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咒术师哪有不疯的》 第1章 不要乱捡人 (有私设,未看过咒回动漫,也不影响本文阅读。) (所有人物均已成年!一、二周目均大学在读!全文主线贯穿所有周目,不建议跳章阅读。) 槐凉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双手。 十指纤细白皙,骨肉匀称,连指尖也泛着淡淡的粉色。 不似原本大小,没有茧子,更没有伤疤。 细密的小雨从夜空中飘落,坑洼不平的道路积攒了一个个泛起彩光的脏污水坑,倒映着各式缤纷闪烁的霓虹灯牌。 化着艳俗妆容的女郎倚靠在昏黄老旧的路灯下,臃肿的中年男人们如同一只只蚂蚁,穿梭在各处破败的“巢穴”之中。 槐凉拥有身为向导的极佳五感,只一眼,便迅速判断出这里是人类社会边缘的灰色地带。 灯牌上的文字明明她从未见过,流莺们揽客的调情她也从未听过,却能通晓其意。 ——好消息,她从污染物入侵王都的战争里幸存了。 ——坏消息,她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 此刻她所在的这条小巷尤为偏僻昏暗,了无人烟,连路灯都没有一盏。 惯用的百辟龙鳞匕首被收拢在袖口里,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搜到任何货币及身份证明一类的相关物件。 低咒了声,她转身寻着光源朝左侧转角走去。 “噫……啊,痛……” “别……动……好痛……” 一只体型庞大的类似爬虫般的古怪生物,半悬挂在破旧的水泥瓷砖屋顶外。 密密麻麻的足肢在它的肚腹处不断扭动,背部长着一颗颗凸起的脓包。 似是感受到了人类的视线,随着不断响起的“噗嗤”声,一只只眼睛从脓包中睁开,大张的口器不断流出腥粘的涎水。 槐凉叹了口气,真是个多看一秒都会带来精神污染的丑东西。 朝着怪物的方向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微曲,却无事发生。 连最好用的精神力攻击,也消失了,事实上她刚才就尝试感应了一番,她的精神体还在沉睡。 “痛,好痛,好痛好痛……” 如潮涌般虫豸爬行的簌簌声响起,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浓烈的腥臭气朝目标奔袭而去。 手腕轻抖,一柄黑色的匕首兀自出现在槐凉的掌心,窄刃泛着幽幽的蓝光。 绝大多数的向导只负责为哨兵们进行战后的精神疏导,缓解他们的暴躁情绪。 只有极少数天赋极高的向导,可以利用自身强大的精神力控制战场节奏,甚至控制哨兵的行为。 她的精神抚慰能力很粗暴,但与之相反的是,她拥有极强的精神操控力。 以及,较大多数柔弱的向导而言,更为强大的体能和身体素质。 几乎不用思考,脚底一蹬,她轻松跃上了三米多高的屋檐,宛若一道劲风朝着怪物的头部横空一抹。 哀嚎伴随着头部裂口处的粘液喷涌而出,她急速后撤,领口处仍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几滴腥臭的液体。 “咱们来晚了。” 双手松松地插在高专制服宽大的裤兜里,夏油杰看向远处的屋顶,庞大的咒灵尸体在少女身后轰然倒塌。 一头银发的少年将双手惬意地枕在脑后,嘴里还叼了支棒棒糖:“白色的。” 槐凉被雨水浸湿的深蓝色过膝裙上氤出一团团深色的水渍,脸颊侧粘着一缕乌黑的头发。 眼底的疑惑转而一滞,夏油杰压低了声音:“如果‘白色’是指底裤,我会重新评估你的人渣程度,悟。” 几个起落间,五条悟悄无声息地跃上斜对面的破烂房顶,挥了挥手:“嘿!这位——” 他的目光对上了那双如玻璃珠般无机质的、散发着冷意的灰色眼眸。 五条悟顿了下,而后又咧开嘴角,神情愉悦地开口:“非常利落的术式……欸,竟然没有一丝咒力残留吗?” 雨水混合着怪物的粘液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气,槐凉抬眼看向对面笑眯眯的白毛少年,迅速判断出了对方装逼犯的属性。 谁没事大晚上戴墨镜出门? 细密的雨水并未沾湿他的衣服,雨水被挡在距离他身体1cm之外,似乎有种看不见的物质将他和雨幕隔离开来。 不论是陌生的“咒力”、“术式”等名词,亦或是对方展现出的从容不迫的态度—— 槐凉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异世遇见的第一个人,似乎就是个不太好惹的角色。 不过,她仍打算从对方身上获取一些关于此地的情报。 随手将被雨水黏湿的长发往后一耙,露出光洁的额头:“有伞吗?” 不知何时也来到房顶上的夏油杰打了个响指,她的身侧划过一道寒凉的气息。 空气扭曲一瞬后,一只粉色的巨大蘑菇头怪物缓缓凝聚,延伸开的伞盖挡住细密的雨水。 可以操控怪物的能力? 槐凉默默打消了武力质询的主意,决定在没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前,先按兵不动,尽可能地伪装好本地人的身份。 “啊嘞,这又是什么咒灵?杰,怎么之前都没见你用过。” 五条悟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推了推,露出如蓝宝石般瑰丽的眼眸。 “再叫只出来给自己遮遮雨啊,刘海贴在脸上好像一匹海带哦。” 夏油杰的额角爆起青筋,原本低沉的声线也提高了不少:“少废话,说正事。” 五条悟将视线转回到她身上:“嘛,我是拥有六眼和无下限天术式的天才,东京高专的五条悟。” “旁边这位是夏油杰,他的术式可以操控咒灵……我们是最强的,所以和我们一起回高专怎么样?” 夏油杰为好友满嘴跑火车的行为感到头痛:“喂,不要随便捡人好吗。” 上学?槐凉对此并无兴趣。 自十二岁觉醒精神力后,她便从孤儿院被专人带到了王都,进入白塔内生活学习。 由于向导的稀少,三年后便被分配至军团同与不同的哨兵们配合,十年里,一直绞杀不断蚕食帝国领土的污染物。 以这两个人的行事来看,所在的所谓“高专”多半也是培养‘战士’,来猎杀刚才她看到的那种怪物。 虽然还没搞明白为什么会穿越,但并不想浪费这一次新生。 她可不想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所有人均已成年!!!都成年了!!!!大学大学!!!—————— 第2章 我只是个路人甲 一串串陌生的名词流入耳朵,大脑却始终无法对其进行注解,又不可能三两句话糊弄过去。 槐凉定了定心神:“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我只是个路过的普通人罢了。” 五条悟将墨镜收回了口袋里,眨眼间,手已经搭上了对方的肩头:“普通人?” 好快的速度。 槐凉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却并未闪避。 他生了双极为漂亮的眼睛,银色的睫毛密密匝匝地下压向眼睑,像压满枝头的初雪。 钴蓝色的瞳仁似亘古不化的蓝冰,透着一股子神圣不可侵犯的凛冽。 即便是这般放大的英俊得近乎失真的脸,也无法缓解她私人领域被入侵的不适感。 “太失礼了,悟。” 夏油杰心知,他那卑鄙的好友又想用其无往不利的俊脸蛊惑他人,清了清嗓,“请不用紧张,我们并非坏人……” 槐凉伸手将五条悟搁在她肩头的手拂落:“我不太——”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她敏锐察觉到周遭的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是怎么突破‘无下限’触碰到的我的手?” 先前嬉笑的神情早已不见,五条悟专注而灼热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夏油杰原先从容的神情瞬间转变为了警惕,各种阴谋论的可能性纷纷涌入脑海。 他抬了下手,巨大的银色虹龙蜿蜒盘旋在少女身后,将她可能后退的路线封锁。 槐凉攥紧袖口内的匕首,面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我连过去的记忆都没了,没工夫在这儿干耗。” “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希望你没有听力障碍。”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没有记忆,没有咒力波动,却有一击秒杀准一级咒灵的实力……似乎专为克制我而生的呢。” 槐凉撩了下眼皮:“所以你是什么邪恶大boss,才有人想方设法要你的命么?” “哈,不错的推论,我喜欢。” 五条悟笑出了声,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一松。 他点了点眼角,“任何细微的表情、动作都逃不过我的‘六眼’,你看起来的确在状况之外。”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不过现在情况变复杂了,我们需要将你带回高专去,弄清楚你的情况才行。” “如果我拒绝呢?” 槐凉并不习惯身处被动的局面,在心底疯狂咒骂穿越后精神力枯竭的现状……只带了把破匕首穿过来! 五条悟晃了晃食指,头顶上的一小撮白毛也跟着晃了晃:“没有拒绝这个选项哦。” “是怎么做到的呢?一击斩杀准一级咒灵,却没有丝毫的咒力波动。毕竟能看到咒灵的话肯定有咒力的吧,使用咒力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要实操试试吗?” 这白毛就是个绝对以自我为中心,无法沟通的幼稚男。 槐凉气极反笑,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来,再装孙子,可不太符合她做人的准则。 “来啊。” 夏油杰悠哉悠哉地踱步走到一旁,表示不会干涉。 五条悟笑眯眯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槐凉豪不客气,身形如鬼魅般接近,匕首破空一划,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阻隔,不得寸进。 五条悟攥住突袭者的手腕,映入眼帘的是少女如鸦羽般垂落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块狭长的阴影。 六眼接收到的信息并无杀意,只余一抹微凉。 手腕灵活一挣,脱离了桎梏,她继续尝试从各个角度迅速攻击,却依旧被逐一抵挡,无法接近。 “是敏捷的刺客类嘛。” 槐凉将匕首脱手,投掷而出,虚晃一招,闪身到了五条悟身后。 手掌往对方后颈处斜劈下来,却被更为宽大的手掌握住,“能碰到我了,可惜速度又——” 话音未落,她便如灵蛇般一扭,从他被灯光斜斜拉长到身侧的影子里钻了出来,迅猛一击。 强大的冲击力迫使五条悟后退至屋檐下,发出“砰”的一道巨响,受力处的墙砖如蛛网般裂开。 巨大的响动似乎惊到了不远处的街区,隐隐有人声朝着这片暗巷过来。 锋利的匕首如切割豆腐般插入了墙体,冰冷的寒芒紧贴着他瓷白的脸庞。 下一瞬,被雨水淋得冰凉的手指擒住了他的下巴。 槐凉的眉头高挑:“试试?” 破碎的砖石瓦砾散落在脚边,她抬高了声线:“不想他死,就别轻举妄动。” 气势磅礴的白色虹龙盘旋在夏油杰身后,狭长的暗紫色眼眸里满是调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悟。” 他飞快地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对着两人就是一顿“咔咔咔”,各个角度的十连拍。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脸颊上掠过温热的呼吸。 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中不复初时的懒散,而是如美丽又凶猛的野兽般,专注地盯着他的脸。 在这般宛若实质的注视下,让他产生了一种古怪的……似乎自己对她很重要的错觉。 “术式顺转。” 余光掠过一抹璀璨的蓝光,槐凉的身体比意识先一步感知到危险,瞬息融入了数十米外路灯的阴影下。 “苍。” 炫目绽放的蓝光将一大片无人的危房瞬间轰塌,如震雷般的轰隆巨响后,扬起遮天蔽日的滚滚烟尘。 夏油杰放下了手机,咆哮道:“混蛋!你又忘了放帐啊!” …… 通知完辅助监督过来处理烂摊子,槐凉被两人架着,光速逃离了作案现场。 “槐凉,我的名字。” 五条悟从掏出小圆墨镜往高挺的鼻梁上一架:“聪明的选择。” “不跟我们走的话,那些臭不可闻的老橘子们可不会放过你这种拥有特殊能力,又毫无背景的人哦。” 槐凉又发现了个新名词:“老橘子?” “阿嘞,就是咒术界的一些腐败的高层,好像里面加茂家和禅院家的人比较多。” 五条悟咧开了嘴巴,一脸爽朗:“总有一天我会找机会把他们统统杀光。” 槐凉点头:“听起来是个远大的志向,那我祝你成功吧。” 第3章 要我拯救世界? “要加入吗?” 墨镜下拉,钴蓝色的眼睛绽放着光,“有凉桑跟我一起话,事情会变得简单起来呢。” 夏油杰一拳锤上五条悟的脑壳:“话那么多,留着回去写检讨报告。” “才不要,既然是凉桑祓除的咒灵,报告什么的,也该凉桑写嘛~” 槐凉顿住了脚步。 “凉桑,凉桑?” 夏油杰使了个眼色,好不容易拐到的咒术师苗子,即便身份存疑,可不能被区区报告吓跑。 清了清嗓,温声安抚:“悟的话你就当蚊子叫算了,一切都由我们负责。” 幼时被带进白塔里,她就可以在练习向导精神力的同时,辅修机械制造专精课程,区区报告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她在意的是—— 【滴——】 【检测到宿主获得咒术位面新身份:咒术高专待入学新生槐凉。辅助系统开启。】 【检测到主要人物出现,现发放唯一主线任务:拯救于二十年后湮灭的咒术世界】 …… “我说,能不能吃点正常的夜宵。” 夏油杰瞥了眼隔壁桌面上的大份冰激凌火锅,十分不赞同,“外面还下着雨,吃这么多冰是想屁股跟马桶合二为一?” “上个月就看到这家的开业宣传单来着,泰式冰激凌火锅,听名字就很美味欸。” “难道不该让凉桑来选?稍微有一点点绅士风度比较好吧。” 槐凉耷拉着眼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退休后被强行抓回岗位的社畜丧气:“我不挑,都行。” 喧闹的冰淇淋火锅店,身旁的两个年轻人为了菜品的选择吵吵闹闹,她好久没有感受过这般热闹的烟火气。 原本从污染物横行的鬼地方顺利逃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可现在却只余叹息。 脑子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个“系统”,也根本不同于她认知里辅助光脑般的存在。 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对方,等精神力恢复后,再探查一遍全身。 【如果刚才传输到我脑子里的信息无误,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会有灭世危机,而我要去当傻x的救世主?】 【滴——没错,请玩家注意言辞】 【那么以改变‘关键事件’促使未来走向和平,我该如何确定关键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人物?】 【滴——请玩家自行探索】 淦! 在接收到系统信息初始,槐凉就有消极怠工的想法。 毕竟‘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可是亘古不变的咸鱼人宗旨。 但由于系统告知这个世界二十年内便会毁灭,那么一道选择题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是在有限时间里尽情享乐静待世界毁灭,还是兢兢业业加班改变灭世结局后再躺平? “凉桑……凉桑?” 眼前晃动的手掌,将槐凉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 夏油杰收回手,清了清嗓:“或许有些冒昧,不知道凉桑是几几年出生的呢?我和悟在进入高专已经是第二年了。” 槐凉估摸了下自己现在的骨龄,倚靠着绵软的沙发靠背,声音懒洋洋的:“应该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吧。” 五条悟抱着手机,手指翻飞地发着消息:“啊嘞,明明看起来脸小小的,个子也不高,说是国中生也有人信吧。” 槐凉并不觉得女性1米68的身高算小个子,无声翻了个白眼:“所以呢,你很大吗?” “我可是又强又大呢。” 夏油杰额角暴起青筋:“喂,你们两个,当周围人耳朵都是聋的吗!” 谈话间,服务生陆陆续续开始上餐。 五条悟咬了口蘸满巧克力酱的松饼:“不过话说回来,真的一丁点儿过去的记忆都没了?” 槐凉的过去倒是没忘。 帝国的土地不断遭受恐怖污染物们的侵袭蚕食,即便向导非常稀有,但除了在王都的白塔内生活的三年可以类比贵族们的优渥条件,进入军队服役后,生活水平便直线下降。 但身为特殊战力的向导和哨兵们,也比普通人们的生存条件要好很多,毕竟是需要和污染物们拼命的职业。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里也存在着大大小小的污染物,只不过没有像她老家一样成规模化的形成大面积的污染区。 “我应该是到这边来打工的。” 夏油杰回想起初识的那片灰色地带,神色间忍不住流露出看待失足少女的意味深长来。 “打住,停止你的胡思乱想。” 槐凉叉起一块鲜切芒,偷学旁人的动作往巧克力酱锅里涮了涮,往嘴里一送,从味蕾迸发的满足感瞬间充盈了大脑。 星元3741年,大多数普通人只能靠营养剂果腹,即便是一些速食菜品的口味也被人工合成的香精替代,一切不符合效率的行为都被免除。 新鲜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 抱歉,那可是位于金字塔端的王都贵族才能随意享用的有机食材。 使用叉子的频率越发加快,她又吞下一块草莓:“就当我是你们捡到的失学、失忆、失踪也行……的路人好了。” “刚刚不是说要带我去咒术高专学习么,跟这相关的一切都可以说说看。” 她暂时只能调动微弱的精神力,无法查探面前这两位拥有特殊能力之人,是否拥有精神体,又是否属于哨兵的体系。 只能先想办法,获取一些关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情报。 五条悟放下手机:“嘛,杰的文化课成绩比我高得多,就由咱们的优等生来讲吧~” 夏油杰笑眯眯:“杀了你哦。” 最后还是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嘴的补充下,她大致了解了关于咒术界的普世价值观。 巷子里的那种丑东西被称作咒灵,只有咒术师可以祓除它们。 但这个世界咒术师十分稀少,不会因自身的负面情绪而导致咒灵滋生。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群庞大而繁多的普通人群,他们是咒灵产生的唯一源头。 咒灵会无差别猎杀咒术师或普通人,且因其特殊性许多普通人甚至根本无法看见咒灵。 所以,拥有咒力可以攻击到咒灵的咒术师们,则被教导要以保护普通人为基准猎杀所有咒灵。 当然了,任何势力都存在所谓的“正邪”两面,拥有咒力这一特殊能力却选择危害咒术师或普通人的存在,则被称作咒诅师—— 也是咒术师们需要解决的隐患。 第4章 这是我的床 槐凉从美食中抬起头:“打断一下,请问你们班有多少人?”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算上你成功入学的话,会有4个。” 夏油杰点头:“我、悟,还有硝子。应该很快会见面的,她跟你一样是女孩子,会很厉害的反转术式。” 槐凉不说话了。 槐凉在心里疯狂呼叫系统: 【这么低的咒术师产出比例,对比数十亿“咒灵生产永动机”的普通人类,简直是沧海一粟,这个世界不完蛋才怪!】 单靠她拿着把破匕首拯救世界? 就算挨个捅死所有普通人类,到老死都捅不完! 毁灭吧,赶紧的。 气氛似乎陷入了凝滞,夏油杰选择了转移话题,继续套话:“不过话说回来,凉桑你的姓氏很少见呐。” 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鼻梁上的墨镜架:“一点也不可爱,好冷漠的名字,跟人一模一样。” “可不能这么讲,咱们毕竟和凉桑才认识第一天。” “啊,凉桑应该不会因为我的话,今晚蒙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吧。” “不见得吧,我见过不少女孩子流眼泪,或许凉桑的表情会不一样?” “……” 关于面前两人的属性,槐凉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基本判断: ——白毛是人渣。 ——黑毛是要仔细分辨,才能看得出来的人渣。 那么到底哪个,才是世界任务里的主要人物呢? 她略一抬眸,看着仍旧不断嘴炮着的两人,无声微笑。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了。 东京,六本木。 酒足饭饱,槐凉一派自然的安坐在座位里,兜里分币掏不出来,当然轮不到她去结账。 基于同样口袋空空的原因,今晚她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于是在分岔路口同黑毛告别后,她顺应白毛的邀请上了车,没过二十分钟便直接被带入了一栋豪华的摩天大厦里。 身为黑户的她自然也没有身份信息可以提供给酒店前台,不过五条悟表示整栋酒店都是五条家的产业,自然不用担心入住问题。 很快,他们被侍者带入了最顶层的豪华套房。 如果对方不是一副“家人们我好像搞到了大新闻”的表情的话,槐凉对这里的服务还是挺满意的。 “没关系吗?” 槐凉往侍者疾步而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家不会是那种很封建的大家族吧?” 到了私人安静的环境里,五条悟一把将墨镜取下,放松地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忘了说,咒术界目前最鼎盛的咒术三大家分别是我所在的五条家,还有禅院家和加茂家。” “三大家族已经延续了上千年,就是你想象中那种又古板又传统的封建家族哦~” 槐凉点头,所以是从小就被众星拱月追捧的大少爷来着,怪不得这么鸡掰。 “行吧,既然你都无所谓,那我更没有意见。” 如果有助理突然闯进来,再甩上一张上亿的支票让她离开五条悟之类的剧情发生,她也非常乐意接受。 言毕将鞋一蹬,赤脚踩着柔软的羊毛织物地毯,朝浴室走去。 没能看到对方惊惶表情的五条悟失落地“啧”了声,随后将注意力放到了手机上。 「已经到达酒店,她跟我一个房间哦~」 那边夏油杰几乎是秒回。 「有什么特别反应?」 「暂时没有,会继续观察」 「受伤的话我会大声嘲笑你的」 五条悟将视线投向传来水声的浴室,面无表情回复: 「看鱼上不上钩,要赌么,10枚大阪梅田daniel家的可露丽」 「无聊」 槐凉仰躺在超大的圆形浴缸里,缸体内循环往复的水柱不断按摩着她疲乏的躯体。 水温可以自动调节,甚至还有配备有灯光和音乐按钮,主打一个氛围感拉满。 蒸腾的水汽中,她忍不住发出惬意的喟叹声。 在老家,清洁身体都是靠一键分子涤荡搞定,和平区外的水系基本都辐射污染严重,泡澡是上等人才能有的奢侈享受。 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皮都泡得有些发皱了,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穿上浴袍。 五条悟瘫痪在沙发里,不过这会儿没玩手机,而是看着电视播放的老电影《卡萨布兰卡》。 电影里的男主正在吧台喝着酒。 “全世界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馆,她偏偏走进了我这一家……” 由于是部黑白的爱情老电影,他看得直打哈欠。 槐凉将脏污的衣物扔进了洗衣机,根据机器表面的字样,摸索着摁下洗涤键。 听到了机械运转的声音,她心情颇好地走回大厅,整个人往床上一扑,陷进了仿佛如云朵编织的柔软大床里。 五条悟从牛皮沙发里弹跳起来:“嘿,这是我的床!” 一边迅速往床边靠近,“那边,落地窗旁的沙发榻才是你今晚睡觉的地方。” 槐凉认为或许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害羞作祟,她撩了下眼皮:“放心,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真的累了,床那么大,你也洗洗赶紧睡吧。” 五条悟不为所动:“我没有跟人第一天见面,就睡同一张床的习惯。” 烦躁地将头发捋至脑后,槐凉低咒了声:“见鬼,那刚才怎么不开两间?” “因为还没有排除你是咒诅师的嫌疑,得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槐凉眼神游离了一秒,而后不甘示弱道:“我还以为是平等合作关系,搞半天给我来个非法拘禁?” “担心对你不利的话,我走就是了。” 五条悟双手抱臂,高大的身形挡在床侧:“不行,在没有弄清楚你的来历和立场之前,不准离开。” “神经。” “听不懂人话就算了。” 说罢,她撑起身子就要下床,然后毫无意外地受到了阻拦。 于是下一秒,二人便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不使用咒力的五条悟单凭格斗技巧根本奈何不了她,又不能直接来一发苍炸掉住满旅客的酒店,一时间落入了下风。 无下限术式不起作用,她可以通过影子不断闪现的诡异能力又不会留下丝毫咒力,六眼也无法捕捉。 不过几息,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粘稠的黑暗里。 第5章 六眼带人开房了 五条悟得意地攥住了对方的手臂—— 没有光,自然也不会有影子存在。 槐凉低咒一声,该死的,要是她的克拉肯清醒着,她一定要让触手把这白毛给捆得不能动弹! 二人正拳脚相加,在床上扭打成一团之际,“叮当”一声脆响,房门突然被刷开了。 透过走廊流泻而下的光亮,五条一濑隐约看到自家少爷气喘吁吁的,同一个陌生少女在床上扭成了一团麻花。 “那个……家主有重要……” 五条悟冷下了声音:“出去。” “那、那个……”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房门瞬间合上。 是夜,五条家迎来了大地震:自家的六眼神子带了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到酒店开房了! 搞了一场大乌龙,心情十分不爽的五条悟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满脸不耐烦地将几个枕头堆叠之大床的中间,隔出来一条分界线,盖身上的毯子也叫客房服务送来一人一条。 “早这样不就得了。” 槐凉低声吐槽了句,闭上眼,尝试着再次进入精神领域里。 一轮圆月悬挂在黑丝绒般的夜空里,星星点点的繁星簇拥着它。 她赤着脚踩在银白色的细沙上,慢慢往海边踱步,一边轻声呼唤着它的名字。 “kraken……kraken……” 海浪卷起,不断缓缓拍打着岸边,她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身旁的人呼吸渐缓,似乎已然进入了梦乡。 五条悟轻咳了声,被对方如此坦然的态度搞得有点不自在。 没一会儿,他也不甘示弱地躺了下去。 侧着身,即便是在黑暗里,六眼的能力也能让他清晰看到她挺秀的鼻梁,以及柔和的脸部轮廓。 盯了几息,然后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有一种极淡的香味隐隐浮现,不是酒店沐浴露的味道,而是混杂了一股如同雪松般微苦而又清凉的香气。 舒缓,令人放松。 不对,心里猛地打了个突,他又迅速警戒起来。 蓦地回想起对方可以透过影子无限更换位置的诡异能力,五条悟想,或许,让人放下警惕心也是她的能力的一种? 一夜好眠的槐凉当然不知道,身旁的白毛默默在心里拉高了对她的警戒。 翌日。 美美享用完酒店丰盛的自助早餐,槐凉懒洋洋地跟在五条悟身后上了车。 约摸过了2个小时,汽车驶出了繁华的东京市区,来到了郊外。 穿过狭长的隧道,筵山麓的道路两侧尽是葱葱郁郁的山脉,里面坐落着庄严的神社与寺庙。 “这些都是虚假的布景。” 五条一手撑着下巴,往窗外看去,“天元的结界术每天都会更新,我们要通过帐,才能进入高专。” 车子停在了山脚下,爬过长长的阶梯,又过了二十来分钟,一片宏大的古建筑出现在了槐凉的视野中。 一排排朱红色的鸟居外矗立着黑色门匾: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学院。 槐凉往前伸手,手指触碰上一层黑色的,如水般柔软的“水膜”。 她扭头看向五条悟:“这个就是‘帐’?” “bingo!”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为了保持普通人的内心平稳,咒术师们在进行祓除咒灵的任务前都会先下帐,可以逼出里面的咒灵,也可以屏蔽掉对外的通讯电波。” “不过高专外还有天元设置的一层结界,一般人进不去的。” 槐凉跟在五条悟身后,慢吞吞地往鸟居内走:“天元是谁?” “嘛,一个特别厉害的活了几千年的咒术师,她的术式是永生,并且在结界术的造诣非常厉害,是整个霓虹内所有结界的核心。” 活了几千年的咒术师? 那不成妖怪了都,听起来就有点像反派预备役。 槐凉心里的小本本默默记下了这一号人物。 “我是夜蛾正道,悟和杰在高专的班主任。” 进入大殿,一个留着络腮胡,手里不断戳着羊毛毡的中年男人映入眼帘。 槐凉视线掠过围绕在男人身侧的各类大大小小的羊毛毡娃娃,陷入了沉思。 讲真的,在见过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后,仍对高专里的人员抱有“正常人”的期许,是她失策了。 例行“你来这里学习咒术之后干什么”、“你有什么梦想吗”之类的入学问话后,她跟一只长得像番茄的玩偶狗打了一架。 “番茄狗”被她一刀划成两半,秒杀,于是不出意外的顺利入学了。 “不过夜蛾老师,这种名为‘咒骸’的玩偶,你说是因为对它下了诅咒所以才拥有了一定的行动力,这是你特有的特殊能力?” 夜蛾正道正捡起失去行动力的咒骸观察,尝试修补:“是的。” “好吧。” 研究的兴趣顿时减弱一半,她还是试试去开发别的小玩意儿吧。 经过短暂2天1夜对周围信息的摄入来看,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确实十分落后。 “最后,入学前的一点小建议。” 夜蛾正道的声音慢慢响起,“槐同学,之后你会见到许多血腥的场面。人类被残忍屠杀,需要猎杀各种千奇百怪的咒灵,也可能会在某一天被咒灵杀死。” “如果没有一定的疯狂,和高度的积极性,是无法坚持下去的。” 槐凉没有回头:“知道了。” 高度积极性这种东西,她根本就没有,也没打算作为咒术师长期生活下去。 至于疯狂? 抬眼望去,远处的天空压满了沉甸甸的黑云,仿佛吸饱了墨汁,岌岌可危地坠在天际。 长期服役在污染物横行的污染区里,不断杀戮的哨兵或向导,有几个是精神完全正常的? 正式入读咒术高专的槐凉,很快领到了一系列的学生福利: 在校生源少的缘故,她一人就独占了间约80坪的宿舍,必要的生活用品也有专人迅速配备齐全。 宿舍有非术师的管理员常驻,只要事先提出需求,也可以为咒术师们提供餐点。 高专制服采用能够一定程度上抵抗咒力攻击的材料制成,不分夏季和冬季。根据她个人喜好来定制的制服,大概下周可以做好。 用于接收任务、以及登陆高专校园内部论坛的手机,也在第二天派发给了她。 槐凉拿到手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机登陆进咒术高专论坛。 第6章 山沟里来的古董 “我说,不会真的从出生到此刻都没有使用过手机这种东西吧?” 五条悟看槐凉双手举着手机,一下一下戳着打字键盘的艰难模样,“你根本就不是失了忆,而是从哪个与世隔绝的山村钻出来的老古董吧。” 夏油杰接过话茬,喷射毒液:“可能从明治时期穿越过来的,也不一定。” 槐凉充耳不闻,要不是正在假装失忆,真想大声宣告她老家的科技吊打这里一千倍! 整个霓虹国内一共只有2处培养咒术师的专业学校,一处是现在所处的东京校,另一处在京都。 两个学校每年都会举办学院交流赛,所以内部论坛也是共通的。 经过艰难尝试,一条加粗的帖子映入了她的眼帘——《重金求取六眼狗命!》 粗略一瞧,贴主的呼声得到了大家的纷纷响应,回帖叠到了300多层。 再往下刷了几分钟,大概60%都是吐槽五条悟的帖子。 槐凉举起手机,展示屏幕:“你人缘似乎不太好。” 五条凑近,扫了眼名为【我酒品一流】的贴主id,情绪没有丝毫波澜:“是庵歌姬吧,她太弱了,所以只能在背后偷偷说人坏话。” “应该是嫉妒我的天赋,也有可能是想吸引我注意来着。” 这无耻发言一下给槐凉干沉默了。 另一边的夏油杰,倒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他掏出手机,迅速在论坛里po了几张图片——全是五条悟在巷子里被槐凉掐住下巴,抵在墙上被殴打后的画面。 短短几秒,便引得吃瓜群众们好奇加嘲笑的回帖。 从诸多五花八门的id回应中,槐凉发现往届毕业的生源加起来还是有不少。 只是一些天赋不高,或心理素质不过硬的学生们,在毕业之后去当了辅助监督和窗,负责联络及情报搜集,不用正面与咒灵搏杀。 合上手机的翻盖,她决定先苟一苟。 最好先搞台电脑,多多收集关于咒术界的情报,再来逐步分析,关于世界主线的重要事件切入点。 当然,如果能同时研发点利于任务展开的小玩意儿,也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去往校医务室的路上,槐凉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所以学校的日常补贴什么时候发放?我口袋里一个硬币都没有。” 夏油杰手掌摊开,以表无奈:“每个月的10号是发放金额的时间,今天才19号,要等到下个月了。” 槐凉顿住脚步:“所以之前我在巷子里杀的准一级咒灵,不能算作任务奖励?” 五条悟满脸幸灾乐祸:“凉桑的咒术师申请资料还没有通过咒术高层的审批呢,没有正式成为咒术师,自然不会有任务奖励。” 黑工,这绝对是打了黑工。 低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她推开高专医务室的大门。 一头短发,眼角挂着一颗黑色泪痣的少女闻声看了过来。 槐凉视线扫过桌面上厚厚一叠笔迹凌乱的手稿,又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挪回到了对方的脸上。 家入硝子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声线沉静:“我是家入硝子,二年级生。” “平时除了日常课程外,还会在校医务室这边兼职实习。” 将‘会很厉害的反转术式’与面前气质冷清的人对上号,槐凉也保持礼貌回应:“我是槐凉,上面让我到这儿来做身体检查。” 打算围观的黑毛和白毛被家入硝子轰出医务室后,槐凉十分配合对方的检测需求,被采集了几管血液也没吭声。 这副平静的模样倒让家入硝子有些讶异,于是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五条那家伙很难相处吧,听说你挺克他的?” 这又是哪里来的流言? 在她老家的华族聚集区,‘克’这个词可是非常严重的指责。 “如果是因为夏油君发的那些图片的话,我可能只是在体术上占一点优势。” “我看那个臭屁鬼不爽很久了。” 家入硝子小心用棉团摁住对方手腕的出血处,“整个高专论坛都在传,那家伙的无下限术式对你不起作用,六眼也无法捕捉到你的咒力痕迹。” “还拥有穿梭影子的能力以及绝佳的体术,说实话,出其不意的话搞不好你真能解决掉他。” 槐凉笑了笑,仿佛没听出对方言语中的试探。 通过影子变换身形的能力并非源自她的精神力,而是来自她的精神体克拉肯。 不同于绝大多数向导多为温和的食草类动物的精神体,她的精神体是传说中的北海巨妖。 kraken拥有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数十根强壮而有力的触手,单从外形上来看与这个世界里的巨章的外形有些相似。 “我没兴趣要任何人的命,只是正好失去了记忆,也没地方可去。” 顿了顿,她玩笑般地开口:“没钱、没住址、没身份,不来高专的话,搞不好的确有可能去从事咒诅师的工作,接点委托糊口之类的。” 家入硝子双手抱臂:“唔,毕竟为了生存嘛,可以理解。” “我跟夏油那种满口正论的家伙不同,用反转术式救人或者以后考个医疗执证成为一名医生,也只是工作罢了。”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 进入初夏,高专周围的森林树木也愈发茂盛,鸟鸣声啁啾不止。 槐凉不咸不淡地在高专待了近两个星期,期间跟同班的两个男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一起出了几次祓除咒灵的任务。 金色一字刘海的七海有点像早熟的老干部,做事一丝不苟,比较沉稳。 黑色顺毛妹妹头的灰原则是只快乐小狗,乖巧中透着跳脱。 本着一起同过窗,又一起“扛过枪”的双层buff,很快便与二人混熟。 几次任务祓除的都是些三级的小喽啰,没有丝毫挑战性,也没能赚几个钱。 当然,她还是贴心地将几只咒灵的不同部位带回了高专,给硝子做解剖研究用。 唯一奶妈的重要性,她还是拎得清的,关系搞近点绝对有益无害。 可惜的是,系统没再播报过【检测到主要人物】的信息。 所以,她只能将注意力放到夏油杰和五条悟二人身上。 第7章 那一起安乐死吧 前几日,关于她咒术师评定的结果,也终于下来了。 不过据白毛说,要不是他出面干预,她差点被咒术高层以“咒力特殊的不明身份人物需要观察”为由强行带走。 最后经过多方角力,她被评定为准一级术师。 若需要再次提升评级,则需要再经历数次成功祓除一级咒灵以上的任务,且有2名以上的一级术师推荐,再进行最终审查。 于是,她开始积极尝试申请接高等级的咒灵祓除任务,毕竟谁也不嫌钱烫手。 更何况,她的确拿钱来有大用。 东京都咒术高专,运动场。 五条悟和夏油杰刚处理完山顶别墅那只可以模糊时间的咒灵,大肆嘲笑了番‘弱者歌姬’后,心情愉悦地回到了东京高专。 “又忘记放帐了,辅助监督们得多做培训,真不负责啊。” 夏油杰闭上眼睛,感受初夏和煦的阳光跳跃过眼皮。 “新闻不是报道由于燃气管道泄漏发生的大爆炸?应该没问题了。” 五条悟点头表示认同:“凉桑最近适应得应该挺不错的吧,看起来很有精神。” “好像没什么异动。” 转过空旷的长廊,入目即是操场上槐凉血虐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景象。 夜蛾正道拿着记录本,笔尖在上面涂涂画画。 “进攻、防守、敏捷、力量、柔韧度……战斗意识都近乎满分——天生的杀戮机器。” “槐同学或许在失忆前是职业杀手?” 瘫倒在地的灰原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勉强还能支撑身体半站立的七海建人也汗如雨下。 槐凉并未消耗太多体力,仍有兴致玩笑:“口袋一分不剩的职业杀手吗?” 前几天她从论坛上搞到的京都校冥冥的联系方式,好不容易赚的几个钱也委托对方搞枪械和一些专精零件去了。 翻阅近十年的卷宗来看,咒术师们的受伤和死亡率高得惊人。 只能纯靠咒力解决咒灵,她认为人类社会的武器或许也可以进行研究跟咒力结合,即便研究失败,咒诅师们也是血肉之躯,总能派得上用场。 黑毛和白毛dk晃晃悠悠地走近。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想找点乐子吗,杰?” 夏油杰满脸戏谑:“不是才受过教训?纯体术的话,还是我来吧。” 槐凉回头,视线从上往下扫过眼前笑眯眯的丸子头少年。 人类身体的弱点有很多,太阳穴、人中、下巴、心口,还有……x器官。 唔,裤子改得太肥大了,连轮廓都看不清。 战斗蓄势待发的当口,被夜蛾正道出声阻止:“保存点体力,任务来了。” “窗带来的情报,足立区最东侧的废弃医院里出现准一级咒灵,其中还有5名前去‘鬼屋探险’的非术师被困住,目前生死未卜。” “这次的任务由夏油同学和槐同学出任,请尽可能在保证非术师存活的前提下,祓除咒灵。” 槐凉低头了看向手机屏,果然有任务通知。 夏油杰收回手机,朝槐凉温和一笑:“第一次任务合作,请凉桑多多指教。” 车厢里。 槐凉把废弃医院的详细纸质报告随手一扔,闭目养神。 道路两旁高大的绿色阔叶榕树在车窗外不断往后退却,最后缩小成一个个模糊不清的黑点。 夏油杰仔细浏览情报:“三年间,前往嘉会废弃医院的非术师陆续失踪了29名……类似于试胆之类的活动在网络上传播,不断吸引年轻人前去探险。” “随着失踪人口数量的攀升,非术师对其的恐惧会加剧咒灵的力量成长,此次面对的咒灵被判定为准一级。” 槐凉懒洋洋地拉长了声线:“之前在手机上有刷到过关于东京富士急hignd,慈急综合医院鬼屋的报道。” “据说人气很火爆,有去玩过吗?” 夏油杰有点心累,企图把话题拉回来:“嗯,那边还有55米高的fujiyama塔,可以看到富士山。” “不过咒灵长得可比‘鬼’掉san值多了,说不定今天这个又能丑出新高度。” 槐凉依旧老神在在:“没差啦。” 夏油杰侧过身,目光从漫不经心变得专注:“凉桑对任务很有信心?” “倒也不是。” 她生了双狭长的瑞凤眼,眼尾微开成扇形褶皱,瞳仁是冰冷的银灰色,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感。 不过此刻,那双清浅的眼睛半眯着,倒透着一股子慵懒的惬意来。 “反正不是死就是活,50%的概率,随便啦。” “凉桑难道不怕死吗?” 匀速行驶的车厢仿佛婴儿的摇篮椅,耳畔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令她昏昏欲睡。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说不定今天我俩就一起死了。” 夏油杰觉得或许之前他们对她的判断,与事实之间有着巨大的偏差。 他们还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的组织精心培养的,针对暗杀五条悟的棋子。 搞半天这枚失忆的“棋子”本身就没有多少世俗的欲望,甚至连本能的求生欲都不那么强烈。 心里摇摆不定的天平又往‘好’的那一面倾斜了些许。 “呐,人生在世还是有许多美好的事情可以经历,凉桑还这么年轻,只有长久的活下去才能感受到更多美妙的体验。” 夏油杰惯性开启了对他认为思想走偏的同伴的劝慰,声线温柔,“得乐观一点才对啊。” 槐凉被叨叨得脑子愈发昏沉,有气无力地小声嘟囔:“那我们一起安乐死吧。” 夏油杰:…… 汽车停在了一片破败的街区,名为嘉会的废弃医院已经被黄色警戒线围成了一圈,周围街道的人群也已尽数疏散。 关上车门,槐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负责接送他们的辅助监督进行下帐:“由暗而出,比暗更黑。清净污秽,祓除污秽。” 一道黑色的“水幕”在医院上空的正中心迅速往外延展,直至形成一个倒扣的圆弧状将它笼罩其中。 名为正金寺的辅助监督朝二人点了点头:“祝君武运昌隆。” 没有一丝犹豫,槐凉和夏油杰穿过帐,踏入了一级咒灵的狩猎范围。 第8章 叫你活佛怎么样? 荒废了几十年的医院墙体斑驳不堪,四处杂草丛生,因少有人来的缘故,里面的植被树木倒是长得尤为茂盛。 阳光从绿色树冠的缝隙中漏下,在粗糙皲裂的水泥地面投下一块块晃动的光斑。 “能感觉到它的气息吗?” 槐凉从一开始就极具目的性地往医院综合楼的方向行进:“之前几次任务有针对咒灵的残秽追踪一项,特地训练过。” 过去短短的两周时间内,她的精神力已经从近乎于干涸,慢慢恢复到了一成左右的程度,和精神领域里kraken的感应也渐渐变强了起来。 她已经悄悄尝试过铺开精神细丝探查,同期的两个dk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精神领域,遗憾的是并没有检测到他俩精神体的存在。 或许这个世界的确只有咒力这一特殊力量体系,并不存在哨兵或向导,即便她接触到的咒术师们从体能和五感来论,都如哨兵一样,大大超出了普通人的能力范畴。 “即便是非常微弱的咒力,只要提高注意力也可以捕捉,更何况……它根本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谈话间二人已经踏进了底层的大门,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狭长的走廊里。 “可惜,电梯已经坏了。” 夏油杰将双手背在身后,抬脚走上楼梯:“这里以前封印过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不过医院关闭后又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槐凉疑惑道:“两面宿傩?” “千年前的咒诅师,祂有两张脸,四只手。死后的二十根手指也化作了特级咒物,无法销毁,只能封印。” 夏油杰放缓了语调,“祂是当之无愧的诅咒之王,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手指也起到了镇压和驱逐其他咒灵的作用。” “听起来似乎是个丑东西。” 槐凉紧跟其后,“哦,准确来说是个很厉害且有用的丑东西。” “这么说也没错。” 夏油杰顿住了脚步,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看向斜前方的四楼走廊,“它在那里。” 槐凉一瞧,眼睛又受到了上百点伤害。 这个咒灵大约有三米多高,一团团发紫的死肉如同章鱼的吸盘,紧密地堆叠缠绕在一起。 每团圆滚滚的肉球上,长着食人花般咧开的大嘴,猩红且粘满粘液的舌头不断吐出,舔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失去意识的男生的躯体,仿佛在品尝他的滋味。 “嘻嘻嘻……” “我,喜欢……喜欢恐惧……的味道。” 离它七八步外的地上瑟缩着面容稚嫩的两男一女,涕泪横流地呜咽着,不敢发出响动,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小点心。 “少了一个人。” “嗯,算他倒霉吧。” 陌生的交谈声引起了少年们的注意,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几乎在目光触及到夏油杰的一瞬,就失控地尖叫:“救命!” “救命!杰!是我啊!” “笨蛋。” 槐凉神情凛冽,身影瞬间消失,下一秒就闪身出现在了咒灵身前。 寒光一闪,干脆利落地切断了咒灵激射向黄毛少年的猩红长舌。 “噗嗤。” 腥臭的粘液溅了瘫软在地上的三人一身。 早有准备的槐凉已经闪到了咒灵身后,将匕首捅进了一颗肉球里。 “呃啊——” 咒灵再次弹射出长舌,卷住了黄毛的身体往外一甩,似乎想要以此扰乱她的进攻。 粉色蝠鲼在空中乍现,鱼鳍如波浪般起伏,接住了坠落在空中仍吱哇乱叫的黄毛。 “注意下人质,凉桑。” 吃痛的咒灵也发出阵阵哀嚎,嚎叫声如冲击波般扩散开来,槐凉屏住呼吸,集中精力探测对方咒力分布的薄弱点。 “就是这了。” 她如灵猫般绕过一根根疯狂扭动的长舌,将匕首送进了藏在咒灵后背中最小的那颗肉瘤,迅速剖开,搅碎了那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庞大的身体往外倾倒,坠落到了一楼地面,发出“轰隆”的一道巨响。 “搞定,收工。” 槐凉蹙着眉,嫌弃地将匕首猛地一甩,粘液飞溅到了医院白墙上。 路过呆愣在地的另一个黑头发的男生,她弯下腰,用匕首蹭了蹭他后背的衣料。 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夏油杰:“……” “是你……都怪你!都怪你!” 被蝠鲼安全放到地上的黄毛却又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夏油杰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早点来惠子她就不会死了!” “怪物,你也是怪物!” 萎顿在地的另外两人也跟着痛哭出声,声音里充斥着对同行朋友的哀悼,和劫后余生的恐惧。 曾是国中好友的大声谴责,让夏油杰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槐凉被尖利的叫嚷声吵得耳朵疼,决定给这个不懂感恩傻x上一课。 “惠子是你的女朋友吧?” “所以现在是要把自己的无能,怪到别人头上?” 黄毛仍愤愤不平地诅咒着:“是你们的错,为什么不早点过来?都是你们的错!” “哈,真是令人火大。” 槐凉扭了扭脖子,跨步上前就要拽住对方的领口往四楼外送,却被夏油杰拦了下来。 “没关系的哦,凉桑。” 夏油杰咧开嘴角,“出了帐,会有专人解决后续事宜,不用为我担心。” 他仍是一副仿佛不受干扰的模样,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深紫色的眼眸里漾着细碎的微光。 “要不我改叫你‘活佛’怎么样?” 讽刺的言语并没有戳痛他的神经,反而嘴角翘起的弧度越发往上。 他想,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姑娘。 “走吧,带你去吃汤岛家的熊猫刨冰,口感十分绵密,悟是他家的常客。” 槐凉仍觉心气儿不顺,她双手抱臂在胸前,斜睨了一眼:“五条君口味的甜度已经达到了致死程度,谢邀,我暂时不考虑齁死这个死法。” 夏油杰回想起对方“安乐死”的发言,瞬间被戳中了笑点,发出几声闷笑。 “我说你笑——” 话音未落,槐凉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如闪电般纵身向前一扑。 一道黑色的液体擦过夏油杰的耳畔,直击到其身后的墙体,瞬间灼烧出一个大洞。 第9章 吻上了他的唇 伴随着缕缕呛人的青烟升腾,洞口截面的黑色汽泡不断翻涌,发出“嗤嗤”的微响。 落地前的0.1秒,如摇晃的水床般柔软的史莱姆外形的咒灵铺展开来,接住了坠落的二人。 一股数倍于之前祓除的“长舌咒灵”的恐怖威压,缓缓降临。 医院里竟然还潜藏着一只特级咒灵! 不过槐凉已经无暇它想。 由于夏油杰突然召唤出的史莱姆咒灵,扰乱了她对落地点的判断—— 混乱间,她竟然亲上了他的嘴唇! 更见鬼的是,脑子里竟如同电影般播放起了画面: 那是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黑色的丸子发髻束在脑后,前额垂下的一缕刘海,随着背后熊熊燃烧的火光摇曳。 他如玉般冷淡的脸侧,凝固了星星点点的血痕。 低垂的眉眼被月影模糊,隐约有些憔悴,看不分明。 他似乎是在笑,薄削的唇缓缓勾起,带着不屑、冷嘲、还有汹涌的愤怒。 “可恶的……猴子。” 山涧的风助长了火势,张牙舞爪的火苗把整片天际都染上了猩红。 夜空如此明亮,可槐凉却感觉—— 他似乎被粘稠而沉重的黑暗,翻涌吞噬了。 意识回归的瞬间,槐凉迅速起身,目光锁定住那道浮在半空中的苍白人形身影。 它并不能被称为人,虽然已经进化出了四肢。 但头顶上的两对眼睛和带着蹼的四肢都表明了它的非人身份。 来不及询问系统刚刚播放的古怪画面,她压低了声音:“夏油君,之前遇见过这种咒灵吗?” “嗯?” 下一瞬,他便为自己的晃神而感到自责,这般重大的失误若是在战斗中发生,足够他死好几次。 他直起身,手掌摁了摁胸腔里不断狂跳的心脏,深深吐了一口气:“没有,它应该是特级咒灵。” “砰——” 又是一道巨响,伴随着漆黑的毒液袭来的,还有咒灵破空的拳击。 二人闪身躲过,神情中多了几分凝重。 “它的攻击和闪躲速度,比刚才那只要快十倍不止。” “砰、砰、砰!” 又是紧密的一连串袭击,墙体石块不断因冲击而剥落,扬起的尘土也令视线受阻。 巨大的虹龙升腾而起,在半空中咆哮着与之撕咬缠斗作一处。 见夏油杰眉头紧皱,注意力都放在了精密操控虹龙上,槐凉也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那道不断变换位置的惨白身影。 “就是现在!” 银色巨龙的尾巴呈环状旋转,瞬间收缩捆住了人形咒灵。 槐凉如同一颗炮弹般弹射而出,泛着幽幽蓝光的匕首深深插入了人形咒灵的后脑。 “叽——” 咒灵发出尖利的吼叫,身体疯狂挣扎,竟然挣脱了虹龙的束缚。 “凉桑!” 巨大的冲击力将槐凉往墙上甩去,一道交错的幽蓝触手虚影闪现,为她卸去了部分惯性。 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喉头翻涌着腥甜的血气,槐凉心一横,再度加重了力气。 幽蓝的匕刃直透前额而出,挣扎哀嚎中的人形咒灵顷刻卸力,失去了动作。 巨大的尘烟间,夏油杰飞奔而至,一把将咒灵推开,攥住了她的手腕:“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害怕触碰到她的伤势,他只敢虚虚地将人揽在怀里,“我马上带你去找硝子。” 槐凉被尘烟呛得咳了声,扯了扯对方的袖子,示意松开。 她一手撑着墙面,慢慢站了起来。 晃了晃脑袋,声线仍旧习惯性的拖长:“我没事,只是被撞了下,最多后背破了点皮。” 伸腿踢了踢人形咒灵半死不活的躯体,“这个,你有用的吧,快收了。” 夏油杰仔细查看对方的表情,见当真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强光闪过,人形咒灵已经变成了一团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 手指顿了顿,他将它扔进了裤兜里。 “说真的,我有点理解五条君的想法了。” “什么?” 槐凉抬起脸,皮笑肉不笑道:“那些烂橘子,在其位就得谋其事,连简单的任务信息都能搞错,还留着干什么?” “要不是我反应快,就危险了。” 眼瞧那几个“试胆探险”的小鬼都已经晕了过去,她开始了持续输出。 “像这种突发情况也没有什么应对措施,连联系外界增援都做不到,可见干这行风险有多大。” 夏油杰点头,一脸郑重:“如果今天不是凉桑在的话,我也要吃不少苦头。” “他们几个……也都活不了。” 听他提起那几个小鬼,槐凉没好气道:“我觉得你这人的道德底线有待降低,应该多跟五条君学学。” 她的确有些意外,明明这人外表像个桀骜不驯的不良少年,接触下来却意外发现是个内心温柔,且善于包容的人。 拍了拍袖口的灰尘,她径直往外走:“拒绝内耗,指责他人。生活会轻松很多。” 夏油杰轻笑出声:“嗯,受教了。” “其实要说多难过也没有,因为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咒灵,所以以前在同学们眼中对着空气比划,又或者自顾自说话的行为的确有些古怪。” 他迈步跟了上去,“所以被叫做‘怪胎’也并不稀奇,那段时间被撕书本,桌面上被涂抹胶水,还有人往我收纳柜的运动鞋里扔图钉。” “这还能忍?” 槐凉的惊讶宛若实质,“刚才那黄毛不会就是当初霸凌你的人之一吧?” 她原本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自然知晓未经过良好教育的幼年期人类能滋生多少恶念。 夏油杰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朋友,在我被同学找麻烦的时候,随了大流罢了。 槐凉打了个哈欠,走出了综合楼:“孬种本性。” “至于那些跟我‘开玩笑’的同学,都在放学后被我堵巷子里教训了。然后他们又转变为了另一种极端,避我如蛇蝎,当我不存在。” “我总不能用武力,强行要求人家喜爱我吧?” 经过高强度的打斗,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转阴,槐凉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踢远了块碎石子:“为什么不能。” “强扭的瓜不甜?” 她打了个哈欠,“我只知道,苦果亦是果。” 第10章 圣人一样的家伙 “毕竟连父母也放弃了我,因为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进了‘宗教学校’,录取通知书都被撕掉过,说我脑子不正常。” 夏油杰轻叹,“国中二年级,就因为救了邻居家被咒灵控制的女孩,被误会耍流氓,不得不搬家了。 “他们不想我……再跟咒灵打交道。” 槐凉没啥安慰人的天赋,只能生硬地转移开话题:“话说那个咒灵玉,你不吸收吗?” “好奇?” 她老实地点点头。 从口袋里掏出咒灵玉,他张大了嘴巴,将它硬塞进了口腔,吞咽进肚。 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眼角淌出的生理泪水也将漆黑的睫羽浸湿。 “很难吃?” 夏油杰紧压锁骨,喉结阵阵滚动,半晌才缓过劲来:“像擦过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 闻言,槐凉默默打消了尝尝口味的念头。 “只有通过吞食的方式,才能将咒灵们收为己用?” “目前来说,只有吞食入腹才能调伏成功。” 她摸了摸下巴:“或许可以去医院做手术把味觉给去掉,就不会那么恶心了。” “这是因噎废食的做法吧。” 夏油杰摇了摇头,“虽然我对美食没有太大的执念,但也不想下半辈子的味觉都被剥夺,这会丧失很多乐趣。”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躺平也不失为一种生活态度呢?不去追求最强,就不用再去吸收咒灵了。” “也不行。” 夏油杰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天空,低声呢喃,“起码我做不到见咒灵杀害人类而无动于衷。” “我需要变得更强,才能应付越来越强的各类咒灵。” 话音刚落,几束金色的阳光破开了层层阴云,在他身后的天幕晕染出一片华丽而柔和的画卷。 槐凉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耳边似乎响起了管弦乐和唱诗班的童声,庄严神圣地歌唱着哈利路亚。 她甚至有点想在胸口画个十字了。 这不妥妥的圣父在世? 她不由得回想起刚刚系统播放的画面,少年满脸阴鸷的模样,与现在相比可谓大相径庭。 所以,这圣人一样道德感极强的家伙,该不会快要黑化了吧? 槐凉决定直球进攻:“那个,冒昧问一句,夏油君你很讨厌猴子吗?” 夏油杰已经开始习惯对方跳跃的脑回路了:“爱吃香蕉的那种猴子吗?挺可爱的。” “走吧,凉桑。” “得赶快通知外面的人进来,还有四名解救成功的人质需要送去医院。” “……” 很久以后,槐凉才明白。 高道德感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一旦自愿越过了那条界限,就会变得没有底线。 或者说,只愿意认可自己重新划分的那条“界限”。 可惜现在的她,毫无知觉。 总监部,三楼。 松下和也干事办公室。 “失败了?” 端坐在檀香木几前的中年男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他身着黑纹付,神色不变喜怒:“还成功救下了四名非术师?” “没、没错。” 站在和室门口的男人将头埋得更低,肩膀不住地微微颤抖。 “知道了,下去吧。” “是!” 松下和也左手支着脑袋,伸出手指,蘸了蘸滚烫的茶水。 他长得并不难看,只是深刻的法令纹裹着他垂下的嘴角,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尽数祓除的一级和特级两只咒灵、检测不出咒力痕迹的新生、未受影响的咒灵操使……” 手指点了点额头,划过横跨整个额头的缝合线。 “情报不够,那就再等等看,好不好用。” …… “嘿!别乱碰。” 槐凉一把抢过五条悟手里的齿轮小零件,“没事做可以去睡觉。” “才不要!你跟杰出去玩都不带我,怎么能搞小团体呢?” 炸毛的鸡掰猫在榻榻米上滚过来又滚过去,闹着脾气。 夏油杰躺在豆沙绿色的豆袋沙发里,手里捧了卷《乱马二分之一》漫画:“都说了是去出任务,不是去玩。” “我不管我不管!” “明明做完任务还偷偷出去吃冰了!而且我怎么就碰不上特级咒灵?这不公平!” 槐凉额角青筋蹦起:“都说了,不要在我研究东西的时候打扰我。” “再叫,我就下一个‘除了五条悟其他人都能进’的限制帐强化效果,有本事你把整栋楼都给我炸了,再试试能不能进。” 猫猫探头:“真生气啦?” “那你答应我,下次出任务要给我带ikkouan家的泡芙回来,我要……20个。” 槐凉继续手里的精密机械操作,暴躁地打发人走:“行行行,快去忙你的。” 五条悟满意了:“嘛,杰你和我一起吧,去找七海海他们。” “不了。” 夏油杰偷瞄了眼低头拼接小零件的槐凉,压低了声音,“我想安静呆会儿。” 五条悟不由分说地抽掉对方手中的漫画,将人强行架了起来“走嘛走嘛,你的呼吸声会打扰到她的。” “喂,你到底听不听得懂——” 噪音源头渐渐远去,槐凉长长舒了口气,沉下心来继续手里的研究。 …… “欢迎咱们的槐凉同学入学高专!” “那么,干杯吧大家! 祓除嘉会医院里的特级咒灵后,正好碰上休假周。 为了感谢夏油杰和槐凉提供的新型特级咒灵肉体组织,家入硝子联络众人在后岛居酒屋搞了个欢迎会。 除了东京校外,还联络了交好的京都校的学生们一起。 庵歌姬本就爱喝酒,只是酒品饱受周围人诟病。 有了聚餐喝酒且一窥体术打过五条悟的新人的机会,自然兴冲冲地表示加入。 不过这儿“吨吨吨”一大杯精酿黑啤下肚,兴致便肉眼可见的变得高昂了起来。 “呐,硝子,咱们下次再组织去唱卡拉ok吧!我最近新练了几首哦~” 硝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旁的五条悟截住了话茬:“算了吧,会减少掉我耳朵里鼓膜的使用年限的。” 庵歌姬一点就着,嚷嚷道:“滴酒不沾的家伙干嘛来欢迎会啊,去参加向日葵小班野餐会好啦!” “哈,满嘴酒嗝的家伙,熏死人了。” “你说谁嘴巴臭!” “谁嗓门最大就是谁咯~” “……” 不出意外的,见面就掐的两人又针锋相对了起来。 第11章 杰的女人缘相当好哦 家入硝子一口喝掉了杯特调干马天尼,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她身侧的槐凉:“啊,这家的酒保技术超赞的,不试试吗?” 槐凉对酒精并没有特别喜欢。 她炫完了一盘8串的京葱鸡肉烧鸟串,啜饮了一口可尔必思highball:“浅尝辄止一点就行了。” 看了眼摆在对方桌前的七、八个各种特调酒的空杯,在心里记下了“唯一奶妈”的嗜好。 “唔,话说回来关于你失忆的情况,目前还无法判断是心因性失忆还是解离性失忆。” 硝子再次打了个响指,点了一扎黑啤。 “你的心理防御很强,无法被催眠,静脉注射异戊巴比妥药物也没有任何作用,可能只能交给时间了。” 槐凉耸了耸肩:“无所谓,感觉现在这样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倒是你似乎需要注意酒精摄入量,可能会造成神经迟缓,手抖可做不了外科医生。” 家入硝子并不觉得冒犯,收下了对方的关心:“我会反转术式,不用担心。” “更何况,酒精似乎对我的身体不太起作用,不像五条,一口就倒。” 槐凉挑眉:“真的?” “比真金还真,不然你看无论歌姬怎么挑衅,他都不松口拼酒的,因为怕出糗。” 槐凉默默记下,今天没白来,还意外收获了一条鸡掰猫的弱点。 “还以为他们是欢喜冤家的类型,一种另类的调情方式呢。” 家入硝子像是听到了外星人攻打地球的荒谬言论,蓦地瞪圆了眼睛:“什么鬼!” “五条那家伙,性格已经烂到他那张漂亮脸蛋也拯救不了的程度了,也就骗骗第一次见面的人还行。” 她打了个寒颤,“那么刻薄的言语,还调情?” “毕竟幼稚鬼嘛。” 槐凉朝新上桌的烤提灯伸出了手,“我第一次见他时,一开始还以为碰到瞎子了,大晚上的戴个墨镜。” “要再配个二胡,我都想给他扔钱了。” 说同一个人的坏话,可以迅速拉近人与人间的距离。 虽然有些奇怪,但很多时候,友谊就是这么萌芽的。 家入硝子晃了晃手指:“墨镜这个倒不是装x,跟他的六眼能力相关,为了过滤掉一些不必要的信息。” “哦?” “这是五条家几百年一出的特殊能力,会自动分析所看到的任何事物的信息,且无法关闭掉。” “所以你看他明明性格这么鸡掰,其实并不太爱凑热闹,因为人多的地方会让他的脑袋过载。” 槐凉尝试理解:“比如把他的大脑比作一台电脑,如果摄入的信息量过大,电脑cpu无法处理就会发热发烫,甚至系统崩溃掉?” “没错。” 槐凉继续分析:“所以他吃甜食本来不是因为喜欢吃,而是不得不摄入大量的甜份来为大脑提供能力,用于支撑六眼运转的副作用?”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聪明?” 槐凉坦然接受夸奖,试探着继续收集信息:“所以这就是他单身至今的主要缘由?” “实话来说,其实在咒术界有蛮多喜欢他的女孩子,但基本有些接触过他的滤镜就会全碎掉。” 槐凉点头表示赞同,她一向对好看的人总会多几分耐性。 这也是她能跟五条悟相处至今,没有搞出大事情的原因。 说到这儿,家入硝子压低了声音,“但是杰的话……嗯,据我所知,女人缘相当好哦。” 槐凉偏过头,看向斜对面间隔了一个座位的夏油杰。 对方有着极为优越的骨相,眉眼线条干净而流畅,绛紫色的眼珠略微靠上,典型的下三白眼。 给人一种微妙的厌世感,不羁而又落拓。 但此刻他正和身旁的灰原雄说笑着,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撩了下眼皮,看了过来。 “这里。” 他抬手将面前的一盘芦笋肥牛卷递了过来,笑眯眯地弯了弯眼睛,“要再尝尝这个吗?刚刚看凉桑似乎很喜欢的样子。” “谢了。” 槐凉伸手接过。 家入硝子戳了戳她的手臂,附耳小声蛐蛐:“是吧?反差感的确很强烈吧。” 言毕往身后的靠椅上一歪,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抽了支白色短支叼在嘴里:“介意吗?” 注意到槐凉手指摩挲了一下,硝子意会,将烟盒推了过来。 之前在军队服役的时候,她的精神压力就蛮大的,除生活外的余钱都拿来买烟草这类高昂的精神舒缓品了。 夏油杰对这边一直保持着关注,见槐凉掏烟的动作,出声阻止:“甜食也可以解压,要试试吗?” 家入硝子是个酒豪,不过推杯换盏到现在喝得不少了:“你不也烟酒都来的,管那么多干嘛。” 右手伸进口袋:“阿嘞,没火了,杰你有带吗?” 夏油杰被呛声后也有些不爽,丢下了句“没有”,转头去阻止冥冥和五条悟的争端。 看似劝架,实则火上浇油。 “七海。” 硝子看向另一侧,敲了敲桌子,“借个火呗。” 一把摁住从桌面滑过来的金属打火机,她略一点头:“谢啦。” 槐凉的座位本就在最角落,倚靠着竹编织物的墙面。 她一手支在桌面上,指节夹着烟支,深深吸了口,感受烟草气息萦绕过肺腑带来的辛辣感。 整个人缓缓放松了下来,眉眼舒展,看着像微醺了一般。 “七海君也爱好烹饪?” 听了一耳朵七海建人给灰原雄就桌上各类菜品的点评,槐凉建议道,“下次咱们任务结束了一起去野炊吧,怎么样?” 灰原雄兴致勃勃:“凉桑我跟你讲,七海厨艺一级棒的~” 七海建人喝了口冰爽的莫奈日落:“先说好,我做什么就吃什么,不准挑剔。” 灰原雄顿时欢呼:“好耶!” 一支烟的时间并不太长,透过如云雾般升腾的烟雾,她再一次对上了那双暗紫色的眼眸。 眼睛的主人却似被抓包一般的迅速回避,而后又看了过来。 他故作镇定地朝她微微颔首,过了两秒,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视线转向别处。 槐凉细长的眉头高挑,有意思。 第12章 高危险乙女游戏 医院那次,该不会是他的初吻吧? 看起来,最近似乎总是很在意她动作的样子。 思及此,她在心底默默呼叫系统: 【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上次不小心跟夏油杰亲吻之后,会出现那样的画面?】 【滴——请玩家自行摸索】 【那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如果我不加以干预的话,画面中的事情就会真实发生?】 【滴——未开启指定功能,请玩家自行摸索】 行吧,主打一个“知道但是不能说”,任务失败可别怪我。 槐凉眯了眯眼睛,没见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一个巨大的游戏场,那么攻略重要角色就能触发一定相关线索这一设定,与她现在的情形完美契合。 是个危险系数较高的恋爱……乙游? 那还扯什么拯救世界的大旗,干脆把主要人物推倒,直接上全垒算求了。 【滴——玩家请注意,性不一定能催生爱】 槐凉表示不屑,只有人类才懂人类,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每天满脑子里想的不都是这个么?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夏油杰一定是这个世界的重要人物。 虽然系统播报那天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在她身边,但她依旧决定选择前者作为需要攻略的人物。 她认为,跟秉性温柔的人打交道会比较顺畅,而且夏油杰明显比五条悟要更知情识趣一些。 第六感告诉她,虽然五条悟看着像大大咧咧的鸡掰猫一只,但如果产生较大的纠葛,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更何况,“双向奔赴”才是正道,夏油杰不是已经开始对她产生兴趣了吗? 要完成拯救世界的大事,怎么能算得上欺骗感情呢? “呐,硝子啊,下个月西武lions的比赛你会陪我去看的吧?” “嗝,会的吧会的吧~” 硝子忍不住推开庵歌姬越凑越近的脸,扶住对方的肩膀:“嘿,醒一醒,我马上送你回去。” 酒足饭饱,烧鸟店里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夜晚11点30分,今天的欢迎会也落下了帷幕。 “冥冥,你们还回京都吗?” 冥冥毫不留情地开口:“照顾酒鬼是另外的费用,如果你给得起我报酬的话。” 她起身,走到了窝在角落的槐凉面前,伸开手,一只捕蝇草外形的绿色咒灵出现在了案几上。 槐凉看着它缓缓蠕动而来,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 冥冥撩了下垂落到脸侧的薄荷蓝色的长刘海,环视了一遍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开口:“答应你的东西。” 谈话间,咒灵两瓣锯齿状的毛绒“叶片”缓缓张开,暗红色的圆形口器往外一吐,一个沾着粘液的塑料包裹落到了桌面上。 “最新研发的0.410口径taurus judge,金牛座法官,一次可装卸5发子弹,0.45的柯尔特子弹也可以上膛使用。” “要追求刺激的话,可以去地下赌场玩玩俄罗斯转盘,运气好可以赢很多很多的钱。” 冥冥俯下身,“这款现在还没有上市,因为你指明要最新科技,我好不容易才托国外的朋友搞到手。” “再加上这只可以收纳物品的咒灵,绝对物超所值。” 基于对方对钱的狂热追求,槐凉选择相信,爽快地拉开口袋,将一叠美金递了过去。 冥冥抛了个媚眼:“下回有需要再来找我~” 说罢扭动着腰肢,心情愉悦地走出了店门。 “哈,看我发现了什么!” 一颗银色的头颅突然出现,打量着桌面上裹满涎水的塑料袋,槐凉扯过一旁的夏油杰:“帮个忙,夏油君。” 夏油杰轻咳一声:“下不为例。” 借着五条悟身体的遮挡,他伸出手去,发动咒灵操术,空间扭曲了一瞬,一只黑色的咒灵球出现在了他手中。 没有犹豫,他将其吞咽下肚,过了几秒,一只“捕蝇草”咒灵再次出现。 “吞掉它。” 咒灵依言而行,一个弹指,便将包裹着枪支的塑料袋吞进了嘴里,消失在了空气中。 五条悟不满地肘击了下夏油杰的胸口:“哈!杰你真狡猾!” “怎么样?能收纳多大的空间?” 夏油杰推开五条悟的手臂,仔细感受了一下,略带迟疑地开口:“大概5立方米左右?” 槐凉迟钝地点了点头,感觉到酒精的力量开始发挥生效。 在她老家也才研究出空间折叠技术不过几十年,有了这只咒灵,以后不管是居家旅行,还是杀人放火,都十分便利。 这一瞬间,她是真情实感地羡慕起夏油杰的术式了。 拉开樟子门,寒风裹挟着细雨迎面袭来。 家入硝子招手拦了辆的士,带着醉酒状态的庵歌姬骂骂咧咧地上了车。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表示还想去一家深夜食堂续摊,也摆手跟众人告别。 “那么我们……” 夏油杰刚要提议打车回高专,却感到肩膀略沉,槐凉闭着眼睛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看向对方瓷白的脸,上面已经升腾起了两团红霞。 担心是突然受了风导致的酒精上头,夏油杰尝试挪动身形,身体向外,挡住袭来的风雨。 五条悟低头编辑了短信发出:“不用担心,我这边叫人过来接。” 话音刚落,特殊任务的短信提示音便响了起来,二人同时低头,夏油杰盯着发出白光的屏幕,神色不明。 “哦噢,真是一分钟的假都不给多放,杰你真倒霉。” 五条悟满脸幸灾乐祸,他伸出长长的手臂,握住了槐凉的胳膊,“交给我吧,毕竟在7月15号之前,我都是她‘看护者’的身份哦。” 攥住柔软织物的手掌紧了紧,夏油杰吐了口气,还是松开了手。 “她晚上可能会吐,你不知道怎么办就上网查查注意事项,记得买醒酒药,等她意识稍微清醒一点就喂她喝。” “还有,晚上可能会发热——” “行了行了。” 五条悟挥了挥手:“别啰嗦了,这点生活常识我都没有吗?” 召唤出一只遮雨的咒灵,夏油杰向外走了十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第13章 有些事情就不必拆穿 细密的雨幕下,银发少年双手环在胸前。 由于身材过于高大挺拔的缘故,被他揽在怀里的少女显得尤为娇小。 一辆银灰色的 rolls-royce phantom停在了路边,身着西服的司机匆忙下了车,撑开了一把黑大伞。 少年手臂略一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将少女环抱而起,放进了车里。 夏油杰收回目光,定了定神,压制住胸口泛滥而起的酸涩,转身消失在了黑沉的雨夜里。 槐凉在坐进车里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醉,只是有点微醺。 原本想趁机再度拉近和夏油杰的距离,却没想被总监部下达的任务给搅了局。 “欸,凉桑这么快就清醒了?” “嗯,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把我放下来吧。” 五条悟将鼻梁上的墨镜收拢进口袋,故作哀叹道:“真令人伤心,明明是同时遇到的,凉桑似乎更喜欢杰呢。” “连喝醉酒倒下的方向,都朝着杰去。” 知道就好,有些事情没必要拆穿。 “所以五条君会不甘心吗?” 槐凉决定将皮球踢回去。 五条悟拧开瓶盖,喝了口纯净水润了润干渴的喉咙。 “其实我有一种,摄入酒精后就特别想要接吻的毛病,五条君要试试吗?” “咳咳咳——” 水液呛进了气管,五条悟咳得撕心裂肺。 好吧,的确很纯情,一看就是搞到手后很难甩脱掉的类型。 槐凉失去了再次试探的兴趣,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攻略目标不动摇。 她沉默地看向窗外,街道两旁依然是一派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的繁华景象。 如果要攻略夏油杰这种人,跟他的挚友超出普通关系大概率会起到反效果。 之所以说出刚才那番话,更多是不爽被对方当做犯人看管的原因。 她决定将话进一步摊开了来说:“看来五条君对我并没有兴趣。” “那么是因为从小到大,但凡五条君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缘故?” 她平静地直视对方的眼睛,“所以尤其不能忍受被忽视?” “再直白点来说,因为一直被追捧、被赞誉、被鲜花和掌声围绕着,所以尤其不能接受自己不是别人的‘第一选择’?” 五条悟终于抑制住了喉咙里的痒意:“真好犀利的措辞呢,不过凉桑最好明白,从咒术界的法律上,你现在的确该归我管。” “企图欲擒故纵,或直白的引诱‘看护者’,是不会起作用的。” 槐凉眼珠一转:“那我能换个人作为那什么……看护者吗?你刚都说了,明明是同时遇到的你和夏油君,不是吗?” 五条悟抿了抿唇,一股莫名的怒气在胸口处缓缓升腾,他想,或许是因为不爽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比下去。 一股莫名的胜负欲涌现,驱使他选择了利诱的方式:“在我中央区的公寓里,有配备超级豪华的卫浴设备哦。” “出于对同窗饮酒后的担忧,或许凉桑可以将我的行为视作一种好意,而非禁锢呢?” 槐凉一听,那颗咸鱼享受派的心,立马蠢蠢欲动。 之前积攒的钱被冥冥给掏光了,医院祓除的两个咒灵的奖金,还没有这么快打到账户上。 再度挣扎在赤贫线上的她立马道谢应声,不带丝毫犹豫的。 脸皮能值几个钱?到手的好处才是真实的。 她免不了在心里为自己开脱,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再拒绝岂不是显得自己的行为更为可疑? 为了打消对方心里的疑虑,不如干脆点,答应就是了。 槐凉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50层的高楼往下俯瞰,将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中心都尽收眼底。 远处的天空翻卷着浓厚的乌云,大颗大颗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咔嚓——” 暗紫色的闪电张牙舞爪地劈开层层乌云,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鸣,照亮了远处的天际。 窗外的雷雨声,反衬得室内尤为温暖静谧。 五条悟坐在苔藓绿色的柔软地毯上,后背倚靠着沙发,目光灼灼地盯着电视显示屏。 按住手柄的手指翻飞,操纵屏幕里的小人进行冒险。 “一起玩吗?有双人模式的哦~” “我先去浴室。” 五条悟头也不回:“噢,新的浴巾和衣物都已经备好了,你快去快回。” 白色的泡沫浮满了整个水面,槐凉叉起搁置在有浴池边缘的冰镇西瓜塞进嘴里,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蒸腾的热气被冰爽且甜蜜的西瓜一激,整个人都舒爽得快要起鸡皮疙瘩。 依旧是泡到指腹不皱,不罢休。 进入淋浴间冲洗完滑腻的泡沫,槐凉这才察觉到,身体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甜牛奶的香气。 她嫌弃地蹙了蹙眉,拿起一旁肥大的白色t恤正要往头上套,却忽然顿住了动作。 浴室里,似乎并没有准备一次性内衣裤。 五条悟干净利落地又打通了一关,正放下手柄活动手指时,隐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响动。 少女白皙的皮肤被热气熏红,漆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发梢仍滴着水。 水珠顺着肥大的t恤领往下,滑落过纤细的锁骨,蜿蜒出透明的水痕。 这是按照他的身材批量准备的简单棉质t恤,套在她的身上显得尤为宽大,低垂的衣料下摆已经没过了大腿中部。 她偏了偏头:“打个商量,能让人送套干净的内衣裤过来吗?” 五条悟扭回头,视线死死盯在花花绿绿的电视屏幕上,却根本看不进去。 “可以。” 白玉似的耳廓,慢慢染上了蒸腾的霞色。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槐凉看对方半晌没动作,出声提示道:“所以你打算靠意念传达给专人,要买女士内衣裤的信息吗?” “我当然知道!” 他迅速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拨号:“喂,我需要一套内衣。”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报出了一串数字:“92、61、89。” 槐凉闻声,眉头高高挑起。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报的应该是她的三围尺码。 “……” 厅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第14章 这就是六眼的用处? 五条悟挂掉了电话,感觉头上都在冒烟。 解释吧,显得他好像很在意她的看法;不解释吧,又搞得自己像个变态一样。 再说了,他一个单身男性,公寓里备着女孩子的内衣裤才更变态吧! 他烦躁地揉了揉后脑勺,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没错,这也是我六眼能力的一种,厉害吧。” 越是故作平静,槐凉就越想扯掉他的面具,于是加大马力调侃:“是么,不会还有其他更过分的功能吧?” “譬如,透视什么的……” 五条悟简直不敢置信,这女人一脸平静地在发表什么暴言? 且不说他没有,就算真的有,看起来她也不根本在乎的好吗! “这话说的,凉桑一脸期待的模样,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癖好?” 论嘴炮,他五条悟还没有输过谁,果断选择恶心回去。 “我又没有——” “叮咚——叮咚——” 玄关处传来的门铃声,令室内的斗嘴戛然而止。 槐凉下意识就要往门边走,又被火烧屁股似弹跳起来的五条悟给拦住,示意她躲去客房。 这……怎么搞得她像见不得光一样? 好吧,不理解但尊重。 回想起上次酒店的风波,为了避免更大的误会产生,她还是乖乖进了客房。 大门打开了一角,五条悟如一堵墙般抵在门前,牢牢堵住来人跃跃欲试打量的视线。 “麻烦了,请回吧。” 不给对方开口询问的机会,接过袋子立马就甩上了门。 “喏,拿去换。” 槐凉接过迎面扔来的纸袋,再抬眼,五条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处。 拆开包装,成套的丝质玫红色性感内衣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伸手捏了捏巴掌大小的轻薄布料,陷入了沉思。 鉴于前一晚的“内衣风波”,把两个人都给干沉默了,所以原本预期的客厅游戏party也至此夭折。 不过好在这套价值7亿的豪华公寓足够大,备有三个客卧,这才避免了更尴尬的事情发生。 光是想想自己穿着那套内衣,和五条悟睡一张床上干瞪眼的模样,槐凉就觉得快要窒息了。 翌日。 五条悟晨起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待意识清醒些进入了厨房,一阵乒乒乓乓后,端了两碟早餐放到了饭厅餐桌上。 香煎培根、煎蛋、吐司、果酱、一小碗新鲜的覆盆莓,再配上橙汁和牛奶可任意挑选。 “早上好。” 槐凉洗漱完毕,自觉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看了眼对方手里被满满蔓越莓果酱裹住的金黄吐司,她决定先解决掉餐盘里的培根煎蛋。 “凉桑不试试果酱吐司么?还是不喜欢蔓越莓?” 五条似乎不太理解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拒绝甜食的快乐,“冰箱里还有一罐nute榛果巧克力酱,要不要?” 她其实不太爱甜,更没到五条悟那种嗜甜如命的程度。 不过甜份能迅速补充体能,也能让人分泌多巴胺,是非常重要的体力补剂。 不论如何,总比一星币一袋的劣质营养剂散发的土腥味要好。 “蔓越莓酱很好,只是怕煎好的食物冷掉,所以先吃。” 槐凉对穿越后最满意的,也就这个世界的各色美食了。 手机震动了两下,低头一瞧,是夏油杰发来的信息: 「早安,醒了吗?头还痛不痛?」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她已经可以熟练地单手打字。 「醒了,等下吃早餐就打算回高专」 对面的信息回复得更快: 「我还在栃木县的日光,刚完成任务,准备回来了」 「有什么好玩的吗?日光」 「自然风光很美,有一种叫‘汤波’的豆制品,我尽量带一点回来」 “煎蛋快凉了。” 被晾在一旁的五条悟已经解决了三片吐司,此时正用叉子胡乱戳着煎蛋,蛋白戳破后流出了粘稠的溏心。 他尝试拉回她的注意力,“等下要一起玩儿会游戏吗?《chaos legion》混沌军团,评价都蛮不错的。” “然后中午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寿喜烧,我知道一家超级美味。” 槐凉匆匆回了句「好期待」,合上了手机。 “不必了,我得回高专继续搞研究,已经快弄好了。” 眼看连美食都不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五条悟好奇开口:“一点都不让人碰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三两口解决完培根,槐凉拇指和食指并拢在嘴角,作拉链状:“秘密。” “凉桑总是有那么多的秘密,过往经历是,记忆也是,连术式都是。” 说到这个,槐凉可就不困了:“我又不是没配合你们积极检查,你说都送走几批高层送来的人了?查不出来可不怪我。”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她是从其他世界来的“外星人”,影子穿梭是她精神体克拉肯的天赋,当然查不出来她的术式来源。 五条悟手指交错合十:“咒力是人类负面感情所散发出的能量,而咒术师则像发电机一样可以自主散发并操控咒力,从而发动各式各样的术式。” “可是在凉桑身上检测不出丝毫咒力的痕迹,但又可以下帐,还能使用通过影子穿梭的能力,难不成是禅院家旁支流出去的其他术式?” “怎么,禅院家有很多关于影子的术式?” 五条悟摇头:“没怎么听说,不过有一种超强的和影子相关的术式——十种影法术,跟五条家的六眼一样,几百年才出一次。” “携带该术式者可以以影子为媒介,操控十种式神。” 槐凉闻言有些失望:“才十种?夏油君这些年来调伏的咒灵不下几百种了吧?就这?” “式神和咒灵完全不同,因为稀少,所以才分外珍贵。尤其是第十位式虚罗,历代十影法术师从未调伏成功过。” 说到这儿,五条悟眨了眨眼睛,“跟凉桑一样,都是以影子为媒介展开的术式。” “不过禅院家不是一般的烂,连家训都是‘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还把男尊女卑的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槐凉咽下最后一滴牛奶:“那真是呆不了一点儿。” 第15章 我真是疯了吧 “嗯哼,说回到咒力。” “由于愤怒、憎恨、嫉妒等负面感情正是触发咒力的开关,所以你之前也受过训练,以些微的感情火种激发出咒力。” 五条悟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木质桌面,“通过训练可以避免情绪大幅波动,造成咒力浪费。” “而在这门课程上,你根本不需要努力就拿到了满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六眼也分辨不出来,你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好狡猾,即便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也天然懂得如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呢。” “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声多谢夸奖?” 没有人喜欢被剖析,槐凉也不例外。 说完,她站起身来,“多谢五条君昨天的收留,以及今天的早餐十分美味,多谢款待。” “欸,这么快就要走吗?” 五条悟难得放软了语气,“只是理性分析,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不,五条君,或许你理解错了,我并没有那么容易生气。” 槐凉穿上鞋子,向后摆了摆手。 “我不会对你不利,这是真话,你可以选择是否相信。” 话落,她推开门,大步向外迈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五条悟推开门,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不过,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脚步,神情渐渐变得落寞。 他慢慢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开始编辑短信。 「杰,任务怎么样?」 删除,再打字。 「这次的咒灵特别吗?有没有用?」 再次全部删除。 「什么时候回东京?」 不对,不是这个。 「到高专了吗?和凉桑一起?」 看着不断退后的光标,他愣了愣,再次重新编辑。 「有好吃的甜品,记得给我带一些回来哦~」 点击,发送成功。 半晌后,他倚靠着门,伸手缓缓捂住了双眼。 “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真是……疯了吧。” …… “所以,他们准备去参加今年的nba海选?” 槐凉蹲在室内篮球场的休息区,仰头喝了口饮料。 家入硝子又点了支烟,开始了吞云吐雾:“我觉得他们应该没那个想法和精力。” 话音刚落,白毛一个半场超长距离三分球,空心入网。 黑毛获得球权,带球过人,空中扣篮。 “我觉得倒是挺有精力的,你看,搞得跟玩命一样那么认真。” 槐凉摆弄了下五条悟保存在她这儿的墨镜,尝试着往鼻梁上一戴,眼前瞬间一黑。 毫不夸张地讲,有那么0.01秒,她甚至怀疑自己突患眼疾,瞎掉了。 是用梵塔黑的纳米颜料来当的涂层吗?99.965%的可见光都被它吸收掉了!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随便了,他俩干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槐凉把墨镜放到一边:“我想去考个驾照。” “每次除了出任务有辅助监督接送,私事去市区都得先走一个多小时,再等公交车,简直是浪费生命。” 这段时间,她通过手机潜伏进了一个咒诅师聚集接取委托的网站。 如果将咒术师列为正义一方的话,那么为了阻止灭世,多多收集“反派”方的信息总没错。 她也想过伪装咒诅师接取一些委托,混入其中,但她暂时没有不引人注目就能自由活动的时间。 五条悟盯她盯得很紧,明面上“看护人”的身份到七月中旬才能结束。 更遑论,对方肯定还有滞后性的观察期,所以她必须保持好自己正常人的身份。 “你满驾车年龄了?” “测骨龄是有的,之前夜蛾老师给处理身份信息的时候也这么报上去的” 家入硝子又深深吸了口浓烈的烟草气:“那没问题了,可以趁休息日去,反正现在的课程并不太多。” “不过我建议是夏天之后再去报名,每年夏天因为气候燥热,非术师们更容易滋生负面情绪。” “从而导致咒灵数量大幅度上升……所以咒术师会忙碌起来。” “会忙不过来吗?毕竟很多受伤的咒术师需要治疗。” 硝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去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是特别严重的咒力侵蚀,也不会太过于消耗精力。” “毕竟不是还有针对一般伤口的……医疗器械么。” 槐凉对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很感兴趣,也跟对方积极讨教过。 从某种程度上和她的精神力抚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她在治愈精神这一块的能力,一直比较烂来着。 但不妨碍她有一颗向学的心,想想看,要是能学会反转术式,战斗的续航能力可不要太厉害。 更何况,从上次医院任务结束后,她明显发觉自己的精神力又恢复了一些。 这让她不由得推断,或许,猎杀咒灵可以促使她的精神力加速恢复? “行吧,我等会儿去后勤处看看,定的食材新不新鲜。” “嘿!你们在聊什么呢。” 槐凉抬眼,篮球场中的比赛已经结束,五条悟一边往这边走近,一边撩起了 t恤的下摆擦拭额角的汗水。 随着衣料的上升,露出一大片紧实且线条流畅的腹肌。 透明的汗液流淌过肌理间的沟壑往下,消失在紧绷的下腹。 槐凉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一旁的夏油杰接过硝子递过的来的高专校服,随意搭在手臂:“喂,也没有热到这种程度吧?” 这几天,他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事……那个吻,不过只是个意外而已。 他的心律不齐,胡思乱想都是因为吊桥效应。 是因为那天遇到特级袭击,突然下坠,处于危险的情境中才会心率加快,并不是因为那个吻。 他一向非常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可瞧见对方吊儿郎当冲着别的男生吹流氓哨的行为,胸口便莫名其妙升腾起烦闷的火气,和泛滥的酸涩。 甚至,还迁怒到了好友的行为上。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啧,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是老学究,捂得严严实实的。” 第16章 做饭小天才 五条悟表示十分不理解。 “再说了,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是搞活体解剖的医学生,人体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块肉。” “至于另外一个……你看她像会害羞的样子吗?完全没有男女大防的样子。” 夏油杰定了定神,面上的神情转为一贯的温和:“刚才好像听到凉桑讨论食材?是准备亲自下厨吗?” 槐凉是有这样的打算。 之前突发的特级咒灵被完美祓除,或许是颇为正义的表现赢得了夏油杰的好感,也或许是在欢迎会因为酒精的缘故无形中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总而言之,她明确感觉到周围人对她身份的怀疑大大降低。 她的任何行为都符合正常标准,也没有其他势力尝试过接触她,更没有向外传递过任何信息,对咒力的研究非常配合,出任务也从不抱怨。 甚至在宿舍外的院子里花钱改建了一个小厨房,甚至还想开辟菜园子,一副要在高专长久留居的享受派模样。 槐凉坚信,一起享受美食,可以大大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毕竟在舒适惬意的环境中,人更容易流露出日常不那么表现出的另一面。 “没错,这不是想着正好是5月5的节日来着。” 槐凉伸了个懒腰,“这些日子受了大家的很多关照,所以决定今晚趁着节日的氛围,犒劳犒劳大家。”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所以我和杰是最后收到通知的?” 家入硝子截断话茬:“有你吃的就不错了,什么都要争先后,小孩子吗?” 五条悟一扭头,大声控诉:“杰,硝子她说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别随便代表我。” “嘛,夜蛾老师要回家陪老婆不参加,所以今天就只有咱们仨再加上七海和灰原,共计5位。” 槐凉站起身,把墨镜随手抛给五条悟。 “傍晚6点开餐,在我的小院子里,期待各位来访。” 临近黄昏,2006年咒术高专第一次一、二年级同学聚餐,正式拉开了帷幕。 晚餐的桌子,放置在院内的一棵葱葱郁郁的香樟树下。 考虑到晚上还要喝酒,提前准备好了各种漂亮的球形灯串悬挂在树上,入夜也可以起到照明的作用。 驱蚊的香料和喷剂自然也必不可少。 “竟然还有柏饼!” 五条悟拿起一枚用柏树叶对折包裹的胖嘟嘟白色点心,扔进嘴里,绵密的红豆沙馅在味蕾绽开。 忍不伸手触向第二枚,“又糯又甜,凉桑你做点心蛮有天赋的嘛。” 一旁的灰原雄也跟着剥开叶子塞进嘴里,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嘴里含糊不清:“唔,好吃好吃。” “话说今天是男孩节吧,所以凉桑专门做了节日特有的点心,真是费心了。” 夏油杰不那么嗜甜,将视线投向桌上的另一碟长长的锥子型点心,是粽子,解开清香的粽叶,糯米散发着淡淡的清甜味。” “什么?男孩节!” 五条悟回过神:“哈,那我要挂鲤鱼旗,我要挂蓝青色的!” 家入硝子额角青筋蹦起:“喂,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男孩节是7岁以下的小朋友才过的,我们现在是过端午。” “不管~” 眼看又要吵起来,夏油杰决定结束这次纷争:“其实端午还有洗菖蒲浴的习俗。” “菖蒲跟“胜负”、“尚武”同音,下次再有假期,咱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一旁系着围裙,在烤肉架上不断翻肉的炙烤的七海建人也开口建议:“我听说群马县那边有个草津温泉,据说品质很高,可以去那里试试。” 一盘两块巴掌大的牛小排刚烤好切片,就被几人风卷残云般瓜分殆尽。 黑松露混合着鲜嫩肉质的奶香味,沾上现磨的山葵,完美激发出肉质本身的鲜甜。 挑剔如尝惯各大顶级料理店的五条悟,也竖起了大拇指。 “来咯~” 槐凉端上满满一大盘西班牙ajillo,用的s&b家的料包做底,蘑菇、西兰花、小番茄、鲜虾和生蚝等新鲜食材,是一道香味扑鼻的橄榄油焗菜。 “七海喜欢的ajillo,以及灰原喜欢的盖鲜海胆配酱汁的米饭。” 夏油杰升起了几分促狭的心思:“果然是同期的好处么,真不公平啊。” 槐凉摆了摆手:“当然不会厚此薄彼。” 她一溜烟转身走进了厨房,很快又端了一大份芝麻笼屉荞麦面出来:“夏油君喜欢的凉面,可以浇上碟子里的紫苏芝麻酱,风味更佳。” 将木盆放到桌上,又从托盘里拿出了几个木碟。 “还有炸青紫苏包鲜鱼天妇罗,炸荞麦片佐黑豆腐味增酱,搭配面食也非常合适。” 五条悟压不住了,急吼吼地开口:“那我喜欢的呢?就是刚刚的柏饼吗?” 槐凉再次返回时,手里已经端了份莓果乳酪派,蓝莓、桑葚、覆盆莓等新鲜水果铺满了整个派,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 “本来是当饭后甜点准备的,悟君喜欢的话,现在也可以尝尝。” 说罢,她将手提的袋子也放到了桌面上,还好桌面够大,“三瓶青色的梅子果酒!今天的佐餐酒,硝子你不够喝的话厨房里还有好多啤酒。” “那么,大家,开动吧~” 嘴里品尝着美味的食物,耳畔是不知名虫豸的轻鸣。 伴随着落日的余晖和微风,硝子一口干掉杯冰爽的梅子酒,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 “你知道吗,凉,你就是天使!怎么会有这么清爽绵密,又香甜不腻的酒!” 五条悟依旧对酒精敬谢不敏,肉类吃得差不多后,就集中精力解决甜品。 “夏油前辈,我帮你再盛一碗荞麦面吧,这个酱汁好好吃。” 一旁的灰原时刻关注着夏油杰的动向,端水递碗,可谓是殷勤备至。 没办法,他就是觉得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前辈非常厉害,生活里又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忍不住想亲近对方。 “啊嘞,灰原君不必如此客气,放轻松一点就好。” 槐凉对今天的菜品发挥觉得十分满意,自觉是个平平无奇的做饭小天才。 对系统的怨气也散了几分,虽然可能这样的日子只能过二十年,但总比之前在老家当牛做马的日子要好太多了。 第17章 凉桑喜欢哪种类型? 酒过三巡,气氛也变得热烈了起来。 身为酒豪的家入硝子,第一个提议大伙儿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一般的酒桌游戏,可以直接用酒瓶作为道具旋转指出“幸运儿”。 不过由于在座的都是对咒力操控到非常精细的咒术师,更遑论还有六眼这个作弊器,遂作罢。 最终,变成抽取牌面,而五条悟被一致要求只准背过身抽取。 牌面不存在咒力,最大程度地控制对方作弊的可能性。 玩了几轮下来,槐凉有幸欣赏到了硝子的引吭高歌,五条和夏油的合体广播体操,灰原8岁尿床被打的糗事,以及七海第一次手x是在13岁的时候。” 这一次,幸运女神没能眷顾她,被选中后,她毫不犹豫地选中了真心话。 卡片翻转在修长的指尖,夏油杰轻笑了声:“凉桑是否有过交往的对象呢?如果没有,那么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的呢?” “切,还以为会是什么劲爆问题呢。” “夏油前辈放水也放得太厉害了吧!” 嘘声一片。 没人注意到,白毛和黑毛dk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没有过交往的对象。” 她丝毫不心虚,虽然压力过大时有过暧昧的一些对象,但又没有承认过恋爱关系,当然算不得交往。 槐凉点了点下巴,“喜欢的类型……应该是身材好,然后一看就比较可爱的那种吧。” 生得一张娃娃脸的灰原雄惊讶:“哈?是长得可爱的类型吗?” “并非外形,是一种感觉。” 槐凉被大家注视着,莫名地带上了几分认真,“是那种,‘啊,他真可爱呀’的感觉。我也说不清啦。” “噫——” 模糊不清的措辞,自然又迎来了众人的一片嘘声。 五条悟伸出两只手指,戳了戳脸颊,笑眯眯地故作可爱状:“是这样吗?” 为了搞好氛围,槐凉十分给面子:“哈,可爱。” “呀!五条你别逼我打你!” 硝子被恶心得胃部翻腾,“要害得我晚上做噩梦,你最好祈祷下次别受伤被送进医务室!” 夏油杰清了清嗓:“那么,凉桑有遇到过让你拥有这样感觉的人吗?”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咯,不符合游戏规则,无法作答呢。” 说罢,她看了看周围几个又为了争夺最后一片牛里脊,闹成一片的少年少女,冲他悄悄眨了下眼睛。 她缓缓凑近对方,压低了声线,“如果杰君想要知道,可以私下问我哦。” 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觉得自己可能喝醉了。 可那温热的呼吸带着清浅的酒意的声音,清晰地滑入了他的耳朵。 已是初夏,树枝上悬挂的球形灯也发出了暖黄的光晕,夏蝉趴伏在树冠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嘶鸣,一声大过一声。 ——却无法掩盖他胸口处不断鼓噪的心跳。 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急促。 他几乎难以掩饰自己的怔忡,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便陷落进了那双如破晓前的薄雾般冷清的眼眸里。 ……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 一晃就到了六月,正式迈入夏季。 练车场的水泥地面被热的阳光烤得发烫,周围树木的叶子也蔫耷耷的打着卷儿,夏蝉趴伏在枝干上声嘶力竭地鸣叫。 槐凉打定主意后,便不是个拖延的性子。 觉得在高专出行不便,说要学车,立刻就报名了。 这颗星球上的人类的出行方式,说来也就几种,短途最便捷的还是自驾。 以汽油作为燃料促进发动机产生动力,驾驶的方式也比较简单。 不过社会为了规避一些马路杀手的诞生,对练习课时有着严格的要求,还要进行书面的理论考试。 不然依她学习简单规则后,上手就会的情况,早就拿到了驾驶证件。 没办法,脑子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 又是一轮练习时间完成,槐凉不想再呆在车里,看同期学员们重复机械性的l弯、s弯练习,索性躲到了树荫里纳凉。 这些时日,她一直尝试在精神领域里呼唤克拉肯,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她能感受到身体里的精神力在缓慢恢复中,除了本身的精神修复,每次祓除咒灵之后都能感觉到精神力的一定恢复。 越强大的咒灵,带来的效果越甚。 她忍不住苦中作乐,或许这也算为“拯救世界”的主线任务,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了。 可惜高专里派发的任务还是太少,她思考着伪装个咒诅师的身份,去接民间委托的可能性有几分。 一道黑色的影子停驻在了身前。 槐凉抬头,夏油杰朝她晃了晃右手提着的塑料袋,里面装了满满的冰镇饮料。 “任务结束,路过想到你就在这边的驾校练车,顺便过来看看。”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狡黠的笑意,“来点冰可乐?” 槐凉在练车场里待了快一下午,早被高温烘烤得像条快要渴死的鱼。 冒着丝丝冷气的冰镇饮料就在眼前,哪有拒绝的道理。 熟练运用从硝子那儿学到的“你真是个天使”的夸赞词,槐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开了瓶盖,猛灌一大口。 气泡在舌尖炸开,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瞬间消下了身体内的大半暑气。 槐凉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终于活过来了。” 夏油杰笑眯眯地将剩下的冰镇饮料,分发给了周遭的学员们,引起了阵阵欢呼。 “哇,真是太贴心了吧,我们也有吗?” “真羡慕啊,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酸了,我真的酸了,又高又帅还这么温柔的男人在哪儿找的呀!” 基于大部分夸赞的言论之外,也有之前对槐凉有点意思的男生,其中有两个献过殷勤后被婉拒的,没忍住脸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人就怕对比,有这样优质的男伴,自己当然没机会了。 夏油杰听着周遭关于他“男朋友”身份的夸赞,始终面带微笑,并没有出声解释。 或许是觉得解释起来麻烦,又或许是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有没有私心存在……那谁知道呢? 至于槐凉,本就将他当做攻略目标,此刻有了旁人的助攻,她自然乐得大家误会。 第18章 杰君还不够关注我 待周遭学员们散去,夏油杰学着槐凉的动作,坐到了树荫下的草坪上。 “练习得怎么样了?” 槐凉毫不自谦:“小问题,我感觉都可以漂移了,可惜车子不能上速度,教练会骂。” 夏油杰有些意外,竟然会听从教练的教导。 从往日的行事风格来看,槐凉此人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但行事风格却酷爱走捷径,钻漏子。 他把这归咎于是她懒散的表现,毕竟钻空子既省力,又省时,符合懒人的逻辑。 而又因其强大的能力,跟五条悟有些类似,基本以个人感受为准,是漠视和挑衅规则的那一类人。 脑子里这么想,他嘴上却不露分毫:“厉害厉害。” 槐凉随手扯了几根草,胡乱编织起来:“下个月就可以拿到驾照,到时候带你去兜风。” 夏油杰心下一喜,并没有追问落实具体时间,只是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项活动,并盘算着挤出些空闲时间来。 “我这次从仙台做完任务,带了些喜久福回来,悟一直念叨着毛豆生奶油口味的最好吃,是那边的特产。” 把手里的草屑一扔,槐凉盘腿坐直了身子:“我发现杰君你特别会照顾人,不过往往容易忽略自己呢。” 夏油杰倒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有些好奇:“怎么说?” “就拿今天来说好了,杰君记得我在这附近练车,于是带着冰可乐来看我……” 槐凉歪了歪脑袋,“但从仙台那么远的地方做完任务,还要一路奔波回东京,首要的事情不应该是先回宿舍休息吗?” 顿了顿,她斟酌了下措辞,继续道:“又比如带的仙台特产喜久福,杰君甚至能清楚记得悟君最喜欢的一个口味,但却似乎没有想过给自己买点什么。” 夏油杰笑着解释:“啊,那是因为那边没有我喜欢的特产——” 不给对方继续辩驳的机会,槐凉迅速延展开了话题:“我记得杰君老家在岩手县吧?” “没错,在霓虹的东北部,更具体一点的位置是在盛冈市,县厅就在那里。” 提及家乡,夏油杰的目光变得幽远,似乎陷入了回忆,“那里有一座岩手山,是霓虹的名山之一,特别漂亮。” 槐凉紧跟着他的回忆,描述其家乡的特产:“岩手县有特别好吃的海鸥玉子、南部煎饼、橙子蛋糕……还有cave缶鲭鱼罐头。” “嗯,我最喜欢吃芝麻味的南部煎饼,当然酱油味的也不错。” 夏油杰莞尔一笑,“凉桑怎么知道这些?我的家乡并不是特别出名的城市。” “啊,杰君想听真心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心话。” 槐凉眨了眨眼睛,语带促狭:“因为想更了解杰君,所以特意去查了。” “那假话呢?” 槐凉咬着嘴唇,慢慢笑了:“我从不屑于说假话。” 夏油杰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低笑了几声。 “你逗我呢?” 声音里溢满了愉悦的气息,尾音却懒懒地拉长了,透着股说不清的缱绻旖旎。 “下次如果我出差到杰君的家乡,一定会给你带芝麻味和酱油味的南部煎饼回来的。” 槐凉的声音里透着轻快:“你看,悟君想要什么就会说,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哦。” 夏油杰内心触动,他想说,可是明明我没有提,你不也主动说要给我带家乡特产么。 可他并非五条悟,含蓄的性格使然,这样近乎于露骨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哪怕以玩笑的方式。 “悟一向很讨女孩子喜欢。” 槐凉挑眉:“是吗?可据我了解歌姬就非常讨厌他呢。” “那是因为悟他觉得好玩,而且他对歌姬并没有恶意。” 夏油杰一手支着脑袋,“只要他想,可以轻易做到,让所有人喜欢。” 难得见到对方似乎敞开了心扉的聊起对事物的看法,槐凉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加深和对方的羁绊。 唔,就从营造出一个爱慕他的……若即若离的少女形象好了。 “可是在我眼中,杰君要有魅力得多呢。” 她侧过身,目光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银灰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丝丝缕缕的金色。 也倒映出对方愕然的神情。 “很吃惊吗?硝子也这样认为呢。” 本就上翘的红唇,扬起愈深的笑意,“悟君那种乖张不羁的类型,更受小女生喜欢吧?” 夏油杰回想起挚友最近越发古怪的行为,试探着开口:“凉桑真的这么想?” “那我是什么类型的?” 槐凉眼珠转了转,做出回想的模样:“第一次见面感觉看起来像坏坏的,不好惹的样子,但接触下来觉得杰君是很会读空气的类型。” “而且也十分在意周围人的感受,是个坚定且温柔的人呢。” 这样的反差感,怎么能不引人探究? “而且杰君似乎对疼痛有一定的……憧憬?” 说着,她掰着纤长的指节开始细数:“戴着像耳廓一样的耳钉、抽烟很凶、还有主动吞食的那么多味道恶心的咒灵玉。” “或许不能说是憧憬,而是……习惯?” 如果被剖析的人是自己,夏油杰简直想为对方的洞察力而鼓掌了。 但他并没有被冒犯的不适感,反而从心底涌出阵阵窃喜。 她没有撒谎,也并非玩笑。 她就是一直在关注自己,小到家乡背景、饮食喜好,大到性格特质、行为准则。 如果不是真的对他感兴趣,这么懒散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他身上投入如此多的关注? “凉桑把我分析得那么透彻,但在我眼中你却还像迷雾一样。” 他并不准备“坐以待毙”,而是选择主动出击,“或许凉桑有回想起过去的记忆?” 槐凉抿了抿嘴:“那说明杰君还不够关注我。” “多看看我吧。” 又是这样的话。 夏油杰不禁想起月初在高专宿舍那次聚餐,让私下问她,有没有遇到过让她感觉可爱的人。 所以现在,是她在隐晦的告白? 还是,只是字面意思? 第19章 饥渴的人渣 “滴滴滴滴——”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槐凉瞥了眼来电显示,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下一秒五条悟的声音便从听筒中响起。 “这个点儿应该练车结束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吃寿喜锅吧!” “有家寿喜锅我关注好久了,据说他家的寿喜汁甜而不腻,风味甚佳。” “走嘛走嘛走嘛~” 滔滔不绝的话语一股脑儿地往她耳朵里钻,听得她头疼。 她忙不迭应下,并阐述恰好夏油杰也在,待会儿餐厅见。 “先不说了,手机没油了, 车也没信号了。” “挂了。” …… 翌日。 “我说,你还要霸占我的电脑到什么时候?” 五条悟一脸不爽地躺在宿舍房间正中最大的豆袋沙发里,跟夏油杰打双人连接电视的拳击游戏。 “祓除特级咒灵的奖金不是已经发下来了,这么快又被冥冥那个女人骗光了?” 拿人手短的缘故,槐凉并未跟对方进行争论:“快了,我已经下了订单,最多下周就可以配齐。” 真是见鬼,明明驱动和芯片版本都如此老旧的电脑配比,竟然要那么多钱,甚至还得去提前抢名额。 比起光脑的便携和处理信息的速度,简直要烂一千倍! 有钱任性,五条家唯一六眼神子的宿舍自然改造得十分舒适,空间也非常广阔。 一旁的家入硝子懒洋洋地躺在榻榻米上,捧着本搞笑漫画看得津津有味。 “嗯……啊……kimoji……” 女声痛苦中又夹杂着满足的呻x声,从音质顶级的音响中流淌而出,回荡在封闭的房间里。 槐凉:…… 五条悟火烧屁股似的一蹦而起,飞速拔掉了电源和网线。 “嘿!我明明把这些文件都隐藏了!” 槐凉心想,就这密码于她而言不是小儿科么,咒诅师们接单论坛的防火墙在她眼里也跟纸糊的一样。 家入硝子懒洋洋地接话:“所以说是饥渴的人渣啊。” 而另一边,手握着游戏手柄的夏油杰,早已被这突发变故给笑得瘫软在了榻榻米上。 槐凉倒真不是有意窥探他人隐私,只是她编辑了一个自动破解密码的程序。 本来是针对咒诅师论坛里的q组织成员的,没想到先把本电脑上的隐藏文件给破出来了。 为了缓解尴尬,她决定顺着硝子的话题往下接:“所以,你们俩还是处么?经常看这个?” 原本缓解完笑意的夏油杰,在听到这番丝毫不带掩饰的虎狼之词,刚捻了枚杏子塞进嘴里,顿时被果核儿呛住了嗓子眼。 “咳咳咳——”他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槐凉无奈从电脑桌前起身,走到他身后猛一捶背,一颗黄色的果核给她捶了出来。 “明明那么大的咒灵玉都经常吞的,怎么还会像小朋友一样被食物呛到。” 夏油杰撇去眼角生理性的泪花:“谢了,不过被你一提,也没食欲了。” 槐凉双手抱臂,不满地持续输出:“噢,话说回来,杰君可是我看到过的第109个流泪的男人,你跟他们的确很不一样。” 没想到初见时调侃的玩笑话,被对方记得清清楚楚,夏油杰彻底没话说,只好比了个停战的手势,表示投降。 家入硝子冲她竖起大拇指,学医的什么阵仗没见过,大大咧咧地探讨起来。 “深闺六眼肯定没有咯,根本都不开窍的,以后的老婆也只能是五条家精挑细选的联姻对象吧? ” 说罢又看向夏油,“杰嘛,说不准哦。” 碍于青春躁动期奇怪的攀比心,夏油杰本想承认硝子的说辞,以此让自己在这方面高过损友。 可视线对上那双探究的灰色眼眸,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万一她把他当做轻浮的人来看…… “什么处不处的。” 五条悟这会儿脸上羞恼的红晕已经降了下去,只想把话题赶紧扯开。 “话说这周六,秋田县大仙有全国花火兢技大会,咱们一起去看呗,据说会有70万人参加呢。” 槐凉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好奇,老家都是电子霓虹花火的,现实里的花火大会她还没有看过,于是第一个举手。 家入硝子决定凑热闹,也表示加入。 夏油杰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也没问题。” 五条悟对众人的识趣表示满意,他点了点头:“ok,全票通过。” “嗯……我现在给七海他们发短信问问,他们早上刚去出任务。” “滴滴,滴滴——” 三人的手机通讯响起。 低头一看,是夜蛾正道发来的紧急通告,让他们仨去教室里集合。 家入硝子挥了挥手:“去吧,我再躺会儿。” “有机会的话,再给我带点新鲜的咒灵回来,之前的都快解剖完了。” 槐凉忍不住抱怨:“什么啊,我也想呆在大后方啊。” 家入硝子忍不住毒舌:“高层那些老橘子可是惜命得要死,我是目前唯一一个会反转术式咒术师,可不得牢牢圈起来。” “他们是绝不会让我去出祓除咒灵,或者猎杀咒诅师等任何有危险的任务的。” 再次见到夜蛾正道,槐凉敏锐地察觉到自家班主任手里抱着的小熊猫似乎长大了一点。 什么东西?咒骸还能跟人类婴儿一样不断长大吗? “天元大人五百年一次的同化时间到了,在今年6月的满月之时。” “……” “但现在,那位命定的星浆体少女的信息已经泄露了。” 槐凉听了一耳朵任务内容,大致总结为: 于咒术界十分重要的天元是个活了上千年的咒术师,霓虹国内所有重要地点的结界包括一切结界术的中心都在祂身上。 祂的术式是不死,但并非不老,所以每五百年会需要用星浆体净化身体。 确保祂仍保持人类的理智,而不是进化成另外一种危险的,非人的存在。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声线愉悦:“也就是说把星浆体看做化学里的催化剂。如果进化成功还好,失败的话就可能会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去。” “所以不如使用星浆体重置肉体信息,术式效果也会随之彻底恢复?” “可以这么理解。” 第20章 救世主当不得 夜蛾正道双手抱臂,开始下达任务。 “从下周一开始,你们需要做的是保护好星浆体不要被猎杀,目前已经有盘星教和q组织的人对其下达的追杀悬赏。” “以及,在满月之夜前将她安全护送到薨星宫内,天元大人的面前,完成同化。” 槐凉双眼无神地盯着黑板上,没有擦干净的一处粉笔印记,思绪默默地飘远。 既要保护人,又要将人送去死。 这个世界,真是颠得越来越厉害了。 …… “最近你的单人任务,怎么越来越多了?” 刚从教室里出来,夏油杰就又收到了总监部的任务短信通知。 槐凉原本打算回宿舍去躲个懒,却抵不住五条悟想跟去凑热闹的心,还把她给架上了。 美其名曰带她去买浴衣,据说是参加花火大会的必要装备。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中心思想,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欣然同意前往。 去往市区的车厢里,三人也顺便讨论起了下周一开始的星浆体保护任务。 “q是近些年兴起的一个以咒诅师聚集的组织,跟总监部不对付,想让天元大人进化失败,以达到扰乱咒术界,重洗咒术界势力的目的。” 夏油杰双手抱臂,坐在最右侧靠窗的位置,“一群杂鱼点心,不足畏惧。” 五条悟伸出手指敲了敲车厢左侧的玻璃:“盘星教倒是存续了很多年,教内高层都是一些非术师里的富人。” “他们坚信天元是神明,所以不允许有‘肮脏’的星浆体污染神明,要保持纯净。出了大笔悬赏,要星浆体的性命。” “打断一下,所以为什么不让我坐到副驾驶去?” 被两个身高突破185的dk夹在中间,槐凉难受地扭动了下身体,“你们真的不嫌挤吗?” 夏油杰侧过脸,声线清凌凌的:“凉桑是嫌弃我吗?” 五条悟更是做出西子捧心的脆弱状:“真伤心啊,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停停停——” 槐凉忙不迭出声制止接下来的闹剧,她揉了揉胀痛的脑仁:“当我没说,就这样。” 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有五条悟作为高攻高防的坦克上单,夏油杰担任召唤流法师中单,而她作为刺客打野接应,保护好星浆体应该不算难事。 可从收到任务后就不断跳动的眼皮,仿佛在冥冥之中告诫她,这次的任务并不简单。 存活了千年的咒术师天元,本就是她的重点观测目标。 而这次围绕其“净化”展开的任务,或许就是系统提到过的大事件节点。 如果已知未来世界会毁灭,那么是否因星浆体死亡,导致进化失败的天元就是真正的元凶? 天元本人,就生活在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地下。 祂的结界术每天都会更新,总共有超过1000道不断变化的门,其中只有一道门通往忌库,里面收藏有各种相当危险的咒物。 到达忌库最深处,还有一道通往最下层的升降梯,降落到最下层,就能到达天元膝下薨星宫的路。 必须要走到正确的路才能到达神御木本殿,依旧要穿过正确的阶梯路下的最后一道门。 再经过最后一道必须要天元邀请才能进入的结界,才算任务完成。 这可以说是相当紧密的安保防护措施了。 不过槐凉从另一个角度看,天元更像是被名为保护,实则看守关押在地下深处的囚徒。 不知道祂在地下深处待了多久,假设易地而处,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疯掉。 “言归正传,保护星浆体就是个小case啦,凉桑不必焦虑,跟着我和杰就好,我们可是最强的。” 五条悟小声哼着昨晚打通关的游戏歌曲,“话说回来,夏天又来了,又得把东京周围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清理’一遍。” 夏油杰果断选择落井下石:“不是说因为你的诞生,所以因为天道平衡,近十几年来咒灵们也变得愈发强大么?” “所以你多操心一些也是应该的嘛,最好连我的任务也一块儿完成了。” 槐凉倒不太认可这个说法,至少觉得它并非占主要因素,最根本的还是社会问题。 她看得很开:“我们也管不到每个非术师的生死吧,尽力就好。” 五条悟表示附议:“是吧!我之前也是这么跟杰说的。” “他好像总爱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老说些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之类的话。” 说着他忍不住吐了下舌头,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拜托,我强是我自己的天赋,那些非术师又没对我产生过任何帮助,干嘛要把他们的生死算到我头上~” 言毕,两人对视,非常默契地伸手击了下掌。 “喂,这么想是不是过于冷漠了。” 夏油杰表示反对,“咒术师就是为了要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难道你们不觉得‘弱者生存’,才是最适合的社会运转方式吗?” “适者生存才是吧。” 槐凉毫不犹疑戳穿对方的崇高理想,“优胜劣汰,不正是自然运转的法则吗?”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国内每年都有超过上万人被咒灵杀死,但你知道每年又有多少人自杀,或死于车祸、疾病、仇杀、自然灾害吗?” 五条打了个响指:“没错哦,顺其自然嘛~就算是非术师之间因为权力、金钱或女人的斗争也会死掉不少人。” 这个世界咒灵的形成,比污染物生成还要容易。 即便没有那么庞大的咒灵数量,但只要有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产生,不断的人口大爆炸就会不断生成咒灵。 或许,这个世界已经被神明诅咒了。 夏油杰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更需要我们的帮助不是吗?哪怕能多救回来一条命,也是好的。” 槐凉被对方的圣人思想给彻底激起了辩论欲:“我并不否认救人是好事,只是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看做‘救世主’,因为非术师才是产生咒灵的根源不是吗?” “照杰君你的想法,要保护所有人的话,除非你先把所有非术师都杀了,但这根本就是悖论。” 第21章 请再做一次人工呼吸 话题讨论到这一步,措辞已经越发尖锐了。 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俩真的很像反派发言,幼稚。” “我看你才是天真得可怕。” 五条悟忍不住跟着吐槽:“杰你真的跟和尚一样,一天天的开口全是正论,干脆找个庙出家算了。” 原本的话题讨论,一下子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程度,士可忍孰不可忍。 夏油杰弯了弯眼睛,温柔一笑,指向窗外:“打一架吗?悟。” 坐在驾驶室的辅助监督正金寺汗流浃背,还要保持着安静如鸡,不发出丝毫声音。 后排座位凸起的靠背硬得慌,槐凉也干脆放弃了坐姿管理,往五条悟的方向挤了挤。 然后,放松身体一歪,抢占了他的座椅靠背。 说了一通,她也觉得挺没劲的。 明明只要关注重要事件节点就好,即便他是可以攻略的“重要人物”,也轮不到她去说教他的行为。 搞不好还会影响攻略进度,得不偿失。 葱郁的森林已经被汽车甩在了后面,道路两旁开始陆续出现一些建筑物,离市区的目的地点也越发近了。 “杰君你待会儿下手快些,任务做完去吃晚饭吧,上次不是说有家特别赞的烤肉吗?咱们就去那儿。” 五条悟蹙拢了眉头,不爽地开口:“你们俩私底下聊很多?” 夏油杰已经调整为了笑眯眯的温柔模样:“啊,也还好了。” “凉桑不是失忆了么,我只是偶尔会带她多熟悉下新鲜的事物罢了,或许对记忆恢复有一定好处。” 封闭的空间让槐凉又打起了瞌睡,半垂着眼帘,点头应是。 被这么一提,五条悟的疑心又上来了,明明她连一些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根本不是失忆就能抹消掉的巨大参差。 不过考虑到对方近些日子的表现,他还是按捺下了怀疑:“明明我们俩更好才对吧?都一起睡了两次了,为什么不先问我?” 夏油杰不悦地抿紧了嘴唇:“还是不要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吧。” 辅助监督正金寺双手直直地把着方向盘,瞳孔震颤。 他恨不得自己的耳朵立刻聋掉,也不想因为听到不该听的话被“灭口”。 槐凉翻了个白眼:“杰君说的没错,你真的很幼稚。” “你才幼稚。” “明明是你。” “反弹。” 夏油杰:…… 东京练马区,废弃游乐园。 “你就在外面呆着?不想办法赚点外快吗?我可以上报你的名字,奖金也分你一份。” 槐凉摆摆手:“不了,我就在外面玩玩手机,反正你动作也快的。” 五条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按照老规矩,在辅助监督下好帐之后,他搭着夏油杰的肩膀,也跟着走进了帐内。 “那、那个,槐同学,需要回到车里坐着等他们出来吗?” “啊,谢谢,不用了。” 槐凉毫无形象地蹲在游乐园大门外的马路牙子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登陆上咒诅师论坛。 惯性浏览了一通主页,看看有没有特别的委托。 置顶在最上方的一个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是星浆体天内理子的追杀委托。 悬赏金额已经高达8位数,并且还有人在不断追加,金额数量不断攀升。 “啊,果然还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更赚钱来着。” 干这一票,都抵得上她大战几十个特级咒灵了,总监部抠门实锤! 退出论坛,槐凉登陆上了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发出信息: 「上次让查的人,进度怎么样了?」 没过2分钟便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似乎还有中间人在搅混水,目前只查到他似乎没有咒力,是绝对的天与咒缚。」 「好,有新的消息及时告知我」 「收到」 槐凉的目光凝聚在屏幕上的“天与咒缚”四个字上,一手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没有丝毫咒力,那人却可以凭着强悍的肉体天赋,猎杀数十位咒术师,并由此获得了“术师杀手”的称号。 这些日子她从论坛里筛选出了数名较为可疑的诅咒师人物,其中这位从未失手的术师杀手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会是那个,星浆体任务里的变数吗? 本着万事小心的原则,槐凉一向对自己的直觉报以慎重的态度。 毕竟她是精神系能力,在过往的交战中,已经帮她避开了不少未知的麻烦。 加大了对这位术师杀手的探查。 此时在结界内游乐园里,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未走在一处。 被一只可以制造美梦的假想咒灵梦貘,给分别困住了。 夏油杰感觉到嘴角,似乎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 他睁开眼睛,发现槐凉半跨着在他的腰间,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漾着清浅的笑意。 触碰到他的眼神,对方稍稍支起来上半身,俯看向他的脸:“醒了?我还以为你被砸晕了呢。” 视线环绕过周围,此刻正身处破旧的医院大厅一楼,刚刚好像才处理完一只咒灵,他不小心从高楼掉了下来。 所以,是在给他做人工呼吸? 他吞咽了口唾沫,那张皎洁如玉的面庞离他不足20公分,还能感受到对方询问时温热的呼吸。 似乎久未见他回话,她轻蹙了下眉,伸手晃了晃:“该不会摔傻了吧?”说着便要起身。 夏油杰手臂一圈,阻止了对方撤离的动作。 他条件反射地蜷了蜷手指,腰腹不盈一握。 “软……” “你说什么?” 喉结滚动了几下,从咽喉处传来极度的干渴。 他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声音:“我说,我的身体似乎还在发软。” “所以……凉酱可以再做一次人工呼吸吗?” 不待对方回话,大手悄无声息地移到了对方的后颈处,不容拒绝。 绛紫色的眼眸翻涌着一层又一层沉甸甸的暗色。 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没有遭受反抗,对方的乖觉无疑加重了他的掠夺。 他像个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寻找到了那一汪甘冽的泉水,迫不及待地填补心底的干渴。 …… 第22章 可以同时亲他们两个吗? 另一边。 五条悟敲了敲浴室门:“喂笨蛋,下次洗澡记得带衣服啊。” 无人应答。 他又敲了敲,过了两分钟,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伸手推开了浴室大门。 浴室里水汽蒸腾,少女的头侧枕在浴缸边缘,漆黑的长发浸湿了水如海藻般飘荡在水中。 蓬松浓密的白色泡沫堆叠在水面上,只隐隐瞧见隐隐约约的一截锁骨。 露出的皮肤如裹了层珍珠粉般,白得发光。 她好像在浴缸里睡着了。 五条悟怔忡了几息,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僵直着身体将干净的睡衣放到了一侧的置衣架上。 应该走了。 「可是她已经睡着了」 她可能很快就会醒过来。 「可是她已经睡着了」 她看到我在这里,会生气吧? 「可是她已经睡着了」 “咔哒。”浴室的门合上了。 他并没有出去,而是反手关上了门。 躺在浴缸里的少女睁开了眼睛,白皙的脸颊被蒸汽熏红。 她似乎被吵醒了,声音里透着漫不经心的蛊惑:“要进来吗?” 五条悟伸手,捂住了额头。 过了半晌,轻声呢喃道:“虽然很想答应这个邀请。” 苍蓝色的光晕萦绕在指尖,下一瞬,朝着某处激射而去。 “轰——” “可惜了,她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一级咒灵梦貘的身体被轰成了若干碎块,阵阵浓烟中,五条悟看到夏油杰满是惋惜的脸。 “原本想调伏它来着,让人陷入美梦的能力不是挺有意思的?” 夏油杰在比五条悟更早勘破梦境的破绽,从中脱离。 他正准备发动咒灵操术,梦貘便被对方的一发“苍”给大卸了八块。 “鸡肋的能力。” 五条悟不想被对方追问梦里的情境,他轻咳了一声,“谁知道它那么不抗揍。” “走吧宝可梦大师,下次有更好的给你留着。” 待二人走出游乐园大门,槐凉已经溜进车里等待好一会儿了。 她摇下了车窗,冲他俩招了招手:“喂,怎么搞得这么慢。” “快来,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猝不及防看到梦里的女主角,五条悟和夏油杰顿感受到冲击。 心虚无比的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瞧正主儿。 槐凉眯了眯眼睛:“怎么,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二人异口同声响亮回答:“才没有!” 槐凉疑心更甚,但此刻由于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也懒得再跟这俩憋着坏的dk计较:“快上车,我要饿死了。” …… “您好呀,欢迎光临ushigoro s,请问一共是三位客人吗?” 站在碳烤和牛烧肉店门口的店员微笑开口:“今天是我店老板的结婚纪念日,情侣亲吻打卡的话,所有菜品可享7折优惠哦~” “阿嘞,还有意外收获呢,真是个好日子。” 五条悟指了指身侧的二人,一脸爽朗地开口询问:“那我可以先和他亲吻,再和她亲吻,都算打折吗?” 店员小姐姐僵住了笑脸。 “哈?” 夏油杰神色尴尬而又恼火,他压低了声线低吼道:“喂,你说什么白痴话啦!” 槐凉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一次性试试俩人。 要知道从上次医院里混乱的吻之后,就再也没有触发过未来大事件的画面了。 天晓得,要不是这俩人武力值高,直接冲上去强吻容易崩人设,再被殴打,她早就下手了。 又何必非要走选择一个人,徐徐图之的路线呢? 她摸了摸下巴,毛遂自荐道:“要不然我跟你们俩分别亲,也可以的,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夏油杰快崩溃了,怎么又来一个添乱的! 顶不住店员小姐姐“贵圈真乱”的眼神,他强制将捣乱的两人往身后拨开。 他冲着店员,皮笑肉不笑道:“我们都不是情侣,就按正常价格算好了。” 进入包厢,餐厅侍者便开始按定下的单人菜单开始上菜。 从生和牛到厚切牛舌、炙烤牛五花、炸牛、夏多布里昂牛肉……一盘盘精致的料理严格按照进餐顺序摆放到餐桌上。 夏油杰将一盘纹理漂亮的牛五花推向槐凉:“凉桑好像爱吃这个,多试一些好了。” 