 白知辛正欲掏钱,这才发现,那小乞丐竟然只有一只手,一只脚,而且废掉的手脚折断处齐刷刷的,她瞳孔微缩,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就是人为的将子变成残疾,从而博取人的同情心,然后达到赚钱的目的。 晚上,杨将带着刚进城的沈明朗和康大中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大院子外。 墙角处,白知辛和杨军正蹲着啃饼子,见到熟悉的的身影,杨军挥了挥手。 “咦,怎么是你俩。”沈明朗和康大中好像没来过峪城。 “嘿嘿,我们听说有羊肉汤喝,就过来了。”康大中笑的有些憨。 “孙成孙就愿意?” “我们趁他们睡觉,打了一架,赢得就来。” “你们赢了华笙华默?”白知辛感到不可思议,那俩人可是整个队伍的武力担当呀。 “我们找人把他俩支开了。”沈明朗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阿良的主意,可惜,他没打赢。 杨军默默为俩人祈祷,这一下得罪了四个人呀,就为了口羊肉汤。 “呵呵,我是不是破坏你们的计划了,还没吃饭吧?” “没事,兄弟们会给我们带汤回去。”沈明朗又笑了笑,他跟姑娘不熟,也不知这样会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杨军吃完饼子,抹了下嘴,“我给你们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杨军杨将白日里跟踪了几个地方的乞丐,最后全都回到了这个院子,他们进去探过,这是一个一进的大院子。 里面有打手大概五人,婆子老汉各一人,孩子有大概三十二个,全都挤在一个屋子里,这里面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看着三四岁,七八个都是残疾的。 最后白知辛做了总结,“咱们的目的:一、救出孩子们;二、问出幕后主使。” 接下来,几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半夜时分,杨军杨将和沈明朗翻进了院子。 半个时辰后,院门打开,一群孩子被绳子绑着,还塞了嘴,几个残疾的跟在后面,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 “这是?” “姑娘,他们不信任咱们,我怕他们再整出动静,只能这样了。”杨军指了后面几个拄着棍的,“他们倒是不用绑。” “哎,那咱们先回去再说。” 一群人磕磕绊绊,几个人唯恐路上碰见什么人,回到院子时,皆长舒一口气。 车队的人看见涌进的一群孩子,都懵了。 第127章 种孩子 “你们先将这些孩子安顿一下。” “姑娘,你去吧。”眼前的孩子们让康大中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杨军将审问的结果简单的说了一下,那群打手,不过是一群地痞,新县令上任后,王帆将其收服,然后想出了这样的赚钱法子,王帆就是县令王直的儿子。 “唉,怎么每个恶人都那么有权势呢,这个又有当官的护着。”就没一个普普通通的恶人吗。 “姑娘,咱们要行动吗?” 白知辛看出了杨将眼里的兴奋,“要不趁热打个铁?” 没一会儿,杨军杨将和沈明朗又出门了。 “记住,要以抢钱为主,打人为辅,放火末之。” “放心吧,姑娘。”杨将拍拍自己的口袋,这里装满了迷药,再加上姑娘给他们画的妆,逃跑是没问题的,除非有高手。 白知辛觉得,是不是自己把这群人带坏了。 孩子们缩在屋子的一角,戒备心很强。 “姑娘,这几个大点的孩子被砍了手脚,小点儿估计怕活不成,所以还没砍。”康大中越说越气,真是畜生啊。 白知辛拿出空间的事先放好的锅碗肉面,架起柴火做了几锅肉粥,“孩子们,来,先喝点粥啊,碗不太够,轮流喝啊。” 车队的人将粥给孩子们端过去,几个小的经不住诱惑,很快就喝了,但大的仍有些防备。 天刚蒙蒙亮时,车队就去装粮种了,他们将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藏在粮食中间,很快出了城。 白知辛等三人回来后,又买了些吃食,然后很快追上了车队。 “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们本来还找不到那王帆的院子,结果就他那院子装饰的最奢华。” “不过,他说了,是那群地痞想出的主意,他没有参与,但每月有银子拿,他也乐见其成,也乐意让那群人借势。” “唉,咱们也是心软,只打断了他一条胳膊一条腿,还警告他再犯就断了他的命,哎呦,那人当时就吓尿了。” “咳咳,老四……”吓尿这种事就别在姑娘跟前提了。 白知辛只顾数着手里的银票。 杨军有些没眼看,“姑娘,别数了,再数也还是两万两千两。” 白知辛手一顿,“一个县太爷的儿子竟然都能有几万两银子,你们说,他会不会还有其他害人的营生?” 杨军想了想,“应该没了,听说这县太爷夫人的娘家是个有钱的。” “哦。”白知辛继续数钱,没有就好。 一群人快马加鞭,进入茂城地界后,将孩子们放了出来,然后一人发了一张饼子。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一个孩子大着胆子问道。 “去花果山,那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了。” 此时的县衙,大夫进进出出,“大人,公子的胳膊和腿都是在关节处敲碎的,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呀。” 屋内的哀嚎声和妇人的痛哭声不绝于耳,王直不胜其烦。 初到此地,他就知道前任县令的死因有问题,可是他明白谨言慎行、明哲保身的道理,在镇北王的地界领着丞相的令,这活儿不好干。 没想到,这逆子竟胆大包天,最后还是得罪了人,但好歹算是留了条性命,唉! 又是半夜,云墨之看见亮光时,就迎了上去,待看到那熟悉的马车,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举着火把小跑过去。 巡逻的人看见每辆粮车上都睡着两三个小孩儿,甚是不解,但还是将孩子们抱了下去,但当他们看到没有胳膊腿的孩子时,才有些不知所措。 白知辛迷迷糊糊间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抬眼便看见掀着帘子,举着火把的云墨之。 “呵呵,云大哥。”她下意识的有些心虚。 沈明朗和阿良带着孩子们吃过饭后,将他们暂时安顿在了一个院子里。 云墨之什么也没问,只是抱着白知辛,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才安下心来,“累了一天了,睡吧!” 白知辛昨晚上没睡好,又奔波一天,确实累了,还没来得及应声,就睡着了。 王卲听说了那群孩子们的事后,一早就安排了几个妇人和男子给孩子们洗澡,换衣。 更是找吴木匠根据那几个大孩子的身高,去打了几副拐。 白知辛醒来的有些晚,她到垦荒区时,刚好见到刘村长骑着自行车来回安排着,这是何时学会骑自行车的? 刘村长:被逼的,上千亩的地,你跑个来回试试。 她在地头走着,望着千亩良田,内心有些澎湃,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喜欢这片土地,人们忙忙碌碌的,这是最朴素的热爱吧。 突然,一块儿小土坷垃滚到自己脚边,还有两道不成调的声音。 “刚捉住了几个妖,哼!” “又降住了几个魔,哈!” “魑魅魍魉,怎么他就这么多……” “魑魅魍魉,怎么他就这么多……” 呃,这熟悉的童声,她四处张望着,不远处,有两个小人儿躺在地里,手还不停的捡着土块儿漫无目的的乱扔。 “乖乖?猫猫?” 小人腾的坐起身子,张望一圈。 “阿姐。” “姐姐!” 白知辛拍打着两人身上的土,“你们这是把自己种在地里了?” 两人低着头,有些羞赧,“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夜的时候。” 路过的人看见这两个小土蛋,笑笑走开了。 “你俩怎么在这儿躺着呀?” “姐姐,我们太累了,在这儿休息一会儿。”猫猫声音越说越小,他们就是不想干活了,这才赖在这儿的。 “哦……”白知辛有些意味深长,“哥哥们呢?” 乖乖指了一个方向,白知辛看过去,好家伙,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这是在种孩子吧。 怎么每拢地上都躺着一两个孩子,别说,躺的还挺均匀,而且施过肥的地上一个都没躺。 乖乖和猫猫走后,一个大娘笑着打趣这群孩子。 “他们年纪小,没什么长性,干不了啥,但又没空看他们,所以,刘村长就任由他们闹去,只要不离开大伙儿的视线就行。” 白知辛不禁失笑,突然,她想到昨晚带回来的孩子。 “乖乖、猫猫。” “阿姐,怎么了?”乖乖倒腾着小腿又跑回来。 “你叫上地上躺着的这群朋友跟我过来,有新朋友介绍给你们。” 白知辛来到院子时,那群孩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她悄声对乖乖和猫猫说了几句,两人齐齐点头。 乖乖几个的到来,让院子里的孩子们暂时放下了戒心,尤其年纪小的几个。 院子里闹哄哄的一片,白知辛出来时还听见孩子们的说话声。 “我们这里是花果山,就是齐天大圣住的地方。” “你们别害怕,昂,一会儿就开饭了,这里的小孩儿不会饿肚子。” “姐姐买的糖,一人舔一下啊,我大方吧。” “哥哥,你别难过,阿姐可是小仙女,她会治好你的。” “妹妹,我教你们发豆芽吧?我可会发豆芽了。” “你没有娘亲,我也没有娘亲,这就是缘分,没事,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 白知辛昨日本不想让车队再去峪城,怕府衙查到车队头上,但后来一想,反正他们已经得罪那么多人了,虱子多了不怕痒。 再说,要真不去,不越发显得他们可疑吗,换批人去就是了,结果,她就起晚了一点,华笙华默已经带人出发了。 话说,他俩不是出家人吗,怎么也对羊肉汤这么执着。 开饭时,那群孩子站在人群中间,看着闹哄哄的人群,他们这才相信,这群人对他们没有恶意。 第128章 缺钱 “呦,乖乖,带朋友来吃饭呀。”阿兰婶子笑呵呵的,她听人说那群孩子的事了,她也想让那群孩子早日融入到队伍里。 “嗯,婶子,还有几个哥哥在院子里没来,我们先给他们端过去。” 院子里,几个大孩子虽然感受到了这群人的善意,但仍了无生趣,再怎么好,他们也是废人了。 “长生,真的有神仙吗?他们说可以治好咱们。” 方长生没有答话,哪里有什么神仙,要真有就应该早日将他们救出那魔窟。 “小六子,没有神仙,你别想了。”三儿看了看自己断掉的手,神情戚戚,好在,不疼了。 “哥哥们,吃饭了。”一群孩子涌入院子,院子瞬时又热闹起来。 “哥哥,你们识字吗?爷爷说要派个夫子过来给你们上课。” “我们有好几个夫子呢,悄悄告诉你们,史夫子最好了,从来不打人,其他夫子可是会打手心的。” “你们可以跟爷爷说说,让史夫子过来。” “等你们学会了,也可以当夫子。” “但是我觉得吧,夫子很累人的,聂夫子就常说,他的头发都累掉了,嘿嘿。” “你们要是不想当夫子,还可以去作坊,我们有肥皂作坊,造纸作坊,姐姐说了,以后还会有很多作坊呢。”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长生心里隐隐升起希望。 “村长爷爷,现在开有多少地了?” “两千多亩了,咋?”刘村长有种不祥的预感。 “嘿嘿,那个,我又买了三千亩粮种。” 她算过,队伍现在有将近八千人种地,即使里面有不少老人孩子,但一个月,种八千亩是不成问题的,就是得考虑肥力和水的问题。 “啥?那可就八千亩地了。” “能种吗?” 刘村长咬了咬牙,“能!” 转眼,进入五月,经过一个月的努力,除了高产粮种,花果山种了一千亩玉米,七千亩小麦,乡亲们都黑了一圈。 但这并不是结束,五月底又可以种植夏玉米了,但随着各部人员的归位,人手上明显比上月少了许多,所以,夏玉米他们只打算种三千亩。 这中间,白知辛又去了两趟峪城,共买了两万两粮食,而城里也没有听见什么抓捕罪犯的动静。 课堂重新开课,孩子们叫夫子的声音都亲切了,这倒让夫子们受宠若惊。 继上次的曲辕犁后,镇北王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花果山的动静了,后来听说,连张勇胜都在种麦子后,就了然了。 谁知这群人这么不经念叨,他看着匣子里的东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他以为这盒珠宝是送给他的贺礼,毕竟这个月是他的寿辰,万万没想到啊,这是花果山卖给他的,还让他估价。 他怎么估价,给少了显得王府小气,给多了,他亏得慌。 “咳咳,父亲,您没听错,据说是他们要盖房子,没银子了,这珠宝又是他们抢的,不好销赃,所以……” 瞧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拿他们王府当外人呀。 “哼!”不用想,又是那几个心眼子的主意,去年王府安置了将近两万流民,亏得北地辽阔,人口稀少,要不然,光安置都成问题。 虽然有了银矿,但这一冬天,又不能种粮食,这两万人他可是白养着的,倒也不全是,肥皂作坊开了不少,倒是为部分流民提供了不少生计。 但他还要养着大军,发欠的军饷,发冬衣,换装备,可恶的是,朝廷发的军饷还不如往年的一半,鹿鸣山炼银都快炼冒烟了。 还有粮商那边,欠条是一堆一堆的往王府送,不得还点儿。 虽然肥皂作坊也赚了不少银子,奈何王府的窟窿太大。 仲敬天又看了看匣子里的珠宝,确实品质上乘,“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父亲,我哪有您的眼力呀,还是您定吧。” 造纸作坊正式投入运行,首先出的是练字用纸,然后是孩子们的课本。 那个小窑倒是烧了不少胶泥活字,这样,以后他们想出什么书都方便的多。 现在空出了人手,他们还准备建一个大窑,为烧制水泥做准备,就是在这之前还得想想怎么向王府再要些铁矿粉,矿渣也行。 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在夏季来临前,再盖一批房子,可就是,这银钱…… 白知辛数着张勇胜送过来的银票,呃,六千两,好歹是个镇北王呢,怎么这么抠。 在乡亲们的努力下,房前屋后,种了不少山上移栽下来的树,还有些果树,就是不知到时结的果子酸不酸。 白知辛坐在小院儿门口的小树下,思考着水泥的事,之前他们就商量过,以水泥的硬度而言,建城墙是可以的。 但是,建城墙不管是工程量还是银耗量,都不是队伍现在可以承受的,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铁矿粉,无法实现水泥自由。 “姐姐!” “姐姐!” 一群孩子路过院子,跟白知辛打着招呼。 “放学了?” “嗯!”小六子拄着吴木匠做的拐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经过一个月日夜不停的学习,他们几个大孩子的课程进度勉强追上了学堂的进度。 其余几十个小点儿的孩子只能私下让夫子们多补习补习了。 白知辛考虑过让队伍里的人领养那几个年岁小的孩子,但跟他们商量过后,这群孩子不愿分开。 于是,王卲只能将他们分在两个挨着的院子里,然后每个院儿里安置两个妇人照顾他们。 “阿姐……”老远,乖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姐姐!我们发新书了。”大树举着书跑过来。 一旁本想打招呼的长生有些落寞,他看向身旁的小六子,“咱们走吧。” 姐姐安排人领养年纪小的几个弟弟妹妹时,他们是愿意的,但他们不敢,当过乞丐的人,为了活下去,撒谎,打架,偷东西,这都是家常便饭。 他们怕这群人发现他们的真面目后,嫌弃他们,在弟弟妹妹们懂事之前,他们必须得生活在一起。 云墨之上个月,一直在带人打井,有了年前的经验,测量好打井位置后,他们是多个位置同时开工的。 而且,随着新一轮开荒的开始,他们不得不再次加快进度,最后,他直接将监工的任务交给了阿良。 阿良真是苦呀,上月车队出去那么多次,他愣是一次都没轮上过,这里边,华笙华默应是出了不少力。 在韩仁礼的帮助下,药堂挖了不少适合山下种植的草药,刘村长让人开垦出了几亩田,专门种植草药。 之所以产生种草药的想法,是因为,队伍里的一个孩子腹痛不止,本是小毛病,但恰巧缺了一味药,这药本不稀缺,但韩仁礼带人上了两次山,都没找到,最后还是云墨之带着人去庸城看的病。 白知辛在去造纸坊的路上,路过药堂,刚走过去,她又默默的退了回来,药堂门口那少年?“少爷?” “干嘛?”还是那傲娇的味道。 这黝黑的小脸庞,还有朴素的麻布衣服,加上沾满尘土的布鞋,这怎么能是那个傲娇臭屁的赵斗圣呢,好好的一个少爷,怎么就同化成了村头的狗蛋儿。 第129章 亚麻 “你?”白知辛不知该从何问起,这小子不会是跟着队伍种了一个月的地吧? 赵斗圣翻了个白眼,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他一开始就是觉得种地挺好玩的,后来干着干着,发展到老少皆上阵的地步,他就是不想干都不行了。 但自从换上麻布衣服后,他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再也不用担心衣服褶皱,变形了,反倒轻松许多。 白知辛突然觉得挺对不起这孩子的,不过这少爷也真是能吃苦,就为了能设计房子,愣是在这儿耗了小半年,等他回去,他爹不知道能还不能认出狗蛋儿来。 “又开始建房子了,你知道吧?” “嗯,知道呀,你们不是说会用我的图纸吗?” 看着少年略显戒备的眼神,白知辛轻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们不会反悔的。” “就是,你也看见了,小院的面积就这么大,而且我们银钱紧张,你要是能在这个范围内设计房子的话,只要合理,我们都会采用。”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几套大点的院子,这个也交给你。” “还有,队伍要建一个学院,学院除了教室,还要设图书馆,你尽可能的往多功能考虑,但是这个可能得推后再建,不过你有时间可以先构图。” 赵斗圣越听越兴奋,他这个耗在山沟里的娃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这是他亲姐! “还有啊,明日车队去你家窑坊买砖瓦,你要不要跟着回去一趟,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赵斗圣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了,他想快些回去构图,“姐,我爹要问了,你就说我没空,还有,你让人多给我带几件春衫,啊。” 白知辛还没来得及应声,人就已经跑远了。 赵守仁最近心神不宁的,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泥坯在他手里都变形好几次了。 “那逆子多长时间没回来了?” “回老爷,有四个月了。” “哼!” 空间里,云墨之拿着一把弓,正认真的擦拭着。 “刚做的?”感觉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我让百夫长帮忙做的,光木头都找了好长时间。”云墨之抬起头,“给你用的。” “啊?”怎么突然想起给她做把弓。 “防身用啊,你又不跟着操练,功夫也没练下去,力气小,跑的也不快,总得有一技之长吧。” “呃……”这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刀’她的话。 云墨之唇角带上笑意,小白很好,就是有时会犯懒,不愿意锻炼,队伍里的训练,她一次都没参加过,不过,他会帮她改正过来的。 昨日,外出拉货的人回来后,说在路上碰见了一大片野麻地,但说的不确定,所以,一早白知辛就被云墨之叫醒去寻那片野麻地了,顺带练习骑马。 随着春季的来临,茂城长满了荒草,好多都有人高了,车队的出行,早已将这里蹚出了一条路来。 白知辛骑在马上,湛蓝的天空下,绿草莹莹,一派生机勃勃之态,“嗯,我都能闻到青草味儿,春天就是好呀。” 她看了眼浅笑着的云墨之,“心情也好!” “嗯,那咱们以后在花果山多种些花草。”他喜欢两人这样自然的相处方式。 带路的人在道路两旁寻寻觅觅。 “大队长,我好像看见了。”那人跳下马,跑进杂草丛中,“在这儿!” “你在这等我们一会儿。”云墨之和杨威杨武也进了草丛。 “嗯。” “姑娘,要真是亚麻,咱们是不是就得进城去采买纺纱机和织布机呀?”杨军问。 嗯……这个她还真没想好,她没有真正的见过纺织机和织布机,所以它们结构如何,好不好制作,她不清楚。 “等回去我问问,看吴叔那边会不会做,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这不是大哥那边吗,兄弟几个替他着急,所以想偷偷寻机会进城买点女孩子喜欢的首饰。” “哦……”懂了,是替大哥追嫂子呀,“那等会儿你就和杨二哥去吧,顺带打听下织布机和纺织机的情况,我们几个先回去。” “对了,这是一百两银票。”