五条悟将裹满了生蛋液的sukiyaki肥牛往嘴里一塞,咀嚼咽下:“杰你也太会照顾人了吧。” 他尚不能理解这种从胸口涌出的酸涩是出自于嫉妒,只是下意识地伸出筷子,也想给槐凉夹一块。 不过筷子伸到半空,他又改变了主意,夹了块肉又拐了个弯塞进了自己嘴里:“我也爱吃牛五花。” 夏油杰早已习惯友人的幼稚行径:“别抢了。” 又夹了筷肉放到对方餐盘里,“够了啊。” 五条悟长臂一伸,搂住对方的脖子:“杰!杰你最好了!” 槐凉自己夹了块牛五花,细细品味肉汁在口腔内绽开的美味,满足地喟叹:“真好,我都快嗑你们俩了。” 闻言,两个dk瞬间弹开,互相作嫌弃的干呕状。 “你们说,咱们要不要打个报告给高层,让他们批点咒具之类的福利下来?” 槐凉心知高专忌库的最深处,有通向天元所在的薨星宫的路,有心探查点相关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天元的存在非常在意。 “凉桑你那把匕首不就是特级咒具么,拿多了也没用,总监部的人都抠搜得很。” 五条悟咀嚼着鲜嫩多汁的白松露和牛三明治,“至于我和杰,都用不上咒具,不用担心天元同化失败的问题。” 夏油杰也比了个放轻松的手势:“q组织和盘星教的资料都收集得差不多了,一群杂鱼,用不着这么谨慎。” 语毕,又转向五条悟,“说过多少次了悟,之后咱们要带星浆体去见天元大人的,不要自称ore,改成watashi或者boku要好一些。” 五条悟挑眉:“啊,老子知道了。” 夏油杰:“……” 见二人并未就忌库展开话题,担心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槐凉只得把话题圆回来。 “咱们用不上,也可以给七海君和灰原君试试呗,反正白拿的。” 第23章 杰的为什么比我的大 夏油杰一手撑着下巴,半是玩笑道:“我都有点嫉妒了,果然是同期会比较亲近吗?” “凉桑似乎从没有这么细心,为我和悟考虑过呢。” “是吧是吧,我之前就这么说来着。”五条悟紧跟着落井下石。 “停停停——” 槐凉比出暂停的手势,抛出另一个话题:“我用了点特殊手段潜进了咒诅师们活跃的一个论坛,其他都是些零散的杂鱼,有2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其中一个是白发妹妹头的女孩,不知道名字和行踪,行事十分神秘,据说解决过特级咒灵。” 吞下一口香滑爽口的魔芋丝konnyaku,她继续往下说,“另外一个,有个非常响亮的称号,术师杀手。” 五条悟偏了偏头:“术师杀手?很屌的称号嘛。”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从未失手过。” 槐凉打了个哈欠,“具体的情况我还在查,似乎有专人在为他隐藏信息,等我黑进他接头人过往交易的银行账户看看,说不定能知道他的真面目。” 五条悟迅速抓到了盲点:“等会儿,你刚说你可以黑进银行账户?那为什么出来总是我和杰请客?” “我最近搞研究,有一分是一分的都花了呀。” 槐凉十分坦然,从衣兜里掏出两条链子放桌上,往前一推,“差点忘了,你们试试这个。” “算你有点良心,这是……礼物?什么东西。” 五条悟兴奋地抓起面前的银灰色金属手链,往手上戴,链子最中间的位置有一个银色的猫咪头,“饰品?” 他尝试摩挲了一下猫脑袋,原本光滑的‘猫脸’上赫然出现了一小块发散着蓝光的圆弧。 “哇哦,还会亮!” 槐凉面带得意道:“随便弄的小玩意儿,即便身在无信号区里也可以联络到外面同样持有该通讯器的人,甚至可以突破帐的封锁。” 说着她看向同样正试戴手链的夏油杰,“已经调试好了,硝子的我也已经给了她,是只蜗牛外形的。” “还有七海的猫头鹰,灰原的小狗。” 五条悟爱不释手地戳了戳手链,尝试着说了句“嗨嗨”。 转眼瞥向夏油杰手腕上的狐狸头接收器,响起了他的声音,原本兴奋的神情转淡。 “杰的为什么比我的大?” 夏油杰一脸惬意,充斥着骄傲的满足感:“你终于承认了啊,悟。” “真可惜,能再说一遍吗?刚刚我没来得及录下来。” 五条悟瞬间炸毛:“我说的是动物头!” “而且为什么我的是猫,你的是狐狸?动物界里的狐狸看起来,就是要比猫更厉害吧!” 夏油杰并不打算跟损友再做纠缠,原本狭长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状:“凉桑的礼物我非常喜欢,会认真准备回礼的。” 槐凉不明觉厉,思维跑偏了下:所以这两个dk平时会比大小么? “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槐凉很难解释,在她老家哨兵和向导都有动物外形的精神体。 所以她在制作通讯器的时候,下意识把对众人的印象,融入了设备的外形里。 五条悟依然不罢休:“所以在凉桑的眼里,我像猫,杰像狐狸?” 槐凉迟疑了一瞬,而后点头:“你炸毛的样子就很像猫,至于杰君的话……感觉比悟君要狡猾很多呢。” 夏油杰神色未变,明显将对方的说辞当做了夸奖:“狐狸听起来就很聪明。” “那么凉桑你呢?你像什么动物?” 槐凉不答反问:“不知道呢,或许杰君可以为我解答?” “你想听我说什么?” “那要看杰君真正想的是什么了。” 五条悟被两人黏糊的绕来绕去的话,搞得头晕。 于是他快刀斩乱麻道:“就当个人不好嘛?干嘛非要当动物。” 夏油杰:“……” 槐凉鼓掌:“悟君,有时候我特别佩服你的脑回路,总能跳出樊笼看问题,真的。” …… 槐凉在更衣室里待了有一会儿。 虽然她并不理解为什么参加个大众聚集的花火大会,要来高级定制的和服店来挑选,明明只是最简单的浴衣罢了。 更何况,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定制,甚至要为此付费加急。 不过五条大少爷一口一句“劣质和服和我一起穿出去丢脸”,反正不是她付钱,也无所谓。 但是,真不是她故意要偷听。 实在是向导五感绝佳的缘故,导购们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看起来还是学生就被包养了嘛……” “也可能是男朋友来的,看衣服料子也并不特别,能消费得起?” “那个白色头发的帅哥不是黑卡都亮了?让我们服务好更衣室里那位小姐就行。” “话说另外那位黑色头发的帅哥不也是一起的?一开始不是他说他付钱?” “哇!那就更厉害了吧,还能和谐相处,还都是那么优质的帅哥欸,她授课出书的话我第一个买!” “嘻嘻嘻,就是不知道哪个是正的,哪个做小……” “……” 够了,真的是。 打工人上班无聊到已经要靠揣测客人的八卦,来打发时间的程度了吗? 即便为了展品标签后的那一串零,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服务态度吧。 槐凉换好高专制服,正坏心眼的想出去嘴那长舌几个店员几句,就听到了外边传来五条悟的声音。 “试好了没,我和杰的男士浴衣在另外一家搞定了哦~” 槐凉走出试衣间,神态自若地开口:“没,刚在里面听故事来着。” 夏油杰疑惑:“什么故事?” “双簧嘛,论我被包养的秘诀,以及同时谈两个男朋友的可行性。” 原本笑意满满的柜员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角上翘的弧度也变尴尬了起来。 五条悟秒懂:“有我这样英俊多金的男朋友还不够吗?” 夏油杰不想浪费时间:“走吧,不喜欢的话再换别家。” 于是,三人在店员僵硬的“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中,跨出了店门。 没走两步,又碰上了一场争风吃醋的大戏。 第24章 小白脸是大反派 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正互相谩骂嘲讽着。 汇聚在风暴中心的,则是一身暗色羽织袴的青年。 他看起来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魁梧,相貌尤为英俊,右边嘴角上的一道短疤更突出了他野性不羁的气质。 “为什么甚尔你要陪这个女人来逛街!明明不是说最近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笑死了,甚尔君不陪我难道要陪你这个老女人吗?” “哈,我老?我可是给甚尔君花了600万円,并且已经预定了他下周从周一到周五的所有时间!” “那我出800万円,你可以闭嘴了吗?” “我出1000万円!” “……” 槐凉惊呆了,当小白脸竟然这么赚钱! 过于炽热的眼神,引起了伏黑甚尔注意。 视线逡巡过她的衣物,一看不是目标客户,瞬间便失去了兴趣,不再多看一眼。 当然,伏黑甚尔早就远远瞧见了五条家的六眼神子,不过这次碰上纯属巧合,他也并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回神。” 夏油杰打了个响指,“原来凉桑喜欢这样的类型。” 倒也并不是看到帅哥走不动道,主要原因是这个被女人包养的小白脸,长着张和术师杀手一模一样的脸啊! 槐凉脑子里迅速划过一系列阴谋论,怀疑这人是不是伪装成小白脸,故意来提前探查星浆体保护者们的情报。 “其实用不着挑,只要凉桑你不讨厌的全部买下来就是了,我还想去电玩城——哎哎,你揪我肉干嘛啊?” 槐凉飞过去一个眼刀:“闭嘴,快走。” 虽然她很想多收集些关于术师杀手的情报,但眼下并非好时机,更不想打草惊蛇引起注意,于是拉着二人离开了这片“修罗场”。 “所以刚刚那个人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凉桑提到需要注意的‘术师杀手’?” 槐凉点头:“就是有那么巧,我刚在试衣间里收到了关于他的情报,哪知道出门就碰上了,跟鬼一样!” “这个人我见过的。” 槐凉震惊:“什么?你见过?” 五条悟晃晃悠悠地走在她身侧:“大概7、8岁的时候吧,有次禅院家的人到我们五条住宅来商议事情。” “他偷偷跟着我来着,被我发现了。” “所以他是禅院家的人?” 槐凉掏出手机再次查阅信息,眉头紧皱,“可是我这边得到的资料显示他姓伏黑……啊,不对,他是入赘的伏黑明美。” 夏油杰接过话茬,继续分析:“所以,他改掉了禅院的姓氏。” “这应该不是禅院家的阴谋,宁愿入赘也要改变姓氏的程度……说他跟禅院家有仇也不为过吧。” 五条悟吊儿郎当地补充:“没错哦,不是说他是天与咒缚么?以0咒力来换取绝对的肉体力量,在禅院家可很难讨生活吧。” 槐凉瞬间抓住了重点:“怎么说?” “啊,我没有跟你讲过吗?咒术界三大家之一的禅院家,家训可是‘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呢。” 前半句槐凉听了,只能说一句禅院家好大的口气。 而后半句则让她忍不住想报警,这不妥妥反人类宣言嘛。 她瞬间脑补出了一串豪门大戏: 禅院甚尔身为禅院家的直系,却因没有咒力受到家族虐待,于是叛逃出家族,入赘了别家改变姓氏,甚至到现在还兼任了小白脸和术师杀手两份工作! 有美强惨男主那味儿了。 再瞄一眼手机里接收到的信息,不对啊! 这人虽然已经跟伏黑明美分居两地,婚姻名存实亡,可两人名下还有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这一女一子待抚养。 所以是爹妈都不管事吗? 据资料显示伏黑甚尔此人爱好一切跟赌博相关的娱乐,接到委托得来的钱全部在各类赌场挥霍一空。 没钱了就当小白脸住女人家里去,让女人养。 这……越看越是个屑男人啊。 男主是当不上了,可能拿的是悲情反派的剧本? 思及此,槐凉茅塞顿开。 如果把这个世界当做一个巨大的游戏场,那么她现在接触到了夏油杰也可能包括五条悟,是系统认证过的重要角色——那很可能就是主角。 那么接下星浆体委托的伏黑甚尔,就是要阻碍主角的保护任务,是个妥妥的的反派呀! …… 自打昨日在银座碰到了伏黑甚尔,槐凉心里的警报就被拉响了。 刚好之前购置的电脑也送到了高专,经过迅速组装配置,她聚精会神地黑进一个个网页,搜查关于伏黑甚尔此人的一切相关信息。 五条悟窝在豆袋沙发里,原本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突然,他抬起了脑袋:“所以我的黄油土豆什么时候好?” 槐凉头也不抬:“更正一下,是蒜香黄油风琴土豆,以及5分钟之前你已经问过一次了。” “可是就是迫不及待嘛,都闻到香味了。” “现在还要等5分钟,烤箱发出‘叮’的声音就好了。” 电视机里传来彩票开奖的号码播报,奖金高达6亿円。 一心二用的她也竖起了耳朵,忍不住吐槽:“什么时候能让我中一次……我直接承包你下半辈子所有的黄油土豆。” 五条悟直起身,朝房间内通往院落厨房的玻璃门口频频张望,“一言为定。” “我可是全霓虹,第二喜欢吃黄油土豆的人。” 一旁侧躺在榻榻米上,翻着漫画书的夏油杰接过话茬:“所以第一是谁?” 五条悟一脸‘这还要问’的表情:“当然是发明黄油土豆的人。” 槐凉正一目十行浏览着电脑屏幕上调出来的信息,一大片黑色的阴影突然笼罩住她的身体。 回头,是不知何时悄悄咪咪踱步到她身后的五条悟。 “嘿,偷窥人隐私可不是好习惯。” 槐凉手速飞快地敲击键盘,将有用的信息提炼保存下来。 五条悟耸了耸肩:“这话说得,凉桑你不就正在偷窥伏黑甚尔的隐私吗?都调查到他出入赌场的监控显示画面了。” 他才不会说,电脑开机密码他也凭着六眼偷偷瞧见了。 被人拿话堵了个正着,槐凉一时语塞。 不过很快她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吧,似乎没什么不同。” “不过我想说的是,等花火大会完,我会去亲自会会他,以及……你的黄油土豆好了。” 五条悟一溜烟直奔厨房而去。 夏油杰在他身后叮嘱:“拿的时候记得戴隔热手套!” “知道了,啰嗦。” 第25章 离开鱼缸的金鱼 2006年6月10日。 秋田县大仙,花火大会。 “我说,这人也太多了吧。” 家入硝子身着浅紫色无尽夏花纹的浴衣,侧身避过一对迎面嬉戏而过的情侣,“这是全霓虹人都来大仙了吗?” 槐凉也因为过多的人潮而生出了些许躁意,不过对于烟火大会的好奇压过了烦躁。 一路上已经遇到了好几拨搭讪的人,都被硝子给挡了回去。 “他们在那边!” 随着硝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槐凉一眼便看到了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位前,站着的那两个dk高大颀长的身影。 “嘶,好烫……大仙的章鱼烧也蛮不错的嘛,杰你尝尝。” 夏油杰依言叉起一粒放进嘴里,鲜嫩的章鱼脚混杂着海苔与鲣鱼屑的咸香,在味蕾绽放出绝妙的滋味。 家入硝子小幅度拉扯了几下槐凉的袖口:“走走走,我们也过去。” 五条悟若有所感地回头,看着人潮中踱步而来的少女,苍蓝色的瞳眸缓缓放大。 周围的嘈杂喧闹,在这一刻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穿了件蓝白底织红色金鱼福纹的浴衣,一直披散的黑色长发也入乡随俗地盘在脑后,斜斜簪着一枚红绿交织的流苏金鱼钗。 交错的流苏悬挂在她的耳际,衬得她原本冷清的眉眼也平添了几分柔和。 嘴唇红润而饱满,唇珠丰润似花瓣一般,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喂、喂……耳朵聋了吗?” 那道熟悉的,总爱把尾音拖长的声线响起,终于将他从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的神经兴奋状态中拉了出来。 “什么?太吵了没听清。” 槐凉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五条悟,流露出一丝关心:“这里这么多人,你要是受不了过载的信息摄入咱们就离开,不会笑你的。” 五条悟迅速地瞄了眼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又嗖地移开了目光,高抬着下巴:“当然没问题,瞧不起谁呢。” 夏油杰看着挚友迅速攀红的耳廓,抿了抿唇:“至少把墨镜带上吧?别待会儿烧起来,周一就要去见星浆体了。” “安啦,都说了没问题了。” 戴着墨镜只能通过六眼类似红外线扫描一样的功能区分路障,根本看不清人的脸,他才不要。 五条悟摆了摆手,蓝色的蜻蜓纹也随之摆动,他看向家入硝子:“来点章鱼烧吗?这家还不错。” “你要吗?凉桑。” 看着店家竖起来的招牌上,和克拉肯外形尤为相似的章鱼图案,槐凉顿时表示拒绝。 “钗子很衬你。”夏油杰眼神柔和地看向少女鬓边摇曳的流苏玛瑙玉钗。 槐凉倒不会因为这样的赞美而感到局促,无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了。 “杰君的眼光真好,礼物我很喜欢。” “上次说好的回礼,比起凉桑给的,不算什么。” 说到这儿,夏油杰稍显犹豫,“我看凉桑似乎对电子产品之类的东西都比较感兴趣,我也买了些大概这次回去就可以拿到。” 槐凉真切地感到了愉悦:“谢谢杰君。” 撇开攻略不谈,有这么一个细心体贴的朋友在身边,可以说是十乘十的让人感到熨帖。 比那些一身肌肉热衷于逞凶斗狠,却脑袋空空的哨兵们,要讨人喜欢太多了。 “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五条悟帮家入硝子拿好章鱼烧,转头就看到了俩人凑近的脑袋。 一股莫名而又熟悉地酸涩瞬间席卷了他的胸腔,驱使着他走到中间,不着痕迹地将两人隔开。 “七海和灰原因为任务来不了,凉桑说给他们带点秋田的手信回去。” 夏油杰掰着手指,如数家珍:“金万糕可以带一些,用蜂蜜鸡蛋制作的蛋糕外皮,里面包裹的馅料是绵密的白豆沙。” “还有诸越和菓子,红豆粉压制而成的,有祭祀活动生剥鬼和竿灯主题的暗纹,可以一样来点儿。” 听到甜食就心驰神往的五条悟,紧跟着建议:“还有水蜜桃汁也不错,都买一些带回去。” 家入硝子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瞧见不远处有个捞小金鱼的摊子,立马兴奋:“凉,看那边,我们去捞金鱼吧!” 摆摊的是一位年过六十的老爷爷,一共有四个方形的大号塑料盆,里面不断游曳着一条条拇指一段指节大小的红色小金鱼。 家入硝子一马当先接过摊主递过来的黑漆红底小碗。 先往碗里舀了半碗水,然后兴致勃勃地拿着纸糊的勺子,向小金鱼们伸出了“罪恶之手”。 穿越至今的这段时间,为了更加了解和融入这个世界,槐凉每天都有通过网络摄入各类纷杂的信息。 看着被嬉笑的人群围绕住,不断游曳逃跑的金鱼,竟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悲哀之意。 她回想起前几天刚看完的一部电影《恶女花魁》,里面的花魁主角就像盆子里的金鱼,任人挑选,任人宰割。 想要逃离,却被告知「金鱼离开了鱼缸,就不再是金鱼」。 金鱼摊氧气池里的不算自由,高专池塘里看到过的金鱼似乎也不算自由,那要到哪里才算自由呢? 小溪、河流、大海? 那么从污染物的战争中苟活,流落到了异世的她算不算自由呢? “愣住干嘛?我都捞上来3条了,纸网还没破呢。” 家入硝子的催促声响起,槐凉将纸网勺递给了身侧的夏油杰:“突然不想捞了,杰你来吧。” 夏油杰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所以轻易便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 他放缓了声音:“据说鱼的记忆力只有7秒钟。” “在它们的意识里每过7秒就能感受到不一样的世界,总是被新鲜感包围,所以不会感到不安和害怕呢。” 成功舀上5条金鱼,手里的纸网终于破了,家入硝子蹙眉:“听起来有些可悲,不断重复的所谓的‘新’之类的,鱼也会累的吧。” 视线落到不断往碗里舀金鱼的五条悟,声音陡然拔高。 “五条悟你作弊!怎么可能舀上来十几条纸网都不破的!” 第26章 我的心脏好像生病了 感受到四周袭来的目光,五条悟终于停手。 理直气壮道:“一次只捞一条,控制好重量和速度就可以,这很难吗?” 被五条悟傲慢的话语创飞,家入硝子不怒反笑。 “是呢,明明反转术式只需要集中注意力将咒力流向反向运用就可以了,为什么有人总是学不会欸。” 夏油杰接过灌了水且充足了氧气的十几条金鱼塑料袋,递给家入硝子。 “不要无差别攻击啊,我和凉桑可什么都没说。” 看着递到面前的塑料袋,家入硝子挑眉:“让我养?” 夏油杰莞尔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因为我们三个经常要外出任务,所以只能麻烦硝子小姐你咯。” “喂,眯眯眼怪别笑得这么恶心好吗? 我拒绝。” 闻言,夏油杰瞬间变脸:“那我收回把银龙褪下的鳞片,给你做研究的话。” “哎哟~金鱼小乖乖多可爱啊,让姐姐带你回家吧~” 五条悟适时开口:“观赏位我已经订好了,别错过了‘玉’,那可是史上最大的单弹烟花!” 庸人自扰可不是好习惯,槐凉被对方的描述吸引了注意力,嘴角上翘:“走吧,当然不会错过。”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浓重的夜幕缓缓升起。 “嗖——砰!” 巨大的银蓝色烟火拖着长长的尾巴,嗖然往空中急速攀升,在一声巨响中轰然绽放出绚烂的巨型“花朵”。 短暂的绚丽夺目后,不甘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了天幕中。 一簇簇巨大的烟火前赴后继地炫耀着自己的美丽,人潮中不断响起“玉屋”和“加贵屋”的赞扬声,源自于江户时代着名的烟花店。 “每次看到这样绚烂的烟火,总会感叹美丽稍纵即逝。” 夏油杰的低沉的声音穿透过熙攘的人声,在槐凉的耳边缓缓响起,“不过一期一会,更须加之珍重。” 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而来槐凉,自然感受不了霓虹本土的物哀文化。 “我倒觉得,此刻即是永恒。” 五条悟看似微微抬头,欣赏着的绚丽的花火,实则眼尾的余光从未离开过她的面容。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忍不住偷偷看向她,只是胸口总揣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他也不知其由何而来。 尤其是此刻不断绽开的明亮烟火,将她的侧脸映衬得忽明忽暗,似上好的白瓷,透着股让人想要探究的隐秘感。 他忍不住捻了捻发痒的指尖,努力平稳急促失控的心律,不断克制住想要触摸她的……生涩的欲望。 槐凉感觉到眼前一黑,一股熟悉的外力夹杂着电影般的画面信息,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 刺目的阳光下,银发蓝眸的少年仰面躺在地上,四周飞舞着嗡嗡作响的蝇头。 其中一只在空中盘旋了几秒,缓缓停驻在了他苍白的脸上。 那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睛大睁着,瞳孔涣散,额角处破了一个大洞,正涓涓流着血。 自胸口处往下的高专制服被利器划烂,留下从斜面往下的狭长伤口贯穿了整个身躯,像一个破布口袋般往外不断漏着猩红的血液。 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呼吸,一动也不动了。 不过一瞬,槐凉便回过了神。 她看向身侧,正仰头专注欣赏烟火的五条悟,心底发出了尖锐的暴鸣—— 这鸡掰白毛竟然马上就要死了! 槐凉也不是对系统预告的画面,没产生过怀疑。 回想之前在医院遇到特级咒灵的那次,她看到夏油杰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黑化的样子。 再结合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对方分明是个内心温和且平静,甚至善良到了堪称圣父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手染鲜血,还莫名其妙对猴子产生了恶念? 和五条悟相关的未来画面预警,来得毫无征兆,难道亲吻并非解锁“未来画面”的关键? 那么触发的必要条件,又是什么? 一时间,槐凉只觉得脑子像被扔进洗衣机里疯狂旋转了几个小时,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唯一得出的清晰的结论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五条悟死亡。 冥冥中的预感告诉她,如果任由此事发生,那么要她“拯救世界”的任务可能会就此失败。 …… 东京高专校医务室。 “我可能生病了,硝子,你帮我看看。” 五条悟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趴在问诊桌前,叹了口气,“我的心脏好像出现了问题。” “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突然一下子跳很快,是不是得了心律不齐的毛病?” 在专业领域中,家入硝子一向很严肃,她并未怀疑对方在夸大其词,慎重地拿出听诊器,示意对方凑近点。 反复听诊过心肺两部,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家入硝子放下听诊器:“目前来看心跳挺规律的,也没有任何异响,不存在病变情况。” 五条悟挠了下后脑勺翘起的头发,陷入了回想:“似乎每次都是在看见——” “你之前不是讲说看到那些老橘子会心跳很快吗?因为在脑子里模拟以哪种方式可以尽快地杀死他们。” 夏油杰适时出声,舒朗的声音打断了五条悟的回想。 他摇了摇头:“不是那种感觉。” 家入硝子也建议道:“要不你回想下,之前发现心律加速的时候是不是在战斗中?” “如果是的话,那属于正常现象,因为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以及激烈的身体运动导致的。” 夏油杰表示赞同,存心误导:“如果是很强力的对手呢?你不是最强么?” “如果可以不用收敛,敞开了死斗,是不是会让你很激动,很兴奋?” 五条悟成功被带跑偏:“对哦,超high的!” 家入硝子表示不懂,并且大受震撼。 “什么鬼,我反正遇到超合眼的帅哥,才会有这种感觉啦。” 夏油杰忙不迭出声:“悟,你宿舍房间里的少女写真,会让你high吗?” “比如你最喜欢的那个,身材一级棒的小井沙子……” 家入硝子敲桌,制止道:“喂,医务室禁止讨论18x话题。” “还有,你们两个人渣dk没事就不要占用公共医疗资源了,给我滚出去!” 第27章 赌运为0的术师杀手 经过挚友的开导,五条悟放下了烦恼的隐忧。 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灵活地躲开家入硝子的推搡:“好了好了,硝子你是嫉妒我们可以去冲绳玩吧~” “夏天到了,这么易燥易怒,小心长痘。” 夏油杰并未选择加入战争,轻笑了声,一副纵容迁就的模样:“我去叫凉桑,不知道她收拾完行李没有。” 五条悟没好气道:“那家伙每天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明明任务还没我俩出的一半多。” 话音刚落,槐凉的身形就出现在了医务室门外。 “听到有人说我坏话了。” 语调里带着股温柔缱绻的懒劲儿,尾音总是拖长。 五条悟吓了一跳,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的。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摇头:“没有的事,凉酱你听错了。” 夏油杰挑眉:“酱?” 槐凉摆手,称呼而已,无所谓。 “计划有变,明天你们俩负责去见星浆体。我找到术师杀手的暂住地点了,准备去会一会他。”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表示可以一起跟她去,只不过二人的出发点截然不同。 夏油杰表示担心槐凉的安危,毕竟通过这些天的情报了解到,天与暴君可不是吃素的。 而五条悟则认为保护一个国中生的任务太无聊,纯纯想找乐子。 “行了,都别吵了。” 槐凉一锤定音:“我的影子穿梭很好用,可以潜伏跟踪,要是打不过也可以跑。” “别忘了,还有q组织和盘星教的悬赏吊着那么多的咒诅师,你们俩的重点还是放在保护星浆体上。” …… 翌日。 槐凉在竞马场内等待了有2个小时,期间观看了好几场竞马比赛。 招呼侍者送来了一打马票,把独赢、位赢、3连单等多样玩法都试了试。 靠着前些天恶补的观马知识,和精神力丝延展观察,几乎没有败绩。 这可把为她服务的侍者乐开了花,毕竟他能从中获得不少小费。 终于,在她连赢下第5把注的时候,等来了伏黑甚尔。 马场中嘈杂非常,混合着赌徒们兴奋的欢呼,以及沮丧的哀叹声。 她早已弄清楚,这处位于赛道旁边绝佳的观赏位置,是对方惯常坐的一处小圆桌。 “啊,有人了。” 伏黑甚尔一眼便认出对方是上次在银座商场里,跟五条悟一起的少女,他不退反进,“能拼个桌吗,这位小姐。” 槐凉颔首:“当然。” 面前的男人一身紧身黑色t恤,下着宽松的麻质灯笼裤和平底黑布鞋,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在商场里见到的,身着羽织袴的矜贵模样。 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伏黑甚尔招了招手,便有相熟的侍者快步跑来,递上厚厚一叠马票。 他目光灼灼地扫过赛场内待比赛的马匹,而后毫不犹豫地涂写马票。 “或许甚尔君可以不用太过着急,可以先看看它们的表现……等待时机才是取得胜利的关键。” 笔尖在纸面上顿住,而后又继续灵活地游走起来。 “怎么称呼?” 伏黑甚尔将写好的马票递给侍者,对方拿着票子小跑向了投注站。 对于对方的不听劝告,槐凉丝毫不意外:“槐凉。” 伏黑甚尔大门金刀地跨坐在圆桌后的软座上,随着他的动作,黑色上衣的布料越发紧贴着他的腹部,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 “那么槐小姐,似乎很懂竞马?” 他偏了偏头,带着伤疤的唇角微微上翘,带着点勾引和促狭。 仿佛在说,明摆着冲他而来的,何必装作对竞马感兴趣的样子。 槐凉自然听懂了对方言语里的嘲讽之意,不过她向来不是知难而退的性子。 更何况,况且前几次的连胜给了她充足的信心。 “略懂,刚才甚尔君选择了单买10号?” 说着,她扬唇一笑,“的确是匹好马,不过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3号。” “槐小姐应该是第一次来吧,3号马近期的表现并不是特别出色,反而是10号已经夺取过2次冠军了。” 伏黑甚尔舒展开手臂,半倚着身后的软座,“虽然赔率并不太高,不过第一把也可以先试试水。” 随着号令弹响起,整座竞马场如同烧开水的锅炉般沸腾了起来,充斥着下注者们的加油呐喊声。 伏黑甚尔并未展现出赌徒们狂热的,失态的神情,他安坐在侧,连姿势都没有过变化。 10号一马当先,奔跑在最前端,不过在第3个弯道后逐渐被3号赶超,最终3号以领先一个马身位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槐凉漫不经心地拍手鼓掌:“good boy~” “有意思。” 伏黑甚尔身体前倾,颇为感兴趣地开口,“是怎么看出来的?” 槐凉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白道:“因为10号马师的手臂受伤了,赛前准备的时候他一直下意识护着手臂,避开与其他马师的触碰。” “手臂受伤的前提下,会影响他与马匹的配合度,不敢太过和其他马师竞争。” 听闻此言,伏黑甚尔越发兴味:“好犀利的观察力……这是10号落败的理由,那么槐小姐是如何看出3号会获胜呢?” 槐凉并不因对方的称赞而感到自得,她继续有条不紊地描述:“3号的体格矫健,四肢有力,并且它在开赛前便频频撞击闸门,显然十分有冲劲。” “至于3号的马师不论从技巧,还是和马匹的配合度上,在最近的比赛中都逐渐攀高,所以我赌他们赢,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他把注意力再次放进了接下来的数场比赛中,没有再继续搭话。 槐凉也颇有耐心,似乎今日她就是为了竞马而来。 随着一叠叠的马票拿进拿出,槐凉已经连赢了7把,而伏黑甚尔则全军覆没。 槐凉几乎都要不忍心看下去了,这哥们儿连猜最简单的胜负都中不了一把。 日头接近西落,在最后一场竞马准备前,她忍不住先开了口。 “这样吧甚尔君,干脆和我赌一把怎么样?” 第28章 包养我怎么样? “如果最后一场的竞马我没猜中,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中了,你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个条件。” 伏黑甚尔掰了掰指节,发出清脆的关节响声。 “我从不接空投支票,告诉我明确的内容,再决定是否下注。” 他在这儿待了半天,和她虚与委蛇得不耐烦了,“或者槐小姐可以玩点儿确定性的东西,来获得一些快乐。” 槐凉挑眉:“譬如?” “包养我怎么样?” 槐凉绝不会承认,自己有瞬间的动摇。 天可怜见,她在老家的军队苦哈哈的服役了十年,竟然没有一个哨兵能和她匹配成功的! 要不是她并没有一般向导存在的结合热,估计她早就因强j哨兵而被投进监狱了。 谁能相信,活了二十多年,她连一次荤都还没开过呢? 槐凉定了定心神,坚定不被男色所惑的信念,表示:“我连3000万都没有,更拿不出8000万的价格包养甚尔君。” 闻言,他翠绿的瞳孔瞬间幽暗了几分。 3000万是盘星教给他杀死星浆体委托的定金,已经洒进了黑市里。 驱使那些杂鱼咒诅师们去消耗五条悟的精力,迫使他持续维持无下限术式。 而8000万,则是事成之后,盘星教需要结给他的尾款。 没想到自己的所有行动,都被面前这个小丫头给掌握了? “那就没办法了,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得守信。” 他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委托我已经接下了,定金也用了出去。” “要不然你把我杀了吧,这样就不用担心星浆体会被我干掉了。” “要试试看吗?” 话已至此,槐凉以为对方发起了决斗的邀请。 视线扫过四周激情赌马的人群,这里并不是个开战的好地方。 正犹豫间,对方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往马场的大门外走去。 “又或者,可以赌点别的。” 槐凉也随之起身,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几个错目间,二人左拐右拐地走进了一处小巷。 斑驳潮湿的青苔攀爬在脏污的地面上,脱落的墙皮,皲裂的墙体,无不昭示着这是一处少有人烟的荒僻处。 “高专的小鬼,可真有勇气。” 伏黑甚尔从肥大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把colt python,慢悠悠地往弹夹里塞入了一颗子弹。 修长有力的指尖拨动轮盘,弹夹旋转复位。 “俄罗斯转盘,听过吗?” 槐凉眯了眯眼,她看着对方慢条斯理的动作,丝毫没有赌命的紧迫感,从容而优雅。 她这才发现,对方生了双尤为漂亮的翠绿色的眼睛,眼形狭长,眼尾处微微上挑。 看向人的时候,似乎总带了些勾人的意味。 但又被其充满了压迫感的强健体魄,给中和掉了。 像一只打盹儿小憩的猫科捕食者,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侵略性和破坏力。 事已至此,她抬手示意:“你先来。” “砰——” 子弹飞速摩擦过空气,发出沉闷的微响。 想象中,那颗黑色的脑袋如西瓜般爆裂而开的场面并未出现。 在子弹射出枪口的瞬间,伏黑甚尔的身影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灵活地避开了子弹的弹道。 “真是够烂的运气。” 微微发烫的枪管蹭过鬓角,伏黑甚尔咧开了嘴唇,无声轻笑,“果然孔时雨说得没错,但凡涉及到赌运气的活动,我都赢不了。” “只能老老实实,靠本事赚钱了。” 槐凉不满地开口:“容我提醒一下,甚尔君,你作弊了。” 伏黑甚尔没所谓地耸了耸肩肩膀:“我也没说过不能躲子弹吧,或许槐小姐觉得比起让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杀掉我,才是更一劳永逸的办法?” 话音刚落,槐凉便从对方身后的影子里钻出,手持龙鳞匕首袭向了对方的后脑。 “锵!” 利刃相接的清脆鸣响,她手持的黑色匕首被一支样式古怪的兵器架住。 兵器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只相貌丑陋的咒灵的……嘴巴。 “阿嘞,不错的身手。” 一击不中,槐凉闪身掠过狭窄的墙壁,短短几秒钟朝着目标抹、刺、挑、砍了十几次,都被一一化解。 她迅速分析出自己在体术上根本占不了优势,对方不论从力量、速度、还是战斗技巧上都堪称怪物级别。 明明没有丝毫咒力,仅凭肉体天赋就强悍得可怕。 “那么该我了。” 槐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袭来,强烈的危机感迫使她下意识呼唤克拉肯。 “嗞啦——” 几条幽蓝色的粗壮触手的虚影,抵挡住了以刁钻角度袭击向她心口的冷兵。 触手和兵器相接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石撞击声,在看似柔软的触手上留下了一道浅印。 槐凉感觉耳朵传来如电流般的杂音,太阳穴像被针扎了一下,刺得生疼。 这是典型的精神体受损,而反噬到她本身的体现。 伏黑甚尔觉得有意思极了:“触手?竟然可以被我看见……不是咒灵也不是式神,真有意思。” 槐凉一手撑着身后的墙壁,针刺般的痛感愈发强烈,她面色如霜地抬起头。 咬紧牙关,压抑住胸口处升腾而起的愤怒杀意:“我会记住你的。” 言毕,她发动影子穿梭的瞬间移动能力,狼狈地逃离而出。 …… 星浆体,天内理子的住宅楼下。 夏油杰坐在小区花园的一处座椅上,昏黄的路灯斜斜洒落着朦胧的暖光。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不断翻查的手机信箱,没有任何新短信。 强忍着给槐凉打电话的冲动,他深吸了口辛辣的烟草气,蹙着眉,不受控制地第78次看向手机屏。 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看到身着一套浅亚麻色休闲夏装的少女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几乎是在看清那双银灰色眼睛的瞬间,夏油杰蓦地站起了身。 许是发觉自己的动作太大,他掩饰性地低头吸了口烟。 而后,朝对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回来了,事情顺利吗?” 说着,他的视线隐晦地扫过对方的全身,连手指头也不放过。 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他轻舒了口气。 第29章 接吻无师自通 “嗐,别提了。” 槐凉走近,略显烦躁地从口袋里掏了支烟,可摸遍所有的口袋也没能找到一个打火机。 硝子那家伙,又把打火机给她顺走了。 这使得她眉眼间的燥意更深,一屁股坐进木质长椅中,朝夏油杰伸出手:“借个火。” 夏油杰感受到她明显不佳的情绪,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妥协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理由拒绝。 “锵。” 滚轮和打火石摩擦出的火星,与气嘴释放出的可燃气体相触,火苗瞬间燃起。 槐凉低头,将手指夹着的烟支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感受着辛辣的烟雾缭绕过肺腑带来的畅然。 “那个术师杀手简直强得不像人,反正论体术我根本打不过他。” 槐凉并不羞于承认自己的势弱,“让我缓一会儿,等下再上去跟悟君一起讨论对策,省得讲两遍。” 其实她早在逃离出那个巷口后,便找了一处酒店,开了个钟点房。 而后沉入自己的精神结界里,尝试修补精神体克拉肯的伤势。 3个钟头下来还是有点用处,至少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再像鬼那样惨白了。 “你们呢,有遇到前来刺杀的咒诅师吗?” 夏油杰顺势坐在了她的身旁,换成了一副淡淡的表情:“遇到了q组织的首领,还有其他几条杂鱼,都顺手一起处理掉了。” “有个小插曲,悟想使用‘苍’的术式逆转‘赫’,不过装x失败了。” “哈哈,他还没放弃尝试咒力的逆转功能。” 槐凉发出噗嗤一声轻笑,原本清冷的面孔也变得生动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真羡慕他这样的人,活得十分洒脱。” “遇到喜欢或想要的东西,会直接去拿,所以很容易得到满足,也不容易内耗。” 她掰了几下指节,似乎陷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持续分析道,“杰君看起来似乎是……很懂得克制自己欲望的那一类人。” “可越是压抑内心,反而却愈发贪婪得可怕呢。” 夏油杰掐灭掉烟蒂,狭长的绛紫色眼眸斜睨了一眼:“贪婪?” “是啊,同样是最强,悟君就没有要‘所有人’都不受咒灵侵扰的宏大理想。” 槐凉决定再努努力,争取将对方的圣父思想扳回来。 一想到她看见的未来里,对方变得那么阴鸷偏执,她就忍不住猜测: 是不是因为太过理想化,所以在被现实狠狠打脸后,导致思想迅速滑落进了深渊,走了极端。 “而你却想要保护所有人不受伤害,这怎么可能呢?” “或许吧。” 见她撑着倦容还尝试做思想工作,夏油杰并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于是默默转移了话题。 “最近都没什么胃口,连笼屉荞麦面都不太能吃下去了。” 夏天是咒灵产生聚集的高发期,他的确因为咒灵操术的特性,导致每次祓除咒灵后都十分倒胃口。 夏油杰勾了勾嘴角,带了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或许凉桑有什么办法吗?” 月光、夏夜、无人的花园。 槐凉猛兽般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可以试试别的滋味,也许可以抵消掉咒灵玉的味道。” “比如呢?” 隔着袅袅的淡白色烟雾,她拉长了声线,如月夜下惑人心魄的海妖,缓缓低吟:“要接吻吗?” 夏油杰有一瞬间怔忡,而后缓过神来,看向那张在月色下显得尤为皎白的美人脸。 “这是什么……新型玩笑吗?” 槐凉低下头,抖了抖指尖的烟灰,而后麻利地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递了过去,“试试这个。” 夏油杰依言接过:“kent,箭牌香烟?” “最近我刚抽到这个,薄荷味的,很清凉。” 槐凉轻笑了声,一字一字地说:“k、e、n、t,kiss ever never teach.” 少女清越的声线如同小虫钻进了他的耳朵,苏苏麻麻的痒意,自耳根处不断往里,蔓延开来。 “抱歉,我没听清。” 槐凉懒懒地吐了个烟圈:“接吻无师自通。” 说罢,她扭头看向一侧的路灯:“是不是很浪漫?” 闷热夜晚的蝉声嘶鸣在夏油杰的耳畔,却掩盖不了自胸腔处一下快过一下的急促沉响。 “唔,所以刚刚你的意思是说,抽箭牌香烟像接吻?”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他的心里泛起阵阵懊恼,为十几秒前自己那不争气的心率失速。 “嗯,我觉得很浪漫。” 槐凉轻轻摇头,朝着那团昏黄的光晕抬了抬下巴:“不,我是说这些飞蛾似乎看起来很浪漫。” “飞蛾扑火,奋不顾身,抛却死亡。” “我在好多的书籍和电影中都有看到过,关于飞蛾的说法都被赋予了浪漫的色彩,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的行为,愚蠢得可怕。” 她没有给对方思考消化的时间,又跳跃到了新的话题上:“所以,杰你之前说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呢?” “我……” 夏油杰被对方的话语耍得团团转,晕头转向地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理清。 他想说他根本不想管什么飞蛾不飞蛾的,关他屁事。 只问刚刚的那句“要接吻吗”是不是对他发出的邀请? 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直接答应,所以话题才转到了香烟上? 还是说,只是他想多了? 夏油杰还想说,给她准备的那些新款的电子产品已经到了。 就放在他的宿舍房间里,随时可以去他那儿拿。 最好只有她一个人来……当然他并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单纯的想跟她独处一会儿,不可以吗? 纷杂的思绪侵蚀着他的大脑,也不知是被她的面容还是言语,给迷惑了感官。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喝醉了酒,陷入了一片潮热中。 他能感受到,自胸口处不断膨胀的兴奋和忐忑,像一只不断充气的气球,快要爆炸了。 微妙的气氛萦绕在二人之间,只余蝉虫的轻鸣。 忽然,自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方静谧。 第30章 你的精神体好涩哦 四楼的窗口处,探出了一颗银色的脑袋来。 五条悟朝二人挥了挥手:“喂,刚煮好的乌冬面快来上来吃呀! ” “说什么悄悄话呢!” 刻意营造出的暧昧氛围被人生生打破,夏油杰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清明。 槐凉闭上眼睛,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 在心底低咒了声,把五条悟咒骂到了祖宗十八代。 尽管再不情愿,也只能拖着疲惫的脚步,跟在夏油杰身后进了电梯。 “锵锵!新鲜出锅的狐狸乌冬面,请慢用~” 五条悟有模有样地带着件深蓝色的围裙,从厨房里端两碗冒着热气的乌冬面,放到了开放式的料理台上。 汤汁清亮,面条劲道,在甜咸酱中处理过的2块三角形的油豆腐卧在面条上,以葱花和萝卜作伴,像从背后看去狐狸蹲着的样子。 “油豆腐kitsune的发音和狐狸相近,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香?” 五条悟给自己也盛上一碗,坐到了槐凉对面,毫不掩饰自己想要得到夸赞的心情。 槐凉咬了口暗黄色的油豆腐,吸满了汤汁的绵密口感在口中绽放,鲜美无比。 她真情实意地竖起了大拇指:“超好吃,没想到悟君的厨艺这么棒。” “那是。” 五条悟得意地翘起嘴角,像一只偷到了腥的猫咪,“我做什么都很厉害哦~” 在既定的事实面前,夏油杰没有拆台,他喝了口鲜甜的面汤,趁机提出了要求:“下次可以做狸猫荞麦面试试吗?悟。” 做饭这点小事,五条悟并不觉得为难:“好哦,下次给你做。” 槐凉感到好奇,怎么霓虹这么喜欢用动物的名字来给食物命名。 是因为配菜放到面上,呈现出狸猫的样子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随之问了出来。 提到自己喜欢的食物,夏油杰瞬间打起了精神,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是的,主要配菜是炸天妇罗渣碎和裙带菜,还有葱花。” “荞麦面自然是重头戏,分关东和关西2种做法,个人口味比较喜欢关东的做法。” 槐凉在心底的小本本,默默记下对方的又一个喜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五条悟吃着面条,突然一手掩住嘴巴,不住地发出笑声。 感受到两人投来的视线,他止住了笑,还带着点忍俊不禁:“不是,我只是觉得挺巧的。” “之前凉桑不是送了我和杰,一人一个猫猫和狐狸的通讯手链吗?正好跟说到的狸猫和狐狸对上,太巧了吧。” 夏油杰因为要保护星浆体,还要担心槐凉的单独行动,一整天几乎没吃得下什么东西。 此刻放松下来后,暴风吸入面条。 听到五条悟提起通讯器,他从碗口处抬起头:“今天它派上了大用场,本来天内理子的监护女仆,黑井美里差点被抓走了。” “本来咒诅师那边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不过因为我和悟一直保持着通讯,所以失败了。” 五条悟对此也十分感兴趣:“话说这东西复杂吗?如果可以量产的话,我可以先帮你在五条家推行,” “族里的人也会出去祓除咒灵,戴着它,即便没能及时营救,也可以将遭遇的信息传出来。” 槐凉闻言,眼睛一亮。 是啊,这玩意儿一通百通,她可以和五条家深度合作,由他们出本钱和流水线,她技术入股。 这样既省时又省力,有五条悟在,根本不用担心被“黑吃黑”的风险,还能打开售卖销路,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她也不止这一个小发明,能更多地挽救咒术师的性命,原本就和她的“主线任务一致”,她自己还能得到不菲的收入,一举多得! 见槐凉的眼睛越来越亮,明显一副动心的模样,五条悟继续加注。 “既然是遭遇特殊情况时使用的通讯设备,把它当做一个交互软件,自然是使用的人越多,收到即时求救信号后,展开救援的机率越大。” 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夏油杰开口补充:“不过最好它能和使用的咒术师唯一绑定,不然如果被咒诅师获得后,可能会设下陷阱,诱使人去。” 槐凉也加入了讨论:“而且最好还是分不同频段,有所有人可以听到的‘大群’,也可以设置只有亲密关系才能互通信息的‘小群’。” “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被有心人利用的情况。” 五条悟一锤定音道:“新增项的技术开发就靠凉酱你了~等这次星浆体任务完,我就回去跟家里的老头子们讲这事。” “他们要是没眼光,这项目我自己投就是了。” “好!” 三人纷纷鼓掌,初步奠定了槐凉在穿越后的,第一份创业计划。 后来的人们并不知晓,掀起咒术界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大变革,正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没有看到凉酱你戴这个东西呢?” 确立好事情的大方向,五条悟瞄了眼对方白皙纤长的手腕,上面空落落的,没有任何饰品。 槐凉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银灰色的手链,通讯主体是一只长满触手的古怪生物的形象。 夏油杰挑眉,疑惑道;“章鱼?” 五条悟的好奇心不仅没有得到满足,反而更甚:“所以凉酱觉得自己像章鱼?” “什么啊,你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像这个丑东西。” 回想起今天下午的战斗,槐凉深吸了口气,反正后面也瞒不过去,不如早点坦白算了。 不过,说她的克拉肯丑? 槐凉咧开嘴,皮笑肉不笑道:“我不觉得它丑,反而非常漂亮,只是你没见过它罢了。” “而且,它不是章鱼,是我的精神体——克拉肯。” 话音刚落,两条银灰色的巨大触手从她的身前显现,一圈圈幽蓝色的圆环状斑纹遍布于触手表面。 无数大大小小的吸盘缓缓呼吸着,由于没有接受到进攻的指令,呈现出柔软的姿态。 交错游曳在厨房里,轻易铺满了所有空间。 五条悟张大了嘴巴,率先回过了神来。 “那个、凉酱,你的精神体看起来……好色哦。” 第31章 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扔掉! 槐凉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障碍。 不然怎么会听到对她精神体,做出的“色”的评价? 原本以为会受到怀疑质问,又或者表示抗拒……结果就这? 所以五条悟这家伙,到底在私底下看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看着槐凉一脸快要裂开的表情,夏油杰连忙出声缓和气氛:“悟他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这个……精神体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五条悟丝毫没有领会到挚友的良苦用心,他眨巴着湛蓝的眼睛,伸手戳了戳不断翕张的吸盘。 “湿湿的,滑滑的,好可爱的触感~” 夏油杰只感觉脑仁儿胀痛得厉害,低声喝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啊,杰你不试试看吗?” 五条悟张开手掌,增大和湿滑的触手的接触面,“很舒服哦,这个要是缠在人……” 槐凉破大防:“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给我统统扔掉!” 头上被捶了两个包的五条悟,悻悻地坐到了沙发上。 嘴里还不太服气地嘟囔:“我也没说什么,明明是你们想歪了……” 夏油杰坐到了他旁边,心累扶额。 见气氛回归正轨,槐凉歪坐到两个dk面前的沙发上,开始讲述今天和伏黑甚尔的遭遇战。 省略掉赌马的环节,重点表述对方强到变态的身体素质,和顶格的战斗天赋。 其中她描述到外形古怪的咒具,引起了五条悟的注意。 “应该是特级咒具,天逆鉾。” 五条家传承了上千年的深厚底蕴,在这一刻得到了体现。 五条悟单手支着下巴,敛下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色:“这种特级咒具一般都伴有特殊效果,换算成货币拍卖,动辄都是数亿元的起拍价格。”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天逆鉾的特殊效果是,可以强制解除发动中的术式。” 夏油杰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眉头紧蹙:“也就是说,它可以破开你的无下限术式?” 五条悟点头:“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 “不过没关系啦,我也不是只有被动防御一个能力……要知道,任何事物都逃不出我的六眼哦~” 槐凉对此持怀疑态度:“你不就看不到我的咒力痕迹吗?” “啊,是这样没错,但凉酱刚才不是都展示了嘛,你好像是属于另一种力量体系的呢。” 眼见话题又转回到了自己身上,槐凉只得认命地自圆其说。 当然,失忆的人设还是不能丢,想来即便她坦白自己是穿越来的‘外星人’也很难取信于人。 更遑论,她一向懒得作多余的解释。 于是她从医院遇到特级咒灵那次,讲到了这次和术师杀手的对决。在危机时刻,都是克拉肯的触手帮她抵挡了致命攻击。 至于为什么知道“精神力”、“精神体”,以及“克拉肯”等名词,她统统推给了大脑的下意识反应。 顺便补充,可能是记忆复苏的征兆。 “所以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凉桑之前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导致了失忆。” 夏油杰十指交叉,尝试从方才的阐述中提炼出重点,“遇到我们的时候,你的精神体因受伤休眠,精神力也接近枯竭……所以并没有展现出现在的能力。” “直到上次医院遇到了特级,在我视线不清之际,它突然出现,为你挡住了攻击。”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紧跟着分析:“也许是随着时间流逝,凉酱的精神力慢慢恢复,精神体也得到了滋养?” “所以章鱼和你是共生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到这儿,他眼珠转了下,“怪不得上次的烟火大会,凉酱你不吃章鱼烧。” 槐凉对于克拉肯的名称,寸步不让。 “我再强调一次,它不是章鱼,是克拉肯!” 夏油杰被难得表现出十分在意某事的槐凉,给逗乐了,他笑吟吟地开口:“知道了,是传说中的北海巨妖,克拉肯。” 五条悟彻底放松了下来:“嘛,既然这个世界上都有咒力了,有人可以操控精神力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如果你使用的不是咒力,那为什么又可以下帐?难不成精神力可以模仿咒力的使用?” 槐凉双手一摊,十分光棍儿地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最终三人达成一致,将她拥有精神体及精神异能一事烂在肚子里。 因为五条悟极度不相信高层的那些老橘子,要是知道这样特殊的存在,100%会不计一切手段抓她去解剖。 槐凉早在摊牌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首先夏油杰,可能还有五条悟,都是系统认证了的重要角色,又站在咒术师的这一面,几乎是明牌的正面角色。 虽然根据预知的未来画面显示,夏油杰可能会有黑化的风险,但目前事情还没有发生到那一步。 以她跟对方紧密接触的频率,要是有什么变化,也可以早早发觉。 这俩人当中,如果真有人把她给背刺了,大不了她直接靠影子穿梭的地方溜走,隐居就是了。 也不会再尝试去做拯救世界的任务,她就静静躺平,等待二十年后世界毁灭,大家伙儿一块儿全完蛋。 不过目前,还是得先讨论明天乘飞机去冲绳的作战计划。 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要满足星浆体去海边玩耍的心愿,但经过五条悟‘杀头前还要吃顿饱饭’的解释后,也理解了。 反正任务时间也就只剩下2天,尽可能周全计划就是了。 “伏黑甚尔还有只长得像毛毛虫一样的咒灵,不会超过3级。它跟冥冥之前交易枪械给我那次的咒灵相似,都有储物功能。” 槐凉努力回想着跟他相关的情报,“当时他就是从咒灵的嘴巴里,掏出的天逆鉾。” “我插个话。” 夏油杰喝了口玉露茶,润了润嗓子,“我上次就想说了,私下持有枪械是违法的吧。” “那诅咒师们对星浆体下手的时候,你难道干看着了?” 说得好像干咒术师这行,挺遵纪守法一样。 槐凉无声翻了个白眼,“比起杀人,非法持有枪械的罪名轻很很多吧。” 夏油杰:“那是自卫反击……” 槐凉摆了摆手:“立场不同罢了。” 第32章 经典火车二选一难题 言归正传。 槐凉将获得的情报给二人尽数分享,再度强调术师杀手的危险性。 盘星教给了他3000万円的定金,被他全部丢给了其他咒诅师,目的就是要消耗保护者们的精力。 五条悟表示不屑,区区三千万,他随手一件衣服就是几十万円。 “还有8000万円的尾款……我知道,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当然不会把区区几千万放进眼里。” 槐凉的语气逐渐变得郑重,“我原本考虑过找你花钱买断他的时间,但是经过交手后发现,这种人应该没什么诚信可言……” “一来这是高层给的任务,凭什么让你去填窟窿?二来,我感觉得到,他就是想挑战你。” “他一定会对你出手。”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墙壁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夜间11点。 “那就来呗,他最好真有你描述的那么厉害。” 夏油杰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能掉以轻心。” “好了,知道了。” 五条悟揉了揉眼睛,“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啰嗦。” 槐凉缓缓运气,压下想打人的冲动。 心里默念这是友军,敌人还没来,不能先起内讧。 “那么,最后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星浆体的去留。” 瞧见夏油杰猝然缩紧的瞳孔,槐凉忍不住叹了口气,还真被她给料中了。 “从一开始咱们似乎就没能达成共识,杰你想要放她走,是吗?” 银色的脑袋左右晃动,五条悟惊觉:“不是吧!你们俩偷偷商量好了要搞事情,不告诉我?” 槐凉一副‘你想太多了’的臭脸:“没有的事。” “只是从几次提到星浆体的谈话中,我发现杰都将她称为‘天内理子’。” 说到这儿,她看向五条悟,“难道你没有发现,比起即将被同化的‘催化剂’的身份,杰似乎更认同她作为人类少女存在的……天内里子的身份吗?” 室内的气氛陷入了凝滞中。 半晌,夏油杰艰涩地张了张嘴:“我知道,如果没有星浆体,天元大人那边可能会出问题……” 槐凉丝毫不为所动,近乎冷酷地迫使对方继续后面的转折:“但是?” “但是,如果她被同化后,意识就会消亡……你们难道不觉得,是在杀人吗?” 五条悟点头:“知道啊,夜蛾老师不是强调了么,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凉酱也很清楚吧,难道杰你现在才理解吗?” 夏油杰看着面前两位同窗,几乎如出一辙的,无所谓的冷淡表情,内心涌上了一股深沉的无力感。 难道,他对于弱者的怜悯,是一种错误吗? 他尝试着表述自己的心情:“可是悟你今天也见过她,她才14岁,像普通国中生一样上,和同学们玩耍……她、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就要被判处死刑呢?” 槐凉尝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所以杰你觉得她很无辜,不应该死?” “但是她作为星浆体出生起,不是就受到天元指派的人供养吗?我也不是说享受了好处就必须得奉献——” 说着她顿了顿,尽可能选择不那么刺耳的措辞,“当然她也可以选择逃跑,可是她不是自己也认同这件事吗?” 五条悟附议:“哪怕不是出自于真心,但是她一没有逃跑,二没有求助,那就是默认会承担星浆体的职责呗。” “我只能救,我看见的,向我求助了的人。” 见夏油杰陷入了沉默,槐凉也懒得去讲那些诸如天元同化失败,可能导致更大浩劫,死更多人的正论。 她选择切入另一个角度,直观展现此事的本质。 “我举个例子,一辆火车飞驰而来,正前方的轨道上有5个正在作业的工人,而另一条分岔道上有个小孩正在玩耍。” 槐凉抛出问题,“如果你是一名扳道工,会任由火车正常行,驶碾过那5个工人,还是让火车变道,碾过玩耍的1个小孩?” 夏油杰沉思片刻,清了清嗓:“我不会让火车变道,因为那5个人本来就是要死的,如果我拉下扳道,不就变成我害死了1个人吗?” 槐凉点头:“对啊,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会伸手,干预了就会变成我的责任。” “那个,退一万步来说……” 五条悟陷进了沙发里,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我能操控这辆火车往返开吗?把两条轨道上的人都压死算了,不就公平了?” “你给我闭嘴!” 槐凉迅速制止了五条悟的反人类发言,而后看向夏油杰,“你甚至可以把他们再调个个儿,原本要死的只有星浆体一个人。” “但如果因为你介入,改变了火车的行进方向,那么可能导致另一条轨道上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我只负责保护她安全进入薨星宫,其他的随便你们。” 槐凉其实考虑过,到底要不要将星浆体送进薨星宫。 目前从主线任务来判断,主角们原本的任务就是要这样做,中途极大概率会遇到伏黑甚尔的截杀。 她现在正经历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剧情点。 既然要拯救世界,那么表示在原来的世界线上星浆体的事件,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 多番权衡后,她按照故事逻辑,最终判定阻止天元进化,应该是纠正世界线的正确做法。 没办法,她穿来的时间并不长,前期还得尽可能地洗清自身的嫌疑,收集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只能跟着时间线上既定发生的事件轨迹,进行探查,再决定是否干预。 说白了,还是在赌二分之一的概率。 话已至此,关于星浆体去留的讨论终止。 三人起身,联手收拾餐桌。 槐凉伸手拿调羹时,不小心触碰到了五条悟的手指。 哪知对方反应很大,瞬间松开了手,调羹摔落进碗里,发出一道闷响。 溅起了带油的汤汁,星星点点的粘上了他的白色t恤。 槐凉连忙开口:“不关我的事哦……你这件t恤该不会也买成几十万円吧?” 第33章 八点档狗血剧情 “没、没事。” 五条悟咽了口唾沫。 真要命,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悸感又来了。 从指尖泛起的酥麻感,跟过电一样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口,带动着他胸腔里的那颗不争气的玩意儿,急促跳动着。 一旁的夏油杰几乎是在五条悟抽离手指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反常。 过往的猜测,似乎都朝着坏的方向迅速滑落。 书籍电影里那些,和挚友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的情节……这么狗血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发闷,却还下意识开口:“这么大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去洗澡换身衣服吧,今天的晚餐辛苦了。” “我会和凉一起,把厨房收拾干净的。” “噢,好。”五条悟点头,依言去了浴室。 槐凉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完桌面上的碗筷,正准备撸起袖子洗碗,却被夏油杰制止了。 “我来吧。” 夏油杰熟练给抹布打上洗洁精泡沫,开始洗锅,“你一边呆着玩儿就好。” 虽然嘴里念着‘那怎么好意思’,身体却先行动起来,双手一撑,坐到了冰箱旁的大理石台上。 槐凉晃荡了下腿,看着夏油杰有条不紊地清洗着水池里的锅碗瓢盆。 明明也就是一年轻男人,怎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杰君似乎很擅长做家务?” 夏油杰将打过第一遍泡沫的餐具放到一边:“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的父母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就不常在家里了。” “后面长大一些,到了国中都是我自己料理家务,到了高专宿舍也把习惯延续了下去。” 槐凉想了想,似乎七海和灰原他们在高专,平日也是自己做好自己房间的清洁,整理内务。 看来身为咒术师,还能锻炼独自生活的能力。 “给你看点有意思的。” 夏油杰伸出手,粘了泡沫液的大拇指和食指弯曲成一个圆形,轻轻一吹,一个约莫有鸡蛋大小的泡沫出现在了手中。 再朝着她的方向一挤,泡泡便晃晃悠悠地飘浮在了空中。 槐凉从大理石台上跳了下来,撅起嘴巴往上一吹,泡泡又朝着夏油杰的方向飘了过去。 可惜,泡泡刚飘到夏油杰身前,就破了。 “啊,破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差点就到你这边了。” 夏油杰将洗好的餐具归位,开始擦洗水池:“没关系,商店里有专门卖泡泡玩具的,下次给你带点回来。” 槐凉自然满口答应。 在厨房转悠了一圈,她伸手指了指料理台旁的fm波段收音机,歪了歪头:“要来点音乐吗?” 得到应允,她对着那个老旧的机器捣鼓了一会儿,成功调到了一个音乐电台。 磁性的女声,伴随着钢琴声缓缓流淌: “why do birds suddly appear? everytime,you are near.” (为什么每次你靠近的时候,鸟儿们突然出现?)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就像我一样,它们一直盼望着可以靠近你) …… “是因为我长得很像狐狸吗?”夏油杰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还以为你不会问。” 顿了顿,槐凉轻笑了声,“主要是一种感觉,聪明又心有城府……难道不有趣吗?” “你知道,我是直觉系的。” 夏油杰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继续追问:“是《小王子》里面的狐狸?” 槐凉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电影吗?” “why do stars fall down from the sky?everytime you walk by.” (为什么每次你走过的时候,星星从天空掉落下来? “just like me,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就像我一样,它们一直盼望着能够靠近你。) …… 夏油杰垂下了眼帘,漆黑的睫羽将他的眼睛遮掩,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低声问道:“悟呢?也是一种感觉吗?” 槐凉被问得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尝试对接他的脑电波:“不一样吧,猫什么的,很容易炸毛。” 她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有点犯烟瘾了。 “听起来挺可爱的。” “哈,是的。” 说到这个槐凉提起了点精神,“上次看到一只鸳鸯眼睛的三花猫,特别漂亮,要不是经常出任务,我都想带回来养了。” 夏油杰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默默将沾水的手指擦拭干净,看向冰箱:“要来点甜点吗?” 槐凉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呢?” 接过一个冰激凌甜筒,她咬了口:“嗯……好吃,不过有点甜了。” 五条悟换了件新的棉t恤,手拿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了客厅。 看到槐凉咬着冰淇淋,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小偷!我最爱的kasuki家的巧克力草莓双拼冰激凌!” “都要被你们吃光了!” 见其如丧考妣的夸张神情,槐凉忍不住吐槽:“也没有那么好吃吧,我尝了几口快齁死了。” “别叫了,赔你双倍就是啦。你偷吃我那么多次菠萝包,我不也没跟你计较吗?” 夏油杰舔了口抹茶朗姆双拼冰激凌,眉眼弯弯:“不好意思啊悟,只有这个,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最终为了保住耳朵的使用寿命,被五条悟烦得不行的槐凉和夏油杰两人,做出了一盒玄米茶巧克力,外加echire家的5个草莓舒芙蕾的赔偿。 期限为和星浆体的冲绳之旅后,立即执行。 看着瘫痪在沙发里的两人,夏油杰叹了口气,认命地充当起“老妈子”的角色,检查出行的必备证件和用品。 从身份证到机票,还有诸如墨镜、防晒霜、防蚊虫叮咬的喷剂等等。 “明天早上7点半的航班,不准赖床,6点准时出发去机场。” 槐凉尝试着感应了下:“隔壁那边的星浆体还没睡呢,不急,大不了咱们轮流值班呗。” 五条悟看了眼挂钟,懒洋洋地开口:“也就只剩5个多小时了,还睡什么?” “啊,可惜这个房间没配电脑……杰,你那个储物咒灵肚子里,是不是还有上次我让你存的红白游戏机,还有卡带?” 槐凉眼睛一亮:“反正呆着也无聊,玩玩‘超级马里奥’打发会儿时间呗~” 夏油杰:“……” 真是,够了。 第34章 这他x就一纯魅魔! 碧蓝的海岸线蔓延至一望无际的远方。 不知名的水鸟滑翔过晴空,偶尔有飞机掠过,拖出一条长长的尾积云。 细密的银色长沙滩,已经被世界各地的游客们占领。 一顶顶五颜六色的遮阳伞矗立在沙滩上,遮挡着直晒而下的阳光。 沙滩排球、冲浪、游泳……更远处的海域,还有摩托艇的游玩项目。 槐凉穿着上下两件式的泳衣,半眯着眼睛躺在沙滩椅上,牛油果绿的布料衬得她的皮肤白得发光。 倒也不是说害羞才没有选择比基尼,只是她觉得毕竟还在任务中,万一真有脑抽的咒诅师在人群里发动进攻—— 怎么看,比基尼都不太适合大幅度打斗的样子。 她并没有想通过走光,来达到吓住对手的想法。 视线所及之处,五条悟正跟星浆体少女在浅海区里玩水……哦不,玩弄着一条倒霉的喷水海参。 夏油杰嘴里半叼了支烟,拿着杯冰镇橙汁朝着槐凉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到中途,便被三两个相互嬉闹推搡的女孩子们拦住了。 “嘿,刚刚在那边看到你,有兴趣一起玩沙滩排球吗?” 打头的女孩儿染了头金灿灿的头发,是非常开朗元气的长相。 她伸手指向另一边,“我们那边还有几个人,可以轮换着玩儿。” 夏油杰礼貌回应:“不好意思,我不玩这个。” “那帅哥你玩儿冲浪吗?” 另一个小麦肤色的女孩儿紧跟着发问,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今天的浪还蛮不错的。” 夏油杰决定快刀斩乱麻,他抬了抬下巴:“女朋友在那边等着,先失陪了。” 将女孩子们失落的叹息声抛在身后,待他走近,便迎来了槐凉促狭打量的眼神。 她从沙滩椅里直起身,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 脱下高专的制服,夏油杰在日常私服的衣品也很好,但基本露肤度不太高。 这次因任务来到冲绳海边,乍一看到他穿着敞开的夏威夷风情衬衣,露出紧实的胸腹部线条的样子,她的确没忍住自己的‘流氓’行径。 “喏。” 夏油杰并未害羞,也没有发恼,他神态自若地伸手将杯子递了过去。 从深蓝色印花袖口中探出的小臂,线条分明,修长而有力。 “谢啦。” 猛喝了几口冰镇饮料,槐凉才感觉被阳光包裹的燥热感,终于消散了些。 大脑也随之清明,她从困乏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杰你的行情很好嘛,刚都看到几波搭讪的了,还有来自华国的女孩子哦~” 夏油杰感到好奇:“难道凉桑能通过外形区分出霓虹国,和华国的女孩子吗?” 槐凉摇头:“因为其中有个被你拒绝之后,小跑着往朋友那边去,用华文说了‘淦!谈不到这样的极品,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话呢。” 时至今日,即便他已经做好无数次心理防御,却总会在不经意的某刻被对方的暴言搞得破功。 好比现在,他就十分怀疑,她翻译的那句华文是不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为了不引起更加恶劣的调侃,夏油杰摆出了一副“就这”的表情。 “所以你什么时候学的华文?” 在这颗星球上,华国的语言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难学习的,不过这对槐凉无效。 因为槐凉通过网络了解后,惊喜地发现这个国家和自己老家聚集区的语言,有着惊人的高达70%的相似度! 而且一些民族的服饰、饮食传统都有着极高的相似之处,搞得她都怀疑自己并非位面空间穿越,而是时间穿越。 不论如何,华国在她心里一跃而成了“第二故乡”的地位。 她都盘算好了,等一切结束,直接飞去华国定居。 “或许我本来就是华国人呢?” 槐凉将见底的饮料杯放到身侧的矮凳上,“虽然学习这门语言没多久,但似乎特别轻易就能掌握。” 夏油杰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沉默了几秒,他勾起嘴角:“不下水玩玩吗?留在这边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他凑近了些,一手撑着沙滩椅的靠背,俯身轻笑了声,“还没有看到你下过水……要跟我一起吗?” 被刻意压低的声线像裹着蜜,又似淬了惑人的毒。 缱绻而缠绵的声线滑入进她的耳蜗,小半边的身体都酥麻了。 为了不暴露身体的异样,她故作考虑地垂下了眼帘。 入目便是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紧绷的下腹正随着他呼吸,轻微起伏着。 站得稍远的时候,槐凉觉得他像一棵生长在夏日里的,青苍而挺拔的树。 好似浑身都散发着草木的清香气,一种干净又清洌的气息。 而此刻凑近了些,她才觉得自己完全眼瞎了。 这他x的就一纯纯魅魔! 她微微侧过身,从被对方的身体完全笼罩的体位里短暂地挣脱。 在矮凳上的小包里掏出烟盒,她挑了支烟,贝齿轻轻衔住。 再度靠着椅背,白皙的下巴微抬,银灰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对方:“借个火。” 从夏油杰站着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少女耳垂后的一颗细小的红痣。 红得像抹过的胭脂,又似烧灼的焰火,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藏在她柔软口腔里的,一截粉嫩的舌尖。 他像受到蛊惑般地弯下腰,宽阔的后背挡住了斜射而来滚烫的阳光。 叼在唇畔处的烟支凑近,烧灼的猩红烟头抵上了对方的那支。 紧实的背后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似有蚂蚁爬行般,袭来密密匝匝的痒意,可他却并不想停下。 隔着袅绕的白色烟雾,那双银灰眼眸似一汪深潭,簌簌颤抖的睫羽,像初生的幼鸟般惹人爱怜。 鬼使神差的,他竟从辛辣的烟草里品出了一丝甜意来。 烟支点燃,槐凉叼着烟,偏过头:“晚上吧。” “嗯?” 深吸了口点燃的烟支,任由辛辣的烟草气涤荡过肺腑,她缓缓地吐出了个烟圈。 撩了下眼皮,红唇轻启:“凌晨11点,没人,也不晒,我会去海里玩玩儿。” 青涩如果子般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夏油杰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向远处的海岸线。 半晌,他听见了自己喑哑的声音—— “知道了。” 第35章 他有金子般灿烂的心 五条悟紧抿着唇线,收回了看向远处沙滩的视线。 他摁了摁不断翻涌起酸涩的胸口,看向天内理子:“累了吗?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天内理子将被玩弄得蔫耷耷的海参放进海水里,感到有些奇怪。 明明刚刚还嘻嘻哈哈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脸色就变了。 不过她也不敢多问,点了点头,拉着她的监护女仆黑井美里一起,跟在他的身后上岸。 他的步子本就很大,再加上急匆匆的,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凉酱~又悄悄跟杰呆在一块儿玩。” 五条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槐凉所在的遮阳伞的阴影里,“也多看看我嘛。” 槐凉认为这是指责她偷懒的发言,不耐烦地啧了声。 “我一直有好好警示周边,铺散开的精神细丝,可以将方圆500米内的所有信息都传递给我。” 夏油怔忡了一瞬,所以,刚刚他拒绝别人的‘女朋友在那边等’的话,都被她听见了? 耳朵阵阵发烫,该不会被她认为是厚脸皮的家伙吧! 天内理子的视线扫过面前呈三角形站位的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 她像小仓鼠般的缩了缩脖子,保持沉默。 槐凉直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腰间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晃得人眼花。 “那走吧,往回的班机在凌晨呢。我们可以先回酒店收拾下行李,吃个饭休息会儿,再去机场也不迟。” 说着她率先往前迈了步,“七海和灰原应该已经到达了东京机场,我给他们带了这边的特产萤火琉璃珠来着,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等一下。” 落日的余晖笼罩在五条悟的身上,逆着光的缘故,将他的轮廓涂抹很深,甚至可以看到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整个人,仿佛嵌在了空气中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来海边一次,我还没玩够呢,不如再多呆一天好了。” “反正天气也蛮不错的,只要在明天下午5点钟之前,回到高专不就可以了吗?” 夏油杰凑近他的耳畔,压低了声音:“可是悟你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再解除过无下限术式了吧?不如早点回去,不然你今晚也打算一直维持术式吧?” 五条悟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点算什么,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见夏油杰还要劝告,他笑眯眯地开口:“不是还有你和凉酱在嘛,没关系的。” 眼瞧着天内理子从失落无比,到眼睛猝然发光的模样,槐凉抿了抿唇,并未反对。 在这一刻,她忽然察觉到了五条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在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似乎还掩藏着一颗金子般灿烂的心。 回想起来,刚刚在海边也是他在陪着星浆体,刻意的一起疯玩。 他好像不太会表达内心真实的想法,甚至还会以另外的理由,来掩盖掉他的本意。 生怕被人察觉了他内心的柔软,就维持不了平日里目空一切的形象了似的。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那就这么定了。” 槐凉也不愿做扫兴之人,“那咱们先去定好的海底餐厅吧,大家应该都有点饿了。” blue海底西餐厅。 幽蓝色的海水被直射而下的灯光照亮,在防护玻璃上荡漾着粼粼的波光。 巨大的场馆内游曳着一簇簇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鱼儿游曳在海水之中,偶有鲨鱼和巨大的蝠鲼穿梭而过。 上来一道burrata熏火腿芝麻菜沙拉,五条悟插起一块裹满浓郁奶酪的沙拉:“奶酪我超爱的,它是甜点王国的士兵!” 槐凉忍不住露出了死鱼眼:“这又是哪里来的说法?” 夏油杰笑着解释:“他说话是有一点宝宝用语的,今天早上还讲太阳公公光线太强了,晃他眼睛来着。” 槐凉尝试理解,看向正美美咀嚼食物的白毛dk:“所以为什么你最近外出,都不戴墨镜了?” “因为这样可以训练六眼对信息摄入的忍耐力。” 将食物吞咽下肚,五条悟慢条斯理地开口,“到了一定程度会戴上的,不用担心。” 他当然不会承认,其中还夹杂了想多看几眼她的泳装的私心。 由于临海的缘故,餐厅里供应各种新鲜海鱼的菜品,槐凉将最后一枚鲜咸的海胆送进肚子后,决定结束今天的晚餐。 瞥了眼仍在跟菠萝包作战的五条悟,她就没有遇见过这么爱吃菠萝包的人,甚至可以当做正餐来吃。 “我好了,你们慢用。” 她起身,走向了一个人静静伫立在玻璃前,观看鱼类的天内理子身侧。 “你说,它们会寂寞吗?” 天内理子轻声开口,“和族群分开,被关到于海洋而言如此狭窄的玻璃空间里,会想出去吗?” 槐凉没有说话,她明白对方是在跟过去的时光告别。 她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作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怎么会不明白自己,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被困在玻璃鱼缸里的鱼呢? 她又忍不住回想起,那个在秋田的烟火大会里的金鱼摊。 或许每条鱼的命运,从生来就已经注定了。 就像她,在孤儿院长大,觉醒了精神力被判定为向导后,又被带进了白塔进行训练学习。 随后,就是被安排进污染区内……永无止境的战斗。 现下她的命运似乎拐了个弯儿,可即便流浪到异世捡了条命,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 “真的不跟我一块玩儿会吗?” 五条悟刷开酒店套房的大门,竭力鼓动,“我新发现了一个超级好玩的游戏哦,不试试吗?” 夏油杰摆了摆手:“不了。” 五条悟不甘心地转变角度,开始卖惨:“我一直开着无下限又不能睡觉,一个人好无聊的。” 想到半夜11点的约会,夏油杰丝毫不动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有点累了,想安静休息会儿。” “等明天任务结束吧,我陪你玩个通宵。” 五条悟只好撅着嘴,表情不善地关上了房门。 刚扑进柔软的大床里,来回翻滚了几圈,手机突然传来了短信提示音: 「要试试精神疏导吗?」 「无下限一直开着会很累,或许可以缓解部分疲惫」 from:凉酱 五条悟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第36章 灵魂战栗的精神疏导 “首先,你需要撤掉无下限术式,完全放松,尽可能不要升起抵抗的念头。” 槐凉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看向仰躺在柔软的白色大床里的五条悟,渐渐放低了声音。 “我的精神丝特别细,不会有异物入侵的疼痛感,不用紧张。” 五条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不然无法解释他此刻像案板上的猪一样,任人宰割的情形。 大脑里蕴含了100亿个神经元,它们之间有着数千亿条连接。 但凡智商正常的人类都知晓,从额叶到脑干在内的十个区域,任意一个出现问题,身体就会遭受大幅的损伤,乃至死亡。 而他,五条家几百年难出一位的六眼,竟然主动愿意尝试整个世界都闻所未闻的‘精神疏导’—— 而实施对象并无专业医学执照。 他本意是过来瞧瞧,跟她插科打诨的消磨下时间。 哪知他跟被人下了蛊似的,鬼使神差的就同意了对方的建议。 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是现在的这个局面了。 槐凉深吸了口气,再度强调:“我要开始了,千万不要抗拒,强行中断的话,咱俩都会受伤。” “知道了,别啰里吧嗦的,开始吧。” 五条悟心知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一条条细密的银色发光丝状物体从她的掌心探出——是精神力具现化后的模样。 它们如同游鱼般,灵活地在空气中翻转腾挪,贴向了五条悟的脑袋。 他只感觉到头部传来了极细微的凉意,下一瞬便失去了意识。 槐凉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踩在一片如月球表面般,坑洼不平的土地上。 说是泥土倒也不尽然,因为这一圈圈圆环状的凸起物,呈现着明显的银灰色泽。 ——明显重金属含量超标,送去土壤质量检测绝对不合格。 抬头往上看,无数繁星散布在如同黑丝绒般的天幕上,它们密密麻麻地闪烁,簇拥着最中心的一轮蓝色的“圆月”。 细看才发现,根本不是月亮。 而是一颗硕大的,仿佛囊括了整片天幕的苍空之瞳。 似乎觉察到了她的降临,那颗萦绕着白色絮状飘带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下。 下一秒,一坨圆滚滚的银色团子从一处凸起的银壤后,鬼鬼祟祟地探出了一只脑袋。 槐凉瞬间石化,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只……猫咪? 指尖律动了几下,一条条触手弹射而出,将那只白毛团瞬间裹住,逮到了她的身前。 这是一只长相古怪的生物,外形看起来有些像猫科动物。 耳朵竖立,脚掌肥大,银盘似的脸上长着六只钴蓝色的眼睛。 胸口处闪烁着一方小小的金印,有些像佛家的卍字纹。 眼、耳、鼻、舌、身、意,为六根。 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 六眼本就有看透世间所有的能力,这只白毛六眼小怪物的出现绝不是意外,或许这就是五条悟的……精神体? 虽然平日里嘲笑他天赋的名字像六眼飞鱼,也讲过为什么不叫八眼,十六眼之类的调侃之语。 真没想到,她竟然能进入他具象化的精神领域……还真有只长着六颗眼睛的精神体呀! 这会儿她又想起来,之前她揣测过对方的精神体会不会是类似于蜻蜓、蜘蛛之类的生有复眼的昆虫类生物——毕竟“六眼”嘛。 可现在的情况,却像一只胎生的猫科生物? 搞不清楚状况的小怪物被触手层层缠绕,交错摩擦着,发出幼猫般细细的呻吟。 触手渗出的清凉液体将它包裹住,侵入了它繁厚绒毛下的皮肤,滋养着它的身体。 感觉到它连发出哀叫的力气都没了,槐凉闭上眼睛,将精神体缓缓抽离。 再次睁眼,视线所及,已经在她的套房里。 床上的银发少年,似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睛,对上她的视线,瞬间红温。 他将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皮肤一寸寸地开始发烫。 像一只弓着脊背的,蒸熟了的虾。 槐凉见状有些慌了,虽说她的精神疏导一向被哨兵们嫌弃不专业,但起码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可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明显不太正常,该不会脑子被她搞坏掉了吧! “你怎么了?人还好吧,脑子还清醒吗?” 听到她的声音,五条悟的脸颊瞬间爆红升高了一个度。 他又是羞恼,又是无措,恶狠狠地咬紧了后槽牙。 方才他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后,再度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了一个湿滑而柔韧的茧子里。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咒灵,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精神疏导,所以缠着自己的生物可能是她的精神体,克拉肯。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精神疏导的感受那么可怕? 一条又一条的精神丝不断萦绕而过,带着咸涩如海水般,像躺进了冰凉的液体里。 引起皮下的神经元也随之震颤。 并非源自于疼痛,席卷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不管他多努力的叫喊,挣扎,都得不到回应。 更有精神丝似有生命般游走,吓得他赶紧闭嘴消音。 他就像一只粘上蛛网的可怜虫子,只能任人宰割。 而她,竟然还有脸问他“怎么了”! 五条悟像一只鸵鸟,将脑袋往被子更深处埋了进去。 一副失去力气的软脚虾模样,简直是奇耻大辱! 没能得到回应的槐凉更慌了,她推了推他的手臂,却被对方触电似的大力挥开了。 她当然不知道,咒术师的“精神领域”,并非她所在世界的向导和哨兵常见的精神体居住地。 而是,更为深刻的,与灵魂相关的领域。 她在灵魂领域里,自以为对那只六眼猫猫怪做的常规疏导,被无限通感到了五条悟人类的身体上。 等同于,每一次都触摸到了他的灵魂。 “嘿,你哪里不舒服跟我讲啊,我看看有没有补救的余地。” 五条悟继续闭着眼睛装死,这……哪里是不舒服? 第37章 海洋红章鱼咒灵 槐凉是真急了,她双膝跪到了床上,用力抬起对方的肩膀,企图将他调个方向,将脑袋露出来。 “脖子怎么这么烫? 她蹙拢着眉头,焦急地扒开盖住他眼睛的碎发,“你到底怎么样了?说话。” 感受到对方不加掩饰的急切,五条悟这才从羞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将额发往后一耙,苍蓝的眼眸死死盯住对方的脸,企图在上面找出一丝心虚。 ——可惜,失败了。 这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遭遇,并不在对方的意料之内,也并非刻意为之。 心里顿时像打翻了调味瓶般,五味杂陈。 他嗫喏了几声,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把一切和盘托出。 无法想象,如果得到的不是他想要的反应,而是无休止的讥笑,亦或是把它当作个玩笑般一笑而过……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半晌,他轻声开口,声音沙哑:“没什么,挺好的,就是有些发热。” “可能是不太适应,让我缓缓就好了。” 槐凉伸手抚摸上他的额头,嘴唇紧抿:“不应该啊,怎么没有降温,反而还发起热来了。” 手腕被对方猛地扣住,五条悟睁着雾蒙蒙的眼睛,轻问:“凉酱是在关心我吗?” “那不然呢?” 槐凉见对方还有心情和她调笑,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她收回手,却被对方用力紧箍住,不得挣脱。 五条悟咽了口唾沫:“我还有个问题。” 苍蓝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下午在海边的沙滩,凉酱和杰接吻了吗?” 这可误会大了。 虽然她也不是没跟夏油杰亲过,但那只是任务中的一次意外。 她只是借个火而已,虽然凑得近了些,有一丢丢暧昧,但也没到接吻的程度。 “别瞎说,你看错了。” “那你们说了什么?” 槐凉的眸子微微眯起,眉梢上扬,散发着一抹不耐:“你在质问我?” “还是审问犯人?” 她有理由相信,这家伙的疑心病又犯了,不然怎么解释这么害怕她跟夏油杰走得近? 最近几天尤其明显,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老是把她和夏油杰隔开。 五条悟松开了手,神情松散,带着一点点鼻音:“为什么凉酱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坏呢?” “我就不能单纯好奇,八卦一下吗?” 槐凉双手抱臂,一副不信任的防御姿态:“是吗?但我也没有满足悟君窥探欲的义务吧。” 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厚,谈话一度陷入了僵局。 五条悟垂下了眼帘,涩然地笑了下。 真有种被白嫖了,还不能找始作俑者负责的憋屈感。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正当他准备反击之时,却发现对方的神情凝滞,缓缓开口:“有东西过来了。” 咸涩的海风拂过槐凉的发梢,五条悟紧跟着她来到了海滩。 夜已渐深,白天戏耍游玩的人群都回到了酒店休息,此刻的沙滩显得无比空寂。 远远瞧见个熟悉的身影,五条悟定睛一看,这不是夏油杰吗? 他招了招手:“杰!你怎么在这儿?” 走近了些,他面露疑惑:“不是说累了,想在房间里多休息一下吗?” 夏油杰抿了抿唇,他只是因为过于紧张,于是提前了一会儿来到沙滩,却没曾想五条悟会跟槐凉一起过来。 槐凉紧闭着眼睛,无数银色的精神丝如蛛网般延展开来,散向四处。 “来了!” “领域展开——荡蕴平线。” 明亮的蓝色弧光笼罩住三人所在的这一片海域,再次睁眼,他们已经到了另一处“海滩”。 阳光明媚,微风吹拂着岸边的椰林,成群的海鸥飞翔过天际,透着岁月静好的安详之意。 可碰上如此诡异的昼夜颠倒的情境,三人的警惕性拉到了最高。 “是领域。” 五条悟最先反应过来,将从小习得的情报知识迅速告知另外二人。 “这是用咒力构筑而成的,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可以提升施术者的状态……注意了,敌人的术式很可能跟‘水’有关。” 夏油杰手指一挥,召唤出虹龙,盘旋在天际。 一只粉色蝠鲼从他的脚底缓缓升起,漂浮至半空。 他紧抿着唇线,眼神警惕地看向四周:“这里的地面可能并不安全,都到我这儿来。” “没用的,在领域内发动施加于领域的术式,是必中的。” “死累累涌军!” 又是那道陌生而古怪的声音响起,原本平静的海面如煮沸般翻腾。 无数只食人鱼猛地涌出,露出一口口闪烁着寒光的獠牙,朝他们袭来。 槐凉的精神丝线这才捕捉到,在鱼群中掩藏着一只半人高的……章鱼? 不对,那不是式神,而是领域发动者——一只外形古怪的红色章鱼咒灵! 璀璨夺目的蓝光成圆环状扫过突袭而来的鱼群,原本凶悍无比的式神们尽数化为了齑粉。 五条悟发动了术式,‘苍’。 “想要避开领域主的术式攻击,可以像我这样,用咒术抵抗。” 五条悟丝毫没有被关进领域的惶恐,反而兴致颇高地开始了解说,“当然,也可以想办法集中咒力,从领域内部破出一个供人逃生的洞口。” 夏油杰嗤笑了声:“只有老鼠才会打洞。” 五条悟敲了下脑袋,又是一发苍,将涌上来的第二波鱼群消灭。 “除非它加大咒力的输出,将领域的浓度提升,才有可能中和我的无下限术式,从而达到击中我的目的。” 话音刚落,海水翻涌得愈发剧烈,空气中的咸腥味也变得越发浓厚。 一条粗长的海蛇类式神从水里探出,猛地伸长了十几米,席卷而来。 五条悟不退反进,朝着红色章鱼咒灵的方向奔袭而去。 炫丽的蓝光再次在他的指尖涌动:“最好的办法是我方也展开领域,可惜咱们都还没有学会,所以……” “想要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领域展开的施术者。” 夏油杰的手指微屈,操纵虹龙伴随着五条悟的身形,咆哮着冲了过去。 第38章 咒灵的神秘帮手 五条悟咧开嘴,原本在槐凉那儿受的一肚子气,正好有了发泄的地方。 槐凉只感觉眼前一花,五条悟和红色章鱼已经打成了一团残影,而虹龙负责解决不断从海水中涌出的式神。 不对,很不对劲。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可以字正腔圆说话的咒灵,甚至可以像咒术师一样发动招式,乃至构建咒力战中最高等级的领域。 这明显已经脱离了一般特级咒灵的特征。 它甚至还知道先故意释放咒力,好引他们到适合它作战的海边战场,进行伏击,有着非常明显的战术计划……真是可怕。 五条悟此刻已经占据了上风,将红色章鱼压制在空中,踢来撞去,不得入海。 就这?还有单挑他们三个人的勇气? “小心——” 异变突生,从战斗中心下的海面蓦地结冰,瞬间往外蔓延,升腾的寒气使四周的气温骤然降低。 密密麻麻的冰凌如暴雨梨花针一般,破空飞袭至四周。 一堵如果冻版q弹的史莱姆“墙”挡在了她的身前,是夏油杰召唤出的咒灵。 仍有一根冰凌擦过了她的脸颊,颧骨处被寒气瞬间割裂,细细地泌出一条血线。 瓷白的脸粘上血色,透着一股糜艳而极富攻击性的昳丽。 然而她根本来不及擦拭,因为一抹娇小的身影已经无比刁钻狠辣地袭向了五条悟腰腹的死角。 袭击者的手里拿着一卷盘桓的黑色绳索,槐凉瞬间反应过来是咒具,而且有极大可能是,可以破除五条悟无下限术式的咒具。 “吼——” 镶满蓝环的银灰色触手刺破海面,挡住了这次偷袭。 锋利的冰刃将一只触手割裂,蓝色的血液正从伤口不断涌出,下一瞬却被创口处的寒霜凝结成冰,霜花不断往外蔓延。 槐凉的脑子像被钝器重击了般,她扛着强烈的昏沉,驱动另外两条触手将受伤的触手扯断——以阻止寒冰的蔓延。 震天动地的低嚎声从海底深处涌动,两只暗红色的眼睛从海水中亮起,像隐藏在迷雾中的灯塔,散发出危险的红光。 庞大如海岛般的身躯潜伏在冰层之下,十数根巨大而柔和的触手破空而出,遮天蔽日地袭向战场中心。 “嗖——” 偷袭者一把拎住红色章鱼咒灵,身形瞬间透明,消失在了空气中。 原本笼罩在他们四周的领域,如同老旧的墙皮般簌簌剥落,露出原本笼罩在月色下的海滩。 槐凉瘫倒在地,精神体受创的她面白如雪,唇角处不断往外溢血。 夏油杰一把抱住她萎顿的身体,喉咙紧绷得失去了原本的声音:“凉!你怎么样了?伤到了哪里?” 突袭的咒诅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五条悟的六眼环视了一遍四周,找不到丝毫咒力残存,也分辨不清他们逃跑的方向。 就好像一滴水,消失在了大海中。 气恼地咬了咬牙,他见到槐凉受伤倒地的样子,难得没有嬉皮笑脸的调侃,而是掏出手机,迅速联系医务专员。 夏油杰动作小心地将槐凉横抱在怀中:“我得送她去医院,刚刚你看到了,克拉肯的触手断裂了……她、她现在一定很痛。” “冷静点,杰。” 察觉到挚友的慌乱与紧张,五条悟一把按住住他的肩膀,“我已经动用五条家的关系调了直升机过来,上面有配齐的急救医务专员,可以先做紧急处理。” 苍蓝色的眼眸扫过少女紧闭的眼睛:“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回高专,找硝子。” “她没有大的外伤,主要是精神力聚集的脑部……凉酱会没事的。” 夏油杰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对,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天内理子还在酒店,说不定又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还有后手……我们得保护好星浆体的安全。” 见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五条悟也缓了口气,视线再度掠过少女苍白的面庞:“我们再住一晚,搭明天最早的航班回东京。” …… 眼前是一片粘稠的黑暗,槐凉感觉自己似乎身在千米以下的深海,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耳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会儿如同疯狂之人的絮叨,一会儿又似幼年童谣的呢喃。 她尝试集中注意力,听清楚声音在说些什么,可昏沉的大脑不允许她这样做。 很快,一股温暖的洋流包裹住她冰冷的身躯,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般舒适安逸。 “噢,你终于醒了。” 家入硝子见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原本紧张凝重的神情瞬间消散,她熟练地摆出一副淡然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神态。 “天晓得,我快被那两个烦人精给折磨死了,手机都给我震得快没电了。” 家入硝子伸手触摸了下槐凉的额头,点了点头,“体温正常,刚被送到我这儿的时候,你连呼吸都快冻住了。” 视线由模糊转向清晰,槐凉偏了偏脑袋,感觉大脑已经清醒了许多。 又尝试感受了下精神体,它又陷入了安静的沉睡中。 之前的激战中,她因为过于急迫,竟然在敌人的领域中,强制召唤出了kraken。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十秒,但好在阻止了敌人的阴谋。 ——是的,阴谋。 如果伏黑甚尔还能解释为盘星教雇佣的杀手,那么他们在冲绳遇到的,会领域展开的咒灵,绝不是冲着天内理子去的。 她从未听过,也从未在高专的藏书室里见过可以沟通的咒灵,和人类合作伏击咒术师的案例。 可以破开无下限术式的天逆鉾出现可以说是巧合,但那位神秘的偷袭者所携带的黑绳,多半又是一件针对五条悟的特殊咒具。 那么他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凉!你终于醒啦,还好吗?” 灰原雄元气满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提着一个装满各种水果的果篮踏进了医务室,“听说遇到了可以展开领域的特级咒灵,真厉害啊……” 七海建人跟在他的身后,将带来的丹麦曲奇和牛奶放到床头柜上。 “我和灰原已经跟夏油前辈他们在东京机场碰过头了,他们正带着星浆体去薨星宫。” 话音刚落,槐凉的通讯器开始震动着发出蓝光。 “喂?” “你醒了?” 夏油杰低沉的声线从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感觉怎么样?” 槐凉照着对硝子询问的答案,依葫芦画瓢地描述了一遍,表示无恙,而后开始关注重点:“注意好星浆体,在送到天元面前之前都不要放松警惕。” “我觉得昨天晚上咱们遇到的那个——” “好啦好啦,我们都进高专了哦~” 五条悟元气满满的声音插入了谈话:“放心吧,我们是最强——” “嘟、嘟、嘟……” 通讯器突然中断。 心里袭上阵阵不安,槐凉正想撑着起身,脑子里却猛地响起一股强烈的电流声,伴随着一阵强大的困意,瞬间袭来。 很快,她便陷入了黑甜乡。 第39章 初代电信诈骗 东京,千代田区。 “呼——” 槐凉从粘稠的黑暗中醒来,意识回笼的瞬间,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的光线十分昏暗,但这里也绝对不会是高专的医务室。 她的夜视视力很不错,这是一个近百平的豪华卧室:粉色的公主床帐,粉色的被单、粉色的梳妆台、粉色的地毯…… 乍一看还以为进入了芭比的粉色世界。 书桌上依旧是槐凉熟悉的老式电脑,配置了国外着名品牌的音响,上方的墙壁上贴着好几张明星海报。 一旁宽大的书架上塞满了各色漫画杂志,间或掺杂了几本霓虹字体的题集,左手边是一大面墙的角色手办展示柜。 不过几息,槐凉的脑海里就大致浮现了房间主人的人物侧写: 原主家境优渥,喜欢二次元且可能伴有一点宅的属性。 铺散开来的精神丝,并未察觉到公寓里还有其他活人的存在。 槐凉暂时放松了下来,起身开始收集房间主人的所有信息。 从枕头下翻出了一只手机,镶了满满的粉色碎钻,翻开机盖,白色屏幕光照亮了她的脸庞。 屏幕显示,现在是2006年5月15日。 槐凉瞳孔震颤,在心底疯狂呼叫系统。 【这是怎么回事?hello!一觉睡过去,又给我干穿越了?】 【滴——检测到上一时间线世界毁灭概率达到92.4378%,暂停主线任务,时间重启】 什么鬼? 槐凉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尝试理清思路,当时她正跟五条悟和夏油杰通话,然后突然联络器断开,再之后……她陷入了昏迷。 所以当时的通讯中断果然不是意外,有很大可能是星浆体的护送任务失败了! 【不是,时间回溯我可以理解,怎么比上次穿越过去的时间节点,还要往后延了?】 槐凉的记忆力很好,一下便回忆起上次穿越的时间是4月15日的雨夜,在巷子里遇到了高专的两个人渣。 星浆体任务的最终日,即天元同化的满月之日,就在6月14日,满打满算她上周目也就经历了60天。 而现在留给她阻止星浆体任务失败的时间,只剩下了30天。 【滴——时空回溯需要能量,这是最大程度做到的结果】 好家伙,槐凉只觉得一股凉意猛地蹿上了她的脊背,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瞬间汗毛直立。 她可不敢天真的认为,如果这次任务还是失败,还有下一次时间回溯的机会。 而之前纠结的‘躺平20年’,根本就是个笑话。 即便她成功完成了这次节点任务,未来一定还会有各种导致系统判定世界毁灭的事件发生。 ——除非她能找到世界毁灭的根本原因,并解决。 从上周目所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多半是人为阴谋。 所以她还得一边保护星浆体,一边找到邪恶大boss,并且将之干掉才算完。 果然,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白捡一条命,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拿到的只是生命体验卡——还是像沙漏一样,不断往下漏的那种。 遭遇初代“电信诈骗”的槐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向来不是自暴自弃的人,既然判断自己的生命目前只剩30天……那就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啊呀,还是这张脸嘛。” 槐凉在手机里查到了原主的照片,是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连她左边的一颗虎牙的尖度,都完全一致……这就有意思了。 【解释下,我这具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滴——玩家所用为修复后的原本身体,身份为虚构意识信息所得,没有破绽】 行吧,系统在她这儿的信誉度虽然打了点儿折扣,但能力可不打折扣。 先不谈穿越乃至这次时空回溯的“神迹”,她在上一周目了呆了这么久,如五条家这般煊赫的家族不也没能找到她原身的破绽? 有一个便于活动,又不惹人注意的身份就很不错。 这次她开局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起点比上次不知道高了多少,首先就不用考虑苦哈哈去搞钱了。 即便任务再次失败,她也可以趁机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一遍,死了也值了。 花了几分钟,一目十行浏览完手机里的所有信息,槐凉大致了解到了这个身份的情况。 首先,身为公司高层的父母在一个月前因为车祸双双丧命,留下来的庞大财富也找好专业的信托机构代理,反正足够她挥霍到一百岁了。 而人际交往方面也非常简单,因为宅女属性,基本都是一些点头之交,也没有攀附她的跟班之类的存在。 原本在廉直女校的高等部就学,不过因为父母的突然离世而选择了休学。 等等,这个学校的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槐凉再度翻开相册查看,终于确定了,这就是星浆体少女天内理子就读的学校,只是她在国中部,而自己就读的高等部。 上周目接到任务时,他们仨把整个学校的所有区域地形图都记了一遍,绝对不会弄错。 思及此,槐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原本她还在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要如何接触到波澜诡谲的咒术界,她现在完全有合适的理由接触到星浆体,不引人起疑。 房间里的信息收集完毕,槐凉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门,开灯,入目便是更为奢华而宽阔的客厅。 长约5米的巨型鱼缸里游曳着各色或大或小的鱼类,缸体内的造景考究,水流清澈,想必一直有专人定时上门大理。 其中,占据客厅一整面横墙的巨型落地书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视线扫过,几乎全是些讲述宇宙与空间的奥秘、小行星研究、宗教与信仰的书籍……怎么感觉神神叨叨的? 正要随便取下一本翻阅,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唱起了空城计。 于是她转身走回卧室,从衣帽间里好不容易翻找出了一身相对素净的白色连衣裙,换下了丝绸睡衣。 新身份已经掌握得差不多,是时候出去祭一下五脏庙了。 凌晨12点38分,槐凉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拿好钥匙和手机出门觅食,顺便熟悉一下周遭环境。 第40章 五条悟住我楼上? 她所居住的豪华公寓在49层,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一抹高大而颀长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银色的碎发,白皙的脸庞,一身看不出名牌的简约而舒适的休闲服……以及半夜还戴着墨镜的习惯。 靠!再次穿越的第一天,又撞见那个难缠的家伙了! 槐凉恨不得仰天长啸,这究竟是什么孽缘? 感受到那双苍蓝眼睛的注视,为了不惹起他的疑心,槐凉几乎只愣怔了一秒,就迅速调整好状态,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进了电梯。 是了,现在世界时间线已经重启,在这个周目她和五条悟只是第一次见面。 只是同幢楼的业主见面摆了,她低头盯着脚下的大理石面,在心里默念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要自乱阵脚。 随着电梯门合拢,她才猛地回想起,自己似乎来过这幢公寓。 就是上周目唯一一次和咒术京都校的学生们在居酒屋进行的那次欢迎会,酒后她故作头晕本来想碰瓷夏油杰的,却被五条悟带回了他的临时居所。 ——就是这幢位于千代田区的豪华公寓! 她慢慢抬头,视线掠过电梯间的按钮。 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五条悟就刚好住在她家楼上,第五十层,也是公寓的最顶层。 槐凉已经尽可能站在远离对方的位置,即便如此,本就不太宽敞的电梯间也因为五条悟的存在而显得越发逼仄。 “滴滴滴——”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空间里的静谧,感受到后背若有似无的视线挪开,她悄悄舒了口气。 “我已经出发了,你在哪儿?” “唔,我才没有偷懒……是遇到暗恋我的对象了,一个蛮可爱的女孩子。” 嚯!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槐凉的八卦雷达瞬间开启,悄悄竖起了耳朵。 她知道五条悟一向帅且自知,但从未听过对方嘴里提过具有暧昧成分的对象,更遑论还是有“可爱”这种正向的评价。 “唔,大半夜都还蹲守我的行程……明明看见我瞳孔头放大了,进了电梯也不敢看我,肯定是害羞了。” 槐凉:…… 听得她拳头都硬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还是第一次,这哥们儿怎么这么自恋? 她人还在电梯里呢,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贴脸开大啊! 深呼吸了几口气,用尽全力克制住想要回头跟对方干架的冲动。 槐凉的眼珠死死地盯住不断下降的电梯层数,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说不定那个鸡掰的家伙就是故意的。 思及此,她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没错,这家伙虽然平日里就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但其实并非会随意冒犯陌生人的类型,除非……在某种程度上被他察觉出了不妥。 所以,在遭受到陌生人可能的言语冒犯后,正常人该有什么样的反馈? “知道了,杰你真的好啰嗦,我还有30分钟到。” 她转过身,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将身体挪动得离身后之人更远。 是了,这才是一个性格偏静的女生,在密封空间里遇到有压迫感的男性后,应该做出的正常反应。 “叮咚——”一楼到了。 五条悟合上手机翻盖,迈步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他若有所感的再次回头,电梯门已经合拢,降到了地下车库。 “奇怪,明明就是个普通人……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 终于远离了五条悟的视线,槐凉只觉得空气都变得自由了起来。 一排7、8辆清一色豪华车辆,在地下车库一字排开。 或许是有钱人家的小孩过早就接触到豪车华服的缘故,她这个身份在刚成年的时候就顺利拿到了驾照。 所以,她也不用再像上周目一样每天打卡考驾照,也不用苦哈哈地存钱,考虑哪辆车的性价比最高。 槐凉挑了部顺眼的黑mborghini murcigo跑车,一脚油门轰下去,引擎的咆哮声如同暗夜里的巨兽,风驰电掣地驶上了公路。 东京,银座。 虽是凌晨时分,但这里的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 耀目的霓虹闪烁,各式各样的豪华会所、高级餐厅、高端品牌……构成了这处极尽奢靡与享受的销金窟。 shinohara是能排上全霓虹第六位的怀石料理店,也是米其林二星店。 既然已经是富豪家的大小姐身份,槐凉当然是怎么享受怎么来,不到一分钟就决定好了填饱肚子的去处。 尽管她没有预约,不过凭借系统构建的虚拟人生,作为这家餐厅的常客,她依旧被侍者热情地请入了包厢。 用完海老真薯和腐竹的鲜美椀物后,槐凉又吃了两个鳗鱼玉子海苔卷,这才感觉腹中的饥饿被稍稍磨平。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任务失败,多半是遇见了非常厉害的角色。 首先排除掉被五条悟当球踢的红章鱼咒灵,目前她遇到的厉害角色也就剩术师杀手,以及那个只看到背影的……术式跟冰相关的神秘人。 在她被送进医务室后,护送星浆体的任务者还剩下两人。 当时他们已经进入高专校内结界了,如果遇到强敌突袭,她相信以他们的智商一定能做出兵分两路,优先送星浆体进入薨星宫的决定。 所以,可能有两位或以上的厉害角色,迫使他们二人不得不瞬间加入战斗。 要不然就是留下来的那个保护者,被迅速干掉后,敌人又进入了薨星宫内干掉了另外一位保护者。 这只是她的个人推论,是因为护卫星浆体的任务失败所导致的世界线重启。 那么假设,是重要人物死亡所引起的呢? 槐凉一手支在桌面上,托腮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回想起在秋田烟火大会中,她看到的和五条悟未来相关的画面…… 所以,会是因为五条悟的死亡,才造成的后续一系列坏的连锁反应吗? 越想越气,她恶狠狠地咬了口煮物里的熊肉,企图以美食来抚平心中的郁闷。 要是当时在冲绳海边她没有受伤,就一定会出现在事情突变的现场。 就算不能够阻止事态恶化,至少也能知道敌人到底是谁。 而不用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 第41章 术师杀手作为突破口 从她所见到的两次关于未来的预知画面中,一次是夏油杰的黑化画面,另一次则是五条悟的死亡或濒死画面。 二者都符合最初穿越时,系统公告的“主要人物”目标。 后续她尝试跟生活圈内可以接触到的所有人员都搞好关系,也没有再得到过系统的相关提示。 于是她不由猜测,或许她能见到的预知画面,只能是与“主要人物”相关的。 换言之,想要得到更多的提示,她还是得继续跟五条悟和夏油杰进行接触。 思及此,槐凉不禁有些懊恼。 她光顾着想五条悟是个麻烦角色,害怕被对方像上周目一样监控起来,无法自由地收集信息。 却忘了他存在的本身,也是可以获取信息的一环。 不过这样的开局也不算是太坏,要是一碰面就非常热情的凑上去,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吧。 更何况,垃圾系统暗示的攻略方式,似乎围绕着好感度相关—— 话说回来,之前一直被星浆体的任务给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导致她没有细想,为什么会出现五条悟的预知画面? 夏油杰是她通过不小心的亲吻解锁的……那么五条悟呢?难道他对自己也有好感? 坏了,该不是跟那家伙刚见过面的缘故,导致自己也被传染上了自恋因子? 槐凉三两口咀嚼吞咽下胶质满满的甲鱼肉,烤制的焦香佐以酱汁的清甜香气在口中迸发。 她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决定先把触发预知画面机制的猜想抛在脑后。 并就现在的情况,制定下接下来的作战方针。 首先,夏油杰还是可以作为她首要刷好感度的人物进行接触。 反正即便她再次成为咒术师,也很难有机会接触到天元,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明面上利用普通人的身份接触夏油杰,暗地里再以别的身份追踪上周目出现过的那位神秘人。 经过上周目两个月的相处,她把周围人的喜好几乎都摸了个遍。 另外她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是——她清楚知道未来一个月内高专众人的行踪,乃至任务细节。 譬如6月初夏油杰去了仙台祓除一级咒灵任务,6号回的东京。 又或者7号他在东京废弃游乐园也有个准一级咒灵的任务…… 她完全可以装作灵异事件的受害者,顺利创造不惹人怀疑的相遇方式。 刷好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她并没有信心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系统的重要提示,那么还是得把重心放回到星浆体任务上。 和咒灵合作的神秘人没有任何线索,但关于术师杀手,她却已经有了一定了解。 如何接近伏黑甚尔呢? 是扮演挥金如土的富婆,包下他这个小白脸? 还是装作可以预知未来的神棍,忽悠他为自己所用? 从之前的交手来看,这人素来行事乖张,我行我素,典型一油盐不进的主儿,非常难以接近。 或许她需要换一个切入点,譬如……从他的儿子下手? 虽然感觉他也没多在意自己的唯一血脉,但作为一个温柔无害且富有爱心的邻家女孩出现,似乎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的吧? 反正世界线重启后,大家都是陌生人,那就试试看角色扮演吧。 …… 槐凉是十足的行动派,确定好要从伏黑家的小崽子下手之后,她就火速联系专人,发动了“钞能力”。 买下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所居住的房子——隔壁的一户建。 从打款过户、房屋清理、到新家具搬入,只花了3天的时间。 入住第一天,她就换上了一套蕾丝刺绣的小白裙,拎着做好的树莓巧克力布朗尼蛋糕,敲开了伏黑家的大门。 “你好呀,我是隔壁新搬过来的邻居,目前一个人居住。” 槐凉拿出了毕生最温良和善的笑容,“刚做了一些甜点,希望你会喜欢。” 伏黑津美纪只把门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缝,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上门的陌生人。 也不怪她如此防备,她毕竟也只有6岁,母亲也经常不在家,家里的弟弟惠更小,今年才4岁。 所以即便面对的是表现出友善的女生,也需要格外小心,谁知道会不会是拐卖小孩的坏人? “是谁啊?姐姐。” 一只黑色的海胆头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槐凉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小男孩的脸。 除开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之外,对方几乎是伏黑甚尔的缩小版。 同样的黑色头发,双眼皮、绿色的眼珠,眼形狭长,眼尾高高上扬。 “啊,还有一位小朋友,还好我准备的是6寸的蛋糕。” 伏黑津美纪咽了口唾沫,理智上她想要拒绝,因为她并没有什么回礼可以作为日后交换的,可情感上又的确想要。 自从去年继父伏黑甚尔入赘到她家里之后,虽然多了个弟弟,但她并没有抵触的心思。 因为她的母亲似乎并不太在意她,她将希望寄托于再次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后,母亲的态度会转变。 可惜她的渴望很快就被打破,伏黑甚尔根本连装都不装的,表示自己找女人入赘只是为了改掉自己的姓氏以及有人帮忙带小孩。 而她的母亲似乎在再次意识到自己被欺骗感情后,变得越发的歇斯底里,后来演变为了夫妻两人都各自在外花天酒地。 如果不是每个月还能见到母亲一次面,即便只留下下一个月的生活费就会离开,她都觉得自己和惠已经被作为累赘抛弃了。 而距离上次碰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即便她再怎么精打细算,钱也所剩无几。 惠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过像样的零食,她想,他们的父母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长久的沉默,槐凉看出了两只人类幼崽的犹豫,于是她只好出言安抚。 “目前我处于休学状态,因为独居的缘故,希望你们方便的话,可以常来我家里玩哦。” 说着她顿了顿,再度使用话术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因为我的父母上个月出车祸双双去世了,医生建议我脱离原来的生活环境,或许能慢慢适应,从悲伤中走出来呢。” 她蹲下身,像对待成年人那样,平视着面前的两个小罗卜丁。 “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跟陌生人搭话,如果可以成为朋友的话——” “我应该……就不会再寂寞了。” 第42章 伏黑家的天使小孩 几乎在说到“父母双亡”的瞬间,槐凉就敏锐察觉到了两个幼崽放软的态度,以及同病相怜的共情。 可不是么,他们的父母活着还是死去,似乎都没多大差别。 “那、那这样的话……” 伏黑津美纪率先败下阵来,眼看就要收下蛋糕,却被身侧的伏黑惠拉了下袖口。 他抿了抿唇,碧绿的眼珠像两块翡翠般清澈。 从粉嘟嘟的嘴巴里吐出的话,却依旧充满了试探:“之前是在东京的哪个学校念书呢?” 似乎觉得自己的套话有些生硬,没发挥好,又随之补救道,“因为姐姐明年4月就要念小学了,我想知道多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 看着小孩紧张兮兮又故作镇定的小大人模样,槐凉承认自己心脏的柔软处被戳到了。 ——伏黑甚尔怎么配生出这么可爱的小孩! 她放缓了语调,认真道:“我叫槐凉,之前在廉直,氛围很好哦。” “你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呢?” 没有敷衍,也没有轻视,伏黑惠感受到了对方的真挚。 他看着对方像流动的银河般漂亮的眼眸,耳朵渐渐红了。 ——为自己刚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感到了些许羞愧。 他咬了下唇,低声道:“我叫伏黑惠,她是我的姐姐,伏黑津美纪。” “真是好听的名字,不过惠君和津美纪酱长得比名字还要可爱哦。” 事实证明槐凉的演技还是不错的,或许也归咎于她长了张漂亮脸蛋的优势,谈话到此,已经瓦解了二人的心理防线。 “或许可以邀请我进去坐坐?你们大人不在家吧,我可以帮你们把蛋糕切开哦~” 伏黑津美纪闻言拼命点头,琥珀色的眸子好似盛满了蜜糖般甜蜜,欢快道:“槐姐姐请进。” 也不再管伏黑惠提醒的轻咳声,她将大门打开,站到了一侧。 “那就打扰了。” 槐凉果断脱下凉鞋,穿着白色足袜踏进了属于两个小家伙的私密空间。 这幢房子的内部风格已经有些老旧,这一片的房屋建于90年代初期,距今也过了十几年的时间。 不过好在并非处于混乱的街区,住户都是一些年长之人,两个小孩居住在家里并没有引起不良人员的注意。 这幢一户建只修建了一层,大约占地80平,有2间卧室,1个客厅,1个厨房和1个卫生间。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可以看得出他们非常爱惜自己的容身之所,地板和家具都擦得干干净净,餐桌上的花瓶里甚至还有几枝盛开的野花。 槐凉在伏黑津美纪的引导下,坐到了餐桌前。 一头茶棕色长发的小女孩害羞地抿了抿唇:“请稍等一下。” 然后“噔噔噔”几下,跑去了厨房,打开烧水壶,垫着脚开始接水。 伏黑惠跟在她身后,将洗干净的3个小白瓷盘端在身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面。 他迈着小短腿,踩着稍矮的一根小木几,手脚并用地坐上了槐凉对面的高凳上。 而后朝她微微点头:“槐小姐请稍等片刻,等姐姐烧好水,就马上给你端热茶过来。” 天杀的!几乎被放养的小孩,都能自己生长得这么乖巧懂礼貌吗? 槐凉几乎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幼时在孤儿院的生活,都是一些不那么愉快的画面。 院里的小孩都跟野狗似的,为了一条营养剂就可以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啊,当然还有咬人打人,抢夺食物,孤立欺压弱小的疯狗存在。 在她的印象中,小孩都和麻烦画上等号,可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的出现,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和偏见。 “久等啦。” 伏黑津美纪双手举着一个木质托盘,槐凉见她颤颤巍巍的动作,连忙接手将茶盘放到桌上。 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她笑眯眯地轻嗅了一下:“好香的茶,津美纪酱好厉害~” “没有没有。” 伏黑津美纪几乎没有被人夸奖过的经历,她连连摆手,小脸涨得通红,“槐小姐喜欢就好,家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招待的。” 槐凉将托盘里的叉子分给两人,又拿起刀,估量着小朋友的胃口,将布朗尼蛋糕切割成了完美平分的8份。 在两人亮晶晶的,带着渴望的目光下,给每个人的盘子里都分了一份。 “选一块吧~” 伏黑惠的视线隐秘地扫过桌面上的蛋糕,槐凉见状哪还不知道对方的顾虑……真是人小鬼大。 于是她率先挑了块:“有谁想要吃这块吗?没有的话就是我的咯。” 言毕她叉起一小块,塞进了嘴里,“嗯~甜而不腻,你们也吃嘛,不要拘束。” “那我们就开动咯!” 伏黑津美纪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做完用餐前的祷告。 槐凉耳尖的捕捉到对方把对耶稣的感谢改成了她的名字,不由暗暗发笑。 偶尔带带小孩儿,还蛮有意思的。 “唔——” 伏黑津美纪尝了一口香甜的蛋糕,树莓的酸甜,恰到好处的综合了巧克力的甜腻。 “太好吃了吧!槐小姐你的手艺真棒!” 伏黑惠跟着点了点头,依旧故作矜持地没有开口,而是大口享用着蛋糕。 不过,槐凉发现他悬在椅子半空中的小短腿晃动了几下,显然心情也很不错。 她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发笑,对方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小孩,心理也比同龄小孩要老成许多,万一惹恼了他反倒不美。 没有人会讨厌他人的夸赞,尤其是在如此香甜的吃相反馈下。 槐凉又叉了块蛋糕放进嘴里,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她并没有在伏黑家呆太长的时间,用完一块蛋糕后,便停止了进食,客气地表示告辞。 过犹不及的道理她非常明白,既然都已经搬到隔壁了,多的是接触的机会。 两个小孩也非常有礼貌地将她送出门,槐凉摆了摆手,趁着气氛正好提出了邀请。 “津美纪酱和惠君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来我家里做客哦~” 约莫一个钟头的下午茶时间里,伏黑津美纪并没有向槐凉诉说她们的困境。 面对这般友好的邀请,她只是重重地点头:“一定会的!” 一旁的伏黑惠连忙出声补充道:“嗯……等家里的大人回来,我会询问他们的意见的。” 他并不想失去这份难得的善意,却又无法理所当然地享受对方的照顾。 于是只能拿出要等长辈同意的说辞,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槐凉自然也不会点破,于是她潇洒地摆了摆手。 “好的~那我期待惠君的好消息。” 第43章 见到我可没什么好事 灶台上的砂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往外冒着升腾的水汽与浓郁的香气。 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急,才五月下旬,气温就达到了38度。 作为伏黑家的邻居,槐凉已经在新家里生活了一个星期,和隔壁两个小家伙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到了伏黑惠都不再怀疑她的程度。 论演技,她可是专业的。 背靠着小牛皮沙发,两腿穿过茶几下的空档,她的双手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 无它,她正在仔细检查父母书房里的电脑。 本着演员的自我修养,她认为仅仅只是了解本身身份的交际圈根本不够,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已故父母的所有信息也需要了解。 不过正是这一查,还真被她翻出来了个有意思的隐藏文件。 大致意思看起来像一封提前写好的遗书,似乎是目睹了不该看见的事情,让注意脑袋上有缝合线的男人。 收信的对象名为【时之器皿会】,好家伙,这不正是盘星教的另一称呼吗! 只是可能出现了比较紧急的意外,这封信件并没有发送出去。 于是她加紧了与父母相关信息的查阅,甚至还抽空回了趟位于千代田区的豪宅。 可惜,家里似乎已经被清理过一遍,除了确认父母是盘星教的高层之外,没能查出任何跟缝合线男人相关的信息。 这使得槐凉提起了警惕——华国有句古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这个身份没有遭到毒手,可能是系统的影响,又或者并未被对方当做威胁看在眼里。 至少获得了“额头有缝合线男人很危险”,且跟原身父母的死亡息息相关的情报,她提前有了防备,总归是好的。 “叮咚——叮咚——” 房门外传来的门铃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将电脑合上,起身去玄关处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伏黑津美纪宛若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的笑脸,一旁的伏黑惠抱着一盒草莓,眼巴巴地望着她。 前者率先开口:“真的很不好意思,打扰了槐小姐,你做的料理实在是太香了!我们可以用这盒草莓跟你交换吗?” “当然可以,今天炖的冬瓜排骨薏米汤,可以清火生津,消暑祛湿哦~” 视线掠过两个小朋友,落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陌生男人身上。 孔时雨连忙作出自我介绍:“那个,我是惠的爸爸的朋友,他最近比较忙,所以拜托我过来看看。” 槐凉暗自腹诽,腹黑甚尔明明就是一只独狼,竟然也会有朋友? 面前这个人的身上只有微弱的咒力,比普通人好不到哪里去,估计是只能看得见咒灵的程度…… 怎么会跟伏黑甚尔这种危险人物,搅和到一起? 等等,她知道了! 槐凉礼貌点头,作出一副家教良好的模样:“原来是惠和津美纪父亲的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这个人或许就是帮助伏黑甚尔接取任务以及处理尾巴的帮手,也是游走在客户和“佣兵”之间的掮客——上周目她查到的那个韩裔男人。 从昨天她出门偶遇津美纪套话得知,他们已经有一个半月都没有见到过不靠谱的父母了。 竟然还知道叫人过来看看自家崽子的情况……行吧,算他还有点良心。 眼见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着急上门拜访,连碗都忘了带,于是她出言邀请:“你们直接进来一起吃吧,刚好今天我菜做多了,一个人也吃不完。” “草莓的话,可以当做咱们的饭后水果,怎么样?” “这……怎么好意思。” 两个小孩四目相觑了几秒,然后伏黑惠开口推脱了一番,最终没能抵得过槐凉的热情,还是脸蛋红红的和伏黑津美纪一起进了房间。 槐凉默默地看向孔时雨,明显之前的用餐邀请不包含他在内。 而他也颇有眼力见的表示还有事要回家,提出告辞。 “请稍等一下。” 槐凉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进口的泡菜,递了过去:“之前做了泡菜牛肉,还剩下一罐,一点小心意,请不要推辞。” 她决定,不放过任何一次刷好感的机会。 说不定可以借此人之口,顺利在伏黑甚尔那儿留下印象,提前树立好人美心善的形象。 孔时雨没有推辞,拎着袋子离开。 走过这条街区的转角,他坐进了汽车驾驶室内,找到手机簿排名第三位的联系人,拨出了电话。 “喂,你这家伙又在赌场?刚去看了惠,他都快饿死掉了,父亲的角色也当得太不称职了吧?” “……” “真是人渣啊,连自己儿子的名字都忘掉了。” “别挂别挂——说正事,有个大单子……嗯,只需要杀掉一个国中生,就可以拿到超过一个亿的报酬,接不接?” “……” “好,我现在过来找你。” 翌日。 伏黑甚尔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被地下赌场里的烟给熏坏了,又或者是今年夏天尤为炎热的天气把他的脑浆热成了一团浆糊。 总而言之,在昨天接到了孔时雨的电话后,他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这片僻静的住宅区。 反正不会是想看那崽子最近过得怎么样……或许是对隔壁的邻居升起了好奇心? 这年头世风日下,能对陌生人保持善良,且关心照顾小孩的成年人已经不多了—— 毕竟自顾不暇是常态,哪里管得了别人那么多? “啊,是伏黑先生吗?” 顶头的烈日直晒而下,在他健硕的身体下投出一个漆黑的圆影。 他眯了眯眼,仔细打量面前一袭白裙的少女,面容虽然稍显稚嫩却已经漂亮得惊人。 看到他,也没有表现出畏惧的神色……这就是那个好心人? “唔。” 他略一点头,算作回应。 “惠和津美纪刚刚才午睡呢,要进去看看他们吗?” 槐凉适时释放善意,“他们一定很想你。” 伏黑甚尔无声嗤笑了声,像是在嘲笑少女的天真:“见到我可没什么好事,不必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那么,伏黑先生为什么不走得再远一些呢?离开霓虹怎么样?” 少女清凌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伏黑甚尔顿住了脚步。 第44章 比钻石还硬的是什么 苍翠欲滴的眼眸内迅速掠过一丝冷意,伏黑甚尔转过身,不露声色:“这是什么意思?” 槐凉歪了歪头:“是对伏黑先生的忠告啦,我有个非常鸡肋的术式,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未来的画面。”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靠自己给的。 她一向遵从这个信条,于是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编了个预言家的身份—— 倒也不完全算撒谎,她的确知道未来半个月的诸多事情。 也的确有一个针对重要人物的,时灵时不灵的预知金手指。 蒙太奇式的话术罢了,又怎么能算骗人呢? “哦?” 伏黑甚尔几乎可以确定,面前这位少女是蓄意接近,动机不纯了。 他扬了下眉毛,不以为意道:“所以你是指我最近会倒霉的意思了?” 槐凉面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关于人的预知,我能看到的只是一种很模糊的意象。” 能忽悠走当然最好,忽悠不走也要杜绝对方刨根问底的可能性。 “这是什么新型的搭讪方式吗?是不是下一步要看我的手相来着? 伏黑甚尔几乎没有掩饰眼中的轻蔑与不屑,他百无聊赖地开口,“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明天开奖的彩票号码是多少。” “这应该不是跟人相关的预言吧?” 虽然被对方呛了声,但槐凉并未感到不快。 她眼睛一亮,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嘛! 自打穿越以来,只要兜里还有钱,她就会买最低面额的彩票,权当是给生活增添点乐子和不确定性。 不过她的运气很烂,连100円都没有中过。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她每周在电视机前,蹲守开奖频道。 “可以,不过我的预知也无法为自己或他人谋利,否则就会失灵。” “不过现在也已经到了购买截止的时间了,所以可以无视这项规则。” 槐凉轻轻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说出一串号码:“07、21、22、25、38、47。” 伏黑甚尔默默记下这串数字,随后又为自己下意识的行为而发笑。 “真是的……搞得跟真的一样。” 旋即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招呼也不打地离开了这片住宅区。 见那道高大的身影终于消失,槐凉才缓缓吐了口气。 这周目开启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恢复了许多,应该有全盛时期的三成左右。 脑海中的精神体kraken也趋于苏醒——几乎可以确定,越是战斗,她就会变得越强。 但是,她并不想贸然再跟伏黑甚尔起冲突。 因为并没有可以杀掉对方的把握,倒不如试试引起他的兴趣。 最好的情况是能将对方收为己用……最差,也不能让他去星浆体任务里添乱。 …… 再一次将银行卡里的钱输得一干二净后,伏黑甚尔慢慢悠悠地从赌场里走了出来。 他漫不经心地靠着根电线杆,点燃了一支香烟。 位于新宿的歌舞伎町一番街,是霓虹最大的红灯区。 无数闪烁变换的霓虹灯牌将天空照亮,即便是深夜,也依旧是一番人流如织的热闹景象。 由于他过于优越的长相,以及落拓不羁的气质,很快便有女人前来搭讪。 通常情况下,他不会拒绝漂亮女人的邀请。 尤其是在他输光卡里的钱,为自己的烂运气而感到郁闷的时候。 不过,今天他并没有这样的兴致。 即便摆出冰冷的神色,也无法杜绝一波又一波上前搭讪的女人。 他压制着胸口处的暴虐情绪,不耐烦地“啧”了声,掐灭掉烟头往外走去。 彩票中奖的号码早已在2个多小时之前公布,伏黑甚尔开始无比痛恨起自己的好记性——真被那个少女说中了。 这也意味着对方关于他的谶言,很可能应验。 任凭谁知道自己可能要倒大霉,心情都不会太好。 正当他摸着口袋里仅剩的4000円,考虑是找个便宜旅馆将就一晚——还是干脆找间24小时营业的彩票店直接all in的时候。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眼前。 槐凉承认自己就是来趁热打铁的,她朝对方扬起一抹微笑:“伏黑先生,现在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伏黑甚尔只觉得郁闷无比,不过他倒没有把郁气撒到年轻女孩儿身上的习惯。 双手插兜,慢慢走近:“你想要什么?” 这是一个针对她的语言陷阱,槐凉当然不会上当。 “我已经说过了,我能感应到的只是一些模糊的意象……并没有即刻帮人改命的能力呢。” “只是建议,伏黑先生可以离开霓虹一段时间,或许可以逢凶化吉。” 伏黑甚尔真切地感受到了纳闷,明明素不相识,面前的这位神秘少女为什么要帮他? “啊……我明白了。”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暧昧地压低了声线。 男人低沉的声音,如同潮汐的海浪般涌入她的耳朵里,“大小姐,明天晚上8点。” “银座ac酒店602号房间,领取我的谢礼。” 言毕,他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企图找到一丝松动或目的达成的惬意……可惜,都没有。 唔,看也不是为了这个。 只是单纯想要他……离开霓虹? 小命都没几天了,槐凉自然没兴趣考虑男欢女爱,于是干脆利落地拒绝:“我有男朋友了。” 伏黑甚尔歪了歪头,疑惑不解道:“有男朋友,和跟我上床有冲突吗?” “没有嘛?” “有吗?” “……”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胀,槐凉揉了揉它,无比心累地尝试沟通:“真用不上,您还是留着给需要的人吧。” 伏黑甚尔感到有意思极了,他在女人堆里一向无往而不利,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拒绝—— 甚至还是他主动提出邀请的前提下。 于是他跃跃欲试,用言语挑衅道:“还真是意料之外的纯情啊。” 甚至开始卖力地推销起了自己,“你的男朋友应该是同龄的dk吧?那有什么好的,不如试试成年男人。” 槐凉自然听出了对方话里话外的挑衅之意,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后,意味深长道:“伏黑先生,你知道世界上最硬的东西是什么吗?” “钻石?” 她摇了摇头,殷红的唇角向上翘起。 “不,是dk的jx。” “咳咳咳——” 伏黑甚尔被对方的暴言瞬间噎住,咳嗽几声后才缓了过来。 竟然说他老了,还质疑他男性的能力? 第45章 三句话为我多花一亿 察觉到对方的表情变得危险了起来,槐凉占了点口头便宜,立马决定见好就收。 “我只是觉得伏黑先生没必要去赌,是否会丧命的概率。” 越说,逻辑越自洽,她一鼓作气道,“在我看来,伏黑先生应该会有更好的未来才对。” 【滴——检测到主要人物出现,请玩家注意】 wtf?系统你清醒一点,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槐凉在心底疯狂呼叫系统: 【我请问呢?你是出故障了吗?明明上周目也有接触到伏黑甚尔来着,根本没有触发‘主要人物’的公告啊!】 【滴——世界线更新后,检测无误】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世界线会随着她行动的变化而变化,她干啥了? 因为没有见面就跟他打架,还养了伏黑家的两个小崽子的缘故? 救命,她对已婚已育的男人根本不感兴趣啊,难道要迎难而上攻略他? 槐凉打了个寒颤,将这要命的想法抛出脑后。 “像我这种活一天算一天的人,哪有什么未来。” 莫名产生了一种被对方窥探的不适感,伏黑甚尔的心中升起抵触的情绪来,“别以为说些好听的话就能打动我。” “明明坐拥数十亿身家,为什么要搬家到伏黑家的隔壁?不就是想接触我?” 伏黑甚尔双手抱臂,摆出十足的防御姿态:“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跟你说话,有什么目的,直说。” 对于对方直接掀翻博弈的牌桌的行为,槐凉并未感到惊讶,早从见到孔时雨的那天起,她便知道自己并不单纯的动机,会被对方洞察。 只是,她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果然瞒不住你的眼睛。” 槐凉耸了耸肩,也不再装作天真烂漫的女孩,神色渐冷,“一个亿,我要你保护我的安全,并且……帮我查到脑袋上有缝合线的男人的资料。” 说着,她上前一步,凑得更近:“他杀害了我的父母,如果你能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到我的面前来,我再给你一个亿。” 谎话的最高形态,就是说的话,都是真话。 她只是想要用另一件事占据掉他的时间和精力,不再参与猎杀星浆体的任务。 又能调动他在诅咒师里的关系网,寻找可疑的缝合线男人。 还能获得一个战斗力超强的助力……可以说是一石三鸟之计。 对于伏黑甚尔这类老辣又聪明的人,不能一开始就打明牌,得先卖个破绽。 让他自己察觉出问题,在顺着对方的思路作答,这样就能让对方相信,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伏黑甚尔歪头思索了片刻,而后朝她举起了手掌。 成了! 槐凉没有克制住惊喜的神色,伸手向前击掌为盟,来了个high-five。 伏黑甚尔愣了下,而后露出看白痴的神色来,他将五根手指缓缓张开。 “我的意思是,酬金一共要五亿円。” 槐凉:“……” 你大爷的,抢钱啊! 虽然她是打算败家,好好享受下生活……可也不是这么个败法的呀!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满,伏黑甚尔有条不紊地开始分析:“急匆匆搬家离开,除了想要接近我之外,或许还因为担心自身安全的缘故?” “而且既然大小姐家里这么有钱,想来你的父母也不是没有雇佣过咒术界里的保镖……却还是被所谓的缝合线男人干掉了。” 粗糙的手指点了点下巴,伏黑甚尔思忖道,“5亿円,买大小姐的一条命,消除掉后顾之忧,难道不值得吗?” 槐凉一脸肉痛,尝试讨价还价:“3个亿,我父母的大部分资产都在信托基金里,这是我一次性可以调动的最大额度。” “成交。”伏黑甚尔干脆利落地拍板。 槐凉:“……”气到胃疼,不想说话。 三句话,让她多花一个亿! 东京的小白脸,可真有一套啊! “直到抓住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前,你都得确保我的安全。” 伏黑甚尔瞬间挑眉:“贴身保镖?” 说着,他再次蠢蠢欲动,试图推销起其他业务来。 “大小姐如果需要放松一下神经,可以找我一起进行一种,可同时分泌内啡肽和多巴胺的健康有氧运动。” “uhm……冬天就快到了,人类的体温是机器无法替代的哦。” 神他x冬天要要到了,明明才刚进入夏天,这人为了钱真是张口就来啊! 槐凉低头,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你的手机号?” 伏黑甚尔依言,报出一串数字。 摁下拨号键,又迅速挂断,槐凉露出一双死鱼眼:“刚打过来的是我的号码,把银行卡号发过来。” “明天我会联系法务立好合同,签下后,会打5000万円定金。” 感觉再呆一秒就要窒息了,她迅速转身,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走了。 只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啊……真冷淡,就业压力真大啊~” 伏黑甚尔挠了挠后脑勺,像一只餍足的狮子,露出了悠然惬意的表情:“明天到账5000万円,嗯,兜里剩的钱还是去买彩票吧。” “数字就选……跟今天日期相关的好了,真是我的lucky day。” …… 宫城县,仙台市。 孔时雨的情报收集能力非常强,在接到伏黑甚尔的电话后,不过短短三日,就查到了一个曾经出现过脑部有缝合线的人……的地点。 槐凉一看,竟然是在仙台。 她掐指一算,这段时间刚好夏油杰去仙台市,做祓除一级咒灵的任务。 虽然她不知道明确的地点,但万一能碰上呢? 不论如何,有“缝合线”的相关线索,已经令她非常振奋了。 怕引起伏黑甚尔的警觉,她甚至只能伪造身份,悄悄另外找人去收集会冰系术式的咒诅师的消息。 冥冥之中有有一种预感,对方似乎和上周目引起她注意的,神秘白发少女有关。 “真是够了,为什么连新干线的车票都要我买?” 槐凉面色不愉地走下了列车,“明明不是已经付定金给你了吗?” “快花光了。” 伏黑甚尔一脸老神在在的坦然模样,“再说了,我这是陪你出差,难道最基本的食宿和交通都无法保障吗?” 槐凉默默运气,暗自下定决心,等星浆体的任务一结束,她就直接跑单。 不用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帮她找人了,不然迟早会折她的阳寿。 第46章 封建腐朽大少爷 仙台的夏天充斥着遮天蔽日的绿意,整座城市似乎都被青翠的树木们,默默守护着。 入目皆是枝繁叶茂的新绿,连趴伏在枝头鸣叫的夏蝉,也显得没那么聒噪了。 “就是这里了。” 槐凉和伏黑甚尔停驻在了一幢二层高的白色一户建房屋前,半人高的木质栅栏里还有一小片……药园? 除了一些薄荷、百里香和莳萝之外,绝大部分都种着茎秆上布满紫红斑点的虎杖,和这户挂着“虎杖”名牌的房屋倒也贴合。 篱笆入户的木门半开着,槐凉甚至在屋檐口下看到了一辆儿童车。 眼见伏黑甚尔抬脚就要往里走,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对方的衣角,压低了声音:“等会儿,你准备就这么进去?” 伏黑甚尔显然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被叫住:“不然呢?” “只是查到了这家似乎‘出现过头上有缝合线的人’,并没有确定就是凶手,就这么闯进去,里面的人会报警的吧?” 被对方‘看不出来竟然是遵纪守法的类型’的视线,打量得恼羞成怒,槐凉翻了个白眼,“万一里面的人不配合呢?” 双手抱臂,露出坚实的肌肉线条,伏黑甚尔一副百无聊赖地懒散模样:“我认为没有人会在濒死之际,可以抵抗住本能的求生欲,不作回话。” 是了,她早该知道的。 像这种吃喝被嫖赌兼具的人,能有什么道德底线呢? 更遑论一直做着刀口舔血的各类委托的他,的确一向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类型—— 现在看来,除了杀人,还兼具刑讯的分支技能? “咱们晚上再过来,先潜进去找找是否有可用的线索,也不会打草惊蛇。” 槐凉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再抓里面的人来问,现在……咱们先去市区里逛逛。” 伏黑甚尔摸了摸鼻子,淡声道:“你出了钱,当然你说了算。” 定禅寺大街的两侧,挤满了熙攘的人群。 道路中间不断走过一个个身着各色服饰,载歌载舞的方阵。 每一辆山鉾彩车游巡而过,都会获得民众们的欢呼和掌声。 槐凉看着游行者们跳着像麻雀一样活泼的舞蹈,感觉到了一丝滑稽。 “今天在举办第22届仙台青叶祭,他们跳的是雀舞。 “因为据说江湖时代,仙台藩始祖伊达宗政家族的家徽,就是竹和麻雀。” 伏黑甚尔心情不错,在一旁适时作出讲解,“主要是为了祈祷家庭平安,以及纪念伊达宗政家族的祭典。” 槐凉着实惊讶了一把,毕竟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一副文化课不太好的模样,没想到懂得还挺多。 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类的刻板印象,着实是她偏见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黑羽二重五纹付的少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他顶着一头黄色的碎发,发尖处却又是黑色,刚好勾勒出他极为优越的面部线条轮廓。 最重要的是,他也有一双翠绿色的,上挑的狭长眼睛。 槐凉不动声色地侧过脸,视线扫过伏黑甚尔的脸——确诊了,的确十分相似。 这已经是她遇到的第三个,长得如此相似眼眸的人了。 至此,她有了些许猜测: 黑发,绿眸,上挑的狭长眼尾……或许是禅院家族的遗传外貌特征? 下一瞬,对面的少年似乎也注意到了伏黑甚尔的存在,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转而又变为了犹豫。 来不及多想,槐凉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 绝佳的动态视力使她清晰看到一只背生双翅,长得像蝉一样的咒灵急速掠过。 趁着他走神的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宽大的袖口里,偷走了一个缀着珍珠的钱袋。 禅院直哉见有人突然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下意识以为有脑残想当街行凶。 本来大热天的被派出老宅去祓除咒灵就烦,正想以“自卫反击”的理由找点乐子。 不过下一秒,当他看清来人只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漂亮少女时,便迅速放下了戒备。 倒也不是色令智昏,而是他并未在对方的身上探查到丝毫咒力的波动,想来只是个普通人。 空气间悄无声息地扭曲了一瞬,偷钱袋的那只巴掌大的小咒灵没来得及哀嚎,就被透明的触手吞噬。 这是她精神力恢复到三成左右后,kraken重拾回的另一项能力——拟态。 可以无限制时间与周遭的环境极为相似的融为一体,甚至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触摸不到的“隐身”。 不过后者所需消耗的精神力过大,目前她最多只能坚持3秒。 槐凉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朝禅院直哉递了过去:“你的东西掉了。” 通常来说,她一般不会使用如此突兀直接的方式,去接触一个人。 不过这次,的确有一定的考量在内。 一来,面前这个少年骄傲睥睨的神态,和举手投足间与周遭普通人们的割裂感,跟她在五条悟身上看到的极为相似。 由此可以判断,对方在禅院家的地位肯定不低,可以试试是否也是“重要人物”。 二来,伏黑甚尔虽然暂时因为金钱的缘故,听从她行事,可他绝不是盲从之人。 如果有人开出更高的价格,她相信他会毫不犹疑地反水。 所以,或许她需要另一个可以制衡他的助力,原本与伏黑甚尔交恶的禅院家,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三来,虽然当着伏黑甚尔的面如此行事,可能会有激怒对方的风险,但或许也能给他敲个警钟不是吗? 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不过很快,槐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喂,不用多费心思蓄意接近我了,我是不会看上你这种普通女人的。” 在禅院家原本女人的地位就无比地下,更遑论是没有咒力的女人? 槐凉手里还揣着钱袋,她皱了下鼻子,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哈?” 禅院直哉以为对方被说中了心思,才会无言以对。 于是他将下巴抬得更高,傲慢之色溢于言表:“真是世风日下,竟然在大街上不顾形象的乱跑,一点都没有女人应该有的贤静淑德,还主动跟外男搭话。” “嗯?谁允许你直视我的眼睛?” 一开始,槐凉还以为只是个电视剧看多了的中二少年。 没想到这人是真情实感地在做自己啊! 第47章 如何与陌生人争夺抚养权? 明明长着一张漂亮脸蛋,染着头发,打着耳钉——一副潮流酷哥的模样。 没想到说话,却跟刚出土的老古董一样。 她缓过神来,反唇相讥:“小小年纪就一股子腐朽的烂木头味,是从明治时期活到现在的妖怪吗?” 说着,她掩住鼻子,“一股子老人味,熏得我快吐了都,还是别出门了吧。” 真服了,一开口就是纯正老封建卫道士的腔调。 就算不说声谢谢,也没理由对陌生人评头论足,进行批判吧? 她翻了个白眼,完全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狠狠地踩了对方一脚,而后似游鱼般融入了熙攘的人群中。 禅院直哉先是不可置信,接踵而来的就是被冒犯的暴怒:“疯女人!” “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旋即他紧跟着对方的身影,追了上去。 槐凉一溜烟儿地蹿到了大块头的“保镖”身后。 “适可而止吧。” 伏黑甚尔如一堵墙般,搁在了槐凉和禅院直哉中间,懒洋洋地开口。 禅院直哉原本愤怒的面孔,像被泼了盆水般,瞬间哑火了。 他小心觑了眼对方的神色,嗫喏开口“甚尔堂……” “闭嘴,不要让我听到那种恶心的称呼。” 伏黑甚尔明显心情变得恶劣了起来,尤其是在意识到对方是禅院家下一代继承人后,更是如同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一旁小心看戏的槐凉也为黄毛变脸的速度而咋舌,就这副乖觉的模样,跟小孩见了大家长似的,没出息。 伏黑甚尔转过脑袋,斜睨了身后的少女一眼:“我们走吧,差不多该干正事了。” 槐凉跟在对方身后,拨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被黄毛仇视地瞪了一眼,也没有理睬—— 她也察觉到了伏黑甚尔糟糕的情绪,想来这位禅院家黄毛的出现,令他想起了不太好的幼年回忆。 好了,试探出来了,这明显是伏黑甚尔的雷区。 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在他的底线疯狂试探了。 “那个……现在天才刚擦黑,要不然我们先去吃个晚饭怎么样?” 槐凉即便遇到任何不顺心的事情,只要吃到好吃的食物,心情就会迅速回升。 以己度人,她觉得伏黑甚尔此刻浑身低气压的状态,并不太适合做任务,还是先缓和一下比较好。 “据说这边的炙烤牛舌是特色菜品,一定要尝尝看。” “随便你。” …… 酒足饭饱后的二人再次站到虎杖家的房屋前,已经是晚上10点了。 这片住宅区并非位于繁华的街区,万籁俱静。 房屋里的灯已经熄灭,只余间隔几十米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暖光。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虎杖家也并未饲养宠物,几个轻跃,他们便轻而易举地从二楼阳台处翻进了房间。 虎杖家的一户建虽然有两层,但生活在这里的家庭成员并不多。 二楼只有两间卧房,一位50来岁的男人已经陷入了沉睡。 以防万一,槐凉用了点喷洒了乙醚的纱布掩住对方的口鼻。 不过几息,对方挣扎的力度变小,陷入了昏迷。 至于睡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是一位看起来跟伏黑惠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 怕药物副作用把他的脑子搞坏,她选择使用巧劲,确保不会伤到对方颈椎的前提下,一掌将他劈昏。 伏黑甚尔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如此人性化地区别对待,忍不住挑了下眉。 “好了,开工吧。” 不用再像小偷似的轻手轻脚,槐凉说话的音调也回归了正常,“话说这老头还挺潮的,竟然给这么小的孙子染粉色的头发。” 伏黑甚尔并不搭话,而是翻箱倒柜地翻找着各种可能存在的信息。 没有得到回应,槐凉并不感到受挫,而是一边“工作”,一边继续话题,“我只是看到这个小孩,突然想起了惠。” “什么时候,你回去看看他呗。虽然没说,但我感觉他挺想你的。” 伏黑甚尔头也不抬,声音冷冷的:“没有必要。” “为什么?” 通常情况下,她对他人的家事并不感兴趣,也不会没眼色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过或许因为伏黑家的两个小孩确实特别讨人喜欢,是她见过最乖,最善解人意的天使小孩。 她打定主意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因等他再长大一点,如果检测出有咒力,就会被禅院家带走。” “哈?” 槐凉真情实感地感到了诧异,眉头拧紧道,“凭什么?禅院家还生活在奴隶社会吗?” “他们又没有养过惠一天,凭什么带走他?” 不过,好像面前的这个屑似乎也是正在弃养中来着…… 她才知道,要不是上次孔时雨上门给了两姐弟生活费,他们连房屋的燃气和电费都快交不上了。 “因为我把他卖给禅院家了,如果他有咒力,就可以卖到5000万円。” 伏黑甚尔将床头和书桌都翻了个底朝天,像卖的是块猪肉一样,漫不经心, “如果他能觉醒禅院家几百年未出的十种影法术,禅院家就有和五条家分庭抗礼的机会。” “那么禅院家就会给我转5个亿。” 槐凉:“……” 如何能跟没有血缘陌生人,争取小孩的抚养权? 在线等,挺急的。 听听看,他这说的是人话吗?为了区区5个亿……呃,倒也不是“区区”。 理智上来讲,这的确是99.9%的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数目。 但是,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孩子卖到禅院家那种垃圾地方? 看看今天遇到的那个迂腐而傲慢的黄毛小鬼就知道了,那里能有什么好的教育? 惠惠明明这么乖,怎么能经得起禅院家的荼毒? 不行,她绝不允许。 “真有意思,自己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却为了金钱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唯一的血脉,推进火坑。” 面上的讥诮之色溢于言表,槐凉倚靠着墙壁,“还是说,你在外面已经有其他小孩了?” 伏黑甚尔的内心毫无波动:“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来着,惠……没想到这小鬼头还挺有魅力,这么点儿时间就把你俘获了?” “你懂什么,如果他有咒力,即使被带回禅院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不用再担心衣食住行。” 说着,他顿了顿,翠绿的眸子逐渐笼罩上一层阴翳,“如果能觉醒十种影法术,他在禅院家待遇只会更高,有什么不好的。”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根本不会像他一样,像条丧家犬般,被随意虐待打骂,却又死扣着不放他自由。 槐凉感觉这挺像渣男的自我辩驳,但仔细想想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这家伙的确渣得明明白白,直言自己照顾不了小孩。 仅剩的一点父爱,就是将惠交给禅院家,还能给自己捞回一笔不菲的报酬。 算得可真够精的。 第48章 咒术师都是潜在的疯子 她的第六感一向敏锐,察觉到伏黑甚尔的情绪似乎不太好,顿时明白了结症所在。 “那更不能让惠那样的地方了,一点属于人类间的温情的都没有,不也还是把惠当作待价而沽的货物吗?” 槐凉尝试阐述自己的看法,“没有咒力就连人都算不上,所以是随意可损耗的工具。” “即便咒力很强,也只不过是为禅院家服务、攫取家族利益的……高级一点的工具罢了。” 说着她清了清嗓,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感性,感到有些别扭,“惠是个温柔又敏感的孩子,不能让他生长在这种冰冷残酷的环境里。” 过了半晌,还是没能得到回应。 槐凉在心底暗骂,这人就是一闷葫芦!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劝说,而是切换了另一个角度,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 “而且我看禅院家那些老古董也没什么眼光,把惠交给他们教导纯粹是浪费天分。” 一边说着,二人换了个房间继续翻找,槐凉直奔书架而去。 “天与咒缚,多厉害的天赋!至今只出现过你一个吧?不好好把你供着,竟然还让你脱离了家族。” “明明是神明的祝福来着,搞成现在这样……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我看禅院家迟早要完。” 伏黑甚尔停下了翻找衣柜的动作。 他直起身,面色古怪得像被人迎面揍了一拳般扭曲:“祝福?分明是诅咒吧。” 说完,他仔细分辨着对方脸上的神情。 但凡被他抓到一丝奚落、嘲笑的意味,今晚就只有一个人可以竖着走出这幢楼。 槐凉表示反对:“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区别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可以杀死咒灵,另一个无论生或死,都只能成为咒灵的养分供给者么?” “我真是搞不懂了,明明都是杀咒灵,用咒术杀和用咒具杀有什么区别?” 她将食指伸到头侧,划了几个圈圈,“禅院家的那些老家伙都是一根筋,思维僵化掉了。” 听了一大段侃侃而谈,伏黑甚尔凝重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天与咒缚非常厉害。 “可是如果没有咒具,即便这具身体再强大,也无法杀死咒灵……”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凝滞,“只有咒力才可以消除诅咒。” “咒具的形成,也是因为咒术师使用久了之后,自身的咒力或术式渗入其中的武具。” 槐凉叹了口气,仿佛在说“你怎么也这么轴”。 “那有法律规定,禁止非术师使用咒具吗?” 果然不能把惠送进禅院家,看看,连拥有如此强大的天与咒缚的强者——都因为从小被pua,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咒力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 槐凉真诚发问,“它是人的负面情绪所散发出的能量,愤怒、憎恶、嫉妒、傲慢、爱而不得……咒术师就像一台自主操控运转的咒力机器,全靠各种极端的情绪作为力量支撑。” “我说句实在话,不论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在我眼里都跟行走的定时炸弹没两样——疯子尤其多。” “越是强的,精神内核越疯。” 伏黑甚尔如遭雷击,一时没能消化得了对方的逻辑。 不懂,却大受震撼。 他尝试着跟上对方的思维,咽了口唾沫,艰难道:“那按照你的说法,我还算是难得的正常人了?” 槐凉毫不犹豫道:“你是天选之子好吗!既有比咒术师还强的,击杀咒灵的能力;又不会像普通人,因自身产生的负面情绪而滋生咒灵。” “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是极致的0咒力,就根本不会有咒灵产生,也根本不需要咒术师们去跟咒灵搏命。” 趁着伏黑甚尔被她输出过载的信息,冲击世界观的当口,槐凉忙不迭夹带一点私货—— “所以你看,根本不用把惠送进禅院家。” “如果非要卖的话,干脆卖给我好了。” 一提到伏黑惠的归属,伏黑甚尔瞬间清醒了几分,翡翠般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中,透着股幽凉。 他眯了眯眼睛:“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不是说不能将预知能力用到自己身上牟利?” “还是,之前讲只有动用3亿円权限的事情,是假的?” 槐凉微微一笑:“秘密。” 伏黑甚尔并不好糊弄,继续追问:“所以之前所谓的‘预言’也是你框我的?能够准确预测到开奖号码……彩票机构那边有你的股份?搞了暗箱操作?” 被这一连串的发问搞得脑袋疼,槐凉灵机一动,来了招缓兵之计:“不是说要等到6岁才会给惠测试?必须觉醒咒力或术式,禅院家才会做交易。” “这样子,不论惠是否觉醒,我都会以五亿円的价格,跟你交易。” 她从墙角的老式梳妆台抽屉的最底层,翻出了一个老旧的相框来,“怎么算你都不亏吧?不过我得研究下,看能不能过到我的户口名下。” “还有津美纪,我看她妈也不打算管她了,反正赶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还能作伴……干脆把她的抚养权也搞过来。” 伏黑甚尔还在纠结对方是否真有预言能力的事情,不依不饶道:“那你预言下,待会儿我是哪只脚先跨出房门?” 槐凉翻了个白眼:神经。 “你预言看看,我们今天能不能找到‘缝合线’的线索?” “咔哒”一声轻响,相框背部的支架因为螺丝钉老旧脱落,掉到了地上。 一张照片从相框的夹层中打着旋儿飘落,被槐凉一把抓住。 “我想,我们找到线索了。” 槐凉幽幽开口,“只是不是‘他’,而是她。” 言毕,她拎着照片的一角,展示给伏黑甚尔。 他微微低下头,照片中漂亮的短发女人抱着怀里的粉毛婴儿。 一道狰狞的缝合线,横跨女人的整个额头。 接过照片,翻看它的背面,上面用墨水写着:【虎杖悠仁,一周岁】。 刺啦—— 一股熟悉的胀痛感袭向脑部,槐凉感觉眼前的视线一黑,随后又缓缓亮起,脑子里开始播放起了画面: 身材颀长的黑发男人半倚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血污糊住了他英俊的脸庞,翠绿的眸子被血色映衬得越发浓稠。 血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往下滴落,缓缓淌过他被黑色t恤裹住的健硕肌肉。 左侧的腰腹被不知名的力量,轰出了一个圆形的缺口,左臂残缺。 瀑布似的猩红血液流淌了一地—— 这是伏黑甚尔的死亡预告。 很快,槐凉从未来预告的画面中缓过神来。 视线掠过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粉毛小鬼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克制着视线,不要看向伏黑甚尔的脸。 明明活生生的一个人,刚还在互相下套、斗嘴,下一秒就得知了他会死掉—— 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那么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难题是,要尝试救他吗? 虽然上周目她看到了五条悟死亡的场景,并通过收集到的信息来判断,对方所属正义方。 为了避免“坏结局”发生,决定无论如何要保住他。 可现在,原本在上周目中被她判定为“反派boss”的伏黑甚尔,却一跃成为同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样权重的“主要人物”。 哈。 她揉了揉胀痛的脑仁,这傻x任务,谁爱做谁做吧。 槐凉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里透着咸鱼躺平式的从容与淡定。 翻译过来就是:活着可以,死了也无所谓。 “所以你现在能解释下,为什么我要找的缝合线男人……变性了吗?” 第49章 游乐园碰瓷高手 伏黑甚尔双手一摊,直接甩锅:“我哪儿知道,那就是孔时雨的情报弄错了呗。” 他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开口,“也许照片里的女人只是因为有病症,做了开颅手术?” 这倒提醒了槐凉,毕竟横跨整个额头的缝合线一定不是小手术……话说,是把头盖骨都掀开了吗? 到底是什么病症,需要这么恐怖的手术操作? 槐凉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可她抓不住疑惑的来源,只能暂时作罢。 “我们走吧。” 她将照片小心收好,朝伏黑甚尔抬了抬下巴,“告知孔时雨,让他从社会医疗系统方面着手去查。” 伏黑甚尔双手抱臂,走出了房间:“所以今晚住在仙台?” “怎么,你有事?” “啊……倒也没什么,只是想到最近东京湾有赛艇比赛来着。” 槐凉秒懂,这赌鬼估计又手痒了。 不过嘛,正好她想再在仙台呆两天,看看能不能“偶遇”到夏油杰,倒不如趁此机会分开。 “行啊,反正坐新干线从这里回东京,也就一个半小时。” 槐凉点了点头,“你急的话可以先离开,我想在这边再待两天,难得来一次,当作旅游放松下心情了。” 如此爽快的态度,倒搞得伏黑甚尔警惕了起来:“不扣钱?” “我看起来像欧也尼?葛朗台吗?” 槐凉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快走,“本来就不是贴身保镖的合约,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伏黑甚尔略一点头,转身离开。 赛艇倒不算什么大事,他真正要做的,是接下上次孔时雨牵线的那笔大单子。 杀一个普通人国中生而已,就可以获得一亿两千万円的酬劳。 他已经有了差不多的计划,即便去掉一些在诅咒师论坛发帖招募的手续费、孔时雨的中介费……收入也依旧十分可观。 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五条家的六眼——不过,对方的无下限术式也并非未完全无法战胜。 譬如,他正好有一把可以破开进行中的术式的特级咒具——天逆鉾。 可足足花了他一大笔钱,还使了点小手段,才从黑市的地下拍卖会拿到了这柄咒具。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羊毛出在羊身上。 之后。他靠着这柄咒具,轻易收割了上百条咒术师和诅咒师们的生命。 像他这样不会咒力的猴子,有了特殊咒具能力的加持下,可以轻松破开任何咒术师的咒力防御。 出生在垃圾禅院家里的唯一好处,或许就是可以得知其他家系的家传术式的情报。 五条家六眼所会的第一个中性的无下限术式,阻滞的力量,可以被他轻易剖开。 而第二个……强化的无下限术式,即为苍,是运用咒力牵引的力量,也很容易躲避。 至于第三个反弹的无下限术式,赫,据情报获悉,对方似乎还没有掌控。 即便掌控了,他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这一票,能干。 往前走了十来步,正当他满脑子盘算着拿到酬金后,该去怎么挥霍之际,身后又传来了少女清冷的声音。 “最近不要去干危险的事情,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并非空话。” 槐凉抿了抿唇,低声警告,“你去的话,会死的。” “我看见了……就在刚刚。” …… 2006年6月7日,东京练马区。 再次来到这座废弃游乐园,槐凉可以说是感慨万分。 按照她的真实体感,其实也就过去了一个月。 趁着总监部下属部门的“窗”和辅助监督们还不到,她足尖轻点,几个起落就成功进入了游乐园内部。 她倒要看看,上周目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在里面碰到了什么,出来之后,表现出那般鬼鬼祟祟的心虚模样。 海盗船的铁链锈迹斑斑,安全杆的涂漆也剥落地不成样子。 五颜六色的旋转木马早已被时间冲刷得脏污泛黄,上面的坐垫也早已龟裂破损。 除了依旧嘶鸣的蝉声,空旷无人的游乐园区安静地像一座坟场。 一颗橘黄色的弹力球,咕噜噜地滚到了她的脚边。 槐凉绕过一座巨大的摩天轮下的转角,朝着球来的方向走去,又有一颗蓝色的球滚了过来。 有意思,这个游乐场里的咒灵还挺有童心。 槐凉翘起唇角,被难得地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再次转过斑驳的墙脚,迎面而来并非丑陋咒灵的贴脸杀,而是长约百米的,一条正在营业中的……美食街? 年轻情侣、带着小孩的家长、青春勃发的学生们,纷纷落座,品尝着桌上的美食。 他们有的在谈笑,有的埋头苦吃,还有人掏出手机自拍打开。 恍惚了一瞬,这是给她干进《千与千寻》的场景里了? 那些一叠叠垒到桌面上的食物,色泽诱人,无不散发着浓烈的香气,不断勾引着她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是不是,只要她尝上一口,就会变成猪被关起来,然后等待宰杀后用来招待每晚登船进入汤屋的各种客人? 理智上,她知道这一定是咒灵的把戏,可这个幻境构造得过于真实。 她尝试伸手戳了戳一只肥嫩的烤鸡腿,不论从味觉、视觉、听觉,还是从此刻的触觉上—— 这些食物所给的反馈,都是该死的鲜美啊! 喉头不断滚动,咽下一口又一口的唾沫。 正当她感觉难以抵抗进食的欲望之际,一只宽大的手掌攥住了她的手腕。 “醒醒。” 清润的声线在耳边响起,槐凉睁开眼睛,一道明亮的光晕划过眼前。 下一瞬,一个黑色的咒灵玉被修长的手指握在了掌中。 槐凉回过神来,视线从对方肥大的墨蓝色裤腿往上,白色衬衫被紧紧束缚在高腰裤里,衬出少年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或许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他并没有穿高专的校服外套。 再往上,圆润的黑曜石耳钉,嵌入非常有福气的耳垂。 狭长的眼眸朝她弯了弯:“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站起身来哦。” “这位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刚刚有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吗?” 是跟她还是陌生人的……夏油杰。 第50章 杰你救了位美人呢 槐凉抬起脸,落日的余晖将她清浅的眼眸,镀上了一层明亮的金色。 她如冷玉般的皮肤上,覆了一片温暖的橘黄。 “噢,我好像看到了一只长鼻子的动物……然后就睡过去了。” 她装作单纯无害的神态,懵懵懂懂地发问,“是怪物吗?” “咳,那、那样的话没关系,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夏油杰卡了下壳,少女看向他的瞬间,一种古怪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身体。 事实上,从他踏进这处游乐园里,事情就变得荒诞而不真实了起来。 他先是陷入了一个……他在厨房洗碗的梦境,然后他又莫名其妙地开始玩起了泡泡来。 这分明是五条悟那家伙,才会玩的幼稚把戏。 在他察觉出了情况不对之后,幻境瞬间破碎。 随着咒灵残秽一路追踪,他看见一只外形类似食梦貘一样的巨型咒灵,正张大着嘴巴,引诱少女跳进去。 然后就是常规的一套任务流程: 使用咒灵操术把它变成咒灵玉,再查看被卷入灵异事件中的非术师的情况。 最后再离开结界,通知外面的辅助监督来解决后续事宜。 不过,他在进行到第二步的时候,计划就被打断了。 这位陌生少女于他而言似乎有种极强的吸引力,让他莫名在意。 不过很快,他把这归咎于对方长了张分外漂亮的脸蛋的缘故。 “喔,所以是你救了我?” 槐凉熟稔地掏出衣兜里的手机,“要交换手机号码吗?” “嗯,欸?” 夏油杰被对方的主动,打了个猝不及防。 以往遇见过怪物的普通人们,在短时间内都会陷入恐惧情绪里,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 ——这也是辅助监督们需要善后的原因。 总监部和当地警务都有合作,除了保证非术师的身体和精神健康外,还需要对方签订保密协议,以防引起更多人的恐慌情绪。 但面前的少女似乎在见到他后,就瞬间脱离了遭受攻击的恐慌情绪——或者说,她似乎并没有感到害怕? 还是已经被刺激得精神不正常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突兀,找他索要联系方式? “那个,我还在任务状态中,所以不能——” 正当夏油杰准备拿官方说辞糊弄过去之际,一道响亮的男声划破了他的耳际。 “嘿——杰!处理干净了吗?” 转身,一头银发的少年提了个甜品袋子,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迈步走了过来。 刚一走近,五条悟就拉下小圆墨镜,猛地凑近槐凉的脸:“啊,杰你救了位美人呢……任务资料里有提到吗?” 又来了!这个白毛又来了! 怎么每次她对夏油杰展开攻略的关键时刻,这人就跟背后灵似的跳出来啊? 槐凉心里气急败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温良和善的模样,不着痕迹地将身体往后撤。 “喂,注意你的言辞,还有动作。” 夏油杰蹙拢了眉头,将挚友倾斜向少女的上半身,往后拉,“别吓到她了。” 五条悟晃了晃手提袋:“我正好在附近新开的一家甜品店买草莓泡芙,想起你在这边,就过来看看呗。” 其实他也说不清,明明他没打算出门,但手机推送的甜品店广告帖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原本买完甜品就打算回高专的,一阵莫名的心悸后,他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这里。 “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呀?” 五条悟围着槐凉转了一圈,视线停驻在她银灰色的眼睛上,随后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不是住我公寓楼下那个嘛~” “好久都没在电梯碰见你了呢,搬家了?怎么想到来这个破烂的游乐园里来的?” 完了,这家伙的疑心病又起来了。 槐凉:被人怀疑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她并未顺着对方的话题接过,而是专注地看向夏油杰的眼睛:“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我——”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五条悟,不满地撅了下嘴,打断了夏油杰的回复:“不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说罢,他单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钴蓝色的眼睛望向对方,“你的号码是多少?能录下美人的号码,手机也会高兴哦~” “而且咱们毕竟是邻居嘛,万一有什么突发事情,也可以照应。” 槐凉先是吓了一跳,而后意识到对方本来就是满嘴跑火车的那类人,只是嘴巴甜而已。 她报出了一串数字,很快就接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在那双目光灼灼的蓝色眼睛的注视下,她只得老老实实地进行编辑:“怎么称呼?我叫槐凉。” “gojo satoru,五条悟正是本少爷~” 槐凉依言存下电话号码,其实她的记忆力一向不错,基本看过的数字都能记得。 只是,信息来源,得象征性过个明路罢了。 被晾在一旁的夏油杰,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念头。 一会儿因为对方索要自己号码的行为感到窃喜,一会儿又因为她对挚友无二的行为而生出了一股恼意。 明明是他先来的,为什么要加悟的手机号?为什么不再问一次他? 他把自己的不正常归咎于,受到了编织幻境的咒灵的影响。 调整好了心态,他淡淡开口:“走吧。” …… 是夜。 手机屏的白光照亮了夏油杰的脸庞。 他先是噼里啪啦地一顿操作,给自己注册了一个fb账号,然后回忆起下午听到的那串手机号数字,开始搜索。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头像是只猫的账户,用户名为【我爱睡觉】。 好消息,手机号绑定社交账号具有唯一性。 如果那个名叫槐凉的女孩子没有说谎,这一定就是她的账号。 坏消息,这个账号里只发布了一条帖子,在两天前发布: 「偶遇了花臂大哥」 配图是一只野生狸花猫的照片,看起来似乎是在街上不经意遇到的。 猫有什么好拍的? 明明…… 奇怪,明明什么? 夏油杰摇了摇头,火速将新注册的账号头像,换成了自己的正脸照片。 用户名也改成了geto suguru。 做完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给那条“花臂大哥”的帖子点了个赞。 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他在床上滚了几圈,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简直傻透了。 明明只要开口再复述一遍自己手机号的小事,非得搞得成现在这样煎熬。 第51章 这个女人也太会了 “叮咚。” 夏油杰一把抓起放在枕头旁的手机,迅速打开fb后台,显示1条陌生人消息。 「杰君?」 他抿了抿唇,却仍不受了控制地翘起了唇角。 戳了戳那只蓝眼波斯猫的头像,他又静静等待了约莫一分钟,才打字回复:「嗯,你是?」 另一头的槐凉原本正通过网路搜寻各种合理的,可以跟夏油杰联络上的渠道,没成想这家伙竟然先她一步发来了消息。 就装吧,才刚建一天的新号,说不是专门来找她的谁信呢? 她并不打算拆台,因为经过上周目的相处,她对夏油杰此人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 这人,不论是从最基本的注重外在形象打扮,还是到喜欢在生活中故作平静的出风头—— 又或者,上升到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感官,以及追寻本身存在的意义而言……主打的就是一个活得体面。 「真巧~我是槐凉,昨天傍晚在游乐园被你救下的来的那个……还有印象吗?」 「唔」 “啧。”装高冷啊。 槐凉打开一罐冰镇可乐,喝进嘴里第一口,就发出了满足地喟叹。 天晓得,白天她都是把可乐藏起来的,伏黑家那两个小崽子可不能喝碳酸饮料,会长不高的。 她一手拿着可乐,一边单手打字:「白天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谢你,明天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明天不一定有空」 槐凉几乎快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是拒绝的意思……还是欲擒故纵? 不管了,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呃不对,是女追男隔层纱。 好不容易创造的接触机会,可不能浪费掉,于是她仿佛感受不到对方的冷淡一样,继续打字。 「是忙着处理类似我遇到的,那种事情吗?」 「嗯」 有意思,装上瘾了是吧。 槐凉决定先晾一晾对面,于是她将注意力转向刚从伏黑甚尔那儿传来的消息上。 上周目没能查到的神秘白发小女孩,经过她的金钱轰炸,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有人自称在岐阜县的白川乡遇到了有3个脑袋的怪物,肚子都被划破了。 在他重伤濒死之际,隐隐约约似乎看到,有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白头发的小女孩杀掉了怪物。 她头发似乎并非全白,当时背对着他,后脑处有一片染红的血色,不知道是发色,还是沾染的怪物血液。 一手托着腮,槐凉陷入了沉思。 那个非术师口中的三个脑袋的怪物肯定就是咒灵,而祓除它的小女孩……会是上周目她遇到的那个和红色章鱼合作,伏击他们的那个神秘人吗? 不过,她早就想吐槽了。 五条悟就不说了,那家伙连睫毛都是白色的,应该是天生的银发。 一开始她还以为遇到白化病病人了,不过看那家伙的眼睛是蓝色而非红色,且并不畏惧日晒,才打消了这个猜想。 七海君似乎有八分之一的北欧血统,爷爷是丹麦人,所以有金色的头发也比较合理。 但前几天在虎杖家遇到的那个名叫虎杖悠仁的小鬼头就奇了怪了,一周岁的照片里头发就已经是粉色的了,这是什么古怪的遗传基因? 可能因为自小生活在华人聚集区的缘故,拥有黑色头发的人,能让她产生天然的亲近感——比如说小天使惠惠。 “叮咚。” 手机后台程序传来响动,打开软件一看: 「为什么会出现在废弃游乐园里?」 她全然不知,身在高专宿舍的夏油杰,早就以平均每20秒打开一次聊天软件后台的频率,反复操作十来分钟了。 在前面久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焦虑。 没有收到消息的第一分钟,她可能去喝水了。 第三分钟,是不是回应得太冷淡了,她生气了? 第五分钟,气得他把手机往身旁一扔,不回就算了,反正只是一个非术师而已。 第十分钟,他抓起手机,开始思考措辞。 第十七分钟,删删减减一通后,他终于主动发出了第一条带有问句的信息。 「那里是小时候父母经常带我去玩的地方,但是他们在一个多月之前出车祸,往生了」 「医生告诉我,如果长时间待在家里会消耗我的精神,不如出去走走,多做些可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情,对应激创伤障碍会有用」 夏油杰猛地翻身,撞到了床头。 他一手摸着额头,一边单手打字:「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情」 槐凉立即打蛇随棍上:「那么,作为补偿,杰君可以帮我一起制造些快乐的回忆吗?」 夏油杰几乎秒回:「我后天可以休假」 「那就后天下午3点,在涉谷sky大楼见?」 「好」 夏油杰放下手机,忍不住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哈。”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控制住嘴角咧开的弧度越发向上。 直至胸口处激荡的情绪来回冲刷,他将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笑了。 即便他一向是冷静自持的性子,可奈何在这个年纪,被有好感的女孩主动邀请约会—— 有几个人可以抵挡得住呢? 他甚至因为过于兴奋,猛捶了几下身下的床板,才能控制住自己没有一跃而起,放声大笑。 “叩叩叩——” 宿舍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夏油杰猛地顿住,将脑袋从枕头里伸了出来:“谁?” 门外传来五条悟的鬼叫:“大半夜的不睡觉,搞什么东西发出那么大动静?” “梦游吗?我好不容易才睡着,想打架就直说!” “啊,抱歉,刚刚不小心把电脑椅子踢倒了,它又把旁边的小木凳给撞倒了。” 夏油杰打定主意不能让五条悟知道自己后天的行程,不然以这家伙的大嘴巴和破坏力,肯定会搞砸他的约会。 “我会注意的,你快睡觉吧,悟。” 听到门外对方离开的脚步声,夏油杰长长地舒了口气。 被勘破秘密的紧张感,让他因即将到来的约会而激荡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正当他掏出手机,准备回味一下今天的聊天记录时,屏幕出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提示。 「晚安 suguru?」 完了,彻底完了。 夏油杰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那颗爱心,感觉脑袋一片晕眩,整个人像喝醉了酒一般恍惚。 他暗暗咬牙。 这个女人,也太会了吧! 第52章 狐狸才是最可爱的 “津美纪酱,帮我拿一下碗架里那只琉璃碗哦~” 槐凉有条不紊地将切好的生菜铺进碗底,再将烤香的培根劲儿面包碎一股脑儿倒进去,撒上一圈芝士干酪后,往旁边一推。 “接下来这个重要的搅拌任务,就交给惠君了,应该可以做到吧?” 伏黑惠踩在他惯用的小马扎上,挽着袖子,小嘴紧抿,严肃地点了点头。 见他开始动作,槐凉又张罗着,让伏黑津美纪将冲洗好的一盘覆盆莓端去餐桌。 “大功告成,开饭!” 除了蔬菜沙拉和水果外,槐凉还另外做了糖醋里脊、仔姜炒肉以及一大盆香喷喷的黄豆猪脚汤。 自打决定了要将伏黑家的两个小孩纳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后,槐凉基本上包圆了他们的一日三餐。 只不过她并非经常下厨,因为星浆体任务的时间临近,她不得不外出去做一些布置。 好在她这周目是个富二代,所以当她不在家的时候,自然有专业人士上门,保障两个小孩的衣食住行,甚至学习课程——都一并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她并未选择搬回原本的豪华公寓。 一来她还并未办好收养手续;二来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其实还对自己的父母抱有期盼,肯定不愿意离家。 最后,作戏做全套,既然已经给夏油杰扯了那么个搬家的理由,最好不要露出破绽——毕竟五条悟的洞察力简直敏锐得可怕。 如果她想要继续接触夏油杰,乃至成为他女朋友的身份进行攻略,就一定绕不开他的挚友五条悟。 思及此,槐凉打开手机,对着面前丰盛的午餐“咔嚓”拍下了照片。 选中和夏油杰的聊天框,点击,发送。 「邀请了邻居家的乖乖小孩来家里用餐,看起来很美味吧~」 “叮咚。”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凯撒沙拉……其他几个菜都不认识」 「是华国料理哦,杰君想试试的话,下次可以做给你吃」 “嘿,惠,不可以挑食哦。” 余光瞟到伏黑惠正将碗里的糖醋肉悄悄夹到骨碟里,槐凉出声制止,“得多吃肉才能长高。” 伏黑惠皱着一张脸,纠结了一小会儿,小声辩解:“可是甜的菜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槐凉一向平等对待任何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4岁小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上次的水果蛋糕也是甜的,惠很喜欢呢。” “甜品和菜肴不一样。” 由于年纪过小的缘故,伏黑惠掌握的词汇还不能精准的表达出二者的区别,正当他着急得不行的时候,槐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惠你就多吃一点仔姜肉丝吧 ,不是喜欢吃带点辣味的食物吗?下次我做一次华国那边的火锅试试,据说特别辣哦。” 说完,她又看向伏黑津美纪细瘦的手腕,“津美纪酱也要多吃一些哦,来喝碗猪脚汤,喝了可以长高高~” “好!”两个小天使乖乖点头。 她也不是没有邀请过伏黑甚尔回来,不过那家伙从始至终都没有松过口,估计又跑赌场里一掷千金去了。 每个人都有过去,也有掩藏的秘密。 她也没必要再去追问对方,不愿意见惠的原因。 看了看手机,始终没有得到夏油杰的回复,槐凉觉得有意思极了。 像是逗弄洞口外觅食的小动物,逗得狠了,真正触碰到它,就会迅速逃回洞穴里。 可一但没有反应,它又会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脑袋来。 实在可爱。 她大发善心地选择了跳过刚才的话题,轻笑了声,发了张微微抬头站在雪地里的小狐狸照片过去。 「很可爱吧」 夏油杰当然不知道,收到的图片被她加了一点点“料”,只要一打开,病毒就会植入他的手机,获取所有信息。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狐狸尖尖的鼻头,随后将照片保存。 「嗯,最可爱」 没错,狐狸才是最可爱的。 猫什么的只是因为会主动送上去,更轻易被得到的缘故,所以才会被夸可爱的吧。 槐凉翘着唇角,十分好心情地跟对方继续推拉。 默默吃饭的伏黑惠和津美纪,瞧着笑眯眯的槐凉,互相跟对方使着眼色。 伏黑津美纪扬了扬眉毛:恋爱了? 伏黑惠借着埋头吃饭的动作,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应该还没有。 还没搞几下小动作,就被五感过于灵敏的槐凉当场抓获。 她揉了揉两个小朋友的脑袋:“小孩子不许想那么多,快吃饭。” “噢……” 是夜。 槐凉坐在电脑桌前,不断查阅着盘星教的资料信息。 今天已经是6月9号,离星浆体任务开始,还只剩不到3天的时间,她难免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至今她还是没能摸清楚那个白发小女孩的行踪,而盘星教这边也像上周目那般发布了追杀星浆体的委托。 唯一的区别是,伏黑甚尔最近都比较老实,并未传出术师杀手接下委托的风声。 不论如何,她得确保星浆体的安全,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做一点铺垫。 她站起身,举起手机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 「想去海边了」 「什么时候?」 「就最近,本来之前搬家就是想离开原本的环境,索性出去旅行一下,换个心情」 「好」 与故作高冷的回应作为对比的,是夏油杰火速保存照片的动作。 「怕杰君忘记我长什么样了,所以发了照片」 「我记得」 槐凉转了下眼珠,而后坏笑打字:「其实本意是,我明天会穿这条裙子,杰君可以跟我穿同样颜色的衣服哦~」 夏油杰愣住,cpu迅速燃烧,思考‘同色系衣服’是否可以跟情侣装划上等号。 他没有回对方消息,而是选择先去冲个冷水澡,让发烫的脑袋冷静下来。 磨磨蹭蹭的犹豫后,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 23:15分,夏油杰再次打开聊天窗口,发送: 「你睡了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的手机屏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他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好了,这下搞得他睡不着了。 不是,她怎么能,就这样睡觉去了呢! 第53章 你这只偷腥的狐狸精! 碧蓝的天空下,热浪席卷了银色的海滩,周围都是模糊的人脸的闹哄哄的嬉戏声。 夏油杰站在遮阳伞下,手里拿了杯冰镇橙汁,冰凉的触感似乎抵消了身体的部分热意。 在他身前不足两米的沙滩椅上,躺着一位乌发雪肤的少女。 红润饱满的唇瓣正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她似乎有些烦躁,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突然,她抬眸看了过来,清浅的银灰色眼眸泛着惫懒之意:“喂,借个火。” 夏油杰喉头滚动,忍不住吞咽了下唾沫,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叼着烟。 烟草的燃烧后的辛辣感,正飞快蔓延至他的肺腑,灼烧得他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走过去,弯下腰凑近,并未点燃对方含在嘴里的烟支。 而是将烟支拿掉,抚住她的侧脸,吻上了那张……令他喉头干渴的红唇。 辗转研磨,比他想象中还要更鲜嫩清甜。 没有理由,他就是想这样做。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嘀铃铃——嘀铃铃——” 刺耳的电子闹铃响起,将夏油杰从凌乱而荒唐的美梦中叫醒。 他在睡前开了空调定时,但此刻却觉得身上的皮肤黏腻得紧。 将恼人的手机闹铃关掉,他尝试回忆方才的美梦,却似隔着一层毛玻璃,里面的所有场景都变得模糊不清。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他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腹下一塌糊涂。 低咒了声,他挠了挠松散开的头发,趿拉着拖鞋往浴室走去。 去高专食堂用过早午饭,他站在卧室的落地镜前,开始积极为下午的约会挑选适配的衣服。 黑色稳重,但稍显沉闷,而且这么热的天,太过吸热穿着不舒服。 白色衬衫清爽,但配他新买的那条灰棕色的工装裤并不太搭。 挑来选去,他穿上了一件蓝色的暗纹印花t恤。 将脑后的丸子发髻紧了紧,又挑了下前额精心梳下来的一缕刘海,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喷了两下木质调的香水,他抓起手机、钥匙和钱包三件套,走出了宿舍大门。 约摸过了两分钟,他又忽然折返了回来,将身上的蓝色印花t恤脱下,换了件纯白t恤。 没有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他急匆匆地出了门。 东京涉谷区,拥有“年轻人之街”的美称,与新宿同样被列为“24小时不眠之街”的城区,是亚洲的潮流时尚中心。 槐凉对眼前热闹繁华的街景,并没有欣赏的兴致,正着力于解决眼前搭讪她的中年男人。 她知道,东京这片地界一向十分流行搭讪文化,但她的确没有兴趣成为他人的“狩猎”目标。 上周目她就没有这样的麻烦,几乎都是一身乌漆麻黑的高专制服,摆着张冷淡的脸,一看就十分不好惹。 而今天,为了深度打造清纯甜美的形象,她甚至为此换上了电视剧里白月光才穿的蕾丝仙女裙。 熟知男人那点子劣根性的她,当然明白,光清纯是不行的。 这条裙子根据她的身材定制,能最大限度地凸显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后背瓷白如玉的肌肤,仅仅用大片繁复刺绣的镂空蕾丝覆盖。 黑色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只用了一支玉簪斜斜固定,几缕散落在耳侧的黑色碎发,营造出一股慵懒惬意的美。 主打一个清纯与妩媚糅合,势必要在今天就把夏油杰拿下。 好消息,这身打扮足够引人注目。 坏消息,她被一只不知所谓的癞蛤蟆给缠上了。 “一个人无聊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哦~可以带你去吃好吃的,这一带我都很熟悉。” 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如果过夜的话,我可以出10万円。” 槐凉看了下手机,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于是她决定先恢复本性,解决掉这种嗡嗡不停的苍蝇。 “可以啊。” 她点了点头,面上露出百无聊赖地神色来, “守灵10万円,哭丧的话,再加4万。”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中年男人先是一喜,以为今天搞到极品了。 结果随之而来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自尊心戳成了筛子。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龌龊心思被毫不留情的拆穿,且被不加掩饰地羞辱的中年男人,气得跳脚。 他开始口不择言,“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不过是表面清纯,实际上给点——” “大叔,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臃肿而矮小的身躯,被另一道高大颀长的影子覆盖。 夏油杰双手插进工装裤宽大的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到槐凉身侧站定。 他偏了偏头,身体前倾,好整以暇道,“可以说给我听听。” 感受到强烈威胁和压迫感的男人,在面对身材高大且一看就不好惹的男性时,只嗫喏了几声,便悻悻走开了。 夏油杰轻咳了声:“抱歉,来晚了,让你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槐凉笑眯眯地摇头,依旧直球进攻道:“没有哦,是我因为太激动,所以来得早了些。” 说着她顿了顿,视线故意在对方白色的t恤上停留了2秒,而后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杰君今天也十分帅气呢。” “啊、哈,是嘛。” 夏油杰摸了摸迅速发烫的耳朵,一时间拿不准对方是指他刚才的行为,还是指他今天的穿的,和她裙子同样颜色的白色t恤。 “你今天也非常……” “好看”两个字被他吞进了嘴巴,只留下一声微不可察的气音。 槐凉轻笑了声,声音轻快:“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先去商场里转一圈怎么样?” 他绞尽脑汁地开始回想,昨晚在网上查看到的那些约会步骤,见面了之后要干什么来着? 是先逛逛街?看看有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小礼物,买下来送给对方。 然后天气这么热,可以去咖啡馆里歇一歇,喝点饮料,吃点小蛋糕之类的…… 再然后呢?看电影还是吃饭来着? 完了,被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盯着,他连话都说不太清了。 耳朵发胀,脑子发热,所有的思绪都凌乱成了一团浆糊。 正当他备受煎熬之际,远远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男声—— “杰!竟然背着我偷偷跟女孩子约会?” “你这只偷腥的狐狸精!” 第54章 丢人的高专二人组 五条悟先发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夏油杰的胳膊,不停晃悠。 “难道你已经忘记我们当初的誓言了吗?小杰杰~” 家入硝子紧随其后,作小鸟依人状依偎着夏油杰的另一侧手臂,“明明说好要跟我一辈子的,为什么跟别人一起约会了啊!” “你这个负心汉!” 槐凉:“……” 夏油杰:“……”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好友,在大街上随地发疯的丢人行径,心如死灰。 身体像已经往生了24小时那般僵硬,他甚至不敢侧过头,去看槐凉脸上的神情。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亏欠他太多……毁灭吧,他累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要从昨天半夜五条悟被吵醒说起。 在他眼中,通常情况下,夏油杰的确算得上是一个讲理之人。 不过那晚他因为练习一直维持无下限,烧得脑子发烫,好不容易入睡之后再被隔壁吵醒,的确发了脾气。 对方却没有丝毫呛声,尤其是在他提出打架的邀请,竟然也默认了服软——这就有些古怪了。 不过他当时又困又累,还烧了股无名火,所以没能意识到。 但当第二天早晨去食堂用早饭时,他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尤其是对方翻看手机的频率大幅度提升。 甚至还被硝子逮到了,一个人偷偷看着手机屏发笑。 跟硝子一合计,暂时没有打草惊蛇,他倒要看看夏油杰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结果可想而知,好家伙,竟然背着他们溜出来,跟其他女孩子约会! 槐凉看着面前的一出闹剧,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是杰君的朋友们吗?感情很好呢。” 夏油杰还想垂死挣扎:“啊,他们是——” 却被五条悟一下截住话头:“是的呢,他就睡我隔壁哦~这位……哦!是凉桑,我们前两天才见过面呢。” 家入硝子朝五条悟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说明下,面前这个陌生少女的来路。 “阿嘞,就是前天杰出的一个任务里救下的女孩子,我刚好路过那边所以也碰到了。” 五条悟大大咧咧地把胳膊往夏油杰肩膀上一架,“走吧走吧,咱们先找个阴凉的地方聊会儿天呗~” 夏油杰:“喂,不要这么自顾自地做决定啊!混蛋!” 槐凉脸上笑嘻嘻,心里暗忖,五条悟这家伙是不是跟她天生犯冲! ok,她精心谋划的双人约会,成功被搅局成了“友谊四人行”。 不过,能碰上硝子,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 槐凉原本提前订好了一家需要提前预约的怀石料理,不过因为有五条家大少爷的存在,东京就没有任何一家店是他临时进不去的。 距离饭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他们选择先进包厢,让店家先上了几份特色甜品和饮品,消磨时间。 然后五条悟就开始像查户口一样,开始了对槐凉的盘问。 槐凉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遭,于是非常丝滑地拿出了那一套“父母双亡且精神抱恙”的说辞。 成功使他遭受了来自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投去的,谴责的目光。 可他只是稍稍收敛了一小会儿,又开始了套话:“所以凉桑之前是在廉直女校的高等部就读?” “真巧,我和杰周一就去它的初中部见一个女孩子呢,应该蛮可爱的。” 夏油杰立马出声:“是有任务,需要去那边一趟。” 槐凉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点了点头:“希望你们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我休学有一个多月了,没有去上课,只偶尔在自学法语。” 家入硝子加入了谈话,好奇道:“法语?是打算之后出国吗?” 槐凉点头,顺势接下了这个设定,假装是一个对未来有规划的乖乖女,“只是因为我对各类语言都比较感兴趣,或许会考虑大学出国念书?” 五条悟迅速插嘴:“啊,我经常看电影,知道一点法语。” “je t''aime,标准吗?” 槐凉笑了笑,假装不知道这是对方的试探:“je t'' adore,是同样的意思。” “不过相较而言,我的华文比较好。” 夏油杰感觉胸口闷闷的,刚好上来了一道柠檬巴巴露亚,他将餐碟推到槐凉面前:“不是说喜欢吃这个么?尝尝。” 槐凉果然被食物瞬间吸引了注意力:“谢谢杰君。” 家入硝子托着腮,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变化。 她瞄了眼接过双倍甜度提拉米苏的五条悟,又看向正给槐凉递小银勺的夏油杰,一脸戏谑地开始看戏。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都在同一班吗?” 槐凉吞下一口浓郁丝滑的蛋糕,“杰君跟我说,你们好像是在宗教学校上课?” 家入硝子点头:“是哦,我们是东京都立咒高专学校的,现在正读二年级。” “凉桑你呢?” “我如果不休学的话,这学期应该上三年级了。” 家入硝子一脸坏笑:“噢,所以是年上啊。” 槐凉但笑不语,心底乐开了花。 好姐妹!这样的神助攻可以给她来一打! 夏油杰有些害羞地瞪了家入硝子一眼:“别乱说话。” 槐凉倒也没有希望于一下子就能坐实女朋友的身份,只要不断给对方在脑海中植入这样的印象就好。 于是她选择了展开另一个相关话题:“你们平时上课也会学习文化课程吗?还是,嗯……练习怎么处理上次我遇到的那种怪物?” “我之前在女校的课程很无聊,平时还要搞什么吟诗班,歌唱耶稣……有点苦恼,我是无神论者。你们的宗教学校,需要学生信仰什么吗?” 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一副“老子最屌”的神色,咧开嘴笑道:“没有,硬要说的话,我的信仰就是我自己。” “cool。” 槐凉捧场,又被这只鸡掰猫装到了。 家入硝子清了清嗓:“我们的课程选择比较自由,比如说我,选修了一些医院方面的课程。” 夏油杰也终于从“年上”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嗯,我跟悟的话,选修了一些跟体术相关的。” 五条悟张口就来:“其实我们是杀手组织学校,专门培养学生如何快速干掉目标。” 夏油杰被一口饮料呛到:“别听他胡说,我个人是非常爱好和平的。” 第55章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槐凉当然相信夏油杰的话。 事实上,他是她所遇见过的人当中,在自我道德约束这一项,能排上前三名。 几人插科打诨间,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 先付的鲷鱼寿司浸暖汤、八寸的烤梭子鱼及各种蔬菜的冷盘、盖物是石斑鱼和菌菇…… 到后面的一系列向付、烧物等美味菜肴随着顺序,一盏盏地送上了桌。 由于只计划了和夏油杰的约会,所以她特定的几乎都是在上周目的观察下,符合夏油杰口味的餐食。 事实上她一直有些疑惑,夏油杰偏清淡的口味到底是他本来的喜好,还是因为要吞咽咒灵球而不得已为之。 和硝子的聊天得知,五条悟爱吃甜食是因为从小拥有无法关闭的六眼天赋,不得不摄取大量糖分来维持身体需求。 久而久之,才形成了喜爱甜食的习惯。 那么夏油杰呢? 像‘擦过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想来是无法习惯的。 她有了解过,每年的12月31日是霓虹的除夕夜,被称为“大嗨日”,在这天一定要吃上一碗除夕荞麦面。 一是借荞麦面的绵长,来寓意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二是以荞麦面易断的口感,代表与旧年的烦恼一刀两端。 所以,是因为荞麦面比较清爽,可以掩盖掉吞食咒灵玉的恶心气味,以及拥有祛除晦气的象征意义—— 才把它当做了最喜欢的食物? 这一切她无从得知,而这周目她也暂时没有询问的时机。 高专三人组认识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自然了解各自的喜好。 随着一碟碟餐食上桌,家入硝子首先朝夏油杰投去了促狭的眼神。 根据五条悟的谈话可知,其实夏油杰只是在两天之前才跟槐凉见到第一面。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就把口味喜好都交代得一干二净,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而另一边五条悟的感受,却大为不同。 他一向对自己的外貌分外自信,可为什么少女的目光,总是落在夏油杰身上? 明明是他先遇见她的,比夏油杰更早。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舒服的感觉,但他绝不承认这是出自于嫉妒。 他一向不太会产生这种莫名的情绪,更确切地说,他极少会因周围人的行为而产生情绪波动。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这位名叫的槐凉的少女,给他的感觉……非常古怪。 令他忍不住想要探究更多。 槐凉不动声色的融入众人的谈话中,并不突兀,点到即止,适时扮演好一个文静温柔女生的角色。 虽然没能趁着这次机会将暧昧的程度加深,但能和夏油杰的朋友们搭上线,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酒足饭饱后,家入硝子的烟瘾有些犯了,于是她看向夏油杰,指了指门外。 而后她意识到还有槐凉在场,于是礼貌性地开口询问:“你要来一支吗?” 槐凉花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想要伸手接烟的动作。 她摇了摇头,故作乖巧:“我不抽烟的。” 夏油杰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失落。 他甚至不由得想起了早上那个古怪的梦,好像梦里有个女人在找他借火。 摇了摇头,他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抛开。 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夏油杰的槐凉,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的反应。 难不成她攻略方向错了?其实他更喜欢有个性的女孩……而不是乖乖女? 视线掠过对方颇为时尚的打扮,槐凉觉得自己悟道了。 怪不得这周目不论她怎么推拉,对方回复消息都那么冷淡,频率也算不上高,原来是不吃小仙女这一套啊! 这让她不禁有些懊恼。 明明上周目她已经得到过近乎满分的答卷了,这周目干嘛要因为身份变化的原因,而自作主张改变攻略路线呢! 虽然是非术师,但谁规定了她一定要像……符合霓虹社会主流推崇的温柔可爱的女性模板那样呢? 不过还好,她和夏油杰还没接触多久,还有的是时间转变他对自己的感观。 “你们去吧。” 夏油杰对把槐凉和五条悟同时留在一个空间里,感到了些许不安。 正当他准备拒绝家入硝子邀请的当口,却见槐凉对他挥了挥手,“不用担心我会不适应哦~” 他踟蹰了一秒,不想显得自己太过于……粘人。 于是他朝五条悟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后,随家入硝子一起去了可以吸烟的露台。 “凉桑似乎不太喜欢跟我接触?我很令人讨厌吗?” 包厢的大门刚一合上,五条悟就发起了进攻,“之前在电梯碰见过的吧,反应似乎很抗拒呢。” 讨厌说不上,但确是实实在在的难搞。 槐凉打定主意装傻:“那是因为当时在想别的事情,半夜在封闭的空间里突然遇见了陌生的高大男性,有些紧张不是很正常吗?” “那么……为什么在存下电话号码之后,没有联系过我呢?” 五条悟将鼻梁上的墨镜取下,钴蓝色的瞳孔不加掩饰地直直看向对方的眼睛,“我和杰是挚友,通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想要多接触喜欢的男孩子的朋友……来获取情报吗?” “啊,因为杰君是比较坦率的人呢,基本上问他什么,都会告诉我。” 槐凉不露痕迹地炫耀了一波自己的战绩,甚至内涵了对方一下,“不像五条君,似乎总是在提问,很少回答呢。” 五条悟双臂展开,随意地搭靠在沙发靠背上,“哦?凉桑想了解我什么?” “没有这个意思。” 槐凉摇了摇头,“既然五条君主动提出来了,那作为今天破坏我和杰君约会的补偿,是不是可以告知我更多关于杰君的事情呢?” “比如那些……只会跟同性之间聊的,对女孩子的喜好之类的?” 五条悟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怎么能说是破坏呢?我明明是来加入你们的呀!” 槐凉:“……” “不过作为邻居间的友谊,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眉眼间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得意,“毕竟,我可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善人来着~” 槐凉深呼吸了几许,克制住了往对面那张恣意风流的脸蛋,揍上一拳的冲动。 她磨了磨后槽牙,几乎是用挤的说出了一番感谢:“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第56章 饭后消食运动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抽完烟回来,就看到包厢里的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情景。 看今天这情况,也无法继续后面她安排好的看电影,又或者是在sky顶楼俯瞰东京夜景的约会项目了。 不能推进攻略度的时间消耗,于槐凉而言是一种浪费。 “滴滴。” 翻开手机盖,屏幕上显示她秘密找的情报贩子发来的简讯: 「盘星教于今晚10点开展高层会议」 于是她果断起身告辞,“家里的小朋友好像需要帮助,今天就到这里吧。” 五条悟疑惑:“你的弟弟还是妹妹?” 夏油杰蹙眉:“是你之前提到的隔壁邻居家的小孩?” 说着,他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一起吧,我送你回家。” 原本今天的约会因为他的朋友们不请自来的缘故,已经被破坏掉气氛,要是再让女孩子单独回家,他在她眼里的印象分会降到负数吧。 “不用哦。” 槐凉出声安抚,“今天和大家的聚会非常开心,刚听五条君说你们还要商量下周一的任务行动来着……而且我已经叫家里的司机停在楼下了,到家我会给杰君你发短信的。” 夏油杰没了再坚持的理由,于是他只好点头:“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五条悟倒是笑得一脸灿烂,他挥了挥手:“期待下次再见哦~” …… 盘星教时之器皿会总部,星之子之家。 奈良时代,天元在日本佛教传播开来的同时,为术师这种少数人群建立了道德基础,后又衍生出了非术师聚集的盘星教。 而咒术界和宗教法人,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从这种扭曲中诞生的,就是现在的盘星教【时之器皿会】 “没想到你会过来,小凉。” 这是一方可容纳数千人的巨大石体建筑,广袤的穹顶上雕刻着繁复的浮雕,不是普世的耶稣天使,而是看不清样貌的诸多古怪人物或兽类。 最中心的巨大祭坛上,站着十位身穿曳地白袍的中年人,其中为首的男人朝她迈了一步,“你父母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 男人长得一张慈眉善目的和蔼脸庞,正是盘星教的代表董事,田园茂。 他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说出的话语也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那般,“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啊,因为晚饭吃得有些饱,所以散步消消食来着,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来了。” 槐凉将宽大的黑色斗篷的帽檐放下,漫不经心地往祭坛上踱步而去,“不过我有个疑问,可以告诉我和您做了下交易的那个脑袋上有缝合线的男人,是谁吗?” “没错,就是那笔……从我父母那儿强取了一枚古印章的交易。” 田园茂和蔼的神色终于变了,先是紧张地抽搐了下,随后又摆出一副虚伪的笑脸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印章——” “嗤——” 巨大的蓝灰色触手从虚空中瞬间钻出,看似柔软的触手,瞬间将一个企图偷偷按下手机通讯键的男人穿胸而过,扭曲着抛向了空中。 男人的双腿抽搐了几下,随着大片猩红的血液飞溅落地,不动了。 “砰——”触手猛地一甩,断成两截的温热尸身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广袤而空旷的穹顶下,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忘了说,我的耐心有限。” 槐凉单手一撑,坐上了冰凉的石质祭坛,“现在可以告诉我名字了吗?” 十数只粗壮而扭曲的触手在她的身后延展开来,有的在空中挥舞,有的张开的吸盘紧紧吸附在七彩琉璃窗和周遭的地面。 “教堂”内的强光打下,将它们光滑而粘腻的躯体照得发亮。 田元茂惨白着脸,声音喑哑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 “噗嗤。” 在他身侧的又一名高层被触手刺穿,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失去了生命特征,被毫不留情地抛开。 鲜红刺目的血液飞溅到他左右两侧的人一脸,其中一个男人终于承受这样的恐怖,涕泗横流地嘶吼着:“我说!我知道!他是总监部的中高层,是——” 话音未落,他的头颅好似一颗西瓜般猛然炸裂了开来,吓得剩下的6位盘星教高层失声尖叫。 槐凉眉头轻蹙,这并非她所为。 她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腥臭的咒力残秽,所以,是被种下了某种必须保密的秘术吗? 田元茂汗如雨下,他顶着少女宛若实质的冰凉目光,嗫喏开口:“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垂落在石坛边缘的双腿晃荡了几下,槐凉偏了偏头,轻声道:“那么可以告诉我,那枚古印的作用是?” “我,我也不清楚,只是那位大人说对他有用……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的父母,真的!你相信我!” “若注定与星同陨,也是情非得已啊!” 槐凉点了点,轻巧一跃落地,往大门外走去。 随着她的动作,一声惨叫再次回荡在了身后的空气里。 田元茂嘶吼着:“我什么都说了!你明明——” 槐凉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啊,我有说过会饶你们一命吗?” “没有吧,下个世界田园先生可不要再如此天真了哦,明明都一把年纪了来着。” “嗤、嗤——” 一根根触手如同死神的镰刀般,不断挥舞,收割着空间里的一切生命。 对此,槐凉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即便不论原身父母被害一事,一个能下悬赏随意杀害他人的组织,能是什么好的? 杀人者人恒杀之,自古皆如此。 她无意审判众人,毕竟自己也是沾染鲜血的刽子手,算不得什么好人。 更遑论,他们的目的,是要阻止天元与星浆体同化。 明明知道同化失败的后果,有可能导致日后生灵涂炭——也与她“救世”任务的目标相违背。 既然高喊着‘若注定与星同陨也是情非得已’的口号,那么作为为千万生灵的性命而牺牲的一环,也是可以坦然接受的吧? 槐凉摸了摸肚子,感受因晚餐进食过量而来的饱腹感,似乎已经消除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消食运动啊。 第57章 你别生我气了 “你说,全死了?” 松下和也双手负在身后,鹰隼般冰凉的目光紧盯着前来汇报的下属。 男人深埋着头,如芒刺背的紧迫感驱使着他快速回应:“窗传来的消息,盘星教的十名高层昨夜于展开会议之际,被尽数杀戮,一个不留。” “现场并未发觉咒力残秽,但死相极其惨烈,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怪物用巨力撕扯后分尸,现在已经通知了当地警署配合介入调查。” 挥了挥手,松下和也站在回廊边,沉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天元只不过因为不死术式苟活了上千年,就被他们当作神明狂热崇拜。 不过是一群如草履虫般未进化的单细胞生物,愚不可及,死了也就罢了,不影响大局。 他在意的是—— “我……时间……不行……” 一只半人高的红色章鱼咒灵从木质回廊上方的屋檐落下,嘴里嘟囔着不太清晰的语言词组。 此乃因人类对海洋的恐惧而形成的咒胎陀艮,它其实已经属于半显化的状态,但由于其生长的特殊性,又未能达到完全体特级咒灵的形态。 微风吹过松下和也额前的碎发,拂过一长条跨越整个前额的丑陋缝合线。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两指宽的,通体玄色的印章,仔细瞧方能发觉章体内萦绕着深红如血般的细丝。 “可惜了,不管注入多少咒力,它最多只能让你保持完全形态10分钟。” 随手把玩着古朴的印章,松下和也紧抿着唇线,“真是一次失败的进化实验。” “喀哒、喀哒……” 木屐踩在青石板上的回响声越来越近,一位白发中掺杂了血色的少女,身着一袭白二尺袖配紫袴,外面却奇异的裹了一层黑色袈裟,缓缓踱步而来。 “你想找我做一笔交易?” 虽是少女般清脆的嗓音,却古怪地糅杂了一丝男性的腔调。 “你来啦,里梅酱。” “锵——” 破空袭去的冰棱,被松下和也一个甩袖偏移了既定方向,坠落在地发出一道清脆的鸣响。 他轻咳了声,笑眯眯地开口:“不开玩笑,你帮我去试一试五条家的六眼,最好是可以把星浆体干掉,我可以告诉你唤醒宿傩的办法。” “要叫宿傩大人。” 里梅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活像只前年的老古董般刻板——哦,他的确是千年前的咒诅师,也是传说中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最忠诚的仆人。 只不过,现在的他,受肉到了一个年轻女性的躯壳里,为“复活”宿傩而四处奔波着。 “可以。” 里梅依旧板着一张棺材脸,声音如冰凌交错般冷硬,“需要杀死他吗?” 松下和也一手撑着额角,食指轻点:“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当然最好。” “不过这是超额的部分,不用勉强。” 里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少啰嗦,如果发现是骗局,你知道后果。” 木屐的轻响渐渐消失在了远处的院落大门外,松下和也“啧”了声,又仿佛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了,脾气还是那么大,一点都不稳重。”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来。 照片上的少女明眸皓齿,巧笑盼兮,一双银灰色的眼眸尤其惹人注意。 “会是巧合吗?嗯……最近似乎跟咒灵操使走得很近。” “让我想想,该怎么好好利用她才对呢?” …… 血洗完盘星教总坛的所有高层后,槐凉便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回了家。 简单收拢好行李后,她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便乘坐飞机降落到了冲绳,开启了度假。 原本她想把伏黑家的两个小崽子也一并捎带上,不过后来一回想起上周目在海边遇袭的经历,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是2006年6月14日,从和夏油杰的fb聊天中,她已经获知了他和五条悟已经带着星浆体和她的护卫女仆一道来了冲绳的消息。 而她已经提前一天,下榻了他们预定的酒店,甚至定的房间都是同一层。 没办法,“预知未来”的能力就是这么好用。 又比如此刻,仲夏夜的无人海边,她赤着脚独自漫步在细白的沙滩旁,没多久便“偶遇”了同样过来散步的夏油杰。 缀满繁星的漆黑苍穹下,海浪徘徊的声响与夜风拂过椰林的簌簌声交织在一起,伴着不知名小虫的鸣叫,合奏出静谧的乐章。 夏油杰看着独自行走在海边的少女,心律不断失速。 恍惚出现于梦中的场景,影影憧憧地再次浮现。 仿佛在以前,他也这样站在海风吹拂的沙滩旁边,等着那样一个人出现。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等到了。 “睡不着吗?” 夏油杰跟随着少女的步伐慢慢走近,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白天都没有看见你,你也没回我消息。” “啊!” 槐凉装作被身后人突然吓到的模样,猛地回头,发现是认识的人,突然绽放出笑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杰君。” 说着她伸手轻推了下对方的手臂,似乎带了些嗔怒,“下次不准突然靠这么近。” 被对方的笑靥晃花了眼,怔忡了一瞬后,他又为自己这样不争气的反应而感到羞恼。 于是他挺直脊背,拉开了距离,声线低沉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槐凉偏了偏脑袋,又主动凑近了些,仔细分辨对方面上的情绪:“哎呀,生气啦?” “真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嘛,因为昨天玩太累了,所以今天白天都在酒店里睡觉呢。” 说着她拉住对方衬衫的下摆,轻轻晃荡了两下,“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你别生我气了。” 夏油杰暗暗攒着劲,不断暗示自己不能轻易缴械投降,如果这次就被对方敷衍过去,那么下次她肯定还敢。 于是他只是默默地转过头来,将视线定格在对方充斥着愧意的脸庞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却分明透露着狡黠。 他紧抿着唇线,没有说话。 槐凉见这招不好使,又瞬间改变了策略。 第58章 今晚的月色很美 松开手,槐凉将散落在后背的漆黑长发收拢,全部捋至左边,露出右侧的肩颈来。 “你看,因为昨天去划船把头发盘起来,没有做好防晒,后面脖子都被晒伤了。” 听到“晒伤”两个字,夏油杰忙不迭朝着对方所指的地方看去。 那块皮肤果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同少女肩膀处白皙莹润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清俊而舒朗的眉宇间,顿时溢满了浓浓的忧色:“怎么这么不小心?” ok,能开口就是没事了。 “已经抹药了,没事了。” 夏油杰看对方满脸不在乎的模样,眉头蹙得更紧,“不是说笑,现在看着只是泛红,后面蜕皮可能会更疼。” “知道了知道了,杰你好啰嗦。” 槐凉率先往前迈开步子,自顾自开启了新的话题,“只是之前没有这样单独出行游玩的经历,一时忘记了。” “打我记事起父母就不常在家,他们似乎总有特别多的工作要忙,家里的保姆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在如此美丽而无人打扰的静谧夜晚,大好的机会不趁机做点什么,实在可惜。 于是槐凉优先选择了上周目获得的信息,针对同样拥有孤单童年的这一点,开始进行攻略。 少女幽然的声线伴随着海风的轻拂,徐徐掠过耳边。 夏油杰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悠长起来,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中。 “我差不多从国小三年级开始就已经自己解决三餐啦,去学校还有午餐可以提供,周末有时候父母也不会回来。” 说到这儿,他轻笑了声,低沉的声线在夜色里显得尤为动听,“所以你还算运气比较好啦,起码有保姆照顾。” 槐凉心想,那还是没有真正的我惨,每天在福利院里为了一口吃的还得跟人打架。 动不动就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孤儿院的管事者责罚,动辄打骂。 “但是真的很无聊,看电视的时间是有限制的,课外的漫画书也是不允许的存在,唯一的消遣就是用左右手,自己跟自己下棋。” 孤儿院里当然没有什么精神娱乐设施,她唯一接触到的娱乐项目还是因为偶尔有好心人的捐赠——不过只能作为表现最佳的小孩的奖赏。 对于她这种刺头来说,只能远远地瞄上一眼。 不过她并不气馁,无师自通了在沙地上用圆形和三角符号作为棋子区分,一个人也可以玩得津津有味。 “那我比你好一些,可以跟周围邻居家的小孩玩,不过因为父母工作变动,经常搬家的缘故……” 夏油杰叹了口气,“基本刚和周围人熟悉不久,就又会被迫需要融入新的环境。” “是啊。” 槐凉低着头,脚踩在绵密的细沙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后来上国中之后都在女校念书,需要每天定时唱赞歌也就算了,时不时还得祷告,我又不是修女。” 是了,她认为星浆体被从小上学都只能去女校,本身就是一种被天元及咒术师们强行圈养的一种表现。 就读女校,首先就可以将她和一切男性隔离开来,学校里从教职工到清洁人员统统都是女性。 从根源上掐灭她在青春期可能对异性产生任何懵懂的憧憬,从而保证身体的纯洁。 而廉直女校本身又是一所宗教学校,灌输的都是一些‘神爱世人’、‘牺牲自我’、‘受难复活’等等之类的理念,可以更好为她从小根植“同化”的概念。 让她潜意识接受,同化不等于死亡,而是以更高等级的意识存在。 而且,后来她也考虑过,为什么上周目天元要让他们无条件满足星浆体的一切要求? 从去学校上课,跟同学们做好告别,到带她去冲绳海边游玩…… 甚至为了能玩得畅快不惜冒着更大的危险改变掉回程的航班—— 或许并非只是因为五条悟的恻隐之心,而是天元不得不这样做。 为了让星浆体,完全纯粹出于自愿地,去完成同化。 不然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手里,为何不将一切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中? 明明从她诞生就被天元感应到了的存在,直接当宠物一样圈养在薨星宫内,待到期满,当作消耗品直接使用不是更保险吗? 所以她猜测,如果星浆体不是发自内心的甘愿奉献,那么天元很有可能并不能成功完成同化。 “杰你们所在的宗教学校平时会做这些事情吗?” 月色如洗,在她白皙柔软的脸庞蒙上一层朦胧的微光,“这次也是因为任务过来的?” 事实上因为槐凉能看得见咒灵的缘故,五条悟有私下提出过邀请她进高专就读的可能性,不过被夏油杰一口回绝了。 先不论对方才父母双亡的打击,又经历了从游乐园准一级咒灵的死里逃生,她本身几乎查不出身体存在咒力的情况——并不适合与咒灵进行战斗。 他甚至怀疑,她连放下帐都做不到,更遑论他还有一些私心存在。 就这样做个普通人,远离危险,开开心心的生活不好吗? 学弟灰原雄的家里,也有个可以看得见咒灵的妹妹,因为他当时并非家系入学的,他也极力反对自己的妹妹进入高专就读。 星浆体的保护任务不能轻易泄露,夏油杰几乎只犹豫了一秒,便脱口而出道:“因为这边有场宗教性质的法事需要出席,所以过来了。” 话一出口,夏油杰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都是什么烂理由,对方该不会认为他是每天需要敲木鱼的和尚预备役吧? 槐凉却颇为捧场:“听起来蛮酷的,上次听五条君提起,似乎还有修习阴阳术的神官一类的?” 巨大的银月悬挂在宛若黑丝绒般的天幕上,灿烂闪烁的星子环绕在它的周围,像洒落的一颗颗钻石。 “真好。” 槐凉微微仰起头,看向那轮散发着朦胧月辉的圆月,“今日は月が绮丽ですね.” 夏油杰的瞳孔瞬间放大,怔忡在原地,呐呐地低声回了句:“是么?” 少女拖长的尾音在黑夜中显得越发清晰。 “其实也不是睡不着。” “只是感觉可能会见到杰君,所以就来了。” 一颗甜蜜的子弹,裹挟着不容抗拒的灼热,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脏。 第59章 独属于他的月震 夏油杰觉得自己快要被过于汹涌的情绪,给燃烧殆尽了。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听过上个世纪霓虹的文学巨匠代表夏目漱石的那句“今晚的月色真美”,所代表的含义吗? 还是只是单纯的在夸今晚的月亮很漂亮? 还有说什么因为想见自己,所以才来海边散步之类的话,应该没有别的歧义吧? 可恶!为什么明明只跟他见了第三面,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对人说出这样的话啊!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并不觉得轻浮,反而由衷地从心底泛起层层的喜悦—— 不过话说回来,她之前的确一直在女校念书,又是身家百亿的大小姐,生活圈子又比较简单…… 有没有可能只是单纯表达感受,并非关于风月? 要不要干脆直接点问她好了? 不行,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早就心怀鬼胎了?随便说几句话就上套,明明没有正式的告白吧? 万一问了她又装傻怎么办?岂不是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烦死了,她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真的要疯了! “杰、杰君?” 在脑子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头脑风暴到快要冒烟的夏油杰,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直仿佛机械短路的状态。 少女的轻呼声,将他从纷杂而混乱的思绪中叫醒。 他缓缓看向那张令他血液不断沸腾上涌的脸庞,尝试回应:“哈,嗯、是的,今天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 “星星也很多,像撒满了芝麻的南部煎饼。” “……” 话一出口,夏油杰简直想给自己脑袋来一闷棍,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瞬间把气氛从风花雪月,拉到了市井烟火里……他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槐凉愣了下,见对方如此笨拙的模样,竟意外的感受到了几分羞怯的可爱。 紧跟着而来的,便是莫名的心虚。 上周目,除了一开始对她的‘推拉’表现出了几分诧异外,之后无论她发表任何‘暴言’,对方都是一副‘哦,就这样?’的平淡神情。 她几乎再没有见他表现过慌张、失措的神色,于是便理所当然地给对方打上了‘经验丰富’的标签,并放心展开了攻略。 可这周目的夏油杰,却表现出了在感情中极为明显的生涩反应。 不过短短几日,不论从初次见面,还是到后面的短信暧昧—— 对方都表现得不受干扰般的游刃有余,甚至能称得上有几分冷淡。 可今时今日,她终于不得不承认。 不论是对方对于她未回消息的执着追问,还是在面对她撩拨话语后的胡言乱语——夏油杰分明就没什么恋爱经历。 也就是说,他上周目面对她时的那些冷静自持,温柔和煦统统都是装的! 什么鬼? 难不成穿越后,最初相识的方式不同,主要人物们所作出的行为反应,也会跟着调整变化? 槐凉清了清嗓,不着痕迹地变换了谈话重心:“南部煎饼有听说过欸,是岩手县那边的特产呢……你的家乡在那边吗?” “啊,没错。” 脱离开让他失措的情感方面的话题,夏油杰渐渐冷静了下来,“我家乡那边的岩手山,在冬季不输富士山的美丽。” 槐凉趁机发起邀约:“真好,要是有机会可以到杰君的家乡看看就好了,今年冬天就去吧,怎么样?” 夏油杰手指成拳,抵住嘴唇,轻咳了一声:“好。” 下一瞬,一股熟悉的晕眩袭击了槐凉的大脑,眼前一黑,脑海中又播放起了陌生的画面: 那应该也是在一个夏天,黑发少年穿着一袭宽松的深色常服。 他的头发变长了一些,只有一半还是如原先那样松松地在脑后束成丸子头。 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他独自逆着形形色色的人群行走着,忽然,他顿住了脚步。 镜头一转,身着高专校服的银发少年追了上去,但在离他约有十步的距离时停止了。 他似乎非常生气,在质问着对方什么,甚至摆出了要打架的阵势,可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 因为,黑色头发的少年自顾自地走了,再没有回头。 而银发少年的攻击……也始终没有发动。 好好好,直接给她预告了夏油杰和五条悟挚友决裂、分道扬镳的画面。 简直是一场大戏。 虽说没有了前面几次暗黑血腥的画面,这次甚至还是在一个明亮的黄昏里发生的事情。 可槐凉,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更大的危机感。 凡是系统播放过的画面,无一不是警示未来会发生的大事件,而且她合理推断,这一切都是按照时间线进行的。 所以,刚刚她看到的,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朋友之间因为某件小事闹翻的场面。 再结合之前她看到的与夏油杰在火焰燃烧的背景下,满脸阴鸷的神情……她大胆推测—— 夏油杰叛逃了,而五条悟阻止失败。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预知画面中同时见到两个人出现,难不成系统的奖励机制又改变了吗? …… 朦胧的月华洒落一地,给周遭的所有事物都蒙上了一层皎白的薄纱。 五条悟站在树影婆娑的椰林里,看向远处漫步在月色下的海滩边的少年少女。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伸手覆盖上胸前温热的皮肤,静静感受着从心口处传来的一下又一下……轻微的震颤。 冥冥中,他仿佛也感受到了头顶上的那轮圆月,也在随着他的心脏而微微轻颤。 眉目轻敛,月光掠过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块斑驳的暗影。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白光映照出他如古希腊雕塑般英挺的轮廓。 屏幕上的文字显示,他的fb好友添加申请,再次被拒绝了。 他面无表情地回望了远处的海滩一眼。 褪去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那张英俊的面孔,竟透出了几分锋利的冷酷。 修长的手指再次敲击着手机按键,他第三次发出了好友申请。 不过这一次,他修改了申请的理由: 「盘星教的事,我知道了」 to【我爱睡觉】 第60章 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在冲绳的一晚,就这么安然无恙地度过了。 没有遭遇上周目出现的红色章鱼袭击,也没有隐匿在暗处的神秘人刺杀五条悟。 这使得槐凉越发怀疑,在黑暗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与事件主线大事件相关的人物或事物,都是会变化的。 比如电视里的确有播报,6月10日在秋田县的大仙,有超过70万人参加的全国花火兢技大会。 但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等人却并未像上周目般前往。 反而去跟踪夏油杰和她,在涉谷sky大楼的约会。 ——因为她的干扰,世界线出现了改变。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早上她才看到的,fb后台里来自五条悟的好友申请。 是警告?还是威胁? 他所知道的她和盘星教相关的事情,只是她父母和盘星教的关系? 还是他已经掌握了,她前几天杀戮掉所有盘星教高层的事情? 而他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又或者,他越过夏油杰单独给她发了条语焉不详的信息,单独找她私聊的动机……又是什么? 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槐凉收敛下心神,悄无声息地通过了高专外的结界,进入了校园内部。 托身体无法检测出咒力的福,天元所设的结界并不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透过树荫间错落的斑驳碎影,裹着一身黑色斗篷的槐凉巧妙地变换身形,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影子间。 正当她快要靠近忌库所在的那栋大殿时,远远便听到了一阵剧烈的轰隆声。 淦! 一定是送星浆体进薨星宫的时间产生了变化——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跟人打起来了! 槐凉拢了拢覆盖在脸上的黑色面具,确保牢牢遮盖住她的脸,然后进入了拟态状态。 由于六眼有着变态的洞察强度,也怕被战斗波及,她不敢靠得太近。 不过从探出的精神丝的反馈来看,和五条悟对战的,正是上周目他们遇到的那个神秘人—— 也跟她这周目探查的那位白发少女,对上了号。 就是她!拥有强大冰系术式的咒灵帮手! 不过……那是什么? 绝佳的动态视力,使她捕捉到了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急速闪进了忌库大殿——也就是地下天元所在的薨星宫的方向。 是了,跟冰系术师战斗的只有五条悟一个人,夏油杰一定带着星浆体进入薨星宫内部,去找天元了。 而刚才那抹黑色摄影,一定是赶去截杀的敌人。 原本槐凉可能会纠结,到底是去支援夏油杰带着星浆体的方向,还是五条悟与神秘人激战的方向。 毕竟导致上周目重启的原因,她一直没有弄清楚。 是因为星浆体死亡天元同化失败导致的? 还是五条悟死亡导致的? 不过昨晚的预知画面,给了她启示。 已知系统的预知画面展示是跟随着时间线推进的,那么她看到的五条悟死亡的画面,分明是在他和夏油杰决裂之前—— 这也就意味着,她看到的只是他濒死的情况,后面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他活下来了。 所以,先救星浆体,一定是优先级! 电光石火间,槐凉想通了一切,她发动影子穿梭死死跟在了那道黑色身影后,一道进入了薨星宫内。 薨星宫地下,成千上万道圆形拱门围绕在地宫最上层。 往下便是密密麻麻的旧式平层建筑房屋和挂满灯笼的回廊,仿佛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 在地宫的最中心处,有一棵巨大的盘根错节的树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的树冠,笼罩住整座地宫的所有建筑。 生长在地底下的树? 槐凉感到有些疑惑,没有光合作用,还能长得如此巨大吗? 借着地宫里影影绰绰的烛火和灯笼的光亮,她看见站在一处宽大平台前的夏油杰和星浆体天内理子二人。 他的声线很低,但在如坟墓般空旷的地宫里,却显得尤为清晰。 “走到这棵大树的根部最下方,你会触碰到一个特殊的结界,只有受到天元大人邀请的人,才可以进入。” “天元大人会一直保护你,直到完成同化。” 天内理子站在原地,由于槐凉所在二人的侧后方,她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 不过很快,夏油杰的声音再次响起:“或者,你可以选择转身,和照顾你的黑井小姐一起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霓虹。” 槐凉满头问号的看着面前的事态发展,hello?我请问呢? 难不成是夏油杰这个反骨仔把人放走了,导致了天元同化失败,上周目才重启的? 槐凉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天内理子做出决定,也等待着掩藏在黑暗中的另一个家伙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砰——” 就在天内理子热泪盈眶,点头表示着自己想要回家的瞬间—— 一枚激射而出的子弹带着擦破空气的火花,飞射向她的头部。 “锵!” 忽然从空气中显现的一条蓝灰色触手,为她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夏油杰的神情瞬间凝固,而后转为的警惕。 他一把将天内理子护在身后,朝着子弹袭来的方向抬手,一串串如剑鱼般的尖嘴咒灵如暴雨般倾泻而去。 “阿嘞,明明又不止我一个闯入者,真不公平。” 醇厚的男低音懒懒地拖长的语调,一袭黑紧身黑衣的禅院甚尔从一处漆黑的弧形拱门里缓缓走出,“我其实就是来凑个热闹。” 夏油杰身侧的空间不断扭曲,须臾之间,特级咒灵虹龙和裂口女的身形从空气中缓缓浮现。 暗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沉凝的冷意,他缓缓开口:“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一击不中的伏黑甚尔,依旧是一副懒散的神情,手持枪口蹭了蹭前额的碎发:“在跟一个小女孩打架,嗯……看起来好像要输了。” “他可能会死诶。” “是吗?” 虹龙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咆哮着朝伏黑甚尔袭去。 “那我就先解决掉你!” 槐凉看着激战在一处的二人,陷入了沉思。 到底她是趁机把天内理子丢进天元的特殊结界里,同化好呢? 还是先把伏黑甚尔这个瞒着雇主偷接私单的小白脸,给就地正法比较好? 第61章 偷袭偷上了瘾 不过很快,槐凉发现自己的考虑是多余的。 伏黑甚尔砍瓜切菜般地,将夏油杰操控的咒灵们逐一消灭。 就连表皮最为坚硬的特级咒灵虹龙,以及假象规则类特级咒灵裂口女,都没能在他手上撑过三个回合。 近战交手,夏油杰根本占不了优势。 一个错眼便被伏黑甚尔用他那把特级咒具所伤,踹到地面上陷入了昏迷。 “咒灵操使,也不过如此……感谢你父母带来的恩惠吧,杀掉你的话不知道被你吸收进身体里的那些咒灵会怎么样。” “啊,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好了,不过说起来拥有如此稀有的咒灵操术的人,也会败在我这样没有咒力的猴子手里,真讽——” 没有犹豫,几乎在捕捉到‘猴子’这个关键词的瞬间,槐凉便发动了只能维系3秒钟的隐身能力。 一条纤细的触手突然显现在空气中,卷起的强力麻醉针剂瞬间扎入了伏黑甚尔的后肩处。 “砰。”重物倒地的声音。 为了防止被对方变态般的五感提前察觉,槐凉已经屏息凝神了好一会儿,等待的就是他精神松弛的这一个瞬间。 况且,她并未带有杀意,只是使用了可以麻倒一头成年狮子的麻醉剂量而已,顶多让他昏睡三天—— 对于绝对的天与咒缚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戴着黑色兜帽斗篷的身影,从黑暗中踱步而出。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夏油杰,脚步一顿,便转而拎起了地上的伏黑甚尔。 几个起落间,她站定到了呆愣的天内理子身前。 少女的脸上仍残留着泪花,她瑟缩了一下身体,又强迫自己克服着恐惧质问来人:“你、你是谁?要什么?” 槐凉的精神丝探查过夏油杰的身体,只是受伤昏迷,并没有生命危险——而另一边的五条悟就说不一定了。 不论是谁获胜,她都得赶紧离开。 她压低了声音,催促道:“他没事,你还不逃命吗?” “呃,啊?” 槐凉朝着薨星宫外的出口抬了抬下巴,“不是想要自由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是了,事到如今,她改变了要星浆体同化的思路。 因为伏黑甚尔的那句猴子,明显就是她之前在预知画面里看到的夏油杰黑化场景的那句“可恶的猴子”。 虽然失去了意识,但大概是类似于“睡眠学习法”之类的情况,总之夏油杰听到了对他的羞辱。 上周目,很可能因为她的缺席,伏黑甚尔的那颗子弹击中了星浆体,导致了她的死亡。 而被保护者在自己面前身死一定会加重夏油杰的内疚感,而后又被击败—— 于他这种具有极强道德感的人,自责和内疚这两大因素足以让他的心理产生变化。 毕竟人所感知到的一切痛苦,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再留在这里可能会死哦,也有可能天元大人会亲自抓你去同化呢。” 说罢,她让一条触手牢牢卷住甚尔,头也不回地往薨星宫外掠去。 就像上周目和夏油杰与五条悟讨论过的火车二选一难题,她无意于去决定无辜者的生死。 天内理子此刻已经站到了薨星宫内,至于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不会再去干涉。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周目重启的秘密,不在于星浆体的生死,也不在于天元同化的成功或失败——而在夏油杰的身上。 这种感觉毫无由来,可因为持有精神力的缘故,她一向笃信自己的第六感。 在之前同污染物们的战争中,她已经凭借此躲过了无数次危机,也成功完成了无数次任务。 等到星浆体事闭,她会从头到尾梳理一遍两周目经历任务的所有疑点,一定能抓到某个重要的“线头”。 …… 五条悟仰躺在地面上,数道冒着寒气的透明冰棱将他的四肢与腰腹死死钉在地上。 里梅脚踩着木屐,站定在他的身侧,苍白的脸庞居高临下地看向地面上意识涣散的六眼神子:“不过如此。” 将缠绕在手臂上的黑绳缓缓收拢,指尖凝聚出一道锋利的冰刃。 正当他想要一举将冰刃洞穿五条悟的大脑,斩草除根之际——耳后袭来了一道破空的声响。 即便他察觉到了不妥,却未能完全躲过这次偷袭。 一滴透明的液体擦破了她的后颈,随之袭来一阵强烈的灼痛和麻痹感。 “呀,不愧是你,这可是浓缩的箱水母神经毒素,我花好大价钱从黑市上买来的。” 槐凉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连续两次发动“隐身”功能已经消耗了她不少精神力。 话音刚落,两条交错的触手抵挡住袭来的寒冰,撞击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恢复到了三成精神力的槐凉,精神体克拉肯的触手也比上周目强了不止数倍,冰棱未能留下任何痕迹。 巨大的触手卷曲了一瞬了,再度如泰山压顶般朝着目标绞杀而去。 “呼——” 里梅强忍着毒素蔓延的不适感,发动了术式霜凪,强烈的寒意使得周遭的温度急速下降。 看着从对方呼吸间溢出的一大片白色雾气,槐凉没有轻敌,而是瞬间收回进攻形态的触手,闪身遁入了阴影里。 下一瞬,她方才的落脚处方圆十数米的所有物体,都被飘来的白雾给瞬间冻住了! 槐凉紧抿着唇,目光直直地射向那道娇小的身影。 还好,因为要潜入高专结界的缘故,她并没有携带龙鳞匕首咒具。 也由于上周目的交手,让她对此人保有相当强烈的警惕心。 要是刚才趁着对方中毒的瞬间,贸然冲过去与对方近战,此刻她已经被冻成冰块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 感受到对肉身的控制力越发艰难,里梅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下次再玩”,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槐凉的视野中。 轻舒了一口气,槐凉并未因没能留下对方而感到懊恼,她深知要不是自己偷袭成功,今天可能她和五条悟都得交待在这儿。 当然她也可以再赌一赌,用触手干扰,强行留下对方。 可惜她并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底牌,甚至有没有其他帮手,而且五条悟的濒死的模样也不得不让她赶紧收手。 ——他此刻的样子,跟她在预知画面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明明她看见的是他浑身浴血,头上还破了个大洞,被蝇头们包围的濒死状态。 而此刻的五条悟却是被冰凌钉住,瞳孔涣散,寒气侵入的伤口连一滴血都没能流出来,被全部冻住了! 该死! 该不会因为她的干扰,原本不会死的五条悟,在这周目嗝屁了吧? 第62章 白眼猫五条悟 顾不得多想,槐凉跪倒在五条悟身边,手指触碰到对方的手腕——已经呈现出了急速冷冻后的僵直状态。 没能感受到脉搏跳动的她,心一紧,忙不迭再试探对方脖颈处的大动脉处,终于感受到了些许微弱的脉搏起伏。 她闭上了眼睛,指尖缠绕着的银蓝色精神丝,宛若深海水母发光的足丝般飘荡在空中,密密匝匝地伸向了五条悟的头部。 再一睁眼,她又来到了那方熟悉的“月球”精神领域。 天空中依旧悬挂着一轮巨大的钴蓝色圆形眼球。 她搜索了几许,终于在一片环状的坑洼不平的银色土壤上,找到了那只六眼怪猫。 它的状态非常不好,原本总是滴溜溜转着的六只眼睛都虚虚地合上了,整只猫都看起来蔫哒哒的。 槐凉按照上次的惯例,用精神丝包裹住它,分泌的粘液滋养着一个个撕裂后又冰冻的伤口。 仔细观察着它的状态,突然,她在它身后一处凹陷的银壤处发现了一颗……发芽的种子? 圆滚滚的两瓣叶片,从银壤中冒出,细细的茎秆仿佛一掐就能断。 不是没有遇到过产生变化的精神世界,可大多是根据本身存在的精神世界的初始形态来改变的。 譬如说有精神世界是一片森林的,那么出现新的植物花朵是正常情况。 又或者精神世界是一片海域的,出现海藻、贝壳之类的东西,也很正常。 但五条悟的情况明显不同,他的精神世界感觉像是在一个类似外太空或者异星球一样的地方。 除了高悬在天空中的蓝色眼睛,和广袤的银色土壤,没有任何生物生存的迹象,也不具备让生物存活的条件。 可现在却生出了一棵不知名的植物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就在她一心二用的当口,从精神丝处传来的反馈,让她悚然一惊。 六眼怪猫的伤口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也就是说——五条悟可能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槐凉迅速抽离精神丝,再一睁眼便操纵触手卷起昏睡中的伏黑甚尔,瞬间发动进阶的影子穿梭能力——空间传送。 眼角的余光,感受到了一阵如直视太阳般的强烈紫光,以一种不容忽视的恐怖威势,朝她所在的方向急速而来。 下一瞬,她便和伏黑甚尔一起凭空出现在了家里的客厅。 精神力透支后,即将晕过去的前一秒,槐凉恨恨发誓,她再也不会多管闲事。 五条悟那家伙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简直是救了一条白眼狼,哦不,白眼猫! 伏黑惠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播出的动画片,津美纪拿着一袋拆开封口的薯片,正打算与对方分享—— 却发现家里左侧的长沙发里,竟然凭空出现了两个成年人! 正当伏黑惠眼疾手快准备拨号报警的瞬间,却被伏黑津美纪叫停。 “惠,是凉姐姐和……你爸爸?!” 原本两小只受邀到家里暂住,拿到钥匙的他们,尽职尽责地给去旅游的槐凉看家。 对方离开时还笑着说会从冲绳带礼物回来,作为感谢。 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 尽管小小的脑袋里充斥着大大的问号,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面面相觑了几息,便决定将二人照顾好。 等醒来了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凉姐姐会跟他们的渣爹搅和到一起? 思及此,伏黑惠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的面上流露出,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不该有的沧桑与疲惫:槐姐姐,该不会也被他爸给骗了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生死存亡的时刻,五条悟在绝境中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了脑部,也是在这个瞬间,他领悟了反转术式的奥义。 无论是治疗、还是攻击,只要将咒力运转负负相乘,就可以得到正向的力量。 咒力顺转产生引力的苍、逆转产生斥力的赫、还有……将顺转和反转的两个无穷相互碰撞,产生的虚构质量攻击的虚式——茈。 从此之后,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正当他为领略了咒术的奥义,而感到无比惬意,想要实战之际,却被那只偷窥的老鼠溜走了。 五条悟感到了深刻的不悦,他再度将六眼的能力运用到极致,确认对方消失得十分彻底,没有留下任何残秽。 脑海中浮现一抹镂刻着海浪纹的黑色面具,他晃了晃脑袋,低声呢喃:“可惜,逃掉了。”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会抓到你的。” “那、那个,五条君……” 天内理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五条悟瞬间切换到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状态:“嗨!是理子酱,原来你还活着呀!” 天内理子:“……” “杰呢?他没有跟你一起吗?” 听到夏油杰的名字,天内理子眼眶中溢满的泪水,瞬间滚落:“我就是跑出来找人帮忙的!快去看看杰,他受了好严重的伤!” 经历过数番激烈的打斗,高专内听到巨大动静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匆匆赶到。 “刚完成了机场对接的任务,回到宿舍休息不久,又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七海建人满脸倦容,声音里充斥着“又要加班”的丧气,他看了眼躲在五条悟身后的天内理子,“真麻烦,现在要我们怎么办?” 灰原雄倒是一副担忧的模样:“五条前辈你还好吗?夏油前辈人呢?” 五条悟一拍脑袋,嬉笑道:“哎呀,理子酱就交给你们啦,我已经联系了五条家的人,只需要把她安全送到机场,事情就结束了。” “怎么样,简单吧?” 七海建人闭了闭眼睛:“我可以拒绝吗?事后总监部追究起来,会变成从犯的吧?” “没有关系的哦~” 五条悟摆了摆手,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现在的我,什么事情都可以摆平。” 家入硝子叼了根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都在这儿呢,叫我过来干嘛啊?”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气的七海建人:“啊,你是被什么妖怪吸干了吗?怎么看起来像老了十岁似的?” 七海建人只留下了一个萧瑟的背影,和灰原雄一起带着天内理子走出了高专。 五条悟笑眯眯地带路:“嘛,一切安排妥当,就等硝子你用反转术式去给杰做治疗咯。” “哦。” “如果交涉不成功的话,搞不好我得跟天元战斗了。” “哦。” “虽然我刚刚领悟了反转术式,但是好像还不太熟练,不能运用到别人身上呢。” “什么!?” 少女的惊呼声,惊起了森林中的一片飞鸟。 第63章 什么是真正的仁慈? 