白知辛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不用,上次你给的还有好几十两呢,够了。” “有备无患。”白知辛继续伸着手。 “不……” “姑娘……” 杨军刷的接过银票,塞到袖口,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哥,怎么样,是麻不是?” “墨之说是亚麻,好大一片呢,哈哈,这下咱们不用再去买布了。” 白知辛也喜出望外,最近银钱吃紧,肥皂销售的范围就那么大,队伍进来的钱远没有出来的多,这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呀。 回去的路上,云墨之有些好奇,刚才白知辛伸着手在那儿干嘛,杨武杨军又是去干嘛了,但他没问。 “云大哥,咱们比赛骑马吧。” “姑娘,你的骑术还不是很好,悠着点啊。” “杨大哥,放心吧。” “你确定要比?比输了就得每日早起跟我学射箭。” “那比赢了以后练箭的时间就由我来定。” “一言为定!” 随着杨威一声令下,两匹马冲了出去。 “他们谁会赢?” “应该是姑娘吧,她先学会骑马的,走,咱们追过去看看。” 等他们到花果山时,看见的就是趴在地上的白知辛。 “哎呦!” 韩大夫又背着药箱出来了,他坐在刘村长的自行车后面一路疾驰进了花果山。 临走时,韩大夫抬头望了望天,据说,天上飞过一只鸟,鸟惊了马,马就踢了正得意向云墨之招手的白知辛,也真是稀奇,这得是啥鸟呀。 山脚下,阿木正替马梳理着鬃毛。 “赤兔,最近你可别在姐夫眼前晃,啊,姐姐受伤了,他正在气头上呢。” “明日我让爷爷把你安排进车队,先出去躲两天,等姐姐好点了,让她替你说说情。” “你也是,好歹是草原上的马,怎么这么容易受惊呢,这下好了,惹了最小心眼的人。” 马:那草原上也没有流氓鸟往人家眼里拉大粪呀。 “你说谁小心眼儿呢?”赵斗圣不知何时站在了阿木身后,他就想出来找些画图的灵感,哪知正好听见了这小子的话。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竟一点都没察觉。 “我来好一会儿了,对了,你刚才说的是大队长吗?” “我没有,你可别瞎说。”阿木赶紧环视四周,还好,就他们俩人。 呦呦呦,看都心虚成什么样了,“嘿嘿,我都听见了,你快给我讲讲,为什么说大队长小心眼?” 阿木不说话。 “哎,说说呗,或许我能帮你呢,例如让它在我家窑坊躲躲风头。” “你说真的?” “当然,本少爷可不屑说谎。” 一刻钟后。 “哦……” 怪不得,大队长要让他去数檩木,感情是怕他缠着白姑娘呀,他就说嘛,好多事情奇奇怪怪的,连史夫子也是和他一样的倒霉蛋。 “阿木,从今天开始,‘保护赤兔联盟’正式成立了,你放心,赤兔的事包在我身上。” “什么联盟?你真能帮赤兔?你……” 可人已走远。 “那啥,阿良,咱们要不要去看望一下。”沈明朗在纠结是自己去还是让自家妻子去,毕竟姑娘都成亲了。 “不用,等见墨之了,咱们问候一下就行。” 第130章 理发 院子里。 “小默啊,我想了,上次做法事不成功可能是没用对剑,你看,这是我家老大专门上山寻桃木做的。” 华默接过桃木剑,他才知道,上次他和华笙背了多大的锅。 “老哥?” “哎?” “别为难俩孩子。” “不为难,但咱们总得试试不是。”能去则去,不能去霉运就全当辟邪了。 “唉,你瞅瞅我爷,这心呀……” 田小花回头又望了一眼那道院门,“呵呵,刘文,你这是嫉妒吧。” “那可不是,他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大孙女了,不过姑娘这运气……要是有个庙,我都想进去替姑娘拜拜。” 屋里。 “看见的人多不多?” “什么?” “你知道的。”白知辛有些羞恼。 “呵呵。”云墨之无奈,不就是被马踢屁股了吗,有什么好尴尬的,“不多!” “真的?” “当然,我从不骗人,尤其是小白你。”但是善意的谎言除外。 “哼。”那就好,“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转眼六月。 微风袭来,田里卷起一片金色的波浪,时不时就会有人在田间驻足。 刘村长的哎呀声更是没有停止过,他越发不可思议,“丫头,卖你粮种的商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会来北地。” “没呀,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毕竟上次他们可没赚着什么钱。”她眼都不眨的说着谎。 刘村长虽有遗憾,但仍激动的热泪盈眶,这麦穗比他们以前种的大了一倍不止呀。 五十亩小麦,没过几天就收完了。 一群种地的老把式围着打出来的粮种,个个激动无比。 “刘村长,称出来没有呀?” “出来了,出来了,有一千斤呢。”五十亩地,有五万斤的收成。 “呜呜呜,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高产的麦子,要是以前能种上这样的麦子,怎么还会饿肚子呀。”他们辛苦一季种出来的麦子也不过才亩产二三百斤。 高产的麦种轰动了整个关兰山,从收割开始,茂村的人就不停的有人过来围观。 “刘兄啊,这麦子能不能……” “呵呵,常老弟,可不成啊,我们还得留着秋天做种呢,不过你放心,一旦粮种富裕了,一定给你们留点儿。” 从六月下旬到七月中旬,乡亲们都忙的不可开交,盖房子,开荒,同时进行。 最后,硕果斐然,队伍又种了一千亩亚麻,建了五十多套院子。 这段时间里,水泥的研制有了显着的成效,就白知辛的见识来看,水泥已经成功了。 因为镇北王府送来的铁矿石,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建窑坊,但是,时局动荡,群狼环伺,关兰山这边不适合引起太多人注意,他们还需要猥琐发育。 于是,经过商量,他们决定以方子入股,将制造销售全权交给镇北王府,花果山只得利润的三成,而且只要三年的分成,过后方子归镇北王府所有。 而且镇北王府和花果山不经双方同意,均不得将方子再次转卖,且此协议不会约束花果山对水泥的生产销售。 “呵呵,不错,竟还要预支五万两。” 他们堂堂王府的威严何在,就算做生意,不得双方见面协商吗,这花果山可好,用他的兵,要他的钱,还指挥王府办事。 “祖父,您生气啦?”一侧传来小孙女甜甜的声音。 仲敬天胡子都捻掉了两根,“呵呵,没有,祖父没生气。” “哈哈,真不愧是镇北王呀,有了这笔银子,咱们就又能买粮了。” 云墨之笑了笑,又低头重新翻看起杂志,“小白,你喜欢这样的装扮吗。” 他指着杂志上的模特人物,那人无论是穿着还是头发样式,都跟大盛朝不一样,但却有一种独特的美。 “嗯,当然,这样穿多简单,轻松又舒服。” “我听说,阿木他们的头发就是你剃的,要不,你也给我剃了吧。” “你要剃光头?” “不是,这样的就很好。”云墨之指着其中一个模特的头发。 “真的?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你不介意?” “天太热了,每天那么忙,爹娘也会希望我过的轻松些。” 这几个月他陪着小白整理书籍,倒认识了不少书上的字,他知道小白定不是他们这里的人,而且她所处的地方比他们这里要好很多,用书里的话来说,就是文明更开化,精神更自由。 “那我可剃了啊。”她早就有这想法了,自从天热以后,头发就得天天洗,她一瓶洗发水都见底了,这可是不可再生资源呀。 一早,云墨之顶着一头毛寸,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姐夫?”几个孩子挎着书包站在屋门口,“你银子丢了?” “咳咳,那个,上学去?” “嗯!”几个孩子莫名其妙的出了院子。 真是的,这么明显的变化,竟然没看见。 要说孩子们改口叫姐夫这件事,云墨之还真费了不少力。 即使成亲一个月了,孩子们见到他,还是没个好脸色,顶多客气的叫声‘云大叔’。 云墨之那个郁闷,想来也是,自从成亲,孩子们再也不能和他们姐姐一起睡了,能不生气吗。 云墨之绞尽脑汁,先是给他们讲些小故事,后又用木头做些小玩意儿,但都没成功,故事没《西游记》精彩,小玩意儿又没孙悟空好玩,孩子们精着呢。 最后,他借花献佛,将空间仓库里散架的儿童自行车修好,拿了出来,孩子们不仅改口了,还一人亲了他一口。 只是,后来孩子们因为抢自行车打了起来,然后,自行车就被王叔没收了。 第一个关注到云墨之发型的人是杨威。 “墨之,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杨威来回转了几圈,“别说,还挺好看。” “是吗?小白剪的,天热不是,这样凉快还方便。”语气里满是得意。 “是吗,怪不得王叔洗澡那么快呢,感情时间都省到头发上了。” 从早上吃饭开始,队伍里的人就都在议论大队长的头发,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短发,譬如华笙,譬如王卲,但他们没见过从长头发到短发的。 云墨之中午回来时,院子里闹哄哄的,几个人围成一圈,翻着手里的杂志。 “哎,这个咋样?适不适合我?” “别翻,让姑娘看一眼,我喜欢这个。” “这人画的可真像呀,你看这眼睛,怎么还是蓝色的。” “让你看发型,不是让你研究人。” 阿良斜眼瞥了一眼正在念经的华笙,“笙啊,再说一遍啊,我只是在理发,不是剃度。” 从理发开始,华笙就没有放松过,他挨个儿劝各位队长,尘缘未了,不要想不开。 大家解释说是理发,‘理发’这词还是他们跟大队长学的,但华笙好像没听懂似的,执意认为那就是出家,见劝阻不成,他就在一旁念起佛经来。 白知辛忍不住又笑起来,阿良瞬时紧张起来,“姑娘,你别抖,小心给我剃秃了。” 他要的是墨之那样的,可不是光头,姑娘手里那玩意儿,他可看了,虽然看不见刀片,但却利的很。 “你们在干嘛?” “你回来了?”刘振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们也来理个发,呵呵。” 云墨之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平复心绪,“你们洗头了吗?” 第131章 短袖 几个人看看自己的衣服,脏兮兮的,再摸摸自己的头发,有的还油乎乎的,脸瞬间红了,是有点埋汰。 “云大哥,没事的,我可以先给他们剪短再洗。”这样还省水呢。 几个队长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 肖瑾没注意到这些,他看着图画上的短袖衣服,若有所思,最近他和郑旺负责麻布的纺织,已经出了一批布。 虽然还有很多麻线未纺织出来,但他们人太多了,要是能做成图画上的样式,能省不少布。 此时,王卲和孩子们也回了院子,人一多,加上念经声,孩子们稀奇的不行,叽叽喳喳的跑来跑去。 “王叔,墨之,你们看。”肖瑾将自己的想法和大家说了一下。 白知辛是赞成的,但是她没有出声,毕竟这是男女挨一下说不定就得成亲的古代。 “这是个主意,我们以前走南闯北,各地风俗不同,还有当众打赤膊的,但要是女子也做成这样,可能会有些难办。”沈明朗第一个发声。 郑旺点着头,“我赞成,咱们最近银钱紧张,这样既省了布料,还凉快。” 剩下的人没有出声,但也没有反对。 云墨之是没意见的,头发都剃了,还在乎这个,何况空间里还有一本关于女子的图册,那才是真正的暴露呢,小白却说,在沙滩上,那是常态。 “王叔,您觉得呢。” 王卲沉思良久,“这样吧,你们回去,到各自的队伍里问问,看看大家的意见。” 一个中午的时间,队长们全都落了发。 张勇胜姗姗来迟,指着各位队长,“不够意思啊,竟然不带上我。” “你也要剃度?”华笙皱着眉。 “昂,啊不是,谁要剃度,是理发。” 华笙又重新坐回去,“开始吧!” 张勇胜有些犹豫,啥意思呀,说了不是剃度,怎么还念经呢,莫不是要超度他。 下午,王卲出门前,找了白知辛,“丫头,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布?” “怎么了?”要给她买布? “咱们的布织出来了,我呆会儿带人上山,找些能染布的原料。” “啊……”原来是这样,竟还考虑到了她的喜好,她有些感动,“爷爷,只要不是太夸张的颜色,我都喜欢。” 空间里,白知辛擦着头发,云墨之从后面抱住她,声音里似乎带着委屈,“小白,你为何要给他们理发?” 白知辛一怔,她怎么把男女大防忘了,“我就是觉得,呃,自己人嘛,你,介意?” 云墨之这才觉察出,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没有,你的手受过伤,我怕你累着。” “啊,没事,我不是恢复的很好吗,你看。”白知辛转着自己的双手,除了几处疤,确实恢复的很好。 “嗯,我给你擦头发吧。” “好啊!” 早上,几个人在院外探头探脑的,见云墨之出来时还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等白知辛起来时,小院儿早已热闹了起来。 只见华笙拿着她的推刀,正一边念经一边给人剃头,华默还在一侧,翻着杂志让人选自己喜欢的发型,另一侧,郑旺带着几个人正烧水帮人洗头。 这,是在他们院子里开‘发廊’了吗,还有,只是这是谁的主意,让华笙来帮人剃头。 “华笙,你还好吧,要不我来?” 华笙眼都没抬,“无妨。” 他昨日就想试试,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那你还念经?不累吗?” “啊,我就是昨天念多了,一时没改过来。” “呵呵,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阿姐?” 白知辛这才注意到净房门口的乖乖,“怎么了?洗过脸没有?” “洗过了。”乖乖一脸愁容,“阿姐,你说我是梳个小揪揪,还是也理个这样的头,哪个更帅?”乖乖直直的看着理发的一群人。 “哈哈,乖乖这知道臭美了,你听谁说的‘帅’呀?” “姐夫说的。”这时大树走了出来,“姐夫昨天说,你夸他帅了。” 呃…… “姐姐,等你有空了,再给我俩理短些吧。”邱书白和阿木站在大树身后,他们可不梳什么揪揪。 “那你们呢?” 白知辛见几个孩子还在纠结,就自己拿了主意,“要不先梳揪揪,然后再剃头好不好?” 孩子们眼睛一亮,“姐姐太好了。” 狗儿有些害羞,他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再梳揪揪恐被人笑话,“姐姐,要不,也给我理短吧。” “好,姐姐给你理个好看的。” 今日收土豆,白知辛给孩子们洗完衣服后,就想去看看土豆的丰收情况。 在路过其他街道时,正好碰见聂恒和张大发带着人在挖排水沟,之前大家就商量过,要抽时间给街道铺上水泥路。 而另一条街,云墨之和沈明朗已经开始带人在夯实的地面上铺水泥了。 白知辛刚到垦荒区,就被刘村长神秘兮兮的拉到了一旁,“丫头,爷心慌呀。” “咋了爷?” “你瞅那地里刨出来的土豆,得有几千斤了吧,之前咱们没经验,浇水施肥去全凭摸索,有了这茬的经验,以后亩产会更高,你说这会不会招人惦记?” “现在咱们可有一万五千亩地,我是真怕呀,你说那鞑子要是往死了拼,咱们能挡得住?况且这么多地,咱们咋巡逻呀?” 是啊,鞑子去年冬天是被炸药镇住了,可是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唉,真是不好说呀。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军队的震慑外加通商,可现在这局势,别说通商了,说不定一不小心就通敌了。 “爷,您就放心的种吧,天塌了有高个儿的顶着呢,想那么多干啥!” 刘村长好像被安慰到了,“唉,是我多想了,大不了一条命就是,呵呵,我这就去称称到底有多少斤。” 半个时辰后,地头传来乡亲们的惊呼声。 “有四千一百多斤,老天爷哎,四千多斤呐,四……” “叔……” 刘村长醒来时,见一群人围在床头,有些不明所以,“咋的了?” “叔,刚才你晕地头了,忘了?”聂恒将人扶着斜靠在炕头。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我有事没呀?” “您没事,韩叔来看过了,刚走,说您是太劳累了,加上情绪激动,就晕了。” “老头子,来喝口水吧,多大年纪的人不知道呀,啥稀奇事没见过,挖个土豆,看把你激动的。” 刘村长没有接话,他看向聂恒,“土豆呢,可别让人吃了,那可是做种用的。” “您放心吧,姑娘在那儿呢。” “大家小心些啊,土豆破皮可就不能种了,另外那些破损的直接捡出来,咱们下午加个菜。” 白知辛指挥着人将土豆运到空地上晾晒,另外让人编筐准备干草储存土豆用,等到八月底还可以再种一茬。 自从队长们理了发后,队伍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每天都有来让理发的。 最后队长们只得将要理发的人排了个顺序,这样既不耽误队伍的事,又可以解决私人问题。 华笙终于不再念经了,可随着理发的人数增加,他逐渐有些吃不消,所以,他由一开始的: “队长,不对呀,我要的是这个发型。” “啊,看错了,对不住。” 到后来的: “队长,这……” “你看错了,这就是画儿上的发型。” 经过调查,大多数的妇人竟然都同意夏衣做成短袖样式。 “老娘早就想这样穿了,凭什么汉子们就能打赤膊,我们热死了还的捂着。” 第132章 染布 “是啊,农忙的时候还不是要把袖子挽起来,还不如直接穿短袖省块儿布呢。” “唉,你们年轻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白知辛终于见到了王卲带人染出来的麻布:大红,大绿,蓝色,还有一个绯红。 “爷啊,当初您问我的意见是为了啥呀?” “啊,那个呀,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年轻人的喜好,结果,大家伙儿没什么经验,不会调色,就染成了植物原本的颜色。” 呃,当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呗,怪不得最近爷爷回来时身上五颜六色的。 “爷,我能不能直接穿个白色。” “哎,说什么呢,白色麻布那是能随便穿的吗。” 白知辛瞬间反应了过来,“啊,呸呸,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你别担心,我们试了,这颜色是会掉的,等你们穿过多洗几次,颜色就变浅了。” “啊?”爷爷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靠谱了。 没多久,队伍里人,大部分都穿上了黄草鞋、齐膊短袖、九分裤,只是那颜色花红柳绿的,多少对眼睛不太友好。 而花果山的人接受这些颜色的心里路程是,你丑,我丑,哎,那就相当于不丑,丑丑得俊,何况这衣服凉快呀。 茂村人用劳力换了几条水泥路,同样,染布,他们也紧跟花果山的步伐,只是唯一失算的是,他们放弃了自己的染布工艺,结果染出的竟是大红大绿。 但看到花果山人的穿着打扮后,他们觉得自己应是误会了,这或许是外面盛行的穿着吧。 随着院子的增加,每个队伍都开始调人往新院子里搬,这样不用再六七个人热燥燥的挤一个炕了。 而且乡亲们还可以通过硝石制冰来降暑,这个夏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有了水泥后,盘炕也不用上山采石头了,而是直接用了水泥板。 “知辛?”一穿着绯色九分裤,蓝色齐膊短袖的青年走进院子。 “史径斜?”真是好久不见啊,“你也理发了?” “嗯,凉快。”史径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来请教几个问题。” 之前大队长给了他们一摞书让他们研读,可给他们忙的,有的夫子不擅长算数,有的不擅长物理化学,要不是有他这个后辈在一起学习,他们怕落面子,估计能当场学哭了。 唯有他,虽然做不到科科都精,但他科科都通一些,所以请教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中午,一群花蝴蝶飘进院子,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白知辛和史径斜的思路被打断。 “夫子好!”孩子们看见史径斜后赶忙行礼。 “放学了?” “嗯!” “姐姐,阿木哥哥在体育课上跳的可高了。”小山兴奋的拉着阿木走到院墙处,“哥哥,你给姐姐跳一个。” 院子里这么多人,阿木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鼓了鼓勇气,足尖一点翻出了院墙。 “阿姐,阿姐,我也可以跳。” “你也能翻墙?” “不是,我可以跳过这个板凳。” 那个板凳有些高,正好到乖乖的腰部。 “嘿!”乖乖一个助跑,平稳落地。 “哎呀!”白知辛惊呼,还真是有两下子,看来这么长时间没白训练,孩子们确实受益了。 乖乖昂着小脑袋,雄赳赳气昂昂的的。 其他孩子见状,“姐姐,姐姐,我也会。” 几个孩子挨个儿跳过板凳,乖乖一看,怎么都跳过去了,他又指着晒野菜的木棍,“阿姐,我还可以跳过这个。” 白知辛一看那高度,“这有点高……” 话音未落,乖乖已经开始助跑了,“啊!哎呀,呜……” “噗!哈哈哈哈!”史径斜捂住憋不住笑的脸,努力不发出声音。 乖乖窝在白知辛怀里,哭的直抽抽,“没脸见人了,呜……”他不要面子的吗,还笑他。 白知辛一边安慰一边发笑。 “姐姐,笙哥哥呢?”毛毛往屋里望了望,今天怎么没在这儿理发,“莲花洞的几个哥哥还有弟弟妹妹们也想理发。” 白知辛这才想到从峪城救出来的几个孩子,当时他们的身体都不是太好,所以直接被安排在了药堂附近,那里离课堂近,又方便栓子随时给他们把脉。 “他回自己的院子了。” “啊?那我去跟笙哥哥说一声。”话音未落,毛毛便跑出了院门。 “姐姐,我们跟朋友说好了,要去山脚给小鸡捉虫子,你帮我们跟爷爷说一声。”狗儿放下书袋。 “嗯?”他怎么把这茬忘了,乖乖从白知辛腿上跳下来,“阿姐,那我们去了啊。” “哎,你们不休息一会儿?”下午还有课呢,可人已经跑远了。 “姐,我们去看着他们。”阿木和邱书白也跑出了院子。 随着水泥路的铺成,在白知辛的提议下,云墨之带人在院落的中心位置建一个广场,广场里移栽了各种各样的树,设有可以下棋的石桌石凳,铺有供人休息的长凳,简单的运动器材,秋千,滑滑梯。 同样的,茂村人也用劳力换了一个小广场。 整个七月,花果山异常忙碌。 京城。 “爹,您这是?”怎么进趟宫成了这个样子。 “少爷,先让人把老爷抬进去吧,太医马上来。”刘全擦了擦额头的汗。 半个时辰后。 “你们都下去吧,易竞你留下。” “爹,我给你打扇,太医说伤口不能捂着。”他觉得应是出事了,如今能动他爹的人不多。 “皇上上朝了。” “他……皇上……怎么突然……” 左易竞惊愕,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爹在打理朝事,皇上可是很少露面的,除了他爹定期汇报朝政的时候。 “银矿的事,皇上知道了,这已经是开恩后的结果了。” “那咱们……” “小惩大诫而已。” 终究他们府上只有一人在朝为官,即使私开银矿,也只会被认为贪财而已,就是这么多年可惜了他的儿子和孙子们了。 “那以后,皇上?”不修仙了? “嗯。” “蔡和郡那边?” “私兵的事由承恩伯顶着,皇上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爹,还有件事,严景仁查到严化通的死和一群流民有关,但那群流民好似还和镇北王有些关系。” 这是蔡和郡刚传过来的信,信上没写的是严景义的死也与那群流民有关,因为王安并不觉得左丞相会在意这个,所以没写。 “流民?镇北王?”左中诚双眼微眯。 良久。 “唉,我以为我是那个执棋人,不曾想,我和承恩伯都是棋子,皇上是在下一盘大棋呀。” “该收的都收了吧,那位的城府远比咱们想象的要深,下次可就不是打板子那么简单了。” “还有,告诉各方,和镇北王有关的事都不要轻举妄动。” 皇宫。 “不孝子啊,盛家的天下要败在你的手上了。” “父皇,不会的,父皇……” 贞德帝猛地坐起来,大口的喘着气。 “皇上。”小太监悄声上前。 贞德帝摸了摸额头的汗,“备水!” 片刻后,贞德帝坐在浴桶中,手指清点浴桶的边缘,自从火药出现后,他就开始坐立难安了。 当年,仲家和盛家一起打下江山,本是可以平分天下的,但仲家却选择了镇守苦寒的北地。 也因此仲家获得了全族前往北地的特权,他们的大义,盛家先祖的信任,使盛氏江山越发稳固。 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镇北王的威望越高,高位之上的人就越发不安。 三王之乱,流民北上,皆是他的手笔,他本想借流民拖垮镇北王,没曾想竟失败了。 第133章 中心广场 更让人恼恨的是,左中诚在银矿之事上的隐瞒,而且最后银矿还没保住。 贞德帝闭了闭眼,这么多年的筹谋,就如竹篮打水般一场空。 现在两方关系微妙,但镇北王在民间威望一向很高,直接来硬的,肯定是不行的,他得重新筹谋了。 仲敬天带着仲长柏到花果山时,已是傍晚。 巡逻的人发现了这支小队,其中一个士兵觉察出是王府的人,赶忙让人通知张勇胜,然后上前听令。 “去人多的地方看看。”车里传出威严的声音。 “是!”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祖孙两人纷纷掀开车帘向外看。 半年不到,这里竟然已经大变了样,不仅加盖了院子,连街道都是水泥的,房前屋后还种满了树,还有来时那一望无际的田野。 仲敬天不得不感叹那几个人的创造力,这是什么样的巧思,才能想出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马车还没靠近广场,就已经听见了孩子们的追逐嬉闹声。 祖孙两人下车后,这才发现小兵没有头发,而且这衣服,一言难尽呐。 再看广场上,嚯,这是走进妖精窝了吗。 “你的头发呢?”仲长柏昂着脑袋,问眼前的小兵。 “回公子的话,天太热,就剪掉了。”他是不想剪的,从古至今,除了和尚,他还没听说谁会把头发剪成这样的。 可随着百夫长的身先士卒,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感叹凉快方便,他动摇了,后来,真香啊! 仲敬天和仲长柏均皱了皱眉。 此时,狗儿正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跑,一群五彩斑斓的孩子追在后面,一个不注意,自行车堪堪停在了马车前。 两方人大眼瞪小眼,孩子们一看对方的穿着,就知不是自己人。 狗儿总觉得眼前的小孩儿有些眼熟,猫猫却没什么印象,他直接走出人群,“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仲敬天扬了扬眉,这孩子胆挺大呀。 仲长柏看着自行车上的孩子,上前一步,“大王?” “军师?”狗儿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我知道了,你跟我们睡过一个炕。”毛毛小手一拍,他想起来了。 孩子里几个年纪大的也有了印象,哦,他们还一起上过课呢。 “欢迎来到花果山中心广场!” “你玩过跷跷板吗?” “还有滑滑梯呢!” “你光脚踩过石子路吗,可以脚底按摩呦。” “走吧,带你去看看,可好玩了。” 仲敬天第一次这么被人无视,“咳咳!” “祖父,我去看看啊。” “哎?” 小兵见状,赶紧解释,“老爷,没事的,孩子们每天晚上都这么玩,很安全的。” 不远处,张勇胜一路小跑过来,“老爷!” “嗯,带我去转转吧。” 他在王府不断收到张勇胜的飞鸽传书,先是小麦亩产一千斤,后又出了个亩产四千斤的土豆,黄豆也丰产了,听说还有个红薯,这怎么能不让人眼热。 虽然现在朝廷和王府的局势越发紧张,但他还是来了,他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爷,这边请!” 仲敬天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他看着那身红配绿的打扮,再次皱眉,“你穿的是什么玩意儿!” “嘿嘿,老爷,您听我说啊,这是有原因的……” 云墨之听说王府的人来了,想了想,又坐了下来,有百夫长在,他倒不用往前凑。 “哎呀,墨之,我觉得滑梯就这样了。”孙成擦着脸上的汗。 因为广场刚建成不久,里面的东西都是一点一点添置的,他们还用水泥砌了几个滑梯。 结果,因为缺少经验,水泥面不是太光滑,一个晚上下来,好几个孩子的裤子都被磨得漏屁股了。 所以,他们不得不返工,重新铺上一层水泥。 云墨之看了看重新砌的面,“嗯,应该差不多了!” 下工后,广场上的人慢慢增多起来,加上孩子们的嬉笑声,越发热闹。 有的人直接拿了草席,躺在上面,边乘凉边聊天。 “她婶儿,你听谁说的呀,小翠和虎子?啥时候的事呀?” “前天,就是没房子。” “唉,咱们啥时候才能一家人自己住一个院儿呀。” “估计今年就可以了,不过我倒觉得现在挺好,有吃有喝还发衣服,和自己汉子不在一个院儿后,衣服都不用给他洗了,以前哪有这好事。” “可不是,自从一起住后,我那婆婆对我说话都和气了,毕竟这么多人在呢,呵呵。” 不远处,石凳上。 “长生哥,你想荡秋千吗,我推你吧。” 长生摇摇头,“小草,你去和他们玩吧,我们在这儿看会儿下棋。” “那我去问广场的管理员要一副五子棋,你们也自己下棋玩吧。”说着,小草便跑远了。 广场设有管理人员,除了维护治安,还有一项职责就是负责保管一些可移动的器材或棋具。 长生他们本是不愿意出来的,他们怕别人过度关注的目光,但架不住弟弟妹妹们的闹腾,他们还是出来了。 “小六子,你会这种棋吗?”三儿看了半天都没看懂。 “还没学会,我只学会了五子棋。” 一侧,石桌旁围了一圈人。 “哎?象能过河吗?” “怎么不能,马都能过河。” “那马会游泳,象会吗?” “会呀!” “会吗?” “当然!” 围观人中。 “啥是象呀?” “象就是……嗯……这不是下象棋吗?为啥要讨论象会不会游泳?” 云墨之安排人加强巡逻后,刚回小院,孩子们就哗啦啦的跑了进来,在门外,都能听见孩子们炫耀的声音。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衣服,阿姐说,还会再给我们做新的。” 猫猫将衣服比在自己身上,“漂亮吧,这可是爷爷带人染得,穿上可好看了。” “你看,这叫绯色,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条裤子,借你穿一下吧。” “长柏,你要穿小山的裤子,就穿我的短袖吧,绿色的,很配呢。”大树挑出自己的衣服。 “好看?”仲长柏皱着小眉头,王府不是这么教他的呀,这颜色也太…… 毛毛拍拍小胸脯,“你放心吧,姐姐说咱们年纪小,怎么穿都好看,哥哥,你说是吗?” “嗯!”狗儿重重的点头。 没一会儿,孩子们又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晚上,仲长柏被人领回院子时,门口的人个个惊呼。 “怎么了?”仲敬天独自喝着茶,他转了一圈,真是处处是惊喜,也处处是惊吓,冷不防的就冒出一个花里胡哨的人。 “祖父。”仲长柏晃着小脑袋跳进屋里。 仲敬天抬头的那一瞬间,“哎呦!”这是被狗啃了? 长柏可是他们王府的嫡孙呐,他本不想让孩子失了童心,所以才没有派人跟着,可是,这才一个时辰,怎么就把自己霍霍成了这个样子。 孩子们洗漱后躺在炕上。 狗儿小手枕在脑袋下面,“你们说,我给长柏理的头发好不好看。” 大树略加思索,“也就比笙哥哥差那么一点点吧。” “真的?” “嗯!”孩子们齐齐应声。 狗儿的笑容挂上嘴角,那以后笙哥哥要是累了,他可以给人理发。 孩子们睡后,大人们偷偷来到院儿里。 嘎吱一声,院门被推开,“都睡了?” “睡了,快进来吧。”王卲招呼着。 刘村长端着碗,一阵稀罕,“这就是凉皮?” 第134章 圣旨 “嗯!”白知辛又将一个小碗放在石桌上,“这是辣椒油。” 大家默契的没再说话,悄不吭声的开吃。 “嗯……” “嘻……” “哈……” “你们吃的是什么?”阿木和邱书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 “啊!”几人齐齐惊呼。 “你们……” “小声点。”杨威一把捂住杨将的嘴,“再把几个小的吵醒了。” “你们不是睡了吗?”王卲从没有这么心虚过。 “有声音呀。”他们是练过武的好吧。 “呵呵,那个,阿木、书白,来,坐,一起!”白知辛拉着两人坐下,又盛出两碗。 一刻钟后。 “姐,这是什么?” “凉皮,好吃吗?” “好吃。”邱书白憨憨一笑。 “哎呀,咱们要有个铺子就好了,专门卖这些吃食,还有这辣椒,是个好东西。”刘村长感叹。 王卲笑了笑,辣椒确实好,“眼下咱们在城里没有自己的根基,卖好了容易招人眼,况且独木难支,咱们没有其他的菜品。” “嗯,有道理。”所以她之前也没考虑过买铺子。 刘村长连连摇头,他还想去当收钱的管事呢,可惜了,“丫头,这费粮食不,眼下麦子快熟了,到时候也让大家伙尝尝鲜?” “偶尔吃一次可以,但给这么多人做凉皮,需要工具,估计不成。”这次的凉皮还是她用空间里的锅具做的。 刘村长有些遗憾。 大家又闲话了一会儿后,阿木和邱书白就回去睡觉了,临走前,阿木还留下一句话,“以后有好吃的就叫上我俩吧,我们不会告诉弟弟们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叫上他俩,他俩就告诉弟弟们。 几个大人个个心虚,这也不是不想叫上,是他们年纪小,怕大晚上的再积食了,耽误第二天的课。 是吧?嗯,就是这样的! 仲敬天本是想去找史径斜的,他还记得那个特会讲课的小伙子,可路上的人三三两两的都往一个方向去了,他就好奇着也跟了过去。 路上,还有人跟他搭话,“你不是花果山的人吧?” 仲敬天看看自己,来之前他特意换了比较朴素的穿着,还穿了草鞋,就是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虽然没有剪头发,可这里不少上年纪的都没有剪头发,“哦?怎么说?” “看你这身行头呀,谁会穿这么干净去田里。”昨晚上队长可说了,有贵客到,让他们多个心眼,别让人趁机混进来,他们仇人多。 “啊?哈哈,被你说对了。” 风至,麦黄,农事忙! 麦田后面,队长们驾着车碾出了好几个打谷场,麦子一捆捆的送过去,然后又被石磨碾出麦粒,而另一面,一穗一穗的玉米往地头运。 几千人忙碌的场景,异常壮观。 “老爷,这里灰大,要不我带你去学堂看看吧。”张勇胜找了一圈,才发现人在这里。 “再等会儿。”仗打多了,他总是向往平凡的日子,就像现在。 麦田边的草棚里,白知辛将煮开的水放在冰水里冷却,有渴的路过了可以喝一碗。 课堂上,仲长柏觉得身边的人听课特别认真,尤其夫子提问时,一个比一个回答的积极。 下课后,夫子们也十分满意,自从春种孩子们下了一个月地后,明显爱学习了。 哐哐哐! “开饭了!” “老爷,该吃饭了。”张勇胜听侍卫说,祖孙俩早上都没吃饭,说是要入乡随俗,现在不仅饭没吃,麦子也割上了。 “哎呦,不行,腰疼。”仲敬天使劲抻着腰。 “老丈,你这不行啊,才割这么点儿,你家不是种地的吧。” “呵呵,家里有地,但确实没种过。” “你是地主啊,怪不得呢,没干过农活的,一开始都不习惯。” 一群人说笑着来到打饭的地方。 “咱不去劝劝老爷?”上次来还让人把饭送进院里呢,这次都开始自己排队了。 “不用,这就是话本里说的,体验平凡人的生活。” 吃饭时,刘村长捶着自己的腿。 “刘叔,早上怎么没见你骑自行车?” “那位不是来了嘛,我怕他再给咱们带走喽。” 云墨之失笑,“叔,您放心吧,他有一辆了,不会惦记咱们的。” “真不会?那我可骑了啊。”刘村长一脸怀疑。 “嗯,您就放心吧。” 仲敬天在花果山待了三天,临走时还带走了许多书,一小袋辣椒,还有凉皮的做法。 穿着绯红短袖的仲长柏再次趴在车窗上,“刚捉住了几个妖。” 孩子们:“哼!” “又降住了几个魔。” “哈!” “我还会再回来的……” “你不要忘了我们呀……” 仲敬天没眼看,他王府好不容易培养的孙子,怎么在这儿待了三天,成了这样。 “这小孩儿挺会唱歌呀。” “是呀,上次是不是就是唱着歌儿走的。” “嗯,唱的还挺不错。” 华笙华默相视一眼,哈哈哈哈。 仲敬天的离开,并没有给花果山带来什么变化,七千亩小麦和一千亩玉米大丰收,亩产平均三百二十斤。 最重要的是那一百亩高产玉米,竟然达到了亩产一千一百斤。 队伍里到处都充满着丰收的喜悦。 紧接着三千亩夏玉米丰收,然后继续开荒、施肥,为冬小麦做准备。 辣椒在育了三次苗后,终于种够了一亩。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天不遂人愿。 “爷,揣黄布旁边的那人有没有觉得眼熟?” “嗯,确实,有点。” “小白,是月城见过的那个郡守。” “哦……” “大人,站最前面的那小子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 刘玉双眼微眯,“邱广贤一案中提供证据的那个秀才。” “对,就是他!” “怎么?认识?”大太监王真扫了两人一眼。 “公公。”刘玉上前耳语了几句。 “哦?”王真敛眉,京城派他来招安,他当时就觉得不好办,茂城是什么地方,就差对外宣布这块地大盛朝不要了。 而现在,对面那黑压压的人群,再看看他们这五十多人,不妙啊,况且,听意思,这儿的领头人还是个难缠的。 两方僵持着,云墨之上前一步,打破了此刻的气氛,“郡守大人!” 呦,还记得他,那就好办了,刘玉赶忙上前介绍,“这是王公公,是来传旨的!” “王公公!” “嗯,那就接旨吧,这可是天恩。”王真打开圣旨。 “公公,没人跪。” 王真一顿,厉目扫向对面的人,“接旨呀?” “不瞒大人,我前些时日被马踢了,伤了骨头,跪不下去。” “你!”借口,都是借口,王真又看向云墨之身后的三人,“你们呢,为何不跪。” “大人,我算过命,我今年不能跪,跪了影响国运。” 丫头你编的也太假了,“这位大人,我不是盛朝人!” “啥?你说啥?我听不见!”刘村长用手撑着耳朵,朝对面大喊,顺带扫了一眼编瞎话的三人。 瞅瞅,瞅瞅,这才是不着痕迹的说谎,你们说的那都是啥破理由。 “你们?”王真气的想跳脚,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后面那群人呢,总不会都有理由吧。” “阿良,他好像在指咱们。” 刚才那公公的话他也听见了,狗朝廷把他们害成这样,还想让他们跪,没门儿,阿良小心思一转,“大中,快让大伙哭,哭逃荒。” 几息的功夫,人群就闹腾了起来,哭声此起彼伏。 “我的儿呀。” 第135章 分灶 “爹,娘!” “当家的。” “大人,你不用管他们,他们逃荒的时候死了亲人,每日都要闹上几回,我们也管不住,都习惯了。”云墨之好心的‘解释’。 “你……” 刘玉赶忙劝慰,“公公,他们人多,不能硬来,不如咱们先施恩,等他们听完圣旨,说不定就不是这态度了。” “哼!”他就暂且忍一忍,王真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爷,圣旨啥意思?”全是文言文,完全听不懂。 “就是要封咱们这里的领头人为县子,还让去京城谢恩。” “我看他就是闲的,千里迢迢送这么个破头衔过来,能当二两肉吃?”刘村长就差破口大骂了。 “嘿嘿,骂的好贴切啊。”真不愧是他们花果山骂人跳脚跳的最高的老头。 这时,云墨之已接了旨,“多谢,不过我还要回去种麦子,就不去谢恩了,皇上应是能体谅的吧。”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真终是忍不住了,“真是一群没有尊卑的东西。” 突然,一只鞋子飞了过来,正中王真眉心。 “啊呸,什么东西。”王真看到地上的鞋,勃然大怒,“你个刁民。” “说谁刁民呢。”刘村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墨之,快拦住。”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那边云墨之拦腰抱住了刘村长,但刘村长仍踢着脚,“墨之,你松开,别拦我。” 这边王真也被刘玉拉住了,“公公,不可呀,咱们是招安,不是结仇。” 半个时辰后,马车上。 “小王,你说,此行,咱们是成还是没成呀。”刘玉擦着自己身上的鞋印。 “算成了一半吧,起码接旨了。”但没随着进京谢恩,他们的人也没安插进去。 刘玉悄悄掀帘看了眼窗外,这一看不打紧,怎么人人脸上都带着伤,不会是被鞋子砸出来的吧。 突然,前面的马车里传出一道尖利的声音,“我的靴子呢。” “叔,消消气啊,咱们可没打输,那太监的脸都肿了。” 郑旺打着扇,要不是他把刘村长背出来拉开了架,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人朝里面扔鞋子呢。 眼前的地面一片狼藉,云墨之扶额,“刘叔气性真大,大家赶紧找找自己的鞋子,各忙各的去吧。” “大队长?” “嗯?” “这好像是那太监的靴子。” 云墨之顿了下,“烧了吧。” “哦。”其实这靴子还挺好的,可惜了,只有一只。 “老高,你拿的是我的鞋吧。” “哪是你的,明明跟我脚上的是一对。” …… 那群人走后,张勇胜才从院里出来,他本还有些担忧,但听小兵说,双方都发展到扔鞋子的地步了,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同时也给云墨之他们说了王府的事,镇北王遇刺了,就是上次从花果山回去的时候。 他本是想瞒着的,可是眼看朝廷都开始拉拢花果山了,他不得不说,朝廷于花果山而言可不是什么‘良缘’呀。 “我就说嘛,从去年宫宴到现在,半年了,朝廷都没个动静,感情是憋了个大的呀。”白知辛感叹。 云墨之想起之前他们关于朝廷引流民入北地的猜测,就这道圣旨来看,做局的很有可能是皇帝,因为圣旨不是谁都能下的。 这几个月,车队频繁的出入茂城,早就引起了外界的注意,他们作为这场局中的变数,朝廷当然会派人调查清楚。 而派个高手盯着关兰山,并非难事,这也是他们今日不想和朝廷撕破脸的原因,因为高手在他们这儿杀个人太容易了。 虽然事情的走向和撕破脸也没差多少。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他的猜想,至于以后如何就看镇北王的了,毕竟他们只是小虾米,真正吃大亏的是镇北王。 王真是快马加鞭赶回京的,他怕再慢些,脸上的伤好了,皇帝就看不见了,毕竟茂城那群人也算是打了皇帝的脸。 贞德帝确实没怪王真,他早就料到了,但这人也没必要留了,毕竟他看见了那群人是怎么无视天威的。 