盘星教总部中心,巨大的祭坛上,平躺着一个少年的身躯。 他的眉目俊秀,脸色却透着一股僵硬的苍白,明显已经死去了。 ——这是另一位,秘而不宣的星浆体。 原本在前天,这个组织的高层才在聚会时被人一网打尽,悉数屠杀。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们便又推举出了新的引领者。 上百位身着白袍的信徒,成圆弧状站立在祭坛的四周,将中心早已死去的星浆体少年团团包围住。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恬静而幸福的微笑,安静地聆听教主的宣告。 “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庆祝天元大人不被脏污的血脉所玷污,保持最圣洁的神躯……” “企图污染天元大人的劣种已经被我们杀死,而我们盘星教也将像数百年那样,为了天元大人,无限延续……” 五条悟站在教堂外的大门处,双手抱臂,嗤笑了声:“哈,真是一群疯子。” 星浆体少女天内理子,已经于昨天夜里搭上了飞往北欧冰岛的班机。 经历过家入硝子反转术式治疗的夏油杰,也很快清醒了过来,正当他们以为会被高层问责之际,却意外地无事发生。 正忐忑间,五条悟却收到了五条家的密报,隐藏的另外一位星浆体,被盘星教的人雇凶杀死。 他将消息也告诉了夏油杰,于是就高层没有因星浆体任务问责,而产生疑惑的二人,来到了盘星教的总部。 “盘星即为永存!” 随着教主的一声号令,信徒们的脸上漾起狂热的笑意,密密匝匝的掌声如流水般响彻整个巨大的教堂。 似雨声,又似鼓点。 一下又一下,不断敲击着众人的鼓膜。 靠随意剥夺他人性命来维系“神”的纯净,和“神”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洗脑他人为自己同化奉献——真是同样的讽刺呢。 在一片刺耳的掌声中,五条悟偏了偏脑袋,看向神色难看的夏油杰:“我很抱歉。” 同伴的声线,将夏油杰的思绪打断:“什么?” “啊,看你的表情好像很难过。” 五条悟挠了下后脑勺的头发,“但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看到祭坛上的那具尸体……是在为我对此事没有怜悯或者悲伤的情绪,而说的抱歉。” “要我杀了他们吗?” 五条悟朝着那群微笑着的,却表现出人性极致丑陋的信徒们抬了抬下巴,“就算全部杀掉,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哦。” 夏油杰倚靠着厚重的大门,落日的余晖笼罩着他的身躯,他看着那具被高高摆放在祭坛上的尸体,喉咙干涩得发痒。 如果没有放走天内理子,那么或许这个少年便不会死。 他和悟对理子施以仁慈,却变成了对另外一位星浆体的残忍。 半晌,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面上扯出一个笑来:“用不着了吧,人已经死了。” “或许我们应该想想,天元大人是不是还准备有其他的星浆体……已经同化成功了。” 五条悟点了点头,颇有些可有可无的意味:“行,听你的,咱们走吧。” “我不想在这里听那些蹩脚的教义的,感觉会损坏我的脑细胞。” …… 【滴——天元同化失败,请玩家注意】 槐凉窝在沙发里,正享用着伏黑惠上供来的鲜切冰镇水蜜桃,脑子里冷不丁响起了来自系统的提示音。 槐凉:!!! 【所以天元祂确实没有n b是吧?还原滚球兽失败了,那祂是往好的方向进化成了数码暴龙兽,还是往坏的方向进化成了丧尸暴龙兽?】 【滴——请玩家自行摸索】 槐凉无声翻了个白眼,md,除了拿这句话来堵她,就没别的话可以讲了是吧? 不过她算是赌赢了,终于度过了这个“时间重置节点”,不用担心立马嘎掉了。 虽然后面肯定还有无数的坑在等着她,但管它呢,先苟过这一阵再说。 总不可能影响世界毁灭的重大事件节点,接二连三的发生吧? 只要活得够长,说不定即便再次踩坑,也有她触动再一次时间回溯的机会。 【统子哥,为了庆祝咱顺利迈过这道坎,你说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呀?就没有什么奖励之类的吗?】 【滴——暂未开启指定功能,请玩家自重】 槐凉瞬间抓住了盲点! 她清晰记得在上周目,第一次触发系统播放预祝画面的时候,她有提问过,是否如果她对世界主线不加以干预,画面中的事情就会发生。 当时她设置了一个语言陷阱,明面上是这个意思,但其实是在测试: 第一,预知画面是否为原世界线上,发生过的真实事件。 第二,她是否的确可以改变事件发生。 第三,系统是否可以为她开开小灶,再多给些预知画面的相关线索。 经过第二周目的开启,时间回溯,前两点已经得到了证实。 而第三点,当时系统的回答是【未开启指定功能】,大意是没有这项服务。 但现在,系统的回答是【暂未开启指定功能】,多了一个暂字,那是不是代表满足一定条件,她真的可以获得阶段性的奖励? 思及此,槐凉激动无比地开始了询问:【如果想要获得奖励,需要什么条件?奖励为一项还是多项?是否可以自行选择?】 【滴——玩家需获取主要人物好感度,本周目中,玩家共计获得夏油杰好感度:40;五条悟好感度:20;伏黑甚尔好感度:20】 【滴——请玩家继续努力】 【你还没回答我后面的问题呢,奖品是什么?】 【滴——请玩家自行探索】 槐凉:“……” 她跟个机器人较什么劲?算了,还是先考虑下天元进化的事情吧。 难不成,让天元同化失败,才是正确的做法? 不,不对。 ——这怎么看,都像是给她“拯救世界”的主线任务上,挖的一个坑啊! 活了上千年的术师,精通各种结界术,霓虹各个机要甚至总监部、高专等地的结界都是以祂为核心进行设立的。 还有窗和辅助监督等观测咒灵时,下帐的咒力运用法则,都与祂相关。 一旦祂倒向与人类作对的那一边,普通低等级的咒术师们,连祓除咒灵的工作都难以展开,简直就是灾难。 一定还有什么细节,被她错过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咒术界都传承了上千年,人类社会都进行过第三次工业革命了—— 怎么还是搞的以前的老掉牙招数,去祓除咒灵? 就没想过研究些现代电子科技设备,与祓除咒灵任务相接轨吗? 第64章 不如成为利益共同体 一只线条流畅,肌肉结实的手臂横过槐凉的眼前,毫不客气地叉走了她盘子里的一块水蜜桃。 伏黑甚尔咀嚼着多汁的桃肉:“唔,挺甜的。” 槐凉斜睨了对方一眼,嗤了声:“我说,真把这当你家了?” “行,我正好有笔账,要跟你好好算算。” 伏黑甚尔已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当然知道对方想要追究他‘渎职’的事情。 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在这之前,大小姐还是想想该怎么跟你的小男朋友解释吧?” “哦,不对,如果他知道大小姐这么厉害的话——” 他缓缓地拉长了声音,“后面还能不能继续在一起,还另说呢。” 不待槐凉反应,他又抚掌而笑道:“那么厉害的冰系术师都能对付,为什么还要雇佣我来当保镖呢?虽然中了一针强效麻醉剂身体不能动弹。” “但托天与咒缚的福,我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槐凉:“……” 终日打雁,结果却被雁啄了眼。 这家伙竟然一直在装睡!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心里这么想,她面上却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知道了,下次让你试试箱水母的浓缩毒液,一滴就可以致死60个成年男性。” “说话别这么冲嘛,既然大小姐没有想过趁机要我的命,我的行动也没有为你带来什么困扰,不如咱们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说着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支着脑袋,斜斜地看向对方,“不过我这个人记性有点差,万一在外面不小心说漏了嘴……” 槐凉还没开口,在一边旁听的伏黑惠先坐不住了,他怒气冲冲地开口:“不许威胁槐姐姐!” 尾指掏了掏耳朵,伏黑甚尔一脸不爽地看向几乎是他幼年翻版的小鬼。 不耐烦道:“怎么跟你爸说话的?” 伏黑惠小小的拳头紧捏成一团,并没有被对方吓到,胸口的火苗越烧越旺:“你都不管我们的!要不是槐姐姐在,我和姐姐都要交不起房租,露宿街头了!” 被当着‘外人’叫破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伏黑甚尔并没有感到任何负担。 他依旧是一派懒散的模样:“所以呢?算你倒霉呗,遇到我这种不靠谱的家长。” “你——” “行了。” 伏黑甚尔摆了摆手,“既然你照顾了家里的两个小鬼头,那我也承你的情,之前的事情都到此为止。” “我还有话没问呢。” 槐凉不满意对方一副‘放你一马’的态度,“是甚尔君没搞清楚状况吧,我刚才的话可不是玩笑……” “不过我认为比起互相防备的威胁,不如成为利益共同体,对我和你都更为有利。” 伏黑甚尔双手环抱在胸前,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而显得越发鼓胀:“我们现在难道不就是雇佣关系么?” 接过伏黑津美纪递过来的一杯冰镇橙汁,槐凉道了声谢。 而没有得到同等待遇的伏黑甚尔眯了眯眼睛,小女孩儿跟受惊的小鸟似的,飞快地逃去了厨房。 喝了口冰镇的果饮,槐凉也放松了下来。 她将双臂靠在背后的沙发上,一副无比惬意的模样:“我研发了一点小玩意儿,可以让咒术师们即使在帐内,也可以不受信号屏蔽,联系上外界。” 伏黑甚尔歪了下脑袋:“所以呢?” “所以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扩张势力的大好时机吗?” “哈?” 槐凉抛下一颗重磅炸弹:“我还在研究将咒力注入普通的武具中,从而批量生产咒具的技术。” 伏黑甚尔瞬间瞪大了瞳孔,失声道:“你说什么?!”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买卖,可以说是抱着个聚宝盆都不为过! “先别那么激动,目前研发到了中端,不过离成功也不会太远了。” 伏黑甚尔死死盯住对方白皙而柔美的侧脸,仿佛要硬生生盯出一个洞来。 半晌,他深呼吸了几许,神情凝重道:“你该不会是在跟我画饼吧?” 事实上,槐凉还真是。 她才从情报贩子那儿传来的消息,获知: 盘星教的那群神经病,竟然真有本事找到了另一位掩藏起来的星浆体,并且雇佣的咒诅师已经杀掉了他! 所以天元并非没有n b,而是二者都没能被成功送到祂的面前。 明明前天她才屠杀掉了盘星教的所有高层,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教内众人竟又凝聚在了一起,还推选出了新任教主。 这让她不由得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于简单。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里面的哪怕一个普通人都有着自己的做事逻辑,会因为外在因素变化而产生改变。 她也不能再以摆烂的形态,将这里当做一个游乐场,以半吊子游戏心态去完成任务——否则不知何时就可能阴沟里翻船。 个人的力量太过于单薄,她需要组建自己的势力。 拥有大批资金,且与咒术界一直保持有联系的盘星教,就是一块非常合适的初始基本盘。 “当然不是。” 槐凉一脸正色,“我怎么会开这么重大的事情的玩笑?” “如果甚尔君愿意加入我的计划,那么初始咱们就可以先将‘通讯器’作为卖点,和咒术界的各大家族势力,组成联系。” “相信我,仅靠这一项小发明,就足够我们赚得盆满钵满了。” 说着,她将怀里的一只狼头形状的链子抛了过去,“惠和津美纪那里各有一只,你可以在下次任务进入结界、帐、又或者领域随便什么咒力构建的屏蔽区里,试一试效果。” “沟通群的频道,已经调好了,我也在里面。” 伏黑甚尔接过手链,把玩了几下,将其收进了怀里。 “这还不足以说服我,我需要关于咒具的,更多的信息。” 淦!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槐凉朝伏黑惠点了点头,对方便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几下跑进了书房。 很快,他拿了一把,由布包裹的匕首出来。 “谢谢惠君。” 摸了摸他的海胆头,槐凉将匕首递到伏黑甚尔的眼前,“这是我尝试使用咒力附着过的匕首,融入了一点特殊的材料……” “但咒力的储存率很低,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第65章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它只能算个半成品,我还在研究如何让它达到更高级的咒具的效果,以及像真正的咒具那样,保持咒力不消散的状态。” 看伏黑甚尔还是一副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为此所动的模样。 槐凉竭力发挥自己的口才,舌灿如花道:“有了充足的资金,我就可以加大研发力度,将蓝星上的金属材料进行逐一试验……” 伏黑甚尔坐直身体,尝试挥舞了几下匕首,空气中传来利刃的破空声。 他挑了下眉:“匕首也是你打造的?” 槐凉被打了岔,但也如实相告:“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爱好。” 说着她缓缓放低了声音,轻声蛊惑道:“甚尔君难道没有过‘要是所有人都没有咒力就好了’的想法吗?” “其实一旦研究成功,咒具便不再稀有,普通人也可能使用咒具杀掉咒灵——这不就等同于所有人都拥有咒力了吗?效果是一样的。” “大小姐的想法的确不错。” 伏黑甚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兴味来,“不过需要提醒一点,在没有绝对强大的实力之前,即便研究成功了批量生产咒具的技术,也千万不能让他人知晓。” 说着,他将匕首丢到茶几上,发出“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 “否则一定会遭到咒术界各大势力的围剿扼杀,或者先拉拢再囚禁。” “随便给大小姐你安上一个罪名非常容易,更何况……你也的确算不上清白吧?” 那张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了十足的嘲讽意味,他太熟悉那些令人作呕的腐朽阶级的思维模式,和行事手段了。 如果连普通人都能杀咒灵,咒术师怎么维持高高在上的阶级体面呢? 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统治,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被这么一说,槐凉瞬间明悟。 就像她老家掌握了全世界90%财富的上层贵族和财阀,他们决不允许底层人挑战他们的权威。 就得让他们尝尝社会主义铁拳,和来自共产主义的压迫感。 “甚尔君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谢提醒。” 槐凉勾起唇角,银灰色的眼眸灼灼地盯着他,迸发出强烈的野心:“难道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 “跟那些臭不可闻的老橘子们斗,你会害怕吗?” “哈哈哈——” 伏黑甚尔仰头大笑出声,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伏黑惠:“……” 伏黑津美纪:“……”不要啊! 槐凉想到那低得可怜的20好感度,笑容加深:“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好吧,那么大小姐可以告诉我,要我去解决掉谁吗?” 他站起身来,“赛艇马上要开始了,我得先走一步,名单发我手机就好。” 见对方如此具有作为一柄开刃的武器的自觉性,槐凉并未劝阻对方的赌钱行径。 只是默默下定了……绝不能让这家伙触碰到,日后组织里财务方面的决心。 她轻笑了声,“非常简单的任务,到时候会叫你和我一起的。”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甚尔君是怎么知晓每一道通往地下薨星宫的……正确的大门通道的呢?” 伏黑甚尔顿住了脚步,意味深长地斜睨了她一眼:“即便没有残秽,但我可以通过判断人类的气味、足迹等等,感知到方向。” “没有什么特殊技巧,只是和天与咒缚相关的一点不值一提的本能罢了。” 是吗? 槐凉点点头:“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 …… 倒也不是全然怀疑伏黑甚尔的立场,而是她察觉到,对方这次背着她偷偷接的猎杀星浆体的委托,仍出自于盘星教。 这个组织,给她的感觉尤为古怪。 先是上一任教主跟脑袋上有缝合线的神秘男人交易,后又从原身父母那里抢夺走了某样物品。 而后面被掩藏起来的另一位男性星浆体也遭到了猎杀一事,完全引起了她的怀疑。 一个连咒术都不会的非术师组织,仅靠着金钱疏通,能有那么大的能力找到被藏起来的星浆体吗? 如果本身就有身在咒术界某个大势力家族里的人、亦或者上升到总监部的‘政要机关’里的人……故意泄露了消息,里应外合来达到阻止天元同化的目的呢? 又或者,她是不是可以大胆一些,把缝合线男人和咒术界某个组织里的内鬼划上等号? 不过,他的目的会是什么?让天元失控,咒术界大乱,好从清洗势力,自己一跃成为咒术界的话事人? 而且,她始终很在意,从她父母那儿抢走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纵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想,但一时之间,她还是没有完成一条严谨推断的逻辑线。 正当她一边思绪万千,一边将车子停入车库,打开后备箱,准备将从超市采买的生活物资提回家时—— 倚靠在路灯下的一抹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对方穿着一袭深色的高专校服,昏黄的灯光斜斜打下,掠过他本就高大颀长的身躯。 落在地面上的漆黑影子,被拖得更长。 若有所感的五条悟回过头来,他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晚上好啊!凉桑~” 槐凉暗叹一声麻烦,这人竟直接找上了门来,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是五条君啊,天色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啊嘞?” 五条悟露出疑惑的神情,“凉桑似乎有些健忘呢,是没有看到我的fb申请吗?真伤心,我可苦苦等了好几天呢。” 也就几天而已,干嘛搞得这么夸张,还露出一副幽怨的表情——明明是来找她的麻烦的。 槐凉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啊,因为最近有些苦夏来着,做什么事情都提不上劲来,没有玩社交软件呢。” “那凉桑现在可以打开看看。” 他慢慢走向对方,钴蓝色的眼眸沉甸甸地看向她,意味不明道:“山不就我,我便只能就山了。” 行,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槐凉连假装打开手机的动作都懒得装,她叹了口气:“好吧,悟君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第66章 要我到你身边来吗? 槐凉可不是被吓大的。 五条悟只是说知道了“与她相关的盘星教的事”,又没说具体是什么事。 敌不动,我不动,先探探口风。 “我的父母的确之前是盘星教的人,不过后来出了意外死去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吗?” 五条悟鼓了几下掌:“凉桑的口才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那么可以回答我,为什么你会搬家到天与暴君家的隔壁吗?” 槐凉的心理素质强得一匹,以五条家的能力,能查到这些情报她根本不意外。 “所以呢?之前就解释过一遍了,医生建议我离开原来熟悉的居所,我选择了房屋中介推荐的一处僻静的房产地,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悟摇了摇头:“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从千代田区的豪宅搬到普通的民居里……凉桑能接受这样大的落差?” 槐凉双手抱臂,不甘示弱道:“这片住宅区以老年人口居多,清净安详,适合休养,没有什么不好的。” “五条君出自延续千年的古老家族,你这样的才称得上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吧。” “我听杰君说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你们不也会风餐露宿?” 五条悟轻笑了声,意识到自己算是遇到了硬茬。 从查到对方隔壁就是伏黑家时,他便产生了极为强烈的疑心。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刚好父母出事,搬家就能搬到术师杀手的隔壁? 先不谈她的父母原本就是盘星教之前的高层,且这次追杀星浆体的委托便有术师杀手的一份——对方甚至已经潜伏进了薨星宫内,重伤了夏油杰。 值得疑惑的是,夏油杰并未看到那个救了天内理子的神秘人长什么样子,还是他从天内理子口中得知: 那个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身高约有一米七的样子,戴着一个玄色的海浪纹面具。 由于戴了变声器的缘故,她分辨不清对方到底是谁,甚至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不过,这个人和从冰系术师手中将他救下的那个家伙,是同一个人! 刚使用反转术式恢复意识和身体伤势之际,他下意识攻击了那位衣着古怪的陌生人。 毕竟对方周围围绕着好几根扭曲的巨型触手,一看就像漫画或动漫里的邪恶反派角色。 更何况其中一根触手上,还“五花大绑”了一个成年男人,怎么看都很可疑。 只是在对方使用空间转移方面的术式溜走了,他的意识才从狂热中逐渐冷却了下来。 也才意识到,在他昏迷不醒的时间里,突然感受到的那股清凉,且裹挟着不容抗拒的令他灵魂颤栗的治愈之力……是对方为他疗伤的一种方式。 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可以推断出当日有三波人马闯进了高专的结界。 一个是跟他战斗的冰系术师,另一个则是趁机混进薨星宫内的术师杀手,而最后那个救了星浆体,又救了他的神秘人…… 他摸不清对方的来历,也查不到对方的踪迹,但某个瞬间,他蓦然回想起了槐凉的身影。 那是一种极为古怪的直觉,明明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咒力或咒术的反应,过去18年里的经历他也都一一进行了调查。 只是一个家境优渥,但比较宅的普通女生,没有过任何出格的行为。 甚至因为一直就读女校的缘故,人际关系也非常简单。 除了,她有一对背地里是盘星教高层的父母,且于一个多月之前双亲车祸遇难,而她在遭逢大变后性子变得更为惫懒,听从医生建议搬了家之外……并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那天在游乐园里她和杰的相遇难道也是巧合吗? 为什么偏偏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她先后接触到或与之相关的:夏油杰、术师杀手以及盘星教,都在星浆体任务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原本想趁机诈一诈她,施加一点压力,看看在慌乱状态下是否能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面前的少女根本不似温室里的花朵。 相反,她极为聪明且冷静,还有着非常强的逻辑思维能力。 “杰跟你聊得挺多的嘛,你们最近一直走得很近?” 槐凉猛地反应过来,夏油杰还并不知晓她的父母和盘星教的关联。 电光石火之间,她察觉出了一丝怪异。 五条悟并未提到盘星教被人血洗的消息,甚至也没有试探询问她是否知道高专在哪里—— 这也意味着,他并没有将怀疑她的事情,告知夏油杰。 甚至于,他连她住在术师杀手隔壁的这件事,也没有告诉他的挚友。 可为什么呢? 明明知道她和夏油杰在前段时间接触频繁,甚至还出去单独约会,应该知道她想要接近对方的心思。 放任危险靠拢自己的挚友,可不是五条大少爷的行事风格。 可他偏偏一直在选择一种和她私下单独约聊的方式,再逐步确认自己的疑虑……这就很有意思了。 难不成他和夏油杰之间是塑料兄弟? 又或者他太过于在意夏油杰的想法,怕被对方认为是在挑拨离间? 可至于吗? 她和夏油杰不过只认识了短短2个礼拜,连她都没那个自信,自己可以打败五条悟在对方生命里所占的比重。 而一旁的五条悟,当然不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心理,才将心中的疑惑秘而不宣。 他不断告诉自己,接近槐凉只是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具有危害性,是否别有用心。 他只是不想夏油杰遭受到欺骗而已,绝对不是因为……私心。 槐凉点了点头:“是挺多的。”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银灰色的瞳孔在晕开的光线下透出一股粘稠的柔色,攫取着对方的视线,不容躲避。 头顶上的街灯映照着她瓷白的脸庞,甚至连这个年纪的少女脸颊上特有的细小绒毛,都纤毫毕现。 五条悟一动不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在那样专注的目光的凝视下,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由于身高过大的差距,槐凉微微踮起脚尖,才堪堪到他肩胛的位置。 她轻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一截脖颈,在光裸的皮肤上激起一大片细微的颗粒。 “悟君,你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是想要我来到你的身边……才这样的吗?” 第67章 善变的坏女人 五条悟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无论是脖颈处传来的酥麻感,还是从少女言语中透出来的深意,都让他感到了不可名状的颤栗。 他有那么一瞬间,被对方发表的暴言惊到,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忐忑和羞耻。 他以为,自己那点儿见不得光的,想要将她和夏油杰拆散的小心思,被对方以超强的洞察力给看穿了。 不过当他扫过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却发现里面并未有蓄意引诱的情动。 反而无比清澈沉凝,倒映着他的脸。 也似乎倒映出了他内心的……丑陋而隐秘的欲望。 没来由地从胸口处升腾起一股火气,凭什么,在她眼里只有一时心血来潮的试探之意? 恼羞成怒间,他并未挪动身躯避开对方,反而微微弓下了脊背,头和对方凑得更近。 他的声音里,暗含沉怒:“凉桑这是在撩拨我吗?” “明明之前还那么在意杰,这么快就变心了?” 槐凉仰头,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银白色的睫羽如冬日的冰晶,细细颤动着,仿佛下一刻便要坠入那两汪蓝色的湖泊里。 她不动声色地后撤了一步,面上已经恢复了宛若深潭般的平静。 甚至还无辜地歪了下头:“开个玩笑罢了,五条君何必如此在意呢?” 坏女人。 五条悟垂眸,纤长的睫毛掩下了眼底的不甘。 明明刚刚凑近的时候,还亲近地叫他‘悟君’,可身体一但抽离,马上就变回了疏离而礼貌的‘五条君’。 真是个善变的,坏女人。 槐凉清了清嗓,把自己刚才越界的行为又圆了回来:“因为刚刚五条君话里话外都在怀疑我,有些不高兴来着。” “所以才顺着说出了冒昧的话,还请不要介意。” 所以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意思了? 撩完了人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于是五条悟也顺着对方的话茬,追问道:“如果真的感到抱歉的话,想要洗清嫌疑,就需要接受我的监管……哦不对,是看护。” “凉桑可以做到吗?” 槐凉慢吞吞地开口:“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刚刚就想问了……” “杰君,他知道你今天的行动吗?” 五条悟那张英俊的脸,瞬间被对方的话语噎得青一阵,白一阵。 对于自己这种类似于撬墙角的行为,尚且少年的他,还是有些羞耻心的。 可恶,这人分明就是故意让他知难而退! 不过话说回来,她好像还不是杰的女朋友吧?只是暂时在接触而已。 就算已经确定了关系,身为朋友的他,和她见个面又有什么问题呢? 年纪尚轻的六眼神子,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又给自己扯来了一张遮羞布。 并且十分鸵鸟行为的将脑袋埋了进去。 于是,他‘理不直,气也壮’道:“就这点小事,还要麻烦杰干嘛?” “他正忙着祓除那些丑东西呢,夏天到了,整个东京遍地都是。” 槐凉摇了头,并未接话,而是自顾自地自述道:“在没有追到手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杰君的身边的。” 她实在是好奇,好感度到了100的终极大礼包到底是什么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按照她看到的预知画面的次数来算的话,她曾经看到过跟夏油杰相关的画面2次,夏油杰对她的好感度是40。 难不成每增加20点好感度,就可以触发预知未来一次? 可是说不通啊,明明她第一次看到夏油杰的未来,是在上周目,难不成每周目的情感是叠加的? 槐凉为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悚然一惊,不过很快,她又察觉出了不对。 五条悟对她好感度只有20,但她也的确看过2次关于他的未来,第一次同样也是在上周目。 至于第二次……不对劲,明明当时就她和夏油杰两个人在月色下的海边散步来着,难不成这家伙在旁边偷窥? 总之,她暂时放下了心。 没道理夏油杰的好感度可以叠加,而五条悟的不行,一定是她想多了。 说不定只是因为夏油杰的好感度达到了40,所以可以一次性触发除他之外的,他人存在的预知画面。 没错,就是这样。 至于伏黑甚尔,的确这周目只出现过一次预知,也能对应上那20的好感度。 正当槐凉疯狂头脑风暴之际,一旁的五条悟却好似抓到了她话语中的漏洞。 他低低地笑了几声,面带玩味之色:“到手?” “怎么,凉桑是把杰当作战利品来看待?还是游戏奖励?” 哎呀,还真被你小子给猜中了。 槐凉依旧是一副不疾不徐的,笑吟吟的模样:“我可没这么说,五条君脑补太过了吧。”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面色却转为了有恃无恐的傲慢,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 “如果五条君有我心怀不轨的实际证据的话……就展示给杰看好了。” 二人对峙着谁也不肯后退一步,剑拔弩张的气氛无声汹涌着。 突然,一道温柔的男声打破了此时的僵局。 “悟?你怎么会在这儿?” 夏油杰刚忙完一天祓除咒灵的工作,正疲惫地打算回高专休息,却看到了fb上槐凉po的想吃好吃的水果的帖子。 于是,他便拎着买好的黑皮西瓜和一大盒红宝石葡萄过来,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原本大前天,他就趁着任务的空档,偷偷和她一块儿去电玩城玩了会儿。 而这次短暂的约会十分顺利,没有遭到损友们的破坏。 吃过晚饭,他还送她回了家,所以知道她家的地址。 夏油杰慢慢走近,面带疑惑地开口,“你怎么没在高专?” “不是最近一直在练习,反转术式的掌控力吗?” 他神态自若地站定到槐凉身侧,面上仍是平静而柔和的模样。 可垂落在身侧,拎着装满水果的打包袋的手掌,却一点一点的,慢慢攥紧了。 三人都默不作声了几息,最终五条悟率先打破了此刻诡异的沉寂。 “好巧啊杰,这么快就做完任务了吗?” “是凉桑发信息给我说,想准备惊喜给你来着,约七夕天灯节——啊嘞,不能说了哦。” 再说,他就编不下去了。 过于心虚的五条悟,慌不择路地给自己拿了个僚机的角色。 “我看她查攻略……做得蛮辛苦的。” “哦,是吗?” 夏油杰撩了下眼皮,看向身侧的槐凉,绛紫色的眼眸沉得发黑。 “凉酱,不用麻烦悟。” “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对我说的。” 第68章 真是好一场大戏 这是摆明宣告了,他和槐凉更亲近的关系。 甚至夹杂着示威和隐隐的一丝警告。 五条悟感受到了些许不爽,因为自己被当作他人排斥在外,仿佛面前他俩的关系密不可分。 但他知道,自己暂时还没有反驳的资格,所以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而一旁的槐凉,在那双暗色眸子的注视下,破天荒地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不过很快她便调整好了情绪,恍若无事地开始接过五条悟方才的解释,开始飚戏。 连原本对他稍显疏远的称呼,都变得近了些:“是有拜托悟君来着,不过他说因为夏天你们的任务会繁重很多,估计没时间一起去短途旅行呢。” 夏油杰点了点头:“按照往常惯例,会一直持续到10月的样子,夏天才会结束。” “在这期间,我们基本每天都会去东京大大小小的地方,将所有咒灵都清理一遍。” 槐凉适时流露出心疼的神情:“很辛苦吧。” 五条悟:“是的呢~” 夏油杰:“还好,习惯了。” 槐凉:“……” 夏油杰本身不是爱对外诉苦的性格,有什么隐忧也大多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 所以即便是每天都要不断祓除咒灵,面对吞咽一颗又一颗恶心的咒灵玉的压力—— 但在槐凉的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 他并不想被对方瞧见自己软弱的一面,他更希望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永远是温柔而无所不能的。 但五条悟就和他完全不同。 他这人丝毫不在意他人对他的任何看法与评价,也没有任何外在的形象包袱。 所以基本想什么就干什么,想表达什么就说什么。 想要博取对方的怜悯,就会非常自然而然地装可怜。 夏油杰可不惯着他:“之前保护理子的时候,你不是连着维持了48小时的无下限术式都没问题么?” “怎么,不过祓除一些小喽啰就让六眼神子力不从心了?” 五条悟十分无赖道:“因为要辗转不同的地方呀,苍蝇多了也是很烦人的。” 夏油杰懒得跟这人掰扯,反正面对任何诘问这人都有一肚子的歪理邪说来应对,斗嘴从来都没输过的。 他偏过头,看向槐凉:“上次一起去书店借的那本《小王子》,你看完了吗?要不要我顺带帮你明天去还掉?” “还没有呢。” 槐凉被面前这两个dk已经搞得有点身心俱疲,神经衰弱了。 一边要防着五条悟冷不丁抽疯,一边还不能被夏油杰瞧出端倪,她只想快些结束这次令人头大的“drama三人会面”。 “可能因为苦夏的原因,最近总是提不起精神,还没什么食欲。” 槐凉用狡黠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对方手里的手提袋,“这些水果是买给我的吗?” 夏油杰点了点,俯身凝视她,眼神专注而温柔:“因为看到有人发牢骚来着。” “真是非常感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槐凉笑嘻嘻地伸手想要接过袋子,对方却避开了手。 夏油杰想要更多的展现他和槐凉的亲密,尤其是在五条悟的面前。 “我帮你提到客厅里去吧,挺重的。” 一旁被冷落的五条悟终于抓住了表现的机会,忙不迭开口:“还有我!刚刚看见凉桑本来在拿车后备箱采购的生活用品来着。” 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他一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蹿去了车库的位置,装模作样地拉开解锁的后备箱,从里面提出来了2个装满物品的塑料袋。 送到门口,槐凉并未留二人进客厅歇会儿,而是流露出疲倦的神态:“有些累了,等你们忙完这一阵,再邀请来我家里做客。” “我的厨艺还不错——反正隔壁那两个小家伙非常给面子。” 夏油杰感到了些许不安,为对方莫名有些疏离的态度。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五条悟以“大晚上的进独居女孩子的家里不礼貌”为由,给一并拽走了。 见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槐凉长长地吐了口气。 真的比祓除咒灵,还要令人心累。 正当她准备关门之际,却见伏黑甚尔从隔壁小院里一跃翻墙而出。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鼓了几下掌,满脸戏谑地笑:“真是好一场大戏。” 他大爷的,怎么今天接二连三的,主要人物都凑做一堆? 干脆加上她,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见槐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伏黑甚尔止住了笑:“我是来谈正事的,之前放出了通讯器的消息,禅院家的人似乎有想订购的打算。”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想要先试试效果,再派专人过来谈批量采购合作的价格。”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升起了,伏黑甚尔不是一向厌恶禅院家的人吗?怎么会跟他们打交道,甚至谈生意? 或许是脸上的惊讶之色过于明显,伏黑甚尔懒洋洋地解释道:“我让孔时雨放出去的消息,我可不想跟任何禅院家的人碰头。” “大小姐,得早做准备了。你的研发团队每天能产出多少?” 槐凉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光忙着攻略夏油杰和躲避五条悟去了,还没腾出手来去开拓地盘。 “嗯,既然提到这个,明天甚尔君可以跟我走一趟吗?” 伏黑甚尔疑惑:“去哪儿?” “盘星教啦,我们以后的大本营就设置在那里了,不过名字得改改,我想想……叫‘克拉永存’怎么样?” “不,不太好,听起来似乎没有气势,干脆叫天一教如何?” 槐凉摸了摸下巴,细细思考道,“既然都是以非术师存在的组织,当然要以普通群众为准,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嘛。” 伏黑甚尔面上神色一点一点凝固了起来,翠绿色的瞳孔透出了一丝危险的杀意:“所以,你之前给我构建的那片宏伟蓝图,只有你一个人在干?” “欸,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咱们组织现在不是已经有你加入了吗?” 槐凉立马出声安抚:“只要咱们的核心——也就是你和我在,到哪里都能迅速拉起一支队伍。” “员工会有的,面包也是会有的,理想……更是会实现的。” 伏黑甚尔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黑着一张俊脸,从牙缝里钻出一句讽刺意味十足的“呵呵。” 第69章 针对夏油杰的阴谋 跟伏黑甚尔陆陆续续打了一个月的交道下来,槐凉几乎已经摸清楚了此人的命脉。 见忽悠的话术行不通,她果断选择了使用“钞能力”。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薄薄的一张卡片,递了过去:“5000万円,算是通讯器的提前分红了。”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更遑论是销金大户伏黑甚尔。 脸上不爽的神色淡去,他伸手接过卡片:“谢了,大小姐。” “再遇到其他麻烦的话,也可以委托我,只要钱到位,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槐凉心烦意乱地摆手:“你要能多照看些家里的两个小崽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顺便说一句,等通讯器的生意铺开,开始盈利后,津美纪和惠的抚养费我会从里面扣除的。” 伏黑甚尔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随便了,正好省事,他俩看我跟看强盗似的,搞不懂了。” 说罢,他顿了顿,面上浮起一丝奇异的神色:“一个提议,跟我结婚怎么样?” “可以签订婚前财产协议,我可以无偿帮你解决任何事情。” “当然,你要帮我照顾好这两个小鬼头,我就不用把小鬼头卖给禅院家的人了,你也可以省一笔从我这里买断他的费用。” 槐凉被对方清奇的脑回路给整无语了:“我是该感谢你对我信任,还是该把你的头盖骨揭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脑积水?” “先不谈别的,你现在都还没跟津美纪的母亲解除婚姻关系吧?” “要办的话会很快,只是我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槐凉翻了个白眼:“谢邀,我对不负责任的赌鬼不感兴趣。” 伏黑甚尔挑眉:“反而对连赌鬼都打不过的手下败将,感兴趣?” “不是都说基因会让女人在择偶上,更青睐于选择强者吗?” 槐凉不想跟这个脑抽的人再进行交谈,礼貌微笑:“因为我已经很强了。” 伏黑甚尔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仿佛刚才的提议只是个玩笑:“好吧,这个条件永远作数,如果大小姐改变想法了,随时可以找我。” “离那两个家伙远些吧,感觉你会很危险。” 槐凉比了个中指:“小心我报警了哦。” 关上门,她开始将采购的物资和夏油杰送的水果一一分类,放进冰箱。 刚把西瓜放进蔬果保鲜格里,突然顿住了手。 她被伏黑甚尔的话……点醒了。 星浆体事件里,幕后黑手所施展的所有阴谋看,看似都是围绕着击杀五条悟,阻止天元同化展开的。 但她之前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上周目在冲绳,派出的红色章鱼和冰系法师的截杀,似乎只是浅尝辄止,试探一下。 而这周目,她还是到了冲绳,甚至还专门到了海滩边和夏油杰散步,对方甚至都没有出现过。 转而在第二天的高专校园内,跟上周目一样,发起了针对五条悟的杀戮。 且她作为第三人旁观,发现要去杀星浆体的还是两拨人。 思来想去,问题其实是出现她身上。 第一周目她参与了星浆体的保护任务,因为她是空降来的人物,对方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收集到和她相关的情报,于是才有了冲绳海边的试探。 第二周目她只是以普通人身份存在,对方只需要根据已知的情报,集中精力对付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就可以了。 但是,仅仅是五条悟一个人,处在危险的旋涡里吗? 为什么她会看到夏油杰在烈火背景下黑化的样子? 为什么他会跟五条悟分道扬镳,叛出高专? 除了促成天元进化之外,还有一层: 幕后黑手似乎在有意识地操纵,不断刺激夏油杰的黑化! 夏油杰并非家系出身的咒术师,只是普通家庭里出来的,自带百年不遇的天赋——咒灵操术的小孩。 从上周目的谈话可以得出,他因为可以看到咒灵的缘故,曾一度被同学排挤孤立乃至陷害过。 再加上父母的不理解,他年少时期的情绪底色,几乎就是阴郁的。 不过好在他有一颗坚定善良而又强大的内心,到了高专入学,获得了同伴,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她回想起医院里意外碰见特级咒灵的任务,误入的竟然有他初中时期的好友。 如果她当时不在场,那么独木难支的夏油杰,有很大可能会看到以前好友被残杀的画面。 而即便她当时在场,那人也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懦弱的人性使然,依然将所有错误都推到了夏油杰的头上。 还拷问他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早点来他的女朋友就不会死之类的话。 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几次,真的不会对夏油杰的心理造成冲击吗? 又比如星浆体任务,如果她没有出现—— 那么天内理子是不是就会在他才做出了放走她的承诺,就当着他的面被伏黑甚尔的打出的那颗子弹杀死? 本来他就是那种爱把责任大包大揽的人,这一定会加深他“答应了的事情但没有做到”的愧疚感。 而他甚至连帮天内理子报仇都做不到——因为尚且年少的他,即便拥有过人的天赋,也无法打败伏黑甚尔。 所以在昏迷中听到的那句羞辱性的话,关于“猴子”的称呼,才会让他铭记那么久。 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拷问内心,不断为自己当时的无力而感到愤怒。 他甚至会为了变得更强,而更加努力地不断去祓除咒灵,吞食令人恶心想吐的咒灵球。 在身体以及精神上,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地给夏油杰施加压力。 而他却始终像个闷葫芦,将所有的苦楚烦闷都像吞咽咒灵球一样,悉数吞进肚子里,然后独自默默消化。 过往的那些经历碎片,一一浮现在槐凉的脑海。 最终,拼凑出了这个看似古怪,但实则非常有证据支撑的结论。 那么问题来了,夏油杰黑化之后呢? 是会在之后被五条悟杀死?还是选择杀死五条悟? 不论如何,都一定是坏结局。 第70章 天一教的诞生 仅仅就这样?槐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幕后黑手做了那么多的规划,仅仅只是为了分离开2个未来的特级咒术师? 难不成夏油杰会成为灭世的大boss? 她好像找到从一团乱麻里找到线头了,之后要做的就是顺藤摸瓜,抽丝剥茧地理清它。 现在的夏油杰,还在老老实实地做祓除咒灵的任务。 把强者保护弱者,保护所有的非术师不受咒灵侵扰,当作自己的人生信条。 幕后黑手如果想要达成他叛出高专的目的,一定还会再出手,策划不断击溃他心理防线的事件。 而她要做的,就是接近夏油杰,获取他的好感,把自己和他牢牢捆绑在一处。 如果有人想要他崩溃黑化,那么肯定会朝她下手。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幕后黑手在背后操纵一切。 这个该死的世界,到底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毁灭的。 三两下将易坏的食物都放进冰箱里保存好,槐凉掏出手机,开始日常刷好感度。 「路上注意安全哦,杰」 「面对那些怪物一定要小心~」 刚一发出,不到一分钟,便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真希望夏天快点结束」 槐凉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懒洋洋地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而后拿了个抱枕抱在胸前。 低头一瞧:噫,是终于开窍了吗? 往日的回复都是循规蹈矩的,今天却发出了暗暗表达期许……和她再次约会的文字。 呵,果然是男人的劣根性。 之前她怎么撩拨都不上套的,五条悟稍微接近她一点,就令他产生了危机,迫不及待地开始表达对她的兴趣了。 不过对于有意识进步的家伙,还是可以适时给一点嘉奖的。 「等你任务忙完,10月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在满足对方征服欲的同时,奖励一定是不能立马兑现的。 而是要像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一样,这样才能让他在每天祓除咒灵的任务中,都会抱有期盼,从而每天都会想起她。 「好哦」 「已经开始期待了」 …… 从市区通往高专的柏油路上,由于是夜晚的缘故,除了汽车引擎的微向,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声的静谧。 夏油杰合上手机屏,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五条悟,轻声问道:“夏天结束后,一起去泡温泉?” “凉酱说想去感受一下群马县那边的温泉,你要来吗?” 夏油杰倒不是心大到故意把槐凉和五条悟凑到一块儿,再仔细看对方的反应,而是—— “到时候我再把硝子还有七海、灰原她们都叫上,一块儿认识认识吧。” 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夏油杰的目光慢慢扫过对方,“毕竟经过这么高强度的连轴转祓除咒灵,大家肯定都累了,正好去放松放松。” 甘愿放弃和槐凉独处……甚至会留宿在外的短途旅程约会,自然有他的考量所在。 他认为,只要周围的朋友们都知道他和槐凉的关系,那么五条悟即便再自我,也会因此知难而退。 五条悟哪里不懂这是对方在宣告主权,嘴硬道:“真没想到,杰你会对非术师感兴趣。”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对于弱者,只有同情和怜悯。” 夏油杰笑了笑:“谁知道呢?”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不会和非术师结合?应该是听从家里的安排,跟术师家族出生的小姐联姻,然后尽可能地诞下天赋超群的下一代?” 嘴遁一句,换来了切入要害的扎心言论。 五条悟活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手臂枕在脑后,从鼻腔里发出了一道不屑的嗤声。 “那些老家伙想要控制我?做梦去吧。”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声,“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言论,或许凉桑并非如我们想象中的弱者呢。” 恰恰相反,应该担心她太过于强悍。 如果她和他猜测的那个人的身份重合,事情不知道会变得多么有趣—— 而杰的表情……应该也会非常精彩。 …… “喂、喂,microphone check,1、2、3……” 槐凉穿着一袭宽大的白色法袍,华丽而繁复的刺绣从袍脚蔓延到领口,将她的身形完全隐藏。 要不是没戴冠冕,她这身行头活像中世纪举行洗礼仪式的教皇那般。 她的脸上覆盖着一片银白色的面具,上面同样覆盖着华丽的海浪纹。 伏黑甚尔曾对她的恶趣味表示过不解,询问她是不是从十字军东征的麻疯王那儿获得的装扮灵感。 对此槐凉表示人靠衣装,本来就有五条悟那个麻烦的家伙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当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更何况即便过了明路,她这张明显年轻的脸庞,又怎么能服众呢? 在合理情况下,就是需要靠装扮给自己增添一些气势。 不过他对伏黑甚尔的知识面表示了肯定,而后收获了对方的白眼一枚。 “能听清我说话吧。” 槐凉拍了拍话筒,盘星教巨大的教堂内顿时发出几道沉闷的响声。 低哑的声线缓缓响起:“今天来到这里呢,是想告知大家一个消息,从此刻开始,盘星教正式改名为天一教,由我接管了。” 话音刚落,便如一滴清水滴落进沸腾的油里,瞬间炸开了锅。 槐凉无意辨别底下嗡嗡作响的反对声,出自何人之口。 仍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不疾不徐道,“我知道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但请相信,天一教一定会在我的带领之下走向辉煌的!” “哪里来的疯子?教主人呢?” “真是的,别搞得像过家家一样,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台?” “神经,以为这样就能……” “嗤——砰——” 十数只盘旋扭动在空中的触手,将叫嚷的声音最大的几人撕扯成了冒着热气的碎块。 血雨飞溅,将临近的人兜头浇了一脸。 祭坛下的众人,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般,瞬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槐凉这才笑眯眯的继续开口:“好哦,这下应该可以静下心来,听我讲话了。” “我们天一教的理念是——科学除咒。” “或许现在各位对我会产生一些误解,不过只要明白,我们的宗旨是让普通人,不会再遭受咒灵或咒诅师们的侵扰就行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向台下,宛若一只只鹌鹑般瑟瑟发抖的教众,“很好,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我会让孔时雨先生为大家详细讲述,咱们的具体工作范畴。” 说罢,往台下走去。 没走几步,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偏了下头:“没有掌声吗?” “哗哗哗——” 掌声如涨潮的海浪般,铺天盖地的接连响起,响彻整个空旷的空间。 第71章 煎熬(用爱发电满500加更) 夏天的雨水,总是来得又急又密。 五条悟安静地坐在车里,视线游离在被雨水沾染得斑驳的车窗。 原本细小的水珠,随着雨势的渐大,在玻璃上滑落出一条条蜿蜒的水痕。 这些时日,他忙着穿梭于东京的各处大街小巷,祓除夏日里不断滋生的咒灵。 但也没有放下过,追寻那个戴着海浪纹面具的……神秘人的踪迹。 时间流淌而过,此时已到了8月中旬,他还是没能查清对方的身份。 那个人就像鱼入大海般,就这么消失了踪迹。 上个月,盘星教的势力被另一个名为“天一”的组织所接收。 天一教的起源来自于海对面的华国,是以普通人聚集,奉行与人为善的……慈善机构? 他们不信奉天元为神明,供奉的是一种名为克拉肯的传说中的巨兽。 五条家传来的情报信息显示,这个组织似乎在机械制造方面颇有研究,甚至研制出了可以不受帐、或结界干扰的通讯器。 目前,天一教正和禅院家展开商务洽谈合作中。 五条悟对这种小喽啰的集会并不感兴趣,毕竟世界上的信仰千千万万,即便和咒术界有一定牵连—— 但只是贩卖或许有利于提高咒术师生存率的物件,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不过因为五条家不甘落于禅院家之后,也派出了专人前去接洽试用所研发的通讯器的实用效果,所以天一教这个名字才落入他的耳朵里。 他更在意的是…… “叮咚。” 一家名为botta,专卖草莓蛋糕的甜品店的木门被人由内往外推开,门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视线瞬间被声音吸引过去,抬眸一看,是一个穿着印花t恤和水洗牛仔裤的年轻女孩,提着蛋糕包装盒,撑伞离开。 不是她,不是那张他期盼的面孔。 五条悟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他也在心底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和那个名叫槐凉的少女扯上任何关系。 开始的两周还好,他安慰自己之所以会对那个人产生关注,不过是因为怀疑她出现在夏油杰身边,是否目的不纯。 随着这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的祓除咒灵,具他的观察来看,二人虽间或保持着手机上的联系,但频率并不太高,也并未再见过面。 他想,或许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后来,一次偶然间路过了这家甜品店,透过橱窗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忙碌于诸多食客间时—— 从心底迸发而出激动又糅杂着酸楚的情绪,瞬间充斥了他的胸口。 他并不理解这样的情绪源自于何种情感,但这的确是他自出生起,从未有过的体验。 于是,他又把自己在祓除咒灵间或的休息间,便跑到这里窥视对方生活的行为,解释为一种不甘。 没错,就是不甘。 明明他要比夏油杰更先遇见她,是他先来的。 他有着极为优渥的出身,世人仰望的强大实力,还有一张在陌生女性群体中无往而不利的英俊的脸—— 可她就是不在意他,就是忽视他。 他在她身上从来没有讨到过一丝甜头,甚至连言语间的交锋都没能占据过一丝上风,这令他感到无比挫败。 所以……他就要时不时地过来偷看她? 这显然毫无逻辑,没有丝毫道理,并不是他那颗以理智着称的大脑,会思考而得出来的结论。 可他不能,也不敢去细想,另外的……可能存在的缘由。 就像现在这样的雨天,每到雨夜,他甚至开始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整夜整夜地梦见她。 那是位于东京千代田区,他名下的一处公寓里。 梦里总是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里,她赤着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似乎并不像普通少女那般害怕轰隆的雷鸣声,而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重重的雨幕,以及窗户上被雨水晕染开的城市霓虹。 其实他一向不太喜欢雨天。 虽然可以开始无下限的防护,但总会影响他探索这个城市的各个知名或不知名的甜品店——他总不能在人群中使用术式。 但梦里的雨天,他却非常喜欢。 准确地来说,是他非常喜欢这片静谧的空间,外面传来的电闪雷鸣,和从似乎破了个口子的天空里倒灌而下的雨水。 ——仿佛在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 一开始,他并不能靠近她。 他只能坐在沙发里打电动游戏,一旦放下游戏手柄尝试走向她,就会从梦中瞬间惊醒。 然后他尝试着一边操控游戏人物的动作,一边扭头看向她——这对于拥有六眼天赋的他来说,并非难事。 他开始尝试跟她搭话,邀请她来一起玩游戏,虽然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但梦境开始延续。 随着他的努力,尽可能朝逻辑叙事正确的方向展开,她说她要去洗澡,聚餐完一身酒气。 于是他点头答应,还表示浴室准备了干净的浴巾的换洗的衣物。 这样的对话足以令他心旌摇曳,从而浮想联翩。 如果不是特别的亲密关系,她又怎么会单独出现在他的公寓里?还和他一起跟朋友们聚餐? 等待她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他甚至开始了一边数着窗外的雷鸣次数,一边继续着手中的游戏。 后来,她穿上了他的白色t恤再次走进了客厅。 他的身材高大,白色的衣料套在她的身上显得尤为松散。 她似乎泡了很久的澡,莹白的皮肤透着热意的粉色,浑身泛着湿漉漉的水汽。 然后,她找他要干净的内衣。 这令他有些失望,看来他们并非同居的状态,她并非长住在这里。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很快便有人将快速清洗干净的新内衣送上了门。 借着开门的机会,他发现自己可以在公寓里自由走动了。 甚至递过那片轻薄布料的瞬间,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指腹。 梦境对他行为上的束缚,正随着他一次次的行动,而不断减弱。 她在他的房子里,身上散发着他惯用的沐浴露的香气,还穿着他买的贴身衣物…… 甚至,她很有可能,还会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样的想法,让他由衷的愉悦。 像踩在一团团蓬松而柔软的云朵中那般,令人飘飘欲仙。 第72章 凭什么要忍受? 可惜,他的遐想再一次落空。 她撂下一句‘晚安’,便径直走向了客房入睡。 什么啊,原来他们还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五条悟并没有冒犯的想法,而是乖觉地回到的自己卧室,合上了眼睛。 在睡梦中睡觉,的确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即便隔着一堵墙,黑暗中,他似乎也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 又或许其实是他的臆想,甚至能闻到一股大雪压过松枝的清冽香气。 明明是令人舒缓而放松的气味,他的心脏却越发焦灼,鼓噪。 看到了却不能触碰,碰到了却不准吃……吃到了又不准吞下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 凭什么要他,忍受这样的折磨? “叮铃——” 思绪回笼,五条悟的目光再次投注到了甜品店的大门外。 少女穿着一袭水绿色的绸缎薄裙,类旗袍的剪裁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许是天热的缘故,那头漆黑的长发被一枚素玉簪斜斜挽在脑后。 撑开一把黑色大伞,匆匆往外离去。 天色阴沉得厉害,瓢泼的大雨坠落在地,飞溅起的雨水,像一只只振翅欲飞的透明蝴蝶。 五条悟敛下了眼眸,过了几息,他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猛地拉开了车门。 对司机撂下了句“我有点事,不用管我”,他大步朝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槐凉一边低咒着该死的雨天,一边觉得自己家财百亿还要去甜品店打工的行为简直是脑残。 真就是没苦硬吃! 要不是为了硬凹‘努力治疗ptsd创伤’的人设,遵循“医生建议要离开熟悉的环境,多跟不同的人接触”的治疗方案,她才不会工作。 虽然也的确偷学到了蛮多甜品制造小技巧,可以空闲的时候回家做给那两个小鬼头甜甜嘴。 打工的甜品店外不能长久停车,下班后槐凉得穿过当前街区分岔的2条小巷,才能抵达最近的停车场。 “我的……头……” “头发……头发……在……” 一听到这诡异而又熟悉的咒灵的噫语,槐凉并未在意。 今年的夏天尤为炎热,非术师们更容易滋生出负面情绪,出门在外,她都陆陆续续看到过十几种稀奇古怪的咒灵。 不过这只似乎对“头发”产生了执念,难不成是加班的社畜面对逐渐后移的发际线,产生的怨念形成的执念? 算了,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假装看不见也听不见,无视它们就好。 哪知刚这么想,一股巨力便从身后袭来,把她硬推到了墙上。 要不是她的反应力不错,多半得蹭破手肘上的皮。 正当她准备回头让这只不识好歹的咒灵尝尝她的厉害时,一道高大而颀长的身影迅速走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这只“咿呀”作响的咒灵的脑袋,用力一扯,像丢皮球一样扔到了地上。 由于开展了无下限,手掌连一丝咒灵的残秽都没有沾染,他轻舒了口气,钴蓝色的眼睛掠过槐讶异的面孔:“你没事吧?” 槐凉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雨伞,一小会儿功夫,雨水便粘湿了她的头发。 将粘在鬓边的一缕黑发撇到耳后,她朝五条悟笑了笑:“谢谢五条君,刚刚真是吓我一跳。” 有几滴透明雨水落到了她白皙柔软的脖颈,甚至可以看到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 五条悟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感觉到从指尖处传来微弱的痒意。 他忍不住想,如果触摸上去,是不是可以感受到她跳动的脉搏,以及血管里流淌着温热的血液。 “哈,路过这边,刚好碰上了。” 五条悟将视线移向倒在地上的咒灵尸体,竟然有准一级的实力。 “凉桑似乎特别招咒灵们的喜欢呢。” 槐凉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苦笑:“这是夸奖吗?我宁愿看不见它们。”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了,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你从小就可以看到吗?” “嗯,7、8岁吧,不过因为我一直比较宅,活动的范围很窄,对生活也没多大的影响。” 槐凉朝巷口外指了指,“还下着雨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的车就在那边的停车场,五条君要去那边——” “躲雨”的两个字被她吞进了嘴巴里,无它,面前的少年根本没有被雨水淋湿,一种看不见的物质在他周围存续,隔开了一道约1cm的真空地带。 五条悟伸手,将裤子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摁灭关机。 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脸仍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点小把戏而已,正好闲来无事,可以去凉桑家里呆会儿吗?” 槐凉倒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上次也算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了,对方如果还是怀疑,随便他查好了。 于情于理,刚才的情况也是他救了她一命,现在摆出冷脸,难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当然了,荣幸之至。” 二人一同往外走,似乎并未发生过龃龉,也没有芥蒂,还是像普通朋友那般有说有笑地往停车场走去。 路过一排排或精致或简约的店铺,视线掠过上面的招牌,几乎都是发廊沙龙一条街了。 槐凉突然福至心灵,刚刚那只叫嚷着“头发”的咒灵,该不会是那些头发被剪坏后,哭着跑出理发店的客人们的负面情绪聚集而成的吧? 而且竟然有准一级咒灵的实力,可想而知得是多大的怨念啊! …… 槐凉刚拿出钥匙插进锁眼里,便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刚打开一小截,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那两张漂亮的脸蛋,就迫不及待地露了出来:“槐姐姐,你回来啦!” 槐凉一手揉搓一颗脑袋,五条悟拎着她打包好的甜品袋,从她身后也探出了脑袋,弯下腰:“你们好啊,我是五条悟,是凉桑的好朋友~” 伏黑津美纪冷不丁被“女娲炫技之作”的面孔凑近,顿时涨红了脸:“那、那个,你好啊,我是伏黑津美纪,第一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伏黑惠因为自家不靠谱老爹的缘故,对一切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保有十足的警戒心。 于是他只是朝对方点了点头:“伏黑惠。” 槐凉当然没注意到这“三个小鬼头”之间的暗流涌动。 她一边换鞋,一边感叹五条悟这家伙真长了张占尽优势的好皮囊。 起码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挺能唬人的。 第73章 坏小孩放狗咬我! 槐凉的一户建并不太大,不过客厅容纳2大2小还是绰绰有余。 她弯下腰,从玄关的鞋柜里挑挑拣拣,勉强翻了双购物附赠的38码凉拖鞋出来。 不过刚放到五条悟脚边,她就后悔了。 明显对方的鞋码要远超38,她目测了下,至少也有42的样子。 “没办法了,你也知道我独居,家里没有更大的鞋子了。” 槐凉直起身,“不过我每周会叫保洁做3次清洁,应该蛮干净的。” 伏黑津美纪瞟了五条悟一眼,磕磕绊绊道:“我和惠在槐姐姐不在家的时候,有好好维护好家里干净的。” “嘛,没关系,我不用拖鞋。” 五条悟心情十分不错,这意味着他才是先踏进对方私人空间的人,夏油杰肯定没来过。 穿着袜子踩在木质地板上,他面带戏谑地看向槐凉,“雇佣童工?” “没有的事。” 槐凉接过对方手中的甜品袋,一边走向厨房:“要试试吗?我工作的botta家的草莓蛋糕每天限量供应100份,这还是我一上班就先付钱预存好的。” “不过没有多少,一共打包回来4个,本来是给惠和津美纪准备的。” “好哦,草莓小蛋糕赛高!” 槐凉在厨房忙着将蛋糕装盘,伏黑惠便承担起了接待客人的工作。 五条悟看着对方矮矮的个子,迈着小短腿忙活得像只小地精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禅院、哦不,伏黑甚尔家的小孩挺乖的嘛。” “请慢用。” 伏黑惠本来就不太喜欢槐凉的身边出现陌生的侵略性十足的男性,更遑论这个人还用玩味的表情提起他的人渣父亲,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脸上的神色越发冷淡,公事公办地将泡好的茶推过去,便闭嘴不言了。 对方不搭话,五条悟也不气馁,反正他也只是礼貌性地表示下友好罢了。 这颗海胆头明显遗传到了禅院家的基因,黑色头发,绿色上挑的眼睛,性格不讨喜也是理所应当的。 “谢了,海胆头。” 哎呀,不小心把心里的称呼说出口了,不过没关系。 伏黑惠皱着一张包子脸,翠绿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嫌弃:真是没有礼貌的家伙! 五条悟喝了口茶,起身伸了个懒腰,像只巡视地盘的猫科动物那样,开始饶有兴致地参观房子。 既然敢让对方进门,槐凉倒不担心被瞧出什么不妥。 这里只是她日常休息的地方,书房里也只些许散乱的图稿、零件,在盘星教总部有她设置的专门的工作室。 “书房可以进吗?” 五条悟指了指关上的一扇木门。 槐凉端着装好蛋糕的盘子和餐具走向客厅旁的开放式餐桌:“那是我的卧室,旁边那扇悬挂着鼠尾草的门,才是休闲室。” “不过还是先来尝尝草莓蛋糕吧~” 啧,五条悟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假装老实地坐回了餐桌前。 “谢谢,津美纪酱。” 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银质餐茶,五条悟朝对方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不、不用谢,五条先生。” 看着伏黑津美纪充血得像颗西红柿的脸蛋,伏黑惠越发愤怒。 这个男的在这装什么礼貌呢?明明刚刚趁他们不注意,还私下给他取外号! “噢~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草莓蛋糕!” 刚尝完第一口,五条悟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接着便对它进行了淘淘不绝的夸赞。 都快赶上咏叹调的程度了,“如果吃不到它我今后的人生,都将暗无天日。” 然后,图穷匕见道:“所以,凉桑可以每天帮我购买一份打包吗?我忙完就来找你拿。” 槐凉:“这个……” 伏黑惠:这家伙果然不安好心!还每天都要来!他和津美纪也不是每天都能来的! 五条悟以一种优雅的进餐动作,短短两分钟就消灭掉了面前餐盘里的甜点。 “那就这么说定了。” 蓝色眼眸跟一双瞪得圆圆的翠绿色眼睛对上,五条悟立马伸手一指,看向槐凉,“他瞪我!他还朝我翻白眼!” 伏黑惠被对方这一没脸没皮的骚操作给震惊了,居然告他的状? 长得那么高大一个人,竟然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真没品啊! 槐凉自然护犊子,立刻拉偏架:“一定是你看错了,五条君。” “惠和津美纪是我见过最懂事,最有礼貌的小孩,怎么会朝客人翻白眼呢?” “哈,我可是有‘六眼’的人,怎么可能会看错。” 五条悟依旧不依不饶地告着黑状,“伏黑甚尔那家伙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哦,你现在都帮他养着小孩来着……变更监护人信息了吗?” “上次我听杰说,你还给他们做饭来着,他们都可以来,我怎么不行?” 槐凉:“……”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干脆搬回来嘛,明明之前都是住我家楼下,就隔着一层楼板,干嘛来这么远的地方呢?” 五条悟越说越觉得在理,“医生讲要换个环境,其实把家里的布置换一下就好了,你一个小姑娘独居多不安全啊,咱们公寓的安保可是全霓虹一流的。” “跟我做邻居嘛,离伏黑甚尔那个危险人物远一点比较好。” 说着他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杰也偶尔会来我公寓玩的,还有硝子他们,医生不是还说要尽可能多交新的朋友吗?你看,跟同龄的朋友们一起玩不是挺好的。” 完全就是过来跟他们抢槐姐姐的坏蛋! 伏黑惠气坏了:“你这个大坏蛋!” 一只黑色的犬类从他椅子下的阴影里瞬间钻出,一口咬住了五条悟的小腿。 槐凉:“!!!” 五条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啊——坏小孩放狗咬我!” 话音刚落,又有一只白色小狗冲上来,对他施以了二连击。 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 伏黑津美纪吓得脸色苍白:“哪里来的狗?槐姐姐家里没有养狗啊!” 槐凉也是一脸震惊: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这两条狗是从影子里面突然钻出来的。 难道刚刚伏黑惠因为过于气愤,所以瞬间觉醒了咒力……乃至术式? 这从影子里面召唤出式神的术式—— 好家伙!该不会真被他觉醒了禅院家几百年难出一个的家传术式——十种影法术吧! 第74章 卖掉(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惠,快把狗狗收——” 话音未落,那两只一黑一白的小狗便化作一团烟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伏黑津美纪被这超自然的现象,吓得腿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伏黑惠突然觉醒的十种影法术,还无法细微操控,也无法长久续存。 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也在此刻冷静了下来。 他像做错事情的小孩,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槐凉的眼睛。 槐凉拉起被吓得不轻的伏黑津美纪,让她坐进沙发里。 而后,她望向五条悟:“五条悟别装了,雨都淋不到你,惠的狗狗也根本没咬到你不是吗?” 抱着腿正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五条悟叹了口气,瞬间放下腿,直起身:“嘛,我就知道骗不过凉桑。” “不过这只海胆头,哦不,伏黑惠他好像觉醒了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对吧?” “跟我们五条家的六眼无下限术式,以及加茂家的赤血操术……都是数百年难出家传术式呢。” “我没有!” 伏黑惠猛地抬头,朝对方低吼,“我的玉犬不是十种影法术!” 五条悟瞬间捕捉到了疑点:“阿勒,连名字都知道,看来这不是突发事件哦~” “十种影法术,顾名思义即使调伏召唤十种强力式神的术式。” 五条悟来了精神,侃侃而谈:“玉犬(黑、白、浑)、鵺、虾蟆、大蛇、满象、脱兔、虎葬、円鹿、贯牛……以及上千年来禅院家从未有人调伏成功过的,八握剑异界神将魔虚罗。 讲到这儿,五条悟一脸兴味地看向不愿接受现实的海胆头:“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那个老家伙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 自家终于有了继承祖传术式的孩子,不过加茂家估计就没那么愉快了。” “我不要去禅院家……我不要去。” 伏黑惠眼中的愤怒化为了悲伤,翠绿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面带祈求地望向槐凉:“槐姐姐,不要告诉伏黑甚尔,他会把我卖掉的……我听到他跟别人打电话,说过这个。” “我不要离开这里,不要离开你和津美纪。” 越说越害怕,豆大的泪水从这个只有4岁的小豆丁的眼眶里滚滚而下,他终于伤心地抽咽了起来。 槐凉看对方连哭泣都不敢大声哭嚎,只是小声地啜泣着,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朝五条悟递过去一道谴责的眼神:“逗小孩很好玩吗五条君?” 言毕,她一把抱起伏黑惠,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出声安抚道:“不用担心,惠,我不会让你被卖掉的。” 且不谈她早就跟伏黑甚尔谈论过这件事,随着天一教的业务发展,她自然有信心可以出得起买断伏黑惠的价格。 更何况,伏黑甚尔暂时跟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利益捆绑,她相信对方不会轻易跳船。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这里比起腐朽吃人的禅院家,对惠来说当然是更好的归宿。 不过这些话不能当着五条悟的面讲,于是她投出一个重磅炸弹:“伏黑甚尔还说让我嫁给他呢,这样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抚养你了。” 伏黑惠猛地抬头:“什么?!他好不要脸!” 伏黑津美纪:“啊……不要啊。” 五条悟笑眯眯:“他敢。” “开玩笑啦。” 眼看众人终于冷静了下来,槐凉耸了下肩,“我以为挺幽默来着,不好笑吗?” 伏黑惠&伏黑津美纪:“一点也不好笑!” “放心吧惠,我不会让你和津美纪分开的。” 槐凉摸了摸海胆头,又看向一旁看好戏的五条悟,“五条君,这个件事可以先拜托你先保密吗?我很快会跟甚尔协商好这件事的。” 伏黑惠连忙紧张兮兮地看向刚才被他放狗咬的男人,翠绿色的眼珠里溢满了祈盼之色。 “这个嘛……” 欣赏够了海胆头泫然欲泣的紧张神色后,五条悟才大发慈悲地松了口,“可以啊,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嘴碎的人,能看到禅院家的人吃瘪,我当然乐意。” “不过呢——我想知道,凉桑你准备怎么抚养他呢?据我所知你只是可以看到咒灵,但身体里的咒力微不可察几乎跟普通人相差无几,如何教导惠增强咒力,乃至术式开发呢?” “伏黑甚尔本身又是天与咒缚,跟咒力相关的事宜他都派不上用场。” 伏黑惠紧紧拽住槐凉的衣角,生怕事情又产生变故:“我可以不学什么咒力咒术的,我就当个普通人就好了。” “我会努力念书,长大之后好好赚钱,幼稚园的老师都说了,我很聪明的。” 五条悟的话语倒是提醒了槐凉,既然惠拥有如此强大的天赋,定然要好好培养,不能就此埋没。 她当然知晓,成为咒术师后将会面临什么。 但惠已然不是普通人了,并不是说装作普通人就能好好生活的。 看总监部下管理的那些窗和辅助监督,难道都是为了心中的正义才加入的吗? 有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无法作为普通人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下去,咒术师本身就是异类,而人是群居动物,需要和“同类”一起生活的。 再想想那些非家系出生的……普通家庭里的咒术师,绝大多数的童年都过得不幸福,看看夏油杰的遭遇就知道了。 更何况,惠还拥有如此复杂的身世背景,即便禅院家自愿看到自家的天才泯然众人—— 其他禅院家的敌对势力,又或者想要冲击御三家地位的新兴家族……乃至御三家里目前唯一没有生出祖专术式学妹的加茂家,会善罢甘休吗? 所以,最好先将惠觉醒十种影法术的事情尽可能瞒下,在六岁进行咒力测试前的这段时间,尽可能地增强自身的实力。 最起码,得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思及此,槐凉轻笑了声:“悟君既然这么说,想来是有办法了?” 狡猾的女人,察觉到他有一定利用价值,称呼又变得亲近起来了。 第75章 空手套白狼 五条悟倒也没有故作高深地卖关子,直接开口:“我的建议是,不要想着瞒天过海,海胆头总有一天会长大,消息总会泄露。” “不如借禅院家的势,还能震慑住部分宵小,而且有关十种影法术修炼的心得,只有禅院家里才有。” “可以让伏黑甚尔先和禅院家协商好,海胆头还是归他养,禅院家既然提供了一定帮助,海胆头长大之后可以以客卿的身份成为禅院家的助力——” 五条悟唇角上翘,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来:“封建家系的老橘子们可对于……血脉的延续性十分在意,不怕他们不信。” “等他们长大一点就可以进入咒术高专学习,到时候帮或不帮,选择权不也在海胆头的手里吗?” 槐凉懂了,这一招叫空手套白狼,空口画大饼。 只有一旁的伏黑惠,发出了抗议:“我叫惠,不叫海胆头!” “啊知道了,小惠惠~” 槐凉看了下客厅墙面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6点30分,于是出言邀请道:“时间也不早了,悟君不如——” 话音未落,就被对方打断:“哎呀,刚刚突然蹿出来两条狗,可把我吓得心率都失速了,话说肚子有点饿了呢……” 秒懂对方的言外之意,再说她本来就是要留他吃晚饭的。 一来,感谢之前在小巷‘救她一命’的谢礼。 二来,她认为五条悟此人虽然鸡掰,但的确是实力非常强大之人,天资聪颖且悟性极高。 如果偶尔能给惠在咒力修行上点拨几句,也足够受用了。 这顿晚饭,也算是提前预支一点拜师的束修? “好啊,我正有此意,家里备好的食材也比较丰富,五条君可以试试我的手艺。” 槐凉冲垮着个小脸的伏黑惠使了个眼色。 “晚餐可能还要等一会儿,不如惠你带悟君去休闲室玩会儿电脑游戏,津美纪也一块儿去,厨房有我一个人够了。” 再不情愿,伏黑惠也明白槐凉是为了他好。 “请跟我来。” 他慢吞吞地起身,宛若赴刑场一样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五条悟对此也十分满意,毕竟他可是比夏油杰还要先一步受邀,到槐凉家里共进晚餐呢~ 眼见一大两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槐凉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霓虹的家庭,日常食用冷食比较多。 但槐凉经历过老家的资源匮乏,以及军队服役中的压缩饼干粮和营养剂后,则更钟爱于热腾腾的饭菜。 扫视了一圈冰箱里的食材,那今晚就准备: 西班牙红烩牛肉、蒜香葱盐鸡腿、甜菜罗宋汤、凉拌芝麻菠菜、鳗鱼饭……再来一份手风琴黄油烤土豆。 窗外的雷声消散,雨声渐歇,厨房里传出了阵阵浓郁的香气。 槐凉一边处理着手中的料理,一边使用绝佳的五感听着休息间里,间或传出的阵阵或紧张、或激动的叫喊。 有了上周目的经历,她当然知道五条悟打游戏非常厉害这件事,事实上她还没有发现对方不擅长的事情。 既然他作为惠觉醒十种影法术的知情人,她自然有意让他和惠的关系变得亲近些,至少不要是仇视或讨厌的状态。 现在看来,她的策略还不错。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八月末。 东京夏天的酷热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自从因为上次小巷相遇,后又因伏黑惠的术式觉醒建立起联系之后,五条悟到槐凉家里蹭饭的频率逐步上升。 从平均一周一次,渐渐进化到了一周三次的程度。 这令槐凉不禁怀疑起咒术高专真的有那么忙吗? 说着夏天是咒灵形成的高发期,咒术师们每天都要四处奔走祓除咒灵的话。 可看五条悟这精神抖擞,几乎隔一天就能来骚扰她一次的情形……也没有那么忙吧? 但对比夏油杰,每天‘早出晚时归时不归’的状态来看,又的确非常辛苦。 难不成五条悟这家伙偷奸耍滑了?还是说因为他追踪及祓除咒灵的速度非常快,所以才能挤出时间? 不过好在这家伙每次来,都能教会惠一点咒力操控的小技巧,她也没多大意见了。 槐凉一边思考着,一边操作手里的咖啡机。 原本就是为了维持人设顺便体验下生活,她在之前那家botta蛋糕店呆腻了,又换了家环境较好的咖啡店开始打工。 不过一周,她已经熟练掌握了十几种咖啡的制作方法,甚至拉花也拉得有模有样了。 “日安,欢迎光临 yu me one coffe,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呢?” “请给我来一杯雪莉冷萃,谢谢。” 熟悉的声线滑过耳畔,槐凉抬头,扎着丸子头的少年冲他微微一笑,“我爱喝深烘的豆子,可以满足这一点小小的心愿吗?” “哈,杰!” 槐凉先是讶异,随后转变为了惊喜,“你怎么有空过来的?” “想来,就来了。” 因为后面还有客人在排队点单,不是闲聊的时机,槐凉示意对方先找个位置坐好,等她给他把咖啡送过来。 没一会儿,槐凉跟制作咖啡的同事换了个位置,拖着托盘走到了角落里的一处圆桌前:“您的咖啡来咯,请慢用~” 夏油杰看着托盘里冒着冷气的冷萃,和它旁边的一盘冰淇淋蓝莓酱华夫饼,挑了下眉:“这位咖啡师小姐,你是不是送错了,我没有点甜品。” “当然没错。” 槐凉冲他眨了眨眼睛,“今天是咖啡师小姐的幸运日,所以会送给今天的第100位客人一份自制的华夫饼,把幸运传递下去哦~” 她生了双令人难忘的眼睛,目若桃花却并不轻佻,银灰色的虹膜在阳光的直射下,透着丝丝缕缕的金。 瞳仁清浅沉凝,看向人的时候,会给对方一种非常专注于他的错觉。 夏油杰抵住唇角,从胸口处传来几声低低的闷笑:“真的有挨个数数字吗?我是第100位?” 槐凉装作紧张的样子,左右看了看,随后压低了声音:“其实没有啦,是只有杰君才能吃到的特别甜品放送。” “小声点,别被周围的客人发现了。” 第76章 无聊得令人厌烦 夏油杰坐在角落里,难得的享受这些日子以来没日没夜的祓除咒灵后,换来的一点闲暇时光。 他品尝着今日份‘幸运华夫饼’,视线几乎没有从那道忙碌的身影上离开过。 不过很快,他的好心情就被打破了——来这家咖啡店的年轻男性似乎太多了。 而且他们似乎都有着共同的目标,总是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槐凉。 然后,利用顾客需要吸管、纸巾、冰块等小事制造和她搭话的机会。 见鬼,今天明明是工作日,这些家伙都不用上班、上课的吗? 再第三次见到槐凉打发走一位找她要电话号码的顾客,胸口涌动的躁意驱使他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否则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出手教训那些痴缠的男人,从而把她的工作搞砸。 夏油杰站在咖啡店外墙,一处不受阳光照射的阴影角落。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消除掉滋生的烦躁情绪。 “如果一个男人在公众场合忽然产生性冲动……” 慵懒而拖长了尾音的声线响起,“他会用抽烟来压抑和缓解这种情绪。” 正用力汲取烟草气味的夏油杰,被这大胆而直白的暴言猛地一惊,烟雾呛入气管,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咳、咳咳,又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槐凉一边拍着对方的脊背,一边故作无辜道:“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说的,获得了32次诺贝尔奖提名的大师呢,可不是我胡诌。” “他还说过,‘如果不能亲吻,抽烟就变得不可或缺’,来概述上面的观点。” 夏油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也不知如何接话。 对方是在暗示可以亲吻她?还是旁敲侧击地让他尽量把烟戒掉的意思? 好了,经过简单的测试,槐凉判定对方似乎又害羞了,回到了最开始的推拉水平。 于是她选择转移话题:“怎么自己出来了?外面这么热。” 夏油杰无法解释自己的醋意,又无意干涉地方的工作,只好说:“里面空气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槐凉也假作不知:“行,那你再等我一个小时,我今天提前下班。” “待会儿咱们去好吃的吧~” 夏油杰单手插在宽大的裤兜里,半倚着墙壁,脸颊上跳跃着烟头一明一灭的火光。 隔着缭绕的烟雾,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直勾勾地看了过去:“好啊,我等你。” “那个……五条少爷,您不是说想喝这家的咖啡吗?” 坐在驾驶座上的五条一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是觉得外面太热了?要不然我替您去买?” “不用了。” 五条悟紧抿着唇线,少女玲珑而轻快的身姿消失在了咖啡店门内,他收回了视线。 忽而,他看向座椅旁边的几张打包好的游戏卡带。 原本想今天过来送给她,顺便再去她家里蹭吃蹭喝,再撒娇耍赖一起玩游戏的。 当然,如果运气特别好,玩游戏玩它到半夜,说不定还可以留宿客房。 不过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一股强烈的疲惫感瞬息袭来。 在他看到二人熟稔而暧昧的互动后,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上赶着往上凑的做派,实在无聊。 真是,无聊透顶。 无聊得令人厌烦。 散发的强烈低气压,使得五条一濑的措辞越发谨慎而小心:“那、那咱们……” “走吧,去i’m donut家买甜甜圈。” …… 时间进入九月,槐凉明显感觉到五条悟似乎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这让她松了口气之余,又感到了些许疑惑。 他们咒术高专的人,都是一会儿突然忙碌,一会儿突然空闲,搞得神出鬼没的? 不过好消息是,她跟夏油杰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亲密,经过她跟系统反复询问,旁敲侧击可知,快要达到解锁下一个触发预知画面的好感度了。 除了刷好感度之外,槐凉也没闲着琢磨主线任务。 没有意外,从医疗信息系统入手,即便筛选出了上百位曾做过手术,脑部有缝合线的患者,但无一与咒术界相关。 而她曾和伏黑甚尔去仙台查到的那位名为虎杖香织的女人,亦如落到太阳底下的一滴水般,被阳光瞬间蒸发,消失了踪迹。 先撇开父母死亡的凶手,以及那枚消失的印章不谈。 天元同化失败距今也有2个多月了,咒术界并未因此产生动荡,目前看来祂似乎还没有进化到和人类成为对立面的程度。 除了保持日常的观测外,槐凉也将此事先暂时抛开,将精力放到了天一教的扩张,以及生产咒具的研发上。 由于通讯器使用后的效果不错,第一个吃螃蟹的禅院家表示很快会派人过来商谈合作。 甚至暗示如果可以让利,禅院家可以帮助天一教跟总监部的人搭上线,从而开拓市场范围。 由于槐凉不便示人,而伏黑甚尔沉迷赌博,于是她高薪聘请了孔时雨作为ceo,全面负责天一教对外的商务洽谈。 孔时雨跟伏黑甚尔认识了超过十年,此人聪明、识时务,且能看到咒灵,虽然咒力微弱但也算咒术界内人士。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掮客却毫发无伤,足见其斡旋手段,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这不,有伏黑甚尔暗中提供的禅院家人的行事风格、处事手段,他便非常顺利地和禅院家搭上了线。 而在关于咒具的研发上,槐凉遇到了难题。 无它,目前蓝星存在所有金属材质她都逐一试验过了。 成果依旧如几个月前她展示给伏黑甚尔看的那柄匕首一般——咒力储量有限,且无法长久维持。 于是她一拍脑门儿,开始将主意打到了咒灵身上。 大胆猜测,咒灵也是无数咒力汇聚而成的生物,如果能采用咒灵的躯体部分来打造武器,是否就可以达到天然储存咒力的载体? 对此,伏黑甚尔表示嘲笑。 “只有强大的咒术师死后,身体的某些部位会化作咒物,只要遵循‘停止生命不危害他人’的束缚,就可以保存,以此镇压诅咒。” 由东海道新干线通往福山站的列车压过铁轨,发出轰隆的声响。 伏黑甚尔咬了口脆甜的苹果,“还没有听说过哪只咒灵死亡后的躯干,可以不腐化成残秽的。” “为了收集那些稀奇古怪的咒灵,我连娱乐的时间都没有了。” 苹果的汁液在口腔中爆开,伏黑甚尔抱怨道:“明明之前不是讲好的,我只要负责杀人就行了吗?” 第77章 伏黑甚尔的续弦? “差不多啦,杀什么不是杀。” 槐凉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往外倒了一箩筐的好话,“对甚尔你来说没差别啦,都是小菜一碟,杀咒灵还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呢。” 反正也就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又不要钱,自然不吝惜于夸赞。 “而且还关系到咱们天一教发展的大计,趁着天热生产的咒灵多,咱们往四周多收集试试呗。” 孔时雨不愧为顶级时间管理大师,既要查‘缝合线’,又要管理天一教的日常运转及商务洽谈,还要帮忙收集高级咒灵出没的线索。 槐凉决定让他再干两个月,就给他涨薪水。 他们的目的地是尾道,一路上从东京到福山,再从福山换乘往三原的方向坐到山阳本县,连新干线都要转2次。 到站了,还要再坐近2个小时的大巴车,才能周转到那处据说出现了一级咒灵的海边小镇。 像东京、京都等地都是咒术师们的大本营,每到夏天都会将周围的咒灵清理一遍,基本没机会捕获高等级的咒灵。 为了试验效果,槐凉自然把主意打到了一级乃至特级咒灵的身上。 “要去那么远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点消遣活动都没有。” 伏黑甚尔还是有些不满,随口嘟囔道,“要是还不行你准备怎么办?” 槐凉眼观鼻鼻观心,懒散地倚靠着身后的座椅靠背:“那就试试特级咒灵。” 比如上周目遇到的那只可以领域展开的红色章鱼,直觉告诉她,对方是远超出于普通特级咒灵的存在。 除了咒术师长期使用后,自身的咒力或术式融入的武具可以成为咒具之外,最近她还了解到,诸如连续杀人事件的凶器、以及经过可怕过程打造出来的武具……都有可能形成咒具。 “如果特级咒灵试了,还是不行呢?” 伏黑甚尔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直视对方的眼睛:“你该不会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譬如让我去解决人之前,先把对方残忍折磨一通……之类的?” 槐凉斜睨了一眼,似笑非笑道:“在甚尔君眼中,我竟然是如此残暴弑杀的形象?” “真令人伤心呢,明明惠和津美纪都不这么认为的。” 伏黑甚尔嗤笑了声:“啊,因为看到了大小姐你在前盘星教的演讲,不得不说,精彩极了。” 槐凉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是吗?甚尔君把咒灵操使踩在地上羞辱的样子,我也同样历历在目呢。” “这可不兴翻旧账。” 伏黑甚尔身体后撤,靠着椅背,“我又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哦不对,你还没搞到手。” 说着他偏了偏头,戏谑道:“要我教你几招吗?不收费。” “谢了,我自有主张。” 槐凉对现在的状态比较满意,毕竟夏油杰并没有上周目的记忆,她和她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太过于急切,反而可能会把对方吓跑。 毕竟,根据她的了解,对方并非轻佻之人,即便是在最该肆无忌惮的年纪,也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自我审视,以及冷静自持的优秀品格。 她做事向来妥帖,不像伏黑甚尔这个不顾头尾的赌鬼,哪怕只有50%的获胜概率他都敢下注——主打一个,烂命一条就是干。 可以暗示,可以撩拨,甚至可以无形的引诱……但她并不准备主动告白。 即便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可以主动推进99%,但最后的1%一定要由夏油杰本人来完成。 钓鱼嘛,愿者上钩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惠的事情,你已经跟禅院家的人解决好了吧?” 一听到‘禅院’两个字,伏黑甚尔的脸上反射性地流露出厌恶之色来,“说到这个,真是恶心得要命。” 他似乎陷入了非常不好的回忆里,脸颊紧绷,“说什么因为小鬼头觉醒了十种影法术,所以我也是禅院家的功臣,这算什么?父凭子贵?” 伏黑甚尔做出一副干呕的表情:“还问我要不要回禅院家,可以享受高级的供奉,竟然还打主意想张罗我的婚事,给我续弦……” “噗。” 槐凉忍不住笑出了声,在收到对方仿佛要杀人的视线后,她抿了抿嘴,“抱歉,只是莫名想到了小猪……咳。” 在对方锋利得似要剜肉的眼神下,她比了个‘拉链’的手势,表示闭嘴。 不过一想到禅院家把伏黑甚尔当做了量产‘十种影法术术师’的生育机器,就忍不住暗暗发笑。 不愧是以封建腐朽着称的世家,根本不把人的尊严当作一回事,禅院家的所有人都是为了维持‘禅院’这个庞然大物延续、运转的齿轮。 还说什么‘非术师者非人’,我看即便是术师,也只被划分为‘有用的工具’和‘用处一般的工具’两种,都没被当作人看待的。 不过还好,起码惠已经暂时脱离了这处冷酷的魔窟。 只要他能好好开发、使用好自己的天赋,从此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禅院这个姓氏,也无法再束缚他了。 …… 濑户内海,尾道。 一面靠海,一面靠山,中间由铁轨轨道穿梭而过的,一座小城。 出行前槐凉便做好了此地的攻略,这里有好吃的牛肉寿司,还有非常多的咖啡馆和艺术馆,是文化艺术气息颇为浓厚的小镇。 她打定主意,在搞定完那只一级咒灵之后,就在这边待上一天。 一定要去那条‘猫之细道’的地方看看,据说会有超级多散养的猫咪出入,可以供她撸个痛快 “所以,就是这里了?” 槐凉打量着面前这幢灰色的三层高民居,墙皮剥落,水渍侵染的霉菌密密麻麻地攀附在外墙上。 院落外的石头围墙上,钉着一块腐朽发黑的门户牌,被海风侵蚀得厉害,隐约可以看见名为‘星野’的姓氏。 “走吧,大小姐。” 没有给她观察的时间,伏黑甚尔一马当先地推开了半敞着的院落木门,发出“吱呀”的一道脆响。 “早点弄完,早点收工,我赶着回东京看马达快艇竞速比赛。” 槐凉无语,满头黑线地跟了上去。 第78章 再遇娜娜米 这户星野家的一户建小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它不同于普通民居,在建筑侧方浇筑水泥石梯达到衔接上面二、三层楼的作用,而是在屋子的正中心,开拓了一方类似于天井般的六边形空间。 这块空地中种着一株巨大的枫树,临近秋日,叶片边缘已经开始慢慢泛红。 这家主人的审美还不错。 正当槐凉打算铺开精神细丝查探咒灵的踪迹之时,从顶楼处传来了一道巨大的撞击声。 槐凉和伏黑甚尔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上去。 金色头发的少年拿着一把砍柴都费劲的钝刀,将一缕袭击而来的手臂粗的黑色物质砍断,如细丝般散落一地。 七海建人朝站在另一侧阶梯上的灰原雄大喊:“它的头发会延伸!我的十划咒法砍不到那个7:3的暴击弱点!” “娜——” 下意识差点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槐凉才意识到自己跟上周目的这两个同期根本不认识,可偏偏却在这个地方碰上了! 她现在什么伪装都没有,更何况发出的声音已经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她可不想这两人回去一合计,让她在夏油杰面前掉马甲。 于是凭借着惊人的反应力,瞬间做出一副普通人误入怪物杀人现场的恐惧表情,声音颤抖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一缕如钢丝般坚硬而柔韧的黑色长发从空间中探出,卷住了少女纤细白皙的小腿,稍一用力,便往一处房间里拖行而去。 “救命!救救我——” 伏黑甚尔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精湛的演技,手指抵住额头,唇角微微上翘:这个女人,就算没有继承百亿家产,进娱乐圈也能赚大钱吧。 灰原雄发现了有非术师误入,紧张道:“奇怪,不是明明下了帐的,她怎么进来了?” 容不得他多想,他的掌心猛地出现像火焰一样扭曲的黑焰,疾奔着追了上去。 “嗤嗤嗤——” 袅绕的白烟升腾而起,空气中溢满了类似于蛋白质烧焦后的臭味,重获自由的槐凉分神想:这果然是头发啊。 “别发愣,快跑!往房子外面跑!” 灰原雄厉喝一声,完全没了往日里小太阳般的元气模样,稚嫩的娃娃脸上闪过一抹凝重,“不要回头!” 槐凉做出一副虽然害怕,但强撑着勇气的模样:“你们小心,我现在就去叫人!” 灰原雄点了点头,又折返向七海建人苦苦支撑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个,两个,三个……” “可恶……这根本不是二级咒灵!至少有准一级咒灵的水准了!” 又是两道黑发从顶楼的空间直射而下,七海建人艰难地躲避开交错袭来的攻击,反手砍断了一簇发丝。 然而这并未对咒力造成有效进攻,对方的头发似乎可以源源不断地再生,到现在为止,他们连咒灵的真面目都还没有见到。 灰原雄也满头大汗地不断驱使术式,用黑色火焰烧灼着袭来的头发:“不对劲,它的硬度在不断增强,可能很快我的术式对它就不会再起作用了。” 又是四道黑色的长发如蜿蜒的藤蔓般顺着墙体而下,七海建人一把扯过灰原雄,砍掉了其中两条,在躲避间被另外一条头发狠狠擦过,左手臂瞬间晕开了一片鲜红。 “窗给的资料说这幢房子是凶宅,因为女主人意外坠楼死亡后形成的咒灵……怎么会形成这么厉害的咒灵?” 七海建人敏锐地察觉到,原本被砍断后凋落在地的发丝并没有化作残秽,而是慢慢蠕动了起来。 于是他当机立断,“不行,我们得想办法到楼顶上去,在这儿只会被它困死。” “可是它堵住了口子,我们根本上不去啊!” 伏黑甚尔看戏看够了,也评估出了这两个穿着高专制服的少年差不多也就二级咒术师的实力,不疾不徐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是异变后的假想咒灵啦,没有听到它数数吗?每一下都伴随着盘子摔碎的声音……是民间故事里的佣人阿菊吧。” “因为打碎盘子,就被主家扔进了水井里溺死,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它的发丝里全是水汽吗?” 面对突然出现,散发着慵懒而强悍气势的男人,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并未如同看到救星般松懈,而是暗自防备了起来。 ——这年头杀人越货的咒诅师,比比皆是。 “你是谁?” 伏黑甚尔伸了个懒腰,原地做了几下拉伸运动:“这家的女主人多半不是因为意外坠楼,而是家暴致死的,我想想……可能是端菜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盘子?” “没功夫跟你们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了,上面那只咒灵我要了。” 说罢,他一个闪身,轻松攀上了光滑的建筑墙壁。 在空中灵巧地躲避开袭击而来的黑色长发,不过短短几秒钟,身影便消失在了顶层。 “嘿,记得留个全尸,不要太暴力了。” 少女的声线从狼头的装饰手链中冒出,伏黑甚尔看向面前这个一袭白衣,浑身湿透得宛若水鬼般的长发人形咒灵,咧开了嘴,“包的。” 下一瞬,乌黑发亮的头发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朝他奔涌而来。 “砰——砰——轰——”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冲出房屋外后,看到的就是一只长得像猪儿虫一样,无脊椎的节肢动物正尝试着缓慢吞咽长发咒灵的尸体。 没吃两下,它突然张开嘴,冒出了白色泡泡。 灰原雄挠了挠脑袋:“咒灵也会吐吗?” “啊,真是麻烦死了。” 伏黑甚尔好像没有看到另外两人存在那般,将一卷透明的塑料薄膜包裹住了长发咒灵,面带嫌弃道:“快点吞,不然我连你一块儿宰了。” 丑宝发出唧唧咕咕的一阵声响,开始卖力吞食,不一会儿便吃完了。 伏黑甚尔抬眼,这才将视线落到面色拘谨的二人身上:“碰到我,算你们运气好。” 言毕,几个起落后,便消失了。 “咱们运气是挺好的……不然,可能会死的吧?” 灰原雄挠了挠头,皱着一张包子脸,“本来想问下他的名字来着,这下好了,咒灵的尸体都没了,咱们的报告该怎么写?” 眼见好戏落幕,槐凉掐着点儿坐着警车赶来了现场。 “你们怎么样?都没事吧?” 第79章 两面宿傩的手指 槐凉完美扮演了一出‘少女遇袭后临危不惧报警救援’的戏码,并且情真意切地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发出了用餐答谢邀请。 原本七海建人还有些犹豫,不过在她搬出那套‘我之前也遇到过一次咒灵,还好被杰君及时搭救’的说辞后,迅速与二人拉近了距离,并且交换了联系方式。 至于伏黑甚尔,在收到她可以功成身退的消息后,十分愉快地搭上了最近一班回东京的班车,生怕她反悔。 “所以,凉桑为什么会想到去那么破旧的房子里呢?” 灰原雄插起一块牛肉寿司,美滋滋地塞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口询问,“那地方一看就阴气森森的,不怕吗?” “因为家里出了一些事情,给自己放了个假到这座海边小镇写生。” 槐凉咀嚼完嘴里的芦笋沙拉,“问了当地人说这幢建筑里有一棵巨大的枫树,非常漂亮,所以今天就先过来踩点了……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灰原雄生气得皱了皱鼻子:“可恶,那明明是幢有闹鬼传闻的鬼屋,欺负你这个外面来的生人。” 七海建人将目光从窗边蔚蓝的海景处移了回来,动作优雅地将餐盘里的牛排切割成恰好可以入口的小块:“凉桑跟夏油前辈是朋友?” 槐凉依言点头,故意道:“还因为杰君的关系,跟悟君和硝子都见过面。” “没想到这么巧,你们也在东京高专就读,还是低杰君一个年级的后辈。” 灰原雄作为夏油杰的头号铁粉,自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追问道:“怎么样,夏油前辈是不是特别强大,又温柔?” 说着,他攥紧了拳头,“回去我要跟他们好好吐槽下,总监部派出的窗也太不负责了,竟然把一级的咒灵报告成二级,要不是遇到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咱们今天都得交待在那儿。” 槐凉自然装作好奇的模样,追问了下对方的样貌,在得到清晰的禅院家的描述后,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喟叹。 “所以,其实也不算我救了你啦。” 灰原雄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却被槐凉出声打断:“可的确是你替我烧断的那只咒灵的头发,要不然我肯定完蛋了。” 谈话中了解到对方是夏油杰的朋友,眼睛能看到咒灵但却没有祓除的能力。 神情放松,谈论到关于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相关话题也并不憷场……七海建人渐渐放下了防备心理,将对方闯入的行为归为意外。 对于曾经的同期,槐凉毫不吝惜地释放善意,且有意无意地讲起她跟夏油杰约会那次的荒诞事件,很快便获得了二人的初始好感。 “嗯,上个月还跟杰君约好了,等他忙完夏天这段咒灵频发的日子,10月就去群马县泡温泉……” 灰原雄突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有次不小心看到夏油前辈的手机屏,屏保上的女孩子,就是你吧!”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紧紧拽住七海建人的衣袖,一副‘我吃到了惊天大瓜’的兴奋神色:“呀,就是你!凉桑!” 槐凉适时笑而不语,憋出一副脸颊泛红的模样。 七海建人轻咳了声,把袖子从对方的‘魔爪’里解救出来,缓解气氛道:“也有可能是他看错了,别理他,他平时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灰原雄不满地撅了撅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才没有嘞,之前有次聚餐活动,我还瞄到了五条前辈的屏保——” 说着他环顾了下四周,悄悄压低了声音:“是写真模特井上和香的照片。” 七海建人蹙了下眉:“所以呢?” 灰原雄为朋友的迟钝而感到不满,‘啧’了声,声线变得越来越低地八卦道:“她有f杯,还是穿着性感泳装的年上大姐姐。” “咳咳咳——”槐凉和七海建人同时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她不禁暗自揣测:好小子,竟然有窥屏的不良嗜好!上周目怎么没发现呢?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七海建人用餐巾擦拭掉唇畔沾上的橙汁,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虽然这的确像五条前辈会干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得说——” “大概上周吧,我看到他在给人疯狂发消息,屏保似乎是一尾抽象的……红色金鱼?反正不是性感模特。” 戳着三文鱼芦笋沙拉的手指一顿,槐凉冷不丁想起了那个喧闹的花火之夜,绽放开的最大的名为‘玉’的烟花。 被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的她,选择将杂念抛诸脑后,金鱼什么的在霓虹本来就是常使用的元素,是巧合吧。 她又蓦地想起了,五条悟精神领域里的那只六眼猫猫怪,猫喜欢鱼什么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话说回来,凉桑你有想要进高专就读的想法吗?” 七海建人以实际问题出发,低声问道,“因为可以看到咒灵的缘故,所以比起普通的非术师来,似乎更容易遭受到咒灵的袭击。” “即便没有强力的咒术,但是可以学习相关知识,练习体术,在有咒具的情况下,基本不用再害怕一些低等级的咒灵了。” 灰原雄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而纠结:“还是不要了吧,虽然毕业之后可以选择辅助监督或者窗就职……但感觉还是会很危险呢。” “我家里的妹妹虽然没有术式,但是她也和凉桑一样可以看得见咒灵,我一直反对她入学来着。”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当然,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不过……有杰君在身边的话,凉桑应该不会有危险哦~” 槐凉自然能分清,这截然不同的两个建议,其实都是对她的善意,于是她表示会慎重考虑。 但心底却暗下决心,高专是不可能去的,就算他饿死,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再去高专就读。 “叮咚——”短信提示音响起。 一根红棕色的手指图片入了她的眼帘。 手指的中段贴着一道画满诡异符号的符文,指头干枯而扭曲,尖锐而锋利的指甲呈黑色状。 似乎已经风干了很久,隔着屏幕她似乎都能闻到上面尸蜡的腐臭味。 「差点忘了说,大小姐,这根 手指是从假想咒灵阿菊的身上拿到的」 「之前战斗她发现打不过我,就从怀里掏出来了这根手指,原本想吞下去,被我抢到了」 「这是特级咒物,两面宿傩二十根手指的其中一根」 槐凉正想开口,让对方收好,等她回来后处理。 很快,又进来了一条短信。 「1亿円」 槐凉气得直想打人,这人上辈子是貔貅转世的吧!只进不出的? 第80章 群马县温泉之旅 “这个就是两面宿傩的手指?” 槐凉拎着根深红棕色的干枯手指晃了晃,“看起来像妖怪,不是说他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吗?” “一共有二十根手指……所以祂有四只手?” 天一教会客室后的工作密室里,伏黑甚尔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还能有假,祂只是因为强得可怕,所以才被当时的人冠以了鬼神‘两面宿傩’的称号。” “噢,禅院家的资料好像有记载,他会食用人肉,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和小孩。” 槐凉懂了,一个战斗力变态的食人魔。 有点古怪,上周目她和夏油杰去医院祓除咒灵的时候,听对方提起过两面宿傩的名号。 宿傩手指作为特级咒物,只要遵守‘停止生命不危害他人’的束缚,就可以保持存在,并且无法被销毁。 通常来说一般会将其封印好,放到诸如大型商场、游乐园、医院、学校等容易滋生咒灵的地方进行镇压。 怎么会在尾道那么一个偏远小镇的闹鬼房屋里出现? 不过这枚宿傩手指的束缚封印已经破损,如果找不到专人再次封印,会不断吸引诅咒聚集到它附近……这不正好吗? 槐凉顿时思路打开,拿假想咒灵阿菊的头发和骨骼来打造咒具的尝试,再次失败。 这次咒力倒是可以得到大量储存,可从死去咒灵身体中切割下来的部位制成的武具,一如伏黑甚尔所说,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化作了残秽。 她也不是没打过夏油杰的主意,他就是一个行走的咒灵宝可梦收藏大师,什么千奇百怪的咒灵都有。 可惜,她还没有达成刷满100好感度的成就,不敢随意骚操作,掉马甲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么换个角度,如果能通过收集特级咒具聚拢诅咒,不就有源源不断的咒灵会在天一教内产生了吗? 这样还能省探寻咒灵消息的人力物力,伏黑甚尔也不用再因为到处奔波而抗议要求加钱,说不定还能诞生咒胎,显化出更为强力的咒灵来。 ——这简直就是一石三鸟之计! 伏黑甚尔听了槐凉的计划,眼角直抽:“所以,大小姐你是准备养蛊吗?” “这不还是为了减轻你和孔时雨的工作量,有什么不好的?” “表面上看是这样。” 伏黑甚尔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可是长远来说,咒物比咒灵更难获得,尤其是特级咒物几乎都被总监部及各大家族小心封存起来,流落在外的并不多。” “这样算下来,要么去洗劫大家族的忌库,要么要花更大的人力和物力,去碰运气寻找咒物。”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了密室外传来了动静。 天一教会客室。 孔时雨有条不紊地起身,礼貌邀请来人落座。 由专人为到访的宾客们送上茶水和点心,三人开始谈论起通讯器的相关采购和合作事宜。 透过极为隐蔽的观测口,槐凉见到其中一人是之前在仙台碰到过的‘嘴贱老古董’,禅院家主的儿子,禅院直哉。 而他身侧坐着的那位,大概率是之前谈论过,由禅院家牵线的总监部的人,松下和也。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那位名叫松下和也的中年男人生得一张不怒自威的脸,自身展露的从容不迫的气势,根本不像只混到了中层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的前额上,蜿蜒攀附了一道狭长而狰狞的缝合线! 槐凉顿时目露精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差点控制不住立刻使用精神丝对此人进行试探,但冷静下来想起这是在他们天一教的地盘。 现在她可不是光杆司令,手底下还有几百个小弟嗷嗷待哺呢。 且有禅院家的人在此,出了什么事情可能会同总监部交恶,带来麻烦。 自家的天一教还在初步的发展阶段,经不起多方围剿,还是能苟则苟,猥琐发育才是上策。 至于这个松下和也,他如果就是之前跟盘星教高层交易,害死她父母的人,自然会对吞噬了盘星教的天一教有所关注。 对方并非普通角色,说不定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敢从容前来。 所以更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槐凉打定主意,决定先尽可能多的小心收集跟松下和也此人相关的所有信息,等她的精神力恢复到5层,就找机会去试试他的深浅。 对方费尽心思从她家搞到的印章,一定不是普通物件,她一定要拿回来。 2006年10月8日,寒露。 群马县利根郡,町藤原1899。 夏油杰非常大手笔的包下了这处坐落在空山溪谷间的会馆,露天私汤旁就是一渠蜿蜒而下的清澈溪流。 已是入秋,池畔一棵生长了数百年的巨大红枫树,遒长的枝干蜿蜒盘桓在空中,鲜红的枫叶如一簇簇燃烧的火焰坠在枝头。 偶有微风吹拂而过,便打着旋儿地飘落进冒着蒙蒙热气的温泉里。 夏油杰身着店家统一提供的棕色过膝短裤,赤裸着上身,一脸惬意地躺在石头垒砌的温泉池边。 在他身旁的五条悟,头顶着一条白色毛巾,微眯着眼睛,仿佛在小憩。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应邀前来,不过二者正在仔细品尝漂浮在泉水上的木质托盘里的冰镇果饮。 不得不说,日常祓除咒灵的高强度运动下,四个男生的身材都属于一流绝佳。 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放网上去都会被广大网友舔屏,并大呼‘我可以’的程度。 家入硝子对此并无特别看法,一来她早就看了个够,二来她是医生,人类的美好肉体在她眼中只是一具由各种器官及组织构成的……可以行走的生命体。 跟砧板上的猪肉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没有特别多看两眼的意义。 而在老家军队服役过十年的槐凉,也属于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年轻美好的肉体固然十分具有观赏性,但维持住‘专一’人设才是她首要考虑的因素。 于是她的视线,几乎始终停留在他们被蒸腾的水汽熏红的脸上。 啧,光看脸的程度,也不赖嘛。 第81章 病态式掩耳盗铃 虽然包了整个私汤会馆,但还是得遵循店家的要求,不许裸浴,也不许自带泳衣。 槐凉和家入硝子都换上了店家统一发放的女士专用的棕色吊带浴裙,惬意地泡着飘散着些许硫磺味的天然热温泉。 虽然对于家入硝子来讲,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于槐凉而言,则并非如此。 她熟知对方的喜好,以及感兴趣的聊天话题,所以即便在场只有他们两个是女孩子,也并不觉得冷场或尴尬。 “所以凉桑没有跟你说起,在尾道发生的事?” 听到自己名字的关键词,槐凉的视线随之而去,正好跟夏油杰暗色的眼眸对上。 灰原雄一副‘糟糕,失言了’的模样,捂住了嘴巴。 “因为不想杰君担心,所以没说呢。” 槐凉自然地将话题中心转移到了对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感谢上:“辞掉了咖啡店的工作后,听从医生的建议去了一些偏远的地方写生散心……还好遇到了七海君和灰原君。” 七海建人没有说话,他忍不住想,明明当时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对方还能保证理智的头脑跑出去报警,后面还敢跟着警察回到事故现场—— 却没有跟在暧昧中的,本就是咒术师的对象倾诉自己的恐怖遭遇,这合理吗? 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吓得不行了,对于她来说,却似乎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是因为……本身并没有特别害怕的缘故吗? 夏油杰从温泉池中直起身,缓缓走到了槐凉的身边,紧挨着她坐下:“之前说过了,凉酱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对我说。” “我不想再从其他人的嘴里了解你的情况,会很担心。” 家入硝子吹了声口哨,满脸揶揄地看向夏油杰:“最近偷偷恶补偶像剧了?” “咳。” 夏油杰飞过去一个眼刀,“沙漠蠕虫的牙齿,你还要吗?” 家入硝子挤出一个笑,瞬间消声。 温泉池另一侧的五条悟,罕见的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温泉的洗礼中。 他的脑子里,也在思考刚才灰原雄的话题。 算上在游乐园被夏油杰救下的那次,再加上他在巷子里救她的那次,以及这次在尾道鬼楼里碰上灰原和七海……短短4个月,她就已经遇到了3次咒灵袭击。 这样看来……频率是不是有些过于高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克制着不再关注与她相关的任何信息。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又互相喜欢,哪里轮得到他去当恶人拆散? 可心里这么想,身体却非常诚实。 他几乎已经可以从夏油杰的微表情中判断,他正在聊天的对象,是不是她。 还偷偷注册了一个fb小号,随时关注她随手po上去的日常。 偶尔是简短的几句无关紧要的牢骚,路边遇到的小动物、天边的一朵形状奇怪的云……运气好时,还可以看到她随手的自拍照片。 在过于难熬的时候,他甚至打过偷溜进她的空置的公寓房间里。 反正就在他的楼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天花板。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能突破这层下限——本来全方位视奸对方的社交软件就已经够病态了,他暂时还不想自己沦落到‘跟踪入室变态’的程度。 他近乎以一种掩耳盗铃式地告诉自己,只要不跟她见面,就不算越轨。 但这种近乎于虚假的相安无事的状态,只需要一点点的外力,就会自动坍塌陷落。 就好比,他明明知道夏油杰邀请他来的目的,一是炫耀,二是警告。 但一想到可以在自然的状态见到她,不是自己找各种借口的蓄意接近,也不是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偷偷跟踪,而是正大光明的会面。 即便是来自于……情敌的邀请。 是了,已经到了这种境地,他也无法再欺骗自己。 就算在恋爱方面他再迟钝,再不开窍,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挚友也喜欢的女孩。 可冥冥中的直觉又在告诉他,这个名为槐凉的少女,并不简单。 并非为自己对她的关注而找借口,但她身上的确有一些疑点存在。 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他不会祝福他们,但也不会刻意去……破坏。 “说起来这个,我真是烦死了,好不容易闲一点,出来泡个温泉都要跟总监部的人打报告批假。” 听到一旁的夏油杰跟槐凉谈论起冬天可以一边赏雪,一边泡汤,别有一番趣致后,家入硝子烦躁地拍了下水面。 “我是犯人吗?要把我关在笼子里。” 五条悟停止了思绪,看向她:“啊嘞,谁让你是唯一的‘奶妈’呢。” “虽然我也领悟了反转术式,但只能用于己身,对他人身体伤口的治疗效果非常有限,所以还是只能靠你救死扶伤呗~” 说罢,他非常自然地看向夏油杰的方向,视线移动的过程中,似乎毫无波澜地掠过了槐凉的身影。 “所以,杰你要加油咯,咱们二年级只有你不会反转术式咯。” 夏油杰撩了下眼皮:“无路赛——”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即便只有0.1秒,他的六眼也清晰捕捉到了那张,被袅袅水雾熏得白里透红的漂亮脸蛋。 甚至连从脖颈滑落进锁骨凹陷处的几滴汗珠,都清晰可见。 他揉了揉蓦地发烫起来的耳垂,掩饰性地将目光迅速移到了水面上的木质托盘里,示意七海建人给他递一杯冰镇果饮。 七海建人将果汁递了过去,适时接过话题:“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吧,就算像我们这样可以外出活动的咒术师,其实也要执行一个又一个的任务。” “就算是外面的上班族、学生、建筑工人……都还是生活在绝对的制度下,需要完成自己当下所面临的任务。” 灰原雄也加入了讨论:“我觉得努力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感觉很棒欸。”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实现自我人生价值?” 夏油杰点头,表示认可:“比如我们人类和咒灵的对抗,其实就相当于普世价值观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那么在战争中拥有不同能力的人,自然就需要承担起不同的责任。” “我们战斗类的咒术师负责消灭咒灵,而像硝子你这种治疗类的咒术师就负责治疗同伴,而辅助监督负责后勤,窗负责情报,都是在各司其职。”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们不懂,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难受。” 第82章 明明喜欢可爱的 家入硝子似乎陷入了悠远的思绪中。 声线也越发低迷:“处理治疗过的术师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了,有的能活,有的活不下去,还要我解剖尸体,查明死因。” “解剖、研究、缝合、报告……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会有这么多的咒术师同伴死去。” 灰原雄被这突如其来的理论给吓了一跳,惊讶道:“家入前辈怎么会这么想呢?你看像我们在尾道遇到超出评估等级的咒灵,娜娜米为了救我而受伤,托你的福他现在胳膊一点事都没有,还能泡温泉呢。” 家入硝子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应声。 五条悟将头顶的毛巾取下,擦拭了一番密布在脖颈和胸膛的汗珠:“真是笨蛋啊,硝子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她的话,说不定一些受伤后不适合战斗的咒术师就可以就此退役……从而不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因为遇到强大的咒灵而直接丧命呢。” “估计是觉得说这样的话晦气吧,所以我替她说出来咯~” 此话一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 家入硝子闷闷笑出了声:“是啊,这样感觉好像是我在一直送同伴们去死呢。” 槐凉瞟了眼似乎也因为这个话题而陷入了沉思的夏油杰,心中瞬间拉起了警报。 不是我说你这些十六七岁的家伙,怎么这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爱钻牛角尖,一天天东想西想,我看还是不够忙! “我倒是觉得,没有人可以掌控或改变另一个人的未来呢。” 槐凉出声打断众人的沉默,“人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物种,就拿我作为普通人生活的日常来说好了,医生能做的也只是将眼前病人的病治好,但也不能保证病人不会再因为酗酒、抽烟等生活方式再次染上重病。” “换句来说,只要是送进了医院里的人,哪怕是罪大恶极,医生也会一视同仁地对其进行施救,否则就是违反了自己的宣誓。” “我认为,医者是一个救人的,令人尊重的职业,并非是决定他人生死的上帝。” 说罢,她看向身侧的夏油杰,意有所指道,“有时候,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不失为一种智慧的生活态度。” 五条悟将毛巾再次盖住自己整颗脑袋,声音里充满了愉悦:“我赞同凉桑的观点哦~” “嘛,我就是把咒术师当作一份职业在看待呢,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家入硝子感受着泉水从指缝流淌的热意,轻笑了声:“不说这个了,怪我,把气氛都搞得沉重了,明明杰是为了让大家放松下身心才组的这个局来着。” 她缓缓从水中起身,“泡了那么久,我肚子都饿了,有人要跟我一块儿去餐厅的吗?” 众人有意揭过方才沉闷的气氛,于是纷纷响应。 不得不说,夏油杰包下的这处温泉旅舍的确在方方面面都做到了精益求精。 一大桌的当地特色美食,煮物、烤物、蒸物……几乎囊括了在座所有人的喜好,光看卖相就令人食指大动。 槐凉匆匆换好准备好的浴衣,便跟家入硝子一起进入了和室装潢的餐厅。 “刚刚没注意,你这支蓝绿色的金鱼簪子还蛮别致的,镶嵌腹部和眼睛镶嵌的是珍珠嘛~” 抬手轻抚了一下鬓边的点翠珍珠金鱼簪,槐凉抿唇一笑:“是杰君从之前出差的地方带回来的。” “噢——原来是这样呀~” 家入硝子刻意拉长了语调,露出几分少女的俏皮揶揄道,“是杰~君~送哒。” 很快人来齐,开始推杯换盏,享受这顿丰盛的夕食。 饭桌游戏,估计是高专的保留节目了。 在家入硝子第一个举手提议后,众人纷纷表示活跃气氛地加入。 但槐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似乎是一个专为她准备的‘陷阱’。 因为竟然所有人都同意了通过旋转酒瓶,来决出输家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开什么玩笑,在座的各位除了她都可以使用咒力操控。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上周目的酒桌游戏看似公平地让五条悟转过身抽取卡牌,但实际上六眼是360度可视的——对他根本没有任何限制! 那群家伙表面上跟她呼朋唤友,实际上还是在借机或许获取她的消息。 没想到这周目,竟然情景再现了! 不过她现在的心态已经十分平和了,丝毫没有被‘下套’的不悦感,毕竟从本质上来讲,她又何尝没有欺骗他们呢? 家入硝子眼神闪烁了几下,原本想阻止,但接收到灰原雄跃跃欲试的兴奋眼神后,瞬间按捺了下来,准备看好戏。 几乎每转3次,就会有一次轮到槐凉,她也故作不知,每次都选择‘真心话’,认真回答一溜烟查户口似的问题。 又是一轮开始,五条悟伸手拿酒瓶,不小心触碰到了槐凉还未收回的手指。 顿时心里一紧,从指尖窜起一连串的酥麻感。 他克制住了条件弹射的动作,仍旧是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转动酒瓶。 下一个被抽中的倒霉蛋是灰原雄,并且对方也很敢地选择了大冒险,引起了一众欢呼声。 五条悟坐回原位,心不在焉地啃了口汤乃花温泉馒头,思绪已经游离到了九霄云外。 之前那个在他公寓里不断延续的古怪的梦,终于结束了。 但紧跟着,又开始了另外一个,令他更难以启齿的……梦境。 无休无止,要不是因为有着强大的理智和自控力,他已经快要被搞疯掉了。 “那么凉桑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 槐凉一手托腮,似乎陷入了思考:“除了身材好,性格温和之外,我喜欢声音低沉好听的,温柔会照顾人的类型。” 说着她缓缓看向夏油杰,“如果是黑色的头发,狭长的眼睛,还长着有福气的耳垂的话会非常加分呢。” 骗子,明明就是喜欢可爱的类型…… 欸?她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五条悟摇了摇脑袋,怀疑地看向手中的果饮,怀疑里面是不是掺杂了酒精。 他感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越压越重。 第83章 失控的欲念 槐凉的话音刚落,灰原雄便发出几声急促的,猴子似的兴奋怪叫。 他伸出胳膊碰了碰邻座的七海建人,一阵挤眉弄眼。 七海建人也不免为少女的大胆而感到惊讶,不过看着夏油杰不断上翘的唇角,他也随之投去了打趣的目光。 家入硝子适时发起助攻,“杰,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夏油杰被闹了个大红脸,面对这样的直球告白,他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欢喜:“当然,我会私下转告给她的。” 最终这场聚餐,在众人心照不宣的眼神中落幕。 