那群人虽是流民,但却和镇北王有些关系,加之那群人的种种迷惑行为,他这才起了拉拢的心思。 但关兰山毕竟是镇北王的地盘,加上还有几百个兵驻守,所以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不过这群人还不值得他放在眼里,但得留着,说不定以后还有大用处,他现在最忌惮的还是镇北王,尤其是那个火药。 可惜,王府防守的紧,探子偷不到配方,更可惜的是,这么好的刺杀机会,竟然失败了。 半个月后,据车队从外探查来的消息,以及张勇胜的内部消息,镇北王府已经在幽州夺权,现在无论军权还是政权尽归镇北王府。 九月,新开出的四千亩地,加上之前的一万一千一百五十亩地,和一千亩亚麻地,全部种成了冬小麦,其中包括一千七百亩高产小麦。 去年播种的时间稍晚,加上没有提前拌药,冬小麦的产量上受了影响,因此,这次做足了准备。 而一年两季的土豆也播种完毕,六月收的四千斤土豆,全部做种,又种了十四亩地。 九月底,棉花丰收,半亩棉花也才将将二百斤,但这种稀罕物却引来不少人关注。 按这样的进程下去,到明年,花果山就能彻底的实现粮食自由了。 而收上来的粮食,除了在山上藏了两个山洞,剩余的全部分发到了各个院子储存。 十月,红薯丰收,当初的一亩红薯,后期经过茎叶扦插后,变成了三亩地,现在总收获一万三千多斤。 开春以来,他们不是在农忙就是在农忙的路上,现在,除了施肥,撒药,其余农事全部结束。 十一月底,土地开始上冻,院子的建造暂时告一段落,开春以来共建了七百二十套院子。 这几个月,乡亲们陆陆续续分出来后,一些家里人口多的已经能单独住一个院了。 之前车队每次外出,都会采购一些锅,后来,在高产粮种的诱惑下,王府又送来一批铁和矿渣,于是,锅终于够了。 大锅饭结束后,每个院都分了两口锅,加上粮食、干菜、鸡鸭和布匹的分发,队伍正式结束了大锅饭的日子。 “队长,以后你们是不是不管我们了?”一老汉抹着眼泪,队伍里安排的活儿,他们可都干呀,怎么突然就分灶了。 “我们没有偷懒呀。” “是啊,队长,有什么不满意,你就说出来。” 人群闹哄哄的,阿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其他队伍同样如此,乡亲们一时陷入恐慌中,这一年来,他们听指挥,吃饱饭,睡暖炕,突然分灶,一时让他们无所适从。 “王叔,刘叔,要不咱们开个大会,你们给乡亲们解释一下吧。” “王老弟,你去吧。”还是让有文化的人上吧。 “唉,让我想想怎么解释。” “咳咳,乡亲们安静!”王卲站在高台上。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这声音? 华笙华默面面相觑,这是用了内力?没听说王叔会功夫呀。 华笙双眼微眯,“应是王叔手里那玩意起的作用。” 华默也盯着王卲手里的东西,“估计又是姑娘那江湖朋友送过来的。” “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机会我还真想好好和他们比试一番。” 第136章 橡胶 “丫头,你太偏心了,我以前开会的时候,你怎么不把这好玩意拿出来。”也就送给了他一个哨子,吹得他嗓子直发干。 “呵呵,也是朋友刚送来的,以前您开会那会儿还没有呢。” 还真有些对不住这老头,以前她哪敢拿出这喇叭,现在不是新鲜玩意儿多了,她才敢大着胆子拿出来吗。 “大家伙别慌,咱们都是从逃荒路上走过来的,现在只是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而已。” “这还只是第一步,明年咱们还要分地,继续建房,等你们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地,就可以选择来作坊上工,到时就会有银钱拿。” “明年咱们还会建商业街,你们有银钱的还可以买铺子……” 王卲将花果山的规划一条条的罗列给乡亲们。 “哎,我听队长说,明年咱们或许可以全都种上高产粮种,这样就算分开咱们也不会饿肚子。” “是啊,去作坊还有银钱拿。” 不远处。 “云大哥,长生那群孩子你是怎么安排的?” “王叔从矿里出来的那群妇人里,挑了几个,来照顾那群孩子,等乡亲们彻底独立后,队里会给她们发工钱。” “嗯,这样也好。” 分灶后,白知辛他们也从原来的小院儿搬进了新盖的三进小院儿。 “哇,阿姐,这是咱们的新家吗?” “是啊!” “可以捉迷藏吗?” “可以!” “可以带小柱子过来玩吗?” “当然!” 孩子们的问题一个个蹦出来。 “好多房子呀?”猫猫兴奋的来回跑。 “等你们长大了可以一人一个房子。” “真的吗,姐姐。”阿木有些激动。 “当然,你和书白现在就可以一人一间,房间可以自己选。” 阿木和邱书白互视一眼,飞快跑向后院。 “姐姐,咱们以后就是地主了吗?”大树仰着小脸,地主是他见过的最富贵的人了,他现在是最富贵的人了? “你想当小地主?” “嗯!”大树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当地主就可以给乞丐们发大白馒头吃了。” 白知辛神色一顿,他们来关兰山一年了,大树竟还记得当乞丐时候的事,孩子们那时应该很苦吧。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来回跑。 “姐姐,咱们家还有水井呢。”后面传来孩子们的叫喊声。 “还种了桃树?” 呃,这是刘村长要求的,说是桃树辟邪,所以硬是在一个小三进院子里移栽了二十棵桃树。 “呵呵,大哥,这下你娶媳妇儿可有地方住了。” 杨威脸噌的就红了,他瞪了杨将一眼,话怎么那么多。 白知辛他们刚搬完家,花果山又来了客人。 “云海兄!”云墨之迎上去。 周云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年没见,花果山竟成了这个样子。 这次周云海出海,不仅带回来一船稀罕物件,还寻到了橡胶树。 他将一张地契和几张卖身契交给白知辛,“按你的要求,我直接在沿海买了一个庄子,还买了几个下人看顾。” “另外,这是除去橡胶园花费后的分成,一共一万六千两,你点点。”周云海将一沓银票递过去。 空间里,白知辛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想着橡胶园的安排。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在北,橡胶园在南,隔着千里,加上时局动乱,鞭长莫及,难以管理。 “小白?” 白知辛寻声望去,面前之人衣襟微敞,修长的手指来回拨动着头发,溅起的水花散落到胸前裸露的肌肤上,汇聚成水滴,一缕缕的流下去。 那手指拨动的不是头发,是她看不见的心弦。 果然,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女孩子要‘富养’,这样有了足够的学识和见识,才不会轻易被‘小黄毛’骗走。 她就是缺见识呀,两辈子没谈过恋爱的她,总会被皮相所惑。 白知辛轻咳一声,快速收回目光,“云大哥,你别老勾引我。” “呵呵。”云墨之闷笑,招数不在新,管用就好。 “我给你擦头发吧。” “不用,我刚擦过。” “那我给你捏捏腿吧,上课累着了吧。” 夫子们已经将第一册物理化学学完了,白知辛最近在帮他们过题。 “我不累,就是爷爷最近累的够呛,刚开始授课,被孩子们闹得,就差请出大哥了。” “呵呵,王叔确实不容易,咱们还是太缺夫子了。” 白知辛看着不知何时摸到自己腰上的手,有些无奈,一把将其拍到一边,“别闹,我在想橡胶园的事呢。” “有什么可想的,交给周云海就是,现在权贵们都盯上了海外这块肥肉,他也不打算出海了。”云墨之替白知辛梳理着头发。 “他人品还是不错的,况且对橡胶树也熟,我看他好像没有下一步的计划,不如明日咱们跟他谈谈。”他轻吻着白知辛的耳垂。 耳尖酥酥麻麻的,白知辛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这样也好,不过,还有件事,听说吴香姐生了,过段时间满月宴,你说咱们送些什么好?” “你来拿主意吧。”云墨之吻得有些忘情,声音都带上了欲色。 “那明日我……嗯……” 云墨之得逞一笑,对嘛,都这样了,还在想别人的事,岂不是显得他太无能。 周云海听了云墨之的提议,觉得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只要管好橡胶园,就能得三成的利润,确实不错。 况且,就白姑娘对橡胶树的重视,这定是不逊于水泥的好东西,或许还是可以开先河的存在,这怎能不让他动心。 事情商量的很顺利,他们很快签订了契约。 傍晚时,花果山又来人了,而且来的还是一群…… “墨之,怎么样,咱们不是缺夫子吗。”张勇胜大手一挥,“这可都是大盛朝顶聪明的人。” 其实是,冬天太冷,王爷怕这群人冻死,所以提前送来了这里,不过确实是为了送来当夫子。 刘村长匆匆赶来,他打量着那群人,个个瘦骨嶙峋的,“永胜,这都是些什么人?” “咳咳,刘叔,他们是,流放犯。” “啥?” 云墨之转身就走,哼,真当他什么人都收吗,队里虽然人多,但胜在大多不聪明,咳咳,那个,朴实,啊,好管理。 现在竟然给他们送来几十个犯人过来,不用问都是当过官的,那脑子,万一有个别有用心的怎么办。 “哎哎,别走啊……” 最终,人还是留了下来,总共有七户,他们大部分都是被连累,或者排挤陷害的,唯有一个,贪了点银子,但属于那种要么收下钱,要么留下命的封口费。 他们中曾经最大的官职是尚书,大部分都被流放过来好几年了。 队长们将他们安置好以后,暂时没有安排其他的任务,除了每日的训练。 “华笙?”华默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华笙望过去,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看似单薄,实则步伐轻盈,刚来的那群流放犯早就掉队了,但他始终跟在跑步的队伍后面。 两人互视一眼,练家子呀,他们几个跃步过去,直接朝男子出了招。 男子不明所以,在连挨了几拳后,也不再退让,直接和两人对打起来。 “容青?”一女子焦急的大喊,她不知道这俩人为何要向他丈夫出手。 正在跑步的流放犯们也惶恐起来,他们来时,上边吩咐他们是来当夫子的,只要老实,就不会受苦,怎么现在无缘无故就打起来了。 第137章 对头 乡亲们并没有围观,继续跑着步,他们的队长不是仗势欺人的人,这样做定是有原因的。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杨家兄弟,孙成孙就,沈明朗,张勇胜,一一围了过来。 “华笙。”华默迅速后撤,脱离了打斗。 华笙明白,一对一才能试出深浅。 “哥,这人什么底细,竟然能和华笙过这么多招。”而且那身体,明显是受过罪的。 孙成摇头,“不知,昨天太晚了,还没有登记。” 张勇胜陷入沉思,他刚听那女子叫‘容青’,容青?那个以二十三岁的年纪就当上禁军统领,在二十五岁被流放北地的张容青?华笙这次是遇到硬茬了呀。 阿木不知何时脱离了跑步的队伍,“师父,他们谁会赢?” 杨威不确定的说:“可能是华笙吧。” “你和那人打呢?” “感觉你师父我会威严扫地。” “嘿嘿!”师父也太实诚了,一点都不害怕掉面子。 张容青此时已露疲态,华笙抓住机会,一掌将人打落在地。 “阿弥陀佛,好俊的功夫,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还真不一定能打赢你。” “你是和尚?”张容青疑惑。 昨晚他到这儿时就发现了,有的人是短头发,哪知今早一集合,有八成的人都是短发,不会全是和尚吧。 “我是和尚,我叫华笙,以后请叫我队长。” 张勇胜无奈一笑,这小子,是害怕以后打不过了没面子,所以赶紧趁现在摆摆官威? 其他队长也笑了起来。 张勇胜挥挥手,“好了,跑的也差不多了,各位带队操练去吧。” 那女子想去扶起自己的丈夫,但又不敢擅自离队,在看到有人将丈夫扶起后,才放心的离去。 自从分灶后,白知辛他们就改成了一日三餐,中午吃饭时,几个孩子唉声叹气的。 “怎么,又在课堂上说小话被夫子逮着了?”白知辛打趣道。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尤其是乖乖这几个小的。 “小铁哥,你看,姐姐给我的糖,你舔一下,下次捉迷藏你可要装作没看见我,昂!” “这可是阿姐做的,和书袋可不一样,看见没有,还有花花呢。” “你理头发不,我理得可好了,你可以带你爹一块来找我,啊。” “……” 阿木叹了口气,“姐,这次你可猜错了。” 怎么的,冤枉孩子们了?白知辛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早上迟到了。”邱书白也叹了口气。 以前他和阿木直接进主屋将孩子们叫醒就是,现在搬进新院子,孩子们分了俩房间,他们叫醒这个屋的,那个屋就又躺下了,尤其现在,正是赖床的季节。 “阿姐,院子太大了。” “是啊,我们得从后院跑到前院,然后才能出门。”猫猫也附和。 其他几个小的虽然没有出声,但看表情也知道,这俩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怎么的,要不安排你们睡课堂?那里近。”王卲沉下脸来,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迟到了还找借口。 瞬间,几个孩子安静如鸡。 杨威闷笑,哎呀,王叔已经不是以前的王叔了,现在可是王夫子,火气大着呢。 “咳咳,大哥,我们商量了几个好日子,想着年前把你和英子的事办了。”白知辛试图替这几个小子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杨威的笑容僵在脸上,“啊?年前有点太快了吧。” “结良缘要趁早。”云墨之插了句嘴,还好当初他下手快。 “是啊,就是有个事,咱们现在不是分灶了吗,粮食紧缺,酒席什么的办不起来,也就只能买些干果喜庆喜庆,这事,还得你跟嫂子好好说说。” 杨威的脸越发的红,嫂子都喊上了? “小威呀,你也别多想,事先说这些就是怕委屈人家姑娘。” “三叔?”大树轻轻拉了下杨军的衣角,“是不是又有糖吃了?” “还吃糖呢,牙不疼了?瞅你那虫牙。”也怪他们,回回出去都给孩子们带糖回来,结果大树和小山都吃成了虫牙。 大树有些讪讪,低头继续扒饭。 饭后。 “王叔,有几个夫子,您有空见见,就是前几天王府安排过来的那批人。” “嗯,那下午我见见。”王卲大致了解过那群人的情况,才学自不用说,但人还得再观察观察。 杨威要成亲的消息刚放出去,花果山好几对都透出了要成亲的想法,为此,队里特意给几对新人腾出了婚房。 “老爷,咱们要不要去随个礼?” 他们来这儿有几天了,这里的人有些奇怪,规矩也奇怪,也没什么官职,只是‘队长’、‘姑娘’的叫着。 “咱们还有多少银钱?” “就几个铜板。”流放这几年,他们的银钱早就打点用完了,连粮食都是来这儿以后发的。 何三里捶了捶腿,他又看了眼沈如娘,“坐吧。” 沈如娘瘸着腿慢慢坐到炕上。 “你也不用担忧,尽咱们自己的心就是,下午我们见了学院的夫子,他说明年分完地后,我们这些当夫子的也会有银钱拿。” 他握着沈如娘的手,“会好的,起码咱们不用每日采石头了,钰儿也有功名,到时跟王院长说说,看能不能让他也去学院教书。” “钰儿被咱们耽误了呀。”要不是流放,也不会和离,如今都二十有五了,还没个一儿半女。 “上边不是说咱们到这儿就是自由身吗,会有的。” “如娘?”门外传来拍门声。 沈如娘擦掉眼角的泪,然后打开门,“子琴?” “呵呵,如娘,有个事想麻烦你。” 何子琴自己都有些为难,但还是开了口,“大队长那边不是有人要成亲吗,听说,收祝福,不设礼账,所以我想让你家老爷帮忙写首诗。” “你跟那老匹夫说,休想!” 门内的大喊声吓的门口两人一激灵。 “呵呵,如娘,那我就先走了啊。”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如娘有些尴尬,唉,这俩对头。 何子琴愁眉苦脸的回去了,刚进院子没多久…… “何三里,你个老酸儒……” 刚要上前敲门的几人见状,互视一眼,这是又吵起来了? 周云海是参加完杨威的成亲大礼才走的,临走时还带走了白知辛总结的关于橡胶的册子。 塔楼上,小兵看着远方疾驰而来的马车,向地面发出信号,巡逻队立即戒备。 “百夫长!” 张勇胜一看,护在车两侧的竟是熟人。 圆圆的小脑袋探出车窗。 “小公子?” 院子里,仲长柏被孩子们围在中间,兴奋的不得了,哎呀,他又回来了,“这是你们的新家吗?” “是啊,大吗?”毛毛晃着小脑袋,可骄傲了,整个花果山,他们家最大了。 “呵呵,大。”不过他们王府才是最大的。 狗儿看看正在搬行李的侍卫和嬷嬷,问:“你祖父没来吗?” “没有,祖父生病了,嫌我吵,就让我来这儿了。” “狗儿?狗儿?”前院传来小柱子的喊声。 “哎!”狗儿应了一声,“走,咱们一起去广场上玩吧,我教你跳舞。” 一群孩子哗啦啦的跑出院子。 梁嬷嬷听见动静,赶忙出来,但还是没来的及拦住仲长柏。 “嬷嬷,你放心吧,这里很安全,要不然王爷也不会把小少爷送这儿来,你越是紧张,越对小少爷不利。”卫一小声提醒着。 第138章 打人 他们是偷偷被护送出来的,直到进入茂城,护送的人才撤回去,为了保密,这次连小公子的夫子都没带。 “唉,是我太紧张了,等会儿我去向姑娘买点布,也给咱们几个做几身衣裳。”他们穿的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待梁嬷嬷走后,卫二仍有些忧心,“咱们要不也搬后院儿吧?” “后院是女眷或者成了亲的人住的,咱们还是遵循主家的规矩住前院儿吧。” 卫一想了想又说:“这样吧,咱们去跟大队长说一声,在院子里设几个机关。” “那行!” 花一和花二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顺带将院子打扫了一遍。 “唉,没想到有朝一日咱们会住到这大山里。” “失望了?” “那倒没有,咱们什么苦没吃过,我只是觉得新鲜。”花二顿了顿,“你看这一路上,又是广场,又是水泥路的,还有这群人的穿着,头发,跟到异域了似的。” “呵呵,确实像,那等会儿,咱们跟嬷嬷说一声,也去广场看看,正好少爷在那儿,咱们也能看着。” 梁嬷嬷接过布匹时,脸上浮现出四个大字—一言难尽,呃,白知辛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毕竟是王府出来的人,无论见识还是教养都是极好的,但这批布已经染的很不错了,爷爷还特意请了茂村人来指导染艺。 相对于之前的大红大绿,这批布低调的很,大部分偏灰,偏褐色,就,可能是天冷的原因,染出来的颜色不大均匀,有种斑驳感,远看像打满了补丁。 梁嬷嬷走后,白知辛无比感慨,才三十多,就被叫上嬷嬷了。 自从王府的人来后,花一、花二还有梁嬷嬷、张英就开始轮流做饭,杨家兄弟终于从厨房解脱了出来。 自从分灶后,杨家兄弟就挑起了做饭的重任,无他,王卲只会做粥,云墨之是个假把式,白知辛一不小心就糊底了。 也就张英来了之后,替他们分担了点,唉,这家没他们得散。 “铁锤,这是卫大叔打的吗?”小山将手里的骨头又舔了一遍,仍有些意犹未尽。 “是啊!” “呵呵,太好吃了。”猫猫吃的满脸油。 “唉,要是天天都有肉吃就好了。”大树舔舔嘴角,他看着吃的慢条斯理的仲长柏,“你怎么吃那么慢,不喜欢吗?” 那眼中毫不遮掩的觊觎之色…… 仲长柏愣了一下,直接将整块肉塞进嘴里。 “哎呀,少爷这样吃会噎着的。”梁嬷嬷担忧的盯着孩子那桌。 “嬷嬷,您就别担心了,小少爷以前哪有这么好的胃口。” “是啊,现在简单的白面鸡蛋疙瘩粥都能喝一大碗。” 白知辛小声的问张英:“大嫂,铁锤是谁?” 张英从孩子那桌收回视线,轻笑着说:“就是那位小少爷,听孩子们说是他自己起的,说这样和狗儿他们的名字更配。” 呃,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带了点贬义呢。 饭后,王卲开始监督几个孩子做作业,白知辛洗过碗出来时,感觉天上的鸟都在绕着书房飞,那声音…… 唉,孩子们不省心呀。 张英回去时,杨威正在往胳膊上搓药。 她接过药瓶,“又挨揍了?” “咳咳,我们这是切磋,有淤青是难免的。” 张英看了眼这个嘴硬的人,笑了笑,然后加重了力道。 “哎呦,轻点。” “哼,叫你嘴硬。” “呵呵。”杨威心虚的笑了笑,“也不知这华笙华默的师父是谁,功夫这般了得,现在又来了个张容青。” 说到此,杨威有些落寞,他们的师父被抓壮丁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张英注意到杨威的神情,“咋了?” 杨威回过神来,“无事。” 师父的事就算让墨之求上王府,估计也无济于事,毕竟分属南北不同的阵营,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 “咱们院里还有空房子,你为何不让张九张十搬过来?” “都俩半大小子了,住进来不方便,况且他们得学会自立,不能总靠着我。” 张英心里有些感动,他男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有些憨的,但他会疼人,事事想的周到,而且这个家里的人从不会让他为难。 “阿香,来,把鸡汤喝了。”褚卫义端着碗走到床边。 张氏笑呵呵的接过孩子,“快喝吧,卫义大早上起来熬的。” “婶子,外面怎么闹哄哄的。”吴香有些好奇,最近天冷,褚卫义都不让她出去。 “花果山收土豆呢,咱村的人又跑去看了,哎呦,可把你叔眼馋的呀。” “呵呵,我爹上次来说了,估计明年咱们也能种上了。” “婶子,让我抱会儿。”褚卫义搓着手,他也就能趁小闺女睡着了亲香亲香,其余时间,一抱就哭。 刘村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地头,他呸呸两口,双手一搓,“开挖!” 孩子们正好休息,见到这般场景,纷纷过来凑热闹。 刘村长看见孩子们一会帮忙刨土豆,一会帮忙装筐的,紧张的不得了,“祖宗们,小心着点儿,破皮可就种不了了。” 十四亩地,最后收了五万六千多斤土豆,大丰收! 此时外界,三王之乱虽早在朝廷的干预下得以平息,但因此而产生的人口流失所造成的弊端也逐渐显露。 据估计,北地去年接收的人口在三万左右,但从南到北这一路上折损的人不可估计。 南地大片的良田无人种植,流离失所者,老无所依者,幼无所养者,三王之乱虽然暂时平息,但新的人祸又开始了。 晚上,云墨之躺在炕上,有些无精打采的。 “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些累。”而且莫名的心情不好。 累?现在队里不是没什么事吗,难道男的也会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 “要不我给你按摩按摩?”这还是她跟四哥学的,“身体放松了,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按摩?云墨之顿时来了精神,隐隐还有那么点害羞,“好啊。” “你趴到炕上,对,就这样,咱们先来放松胳膊。” 白知辛坐在云墨之大腿上,脚蹬着他的背,然后使劲拽着他俩胳膊向后扯。 “啊!”云墨之没想到是这种按摩,他的胳膊,“疼,疼!” “疼就对了,这样才能放松骨骼。” “疼,不按了。” “你这是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 啊,他现在都快不行了。 “阿姐,你在干嘛?”乖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皱着小眉头,姐夫是在挨揍吗。 “乖乖?”白知辛回过头,“大晚上的,你怎么……” “阿姐,打人是不对的。”乖乖义正言辞的说。 这时,门帘被掀开,扑通扑通,涌进好几个小脑袋。 白知辛还维持着扯人的姿势,而云墨之脸上已现扭曲之态。 孩子们露出惊恐之色。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爷爷,姐姐打姐夫了。” 然后,哗啦啦的,孩子们全跑了。 乖乖还折回来,对着屋内大喊:“姐夫,等我,我会救你出去的。” 白知辛如梦初醒般,赶紧松开手,冤枉死她了。 “呵呵呵呵。”云墨之的脸埋在被子里,闷笑出声。 “还笑。”白知辛拍了云墨之一巴掌。 “爷爷,是真的,姐姐又打姐夫了,我看见了。”门帘微动,人不见了。 “我去!” “哈哈哈哈!”云墨之再也忍不住了。 第139章 治病 此时前院。 “爷爷,就这样。” 几个小孩儿在那儿又拽胳膊,又瞪腿的比划着。 “姐夫都快哭了。” “还直喊疼呢。” “姐夫好可怜呀。” “老弟,丫头不会真欺负墨之了吧?”刘村长本是来找王卲说事的,谁知一进来就碰见了正在告状的孩子们。 王卲也疑惑,要说墨之欺负丫头,他是不信的,但要丫头欺负墨之,那倒有几分可信,毕竟,以前,那撕烂的衣领,啊。 这时,小山又从后院跑了过来,“爷爷,我看见了,就这样。” 小山朝大树身后比划着,“好响的。” 杨将看出了些端倪,“你们姐夫没反抗?” “没有,他趴在炕上,姐姐正骑在他身上呢。”铁锤踊跃发言。 瞬间,几个大人的表情僵在脸上,呃,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这俩人怎么不知道避着点儿呢,好歹锁个门呀。 “爷爷……”白知辛和云墨之匆匆赶来。 “小将啊,你们哥仨抓点紧啊,回头我让你婶子给你们瞅瞅,那啥,我就先回去。”哎呦,老脸热得慌。 “阿木,书白。”王卲朝后院大喊,“快来把孩子们接回去,老喽,容易困。” 杨将看了看天,他得想想为何还没媳妇儿。 白知辛回去时,仍有些不明所以,她觉得自己定是背了个大锅,还有一点她想不通的是,“孩子们什么时候这么维护你了?” “呵呵。”云墨之笑的有些得意,“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夫子跟我告状,我阳奉阴违了几次。” 当着夫子的面保证好好管教,实则和孩子们约定不告诉其他人。 这可是他和孩子们之间的小秘密,可惜的是,现在王叔也去当了夫子,他们再也不能‘内外勾结’了,但这份相护的情谊孩子们却记住了。 “哼,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夜来,雪撒,大地白。 张容青穿的衣服是用花果山发的布料做的,虽然仍扛不住寒风,但却比以前好多了。 他现在是张勇胜的副手,帮着操练男子队伍。 花一和花二来了后,女子训练那边也多了两个助力。 杨武杨军和她俩刚结束一场对打,把下面的人看的惊叹连连。 “原来咱们女子也可以打得这么好看。” “这叫英姿飒爽。” “娘嘞,我一直以为自己要练成大粗胳膊才能学会功夫呢。” “花二,你的功夫不弱呀。”杨军擦擦额角渗出的汗,好险,差点就平手了。 “当然,等我摸清你的路数,说不定就赢你了。”她们可是王府训练出来的人。 “花一,你和花二是不是王府的暗卫?”杨武从前听过高门大院里会培养暗卫死侍之类的,但从没见过,也不知道真假。 “不是,我们就是侍卫。”花一面容清冷,但掩盖不了她稍显黯淡的眼神,她们可是王府培养出来的,竟然输给了这俩大汉。 再看不远处,那和尚已经开始跟地上的卫一说阿弥陀佛了,唉,他们给王府丢脸了。 白知辛在云墨之的监督教导下,终于可以在十米开外射中靶心了,云墨之颠颠儿的将射出去的箭捡回来。 “你瞅墨之那不值钱的样子。” “阿良,你俩同岁吧?” “是啊,怎么了?” “等你有媳妇儿了,说不定比墨之还不值钱呢。”肖瑾打趣道。 阿良转身就走,哼,又拿他没成亲说事。 中午,梁嬷嬷在院子门口等孩子们放学,却等来了歪着脖子的王卲。 “呦,你这是怎么了?”梁嬷嬷忙上前去接王卲手里的书。 王卲本有些不好意思,但见人面无异样,也就松了手,“可能是落枕了。” “那怎么还去上课了,应该先找大夫看看的。” “不用麻烦。”早上这脖子还是能慢慢直起来的,但课间学生们无意间将雪球扔到他脸上后,他才气的彻底歪了脖子。 他也不是会为这个生气的人,但学生们在教室打起了雪仗,炕上都湿了,他这才动了怒。 “这样,我用擀面杖给你擀擀。” “这样成吗?” “这是老法子了。” 两人来到灶房,梁嬷嬷放下书,将擀面杖在火上烤热后,直接在王卲的脖子上擀了起来。 “哎呦。”这又烫又疼的,王卲直接叫出了声。 “你得忍忍,这样才能将寒气擀出来,经络才能通畅。” 一群孩子在灶房外扒着两边的门框探头探脑的。 “铁锤,嬷嬷这是干啥呢?”大树撅着屁股。 “不知道啊。”他也没见过,不过看着还挺好玩呢。 “啥呀?让我看看。”乖乖个子矮,索性直接趴在地上,这才将脑袋探出门框。 默契让这一群孩子们没再出声,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们干啥呢?”张英不知何时站在了孩子们身后,吓的一群小子一激灵。 “哎呦。”狗儿捂着自己的脖子,“我脖子疼。” 其他孩子见状,秒懂,一个个都捂着脖子龇牙咧嘴起来。 白知辛和云墨之老远就听见了灶房里的哀嚎声,他们走进院子时,见杨军杨将把着门,还个个忍俊不禁的样子。 “爷爷,我再也不敢了。” “三叔,快让我们出去,我们错了。” “哎哟,疼!疼!” “阿姐,救命啊。” “怎么了这是?又惹爷爷生气了?”白知辛向门缝内探了探,只见张英拿着擀面杖,而梁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 “王叔在给这几个小子治病呢?” “治病?” 杨将看看屋里,低低说道:“这群小子学王叔歪脖子装病。” “哦。”白知辛了然,“那是得治治。” 吃饭时,孩子们个个红着脖子,老实的不得了,简单的青菜面条,吃的喷香。 “爷,你脖子,好点没?” 孩子们的头埋的更低了。 王卲动了动脖子,“好像好点了。” “那晚上回来我再给你擀一擀,要不了几次,保准好。” “那多谢了。” 饭后,王卲回了前院休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孩子们将扫成一堆的雪刨的满院都是,屋里的衣服也被翻出来套在了雪人身上。 看着雪堆里打滚的小主子,梁嬷嬷在屋里直叹气,这才几日,怎么就跟被掉包了似的,矜贵呢。 王卲出门时,碰见邱书白正好背着药箱回来,“有人生病了?” “嗯,长生院里几个小的病了。” “去请你师父没有?” “没有,是风寒,我和栓子哥一起把的脉,师父说这种我俩可以商量着抓药,不过等会儿我还会拿脉案和方子让师父看看。” “嗯,你们有安排就好。” 此时,药堂有些热闹。 赵守仁已经快一年没见到儿子了,本打算早上出发的,没想到半夜下了雪,但他还是来了。 巡逻的人将马车带到药堂门前,赵守仁下车直奔院里,“圣儿?” 正猫在炕上看书的赵斗圣好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怎么可能呢,他爹不骂就不错了,怎会跑到这山旮旯里来。 “圣儿?” 不对,赵斗圣拉开被子,慌忙下床,“爹?” 赵守仁听见声音,回头正好看见门内探出的小脸,“圣儿?”这黑小子是他儿子? “爹!”赵斗圣完全没想到,他爹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来了?” “我……”赵守仁本想好好抱抱儿子,但他实在气不过,直接将手里的暖水炉扔了过去,“你个不孝子,一年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还知道自己有个爹。” “爹,爹……”赵斗圣吓的拔腿就跑,明明刚才还是父子相逢的温馨场面呢。 第140章 爱情故事 其他屋子的人也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但还是纷纷出来劝架,一时药堂里鸡飞狗跳。 “哎,马上过年了,你真不打算回去看看?” 赵斗圣望着远去的马车,眼里浮出泪花,他吸了吸鼻子,“有什么可看的,我牵挂的也就我爹一人,这两日也见过了,没什么可惦记了。” “你爹不是让你回去接管家里的生意吗,你就一点不动心?” 以前在家和继母斗法争家产,现在不争了,他爹反倒巴巴的送上门来了。 赵斗圣扬了扬头,“男儿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那方寸之地。” “有志气!” “哼,知道就好。” 赵斗圣有些傲娇,但其实,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回去也只会让他爹失望,还不如守着这里,做出点成绩来。 “那赵大师,快让吾等瞻仰下你的大作吧。” 白知辛语带笑意,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放弃金尊玉贵的少爷日子,来到这山沟里吃苦,值得尊敬。 转眼又到过年,白知辛本想让匠人们研制出烟花来的,但本着花果山猥琐发育的原则,她想想还是算了。 “花二,铁锤呢,怎么大早上起就没见到人?” “去戏台那了,花一跟着呢。” 梁嬷嬷将热水倒进水盆里,他们来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王府也没个指示,看来这个年要在花果山过了。 “嬷嬷,咱们也赶紧洗完衣服去外面看看,卫一说这戏是姑娘编的,还挺不错的。” 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这个年很快的过去了,庆幸的是,鞑子没有来。 很快又是一年,这一年里,花果山完成了分地、建房、建学院。 高产的粮种换来了源源不断的铁矿石,学院不仅建成了砖瓦房,在钢筋混凝土的支持下,还建成了两层。 也因此,花果山书院在一排排小土房中,成了整个关兰山的地标性建筑。 这个学院没有雕梁画栋,而是中西结合,别具特色。 学院是建在茂村和花果山之间的,建成后,两处的学子和夫子也合并了。 而且,学院里不仅开设了以识字和数学为主的成人班,还特别开设了医学课,韩仁礼兼任韩夫子。 前年来的那批流放犯,经过观察后,只要有功名的,全部聘为了夫子,无奈,学院学子太多。 赵斗圣的名字如愿刻在了学院的墙体外,他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绕着学院转一圈。 赵守仁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他儿子也许不是不务正业。 小院里,气氛有些微妙。 “大嫂,这是怎么回事呀?”沈月低声询问。 沈月,沈明朗的大女儿,已经在去年和杨将成亲了,杨将也因此和阿良成了连襟。 张英抱着自己的肚子,缓缓坐到石桌旁。 白知辛慢慢挪过来,自从学院建成后,她就很少在院子里,也因此对大家的关注少了些。 其他人也都默默的竖起耳朵。 “咳咳,好像是,刘叔有意撮合梁嬷嬷和王叔。” 白知辛一愣,爷爷和梁嬷嬷好像差了十岁吧,不过也有可能,爷爷本就气质不错,加上这两年多的调理,并不显老。 而梁嬷嬷过了年也才三十三,风华依旧,在现代正是一枝花的年纪。 而且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尤其孩子们正是人厌狗嫌的年纪。 大家经常能看到,爷爷举着扫帚追的孩子们满院子跑,而梁嬷嬷则拦着爷爷帮孩子们打掩护。 “梁嬷嬷同意了,但王叔不同意。” 众人悄默看了眼屋内几人的表情,怎么感觉不是那回事呢。 “后来,王叔同意了,但梁嬷嬷又不答应了。” 呃,这短短几句话,好像讲了一个离奇曲折,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故事。 “花一,你经常和梁嬷嬷在一处,知道什么内情不?” 花一看了杨武一眼,“不知道,但我想,嬷嬷应是伤着自尊了。” 也是,梁嬷嬷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还年轻,能答应,必是鼓了很大勇气的,没想到对方倒不愿意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呢。”花二小声呢喃着。 他们虽是王府派来保护小少爷的,但在花果山,过度的关注反而不好,所以他们会随着队伍的安排,大部分时间用在了训练和花果山的建设上。 半晌后,刘村长和赵大花相携而出,脸上都挂着微笑。 “墨之呀,你王叔和你梁婶的亲事就交给你张罗了啊。” “成了?”刚才不还气氛紧张的吗。 “成了!”赵大花捂着嘴不住的笑,这俩人还真不容易,一大把年纪了,老小孩似的,一会儿愿意,一会儿又不愿意的。 众人脸上也挂上了喜色,卫一盘算着这事是不是得给王府报备一下,但想到梁嬷嬷本就是自由身,又犹豫起来。 “小武,小军,你俩来一下。” “怎么了?叔。”两人跟着刘村长来到院外。 “你俩怎么回事,自己的事多上点心。” 杨武、杨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是他们不上心吗,花一、花二可是王府的人,能相中他们吗,王叔好歹是进士,他俩就是大老粗。 “知道了叔。”杨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刘村长看这俩人的神色,叹了口气,“回头我让你们婶子多找那俩丫头唠唠。” 屋内,王卲有些拘谨,要不是刘村长来回地游说,他也没有成亲的想法。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虽然在花果山的这一年多,她不用守着规矩,可以肆意的活着,她也喜欢这样的生活,但被自己青睐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多少还是有些恼人的。 “唉,我不是那意思,都这把年纪了,我怕耽误你。” 她为他做的,他不是没感觉,二十年的流浪生活,他的胃早就出问题了,在犯了几次胃病后,都是梁嬷嬷忙前忙后的熬药熬汤帮他调理,他是有些心动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门外,赵大花正拉着花一花二说着什么,卫二突然觉得,这俩人估计也快‘保不住’了。 学院里,海棠树刚冒出花骨朵,桃树已竞相开放,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而落,伴随着郎朗的读书声,满室幽香。 可是,总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老匹夫,你想得美,这是我的课。” “老酸儒,怎么就是你的课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为了小考拿名次吗。” “你没有这样的心思?没有你跟我争什么?” “我当然是为了学生好了,哪跟你一样,就为了自己。” “呵,你还是那么的无耻,把自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老酸儒就是何三里,教的是语文,老匹夫是吴渺山,任数学夫子,两人争的面红耳赤,一点都没注意到墙角的人。 花一有些无奈,那是她的体育课好不好,这俩人是怎么占课占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图书馆里,史径斜仔细将散乱的书归类,现在这里不仅有教程,儿童读物,还有天文地理类的杂书,这些书不仅图文并茂,而且观点新奇,一度颠覆了他的认知。 钟声响起,孩子们哗啦啦一涌而出。 “夫子。” “嗯,还不回去?” “有本书还未读完,我想再看看。” “你坐那儿吧,我给你拿。”他知道,长生最近在看那本名为《来自未来》的书。 “谢谢夫子。” 第141章 假肢 学生陆陆续续来到图书馆,各自寻找自己喜欢的书,图书馆的书是不允许带出来的,因此,图书馆由夫子们轮流管理。 书馆一角,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窝在书桌一侧,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叹气,还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妙啊!”张勇胜连连称赞。 白知辛抱着几本书来书坊刊印,迎面碰上正欲出门的小兵。 “哎,姑娘。”小兵目光灼灼的看着白知辛手里的书。 “催书?”白知辛看小兵的神情便知是张勇胜派来的。 “嗯,百夫长让我来看看《三国演义》出新的没有。” “出了,过两日就能看了。” “那就好,嘿嘿。” 白知辛将书送进去后,又开始查看书坊的账本,目前花果山有造纸坊、书坊、织布坊还有肥皂坊,杨家兄弟每人管一个。 去年分完地和房子后,每一户重新登记,真正的独立了起来。 而各种作坊、学院,也开始给工人和夫子们发工资。 尤其那些从矿里出来的匠人们,试验炸药的华笙华默,每人都获得了一百两的奖励。 目前盈利的只有对外出售的肥皂坊和书坊,造纸坊和织布坊仅做内部销售,而且都是以成本价,没办法,花果山还没发展起来,消费能力不行。 但这两个作坊都有自己的研发项目。 织布坊目前正在研制防风面料,白知辛准备将羽绒服做起来,而羽绒服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外面的布料。 只有通过这种面料将空气囤积在羽绒中,然后让羽绒将空气固定住,这样羽绒服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而造纸坊正在研究厕纸,这个白知辛有些着急,因为空间里的卫生纸已经不多了。 翻完账本,白知辛又交代了几句,就出了门。 还没到院门口,就见围了一群人。 “婶子?” “哎呦,姑娘,回去看看吧,你爷爷磕到头了。” “大伙儿让让。”刘村长一个刹车,韩仁礼背着药箱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直接进了院子,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屋门口,花一寡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愧疚。 卫一小声问:“不会跟你有关吧?” 花一不知该怎么解释,本来何夫子和吴夫子只是小声争执,随着学生下课,两人也无所顾忌起来,发展成了楼上楼下争吵,然后就隔空打了起来。 后来,一本书飞过,花一闪开了,王叔却正好出现在转角,然后就…… 她是不是不应该闪开?毕竟,她年轻。 “没什么大碍,就破了点皮,有些红肿,过几日就消了。” 韩仁礼收拾好小药箱,“老弟,明日我就出去了,你这?” 从去年开始,韩仁礼会定期去庸城和之前来支援过他们的军医以及大夫们开‘研讨会’,其实是一起去义庄找尸体解剖。 