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互道晚安。 明天一早又要回到高专,进入日复一日的上课和祓除咒灵的循环中。 五条悟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微眯着眼,双目无神地看向头顶上的天花板。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昏沉,五感却很清晰,似乎都能听到来自隔壁的轻微呼吸声。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中的公寓。 不过这一次,她睡到了他的身侧。 而他,终于不再克制自己,朝着沉睡中的少女,伸出了手。 一开始,他对自己说,他只是想凑近一些,闻一下那股雪松似的冷香,到底是不是来自于她的身体。 后来他又想,只是因为最近祓除咒灵的压力太大,导致睡不着。只要轻轻抱一下她,把她当做一个柔软的失眠抱枕就可以了。 再后来,他说服自己,都怪她耳垂上的那颗红痣太晃眼了,他就偷偷尝一下,是不是跟香气一个味道,就知足。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自我说服,他摇摇欲坠的理智,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刷的执念侵蚀,终于崩塌。 最后,那只叫嚣着的野兽,终于冲脱了囚牢。 …… 夏油杰的好感度稳步上升中,按照之前的推测,只要再努努力,说不定就可以触发新的预知画面了。 至于同样作为可攻略人物的五条悟——槐凉搞不懂那只鸡掰猫最近到底在发什么疯。 明明之在温泉之旅前已经老老实实地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要不是伏黑惠别扭地问起‘那个白毛最近很忙’,她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好久没有到家里来蹭饭了。 她原本以为对方已经意识到了跟挚友的暧昧对象走得太近,可能会引起误会,所以才会故意避开她的。 但是最近,对方似乎又开始了有意无意的恢复了联系,偶尔是一个冷笑话,又或者吃到了哪家好吃的甜品跟她分享。 她被搞得都有点开始自我怀疑了,是不是之前会错了意。 他就是单纯把她当做朋友在对待,之前的突然热络又突然消失,完全是由于祓除咒灵工作的频率变化,来体现的。 不过管它呢,对方既然没有越界的行为或语言,她就当做一个跟夏油杰相关的普通朋友看待好了。 之前出现在天一教内的缝合线男人,她已经通过孔时雨,搞到了对方的基本资料。 男人名叫松下和也,年约四十岁,是总监部的一位中层管理人员。 他出自一个比较小的咒术师家族,但因为较强的工作能力与比较特殊的术式,以及通过时间熬出来的资历,去年堪堪升为了中层。 他没有过婚姻,也不存在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父母已于3年前亡故,个人生活十分简单。 除了在总监部的总部办公,就是在自家庭院里休养,很难接触到。 槐凉十分大方地给了孔时雨一笔奖金,让对方再探再报,尤其是对方怀有的特殊术式,一定要查清楚。 正当她盘算着通讯器带来的巨大收益,要不要再研发一个让咒术师们可以轻松辨别咒灵残秽的眼镜之类的器具之时—— 一道漆黑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她的庭院中。 “我说,你直接推开院门进来就好,怎么老是搞得跟做贼一样。” 槐凉看向一袭紧身黑衣的伏黑甚尔,“先说好,你这个月的分红已经提前预支过了,不可能给你预支下个月的。” “我是来提醒大小姐,多注意自身安全的。” 槐凉瞬间变得郑重:“怎么?有人追查到我是天一教教主的事情了?要买我的命?” 伏黑甚尔上扬了一下眉毛:“那倒不是,大小姐瞬间传送的出行手段,神仙也查不到吧。” “是五条家的六眼,他又来了。” 槐凉蹙了下眉,迟疑道:“可能是做任务,路过这边。” “一个星期路过3次?” 伏黑甚尔也懒得挑破,“你注意点吧,最近青少年心理变态的例子越来越多了。” 顿了顿,又道,“大小姐,我之前说的和我结婚的话,永远有效。” “最近没钱了,难得多回家几趟,那2个臭小鬼张口闭口都是你的名字,真气人。” 槐凉并不同情,反而落井下石:“你也知道是‘难得回来了’,惠没把你这个爹忘掉,已经很好了吧。” “啧,你那么厉害,怎么还没追上那个咒灵操使呢?” 伏黑甚尔被呛声后,果断选择反击,无情嘲笑道,“都说了教你几招,包成功的,你非不领情,说有自己的节奏。” 见对方被噎住,他越发冷嘲热讽地乘胜追击,“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我又不会笑你。” 槐凉对此回以一个中指:“要赌吗?这周末他一定会成为我的男朋友。”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无聊,我走了。” “喂,你在外面注意点,惠、咳,津美纪都还需要你,别死在外面了。” 槐凉并没有搞无聊的说教,拉赌鬼上岸,让浪子回头……这样的戏码,估计在他辗转流浪的岁月里,估计都听烦了。 伏黑甚尔此人像上世纪六、七十年里嬉皮士运动里的年轻人,醉生梦死,反叛一切。 给她一种’too fast to live ,too young to die’的感觉,总觉得这人会因为过于恣意的生活方式,而英年早逝。 就好比他似乎张口闭口都是金钱,但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买刺激和快乐的媒介。 和她上周目打过交道的冥冥的屯钱癖不同,他其实根本就不在意钱,也不在意自己。 第84章 今晚你属于我 伏黑甚尔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烦死了,不用你管。” 一阵熟悉的昏沉袭来,系统又在她的脑海中播放起了画面: 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夜空下的高楼最顶层,夜风吹拂过他的黑发,露出一张极为英俊且富有攻击性的面孔。 似乎是冬天的缘故,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十分柔软的薄荷蓝毛衣,黑色的裤子包裹住他结实而修长的双腿。 背景的信号灯闪烁着危险的红光,这里是一处顶楼的停机坪,俯瞰下去可以见到东京最繁华的夜景。 瞬息间,槐凉便清醒了过来,忍不住暗自埋怨,预知画面变得越来越水了。 上次看到伏黑甚尔的未来,明明是一副重伤必死,血流了一地的画面,没想到再往后,这人竟然又活过来了? 搞什么,这个世界人均有第二条命吗? 不过,这人刚刚大言不惭说着结婚的话,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波动。 而说着讨厌的话,好感度却加上了……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槐凉轻声道:“我以为你再会问我,你未来会怎么样。” 伏黑甚尔顿住了脚步:“算了,后来我想了想,未来本来就是会随着一道道的选择题,不断改变的。” “我个人,也并不喜欢确定的事情。” 槐凉笑了,要是硝子和夏油杰都能像他那么洒脱就好了。 “甚尔君会有好的未来的,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伏黑甚尔反问:“你看到了?那你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槐凉无所谓道:“谁知道呢。” “不过管它的,我和你一样,太过确定的事情,对我来说确实会失去兴致。” 伏黑甚尔摆了摆手,消失在了浓厚的夜色里。 槐凉低下头,开始编辑短信: 「杰君,周末有空吗?」 「来我家里玩吧~」 …… 夏油杰是在下午4点过的时候,匆匆赶来的。 他拎着两大袋子的水果、饮料、零食等东西,一副势要把槐凉家的冰箱填满的气势。 “抱歉,我本来想早点来的,可惜上面又给我临时加派了一个任务。” 夏油杰一边进屋换鞋,将身后的门关上,一边满是可惜地嘟囔:“可恶!浪费我那么长的时间,本来想过来帮你一起准备饭菜的。” 槐凉系着棕色的维尼小熊围裙,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没有关系的,今天你是客人嘛,在沙发好好休息就好了。” “累吗?要不要去休闲室玩会儿游戏?” 夏油杰弯下腰,开始将两大口袋的物资进行分类整理收纳:“不用,就是一堆小喽啰,处理它们花了点时间。” “冰箱里还空吗?我买了酸奶和雪糕。” “保险室和速冻室都还有空格,你放进去就好啦。” 槐凉专注搅拌着锅里散发出阵阵浓郁香气的法式苹果炖猪排,间或处理蛤蜊,准备做一道酥皮奶油蛤蜊浓汤。 夏油杰整理完,挽起袖子站到槐凉身侧,笑意盈盈地开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如果杰君坚持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槐凉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指挥对方完成一道最简单的无花果火腿沙拉。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餐桌上便摆满了远超两人份的美味大餐。 在一系列摆盘精致且香气扑鼻的西餐中,槐凉颇有心机的用狸猫荞麦面作为晚餐的主食。 这是上周目中,她唯一一次听到过夏油杰主动提出来,想吃的东西。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她并未再刻意撩拨,而是与对方从喜欢的音乐、电影、书籍畅谈到某个运动明星,某处想去旅行的地方等等。 像关系好的朋友那样,可以真正放松下来,享受美食,胡侃大山。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气氛融洽得只差‘相与枕籍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了。 在夏油杰的极力争取之下,才抢到了洗碗这份差事。 让客人独自在厨房涮碗,似乎也不太好,于是为了让对方显得不那么无聊,槐凉翻出收藏的黑胶唱片,放到了淘来的老式唱片机上。 她调整了下唱针,很快,复古而优雅的女声如流水般缓缓吟唱: “i know you belong to some body new.” 【我知道,你可能有了新欢】 “but tonight you belong to me……” 【但今晚你属于我】 “……” 槐凉走回厨房,倚靠着一侧的墙面,静静看着对方的动作。 “给你看个好玩的。” 夏油杰手指微曲,轻轻一吹,一个透明泡泡漂浮在了空中。 相同的人,相似场景,相同的动作……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时空错乱之感。 她察觉到了,夏油杰似乎在她身上寻找某个人的影子。 y down way down along the stream.” 【你和我在溪流边小憩】 “how very very sweet it will seem.” 【这将是多么多么甜蜜】 “once more just to dream……” 【再做一次好梦吧……】 看她说不会抽烟会显得失落,月色下散步似乎也在透过她看向某个不知名的人,还问她喜不喜欢吃冰激凌? 她也找他周围的人旁敲测过,对方是否有过一段难忘的恋情,甚至还找人调查过他国中时的生活,一无所获。 像他那样的人,或许只是经历了一场深沉而无望的暗恋吧。 她无意当别人的影子,要知道,替身是没有前途的——所以她给出的都是对方期盼中相反的回答。 她不介意,也并未感到失落。 反正现在也只是蓄意勾引,她需要他的好感度,如果他原本就心有所属,那么她利用起来就更不会手软。 “挺有意思的。” 她并未触碰那个泡泡,任由它消散在了空气中。 “啊。” 夏油杰弯腰继续清洗盘子的瞬间,忽然感觉视线被垂落了发丝遮挡,他系在脑后的橡皮筋突然崩断掉了。 漆黑的中长发散落下来,蹭得他的颈窝一阵发痒。 从槐凉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头发像上好的丝绸一样,透着柔软的亮光。 稍长的发丝并不显得阴柔,反而加重了他身上原本收敛的危险气质。 那双上挑而狭长的绛紫色眼眸,漫不经心地斜睨过来,蛊惑人心。 槐凉只短暂地失神了一秒,便回过了神来。 “家里有备用的皮筋,我现在去拿?” 夏油杰轻笑了声:“凉酱难道不喜欢我头发散下来的样子吗?” “啊?” 他轻轻俯下身,直视着那双犹疑闪烁的眼睛:“有吧,明明刚才愣神了,有仔细地看我来着。” 被窥破了心思,槐凉顿时生出了种‘偷看人洗澡被抓了个现行’的窘迫感,率先移开了视线。 “你说是就是吧。” 夏油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点到即止。 他直起身,声线轻快:“我会把头发留长的,以后凉酱可以慢慢看。” 摊开沾满泡沫的手指,似乎陷入了苦恼,“不过现在要麻烦……帮我把头发扎上,有点遮眼睛。” 第85章 真是有够纯情的 真是夭寿了! 撂下了句‘我去拿橡皮筋’,槐凉绷直着脊背,近乎逃也似的冲进了卧室的洗浴间里。 她一把拧开盥洗台上的水龙头,往脸上狂泼了几下冷水,才勉强让逐渐发烫的脸颊降温。 水珠飞溅到圆形墙镜上,将她脸上的玄神情模糊成一片。 她一手撑着盥洗台,一手将镜面上的水渍抹开。 镜子里的那张脸好像恢复了平静,突然,她毫无征兆地低咒了声。 “狐狸精。” 槐凉给自己打了会儿气,再度在心里坚定了信念—— 今天这个饭局,可是她为了攻克下夏油杰特意准备的,怎么能被反客为主呢? 今天势必要成功拿下! 调整好心态的她,从梳妆盒里拿出了一根黑色素圈,走回了厨房。 还好,她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发圈。 不然,想象一下,夏油杰头戴粉色蕾丝发圈挽成丸子头的样子,那画面简直太美不敢看。 “先说好,我扎头发的技术不怎么样。” 因为身高超过槐凉一大截的缘故,夏油杰只能半弯着腰,屈膝俯下身,她才能够得着他的脑袋。 高专的这些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就连个子最矮的灰原都快有1米8了,更不要说个头直奔1米9的五条悟……他们甚至还在生长期。 触摸到手中的黑发,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冰凉柔顺。 离得近的缘故,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以及露出来的圆润的耳垂。 还好扎头发不用面对面,不然这将是对她意志力的极大的考验。 尽可能又轻又快地将对方散落的黑发在脑后束拢,她三下五除二地将所有头发都在脑后挽成了一个丸子头。 后脑勺有几缕散落了下来,她也没管。 “大概这样的程度应该可以了吧。” 槐凉笑了笑,打趣道,“刘海的造型,只能杰君你洗完碗再自己弄了。” 夏油杰依旧是一副心情很好的,笑眯眯的模样:“好哦,谢谢凉酱。” 清理干净完厨房,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晚上8点。 冬天的太阳下山得尤其快,夜色笼罩住了整片城区,窗外忽然开始飘落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突然变坏的天气,让槐凉有了充足的理由邀请对方一起玩游戏,毕竟还有饭后甜点和那么多的零食没有消灭呢。 面对心上人的邀请,夏油杰又哪里舍得拒绝呢? 于是当他们一连通关完最新出的一部射击类游戏后,石英钟的指针都快指向凌晨12点了。 夏油杰再不舍,也只能提出告辞。 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第一次去到暧昧对象的家里,又表现出想要留宿的意愿——会被人当作hentai吧! 槐凉站在玄关处,见对方换好了鞋子,又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 街边的路灯晕开一团团橘色的灯光:“都怪我玩游戏玩得太兴奋了,没注意时间。” “应该没有回高专那边的班车了吧?” 夏油杰站在门框处,摇了摇头:“今天我也很开心,没关系的,我可以打车回去。” 槐凉打趣道:“宿舍会有门禁吗?到时候进不去怎么办?” “没有哦,因为经常出任务的关系,所以学校不限制这方面呢。” 他伸出手接了片细碎的雪花,“雪也变小了,那我走了。” 槐凉看了眼很快便融化在对方掌心里的冰晶,突然提议道:“杰君的生日是2月吧?到时候我们去滑雪怎么样?” “之前答应过带我去你家乡那边玩的。” 夏油杰往外走了两步,朝她挥了挥手,“好,那我可以期待一下生日礼物么?” 槐凉抿唇一笑:“当然。” “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那双暗紫色的眼睛,似乎也被路灯染上了暖色:“嗯,下次任务结束,我再带些当地好吃的特产回来见你。” “嗯~” “还有好玩的新游戏卡带,我也给你带过来。” 槐凉挥了挥手:“好哦。” 距离公路边只有短短十几步路,他走了好几分钟也没能走到。 冬日的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吹拂而来,掉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头发也染上了冰晶融化后的湿润。 他终于恋恋不舍地转过身,行走呼吸间,袅袅的‘白气’逸散在空中。 可他并不觉得冷。 胸腔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烈烈燃烧,随着他心脏的起泵,流淌到四肢百骸的血液也似乎变得滚烫了起来。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低声呢喃道:“今天的风也特别温柔呢。” 拥有极佳五感的槐凉自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飘落在空中的低语。 不过她暗自纳闷:今天的风……温柔? 就这开门的一小会儿,呼啸而过的冷风已经将她的脸颊吹得冰冷了,还温柔? 没待她多想,只见那道逐渐走远的身影突然转回了过来,疾步朝她而来。 “杰君你是有东西忘——” 柔软的触感裹挟着滚烫的鼻息,瞬间攫取住了她的呼吸。 夏油杰以一种强硬而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攥住她的一条胳膊上压过头顶,另一只手死死地揽住她的腰肢。 她几乎没有任何活动的空间,只能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袭击,槐凉只讶异了一瞬。 她微瞌着眼睛,那张一向温柔自持的脸,染上了狂乱的神情。 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奇妙,而难以言喻的滋味。 真是有够纯情的,只会蹭她的嘴唇,嘶——。 甚至能听见对方胸膛里的那颗玩意儿,一下快过一下,急促跳动的闷响。 “槐姐姐!你看我准备的——” 清脆的童声戛然而止,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夏油杰终于松开了桎梏住对方的手,缓缓直起了身。 伏黑惠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对……拥抱的男女。 在他的身后,是追出来的,同样遭受到了巨大惊吓的伏黑津美纪。 看到眼前的场景,她忽然回过了神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捂住了伏黑惠的眼睛。 第86章 隐秘的缱绻 伏黑惠眼看着那个长了双狐狸眼的男人,朝他投来了危险的一瞥—— 他瞬间浑身打了个哆嗦,顿时嗫诺不再出声了。 夏油杰将下巴懒懒地搁在槐凉的颈窝里,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后,带着些不满:“把这两个小鬼头打发走。” 槐凉的脑袋像蒙了一层雾,不过此刻也渐渐清明了些许。 好不容易松开,她连忙大口大口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 她真傻,真的。 跟水准一流的咒术师比谁的肺活量大,那不是活腻歪了吗! “不,不太好吧,你先起来。” 槐凉伸手触碰上对方坚实的胸膛,往外推搡了几下,得到了几声略带撒娇的嘟囔:“好嘛……还不够呢。”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耳垂后的那颗鲜红色的小痣。 他没忍住,又低头触了触。 “好了,好了……” 槐凉终于将面前这堵密不透风的‘墙’给推到了旁边。 她深呼吸了几下,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朝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笑了笑。 “明天早上10点,我们准时出发,要早点睡哦,不然会长不高的。” 伏黑津美纪将地上的小包裹捡了起来,拉了拉从石化状态下渐渐回过神来的伏黑惠。 她朝二人的方向弯了弯腰:“打、打扰了槐姐姐,我这就带惠去睡觉。”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从来没有过过七五三节,所以有些兴奋,我们这就走。” 伏黑惠呆呆愣愣地跟着姐姐的脚步,往家里走。 好半晌,他才缓过劲来,脸颊涨得通红。 又来了一个陌生男人。 算上之前常来的那个白毛,加上他的渣爹……呃,算了,渣爹不算人。 也有两个陌生男的到槐姐姐家里做客了,以后会出现第三个吗? “停——停下来。” 眼看扰人好事的小鬼终于走了,夏油杰又黏黏糊糊地缠了上来,却遭到了拒绝。 他偏了偏脑袋,不解地问:“为什么?” 槐凉真是怕了,她没好气地撅了下嘴巴,示意给对方看刚刚被不小心咬破的唇珠。 “还好意思问,自己看看,你说为什么?” 夏油杰眉眼弯弯地再度俯身,动作轻柔地含吮了一下那处细小的伤口:“我以后会小心的。” “这样应该不痛了吧?” 痛是没那么痛了,但是伤口处被碾过,又麻又痒。 后背上激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被这股古怪的麻痒感控制住了身体,她的眼眶里也迅速弥漫上了一层水汽。 她慌忙把人往外推:“都说了,今天不能再亲了。” 真的是服了,身为咒术操控的天才,在别的领域上也触类旁通的? 明明平日里一副温良恭俭,君子端方的模样,果然都是骗人的! 被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睛一瞥,夏油杰只觉得原本渐缓的躁意又开始蔓延,眸色越发深沉。 他深吸了口气,低垂着眼帘,声音透着股紧绷的喑哑:“不要这样看我。” 他伸出手,用拇指指腹来回摩挲了几下,那张殷红肿胀的唇。 极力压抑住从心底升腾而起的暴虐的……破坏欲。 仿佛只有借着这样的动作,才能控制住胸腔里不断汹涌的占有。 槐凉骨子里是有些叛逆在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搞得差点生理流泪的情形,丢了人——势必不可能听对方的话。 她将移向别处的目光,又放回到了那张冷清似玉的脸上。 不过这会儿,有的东西可一点也不温润,反而硌着她肚脐上三寸的皮肤,烫得惊人。 “你——” 话刚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于是她略一偏头,躲过对方粗粝的指腹,“你硌到我了。” 目光交织的一刹那,夏油杰低头,洁白的贝齿啃咬了一下她的下巴。 并不重,带了些羞恼,和一股子隐秘的缱绻的味道。 槐凉看着对方从脖颈到耳朵,肉眼可见地迅速覆上了一层薄红,终于感觉找回来了点儿场子。 “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再进屋坐会儿?” 夏油杰在对方话出口的瞬间,便迅速拉开了距离。 还好冬天的衣服比较厚,在他佝着腰的前提下,看不出来太大的异样……应该吧? “哈,真是的……” 夏油杰涨红了脸,此刻他感觉到头上都在冒烟。 这分明是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在和心上人亲密后的本能反应! 又不是他故意要这样的! “咳,我先走了。” 夏油杰想不出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方才痴缠的游刃有余被悉数打破。 看着那双清澈狡黠的眼睛,他越发感觉无地自容。 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仓皇逃离了现场。 “下次再见噢,suguru~我会想你的。” 再次回到那段被路灯映照着的街道上,夏油杰缓缓抚了抚急促跳动的胸口,突然笑出了声。 他整个人仿佛陷进了一片绵软的云朵里。 天空也似乎开始簌簌往下飘落一块块的云朵。 它们落在他的肩膀上,又调皮地弹跳到他的手掌,胸膛。 更有甚者,好似钻进了他的心口,在里面摇晃着秋千,荡漾着。 蹭得他一整颗心脏,都酥酥麻麻的发着痒。 “真没出息,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 眼看着夏油杰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槐凉刚松了口气,一股熟悉的黑暗再次袭来。 突然袭入脑海中的画面,好似一盆冰水,将她逐渐发热的脑袋浇了个透心凉。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年轻男人的背后,他穿着一身素净的袈裟,站在强光直射的舞台上。 飞溅而出的鲜血星星点点的沾染上他的侧脸,在他的脚边躺着一具脑袋爆裂开的尸体,猩红的血液缓缓流淌了一地。 他的脑后挽着一半的丸子头,前额还是梳下来一缕刘海,有福气的耳朵上仍戴着黑色的耳钉。 但那张冷清的脸庞似乎长开了些,隐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轮廓已经隐隐有了些独属于成年男人的硬朗。 透着股强势的……上位者的威压。 他的嘴角向下轻撇,带着蔑视的冷嘲: “我讨厌猴子。” “乖乖地……服从于我。” 第87章 神社有缘人 2006年11月15日,七五三儿童节。 槐凉起了个早,被啃咬得红肿的嘴唇经过一个晚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道被咬出来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对着镜子细细抹完药,她忍不住又低咒了声:“属狗的。” 好消息——她在攻略主要人物夏油杰的进程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已经获得了60的好感度。 坏消息——夏油杰在原本的时间线里,的确如她之前所推测的那样,从高专叛逃,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人物。 不管是上周目还是这周目,通过长时间的相处,她笃定夏油杰此人并非滥杀之人。 即便成长时期因为可以看到咒灵的缘故,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远远没有达到令他走向极端,从此堕入黑暗的缘故。 “猴子”这个词,她已经在与对方相关的预知画面中,听到2次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某个特殊咒诅师的暗号,但星浆体事件中,伏黑甚尔的出现则完全点醒了她。 ‘败在我这样没有咒力的猴子手里,真讽刺’,这是伏黑甚尔击败夏油杰后,随口说出的话。 这几乎明示了,‘猴子’等于‘没有咒力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一向以保护非术师为理念,将‘强者就应该保护弱者’这一信念贯穿至今以来的大半个人生的夏油杰—— 为什么会如此厌恶‘猴子’? 是什么动摇了他的信念?他后面又遭遇了什么重大事件,导致人生观和世界观都彻底碎裂重组? 这一切槐凉都无从得知,不过她现在已经搞到手了‘夏油杰女朋友’的身份,自然可以要求对方无条件地分享生活琐事,情绪起伏……好的,不好的,她统统都有权利知道。 可不枉她放了那么长、那么久的线,终于把这条大鱼钓起来了。 「我带隔壁家的两个小朋友去神社咯,正好今天是七五三儿童节」 「我嫉妒了」 「给我发的第一条信息竟然是这个」 槐凉惊讶地发现,在确认关系后,对方似乎变得不那么内敛了,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有种奇妙的反差感。 唇角噙着笑,槐凉一字一句地开始回应: 「那我不去了?」 「本来想去神社求个御守,回来作为惊喜送给你的」 对面几乎是秒回: 「什么类型的?」 「姻缘哦~」 槐凉看着屏幕里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好半天也没能收到一个字,可想而知对方正在做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她接上了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上车,才收到回复。 「知道了」 「明天上午10点,我来找你」 「一起去约会吧,只有我们两个人」 “津美纪酱和惠酱,你们今天一定是全霓虹最漂亮的孩子~” 伏黑津美纪穿着一袭浅紫色的山茶花纹的和服,白色的宽腰带替代了绳子将和服束紧。 伏黑惠则穿着一套暗蓝的羽织外衣和服裙裤,从斜下角往上绣着松与鹤的吉祥花纹。 这是她提前了2个月,在东京最出名的和服铺子花了大价钱定制的——不过已经从伏黑甚尔的分红里扣除了。 怕天气太冷,她甚至还让店家准备了配套的纯白色狐绒坎肩,衬得二人的脸蛋愈发玉雪可爱。 “谢谢槐姐姐~” 槐凉明确告知他们自己跟伏黑甚尔有商务往来,他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甚尔理应支付的抚养费,不用有心里负担。 或许是不用再担心金钱,又有她作为亲人的陪伴存在,原本性格有些自卑讨好的伏黑津美纪也变得越来越开朗,逐渐有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有的活泼。 而伏黑惠也渐渐放下了强烈的防备心,获得了一定安全感的他,虽然平日里还是一副小大人的做派,但也已经逐渐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不再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了。 槐凉对自己的‘养崽技能’颇为自得,就好像,她把小时候的自己也重新养了一遍。 “都乖乖系好安全带,后座有买好的千岁糖……就在那个画着仙鹤和乌龟的袋子里装着,等参拜完之后再吃。” “知道啦~” 考虑到出行的安全性和空间,槐凉并未驾驶拉风的超跑,而是选择了一辆底盘较高的坦克车型。 得到肯定的回复,她一脚油门轰下去,朝着东京近郊的一处神社出发。 穿过一长条朱红色的鸟居回廊,槐凉领着两小只穿梭在两旁皆是巨大红杉木的石板小道上。 这处神社坐落在较为隐秘的山林间,不过因为今天节日的缘故,并不静谧,反而有些热闹。 凡是家里有3岁的小孩,或者5岁男孩、7岁女孩的家庭都会一同到神社里参拜,祈祷孩子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今天是个难得不下雪的晴天,森林中的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苔藓混合着泥土的清香。 “首先,咱们要把赛钱从下往上,抛进箱子里,是给神明的贡物——没错,非常准~” 槐凉开始讲参拜的规则,要先拉一下垂下来的麻绳,是为摇铃。 再鞠躬二礼,拍两次手,最后再合掌鞠躬一次。 “这样,许下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槐凉无意探寻两个小朋友的愿望,却没想在请御守的时候遭到了来自伏黑惠的调侃。 “槐姐姐要请什么御守呢?刚刚的愿望跟昨天那个狐狸眼睛的哥哥有关吗?” 一把薅过对方的脑袋,将那颗‘海胆’揉搓得更乱,槐凉笑眯眯地开口:“惠很感兴趣?” “待会儿咱们下山,咱们还要去合影‘全家福’呢,让我想想……惠要试试津美纪穿的漂亮衣服吗?” “就这么说定了,一定会非常可爱的~” 槐凉毫不犹豫地给对方上了一课——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才不要!” 伏黑惠像拨浪鼓似地猛地摇头,“我不说就是了。” 正插科打诨间,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是槐氏的……后代吗?” 槐凉抬眼一看,是一位身着白袴的老妪。 她的脸上沟壑纵横,似已到了花甲之年,看起来像是神社里的神职人员。 这不禁让她心生警惕——该不会跟华国有些寺庙里那样,碰到了‘有缘人’,需要破财消灾的吧? 第88章 祝福(用爱发电满500加更) 自打那日从神社下山后,槐凉便一直有些神思不宁。 在她承认自己的确姓槐后,那位老妪并未如她所想般卖力推销算命或兜售‘法器’,只是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而后伸手触碰了下她的掌心。 再之后,对方明显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留下了句‘竟凋敝至此’,便颤颤巍巍地迈着步子走远了。 留下感觉被嫌弃了的槐凉,独自在风中凌乱。 她有心想上前追问,谁知那老妪只是看着步履蹒跚,行动却十分迅捷,朝她摆了摆手后,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见对方不愿多说,槐凉也只好作罢,带着两小只去相馆留下了‘全家福’。 不过此间事了,槐凉便迅速给伏黑甚尔打去了电话,询问咒术界内是否有与‘槐氏’相关的咒术师家系。 毕竟这家伙可是自幼在禅院家生活,即便后来叛逃了,也实实在在地在禅院家生活过20年,见闻总少不了。 伏黑甚尔果然也没有令她失望,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告知她所知道的所有信息。 冲绳在以前被称为琉球,包括琉球诸岛、宫古诸岛、八重山诸岛等呈弧形围绕华国大陆。 而槐氏也是咒术师一脉,在数百年前以治疗系咒术着称,并非以术式反转将负向的咒力相乘变为正相的力量,而是纯粹的治愈之力,也被称为‘祝福’的灵力。 据说最鼎盛的时期,槐氏的家主甚至可以用绝对强悍的灵力,驱散负面的咒力,杀死特级咒灵,甚至还有着被称为禁忌的——替命术式。 不过,不知为何,槐氏觉醒灵力的血脉日渐凋零,一代不如一代,逐渐走向了没落。 就在2000年,最后一支槐氏族人里和五条家提过联姻,对象就是六眼神子,不过后来因为那个女孩病逝,就此作罢。 槐凉猝不及防还吃到个惊天大瓜,原来五条悟那家伙还差点有过未婚妻! 思来想去,她任觉得疑点重重,于是另外派人前去冲绳调查与槐氏相关的信息。 神社里那个老妪定然并非无的放矢,系统明确表示过,自己这具身体就是她的原装货,又不是灵魂穿越,不会有原主躯壳的另一重身份。 这估计也是那老妪拉过她的手,也没能在她身上检测到‘灵力’的缘故,或许只是因为她的外形长得有些像槐氏一族所拥有的特征? 在得到新的情报前,槐凉决定先将此事搁置一旁。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收集到更多与那个缝合线男人——松下和也相关的信息。 盘星教的事业已经步入了正轨,和禅院家已经达成了较为紧密的合作,加茂家似乎也有意掺上一脚。 咒术三大家中,只有五条家没有任何动作,不知是看不上这点小打小闹,还是在做别的打算。 不论如何,不用和五条家打交道,槐凉也暂时松了口气,她总觉得五条悟此人有些邪门。 或许因为对方拥有极为反常识的六眼的存在,她总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他探析,从而暴露身份。 不过话说回来,前几天正好是伏黑惠的生日,就在平安夜的前两天,而伏黑津美纪的生日又刚好是在圣诞节,于是槐凉干脆做主一连搞了3天的生日加圣诞宴。 礼貌性地通知了伏黑甚尔这件事,不过那家伙不知道又跑哪里浪去了,只简单回复了句‘我从不过生日’,人就消失了。 倒是禅院直哉在伏黑惠生日的下午,不请自来,携带了礼物前来拜访。 槐凉对这个封建老古董没有任何好感,即便对方长了张极具禅院特色的漂亮脸蛋,也无法抵消掉她的恶感。 结果也如她所料,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臭。 先是说伏黑津美纪不过是个女孩子,怎么配跟伏黑惠一起过生日。 再提到了在禅院家,就连他叔叔禅院扇的女儿们见到他都只能叫‘直哉少爷’,对她讲二人在一起‘混养’的行为表示了谴责。 见伏黑惠只是个刚满虚岁5岁的小鬼头,对自己的地位造不成影响后,嘟囔着‘怪不得不回去,原来已经有继室了’。 在槐凉威胁再出言不逊,她就叫伏黑甚尔回来教训他,这人才告辞。 今天是2006年12月31日,一年的最后一天。 今年的灾害有些频繁,地震、海啸、暴雨导致的山体滑坡,槐凉明显感觉到咒灵聚集的频率变高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自然灾害频发,导致人类的心态面临崩溃,所以世界才毁灭的? 「真抱歉啊,不能回来陪你跨年了,我还在福井的平泉寺,这边的住持被诅咒缠上了,正在解决中」 槐凉站在房檐下,默默抽着烟,神色平淡地回复: 「没关系,要注意安全哦~」 「圣诞节也因为在外面出差,没能陪你过,我这个男朋友当得真失职」 掸了下烟灰,槐凉继续分神打字: 「能拥有杰你这样帅气的男朋友,我很开心呢」 「我会尽快完成任务回来,给你把时间和礼物都补上!」 「知道啦,我会好好期待的~」 退出聊天界面,槐凉深吸了一口烟草,又徐徐吐出。 烟雾和呼吸间飘散在空气中的白色水汽交织,融入了白茫茫一片的雪色里。 她退出了和夏油杰的聊天界面,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几下,最终下定决心,点开了来自五条悟的信息。 「31号晚上11点,台场那边会有跨年烟火表演,要一起去看吗?」 信息发送于三天前。 槐凉真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明明她已经是夏油杰的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在他出任务不在的时候,单独约她出去跨年,还看什么劳什子的烟花? 到底是神经太过大条没有边界感,还是—— 纷纷扬扬的细雪打着旋儿从夜空中缓缓飘落,由远及近地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似乎走路有一会儿了,银色的发丝上沾染了些许白色雪粒,裹着一件米色的呢子大衣,浅蓝色的羊绒围巾堪堪遮住下巴,将那张英俊的脸衬得欺霜赛雪。 槐凉将手中的烟蒂掐灭,扔到了地上,心虚地用脚踩住。 虽然知道凭借六眼的敏锐,她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 但一个激灵间,她便条件反射地这样干了。 第89章 我不做这个的 “五条君,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以防对方就她抽烟来说事,槐凉决定先发制人,率先将话题点明。 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道道闷响,五条悟走近,钴蓝色的瞳孔里荡漾着细碎的光:“因为发出的信息没有得到回复,所以只好上门确认一下收信人的状态了。” 槐凉双手抱臂,一副防备的姿态,面上仍挂着笑:“托您的福,日子过得还不错。” 五条悟站到槐凉身侧,随意拍了拍头上沾染的碎雪:“明明之前都叫我悟君的,这么些时间不见,怎么又变得生疏了?” “那悟君,请问大老远的过来有何指教呢?” 槐凉坚定不被对方将话题带跑偏,主打一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嘛,要一起去看跨年烟花吗?很漂亮哦~” 还真问出口了。 槐凉一时有了想扶额的冲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回答就已经是答案了。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为什么非要把话说得那么明,搞得气氛尴尬呢? “谢谢悟君的邀请,不过我这边已经有约了呢。” 槐凉指了指身后,屋内传来了小孩子的嬉闹声,“所以不能赴约了。” “啊,那我能——” “也不能,因为还有另外的跟你不认识的客人在,他比较内敛害羞,所以不太想有陌生人加入。” 五条悟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凉酱似乎很防备我呢,为什么?” “杰不在,你就不想出去玩了吗?”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企图把话说到得更明白:“因为不想让他误会,也不想让他担心。” “真令人嫉妒啊~” 一瞬间又变回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五条悟轻轻踢了下脚边的积雪,“凉酱对于被划入‘自己人’范畴的对象都尤其温柔呢,对伏黑家的两个小鬼头是这样,对杰也是这样。” 槐凉懒得听他在这里瞎扯,开始下逐客令:“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屋子里了。” “等一下。” 五条悟从鼓起来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包着蓝色蜻蜓纹的包装纸,上面还系着一个精美的蝴蝶结。 “逛街看到的小玩意儿,新年快乐。” 见对方面带踌躇之色,他自嘲地一笑,随后将盒子强塞进她的手中,“不值什么钱,不要的话你扔掉就好了。” “悟君——” 不等她把话说完,五条悟便挥了挥手,自顾自地快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槐凉暗自腹诽,真是个奇怪的人。 明明拥有一切世人想要的家世、美貌、金钱、力量,而他的生得术式却是可以‘拒绝一切’的无下限—— 却接受不了别人的拒绝?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可真有意思。 “内敛害羞……大小姐是在说我吗?” “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好习惯,甚尔君。” 夏油杰的好感度推进到稳定的程度后,槐凉便又开始打起了伏黑甚尔这个‘主要人物’的主意。 之前是她想得太过狭隘了,谁说非得是爱情方面的好感度才算攻略呢? 从第一次在仙台虎杖家出现的预知画面,再到第二次就在这个院子里突然出现的预知画面——她十分确定自己并未有过任何撩拨的言语。 第一次大约是夸赞了对方的天与咒缚是非常棒的天赋,第二次只是随口一句关心,让对方别浪死在外面而已。 已知,伏黑甚尔有过两段婚姻,并且做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小白脸。 据孔时雨所说,他跟对方认识了有十年,伏黑甚尔可是靠着脸蛋和情商做到过东京最大牛郎店的头牌。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槐凉一向非常有自知之明,从不会过分夸大自己的魅力,所以在她仔细复盘后得出的结论是——或许友情向也算是攻略的一种? 她为此询问过系统,但并未得到肯定的答复。 反正她的确真心实意的喜欢伏黑家的两个小孩,和伏黑甚尔又存在利益上的深度捆绑,那么不妨努力试试……将其发展为友情也好,亲情也罢,总之有这样一个超强战力站自己这边,怎么样都不亏的。 难得跟陌生的父亲一起用餐,还是节日气氛甚浓的新年大餐,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都显得略微有些拘谨。 不过好在有槐凉在中间充当润滑剂,一时间场面上倒也过得去。 电视里正热火朝天地放着红白歌会,相当于是霓虹的‘春节’,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一边享用着大餐,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为各自支持的队伍加油打气。 突然,客厅的灯光暗了下来。 伴随着音响流淌出生日快乐歌的伴奏,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也将电视机静音,按照提前排练过的那样,略显僵硬地唱起了生日祝福歌。 槐凉端着插了支蜡烛的蛋糕,从厨房里慢慢走近,橘黄色的火光照亮她带着笑意的脸庞。 伏黑甚尔扶额:“啊……搞什么鬼。” “非要把我叫回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槐凉将蛋糕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伸手锤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许个愿吧。” 伏黑甚尔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些困扰,别扭道:“我没有试过……我不做这个的。” “行了,别扫兴,惠和津美纪酱准备了好久呢。” 一股陌生的情绪从他的胸腔里缓缓发酵,带着些酸涩的饱胀,和逐渐蔓延开的热意,一时间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虽然仍带着点本能的抗拒,但大脑却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于是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略显生疏地将掌心合拢,但脑子里却没有任何想要许下的愿望。 过了半晌,似乎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睁开眼,一口气轻松吹灭掉了蜡烛。 伴随着一大两小的鼓掌,裤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开屏幕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 “……” “他不在我这边,可能有事外出了……实在担心的话,干脆报警吧。” 挂完电话,伏黑甚尔的眉头缓缓蹙拢,他看向槐凉:“孔时雨老婆打来的。” “她说,已经和孔时雨失去联系,三天了。” 第90章 哪里来的小鼹鼠? 孔时雨死了。 只是出差办完事,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家装潢不错的甜品店,于是驾车拐了个弯去给家里的女儿买甜甜圈。 推开店门往外走的时候,被突然坠落的一块锈蚀的巨大广告牌迎面砸下,瞬间毙命。 拿在手里的手机也被压得粉碎,之后还是当地警察通过驾驶证件查到了他的身份,并联系上了他的妻子。 法医的尸检,警察的现场勘查,都表明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并告知他的妻子可以起诉广告牌商家及相关责任人,可以获得一笔赔偿金。 “还说什么‘除了在地狱里,其他时间都不想见到我’,没想到自己先去地狱了呢。” 伏黑甚尔并不相信对方会以如此荒诞的方式失去生命,他告知槐凉自己会离开东京一段时间,到事发地点仔细调查。 槐凉对此当然表示没有意见,反正这家伙即便身在东京,也时常离开天一教总部,出去鬼混。 只是,她十分可惜天一教失去了如此一个八面玲珑的助力,以至于她不得不从教内选拔近几个月来表现不错,且能力也不错的教徒。 二十一世纪最紧缺的是什么?人才! 不过话又说回来,孔时雨一死,关于缝合线男人松下和也的信息她只能另外找人去刺探了……等等,不对。 她的父母不就是死于一场‘意外’?孔时雨该不会也是听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被灭口了吧? 思及此,她连忙给伏黑甚尔打了个电话,告知对方一定要小心那个缝合线男人,孔时雨的死可能跟他有关。 得到对方‘会小心的’的回复,槐凉打起精神,给了孔时雨家人一笔相当不菲的酬金,并告知对方尽可能离开霓虹。 如果可以,可以回老家泡菜国去。 孔时雨的妻子显然多少也知道些,自己丈夫在外的工作不是那么的简单,于是很快便处理好了葬礼事宜,带着女儿和丈夫的骨灰一起,飞速离开了霓虹避祸。 身边少了两个得力助手,槐凉的咒具实验再次失败,她只得亲自去搜寻可能存在特级咒灵的地方,寻找适用性材料。 如果还不行……她或许只能试试剑走偏锋的路子了。 譬如调查到社会上一些潜逃的连环杀手,又或者是十恶不赦的罪犯,试试让其受尽折磨而死的情况下……应该能符合‘经过可怕过程打造出来的武具’这一特性吧? 如果受害者家属知道,应该会特别满意她这样的做法。 还能为杀死咒灵一事上做出贡献,也算为社会做出一点贡献了。 有了上次偶遇到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先例,槐凉学乖了,每次出去祓除咒灵时都会做好‘黑袍面具人’的伪装。 不过她的运气似乎差点儿,遇到的咒灵都没能达到特级的程度,与先前的阿菊一样,躯体无法被当作承载咒力的武具所使用。 这一日,她照着买来的情报来到了位于中津川一处半山腰的小镇,马笼宿。 这里的建筑保持得非常完好,似乎并未经受现代文明的冲击,房屋和街道都仿佛仍存留在江户时代。 行走在石板铺筑的小道上,似乎能窥探到霓虹武士及权贵们的生活足迹。 传出奇怪传闻的地点,是在木曾山谷中的妻笼宿场。 据说在里面一处山地勘测出了矿藏,zf按规定想要进行开采,但好巧不巧有一位失独老人并不想离开此地。 他的妻子也在前几年去世,就埋在他所住的老房子门前,再接收到再三警告后,这位孤独的老人选择了自尽,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梁上。 此间事毕,zf开始进行采矿工作,可不知为何,下矿井的工人时常莫名死亡,事后检查都是突发心脏疾病。 久而久之,便传出来了鬼魂索命的传闻,这处矿洞也就此荒废。 槐凉自恃有‘影子穿梭’的能力,再加上精神力恢复三成后,重拾的空间瞬移能力—— 所以即便是在可能空间极为狭小的矿洞内,遭遇了特级咒灵袭击,即便不能拿下,全身而退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戴着头灯下到了深层的矿井里,因为废弃多年的缘故,石壁上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开始渗水。 因为担心里面是煤矿,含有甲烷等可燃性气体和粉尘,她并未选择带火把下井,所以无法通过火光的明暗来辨别地下的氧气含量。 随着水声渐近,槐凉谨慎迈着步子往前,经过一个转角后,视线豁然开朗。 矿井之下,竟生成了一片地下暗河! 最‘惊喜’的是,她和一头银发的五条悟撞了个正着! 该死!明明她已经有延展出精神丝往周围试探,怎么没有捕捉到他的存在? 只懊恼了一瞬,槐凉来不及多想,便迅速往后撤退。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不对,根据情报显示,五条悟在跟那个古怪的冰系咒术师大战之后,就已经完全领略了术式反转。 甚至触类旁通地将其运用到了攻击上,领略了大招‘茈’,全身的整体素质以及战斗力都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 她应该做的是立马发动‘空间瞬移’能力,而不只是简单的后撤! 短短一秒,电光火石间,她的手腕便被另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攥住。 “呀,哪里来的小鼹鼠?” 当看清那张黑色海浪纹面具时,五条悟的表情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这不是上次逃掉的‘救命恩人’嘛?真巧,竟然又碰上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想见我的话……得用真面目才行哦。” 说着,他的另一只手,触摸上了对方脑后的面具系绳—— 下一瞬,黑袍人如水汽蒸发般,在他眼皮子底下瞬间消失了。 饶有兴味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五条悟紧抿着嘴唇,环顾四周,六眼也无法再次捕捉到对方的存在。 第二次了,又被那个人跑掉了。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 五条悟捡起仓促间,那人遗失在地上的一条……银色手链。 第91章 杰真是不知轻重 五条悟当然知道,这是最近两、三个月内,在咒术界里的引起广泛讨论的‘时尚单品’,可以在任何情况下联系到他人的通讯器。 手指摩挲过章鱼头,蓝色的圆环亮起,显示需要输入密码。 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串数字,五条悟捕捉到了这奇妙的瞬间,他伸出手指,在章鱼背后摁下了‘0、3、1、5’几个数字。 下一秒,小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结束了吗?带了什么礼物回来呀~” 五条悟屏住了呼吸,没有回应,期待对方说出更多信息,便于找到这个通讯器的所有者。 没有得到回复,对方十分有警惕性地将通讯挂断了。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着对方的说辞。 这个声音似乎有一些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渴……饿……” “吃、要吃……” 咒灵的呢喃声在寂静而空旷的洞穴中回荡,五条悟叹了口气。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轰——” 伴随着碎石坍塌的声响,一道身影矫健地从矿洞中一跃而出,消失在了茫茫的森林里。 槐凉再次凭空坠落到了家中的沙发里。 这次的情况相较于上次要好些,她只是略微晕眩了一刻钟,人便渐渐缓了过来。 不禁暗咒自己的鬼运气——离东京如此之远,且荒郊野外的地方,这家伙跑来干嘛? 真是点儿背到家了! 很快,她便察觉到了通讯器的遗失,正当她拿起电话想要拨通之际,门口先响起来了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正是隔壁的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焦急地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小心询问自己有没有闯祸。 而伏黑甚尔的短信也发了过来,问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槐凉一合计,自己并未暴露,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的‘队友’都非常靠谱,替她把这处漏洞给遮掩过去了。 不过,五条悟是怎么在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就输入进了正确的通讯密码的? 猜不出答案,以防万一,槐凉将原本的四人通讯频道销毁,重开了一个新频道。 并且约定好,每次谈话前的口令,最大程度上避免身份泄露。 …… 有了上次惊心动魄差点被抓包的经历,槐凉彻底蛰伏了下来,不再尝试去祓除咒灵,试图渐渐淡掉‘黑袍人’的存在。 一转眼,便到了2月。 2月3日,是夏油杰的生日。 他在老家岩手县的近郊,提前包下了一幢附带滑雪场的度假小屋。 这一带都是颇为有名的滑雪胜地,不过他预定的这处更为私密,四周围绕着茂密的雪松和红杉林。 由于包场的缘故,并不会有外人进来。 度假小屋的主体几乎都由木头构建,第一层的大厅中央配有呈弧形环绕着茶几的柔软沙发,旁边便是散发着温暖火光的壁炉。 全幢一共有六个房间都配有地暖和单独的浴室,还有可以唱k和观影的影音室。 厨房里也提前备好了各类新鲜食材,不过夏油杰打算大伙儿一起发挥—— 譬如只需要碳烤的肉类,围坐在一起,可以一边烧烤,一边欣赏大片落地窗外的雪景,非常惬意。 槐凉倒没心思计较,为什么原以为的双人约会,又变成了高专团建会—— 事实上,她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没法思考。 “嘿……可以了。” 苍茫一片的雪地里,她被夏油杰宽阔的胸膛压住,困在了一棵巨大的雪杉树前。 开始说好教滑雪,她还为之兴奋了一阵,哪知教着教着就一边夸她有天赋,一边把她领进了道路狭窄的森林里,偏离了原本宽阔的雪道。 夏油杰轻蹭着对方的嘴唇,喉结滚动:“不要了?” “生日过后我就要去外地执行长期任务,可能有一个多月都没办法和你见面,会很痛苦。” 槐凉感觉自己的嘴唇被长久的亲吻后,阵阵发麻,目露犹疑道:“可是……” “难道凉酱不是这样想的吗?” 夏油杰有些焦躁地抚摸着她白皙的脸颊,“不像我渴求着你那样的……渴求我吗?” 这话当然不可能承认,槐凉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脱困,但长久的沉默却被对方理解为了默认的意思。 夏油杰一把拦住她的腰,将人密密地包裹进怀里,低声呢喃道:“既然这样——” “那我能……提前预支掉下个月的份额吗?” 最终,在槐凉表示自己快要缺氧窒息后,才被对方恋恋不舍地放开。 这会儿她也没心情再滑雪了,表示要回小木屋里休息。 夏油杰本想跟上,却遭到了拒绝。 开玩笑!这要回了木屋,指不定得跟她再亲个昏天暗地,她可不想好好的休闲时光全浪费掉。 话肯定不能这么直接说,最终她以‘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作为生日主角和七海君他们好好放松下,一起滑雪呗,不要冷落朋友’为由—— 暂时逃离开了对方的桎梏。 她回到木屋里,脱下了厚重的滑雪装备,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圆领毛衣准备在壁炉前烤烤火,却发现已经有人占据了壁炉前的位置。 是五条悟。 他也穿着一件驼色的毛衣,屈着长腿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手里还捧了杯五彩缤纷的饮料。 “唔,是凉酱啊。” 整幢木屋里似乎没有其他人,安静的空间内,只有壁炉里的木柴被火苗舔舐得哔啵作响的声音。 槐凉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酒精的气味,视线再度扫过对方手里的盛满了彩色液体的玻璃杯—— 这个明明滴酒不沾的家伙,竟然喝酒了? 没有得到回应,五条悟偏了下头,视线如烧灼般定在了她的颈项的一处。 忽然,他轻飘飘的声音缓缓响起:“杰真是不知道轻重。” 似乎被对方宛若实质的,胶着的目光给烫了下,槐凉下意识抚上脖颈:“什么?” 那块雪白柔嫩的皮肤,如同剥开的果肉,惹人垂涎。 那么深的吻痕,他的挚友一定怀着急迫的心情,含在嘴里反复吮咬了很多遍。 五条悟抬眼,苍蓝的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他看向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少女,轻笑了声:“如果换做我……” “肯定不会在凉酱身上,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 第92章 不如试试我怎么样? 五条悟冷静地想,如果换作是他,只会将她困在他的胸前。 在被衣料遮掩住的皮肤,覆盖上密密麻麻的,长久都无法消除的印迹。 可不能让他人看了去。 槐凉的瞳孔瞬间放大,露出错愕而茫然的神色。 这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怎么能说出这样……冒犯的话? 手掌往身后的沙发上一撑,略一用力便站了起来,似乎因为摄入酒精的缘故,身体不稳地晃了两下。 槐凉定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按原本所想的那样走到壁炉边,还是直接往楼上走—— 毕竟对方的这个状态,给了她一种莫名危险的感觉。 瞳孔中倒映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身影,她决定听从自己的直觉,转身往木屋外走,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刚一转身,一条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肢,后背贴上了一片热烘烘的胸膛。 “不如试试我,怎么样,嗯?” 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又湿又热,激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面对这般直白的引诱,槐凉绷紧了神经,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节外生枝。 她定了定神,冷声道:“真醉了?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揽在腰间的手缓缓松开,湛蓝的眼眸似乎清明了些许,他并没有说话。 而是将埋在对方脖颈处的脑袋抬起,宛若实质的目光,逡巡着她的脸庞。 那双眼睛,宛若弥漫着夜雾的大海。 像涌动的潮汐,又似灰烬中亟待死灰复燃的暗火,令人心惊。 她拿不准下一秒,他是道歉,还是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只得故作镇定地抿了下唇,主动将此事揭过:“刚才的事……我只当你喝醉了,希望悟君以后也不要再提起。” 说罢,她紧绷着脊背,提防着身后可能发生的变故,疾步走出了大门。 五条悟看着那道仓皇逃离的身影,肩膀微微颤抖,胸膛也随之起伏,无声地笑了。 不过很快,他面上的笑意又如潮水般瞬间褪去。 他走回茶几旁,将那杯根本没碰过的含酒精的饮料拿起,面无表情地倒进了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站到了落地窗旁,状若欣赏外面的雪景。 阴沉的天空飘洒下纷纷扬扬的小雪,冰凉的雪粒触碰到皮肤上,并未使槐凉变得冷静下来。 各种荒谬而极端的猜想,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当她强装淡定,踏出度假屋大门外几十步后,若有所觉的回头往后看去: 身材颀长的少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从上方的小窗中渗透进来的冷风,吹拂过他银色的发梢,那双暗蓝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非常自然地朝她挥了挥手,大约是再见的意思。 槐凉的脊背猛地一僵,随后假装无事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而后,她离去的步伐越来越快。 在确定离开对方的视线范围后,最后竟忍不住小跑了起来。 他一定是疯了。 真的疯了。 胸口似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发着闷。 槐凉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位众人眼中最强的新一代特级咒术师—— 看上了他挚友的……女朋友。 而且他并未克制,甚至已经在尝试勾引她了。 夏油杰远远地看到了一团雾霾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雪地中。 辨认出来是自己女朋友毛衣的颜色后,他迅速踩着单板滑行了过来。 小心地将手套脱掉,用自己带着热气的手掌拢住了小上一圈的手,蹙着眉头不赞同道:“怎么穿得这么薄就出来了?小心感冒。” 槐凉当然不会说‘是被你的挚友吓到了,逃出来的’,只敷衍了下:“木屋里面有点闷,所以出来透透气。” 夏油杰低头,朝着那双略微透着凉意的小手哈了口气,又揉搓了几下。 他弯下腰将单板夹在腋下,另一只空着的手拉住对方,“走吧,回木屋里。” 抬头看了看越发阴沉的天色,他轻声道:“雪越下越密了,咱们回去烤烤火,我都有点饿了。” …… 有了夏油杰的带头,在外面各种花式滑雪消耗精力的七海等人也感觉到了饥饿。 于是也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后就开始进行今天的烤肉大餐。 牛五花、肋条、板腱、横膈膜、牛舌……基本牛身上最好吃的部分都准备,取自最顶级和牛上的肉类,呈现出漂亮的色泽和纹路。 放到架起炭火的网格上略微烤制,几乎只用蘸上一些粗盐,便是肉汁满满的享受。 若是怕腻,也可以将烤好的肉包上生菜、苹果丝等一起入口。 槐凉还提前准备了蜜渍话梅番茄、醋汁柴鱼豆腐、牛油果芝麻菜沙拉等冷盘可以爽口。 在冬天,自然少不了传统的寿喜锅,烤肉吃腻了,还可以将薄薄的牛肉、蔬菜等往热腾腾的锅子煮,裹上无菌鸡蛋液,也非常好吃。 外面是寒风呼啸,飞扬着鹅毛般的大雪,他们则在度假木屋里围着炉子享受热腾腾的美食,自有一番享受。 有家入硝子在的场合,自然也少不了酒,这次她带来了不少私藏。 红的、啤的、洋的,还有一些滋味不同的日式清酒,五颜六色的二十来瓶。 看这阵势,颇有些不把在场众人不放倒不罢休的意味。 用餐过半,她就乐颠颠地从冰箱里拿出来了几瓶‘宝贝’。 怕室内壁炉的温度过高,影响风味,还特地用盛着冰块的冰桶装上。 槐凉的目光也随之移动,掠过刚好坐她对面的五条悟身上。 见对方跟七海建人小声说着新祓除的咒灵,似乎神志已经恢复了清醒。 难不成下午的事情,只是他在醉酒状态下发的酒疯? 五条悟若有所察地抬眼,察觉到了槐凉的视线,他翘起唇角,神态自若地开口:“凉酱想吃小番茄够不到吗?” 说着他将桌前的一碟话梅番茄高高拾起,越过架高的炭炉,递向了她。 神态、动作、语言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槐凉也是老演员了,既然对方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她也乐得装傻。 刚要伸手,身旁的夏油杰便先她一步将碟子接了过来。 温柔嘱咐道:“上面还有肉,小心会有炸开的油脂烫到你的手。” 第93章 夏油杰的愿望 “凉酱你这次不可以推辞了噢,杰的生日呢,得多喝一点才开心~” 家入硝子将一杯麦芽发酵的黑啤推到了槐凉身前,“嗯……也就15的酒精度,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醉。” “像威士忌、伏特加之类的烈酒就我们几个解决,悟除外,就喝点儿饮料好啦。” 视线扫过低头浅笑的少女,五条悟嘴里发出一道短促的轻呵。 槐凉知道对方是在讽刺之前她说自己不抽烟,却被他瞧见抽烟的实时,现在又表示酒量不太好,估计也是装的。 但那又怎样? 槐凉应下了家入硝子的‘特殊照顾’,笑眯眯地轻抿了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高专众人也都跟槐凉一起聚过几次,加上她又正式成为了夏油杰的女朋友,本身又能看得见咒灵,也算是自己人了—— 所以交谈间并没有生疏和不适感。 推杯换盏间,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槐凉听着他们交谈着高专除了祓除咒灵的特训,还得学习正常学校里诸如国文、地理、数学、物理之类的学科。 像灰原雄,就是理科苦手。 夏油杰和七海建人的全科成绩都比较优秀,而五条悟是十足的偏科选手,理科非常好,国文很烂。 不过想来也是,这家伙得充分理解无下限的基础运转原理,譬如将‘无限’的虚拟概念带入现实的‘空间’术式。 又比如涉及到哲学悖论的‘阿基里斯与龟’——攻击的速度越快,被‘切割’出的起点也越多,时间和空间的切片变多。 所以无论如何加速,都无法触碰到五条悟。 更不用说顺转、反转或将二者合二为一,咒力的调动也涉及到力学,以及可以将身体停滞在空中的情况,又发散到空气动力学的概念运用…… 总而言之,这家伙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但其实在专业知识上完全算不上拉跨,甚至可以说非常优秀。 指针刚过12点,槐凉便从厨房捧着一个点燃了蜡烛的蛋糕出来。 经过伏黑家三人一水儿在12月下旬,连办了3次生日,她‘捧蛋糕出场’的业务已经非常熟练了。 经过一系列,生日祝歌,许愿,吹蜡烛的环节后,众人又开始了分吃蛋糕。 倒没有幼稚的涂抹蛋糕环节,一是不想把木屋里弄得太脏,二是这蛋糕由槐凉亲手制作的,夏油杰舍不得。 第三嘛,五条悟也舍不得,虽然扯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大旗,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就是馋了。 家入硝子夸赞完槐凉的甜品手艺,又朝夏油杰挤眉弄眼:“刚刚许了什么愿望?闭眼那么久~” 夏油杰飞速瞄了眼槐凉,笑着开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想以后的每一年,都像今年这样——” “有……大家陪着我,一起度过就好了。” 一旁的灰原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下,打趣道:“还是别了,凉桑可能会有意见的。” “我可不想讨人嫌~” “去去去。” 槐凉朝对方挥了挥手,故作生气状,“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五条悟解决完手里的一盘蛋糕,又马上续上,趁着这个空档,他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夏油杰:“恭喜哦,又老了一岁~” 夏油杰的回复是给了他肩膀一拳,毫不意外听到了对方夸张的惨叫。 看着那双修长的手指仔细剥开蓝色蜻蜓纹的包装纸,槐凉不由得又回想起了跨年那天,五条悟硬塞给她的礼物,也是带有蜻蜓的包装。 好像上周目去花火大会,这家伙穿的浴衣就是蜻蜓纹,他好像特别喜欢蜻蜓?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夏油杰拆开了包装纸,是最新款的游戏机和十几张收罗的绝版卡带,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槐凉想,这才是正儿八经的投其所好的送礼嘛,给她的却是一只木雕的兔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了五条悟的起头,家入硝子送上了一瓶清雅的香水,表示他那么爱打扮一个人,香水是必不可少的。 七海建人送了一个音质相当不错的音响,让他在休闲之余可以听听古典乐,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灰原雄的礼物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朴质无华了,是一套定制的‘日照金山’样式的氛围灯,可以调节各种柔和的光线。 从朋友们送的礼物可以看出,夏油杰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富有生活情趣的……dk。 感受到众人投注过来的目光,槐凉也不卖关子,站起身,笑眯眯地将备好的一大一小两个包装盒递了过去:“生日快乐哦,杰~” 夏油杰面对这份期待了好久的礼物,神色间多了几分慎重,他先小心拆开了较小的那份,看起来像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解开锁扣,一支漂亮的狐狸头银色手链静静地躺在蓝丝绒质地的盒中。 “啊,我知道这个!是咒术界里最近流行开来的通讯器!” 灰原雄惊呼,“凉桑好厉害,竟然可以提前订到它!” 夏油杰唇角噙着笑,他小心地将链子拿出来,摩挲过狐狸尖尖的鼻子,蓝色的圆环瞬间亮起。 槐凉抿嘴一笑:“以前家里有点关系啦。” 她是故意这样做的,一来,可以先给夏油杰做下铺垫,万一自己以后的身份不幸暴露,也不会冲击力过大;二来,她想趁机试探下五条悟的反应。 上次在矿洞里的交手,不幸在挣脱间,被对方扯下了腕上的通讯器,虽然伏黑津美纪等人的反应一流……但她始终有些不放心。 “杰用这个联系谁呢?” 五条悟消灭完了蛋糕,喝了杯清水,意有所指道,“这个通讯器得要有人在结界或者帐外接应,发生危险情况后才能及时去支援……这才算派得上用场吧?” 槐凉滴水不漏地接过了这次试探,懊恼道:“是我没想到这一茬,只给自己也定制了一个通讯器。” “要是杰真遇到了危险,联系我好像也派不上用场。” 眼看少女原本神采奕奕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模样,五条悟马上遭受到了‘围剿讨伐’。 第94章 你永远是自由的盛夏 家入硝子率先发起了攻击:“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干嘛上升到这么高的高度?” “你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家伙,懂什么,我看你就是纯嫉妒。” 灰原雄也连忙捧场:“听说这种特制的通讯器很贵呢,好多咒术师想要买一个,还要找路子提前预约定制。” “现在也就只有那个叫天一教的组织,有能力制作且对外售卖。” 七海建人作为‘未成年的大人’,本能地想要缓和气氛,不想众人在夏油杰的生日宴会上吵嘴:“五条前辈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 “毕竟……凉桑不是咒术师,想不到这些也正正常。” 五条悟瞬间回血:“娜娜米~还是你最懂我了!” 七海建人拿起一杯威士忌,遮掩住自己被恶心到的表情。 “嘛,不如这样,凉酱也给我补一个生日礼物嘛,也就才过去一个多月,我是12月7号的生日哦~” “众所周知我和杰是最强的,要是杰遭遇了什么危险,只要呼叫我,我肯定第一个赶到。” 说着他将双手托着下巴,做出一副期待感满满的表情:“怎么样?这样的交易很划算吧~” 夏油杰轻咳了声:“五条家的六眼神子还愁搞不到个通讯器?算了,我给你预——” “好,那就拜托悟君了。” 槐凉干脆利落地应下了对方的请求,引来了夏油杰不太赞同的目光。 她正愁这鸡掰白毛的行踪和情报难以获取,只要在通讯器里加点‘料’,从此之后只要对方作为战略物品随身携带,她就可以捕捉到对方的行动轨迹,从而轻松避开。 不会再出现矿洞那次的‘转角遇到爱’。 五条悟开心地举高了双手:“耶!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槐凉冲夏油杰安抚地笑了笑:“再看看另外一个礼物嘛,我准备了好久哦。” 随着包装纸的一点点揭露,一幅装裱在画框里的油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穿着蓝色印花衬衫的少年漫步在月色下的海滩,他略侧着身,海风吹拂过他额前的刘海,露出眉眼弯弯的侧脸。 他的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似乎在倾听某人的低语,又似乎只是在听海浪的声音。 灰原雄可以说是最佳捧场王,立马惊叹道:“这个是凉桑你自己画的吧?之前在尾道就说是过去写生来着,没想到油画也画得这么漂亮。” 七海建人也起了些促狭的心思:“不过之前凉桑不是说什么……‘只画静物,因为没有想画的人’之类的话么?” 站在另一侧的加入硝子率先发现了细节:“杰你看画的背后,还有一串字。” “you will always be a free summer.” 那是槐凉留下的祝词:你永远是自由的盛夏。 夏油杰不由得想起了在冲绳海边的那个夜晚,原来她一直都记得,甚至没有照片或视频记录,她都能回忆起当时的样子。 甚至连他穿的衣服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他将画框小心放好,然后一把将人揽了怀里:“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难得看到夏油杰激动到如此直白的表达情绪,在场的少年少女们顿时发出了激动的起哄声。 ——当然,除了五条悟。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桌前的玻璃杯,仰头一饮而尽。 透明的水液从唇角滑落,顺着脖颈滑过他不断滚动的喉结,蜿蜒出一条透明的水渍。 一旁的家入硝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瞟了眼默不作声的五条悟,又飞速看向被夏油杰死死抱在怀里的槐凉,慢慢收敛了起哄的声音。 …… 凌晨2点38分,槐凉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好几遍,数羊数到了700多只,还是没能入睡。 下午被五条悟的越轨行为搞得心惊肉跳的她,在饭桌上也一直担心对方会发表什么过激言论。 不过还好没发生什么意外,对方似乎也并不想搞砸自己挚友的生日宴。 但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也没什么胃口,所以晚饭没怎么吃饱。 最终,她还是难以抵挡腹中的饥饿。 拧开了床头的台灯,套上毛绒绒的家居睡衣,悄悄咪咪地下楼,摸进了厨房里。 外面依旧是一阵阵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落地,万籁俱静。 她先将壁炉里快燃烧殆尽的灰炭拨开,等橙色的火苗变大后,再往里面加入劈好的柴火。 不知道这里的隔音如何,怕吵醒在楼上睡觉的小伙伴,她只打开了一盏开放式小厨房顶上的花生外壳似的灯。 头顶流泻而下的橘色灯光,刚好可以照亮小厨房这一块地方。 槐凉十分果断地从冰箱里翻出来番茄、小葱和鸡蛋,没有挂面,霓虹产的方便面也能顶饿。 正当她悉悉索索地在厨房忙碌着,做一份番茄鸡蛋面当宵夜时,一道高大的影子静悄悄地也下了楼。 槐凉刚一转身,想拿砧板上洗好的生菜放小锅子里煮,冷不丁看到五条悟坐在厨房外沿的大理石长条桌台上,正一只手支着脑袋看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要不是良好的心理素质使然,普通人一定会被吓得尖叫。 此刻槐凉心里无比想骂人,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她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露出专业假笑,压低了声音:“悟君怎么下楼来了?” 五条悟也跟着将音量放低:“半夜口渴,房间里忘记放水了,想下来拿点水。” “不过闻到凉酱你煮面的香气,现在好像肚子又饿了。” 槐凉后槽牙都咬紧了,明明一大半蛋糕都是被这家伙消灭掉的,晚餐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停止过进食,哪能消化得这么快! 她仿佛没有听懂对方言语中的暗示:“哦,我这边很快就煮好了,不过只有一人份,等我把面条盛出来之后,马上就把位置让给你哦。” “可是人家不会煮欸~” 真是信了你的邪! 槐凉差点没忍住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明明上周目煮乌冬面可会煮得很,花样还多,口味也很棒。 五条悟站起身,走进厨房里拿了件围裙,迅速套到了槐凉的头上。 “小心油溅到衣服上,还会留下味道哦。” 见对方作势还要帮她系围裙,槐凉赶忙连连后退。 “啊,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 三下五除二,匆忙系上了自己惯用的绳结。 第95章 天一教的教主大人 槐凉认命地起锅烧水,将原本准备明天早上吃的炸酱舀了一勺过来,配着黄瓜丝,咸甜口的不正宗版京味炸酱面迅速出锅。 “喏,吃吧。” 槐凉拉了根板凳,直接坐在厨房内靠着大理石桌台的一面,好歹有层大理石台将她跟五条悟隔开,也算有点心理安慰。 “真幸福呢。” 五条悟吹了口仍冒着热气的面条,夸赞道,“是华国料理吗?随随便便弄一下都特别好吃。” 槐凉埋头干饭,假装听不见对方的叨叨,忍不住暗自腹诽:这么大碗面还堵不住你的嘴! 五条悟显然不是知难而退的性子,他又兴致勃勃地开启了新的话题:“那个通讯器可以定制款式的吧,是不是只能定动物脑袋的?其他花花草草之类的可以吗?” 意识到这可能是新一轮的套话,槐凉依旧敷衍:“不太清楚。” 五条悟笑了笑,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期待结果。 过了会儿,他突然说:“我想要小猫脑袋的,凉酱可以帮我画好线稿吗?” “天一教那边应该没有这项服务吧,得自备稿子给他们定制才对,这样显得也更有诚意嘛。” 槐凉终于忍不住了,话语中带了嘲意:“悟君不会是学人精吧? 杰有的你都想要吗?” 五条悟倒也不恼,目光意有所指地流连在对方身上:“要是可以的话……那我也不介意背上这样的名头。” 眼看着话题又滑向了危险的边缘,槐凉立刻消声。 也顾不上用餐礼仪了,她此刻只想赶紧三两口把肚子填饱,然后迅速上楼,结束这场令人窒息的对话。 五条悟却并未如她所愿,又是一口裹着炸酱的面条下肚后,他猛地抛出了一道惊雷:“昨天下午的事情,我记得哦。” “咳、咳咳——” 瞬间被汤汁呛到,槐凉压着咳嗽,怕吵醒睡觉的其他人,眼角噙着生理性的泪花,整张脸都被憋红了。 五条悟连忙起身,伸手给她拍背,递过去一杯温水。 待那股剧烈咳嗽的劲儿渐渐缓过来,槐凉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声线带着一丝喑哑:“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见对方摆出十足的防御姿态,五条悟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先不要着急拒绝,可以听听我的条件再说嘛——” 唇角缓缓向上勾起,“天一教的……教主大人。” 槐凉:!!! 还好她只没再喝水,不然又要呛上了。 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各种可能暴露的因素,槐凉脸上却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来:“什么?教主?” 说着她似乎缓过了神,笑了下,“大晚上的,悟君讲讲鬼故事还能应景,笑话就免了吧。” “我有没有讲笑话,凉酱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槐凉这下完全失去了进食的欲望,不过好在她这碗面也吃得七七八八了,于是她背靠着椅子,双手抱臂道:“悟君执意要谈的话,那就让我听听你的理由吧。” “第一,星浆体事件中,我在遭到冰系术式的截杀后,被一个戴着黑色海浪纹的人所救。并且在上个月,我在一处矿洞里,又和她交了手,可惜没能抓住她。” 五条悟开始侃侃而谈:“对方被我抓落下了一只章鱼头的通讯器,天一教崇拜的正是外形相似的克拉肯,由此我推断,戴着海浪纹面具的神秘人,正是天一教的教主。”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槐凉讥诮道,“就因为它的前身是盘星教,而我的父母是前盘星教的高层?” 五条悟缓缓摇头:“我解开了那只章鱼头通讯器的密码,里面传来的小女孩儿的声音,就在昨天我听见你跟伏黑家的小孩打电话,才终于想起来——” “就是那个特别害羞,不怎么说话的小女孩,伏黑津美纪的声音,说起来我们还一起吃过好几顿饭呢~” 槐凉挑眉:“就这?世界上声音相似的人有千千万万,悟君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可是通讯频道里显示,刚好有4个人存在呢……伏黑一家三口,加上凉酱你,不就刚好是4个人?” 五条悟也结束了进食,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润了润喉咙,“我又回想了一下,凉酱遭遇咒灵袭击的次数也未免太多了些。” 说着,他开始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在游乐园碰到了杰,在巷子里碰到了我,去尾道写生也能碰上正在做任务的灰原和七海——” “据他们所说,是被一个看起来没有咒力,却非常强悍的男人杀掉了以及咒灵,还用可以储物的另一只咒灵将长发吞食后带走。” “那个人就是绝对的天与咒缚,伏黑甚尔吧。” 槐凉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当时去找救援了,没有看到你们说的那个人。” “所以说,凉酱真是个非常聪明且心思缜密的人呀~” 五条悟越说越兴奋:“你还不知道吧,天一教在秘密研究批量生产咒具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哦~好像是总监部那边的老橘子派进来的人,探查到的消息呢。” “现在基本咒术界内的各个咒术师家系都知道了,反应不一呢~” “是吗?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五条悟缓缓摇头,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研究的方向是寻找可以承载住咒力,但不消逝的咒灵身躯来打造武具的载体——或许凉酱是主动去找的咒灵,不是它们非要来找你的。” “最后……” 五条悟起身,迈步走进了厨房,按住了槐凉的肩膀。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她腰后的围裙系带,“凉酱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习惯系在身后的这种四四方方的绳结……和我那天在矿洞里,碰到的神秘人的面具系绳的绳结,一模一样呢?” 槐凉想——这就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攻略五条悟的原因。 作为一个身怀如此多秘密的人,谁能受得了每天跟个‘人体测谎仪’待在一块儿啊? 六眼的天赋,决定了五条悟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动作、微表情、心率乃至瞳孔的变化分析出,他人处在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有没有撒谎。 要不是她在军队服役的十年中有特意修习过,也有着精神力稳定作用的加持,早掉马甲八百遍了。 不过现在,她离掉马甲也不远了。 第96章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悟君似乎对我疑心过重了,这种普通的四方结不就是华国传统结扣的一种吗?” 槐凉见对方说来说去,始终没有抓到可以证实她身份的确凿证据,心下渐缓,“你前面说的那一长串推论,都只是从一个点延伸到了另一个点,不过都是猜测罢了。” 说着她将手指伸到身后,灵活解开了围裙的系绳。 将围裙脱下后,就着两根绳子,手指翻飞间,冰花结、梅花结、文昌结、元宝结……一水儿的传统绳结被不断系拢又展开。 她偏了偏脑袋,维持着心律的稳定,似笑非笑道:“不过是一点闲暇之余的小爱好罢了,悟君何必如此较真?” 五条悟都忍不住想要在心底给对方鼓掌了,超凡的心理素质,绝佳的反应速度,真是个厉害的……骗子。 是了,他这样通过一件事联系到另一件与她看似相关的巧合,通过这样的方式层层施压,再瞬间挑破她此刻身上便存在的‘绳结’疑点—— 通常在经过这样的质询下,一般人都很难绷住心神,不露马脚。 甚至会怀疑他刚才主动系围裙的动作,本来就是试探中的一环,如果意识到这点,基本都会认为自己被抓住了切实证据。 可惜,她并非常人,这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五条悟点了点下巴:“我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么多的巧合都同时凑在一起,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 “我这里倒是有个疑惑,悟君既然怀疑我,想必也已经探查过了许多次,我的身体里并不存在咒力呢。” 槐凉逐渐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开始反击,“那么请问我作为一个普通女生,是如何打败了将悟君重伤的冰系术师,并且救下你的呢?” 说到这,她的眸色渐冷:“如果我有那么强大的实力,悟君以为我还会容忍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 “是啊,所以为了找出这个秘密——” 五条悟上前一步,坚实的胸膛往前略略压低,“我会盯着你的。” 槐凉不愿因身高差异,让自己处在‘谈判’的劣势中。 于是她伸出手指,抵住了对方靠近的身体,略带讽意道:“又是因为担心杰的安全?怕我图谋不轨?” 五条悟沉默了好一阵,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他压低了声音莫名笑了起来。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槐凉感受到来自对方胸口处的颤意,收回了手。 五条悟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咧嘴道:“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 “我也特别喜欢这种……catch me if you can 的游戏~” 槐凉笑了,原本略显冷清的五感随着眼角的上扬,透着股惑人的意味:“可惜了,我不太喜欢过于聪明的人呢。” 五条悟瞬间反将一军:“因为不好控制?唔,你是在说杰笨吗?” “当然不是,杰可不会什么话都往外说呢,非常擅于维持良好的氛围……和关系。” …… 惊蛰,拉开了春日的序章。 夏油杰生日的那个暴雪之夜,槐凉愣是硬着头皮顶住了这波压力,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马甲。 一回到东京,槐凉便火速将答应好的猫头通讯器给了夏油杰,让其转交给五条悟。 她自持自己数控的技术,远超这个落后蓝星至少一百年,定然不会被人发现。 至此,她算是成功掌握了五条悟的行踪动向,不过有时对方似乎并未随身携带,因为监控显示红点停止在东京高专区域,一动不动。 不过这也没关系,她只要选择红点不断跳跃移动中,选择去往不同的地方查找特级咒灵,并将祓除就是了,定然不会跟那家伙再碰上。 因为从五条悟口中得知了天一教教内存在内鬼的消息,槐凉已经将工作间转移到了家里的地下室。 还是那句话,原本设置在天一教的工作间,是她亲自设计的数控电子大门,就算最顶级的黑客也无法入侵。 但她私下研究批量生产咒具的事情,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或许是总监部某位拥有特殊术式的咒术师,以某种方式,窃取到了信息。 3月中旬,槐凉好不容易勤勤恳恳地搞到了一只特级咒灵,不过一如既往的,实验还是失败了。 这不禁让她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的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过好在很快又接收到了线报,关于身怀‘祝福’之力的槐氏一族的较为详细的信息。 基本的‘祝福’灵力,和替命术式都跟伏黑甚尔讲的大差不差,不过其觉醒能力的血脉逐渐消失的缘故,槐凉倒是觉得有待考究。 想想看,‘替命’是多么逆天的术式,但凡拥有一位槐氏觉醒了此术式的血脉,与其定下束缚,当自己遇到致命危险时就会强制发动此束缚,等于自己多了一条命的存在! 她就不相信咒术界内会有人不馋这个! 槐氏衰落到如此境地,说不得就是没能出现鼎盛时期那般战斗能力强悍的族人。 所以无法庇护觉醒了替命术式的其他血脉,定然被咒术界的各大家族找机会掳掠而去。 即便有骨气自杀的,也总会有被当作雀鸟囚禁豢养的,只要是人,就总有弱点。 五条家主当年愿意首肯,跟这个已经走向衰败的槐氏进行联姻,多半那个倒霉的小女孩就是觉醒了百年未出的‘替命术式’。 而联姻也只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她只是一个可以在必要时候为从小就觉醒了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六眼神子——替命送死的工具人。 当年那个小女孩的‘病逝’说不定就有蹊跷,上周目她在高专里混的时候,听五条悟说过,他从小就遭遇过无数次密集刺杀。 那些高达数十亿的悬赏金额中,并非皆是咒诅师们所为。 少不得有眼红且看不得五条家拥有‘核弹’般的后代长成的机会,从而痛下杀手的。 除此之外,槐凉还掌握了一项重要情报—— 槐氏一族以手绘符文着称,据说有过极有天赋的族人在武具上绘制出过可以储存‘灵力’的符文。 这无疑是给她停滞不前的实验指了条道。 先不论这世上是否还存在操控‘灵力’之人—— 槐凉认为,灵力能存,或许稍加修改后,咒力也能存? 第97章 抓到你啦,凉酱 五月,冲绳,波上宫神社。 这是一片修建在悬崖上的神社,顾名思义,当巨大的海浪翻涌时,远观此处建筑似乎是在波浪上一样。 在那霸港出入的船只,在行船时都会眺望此处悬崖上的神社,以祈祷航行顺畅平安。 「哪儿去啦?」 槐凉低头回复夏油杰的消息: 「在酒店呆着也是无聊,我到波上宫神社这边转转,你忙完了?」 「嗯。烦死了,今年的夏天似乎提前了,明明是度假休息时间,还派我出任务」 「还好都是在冲绳岛上啦,也不远,你忙完了过来接我呗~」 「好,我2个小时之内到」 槐凉可谓是一回生二回熟,按照顺序净手、参拜神社、求签、买御守一个不落。 正当她准备找神社里的神职人员打听槐氏之事时,又是一位突然出现的老叟,带着她绕过神社正殿,进入了一直封闭不对游客们展示的后殿。 跟上次她在东京近郊的那个不知名神社里,遇到的老妪大差不大。 这老叟也是嘴里说了些类似于‘最后竟然如此’、‘罢了,终归天意’之类神神叨叨的话。 槐凉自恃武力不低,倒也不怕遭遇什么不测。 脸皮也足够厚,她大约察觉到对方似乎也把她当做了槐氏血脉。 领着她对一处木雕的铭牌参拜后,从它后面掏出来一个木盒。 这木盒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铸成,入手冰凉似金属,沉甸甸的。 打开一瞧,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澄澈的龙眼大小的珠子,里面萦绕着一缕缕絮状的金色悬浮物体。 她刚一伸手触上,珠子便像受到牵引般的悬浮到了空中,往外散发着莹莹的光亮。 好家伙!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吐槽牛顿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还是该为爱迪生痛失进阶版发明而感到苦恼。 正当她要追问老叟,‘这是个啥玩意儿有什么用处’,以及‘你知道槐氏的锁灵符文吗’—— 对方又撂下句‘寻找血印……方可……罢休’,便不再多言。 无论她怎么询问,来来回回就那句话,搞得跟rpg游戏里无法再次触发的npc似的。 事已至此,槐凉只得揣着意外收获的rpg道具——金色珠子一颗,悻悻而去。 不过她也没忘了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 【统子哥,我这具身体应该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类似于‘替命’之类的术式吧?】 【滴——没有】 【那我这具身体,的的确确是原装货吧?你没给我夹带私货吧?】 【滴——系统不会撒谎】 知道自己并非槐氏之人,槐凉总算长舒了口气。 这一来二去的,一个老妪,一个老叟,把她整得都不自信了。 槐氏血脉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催命符,想想看: 一可以使用完全与咒力相反的祝福灵力,除了可以灭杀咒灵,甚至对普通人的身体也能起正向作用, 二替命术式,谁能抵抗多一条命的诱惑?要是多抓些来签订束缚,几乎等同于n条命在手,可以随便浪了。 三批量生产可以灭杀咒灵的‘灵具’,她可没忘记伏黑甚尔的告诫—— 这咒术界里的人,绝大多数都不是一心保护普通人的理想主义者,那只是欺骗小孩的把戏。 多的是想稳固住自身优越的统治阶级,并攫取更大利益的野心家们。 华国有句古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普通俗世里连个小公司的职员,为了升职加薪都会勾心斗角,更遑论战斗力和破坏力都远超于他们的咒术界之人? 没有强大武力的庇护,槐氏就如幼童独自抱着金砖过闹市,不被贪婪的鬣狗们分食殆尽才怪了。 换做她为大势力的家主,只怕会将槐氏如同牲畜般豢养起来。 只要有替命术式出生的血脉便将其单独拎出来,趁其年幼便定下束缚,再养废了事。 她猜应该不是没有大家族的人打过这样的主意,只不过因为不患寡而患不均。 始终没有出现可以一统咒术界的势力出现,才会导致槐氏最终人丁凋敝—— 即便是咒术师之间的联姻,也会诞下咒力微薄,无法觉醒术式的孩子。 槐凉早就推断过,这个世界会走向毁灭,或许就是因为‘负向’的咒力过多,咒术师再努力,但只是极小数量的人群。 所以她将目标放到了,如果普通人也可以使用咒具灭杀咒灵上,或许就可以扩大战略有生力量,这也是她研究批量生产咒具的原因。 而研发通讯器,也是为了减少咒术师的损耗。 她甚至在想,如果攻击性的咒具可以研发成功,那么防御性的咒具应该也不是不能攻克的难题。 「我摸到松下和也的日常动线了」 「他的术式竟然有2个,一个是操控幻境,另外一个是超长距离的‘分身’,我猜测需要同时杀掉他的本体和分身,才能真正的解决掉他」 「我还看到了他用一块石头,催发咒灵的咒力涌动,这人有点邪门」 刚一跨出殿门,伏黑甚尔的信息便一股脑儿地涌入了好几条。 槐凉快速扫过屏幕,提炼出了有用的讯息,并迅速回复: 「是一枚血红色的印章?」 「嗯,好像是红黑红黑的,我没离太近」 「怎么样,干不干?」 槐凉猜测,松下和也从她家抢走的那枚印章,多半就是老叟口中的那枚‘血印’。 这枚印章多半跟她手中的金珠有关联,这rpg寻宝游戏她是非玩不可了。 「干了」 「等我下周一回来」 走在后殿外人迹罕至的林荫小道上,槐凉刚将手机盖合上,面前便覆上了一道高大的阴影。 “呀,抓到你啦——” “凉酱。” 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六眼,槐凉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念头。 这家伙肯定看到那颗金色珠子在她手中突然生变,产生的非自然现象了! 以及,他大爷的这家伙是真的聪明啊! 肯定是悄悄把通讯器给别的人了,她才会看到代表五条悟的‘红点’正常在外移动的状态,所以不加掩饰地独自来寻找符文的秘密。 真是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眼。 第98章 人渣(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感知到了扑面而来的危险,槐凉下意识就想发动空间传送的能力,但理智替她做出了选择。 这次她可什么遮掩的装扮都没有,被抓了个正着,要是再发动能力,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五条悟,她就是那个戴着海浪纹面具的神秘人? “是悟君,真巧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五条悟不给对方丝毫蒙混过关的机会,笑眯眯地开口:“不巧,我就是跟着你过来的。” “看了凉酱好久呢~” 好好好,能把跟踪尾随的行为说得这么清丽脱俗,也是头一份儿了。 见槐凉不语,五条悟饶有兴致地再靠近一步,凑到对方面前:“想好再找什么理由了吗?” 槐凉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过于僵硬的气氛:“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这颗珠子为什么会飞起来,还会亮,你信吗?” 五条悟点头:“信啊,不过如果凉酱要说自己只是过来随便逛逛,我可就不信了。” “不是休学在家,积极治疗ptsd病症的无咒力普通人么?为什么要寻找槐氏的踪迹?” 唇角越发上翘,“噢,还拿到了一颗看起来就是西贝货的珠子,听说槐氏可以制作灵具呢,是因为批量生产咒具的路子走不通,才打的这个主意吗?” “教主大人?” 槐凉似乎从未仔细观察过五条悟的长相,毕竟只要见过他的人,第一眼就会被那双仿佛蕴藏了整片天空与海洋的瑰丽眼眸,所吸引全部的关注力。 现如今,凑得如此近的距离,她才发觉对方长了张特别漂亮的嘴唇。 唇肉丰盈适中,既不因过厚而显得过于性感,又不会因过薄而显得严肃。 甚至还是非常漂亮的淡粉色,上唇坠着颗唇珠,一看就非常好亲。 当然,升起这样的念头并非她被对方的美貌而蛊惑,只是她在想,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嘴巴里可以吐露出如此冰冷的话语来? 连槐氏的底细也查得清清楚楚,彻底杜绝了她找任何理由推脱。 既然这样,那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好吧,悟君既然将话都说得如此直白了,那我也不说那些虚的了。” 槐凉也不再做出清澈而愚蠢的表情,神色瞬间冷淡了下来,透着股无所谓的懒意:“所以,悟君想要什么呢?” 苍蓝的眼眸,近乎贪婪地逡巡过她的脸,五条悟感受到血管里的血液不断泵发的微响。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她。 “我要你……跟杰分手。” 五条悟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侃侃而谈,“你费尽心思装作普通人去靠近杰,应该是别有所图吧?” “有什么是他可以给你,但我不行的呢?” 真是有够狂妄的,不过……的确也有狂妄的资本。 可惜,她要的可不是那些俗物。 他的眼眸越来越亮,似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你之前说过‘在没有追到手之前,我不会离开杰身边’的话,现在不是已经追到了吗?” “也该轮到我了吧~” 槐凉不答反问:“所以悟君的意思是,即使是被当作‘战利品’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了?” “不然呢?” 五条悟似乎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两情相悦当然会更好啦,但现在凉酱明显不是有些排斥我吗?” “只要我想的话,凉酱一定会爱上我的,所以现在,我只是需要一个身份罢了。” 槐凉:“……” “啊,虽然我也不是很介意作为第三者啦,但是对象是我的挚友还是有点不太好呢,要是凉酱谈的是其他人,我可不会忍到现在呢。” 槐凉:真是槽多无口。 五条悟的发言,完全颠覆了槐凉对此人的认知。 上周目的经历让她认为,对方只是个对感情不开窍的家伙,虽然嘴上花花,但实际上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从未跟年轻女孩有过接触。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动真格的话,会比较纯情,沾上后很难甩脱手。 可刚才的发言,才让她认识到了什么叫真正意义上,无所顾忌的‘人渣’。 他跟‘纯情’可根本沾不上一点儿边! 一会儿当小三也可以完全接受,一会儿话里话外的暗示‘强取豪夺’—— 他甚至连自己是否真心喜欢他都根本不在意,他只要‘和我在一起’这个结果就可以了。 该说他是自信过头了,还是本来也只是想跟她玩玩儿而已? 要早知道这家伙是这样,她哪里还用得着费尽心思地潜伏在夏油杰身边,疯狂刷他的好感度? 等等,不对—— 这周目获得的情报所知,并非她上周目以为的亲吻就可以解锁预知画面,而是累积对她的好感度。 这家伙的感情观这么开放,感情阈值又那么高,即便是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也只不过是多了层身份……并不代表着获得了他的好感。 看看,到现在为止都没能触发下一次预知画面。 想来连40的好感度都还没到,却已经跟疯狗一样紧咬着她不放。 还大言不惭要她跟夏油杰分手,转投他的怀抱。 倒也不是她对自己的手段不自信,而是五条悟本身从任何角度来分析,都是异于常人的存在。 怎么看,都是一笔亏本买卖。 除非等她把夏油杰的好感度刷到100,拿到了终极大礼包之后,倒可以尝试下五条悟这条攻略线。 “怎么?凉酱还没有想好吗?” 长久的沉默引起了五条悟的不满,他压低了腰,凑到少女的耳畔,低声呢喃,“杰应该不会想要从我口中,听到关于凉酱的那些……话的。” 一只湖蓝色的蜻蜓颤动着翅膀,轻轻停在了五条悟的左肩。 越过他干净而流畅的肩线,槐凉看到对方身后的空气中有十几只蜻蜓震动着翅膀,在半空中打着旋儿。 抬眼看了看越发阴沉的天空,空气中似乎也充斥着躁动的水汽。 她想,快要下大雨了。 低沉而充满了蛊惑意味的声线,如琴弦微颤般滑入了她的耳蜗—— “我要你……亲口告诉他。” “你不喜欢他。” 第99章 上车,你再试试 槐凉慢吞吞地走出了波上宫神社。 五条悟‘威胁’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耳边,不过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要不是考虑到生产咒具的大计,还怕影响夏油杰的好感度骤降,她真想跟那个不知所谓的疯子打一架。 虽说不一定能打赢,但起码不会输,大不了她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真是该死! ‘拯救世界’的任务就像一枚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若没有第二周目重启发现时间线会不断缩短,她早就不管这烂摊子了,直接躺平二十年,该享受的都享受一遍,完了就死。 做好人好事,还要被怀疑,被觊觎……真把她耐性搞没了,大家一块儿玩儿完! 当然了,她这人做事一向会做两手准备,没跟五条悟把话说死……反正只要是主要人物,跟谁谈不是谈呢? 先做出一副不忍伤害夏油杰的模样,说自己要考虑考虑怎么跟对方摊牌,暂时糊弄过去再说。 虽然五条悟对她靠近夏油杰的动机有猜测,但似乎只停留在了‘玩’的层面,当然或许也担心她有什么阴谋—— 天可怜见,她除了研发通讯器和研究咒具之外,也没搞什么事情,甚至做的都是有利于咒术师们的好事! 也就是上位的时候杀了几波不听话的,不过本来混在盘星教里的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刚下山,就看到了驱车等在林荫道里的夏油杰。 为了不把有限的休息时间浪费在乘坐公共交通上,夏油杰找夜蛾正道通过特殊渠道报名,考取了驾照,方便跟槐凉约会。 这次原本是在冲绳度假,所以他在当地租了辆较为舒适且内部空间宽阔的越野车。 原本准备带槐凉去沿海岸兜风来着,这会儿过来接她,也刚好合适。 身着白色t恤的少年似乎有些倦意,他将车窗降到最低,仰躺在座椅上,神情松散地抽着支marlboro的樱花爆珠。 目光聚焦到了迎面走来的少女身上,他吐出一口烟雾,变了个姿势,将身体坐正了起来。 槐凉走近,却并未上车。 她径直走向驾驶室的窗旁,手指敲了敲窗沿:“给我支烟。” 夏油杰叼着烟,微蹙了下眉:“你不是不抽吗?” 他也不知道为何,在和对方在一起之后,那个似有若无的梦便消散了,他也不再去回想那道在海滩上问他借火的飘渺身影。 面对少女的要求,夏油杰难得地拒绝了她—— 通常来说,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没有了,这是最后一支。” 槐凉正被五条悟的突袭搞心烦意乱,想抽支烟放松下紧绷的情绪,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因为杰君喜欢的东西,我都想尝一下滋味。” 话音刚落,她弯下腰,将头伸进车窗里,如蜻蜓点水般从对方的唇边卷走了那支燃烧到一半的烟。 夏油杰没有任何防备,唇角便落下了湿润的触感,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一颗虎牙不小心划过唇瓣带来的些微刺痛感。 槐凉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烟草气,感觉胸口处的躁郁稍稍平息:“我的了。” 夏油杰一手支在车窗上撑着脑袋,眸色幽深,直勾勾地看向她。 长久的等待似乎让他有些热了,声线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喑哑:“上车,再试试。” 槐凉叼着烟,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隔着缭绕的烟雾,眯着眼睛看他:“不要。” “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太危险了。” 一支烟的时间并不长。 槐凉刚一坐上副驾驶,就被摁在座椅上亲了个彻底,刚涂好的润唇膏被吃了个干净。 她发觉夏油杰此人看着清风朗月,平日里做什么事情,都总是一副不疾不徐的优雅模样。 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凶狠与……痴缠。 就比如现在,她低头看向自己被对方捏在手心里反复把玩的手,试着往外抽,却没抽动。 “单手开车,违反交通规则了哦,小心被拍。” 返回酒店的高速公路上,残阳渐渐被厚重的乌云所吞没,细密的雨点落到了车窗上。 半晌,对方终于松开了手,但代价是被他轻咬了一下虎口。 “没良心的,我刚一忙完就开这么远的车过来接你,手都不让牵。” 面对这样半是埋怨,半是玩笑的话语,槐凉已经基本免疫了,她把这当做正常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她摁下了小半截车窗,伸出手掌,感受风和雨丝从指缝中穿过,带来些微的凉意。 今年的夏天还是很燥热,比去年更甚,即便下着雨,空气也仍旧闷热。 “本来想说都来海边了,可以去海里玩水消消暑。” 夏油杰摁下车载电台,轻笑了声:“出行前我就看好了天气预报,这边应该只是局部阵雨,会停的。” “明天先睡个自然醒,下午去逛逛这边的民俗店铺,傍晚用晚餐再去海边散散步,玩玩水。” 有人规划安排好了一切,槐凉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将座椅靠背往后调到最低,懒洋洋地躺了下去。 淅淅沥沥的雨水声混合着车载电台的播报,尤为助眠。 “据悉,在那霸市区xx街道发生一起持刀行凶案,造成2人死亡3人受伤,据查犯罪嫌疑人系……” 要播这个,她可就不睡了。 槐凉听完一起因财产分割不均,小儿子发狂杀死自己的双亲,还企图杀害上面的两个姐姐的新闻,撇了下嘴。 “真是搞笑了,三姐弟财产平分,共同赡养老人,还有什么不满的?因为没能继承到所有的财产?” 夏油杰‘唔’了声,加入了谈话:“可能因为没有本事,就只着吸家里人的血过活了。” “我这次去祓除的咒灵,是因为常年被霸凌的初中生,产生的大量恶念和诅咒,聚集而成的校园怪谈咒灵。” 他牢牢把控着方向盘,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来自人性的恶意真是扭曲得可怕。” 槐凉瞥了眼对方变得难看的脸色,出声宽慰道:“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会有。” “不过,人的情绪是用来影响他人的,而不是左右自己的。” 第100章 限制(用爱发电满500加更) 说罢,槐凉又开始意味深长地内涵:“就像你们咒术界的总监部,总要求下面的咒术师们无私奉献,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去祓除咒灵—— “可他们自己呢?却躲在安全的地方汲汲营营,争权夺利。” 槐凉不放过任何一个给对方‘洗脑’的机会:“公开的言论也是用来维护自己的立场和利益的,而不是用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和认知的。” “所以凉酱现在这番话,是想维护关于你的什么利益呢?” 槐凉愣了下,没想到话刚一出口就被对方迅速运用到了自己身上。 这样并非一味顺从于她,无限包容她所有的夏油杰……有些新鲜。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于是她不要钱似地往外倒着一箩筐的甜言蜜语:“我能有什么利益呢?不过是为我的男朋友鸣不平罢了。” “怎么,我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心疼还不行吗?”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对方的闷笑声。 槐凉扭过脑袋去看,那双狭长眼睛里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嘴角上翘的弧度已经是他极力克制后的样子。 他似乎习惯了单手开车,空出来的那只手又拿起手机,编辑短信。 「我们快回来了,晚饭在酒店?」 「哎呀,我快无聊死了,你们搞快点,我订了sealiving café家的黄豆粉甜甜圈,配咖啡超绝!这可是我找到的宝藏店铺!」 五条悟的短信喋喋不休地涌入: 「硝子他们的份都分完了,就差你俩了,快来,我怕再晚我忍不住把你们的都吃了」 「知道了,波上宫这边的海挺漂亮,像玻璃一样,你明天可以来这边转转」 夏油杰直视着前方雨幕重重的道路,脑子里却回想起了,刚才他在槐凉手腕内侧看到的一处红痕。 像是被人用力攥紧后留下的一道指印,又或者只是不小心撞到了? 深呼吸了几许,他抿了抿唇,最终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他不想自己表现得占有欲过剩,也不想因为这点‘不同之处’而疑神疑鬼。 她说过的,她喜欢温柔会照顾人的类型。 所以,在她的面前,他只能做一个温柔的人。 “叮咚。”又是一条短信进来,来自一串陌生号码。 【想知道你女朋友的真面目吗?】 槐凉半阖着眼,朦胧间发现车速变得越发缓慢,她强撑起精神询问:“你看起来似乎精神不太好,累了吗?” “要不然靠边停下车,换我来开吧。” “不用。” …… 翌日,冲绳海边。 灰原雄雀跃地奔跑在沙滩上,兴高采烈地提议道:“娜娜米,去海钓吧我们!” “我听说远海可以钓到那么大的海鱼——” 说着他双手打直张开,比了个超宽的范围,“要是能钓到蓝鳍金枪鱼可就发达了!超级好吃,咱们吃不完还可以卖给市场,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七海建人半敞着衬衫,感受到海风吹拂而过的惬意感,远处的海面湛蓝,似与天际交接成了一线。 家入硝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闭眼感受着咸湿的海风带来的清凉,一脸惬意道:“去年就想跟你们一块儿来冲绳的,没给我批假,好在今年终于如愿以偿了。” 赤脚走在岸边,踩着细软的沙粒像踩入了一片绵软的云里,偶尔有推移到岸边的浪花轻抚过脚踝,又轻柔地褪去。 “上次星浆体任务,我和灰原是来了这边,可惜被安排在机场内接应,连大海的影子都没瞧见。” 七海建人难得童心泛滥地蹲下身,从沙滩上拾取了一块浅粉色的贝壳,对着逐渐西斜的阳光看了看。 即便不是在他最爱的——退休之后打算定居在马来西亚关丹的海边,冲绳的海景也挺不错的。 虽然代价是三天假期后,就要提前进入每年都要打的,祓除咒灵的‘夏季赛’,也值了。 今年4月,东京高专又入学了几位新生,其中有个名叫伊地知洁高的男孩子,看起来有些呆瓜,倒也还算努力。 希望可以早点学成,替他们高年级的学姐学长们,多分担一些祓除低级咒灵的压力。 毕竟总监部难得大方了一回,虽然没能弄到价格高昂的通讯器—— 但可视化的咒灵残秽探测眼镜倒是弄到了一批,下发给了东京和京都两处高专的学生们。 据说窗们在观测咒灵踪迹时使用其效果非常显着,也大大降低了人员损耗,工作效率却增加了。 “嘿,我差点忘了,把我的通讯器还回来啦。” 五条悟手里含着根蜂蜜牛奶味的冰棍,一边吸溜着,一边朝七海建人摊开了手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给我带着到处跑……不过这东西是以‘夏油前辈遭遇危机后,方便及时联系和救援’的借口,从凉桑那里搞到的吧?” 七海建人露出了一副看待‘屑人’的表情来,“这算是欺骗吗?” 感受到掌心处传来的凉意,五条悟将其收回裤兜里:“谢啦,娜娜米,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怎么能算是骗呢?”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这是我和凉桑的小游戏啦,你还小,不懂。” 这下可好,对方看待‘屑人’的眼神升级为了看待‘渣滓’的程度——还是会舞到人眼前的那种。 灰原雄轻叹一口气:“好久都没有这样静静地发呆,什么都不做的欣赏日落了。” 落日的余晖斜斜地洒在海面上,金色的光斑,如游鱼般灵巧地跃动在层层波浪间。 碧蓝的天空被霞光染成温柔的橘色,随着圆日渐渐落下海平面,逐渐染上了一层深邃的暗紫。 “看起来好像一枚生鸡蛋黄,要被大海给生吞活剥了。” 苍蓝的眼眸也似乎染上了一层阴翳的暮色,家入硝子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夏油杰和槐凉在近海中游泳嬉戏的场景,映入了她的眼帘。 看来她的直觉没有错,不妙的猜想……也成真了。 家入硝子非常自然地一屁股坐到了五条悟的身侧,身后的椰林也随着温柔的晚风轻轻摇曳。 “你这个样子,看起来更像是想要冲上去,把他们俩给‘生吞活剥’了。” 金属打火机发出“锵”的一声轻响。 家入硝子低头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适可而止吧,悟。” “哈,硝子你站在杰那边的啊?” 五条悟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真伤心。” “我可没占哪边,只是以我生存了17年的普世的价值观,稍微建议下——” 家入硝子沧桑吐烟:“爱情可以不限制性别,但好歹限制下人数吧。” 第101章 亲和吻的区别 槐凉对于发生在远处岸边的一切浑然不知。 因为此刻,她正放松了身体,静静感受海水轻抚过皮肤所带来的轻盈感。 “别游太久了,小心明天会四肢酸痛。” 夏油杰躺在巨大的火烈鸟浮排游泳圈上,拍了拍身侧,“快上来。” 槐凉并不觉得累,就这点儿运动量对她而言,连热身的程度都达不到。 不过她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虽然在五条悟面前是‘摊牌不装了’,在夏油杰这里还是要装一下的。 夏油杰身着包裹到大腿中部的灰色泳裤,因为要下水的缘故,他的上身完全赤裸着。 他拥有一副极好的身材,宽肩窄腰,紧实的下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牵扯,两道深凹的人鱼线向下延伸,又被灰色的布料遮挡。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的身体上,水滴从他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往下滑落—— 像一块融化中的黄油,整个人都泛着一股诱人的香甜。 虽然这次没有咒灵伏击的危机,但槐凉仍旧没有选择过于性感款式的泳衣。 因为她发现夏油杰此人似乎在衣着露肤度上有些保守,她不想吓到对方。 当然了,也不想替对方解决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她绕着火烈鸟浮排又游了两圈,最后并没有选择躺上去休息,而是上半身支撑着,半靠在漂浮的充气浮排上。 雾霾蓝的一体式泳衣包裹着她纤浓有度的身体,衬得她肤如凝脂,像一条在海里嬉戏的美人鱼—— 不对,应该是海妖。 乌黑的长发早被海水浸得湿透,槐凉随意将额前的湿发捋到脑后,水珠沾湿了她过于纤长的睫羽,眉目幽深,嘴唇却殷红似血。 “真好啊……” 槐凉低声呢喃了句,“我都不想回去了。” 说着她仰头看向夏油杰,银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盈盈的波光,“我们永远一起待在这里,怎么样?” 夏油杰促狭道:“恐怕不行,我可没有长尾巴,也不能在水里呼吸。” 槐凉扮演着陷入恋爱中的少女,撒娇耍赖:“那我就再退一步,明天再陪我在这里呆一天怎么样?” “抱歉,凉酱,总监部那边安排好了任务——” 眼见少女白皙而红润的脸庞染上了失落,他立马提出补救办法,“等夏天过了,我会有一个月的长假,到时候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怎么样?” 槐凉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夏油杰这会儿是肉眼可见的焦急,慌张地伸出手去,想要将对方从水里拉上来,抱在怀里好好安抚。 然而下一秒,一只白皙柔嫩的手掌紧攥住了他的手腕,他只来得及看到那张张如花般的笑靥上露出了狡黠的神色—— “砰——” 关心则乱,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对方猛地拉进了海水里。 “哈哈哈,被骗到了吧!” 眼看夏油杰从海水中探出了脑袋,神情也变得愈发危险,槐凉游近了些,戳了戳对方的胳膊。 “我是看你最近好像有点烦闷的样子,所以想逗你开心嘛~” 槐凉的泳技很好,绕着对方游了一圈,“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你美丽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讲讲哦。” 夏油杰习惯性地摇了摇头,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轻声道:“我是在想,白天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只翻垃圾箱的流浪狗,你夸它可爱……” “但我说流浪狗一般不太亲人,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去宠物商店另外挑一只。” 槐凉歪了下脑袋:“所以呢?有什么问题吗?” “它不是流浪狗,是靠自己努力生活的超级厉害的……侠客小狗啦,它活得很自由,蓝星又不止是人类的,也属于小动物的家。” 说着,她又凑近了些,“杰你后悔了?如果真的喜欢想养它的话,明天我们可以去白天看到它的地方再找找。” 夏油杰轻笑了声:“不是,只是因为它,我想起了去年来这边执行任务的时候……” 他大致把盘星教雇凶杀星浆体的事情说了下,以及表示最后在他们的努力下,让星浆体少女避免了被同化一事。 但却隐去了,另一位星浆体少年因此而死的事情。 “在我看来钱最大的功能是用来买清闲和空间的,没有什么物件是非拥有不可的,自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东西。” 槐凉开始逐一分析,“虽然这样说有凡尔赛的嫌疑,但那盘星教的组织的确很坏哦,你阻止了他们阴谋,给了星浆体自由——” “为什么会陷入苦恼的情绪里呢?” 夏油杰轻声呢喃:“自由……” “对啊,同化根本不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而是吞噬。” 槐凉小幅度地拨开水面,“就像亲和吻的区别,她是她,但又不再是她,同化了就没有她自己的意识存在了。” “在我看来,判定死亡的方式,就是看意识是否消散哦。” 夏油杰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可随后又瞬间变得幽暗,像点燃了两簇黑色的火焰。 宛若实质的视线,胶着在那两瓣上下翕张的花瓣般的唇瓣上。 柔软的,湿润的,总会吐出甜言蜜语的嘴唇。 耳旁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忍不住开口打断:“我想知道,在法语里,亲和吻的区别是什么?” 啊,真是个小气鬼。 那会儿她才刚跟五条悟正式认识,对方不过玩笑似地说了句法语‘je t''aime’,那么久远的事情,他竟然都还记得。 槐凉略一抬头,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一触即离。 “这是‘亲’,bise。” “吻……bisou的话,要这——” 下一瞬,夏油杰宽大而炙热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抚住她的后颈,制止住她可能后退的动作。 纠缠间,二人沉入了水波荡漾的海平面下。 胸腔里的氧气不断被消耗,他的心脏也似乎被海水溢满了,兴奋鼓胀得快要爆炸。 一串串气泡从嘴唇相贴处不断往上涌,窒息的感觉不断侵袭着槐凉的大脑。 然而她却始终睁着眼睛,看着对方意乱情迷的面孔,连眼角上,都染上了熏红。 “呼——” 浮上水面,槐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再教一次吧,槐老师。” 夏油杰微眯着眼,脸色潮红,却仍摆出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薄唇轻启: “刚刚我没听清。” 而后,他不由分说地又凑了过去,攫取住红肿的唇瓣—— 自顾自地沉溺于和恋人共浴的爱河里。 第102章 枝桠疯长的声音 家入硝子吹了声口哨,招来了五条悟不满地一瞥。 她讪笑了声:“我这不是没忍住嘛,没想到杰那么会的——” “行行行,我不说就是了。” 同窗已是第三年,自然能分得清楚对方的情绪变化,眼看真被逗得急眼了,她这才不再作怪。 将双手举到头部两侧,家入硝子叼着烟,作投降状:“这样,我去帮你把他们都叫回来。” 数十只颜色各样的蜻蜓低低地飞在半空中,翅膀高频率地扇动着,发出闷闷的嗡响。 “怎么这么多蜻蜓?”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天气,‘快要下雨了。” 五条悟身怀六眼天赋,视力自然是极佳的。 他远远看着仍在水中嬉戏拥吻的两人,嘴唇抿紧,胸口沉甸甸得发闷。 他已经明白,这种酸楚而糅杂着愤怒的情绪,叫做嫉妒。 去年他也是在冲绳酒店的海滩旁,看着那两个人在月色下散步。 不一样的是,今年,他们已经成为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海风渐大,椰林摇晃间,斑驳的树影影影绰绰地投了一地。 他的脸一半沐浴在日落的余晖下,一半被笼罩于黑暗里。 ——没事,他们很快就要分手了。 蜻蜓振翅的嗡鸣声,回荡在耳际。 五条悟伸出手,再一次紧紧按住了自己急促起伏的胸口。 好似有一株植物,扎根于他心脏里。 正随着他脉搏的每一次跳动,不断汲取着他的血液和养分,延展它的枝条、叶脉。 终有一天,会遮天蔽日。 这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源自于内心最深处的,枝桠疯长的声音。 …… 美美用完一顿鲜美的各类海鱼大餐,槐凉装作要‘女生秘谈’,支走了夏油杰。 她颇有兴致地拎了几瓶好酒,敲门进入了家入硝子的房间。 除了的确想和对方聊聊天,避开黏黏糊糊的夏油杰之外,她还想多了解些夏油杰最近的情况。 她算是看出来了,夏油杰那家伙一向是个报喜不报忧的。 家入硝子作为高专唯一会反转术式的医者,找她探听一下情况再合适不过。 “怎么开始抽烟了?” 家入硝子看槐凉中指和食指夹着支烟,颇为熟稔地吞云吐雾的情形,有些讶异,“不是说不抽吗?” 随着马甲被五条悟的揭露,她知道迟早有天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于人前,所以已经开始了袒露自己的部分本性出来。 “因为医生建议我多尝试一些新鲜事物,所以我准备把以前没试过的东西,都试一遍。” 说到这儿,她拉长了语调,“而且我看杰最近似乎抽烟抽得很凶,好奇它的滋味真有那么好?” 既说明了自己改变的原因,又将话题不动声色地引到了夏油杰的身上。 “那个家伙,估计因为咒灵玉太难吃了吧。” 家入硝子将快要燃烧到指侧的烟蒂在烟灰缸中抵灭,温声解释道,“因为他的术式是咒灵操术,需要用术式将咒灵转化为咒灵玉,然后吞服,才能彻底将咒灵化为己用。” “但你知道的,咒灵都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累积生成,所以味道十分恶心,难以下咽。” 槐凉装作第一次听到的样子,低头喝了口朗姆青椰:“杰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个,真辛苦呢。” 家入硝子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冰凉而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发出一道惬意的喟叹。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槐凉,似乎终于蓄满了勇气:“刚刚凉酱你说‘想把没试过的东西都试一遍’,有具体的方向吗?可以说说看。” 家入硝子实在是怕了。 依照她对五条悟那家伙的了解,能跟她说出那番话来,就决计不会是最近,才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只怕好早就心怀不轨了,说不定已经在私底下尝试过‘自荐枕席’了都! 她可不想看到两个玩得好的同期,因为此事反目成仇,一别两宽都是好的结果,依她来看,只怕要血溅五步。 夏油杰此人看着温和内敛,待人有礼,实际上尤为骄傲。 从毫无背景助力的普通人家里出生,独自摸索成长起来咒灵操使,不知拥有多高的天赋和不懈的努力,才能成为跟六眼神子并肩的‘最强’。 五条悟此人就更不用说了,从小的经历不是鲜花掌声,就是刀光剑影,他想要的东西,五条家都会无条件的捧到他的面前来。 从未尝过‘求而不得’滋味的他,即便是因为胜负欲作祟,也不会轻易罢手。 槐凉有些意外,今天的家入硝子看起来似乎有点奇怪,不过仍将自己随口一扯的谎言编得更为圆满。 “蹦极、跳伞、潜水、翼装飞行……之类的?” 听起来都是运动类的项目,家入硝子稍稍放心了些,而后转念一想,这些似乎都是追求刺激的极限运动来着。 该不会骨子里就是,热爱追逐刺激的那一类人吧! 那可不行! “比如一些普通的情况呢?呃,我的意思是,你会觉得跟杰谈恋爱比较平淡,不够有挑战性吗?” 槐凉讶异地张了张嘴,很快又‘噗嗤’笑出了声:“没想到医学生也会那么八卦啊~” “不会啊,如果产生太过于激烈的情感,我会选择避开的。” 家入硝子瞪圆了眼睛,仔细品味这句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半晌,才磕磕绊绊道:“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是那么喜欢杰的意思吗?” 槐凉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比如明知道花是会凋零的,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去养它。” 家入硝子往占了大半个杯子的冰块上,又倒入了满满一杯威士忌:“大致了解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的类型。” “没想到,你是那种越是喜欢的,就越会选择放弃的类型。” 轻啜了一口酒液,她继续道:“细水长流的感情也没什么不好啦,我就喜欢那种不让我操心的。” “这样说或许有些奇怪,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不是那种乖乖女的类型。” 槐凉笑了笑,并未反驳,甚至还举杯轻碰了一下对方的酒杯:“猜得不错。” 她基本已经猜到了对方今晚的异常表现,是来自于哪里了。 于是,她坏心眼地勾起了唇角:“你刚刚只说对了一半。” “我喜欢的东西,是因为觉得危险,才会回避的。” “但如果不那么危险了,我就是那种——会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的人哦~” 第103章 跟踪狂和疯子 和家入硝子道完晚安,槐凉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合上门,身后就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我的话被无视了?” 槐凉不疾不徐地往墙壁旁的卡槽里插入房卡,随着“滴——”的一声,玄关上方的灯自动打开。 灯光如水般流泻而下,照亮了她的面庞,也照亮了床边的一道高大的身影。 不出她所料,大晚上不睡觉潜入她房间里,还大喇喇地坐在她床上的‘变态’,正是五条悟。 这人虽然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模样,但通常情况下,他的家教并不会让他随意坐到他人的床铺上。 除非,在他潜意识里,把它也当做是自己的地盘。 槐凉完全没有一丝慌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摆烂的咸鱼气息,她撩了下眼皮,慢条斯理地开口:“怎么?悟君有什么指教吗?” 笑了,反正马甲都已经掉了,她才懒得再装。 “凉酱的记忆力似乎有些差,昨天不是才答应了和杰分手吗?今天为什么还跟他在海里亲热?” 继入室跟踪狂之后,五条悟又被槐凉贴上了偷窥狂的标签。 她倚靠在门上,双手抱臂,懒洋洋地开口:“啊,我记得只说了考虑来着,没有说真要分手,这算哪门子的承诺?” 