这还是白知辛出的主意,有主的尸体经过家人同意后,会给银子补偿,无主的他们会好生安葬。 “无妨,小伤,不碍事,你还带栓子去?” “我想把书白也带上,学院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王卲想了想,书白也十二了,可以历练历练了,“那就去吧,路上小心着些。” “嗯,有百夫长的人护送,没事。” 韩仁礼走后,外面的人才进屋。 “爷,这俩人怎么又打起来了?” 梁嬷嬷替王卲擦拭着额头的血迹。 王卲想到那两人就头疼。 何三里和吴渺山本是同朝为官,但吴渺山为人圆滑,惯会左右逢迎,也因此坐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而何三里过于中正,朝纲混乱,他不愿参与党派之争,更是不屑吴渺山这种巴结谄媚之人。 但吴渺山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错误,所以,他们也只是上朝时互相打个嘴仗。 后来,吴渺山收受贿赂后事发,何三里对此万分唾弃,更是没少嘲讽,没想到半年不到,何三里也被流放了,俩人流放的还是同一地。 同为流放犯,两人没有惺惺相惜,反而互看不顺眼,即使到了花果山,也是遇事就杠,互不退让。 “爷,要不把他们分开?”毕竟开除是不可能的,两人的学识还是值得肯定的。 “还能怎么分开,现在都一个一楼,一个二楼了。” 王卲也对这两人无奈,现在就连孩子们都是用‘今日何夫子和吴夫子吵不吵架’做赌。 “爷,您也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白知辛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这么灵验。 第二日,她在学院里见到了神奇的一幕,两位夫子擦肩而过时,一人哼了一声,另一人竟然没反应。 “这是?” 史径斜压低声音道:“王叔给两人规定了,在学院里,只要两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一个只能单数日说话,另一个则只能双数日说话,课堂上除外。” “两位夫子同意?” “王叔头都破了。”史径斜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哦,懂了,愧疚嘛,不过这主意,真是简单粗暴! “墨之,南边来人了。” “南边?” 几人来到待客厅。 “队长,我是周老大派来送东西的。”吴大山见几人疑惑,赶忙解释道:“就是周云海。” 长生几个被从课堂上叫出来时还有些疑惑,但看到一人将盒子里的东西组装好戴到他的腿上时,满脸不可置信,“这是?” “这是橡胶做的假肢,走两步试试。”吴大山将人搀扶起来。 长生在小六子几个期盼的目光中站了起来,他慢慢的挪着步子。 “中间是铁制的,可以调节长短,可能有些重,你得慢慢适应。” “嗯!”长生有些激动,之前小队长让人给他们几个量尺寸时,他还有些不明所以,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白知辛拿起盒子里的假肢,她前世并未见过,但看接受腔内壁柔软,边缘处打磨的很光滑,就连脚也做的惟妙惟肖,就知这假肢做的很用心。 真不愧是能当乞丐头子的人,脑子就是活络,她就简单提了个想法,周云海竟然做出来了。 “姐姐!” 白知辛从假肢上移开目光,只见长生自己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边走,眼泪边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周围的人有些动容。 “这孩子,哭什么,你周叔可说了,虽然找人试过,但这个做的还不算太好,他还会继续让人研究的。” 长生抹了下眼泪,“吴叔,谢谢你,也谢谢周叔。” 没一会儿,九个孩子全都戴上了假肢,而且还装上了胳膊,而这胳膊主要是起着美观的作用。 “长生,原来真的有神仙!” 这几日,长生几个成了乡亲们围观的对象,他们个个好奇不已,三儿本来已经适应了假肢,但在人群的围观下,他连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迈了。 不过最近农忙,乡亲们好奇过后,马上投入到了农耕中去。 一只鸽子飞出花果山。 很快,到了王卲成亲的日子,席面并没有摆的太多,只是照旧请了相熟的过来热闹了热闹,其余的都是用馒头或点心当回礼。 “阿木哥哥,爷爷是不是给咱们娶了个奶奶。”大树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别扭。 “嗯,是吧。” “唉,你们说等爷爷有了孩子,咱们是不是得叫叔。”铁锤撑着小脑袋,莫名其妙的他就觉得自己矮了一个辈分。 “啊呜,啊呜,管他叫什么呢,反正今天有肉吃。”乖乖飞快的夹着盘子里的肉。 猫猫连连点头,“是啊,回头咱们问问爷爷,可不可以多娶几次奶奶,这样就又有肉吃了,嘿嘿。” 第142章 残兵 几个孩子一看这架势也不纠结了,好不容易吃顿肉,可不能错过了。 杨威在另一桌听的呵呵直乐,“你们说,王叔要是知道这小子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是先洞房还是先揍这小子一顿。” 阿良默默低下头,“别说了。” “啊?怎么?”突然,他感觉身后有道视线,杨威慢慢回过头,看到端着酒杯的王卲,直接吓了一哆嗦,“叔,新婚大吉,呵呵!” 王卲瞪了杨威一眼,直接越过他去了下一桌。 “哈哈哈哈。”众人闷不住笑出声来。 婚宴过后,大家又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 去年分地,平均每人有两亩地,而白知辛个人就有五十亩地,这两年她除了种植粮食外,还不断的种植棉花、辣椒,再种一季,估计就能发种子给乡亲们了。 而之前种植的花生和黄豆、芝麻早就发了下去。 队伍里有些种不了地或无暇分身的,都在刘村长的协调下将地租了出去,每年只收三成的粮食作为租金。 这其中就包括他们院里的人和长生那群孩子,但她的棉花和辣椒地是单独请人种的。 白知辛将育好的辣椒苗拉到地头,突然,塔楼那边传来预警声。 人群瞬间向塔楼聚集,气氛也紧张起来。 张勇胜骑着马奔出营地。 “百夫长,快回来。”小兵跺着脚。 前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云墨之双眼微眯,转头看向小兵,“是你们的人?” 小兵一脸茫然,“不知道呀。” 哒哒哒,马蹄声传来,“大伙都散了吧,是自己人。” 张勇胜跳下马,有些心虚,“嘿嘿,墨之呀,是王府派来的,兵!” 一旁的阿良有些狐疑,他望向那群人,这兵也太没气势了吧,不对,“墨之,你看,有孩子。” 半个时辰后,学院的会议室里,张勇胜蹲在地上,一群队长围坐一圈。 “老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 “嘿嘿,老沈,你误会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也是才知道的。” 见大家不相信,他又解释道:“真的,我就给王爷说这里可以做假肢,没想到王爷直接让这些老兵携家带口的过来了,刚才我也吓了一跳。” 云墨之和王府派来的人交接完,回到大厅。 “来的将近有一千人,你们把人分一分,就在你们队伍后面再加盖一些院子,到时候招工,一天十五文。” “还有耕地,尽量协调一下,给他们选些近一点的,以后他们就在队伍里安家了。” 康大中想了想问:“墨之,那这银子谁出?” “队伍里出,作为交换,那边会再让人送来一批铁矿石。” 镇北王是没有铁矿的,这两年来,运到花果山的铁矿石,都是王府或抢或偷偷买回来的,王府能为这些老兵做到这个地步,云墨之是佩服的。 这时,杨军杨将正带着人安置,之前好多独身的为了图方便就好多凑一个院儿搭伙过日子,只等成亲了再搬出来。 所以,队伍里还有好多空院子,正好可以暂时安置这批人。 人群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汉子,“队长,我们。” 杨军摆了摆手,“哎,我不是队长,叫我杨军就行。” 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以后我们就住这儿了?” 他们本是身体残缺退下来的,虽然王府去年补发了军饷,但因为各种原因,日子还是过不下去。 前些时日,突然收到上头的传信,他才想赌一把,直接分家,来了这里,但看这瓦房,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他们的家。 “不是。” 汉子身体颤了颤,是他多想了。 “这是别人的院子,这两天会给你们重新盖院子,今日你们先安顿,然后登记,明日队里会就具体的事宜通知你们。” “哦,多谢杨兄弟了。”汉子眼底浮现激动之色。 杨军走后,众人将汉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老张,问清楚没有。” “咋安排的呀。” 汉子敛了敛神色,“大家别担心,明日队里会通知,咱们先听杨兄弟的安排。” 院子里,梁嬷嬷正给王府新来的人安排房子。 “方灵,你们怎么来了?”卫一隐隐有些激动。 方灵看了眼梁嬷嬷,压低声音说:“这不是听说嬷嬷成亲了嘛,夫人担心缺人手,就让我们四个过来了。” 说着,方灵就跨上了卫一的胳膊。 “大伙儿都在呢。”卫一有些羞窘,分开一年多了,他也确实想家里人了。 “怕什么,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有啊,你快给我讲讲,嬷嬷怎么就成亲了。”夫人给嬷嬷提过那么多次,嬷嬷都没松口,怎么到这偏僻之地就突然成亲了。 “你小声点……” 不远处,梁嬷嬷笑呵呵的,“你们来了就好,省的时间长了,卫一卫二心神不宁的。” “夫人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我们随着队伍过来的。”申叶见嬷嬷要去收拾房间,马上拿起笤帚,“嬷嬷,我们自己来就行。” “也好,我去买些布,你们也好做几身衣服。”梁嬷嬷向院子里看了下,“花三花四呢?” “她们呀,呵呵。” 广场上,华笙华默和花三花四打的难舍难分,不时有人围过来。 “花一,你觉得谁会赢?” “不好说。”花一抱着剑,手指微微发白,一年了,这俩货怎么都打不过。 “花三花四可是咱们里面功夫最好的。”花二紧张的看着战局。 “卫叔,快让我看看。”乖乖努力从人群中挤出来。 卫二赶忙让开,将乖乖拉到前排,他看看天色,突然,“乖乖,你又逃课了?” 乖乖一凛,他只是趁着体育课自由活动,偷跑出来了而已,他赶忙捂住小脸,一边往人群里钻,一边大声喊道:“你认错了,我是猫猫。” 人群另一侧的猫猫见状,“我是乖乖,我是乖乖。” 其他几个小子:完了,又暴露了。 晚上,新来的人互相打过招呼后,就开始吃饭了,不过孩子那桌的凳子全撤了。 “怎么了这是?”方灵见小少爷竟也站着。 “逃课!”花二小声回答。 “咱们要不要说说情。” “不用,没有挨打,这是最轻的处罚。” 方灵一愣,小公子竟然还挨过打? 晚上,久别重逢后,卫一和方灵,卫二和申叶两对小夫妻自是有一番交流。 “这里竟然能吃到红薯粥,以前我也就见主子们吃过,还挺稀罕,谁想在这里是家常便饭。” “还有这里人的头发,奇奇怪怪的,真是大开眼界了。” “对了,你们说的姑娘,她的额头上是胎记吗,那么大一块儿。” 卫二摩挲着申叶的后背,“我也不清楚,但姑娘在花果山很受尊重,你可别乱琢磨。” “我就是问问,万一有什么忌讳的,我也好知道不是。” “嗯,你心里有谱就行,咱们王府好多东西都是这里送过去的,你可别小瞧了花果山。” “对了,这里为什么叫花果山,明明不是山呀,哎……” 卫二将被子一罩,“你问题怎么那么多,春宵苦短!” 一早,残兵们就被张勇胜和队长们聚集了起来。 他们个个忐忑不安,虽然是上过战场的铮铮铁汉,但早就被五斗米折了气性,这些年,他们尝尽人情冷暖,只希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找条活路。 第143章 家长里短 聂恒将人带到荒地前,“这是给你们划出的土地,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春种,你们需要自己开荒,但是粮种由队里提供,都是亩产上千斤的种子,所以在花果山,只要你们肯吃苦,就不会饿肚子。” 上千斤?残兵们惊讶的合不拢嘴。 “队伍可以出借农具和犁具,但是不多,你们互相商量着来,但是有一点,这些高产粮食丰收后是要做种的,你们到时需来队里换粮食,一斤换一斤。” 人群继续往前走,聂恒指着占地面积颇大的二层建筑。 “这是咱们的学院,大人孩子都可以来,上学不需要束修,但纸张笔墨需要自己买,不过你们放心,咱们有自己的造纸坊,纸张不贵。” “实在买不起的也不用担心,可以用东西换,另外队伍里会提供做工的机会,几大作坊,还有养猪场,自己也可以养鸭,养鹅,队里收鸭毛,鹅毛。” 人群躁动起来,他们觉得自己耳朵估计是出问题了,有人大着胆子问道:“队长,这个赋税是怎么收的?” 这么好的条件,他们简直是掉进福窝窝里了,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定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的吧。 呦,这是个好问题,他还正想着怎么转到这个话题呢。 “今年、明年、后年,是休养生息年,暂不收税,至于三年后赋税怎么收,还没规定,但队里会根据乡亲们的实际情况而定。” 半天下来,残兵们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路上,梁嬷嬷挎着篮子。 “婶子,干啥去呀?” “队里杀猪了,买点肉去,解解馋。” “呦,还有没,我也买点儿去,要在地里忙活一天呢。” “有,杀了好几头呢。” 院子里。 “他爹,咋样了?” 汉子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此人正是昨日和杨武说话的人,张良。 “这是你去挑的水?” “我和吴婶子一起挑的。”他们住在一个院儿里,有的活计都是一起做。 “哦。”然后张良将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何翠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她没听错吧。 “爹,我想去上学。”八岁的张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一旁的张米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她也想去,可她是女孩子。 何翠见俩孩子这样,叹了口气,按理说这么好的条件,她是应该答应的,但他们分家时本就没分多少东西,在他们准备来这里时,更是被公婆要了二两的养老钱。 那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他们的粮食吃不了几天了,现在还得问队里买粮食,即使做工,银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赚到的。 唉,银子呀银子,要不是她娘家艰难,她也不会同意嫁给一个断腿的人,况且还有那么一对偏心的公婆,好在这人待她还不错。 张良看看俩孩子,使劲握了握拳头,“去,你们俩都去。” “孩子爹。”何翠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张米张豆眼里迸发出亮光。 张良还记得学院外墙上的几个大字—落后就要挨打!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抓住,一步落后,可能就步步落后。 学院里就连大人都开了专门的识字班,可见这里的人对教书育人有多重视,况且那图书馆可是不限制身份,任由人出入的。 张良拍了拍何翠的手,“你的担忧我知道,这只是一时的,你不用担心。” “那小米呢,七岁了,到底是女娃娃,人家会收吗?” “会的,我回来时,正好碰见孩子们放学,那里面不仅有小米这么大的,十几岁的都有。” “你没看错?” “没有,我还专门问了,倒是把人家问不明白了,他还说,这很正常。” 何翠想了想,放下心来,“也是,这里很多地方都和外面不一样。” “嗯,咱们就入乡随俗吧。” 春种结束后,残兵们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在队伍的影响下,那些本不打算送孩子去读书的人家也动摇了。 随着花果山的逐渐安定,队伍里家长里短的事也就多了起来,队长们虽然每月有二两的月银,但每个人要管着上千口人,也操心的很。 就比如,火云洞。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有这么个不孝子,我给我孙子花点银子怎么了,啊……”一老妇坐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娘,我错了还不成吗。” 小妇人有些不知所措,不住的抹着眼泪,他们辛苦一天,没想到,婆婆却跑大哥家里忙前忙后,她就是不忿多说了两句。 旁边几个人想把人拉起来,都被老妇甩开了。 围观的人三三两两的议论了起来。 “都让让,让让,队长来了。” 康大中挤进人群,来的时候,小组长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了。 原来,老妇有两个儿子,她是跟着二儿子生活,但她却经常贴补大儿子,当初队里建房子时,他们是把家分了的,但二儿子家里人口少,所以额外多给队里干了好多活,才得到的院子。 所以这二儿媳妇心里就存了怨,说了两句,老妇这才闹起来。 康大中有些头疼,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他除了劝这老妇几句,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但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 “去搬救兵。” “啊?哦,明白。”小组长一溜烟的跑了。 老妇见队长都没说什么,哭的更起劲儿了,这次她定是要好好给这儿媳妇立立威。 片刻后,刘村长来了,他见一群人围在这里,地上还坐着哭闹的老妇,皱了皱眉,“太不成样子了。” “村长……”康大中正欲上前。 只见老村长在地上逡巡了个来回,直接找了块儿干净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学着老妇,双手拍着腿。 “哎呦,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收了这么个不明事理的人,搅得家里鸡犬不宁,还不如当如让她饿死在逃荒路上……” 刘村长虽未指名道姓,但众人一听就知是在说那老妇。 老妇本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现在来了个跟她一样年纪的,还是这里说得上话的人,气焰一下子就泄了,顿时就止住了哭声。 康大中憋着笑,果然呀,姜还是老的辣。 人群里也传出笑声,老妇本想再嚎几嗓子的,但见众人鄙夷的眼光,知道这是大势已去了。 老妇的两个儿子见老村长这样,也不管老妇人了,赶忙去搀老村长,但刘村长哪肯就此罢休,死活不起。 “村长,我错了,以后我娘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定会管好房里的人。” “我也是,村长,我以前是有些懒,但自从进队里后就改好了,我真没撺掇我娘为我们花银子。” 刘村长仍是不起。 康大中立马会意,“你们这样不能解决问题,既然这事都闹出来了,我有个建议,你们听一下。” 这时老妇已经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起来了,她定定的看着这边,也想听听是什么建议。 康大中看着大儿子,“既然你娘跟你亲,就让她跟你们一起生活吧,你弟每年给孝顺银子,这样可好?” “成!”男子一口应下,他老娘的作为,街坊邻里的都看在眼里,也没少议论,他也劝过,可是没用,不如趁此来个了断。 “不行!”老妇上前几步。 “怎么不行?”康大中看向老妇,面色沉了下来。 人群也议论纷纷。 第144章 活计 “唉,这是非得逼着两个儿子反目呀。” “儿啊,看见没,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呀,以后可得找个明理的。” 老妇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娘,你真愿意看见我和二弟反目吗。” 老妇心虚的垂下头,老大嘴甜,家里孩子多,以前也是个不懂生计的,她是偏心了些,但真没想让两个儿子反目呀。 最后,在刘村长及乡亲们的见证下,两家写了文书,老妇跟着大儿子生活,二儿子每年给二百五十文孝顺银子,如有生病,两家共摊。 康大中小心翼翼的将刘村长送回家。 “叔,下次可别这样了,地上多凉呀。” “你不懂,这叫‘以毒攻毒’,以后多学着点吧。” “呵呵,是是,您老以后多教教我。” 杂货铺里,云墨之清点了下外面送来的盐、油。 “队长,那是干什么呢,那么热闹。”小伙计看向前方的人群,公示栏那边闹哄哄的。 云墨之头也没抬的说:“招工呢。” 招工?小伙计早就好奇了,要不是上面的人和他们铺里打招呼,掌柜的嘱咐他们不要多言,他早就将疑惑问出来了。 公示栏前,人头攒动,张猎户在队里敲完锣后,闲着的人陆陆续续赶来。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张猎户清清嗓子。 “大家伙安静,今日招工是队里准备建一个客栈,大工一日二十文,小工杂工一日十五文,不管饭。” “报名时间截止到后日,明日开始报名,大伙儿互相传达一下,不清楚的看告示啊。” 此时,赵斗圣拿着图纸正在空地上和白知辛比划着。 “佩服!佩服!”白知辛连连感叹。 “哼,小小客栈而已。” 不过也多亏大队长给他抄录的书,虽然有的没注解,但慢慢的他也能将那些图拆分出结构,看的多了,也就能领悟了。 学院就是他领悟后的第一个杰作。 这边的两人谈笑风生,那边的云墨之微微皱眉。 片刻后,“图纸让那几个建房的师傅看了没有?” 赵斗圣回过头,一脸自豪,“当然看过了。” “嗯,这两日就能上工,你看着点,有不妥的地方随时调整。” “你就放心吧。” “小白,你来,有个事。” 赵斗圣:哼,这个小心眼的人。 “怎么了?”白知辛跟着云墨之走到一边。 “就是那群老兵,他们身体受限,能干的不多,我在想,他们房子建好后,给他们安排些什么伙计。” 白知辛想了想,“老兵那边你不用太担心,卫生纸和防风布已经出来一批了,还不错,可以批量生产了,我到时会优先考虑那些老兵。” “而且,到时候养鸭子,洗鸭毛,这些他们都可做。” 空地上,张良正和几个老兵忙着打泥坯。 “老张,咱们找个时间往山里走走,万一能打点野物呢,也好给孩子们解解馋。” 张良看了看那人的断腿,没吭声。 “咋,不信我,虽然我腿断了,但当年我打鞑子可是一刀一个的。” “哎,你可老实点吧,队里可说了,这山深,虽然没个天灾人祸的,猛兽不会下山,但也得防着,咱们这样的,万一出事了,你准备让谁去救。” 几人见张良仍垂着眸,有些好奇,“老张,想什么呢?” 张良张了张嘴,好似有些犹豫,“你们见过那几个孩子吧。” “什么孩子?” “啊,你说的是跟咱们一样的那几个?听说是装的假肢,都不用拄拐了。” “嗯,你们说上头突然让咱们迁到这边,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众人突然反应过来,激动的嘴都颤了起来,即使见过那几个孩子,他们也没敢往这边想,“说不定还真是。” 张良又顿了顿,“那你们说,会不会还有咱们这样的人被送过来?” 众人呆住,不会吧! 几日后。 “老张,你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外边真来人了。” “怎么不去找华笙打架去?”不是每日必有一仗吗。 花三没说话,悄悄使了个眼色。 卫一顺着那方向一看,嚯,队长们这是要干架吗,咋个个黑着脸,尤其是墨之,那眼神都快把张勇胜刀了。 “不会又是王府吧?”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是王府,又送一批残兵过来了。”花三压低声音,“有四千人呢。” “啊?”卫一赶紧竖起耳朵,听着会议室里的动静。 “墨之,不全是残兵,还有好的,就是过不下去了,你不是要建客栈吗,这次不仅有铁矿石,还有生铁。” 唉,卫一叹了口气,百夫长不好当呀。 赵斗圣从客栈打地基开始,就早出晚归的盯着,人都瘦了一圈,这可把来看他的赵守仁心疼坏了,最后,他拿着儿子自己挣的一百两孝敬,更是哭的老泪纵横。 连刘村长都感叹‘远香近臭’,离得远了,反而父子关系更近了。 客栈上梁那天,队里撒了不少铜钱,正好碰上学生放学,孩子们抢的不可开交。 褚卫义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儿子,还操心着抢铜钱的大闺女,“糖糖,不捡了昂,回家爹给你撒钱,让你一个人捡。” 一旁的杨武笑出声来,好一个财大气粗,“褚夫子今日没课?” 褚卫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大闺女,“没有,所以带俩小的过来热闹热闹。” 晚上,邱书白给梁嬷嬷把着脉,他抬头看了一眼王卲,复又低头继续把脉,反复几次后,连一侧的白知辛都有些急了。 “那个,师父应还在学院研制农药,我去把他老人家请过来。” 进来的云墨之见邱书白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有些好奇,“谁不舒服了?” 一刻钟后,韩仁礼重新把上了脉。 “恭喜老弟,弟妹这是有孕了,两个月。” 王卲怔愣了几瞬后,霎时羞的老脸通红,他都这个年纪,没想到还能有子嗣。 梁嬷嬷也激动的抚向自己的小腹。 “婶子,以后家里的事,您就别管了。” 梁嬷嬷笑着看向白知辛,“不用太担心,有些事我还是能顾着的,就是你大嫂那边……” “没事,我请个人过来专门照顾大嫂,您安心养胎就是。” “是啊,婶子,还有我在呢。”沈月拍拍自己。 众人恭喜过后,把空间留给了王卲和梁嬷嬷。 正值秋收,一车车粮食运进花果山,换走一车车高产粮种。 张良都想坐地上大哭一场,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粮食,幸亏他们早来一个月,赶上了春种。 后来的那四千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过,有队伍提供的红薯种子,加上他们种植的各种蔬菜,亚麻都可以跟队伍换粮食,这一年也没那么难熬。 廖仲带着黄路来花果山时,是白知辛亲自接待的,廖仲还带了好几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白姑娘,好久不见。” “是啊,都快两年了。”她看向廖仲身后的黄路,“黄叔好呀。” “呵呵,白姑娘好。” 这时,后面的马车上又下来一群人,她看向廖仲,“您请来的?” “是呀,怎么样,我人缘还不错吧。” 白知辛两眼放光,“真是太好了,廖叔放心,这趟花果山之行,包您满意!” 廖仲一愣,他本来称黄路为叔,毕竟跟他父亲几十年了,现在白姑娘管他俩都叫叔,辈分上好似有些不妥,但又一想,算了,总之这样显得亲近些。 这次花果山的展销会一共来了七个老板,虽然不多,但是对花果山而言,够了。 第145章 小导游 离展销会开始还有三天时间,因此,学院特意安排了小导游。 “您好,我是天玑。”也就是毛毛。 “玉衡。”大树。 “瑶光。”乖乖。 三人异口同声道:“今日由我们三人为您带路。” 廖仲看着三个穿着花衣衫,留着小短发,挂着小牌子的小人儿,有些忍俊不禁,“你们三个都为我带路,其他人怎么办。” “您放心,学院还安排了其他同窗。”毛毛将筐里的遮阳伞一一递给廖仲的随从,“一会儿有些晒,可以遮阳用。” “嗯,很周到嘛,请带路吧。” 几人边走边聊。 廖仲见路上随处可见的花衣衫,有些好奇,更奇怪的是,街边还有一家‘理发店’,是的,自己没看错,就是剪头发的。 毛毛见状,“大叔,要不进去看看。” 廖仲犹豫着犹豫着就被三个小子带了进去。 “欢迎光临。”华笙用围裙甩了甩椅子上的碎发,“你好,要剪头发吗,今日半价哦,包洗头,花香味的呦。” 另一侧,小伙计拿着画册,“多个发型供您选择,很专业的哦。” 咦,三个小子抖了抖身子,这是为了配合展销会吗,语调怎么变成了这样,其实,大可不必。 廖仲转身出门,简直‘受宠若惊’! “那个,瑶光呀,你们为何要把头发剪掉呀?” “凉快呀,还节省香皂,再配上这花t恤,九分裤,我们就是时尚界的弄潮儿,呦!”这语气没错吧,他记得阿姐就是这么说的。 呃,廖仲有些懵,后半句完全没听懂。 “就是我们的穿着是最盛行的。”毛毛赶忙补充道,他又向大树使了个眼色。 收到!大树伸伸胳膊,“大叔,我给您展示一段儿。” 只见乖乖和毛毛捂着嘴,不时发出‘咚嗤’、‘嗒嗤’的声音,然后大树又是两脚朝天单手撑地,又是漂移漫步的。 廖仲看的是目瞪口呆。 “队长,那仨孩子干啥呢,怎么感觉像是抽风了呢。” 华笙在窗户下叹了口气,他就说,让队长们上,大队长非说让孩子们锻炼锻炼,这可好,他好不容易留下的好印象全没了。 “叔,怎么样?” 廖仲看着满头大汗,呼哧带喘的小人儿,强颜欢笑道:“呵呵,有‘弄嘲儿’那味了。” 黄路心里简直笑疯了,他主子多久没说过违心的话了。 护卫吴何也忍俊不禁,为难他主子了。 不远处,狗儿和小山、猫猫正带着另一队人。 “哥,你看。”猫猫不经意的指了下正在跳舞的大树。 小山和狗儿对视一眼,明白! 继续向前,广场上一片金黄,廖仲抓起晾晒的玉米,玉米粒又大又饱满,“这是刚收上来的?” “不是,是上个月的,这是最后一批高产玉米了,晒干就会被拉走做种。” 廖仲猛地看向毛毛,“高产粮种是从你们这儿出去的?” “嗯!”三个小子齐齐点头,满脸骄傲,不是自己人,他们还不告诉呢。 好家伙,瞒的可真紧呀,他们知道是王府在发高产粮种给乡民,但死活查不出哪来的,没想到是灯下黑呀。 黄路也惊诧不已,“白姑娘怎么不告诉咱们一声呢。” 廖仲叹息,“可能咱们是商人吧。” 黄路了然,有这好粮种,谁还会平价卖出去。 狗儿那边,小山一舞完,何仁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了,这次跟着廖仲过来,是不是错了,他可是跨了好几座城过来的。 但看着三个卖力的小子,他还是努力称赞道:“好!” 狗儿仰着头,“老板,听说您也开有书铺,要不要去我们的图书馆看看?” “图书馆?好呀。”这个奇怪的地方,说不定真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书呢。 何仁在三个小子的带领下,做完登记,就进了图书馆。 嗯,书确实不少。 白知辛:那是当然,除了从城里各大书铺‘搜罗’来的书,她的空间可出了不少力。 何仁抽出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呃,学子的涉猎范围这么广泛的吗。 再拿一本,《家禽饲养》,再拿,《农事纪要》,这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老板。”小山晃着手里的书,小声道:“看这本。” “《三国演义》?” “这边还有呢?您来。” 何仁跟在小山的身后,路过一个书架时,他被其中一本书的名字吸引住了,《好好的活》,好奇怪的名字。 他随手拿起来,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一句话:这是一个虚构的时代背景,如有疑惑,请看后面的注解。 虚构的时代背景?他更好奇了。 猫猫见状,拽了下何仁的衣服,“老板,感兴趣的话可以来这边看,还有茶水呢。” 赵守仁是由赵斗圣亲自带着的,因为他来的次数多了,也就没那么好奇了,所以,他全程都在听赵斗圣讲解客栈的设计。 “爹,你看,这是压水机。”赵斗圣将木桶放到出水口下面,然后抬起把柄,上下压了几下,水就出来了。 赵守仁好奇的观察着这个新鲜物,他指着压水机里面的,“这是什么?” 赵斗圣一看,“那是活塞,橡胶做的,有它才能存住空气。” 橡胶? “哎呀,爹,还有更新鲜的,你不是好奇洗澡的水是怎么来的吗,我带你上楼顶看看。” 楼顶,建了好几个水房,上面盖着黑色的油布,夏季,通过太阳晒水,这样就不用人力烧水了。 加上橡胶做的软管,简单的淋浴花洒就成了。 赵守仁听着儿子的介绍,脸上满是骄傲之色,可惜了,别的老板不在,没处炫耀去。 晚上,狗儿他们回来时,有些垂头丧气的,反观毛毛他们,兴奋的不得了。 “小导游们,今天开心吗?” “姐。”狗儿有些欲言又止。 猫猫撅着小嘴,众人看出异样,慢慢凑了过来。 “跟锤哥说,谁惹你了?”铁锤拍拍猫猫的小脑袋,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还是我来说吧。”狗儿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今日何仁之所以在图书馆待了一天,就是被《好好的活》那本书吸引住了。 巧的是,何仁拿到的那本书不知道被谁折了好多页,快闭馆时,何仁一时好奇,就一一翻开了那些折页,结果,每翻开一页,就死一个人,最后,连狗都死了。 他一天的低气压,终于在狗死的那一刻爆发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坐在那儿呜呜的哭。 这是让人好好的活吗? “姐,我们是不是把事办砸了?”狗儿双眼含泪,他如今都十岁了,本不应该哭的,但他实在愧疚。 白知辛哭笑不得,也不知谁这么损,她连忙安慰,“没有,他哭是因为书里的内容,这恰恰说明了,书写的好,跟你们没关系。” “真的吗?”猫猫呜咽着哭腔。 小山也抽泣着。 “别哭了啊,都怪那书写的太好了,明日咱们就把它卖出去。”梁嬷嬷示意阿木和邱书白招呼几个孩子过来,“今日奶奶特意买了肉,可香了。” “猫猫,你要不吃,你的那份可就归我了啊。”乖乖眨着狡猾的大眼睛。 猫猫一听,不干了,“我吃,我吃!” 客栈里,廖仲给何仁递着纸巾,“至于吗,眼都肿了,要不是了解你,我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唉,别提了,一时没控制住。”何仁拿纸擦了擦脸上的泪,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不自觉的摩挲起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你才注意到呀,这就是纸巾。” 第146章 保护赤兔联盟 花果山的另一处,一人鬼鬼祟祟的打开药堂的门。 “小盟主?” “哎呦!”赵斗圣拍拍自己的胸口,“笙哥,你吓死我了,就你一个人?” “这儿呢。”华默突然从后面闪出身来。 “啊……” “哈哈哈哈。”这小子还真是又怂又胆大,怂自不用说,胆大就是,他竟然敢拉拢他们这么多人在背后蛐蛐大队长。 几人走进屋里,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过来。 “哎,张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我叫来的。”张勇胜坐到炕上,“小圣,有酒没有?” “就知道你要喝酒,备了。”赵斗圣从桌子下面抱出两坛酒。 阿良招呼张容青坐下,其他的队长也围了过来。 “张大哥,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吧?”赵斗圣好奇的问。 “嗯,知道。”‘保护赤兔联盟’嘛,听说还有酒喝,虽然杂货铺里也卖有,但这里的不用掏钱呀。 “那就好,咱们开始正题吧。” “我先说啊。”华笙放下酒杯,“我觉得让小孩子当导游是不行的。” “是啊,听说有个人是哭着从图书馆出来的。” “一群小孩子知道什么呀。” “墨之太固执了。” “就是。” 华笙的话好像引出了一条线,众人七嘴八舌的吐槽起来。 “用姑娘的话来说,这就是专制,不听取别人的意见。” “还让我和华笙背锅。” “还让我数檩木呢。” “太过分了。” 突然,门嘎吱一声响了。 队长们互视一眼,人不是到齐了吗。 “铁锤,怎么有灯呢?”大树探进小脑袋。 “不知道呀,我悄悄跟书白哥哥打听了,药堂晚上没人,难道谁受伤了?”他们第一次偷跑出来,可别被发现了呀。 “别慌,有巡逻的在,这定是咱们自己人。”狗儿作为这里面最年长的,强装镇定。 “咱们先进去看看。”乖乖踮着小脚,慢慢靠近屋门口。 “干什么呢?” “哎呦!”乖乖吓的直接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 “胆子怎么这么小。”张勇胜赶紧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片刻后,两拨人出现在屋里。 “大晚上不睡觉,怎么跑这里来了?”赵斗圣先发制人,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睡觉,长不高。 狗儿逡巡一圈,队长们怎么全在,还有百夫长,张大叔,独独没有姐夫,他不答反问,“张大叔,你们是在开会吗?” 张容青一愣,这让他怎么回答,他就是来蹭个酒。 不好,小家伙这是柿子捡软的捏,挑张容青套话来了,华笙清了清嗓子,“那个,狗儿,是我们盟里的事,跟队伍无关。” “盟里?”狗儿两眼放光,是武林盟主那种吗,怪不得张大叔也来了,他可是队里功夫最高的。 “你们是什么盟?”小山问。 队长们面面相觑,说还是不说。 “‘保护赤兔联盟’,我是盟主,要加入吗?”赵斗圣没那么多顾虑。 “没听说过呀,不过,我们不能加入了。”猫猫摆摆手,“我们有自己的盟,叫‘保护姐夫联盟’。” “草!”张勇胜脱口而出。 “什么?”乖乖不解。 “不是什么好话,不能学啊。”竟然还是对头,幸亏他们发现的早,要不然,这群小子不就全听到了。 “猫猫,咱们什么时候有这联盟了?”乖乖小声的问。 “就刚刚呀,我起的。”猫猫一脸得意。 阿良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怎么在墨之背后说个坏话,还遇上了他的小拥趸者,看来今晚是不能商量了。 “咱们到此为止?” “只能这样了。”康大中看了看炕上的酒,可惜了。 “别呀,再聊聊?刚不是说的挺热闹的吗?”一道声音从屋门口传来。 “墨,墨之?”这下完了,阿良咽了下唾沫,“你什么时候来的?” “哦,也是刚来。” 众人松了口气。 “就是你抱酒坛子的时候。” “你说我过分的时候。” “哦,还有我让你们背锅的时候。” 云墨之一一看向对应的几人,他都气笑了。 他就说,大晚上的,巡逻队里一个队长都没有,要不是发现药堂的热闹,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专制、过分、不听意见的人。 呵! 众人:天哪,这货怎么还笑了。 杨威抬头望天,队长们,可别记恨我呀,是乡亲们提供的线索,我只是陪墨之走了一趟。 结果不仅听到了你们说墨之坏话,还抓到了这群小子。 不过你们起的名字也太烂了,还‘保护赤兔联盟’,还不如‘保护姐夫联盟’呢,起码可以赢个印象分。 张容青:我才第一次来,还一口酒没喝上呢。 孙成:我是第一次说队长坏话呀。 张勇胜:唉,贪酒误事呀。 华笙:佛祖,让队长忘了刚才的一切吧,弟子愿终身吃素。 华默:要不跟韩大夫出去躲两天。 沈明朗:嘿嘿,我刚才好像没说话。 赵斗圣:爹呀,我还能回去继承家产不。 一群人觉得完了,说人坏话还让正主听见了。 “明日,由你们来接待。”说完,云墨之转身就走。 杨威向几个孩子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跟上? 出人意料的是,孩子们回去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狗儿觉得,很有可能是‘保护姐夫联盟’起的作用。 而‘保护赤兔联盟’的成员回去,在不安了一夜后,誓要做出番成绩来。 早上,队长们收拾的齐齐整整的,十二个人直接分成了三队。 华笙华默踩着滑板在前面开路,两人时而迎风飘逸,时而俯身蓄势待发,那肆意的动作把身后的老板看的是眼花缭乱。 老板:这就是年轻人的朝气呀。 “小伙子?” “老板,您可以叫我‘盘丝’。”盘丝洞的肖瑾礼貌微笑。 “哦,那个‘盘丝儿’呀,他们脚上踩的是什么?也是这次展销会上的东西?” 呃,这老板怎么上来就问这么复杂的问题,姑娘说过,制作滑板轮子需要橡胶,但橡胶产于南方,一南一北,交通不便。 而换成木轮的话,不结实,铁制的他们又缺铁,所以,他们这里暂时卖不了滑板。 “盘丝儿?” “啊?”失策呀,早知道不拿出滑板了,“老板,滑板在南地沿海有售,花果山暂时没有。” “没有啊。”老板有些失望,沿海太远了,况且现在这时局…… 郑旺见状,赶忙向还在耍帅的两人使眼色:滑板收起来。 华笙华默:怎么,表演的不好。 郑旺:是太好了,人家想买,咱们没有。 出师不利呀,两人迅速收起滑板。 “老板,前面就是我们的学院,进去看一下?” 华笙热情的推荐着,也不知昨日那几个小子是怎么聊天的,现在他们四个已经词穷了。 “也好。” 刚进学院大门,就见何三里和吴渺山一左一右站在道路两旁,而且两人正以极快的手速比划着什么。 “这是?”迎客礼? 华默一看,完了,怎么遇见了这俩祖宗。 自从王卲限制他们说话后,两人为了吵架就自创了‘手语’,而展销会期间,两人为了集体荣誉,同时选择课外在学院不说话。 “咳咳。”肖瑾提示两人,有客人到了。 但何三里和吴渺山此时已经‘吵’红了脸,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动静。 第147章 气节 老板也看出来了,这不是在欢迎他,“这二位是不是……”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啊,是是。”华默赶紧借坡下驴。 “你们能看懂他们说什么吗?”老板有些好奇。 “就是……文墨上的交流,呵呵。”郑旺有些心虚。 “哦?”老板露出好奇的眼神。 那意思是,展开说说。 华笙硬着头皮道:“两位夫子在讨论,呃,一个快饿死的人,应~不~应该~跪下来讨食。” “嗯。”