五条悟轻笑了声,从床铺上起身,挑眉:“耍我咯?” 感受到了空气中压抑的紧绷氛围,槐凉却没有选择退让:“是悟君自顾自地说着那些话,误会了我的意思吧?” 是了,之前是她想差了。 一味的妥协并不能换来暂时的平和,只会令对方得寸进尺。 这不,才过了一天,对方就急不可耐地找上了门来,要她履行她从未答应过的承诺。 她光想着时间回溯可能是催命符,总想尽快将夏油杰的好感度刷满,拿到更进一步的提示线索,却忘了—— 这本身就是系统给她金手指! 第一周目,她于2006年3月15日穿越到这个世界,又于6月15日任务失败,被系统强制重启了时间线。 第二周目,她于2006年4月15日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成功度过了星浆体任务,到如今的2007年5月中旬,已经度过了1年多的时间。 如果算她真有那么重的分量,夏油杰因为她身份暴露的缘故,对他造成了情感上的伤害导致黑化,大不了她一走了之就是了!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到下了一个恶性的大事件发生,她没来得及阻止,说不定时间就会自动回溯,她再根据收集到的情报,选择攻略对象就行。 又或者夏油杰黑化,时间线直接重启,那么她就彻底能判断出时空回朔的机制,下个周目更能抓住重点,游刃有余地完成任务。 当然,最坏的情况是,她没能活得够长,不满足时间线重启的条件,直接拉闸—— 那也比受制于人,整天提心吊胆来得好。 更何况,五条悟明显也顾忌着和夏油杰之间的友谊。 要不……再试探一下他? 思索间,下巴被粗粝的手指攫住,微微向上抬起。 五条悟弯下腰,一手撑着门板,如冰雪般剔透的脸庞凑近了对方,磨了下牙齿:“没有人可以耍我。” 槐凉攥住对方的手腕,往外一扯,挣脱开了对方的桎梏。 她的声线透着股不耐烦的冷清:“你弄疼我了。” “呵,看来你真的不怕杰知道你的身份?” “怕啊,不过倒没有怕到用自己作为条件,来交换的程度。” 银灰色的眼眸直直探向那汪湛蓝的‘海’,她缓声开出了条件。 “我已经找到了批量生产咒具的方法了,如果悟君愿意,我可以给到五条家3成的利益,作为保密的交换条件。” 五条悟凝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忽而,他痴痴地笑了:“凉酱以为,我会在意这个?” 槐凉垂下了眼帘,现场漆黑的睫羽低敛着,看来是没得谈了。 而后,她又再次看向对方:“你只想要我?” 五条悟顺势低头,凑到了那只白嫩的耳朵边,呼吸滚烫:“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槐凉不语,正当她在心里默默思考着以偷袭的方式,能有几分胜算之时,门外传来了两下有规律的敲门声。 “叩、叩——” “凉酱,你睡了吗?” 夏油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想起来,你要不要擦一下芦荟凝胶,今天在海里玩了那么久,明天可能会脱皮哦。” 槐凉动了动肩膀,想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弄开。 一边用眼神示意对方快走,一边回着夏油杰的话:“嗯……有些困了呢,明天再、呃——” 耳廓处,传来了一片濡湿的触感。 感受到身下人的僵硬,五条悟更加肆无忌惮地含住那颗点缀着殷红小痣的耳垂。 看着少女焦急又窘迫的模样,他的呼吸越发急促了几分。 早就想这样做了。 不对,他在心里默默更正—— 他早就该这样做了。 槐凉硬撑着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假装轻咳了声:“咳,明天再擦吧,我都已经涂完身体乳了。” 她扯住五条悟胸口处的衣料,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将人往外推。 可谁知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竟用另一只手将她死死地圈进了怀里。 连她推搡的那只手,也被他以十指交叉的方式紧握住,汗津津的蹭了她一手。 少年的胸膛,往外散发着滚烫的热意。 混杂着柑橘调的清香,像炙热的阳光底下曝晒后的被子散发出来的味道。 蒸得她脖颈后的皮肤,也跟着微微渗透出了细汗。 “唔,好吧,那你可以把飞机上看的那本书给我吗?” 门外的夏油杰并未离去,而是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我好像有点睡不着,想着干脆看会儿书,放松一下。” 眼看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的兴奋与挑衅,槐凉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行,不走是吧。 她本就被抵在门板上,另一只手略微一抬,就够到了身后的门把手。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五条悟停止了在她身上留下更多痕迹的疯狂念头。 他朝着门口略微抬了下下巴,仿佛在说:你敢开吗? 槐凉还真没在怕的,大不了就是死罢了。 “好哦——” 她朝着五条悟冷笑了声,扭头不再去看身后人的反应,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手,向下压去。 就在她往右侧拧动门把手的瞬间,身后掠过了一道微弱的风。 在和五条悟对决的赌桌上,她直接选择了all in。 槐凉无声勾起了唇角:you lose. 第104章 羞辱还是奖励? 大门打开,槐凉探出小半个身子,歪头一笑:“怎么会大晚上的睡不着?” “想我啊?” 夏油杰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少女的脸上转了两圈。 她似乎跟硝子喝了不少酒,漆黑的长发披散着,脸上仍泛着红晕。 “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自恋了?” 槐凉往里一让,慢吞吞地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本百石一文写的《爱なんて嘘》(爱是谎言),递了过去。 “那可能是因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好整以暇地走近,“你不喜欢这样,更为真实的我吗?” “当然……喜欢。” 夏油杰接过书,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来叫你一块儿去吃早餐。” 顿了顿,他又有些舍不得,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手掌,“不要贪凉,晚上风大的厉害,可能要下暴雨了。” “把阳台的窗户都关上,留一扇小的气窗就好了。” 槐凉心想,手上摸起来凉,是紧张的冷汗,可不是因为海风。 她随着对方的话题扭头看了眼阳台,海风将窗帘吹得鼓鼓囊囊地飘了起来,于是点了下头:“知道了,晚安,suguru.” 合上门,槐凉转身,五条悟的身影从阳台的窗帘后缓缓迈步而出。 不是,这家伙怎么还没走? 好在的试探结果令她非常满意,五条悟嘴上威胁要‘告密’,可实际上似乎并不想跟夏油杰把关系弄得太僵,不过只是想以此挟迫她分手而已。 一旦她强硬表示豁出去了,对方见拿捏不住,便也暂退了一步。 不过……这就是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发起疯来,就连带她一块儿炸了。 五条悟嗤笑了声:“凉酱变脸的本事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好说好说。” 槐凉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讽刺的意味,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悟君还有什么指教吗?” 五条悟已经调整回了平静的状态,似笑非笑道:“指教倒是谈不上,不过凉酱的行事做派倒真让我涨见识了。” “你好像并不怕我?” 喝过酒后,嘴巴总是容易发干,闷声喝下大半杯温水,槐凉才觉得自己干涸的嗓子好了些。 她干脆收拢了腿脚,窝在靠近阳台的小沙发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怎么?悟君难道会因爱生恨,杀了我不成?” “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真论起来,多少咒术师都得感谢我呢~” 五条悟靠在槐凉对面的墙沿上,眉毛高高向上扬起:“既然话说到这儿,别的先不论,凉酱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非得要装作普通人的模样,留在杰的身边吗?” 槐凉自然跟他打着马虎眼:“我之前不是告诉过悟君吗?我得把杰君搞到手……还没有100%获得他的心呢,真的蛮难的。” “呵。” 五条悟想起夏油杰那副魂儿都被勾走了模样,还不算100%的付出了真心? 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拿她的话堵回去:“是吗?那请问凉酱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呢?” 槐凉连眼皮都懒得掀了:“我自有计较。” 再度吃瘪的五条悟,只觉得胸口快要被充斥的郁气给点炸了。 面对这样一颗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还炒不爆的铜豌豆,他一时间还真拿不准该如何再制挟她。 眼看炸弹要爆了,槐凉又轻飘飘地给燃烧的‘引线’撒了点儿水:“不过悟君今日的表现,可让我有些犯了难。” “哦?” “你说,杰要是知道自己的挚友不但暗中觊觎自己的女朋友,还背地里偷偷威逼利诱她跟自己分手……他又会怎么看你呢?悟君?” 眼波流转间,槐凉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是女朋友有另一个身份瞒着他没有讲出来更严重,还是挚友的背叛更严重呢?” 五条悟的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着,眸色逐渐变得深沉,显然是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中。 一时间,形势两极反转。 槐凉见状,又从沙发里直起身来,走了五条悟的身前,再添一把火:“哎呀,杰是会懊恼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朋友,还是会跟你恩断义绝呢?” 她懒懒地拉长了语调,吹气如兰:“悟君要试试吗?” 你五条悟既然用马甲来威胁我,那我槐凉又怎么能不回敬一番呢? 不这样,怎么能体现你对夏油杰的‘兄弟情义’? 五条悟看着面前笑靥似花,却又分外危险的脸庞,一时间只觉得牙痒痒地紧。 他嗖然低头,恨恨地啃咬了一口那张跟淬了毒似的嘴唇:“这是利息。” “你最好在的耐心耗尽前,尽快结束你的游戏。” 槐凉看着面前仍端着高傲派头的少年,神情逐渐变得危险:“错了。” “悟君似乎还没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 “现在是我要向你……讨回一点代价。” 十数根蜷曲扭动的触手骤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一个念头,便瞬间死死缠住了他的四肢。 槐凉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往下扯,掐着对方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了他。 “唔——” 触手出现瞬间,五条悟先是一惊,以为对方要跟他打起来了。 旋即他立刻运转了无下限术式——可哪知根本不起作用! 不过瞬间,他便被五花大绑地抵在墙上,对方竟然可以无视他的无下限术式! 很快,他便没心思想那些了。 从唇畔处传来的温热感,告诉他……这不是梦。 槐凉面无表情地舔断了唇角处的一条银丝线。 她斜睨着眼,不屑地嘲讽道:“接吻都不会,还想来勾引人?” 说着这样的话,她却暗自紧绷着脊背,以防对方突然发难。 毕竟在她看来,这样被强制控制的行为,不啻于对对方各种意义上的能力的羞辱。 “哈……这是什么意思?” 天知道,他现在半个身体都酥了,连头皮都在发麻,她怎么这么会! 五条悟强自镇定着看向对方,气息略显不稳,“亲了我,可是要负责的。” 槐凉:“……” 她总是因为不够变态,而跟周围人格格不入。 五条悟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当作羞辱,而是—— 奖励? 第105章 丑陋的成年人 见槐凉默不作声,一副吃了就想跑,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五条悟没忍住抬高了声线:“喂,说话。” “刚刚那算什么?” 槐凉能说什么?她无fu*k说,如果可以,她真想骂一句fu*k。 她皮笑肉不笑道:“算扯平了。” 略一抬手,不断蠕动的触手消散在了空气中,“你声音再大一些好了,干脆把整层楼的人都叫来看热闹。” 五条悟显然对这样的说法不满意:“那你就是想抵赖的意思? 我不同意。” “是你主动亲我的,不然我就去告诉杰这件事,看你还怎么说我图谋不轨……” 槐凉笑了:“真是天真啊,这种事情你觉得杰会相信谁说的话?” 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个……让五条悟永远闭嘴的法子。 转念间,她又懒懒地窝进了沙发里,“其实经过这么多次交锋,悟君也的确引起了我的兴趣,只是我暂时还不想离开杰——” 眼见五条悟嘴角一撇,以为她又在施展拖字诀,她旋即补充道,“等这个夏天结束吧,这样你也愿意吗?” 五条悟紧抿着唇线,原本要脱口而出的不满,被瞬间吞下,他眨了眨眼睛,似乎陷入了感情与理智之间的挣扎。 “如此一来,咱们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也不用担心谁会在背地里向杰告密了。” 槐凉优哉游哉地拿起茶几上已经变凉的白水,又喝了一口,“而且,悟君原本的目的不就是想和我谈吗?我答应了,只是需要延迟,以及暂时……保密而已。” “反正悟君也只是一时的征服欲作祟,也不在意我是否对你有真感情的,如此自信又自负,也不会损失什么。” 银色的睫毛如同蜻蜓的振翅,簌簌颤抖了几下,五条悟迅速提取到了关键词:“暂时?” 啧,这家伙的独占欲还挺强。 槐凉垂下了眼帘,加大忽悠力度:“我会和杰结束的,我说过了到这个夏天为止,在此之前,我和你都只是朋友关系。” 是了,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想法。 一来,她的确暂时不想将马甲暴露于夏油杰面前,能让她安心刷好感度,当然是最好的。 二来,也可以让五条悟这个疯子暂且收敛,最起码不会那样紧迫盯人,从而破坏她的好事。 她几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无害立场,当然对方也可以选择保持怀疑—— 但有了这个“秘密约定”,或许能打消他的部分疑虑,乃至……获得一些来自于他的帮助。 三来,她还可以尝试以朋友的身份刷下五条悟的好感度。 最后,她也不是没考虑过对方嘴巴不紧,提前说漏嘴的情况。 还是那句话,大不了就溜之大吉,直接拉闸的概率应该比较小,大概率任务失败后会时间重启。 到时候谁也不认识谁,她槐凉又是一条好汉! “哈,真是坏女人啊……” 槐凉默默复盘了下自己之前的发言,找补了下:“谁让悟君给我出了这样一个难题呢?” 槐凉抬高了下巴,眼波流转中带着挑衅,“如果就几个月的时间都不愿意等的——” 话音未落,她被连沙发带人了圈了起来,羽毛似的轻触落到了她的脸上。 槐凉连忙推拒:“嘿,我报j了噢!” 身穿深蓝色高专校服的男人,站在一间墙上贴满了黄色符咒,地上也摆满了无数盏灯笼的古怪的封闭房间。 应该是……五条悟吧? 还是银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和形状优美如樱花般的嘴唇,她绝不会看错。 他的面部轮廓也似乎长开了许多,充斥了些许成年男性的挺拔,身量也似乎又冒高了一截。 最重要的是,那双苍蓝的眼眸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缠绕的绷带将原本低垂的额发往上推去,高高竖立,这又是什么造型? 他似乎在跟人交谈,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今天开始,要去新学校了哦~” “一个人会很寂寞的。” …… 槐凉仰躺在大床上,大脑仍不断运作着。 她只付出了几个吻,就暂时蒙骗过了五条悟。 是的,她虽然从来不说假话,但并不妨碍她用‘春秋笔法’误导人。 什么‘和夏油杰只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的玩’,‘要是没有一点喜欢,又为什么要答应和你在一起呢’……诸如此类的话比比皆是。 她早就发现了,五条悟此人就跟小朋友似的,只要顺毛捋,就非常好安抚。 对方到底年纪小,性子又傲,没能将威胁、强迫之类的事情做到底。 这一关暂时是过了,被她用 “只是游戏”的理由糊弄了过去。 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只有像她这种丑陋的成年人才会明白,实实在在抓到手的东西,才是真的。 承诺什么的……都是虚的。 好在,刚才她将五条悟的好感度推上了40,触发了未来画面的奖励。 还是真是有够变态的,难不成之前好感度一直上不去的原因,是因为没有满足到他奇怪的x癖? 那个只有昏暗灯光的地方,看着就慎得慌,他似乎在劝说某个学生去入学? 在看起来像囚室一样地方,对某人发起了入学邀请? 他仍旧穿着高专的制服,但看起来远远脱离了少年期的样貌,所以五条悟在未来成为了一名高专的老师? 想到这儿槐凉忍不住为自己的猜测感到了荒谬—— 让那只鸡掰猫去当老师?这不纯纯误人子弟吗! 也不知道是哪些倒霉鬼会成为他的学生。 唯一判断出来比较有用的消息是,这是她第一次通过‘预知未来’看到了,非高专时期的‘主要人物’。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经历过她第一次看到跟他相关的濒死画面后……中间至少有数年的时间,都不会有导致世界毁灭的重大事件节点? 这对她无疑来说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只要她能将之前看到的和夏油杰相关的预知画面发生的事情,阻止他和五条悟分道扬镳—— 等等,她现在的状态,好像会加速事态的严重性啊! 槐凉忍不住用被子蒙住了头,该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弄巧成拙了吧? 呃,她小心些,应该不会玩脱的吧。 第106章 槐凉的猜想 从冲绳回来,槐凉便将自己在波上宫神社获得的信息一并告知了伏黑甚尔,当然,略去了五条悟的部分。 天一教内有总监部的探子存在,已不再安全,她决定等先把松下和也那儿的印章搞到手,再来处理这些琐事。 于是二人决定,在槐凉家里的据点,展开了一场密谈。 参与者还有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两个小崽子。 槐凉虽然喜欢伏黑家的两个小孩,但并非一味的纵容与溺爱。 伏黑惠本身就觉醒了十种影法术,日后肯定会成为一名咒术师,提前让他了解下咒术界内的尔虞我诈并没有坏处。 伏黑津美纪虽然已经满了7岁,还没有觉醒术式的预兆,连蝇头都看不见,多半以后也只会是个咒力低微的普通人。 但她一向认为人生在世,自有长处和用处。 津美纪作为惠的姐姐虽然在战力上帮不上什么忙,至少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咒灵这种恐怖东西的存在,也是好的。 小姑娘脑子特别聪明,又特别细心,一看就是块读书的料子。 以后长大了进她的天一教管理账务之类的,当然是自己从小培养的人用起来比较放心。 而且,她已经开发了出了检测咒灵遗留残秽的眼镜。 等她再开发出普通人也可以使用的咒具,经过练习,津美纪应该也可以祓除三级以下的咒灵。 “我已经查清楚了,孔时雨的死并非意外,那个松下和也手底下专门有团队制造这种‘意外事故’,通过这样的手段已经铲除过不少异己。” 伏黑甚尔双手抱臂倚靠着沙发,声音冷淡:“只是碍于受害人基本都是普通人,亦或者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咒术师或咒诅师,一直没有被追究。” 槐凉撑着一手托腮,一手叉着无籽的冰镇西瓜往嘴里塞:“我父母的那方小印,就是他用这样的方式夺走的……既然他已经做到了总监部中层的位置,就没有想上位的人,以此拉他下马吗?” “嗤,总监部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哪有那么容易。” 伏黑甚尔歪了下脑袋,“不过说起你在波上宫神社的‘奇遇’,所以你其实是槐氏的后人?” “觉醒的不是替命术式,反而是预知未来……倒是有趣。” 槐凉眉头一挑:“怎么?很失望?” 她当然无法解释自己身体有着系统开挂的成分在,只能冒领槐氏血脉的身份。 毕竟那枚印章,本来就是松下和也从她家里抢走的。 而且在波上宫神社遇到的那位老叟送出了珠子,也的确在她手中产生了反应,这个身份她直接可以坐实。 “也没有啦,只是以为槐氏已经灭绝了呢,没想到还剩下小猫三两只。” 见少女的神情变得不善,伏黑甚尔考虑到通讯器和残秽探测眼镜所带来的巨额分成,总算收敛了。 “嘛,就是感叹一下而已,没有戳你痛处的意思。” 成功得迎来了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的怒目而视。 “没有关系哒,槐姐姐,我和惠都是你的家人。” 伏黑津美纪挪动着小小的身子坐在槐凉边上,安慰道。 槐凉揉了揉她柔软的棕色头发,旋即看向伏黑甚尔:“我说,让你办理户籍的事情弄好了没?” “快了,那个女人的胃口还挺大,明明都跟情人远走高飞了……” 伏黑甚尔脸上露出个不屑的表情,“一见有人想要就瞬间把拖油瓶的身份变成香饽饽,还在要求涨价呢。” 槐凉虽然觉得这样露骨的话语有些残忍,但她已经提前让津美纪做出了选择。 对方既然选择了她,那听听这些话也无妨。 虽然这样说有些利己主义,但事实上她的确不想自己倾注了心血的小崽子,长大之后被一句轻飘飘的‘血浓于水’捆绑。 “那么言归正传,从波上宫神社的那名老叟提及,只要咱们弄到了那枚血印,再融合他给我的那枚珠子,说不定就可以使用其刻画储存灵力的符文。” 槐凉又开始了熟练的画饼技能,“虽然跟咱们之前研究的储存咒力有些许出入,我目前也没有掌握到可以使用正向灵力的方法——” “但我毕竟拥有槐氏血脉,应当可以在它的加持下,制作出可以永久使用的咒具或灵具。” “明天我就回一趟原来的家,看看家里的藏书架,说不定有相关的东西。” 是了,槐凉已经越发怀疑系统……并非随便给她穿越的初始身份。 第一周目,她是一个身份不详,但战力超群的存在。 刚一落地,就和一只准一级咒灵来了个‘转角遇到爱’。 这说不定就是一场测试,检测她是否有足够强的战力,以及面对陌生世界的自我调控能力。 随后立马遇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则直接送上了两名‘主要人物’,给她的主线任务予以引导—— 她一定是会碰到这两个人的,因为她被空投到的地点,就在那俩人的任务目标附近。 于是她编造了个失忆的身份,顺水推舟进入了高专就读,成功进入主要人物的生存主线。 第二周目,系统给她设定的身份是盘星教罹难高层的孤女。 开局她住在五条悟长住的豪华公寓的楼下,只是她并未顺着相遇去主动结识五条悟。 后来又给出父母死亡的线索,跟缝合线的男人相关,又顺藤摸瓜找出了槐氏一族的身份……这或许也是系统给她的提示? 那个脑袋有缝合线的男人——松下和也,并非简单人物。 他或许也对世界主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槐凉曾经也想过,为什么在千万界面中,偏偏挑选了她来作为救世主? 也思考过,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携带救世任务吗? 还是,她只是系统实施‘广撒网多捞鱼’行动中的一条不知名小鱼罢了。 她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恢复了5成的精神力。 可不论她如何自己内察自己的精神世界,亦或是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探查到系统作为‘机械’本体的存在。 换句话来说,她并未被‘寄生’。 现在想来,即便在上周目伊始,她最咸鱼摆烂的时候,系统也从未对她进行过所谓的‘惩罚’—— 可它明明又拥有时空回溯,肉体重生这种几乎是神一般的能力…… 难道数十万光年外的宇宙,已经有如此不可言说的比肩神明的种族出现了吗? 又或者,它是以她贫瘠的大脑根本无法想象出的,高纬生命体的存在? 第107章 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但是,我的确看到了松下和也使用血印激发一只红章鱼咒灵,从咒胎体进化成了成年体——” 伏黑甚尔低声的声线缓缓响起,带着些疑虑,“如果你遇到的那个老头子没有诳你的话,那么血印的作用,可能要远超咱们的估量。” 红色章鱼咒灵?该不会是上周目在冲绳截杀他们的那只,可以领域展开的咒灵吧! 槐凉一时间无比想要骂人,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现在才讲! 由此看来,上周目星浆体任务背后的幕后黑手,正是松下和也此人。 而且,这周目同样在星浆体任务中出现的冰系术式,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转念间,槐凉冷静了下来。 这周目她根本就没跟那只红色章鱼交过手,要是对方追问其缘由来,她还得现编理由。 于是她按捺下激荡的情绪,回应道:“不管是可以短暂激发咒灵提升战力的用处,还是可以制作出‘灵具’的力量,一旦消息泄露出去——” “一定会在咒术界内掀起腥风血雨,使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怎么,怕了?”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家里的安保巡逻换班间隙我都摸索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零散的咒灵,对咱们的威胁也不大。” “我是绝对0咒力的天与咒缚,不管是结界还是帐都感应不到我的出入,而大小姐可以通过影子穿梭的能力,也可以很好地规避掉这一点。”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显得有些迟疑,“他的分身术式可能会有一点麻烦,因为最新探寻到的情报显示,虽然无法长时间维持,但是可以瞬间将分身散发到数公里之外的地方……” “这家伙非常惜命,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探测到他给分身隐藏的另一处地方。” 槐凉接着补充道:“又或者,他并未进行定位,只是随机降临分身呢?” “有没有可能在术式瞬间发动后,可以追踪到分身下落的咒具之类的东西?” 伏黑甚尔对于对方并非‘只谋财,不害命’的行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要抢夺人家的重要物品,把人得罪死了,那么就一定要杀掉对方,不给自己留后患。 更遑论那个松下和也一看就是个阴谋家,还杀掉了孔时雨和她的父母,正好血债血偿,拿回血印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事实上,要是时间允许,他还想搜刮一便对方的宅子,虽说只是个一般的咒术师家系,能薅点儿咒具之类的东西,当作利息,也算聊胜于无。 “我有一串穿着无数根针的线轴咒具——觅踪,它的特殊效果是可以追踪击中后的目标的踪迹。” 槐凉一下子想起了东方不败,不过又很快甩了甩头,串台了。 “挺厉害的嘛,一会儿有天逆鉾,一会儿觅踪……还有什么宝贝是我没见识过的?” 槐凉轻笑了声,调侃道,“你不是逢赌必输吗?哪里搞来的这些一听就很贵的咒具?” 伏黑甚尔得意洋洋道:“好歹出来混了这么多年,凭着我的本事,再怎样也能攒下些家当来。” 槐凉敛眸,又给自己叉了块西瓜,不断咀嚼。 凭此便能看出,伏黑甚尔一开始离开禅院家,并非是像之前那样自甘堕落,陷入烂泥的模样—— 或许他也曾对生活有过期盼,只是不知为何,这样微小如火苗般的希望湮灭了,他也放弃了自己。 不过好在,最近他的状态似乎好了一点,虽然还是爱赌博,但至少有了‘将咒术师们高高在上的地位拉下来’的目标。 偶尔……呃,一两个月还会回来看望一下家里的小鬼头,也算是有进步,也有了点儿人气儿,不像以前那般行尸走肉的活着了。 槐凉一锤定音:“那就按你说的办,三日之后,我们就去松下家的老宅,务必要拿回印章,杀死松下和也。” “那个——”伏黑惠颤颤巍巍地举起小手,嘴唇嗫喏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招来了伏黑甚尔的一声冷嗤:“就你?再练个十年看看吧。” 槐凉赶紧捏住对方举高高的小手,出言安慰:“惠你还小,不能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就在家里等着槐姐姐回来就好啦。” “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开心啦~” 伏黑惠低垂着脑袋,空着的另一只手指不住地搅着衣角,嘟囔了声:“好嘛……” 而后他猛地抬头,朝伏黑甚尔下战书道:“你也就是比我年长几、几十岁,我到你那么大的年纪,一定比你厉害得多!” “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伏黑津美纪也在一旁小声给他打气:“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惠。” 伏黑甚尔挑眉:“哦?那就拭目以待。” “不过现在,你先去厨房把碗筷搬到餐桌上,我饿了,小鬼。” 晚饭是华国火锅。 不过考虑到还有两个小孩子,她特意准备了两种锅底,一种地道的牛油辣椒锅,另外一种则是番茄牛骨锅。 之前和两小只也一块儿吃过火锅,她还专门从华人超市里订购的可以同时煮2种汤底的‘鸳鸯铁锅’。 伏黑惠虽然爱吃辣,但年纪摆在这儿。 而且她发现他其实只是比较钟爱姜的味道,那种带一丝丝辣和清香的口味,为此她还特意学了好多带姜的菜肴,尤其是华国菜。 伏黑津美纪则不太能吃辣,更喜欢甜口。 而伏黑甚尔,则尤为嗜辣。 他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还喜欢各种内脏,而华国的山城火锅则完美的综合了这两项。 脑花、牙梗、黄喉、鹅肠、鸡肾、毛肚……全是内脏,还得专门安排他去常去的华人超市老板那儿提前订购。 当然,也有其他‘正常’的牛羊鱼肉、肉丸蔬菜等等,火锅可以烫一切食材下肚。 自从吃过一次她做的火锅,就彻底俘虏了伏黑甚尔的心、呃,他的胃。 她合理怀疑,对方间或一两个月就要回伏黑家一次—— 说不定,就有馋这一口的缘由。 第108章 嗜辣是潜在受虐狂 铁锅咕嘟咕嘟沸腾着,在电磁炉上冒着热腾腾的雾气,鲜香麻辣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伏黑津美纪提前打开了一扇小窗,纯作散气的心理安慰。 没办法,刚到6月,气温就已经攀升到了39度。 要是屋里不开空调,还围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铁锅吃饭,可能会热死掉。 槐凉见伏黑甚尔一边被辣得流汗,一边不断往嘴里塞入肉类,忍不住开口:“据说,爱吃辣的人都有一定程度上的受虐倾向。” “哦?”伏黑甚尔眼睛都没抬地继续干饭。 “事实上,我们常说的‘五味’是指酸、甜、苦、咸、鲜,辣味并非是味觉的一种,它是痛觉。” 槐凉饶有兴致地开始了名为‘科普’,实为调侃的发言,“因为辣椒综合受体蛋白后,会给大脑带去‘疼痛’的感觉,于是大脑就会启动对应机制来缓解这种‘疼痛’——” “也就是会不断释放出一种名为内啡肽的物质,作用接近于吗啡,是天然的镇痛剂,能给人带来愉悦感、缓解压力等。” 说到这儿,槐凉顿了顿,意有所指,“甚尔君应该非常明白内啡肽的……获取方式。” “有的人会享受这种内啡肽带来的愉悦,从而上瘾,试图通过反复体验疼痛,来获得更多的内啡肽。” 伏黑甚尔秒懂,对方是在隐晦地表示,他是个追求疼痛的变态。 “与其说是喜欢疼痛,不如说是适应了?” 伏黑甚尔挑眉,手指点了点唇角处的那道伤疤,“到了六岁还没有觉醒术式,甚至连一丝咒力都检测不出来,我就从最众星捧月的禅院直系血脉,跌落到了泥泞里。” “禅院家里各种主系旁支家的孩童多不胜数,我从小性子就傲,体术又强,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嫉妒……” “所以在术式检测结束后的第一个月,我就被人引进了禅院家用于惩罚族人的禁室。” 槐凉立即悻悻然闭嘴了。 戳人伤疤,并非她的本意,正当她准备道歉时,却听到对方爽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那些小鬼头,以为这样就能杀得死我?” 禅院甚尔流露出傲慢而不屑的神色,“虽然没有咒具就无法杀死禁室里那些层出不穷的咒灵……” “但多亏了天与咒缚,带来的身体快速恢复能力,它们也暂时奈我不何。” 伏黑惠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这话说的,一直被咒灵撕咬折磨但又无法死去,难道还是一件好事吗? 只能说,幸运的是最后勉强遍体鳞伤的活下来了而已。 他皱着眉,心底对禅院家的不喜又增添了三分。 槐凉听得目瞪口呆。 虽然难得听见对方说起在禅院家的经历,这或许代表着他渐渐放下了心理防备,对她而言自然是好事。 但是,把这么悲惨的过往当成笑话一样的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这家伙心理扭曲成什么样了? “叮咚——叮咚——” 门铃骤然响起,打断了伏黑甚尔的回忆。 槐凉起身,一边嘟囔的‘不知道是谁’,一边走向玄关。 刚一拉开大门,看清来人,她便迅速将门在身后合上。 “你怎么来了?” 五条悟听着略显生硬的语气,原本高高翘起的唇角也放平了下来:“怎么,不欢迎我啊?我可是带了礼物过来的。” 槐凉显然不吃这一套,微蹙着眉头:“不是说好了等我联系你吗?又没有什么节日,送什么礼物?” 这家伙果然如她所料,不那么好受控制,明明约定了他们的关系需要暂时保密,他却这样大喇喇地主动找上门来了! “一定要是节日才可以送礼物吗?” 五条悟有些不解,他耸了耸肩,“我想送你礼物所以就送了,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 “嗯,不如当作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天的纪念日礼物好了。” 槐凉:“……” 神他x纪念日,哪有这么草率的纪念日啊! 况且—— “你是不是理解有问题?我说了,你得再等几个月,到夏天结束——” 槐凉觉得有必要重申一下,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条件了。 必须得分门罗列出来各种情况,不然这家伙后面不知道还要搞出多少事情来。 正当她组织措辞,准备开口时,五条悟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苍蓝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撒下了一把钻石:“打开看看嘛,我挑了好久的。” 槐凉抿了抿唇,依言打开了盒子。 黑丝绒的盒底,静静躺着一颗硕大的鸽血红红宝石。 宝石周围还镶嵌了一圈璀璨的钻石——闪得她眼睛都快花了。 “这是什么意思?” 槐凉将盒子关上,“去年跨年才送了一只木雕兔子,今年这个……有些过于贵重了吧?” “不管是哪一件礼物,我都不太能理解。” 五条悟挠了挠头:“那个兔子是我用心亲手雕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想送你这个,就自己亲手做了。” “难道不比这枚只要随便花钱就可以买到的戒指,更为珍贵吗?” 这一看就是顶级鸽血红的超大宝石,价值至少上亿円,在他眼中还不如一个雕工粗糙的木雕兔子? 槐凉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对方诡异的价值观,还是先把‘约法三章’给理清。 看出来了对方的犹豫,五条悟又是自顾自地将盒子往她手里一塞。 他熟练地拿出那套‘你要是不要的话就扔了好了’的话术,堵住了她的拒绝。 槐凉总算有些理解那些每到情人节,专门跑去富人区周围晃的普通人的心态。 要不是她并不缺钱,估计就要被这“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好啦,礼物也收了,可以放我进去了嘛?” 五条悟朝着槐凉身后探头探脑,“刚刚听着里面很热闹呢,我刚祓除了只一级咒灵,出差回来好累的,还没来得及吃饭……” 眼看对方一通‘唱念做打’,可怜巴巴的模样,槐凉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让开了身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yes!五条悟在心底欢呼,终于搞定了。 面上却始终一片乖觉的模样,跟着槐凉进入了屋子里。 第109章 故意占便宜的人渣 “大家久等了,我来晚啦~” 五条悟刚一露面,就十分自来熟地跟房间里的众人打起了招呼。 伏黑甚尔率先开口:“别搞得像自己是被邀请来的一样,啧,真倒胃口。” 五条悟早就看这个跟槐凉关系从密的男人不爽了,更何况对方还曾经参加过袭击星浆体的任务。 自然不会忍让:“身为已婚男人,还是不要往未婚少女的家里凑吧?” 伏黑甚尔挑眉:“哦?所以六眼家的神子就可以擅自去到自己友人的……女朋友家里蹭饭?” 五条悟反唇相讥:“总比拖家带口的人,来得更名正言顺吧。” “……” 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坐在桌前,同时选择静悄悄地看戏,决定两不相帮。 毕竟,这俩人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货色,打起来最好! 伏黑甚尔是混迹花丛中的老油子了。 一看对方眼神闪烁,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模样,再结合他分明没听槐凉说过她和咒灵操侍分手的消息—— 他瞟了眼槐凉,缓缓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不出来,大小姐还玩儿得挺花啊~ “好了,先吃饭。” 槐凉适时阻止了这场‘乌眼鸡争斗大赛’,再吵下去,她这房子可经不得这两人动手。 五条悟像斗胜的公鸡般,昂首挺胸地坐上了桌 不过因为槐凉左右已经被伏黑家的两个小鬼头包围,他只得捏着鼻子坐到了她对面。 他的目的可不仅限于混口饭吃,而是专程示威来的。 “噢~居然是hot pot~” 五条悟刚一落座,就开始就槐凉的手艺进行赞扬,“怪不得我在门口都闻到了这么浓郁的香气。” 接过递过来的葱花香油调料碗,五条悟先火速夹了块浮在锅里的虾滑球,筷子一转就放进了槐凉的碗里。 “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肯定累了吧,多吃一些。” 见对方礼貌道谢,并未阻止他的行为,于是他开始了接二连三往她槐凉夹菜。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一边扒拉着碗里的菜肴,一边互相使着眼色。 伏黑津美纪: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伏黑惠:换人了? 伏黑津美纪缓慢摇头:不清楚,但看起来像…… 眼看碗里的菜肴,不过一小会儿就垒到了小山那么高。 原本装傻充愣的槐凉忙不迭飞了个眼刀,示意对方终止这项荒谬的行为。 然而五条悟只老实了一小会儿,又开始在桌子底下,用脚尖挨挨蹭蹭对方的小腿。 槐凉只好借口去冰箱里拿果汁,躲避开挑逗的动作。 就这样你来我往了两三个回合,伏黑甚尔先忍不住了。 他把筷子搁碗上一撂,斜睨向身侧小动作不断的五条悟:“喂,吃饭就好好吃,在绝对的天与咒缚面前,你以为你搞的这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吗?” 五条悟也放下了筷子,十分放松地往身后的椅背一靠:“啊,知道了也没关系,我就故意的。” 伏黑甚尔看向槐凉:“你最好管管他。” “好了,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见作怪的白毛的视线看了过来,槐凉气恼中夹杂着一丝心累,对方那张白皙的俊脸上竟然还粘着粒白米。 性格像小朋友就算了,怎么吃饭也像小朋友那样——哦,不对,津美纪和惠就从来不会吃饭吃成这样。 难得看到对方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相,槐凉暗忖,他这次出去祓除咒灵的路程消耗一定很大。 说不定又是到哪个深山老林里,吃了苦头。 思及此,她原本的恼意也消下去了几分。 她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示意对方将饭粘子弄掉,结果下一秒——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凑到了她眼前,轻轻在她的唇角啄了一口。 “叮铃哐当——” 好了,这下全场所有人的筷子,都掉了。 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双目圆睁,嘴巴张大得可以吞下一颗鸡蛋。 瞳孔地震的二姐弟:天啦!难不成这家伙真的——” 不行!怎么可以!他绝对不行! 槐凉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回过神,又急又气:“我的意思是你的嘴角粘了粒米饭,自己擦掉啊笨蛋!” 五条悟一副误会大了的震惊表情:“啊?那你不早说!” “这样不就搞得,我像故意占便宜的人渣了吗!” 槐凉默默运气,深呼吸了几许,默念: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五条悟眼瞄了眼伏黑甚尔难看的脸色,又看向趋近于石化状态的伏黑惠,嘴贱挑衅道:“嘛,就是你看的那种关系哦~” 说着他笑眯眯地提议,“我来当你的老师吧,小惠惠,这样你就可以经常看到我啦~之前留下的课程……应该都熟悉得不错了把?” “不过拜师的话是不是要先行坐五礼来着——” “轰——” 一只巨大的橙色鸟类赫然出现在室内,它甚至还没张开翅膀,就如同一颗‘愤怒的小鸟’般冲向了五条悟。 即便它仍合着翅膀,但过于庞大的身躯,也直接将五条悟背对的那面墙撞坍,直直地冲了出去。 杯盘混杂着铁锅散落一地,桌面狼藉,这顿火锅是吃不成了。 五条悟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次袭击,甚至在墙体倒塌激起的阵阵烟尘里,保持着衣物如新。 “啊……什么啊,难得吃顿好的。” 伏黑甚尔被打断了进食,顿时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在留下句‘你们聊’后,他便施施然地双手插兜离开了。 槐凉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乎完全倒塌的一面墙壁,决定以后让都不能让这一大一小碰面了。 同时,她也对五条悟此人的气人程度,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毕竟第一次来,就激发出了伏黑惠的玉犬式神…… 等等,不对啊。 照这个逻辑,只要气一下就可以调伏出一种式神的话,那要是多气几次—— 是不是惠就能早早地,把魔虚罗召唤出来了? 槐凉摸着下巴,暗自记下了这个计划,并决定近期就实施,看看成效。 第110章 说你喜欢我 伏黑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即便他真的十分不愿意跟那个性格极度恶劣的男人,学习咒力操控—— 但理智上又十分清楚,槐姐姐都是为了他好。 他既不愿回禅院家,自己老爹也没有丝毫咒力除了体术教导,其他的根本帮不上忙——也基本别想他在教育上能费多少心思。 而那个白毛,虽说一张口就气死人不偿命,但实力的确强得没话说,是他目前而言最好的选择了。 当然,他还有一点别扭,是因为对方之前曾经短暂地给他‘开过小灶’,正当他逐渐习惯时,又突然消失,好久都没有出现。 他非常不喜欢跟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了一点联系,而后被对方随意抛开的感觉。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对方消失的那几个月,似乎正是槐姐姐跟那个狐狸眼男人明确交往的之后。 其实说起来,那个狐狸眼的黑毛也是咒术界的人,甚至听说其术式为咒灵操术,跟他的十种影法术在战斗上有些相似——都是召唤流的。 似乎对方才是,更适合作为他老师的人选。 但他敏锐地察觉出了对方似乎并不知道他的渣爹和槐姐姐的合作关系,甚至并不清楚槐姐姐背后的复杂势力。 更何况,照现在白毛登堂入室的情况来看,他似乎知道得更多,而且还疑似上位成功了? 大人们的爱恨情仇,他不懂,他也不敢问。 于是至此,由槐凉拍板,暂时由五条悟兼职伏黑惠的咒力开发老师。 因为召唤调伏出的第二个式神鵺,将家里的一面墙壁几乎全然撞破,在修复好之前是不可能再住人了。 考虑到原本就打算回千代田区的家里,去翻找是否有遗留下来的槐氏一族相关信息,槐凉打算暂时先搬回去住。 对此五条悟表示双手双脚站成,一个劲儿地夸伏黑惠是他的福星。 槐凉这才反应过来,她原来的家正好就在五条悟常住的公寓楼下。 和这个麻烦精当邻居什么的……槐凉开始怀疑,搬回去住的决定是否正确。 「在干嘛呀?」 槐凉单手把在方向盘上,等红灯的间隙,她拿出手机开始回复夏油杰的消息。 「在想你在干嘛呢?」 信手拈来的情话,惹来了坐在副驾驶的五条悟,不屑的一声轻嗤。 “偷看别人的隐私,可不是个好习惯,悟君。” 五条悟丝毫没有窥屏被抓的羞耻感,反而不以为意道:“人我都打算偷了,偷看又算得了什么。” 槐凉懒得跟对方打嘴仗,刚一脚油门踩下去,手机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朝对方做着‘suguru’的嘴型,示意对方安静,别发出声音。 “hello~嗯……在开车呢。” “准备回家住,uhm……我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硝子给我做了检测,说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很正常哦。” “不用担心,去原先的医生那里也复查过,没什么问题了,杰你出差快回来了吗?” “喔,好的,我会想你的……拜拜~” 挂掉电话,槐凉斜睨了静静坐在副驾驶座上,神情冷淡,不置一词的五条悟一眼。 意识到了对方似乎情绪不太好,但她并没有出声要哄的意思。 她们并非情侣关系,他也十分清楚她目前的感情状况,所以她自忖没什么好需要解释的。 反而,她对他终于没有再趁机捣乱,如此识趣的表现感到满意,认为之前的‘约法三章’对方有听进去。 “啪嗒啪嗒——” 细密的雨点坠落到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划过玻璃发出有节奏的,‘吱呀’的闷响,衬得车厢里的空气尤为的安静。 打开车载广播,槐凉随意调了个音乐电台,不一会儿,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而出。 “レイニーブルー もう终わったはずなのに” (rainy blue明明已经结束) “レイニーブルー 何故追いかけるの” (rainy blue 为何苦苦追求) “あなたの幻 消すように” (仿佛为了抹去你的幻影) “私も今日は そっと雨” (我今天心里也在悄然下着雨) “……” 没一小会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fm电台的按钮关掉,音乐声戛然而止。 五条悟依旧看向窗外,唇线紧绷:“我不想听这个。” 见对方终于吭声,槐凉也顺着接过话茬:“雨天的歌嘛,倒还挺应景的。” “沙沙”的雨点声重复敲打着车身,斑驳的水痕滑落在车窗上,像一张哭花了的脸。 五条悟深呼吸了口气,短暂的沉默后,似乎终于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他突然开口:“说你喜欢我。” 槐凉当然明白对方在别扭什么,她升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哦。” “你喜欢我。” 五条悟先是一怔,没能听到满意答案,随后又有些发恼。 他扭过头,却看见她唇角噙着笑,正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调的,也不怕看不见车后的情况。 一股隐秘的窃喜缓缓从心底涌出,像雨点坠落到地上溅起的一朵朵小水花,泛着一层又一层湿漉漉的水汽。 他再次抿了抿唇,这一次,却并非因为烦恼。 只是不想唇角上翘得太明显,被对方发现他暗自窃喜的模样,轻笑了声:“嗯,我喜欢你。” 这会儿该轮到槐凉纳闷儿了,原本以为还能看到对方恼羞成怒的模样。 这样的反应,无异于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那棉花还亲了她一口,问她痛不痛。 把槐凉差点儿整得不会了,于是她轻咳了声:“我知道了。” 又是一个长达一分钟的红灯。 雨天的道路湿滑,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交通拥挤,刚还绕过了两辆追尾的汽车,等待交警前来处理。 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敲打着方向盘,少女的侧脸有种冷清的慵懒。 五条悟想,她的身上似乎总充斥着诸如此类的,矛盾的特质。 冷淡又热情,强势又随性。 不羁又乖觉,迟钝又敏锐。 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第111章 红灯(用爱发电满500加更) 五条悟忍了又忍。 终于在红灯倒数到第20秒的时候,他一把解开安全带,凑近了那张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许多个日日夜夜的脸。 轻柔地,与她交换着呼吸。 槐凉微眯着眼睛,看着对方专注而又热忱的模样。 垂落下的银色睫毛扫过她的眼睑,带来一阵痒意。 她想,他的睫毛真长。 还有,他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 在红灯数字倒数到‘一’的时候,槐凉将对方推开。 她一脚轰下油门,汽车继续行驶进了长长的车流中。 “接下来还有很多个红灯。” 五条悟有些贪心,这样隐秘而又可能随时被他人发现的相触,令他有些上瘾。 他意有所指地暗示道,“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槐凉挑眉:“不了,我不想明天收到一长串交通局的短信——” “通知我驾照分被扣光了,需要重新补考。” 面对这样明显的借口,五条悟也不恼,他还在回味刚才——对方并未展现出抗拒的姿态,这令他非常愉悦。 他当然知道,对方并不喜欢他,或许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兴趣—— 但更多的是怕身份暴露的麻烦,以及把他的示爱当作了一场有趣的游戏? 这些都没关系,他想,至少有一点好的进步了,不是吗? 正好,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好吧,为了他人的安全着想。” 五条悟作出一副‘网开一面’的模样来,旋即以退为进道,“不过晚上你得陪我玩会儿游戏,既然拒绝了搬过来和我一块儿住的邀请——” “总得给我些甜头尝尝吧,反正就在我公寓楼下,见面非常方便。” 槐凉并未被对方的歪理邪说给绕进去。 这种‘想要开窗,就得先说要拆房子’的说法,已经是她惯用的手段了。 “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事实上如你所言,咱们应该会维持一段时间的邻居关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说到这儿,她撩了下眼皮,“杰快回来了,我觉得你最近还是安分一点儿比较好,别搞事了。” “毕竟,你也不想和你之间的关系还没开始——就立刻走向终结,不是吗?” 五条悟深吸了口气,只得败下阵来。 只能说,在谈判技巧上,他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槐凉终于驾驶着汽车驶入了公寓的地下车库内。 随着电梯不断上升,最终停在了第49层。 这让她精神恍惚的一瞬,同样是这部电梯,身旁站着的也同样是五条悟,但与这周目她刚刚醒来那天不同—— 她和身旁之人已经产生了无数的纠葛,像一团被猫爪挑乱的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就在她打算将五条悟打发回他自己的公寓里时,对方却表示可以帮他一起查看线索。 还说自己出生五条家,对槐氏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说不定可以帮得上忙。 槐凉再三表示,翻找完家里的书架典藏,就立马得走人,不要节外生枝,不然她立马翻脸。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二人这才一同进入了她原来的家里。 在搬去伏黑家隔壁的一年多时间里,槐凉一直沿用着小区内的物业,每周一次,有人专门上门做全屋清洁以及鱼缸养护。 所以她这次回来,客厅里那个长约5米的巨型鱼缸里的生态造景,依旧是一派生机勃勃的,鱼虾游曳的模样。 她也只瞄了几眼,旋即便走向了占据客厅一整面横墙的巨型落地书架。 开始逐步翻阅查找,其中是否有与槐氏一族的相关文件。 首先,槐氏一族起源于挨靠华国的岛链上,冲绳旧时被称作‘琉球’,原本以前就是华国是属国。 而千年来一直生存在琉球的槐氏,自然使用的也是华文。 通过这一点,她便能快速排除掉书架上的,绝大部分采用霓虹自造文字的书籍和文件。 其实她也想过,既然松下和也处心积虑谋夺到了血印,就不会不搜查公寓。 只是寄希望于这个身份的父母,足够聪明与谨慎。 像保留下来的那封,原本想要传送给原盘星教教主田园茂的密信那样,秘密掩藏好。 重复的翻看,查阅,是一项极为枯燥的工作。 五条悟虽然拥有六眼,但是因为文字的特殊性他并未专门学习过华国语言,所以并不能明确内容。 不过有他像大型扫描仪器一样,先从书架里面挑出,槐凉再进一步从筛查出符合华文的部分进行浏览,如此一来效率也快了不少。 在槐凉第20几次翻看新的一个薄册时,她惊讶地发现,这本册子除了封皮是华文书写的账本之外,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经过仔细研究和比对,终于发现了一定规律,这是一个包含数字排列组合对应的华文版摩斯密码。 被如此深度隐藏的文件,大概率就是与槐氏一族相关的秘辛! 不过暂时还需要逐一找到另一册密码本,进行对比翻译。 五条悟很快便从密密麻麻上万本的书架上的书脊,发现了带有华文字样的规律,对应抽出来了26本从a到z的书本。 槐凉仔细一瞧,皆是由华文拼音首字母组成的字样。 接下来就是简单的逐一对照解密环节。 她并没有避开五条悟的意思。 既然她暂时并未在与其相关的未来画面中看到其堕落的模样,甚至在对方成年后仍在高专教学,那就大概率没有走向反派的路子。 既然是这样危险与机遇并存的东西,找到一个知情且武力值超强的帮手,总是好的。 最后,她通过一连串的拼音字符,大致拼出了最重要的一段文字: 【章含其珠,符文自现】 槐凉心底一阵激动,波上宫神社的老叟所言,在此受到了认证。 她只要能从总监部的松下和也手中夺回血印,说不定就可以掌握到槐氏一族刻印符文的方法! 也就是说,灵具又或是咒具批量生产的正确路子,终于被她给找到了! 第112章 心脏差点骤停 “可以了,谢谢悟君,你走吧。” 槐凉活像一个拔x无情的渣女,利用完六眼的扫描功能筛选出确切的信息后,就把人无情抛弃。 “可是,我都饿了。”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看,都傍晚六点半了,正是饭点儿,咱们一块儿去吃晚饭吧~” “我知道有家藏在巷子里的日料店,有超级新鲜的阿拉斯加帝王蟹、鹅颈藤壶、牡丹虾,随便蘸点酱油就可以鲜掉眉毛!” 槐凉内心没有一点动摇,后天夜里,她就要跟伏黑甚尔一起去松下和也所在的老宅里干票大的。 她得好好复盘下作战动线,以及是否有遗漏的点,没工夫搞这搞那的。 她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挪向玄关,丝毫不顾忌某只环住她左边胳膊,不断撒娇耍赖的‘大型类人形猫科动物’。 “咔哒——”门开了。 “您这边儿慢走不送。” “不要嘛不要嘛,凉酱你好狠的——” 电梯‘叮咚’一声轻响。 夏油杰提着一大包超市购物袋从轿厢里走了出来,里面装着满满的瓜果蔬菜和新鲜肉类。 银灰色的电梯门像两片锋利的铡刀,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五条悟默默松开了,扒拉着槐凉胳膊的两只手。 槐凉:心脏都快骤停了! 她应该说点儿什么来着? ——悟君家里的洗浴系统坏了,所以借我家里的浴室洗个澡? 不行,老掉牙的借口了,又不是被捉到没穿衣服,这样的说辞惹人遐想吧! ——才搬家回来,东西有点多,所以让悟君帮忙整理下? 不行,她连搬家连男朋友都没叫,反而叫男朋友的朋友过来,完全不符合逻辑。 “杰你回来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的~” 五条悟上前一步,率先打起了招呼,“刚在电梯里遇到凉酱竟然搬回来住了,身为邻居好歹得打个招呼嘛,想说找她玩会儿游戏来着。” 夏油杰笑着走了过来,“想说给凉酱个惊喜来着,没有提前说。” 他偏了偏脑袋,目光逡巡过槐凉的脸庞,“玩了什么游戏?” 旋即神态自若地牵起了她的手,捏了捏手指:“饿了吧,我带了一些新鲜食材过来,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还没答应去呢,刚好碰到,悟君进来喝了杯水。” “哦。” 夏油杰转过身,挑了下眉,“所以刚刚是在缠着我的女朋友去你家里面打游戏?得叫上我一起才行啊。” 五条悟感受到了隐隐针对的意味,似笑非笑:“那不是不知道你这么快回来了嘛。” “再说了,杰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就是为了给凉酱做饭哦?” 点明了对方刻意赶来的动机不纯,五条悟继续道,“正好碰上了,再带我一个呗,刚好肚子饿了呢。” “悟你稍微还是有点眼力见吧。” 夏油杰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笑眯眯道,“我想和凉酱单独度过这个周末假期呢~” 说罢,他扭头看向槐凉,“你也不想被其他人打扰吧?” 槐凉能说什么? 她只能点头,以免这把火烧到她身上来。 五条悟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很气,面上却还要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小气鬼。” “嗯,这方面我的确没有悟你大方。” 夏油杰弯了弯眼睛,继续上着眼药,“好在你之前的未婚妻未过门就……了, 不然可能会因为你老是嘴上撩拨女孩子的行为,而感到困扰呢。” “我没有未婚妻!那是家里老头子们定的,我没有点头,做不了数!” 被泼了一盆又一盆‘脏水’的五条悟顿时急了,“我也没有撩拨女孩子,没有口花花——” 夏油杰恍然若觉地点了点额角:“噢,是我记错了吗?” “我怎么记得,上次去廉直女校似乎就被一大群女孩子围着叫帅哥,悟你还摆pos和他们拍照来着。” “唔,还有女老师给的手机号码的纸条,悟你也收下了呢,后面有联系出去约饭过吗?” 眼看被越描越黑,五条悟急得满头大汗:“我没有,那个只是为了让理子她能轻松一些——” “噢,说到天内理子,还是悟你安排人送出国了,她应该非常感谢你吧,救了她一条命呢。” 夏油杰火力全开后,又故作疑惑道:“悟你干嘛这么紧张?这不是常有的事嘛。” 五条悟:“……” 槐凉宛若一个渣男,眼看着‘正牌女友’和‘情人’在互扯头花,却一声不吭的美美隐身了。 “还好凉酱你没出去呢,不然我只能站在门外,等你回来。” 见自己被cue到,槐凉回过神来,忙不迭开口,“下次不用这么麻烦,我把密码设置成你的生日‘0203’,你随时过来都可以。” 为了好感度不掉,她甚至还暗暗表了波忠心,“这样的话,杰君以后要是出差回来太晚,就不用非要赶回高专了,也算是多一个落脚地。” 她看了眼脸色难看的五条悟,出言提醒道,“正好悟君的公寓就在楼上,你们还可以经常一起玩。” 夏油杰依言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推拒的意味:“谢谢凉酱,我好开心啊。” 余光瞟到一边的五条悟,他又低低地笑了,“不过密码最好要经常换哦,比较安全。” 槐凉大手一挥:“你喜欢设定什么密码就自己定吧,记得告诉我一声。” 夏油杰这才满意,唇角高高地翘起:“那咱们就先进去吧,做饭还要费点儿功夫呢,你现在饿不饿啊?” 槐凉想,就算是饿得快死了,这顿饭她也必须要吃到。 她干笑了两声:“哈哈,没有,那就期待一下杰你的厨艺了。” 夏油杰轻飘飘地瞥了眼身后被忽略的五条悟,轻声道:“悟你饿了的话就快点出去吃饭吧,先失陪了。” “咔哒——” 大门在五条悟眼前,缓缓合上了。 “呵。” “真是……有意思。” 苍蓝的眼眸像寂静长夜里的海,又如冰川下的暗流,静静地流淌着无尽的冷意。 淡粉色的唇角缓缓上翘:“还以为有多‘胜券在握’呢——” “原来你也在害怕啊,杰。” 第113章 我都快饿死了 塑料袋与地板相触发出一道闷响,槐凉以为东西洒了,刚一回头就被人拦腰抱住。 在她的脖颈和脸颊处,落上细碎而又热切的吻。 “我吃醋了。” 低哑的男声掠过她的耳廓,“怎么可以这样,我一不在就有其他男人偷偷靠近你。” “真想把你变小装进口袋里,走到哪里都把你带上就好了。” 槐凉难得产生了一丝心虚,毕竟看对方刚才的言论,几乎每一句都怼在五条悟的痛处上。 可恶,该不会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吧。 “凉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的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潮湿,可紧贴的胸膛却无比滚烫。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后,间或落下的轻吻,仿佛一声又一声的催促,“我想了解关于凉酱的一切,难道是一件很过分的事吗?” “每天在哪里,做了些什么,和什么样的人见过面,有过什么样的交谈?”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把注意力又分给了哪些人呢?隔壁邻居家的两个小鬼头?还是悟?还是别的什么野男人? “你的一切,我都想要知道。” 你想告诉我的部分,不想告诉我的部分,我全部都要知道。 “随便说说看吧,说点什么,凉酱。” 不对劲,夏油杰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劲。 槐凉敏锐察觉到了对方不再似以前那般,即便急迫渴求着她,但态度却是温和的。 只要她表现出抗拒,他便会礼貌地退到保持舒适的位置上。 但此刻不同—— 箍在她腰间的手在不断用力,像铁铸的一般,不断收紧。 啄吻在她耳际,夹杂着一个个催促的问句,彰显了他内心的波澜汹涌。 他一向是冷静自持的,也有自己的骄傲,是什么让他不再压抑情感,转而向她索求肯定的爱意,以及坦诚内心的不安呢? 只是因为看到了五条悟在她家? 不,远远没有到这样的程度…… 那家伙,该不会背地里又背着她搞了什么骚操作吧? 不过现在的重点在于得赶紧把夏油杰安抚好,讲道理明显是不行的,主要是解决对方的情绪问题—— “嘿,我当然有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要是咒术师,肯定每次都要和你去出任务,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槐凉并没有挣扎,尽管她被勒得都快胸闷了,仍回抱住了对方宽阔的后背,低声道,“每次你去祓除咒灵,我都好怕你受伤的,去神社给你求的御守有好好带着吗?” “嗯……当然有带。” 夏油杰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我最喜欢的就是杰了。” 槐凉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丸子头有些扎手,“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有什么困扰都可以和我说哦。” “只喜欢我吗?” 原本灼灼的质问,忽而又转变成了示弱,即便心脏冷硬如槐凉,也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怜意和愧疚。 当然,她只承认,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心脏似乎被泡进了温热的水里,柔软而略微发酸,她眨了眨眼睛:“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呢?” 夏油杰的声音闷闷的,像只被雨水淋湿的小动物:“永远吗?” 槐凉想,永远太远久了。 系统的存在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她只是一个活过了今天,就很可能没有明天的人,做不了这样的承诺。 她的喉咙里像堵了团厚厚的棉花,崩得发紧。 半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会爱你整个夏天。” 她想,这样听起来,似乎比‘永远’,更具有说服力。 “好开心……我真的太开心了,怎么办?” 被水汽氤氲的睫毛蹭了蹭颈窝,夏油杰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抬起头,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模样。 只是那双绛紫色的眼眸里,泛着一层又一层黑压压的,令人窒息的独占。 他微阖着眼,贴上她的唇,轻轻柔柔的磨蹭着。 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膜拜着在他这片贫瘠土地上升起的,唯一的一座神庙。 夏油杰想,他认了。 尽管她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尽管她似乎从一开始对他的情感就不那么单纯——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是他的女朋友,他可以触碰她,亲吻她,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虽然离他的所思所想,还远远不够……但是,没有人可以将她带离他身边。 那些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不知所谓的短信;那些暗含挑衅与暗示的言语;那张见他突然回来后惊慌失措的脸——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怎么办,不够。” 他真想一口吃掉她,把她吞咽入腹。 沸腾的血液也在不断叫嚣着她的名字,迫切地想要将她融入他的身体里。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还是不够。” 亲吻她的眼睛,还有秀挺的鼻尖。 “怎么都不够。” “凉,凉……” 紧实有力的手臂一把将槐凉单手抱起,大臂紧绷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夏油杰怀抱着自己的珍宝,一边压低了呼吸,一边跌跌撞撞地跨步坐进了客厅的沙发里。 “我好想你,凉。” 夏油杰的额角浸出细密的汗水,喉结滚动,“那么久都没有见你,我快饿死了。” “你根本不是饿,就是馋我身子,你下——” 槐凉这会儿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后面半程基本都是装的,故意卖惨,博取她的怜悯心,想要多讨点儿好处。 “唔——” 她气急败坏地推搡,可根本找不到着力点。 只能被像堵墙一样健硕的胸膛牢牢压制,任意施为。 半晌,槐凉大口喘着气,暗自下定了要加强锻炼肺活量的决心。 细密的轻啄顺着脸颊往下,不轻不重地啃咬了下她的锁骨。 “凉酱,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扣紧的十指也终于被松开,汗津津的发着热。 被一通痴缠的槐凉,神情恍惚的想,这似乎是他……第三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手指再度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包裹。 “就比如现在……” “帮帮我。” 第114章 开门(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我说,你这是熬夜打游戏了……” 伏黑甚尔看着来人,银灰色的眼眸外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还是被男人吸干精气了?这么萎靡不振的。” 槐凉明显被踩到了痛脚,摆了摆手:“去你的,你这个混迹花丛的浪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样的攻击效力,对伏黑甚尔来说约等于零。 “那不是以前因为生活所迫嘛,现在在大小姐手下做事,还有那么丰厚的利润可以拿,我早就上岸了。” 下海的‘岸’是上了,赌鬼的岸还没上。 槐凉懒得跟他掰扯,也不愿意去想周末过的那两天昏天暗地的日子。 “走吧,差不多换防的时间快到了。” 伏黑甚尔伸了个懒腰:“要赌吗?大小姐,看看谁更快潜进去?” “我想想,赌注1千万円怎么样?这点钱对于大小姐而言,只不过洒洒水啦。” 槐凉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秒:“我看起来脑子很笨吗?你都来这边摸索蹲点多少趟了?” “又把钱赌光了?想要钱,不如开口直说。” “那大小姐可以先预支点,下个季度的利润分成给我吗?” “不可以。” 伏黑甚尔:“……” “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小孩要养,多费钱啊,还要给惠存老婆本,给津美纪存嫁妆。” 槐凉掰着手指细数两个小朋友的开销,“你不会以为给口饭吃就算养小孩了吧?以后的教育成本也是一个大头呢,我准备把他们都送进私立学校。” “里面的学风和氛围应该要好一些,不是我说,霓虹的校园霸凌简直屡见不鲜,可不能让他们被欺负了。” 伏黑甚尔一脸‘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的表情:“欺负他?他不去欺负别人就差不多了,我看津美纪在你的教育下,以后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善茬。” 槐凉不乐意了:“你这纯粹是污蔑,我们家惠和津美纪多乖啊,整个东京都找不出比他们更乖巧的孩子了!” 伏黑甚尔抓住了漏洞:“既然都说是你家的了,养小孩的这笔费用就不要再从我的账户上扣除了吧。” “你现在才是户主啊,再等等,我满20岁就去办理手续。” “……” 一路插科打诨,终于到了临近松下老宅的附近。 槐凉将车子停在离目的地三个街区外的街边停车位里,和伏黑甚尔轻装上阵,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进了松下老宅。 夏日的空气无比闷热,蓄满了沉甸甸水汽,蝉鸣嘶哑,头顶上的天空没有一颗星子,显得无比昏沉。 槐凉要不是有影子穿梭技能,差点跟漏了伏黑甚尔的动作,这家伙的速度快得根本就不像人——天与咒缚的天赋,她真的有羡慕到流口水的程度。 很快,两人便摸进了松下和也所居住的宅院。 两人宛如灵猫般,一个落在屋檐上,一个蹲伏在了窗口的阴影里。 屋内仍点亮着一盏昏黄的烛火,缓缓摇曳,里面隐隐透出了些人声来。 “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松下和也挑了下灯芯,又用剪刀剪去烧过的黑色部分,屋内的光亮变得更为清晰。 他根本没看将头深埋进榻榻米上,跪坐谢罪的男人,低声道,“噢,那这样的话,山中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切腹谢罪吧。” 细密的汗水将男人后背的衣料浸湿,晕染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在极度恐惧的威慑下,他连讨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像一只被钉死在了墙上的飞蛾。 “下去吧,找好你的介错人。” 男人嘴角嗫喏了几下,低低道:“是。” 旋即起身,步履仓皇地离开了房间。 “锵——” 保持‘隐身’状态悬浮在空中的触手,卷曲的一枚细针被对方振袖拂落。 槐凉的瞳孔瞬间紧缩。 这是去年她在对付差点击杀掉五条悟的那位冰系术师时,使用的偷袭手段,可是却被松下和也躲过了! 这证明,此人并非只是擅长操控阴谋的野心家,他的战斗力也非常高。 一击不成,原本所在的身位肯定已经暴露,槐凉通过影子穿梭到另一处位置时,房屋顶上的伏黑甚尔已经和对方战斗至了一处。 激烈的打斗很快会引来宅院里的其他人,他们只能够速战速决。 槐凉屏息凝神,死死盯着混战的两团残影,在下一个瞬间—— 空气扭曲了一下,她一把从对方宽大的袖口中攥取到了一方棱角分明的小印:“拿到了!” 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枚匕首,狠辣地刺向对方的胸口。 为了躲避这次突袭,松下和也只得转身闪躲,却感受到后颈处传来了一道冷刃散发出的寒凉气息。 伏黑甚尔怒喝一声:“就是现在!” 眼看松下和也的身形一顿,槐凉瞬间将此间伏黑甚尔交给她的咒具觅踪,略一抬手,刺中了他的手臂。 下一瞬——松下和也的头颅被瞬间砍下。 断颈处的血液如泉涌般喷射,飞溅到了雪白的樟子门上。 感受到手中如纺锤状的‘觅踪’一紧,槐凉朝着咒具指向的方向使用影子穿梭,紧跟而去。 对方在最后时刻发动出了逃命的‘分身’术式,只要分身不死,他就不会灭。 要不是有觅踪的存在,肯定就被他逃掉了。 不过他们探查到的情报显示,他的术式活动最大范围只有五公里—— 她可以追得上。 浓重的喘息,混合着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废弃的游乐园里。 槐凉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各处设施的阴影中。 “等等——等一下,起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松下和也倚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你是谁?” 槐凉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更何况她正在做的是惩奸除恶的好事,根本不带鸟他的。 既然都把她带到这里来了,还会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里就是这周目,她第一次跟夏油杰见面的地方。 冷刃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威势,骤然袭向了他的脖颈。 “唉,果然现在的小孩性子都很急,话都不听人讲完的,那么——” “狱门疆,开门。” 第115章 森林领域咒灵 一颗正方形状的立体物件,在松下和也的掌心中猝然发动。 血红色的柔软状物体瞬间膨胀张开,正中间赫然是一只大张着的,布满血丝的眼球。 将他和槐凉隔了开了。 通常来说,就算不被吓到—— 在看到这般诡异的物品后,一般人都会脑子飞速旋转判断这是否是对方的底牌,具有多强的杀伤力。 但槐凉不一样。 她曾在污染物横行的区域服役过十年,那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千奇百怪恶心人的东西。 她只是愣怔了一瞬,便再度发动了影子穿梭技能,从对方脚下的影子迅速蹿出,一刃封喉。 “你……竟然……” 确认那具身体已然断气,她多留了个心眼,转瞬又闪出了十来米的距离,以防那个张开的诡异物品发生变故。 伏黑甚尔也适时赶到,见到地上流血不动的尸体,原本略有些担忧的神色渐缓:“挺快的嘛大小姐,这就解决了?” “咦?这颗大眼珠子是什么鬼东西?” 槐凉拽住了他的胳膊,阻止对方想要上前查看的脚步:“等会儿,先等等看,他刚刚似乎想用这个东西偷袭我来着。” 伏黑甚尔歪了歪头:“没有发起主动攻击,也没有任何残秽……它应该不是咒灵。” 话音刚落,那片膨胀开来的血色物体开始缓缓蠕动,收缩,最后恢复成了巴掌般大小的银灰色块状物体。 槐凉正准备操纵触手将它卷过来,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声音:“嗡——” 扑面而来的暖风裹挟着花香,有那么一瞬间,槐凉以为自己置身于某处广袤的森林间,鸟声啁啾,蝴蝶纷飞—— 等等,她明明刚杀了人来着。 再一回神,一只眼睛位置长着鹿角式枯枝的高大人形咒灵,拎起了松下和也的尸体和那个神秘的方块状物体,瞬间融入了漆黑的夜色里。 “啊,战利品被咒灵偷掉了。” 伏黑甚尔也回过了神来,“好厉害的干扰能力,连我都中招了呢。” 槐凉攥紧了手中已然失去追踪目标的‘觅踪’,唇线紧抿。 伏黑甚尔掌心向上摊开:“还我了大小姐,好好的东西都借给你用了,怎么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你不确定杀没杀掉他啊?” “我确定,刚才已经割断了他的喉管,以及颈侧的大动脉。” 槐凉的目光看向地上那一大滩洇开的血,“这么大的出血量,他就算有反转术式,也不可能活下来。” “我建议你下次还是试试枪械,那个好用。” 今夜的目标圆满完成,伏黑甚尔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慵懒模样,甚至还有心情开起玩笑来,“华国有句老话,‘一枪胸口一枪头,华佗见了都摇头’。” “干我们这行的,补刀是职业素养。” 槐凉有些犹疑:“你不觉得奇怪吗?刚刚那只咒灵……是开了领域吧?” “你之前蹲点的时候,不是看到过他用血印给一只红色章鱼激发咒灵的咒力?我想,刚刚那只鲜花咒灵,也是他的帮手。” 伏黑甚尔打了个哈欠;“所以,你是想说它有办法把死人救活?” 槐凉缓缓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只是感觉有点奇怪,它为什么要带走他的尸体?” “说不定是饿了呢?” 伏黑甚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据我所知有的咒灵可以通过吞食人类而获得能量,不管怎么说,血印到手了。” “你赶紧回去研究下,怎么把那个咒具、哦不,灵具生产出来。”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要是不成功的话,可别怪我翻脸哦,大小姐。” “为了你规划的‘拉所有咒术师下神坛‘的蓝图,我可是一直有努力工作。” 槐凉差点儿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是了,她能招募到伏黑甚尔这个强力的帮手,不过是源于她抓住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心理。 以及,能打破以前那些看不上他的傲慢的禅院家,乃至咒术界的术师们的地位。 这又大又香的饼画了那么久了,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了。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冷冰冰的话来呢?” 槐凉一边远离‘杀人现场’,一边试图打打感情牌,“你扪心自问,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刚刚才拒绝了我预支薪水的申请。” “啊,那个啊……”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开口:“不是大小姐你之前经常说的吗,别谈感情,伤钱。” “嗐,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被拿话堵了嘴,她干笑了几声,学着他的口头禅,“包成功的,我都在家里找到槐氏的资料了,最差的情况——” “我还能去波上宫神社找那个老叟问问,怎么操作的。” “最好像你说的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玩意儿,我听松下和也发动的时候念叨了句‘狱门疆,开门’,那东西似乎是叫狱门疆。” 槐凉还是很在意刚才发生的变故,“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伏黑甚尔顿住脚步,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来:“那可是特级咒物,还是功能性超级强大的一流咒物啊!方黑市里拍卖,至少几十亿円起!” 槐凉挑眉:“有这么夸张?比你的天逆鉾贵十倍?” “那可是源信高僧圆寂后化身而成的咒物,只要满足条件,可以将一切物体封印在狱门疆里面!一切!” “刚才要不是你拉住我,我都拿到它了!才不会被那只丑八怪咒灵截胡!” “喂喂喂,别乱甩锅好吗?” 槐凉撩了下眼皮,“关我什么事。” “哈,必须要封印目标在半径4米以内的范围里停留一分钟的脑内时间,才会被封印成功。” 伏黑甚尔感觉自己仿佛丢失了几十个亿,如丧考妣,“以我的身手,早就拿到了!” “不管,你得赔我损失。” 槐凉嗤笑了声:“你去拿,脑子里肯定会闪过将它转卖后,去拉斯维加斯那个销金窟里挥金如土的生活——” “那可不止一分钟,你得感谢我救了你一条命。”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大方,就不跟你计较了。要是灵具没能研究出来,刚好抵了。” 第116章 灵具的开发 自从房子被伏黑惠召唤出的鵺撞烂后,到现在还没修整好。 于是槐凉便把和伏黑甚尔的接头根据点,选在了他家。 至于千代田区那边的豪华公寓,是不能带伏黑甚尔回的。 先不说住楼上的五条悟就是个麻烦,夏油杰知道门禁密码,现在也可以随时出入她的公寓。 ——万一被撞到她跟伏黑甚尔呆在一块儿,她都找不到理由解释。 事实上,对方上次如此激烈的反应,她怀疑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暂时被她安抚了过去,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快就面临“翻船”的境地。 而且看夏油杰那天表现出来的样子,总感觉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当然,要说立刻和五条划清界限,也没有那么简单。 好在现在进入夏季,总监部安排给高专咒术师们的祓除咒灵任务又多了起来。 见面的机会变少,翻船的几率也在减缓。 她现在的方针是主攻夏油杰的好感度,尽可能刷满100。 从她在系统那儿旁敲侧击得知,几乎已经快到80的程度了,很快就可以解锁触发下一个预知画面。 而五条悟的好感度离60还有一些距离,她便将之暂且放下,要是能慢慢累积涨到60触发预知画面最好,算白得来的。 要是不行也就算了,总感觉这家伙要到100的好感度,会特别难刷。 因为她暂时还没有摸准他的攻克点,前期的好感度,几乎都是基于利用了他的好奇心和征服欲达成的。 而夏油杰……她一直把他当做正常男生来进行攻克的,臭屁、爱美—— 性子虽然有傲慢的一面但从不轻易展露,可以称得上是非常温和好相处的人。 身为持有特殊能力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漠视生命的坏毛病,但他却并非如此。 她巧妙地抓住了其‘保护弱小’的心态,扮演好了一位陷入麻烦的,双亲亡故的小白花形象,更大程度上激发对方对她的怜爱之意。 才有了现在,即将把好感度刷上80的大好局面,甚至在察觉到可能五条悟插足的情况,好感度都没有下掉—— 简直是个送分好宝宝,不刷他好感度刷谁呢? “我现在来复盘一下,他当时并没有展现杀招,而是对我使用了狱门疆……是因为分身削弱了他的攻击手段,还是想抓我去搞研究?” 槐凉坐在榻榻米上,接过伏黑惠递来的一杯茶,“如你所言,在里面的物理时间不会流动,也不需要进食,理论上来讲只要精神不崩溃的话,岂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但是你的意识还是一直存在的,里面的活动空间应该很小,就像古代的一种刑罚,将犯人关进不见一丝光亮的‘黑牢’里,一般人绷不住3天就会精神崩溃。” 伏黑甚尔捻了颗葡萄塞进嘴里,“人在黑暗中的感知会被削弱,逐渐模糊对时间流逝的概念,就算是个别意志力极为坚强的人,也撑不过一个星期。” “没有人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永生’。” 槐凉点头:“明白了,那这个应该就是他的杀招。” 顿了顿,她有些得意地翘起唇角,“脑内一分钟,不算太过苛刻的规则,可惜,对我没用。” 还故意把她引到了和夏油杰初次见面的地方……这个家伙果然在背地里偷偷调查她很久了。 这让她心中的疑虑更甚,如此深谋远虑,心机深沉的男人,会如此轻易的死去吗? “会不会太轻易了?” 槐凉微微蹙着眉,思索道,“你手中的天逆鉾就可以解除狱门疆的封印,而且明知道你会紧随其后过来——” “是被逼无奈的后果?可是明明还有一只可以展开领域的咒灵,在那里接应他,并非不可一战……” 伏黑甚尔懒得动脑筋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灵具’上:“他要是再露头,我们再杀他一次就是了。” “快点,把你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看看,不是说成功了吗?” 槐凉只得将这个疑虑暂时放下,从包里拿出来了一柄苦无。 “喏,我昨天照着找到的资料,试了好久,几乎抽干了身体里的所有‘灵力’才制出了这柄灵具。” 伏黑甚尔一把拿过,这是一柄全身漆黑的兵刃。 在最前端的利刃上,隐约可以看到像蚕丝般纤细的银色纹路,繁复而扭曲,看着颇为神秘。 手指插入握柄处的圆孔,他随意转了几次刃花,点了点头:“的确有一股区别于咒力的,奇妙的气息。” “不到特级咒具的水准,也有二级的程度了,不算太坏。” 伏黑甚尔心情甚好地把玩着苦无,“说不定你的能力不断提升后,灵具的强度还会再次提升,就是制作的效率还有些缓慢——” “光靠你一个人,就算不休息,一年也就365把灵具的产出……还能找到槐氏的人加入进来给武具‘赋灵’吗?” 槐凉缓缓摇头:“先不论忠诚可信度的事,就算能找到,槐氏凋敝至今,仍能使用灵力的人,恐怕已经找不到了。” “我还在研究,是否可以绘制出与收纳灵力相反的……可以收纳咒力的符文。” 前天她将珠子和血印相触后没有产生任何反应,最后还是依照上周目刚到这个世界时浏览的各种本土文化得来的灵感。 尝试着滴了滴自己的鲜血到两个物件上,血液被那枚血印瞬间吸收。 悬浮在空中的金色珠子也似有自主意识般,滴溜溜地旋转着。 最后化作了一滩金色液体自动流入了血印里,她现在手持的血印已经变成了一枚‘金印’了。 这让她又对这具身体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系统说它是不会说谎的。 她就是从星际穿越到的这个世界,一直以来使用的也是自己的身体—— 那么问题来了,系统却并未正面回答,她为什么会和那颗珠子产生共鸣,又为何会凝聚出,只有槐氏血脉才能使用的‘灵力’? ‘灵力’作为和‘咒力’完全相反,甚至可以净化‘咒力’的力量,它所形成的能量来源又是出自于何处? 难不成与咒力刚好相反,源自于人类生成的正面情绪? 第117章 总监部的指令 “不论如何,还是试一试比较保险。” 槐凉回过神来,伏黑甚尔已经开始让丑宝蠕动着吐蝇头出来,试试灵具苦无的功效了。 一旁的伏黑津美纪也已经戴上了特制的咒灵可视眼镜,一瞬不瞬地盯着趴在地上的丑宝。 或许因为小孩子的世界观还并未养成的缘故,面对这种可控的‘新奇生物’,长相虽然有些丑陋,但伏黑津美纪并未害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摸一摸丑宝。 槐凉默默点头,看来自己提议的‘脱敏疗法’非常成功。 “嗡嗡嗡——” 数十只细小的蝇头咒灵在空气中扇动着翅膀,呼啦啦乱转。 不过呼吸间,便被伏黑甚尔手持苦无,以快如闪电般的动作尽数祓除。 伏黑惠瞪大了眼睛,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了崇拜和羡慕的神色。 不过在察觉到对方动作收手后,他又迅速换上了‘还行吧’的云淡风轻的表情。 伏黑津美纪显然也被这一手给镇住了,她虽然知道继父在帮槐姐姐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但从未亲眼见过对方展露出这样的本事。 要不是顾虑到惠的表情,她甚至都想鼓掌了。 “嘛,还不错,的确是祓除咒灵的好东西。” 伏黑甚尔一边评价,一边非常自然地将这把灵具苦无往怀里塞,“没有力量逸散的情况,目前来看非常牢固。” “我再试一段时间,看看使用寿命如何。” 槐凉也懒得掰扯对方薅羊毛的行为,为了让对方放心,她又从包里掏出来一把开了刃的匕首—— 再从怀中拿出那方血印,手指翻转,一连结了十数个复杂的印。 操纵着那方血印,摇摇晃晃地悬浮至了空中,不断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来。 随着手指翻飞间,一道金色的繁复符文从血印的末端缓缓浮现,瞬间包裹住了摆在榻榻米上的匕首。 一团莹莹的乳白色荧光顺着匕刃流转了两圈,随后熄灭。 “拿起来看看,惠。” “嗯!” 伏黑惠点头,兴冲冲地迈着小短腿,抓起了匕首。 他像拿到了心爱的玩具般,眼睛像阳光下的猫眼石,散发着灼灼的光芒。 伏黑甚尔打了个响指,丑宝又兢兢业业地从嘴巴里吐出了几只蝇头来。 因为年纪还小,身体素质仍有待开发的缘故,伏黑惠花了大概十分钟,才几乎将所有的蝇头都消灭掉。 不过他要是召唤出玉犬,也能很快消灭。 他甚至还用手指抓住了一只,将匕首递给伏黑津美纪,示意对方也操作看看。 伏黑津美纪小脸通红得像苹果,一脸兴奋地接过匕首。 往蝇头的脑袋上一削,顿时蝇头便化作了一小团残秽,死透了。 “我也可以!竟然真的可以” 伏黑津美纪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她小跑着一把抱住槐凉:“谢谢你,槐姐姐!” 伏黑惠虽然有些害羞,但有了津美纪起头,也冲过来抱住了槐凉。 “啊,真是,怪肉麻的。” 伏黑甚尔冷嗤了声,起身就要往门外走:“有什么事情再联系我。” “滴滴滴——” 一条条信息涌入手机里,发出不停的震响。 槐凉从小朋友们的熊抱里挣脱,掏出手机一瞧,是五条悟发来的消息: 「总监部下达指令,将讨伐天一教,抓捕杀害松下和也干事的凶手」 「松下和也书房的监控器记录显示,闯入行凶者共计两名,其一为术师杀手伏黑甚尔,其二为覆面具黑袍的神秘人,推断皆出自于天一教」 「咒术界内已有十数个中型世家响应,应该都盯上了天一教的巨大利润」 「总监部下达文件表述,天一教以残忍手段猎杀折磨咒术师,以其躯体研究非法打造咒具,盗取总监部内保存的特级咒物狱门疆」 “你是得走了。” 槐凉神色不变喜怒地将手机往前一递,“你看。” 目光迅速扫过手机屏幕,伏黑甚尔迅速提取到了重要信息:“哈,这些老家伙,真是什么屎盆子都往咱们头上扣。” “残害咒术师?盗取狱门疆?” 槐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禅院家也没能抵得住咒术界内的多方施压,还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提前报个信儿都做不到……” “还是说,他们也不满足于现在的利益分配,想占大头?” 她分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都说了让你像我一样,提前做好伪装……非不听,说天气太热,会影响你的速度。” “这下好了,被松下和也那家伙摆了一道。” 伏黑甚尔不屑地撇了撇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早就垂涎天一教这块肥肉了,没有足够庞大的战力作为支撑,全靠普通人运转……我之前跟你说多吸纳些咒术师人才到教内,你非不听,嫌难管教——” 槐凉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哪能经常露面,被男朋友发现了身份还了得。” “啊,看不出来,大小姐你还是个情种啊~” 伏黑甚尔挑了下眉,声线里充满了讽刺,“我真没搞懂,你非要伪装成普通人跟他谈恋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直接展现自己的能力和财力,这些难道不是更直观的吸引人的硬性条件吗?” “还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鬼,非得确认对方只单单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本身?搞纯爱?真是有够幼稚的。” 槐凉也是有苦难言,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得完成系统的任务,以及这是第二周目攻略了,只得岔开话题。 “你不懂就算了,现在想来,松下和也那家伙多半儿没死,就是他在背地里搅弄风云——从他第一次来盘星教进行所谓的通讯器采购磋谈,就是故意引我上钩的。” 槐凉的思绪越理越清,“总监部里保存的特级咒物狱门疆也是他弄出来的,自导自演了一场死亡的戏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天一教身上,自己让同伙拿着最重要的狱门疆,溜之大吉。” “还给咱们泼上一盆洗也洗不掉的脏水,给了咒术界之人理由,对天一教发起讨伐。” 第118章 已经招惹到了大麻烦 伏黑甚尔陷入了深思:“怪不得那么轻易……” “明明你之前提起过,他还有个去年差点杀掉了六眼神子的冰系术式同伴,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咱们得手。” 槐凉咬了下嘴唇:“我现在怀疑,只怕孔时雨的死,以及这枚血印的消息……都是他故意一步一步引我们上钩的饵料。” “毕竟你说了,这枚印章在他手中并未发挥出最大的功效,只能短时间催生咒灵的咒力而已——” “我们中计了。” 伏黑甚尔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啊,所以说他家里那个监控器也是早就提前安排好了的,知道我们会来?” 槐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端起桌上放凉的茶喝了一口,“恐怕是的,一个连照明都喜欢沿用古老的无烟煤油灯的人,难不成在家里弄监控器是为了记录自己的生活吗?” “现在想来,就算你做好了伪装,看不出来是你当夜去的松下老宅,他也有别后手栽赃到咱们头上。” “是不是我们杀的松下和也、偷的狱门疆……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想要这样的结果。”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刚提到狱门疆,我就想说了,人在黑暗里呆久了会畏光,在雪地里呆久了会雪盲……那些家伙习惯了咒术界的生存方式——” “对‘改变’这件事就会产生本能的恐惧。松下和也看清了这一点,并加之利用,只能说他是个十分精通人性的家伙。” 他的脸上也逐渐流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刚才是我想差了,我们无法以个人的力量来抵抗来自整个咒术界的贪婪之人的恶意,即便拉拢招募再多的咒术师……也无法撼动。” “即便是咒术界的御三家联合到一起,联合最顶级的特级咒术师,或许能够做到。” 槐凉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双如冰雪般苍蓝的眼眸,不过很快,她又摇了摇头,把升起的念头压了下去。 先不论五条悟跟她只是玩玩儿的关系,就算他现在被评定为咒术界的最强—— 难不成还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咒术界?把所有的人都杀了吗? 能提前给她提醒,已经很不错了。 任何地方,只要涉及到权利和利益的斗争,都是无比血腥残酷的,她不能恩将仇报。 “所以,恐怕甚尔君你真得要去国外避避风头了,拉斯维加斯去吗?” 伏黑甚尔倒没有什么好抵触的,反正他也习惯了到处流浪的生活。 只是并不妨碍他给自己多讨点好处:“我这算公费出游吗?” “哦不对,应该是为了天一教鞠躬尽瘁的员工,出国避难……我会低调些的。” 说着,他顿了顿,蠢蠢欲动地朝负责掏钱的金主发出了邀请,“要一起吗?” “万一他还有什么后招,等轰轰烈烈的‘铲除异己’的行动一开始,恐怕就没那么好走了。” “你忘记我的能力了?” 槐凉轻笑了声,“只要我想,没有人可以抓住我。” “更何况我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就算真以莫须有的罪名上门,搞屈打成招那一套……也要看看能不能拦得住我。” “我就不跟你去玩bonnie和clyde雌雄大盗,亡命天涯那一套了。” “好吧,那我走了,钱洗干净点儿,转到我新开的户头上。天一教的那些人,等我起飞后就联系解散吧。” 槐凉故作不舍地挥了挥手:“我会想你的。” “还是别了。” 伏黑甚尔头也不回,毒舌道,“你还是先搞清楚,六眼神子和咒灵操使的事……怎么解决吧。” “大小姐,现在,把你之前告诉我的话还给你——咒术师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你已经招惹到了大麻烦,自求多福吧。” 槐凉低声嘀咕:“说话还是那么难听。” “你自己也注意好安全,难保他们找不到通讯器以的制作方法,派人去国外抓你。” 伏黑甚尔大步往外走去,摆了摆手:“那我第一个就把你供出来。” “啧,没良心的家伙。” 槐凉低头,看了看面带纠结的伏黑惠,摸了摸他的脑袋:“有道别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哦。”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很奇妙,不要留下遗憾。” 伏黑惠犹豫了一瞬,迈步跑到了门口,朝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大喊:“我一定会打败你的!甚尔!” 夏日的热风吹拂过伏黑甚尔前额的黑发,他脚步一顿,旋即再度往前走。 “没大没小的……小鬼。” …… “整个世界都在崩溃,我们却挑上这时候谈恋爱。” “是啊,真不巧。” “……” 电视机里播放着一部上个世纪的爱情电影,连画面都是黑白的。 槐凉咬住递到嘴唇边的葡萄,一口下去迸发出的甜蜜汁液让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她躺在五条悟公寓的小牛皮沙发上,享受着帝王级‘吃葡萄不用剥皮’的待遇—— 原本因为陪对方看老掉牙的爱情电影,而感到烦闷的心绪,也稍稍缓解了些许。 就算是浪费2个小时的等价交换吧。 “这段台词,不正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吗?” 一向只享受他人‘供奉’的五条家少爷,此刻却任劳任怨地剥着葡萄皮。 槐凉打了个哈欠:“外面并没有到天塌下来的程度吧?” “还有,我要说几次,我们并没有谈恋爱。” “啊,因为找不到制作通讯器的资料,以及因为之前总监部放出的天一教‘制作咒具’的风声……外面乱成了一锅粥呢。” 又是一枚无籽葡萄下肚,槐凉眼珠一转,“关我这个休学在家的人什么事呢。”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根本不像你的风格呀,凉酱。” 槐凉倒没有瞒着五条悟的意思。 经过这次的事情,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只不过是一个漂泊的异界之人,在这里并没有庞大的根系作为支撑。 即便她已经几乎拥有了可以批量制作,祓除咒灵的武器的能力,但仍旧无法推行出去。 因为这些执掌咒术界权力的高层,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 “说到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蝴蝶状的飞镖出来,“喏,你看,我才做好的。” 第119章 礼物还是惩罚 五条悟先是伸手够到了茶几上的纸巾,将手指上黏腻的葡萄汁液擦拭干净,再触碰上了那块蝴蝶飞镖。 刹那间,六眼捕捉到了一股从未见过的奇妙能量,他略一思索,便惊讶道:“难道这个就是数百年前槐氏一族擅长制作的‘灵具’?” 槐凉有些小得意地翘了翘嘴角:“还好吧,也不是很难。” 五条悟想的可不是这个,苍蓝眼眸中的讶异瞬间转为了狂喜:“这样的话,我就有理由说服家里那些老头子了呀——” “跟我结婚吧,凉酱!” “咳咳咳——” 槐凉挣扎着直起身,猛捶了两下被葡萄汁呛住的气管,好半天才涨红着脸缓过气儿来。 她想,跟五条悟独处的时候,还是不要进食或者喝水,容易小命不保,这都第几次了? 见槐凉一副受到惊吓的,不理解的模样,五条悟激动得侃侃而谈:“你想,大概好几年前吧,五条家的那些老头子不是擅做主张,想要给我,咳……嘛。” ‘订婚’两个字被他含糊着飞快说了过去,“你既然掌握了制作灵具的能力,哪怕一年只能做一件呢,我也有理由去跟他们谈判。” 槐凉听得太阳穴直跳,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两下:“那个……我觉得倒也不必如此。” 她想到那可怜的才堪堪达到50的好感度,再一次觉得面前的这个白毛,脑子颠得厉害。 50的好感度就能轻易地交付出婚姻,那到了100会是什么概念? 还是说,对于这只鸡掰猫来讲,婚姻也只不过是一场儿戏? “我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差到要靠五条家庇护的程度吧?” 槐凉理智分析,企图让对方发烫的脑子冷静下来,“我逃命的本事你之前又不是没有见过……更何况现在身份又没暴露,用不着病急乱投医。” 五条悟嘴巴一撅,不满道:“不是指这个啦!难道凉酱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槐凉满头问号:“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才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吗?” 五条悟:“……” “真伤人心啊。” 槐凉并不认为活在当下的生活态度,有什么不好的,过去的十年里,她的搭档换了一茬又一茬,都不知道送走过多少位哨兵了。 又或许是童年的经历使然,亦或者是天性,她很难跟人建立起长期的亲密关系。 在她的认知里,连自己都不太想对自己负责,更遑论他人? 五条悟本来也没想过对方会立马答应,只是随口一问,万一碰到对方心情好的时候了呢? 为了避免误会,他再度重申:“我可不是把凉酱当作工具利用,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到可以掌控五条家的程度,所以总需要理由说服嘛——” “当然,他们如果不同意的话,私奔我也是可以的。” “停停停——” 槐凉不想再听这些‘反动的言论’,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刚不是在说灵具的事情么……我想跟五条家做一笔交易。” 五条悟瞬间来了精神:“是要把那几个带头搞事的老家伙都杀掉吗?我可以帮你做哦,无偿的~” 这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那些老橘子。 她现在是越来越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厌恶那些家伙了,不过……她并不想把他卷进来。 一把揉了揉那颗银色的脑袋,发质果然如她想象中的那般丝滑:“ 不要过于嚣张啊,成熟的麦穗可是永远都弯着腰的。” 五条悟对此并不赞同:“然后被镰刀尽数收割吗?” “在咒术界,绝对的实力才是第一,我才不需要那些虚伪的谦让。” 槐凉:“……” “总而言之,要谈的不是这个,五条家也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帮我找一个头上有着缝合线的男人就行了。” 五条悟秒懂:“松下和也?他没死?” 槐凉将那晚的暗杀经过,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当然也润色了一些细节——否则以这家伙的聪明程度,估计又要盘问她为什么要攻略夏油杰了。 “所以你是说,松下和也有一只红色章鱼咒灵和一只眼睛位置长着树枝的咒灵作为同伴,甚至是可以驱使的下属。”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甚至他们都可以展开领域,只不过红色章鱼的领域并不稳定……以及去年那个想杀我的冰系术师,也是他的同伙儿?” “没错。” 意识到个人力量的单薄,槐凉尽可能地寻找一些暂时可以信赖的,强有力的助力。 五条悟既是系统盖棺定论的主要人物,又号称是现代最强咒术师,还知道她和天一教的底细,甚至还有‘地下情人’这一层暧昧关系—— 可以说是天然的助力。 “所以,如果你想杀掉的人如果是他的话,我并不会反对。” 槐凉将已知的重要信息告知对方,“他手里有狱门疆,得小心点儿不要中招。” “我可不想去找甚尔借天逆鉾来救你,那个家伙的眼睛里只有钱,比冥……咳,要是知道被关的是你,肯定会漫天要价。” 五条悟眯了眯眼睛:“虽然听到会来救我的话很开心啦,但是,为什么要假设我被关的情况呢?” 说着,他臭屁地昂起了下巴,“我可是最强的!” “还有,为什么直呼他的名字?你们的关系已经亲近到这个程度了吗?明明你叫我都还带着‘君’的敬称来着,为什么?” 面对一连串的死亡三连问,槐凉只得败下阵来:“我只是随口一说啦。” “我不管,你也只能叫我‘悟’,这样才对。” “知道了,悟。” 五条悟拍了拍大腿,撅起的嘴巴终于恢复了正常:“躺下来吧,我继续给你剥葡萄吃。” 槐凉虽然已然没了胃口,但还是选择乖乖照做,躺在他腿上继续看电影,并接受投喂—— 不然就等着耳朵被念起茧子吧。 这家伙上辈子可能是复读机转世的,不达成目的,决不罢休,幼稚且烦人得要命。 电视机里传来电影男女主,离别的对话: “那我们呢?” “我们永远地拥有巴黎。” “本来没有,你来卡萨布兰卡后我们失去了……不过昨晚我们重拾回来。” “……” 五条悟清朗的声线在耳旁缓缓响起:“凉酱,你说,短暂的陪伴是礼物还是惩罚呢?” 嘴里又被塞了颗葡萄,槐凉含糊地开口:“如果不贪心就是礼物,如果还期待以后……那就是惩罚。” 五条悟低头注视着对方白皙的脸颊,没有说话。 哈,原来是这样想的啊…… 再抬首,那双苍蓝眼眸里的阴翳已悉数散去。 五条悟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嘴唇红润: “真甜。” 第120章 九十九由基 夏油杰刚洗完澡,披散的头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他静静地坐在长廊下,手肘支着膝盖,十指交叉,似乎陷入了悠远的思绪里。 “我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一道纤秾有度的高挑的影子落到了他眼前的地面上,抬头,是一位陌生的金色长发女性。 “你是谁?” 灰原雄拿着两罐冰可乐,悠哉悠哉地从贩卖机处往外走,远远看到夏油杰和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在八卦之心的驱动下,他忙不迭地凑了过去:“hey,夏油前辈你刚出完任务回来了吗?” 将可乐递给夏油杰:“我跟七海马上也要离开高专,去做一个二级咒灵的祓除任务了……这位是?” “啊,谢谢。” 夏油杰接过可乐,拉开易拉罐拉环,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涌,“不知道,上来就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是个奇怪的人。” “哈,没想到咒灵操使是个高冷酷哥嘛……” 没能得到回答的九十九由基也没气馁,转头看向一边的灰原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灰原雄爽朗一笑,“我啊,喜欢那种活泼开朗的,跟我一样喜欢米饭的女孩子~” “可以大口大口地吃饭,看着自己也会非常有食欲呢。” 九十九由基笑吟吟地开口:“原来是这样,很适合你。” “喂,问别人问题之前,至少得先自报家门吧?” 灰原雄看着夏油杰露出了警惕的眼神,连忙从中调解:“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哦,她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 “哎呀呀,浑身这么低的气压,让我想想,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 九十九由基眨了眨眼睛,“嘛,我是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这次是天元大人召见,我才回来的。” 灰原雄惊讶:“啊,你就是那个常年在国外,不接任何任务的唯一女性特级咒术师——” 察觉到自己失言,仿佛有指责对方‘不务正业’的言外之意,他连忙更改了措辞,“好羡慕你呢九十九前辈,就这么自由自在的不受束缚。” “不像我们一到夏天,就得苦哈哈地没日没夜去祓除咒灵。” “嘛,以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后来因为觉得在这里找不到作为咒术师的意义,就去国外了。” 九十九由基撩了下长长的头发,“不过这些年我可没有偷懒,一直在寻找从根源上消解咒灵问题的办法。” “意义?” 夏油杰嘴唇嗫喏了几下,忽而抬头发问道,“怎么根除咒灵?” 九十九由基感觉站着说话太累,也学着灰原雄的动作,坐到了另一侧的长廊上,“嘛,大家都知道咒灵的形成是来自于非术师们的负面情绪,在我看来就有2个概念可以达成。” 她竖起一根手指:“首先,非术师虽然绝大多数看不见咒灵,也不会拥有术式,但因为本身会有微弱的咒力存在,才会负面情绪堆积后形成咒灵——” “那么如果我们可以将全人类的咒力都消除掉,就不会再有咒灵形成。” 九十九由基托着下巴,继续分析,“但目前我发现确认无咒力的人,只有之前叛逃出禅院家的伏黑甚尔一个,他拒绝了我的研究邀请——那家伙的武力值在这儿,我也没办法强迫。” “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原因,有个陌生人给我发了封密信,说他知道霓虹内有第二个纯粹无咒力的人。” 说到这儿,她顿时变得兴奋起来,“据说只是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人,你说我要是找她配合下对方会拒绝吗?” 灰原雄听得满头黑线,强烈的正义感促使他插嘴道:“那个九十九前辈,你应该不会让人家被迫配合吧?” “嘛……具体还没找到呢,那个匿名发件的家伙神神叨叨的,问他是谁也不是,非得要跟我完成一笔交易后,才会松口。” “滴滴滴——” 夏油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又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信: 「想知道你女朋友的真面目吗?」 他把屏幕按灭,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研究不知道还要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结果,而且如何让全人类都配合你呢?” “说说,第二种方法吧。” 九十九由基依旧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那言归正传,第二种则是想办法激发非术师们的潜力,让他们都成为咒术师。” “要知道,咒术师因为自身体质的关系,很少发生咒力外泄的情况,而且基本都会休息控制使用咒力的能力……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可以消除掉所有的咒灵。” “嗒、嗒、嗒……” 细密的雨点儿嗖然落下,夏天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又密又急,在长廊外的屋檐下落成了一片断了线的珠帘。 夏油杰缓缓摇了摇头,露出怅然的表情:“咒术师的产出比例你也是知道的,这估计比第一种办法更难。” 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迟疑道,“既然非术师产生的负面情绪,就是产生咒灵的根源,那么为什么不杀掉——” 灰原雄听见这样的言论,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那怎么可能呢?本来是为了保护非术师咱们才去兢兢业业地祓除咒灵的,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一旁的九十九由基却在若有所思后,肯定了夏油杰的想法:“说起来这也的确是一个办法……不过也很难就是了。 “得多疯狂的人才会这么去干啊,我反正是不行。” 灰原雄点头:“就是嘛,你们想想,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口,几乎每秒钟都有几个婴儿出生,就算是世界大战那么大规模的互相争斗,现在全蓝星不也还有几十亿人口?” “这根本就不是咒术师可以做得到的事情,照现在的科技发展程度,说不定之后可以研究出普通人也可以消灭掉咒灵的办法呢。” 九十九由基点头:“是了,最近不是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要剿灭那个……搞咒具生产研究的天一教?” 第121章 要见面吗? “照我看那个教不就是一搞科研的嘛,什么通讯器、残秽可视眼镜都是他们鼓捣出来的。”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怎么这会儿还扯上了谋杀总监部干事,被打成异端了,真是搞不懂。” 夏油杰点了点头:“是有听说这个,特级咒物狱门疆被盗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松下和也干事,也被你刚提到的那个术师杀手伏黑甚尔给杀死了。” 说到这儿,他回忆起了去年在薨星宫内不敌对方被羞辱之事,手中的易拉罐被他捏得变形:“那个……该死的,猴子。” “嘛,跟你们聊了这么多,也到点儿了。” 九十九由基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先走一步,天元大人该等得急了。” 灰原雄倒是没在意:“天元大人最不差的就是时间了吧。” “总归迟到不好啊。” 九十九由基戴上头盔,骑着摩托车挥了挥手,“呐,天元大人很稳定,你也不用再为之前星浆体的事情感到担忧了。” “对了,下次再碰面,记得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哦,夏油君~” 总归被邀请了几次度假之旅,灰原雄明显更站在槐凉的角度考虑问题,一脸八卦:“她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夏油前辈。” 夏油杰倒没那么自恋,最近压在他心底的事情太多:“想多了,那只是她的口头禅而已。” “的确是个有些奇怪的女人……” 看着九十九由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灰原雄扭头看向夏油杰,干劲十足道,“等我这次任务回来,咱们再去海边度假吧!” “总感觉前辈最近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得好好放松一下啊……” “海边……” 夏油杰抬手,将易拉罐瓶精准地投进了垃圾桶里,他笑了笑,“好啊,我喜欢海。” “对了,凉桑应该也会一起吧,有好久没见过她了呢。” 眼看对方挑了下眉,灰原雄连连摆手:“哈,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觉得如果她在的话夏油前辈你会开心很多呢。” “嗯。” 夏油杰并未否认,“她会和我一起的,一直。” 顿了顿,他从口袋里再次拿出了手机,这次他并未如同往常那般把那个号码拉黑,而是回复到: 「要见面吗?」 夏油杰觉得自己最近的确有些累了。 这种疲惫感在于,自己的认知似乎正在慢慢被颠覆。 祓除、吸收、祓除、吸收。 咒灵玉的味道像擦过呕吐物的抹布,可只有不断地吸收,才能够变得更强。 只有不断地努力,才能成为跟天才六眼并肩的‘最强’啊。 他以前从未怀疑过,身为咒术师的意义,就好像他一遍一遍不断给五条悟……以及自己重复的那样—— ‘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但最近,他却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想法:那些非术师们,真的都值得保护吗? 他冥冥中感觉,似乎有人对他说过类似于,‘人类本身就是会互相争斗、厮杀’的一种生物。 就算没有咒灵,还是会有很多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 他一直觉得,作为咒术师,就有责任保护非术师不因咒灵而受到残害。 可是,换个角度来说,作为jc,也没有办法保护所有公民不被连环杀手所杀害吧? 人的能力有限,的确只能做到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所以,如果有人因为咒灵而死,似乎也不能怪到咒术师的身上吧。 那么应该怪谁呢? 怪自己运气不好……倒霉? 如果他能消灭掉所有的咒灵,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了呢?但这样的话,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那么,那个星浆体少年的死呢? 在死之前会怪谁呢? 是怪那些丑陋而罪恶的盘星教教徒,把其当作污染物给‘净化’,还是怪他们这些咒术师因为滥好心而牵连到了自己? 不,那个少年根本不知道,那些针对星浆体少女天内理子而展开的博弈。 所以还是怪自己倒霉吧,投胎生成了星浆体,只能走向被‘吞噬’的命运。 他原本以为这样想会轻松许多,可是他的梦里总是在下着该死的雨。 ‘淅淅沥沥’、‘噼里啪啦’……像混合的掌声一样,不断响起。 要怎么样才会停止呢? 不管怎么样,先解决可以解决的烦恼吧。 就从那个该死的—— 不断污蔑他女朋友,挑拨他和女朋友之间关系的神秘人开始……好了。 ……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空闲得不太正常了?” 槐凉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抱怨,“该不会是把所有任务都推给杰去做了吧?怎么老是有空给我打电话。” “哈,也没有忙到连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五条悟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暗戳戳地上着眼药,“在我眼里,能听到凉酱的声音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槐凉摸了摸手臂上被激起来的鸡皮疙瘩:“好好说话,到底有什么事?” “嘛,还是瞒不过你,针对天一教的讨伐就快要落幕咯,虽然说着‘一定要抓捕到教主’这样的话,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了了之了呢。” “可能是因为利益瓜分完毕了?” 槐凉歪了歪头,轻笑道:“反正他们只是想要把‘变化’扼杀掉而已。” “不过没对制作灵具一事那么执着……我倒是没想到。” 五条悟大大咧咧的声音再度响起:“估计是没有人有这个胃口可以吞得了这块大蛋糕吧,上次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跟家里的老头子说了——当然说辞不是你可以制作灵具,而是你拥有一批。” “呵,可比我想象中还要贪心,让我找机会探探你的底,趁机侵吞呢。” 槐凉‘噢’了声:“那你这算是通敌呢,还是继续潜伏?” “都不是呢,我从始至终都是跟凉酱一边的哦~” “对了,你说出去避避风头顺便玩一圈,去哪里了?” 槐凉坐在宽阔的草甸上,感受着山风混杂着海风吹拂而过带来的凉意。 “在西之岛这边的一个悬崖,像苏格兰高地一样,很美。” 第122章 产土神信仰 “怎么会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槐凉眯着眼睛,感受到了些许困意:“是灰原君跟我说他跟七海到这边来做任务,意外发现景色特别美,我反正闲着没事,也就过来咯。” “就是一个特小的海岛,这边有座土产神的神社还盖得挺大。” 电话那端又传来了撒娇的声音:“啊……真想见你——” 话音刚落,轰隆的震响声猛地响起,连五条悟在手机的另一端都听见了。 “嘿,怎么回事?你这边在放炮吗?” 槐凉远远瞧见半山腰的一处庙扬起了阵阵浓烟,好像就是土产神庙的方向。 这么大的阵仗,绝不可能是在搞什么祭祀之类的活动,她猛地联想到说到岛上来做任务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我去看看,回聊。” “嘟嘟嘟——” 电话挂断后,槐凉便猛地发动影子穿梭能力,以最快地速度赶往浓烟扬起的庙宇。 如果真是咒灵在作怪,以七海的谨慎程度绝不可能忘记放帐,如果里面咒灵的能力竟然已经达到了突破帐的封锁程度…… 那里面的咒术师如果是七海他们,一定遭遇了巨大的危险。 “这根本就不是二级咒灵可以拥有的力量!” 灰原双掌齐出,跳跃的黑色火焰不断轰击向那座泥塑样的古怪雕像,它的外表绝大部分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模样—— 只是左脸颊留有被火焰灼烧的漆黑痕迹,原本完美的脸部像面具一样,剥落下来一块泥塑。 露出来的则是一块凸起的青色肉瘤状的物体,代替了原本的‘皮肤’,赤红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现在分外渺小的两个人类。 它只略一抬手,原本平整的地面便不断蔓延塌陷,灰原的七海只得不断后撤躲避,但背部却又蓦地伸起一道坚实的壁垒,挡住了他们的出路。 七海建人尝试集中精神,对墙体进行分割,可破开一道,还有源源不断地墙体如迷宫般不断上升——它明显想要困死他们,然后活埋吞吃! “可恶!” 七海建人怒吼一声,可不论怎么努力,他的十划咒法都无法对这只因虚假的土地神信仰而越发强大的咒灵,产生任何伤害。 那层厚厚的‘泥塑’将它包裹,只有灰原雄的黑焰勉强对其造成了些许伤害。 ——但他已经快力竭了。 “听我说,七海,待会儿我会把最后的力量尝试灌注于这个家伙的左眼,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往后跑,我已经感应到,之前下的帐已经消失了。” 这样的决定无异于自己去送死,而后给队友争取逃跑的机会,但灰原雄的脸上没有丝毫阴霾和恐惧,反而朝对方露出个明亮的笑容来,“让外面的辅助监督尽快去通知高层,派至少一级的咒术师过来。” “不行,我怎么可以独自留你在这里!” “没有时间了!” 又是一道突袭而来的巨掌下压,灰原雄并未后退躲避,而是纵身一跃攀附到咒灵的掌上,顺着胳膊不断向前急速奔袭,“快走,娜娜米!” “可恶——” 泪水混合着血液模糊了七海建人的眼睛,看着那道无畏赴死的身影,他不再犹豫,转身不断剖开墙体,向着来时的路往外闯去。 “吼——” 咒灵的巨吼夹杂着重击的闷响在他身后响起,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动作,这样……灰原的牺牲将变得毫无意义。 “啊……真是麻烦。” 潜伏在阴影中的槐凉,早已在心底将总监部的人骂到了祖宗十八代。 又是错误的情报,将原本快要进化到特级的一级咒灵,报成了简单的二级咒灵。 原本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才拿到二级咒术师的评级。 照理来说二人配合祓除二级咒灵是绰绰有余的,但越级……就根本不是能力翻倍那么简单。 去年在尾道,他们就遭遇过了一次咒灵评级失误的情况。 不过刚好碰上了她和伏黑甚尔,正寻找厉害的咒灵用于咒具研发,才意外捡回来了一条命。 可同样的事情又再度发生……她可没有那么天真,认为只是意外。 明明总监部已经给所有负责观测咒灵的‘窗’们配置了咒灵残秽可视化眼镜,可以在较为安全的位置进行仔细观测。 而且,升级版的咒灵评级功能虽然还没有那么精细,但误差绝对不会有快升至特级到二级咒灵这么广的跨度!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砰——” 凸显在空气中的触手为灰原雄挡住了伪产土神咒灵的致命一击,可巨大的冲击力却依旧将他重重地击到了墙面上,又随着卸力而缓缓滑落,晕了过去。 好机会! 槐凉正愁没做伪装的她,万一被灰原雄那小子认出来,再给夏油杰打小报告,那她就直接掉马了。 天知道,她真是单纯外出避避风头,顺便旅游欣赏自然风光来着——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啊! 也来不及她多想了,得赶紧解决掉这个麻烦,即便真有厉害的咒术师刚好在附近,要上这个偏僻小岛也得花点儿时间。 那些辅助监督,应该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进来。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天一教教主的身份,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容不得暴露。 她不相信以咒术界高层的能力,查不到她跟伏黑家交好的事情,唯一可以依仗的,不过是测不出来她含有咒力一事。 一个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又怎么能压制得了术师杀手为之所用,又如何能杀得了松下和也呢? “轰轰轰——” 巨大的触手将伪产土神咒灵紧紧缠住,不断收缩施压,最终将其撕裂成块块碎片散落一地。 她的精神力恢复越多,精神体的力量也会越强。 就算现在再碰上那位冰系术师,她的克拉肯也不会再那么容易被冰冻割伤了。 战斗几乎以压倒性取得胜利,槐凉小心探查了下灰原雄的颈动脉。 发现还在跳动,便不再多留,闪身进了影子里,迅速离开了此地。 第123章 盂兰盆会舞见 槐凉的西之岛之旅,由于遭遇产土神咒灵的缘故,匆匆结束。 从七海那儿旁敲侧击询问灰原雄的状况,知道其仍处于昏迷修复状态中,但已然脱离了危险后,松了口气。 她一向不太擅长安慰人,只简单地说了几句不要多想,照顾好灰原雄后就挂断了电话。 旋即五条悟的电话如同催命一般响起,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给对方报平安。 最终在付出‘一起通宵打游戏’的承诺后,才终于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但她仍心有余悸。 这次发生的咒灵等级评估误判的状况,一定不会是偶然,她怀疑这正是松下和也阴谋里的一环。 她始终没有忘记,判定故事主线失败的预测因素之一,即夏油杰的叛逃行为。 如果在之前对方发起的狱门疆陷阱中,她不慎中招,是不是会被伪装成某种咒灵事故,迫使夏油杰走向黑化? 而即便她没被狱门疆关住,现在的身份要是被夏油杰知道了,也会引起他的警惕或敌意? 该不会,这次产土神咒灵误报的事情——也有他的手笔在? 杀死跟夏油杰亲近的后辈,这样除了让他感到难过,还能达到怎样的效果呢? 一直以来槐凉都没想通,夏油杰到底会因为什么事情—— 出现在预知画面里跟五条悟分道扬镳,叛出高专,乃至杀戮他人的程度。 就比如灰原这次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对高层的不作为感到失望? 难不成他想自己组建势力,以他认可的方式去祓除咒灵,才叛逃的? 反正,她认为目前自己猜测的方向应该是对的,重点就在夏油杰的身上。 不知道为何,最近她心里总是惴惴的,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 “终于醒了啊,你这家伙。” 七海建人坐在医务室病床外的椅子里,朝着刚刚睁开眼的灰原雄晃了晃手指,伸出3根手指,“看得清吗?” 极大的疲惫感充斥着灰原雄的身体,他仍牵了牵唇角,“我又不是笨蛋。” “那一加一等于几?” “二啦!我真没事了,娜娜米。” “你的确不是笨蛋,是舍己为人的大英雄呢,我应该给你鼓掌才是。” 眼看对方的话语里带着别扭,灰原雄又笑了笑,“对不起啦,娜娜米,以后我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了。” 七海建人拿了个苹果仔细削着:“可不敢生救命恩人的气。” “娜娜米~”拖长的声线带着撒娇求饶的意味。 家入硝子依旧一身白大褂的模样,拿着本病例走了进来:“看来恢复得不错,挺有精神的。” “所以能告诉我是怎么干掉快要步入特级咒灵的吗?还从它的攻击下奇迹般地逃生了。” 五条悟的声音大老远地就响了起来:“嘛,看不出来我们的小灰原还挺有本事的嘛。” 夏油杰强撑着疲惫跟在他身后,也慢吞吞地走进了医务室,看见灰原,他露出个笑来:“看来特产是没能带得回来,不过人好好的就好。” 灰原雄下意识想挠后脑勺上的头发,却意外牵扯到胸腹处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嘶……谢谢夏油前辈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七海建人忙不迭制止住对方乱动的手,神情带了些不满的紧张:“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造?给我小心一点!” “不用那么严肃嘛,娜娜米~” 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一脸兴味,“明明很担心来着,为什么要说反话?” 七海建人被戳破,可又打不过对方,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调整了椅子方向,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啊……说到这个,那个咒灵不是我杀的呢。” 灰原雄动了动僵硬的脖颈,缓缓回忆道,“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明明对方那一击能完全穿透的我的心脏来着……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夏油杰微蹙着眉毛:“你的意思是说,当时庙宇里还有其他人在?” “是的吧,反正我被那个伪产土神的一击给重伤,晕过去了,我确信最后使用的黑焰远远达不到将它致死的程度……” 灰原雄尝试回忆当时的情况,“朦胧中好像感觉有人在试探我的脉搏,好像是看我死没死?那只咒灵应该是被她杀死的。” “看来你们是遇到做好事不留名的‘热心人’了呢。” 家入硝子查看完伤口,又量了量他的体温:“恢复得不错,再躺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七海建人切了块苹果硬邦邦地塞进对方嘴里:“她?” 灰原雄点头:“嗯,我闻到了一股特别好闻的气味,当时血都糊我一身了,也没被血腥气盖住。” “应该是个女孩子吧,不过可惜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五条悟倚靠着一旁的药物柜,双手抱臂,转移话题:“想不起来就算了,总归是总监部出的漏子,去年一次,今年又是一次。” “那些吃白饭的家伙,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迟早把他们全杀了。” 家入硝子一把将五条悟拉开,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盒情绪镇定的药物,递给了夏油杰。 “给我这个干嘛?”夏油杰一脸疑惑。 家入硝子有些担忧:“你这家伙眼圈都黑成什么样了?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吗?” “这个是针对神经舒缓的药物,没太大副作用,吃了能睡个好觉。” 面对朋友的好意,夏油杰倒是欣然接受,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药瓶:“谢谢。” 家入硝子摆了摆手:“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英年早衰,然后被凉酱甩掉,到时候遭殃的不还是我跟悟。” 本来看把话题转移开刚松了口气,这会儿又被点名,五条悟偏了偏脑袋,几乎不加掩饰:“啊,那可真是个……消息。” 夏油杰咬了咬后槽牙:“你还是晚上睡觉把枕头塞高点儿吧。” “滴滴滴——” 突如起来的短息,打乱了此刻微妙的氛围: 「八月十五,东京六本木,盂兰盆会舞见」 第124章 我的眼光一向很好 槐凉穿着金鱼纹的浴衣走在隅田川河畔,身旁的五条悟身着一袭白底黑色的蜻蜓纹的浴衣走在她的身侧。 除了浴衣的颜色不同,让她产生了些失控错乱的微妙感觉。 上周目也是在这样的一个仲夏夜,他们在秋天去看了历史最大弹的烟花‘玉’,他好像特别喜欢蜻蜓纹?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问出了口。 五条悟歪了歪头:“之前就一直觉得,凉酱好像不像是从小就在霓虹生活人,似乎蛮多的民俗常识都不太清楚。” “嘛,不过后来知道你是槐氏一族的后人,也不那么奇怪了,本身就是追寻琉球国王的。” 夏日河畔的蜻蜓总是很多,他轻松拂过了一只振翅飞在空中的蜻蜓翅膀,受到惊吓的虫子飞也似地逃走了。 “今天是盂兰盆节,就是‘蜻蜓一日’哦,在这一天,蜻蜓不仅被认为是先祖降临的坐骑,还有‘神’的说法呢,不允许追逐或者杀死蜻蜓。” 槐凉满头黑线:“所以你刚刚的动作——是冒犯了吧?” “不算啦。” 五条悟摆了摆手,继续道,“蜻蜓在神武天皇的时候就被叫做‘秋津’,霓虹有个别号就叫做‘秋津洲’哦。” “还有,蜻蜓是‘胜虫’的别称,有一往无前,永不退缩的意思,记得在我年幼的时候家里准备的浴衣、羽织等传统服饰上,就会有这样的花纹。” 五条悟的眼里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来:“因为我是五条家数百年一出的六眼,所以也是一种对我拥有强大能力的祝福吧。” 槐凉默默腹诽:说不定还因为蜻蜓是拥有复眼的昆虫,暗示‘六眼’的缘故。 在河畔旁,将一盏盏点燃蜡烛的河灯放入河水中的市民很多,一是祈福,二是象征送别先祖灵魂回归冥界。 静静流淌在河面上的一盏盏河灯泛着暖橘色的光晕,随着河水流动缓缓四处飘荡,远远望去有一种飘渺而静谧的美。 静静看了一会儿,槐凉突然开口:“在华国,也有放河灯的习俗,不过华国有专属的‘鬼节’,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 “祭祀祈福,赏河灯、放烟花,不过不能随便捡别人放入水中的灯盏,会倒霉。” 五条悟将双手枕在脑后,声音轻快:“听起来差不多,可能从唐朝的时候流传过来的,反正一到夏天感觉霓虹的祭祀活动就特别多。” “什么隅田川水灯祭,丰收祭、七夕天灯祭……天灯祭还蛮好看的,明年我们一起去吧,放的‘孔明灯’哦,成千上万盏漂浮在天际,特别浪漫。” 槐凉有些诧异,这个家伙竟然还懂浪漫。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死活都要拉她出来,还让换浴衣,到河畔散步放灯,也是浪漫的一环? “等咱们先放完灯,再去六本木中心看盆踊,好多人会围着搭建好的塔楼跳舞,街上会有很多摊位小吃。” 槐凉既然出来,就并非全然没有兴趣,不过—— “我说过的吧,虽然杰君发消息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是人多眼杂……” 说着她挣脱开了五条悟悄悄咪咪想要牵她的手,笑了笑,“不能哦。” “这么多人,明明看不到的。” 槐凉撇了撇嘴,她还真不是胡说。 这家伙现在的个头儿已经直奔1米9了,即便穿着宽大的传统浴衣,也遮掩不了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本来一头银色的头发就足够晃眼了,偏偏还生了张极为优越的脸蛋,即便言语行为散漫,也遮掩不了出身带来的高贵的气质。 简直是行走的‘目光捕捉器’,男女通杀的那种。 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有些后悔答应他出来过这个劳什子的节了。 五条悟一脸失望地嘟囔了几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活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来,“看,送你的礼物。” 槐凉已经逐渐习惯了,对方时不时会掏出来礼物送她的行为。 有时候只是一颗他在路边捡到的有着自然生成的古怪图案的石头,有时候是出差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儿……当然,也偶尔会间或夹杂一些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物件。 不过她好歹也是身价数百亿的继承人,倒也不怵。 槐凉打开这方精致而狭长的木匣,里面赫然躺着一支由黄金、珍珠、翠玉构成的掐丝点翠蜻蜓玉簪。 “喜欢吗?这个是我托人拍下来的,似乎是华国几个朝代前的古簪,衬你正好。” 五条悟早就不爽夏油杰之前送的金鱼簪子,一到了夏天,就老被她挽在头上。 槐凉自然能品出对方身上传来的醋味,好在她机灵,惯会审时度势。 知道今晚有约,即便她穿着金鱼纹的浴衣,也并未戴夏油杰送她的那支正好相配的金鱼簪,而是随意用了枚素玉簪。 手指抚上簪子,金玉带来的冰凉让她点了点头:“真好看,我很喜欢。” 五条悟便心满意足地露齿而笑,苍蓝的眼眸似一汪泛滥着金色涟漪的湖泊,闪着细碎而欣喜的光亮。 他非常自然地打蛇随棍上:“既然喜欢,我替你簪上吧。” 槐凉抬手阻止,表示将现有的簪子拆掉头发会散,但对方只是将蜻蜓簪插入了她发髻的另一侧。 五条悟颇有孩子气地围着她转了两圈,状似认真打量,而后笑眯眯地开口:“真是个美人。” 槐凉没有丝毫害羞的情绪,伸手抚了抚鬓边的蜻蜓发钗,朝他抬了抬下巴:“你眼光不错。” 岸上的霓虹灯光,将她一侧的脸颊照亮,那双清浅的灰色眼珠也似乎被染上了橘色调的光,透着股像雀鸟般的机敏与灵动。 五条悟感觉自己的心里也似乎有只小雀,扑腾着毛茸茸的翅膀,不断飞舞撞击着他的胸口。 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不断上翘的嘴角,目光像粘在了她的脸上——有一种一直被他克制着的情绪,几乎要呼之欲出。 指尖微微颤动了几下,又被他以握拳的方式攥紧在身侧。 他的唇角噙着笑意,半晌,他忽然开口:“是啊,我的眼光一直都很不错。” 第125章 内心的魔鬼 弗洛伊德说: ‘外表越完美的人,内心的魔鬼可能就越多’。 自从和成为了槐凉的男朋友,夏油杰就几乎不受控制地开始收集,想要了解她的一切。 即便是随口一句撩拨他抽烟的话语,他也记得很深,由此了解了更多关于弗洛伊德这个人的‘着作’。 给他不断发短信的人很聪明,约他见面的地方也选择人山人海的盂兰盆节庆典,就是笃定了他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动手。 来人意外的是个女人,她并没有多说任何多余的话语,递给了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他想,既然过于谨慎小心的幕后之人并不出面,与他交流对峙的,只由中间人代给这个信封,又何必约他出来? 邮寄、信息……有很多手段都可以将这个信封送到他的手中。 不过打开信封,见到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五条悟将一枚蜻蜓发簪簪到自己的女朋友——槐凉的头上时,他懂得了对方的用意。 愤怒与嫉妒宛若攀延的藤蔓,瞬间攫紧了他的喉咙,又似一条腥黏的毒蛇,不断啃噬着他的心脏。 故意让他看到这样的场面,是想见他发疯?和五条悟打起来? 如此拙劣的陷阱他根本不会上当,他也当然知道,自己那个没节操的挚友一直觊觎他的女朋友。 并且,一直在不断试探着他的底线,迂回曲折地向她靠拢。 那个家伙的手段并非有多么的高明,但因除性格外本身的优异特质,又不得不令他暗自警惕。 槐凉、凉酱、凉。 明明……明明说过的,只有他一个,但她的言行却并非如一。 一直以来,他都能感受得到,在对方看似甜蜜汹涌的爱恋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 自幼生长在普通家庭,身为和无数普通人打交道的异类咒术师,他一向对人类或真实,或虚假的情绪非常敏感。 她一次又一次地主动靠拢他,向他展示自己的柔弱与无害,就像一个甜蜜的陷阱。 他的身上,似乎有她想要的东西,他也为之感到非常开心。 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可是她并不说。 这让他忍不住生出更多的妄念来,或许她就是喜欢他这个人呢? 而不是别的长相、能力、金钱之类的……可她几乎对他没有任何要求,这令他惶恐又有些难过。 她似乎并没有太过浓烈的情绪,说出的话总是像裹了层诱人的蜜,眼睛里却没有他想看到的,狂热的爱意。 他想向全世界宣告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更多时候,又像冬天储存松果的松鼠一般,想把她带回自己的洞穴里秘密掩藏,谁也不能窥探一眼。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也是个话术一流的骗子。 他宁愿沉醉在她编织的梦境里不要醒来,而那个不知名的,可恶的家伙,为什么非要打破这一切? 为什么非要给他看,她的三心二意,她才是天一教背后的实际掌控者? 曾经重伤过他的术师杀手,也被她用金钱所驱使。 因为他没有对方好用,所以才并不告知自己她的真实身份? 又或者想更多的驯服他以后,确认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才会让他派上‘用场’? 她让人杀了总监部的松下和也,夺取了狱门疆,私下使用残酷的手法研究咒具—— 一个心狠手辣的野心家,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吗? 明明没有咒力,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却把他们这些咒术师耍得团团转。 看他为她神魂颠倒,应该很得意吧? 还有悟,悟也沦陷了吗? 他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和她真正的目的了吗? 他的胸膛燃烧着一团火,不断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似蚂蚁不断啃咬着他的身躯。 可他并未质问,像吞咽那些永无止境的咒灵球一样,将所有的问题都吞咽了下去。 只是,又开始下雨了。 大颗大颗的雨点,不断坠落到他的世界里,冰凉、沉重,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似敲击的重鼓,又似不断拍击的掌声。 真是—— “真是……可恶的猴子。” “杰,你说什么?” 洞穴里烛火晃动,长期不通风的缘故,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潮湿而沉闷的臭气。 夏油杰站在一侧的角落里,摇曳的烛火昏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五条悟将仍在喋喋不休,指责被关在铁笼里的两个小女孩的男性村民往前一推:“省点力气吧大叔,给我把笼子打开。” “这么可怜的小女孩,你们也下得去手。” 被巨力一推,男人先是怔忡,而后又变为愤怒的癫狂:“我都说了!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都是这两个贱人在作祟!她们会妖术!” 忽而又开始神经质的絮叨,“早说了,早就应该烧死她们的,都是她们的错!” “他们的父母就不正常了……还好早死了……” 五条悟一个手刀将人击晕,揉了揉耳朵:“总算清净了。” “在这儿说什么长篇大论呢,明明是你们村子里的人把这个洞穴里的咒灵的胃口养大了——” 五条悟弯下腰,一边用咒力切断铁锁,一边招呼夏油杰:“杰!你快过来,把这两个小鬼头弄出来,她们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长干这个。” 他也有些奇怪,为什么最近槐凉反复给他强调,要看好夏油杰,注意对方的状况。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她小题大做——毕竟请假表示要休养,暂时停止任务也要跟着夏油杰……怎么想怎么有些变态。 不过现在,他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夏油杰从阴暗而黏稠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看着倒地的村民,他抿了抿唇,胸口那团无名的烈火越烧越旺。 “来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两颗糖果,蹲下身,递给了笼子里的两个小女孩,轻声问道:“我叫夏油杰,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我、我叫菜菜子……” “我叫美美子。” 第126章 天元大人要见你 “我说,你最近老是跟着我干嘛?” 夏油杰有些胸闷,最近五条悟跟个背后灵似的,明明请了休息调整的假期,却总是跟在他后面转,只要是他的任务都一次不落地跟上。 就算是紧迫盯人,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五条悟双手背在脑后,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嘛,因为凉酱说担心你嘛,不然这么热的天气,我才不会跟你出来到处跑呢。” “嗤。” 夏油杰行走在巨大的香樟树的树荫下,发出了一声嗤笑,他顿住脚步,看向身侧的五条悟,“拜托你?难道不是你故意缠上去的吗?” 五条悟的脑袋轰隆作响,这就是撕破脸皮的意思了? “悟,要找凉酱做什么事情的话,最好先问过我,不是吗?” 绛紫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看向对方,“我说过的吧。” 五条悟松开手,心虚夹杂着愤怒的情绪同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当然知道槐凉是对方的女朋友,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夏油杰,根本都没有在意过他。 他是强行抢跑的入侵者,以她不能暴露天一教教主的身份胁迫,非要纠缠上去。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不能放手——他已经得到了,夏天结束,她就会结束和杰的恋人关系的承诺。 路已经走到了这里,他渴求的马上就要触手可得,怎么可能再后退。 明明……明明是他先来的。 “她是你的所有物吗?要禁止她和所有人讲话?” 五条悟脸色也冷了下来,语带挑衅,“如果凉酱真的有那么喜欢你,随便我干嘛,你们都不会分开的吧?” “还是说,杰你自己也感觉到,她对你——” 夏油杰一把攥住了五条悟的衣领,声线里带着沉怒:“我劝你说话之前,好好过过脑子。” “当第三者很光荣?五条家的六眼神子是这么低自尊的人?” 不等五条悟回应,他突然松开了手,撇开了头,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我不想跟你打架,你有本事的话就来抢好了。” “我会和她永远在一起。” “笑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凉酱她——” “滴滴滴——” 五条悟头脑发烫,正要和他分辨,槐凉已经在打算结束和他的关系了,急促的短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视线扫过屏幕,苍蓝色的瞳孔,瞬间紧缩。 他一把攥住夏油杰的手臂:“走,快走杰,我们得赶紧回东京。” 夏油杰下意识想甩开对方的手,却猛地发现对方那张一向充斥着傲慢的脸孔上,流露出了些许——恐惧? 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让五条家的六眼神子感到……恐惧的东西存在? 不过下一瞬,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凉?” 五条悟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像暴雨前的黑云,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在凉酱周围都安排了五条家善于隐匿的咒术师,刚刚有人给我发消息——” “九十九由基,去找凉酱了。” 夏油杰几乎瞬间意识到了,五条悟也知道了槐凉的身份,更准确点来说……对方或许已经知道很久了,比他早得多。 他没有说话,只是摁了摁胸口。 祈祷那片该死的,经久不息的雨水,赶紧停下吧。 …… 槐凉行走在布满青苔的杉木林里,踏上一块块青石板。 聒噪的蝉鸣声中间或夹杂着数声鸟鸣,她朝着森林高处神社的方向走去。 这里地方偏僻,除开必要的节假日,这里几乎见不到什么游客。 灵具的开发她已经基本掌握了,只是灵力太少,而这个世界可以抽取咒力的东西却有很多。 不论她如何尝试改变符文注入能量的方式,又或者尝试修改可以承载咒力的符文,皆以失败告终。 最终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天才到可以勘探出槐氏符文秘密的程度,于是便开始了‘场外求助’。 本身就住在东京的她,自然不会舍近求远,第一选择就是去年她带着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过七五三儿童节——所去的位于东京近郊的无名神社。 她决定先去碰碰运气,是否能再次遇到上次见面的老妪,如果实在不行,再坐飞机去冲绳的波上宫神社,找那个老叟寻求他给的那颗‘三无产品’的售后服务。 “你好呀,请问是槐凉女士吗?” 清洌而略带磁性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槐凉转头,是一位金色长发的性感美人,冲她眨了眨眼睛。 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虽然看起来是友善的,但槐凉自知自己有见不得光的另一层身份,暗自警惕了起来。 她点了下头,装出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疑惑道:“请问你是?” “嘛,真的是你,是一位漂亮的美人呢~” 九十九由基并未说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这样的口头禅来作为开场白,因为她从天元大人的薨星宫内出来之后,便得知了对方正是夏油杰的女朋友。 “夏油君瞒得可真好,明明上周才在高专见面聊了那么多,都没有提起过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 那么再问这样的问题,就显得过于冒昧了。 她的脸上仍挂着灿烂的笑容:“我是九十九由基,是目前咒术界里唯一的女性特级咒术师哦~天元大人要见你。” 话音刚落,槐凉就开始了头脑风暴。 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竟然派出了特级咒术师过来捉拿她。 可随后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明确了她的身份直接动手抓她走就是了,没必要搬出夏油杰来。 或许因为并未明确……所以想以此降低她的戒心,先把她骗进薨星宫里,由天元进行审查? “噢,是有听杰提起过来着,我想应该没有这个必要吧。” 槐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宛若一张绷紧的弓弦,“见天元什么的,我又不是你们咒术界里的人,应当不受管辖吧?” 她认为,对方有随时发难的可能。 因为说的是天元‘要’见她,而不是‘想’见她。 这更像是通知,并非请求,不以她的个人意志而转移。 第127章 专挑软柿子 这还是槐凉所经历到第二周目,唯一一次有了可以接近天元的机会。 她当然想会一会那个拥有不死术式,且活了数千年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咒术师——又或者,祂真的还是人类的存在吗? 但眼前的当口并非是个好时机,一来她的身份尴尬,筹码还不够;二来她没有信心可以打得过天元,全身而退。 就算是头猪,修炼个千年也能有不少道行了吧?更何况对方是以结界术式着称的天才—— 万一她一进去,就被对方施展结界术关了起来,鬼知道对方是否有绝对无法穿梭的结界术存在,到时候给她来个瓮中捉鳖,就玩儿完了。 对于完全未知的事物,她一向保持敬畏和戒心,这是能活得长的秘诀。 “啊……真伤脑筋,要不然我给夏油君打个电话,让他劝劝你?” 九十九由基挠了挠头,一脸为难道,“我也不清楚天元大人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指令,我也不是都会听她的话的啦——不过如果那样的话,你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个人请求吗?” “不能。” 槐凉更加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马甲,搬出夏油杰来威胁于她。 干脆利落的拒绝,让九十九由基噎了下,旋即她又调节好了面部表情:“打个商量呗,是我的个人请求,只需要你配合我采集些许毛发、血液就可以了。” “这可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做出巨大贡献,槐小姐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拒绝。” 槐凉摇了摇头:“杰君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许多诡异的诅咒存在,自身的毛发及血液最好不要随便给到陌生人。” “欸,怎么能说是陌生人呢,我跟你男朋友可是校友呢……妥妥的在职咒术师,专门保护非术师不受咒灵侵扰,祓除诅咒的专业人士哦~” “如果我还是说不呢?” 槐凉偏了偏头,目光直直地探入对方的眼睛,“九十九由基小姐,会让我安全离开吗?” “啊……这就难办了。” 九十九由基的唇角仍旧上翘着,棕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可是我已经跟别人达成了协定,也付出了代价,对方才告诉了我你的存在。” “绝对的0咒力之人,除了伏黑甚尔之外,只有你了呢。” 槐凉笑了,被气笑的。 合着柿子专挑软的捏呗,觉得不一定能制服伏黑甚尔,所以对她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儿下手? 这也让她明白,对方似乎并不知道她的马甲,除了想拿她来搞研究的私心之外,可能的确只是帮天元传个话来着。 “我说,你确定天元大人真的同化成功了吗?” 槐凉决定祸水东引,先把池子搅浑,“能做出让你带我去见祂的命令……似乎脑子已经不是那么清醒了。” 九十九由基显得有些惊讶:“哈?杰连天元大人与星浆体的事情都跟你讲了?这个嘴上没把门儿的家伙。” “好了,槐小姐,时间也差不多了。”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九十九由基缓缓走向对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见一个普通女孩儿还要派我来——不过我猜测你应该也有别的能力吧?” “毕竟伏黑甚尔因为绝对的0咒力,强化了超强的肉体天赋,那么槐小姐你呢?强化的方面是什么……可以展示一下吗?” 她搓了搓手,面上带上了兴奋的神色,“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槐凉:“……” 好好的一个大美人,非要做出如此猥琐的神态来,真的有点辣眼睛。 你一个特级咒术师,没事瞎搞什么人体咒力研究,人家专业对口的家入硝子都没发话呢! 正当她准备让触手使用‘隐身’的偷袭手段时,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动作。 “抓住她!她就是天一教的人,狱门疆就是被她给藏起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数十人便围了上来,打头的是个面相刻薄的中年男人,都这个年代了还留着武士的月代头,一看就是经年的老古董了。 好了,这下情况更为分明了。 九十九由基是天元的人,被派来‘请’她去薨星宫里会面,不知道是福是祸。 槐凉更倾向于后者,对方明显了解她的战斗力,甚至还知道她和夏油杰的情感关系,那么没道理不知道五条悟也在纠缠她。 是以,专挑二人离开东京去外地做任务的时候,找上门来,明显来者不善。 而后面这群人,多半是总监部派出来的人手,混杂着一些小的咒术师世家里的人,想抓她看能不能捞到一笔好处。 她还是低估了总监部高层的无耻程度,一点证据都没有,就直接给她扣个‘天一教教众’的帽子,打的就是带她回去慢慢审问的主意。 “喂,我说,做事情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九十九由基一脸不爽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乌合之众,“我是奉天元大人的命令,来邀请她去薨星宫做客的。” “有什么事情,等见完天元大人之后再说。” “不行!” ‘月代头’一手握住腰间的武士刀,保持着随时可以出鞘的姿势:“我们是总监部派来带她回去审问的执行者,九十九由基,难道你要违抗总监部的命令吗?” 九十九由基不屑地撇了下嘴角:“让你们总监部里面的人会照会天元大人好了,人我先带走了。” “或者,你们也可以选择一起上,看能不能打败我。” “你——” “好热闹啊,带我一个呗。” 五条悟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嘴里也喘着气,“第一次使用瞬移有些不熟练来着,不过还好赶上了。” 他看向站在一棵巨大的杉木下的槐凉,眨了眨眼睛,“用无下限包裹身体,再用苍的拉力一路直线‘弹射’过来的呢,差点撞到建筑物。” “啊……谢谢了。” 语调有些敷衍,槐凉望向他的身后,“杰呢?不是让你一直跟着他吗?” “因为担心你,所以提前回来了。” 第128章 永远(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杰的话,估计现在骑着虹龙还飞着呢,应该也快到了。” “那个疯子,估计被好多非术师看到他在空中飞,又要写检讨了。” 顿了顿,五条悟作出西子捧心状,“我一听到风声就匆匆赶来,你却只顾着问杰的消息,都不关心我的。” 眼看九十九由基从被打扰的不耐烦,变成了吃瓜的震惊脸。 槐凉面无表情地开口:“闭嘴。” “五条家的六眼……你也要来蹚这潭浑水吗?” 两个特级咒术师的出现,彻底压下了‘月代头’的气焰,他当然明了,他们这波人肯定打不过对方。 “抱歉了,这个人我得带走了。” 五条悟冲着九十九由基抬了抬下巴,“有什么问题的话,让天元大人召见我好了。” 说完,他轻松地从杉木上一跃而下,抓住了槐凉的手腕,抬脚便要走。 “等一下,如果我说,不行呢?” 五条悟摇了摇头,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毫不退让:“在我这里,没有‘不行’这个说法哦。”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那就没得谈了。” 语毕,从她的手腕一抖,一根似动物脊椎般泛着金属光泽的鞭状咒具环绕在她的身后—— 是她的重力术式星之怒,所凝聚的咒具化式神。 “你也是召唤流?不对……是赋予自身假想的质量,包含惯性和引力两种,比如在战斗时突然增加身体的物理属性,让肉体更强大。” 五条悟不等对方公开术式,增强战斗力,自己就先一步提前公开了,“可惜了,只能操控自身或者这个由术式凝聚的式神的质量……不然相当麻烦呢。” 九十九由基摸了摸环绕在身体周围的‘凰轮’,脖颈扭动间发出‘咔咔’的声响:“话说回来,自顾自地就把你定义为最强了呢,明明我都还没有回国来着——” “干脆试试吧。” “月代头”看着两位特级咒术师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溜烟组织人手逃远了些,以免被波及。 他心中暗喜,暗自期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上演。 头顶上覆下一层巨大的阴影,虹龙巨大的身影悬浮在空中,夏油杰一跃而下,瞬间来到了槐凉的身侧。 “倒霉,明明都已经支开了来着。” 九十九由基心下明了,槐凉此人今天可能带不走了。 五条悟也适时开口:“杰,你先带凉酱先走,待会儿打起来,可能会波及到她哦~” “你也不想她受伤吧?” 夏油杰没有应声,他沉默地攥住了槐凉的手腕,略一用力,便以公主抱的姿势腾空而起,回到了虹龙的脊背上。 槐凉有些讶异,这虹龙似乎又变大了不少……是因为夏油杰的咒力在不断增强的缘故吗? 疾风吹拂而过,她从身后环抱住夏油杰的腰肢,并未再装作单纯的神态,声音淡淡的:“你都知道了?” “说说看吧。” 风声将夏油杰的话语扯破,显得含糊不清,“是天一教幕后教主的事,还是移情别恋的事?” “或者,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惊喜’?” 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措辞也并不激烈,然而就是这样疲惫中透着冷淡的声线,却让槐凉攥住对方衣料的手指,越发收紧。 哦豁,看来真的翻车了。 槐凉在脑子里疯狂呼叫系统,让它检测夏油杰的好感度还剩多少。 【滴——主要人物情绪波动幅度较大,暂时无法检测】 要你来有什么用! 用大脚趾头想也知道,倒霉遇到了个‘职业骗子’,有那么多的事情都瞒着他,好感度估计已经快掉到负数了吧。 槐凉咽了口唾沫,她的直觉没有错。 要是跟她大吵大闹可能还有安抚的空间,至少他还能表达自己的情绪,那就证明他还想听她解释。 而现在这副表面风平浪静的模样,只怕已然心寒,内心里已经给她下了定论了。 不过实话实说,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好辩驳的点。 她的确隐瞒了自己天一教教主的马甲,也的确……打算在这个夏天的末尾,结束和他之间的关系。 虽然并非移情别恋,但在他的眼中,应该也坐实了这一点。 至于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世界? 以前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将任务转嫁到身边的‘主要人物’身上,可往往她刚生出这样的念头,想要把任务和盘托出,宣之于口—— 便会失去声音。 她也尝试过在纸张或电脑上,以文字的方式记录,往往也是刚写下,字符就会马上消失。 于是她明白了,这是‘系统’不允许泄露的机密,她只能独自完成那操x的救世任务。 “窗户纸捅破了,所以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 倒也不是,槐凉只是在思考到底是先装聋作哑,等平安落地后立马逃窜,还是现在就直接从数百米的高空中跳下去。 待得越久,越有一种要出事的感觉。 “不是,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虹龙蜿蜒着身躯,停落在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森林,夏油杰一挥手,对方便消失在了他身后的空气里。 “你还爱我吗?” 夏油杰缓缓靠近坐在草地上的槐凉,潺潺的溪流从她身旁流淌而过。 黑色的影子,一点一点覆盖住对方的身躯。 好了,她知道,这是在质问她曾经说过的那句‘我会爱你整个夏天’。 “当然。” 夏油杰也随之坐到了草甸上,耳畔回响着溪水流动的“哗哗”声。 他轻柔将她拥入怀里,像拥抱住了一朵将要消散的云。 “永远吗?” 槐凉能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草木的香气。 他的胸膛宽阔滚烫,脊背温暖。 手指触碰到他的脊梁,还能摸到一颗又一颗清晰的凸起。 他似乎清瘦了许多。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回答,就是答案。 山涧里下起了清凉的小雨。 夏油杰感觉到,有几颗细碎的雨点落到了头发上。 雨丝敲打着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混杂着他心里的那场雨,下个不停。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呢喃:“我爱你,凉。” “永远爱你。” 长久以来,他并不相信“永远”这个词。 人们口中的永远或许只是限于当时的炙热,只是助兴词。 但他由此刻决定,以己身来丈量‘永远’。 他有办法,把她“永远”留下。 第129章 夏天结束了 温热的水滴落到了槐凉的颈窝里。 她还以为下起了夏日的‘热雨’,摊开手掌,感受到了微凉的雨丝—— 于是她明白,夏油杰哭了。 槐凉一向是最讨厌、也最不屑他人的眼泪的。 小孩儿大声嚎叫吵得人耳朵疼;女人的轻声啜泣又似蚊子似的嗡嗡作响;男人的哭天喊地,也只不过是对自己无能的,情绪上的宣泄。 ——眼泪是弱者的象征,败者的哀鸣。 可此刻,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坠落在她的颈侧。 她才发现,夏油杰哭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无情地揉搓,又似一张被卷捏成团的纸张,又胀又酸涩。 她想,她似乎不应该来招惹夏油杰的。 或许从一开始,她的判断就出错了。 如果最初她选择攻略的目标是五条悟,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是被对方的眼泪乱了分寸。 什么时候,她竟然也会软弱到做起‘如果’这样的假设来了? 唉…… 就算是任务所需,总归是欺骗了他人的感情,就算对方怎样斥责,辱骂,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可是,夏油杰偏偏一句话也不说,只将头深埋进她的颈窝,没有声息的哭泣。 他的鼻梁高挺,侧着头的时候,在眼眶处积起了一汪小小的泪湖。 “嗤——” 夏油杰缓缓抬头,漆黑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粘连着,那双绛紫色的眼眸里泛起一层又一层的哀伤。 心脏处传来一抹微凉,伴随着剧烈的阵痛,鲜血从她白色棉质上衣的左胸处,不断外涌,似一朵绽放的花。 槐凉只有过一刹那的惊讶,但很快,便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你爱到想要杀死你’的浓烈的情感。 她还以为是影视书籍加工后的夸张成分,没想到这会儿,却亲身体验了一遍。 又想起伏黑甚尔临别前的忠告,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她的确是遇到疯子了。 或者,咒术师……的确都是疯的。 算了,反正攻略到现在这个情况,身份已然在多方暴露,再走下去,也不过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她也累了,就先暂时休息一下吧。 她想,如果这样能让他解气,那她也认了。 摸了摸从左胸贯穿而出的利刃,槐凉甚至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你别哭了。” “哭得我心……都痛了。” 为什么,还能冲他笑? 只有这样做,凉酱才能永远地,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们的爱情没有腐烂,没有别人,她会永远停留在这个夏天,实现她说的那句‘我会爱你整个夏天’。 不会再有可恶的背叛,算计,也不会变成丑陋的……猴子了。 夏油杰怔怔地看向少女因不断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那双清浅的银色眼眸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憎恶。 为什么? 她难道不怕痛吗?难道没有一点惊讶吗? 就算他亲手终结了她的性命,也无法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吗? 槐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冷。 她被夏油杰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像乞丐死死攥紧了唯一的一枚硬币。 手指蜷了蜷,一团莹莹的金色光芒出现在了她的指尖。 “我知道你很痛苦……” 她偏了偏脑袋,金色的光晕缓缓漫入了他的身体里。 见此,她微微勾了勾嘴角。 猩红的血液不断从她嘴里涌出,模糊了她的声线。 “这个是我刚学会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凉、凉……刚刚那是什么?” 夏油杰打了个冷颤。 他似乎终于从病态而疯魔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看着倒在他怀中满身是血的槐凉—— 原本冷静而麻木的脸上,渐渐染上了慌乱的神色。 不、不对。 他做了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是槐凉从符文中摸索出的,属于槐氏一族的能力‘祝福’。 她在这段生命的尽头,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祝福了夏油杰。 虽然……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纤长如蝶翅的睫羽颤了颤,槐凉的眼前一片模糊。 最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想,夏天结束了。 【滴——检测到主要人物好感度达到80】 “我们还会再相见的吧?” 穿着袈裟的青年倚靠着小巷的墙壁,修长而结实的左手被掩藏在宽大的振袖里,捂住了右侧肩膀断臂的伤口。 另有一人站在巷口外的阳光下,落日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长。 长发散落着,狐狸眼的青年受了很重的伤,他朝巷口的人笑了笑:“都到最后了,好歹说点诅咒的话吧。” 然后,他被银发的青年,干脆利落地杀死了。 【滴——检测到主要人物好感度达到100】 漆黑的雨夜,穿着长风衣的男人站在静谧的墓园里。 狂风撩起了他风衣的下摆,吹得猎猎作响。 半晌,他从车辆的后备箱里拿出了铁锹,对着字迹模糊的石碑下,开始掘墓。 一道惊雷炸响,明亮的闪电,将他前额上狰狞的缝合线照亮了一瞬。 “锵、锵、锵……” 【滴——检测到玩家槐凉即将死亡,获得好感度满分礼包,是否发放?】 【滴——检测到一级警备情况,现自动发放礼包,发放中——】 视线彻底消亡的最后一刻,槐凉似乎看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直冲她而来。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伴随着拳头倒肉的闷响声,她被来人从夏油杰的怀里扯了出来。 一股温热的暖流不断输入进她的身躯,但她知道,已经没有用了。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破了洞的口袋,即便使用反转术式,在血液几乎流尽的情况下,也于事无补。 更何况,这个家伙本就不擅长,在他人身上使用反转术式。 唉,这白毛真的晃得她眼睛疼。 人在死亡过程中,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可恶,可恶,为什么不行……” “别死啊——” “凉酱,求求你了。” 第130章 跳船自尽的女孩 2000年冬,12月31日。 少女纵身一跃,像只折翼的水鸟,从游轮甲板俯冲至六十米高度下的冰冷海面。 一轮明月悬挂夜空,重达30万吨的豪华游轮缓缓驶入厚重的夜幕中。 轰鸣的汽笛声掩盖了落水的响动,水花溅起,泛出层层涟漪。 咸湿的海水争先恐后的灌入她的口鼻,胸腔里的氧气很快被冰冷刺骨的海水吞噬殆尽,意识逐渐模糊远去…… 【你想活下去吗?】 一道清凉的声线突然窜入了她的大脑,僵直的思绪缓缓回应:“我……活……”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她不过是个小女孩,上月,父母在祓除二级咒灵时双双死亡。 失去庇佑的她再也无法掩藏自身觉醒的术式,即将被家族卖给五条家那位年幼的六眼神子作为“第二条命”使用。 “给你……” 比起被当做毫无尊严的替命工具随意贩卖,还不如早早和父母团聚。 一条条泛着莹莹光泽的丝状物蜿蜒攀爬,从少女的脊椎处扎入。 迅速修补血管里的空气栓塞、脊髓神经损伤、以及肺部的积液水肿。 约莫过了十几秒,少女漆黑的眼眸再度睁开,因窒息缺氧而混沌的大脑再度变得清醒。 只不过,已经换了一个“人”。 槐凉幽幽出声:“这次的运气还算不错。” 少女过往的生活还算简单,家庭环境、兴趣爱好、社交关系、语言行为……消化掉这些繁杂的信息,只耗费了不到一秒。 巧的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也叫槐凉。 细密的生物电流活跃在人类的躯体里,她像只深海里的水母,漂浮在游荡的冰冷海面上。 默数到第934下,巨型游轮排开海水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噢,天啦!她在那儿!” 槐凉的听力和视力都远超普通人类,事实上,她现在都有点拿不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统子,怎么没把我原本的身体搞回来?你是不是不行了?】 【滴——系统能量即将耗尽,现开启休眠模式】 【喂喂喂——不是吧?!你玩儿真的呀?】 救援的人声渐渐靠近,她那冻得发白的嘴唇,缓缓翘了翘。 显而易见,槐氏一族果然舍不得攀上咒术界三大家之一——五条家的重大机遇。 装作虚弱无力的模样,槐凉任由船员将她抱上救生艇里,缓缓划向游轮底部的船舱。 至此,她再度成功获得了新的身份,槐氏一族唯一觉醒‘替命’术式的血脉。 刚一被担架抬入干燥的船身,便有一道粗嘎如乌鸦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刚刚我看到你一下子——” “难听,别叫了。” 清冷的声线划过夏油杰的耳畔,面上的喜悦瞬间凝固,变声期就这么不受待见? 可明明放假前,他才收到了同年级女孩子的情书。 他的视线掠过那张隐隐泛着青白的脸,一缕黑色的发丝粘在额前,浑身湿透的模样活像一只水鬼。 即便如此,也是只非常漂亮的水鬼。 夏油杰有些委屈:“要不是我发现你掉到了海里,你现在——” “管好你自己的事,小乌鸦。” 面对刚刚才用一把匕首将她的心脏扎了个对穿的人,即便此刻对方并没有记忆,只是个陌生的人类幼崽,槐凉也不太想和对方接触。 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她现在的初始身份是五条家六眼的未婚妻—— 旁人,不值得她浪费一秒钟。 再度被打断的夏油杰瞬间涨红了脸,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感谢,还遭到了莫名的人身攻击。 他也来了脾气,扔下句“不识好歹”,便离开了下层船舱。 豪华游轮配备的医疗设施,自然非常齐全。 在医生检测表示槐凉的新身体无碍后,一位年逾四十,身着黑色纹付羽织袴的男人走近。 “听说你从甲板上跳下去了?” 槐风,槐家现任家主,从原主的记忆透露,这个男人是她血缘上的大伯。 槐家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觉醒过如她那般逆天,却又对术式觉醒者而言是祸非福的术式。 不过于他人而言,尤其是五条家从出生起便引来咒术界腥风血雨,悬赏高达十几个亿的六眼神子五条悟来说,可是多一条命的保障。 “是我不小心。” “记住此刻,没有下一次。” 逆着光,男人鼻翼两侧的法令纹透着越发刻薄的意味,他出言警告,“明天就是和五条家约定好的日子,做好你分内的事。” 语毕,他或许觉得措辞太过生硬,害怕一味的打压促使再次出现诸如“落水”之类的意外,渐渐放缓了语调。 “能和五条家联姻,可是全霓虹多少咒术师家族都期盼的好事。待六眼神子长成,五条家定然能成为京都三大咒术家族——乃至全世界咒术家族的顶峰。” “机会就在眼前,凉,你得好好把握住。” 懒得拆穿对方口中“联姻”的残酷本质,槐凉只是低哑地应了声“是。” 男人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她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就算没有上周目的了解,也不难看出槐家对五条家话里话外的推崇和攀附之意。 现在系统下线,她根本没来得及对自己的这个身份进行问询—— 不出意外,她就是那个倒霉的,还未举行订婚仪式就‘病逝’的五条悟曾经的……待‘审核’未婚妻。 原来那个女孩儿不是病逝,而是不愿成为工具,像笼子里的鸟被豢养,每日提心吊胆何时会因触发替命术式而死去—— 于是选择了先一步,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 她上周目一死,也不知怎地,直接被系统传送回了2000年,合着她之前对于时间回溯的规则推测并不准确。 原本她以为‘锚点’在2006年3月15日,她第一次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 二周目的开启,也是在这个时间点延后1个月。 但现在她开启的第三周目,则完全打破了这个认知。 第131章 她像旷野的风 槐凉眉头轻蹙。 如果按照原来的推论,她似乎可以白捡几年性命,等到6年后的星浆体事件开启—— 但事情真会如此简单? 她现在的身份约等于行走的‘人参果’,谁都想掳掠去。 即便进入五条家可以接触到年少时的五条悟……但封建刻板的深宅真有那么好讨生活吗? 也不见得五条家的所有人,都希望五条悟过得好吧? 恼火的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把握可以直接翻脸,而后毫发无损地从槐家的咒术师们手中脱身—— 更遑论需要替命术式的五条家,则是更为危险的庞然大物,快要到手的‘人参果’跑了,又哪儿能善罢甘休。 可能是死亡的代价使然,她的精神力又回归到了一周目初入这个世界时的状态,甚至还要更微弱。 她现在大概是以一种灵魂的形态? 又或者精神力的状态,存续在原主的身体里,更像是一种寄生的状态。 所以体术方面,受到非原本身体以及年龄限制的缘故,也根本不到她巅峰时期的三成。 理智判断下,她只能暂时扮演好五条家为六眼物色的‘未婚妻’的身份。 才能保住自己,先苟住,再慢慢猥琐发育。 宿主的遗愿是摆脱槐家的控制。 宁愿死,也不要被当做货物贩卖后给家族谋得好处,更遑论联姻——这可不是一次性的交易。 在咒术师之间定下的束缚可以约束彼此,而替命术式只是为五条家的六眼神子挡掉一次致命攻击,随后身躯便会死去。 ——那么约定的束缚,自然就解开了。 要赌吗?以她现在‘古怪’的寄生方式,身死之后还有寄生到他人身上的概率吗? 不论如何,目前她需要在和五条家的交易之中获得自主权,并且找机会不着痕迹地脱离五条家。 为原身修复躯体是一项大工程,她现在急需能量。 葱白的指尖摁响了服务铃,简略交代一番后,很快便有侍者送上了一大盅糖水。 蔗糖,c12h,可在细胞中氧化分解为二氧化碳和水,产生的能量可为脑组织、肌肉活动等供能。 槐凉仰头一饮而下,随后朝着侍者礼貌微笑。 “请再给我一份糖水,要双倍蔗糖,谢谢。” …… 五条氏古宅。 这是一方占地近千亩古朴的日式古建筑,起伏陡峭的飞檐黑瓦,木质回廊曲折交错,大大小小园林曲水散落其中。 在落日的余晖下,宛若一只庞大而威严的巨兽蛰伏在苍茫的山脉间。 由低眉顺眼的女侍在前方带路,迈出的每一步都如同丈量般,使得随行的五十岚家的人也受到肃穆气氛的影响,不发一言。 一行路上,槐凉偶尔看到有几只外形丑陋的古怪生物,它们或出现在桥下的池塘,或伏在道路两侧的巨木上。 它们的身体并不存在生物电流,往外溢散着黑气。 ——这些丑陋的小东西就是咒灵,只不过比较弱小。 绕过一处处亭台水榭,飞瓦楼阁,最终女侍停驻在了一方古朴而宏伟的大殿前。 转过身,极尽优雅地行了个礼:“诸位请在此等候。” 顿了顿,看向槐凉,“槐小姐,请随我来。” 在槐风鼓励又糅杂着警告的眼神中,槐凉低头假装乖巧,跟着女侍踏上三十三级阶梯。 通过两条长长的回廊,还未跨过殿门,她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联姻?你开什么玩笑。” 一道略显青涩的少年音响起。 “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攫取另一个人的生命?我是需要躲在人身后苟活的废物吗?” 带着浓倦疲惫的中年男声低声劝阻:“但是现在,来自外界的刺杀行动越来越多了,悟。” “你还太小,我们五条家承担不了失去六眼的代价。” “哈,终于承认你的私心了?” 槐凉跨过殿门,殿内萦绕着一股清浅的柏木香气。 她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纤长的手指撩开悬挂的红玉珠帘,玉石碰撞出清越的鸣响。 “打扰了,我是槐凉,拥有五条家主您需要的替命术式。” “我和悟君持有相同的想法,只需要十个亿,我愿意定下束缚,而五条家不需要履行婚姻契约。” 五条悟眨了眨眼,苍蓝的眼眸中倒映着少女如初雪般皎洁的脸。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端正冷清,宛若一株莲。 他似乎能嗅到,自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旷野的风的味道。 五条和真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而后缓声开口:“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槐凉浅浅颔首:“这是我一个人和五条家做的交易,与槐家无关。” “好!” 五条和真猛一击掌,便有女侍捧着一盏陶钵,从侧殿袅袅踱步而来。 钵内盛满清澈的水,一尾病恹恹的金鱼停在水中,几乎失去了游曳的能力,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肚皮。 五条家早已经查清了,关于槐氏一族的替命术式的完整情报。 没错,除了最关键的‘替命’之外,觉醒过此术式的术师都伴随着一定“祝福”的能力。 槐凉闭上了眼睛,尽力感受身体内灵力的流动,过了几息,她轻声说:“恢复健康吧。”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钵中的金鱼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精神,活蹦乱跳地翻卷着鱼尾,漾起水花。 五条悟略感兴趣地偏了偏头:像咒言术,他的六眼却捕捉不到丝毫咒力残留。 “嗒。” 一滴猩红的血液落入水中,宛若一团晕染开来的朱砂墨。 槐凉接过女侍双手递上的一方素帕,掩住口鼻:“失礼了。” 原本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真的实现了“医学奇迹”。 垂落在淡蓝色千鸟纹羽织袖口里的手指动了动,五条悟嘴角一撇:“治疗一条鱼都那么费劲,真弱啊。” 槐凉充耳不闻,在心底默默给这目空一切的小鬼记下一笔。 “哈哈哈,很好。” 五条和真抚掌而笑,“出于立场和安全考虑,五条家仍会对外宣称悟和你的婚约。”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第132章 逢魔时刻的初见 “只需要等悟成长起来,也就是五年之后,再宣布婚约解除。如果那时你们的想法都有改变,也刚好可以举行订婚仪式。” 槐凉轻舒了一口气,看来,这趟入职面试算是过了。 她还未开口推拒,一旁的五条悟便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不会有那一天。” “那么,现在定下束缚吧。” 金色的落日余晖从殿门和窗柩处斜斜探入,在冰凉的玄色大理石地面上涂抹出大片昏黄的光晕。 五条悟垂下了眼帘,银色的睫毛密密匝匝的压向眼睑,似一只翩飞的蝴。 他伸出手,与另一只白皙柔软却冰凉沁骨的手掌交叠。 在逢魔时分—— 他与那片染上血腥气的风,定下了束缚。 新年伊始。 槐凉并未出席五条家的新年大典,即便五条家主在典礼上宣布了六眼的婚约对象——就是她。 她拒绝了“替命”以外的任何事宜,包括但不限于在她眼中沦为全职保姆兼免费陪x的婚姻关系。 五条家正好也不想将六眼神子正室夫人的位置,给到一个落寞家族的孤女。 所以,作为利益交换,双方心知肚明的“假未婚妻”,她并不需要去找存在感。 她非常需要钱,十亿円,远远不够。 一来她得卖个短处,好让五条家的人拿捏住弱点;二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在哪个世界都通用。 即便她之后能成功脱离五条家,但得罪了咒术界最大的家族,哪儿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只要他们放出怀有替命术式之人逃脱的消息—— 除非她这能进入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存活,否则即便是接些见不得光的‘私单’,也会遭受到所有人的追捕。 当日定下束缚后,槐凉便由五条家的女侍带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她拒绝了仆人的贴身服务,每日有专人固定时刻送来三餐,需要的一众生活用品,只要提要求都可以满足。 不出意外的,她被名为“保护”,实则软禁了起来。 这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她可以拥有足够多的空闲收集这个时间节点上,跟咒术界相关的一切。 既然暂时出不了院落,那么首要的一点,就是找到可以获取外界消息的渠道。 于是乎,槐凉就安装网线和电脑一事,与五条家的长老们进行了轰轰烈烈的拉锯战。 最终结果是好的,因为六眼神子也好奇外界非术师的生活及娱乐游戏。 搭上了他东风,她成功在自己的小院里安装上了电脑。 槐凉一早便知晓,自己流落的这个世界的科技十分落后,甚至在30年前才第一次登月成功。 人类连太阳系都没有探索完,更遑论空间跳跃到数十光年以外的其他星系。 不做系统任务,搞骚操作存钱买火箭探索星域‘回家’的念头,是不用再想了。 屋脊上的鸱吻高扬,豆大的雨点敲打着黑瓦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雨水汇聚于出檐的沟壑中,往下流淌,似展开了一副珠帘。 槐凉安坐在和室里,一方木质方几上放了碟时令的和菓子,用两片山茶花叶包裹的白色椿饼,散发着糯米和豆沙的香甜。 捻起一枚送入口中,有一股绵密的清淡甜味。 自打穿越后,她最大的乐子,也就是享受和平时代的物质——当然,美食就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隐约的吵嚷声从院落外传来,槐凉敏锐地觉察到外面的结界似乎被人破开了,是来杀她的吗? 因为没有一击击杀六眼神子的把握,所以决定先干掉他的“另一条命”? 黑云沉沉,伴随着轰隆的雷声,雨势愈发大了起来。 小池塘里的金鱼们游来蹿去,浮在干枯的莲叶旁吐着泡泡。 庭院里萦绕的雨后特有的泥土腥气,此刻也混杂了另一股来自血液的腥膻。 五条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走进来的。 他穿着一袭薄荷绿的折鹤纹羽织袴,撑了把靛蓝色的番伞,脚踩着木屐一步一步向长廊。 每一步,都在庭院的石板上留下一个血色脚印,又被暴雨冲刷成一团团模糊不清的猩红。 “原来是悟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嘴里说着不胜惶恐的话,槐凉却始终安坐在长几前,手里稳稳捧着一本心理学书籍,浏览着上面的文字。 五条悟将撑开的番伞随意搁在屋外的长廊里,蹬掉木屐,踩着雪白的足袋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室内。 他懒散地往垫子上一坐,双手后撑,高抬起下巴:“外面突袭的咒诅师有二十几个,已经全部解决了。” 槐凉翻了下书页,声音淡淡的:“哦,五条家的实力让人非常安心。” “我亲手宰了十个。” 不满被忽视,五条悟坐直了身子,头凑近她的身侧,如天鹅绒蓝色宝石般的眼睛扫过书页。 “人格心理学?嗯,精神分析流、人本主义流……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五条悟来这一趟,其实是抱着看好戏,吓唬她的心理来的。 一开始,在得知那便宜未婚妻谢绝搬到靠近他主院边的院子时,他觉得她还算识趣。 但又有些怀疑,她是否在玩以退为进的把戏。 后来听闻侍从禀报,她近一个月都未踏出夭采院,又隐隐生出了些被忽视的别扭感。 在五条家,向来都是所有人捧着他。 这会儿遇到了一个斩断了后路,不得不寄人篱下的未婚妻,对方似乎也不担心自身的处境,更遑论贪恋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好处。 ——这大大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闲来也无事,不如找本书看打发打发时间。”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后脑勺有小撮银色头发翘起:“你真不害怕?” 槐凉暗自叹了口气,以她对五条悟的了解,在打发走对方之前,这书是看不成了。 虽然这家伙小时候还略有些,高门大户的少爷所具有的得体言行—— 远没有日后那般玩世不恭,不羁落拓的模样。 但她很清楚,一个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是无法更改的。 不过……恰好她也可以试一试,这些时日学到的理论知识。 第133章 物化(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这周目,槐凉决定好好研究人类心理学,及犯罪心理构成。 被正在谈的恋人突然杀死,并非乐事。 纵使她属于心大的那一类人,那也没大到那种程度。 她自然知晓,自己对夏油杰的情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但要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因为感情中的欺骗而暴起杀人,那世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仔细想来,或许夏油杰本身的精神状况,已经因为其他的事情变得不好了。 她只是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忆那日对方的神情,似乎知道她马甲的存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秘而不发——想来多半是那个缝合线男人搞的鬼。 那个‘缝合线’,本来一直就致力于搞垮夏油杰的精神。 在背后做的手脚,肯定不止这一件事情。 言归正传,先实操试试,这些日子书有没有白看。 抬手,槐凉行云流水地为五条悟添上一盏清茶。 “悟君是特意来叫我别害怕的?” “才不是。” 五条悟一口否决,随着咒力的与日俱增,他的乖张性情也愈发不加掩饰。 其实除了好奇之外,他就是故意来吓唬她的。 初见时,她便是一副冷清自持的模样,明明都被家族给卖了,还能不卑不亢地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许是身体里自带的恶劣因子作祟,他特别想要看到那张脸,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槐凉端起清茶,啜饮了口:“悟君真是个温柔的人。” “都说了不是了。” 面对“好人卡”,五条悟别扭地挪了下屁股,方才的杀戮使他觉得喉咙略显干渴,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随后,他又反客为主地捻了枚菓子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吞咽下肚:“你这里的菓子太淡了,不好吃。” “以后让侍从多备些甘甜的,一点品味都没有。” 槐凉自然不会将对方的口无遮拦放到心上,她泰然自若地将茶盏放到离对方茶盏更近的位置:“我可不像悟君,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五条悟挑眉:“有人苛待你?” 槐凉缓缓摇头。 “啧,身为我的未婚妻,还不足以让下面的人小心对待吗?” 屋檐下的雨水流淌不停,透过潺潺的雨幕,五条悟目光停驻在庭院左侧,那棵据说有四百多年树龄的桃树上。 三人合抱的树干往上延伸出若干粗细不一的枝桠,一月中旬的光景,竟已经生出了绿意。 槐凉注意到他并没有挪动茶盏的意思,心下满意。 杯子效应,如果在交谈中对方并不抗拒你的杯子靠近他杯子的距离,那么可以证明,对方对你并没有“安全距离”一说。 同理可以证明,在对方眼中,对你是有好感的。 “我以为和悟君的所谓‘婚约’,在整个五条家是心照不宣的事。悟君能想到我的处境,我很开心。” 再顺着对方的话头,巧妙引导下一次的见面。 “不过我并不嗜甜,如果悟君下次再来,我一定提前吩咐好侍从,备上符合你喜好的菓子。” 夭采院少有人烟,六眼自带的副作用也会随之减轻,这让他生出了些惫懒的惬意来。 竟然在只见过第二面的人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啧,怎么越来越热了? “好,看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孤零零的挺可怜。” 五条悟来了兴致,他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他? 这不,只要给个梯子立马就往上爬了。 登门槛效应。 一个人一旦接受了他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为了避免认知上的不协调,或想给他人以前后一致的印象—— 就有可能接受更大的要求。 “那悟君的手机号可以给我一个吗?” 五条悟报出了一串数字后,决定先打个预防针:“不过别总是给我发消息,我很忙的。” “知道了。” 她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沦落到孤立无援的境地,而送上来的六眼神子,就是她最合适的保护伞。 不过,为什么小鬼头的体温开始升高,呼吸频率加快,面部血管也随之扩张,脸色潮红……发烧了? “悟君,你有感到不舒服吗?” 五条悟收回涣散的意识,伸手抚了抚滚烫的额头,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热。 他本想说没事,可下一秒,黑暗如同浪潮般席卷而来,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槐凉只得从卧房里拿了个枕头,塞到他脖子下面,再打了盆凉水,用蘸湿的布巾进行物理降温。 什么鬼,嘴上说着自己很强,不过杀几个人就累得病倒了? 好在离晚饭送餐的时间不远,负责送饭的女侍一来,见到五条悟的情形,放下食盒匆匆而去。 很快便有五条家专设的医者来访,做了一系列紧密的检查后,得出的最终结论是六眼接收的信息过载。 六眼,是可以以非常精细的程度分析咒力等一切细微外物的眼睛。 “所以,还是把悟君的眼睛遮起来会比较好吧。” 槐凉缓缓提出建议,“悟君随着年岁增长,咒力也会不断变强,六眼过度使用的后遗症会更加凸显。” 反正她早就知道六眼即使被遮住,也能视物,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变成睁眼瞎。 五条悟不能在她这里出事。 五条家的责备倒是另说,她可不想系统好不容易给她搞来的身体,最后因为发烧触发“替命”而身死。 医者点头:“我已经跟五条少爷提过这个建议,不过没有强制执行,这次之后,我会跟家主反应的。” “夜间8点,五条少爷还有体术课的实战,这边我先带他回去,先不打扰槐小姐您了。” 说罢,他略一抬手,自他身后涌进来了两名侍从,将五条悟扶进了软轿里。 槐凉微妙地感觉到了些许割裂感,五条家仿佛也不是那么在意六眼神子的死活。 不对,确切来说,是并不在意他过得“好不好”。 他更像是一个极具威慑力的强力武器。 巧了,跟她一样,都被家族给“物化”掉了。 第134章 命都卖给你了 五条悟再次来访,是一个春日的午后。 遮天蔽日的树冠向外延伸,枝桠间缀满了层层叠叠怒放的粉白色花朵,古老的桃花树下放了一张软榻,榻上躺着一位手持书卷的少女。 难得晴朗的天气,阳光漏过树冠的缝隙,一块块明亮的光斑跳跃在她的眼角眉梢。 五条悟踏进院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从浅绿底绣白山茶纹的织布袖口,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臂,低垂如鸦羽般的睫毛长长地覆盖住琥珀色的眼眸。 逆着光的缘故,她的轮廓显得很深,身体被金色的阳光镶嵌了一道光边,白腻的脸庞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整个人白得发光,像似要消失在空气中了一样。 五条家并不缺美人,更遑论她还是如此青涩的年纪,但他却像被定住了一样,久久未能向前踏出一步。 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酸涩的情绪,就好像……她曾在他面前消失过一样。 槐凉一早便察觉到,有人类的生物电流出现在院落门口,她现在仿佛也化作了精神体——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好似能轻松判断出周围的生命活动迹象。 迟迟未听见动静,于是她抬眸往外看去。 银色的头发和蓝冰般的眼睛,是她的庇护伞来了。 或许是引起了长老们的不满,又或许是上次晕倒的行为让五条悟感到了丢脸。 总而言之,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悟君。” 槐凉搁下书卷,懒洋洋地晃了晃手,“是阳光太晃眼了吗?” “没有的事。” 五条悟绝不可能承认自己因对方而失神,他转身吩咐等候在院落外的侍从给他也抬一张软榻过来,说要赏花。 然后微微抬起下巴,矜贵地向她走去。 这让槐凉不禁想起近些时日因为避雨,闯入她院落长廊下的一只狸花猫。 自从投喂了它一次后,那只狸花偶尔就会跑进她的院子里来。 它有一双翠绿色的漂亮眼睛,总是装作不在意她的样子,却又拿眼睛偷偷地瞄她。 五条悟走近,被一旁的矮几吸引了注意力。 一叠菱形的红白绿三色三色糕点躺在白瓷里,旁边还放着一盘糯叽叽的白色年糕,浇着胡萝卜泥、酱油和葱花。 嗜好甜口他,毫不犹豫朝着三色点心伸手:“菱饼,今天是3月3号女儿节?” 槐凉指了指头顶上盛开得糜艳的桃花:“是的,桃花节,晚食还有蛤蜊汤、什锦花寿司和雏霰。 “倒是没有配桃花酒,因为没到年纪。” 甜食入口,五条悟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感受从味蕾传来的绵密口感。 “都是传统配备的食物,嘛,那有准备雏坛摆放人偶吗?” “没有。” 槐凉摇了摇头,“我不信那个。” 她就没打算过嫁人,用不着每年准备那些稀奇古怪的人形娃娃,以后当作嫁妆一起带走。 所以,3月3不马上收拾人形娃娃就会导致晚婚的说辞,她根本不在乎。 “往年的5月5日男儿节,我的院门外都会挂黑、红以及青蓝色的鲤鱼旗,除了要食用柏饼外,还会摆五月人形,盔甲武士之类的。” 五条悟咽下菱饼,小声嘟囔,“得让他们再勤快些。” 槐凉也不在意侍从们对她这个形式上的‘未婚妻’的疏忽:“我自幼喜静,不想要被外人过多的打扰。” “那我算吗?”五条悟伸手指向自己的脑袋。 槐凉又拿起了书卷:“整个五条家都是悟君的,又有哪里是去不得的呢?” 五条悟不太满意对方的答复,觉得敷衍,他莫名想听点……更好听的。 一把抽过对方手里的书,扫过书皮封面:“大众经济学?” “你怎么一天到晚看的都是这些无聊的东西?游戏、动漫、音乐都不喜欢?” 槐凉搞不懂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情绪怎么说变就变,明明刚刚还是好说话的模样,一会儿功夫就翻脸了。 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默念了两遍,她依旧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我需要赚钱。” 五条悟被这个回答搞得着实惊讶了起来:“老头子不是给了你10个亿吗?还不够你花?” “那是卖命钱,不一样。” 五条悟向来会打蛇随棍上:“那你夹一块年糕喂我。” 槐凉挑了挑眉:“那是另外的价钱。” “哈。”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志得意满:“多少?” “一千万円。” “什么手这么金贵?” 因年龄限制还没有大额金钱支配权的他瞬间炸毛,“你怎么不去抢!” “又不是强买强卖,悟君不必急。” “跟咒诅师一样的家伙,掉钱眼儿里去了。” 槐凉并未作声,她想,要不是暂时还离不开五条家,咒诅师的确是一份来快钱的工作。 接接暗杀委托之类的,并非需要强大的咒力作为支撑,譬如她,就非常擅长暗杀。 她当然不会暴露自己需要钱的真实目的:“这只是我的个人癖好,就像你对于力量的追求癖好一样。” 五条悟晃晃手指:“可不要把我跟那些凡夫俗子作比较,我并没有很努力去追求力量,是力量随着我的年龄增长自然而然来的。” “悟君的天赋可真让人羡慕。” 恰逢仆从抬来了软榻,五条悟挥了挥手示意退下,随后毫无姿态的往榻上一扑,像只无脊椎动物一样软倒在了柔软的织物里。 这处夭采院着实有些古怪,他分明只来过一次,却给人一种特别的舒适感,让人忍不住放下警戒。 他撇了撇嘴,把这归因于槐凉是唯一个不谄媚讨好他的人,而且这里地处偏僻,不会被动摄入过多的信息让他头痛。 “你好像并不怕我。” 槐凉不知道对方又开始抽什么风,顺着他的话茬往下接:“命都卖给你了,我还怕什么?” 好了,又是这样。 明明刚还烦闷着,一句话就让他的心绪诡异地愉悦了起来。 但是,五条悟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更多的想法。 “你就不怕我自杀?” 第135章 她果然喜欢我! 槐凉忍不住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家伙,即便年纪还小,也已经很难搞了。 找时间,还是多多研究一下儿童心理学吧。 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她轻声道:“或许五条家的十亿可以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这世上应该暂时不会出现第二位,拥有替命术式的术师了。” “嗤。” 五条悟轻笑了声,语带不屑,“不过是让老头子安心罢了,你不会因为我而死的。” “我又不像禅院家的那些封建余孽,烂到透了。” 经历了两个周目的槐凉,自然知晓,咒术界的御三家分别是加茂、禅院以及她所在的五条家。 禅院家的事情,因为二周目和伏黑甚尔共事的缘故,她知道的并不少,十分认同对方的说法。 而且都二十一世纪了,禅院家还在搞正室,侧室的术师血脉纯净那一套,女人在他家的地位低到了极致。 槐家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把她卖进的五条家,而非禅院家。 谈话间,一只蝇头晃晃悠悠地飞到了院落的围墙上。 五条悟蹙了蹙眉,抱怨道:“真是奇怪,明明这么偏的院子,怎么总是有咒灵……往你身边凑?” 他伸出手掌,并指为刃,往空气中一划。 一道锋利的咒力朝着蝇头的方向袭去,触碰到的瞬间,蝇头便化作了黑烟消失在了空气中。 槐凉并未避开对方拉近的距离,反而凑得更近:“多谢了,五条君。” 感觉到脸颊处传来温柔的呼吸,少女清洌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蜗,使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而后,他便像炸毛的猫般弹跳而起:“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什么。” 槐凉无辜地耸了耸肩:“是悟君自己靠过来的,我只是刚好转头跟你说话。” 红霞席卷了五条悟的耳垂,他只觉得整只耳朵都开始发烫。 她是不是……在故意勾引我? 她果然喜欢我! 初步试探的效果达到,槐凉决定见好就收。 “话说回来,悟君为什么不把眼睛遮住?” 联想到上次丢人的‘晕倒事件’,五条悟越发觉得胸口胀闷:“用不着。”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不想只通过咒力扫描出她的位置。 他想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脸……上的神情。 “行吧。” 槐凉已经做出了提醒,是否接纳全在他。 二人又各自躺回了软榻上,五条悟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槐凉也终于不用受人打扰,安安静静地看书。 微风袭来,枝桠摇曳间,片片花瓣从枝头飘下,落英缤纷。 一时间,整方院落只剩下书页翻动的轻响,树叶的簌簌婆娑,间或混杂着几只不知名虫豸的轻鸣。 转眼,日头偏移,夕阳西下。 薄暮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地面,池塘反射着粼粼的波光。 女侍早已得知六眼神子在此小憩的消息,到了晚餐时分送来的餐食也尤为精致丰盛。 鲜虾、白身鱼、茄子、扁豆被面糊裹住炸出漂亮的金黄色,佐以秘制萝卜泥酱。 喷香的米饭撒着黑白芝麻,配菜还有洋葱鱿鱼饼、紫苏包鳕鱼以及石板煎和牛。 槐凉夹起一块金枪鱼寿司纳入口中,细细咀嚼。 “要是有酒就好了。” 她开始有些怀念往日和硝子一起喝酒的时光了。 硝子她现在估计因为反转术式的缘故,被拘在家里吧。 五条悟咽下口喷香的牛肉,“我还没有尝试过,酒的味道呢。” 槐凉回想起上周目,唯一一次见到的对方喝酒后的反应,表示不愿再回想。 立刻阻挠:“酒精会加重你六眼的负担,无下限运转起来也会更加吃力,你可别去试了。” “这么恪守规则的?真无趣。” 槐凉发觉,随着距离感的拉近,对方变得越发毒舌了起来。 “那么,喜欢打破规则的悟君,我想去外面看看,可以满足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吗?” 五条悟为了展现自己的‘强大’,以及受重视的地位,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表示明天就会去跟家主说明此事。 可惜这一次,她的谋划并没有如预期般达成,遭到了五条家各大长老们的强烈反对。 从根本而论,还是因为六眼神子仍未长成。 既然五条家都花大价钱替他找“第二条命”了,自然不会允许他再以身犯险。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五条悟是同样的难兄难弟,于自由的需求,都被扼杀。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严密的保护,至少她可以稍稍放心,自己不会被外来人杀死。 前两个周目,她穿越的节点都是在重要事件即将发生之时,绝大部分的思绪都被任务所占领。 此刻,她不用担心世界会突然崩塌,毕竟离星浆体的大事件开始还有那么久——正好让她有了休息和研习其他门类的时间。 夏油杰突如其来的精神崩溃,给她敲醒了警钟,就算之后还能遇见,她也打消了再去攻略对方的念头了。 不过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的路线……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放弃。 现在她可是拥有着绝佳的攻略身份——五条悟的未婚妻。 而且,竟然还回到了对方称得上‘年幼’的时期,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简直就是深闺六眼,连门都很少出,说不定要好攻略得多。 不过,被杀死的经历提醒着她,不要轻易玩儿火。 所以她决定,先深挖人类心理学,以防五条悟也是个疯的。 而且,就算不走攻略路线了,在之后的任务完成中,只要还会和人打交道,那就能用得上。 思及此,槐凉又忍不住想起了她在上周目的濒死之际,夏油杰的好感度突破到100后,接连看到的场面。 夏油杰被五条悟杀死了。 他果然在和五条悟分道扬镳后走上了反派道路,穿着袈裟是为了遮掩其血腥的杀戮手段吗? 还有后面似乎在掘墓的‘缝合线’,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重要人物’的预知画面里,没有看到其本身存在。 等等—— 或许……他是在画面里的。 那个‘缝合线’掘的,正是死去的夏油杰的墓! 第136章 所谓幼驯染 槐凉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抓住‘缝合线’最大的秘密了。 他一手促成夏油杰黑化,与五条悟分道扬镳,走向反派之路……可这对于他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预知画面中,闪电照亮的只是穿着风衣的人的额头,她凭借对方额头上狰狞的缝合线才认出了他的身份。 ——并未看清楚来人的脸。 ‘缝合线’难道是一个组织? 费了这么大功夫针对夏油杰,耗费了前后那么多年的时间筹谋……为什么要挖掘他的坟墓? 难道是,坟墓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毕竟曾经是挚友,就算后面叛逃了,槐凉也相信五条悟一定会给夏油杰风光大葬——难不成搞了什么特殊咒具的陪葬品? 离真相似乎只差戳破那层朦胧的纸了,但总差了关键的一点‘灵感’,将所有的事件串联起来。 槐凉摇了摇头,多想也没有用。 现在连这个夭采院都出不去,就算知道缝合线的阴谋,也无法阻止。 看清这一点,她决定静心潜伏起来,蓄积力量。 除了心理学之类的‘偏门学科’需要研习,想要逃出五条家,还得先从研究如何破解院落外的结界术开始。 春来秋往,白驹过隙。 时间匆匆来到了2004年的夏天,距离槐凉初临五条家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三年多的时间。 和五条悟的关系也在时光的流逝下,变得越发熟稔。 槐凉把这归咎于两个“囚徒”间的自娱自乐。 漫画、游戏、动画、食物……成为一位臭屁少年的幼驯染并非难事。 尤其是在对方,并没有其他同龄玩伴的前提下。 五条家的嫡支和旁支自然也有不少幼龄的孩子,只是慑于六眼神子特殊的身份地位,他们被教导将其视作‘神明’。 而神明是不可言、不可触的存在,又怎么能和普通人成为玩伴呢? 能让槐凉耐下性子跟五条悟玩‘青梅竹马’的游戏,只是她提前准备脱离五条家的一环铺垫。 三年多过去,她始终未能联系上系统,应当还处于休眠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启动。 那么她继续攻略五条悟的意义就没那么大了。 对于自己的保护伞和雇主,她已经摸索出了一套“驯化”规律来。 ——顺毛捋就是了。 这么长的时间,槐凉自信自己在五条悟心里的分量并不轻,但再未听见过系统的好感度播报,也没能以此获取到预知未来的画面。 她已经待得有些烦了,想去外面看看。 盛夏蝉声此起彼伏地不断嘶鸣。 灼热的阳光将树冠的绿叶晒得蔫哒哒的,有些甚至打起了卷儿。 热浪席卷着每一寸土地,院里鱼塘的水位都被太阳炙烤蒸发得下降了不少。 不过,院外有结界术的保护,还有一系列三级以下的低阶咒灵趴伏在外墙的存在,使得这方院落的空气凉快不少。 “注意,我开始了。” 槐凉左右手同时发力,一个苹果和一颗杏子迅速袭向树下的五条悟。 下一瞬,果子们在距离五条悟身体三十厘米处的位置,骤然停滞在空中。 五条悟笑意盎然地将苹果抛向她,低头咬了口明黄色的杏子,猝不及防间,脸都被酸得扭曲了。 “可恶!这是谁准备的水果,牙齿都快给我酸掉了!” “杏子本来就是酸甜口的。” 这些年来,槐凉仔细研究过对方这个十分不科学的无下限能力。 简略来说,就是把“无限”的虚拟概念强行带入现实的“空间”的术式。 就像阿基里斯与龟的悖论,将空间和时间无限切割,攻击的速度越快,那么被“切割”出来的起点也就越多。 无数时间和空间的切片,堆积在他的外围。 所以无论如何加快攻击速度,都只会在离他越近的距离,变得越慢,以至于永远都无法触碰到他。 越是研究,她就越是羡慕他的这个生得术式。 几乎是他只要在拥有无限咒力运转的前提下,就没有人可以攻破他的防御—— 除非利用特殊破坏术式结构的咒具,又或者利用小范围领域延展的‘必中’效果才有机会接触到他。 不依靠上述方法的话,那就得同时斩开空间和时间。 一时思绪万千,槐凉面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脚踩着木屐慢慢走近:“外墙的咒灵就别动它们了,放着挺凉快的。” 五条悟因为酸涩的味道,仍旧垮着一张俊脸:“不嫌丑得碍眼吗?” 自从以灵魂精神体存在后,槐凉就可以自动调节身体的温度,不过为了不露把柄,她的一切行事都按照正常人的自然逻辑在进行。 “可是我更怕热。” 五条悟点了点覆裹着一层白色绷带的眼侧:“这些时日,我已经接到了几次可以外出祓除咒灵的任务。” “如果你能碰到我的绷带,我就带你出五条家,到外面去玩玩。” 槐凉不可避免地被诱惑到了。 “当真?” 她一向闲散,所以并未梳髻。 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脑后,被一根月白的丝织布带松松的系拢。 “无论任何手段吗?” 五条悟矜高地昂起头颅,细碎的光斑跳跃在他如玉般白皙的下巴:“当然。” “那你先描述,在遮住眼睛的前提下,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的?” “嗯……像在阳光底下涂抹了一层黄油和果酱的小面包,特别香甜,一直在冲我招手呢。” 略显青涩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五条悟继续描述,“就算系着绷带,也可以感受到你的存在,非常强烈。” 这家伙的宝宝用语真的是没救了。 槐凉了悟,跟她想象中的大差不差,大概是一种类似于红外线热成像的功能。 和她现在所拥有能力也差不多。 即便闭着眼,她也可以通过静电磁场反馈出生命体存在的位置。 望向那张仍带着青涩脸,即使用白色绷带蒙住了最漂亮的眼睛—— 注意力也会被那张……如花瓣般漂亮的嘴唇所吸引。 不说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清贵的疏离气质。 第137章 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随着年岁的增加,越来越多的女侍都开始议论纷纷,打探着五条悟的行踪。 以往看向他是尊敬和敬畏的眼神,而现在则掺杂了对于男性的爱慕——尽管他还没到上高专的年纪。 每次五条悟到来,都会有负责她院落事宜的小女侍找借口进来,并且不止一次地偷瞄他的脸,而后脸颊泛起潮红。 嗯,据她数十次的精神力数据检测来看,不同女侍们的心率几乎都能上升到每分钟180下。 “不对,这个角度会容易被人反锁住手肘。” 五条悟灵巧躲避过袭击,嬉戏调笑,“速度够了,力量还差很多。” “你最近是没有好好吃饭吗?步子怎么都站不稳?” 是了,可惜长了张嘴。 这个家伙随着年龄的增长,实力也成几何倍数地上升,渐渐发现家里人对他越发宽容,乃至恭敬,到最后他想要什么就会给什么后—— 性子越发骄纵狂傲,再不复幼年时克己复礼的模样。 这会儿,他就悠哉悠哉的,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避着槐凉的袭击,一边往外喷射着尖酸刻薄的“指导”。 就是现在! 精神力捕捉判断出了一个刁钻的进攻角度,槐凉抓住机会,在对方再一次伸手攥住她手腕的同时,灵活地反扣住对方的手腕,输入精神脉冲电流。 毫无防备的五条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弄得身体瞬间发麻。 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掀翻,被反客为主地压倒在地。 一阵馨香袭来,发育良好的柔美曲线紧贴着他的胸口。 冰凉如丝绸般的漆黑长发滑落而下,如水蛇般缠绕过他的耳畔,耳朵的红晕如山火燎原般蔓延开来。 他的大脑瞬间混沌一片,哪里还记得开启无下限。 双手紧紧束住五条悟的手腕,以防对方挣扎逃脱。 槐凉低下头,用牙齿叼住藏于对方耳畔的一条绷带接口,往侧面轻轻一扯。 白色的绷带如绽放的花朵,松散了开来,露出一只如宝石般剔透的钴蓝色眼睛。 银色的柔软头发擦过她的手肘,这让她的思绪又飘远了一瞬,每根头发丝都没有化学药剂的漂染残留,看着也不像白化病病人的特征。 所以是怎么做到每一根汗毛都是银白色的? “这是什么招式?” 五条悟闷闷的声线,从她身下传出,“很奇妙,也没有丝毫咒力使用过的痕迹,这是你的特殊能力?” 槐凉勾起唇角:“你输了。” 五条悟直起上半身,随手将覆盖在眼前松脱的绷带扯掉:“还是这样看你,更清楚。” 身下人腹部蜷起的力量感,迫使槐凉往后退却。 她面无表情的想,这小鬼头确实长高了很多……难道狂吃甜食会促进生长吗? 槐凉一手撑在对方屈起的膝盖上,想要起身:“愿赌服输,我想出去看看。” 五条悟只觉得心脏阵阵发软,一股奇怪的情绪蔓延开来。 他好像特别喜欢她现在这种……被他禁锢住,无法离开的状态。 这导致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揽住了对方柔软的腰肢,歪了歪头:“不着急走。” 多年以后,五条悟回想起年少时的这段时光,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卑劣的独裁者。 因为,比起舒展的愉悦,他似乎更想看到的是——她的柔弱与破碎。 尽管,这样的想法来得毫无缘由。 来自腰间的束缚,让槐凉忍不住挑高了眉头:“愿赌……不服输?” 五条悟见对方脸上掠过了不满之色,这才装作似乎才反应过来地松开了手。 “阿嘞,我的意思是下周六怎么样?” “正好是七夕,滨海公园那边有天灯节开放呢,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吧?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可以保护好你了。” 槐凉有些诧异,明明她是身为他替命作用的附属存在,从他嘴里却很自然地说出了主次颠倒的话? 不过终于有了外出的计划,她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天灯节,好像上周目听他提起过来着? 听名字就是许多人类聚集的观赏性集会,人潮越是拥挤,她脱身的机会也就越大。 “谢谢悟君,我很开心。” “开心的话,应该要笑才是。” 五条悟冲她伸出手,“拉我一把。” 槐凉却只伸出一只食指,左右晃了晃:“我可不会再上当。” 没讨到好处,他也不做纠缠,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话说你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并没有什么异常。” “所以为什么会不断吸引咒灵靠近呢?” 槐凉耸了下肩,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 不过她私底下有些猜测,可能跟她尤为强烈的精神体相关。 如今,她寄生在现在的躯壳里,似乎特别能吸引诸如咒灵之类的黑暗生物。 就像五条悟经常会说,她的存在感非常强烈。 ——这话这听起来有些不太妙。 她现在身在五条家,有结界以及大量的咒术师保护,所以小小的四五级咒灵对她的生活并不能产生影响。 那如果之后脱离五条家呢? 大城市里的咒灵比例会增高许多,而且实力也会更为强劲,如果遇到一级乃至特级咒灵,她还有把握可以脱身吗? “所以,凉你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我会保护好你的。” 少年的声线清越,已经度过那段尴尬的变声期,可落在槐凉的耳朵里,却似乎充满了告诫的意味。 于是她扬起一抹轻笑:“当然了,我可是悟的第二条命,你也不想做赔本生意吧。” “嘛,你知道就好。” 五条悟双手交叠在脑后,“等会儿还要去道场,啧,真搞不懂那些基础训练课有什么好上的,反正都打不到我。” “那我走了。” 他摆了摆手,大步向门外迈步而去。 刚走到院落口,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五条悟往后扭头,见槐凉正收拾着掉落在地上的白色绷带,长长的卷了她一手。 “为什么不和我说再见?” 槐凉:好了,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第138章 逃跑的筹谋 槐凉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绷带卷好,开始顺毛。 “唔,那下次再见,悟。” 五条悟瘪了瘪嘴,真不公平,她一点儿都没有舍不得。 他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人们都说,分别的时候要好好说‘再见’才行,这样才会有再一次见面的时候。” 槐凉不想耗费时间跟对方理论:“知道了。” 五条悟轻哼了声:“这次就先原谅你了。” “以后你都要记得。” 见五条悟的身影消失在了院落门外,槐凉满头问号,这家伙在说什么胡话? 他该不会是在撒娇吧? 五条悟迈出夭采院没走几十步,就隐隐听到了女侍们的议论声。 “要我说,那就是狐狸精转世的,勾得悟少爷都没办法好好练习咒术了。”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是假的未婚妻来着,根本不受家主承认的。” “哈哈哈,说不定就是家主圈禁在这里的禁脔呢……” “……” 跟随在五条身后的侍者深深地埋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五条悟顿住了脚步,手指摩挲了几下,似乎还能感受到来自那人腰间的温度。 蓝色的双眸似凝聚了万年的寒冰,冒着丝丝的寒气。 “这就是五条家的规矩?妄议是非,搬弄口舌……” 他顿了顿,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吐露出的话语却无比冰凉,“我的未婚妻岂能容他人僭越,都送去训诫堂。” “是。” 汗水浸透了侍从的后背,得到命令,二人飞也似地前去押解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女侍。 只怕,进了训诫堂,咒力微弱的她们恐怕是活不长了。 另一边,槐凉转身走回了和室内。 打开电脑,给一个加密邮箱发出了一封邮件。 「准备得怎么样了?」 很快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已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很好,周六晚上9点,滨海公园,按原定计划进行」 「收到」 ……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五条悟大举入侵了槐凉的私人空间。 一旦有了空闲,就会往夭采院里跑,他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上赶着’,经常会甩开侍从,偷溜进她的院子。 到了现在,他已经熟练掌握了翻墙这门技术。 这事儿当然瞒不过五条家的高层们。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如槐凉所料那般,制止他与她来往过密。 到了现在,他已经发展到了会时不时过来,和她一起用餐的程度。 甚至习惯性地做起了‘投喂’她的工作。 “尝尝这个,勃艮第松露天妇罗,是你最喜欢的菌菇类素食,还有淡淡的巧克力香气哦~” 五条悟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把自己认为新鲜好吃的食材往槐凉碗里夹。 他似乎特别喜欢看她吃下自己‘投喂’的食物的样子,心里总会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是在‘服侍’对方,只是见她的身子骨比较纤细,怕被一阵风就给带走了。 槐凉一开始还会感谢,到了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对方为她布菜的行为。 反正有这个家伙挑剔的嘴巴筛选,能进她肚子里的都是好吃的食物。 五条悟咬了口新鲜采摘的蕨菜,微苦的口味令他蹙了下眉:“明年这个时候我已经进东京高专就读了。” “到时候会离开京都蛮长一段时间,4月初报到的话,要7月放假才能回来。” 槐凉不得不承认自己慕了,一周目的时候她还嫌在东京高专被六眼作为看护人监视着不自由—— 现在三周目的身份,甚至混到连院落门都出不了的地步。 这家伙,简直是一种‘何不食肉糜’的炫耀。 “哦,知道了。” “哦?” 五条悟又被触到了某个不开心的点,眯了眯眼睛,“就一句‘哦’?” 槐凉秒懂,这个年纪的男生最喜欢博得他人的关注,必须营造出一种自己眼珠子都粘在他身上的错觉。 熟练掌握给猫猫顺毛技巧的她,立刻反应道:“我会想你的,要记得经常通话哦。” 白毛猫咪这才满意,傲娇地轻哼了声:“哼,你少啰嗦一点就行。” 顿了顿,又说,“我让侍从们,给你准备了去参加天灯节的浴衣。” “虽然时间有些赶,不过后天应该就可以送过来,你试试看,有不合身的地方再改。” 五条悟窝在竹制躺椅里,二郎腿高高翘起,脚尖晃荡了几下,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我最近有恶补七夕天灯节相关的信息呢,听说还有其他的一些小活动,譬如音乐表演、手工摊、捞金鱼之类的?” 槐凉将话题往自己逃跑有利的方向引,“好像还会有专门卖面具的小摊,我们要去逛逛吗?” “嗯……我们应该不会去到下面的人潮里,太挤了,我的眼睛会不舒服。” 说罢,他换了条腿翘着,“滨海公园旁,山头的半山腰有一座觉鸣神社,我们可以在那里赏灯,视野一级棒。” 槐凉低垂下眼帘,细密的睫羽簌簌抖动了几下,而后归于平静。 随着五条悟年岁渐长,他的实力增幅也越来越快,来自外界的刺杀活动自然也一次比一次强。 因为无论是对手也好,敌人也罢,都非常明白一个道理,一旦六眼神子长成,或许就再也无法将其击杀了。 私底下混迹在咒诅师论坛的槐凉自然知晓,除了反派势力,自诩为咒术师正统的一些家族也期盼着他死去。 就连和霓虹国家机器挂钩的总监部,对他监控刺探的手段也花样频出。 所以,这次的天灯节,卖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她不相信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不动心。 几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不论如何她都得试一试。 “还有,下个月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这人不说,槐凉都差点儿忘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有生日。 没办法,上一世她自打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 里面的小孩都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更遑论过生日了。 五条悟似乎打小儿就比较大方,对于自己认可的人——特别爱送礼物。 第139章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在五条家待的这三年多,除了开始还不算太过熟悉,也不常见面的前几个月—— 到了后来,五条悟便时不时会给槐凉带些小玩意儿过来。 从一开始的手鞠球、剑玉、竹蜻蜓之类的玩具,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水晶、玉石、花纹繁复的布料等等。 随着年纪渐大,五条悟可以自由出入五条家老宅去到外面的城市里后,带回来的玩意儿就更多了。 虽然每次都是一副‘看你可怜才给你买’的模样,但总能带回来诸如漫画书、手办、新发售的游戏碟等新奇玩意儿。 反正时不时的都有礼物拿,所以槐凉也基本模糊了对于‘生日’的概念。 想到这儿,她开始懊恼,上周目可是有数百亿身家的大小姐啊! 为什么穿越不能够把积累的资源带到下一个周目呢?真令人无语。 至于这两年她给五条悟准备的生日礼物……就有些敷衍了。 基本都是一些佳肴点心——只是她亲手烹饪制作的,还能算得上用了点儿心。 不得不说,五条家不愧是延续了千年的咒术世家。 家里流传下来的传统点心甜而不腻,芬香扑鼻,怎么吃都不会觉得腻。 比外面卖的那些所谓‘传统糕点’好吃太多了,怪不得能养出五条悟这种口味挑剔的大少爷。 “没想好,前年悟君送的猫眼石手串我现在都随身带着。” 槐凉露出手腕上那一串灵动的金绿宝石,“去年送我的一对古琉璃茶盏也正用着,悟君随便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她倒的确有想要的礼物—— 那可是一笔得等到五条悟成为五条家主后,才能一次性调动的巨款。 而且,以就算现在以她和五条悟青梅竹马的交情,对方也舍不得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 五条悟抿了抿唇,尝试暗示:“我想不出来了,平日里带回来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什么门类的都给你带过了。” “要不你想想看……别的?” 槐凉眼前一亮,啜饮了口清茶,尝试着开口:“那不如换成实在的,1000万円?” “就这个?” 五条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人都在这儿了,只要愿意跟他……订婚,日后成为他的妻子,还愁没有区区1000万円?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未婚妻性子喜静也就算了—— 除了有点口腹之欲,爱看点闲书,也没见她对别的什么东西感兴趣。 一天到晚就研究那些花花绿绿的股票,除了赚钱,似乎没有任何兴趣爱好。 槐凉眼睛一亮:“2000万円?” 五条悟破大防,咬牙切齿地几乎明示道:“以我的身价,可以满足的愿望就只值这点俗物?” “你真的确定,只做这一锤子的买卖吗?” 槐凉暗想,那怎么能算一锤子买卖呢,要是早点说,她前两年都要礼物折现了! 见对方仍旧一副不开窍的模样,五条悟气得撂下了筷子。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出和室,跨过廊檐,躺到了院内小池塘旁的躺椅上。 槐凉见对方匆匆而去的身影,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怎么又触到他哪个不爽的点了? 这家伙上辈子是地雷投的胎吗?浑身上下都是炸点。 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槐凉紧咬着后槽牙,决定再忍对方几天。 眼看马上就要到天灯节了,等了三年多才好不容易等来的一次机会,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和五条悟搞僵。 万一对方负气后,真的不带她出去了,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等来下一次机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她原本拥有精神力且绝对0咒力的身体,结界根本识别不了她的出入,再发动影子穿梭技能—— 她早就逃出去了,哪里还用得着跟五条悟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 五条悟早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悄悄竖起了耳朵,可好一会儿都没听到期待中的软话。 他一时有些愤愤不平的胸闷,一时又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 这些年,槐凉惯他惯得厉害,几乎时时刻刻都关照他的情绪,使得他的性子也越发骄纵。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少爷脾气难搞,经常无理取闹——但就是忍不住想看看对方到底能包容他到什么程度。 “你别生气了。” 少女清冷的声线在身后缓缓响起,尾音懒懒地拖长,“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哪里得罪你了?” 声音响起的瞬间,那些萦绕在胸口中古怪而烦闷的情绪便瞬间消退了。 算了,她就是块木头,根本不开窍的,干嘛要跟她计较那么多呢。 本来被一直关在五条家里,连院子都出不去就已经够可怜了。 卖身给了五条家和他定下束缚,发动替命术式后,她就已经没有‘家人’了。 他就是她以后唯一的依靠——又何必在这些旁枝末节上计较那么多。 她肯定是喜欢他的,只是脸皮薄,羞于说出口而已,自己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算了,大不了等明年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告知家里的那些老家伙—— 直接举行和她的订婚仪式就好了。 “哼。” 五条悟轻哼一声,通常他出声,就代表顺着她递上的台阶下了,“说了你也不懂。” 扭头,见对方端着一碟子白里透红的羊羹,腕上的绿色猫眼石手串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 槐凉将装了菓子的碟子,放到了躺椅旁的小几上。 五条悟立马伸手拿起一块咬了口,又觉得不够甜,将手中剩下的一半掰成小块状,扔小池塘里喂金鱼。 夏日的莲花开得正旺,有小鱼从莲叶的缝隙悄悄探出头来,吐着泡泡。 见有饵料入水,纷纷游往五条悟的手下,开始抢食。 五条悟见槐凉不吃,只顾着看小金鱼们抢食的样子,又有些心疼,怕她饿着了。 他轻咳了声:“你要是夕食没吃饱的话,再用些点心好了。” 槐凉摇了摇头:“我不饿。” 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等再晚些把这个麻烦精送走了,她再给自己开开小灶好了,反正院儿里也建了小厨房。 第140章 她根本不在意 槐凉没有去拿糕点,池塘里的鱼儿早就因经年累月的投喂,失去了警惕性。 她伸出手,食指和中指悬在水面上搓了搓,做出投食的动作—— 水里的金鱼们也翕张着嘴,跟着她‘虚空投喂’的手指左右移动。 她垂下了眼帘,轻笑了声:“真是些蠢货。” 失去自我的判断力,满足于他人‘投喂’的饵食,被耍得团团转。 一旦不再投喂,便会在狭窄的空间里,活活饿死。 ——这就是被豢养的结果。 “是有笨笨的,不过它们一直被养在这么小的池塘里,肯定没有海里那些鱼聪明啦。” 五条悟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水里抛着糕点碎屑,“等以后我带你去海钓,听说特别有意思。” 半晌,没听到回应的他,侧过脸看向身旁的少女。 她低敛着眉眼,怔怔地看向池塘里游曳的金鱼,娴静得像一幅仕女图。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妥,槐凉此刻的处境,不正如同池塘里的金鱼那般吗? 眼见戳到了对方的痛处,顿时懊恼极了,可又说不出道歉的话来,于是他绷紧了脸,不太熟练地尝试安慰:“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一直待在院子里的,你再等等我。” “你们槐氏的替命术式真的很……霸道,从来没有人成功解除过,它不像束缚那样,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取消。” 槐凉转过头,银灰色的眸子里充斥着讶异的神色,如此小心翼翼的解释,甚至还做出了不会让她一直被禁锢在院落里的承诺—— 给她一种,似乎五条悟在讨好她的错觉。 “知道了,谢谢悟君。” 傍晚余晖从树荫漏下来,一块块不规则的光斑掠过她披散的漆黑长发,跳跃在她如画般的眼角眉梢。 皮肤雪白,嘴唇红润,看起来美丽而柔弱,像一朵莬丝花。 可她的眼眸却透着股冷清的疏离,和旁若无人的恣意。 如此矛盾的结合体,令五条悟的指尖开始微微发痒,他忍不住摩挲了几下,而后掩饰性地将手伸进了一池水潭里。 伸手撩了撩冰凉的池水,小金鱼们以为又有饵料可以吃,鱼唇吐着泡泡游曳而来。 指尖掠过一道道滑腻的触感,五条悟放缓了呼吸。 这下可好,连心脏也跟着痒痒了起来。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着再开一个什么有趣的话题,将因‘金鱼’而起的沉闷气氛揭过去之时—— 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外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原低声的说话声,突然变成了一道道呻吟。 槐凉:??? 五条悟:!!! 升腾的红晕从脖子迅速蔓延至五条悟的耳廓,他板着脸,故作镇定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槐凉大致听清,是一对野鸳鸯跑到她院落的附近逍遥快活。 于是,她缓声开口:“这里偏僻,底下的人搞点见不得光的事情时都爱来这边,早些年更多,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那岂不是她听到过很多次……这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五条悟‘噌’地一下直起身,既害羞又恼怒:“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害羞的!” 槐凉挑眉,甚是坦然:“我连院子都跨不出去,何谈阻止?更何况这是我的地方,他们都不知道羞耻,难不成还要我自行避开?” 五条悟黑着脸,不想脏了眼睛,一团璀璨的蓝光在他的指尖缓缓聚拢。 弹指,一发苍,朝着院落外弹了出去。 “轰——” 伴随着一道巨响,激起阵阵浓烟,暧昧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槐凉扶额:那对野鸳鸯,该不会死掉了吧? 夭采院里闹出了巨大的动静,五条家的长老们迅速派人赶到,收拾残局。 “这……五条少爷,家主让我传达,日后您还是少来这夭采院比较好。” 青年恭敬地垂眸,磕磕巴巴地表述了五条和真的意思,生怕自家六眼神子一个不爽,给他也来一发苍。 五条悟闻言,果然不爽地挑眉:“怎么,我想见谁也要经过批准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 青年的头低得更低,迅速解释道,“家主的意思是等您确定要和槐小姐缔结婚礼,完美掌握好无下限术式的使用后,再……也不迟。” “纵然迷恋,也该清醒些,不能因此忘记担在肩上的责任……” 五条和真是看着五条悟长大的,自然明白他自傲不凡的性格,故意用了些话术激他,对方也如他所料—— “我才没有迷恋她!” 冷不丁被戳破了心思,五条悟瞬间炸毛。 虽然他知道自己对槐凉的在意,可是在对方面前自己可从未表露过分毫。 甚至在他的意识里,一直是槐凉在迁就他,明明是她喜欢他更多才对。 “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跟她在一起,毕竟咒力低微,只是长了张漂亮的脸——” 槐凉倚靠着院落大门,另一面的墙壁被‘苍’轰倒,凌乱的砖石坍塌了一地,将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嘴边,心脏都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紧了,五条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家主的人就在身边,他开不了口。 苍蓝的眼眸紧张而仔细地扫过那张芙蓉面,却没有在上面找到丝毫伤心的神色……甚至连一丝不满都没有。 也不知怎地,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他的心底里慢慢延烧。 他想,她并不在意。 为什么? 是像他一样在隐忍失落的情绪,还是,原本她就不在意,是不是会成为他的妻子? “少爷,晚间还有对战练习课程——” 五条悟紧抿着唇线,神色回归于冷淡:“我知道了。” 槐凉也适时出声,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仿若无事发生:“再见,悟君。” 开弓没有回头箭。 五条悟没再给槐凉一个眼神,紧绷着脊背,往外大步迈去。 回到自己所属的宅院内,五条悟接过原本要换的训练道服,猛地往地上一掼。 他看向身旁,大气都不敢出的侍从吩咐:“再拿套新的过来。” “是。” 第141章 只有他可以占有她 “还有——” 五条悟叫住匆匆而去的侍从,“传我命令,除了供应日常所需的两位女侍,其他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夭采院方圆百米之内。” “是。” 五条悟坐在床榻的边缘,沉着脸,冰蓝色的瞳孔像千年不化的蓝冰,冷硬而森寒。 脑子里不断回想起那双清浅的银灰色眼眸,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 半晌,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呢喃:“这样似乎也不错。” 纵使她不在意,甚至不愿意……至少,只有他可以占有她。 明年他们就会举行订婚大典,昭告咒术界的所有人,她是六眼神子的未婚妻。 未来,她也只会是他的妻子,为他诞下儿女。 ——这一点,毋庸置疑。 槐凉对五条悟迅速滑坡的思绪,以及偏执阴暗的念头一无所知。 她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天灯节……的逃跑事宜,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 五条家于她而言,是一潭困住她的死水。 即便察觉到了五条悟似乎对她愈发依赖,也只将其认为是把她看做自己的‘所有物’的行为—— 独占欲在作祟。 这么轻的年纪,又哪里懂得什么是爱呢? 不过是跟她相处久了,好不容易有了同龄玩伴的依恋罢了。 明年五条悟就要进入高专就学,后年夏天就会开启星浆体任务,届时对方多半还没有足以将她捞出五条家的能力—— 长期处在封闭的环境中,并不利于她执行任务,她必须从五条家逃出去。 这三年多的时间,槐凉每日都积极的训练。 虽然没有她原本的身体事半功倍,但随着年龄增长,至少在体术和精神力上有了不少进步。 大约有……二级咒术师的程度了? 比之以往还是个弱鸡,但对付一般的咒灵,也足够了。 说到这个,槐凉觉得实在是黑色幽默。 上周目她遍地寻找咒灵的踪迹,将其悉数猎杀。 这周目却因为莫名吸引咒灵聚集的特殊体质,而不得不强加练习咒力攻击。 ——一整个攻守逆转。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七月初七,天灯节。 其实在霓虹,七夕节的过法,远不止放灯这一个环节。 吃素面祈求健康、戴黄色巾着即荷包,祈求财运上升、用纸张做成渔网类的物件,祈求渔获丰收等等。 跟亲友一起挂人偶、放孔明灯、看烟火更是不可错失的活动,从本质上讲是许愿日,而并非华国有着鹊桥相会典故的情人节。 不论哪种,对槐凉来说都没差。 她早已通过咒诅师论坛,故意散出去了消息。 五条家虽然也有网络安全部的人员工作,不过于她而言,绕开对方的检查简直是小儿科。 至于身旁的五条悟……她赌,自有总监部的人将其调走—— 为了以防自己真被咒诅师们干掉,她还上了层双保险,提前联系了上周目的老熟人孔时雨。 没错,他在这周目的这个时间点,并未搅进阴谋,被松下和也派人杀死。 通过他,联系上了另一位她的‘老熟人’伏黑甚尔。 对方才叛逃出了禅院家,已经闯出了术师杀手的名头,虽然那家伙只认钱不认人—— 但于她现在而言,则是一种非常优秀的品质。 他的能力还没有入各方势力的眼,术师们都自命不凡,轻视他没有咒力,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才能被她捡漏。 槐凉有足够的信心,只要伏黑甚尔能带她成功出逃,她就有把握可以搭上他这条线。 上周目那么长的时间,她可不是白混的,自然知道如何跟他打交道,依葫芦画瓢就是了。 ——这次她再装神棍,估计能装得更像些。 有伏黑甚尔这个超强战力作为保镖,就没有其他咒术师可以杀得了她。 滨海公园里满是聚集来放灯过七夕的游人,其中以情侣最多。 原本,五条悟想直接往半山腰处的觉鸣神社里走。 却被槐凉以‘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院子里’、‘好久没有感受过热闹的人间烟火’等卖惨言论说动—— 或许还夹杂了一丝愧意,没抵抗得了她的示弱,二人踏进了热闹熙攘的滨海公园。 她身着一袭绿底绣淡粉色桔梗刺绣的和服,长发绾在脑后,簪了一枚蝉形青玉簪。 为了表示对这次约会的重视,不让五条悟起戒心,她甚至还薄施了粉黛,力求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眉如远黛,瞳眸深邃,嘴唇如沾染了露珠的花瓣般晶莹饱满,透着粉嫩的光泽,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五条悟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如此隆重的打扮,眼珠子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耳朵也慢慢烧红了。 他穿着同色系的男士浴衣,只在胸前和袖侧绣上了对应的两处五条家付纹。 浴衣是他安排人去做的,自然有他的一点儿‘情侣装’的小心机在里面。 桔梗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花语:不变的爱,以及……无望的爱。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瞬间袭来,他下意识地偏过头,而后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回。 低低了说了声:“很漂亮。” 槐凉早就对关于外貌的夸赞免疫了,她伸手戳了戳对方胸前的五条家付纹:“很别致。” 五条悟轻笑了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飞快地说了句:“你以后也会有的。” “人那么多,悟君要不把眼睛遮住?会头疼吗?” “不要。” 槐凉轻蹙着眉,状若关心:“上次你去给禅院家的家主贺寿,回来不就说眼睛不舒服么,还非得让我给你头部各个穴位按摩。” “这里的人……可比寿诞里的人多得多吧?” 五条悟还是摇头,下意识斗嘴:“嗯,要价200万円,真是酣畅淋漓的一次头部按摩呢。” 成对的年轻男女挽手路过,举止亲密,脸上皆是喜悦的羞涩。 “大晚上的缠着绷带……或者戴墨镜,人家会以为我是怪人的。” 收回视线,五条悟又恢复了傲慢的本性,“再说了,我这么好看的眼睛,藏起来你不觉得可惜吗?” 第142章 所谓一见钟情 这倒让槐凉无从辩驳。 对方的确生了双尤为美丽的钴蓝色眼睛,没有表情的时候,像无机质的高纯度蓝钻。 不过此刻,更像一汪清澈的湖泊,看向她的目光里,泛着柔柔的涟漪。 穿梭在拥挤的人潮里,五条悟偷瞄了眼槐凉浴衣上的桔梗花纹,只觉得指尖又开始泛起了痒意。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伸手牵住了对方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十指紧扣。 顿了顿,故作遮掩地解释:“人太多了。” “跟着我,别走丢了。” 与其说是牵手,不如说像戴上了一副束紧的镣铐,紧攥着她,不得动弹。 槐凉能察觉出几分少年慕艾的心思,到底年纪小,五条悟还未练就上两个周目那样厚的脸皮,总归是有些害羞。 她顺着对方的意思,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两边皆是琳琅满目的各类摊位。 最终,他们在一个售卖霓虹传统面具的摊子前停住了脚步。 “之前听你提起面具,从来没有体验过吗?” 五条悟从一水花花绿绿的面具里,挑了一扇白底描红的的猫面具,三两下将红色的系绳系在了脑后。 偏了偏脑袋,面具脸颊两侧的红色流苏也随之摇晃:“怎么样?好看吧?” “这样就不会有人老是打量我了,刚刚我还听到有人议论我是不是外国人来着,啧,真没礼貌。” 一种熟悉而荒谬的感觉充斥于槐凉的脑海,这家伙似乎真的对‘猫咪’元素情有独钟。 银发蓝眼什么的……的确不像东亚人种。 “凉你也挑一个。”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个又一个的面具往槐凉脸上比划,无一不是猫咪形象。 他早就不爽那些似有若无投向她脸上的视线了,就应该戴上面具遮住才好。 槐凉并未选择跟五条悟同样的猫咪面具,而是从摊子的角落里挑了扇黑中泛红的般若面具戴到了脸上,前额还生了两个角。 “欸,没想到凉你竟然喜欢这么凶的面具。” 五条悟看了看槐凉,两相对比,觉得自己的猫咪面具有些小儿科了,不够‘成熟’。 想换成跟对方一样的,却又被阻止。 “悟君就戴你喜欢的猫咪面具好了,很适合你呢。” 听到夸赞,五条悟先是条件反射地抬高了下巴,而后又迟疑道:“可是般若也不适合你吧。” “像般若面鬼女源自于霓虹对蛇的信仰,是蛇女变化的一个阶段……是嫉妒的化身哦。” “没事,我只是觉得它好看。” 既然槐凉拍了板儿,五条悟也不再多问,付完钱,他又拉着槐凉的手继续闲逛。 槐凉通过天色变化,及路人的讨论声判断时间的流逝,她并不敢太过频繁地从手提袋里拿出手机查看时间—— 她从不轻视六眼的洞察力,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表示有些累了,捶了捶酸胀的小腿。 停在一处手工艺品杂货摊前,指使五条悟去给她买。 甜食本就是五条悟的爱好,瞧着自家未婚妻一副体力不支需要休息的可怜模样,心脏软成了一片。 他估算了一下刚刚经过的摊位离这里不过300米左右,嘱咐道:“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到处乱跑。” “注意安全,一定就待在原地哦。” “好好好,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少年高大颀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潮中。 槐凉倒不是想趁机逃跑,毕竟就这么点儿距离,也跑不远,而且很容易被360度可视的六眼察觉。 更何况,五条悟既然敢离开,周围一定有五条家的术师在暗中保护安全,她想做的…… 只是看能不能吊出他们的位置,看看等级。 思及此,她做出一副被斜对面捞金鱼摊的热闹所吸引的模样,一边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一边往外走。 谁知,刚走没两步,就迎面撞上了个人。 她的面具非系绳式,而是粘连的绑带式,被来人一蹭,面具瞬间掉到了地方。 刚弯下腰想要拾取般若面具,却被另一只纤长有力的手掌先一步抓起面具,递到了他的身前。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清越的声线缓缓响起,像淙淙流淌的清泉,连夏日的燥热暑气都消散了几分。 他戴着一张黑色描金的狐狸面具,可那双绛紫的狭长而上挑的眼睛,她看过无数次,永远也不会认错。 ——是夏油杰。 槐凉接过面具,冷淡地点了点头,含糊道了声谢,马上转身往面具摊走回去。 不想再和对方产生任何纠葛。 少女的头发松松绾起,白皙的面孔透着一股子松散的倦懒,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如月影般朦胧,叫人看不真切。 夏油杰只觉得心脏如小鹿乱撞般砰然作响,连带着鼓膜都发出了急促的闷响声。 时为年少的他,还没有处理这种突然迸发的激烈情感的经验。 但身体已经越过他的意识,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紧追了过去。 “那、那个,对不起呀……我叫夏油杰,你叫什么名字?” “真的很抱歉碰掉了你的面具,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我重新买一个陪你?还是你想要点别的什么?水果刨冰吃吗?” 槐凉垂下了眼帘,耳旁是少年一声又一声磕磕巴巴的询问。 她想,人在紧张的时候,果然会变得很‘忙’。 “我说——” 槐凉被吵得烦躁得厉害,银灰色的眸子里溢满了不耐烦,“你干脆改名叫‘十万个为什么’好了。” 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讨厌了,夏油杰越发手足无措,突然炸响的惊喜也转为了失落。 对方的面容对他产生了极强的吸引力,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强迫自己不要死死盯着对方的脸看,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他也不知为何会跟丢了神似的,做出刚才那些完全不符合他本人性格的行为。 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的魔力? “我只是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第143章 死心吧你这家伙 夏油杰将面上的狐狸面具取下来,想用天生的俊脸给自己再争取一下—— 起码不要被当作奇怪的人,被她讨厌吧。 “那个,我真的……”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槐凉记得,这家伙明明是个非常有眼力见,擅长读空气的人来着,难道她冷淡的态度还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正当她准备开怼之际,却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拽到了一堵‘高墙’之后。 少年宽阔的脊背将她牢牢遮挡,正是不知何时回来的五条悟。 手拿着两根蓬松的粉色,五条悟高抬着下巴,和夏油杰成对峙状站立:“喂,不要擅自跟别人的未婚妻搭话啊。” 心脏像被蜜蜂蛰了下,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夏油杰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有了心动的人,不过才几分钟—— 刚萌动的情意就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透心凉。 不过他也不想让这个傲慢的家伙好过,反唇相讥道:“还没到年纪吧?你们订婚了?” 这下的确戳中了五条悟的痛处,他发出了一道不屑的‘嗤’声:“我们明年冬天就会举行订婚大典,死心吧你。” 槐凉拽了下五条悟的袖子,示意对方别再多话:“走吧,咱们还要去觉鸣寺挂许愿笺,放孔明灯呢。” 五条悟将一根分给了她,见对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脸上也不不由得露出了满足的笑。 他将面具半掀开,挂在了头侧,也咬了口自己的那根,不知怎地,比他以往吃过的都要甜。 夏油杰站在原地,熙攘的人群与明亮的灯火都似乎与他再没了关系。 漆黑的影子被拉长,他看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越发密集。 似乎终于难以忍受这样的痛楚,他紧紧按住胸膛,移开了视线。 是了,今天是过来干正事的,他想,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夏天的咒灵尤其多,特别是在人群聚集的地方,越容易滋生咒灵。 他得再到处碰碰运气,看看今天能不能再丰富下自己的‘收藏‘。 以后……以后他总能遇见别的令他心动的人的,不要再想了。 每到七夕,大家便会前往各个神社,将写下愿望的‘红、蓝、黄、白、紫’等任意一种枝条悬挂在竹枝上。 竹子是空心的,据说神明会附身在里面,是一种神圣的植物,以此祈祷愿望可以实现。 “让我看看,凉你写了什么?” 槐凉刚放下笔,肩膀后就探出来了一只‘猫猫头’,眨巴着婴儿般的蓝色眼睛凑近了愿望笺。 “平安喜乐……切,真没创意。” 槐凉将蓝色的纸笺挂上了竹枝,随口问道:“那么悟君写了什么‘有创意’的愿望呢?” 闻言,五条悟紧张兮兮地将人轻轻往外推攘:“你先去那边请御守的地方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见对方鬼鬼祟祟,不愿让人多看的模样,槐凉原本一分的好奇心也瞬间提到了五分。 不过她还记得今晚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勉强压住了心绪,依言去看御守。 五条悟见对方转身走了,这才小心翼翼掏出愿望笺。 只见纸面上画着两个颇为抽象派的小人,一个底下写着‘satoru’,另一个写着‘ryou’—— ‘悟’和‘凉’,正是他和槐凉的名字。 两个小人中间还用一颗大大的?连接着,也不知道这么复杂的文图是怎么浓缩进窄窄一张纸笺里的。 五条悟可不管这么多,他仗着个子高,将这枚承载了他愿望的纸笺挂到了手指可以触碰到了最高处。 听说挂得越高,越可能被神明看见,从而实现愿望。 做完这一切,他露出一个笑来,心满意足地转身,朝着槐凉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挑选御守没花多大功夫,槐凉随手指了金色穗状的御守,刚要接手,又被五条悟一把抢过,塞进了浴衣的前襟里。 行吧,反正顺利的话,今年她不会给五条悟过生日了,这个就作为他的生日礼物祝福好了。 “滴滴滴——” 五条悟翻开手机屏盖,原本带着笑意的神情瞬间沉了下去。 他发出一道不满的抱怨:“啊,真是无语了,怎么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我的。” “没这个实力干嘛要去祓除一级咒灵呢?最后还要我去收尾。” 槐凉心里一动,心知好戏开锣,戏肉要上演了,连忙调整好表情:“怎么了?” 五条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像一只炸毛的猫咪:“五条家外出负责清理的咒灵的一只小队出事了,遇到了无法对付的高等级咒灵,要我去支援。” “那悟君你快去吧。” 五条悟有些犹豫:“可是我还没有跟你一起放灯呢……” 槐凉蹙拢着眉毛,语带关心:“当然是救人要紧啊,这种事情不能任性,大不了我在这儿等你处理完了事情,咱们再一起放呗。” 五条悟低头,再次看向手机屏,“快9点了,我不一定能赶得回来。” “可能七夕已经结束了——” 槐凉安抚人心的话术张口就来:“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悟君一起。” 五条悟几乎瞬间被这堪称露骨的甜言蜜语,击中了心房。 这还是他这三年多来,第一次听到对方嘴里算得上是‘告白’的话语。 即便他再如何克制,也抑制不住越翘越高的唇角,耳朵也红彤彤的,连声音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知道了,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哦,我速去速回。”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掩藏在各处阴影中的五条家术师纷纷显现:“保护好她。” 众人整齐应声:“是!” 视线不舍地掠过槐凉的脸,五条悟咬了咬嘴唇,再次叮嘱了声“等我回来”,旋即转身往外走。 走了十来步,他又像想起来了什么,匆匆返回。 温热的掌心捧住了槐凉的脸颊,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耳朵红得快要发紫了,他不敢再看那双清浅的眼眸,只低声道:“明年冬天,我就满……岁了,你再等等我。” 说罢也没再等槐凉反应,瞬间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里。 第144章 玩儿命狂奔 他是在说……订婚的事情么? 是了,之前碰到夏油杰的时候,他也这么说。 明年冬天就是她被槐家送入五条家后,五条和真说的那句‘如果改变主意,也可举行订婚大典’的约定。 该说五条悟那家伙是天真还是愚蠢呢? 不过是一句客套话罢了,他还真以为五条家的人愿意让她占据六眼神子妻子的位置? 她和五条家的交易明明白白,十亿换取她唯一绑定的替命术式。 或许在他人看来,能成为五条悟的妻子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几辈子才能修来的好福气。 家世显赫、能力卓绝、相貌英俊……甚至年纪还与她相衬—— 即便放到非术师生活的社会里,也是众人打破头也要争抢的金龟婿。 更遑论是以战斗实力为尊的咒术界? 况且,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身怀重宝’。 成为五条悟的妻子,就能获得他的庇佑,隔绝掉那些不怀好意,将她视作‘消耗品’的鬣狗。 但于槐凉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自由’更珍贵的东西。 就算没有‘拯救世界’这一任务和她的小命挂钩,她也没打算老老实实待到订婚大典——然后再被五条家的人给以难堪。 就算五条悟力排众议,争取成功,她也没有当六眼神子妻子的打算——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槐凉就是槐凉,她就是她。 而现在……或许机会来了。 五条悟带她准备放孔明灯的这处神社后山较为偏僻,槐凉老老实实地坐在石凳上,拿出手机,装出一副无聊打发时间的模样。 然而,映入眼帘的文字却让她瞳孔地震: 「抱歉,情况有变,术师杀手今日无法达到现场,完成委托」 「定金会按三倍赔偿打回您的账户上,非常抱歉为您带来不便」 槐凉:??? 这是三倍赔偿就能解决的事吗?她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一趟! 就是看准伏黑甚尔此人缺钱,且一向接取委托单的信誉良好,她才把筹码押到他身上的。 而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被五条家的人察觉,她连其他n b的计划都没有做——现场跟她讲掉链子了? 槐凉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敲击手机键盘的频率凸显了她内心的愤怒: 「能告诉我原因吗?我不接受无缘无故的撤单」 孔时雨那边也很快回复消息: 「非常抱歉,术师杀手因为家庭原因……无法准时抵达现场,他的小孩发了高热,紧急送往医院看护去了」 是……伏黑惠生病了? 槐凉暗自计算了下,这个时间伏黑惠也才2岁多,还在幼儿期,发高热的话的确很危险。 看在伏黑甚尔那家伙竟然有好好照顾惠的份上,心里的火气稍稍降了些。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当她想好措辞,准备告知孔时雨之后再保持联络时,异变突生。 一道黑色的水波纹状半圆,笼罩住了整片后山。 有人下了帐,怕惊动到神社前庭的非术师——有咒诅师冲着她来了。 几乎是在发现变故的瞬间,五条家的术师们便纷纷从各个角度围住了槐凉,一如她所料,很快双方人马便战斗成了一团。 各种术式与频出,一路打得火花带闪电的。 袭击者的人手远超五条家的护卫,车轮战这样下去,可是大大的不妙。 这周目可没有她的天一教兜售通讯器,是以五条家的术师们根本联络不上外界支援。 而想要她命的势力的确是下了血本——她至少发现有2名咒诅师都有一级术师的战斗力。 见势不妙,风紧扯呼。 槐凉这周目即便已经私下里拼命练习了,到现在也只不过堪堪二级术师的实力。 正面战斗,哪里能从这些亡命之徒的围猎中存活? 不过还好,她因为对天元此人抱有极大的忌惮和怀疑,一心勤加练习结界破解之法,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她被五条家的人护着,且战且退,当有第一个五条家术师倒下后,战斗也进行到了双方‘你死我活’的白热化阶段。 