这好像是一个关于气节的问题,老板示意继续。 这时吴渺山摊了摊手:这是没得商量了? 华默:“当然可以。” 而何三里挥手成刀,一掌划下:休想! 华笙:“吾宁死!” “嗯,有志气。”老板发现,确实能从手势里看出点什么。 吴渺山此时气的脸红脖子粗,他伸出一根手指:我就占一节体育课。 华默:“就跪一次。” 何三里指着自己的脑子:做梦! 华笙:“身体跪了,就等于灵魂也跪了。” 吴渺山拍拍自己,又伸出两根手指:我以前也才占两节体育课。 华默:“人没有两条命。” 何三里握拳为零,复又挥手劈下:我以前一节没占,所以剩下的体育课,你休想。 华笙:“就算没命又如何,气节不能丢!” 吴渺山捋了捋自己的心口,又无力的垂下手来:这个老酸儒,气死我了,怎么就说不通呢。 华默:“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何三里叉着腰:哼,老匹夫,事事都想占便宜,没门儿! 华笙:那又如何,精神永在! 老板不自觉的鼓起掌来,“精彩,精彩呀!” 人活着,无非为了‘名’、‘利’二字,他一介商人,不缺利,就想有朝一日能留个名。 这位叉腰的,高义呀,就是可惜了,是个哑巴。 郑旺和肖瑾目瞪口呆,两位夫子说的是这意思吗。 华笙华默同时擦汗,赶紧让这两位祖宗走吧!他们快编不下去了。 铛铛铛!钟声响起。 一群孩子哗啦啦的涌出教室。 哎呦,这两位夫子怎么在那儿,队长们前面站着的不会是外边来的客人吧,秦江河看了看四周。 “陶然、张选,快过来。”他指了指楼下小道上的人。 陶然、张选一看,马上会意,三人跑到两个夫子身旁。 “何夫子,学生有个问题想请教。” “吴夫子,有道题可难了,我们都算不出来。” 推搡间,几个人消失在人群中。 四个队长舒一口气,他们冤枉大队长了,这活儿太累了。 晚上,一群队长们又聚在了药堂,这次个个唉声叹气的,孙成还瘸着个腿。 赵斗圣忐忑了一天后,反而不怕了,大队长要敢找他麻烦,他就找姑娘去,可队长们怎么蔫哒哒的。 “成哥,你腿怎么了?” “别提了,来,给哥倒点儿酒。”孙成把碗放过去。 “受伤了可不能喝酒。” “不是受伤,就是扭着了。” 张猎户没忍住笑了出来。 今日,他们队本来和客户聊的挺好的,谁知客户问了句:你为何叫‘琵琶’? 他就说:那只是我们的洞名,我叫张青广,乡亲们都叫我张猎户。 客户一听,来精神了,就问他是不是会打猎,他从没打过猎,很想尝试一下。 刚好他们又碰见了孙成那队,一群人一拍即合,决定上山打猎。 结果,两队人碰见了野猪,那野猪直奔客户而来,孙成当机立断,一脚将客户揣飞了,但自己也没落好,被野猪拱了。 关键是,最后,野猪还跑了。 “你还笑,要不是我受伤,估计客户就翻脸了。”孙成小心翼翼的坐到炕上。 “哈哈,抱歉。”张猎户赶紧拱手,他又看向肖瑾,“对了,你们不是很顺利吗,怎么也丧着脸?” 肖瑾喝了一口酒,“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回客栈的路上,碰见了在自家门口大声吵架的何夫子和吴夫子。” 也是寸,条条大路通客栈,他们偏偏选了那条路。 “避开不就行了。” “是避开了,但那老板认出了他们,我们之前让他以为这两个夫子是哑巴。” 众人:…… 这好像确实有些过分。 在队长们的忐忑不安中,招商会进行的很顺利,这次他们展出的有卫生纸、羽绒服、书还有肥皂。 鉴于对花果山收留老兵的补偿,镇北王府解除了合同中地域上对肥皂销售的限制。 展销会结束后,客户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花果山。 “廖兄,你真不走?”何仁上车前又回头问了廖仲一句。 “我再住几天,何兄一路保重!” “告辞!” 何仁这次是满载而归,他订了不少货,车厢里还有好几本花果山送的书,够他这一路上消遣了。 “廖叔,要不你带着人去我们小院儿住吧,我们照顾起来也方便。”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需要什么照顾,况且客栈这么方便。” 廖仲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那凉皮能不能让人多给我做几顿。” “这都不是事,等会儿我跟灶房里交代一声,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还有个事。”廖仲神情有些严肃。 两人来到屋里。 “廖叔,您说。” “粮铺上月在苏城收了一批粮,结果被扣了,也没说原因。” 苏城?白知辛皱眉,苏城好似在梁河北边,粮铺收的粮定是要往北地运。 现在镇北王和朝廷局势紧张,朝廷应是对北地实施了粮食封锁,但明面上没有挑破,所以才没有缘由的直接扣了。 “廖叔,扣的粮食多吗?” “倒也不算太多。”如今这局势,他不敢冒险,所以从去年开始,粮铺都是小批的收粮。 “我知道您的意思。”既然问到她这里,定是知道镇北王和花果山的关系。 “我觉得那粮食估计运不到北地,所以您要是舍的起,就直接在当地处理了,处理不了,就让人回来吧,我怕纠缠时间长了,人财两空。” 周云海倒有一条从南到北的海上航线,正好可以绕过封锁线,但苏城往东到沿海太远了,不划算。 “唉。”看来接下去这几年,粮食生意不好做了。 白知辛也无能为力,花果山粮食产量虽高,但他们的粮食都做粮种了,换来的粮食除了自用,其余全部卖给了镇北军。 “廖叔,晚上广场上热闹,不妨去转转。” “好。” 京城。 左中诚看着各地传回来的消息,有些不可置信,上面说的不是‘镇北王府要造反了’,而是,‘镇北王府说他们要造反了’。 这是谣言?还是宣战?不可能,他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造反,难道是有人故意散播的?他望了望皇宫方向。 晚上,花果山广场上灯火通明。 廖仲在摔了无数次后,终于学会了滑板,他来到凉椅处,黄路和吴何一左一右的躺在两旁。 他突然有些不适应,平时这二人可是围着他转的,现在竟这么自在。 “你们喝的什么?” “哎呦,少爷,您来了。”黄路刚才喝着冰饮,舒服的差点睡着。 “主子,是冰饮,您也来一杯?” “嗯!”廖仲掸了掸花衣衫上的灰,也躺了下来,入乡随俗,如今他们也穿上了花衣衫。 吴何朝不远处招了招手,“小跑腿。” 廖仲好奇的望过去,只见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子跑了过来,衣服前襟上还挂着块儿布,上书‘跑腿’二字。 “这是?” “嘿嘿,少爷,冰饮在广场另一头,跑腿的可以替咱们买回来,但需要一文跑腿费。” “呵呵,花果山的花样倒不少。” 第148章 吐蕃来犯 “老板,需要什么?”小石头微笑服务。 “都有什么呀?”廖仲好奇的问。 “有冷饮和冰粥,冷饮两文一杯,冰粥三文一碗。” “哦?” “主子,我们刚喝的是冷饮。” “嗯,那就两样都尝尝吧。”他刚好有些饿了,“对了小姑娘,你们平时一晚上能赚多少银钱。” 小石头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我们这里没人叫跑腿,就是展销会有客人来了,我们才能赚个两三文。” “少爷,估计今晚,他们赚的全是咱们的钱。” 廖仲再看不远处,才发现还有好几个小跑腿在朝这边张望着,竞争还挺激烈,“呵呵,真是不容易。” 小摊处,小六子熟练的装好冰粥,“石头,记得把碗送回来啊。” “好嘞!” “小六子,你那边冰粥还多不多了?”长生将木桶放到板车上,冷饮已经卖完了。 这个赚钱的法子是白姐姐给他们的,夏天广场上人多,他们放学后就会来这里摆摊,刨下雇人采硝石和材料的花费,他们每晚至少能赚个二三十文。 有了这个营生后,他们这三十二个人平时的花用,就不用再靠队里出银子了。 “不多了,估计也就两三碗。” 不远处的阴影下,乖乖拿着勺子,“你一勺,我一勺,铁锤一勺……” “乖乖,多给我些红豆,啊。” “咱们为何要躲在这黑乎乎的地方。”他们三人一人出一个铜板,不会这俩人的铜板来路不正吧。 “猫猫闹肚子呢。”万一有人告状怎么办,乖乖将两个碗推到猫猫和铁锤跟前,“哈哈,分好了,开吃!” “等会儿。”铁锤拦住猫猫,“你闹肚子还敢吃?” 猫猫小手一挥,“没事,已经好了。” 铁锤见人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也就不再阻拦。 一刻钟后。 “呜……” 铁锤捏着鼻子,“乖乖,你看着,我去叫人过来。” 最后是张容青带着他的儿子张司文把三个小的送回去的。 “师父,太晚了,您就先回去吧。”铁锤觉得这样赶人不妥,但这是他们最后的体面了。 张容青扬起嘴角,“好,你们也早些睡吧。” 早些睡?怕是难了,他都看见王院长拿出笤帚了。 “姐夫,是猫猫不听话偷吃凉的,拉裤兜子了,为何我们也要跟着被罚。”狗儿扎着马步,有些不服。 “咳咳!” “姐夫,你跟爷爷说说呀。”怎么还咳上了。 “说什么说!”王卲不知何时出现在狗儿身后,“大晚上带他们偷跑到药堂的事,我还没跟你们计较呢。” 铁锤悄摸摸的向屋里挪去。 王卲突然回头,“还有你……” 院外,小少年张司文有些诧异,“这样的王院长好陌生呀。” “人都有很多面的。” “爹,你平时带这几个小子习武应该很累吧。” “还行。”毕竟王院长交代了,不用留手,“你最近好像和小圣走的很近。” “呵呵,是啊,他很有意思,还邀请我加入“保护赤兔联盟”呢。” 呃,赵斗圣是真不怕死呀,“你听听就行啊,别掺和。” “为什么?” “这么说吧,大队长是个小心眼,这联盟呢……” “啊嚏!” “风寒了?”这大夏天的。 “没有,估计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哈哈,你的人缘这么差吗。” “还不是赵斗圣,专门成立了一个联盟,就为了说我坏话。” 听到这儿,白知辛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晚药堂的事她听说了。 “要不以后有事,你们投票吧,在学院门口再设个意见箱,这样也可以听听乡亲们的意见。” “咱们现在有将近两万人,没有一个合理的制度是不行的。” 他们也没有称王称霸的想法,只想等时局稳定后抽身,所以这两年来,队伍里也没有设什么官职,但这样时间长了怕是不好管理。 “嗯,我们再商量商量。” “你说,王府那边怎么没个动静呢,不会打算一直和朝廷这么僵着吧?” “不会,王府只是在积蓄力量,想兵不血刃不可能,但王府不想造太多杀戮,他们只是在等一个可以一招制敌的机会。” “嗯,大气,有格局,那咱们现在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你放心吧,王府的人可还在这儿呢,他们比咱们上心的多,听张勇胜说,茂城已经布兵了。” “铁锤,还不睡吗?”毛毛揉揉自己的腿,酸疼酸疼的。 “嗯,一会儿就睡。”他抬起头,“你说这飞机是真的吗,那么大的铁疙瘩能飞到天上去?” 几个孩子一听来精神了,乖乖凑着小脑袋,“啥飞机,让我看看。” “唉,要是有电灯就好了,书上说,灯可以把晚上照的跟白天似的,多好呀。”铁锤继续感慨。 “锤哥,你都能认识这么多字了?”他最喜欢的《西游记》都还是让阿姐读给他听的。 “昂,我三岁就开始启蒙了。”小时候可没少因为不想读书受罚。 铁锤和毛毛、大树、乖乖住一个屋,四个小人凑在昏黄的烛火下,看着书上的图画,无比向往。 半夜,张容青好似听见了什么声音,那声音闷闷的,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他不放心的起身出了门。 “百夫长?” 张勇胜好似正往塔楼的方向奔去。 “你是不是也听见了什么声音?” “嗯!”这动静像是炸药的响声。 两人在塔楼上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动静,更没再听见那个声音。 一早,张勇胜就骑马出了花果山,路上正好碰见了周云海派来的车队。 “姑娘,这估计是最后一次往北地送货了,现在只要来北地的都要严查,海上这条线估计也快保不住了。” “自从咱们做出了淋浴和滑板以后,橡胶园就开始遭人觊觎了,虽然有王府介绍的靠山,但还是顶不住压力。” “所以,周老大将橡胶园分成了三份,三成给了沿海最大的商人,三成给了当地知府,咱们只占四成。” 来人不敢抬头,这事周老大并没有跟姑娘商量过。 “嗯!”白知辛知道,能保住四成的份额已经是周云海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了。 “告诉你们老大,只要橡胶树还在,是不是咱们的都无妨。”反正迟早能夺回来,“要是沿海待不下去了,就回来吧。” 来人抬起头,双目含泪,不可置信,但还是重重的应了声,“哎!” “墨之,打起来了,昨晚,竟是吐蕃来挑衅了,但被镇北军拦下了。”张勇胜匆匆下马。 “结果如何?” “当然是打退了,但听说,镇北军伤亡不小。” 峪城。 何仁还没醒,就听见客栈外面闹哄哄的,“这是怎么了?” “老爷,听说吐蕃来犯,镇北军伤了好多人,现在正在各城征大夫呢。” “吐蕃?怎么会?”何仁有些诧异,这几十年来,他们和吐蕃都是相安无事的呀。 “听说因为粮饷不足,将士们吃不饱,没力气,结果死伤了好多人。” 粮饷不足这事,何仁是知道的,毕竟廖兄那里的欠条张张盖着王府的大印,那欠条旧的都快成廖家的传家宝了。 他推开窗户,望向楼下路过的边军,个个黑瘦黑瘦的,连军服上都是补丁。 唉,他们堂堂大盛朝呀…… “李金,你有点过分了啊。”他装胳膊受伤好歹还能跑腿干个活,这家伙竟直接装腿受伤在这儿躲懒。 第149章 黑衣人来袭 “我真受伤了,不信你看。”李金解下带血的纱布。 王银一看,都气笑了,“我搓下的脚皮都比你这伤口大。” “嘿嘿,总之我是受伤了,还是重伤。”伍长可通知了,让往严重了说。 “你这血是怎么来的,破这么一点皮可流不出这么多血。” “是我的。”旁边一小兵就差喊出来了,“这个没人性的,我都流血了,他不让大夫来给我止血,还特意扯了一块破布来我这儿接血。” 王银想到那个场景,咦,确实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廖仲在花果山待了好几天,各种新奇的东西应接不暇,他也觉察出了外面的动静,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得离开了。 但他并非空手而归,马车上有花果山送他的滑板,踏板,还有两个会建淋浴的匠人。 黄路和吴何也喜滋滋的,各得了一个踏板和滑板。 京城。 “皇上,如今吐蕃来犯,咱们的兵却因为吃不饱饭死伤无数,这是朝廷之过呀。” “唐御史慎言!”左中诚‘提醒’,“近些年灾害频发,国库空虚,不是朝廷拖欠粮饷,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哼,只因小皇子功课做得好,就赏赐后妃白银万两,这是没银子吗,唐迁有些心寒,他怒视左中诚,“到底是无能还是不能,你心里清楚。” “你……” “唐御史!”贞德帝厉喝。 哗啦,大臣们噤若寒蝉,瞬间跪了一片。 “好了,朕有些头疼,退朝吧。” 御书房里,太监侍女们跪了一地,个个瑟瑟发抖。 “皇上,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 左中诚见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花瓶摆件,心下不安,后悔这会儿来御书房。 “皇上,之前有传镇北王说自己要造反,现在镇北军为退吐蕃大军,死伤无数,所以,四下都在说,是有人要陷害镇北王。” 他想试探这里面有多少是皇上所为。 镇北军死伤无数,他是不信的,毕竟有火药这个大杀器,但他们确实缺粮呀,受到吐蕃的重创也是必然的。 “哦?那爱卿认为现下该如何?”这个老匹夫,还敢试探天威。 “臣惶恐!”左中诚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那就好好想想该如何办?”他可不想明日早朝还有朝臣提及此事。 “是,臣告退!” 随着客商的来往,花果山的名气越来越大,外面对花果山的传闻也多了起来。 比如奇怪的小孩儿,不同于世俗的衣着发式,还有…… “是不是哪个天杀的见不得咱们好呀,‘花果山’多响亮的名字,怎么就‘瘸子村’了。” 白知辛觉得花果山正面临着被造谣这种高端的商战。 “呵呵,别气了。”梁嬷嬷将一筐馒头端上桌,她觉得这事儿是应该生气的,但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好笑。 “婶子,我来吧,您如今身子重了,以后这些事就别干了。” 梁嬷嬷冲沈月笑了一下,“没事儿。” 阿木给孩子们分着筷子,屋里屋外都没看见云墨之,“姐夫呢?” “他跟申夫子在铁匠铺呢,你们先吃吧。”王卲给梁嬷嬷盛了碗汤,“来,方灵放了你最爱吃的红薯。” “哎。”梁嬷嬷环视一圈,“小威,要不你把英子的饭端过去吧,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 张英上月产下一子,如今刚出满月。 “我已经端过去了。”他媳妇儿的事他操心着呢。 “爷,申夫子那边是不是有点眉目了?” 申礼和就是前年送过来的那批流放犯里的人,当初在朝廷的工部任职,据说在制造上有一定的天赋。 自从图书馆建成后,他就一头扎了进去。 橡胶出来以后,他就跟队里申请制造蒸汽火车,当时震惊的人不少,更多的是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但在空间里待过的云墨之却觉得,他或许是可以给这个时代带来转折的人。 “嗯,估计这几日就有结果了。” “爷爷,等会儿吃过饭,我们能不能去看看。”铁锤有些激动,如果火车能造出来,那是不是说明飞机也能成。 “去吧,但不能打扰到夫子他们。” “嗯!” 夜已经深了,但云墨之和孩子们还没有回来。 白知辛有些睡不着,她来到院子里,坐在石桌旁,赏起了月亮。 “别动!” 一把刀架到了白知辛的脖子上。 “我去!”她的文艺范儿还没起呢。 “别出声!” 白知辛很配合的一动不动,她想进空间的,但想到卫一、卫二、二哥、三哥都跟着孩子们去了铁匠铺,她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花一他们未必能护住院里的人。 “为何不杀?”一旁的黑衣人出声。 “夫人对这黑头鬼恨之入骨,抓活的回去,说不定赏银更多。” 白知辛疯狂的眨眼睛:对对对,你们说的对,快带我走吧。 片刻,院子里的人便不见了踪迹。 花四从阴影中走出来,她看向花二,“为何不出手?” “我看见姑娘打的手势了。”她觉得那是让她们别轻举妄动的意思。 “那现在?” “花一、花三已经跟过去了,咱们只能等,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这些人功夫不弱,要不然不可能识破他们设的机关。 黑衣人走远后,花二才放出响箭,通知各方。 山林里,白知辛双手被绑在身后,她被抗在黑衣人的背上,颠簸间,感觉自己要吐了。 她好像听见了响箭的声音,算了,不陪这群黑衣人玩了。 “我憋不住了。” “别耍花招。” “那我就不忍了啊。” “你敢!” “哕……” 黑衣人一把将人甩到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人消失了。 “怎么回事?” 六个黑衣人四下张望着,他们汗毛都竖起来了,这黑头鬼不会真是什么鬼怪吧。 花一花三也惊的瞳孔放大,人呢?两人互视一眼,不管了,先抓住这些黑衣人再说。 又一支响箭穿过树丛,射向空中。 此时,山下已戒备了起来,但铁匠铺那边声音有些大,里面的人并未察觉外面的动静。 等来人找到云墨之时,张容青已经带人将黑衣人抓住了。 “大队长,姑娘她,她……”花一不知该怎么解释姑娘的消失。 云墨之猜到了什么,“是不是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花一有些词穷,“是唰的,不见了。” 果然,他懂了,“你带我去她消失的地方。” “好。”大队长这么镇定,应该能找到姑娘的吧。 “墨之,你们去哪?”张容青皱眉,暗地里不知还有没有人,这会儿山里正危险呢。 “你们不用跟着。”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小白的特殊,对她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队长,要不让张夫子一块儿过去吧。”万一再有个意外,她和花三不一定能护的住他。 “墨之,我和老三跟你过去。” 云墨之想了下,“好!” 花一、花三带着云墨之、杨武、杨军来到白知辛消失的地方。 “你们四个背过身去,站远一点。” 呃,这…… 待人走远。 “小白?小白?” 没有动静。 云墨之提高音量,“小白?” 白知辛突然摔在地上,“哎呦,摔死我了,云大哥,快把绳子给我解开。” 下山的路上。 “花三,我刚刚以为大队长疯了,现在我感觉疯的人是我。” 花三打了自己的脸一下,她还沉浸在震惊中。 “嘿嘿,其实,队伍里一直有个传说。”杨武放慢脚步。 “什么?”花一睁着迷茫的眼睛。 “传说姑娘是葫芦山上下来的仙女。” 花一花三面面相觑,说实在的,搁以前,她们保证不信,但现在…… “小心!”杨军一刀斩断两支箭,但还是有一支越过他射向了白知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