还好她一直以来都示人以弱。 外界只以为她只是个拥有微弱‘祝福’能力,和已经绑定了唯一替命术式的‘战五渣’,并未对她多加防备。 于是,槐凉看准时机,寻了巧妙的空档,背在身后的手掌悄然在帐的结界上揭开了一个洞口—— 而后使用堪堪恢复不到一成的精神力,咬牙发动了影子穿梭。 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后山的重重阴影里。 槐凉一边疯狂咒骂伏黑甚尔的不靠谱,一边屏住喉咙里浓烈的血腥气。 死亡的代价太大。 上周目死亡,系统竟然连重塑她原本的身体都做不到了,反而将她抛回了数年前五条悟原定未婚妻的身体—— 不过,它到底是因为回溯时间太长导致的能量耗尽?还是因为将她的精神体剥离,保下她的小命而导致的能量耗尽? 她可没有忘记,第一周目穿越前自己便处于濒死状态,但系统并未出现上述状态…… 难道因为她攻略了主要人物修改世界线,还有给系统‘充能’的用途? 这些全靠她瞎猜,她绑定的系统平日里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响屁来。 除了可以偶尔触发未来画面,其他方面能给她提供的帮助少得可怜。 这不,现在她处于生死关头,都开始玩儿命狂奔了,紧急呼叫系统,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跟死了一样。 生死关头,槐凉还在想着破局之法,肯定不能直接往山下人堆里冲。 她的影子穿梭无法长久待在影子里,只能借影子进行换位,且面临精神力即将耗尽的情况…… 对方既然都已经展开伏击了,觉鸣神社的下山出入口不会没有人把守。 而且,精神力马上就要达到使用临界点,她在非术师们的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现身,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为今之计,只能往寺庙内躲藏,期盼五条家的术师们可以拖得再久些。 以及……五条悟可以尽快回来。 第145章 艺术来源于生活 槐凉从没有哪刻像此时这般,希望看到五条悟那张傲慢不羁的脸蛋。 明明是拼了命也想要逃离的存在,现在却成为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这贼老天真爱跟她开玩笑。 槐凉躲藏在神社一方侧殿后的厢房,是巫女们平日里休息换装的房间。 她惨白着脸,踉跄着拉开了一处靠墙的衣柜门,躲了进去。 在黑暗中,这才稍稍有了点喘息之机,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慢慢平复胸口急促跳动的心律。 越是紧张的时刻,越不能慌乱,脑子得冷静下来,才能增加生存几率。 槐凉猜测,自己一、二周目都无法被检测出身体里含有咒力,多半是因为原本的身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缘故。 即便二周目她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一年多,也没有发生异变,被世界同化。 从一、二周目得知,精神力可以通过战斗渐渐提升,这周目她一直被关在五条家的夭采院里,根本没有接触并祓除咒灵的机会—— 九十九由基针对‘纯粹零咒力’的研究表明,在她过去的十数年基本跑遍了整个蓝星,都没再遇到过如伏黑甚尔那般绝对的天与咒缚。 由此可见‘零咒力者’的稀有程度。 而现在进行的第三周目,她目前的身体除了槐氏一族特有的灵力之外,还包含有可以发动‘替命术式’的咒力。 这不禁让她怀疑,或许咒力和她的精神力是相斥的,才导致她的精神力才恢复得如此缓慢。 只要她一直待在这个壳子里,或许无法再恢复到以前的实力,只有系统能解决这个问题……但这又绕回来了。 系统仍在休眠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苏醒,可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要……我要……好看的……” “好看的皮、皮囊……在哪里……” 忽然,悉悉索索的沉吟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槐凉连忙屏住了呼吸,调动全身的感官,静静聆听咒灵的呓语,不发出一丝响动。 人倒霉的时候,简直喝凉水都要塞牙。 槐凉刚从虎穴逃生,又入了咒灵的狼窝。 不是,怎么就这么点儿背,怎么这个神社里面也藏得有咒灵作祟啊! 听这动静,感觉等级还不低,就算她出去奋力将其杀死,也不可能不发出任何响动——很快就会把追杀她的人引过来。 然而如果不出去,以她如今这具身体对咒灵们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来看……也躲不了多久。 她也不可能任由咒灵率先对她发起进攻,引颈就戮。 就算冷静理智如槐凉,此刻也忍不住骂了句‘他大爷的’,横竖都可能死,不如先把咒灵干掉,先解决眼前最要紧的困难再说! 正当她猛一推开木质的柜门,准备和咒灵大战一场之际,一道强光袭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咒灵的是何种丑陋模样,对方便化作一团扭曲的光团,浓缩成了颗漆黑的咒灵玉落到了少年修长有力的掌心。 “你没事吧?” 夏油杰将咒灵玉往裤兜里一塞,匆匆走到角落里的衣柜前,半蹲下身子,眼带急切地看向——一个小时之前,令他怦然心动的少女。 “还好吗?别怕,我已经把它杀掉了。” 槐凉没有回应,面无表情地把柜门又拉拢,合上了。 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 艺术来源于生活,它用事实告诉她,人生没有最drama,只有更drama。 提问,杀了自己一次的前男友,又救了自己一次,这事儿能算扯平吗? 可惜身边没有烟,不然槐凉此刻只想沧桑点烟。 总算理解为什么世家大族里干点儿什么事情,都要挑选吉日吉时了。 她严重怀疑今天的这一系列突变事故,都是因为没查黄历,是个诸事不宜的日子—— 一切都像脱缰的野马般神展开,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 吃了个正宗‘闭门羹’的夏油杰傻眼了,这……是不想见他的意思吗? “笃笃笃。” 有节奏的‘敲门’声伴随着少年清越的声线响起:“那个,你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如你所见,我是专门收服刚刚那种怪物的人。” “夏天天热,关在柜子里小心中暑,你还是先出来吧。” 没有应声。 夏油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觉鸣神社—— 他绝不承认是因为之前听到她说,要来这里挂愿望笺的缘故。 “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跟你一起的人呢?” “太粗心了,一点都不关心你的,竟然让你——” 槐凉被叨叨得心烦意乱,她意识到要是自己不出声,对方可能能念到天亮!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有当念经和尚的潜质的? “我说,适可而止吧。” 槐凉猛地推开柜门,要不是夏油杰闪躲及时,差点被撞到鼻梁。 薄薄的一层细汗浸湿了她的额角,毛茸茸的碎发一缕缕紧贴着前额的皮肤,“不想惹上麻烦,就赶紧离开。” 秀挺的眉毛微微蹙拢,夏油杰瞬间反应了过来:“你不是因为咒灵才躲进柜子里的?有人在追杀你?”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说了要你救了吗?你在这里只会暴露我的存在,不要自顾自给自己安上‘救世主’的名头好吗?” 或许是怕被追杀的紧张,又或许是精神力透支带来的身体不适,躁意不断升腾,槐凉尤为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离我远一点。” 再见面的那点隐秘的窃喜被对方冰冷无情的话语打消殆尽。 夏油杰抿了抿唇,通常情况下,被他所救的人说出这番‘不知好歹’的话后,他都会直接离去。 可轮到眼前这个少女,即便说出如此刺人心窝的话,他却依旧……舍不得离开,甚至还隐隐有些伤心的委屈。 为什么呢? 他并非低自尊的人,也并非好色之辈,难道这副漂亮的皮囊对他的吸引力有那么大吗? 第146章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面对这般冷言冷语,以及不加掩饰想要和他划分界限的意图—— 夏油杰感觉仿佛有一柄尖刀直插入了他的心脏,翻搅着,将这块仍旧为她不断跳动的脏器切割得支离破碎。 尖锐的痛感顷刻间便袭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泛起了刺痛。 他尚且未知此般浓烈到极端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明明只是才遇见她而已。 嘴唇嗫喏了几下,恹恹地辩解道:“我只是担心你……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是了,他在意的点甚至是她竟然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未婚妻。 明明……明明……什么? 可恶,那个白毛到底有哪里好?凭什么可以拥有他? 对方的沉默似乎给了夏油杰鼓励,他抿了抿唇,继续试探着开口:“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一看见你,就觉得很熟悉,还很……” ‘欢喜’两个字被他含糊地带了过去,“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像老套的搭讪手法,但我确实有这样的感——” 话音未落,少女突然向他伸出了手,一把将其扯进了高大的落地衣柜里。 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那张眼角眉梢都透着不耐烦的脸,在眼前缓缓放大……他甚至可以瞧见灯光透过对方纤长的睫羽在眼睑投下的一小块儿阴影。 他也并非躲不过,只是如果能和她再多待一会儿,怎么样他都甘之如饴。 “闭嘴,小乌鸦。” 赶又赶他不走,打又打他不过,槐凉此刻又不敢此刻自己单独往外走——就她今天这个运气,多半儿出门儿就会转角遇到‘爱’。 倒不如先让这个聒噪的‘复读机’消音,跟她一块儿躲柜子里。 容纳进一个一米八几的少年,柜子里的空间顿时变得狭窄而逼仄,夏油杰摁了摁不断狂跳的心脏。 忽而他蓦地反应了过来,压低了声音:“乌鸦……你是当年跳海的那个——” 眼底漾起讶异的惊喜,虽说并非什么好的回忆,此刻对方被他救了还是不领情的情况,比之当年更甚。 但他仍不可抑制地感受到了欣喜,真是奇怪,明明那个时候他看她并没有现在这般汹涌的……情感,不知为何现在却变了。 缘分,正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真巧,竟然又遇见你了。” 鼻端甚至可以嗅到自少女身上传来的甘洌的冷杉的气味,夏油杰下意识深吸了一口,随后又为自己痴汉的行为感到羞愧。 还好柜子里的光线昏暗,应当没有被对方察觉。 黑暗给了他勇气,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再次开口:“我叫夏油杰,geto suguru,你叫什么呢?” 槐凉正屏住呼吸,仔细观察和聆听外面是否有异动,身旁的人却丝毫没有‘逃命中’的紧迫感,还在这儿这个劲的问东问西。 槐凉皮笑肉不笑,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气音:“你爹。” 夏油杰:“……” 不过这点儿挫折而已,他很快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可能是他这辈子里脸皮最厚的一天了:“你真的……跟那个白色头发的家伙订婚了?” “他看起来脾气挺不好的。” 槐凉扭头,反唇相讥:“怎么,难不成跟你啊?” 黑暗中夏油杰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被这似笑非笑的话语给闹了个大红脸,但急促跳动的心脏却让他明白,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假设。 “是你自己闯进来了,还非不走,待会儿真要有人来杀我,波及到你就算你倒霉。” 话虽这么说,冷静下来后,槐凉也在心里较目前的形势做了掂量的。 夏油杰即便现在还没能成长到特级咒术师的程度,但他的生得术式咒灵操控则是一个尤为适合团体作战的能力。 即便打起来不一定能赢,至少也能为他们逃脱争取一定时间。 看这家伙还没进高专,就已经兢兢业业祓除收集咒灵球那么多年了,就算用‘题海战术’也能拖延到不少时间—— 当然能一股脑儿解决掉那些烦人的咒诅师更好,说不定她还能赶在五条悟回来之前顺利出逃。 倒也并非没考虑过,言语蛊惑夏油杰立刻带自己逃走的情况…… 但首先他俩不一定能成功从外面的伏击中硬碰硬逃生,就算赢了也可能会留下痕迹,被五条悟追踪。 槐凉不认为夏油杰以一个普通人家出生,还未接受过体系化教导的咒术师,可以跟庞大的五条家进行对抗。 即便他拥有卓绝的天赋,那也得等他日后成长起来了才行。 其次,夏油杰于她而言基本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她已经拿到了满分的好感度,没有人会在解完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得到答案后,再去咀嚼索然无味的题干。 上周目,她已经用自己的一条性命,还清了夏油杰炙热到可以灼烧人的爱恋。 这周目,她也承受了死亡一次的代价,她不再亏欠他了。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突如其来的热情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再轻易招惹计划之外的麻烦了。 “没有关系的,他们如果追上来,我一定会保护你。” 虽然对方用问题来回答了他的问题,明显在避而不谈她的婚约,但夏油杰私心里还是不想就这样从柜子里出去,结束和她的独处时间。 他默默地延展开话题,“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没有人可以杀你,除非从我的身体踏过去。” 神经,莫名其妙的开始表忠心,跟你很熟吗? 槐凉有点怀疑少年时期的夏油杰是不是脑壳有点问题,能这么轻易为‘陌生人’付出性命。 果然在大包大揽责任这一点上,这家伙是天生的。 “谁对你的身体感兴——” 话未说完,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地击中了槐凉的大脑。 夏油杰的身体……缝合线挖开夏油杰的坟墓,难道就是冲着他的身体去的? 她分明确认了松下和也的肉体死亡,可仍旧怀疑后续在咒术界里兴风作浪的幕后黑手——也是他所属的这个组织。 但如果,从始至终,“缝合线”只有一个人呢? 第147章 不要觊觎不该觊觎的 她从未来画面里看到了夏油杰的死,以及看不清脸的‘缝合线男人’在掘墓, 除非他们组织要求所有人都在脑子上搞条缝合线作为记号—— 如果‘缝合线’是唯一的,那就证明‘松下和也’他并没有死! 死去的身体无法复活,那如果对方有一种特殊的……类似于她被系统以精神体的形态转移到他人身体里的术式呢? 这不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复活! 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缝合线男人’非得动用一系列手脚促使夏油杰孤立,黑化,和五条悟分道扬镳,叛出高专? ——因为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就是夏油杰的身体。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松下和也’只不过是‘缝合线’的其中一个身份,对方拥有杀死咒术师并抢占其身体的能力,甚至可以完美使用‘宿主’自带的一切生得术式。 这样才可以解释,他为何能成功伪装如此之久,不被他人发现。 松下家虽然只是一个小型咒术师家族,即便性情大变可以用因受了致命重伤掩饰,但如果‘缝合线’没有展现出松下家特有的生得术式,也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所以……准确来说,‘缝合线’想要的是夏油杰的生得术式——咒灵操术。 用来干嘛呢?释放咒灵屠杀人类? 还是有其他一些她仍未知晓的阴谋正在酝酿中,必须要用到这一术式才能成功? 或许,她现在所觉察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但她有一点可以确信的是,系统播报过——天元用星浆体重置肉体信息失败。 也就是说,在前面的一、二周目,星浆体计划都失败了。 一周目很有可能是天内理子作为星浆体,被伏黑甚尔杀死,导致同化失败。 而二周目五条悟和夏油杰放走了天内理子,她后来打听到其实还有备用的藏在暗处的星浆体少年,但也被盘星教查到,雇凶给弄死,导致天元的同化再度失败。 可那个活了上千年的家伙——却对全咒术界撒谎,说祂的身体很稳定,并没有‘进化’或‘退化’。 而缝合线的手下亦或合作者们——红色章鱼和冰系术师,都出现阻挠过星浆体任务的展开。 或许天元同化失败的结果,也是‘缝合线’计划中的一环。 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对缝合线来说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之前她一直想不通,但现在她明白了,如果天元同化失败后身体不可挽回地异变…… 一周目她在高专有听夜蛾正道讲过,同化失败,可能陷入衰弱,也可能进化成某种危险的存在,总之不会再是作为人类咒术师的存在。 那么大胆猜测一下,如果她异变后的存在,是一种类似于咒灵类的生物体,可以由夏油杰的咒灵操术来进行操控呢? 天元可是全霓虹所有结界之力的核心,而且是号称全知全能的‘神祗’般的存在。 那岂不是等于缝合线可以操纵所有结界?并且通过各地结界的展开,变得‘全知全能’? 这样分散的思维想法……令槐凉不寒而栗。 怪不得上周目最后,天元召回了一直游荡在外的九十九由基,说是回来会见万全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五条悟,实则更也为了替天元秘密办事—— 带她这个游走于各个重要事件的‘嫌疑人’,去薨星宫内问询。 祂一定察觉到了危机,以及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不可控因素。 槐凉隐隐觉得,或许这就是真相。 虽然还并未知晓‘缝合线’的全盘计划,但她已经触摸到了他计划的关键环节……终于不用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了。 有了足够的信息差,如果运用得当,或许她也不会再需要对主要人物进行攻略了。 只要能找到缝合线的踪迹,再想办法杀掉他,这样就能换回‘世界和平’。 “那、哪个……好像有人来了。” 低沉轻微的男声唤回了槐凉的意识,她终于从勘破到真相的兴奋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拯救世界,还得先从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开始。 正当她准备咬紧牙关,再探出精神细丝往外查探来人信息时,夏油杰的低喝声响起:“来了!” “砰砰砰——” 一连串剑鱼状的细长体咒灵从柜门往外激射而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下一秒—— “砰”的一声巨响,来人大力一拉,竟然把整面厚实的木质柜门都严丝合缝地扯了下来,落到了地面上。 随着灯光流泻进衣柜里,槐凉越过挡在她身前的夏油杰的肩线,看到了一抹尤为显眼的银色—— 以及五条悟那张,不辨喜怒的脸。 “想谋杀我啊?用不着这样迫不及待吧?” 五条悟偏了偏脑袋,视线死死盯在了槐凉的脸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半晌,他突然一笑,冲她伸出了一只手:“快过来,凉,没吓到你吧?” “都怪家里那些老橘子……还好我赶回来了。” 槐凉从夏油杰的身后走出,狭小而闷热的衣柜将她整个人蒸得像笼屉里的点心,白皙皮肤透着湿润的红。 手指刚一搭上,那只干燥的大掌便猛地合拢,像铁铸的一般,紧攥住她的手指将其扯到身后。 苍蓝的眼眸对上那双隐隐藏着嫉妒的绛紫色眼睛,五条悟冲对方抬了抬下巴:“你怎么在这里?” “尾随我的未婚妻过来的?” 三两句话就把夏油杰保护了槐凉的‘功劳’,篡改为了居心不良的变态跟踪事件。 夏油杰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意外的没有发火,只是声音里仍旧透着沉怒:“既然是你的未婚妻,那为什么要他人保护呢?” “哈,真有意思。” 五条悟笑了笑,但槐凉知道,这反而是他生气的表现。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准再试图接触凉,她是我的。” 顿了顿,他的声线越发冷硬,“不要觊觎不该觊觎的。” “否则再有下一次,就不只是警告了。” 第148章 沉甸甸的野望 夏油杰气结:“哈,真令人火大,你这人——” 眼看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经过上周目,槐凉已经可以熟练扮演好‘灭火队长’这一角色了。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谢谢夏油君今天的帮助,以后我——” “没有以后。” 五条悟两眼似要喷火一般,强硬地出言打断了槐凉未尽的话,“五条家会给他一个满意的报酬,作为答谢的。” 夏油君轻嗤了声:“谁要你的谢礼了?” “我才不是挟恩图报的那种人。” “你最好不是。” 槐凉拽了拽五条悟宽大的袖口:“好好好,你别生气了,我们走吧……外面安全了?” “全被我杀光了。” 礼貌性地朝夏油杰点了点头作为道别,槐凉被五条悟拉着迅速离开了此地。 “凉……” 夏油杰半是迷茫,半是苦涩地看着两人的身影再度从眼前消失。 他想,可以了,不要再妄想了。 但心里却不断咂摸着少女的名字,“名字真好听,只是不知道姓什么。” “她如果可以和我结婚的话,就会冠上夏油的姓氏吧?” 汹涌的情感不断冲刷着他的胸口,仿佛血液也要被灼干般发出‘嗤嗤’的微响。 再抬眸,绛紫色的眼眸里再没有迷惘,而是翻涌沸腾着漆黑而沉甸甸的……野望。 …… 自打七夕当晚,槐凉于觉鸣神社后山遭遇伏击后,五条悟便迅速将人带回了五条家老宅,并严令众人保护。 槐凉自认自己在遭遇伏击后的一系列行为,都属于常人的保命反应。 反复斟酌并未存在不妥之处,自己想要逃离五条家的心思应当无人察觉。 可一连数日都没有再见到过五条悟,私发给了他两条试探其情绪的信息,也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复。 这不禁令她心里打起了鼓,难不成真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还是说……他在吃夏油杰的醋? 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她私下再度和孔时雨联系上,约定周六——也就是她生辰当日,一定要让伏黑甚尔想办法接应她逃走。 她赌,生日当天,五条悟还会应她的请求,再带她出五条家去游玩。 逃跑这种事情,纯粹属于‘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槐凉当然知道距离上次伏击不过短短数日,五条家应当还处于严密戒备中。 但换个角度想,也未必不想乘此机会以她作饵,再钓出幕后的始作俑者。 所谓灯下黑,不外如是。 伏黑甚尔的强大之处,她完全领略过。 只要外界针对五条悟的势力给力些,想办法引开……或者拖住他,她就有90%的把握可以逃离。 为此,她甚至可以兵行险招,通过咒诅师的交际网,看能不能把‘缝合线’给钓出来—— 虽然对方的关注力在天元和夏油杰的身上,但是如若能给尚未长成的六眼添上些麻烦,想必对方也会十分乐意。 毕竟,缝合线想要实现灭世的伟大宏愿,在未来一定绕不开与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展开交锋。 红章鱼是指望不上的,眼睛长树枝角的咒灵也不一定行。 唯一验证过可以在初始打败五条悟的冰系术师……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有没有被缝合线招揽到。 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富贵险中求,不是么? 五条悟躺在宽阔的大床上,眼神涣散地看着头顶上的木梁,思绪游离而放空。 这几日他的确在生气——但并非针对槐凉,而是自己。 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就要永久地失去她了。 如果不是那个长了双狐狸眼睛的男人出现,或许,他已经和她天人永隔了。 枉他自诩天资聪颖,能力过人,却被如此简陋的调虎离山之计给支开,让他的未婚妻陷入重重危险之中—— 为什么会中如此粗浅的计谋? 又或者……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把她从他身边带离? 那个眯眯眼狐狸精也是,明显不安好心,哪有那么巧刚好和凉碰上? 分明就是偷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故意追去觉鸣寺制造的偶遇。 要不是后续五条家调查此次事宜,背后有不同的几股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绝不可能出自一个毫无术师背景的野路子咒术师所为——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对方故意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了。 他承认自己吃醋了,但并非仅限于槐凉和另一个陌生男性一起挤在狭窄逼仄的衣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柜的缘故。 而是……他嫉妒有他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自顾自地和槐凉产生了羁绊。 度过了他不在的一段时光,说了他不知道的一些话。 也不知为何,他一见到那个狐狸眼的男人,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明明他自认为自己各方面的条件都堪称顶级,只要他想,没有人不会喜欢他。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将自己的未婚妻严密的遮挡起来,阻隔掉对方投向她的……令人作呕的恋慕的目光。 他自知自己这样的想法过于阴暗,所以从未在槐凉面前表露分毫。 很多时候,他甚至想把她一直关起来,连女侍也不要有,这样就再没有别的人可以看到她了。 可有时候,他又为拥有这种想法的自己而感到害怕,为什么会这样? 那种毫无缘由的,不讲道理的恐惧感,不断蚕食着他的理智。 明明……明明他已经和她定下了替命的契约,她也从未流露过想要离开五条家,离开他的想法。 这几年来,一直都待他包容且温和,几乎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陪他一起度过了漫长的,被困在宅院里的岁月。 他是多么喜爱她啊,只要她的一个眼神—— 什么好东西都想一股脑儿塞给她,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都想与她分享。 他不能没有她。 五条和真说得对,尽管他已经竭力在克制了,可他就是不可自拔的,疯狂地迷恋着她。 可是,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会失去她。 就好像,他曾经已然失去过……好多次一样。 第149章 重要的是人对吧? 五条悟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因着脑海里不断盘旋的混乱的想法,感觉到喉咙一阵干渴。 可身体却又惫懒得紧,不想起身寻水喝。 苍蓝的眼眸渐渐聚焦到屋檐上一处蝠纹雕花,一个念头忽然涌入了他的心头。 如果他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更广泛的势力,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诸如这次一样的事情? 是不是,再没有人可以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是不是,纵使她不愿意,他也有办法……强留下她? 他尚且不知这样极端的情绪由何而来,但他唯一知晓的是,她早就将命卖给了他,仅仅只用了十亿的代价。 所以,即便她日后后悔,又或者受到他人蛊惑想要离开他——他都绝不会允许。 思及此,五条悟干脆利落地起身换了件轻便的浴衣,他想,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她。 路过一座金漆莳绘的漆木镂雕多宝阁,他顿了顿,伸手拿起了架上的两盏孔明灯。 灯面素白,用普通的纸张制成,样貌平平无奇,与阁架上的其他精巧昂贵的古董摆件相比,更为简陋。 可他捧着灯笼的动作却分外小心,无它,这是他这几日自己手工制成的。 灯笼虽简易,但他的心思却并不简单,很快他将和室大门合拢,悄无声息地踏出了院落大门。 已是凌晨时分,槐凉却始终没有丝毫睡意。 虽然 拟定了逃离五条家的计划,但最关键的一环,她得先想办法见到五条悟,才能施展得开一系列的手段。 毫无人身自由的她,可玩不了‘山不就我,我便就山’那套——尽管她的确拥有了破除结界的能力。 但原本在觉鸣神社那晚,她破除结界从后山逃离一事的‘盲点’,还没有迎来五条家的审问。 在事关生死的事情上,槐凉一向不抱以乐观的态度,认为五条家并未发现这个破绽,她更愿意相信是五条悟替她从中斡旋。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过关了,看五条悟这一连几日都了无音讯的反常态度,便知他或许已然起疑,或许挖了更大的坑在等着她。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不想也不能后退,只有迎难而上,在危机中找到并争取一丝机遇——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槐凉冷静地想,如果到明天晚上,五条悟依旧查无音讯,她就不得不主动出击了。 最下策,也不过是趁五条悟外出之际,联络伏黑甚尔在外接应,等她破开五条家的层层结界,用影子穿梭的能力杀出重围。 “笃笃笃——” 木质的窗柩发出几道轻微的闷响声,槐凉精神一震,终于还是来了。 这是五条悟擅自跟她设下的暗号,美其名曰不好私闯少女的闺房,对此槐凉只是表面当作‘情趣’性的应承,心里却暗自不屑。 明明都私闯进她的院落了,仅仅隔着一道墙未进,以所谓‘有礼貌’的方式征求她允许进屋的意见——搞得像她有拒绝的余地似的。 这或许就是绝大多数男人的劣根性,难道‘蹭蹭不进去’就不算强j了? 心里再如何腹诽,面上却已经挂出了营业性的假笑。 槐凉原本就没有入睡,天气炎热的缘故,她穿了身白色的居家睡裙,寻着声音的来处,打开了半扇窗户。 入目便是五条悟大大的笑脸,苍蓝的眸子荡漾着层层的波光,没有前几日无故失联此刻又再见的尴尬,面上也没有一丝阴霾。 “嘿,没想到你这么晚了真的还没睡。” 五条悟眨了眨眼,本就俊美无暇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生动,“我们一起来放灯吧,七夕那天不是没放成吗?” 槐凉面上掠过一丝犹疑:“可是,会被其他人看到的吧——而且,不会撞上院落外的结界吗?” “啊……说到这个,凉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时候无师自通了那么厉害的破除结界的术法吗?” 五条悟原本兴冲冲举着灯笼的手臂,缓缓落下,“据说要非常细微的咒力操控,以及对结界运转的咒力回路非常熟悉才可以做到呢。” 这不,该来的总是会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槐凉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神迷蒙道:“我说呢,大晚上的来放什么灯,原来是过来质问我的。” 她的语调里带了些幽怨之意,“所以这几天是故意不理我的?亏我还以为你吃醋了来着,原来只是怕白白消耗了自己的‘保命符’。” “罢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五条悟微张着嘴巴,原本幽深的瞳孔也呆滞了一瞬,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少女在他面前一向是淡漠而冷清的模样,此刻虽然话里话外带着些状似生气的埋怨,可语气却透着股说不清的娇嗔与幽然。 那种从始至终横隔在他与她身前的隔膜,似乎顷刻间便消失无踪,带着一股子俏皮的亲昵和生动。 仿佛原本静坐在佛龛里的神像菩萨,突然也为他垂眸一顾了般。 “那、那个……” 一贯言辞犀利,又颇擅洞察事物本质的六眼神子,此刻却像被猫咬了舌头般,支支吾吾地说不分明。 唯一的念头便是为自己分解,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不想让那难得发了次善心的菩萨,伤了她那好心肠。 “我只是好奇,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如果你觉得无聊想研究些别的什么,都可以问我的。” 说到这儿,五条悟几乎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滚烫的脸颊红得惊人,有些难堪,却又舍不得离开。 只恨不得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长些,再长些。 “五条家有座收纳了上千年的……各类咒术界秘闻术式等资料的书库,早知道你喜欢这些,尽管向我开口好了,反正迟早……都是你的。” 顿了顿,他又似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向对方:“和我一起放灯吗?” 见槐凉不语,他的语气里不免带上了几分急切,“凉你说过的,时间不重要。” “地方自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对吧?” 第150章 目的和手段的区别 槐凉略有些诧异,这样纯情的反应,是可以通过伪装完成的程度吗? 之前的两周目里,她见惯了五条悟看似吊儿郎当,实则精明无比的模样。 但如果真以为他就是个行为恣意但心无城府的少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是,在这开启的第三周目里,她意外获得了上周目六眼神子已死亡的未婚妻的身份,与对方度过了更为年少的时期—— 真就这么容易过关了?她偷偷研究破除结界术的事情,竟然就这样打发了?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管是真是假,对方似乎挖了别的坑在等着她,但至少现在明面上是混过去了。 正当槐凉略微晃神,暗中盘算如何引导提生日想要外出的条件之际,短暂的沉默却让五条悟的情绪差点失控。 他站在窗柩前,不自觉地往里探了探身子:“难道就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你的想法就改变了吗?” “是谁让你动摇了?” 纵使深度研究了数年的人类心理学,介于可观察对象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不具备样本的多样性与适配性。 所以此刻,她还是很难理解五条悟的脑回路。 这又问的啥跟啥啊?他们在谈的是同一个意思吗? 明明是讨论放灯来着,怎么又扯到别人身上去了? 是夏油杰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危机感,所以发恼了? 可明明这周目即便算上游轮上的那次,她也不过只见了对方两次。 可看五条悟现在紧张的神色,似乎又不仅仅是在讨论放灯的事宜,反而有些像……在向她寻求某个承诺一般。 槐凉并未有任何心理负担,总之是未言明的‘承诺’,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罢了。 “当然不会,悟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槐凉偏了偏脑袋,并不躲避对方狂热的目光,反而直直地迎了上去,“难道悟君改变想法了吗?” 五条悟弯了弯眼睛,原本紧绷的神色变得放松。 仿佛原本将被即刻执行的犯人被赦免了般,扬起大大的笑:“没有变,我对凉……永远都不会变。” “走吧,我们去放灯,那些老家伙们看到就看到了,反正也没有多少可以话事的时间了。” 槐凉敏锐地察觉到了五条悟话语中的未尽之意,难不成,五条悟萌生了想要掌控五条家大权的心思? 是了,经过前两个周目,她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五条悟都成为咒术界最强了,竟然在高专里还要听命于总监部的指挥。 明明出生就在罗马,拥有99.99%咒术师们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强大背景。 身为咒术界御三家里的五条家的嫡支,又拥有战斗力第一的称号—— 为什么要任由他人摆布? 既然都是‘神’了,为什么不利用好‘神’的身份,一举控制五条家呢? 反而要将自己和自认为所谓封建的五条家做切割—— 就算老橘子们臭不可闻,其实完全可以培养年轻人作为自己的亲信班底。 思及此,槐凉不免开始了阴谋论,她有些怀疑,五条家里的那些老橘子是故意把五条悟养成随心所欲,目中无人的性子的。 上周目她可是没条件都硬想办法创造条件,该拉拢的拉拢,该铲除的铲除,在盘星教的基础上收编人员组建天一教。 可五条悟却宁愿自己变成一只‘孤狼’? 倒也并不绝对,只是他似乎将自身的立场跟东京高专联系到了一起,尝试进入某种他认可的体系范畴里? 可是为什么要从底层喽啰学生开始做,而不是往总监部中、高层里安插五条家的人,由自己来掌控一切呢? 自幼在孤儿院底层挣扎求生,又在王都白塔里‘学习’三年,最终在前线军队里混了十年的槐凉完全无法理解,将主动权交给他人的做法。 无能的人掌握了权柄,只会制造更多的混乱与麻烦。 她不过是能者居之,背着拯救世界的重任,自然并非权欲熏心的野心家。 “没想到这么快悟君就有了如此想法,真为你感到高兴。” 心念一转,槐凉开始吹起了‘枕头风’。 “五条家数百年才出了唯一一个同时拥有六眼和无下限的咒术师,而悟君又属于嫡支,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家主。” 五条悟作为系统认证的‘正面主要角色’,拥有庞大的势力说不定在日后也可以成为讨伐缝合线的一大助力。 当然,槐凉又不真的是块木头,只是绝大多数时候都在装傻罢了。 自然能察觉到五条悟似乎……真的有点喜欢她了。 她的人生准则是质疑一切,一贯也懒得应付他人的情感。 或者直白点来说,她的人生经历就是一坨狗屎,若非生性淡漠,也无法在污染区里存活那般久。 她并不具备与人构建长期,且稳定的关系的能力。 所以,五条悟若是获得了巨大的权柄,又拥有超强的实力,对于日后‘成功出逃’的她而言,算不得是个好消息。 自恋点想的话,万一对她念念不忘—— 又或者因为年少时被女人愚弄,玩弄于股掌所产生的愤恨,想要抓她泄恨,她也毫不意外。 但还是那句话,她是来拯救世界(活命)的,不是来跟男人谈恋爱的。 务必要分清楚哪个是最终目的,哪个是为了达成目的不得不使用的手段。 反正说不定哪天她人就没了,外面还有个情绪古怪的夏油杰在呢,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将可能迎来的报复先放到一边,先成功逃出去再说。 得到了心上人夸奖的五条悟眯了眯眼睛,微微抬起了下巴,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已经高高扬起来了。 “我仔细想过了,以前觉得做任何事情都能很快学会,并做好,实在没有意思……所以任何事情对我来说都一样,都不可能有持续的兴趣。” 五条悟提着灯笼来到了院内那棵巨大的桃花树前,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但是,我现在有了一定要完成的目标。” “那就是掌控五条家,甚至掌控整个……” 第151章 悟你很像一只猫 夜风将五条悟未尽的语句吹散,凸起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我一定会让你拥有‘自由’的,凉。” 闻言,槐凉仿佛那祸国的妖姬,开始茶言茶语地进起了谗言:“可能会有些困难,毕竟悟君你的年纪摆在这里……” 以退为进的手段,在似乎恋慕着她的五条悟身上,永远百试不爽,再给上一点点崇拜和鼓励,“不过以悟君的能力,不会让我等太久的。” 五条悟将灯笼放到了院落中的青石板上,闻言,蓦地攥紧了槐凉的手,郑重道:“虽然不知道那替命术式如何解除……我一定会顾惜自己,也一定会照顾好你。” 槐凉的脸上适时露出了几分欣喜与感动混杂的情绪来,反握住五条悟宽大的手掌,重重点头:“比起作为棋子,我想悟君也更愿意成为执棋人。” “我相信你。” ——但更相信自己。 朦胧的月华洒落在院落中,如同一条轻盈的薄纱将人包裹,槐凉微微垂眸,掩去了眼底的讽意。 她本人就是‘画饼专业户’,对于五条悟的说辞,她表面感动,内心却不屑一顾。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和自杀没有什么分别。 先不论他是否真的可以抵抗‘多一条命’的诱惑,就算他的确骄傲到不需要别人为他牺牲,不需要‘保命符’,但槐凉对其口中的‘自由’两字打上大大的问号。 什么是自由? 是任由她前往世界各地享受人生?还是有时间限制,并且必须给他报备行踪? 更甚者,只能将自己放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一早她和五条家签订的协议里就只有十亿买断替命术式这一条,可没有说过要搭上她往后的数十年时间,提供情绪价值、生育价值……以及x服务。 所谓的与六眼神子的婚约,对她而言只是块包着巧克力糖衣的毒药,外表甜蜜光鲜,实则会要了她的命。 ‘给鸟儿的羽翼镶上黄金,鸟儿就飞不远了’。 现在的少年五条悟,或许的确怀着一颗赤诚的心,也或许的确是真的想要‘给她自由’,但是谁知道往后经年,他的想法会不会变化呢?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 更何况,她不需要谁来‘给她自由’,她生存于世,本就是自由的。 “你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 五条悟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缓缓松开了手,“那咱们先放灯吧。” “我特地查过,在以前,琉球附属的华国,会在孔明灯上写下心愿后再放飞,以祈祷愿望实现。” 说着,他像变戏法似的从宽阔的振袖里掏出来一套笔墨,走到小池塘边手指随意掬了点水,拿出微墨墨锭自顾自地研磨了起来。 槐凉看得眼皮直跳,素有‘一两黄金一两墨’美名的烟徽墨,就被这家伙如此儿戏的使用了? 罢了,反正五条家家大业大,随便他这个大少爷挥霍也无碍。 “哈,还好我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的书法,不算太丑。” 五条悟颇有些自得,他一向学习任何东西都上手特别快,于需要沉心静气持之以恒的书法一道虽没有深入研究,不过字样子也能唬人了。 只见他恣意挥毫,很快雪白的灯笼纸上落下了‘槐凉’两个华文字,这是他特意去学的。 喜爱一个人,不知觉就会染上窥探癖。 想知道她往年的一切经历,想知道她是否有过疯狂的体验,想知道她喜欢的书籍,爱看的电影,常听的歌曲,口味嗜酸还是甜…… 在他未曾参与过的一切,与她相关的任何,他都必须要知道。 到底是当着槐凉的面,五条悟没能把心里那点儿心思过于露骨的表露出来。 不然单凭这小小薄薄的灯笼,根本不够他写。 槐凉这会儿的确感到有点慌了,都说了灯笼上要写的是愿望,可对方却偏偏写了她的名字—— 她可不会单纯到认为对方只是为了炫耀手法,霓虹文不好体现,所以就将站在他面前的她……给写了上去。 往些日子说的那些语焉不详的暧昧话语,可以归纳为少年慕艾,她也可以纯粹装作不知情,安心潜伏在‘保护伞’下。 甚至到了方才那种需要紧急转移质疑的时刻,肆意操控他的情绪和感知—— 但此刻不同,这几乎是明晃晃的示爱。 槐凉也终于明白了,之前他为何如此迫切地寻她答应,一定要同他一起放灯。 因为,他为了向她再度索要明确的承诺,并非所谓含蓄亦或不详的言语可以蒙混过关的。 槐凉在心底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早就知道的,这个家伙真的很难缠。 “这是惊喜吗?” 槐凉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中接过了递过来的蘸了墨汁的狼毫,视线落到了另一盏空白的灯笼上,“可惜了,我没有悟君那般聪颖,自幼也未曾习过书法。” 她当然不会认为用这样的说辞,就可以逃避向五条悟展示她的‘愿望’,所以一瞥见对方的眉头蹙了蹙,便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学过画。” 这倒不是槐凉吹嘘,她似乎于绘画一道颇有天赋,无论是素描还是工笔,水彩还是油画她都信手拈来。 她将华国视为除老家外的第二个故乡,上周目自然也没有落下国画的学习。 “可惜没有颜料,也很久没有画过,献丑了。” “真的吗?” 五条悟这会儿来了兴致,“那我倒要看看,凉你要画什么。” 槐凉沉心静气,分外专注的在雪白的灯笼纸上挥毫泼墨,约莫过了十分钟,一幅小猫扑蝶图便出现在了五条悟的眼前。 他瘪了瘪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准备开闹:“猫?凉你的愿望是猫咪和蝴蝶?” “这是什么意思?” 槐凉将毛笔随意搁在砚台上,灯笼上小猫的毛发和胡须都纤毫毕现。 翩翩飞舞的蝴蝶的卷曲的口器也十分清晰,是一幅相当漂亮的耄耋图。 她扭过头,看向嘴巴撅得能挂油瓶的五条悟,轻笑了声:“啊,难道我从来没有说过吗?” “悟你在我眼里,很像一只猫呢。” 第152章 只愿我身侧之人 五条悟一时之间拿不准槐凉是真这么认为的,还是只是随便编了个借口来唬他。 猫什么的……似乎跟‘威武雄壮’之类的名词都挂不上钩,反而有些憨态可掬。 就像她在灯笼上画的那只猫咪一样,伸长了爪子去够蝴蝶,完全不是他想要留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他自知年纪轻,但却并不认为自己比那些年长的男人差。 他有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也有可以让她抱在怀里的温暖脊梁。 五条悟仔细打量了面前的‘画作’几许,提出了质疑:“可是凉你画的这只猫看起来小小的,还扑着蝴蝶——” “如果把猫看作是我的话,蝴蝶又是什么呢?” 槐凉可就等着这句话了,侃侃而谈:“‘猫蝶’在华文里的同音,即为耄耋,华国自古以来就有画耄耋图的传统,是祝人长寿的寓意。” “所以我的愿望,是祝福悟君可以长长久久,平安喜乐的……活下去。” 五条悟的眼底似一汪柔软的湖水,有小鱼跃出水面嬉戏,闪动着粼粼的波光。 有无数的人在翘首期盼六眼神子的陨落,即便是五条家里的人,也大多只是需要一面好扯的大旗,一个可以威慑咒术界的‘武器’。 槐凉却祝愿他不仅要长长久久,还要平安喜乐的活下去。 他低声喃喃:“我记住了,我会实现凉你的愿望的。” “只要你不要我死,我就一定不会死。” 话说到这份儿上,槐凉都感到有些瘆的慌了,于是连连打断:“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快放灯吧。” 孔明灯和热气球的原理相同,皆是利用热空气浮力使球体升空。 槐凉看着两盏带着墨汁的灯盏,缓缓上升。 摇晃的橘红色火苗在漆黑的夜空中摇摇晃晃,竟不显得孤寂,甚至颇有几分浪漫的色彩。 她想,不管五条悟今天是发什么疯,非要拖她出来一起放灯,此刻她都原谅他了。 五条悟恋恋不舍地看着越升越高,渐渐飞远这方小院的孔明灯,心里既高兴又酸涩不舍。 那可是槐凉第一次画他,虽然只是象征他的猫咪,可带了那么美好的祝愿,他实在想把它留下来,好好珍藏。 但又碍于期盼愿望实现的必要环节,他只能让灯自然坠落,否则会招来不祥。 好在槐凉始终在他身边,总有机会让她再为他作画。 同时,他也暗自在心底打好了主意,待会儿离开夭采院他就吩咐下面的人去追灯。 务必要在它落下之后,给他完完整整的拾取回来。 “好漂亮……” 五条悟轻叹了声,视线早已从摇曳飞远的孔明灯转移到了槐凉的侧脸,“我们的愿望都会实现的吧?” 槐凉决定将马虎眼打到底,这会儿又装作不甚明了的反问,“哦?悟君你的愿望是什么?” 纤长的睫羽颤了颤,胸口里不断膨胀的喜悦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酸涩。 五条悟抿了抿唇,忽而俯身,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有乳白色的光点从她身上逸散而出,原本微阖着眼的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并无发现。 “只愿我身侧之人,如我所愿相同就好了。” 月华如洗,五条悟并未让槐凉相送,自顾自地踱步走出了夭采院。 抬眼,巨大的一轮圆月悬挂在深蓝而孤寂的夜空里,他静静地驻足看了许久,伸手摁了摁不断跳动的心脏。 据说,在遥远的月球上每年都会发生1000多次月震,可蓝星上的人们却浑然不知。 有那么一瞬,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那颗不争气的玩意儿,也随着月震的频率,在不断轻轻发颤。 就好像,她站在他的面前,却不知道他的心也在为她震动。 月光笼罩住他高大的身形,漆黑的影子拖长在地,他将院落大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轻得好似一声叹息。 「这一次,我不想要任何意外」 「您放心,术师杀手已经做出了担保,感谢您的再次信任,一定会圆满完成这一次的委托」 「好,周日下午三点,不见不散」 槐凉将手机合上,仔细盘算是否还有任何遗漏之处。 自打前晚和五条悟一起放完孔明灯后,二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了觉鸣神社当晚的变故之前那般,仿佛没有过龃龉。 她趁机提出了生日想要去其他神社看看的请求,也不知五条悟用了什么办法,总而言之五条家的那些老橘子们并未提出反对的意见。 于是五条悟便兴致勃勃地告诉她,明日就同他一起出发,去到被称为‘神话之乡’与‘众神的国度’的岛根。 那里是日本古文化的重要发祥地,他们最终要到达的地方,就是位于岛根的,日本最古老神社之一的——出云大社。 要是放在以往,槐凉一定第一个查看当地的美食特产有哪些,可这次是逃命,所以她更看重岛根的地理地貌。 甚至在暗地里还拜了拜从未信仰过的各路神仙,祈祷这次的出逃计划可以顺利展开,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诸事不宜。 一想到上次在觉鸣神社的遭遇,槐凉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夏油杰。 上次的会面情况太过危险,又太过混乱。 她也并非十分大度之人,乍一瞧见上周目杀死自己的‘前恋人’,仍带有不可避免的迁怒之意。 即便她的人生信条是向前看,绝不回头,也无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她骗了夏油杰,甚至暗地里已经做好了离开他的打算。 可论迹不论心,她这女朋友的身份可以说已经做得相当称职了—— 真的有罪无可恕到,必须要以死亡来赎罪的程度吗? 心里想着一笔勾销,可真的能勾销得了? 夏油杰是缝合线不择手段也要杀死,并寄生其身体的对象。 她只要想要时间线继续进行下去,就得保证夏油杰必须存活—— 甚至必要时,还得不断观测他的状态,不能走了偏路,走向五条悟的对立面。 真是……想起来都会心梗的程度。 夏油杰才是那个,拿了真正‘护身符’的家伙吧? 第153章 又见兔子木雕 这大约是一个冬日。 伏黑甚尔坐在羊毛的柔软编织物铺就的布艺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放着一应丰盛的瓜果零食,以及各种美味的糖果点心,应当是节日才有的丰盛布置。 抓了抓身侧的一只章鱼玩偶,软弹的触感令他有些放松,根本不用怀疑,这一定是梦境。 在禅院家不可能有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而自打他叛出禅院家之后,遇到惠的母亲并结婚,当年居住的也不是这样的家居布置。 而在惠的母亲死后,他自觉生活无趣,像他这样自幼便不被期待的人,又哪里能奢望过什么幸福安乐的日子呢? 随便活着就是了,接委托杀人也好,赌博也罢,亦或者游走在各式各样的女人堆里当小白脸也行。 总之他已经决定了,不再尊重他人,也不再尊重自己。 不过说起惠……那小屁孩呢?现在也只有2岁,竟然不在他的视线里? 伏黑甚尔下意识地起身,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反正都是梦,也不一定非得出现那个小鬼吧。 窗外坠落着大片大片密集的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挥洒,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大雪覆盖了。 这个房子里似乎并没有别人,但老式唱片机里仍播放着悠扬的上世纪6、70年代的歌曲。 室内的装潢摆设都偏向暖色调,壁炉里熊熊燃烧的木柴发出‘哔啵’的声响,足以看出这幢房子的主人十分富有生活情趣。 伏黑甚尔来了兴趣,这也不是他入赘的伏黑明美那个女人的家,难不成这是他想象中退休后的居所? 很快,他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一辆黑色的坦克车辆由远及近地驶向了这幢房子。 不一会儿,便从车上下来了一大两小的身影,两个小鬼头试图帮刚下车的女人分担小包的塑料口袋,看起来像是从超市大采购回来了一般。 伏黑甚尔眯了眯眼睛,绝对的天与咒缚为他带来了极佳的眼力,那个女人分明就是约定好周日下午三点委托单的单主! 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还带着两个明显长大了几岁的小鬼头,分明就是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 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梦?是预知未来的预知梦? 不等伏黑甚尔搞清楚状况,门外便传来了女人的呼喊声:“快来帮忙啊!甚尔君,今天可是跨年party,可不准偷懒!” 伏黑甚尔挠了挠后脑勺翘起的头发,离开了倚靠着的窗户,依言往大门的玄关处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梦到底还会发生什么变化。 “滴滴滴——滴滴滴——” 闹人的闹钟不断震响,伏黑甚尔刚在梦中触碰上门把手,便被惊醒了。 “唔,快把闹铃关掉啊,甚尔……” 耳畔传来女人带着睡意的含糊呓语,伏黑甚尔‘啧’了声,有些不满梦境被打破。 不过到底拥有极佳的职业素养,他还记得身旁的女人是最近三个月里给他花钱最多的富婆,自然而然地切换为了营业模式。 关掉闹钟,伏黑甚尔将睡衣脱下,走向浴室洗了个战斗澡。 屋内的空气有些闷,带着些腥甜的石楠花的味道,他蹙了蹙眉,只觉得有些胸闷。 一只涂满鲜红色丹蔻的细白手指环过了他的腰身,指尖暧昧地掠过他沟壑纵横的腹部,娇娇柔柔的声线仿佛带着细小的钩子:“再多陪我一会儿呗。” 伏黑甚尔置若罔闻,将女人如蛇般绵软的手臂拿下,似笑非笑地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不待对方回应,便干脆利落地套上t恤,抬手间露出极为漂亮的腰腹线条,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 “嘿,你喜欢我吗,甚尔?” 伏黑甚尔没有回头:“当然了,幸子小姐出手最大方了,空余时间再找我吧。” 酒店的房门在身后合上,他随意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让我看看,这次的委托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岛根,出云大社。 神乐殿下,拥有世界上最大且重达5.2吨的注连绳,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这种绳结能够辟邪,在传统意义上代表着‘洁净’。 “在霓虹,出云大社传说有很多,每年的十一月里,各路神仙们都会汇集于此,所以只有出云能被称为‘神在月’,其他地方的神社则被称为‘神无月’。 五条悟牵着槐凉,有条不紊地进行完一系列参拜的活动。 他似乎对牵手这个动作玩上了瘾,又或许在同放孔明灯的那夜之后,促生了某种怪异的‘皮肤饥渴症’—— 总而言之,这是他最新迷恋上的一项‘活动’,偶尔还会勾勾缠缠地把玩对方的指头,像不会腻似的。 槐凉面上对此不置可否,心底却不断告知自己必须忍耐,不能被对方看出任何苗头,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喏,送你的生日礼物。” 槐凉接过五条悟递出的一个精巧的小木匣,拉开最上沿的封层,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略微粗糙的木雕兔子。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她,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上周目时,她才跟夏油杰在一起后不久,跨年夜的那天五条悟似乎就不请自来地找上了门。 硬塞给了她一只木雕兔子,说是跨年礼物……这已经是第二次他送她这个东西了。 在不同的时空,拥有不同的经历,甚至在他不同的年纪,他始终做了同样的选择……难道这兔子对他而言有什么特殊意义? 心里这么想的,槐凉也由此问出了口:“兔子,悟君是觉得我像兔子吗?” 五条悟显然还记得之前她说他像猫咪的话,有心调侃:“硬要说你像什么动物的话……一时半会儿的我还真想不出来呢。” “只是,凉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在出云神社里的很多地方都有兔子的雕像欸。” 这么一说,槐凉反应过来,似乎一路上的确有看到几座兔子雕像。 她并未不懂装懂,而是虚心请教道:“所以,兔子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第154章 结缘神的传说 五条悟笑了笑,声线轻快地开始了讲解:“整个出云神社里有大大小小共计六十六座兔子雕像,这都是出自于一个传说。” “幡国公主拥有世人垂涎的盛世美颜,大国主和其他八十几个兄弟们前往幡国想与她联姻,路途中遇到了一只被鳄鱼剥了皮的兔子正蹲在路旁哭泣——” 槐凉刚听了开头,就十分想打断这个荒谬的故事。 就算兔子是一种尤其能忍痛的动物,但皮都被剥掉了还不死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都是‘传说’了,有些不讲科学的奇异之处倒也正常,于是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大国主的兄弟们欺骗兔子,只要泡一泡海水,再让风吹干就会重新长出皮来,兔子依言照做却导致伤口恶化。” 五条悟顿了顿,似乎瞧出了她的不耐烦,于是加快了讲故事的速度,“大国主见到兔子的惨状尤为不忍心,于是告诉它需要用干净的清水冲洗伤口,然后睡在香蒲花上就可以痊愈。” “尽管为了帮助兔子,耽误了赶路的时间,比他的兄弟们都要晚到,但兔子告诉了公主他的善举,最终大国主得到了公主的芳心,最后抱得了美人归。” 槐凉似乎有了一丝了悟:“所以兔子成为了‘爱情’的象征?” 五条悟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白兔成为了‘结缘’的象征,出云大社供奉的就是‘结缘之神’大国主,主婚姻,但也包含了更广泛的‘缘分’。” 槐凉垂下了眼帘,手指抚了抚盒子里的木雕兔子,轻声道:“谢谢悟君,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虽然面上不显,她的内心却大受震撼。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间,五条悟就下意识地向她表达过了爱恋。 上周目,她一直以为五条悟和她的‘猫鼠游戏’,不过是基于他的好奇心与占有欲—— 毕竟那么低的好感度,怎么看都像是儿戏。 还是说……之前送她的木雕兔子,只是巧合?并没有特别的含义?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那些或许存在的青涩含蓄而小心翼翼的爱恋,即便存在,还是停留在过去比较好。 “悟君以诚待我,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怎么会破除结界吗?” 槐凉决定给自己提前做一个‘背书’,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这也是一个……放倒五条悟的好机会。 “除了槐氏一族同时具有的咒力和灵力之外,我似乎还觉醒了另外一种力量。 五条悟的眉毛高高扬起,面上也露出了半是讶异半是兴味的神色来:“哦?什么能力?展开说说看。” 槐凉半真半假地开始自述自己的精神力,从指尖往外延展开几簇莹白色的精神细丝,在空中无风自动。 五条悟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入手柔韧而冰凉,见其并非肉眼所见的那般细弱,顿时来了精神。 “的确有些特别,以我的六眼也无法分辨它的具体作用,但是大致能瞧出它似乎是从你脑部凝聚而成的力量?” 槐凉点点头:“不愧是悟君。” 五条悟摆了摆手,克制住不断上翘的唇角:“因为咒术师的咒力运转回路是复刻于咒术师的躯体之内,两种不同源的力量,很好分辨。” “我一开始发现这个精神力时吓了一跳,或许这就是我特别吸引咒灵聚集的缘故?” 槐凉将收回手,莹白色的精神力细丝消散在了空中,“不过它还比较弱小,在战斗中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于辅助破开结界,亦或者帮助检查恢复人体精神伤势上……倒还比较有用。” “哦?可以像反转术式那样替咒术师恢复伤势?” 槐凉点头:“不过反转术式是将负向的咒力相乘,达成正向的修复作用,更多作用于身体,而精神力……则偏向于精神上的修复作用,和灵力相似,是纯粹的正向能量。” 说到这儿,她抿了抿唇,做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我悄悄拿负责一日三餐的女侍试过,虽然她并未受伤,但明显精神好了很多。” “真的吗?正好这几天我吃也没吃好,睡也睡不好,感觉人都憔悴了好多,不如凉你给我试试?” 事情顺利得几乎要超出槐凉的预料,不过她并未因狂喜而失态。 而是表现出关心的模样,手指触了触对方的眼睑:“没有青黑,看不出来没有久睡的模样呢。” 五条悟弯了弯腰,让对方更轻易地可以触碰到他的眼睛。 纤长的睫毛往下垂落,他故意眨了眨,扫到她手指上的皮肤,带来阵阵微弱的痒意。 槐凉很快便判断出对方并没有撒谎。 事实上,因为‘六眼天赋’是强制启动,无法关闭的,就像一台24小时不断运转的机器,不断消耗着他的精神和体力。 这也是他自幼起便不得不食用大量的蔗糖,来补充身体机能消耗的缘故。 心底涌上了微妙的同情,她能和他感同身受。 直到她12岁突然觉醒了精神力,在被王都的检察官带回白塔,被判断为可塑造的向导之前—— 她一度差点因为过于敏锐的听觉而崩溃掉。 绝大多数的声音对于她而言都是十分强烈的噪音,被带进白塔之后,在只有白噪音的静音室里才能安然入睡。 不过这样的困扰,在她开发出精神屏障,觉醒精神体克拉肯之后得到了改善,几乎与常人无异。 而五条悟的‘六眼’不出意外这辈子都是关不上了,可能只有在全部漆黑的房间里,才能稍微好一点,入睡—— 不然即便闭着眼睛,也会像被强制观看默片那样,对精神造成极大的负担。 “因为一直在给凉你准备生日礼物呀,我雕了好久呢,原本准备的礼物……因为突然提出了出行计划,就用不上了。”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所以就在这里,可以进行‘精神治疗’吗?” “最好找一个休息室吧,神社这边应该会有给供奉者提供休息的厢房。”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第155章 爱则引起紧张 拥有金钱开道,五条悟和槐凉顺利被带入了神社后殿的休息室内。 看着五条悟乖巧躺在矮塌上的五条悟,槐凉现在要做的不是精神抚慰,而是通过精神丝找到位于其大脑下丘脑的一个小区域。 被称为‘超级化学物质钟’,即的部位,它负责维护人体内的昼夜节奏。 会接收来自视网膜的光线信息,来调整其节律,从而控制睡眠和清醒状态。 也可以通过控制前额松果体的分泌来调节睡眠,当环境变暗时,松果体会分泌褪黑素这种激素,促进睡眠。 她无意伤害他,只要他陷入深度睡眠就好了——某程度上来讲她也并不算撒谎,深度睡眠的确有利于精神恢复。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朝五条悟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撤掉屏障,让我的精神丝进入你的脑域就好了。” “好哦。” 湛蓝的眼眸缓缓合拢,五条悟撤掉了无下限术式,凝神屏息等待着。 一缕缕莹白如蚕丝般的精神丝从槐凉的手中涌出,不过瞬息便蜿蜒着爬上了五条悟的头部,下一瞬,槐凉被瞬间拉入了他的精神领域里。 赤脚触碰到遍地的银灰色土壤时,槐凉还是懵的。 怎么回事?她根本没有想要操作精神丝进入对方的精神领域,只是想游离在大脑皮层下,找到所在区域,触发令其昏睡而已—— 现在却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他的精神领域里! 抬头,苍茫的夜空下仍悬挂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苍蓝色眼球,无数繁星环绕在其周围,此刻仍滴溜溜地转着。 正当槐凉准备收回精神力,从这处空间中撤离之际,却意外瞧见了一株叶片青绿的……小树? 大约长到了一米多高,幼嫩的枝桠呈淡黄色,叶片椭圆,走近些瞧,那只熟悉的‘圆脸六眼猫’正躲在稀疏的枝野下呼呼大睡。 电光石火间,槐凉回忆起上周目星浆体任务,五条悟被那个神秘的冰系术师重创之后,她为了不让他死掉潜入了他的精神领域里进行治疗 —— 似乎就在银壤中瞧见了一颗发芽的种子,冒出来了圆滚滚的两瓣叶片。 可是不对啊,明明那是二周目的事情了,怎么这周目他的精神领域里还有这个东西? 甚至长得比上周目更为茁壮,明明第一周目的时候,她也探查过五条悟的精神领域,里面根本就没有这株古怪的植物。 算了,多想无益,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五条悟弄晕。 她无意将那只腆着肚皮呼呼大睡的‘六眼猫’叫醒,小心谨慎地撤了出来。 趁五条悟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这次她着重凝神操控着精神细丝游走在大脑皮层下沿,就在它刚触碰到下丘脑的瞬间—— 一只宽大的手掌牢牢攥紧了他的手腕。 五条悟已然睁开了那双苍蓝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所以是通过让人休眠的原理,达到精神修复的作用吗?” 槐凉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砰——” 一股巨大的力量破开的房梁,无数的蝇头从屋脊破开的大洞中疯狂涌进,朝着五条悟的方向扑了过去。 而槐凉早在对方话落的瞬间,便发动了影子穿梭功能,余光瞥见伏黑甚尔强健的身体已然和五条悟绞杀至了一处。 槐凉紧咬住后槽牙,不断变幻身形,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出云神社的范围之外。 虽然通过上周目的星浆体任务进程,反推出第一周目任务失败多半因为伏黑甚尔搅局,他应当成功击败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才最终杀死了星浆体天内理子—— 所以,关于对方的战斗力方面,她完全不用质疑,只要再多牵制一些时间,她就可以遁逃得更远。 她的影子穿梭能力不会留下咒力残秽,所以理论上只要超越过五条悟六眼可以扫描的范围,跑得足够远,她就可以成功脱离五条家! 已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的能力也已然在五条悟面前展现过。 由伏黑甚尔牵制,自己出逃的计划也已然暴露。 如果这次逃跑不成功,还是被抓了回来,那么之后想要再骗五条悟出来,定然是千难万难。 她都不敢想,要是被抓了回去,将面对他多大的怒火,以及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 槐凉铆足了劲不断发动影子穿梭,比觉鸣神社逃命那晚还要迫切,心神紧绷,丝毫不敢松懈。 她不断在心底祈祷伏黑甚尔可以给力些,将五条悟拦得更久,千万别被五条家的其他咒术师的缠斗给绊住脚步。 好让自己可以跑得远些,再远些。 几乎在槐凉如同空气蒸发般消失的瞬息,五条悟便发现了不对。 他下意识朝着对方原本所在的地方掠去,很快六眼扫到一处不断远遁而去的黑点—— 大概率是他那处心积虑……想要逃跑的未婚妻。 是了,五条悟原本槐凉自认为的那般,还要更了解她。 她根本想象不到,她的一颦一笑,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句随口而出的话—— 他都会在睡前时分反复回味,仔细咂摸。 从初识的两不相干,到熟悉后的漫不经心,她的一言一行他都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大约从一年前开始,他的梦中就不断出现一些零散的碎片。 看着她或开心、或不屑、或害怕、或冷漠的神情——但没有一次,是朝着他的。 一开始,她常笑他,为什么跟她见面时,总是紧张兮兮的。 他因为自尊心作祟,当然矢口否认。 不过后来,他在好莱坞的着名导演伍迪·艾伦那儿找到了答案。 ——性会舒缓紧张,而爱则引起紧张。 因为在意在她面前的自己是否衣着光鲜、是否谈话得体,是否能获得她的……垂怜? 他的内心里十分清楚,只是因为太过喜爱她罢了。 可是为什么? 连在梦里,她都对他不屑一顾,却对着另外一个人笑得那么开心。 真是……太不公平了。 第156章 禁锢(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锵——” 可以破开发动中术式的天逆鉾,被一柄飞驰而来的匕首挡住,而后将其砍断成两截。 “啊……没想要你们六眼神子的命来着,不必如此紧张。” 伏黑甚尔蹭了蹭而后的头发,看向团团围上来的十数为五条家的咒术师,“你们就在旁边站着,看我和他切磋切磋就好了。” “不要擅自闯进来碰瓷好吗?会死的哦。” 五条悟根本不想跟这个禅院、哦不,这个叛出了禅院家的人纠缠,手指略微一动,整个人就如同离弦的箭般消失在了空气中。 要不是伏黑甚尔绝佳的动态视力天赋,根本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影。 “是瞬移吧?” 伏黑甚尔手起刀落地将五条家的咒术师们砍翻在地,“麻烦了,情报里可没有讲明‘六眼’掌握了瞬移的术式呀。” “得告诉孔时雨,这单得得加钱才行了。” 言毕,他也随着五条悟消失的残影,提步追了出去。 槐凉恨不得此刻背生双翼,又或者戳瞎自己的眼睛——才能忽视掉环抱在她腰部的坚实手臂。 是五条悟,自她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箍’。 他的眼神冰凉,胸膛却无比滚烫:“凉,你要去哪里?带上我不可以吗?” 顿了顿,声音带着股轻飘飘的冷然,“还是说,这是什么特别节目?提前准备的惊喜?” 怎么会? 上周目,他明明要到2007年的夏天,才勉强掌握了‘瞬移’,为何现如今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槐凉懒得再听对方的‘阴阳怪气’。 事实摆在面前,说她巧言诓骗也好,心怀鬼胎联合外面的人要对他不利也罢,总之算她棋差一着。 现如今被抓了个现行,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没料到五条悟这周目早早学会‘瞬移’也就罢了,难道伏黑甚尔也落败了? 刚升起这样的念头,耳畔便掠过了男人低沉的声线:“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可让我好找……” 槐凉眼睛一亮,看来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然而下一秒就露出了痛苦面具—— 或许是感受到了压迫感,原本揽住她柔软腹部的手臂瞬间收紧,差点儿把她给勒吐了! “哈,以为找了帮手,就可以离开?” 五条悟面色未变,朝着伏黑甚尔抬了抬下巴,“想要带她走?做梦吧。” “她的替命术式已经和我绑定了,或者你有什么办法在不重创我的前提下……又让我失去行动能力?” “不然的话,致命伤会转移到你的委托人身上哦~” 说罢,他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槐凉:“凉,你那通过影子穿梭的能力应该是有限制的吧?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已经快到极限了?” 槐凉特想吐槽,对方纯粹一副十足的反派嘴脸。 这会儿她也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原来悟君从始至终是这样想的,又何必作出情深几许的模样呢?” 五条悟眯了眯眼睛,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话应该是我对凉酱说才对吧。”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暴雨前蓄满了水汽的乌云:“从始至终……我都只想要和凉酱永远在一起呢。” “为什么,你却想要抛下我,独自离开?” 槐凉嗤笑了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如同温水里的一柄小刀,将她眉眼间的柔软切割得支离破碎:“你自己不清楚吗?” 是了,她一贯擅长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五条悟当然清楚,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爱他罢了。 以前他一直不愿意承认,总认为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融化这块寒冰。 总有一天,她会知晓,他的爱意真挚且汹涌—— 却选择性的忽视了,‘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他’,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啊嘞,隐瞒关键信息可不是个好习惯,委托人小姐。” 伏黑甚尔大大咧咧地站在离二人约十几米开外的草甸上,“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五千万円怎么样?” “我尽量不让你死……可以接受吗?” 槐凉直接无视五条悟快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的灼热视线。 若是眼光可以杀人,她估计已经被肢解得七零八落了。 “不自由,毋宁死。” 她的声线一向清冽,像淙淙流淌的溪水,但此刻却如同一把利箭,直射入五条悟的心脏。 “哈,我喜欢你这样干脆果决,毫不畏首畏尾的委托人,那么现在正式开工咯~” 谈话间,伏黑甚而已经从丑宝咒灵的嘴巴里拿出了万里锁,只要锁链的根部无法被肉眼观察到,那么就可以无限延伸。 他将锁链的另一端与天逆鉾紧扣,瞬间两种特级咒具便合二为一。 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手持着铁链的另一端略微用力,便在他头顶的上空摇曳旋转成可怖的刀花来。 五条悟忍不住苦笑了一瞬:“真是令人伤心。” 再抬眸,那双苍蓝的眼眸里溢满了疯狂和偏执,他将一串珍珠项链系在她白皙而柔软的脖颈上,下一瞬—— 槐凉感觉自己像被套上了猪八戒的珍珠衫那般,瞬间无法动弹了。 显然,这串项链定是某种不知名的咒具,拥有禁锢的能力。 她试着调动身体里的咒力和灵力,乃至她独有的精神力,皆如泥牛入海般没有作用。 “真是卑鄙。” 五条悟面上仍带着清浅的笑意,声音也分外柔和:“先只能委屈你一会儿了,凉。” “等我解决完这个家伙,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可以让我向你赔罪。” 身形一闪,槐凉只来得及看清一道红光从五条悟的指尖指弹射向伏黑甚尔的方向。 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将地面炸开了一道数米深的深坑。 她忍不住瞳孔震颤,这分明是无下限术式的逆转——赫! 这周目的五条悟是开挂了吗? 瞬移也就算了,竟然这么早就领会了‘赫’却一直没有告诉过五条家里的人。 该不会他连大杀招‘茈’,亦或者反转术式,也都已经全部领悟了吧? 那……伏黑甚还尔能赢吗? 第157章 拍卖(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这周目,槐凉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强大精神力,又被一根古怪的珍珠项链咒具禁锢住了全身,不得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二人激战在一处,一点儿力都使不上。 这会儿,她无比痛恨这具能力不足的身体。 也连带地开始咒骂莫名其妙偏执起来的五条悟,还有没能缠住五条悟给她争取更多逃跑时间的伏黑甚尔,以及没能让修复她原本身体穿越的系统——乃至上周目一刀捅穿她心脏的夏油杰。 她面临如此被动的局面,上述的每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滴——休眠状态已结束,检测到时间线紊乱,现将玩家传送回重要时间线】 【倒计时30秒,开始,30、29、28……】 槐凉:!!! 什么叫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了! 自打她穿越伊始,自己绑定的这垃圾系统基本没起过任何作用。 连最重要的‘预知未来画面’功能,都还得靠她兢兢业业攻略主要人物来获取。 跟她翻看蓝星小说里那些金手指巨粗的穿越主角们,完全是两个画风。 别人家的系统送战力、送钞票、送美人、送强大助力背景……只要主角想,什么好东西都是主角的。 到了她这儿呢?怎一个惨字了得。 第一周目,开局一把破匕首,只能靠扮失忆勉强生活这样子,还一直被当作犯罪嫌疑人看管监视。 第二周目,好不容易给了个富有的大小姐身份,又跟槐氏秘辛与盘星教势力纠葛在一起,被幕后黑手一直视奸—— 好不容易猥琐发育组建势力,还被泼脏水,最后因为攻略对象黑化,被一匕首捅死了。 到了这周目更‘牛’了,直接先上‘替命debuff’,然后被直接送进五条家圈禁。 想要逃跑又被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神经受了刺激的五条悟疯狂阻止。 好在轻舟已过万重山,她在此刻庄严宣誓:系统你就是我的神! 终于发挥出应该有的作用,救玩家于水火之间!她单方面宣布,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与系统和解了! 【10、9、8……】 巨大的爆炸声混杂着树木倒塌的重响,回荡在整片山谷内。 五条悟在连发几弹‘赫’之后,忽而像察觉到了什么,不进反退,撤出了与伏黑甚尔的战局,朝着槐凉的方向奔袭而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远远地瞧见少女的身体被自上而下的一束金色的光芒包裹,她的皮肤白皙,瞳仁澄澈……散发着强烈的吸引力。 此刻,她就像他最爱的奶油蛋糕般,散发着浓烈的香气,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仿佛快要融化了。 “别走——” 五条悟用上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最终也只堪堪触上了少女的下垂的衣角。 眼前的画面像电影里的长镜头,在他的眼中无限拉长。 她明明看见他过来了,却没有丝毫闪躲,那勾起的鲜红唇角……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凉!不要走——” 【3、2、1——】 槐凉只感觉眼前一花,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最后留在眼里的画面是五条悟凄厉的挽留和向她伸出来的手。 下一瞬,她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到2016年度最为盛大的秋季拍卖会!” 激情而富有煽动力的男声响彻整个地下拍卖会场,会场正中心的巨大拍卖台上,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主持人。 而在他所站的拍卖台的左侧,从左到右逐一放置了5个巨大的拱形物体,被厚重的红丝绒布遮挡,看不真切。 顶头的一束灯刚好打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由高到低一一掠过看台上衣着奢华的各位贵宾,似想穿透他们脸上覆盖的面具,直击灵魂的最痒处。 “按照往年惯例,我们黑金商会寻觅到了一批最为漂亮鲜嫩的货物——” 说到这儿,他暧昧地眨了眨眼,“如果有幸能得到在坐各位贵宾的垂怜,是他们的福气。” “若是没有被看中的,那也可以在之后的‘斗兽’环节中,给贵宾们带来刺激的搏斗,以搏各位一笑,也是他们的荣幸。” 话音刚落,主持人拍了拍手掌,第一张红丝绒布被一侧的侍者掀开。 巨大的金色鸟笼里,瘫坐着一位一袭白衣的少年,他的脸庞略显稚嫩,喉结像一颗青涩的果子,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不断滚动着。 会场内分明打着十足的冷气,柔软的额发却被因惊恐渗出的细密汗珠打湿。 他的眼睛被一根同色系的月白色缎带蒙住,仔细看才能觉察出不断溢出的泪水,已然将眼窝处的缎带浸湿,留下两团洇开的水渍。 他想如同一只刺猬般将头埋进柔软的腹部,蜷缩在角落。 可又听见拍卖会主持人的恫吓言语,而不得不强令自己舒展开身躯—— 哪怕僵硬得像一只不断发抖的木偶,也不能因为‘流拍’而被迫作为消耗品与凶猛的野兽进行搏斗……会死的。 虽然他知道,即便被人买回去,也是作为‘消耗品’的存在。 只是心底仍抱有一丝侥幸,希冀买下他的‘主人’,能是个温柔些的人。 “起拍价,3000万円,现在——开始!” “67号举牌,3500万!让我们来看看,还有哪位贵宾想要带这只‘小鸟’回家——33号4000万!还有没有更……” “……” 槐凉就是在这一声声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拍卖声中清醒过来的。 她眨了眨眼,眼前是一片浓重的漆黑。 要不是耳畔传来主持人的叫拍,以及隐隐听见有其他人……或嬉笑或讨论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瞎了。 身处陌生的环境里,她并没有丝毫慌张,而是谨慎且小心地摸索自身所处的环境。 她先是尝试调动了下精神力,惊喜地发现了与克拉肯的精神链接—— 好消息! 她应该是……又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了! 第158章 雨下个不停 虽然跟第一周目开局时的情况差不多,精神力所剩无几,但只要还是她的身体,恢复到巅峰期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更奇异的是,她竟然在体内同时感知到了咒力和灵力的存在……这算什么? 特殊能力三合一,系统终于开了窍,给她的精神补偿大礼包? 不过咒力和灵力的运转有些许凝滞,似乎也被什么特殊的咒具给束缚住了。 不过,比昏睡前五条悟给她戴上的那串珍珠项链的级别要低,至少她的躯体还可以自由行动。 她并没有着急呼叫系统,而是通过简略的摸索,大致在脑海中构建出了一幅三维立体的……鸟笼? 入手冰凉,似乎是由非常坚韧的某种合金打造而成。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槐凉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这是被当做供富人挑选的‘金丝雀’,给关进金属打造的鸟笼里了。 槐凉的心里不禁升腾起了一丝荒诞的黑色幽默,她才从五条悟手中逃掉,避免了成为‘笼中雀’的宿命—— 可这会儿系统给她空投过来的地点,偏偏是拍卖会! 而她,还真作为被拍卖的货物‘金丝雀’,被关在鸟笼里。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系统的刻意报复,就因为她多腹诽了它几句。 算了,系统已经把她从偏执狂五条悟的手底下救了出来,就别跟它计较那么多了。 槐凉集中调度精神力,极为谨慎地细致操纵精神丝,将手腕上镶金缠丝玛瑙手镯的衔接扣解开。 顿时,她感觉到体内原本滞涩的咒力和灵力,奔涌进四肢百骸。 大致估量了下体内的咒力和灵力,与她在五条家内日夜苦练后的程度差不多,当务之急还是得把干涸的精神力给练回来。 槐凉偏了偏脑袋,决定先静待时机。 能给她这具身体戴上限制咒力的手镯,由此可见拍卖会的主办方是知道咒术界及咒力体系存在的。 很有可能拥有较为庞大的背景,会场内也一定拥有其他咒术师作为‘安保人员’。 她甚至猜测,这个拍卖会就是伏黑甚尔以前提到过的地下黑市拍卖。 ——专为咒术界之内的人,提供‘产品’服务。 “我说,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教主大人您穿正装了,可是无论多少次,都忍不住想说……真他x英俊啊。” 菅田真奈美撩了下垂落到肩侧的红棕色长卷发,如海藻般蓬松茂密。 精明而美艳的脸上露出个笑来,“比平日里的和尚服,要好看好多呢。” 夏油杰闲散地倚靠着身后宽大的暗红色皮质沙发,他穿了一套玄色戗驳领西服,勾勒出他宽阔的肩线。 西装并未系扣,而是松松地散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真丝衬衫。 衬衫的领口,刺绣着一缕缕繁复的白色纹路作为点缀。 往下,宽大休闲的西裤包裹住他的双腿,恣意翘起的二郎腿,显得布料下的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 定制的黑色小牛皮鞋因为他的动作,露出猩红的鞋底,正好与他覆在面上的传统火狐狸面具相称。 他保持了从少年时开始,便拥有的绝佳衣品。 “啊……多谢夸奖。” 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夏油杰将双臂展开,搭在沙发的靠背上。 这是一个颇为舒适且极具自信的坐姿,他撩了下眼皮,“你今天也很漂亮。” 紫色的蕾丝缎面包臀裙包裹着菅田真奈美凹凸有致的s型身材,透出一股子成熟女人丰盈的美。 她拨弄了下涂满暗紫色丹蔻的指甲,望向对方那双绛紫色的狭长眼眸,抿了抿唇:“提前翻阅过了这场拍卖会的货品册子,您需要的安神珠,在拍卖品的第29位。” 夏油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约莫从三个月前开始,他总是会反复陷入跟雨水相关的梦境里。 一开始,他以为又是十年之前,盘星教里那些可恶的猴子们的丑陋嘴脸,那些如雨水般响个不停的掌声,再度侵蚀了他的梦境。 可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已经杀光了盘星教里那些不听话的猴子们,牢牢掌握并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那些过往……不应该再困扰自己才对。 可只要他一入睡,几乎十天里有五天,都会梦到自己禹禹独行在重重的雨幕里。 他似乎身在一片庞大而死寂的……山谷的森林里。 溪流涌动的声音混杂着大颗雨点的敲打在树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行走在草甸与泥地中的闷响。 繁杂的声音混合交织在一起,让本就颇为狼狈的他,胸口溢满了怒火。 可又不止是怒火。 更多的是如巨浪般不断翻涌、冲刷着他胸腔的懊恼,和无尽的……悲伤。 梦境中没有别的人,他尝试召唤过虹龙或其他咒灵,但咒力似乎并不起任何作用。 他隐隐察觉到自己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又不知到底是何物。 他仿佛被永远困在了那方雨帘重重的冰冷森林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如此诡异的情形,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时候,被人下了某种厉害的诅咒—— 可不论如何自查,他都没能在自己的身体上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每次从那个古怪的梦境中醒来之后,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悲怆和绝望所包裹。 这样极端且激烈的情绪,来势汹汹且毫无逻辑。 仿佛他真的经历过了某件令他心神俱裂的悲惨往事,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所以在听闻黑金商会即将举行一年一度最大的秋季拍卖会,拍卖品中有一枚可以镇定心神的咒具安梦珠后,他便安排手下的人弄了入场券。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参加了此次拍卖会,希望这枚珠子……不要让他失望。 正当槐凉等得不耐烦,刚要伸手扯掉覆盖在眼前的缎带时。 耳畔却传来了主持人极具煽动力的言语:“下面,即将给各位贵宾展示开场的重头戏——” “这可是我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捕获的美丽猎物,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第159章 她就是寻觅的珍宝 话音刚落,槐凉便觉察到有人缓步走近。 下一秒,笼罩在鸟笼之上的厚重红丝绒布便被人一把扯掉。 强烈的灯光直射进来,在纯金色的鸟笼上反射出更为夺目的亮光。 反射性地将眼睛闭上,她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被关在笼子里多久。 长久处于黑暗中,一旦突然见光,眼睛很可能会瞎掉。 更遑论会场的打光尤为强烈,她不过尝试眯了下眼睛,眼球便传来一阵刺痛感,几乎要留下生理性的眼泪。 由此可见,这也是拍卖行防止‘货物’出逃的手段之一。 “哗——” 全场响起了一阵惊呼声,而后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兴奋的议论,夹杂着对主持人赶快拍售的催促。 虽然瞧不见看台上来宾们的面容,但极佳的耳力却让夏油杰听清楚了周围好些个男人沉重的粗喘,以及兴奋的呓语。 原本被主持人激昂的声线打断思绪的他有点不爽,但此刻他也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了舞台的正中央。 下一瞬——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失态,直接站起身来。 原本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已然抬起,前臂紧绷,手掌死死地抓住了柔软的皮质沙发。 绛紫色的瞳仁瞬间紧缩,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个……被囚禁于巨大黄金宝石笼里的少女。 她不像其他几位‘货物’穿着清透的白色衣物,一袭如同燃烧的火焰般鲜红的丝绸薄裙包裹住她线条优美的娇躯。 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柔顺地流泻而下,即便被蒙住了双眼,也不难瞧出她有着一副极为浓烈稠艳的面容。 像月光下沾满了露水的花朵,摇曳生姿,惹人采撷。 她的肤色极白,在红与黑的强烈对比衬托下,更如同一捧蓬松的初雪。 槐凉这会儿不止觉得眼睛疼了,耳朵也被会场排山倒海般的嗡嗡声响给闹得疼了起来。 鉴于精神力的存在,没过一小会儿她便感觉自己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强度的亮光。 伸手把眼前的遮挡物一扯,猩红而华丽的绸缎飘落在她的掌心之中,带来一丝冰凉而丝滑的触感。 一时间,会场内的讨论声变得更为激烈,如同一滴清水,坠落进了烧滚的油锅内,轰然炸了开来。 夏油杰紧抿着唇线,面上的神色被面具遮挡看不分明,但急促起伏的呼吸却在不断地提醒他——他要她。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在他过往的二十六年里,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物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渴望。 如果仍身在那个诡异的雨幕森林里的梦中,他将毫不犹豫地作出判断,她就是他一直在寻觅的那件珍宝。 菅田真奈美似乎察觉出了夏油杰冷静外表下的兴奋,目光不动声色地逡巡过他不断滚动的喉结。 他甚至拿起了桌面上的一杯清水,粗暴地掀开面具的一角,一饮而尽。 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缓解他喉咙里的干渴,以及平复血管里涓涓流淌……沸腾叫嚣的血液。 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的频率也明显变高,再往下,原本宽松的西裤已然因他翘腿的动作而显得紧绷,尤其是腹下—— 一大团不可描述,颇为可观地鼓起,被阴影笼罩。 菅田真奈美挑了下眉,她的直觉果然没错,当初为了教主大人的‘理想’—— 当然不可避免也有觉得这男人真帅的缘故,总而言之,加入了盘星教。 一晃便是数年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自家的教主大人如此外露自身的情绪。 他一向是冷静自持的,因其强大的能力,绝大多数的人类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而他们这些因为‘志同道合’的咒诅师们,以‘家人’的身份汇集在他身边,助他实现‘伟愿’。 说是‘家人’,但菅田真奈美以女人的第六感觉察到,他们和教主大人似乎总隔着一层。 这些年,或为了讨好,又或者为了达成别的目的,盘星教收到了来自不同势力的不少‘供奉’。 奇珍异宝、古玩金玉,乃至颜色鲜妍的各色美人,不拘男女一应送到了盘星教的总部内。 能够换取资金购买各类咒具,或支撑教内众人开支运转的物件都被留下。 而美人们……不管多美,都被逐一退了回去,亦或者打发给了他人。 教主大人似乎并没有太多世俗的欲望,她都要以为他是个天选苦行僧了! 将近十年啊,真是一点儿女色或是男色都不近的! 若不是今天这出,她都快要以为自家教主‘那方面’的功能有障碍了。 他们关系好点的几个都私底下商量过了,平日里说话都要分外小心。 生怕哪天一不注意触碰到教主大人的‘痛点’,而后死得悄无声息。 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多虑了嘛,不行,她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尤其是美美子和菜菜子—— 这俩丫头一贯对教主大人缠得紧,当作‘父兄’一样的存在,要是得知这个消息,估计嘴都得气歪了哈哈哈。 让她们平日里仗着被教主大人收养了,一个劲儿的耀武扬威,搞得像高他们一等似的。 菅田真奈美脑子里,不住的浮想联翩。 或许是过于炙热的视线引得了夏油杰察觉,他修长的双腿交叠了一下,原本敞开的西服也被他系上了两枚扣子。 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逾矩,她连忙收回目光,尝试补救道:“我看这小姑娘也是可怜,生了这么一张清艳绝美的脸蛋,要是落到那些变态手里……” 说着,她的目光环视了一遍四周,意有所指道,“我瞧她那双眼睛,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只怕要吃不少苦头。” “而且,她腕上的那枚镶金玛瑙镯,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一枚抑制咒力的咒具,咱们盘星教的宗旨不就是要创造一个咒术师们的乐园吗?” 察觉到了领导的所思所想,不算本事。 要让领导熨帖地顺着递过去的台阶下来,才算是本事。 第160章 我的(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菅田真奈美好歹痴长几岁,见多了社会里的人情世故。 也比那些一味只知道祓除咒灵的家伙们,多不少为人处事的经验和职场情商。 不然,她也不能仅凭着微弱的咒力,混进了盘星教。 还一跃成为了教主大人身边的‘机要秘书’,负责统筹盘星教的各类俗务了。 “要我看,不如让她也成为咱们的家人吧,教主大人……您看怎么样?” 夏油杰的视线,就没从鸟笼里的少女身上挪开过一秒。 “我的。” 闻言,菅田真奈美的脑子飞速运转,难道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嗯?教主大人的意思是……” “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好了,破案了。 教主大人的意思是,那个少女只能作为他——唯一的‘家人’。 而不属于他们这个‘咒术师大家庭’里,其他人的‘家人’。 菅田真奈美此刻十分想要翻白眼,但考虑到这个月的奖金,以及教主大人的雷霆手段,生生忍了下来。 真是好强的独占欲,这就是传说中的——老房子着火吧! “是,教主大人您说得对,我这边立刻安排好资金,务必让……教主夫人来到您的身边。” “嗯。”又是一声低沉的应声。 不过,菅田真奈美却敏锐地从这个短短的单字里,捕捉到了欣喜、满足和急迫之意。 做秘书的,就是得把好老板的脉,这不,一试便知。 这个神秘少女的优先级一下提升上了好几个level,仅次于教主大人之下。 至于以后嘛……视情况再作调整,万一他的兴致来得快也去得快呢? 总之能被他们盘星教买下来,也算对方运气好了。 起码他们教主大人年轻英俊又财力惊人,即便是对待下属也从不小气。 更何况还有与之相配的强悍能力,生了一张‘祸水’的脸,也只有像他那般强大的人,才能护得住她。 “瞧这水嫩的模样,要是到了床上,不知得多带劲儿……” “可不是,我一把年纪了看得都心痒痒的,这小妞拍出来的价格肯定不便宜,要不待会儿咱俩合力出资,反正拍下了之后都可以一起玩嘛。” “唷,正有此意……” 男人们互相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空气中充斥着恶意满满的猥琐笑声。 菅田真奈美清了清嗓子,小心瞥了眼自家的教主大人。 虽然面具遮挡住了他的脸,但瞧那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节都攥紧得发白,想来内心并不平静。 那双绛紫色的眼眸宛若冻上了层层寒冰,透着股令人心惊的刺骨冷意。 她不禁在心底,为前面那两个满口污言秽语的男人默了个哀。 想来这两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家伙在‘老板’眼里,已经是死人了。 菅田真奈美咽了口唾沫,暗暗发誓一定得漂亮地完成这次任务。 于是试探着放缓了语调,小心询问道:“教主大人,咱们预计花在……夫人身上的费用大致——” 夏油杰一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额侧,骨节分明的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着另一侧的扶手。 声线透着股漫不经心的调调:“不计代价。” “退一步来讲,如果钱不够的话,就把这里拆了好了……我必须带她走。” 好家伙,现实版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菅田真奈美再次刷新了自家教主大人的标签,跟中了邪似的,那安梦珠啥的估计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好的,我明白了。” 也是,有这么一个软玉温香的大美人儿在怀,哪里还有什么梦魇,估计连觉都不会舍得睡吧? 她无限猥琐地又发散开了思维,就算是梦,那也一定是美梦。 唉,估计最近还是工作压力太大。 好久都没去club里面找那些善解人意的小白脸们纾解压力了……脑子里动不动就上演起了‘危险’情节。 菅田真奈美打定主意,等此间拍卖会事毕,她就把之前攒的一星期假给一口气全休了,好好排解下寂寞。 “那么如诸位所见,面前这只美丽的‘小鸟’的起拍价为8000万円,谁能带她回家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会场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价声。 “37号贵宾出价8500万!97号贵宾出价1亿……好!我们42号贵宾出价1亿200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槐凉安静地坐在笼子里,低垂下了眼帘,看起来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实际上,她已经悄悄探出了精神细丝,无限往外延展。 通过其反馈的信息在脑海中构建出整个会场的所有出口,规划待会儿的逃跑路线。 她根本没兴致跟这些人玩儿‘过家家’的游戏,虽然现如今有些势弱,但她也并非完全无法安然撤退。 最好的法子,当然是看哪位冤大头把她拍下,顺利跟着对方离开会场——道上的规矩,‘拍卖品’一旦出场,主办方便没有再保证其完好的义务。 无论是损坏或是遗失,都跟主办方再无瓜葛。 然而有趣的是,她在穿进系统修复好的身体的瞬间,就发现了自己吸引咒灵汇聚的特殊体质……似乎也随之带了过来。 好巧不巧,她的精神细丝在后场的待拍物件中,发现了一个密封的盒子,里面躺着的正是一根她在上周目见过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 因此,她随之改变了计划,通过精神细丝悄无声息地将包裹住那根手指的符咒扯开,现如今,她已经隐隐能感觉到无数诅咒正朝着这个方向汇聚。 要不了多久,就会诞生强大的咒灵,亦或者……可以显化为特级咒灵的咒胎? 管他呢,反正她有影子穿梭的能力,而且能来这种地下黑市搞拍卖的人能是什么好鸟? 她可听得一清二楚,‘老规矩’是要流拍的少男少女和野兽或咒灵搏斗,以此来取悦所谓的贵宾们的。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既然有胆子来这种不法拍卖会,就要有遇到麻烦的准备。 若是不小心丧命了……那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了。 第161章 是哪个冤大头? “五亿円。” 此言一出,原本激烈竞价的会场内陡然一静,原本上一位出到最高的价格为2亿5000万。 好家伙,这是哪个财大气粗的,上来就直接翻了个倍? 纵使美人再入骨销魂……那可是五个亿,再贪恋美色之人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主持人油光满面的脸上,也露出了讶异而兴奋的表情。 好在职业素养在这儿,不过瞬息,他便回过了神,朗声道:“23号的贵宾出价5亿円!还有没有更高的?” 继续试图抬高槐凉的身价,“看来我们的最后一只‘小鸟’颇为受到贵宾们的喜爱……” 连槐凉也没忍住讶异抬头,视线搜寻着那个挥金如土的23号买家。 毕竟连身负十种影法术的天才伏黑惠,禅院家也只开出了5亿的买断价格。 这会儿,即便是在戴上封锁咒力的镶金玛瑙镯咒具之前,她也只是个咒力最多达到二级水平的咒术师。 单凭这副皮囊,就身价飙升了? 她实在不理解蓝星里的富豪们的恶趣味,有这笔钱,什么快乐买不到? 或许这就是穷惯了的缘故吧,即便上周目体验了一把富豪大小姐的身份,她也只集中于美食一道的享乐。 为了攻略主要人物,丝毫不敢放纵,就怕什么时候被抓到小辫子翻车—— 虽然最后因其挚友的插足,还是翻车了呢…… 脑子里想着别的事,也丝毫不耽误她的视线搜寻。 不一会儿,她就在会场的最高处发现了安静坐在角落里的一男一女。 女人的身材丰腴而姣好,是走在路上也多半会引发多人回头的那种凹凸有致。 她戴着一顶鹰隼的面具,与其浑身散发出的成熟魅力相得益彰。 一看,就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御姐型美人。 而在她旁边沙发里坐着的男人,浑身散发出着慵懒但……危险的气质。 他的身量很高,即便翘着腿,狭长的过道也几乎被他的双腿所占据。 面上覆盖着传统火狐的面具,狐狸眼部的洞孔处,露出一抹绛紫的瞳仁—— 等等,这熟悉的绛紫色眼睛、狐狸面具、还有已然留长到腰部的黑色长发,这不就是‘老熟人’夏油杰吗? 还是已然长成为富有极强侵略性气质的……成年男人。 好好好,现如今还有美人作伴,出手就是五个亿买女人,也是混得人模狗样了哈。 一股突如其来的怒火,瞬间袭上了槐凉的大脑。 她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愤怒,只把它解释为再度见到捅了她一刀的凶手的缘故。 在与夏油杰眼眸对上的一瞬,槐凉便将视线再次收敛,垂眸看向身下灰色的地面。 这会儿她有些懊恼了,刚就不该将两面宿傩手指的封印解开。 就应该等夏油杰付完钱之后,再溜掉,让他白白损失五个亿。 【系统,你之前说把我传送回‘正确’的时间线,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穿到六眼神子未婚妻的身上,是错误的?】 【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槐凉无声翻了个白眼,还整上歇后语了,搞什么谜语人啊! 【那我现在处的时间线,已经不是以五条悟未婚妻度过的那条时间线了吧?】 槐凉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猝不及防遇到翻过脸的‘熟人’的心梗。 这一下子给她从原本2005年,又干到了近12年之后的现在—— 跟坐过山车似的,完全失去了规律,这令她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滴——不是】 槐凉舒了口气,那就是新的开始了,好耶! 她要继续在咒术界里面混,说不定哪天就又遇上五条悟了。 要是对方还是那个和她‘青梅竹马’的悟君,那事情就玩儿大发了。 ——不纯纯穿了个寂寞吗? 还好系统还是给力的,又给她重开了,重开赛高! 等她从这个拍卖会场里成功脱逃后,猥琐发育一段时间,再找找伏黑甚尔,延续她上周目画的饼…… 等等,已知现在是2016年。 她上周目死亡于07年的夏末,这么算的话她的惠惠和津美纪是不是都已经长大了? 算算时间,津美纪是00年生的,惠是02年出生的……这会儿也都是中二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估计没小时候那么好骗了,还有伏黑甚尔那个人渣,这次没有了她的干预,该不会已经把惠卖给禅院家了吧? 不行,她得想办法再去瞧瞧自己以前养的崽,虽然以他们现在的年纪是不太好‘哄骗’了—— 但她现在的这具身体,似乎停留在了07年的那个夏天。 如此算来,她跟那姐弟俩也是同龄人了,咳,装嫩她也是很在行的。 “五亿円第一次,五亿円第二次……还有哪位贵宾愿意给出更高的筹码,带这只无家可归的美丽‘小鸟’回家吗?” 主持人的视线一一扫过方才竞价过的众人,见没有再有反应,于是高声宣布:“五亿円第三次,成交!” 言毕,他猛地敲了几下锤子,“让我们恭喜23号贵宾,拍到了心仪的‘物品’!” 菅田真奈美与夏油杰附耳说了几句,随后便款款起身,扭动着腰肢前往拍卖场的后台。 等交纳完五亿円,就可以带黄金笼里的少女到教主大人身边了。 台上的主持人又开始了激情解说,下一件拍卖品。 然而菅田真奈美还没走多远,只见原本以大理石台打造的拍卖台上,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 伴随着扬起的滚滚尘烟,她清晰地瞧见舞台的中心伸出来了一只巨大黑色利爪,瞬间刺破了厚重的大理石地板。 随后猛地一挥,大理石地面上便出现了足有半米深的锋利抓痕。 脚步一顿,菅田真奈美缓慢往后退,以她的眼力无法看出咒灵的级别。 看这咒灵的气势与破坏力,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超出她的等级太多了! 虽说替教主大人办事十分要紧,可自己的小命儿也同样要紧啊! 这会儿再往台上凑那不是茅坑里打灯笼,纯纯找死吗? 此时此刻,当然得抱自家教主大人的大腿,方为上策! 第162章 竖中指代表什么 整个会场中充斥着男男女女惊恐的尖叫,混杂着个别咒术师的咒骂声,一时间如同赶集般乱作了一团。 菅田真奈美刚一转头,准备原路返回寻求教主大人的庇护,哪知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一道离弦的利箭般冲向了会场中心。 ——这不就是夏油杰大人吗! 连面具都一把扯下了,神情紧张地站在拍卖台上,正弯腰寻找着什么。 她再定睛一看,对方已经召唤出了虹龙。 虹龙一把抓起那只形状古怪的高级咒灵撞破了一侧的外墙,想来是要换个战场继续战斗。 而尘烟滚滚的拍卖台中心,巨大的黄金宝石笼里已然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个红裙少女的身影? 是被……吃了?还是她已然挣脱了束缚,趁着混乱的当下,自己逃脱了? 被狗粮喂了个饱的菅田真奈美,几乎难以掩饰自己作为‘机要秘书’,读作‘牛马’的冲天怨气—— 至于吗?她真的要怒了! 好歹她也兢兢业业为盘星教做了那么多年的贡献,地位竟然连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女都比不上! 男人都是些见色忘义的家伙,她必须得赶紧找个乖巧的小鲜肉,安抚下受伤的心灵了。 “等一下——” 夏油杰早在看清拍卖台的一瞬间,便知晓他想要的人已经趁机逃跑了。 于是他随着最近的出口操纵以速度着称的剑鱼形咒灵,飞速追寻。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之前在拍卖场里他有多愉悦,现在就有多紧张。 他当然不是去抓她回来的。 原本她就是凭自己本事逃脱的,而他和黑金商会的交易又没有达成——她是自由的。 至于……为什么要追上去? 一是他下意识的行为,想要确认她是否安全。 第二则是,他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还有没有家人?如果没有的话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远远地瞧见那抹如朱砂痣般鲜红的身影,夏油杰再也按捺不住地大喊出声,“请等等我!我没有恶意!” 操纵载着他的咒灵再度加快了速度,他已然顾不上街边那些猴子们看过来的异样目光。 毕竟人在空中漂移,甚至还能加速度的行为,怎么看都属于灵异事件。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眼中只有那道如同灼灼燃烧的火焰般鲜活的身影:“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有问题想要问——” 话音未落,夏油杰便瞧见那道如同鬼魅般穿梭于阴影中的身影为之一滞,他便乘此机会迅速拉近了距离。 还没来及高兴,下一秒—— 两只巨大而柔韧的触手,泛着幽幽的蓝灰色泽直冲他的面门,绞杀而来。 若不是多年的战斗经验,以及绝佳的体术能力,他差点儿直直地撞了上去! 紧急‘刹车’后的夏油杰,躲避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再抬眼,只远远瞧见对方冲他比了个手势,旋即消失在了阴影中。 他一时间怔忡在原地,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她似乎是朝他竖起了一根……中指? 什么意思?是想让他准备好戒指,下次和她再见面的时候,后给她的中指戴上戒指——订婚吗? …… 疲于奔命的槐凉,自然不知道夏油杰内心生出的想法。 就算知道,也只会觉得这人要么是得了臆想的疯症,要么就是当洗脑头子当得自己的脑袋也坏掉了。 狂奔出数个街区后,她小心翼翼地从一处学校后门的建筑阴影处走出。 这是她提前判断出的,最有利于自己的行径方向。 就算遇到追踪,她往同样青春年少的学生堆里一钻,能最大程度的混淆追捕的视线。 唯一的破绽就是自己这身过于清凉的蕾丝缎面红裙,想来那个所谓的黑金商会颇为舍得在‘拍卖品’的‘包装’下功夫。 她也是当过大小姐的人,伸手一摸便知这料子颇为昂贵。 更不用谈裙摆似乎还缀了一连串漂亮的水晶——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卖家。 没错,这会儿她又沦落到了一周目穿越伊始时,那般身无分文的窘境。 这会儿已经是10月,快要进入深秋了。 大街上的行人们都换上了两件套,一些怕冷的甚至都已经穿上了毛衣。 而她这身红裙虽然精致漂亮,但却过于单薄的打扮,还是有些惹眼的。 当务之急,得先给自己弄上一身应季的普通衣物。 要不是身体素质好,换做普通人在寒风中奔袭那么久,早就冻得受不了了。 思及此,槐凉的目光忍不住往操场另一侧的教学楼打转了几下。 话说,霓虹的学校都有开设体育课,并且要求学生在课前都得换上专门的运动服和运动鞋,将校服放进自己的储物柜里。 要不然……打住。 槐凉揉了揉自己不断跳动的脑仁儿,倒也没有落魄到需要偷鸡摸狗的程度吧。 更何况,看这天色,已经超过放学的时间了—— 要不然她还是去找找餐馆或便利店之类的地方,看看有没有需要临时短工的。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得先找到今晚落脚的地方,不然只能去车站囫囵将就一晚了。 正当她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一边往穿过校外的巷子想要走到大马路上去之时,耳畔响起了不干不净的叫骂声。 听起来似乎是几个小流氓,正在收保护费? 槐凉顿住了脚步,原本左转再过一条巷子,就可以走出这片复杂而老旧的巷道区。 然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既然被她碰上了,就没有让好学生白白受欺负的道理。 等她惩处完这几个小混混,再从他们身上收取一些‘罚金’,亦或者收缴其非法所得——也算是节约j力了吧? 当然了,要是受害者非要感谢她…… 给她送点儿酬劳,也只好大大方方的收下了,毕竟见义勇为嘛。 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槐凉,不过花了几息的功夫,就钻进了叫骂声传来的小巷。 第163章 打劫(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打眼一瞧,潮湿且老旧的巷子里,站着五个头染‘赤橙黄绿紫’各色杂毛的不良混混。 他们的年纪倒也不算大,面庞还有些稚嫩,齐齐将一个黑头发的少年围堵在中间,向其索要钱财。 被围堵在人群中的黑发少年背对着她,槐凉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是紧张还是害怕,只是觉着他的头发似乎……有点炸? 求财、哦不,‘立功’心切的槐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如一颗炮弹似地冲了上去。 三下五除二,就把原本耀武扬威的几个混混瞬间打倒在地,疼地止不住的呻吟。 槐凉两眼放光,顾不得‘受害者’讶异的眼神,自顾自地开始了强制‘退赃退赔’的收缴行动。 伏黑惠紧了紧书包的肩带,神色不明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奇怪女人。 他原本也没料到在这片地界里,竟然还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要知道这两年多的时间,他几乎把校内校外不长眼的混混们都揍了一个遍。 他伏黑惠的名头早就传遍了这边的大片区域,甚至隐隐有往外蔓延的趋势,今天遇到的这几个杂毛多半是从其它地方刚过来。 因为想看看这几个家伙能不能说出什么新鲜话来,所以才暂时没有发作。 结果如他所料,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老生常谈的‘侮辱’,动机也只是为了要钱和满足自己施暴的私欲……人类真是无聊。 正当他准备快速解决这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时,这个奇怪的少女突然出现了。 她干脆利落地把人打倒后,竟然没有如他意料中那般对‘受害者’进行安慰,也没有对施暴者进行说教—— 反而开始了……打劫?这是打劫吧? 原本的猜测落了空,让伏黑惠宛若死水般平静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难得的升腾起了些许兴致来。 自幼时起,早死的亲妈,不靠谱的亲爹就已经提前给他上了人生的第一课,凡事都要靠自己。 幼年期的他因身体限制,并不能做太多的事,为了更好的生存,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察言观色这项本能。 他讨厌绝大多数人类,比起人类的死亡,小动物的死亡更能触动他的内心。 可他又的确喜欢观察人类,并非对他人的事情感兴趣,更多的是基于一种‘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的心理。 这是他乐此不疲,从幼年时就开始的一种自娱自乐的游戏,就比如现在—— 伏黑惠眼角直抽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女半蹲下身体,动作利索地从倒地的五人身上摸出来了三个钱夹,花花绿绿一叠票子,都是小额的。 也是,如果不是没钱也不会朝附近的学生下手了。 一小会儿的功夫,槐凉便从杂毛五人团里收缴了约摸两千来块霓虹纸钞。 虽然数目不多,但也聊胜于无,至少够付一晚小旅馆的住宿费用了。 随便动动手的事情,还占了道德制高点,跟白捡没差别,她打心眼儿里希望这样的‘业务’可以多来点儿。 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槐凉倒没丧心病狂到想要打劫混混们衣物的程度,虽然主要原因是嫌脏。 这会儿,她似乎终于想起了‘案发现场’还有受害人的存在。 正打主意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也捞点儿好处,哪知一扭头—— 这不是她上周目养的崽吗!怎么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刺猬一样炸开的黑色头发,上挑的翠绿色眼睛,她绝对不会认错! 竟然比她都要高小半个头了,看起来至少也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害她看他都要微微抬头了。 脸也长开了好多,完全没有小时候肉嘟嘟的腮边肉,轮廓舒朗,像一枝翠绿的青竹。 该说不说,伏黑甚尔那人渣的外貌基因真是一等一的好。 除了脸型还带着少年气的柔和,没有成年男性的成熟与刚毅之外,这不妥妥的翻版吗? 伏黑惠也在不露声色地打量面前的少女,对方抬眸的瞬间,不可否认的他被那张过于优越的面孔冲击了一瞬。 事实上现在的网络通讯发达,fb、ig上多的是展示自己美貌的男男女女。 他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青春期少年,自然不可避免地有关注到一些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可面前这人不同,她的五官艳醴,是属于极富有侵略性的美貌。 眼睛是清浅的银灰色,显得有些冷清,可唇角却又天然的微微上翘。 配上她懒洋洋的神情,总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微妙感,十分矛盾。 总之,这人要是混演艺圈的话,是属于那种几乎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得到粉丝原谅的类型。 也就是津美纪以前经常说的……‘脸在江山在’? 不过,她这么愣愣地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之前见过? 不对,他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有自信,这样的一张脸如果他曾经看到过,绝不会毫无印象。 “那个,你还好吗?” 怎么回事?惠明明有十种影法术这种特级天赋,怎么还会被小喽啰欺负? 槐凉再三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为平淡但安全的方式,作为聊天的开头—— 虽然她刚才的‘土匪行径’已然被对方尽收眼底了。 “我没事,倒是你……” 伏黑惠难得发了次好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过于漂亮的少女,让他总忍不住视线流连。 “你似乎遇上了麻烦?” 槐凉顺着对方的目光往下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鞋都没有,一直赤着脚在外奔逃了那么久。 不过既然对方话茬子都递上来了,她没有不把握的道理。 顺着伏黑惠这条线,说不定还能找到伏黑甚尔的踪迹。 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可没那么容易打交道。 思及此,她瞬间耷拉下了眉眼:“是有一点小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 “……” 伏黑惠实在不擅长跟人交际,眼看又冷场了。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要不你给我你的联系方式?要是后面真有什么难题,可以找我。” 第164章 悄然的羞色 闻言,槐凉顿时心里一松。 不愧是她养过的崽,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沉闷冷漠,但毕竟善良的秉性在这儿,这不,略一暗示就立马要帮她解决麻烦了。 不过做戏得做全套,槐凉将脑袋埋得更低,作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来:“我没有……手机。” 伏黑惠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都这年头了,还有人生活里离得开手机吗? 而且看她虽然此刻形容有些狼狈,但衣着的质感很好……难不成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逃婚了? 总之,就算不太想和他扯上关系,也用不着以这样的理由搪塞他,他又不是那种会纠缠的人。 伏黑惠抿了抿唇:“不想说就算了,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真不是骗你,我真没有手机。” 槐凉眼看对方似乎生气了,暗叹这小鬼跟他爹一模一样,都是别扭的性子。 心念一转,开始诉说起自己的窘境来,“我在老家过不下去,村里大家都闲言碎语,说我克死了双亲,所以拿了仅剩的钱到东京这边来打工。” 三言两语,便轻易营造出一个孤苦无依的辍学农村打工妹的形象。 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也没有任何感情,这话编排得毫无心理负担。 顿了顿,她艰涩地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明明跟我说只是侍者,负责送送酒水果盘,哪知却要陪酒,钱没拿到,证件还都被他们给没收了……” “要不是天生力气大,趁有客人闹事的时机逃了出来,只怕——” 说话要讲究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就让他自己去脑部好了。 伏黑惠一听,原本这个年纪最不缺的就是正义感十足的少年心性,瞬间便被激发了强烈的保护欲:“岂有此理!” “要不你先跟我回家,暂时住一阵吧。” 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挽留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伏黑惠随后意识到可能有些歧义,立刻着急地解释,“免费的,额,可以等你找到工作赚了钱再搬出去,要是你介意的话——” 槐凉怎么会介意,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但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矜持且迟疑的模样,旁敲侧击道:“你的……父母不会有意见吗?” 还得问问家庭情况,话说伏黑甚尔那个人渣该不会又结第n次婚了吧?那津美纪还在伏黑家吗? 为了显得自己的目的性不要太强,她继续补充道:“对了,我叫槐凉,你呢,怎么称呼?” 面对这样郑重的自我介绍,伏黑惠也礼貌回应:“我叫伏黑惠,请多多指教。” 槐凉一听便舒了口气,还姓伏黑,至少没改姓。 即便渣爹不靠谱,惠也应该还是和津美纪生活在一起的。 “不用担心父母的问题,他们都死了。” 槐凉瞬间拔高了声线:“死了——” 什么?伏黑甚尔死了?!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转圜道:“真的吗?没想到惠君和我也是同病相怜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伏黑惠被难得的关怀戳中了内心,对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奇妙的亲和力,让一向防备心甚重的他也忍不住软下了心房。 他无意于大倒苦水,但是也下意识地把自己往可怜了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本能地想要获取对方更多的怜意而已。 “我的母亲在我出生当天就大出血死掉了,可能觉得是我害死了母亲,父亲一向不太管家里的事情,对我也视若无睹。” 顿了顿,伏黑惠神情冷凝地继续补充,“父亲再婚后,我以为能过上平静的一段时间,但也只是妄想,不过短短三个月他又开始了夜不归宿,沉迷赌博。” “继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正好又有一位有钱的绅士追求,她便随他去了国外生活,只剩下我和姐姐津美纪。” 槐凉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伏黑甚尔真是人渣啊,这周目没有她存在的时间线,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她回想起第二周目初见伏黑家两个小崽子的情况,连水电费都快交不上了,伏黑甚尔那个混账! 不过好歹没死,她还以为之前看到的预知画面已经发生了呢。 所以……在她没有掺和的情况下,伏黑甚尔原本的命运改变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除了每个月会有生活费和学杂费按时打到账户上,基本几个月才见得了一次面,距离我和他上次见面已经是春天的时候了。” 槐凉怕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思想走极端,想想二周目的夏油杰吧,动不动就要黑化。 于是她决定昧着良心,帮伏黑甚尔说点好话。 “至少他还在不是吗?如果你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还是会出现的。” 是了,这周目的伏黑甚尔听起来似乎多了点人情味? 至少比二周目里她遇见的状态要好,都不用她强制扣除‘雇佣费’,这周目至少自觉给小孩抚养费了。 “算了,不提他,那个……你冷吗?” 伏黑惠将书包单手挂在手腕处,而后利落地将黑色的制服外套脱下。 伸手往前递了递,略显害羞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冷的话,可以穿这个。” 槐凉乐了,到底是养过的崽,还知道心疼姐姐,没白疼他! 倒也没推辞,虽然说着‘惠君不会冷吗’这样的话,但身体却非常诚实地接过了崽的‘孝敬’。 毕竟她这会儿正装着柔弱少女,自然得言行一致。 少年的衣物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似乎是某种草本洗衣液的味道。 泛着淡淡的微苦,和他的气质很搭。 伏黑惠见原本剪裁合身的中山装的外套,穿到她身上瞬间变大了几号,松松垮垮地罩着她的身体。 不知怎的,脸颊竟然有些发烫了起来。 于是他别过头,不想被对方瞧出异样:“走吧,待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 “啊,好,谢谢惠君~” 金色的落日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道路两旁的枫叶早已被秋意侵染,层层叠叠的泛着渐变的红—— 一如自少年耳根处,悄然爬上的羞色。 第165章 津美纪昏迷很久了 “家里没有别的人,还好最近我去商场买了新的拖鞋,本来是为了冬天准备的,凉桑你可以先穿这双新的。” 伏黑惠弯腰,从玄关旁的鞋柜中翻出来一双咖啡色的男士羊粒绒拖鞋,细心地拆掉包装递给了槐凉。 “可能尺码会有些大,你先将就一下,明天再买新的。” 槐凉显然并非不识好歹,得寸进尺之人,连连摆手:“不用,惠君愿意收留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伏黑惠松了口气,不知为何,看着那双清浅的眼眸总会让他感到紧张。 他立刻转身走去厨房,岔开了话题:“因为独居的缘故,我基本都是在家里自己做饭的。” “我一般习惯周末去超市采购回一周的饭菜,你有什么喜欢的菜式吗?” 可以,小崽子长大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我不挑食,只要是惠君做的,我都会喜欢哦。” 槐凉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四处逡巡着房间,自然没瞧见厨房里的少年,又因为她的话而红了耳朵。 这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一户建,室内约莫有70平的样子,2间卧室再配上1厅1厨1卫。 装修偏复古南洋风,又糅杂了些东洋的韵味,色系干净简约,屋内的一应家居摆件都井井有条地被收拾整齐。 由此可见房间的主人,是一位秩序感很强的人,首先排除掉伏黑甚尔。 几乎和二周目的室内布局大差不差,却不在原本的那个老小区,现在的小区更新,而且离伏黑惠的学校更近。 方才他们从学校后门外的小巷里出发,也就步行了大概7、8分钟就到了现在的房子。 伏黑甚尔也是好起来了,竟然给儿子的学区房都准备上了。 “刚刚听惠君说好像有个叫津美纪的姐姐来着?她没有一起住吗?还是读的住宿学校?” 从厨房里传来的声线,明显低落了下去。 被清洗蔬菜的水流声冲刷得有些模糊,但以槐凉绝佳的耳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津美纪她……两年前忽然陷入了昏迷,一直在医院里由看护照料,我每周去看一次她。” 槐凉默了。 【系统你上大号说话!到底怎么回事?津美纪怎么突然变成植物人了?】 【滴——并非植物人,具体原因需要玩家自行探索】 【你不是说现在是‘正确’的时间线吗?到底什么是正确?我养的小孩都变植物人了,你管这叫做‘正确’?】 【滴——玩家稍安勿躁,根据算法,这的确是经过玩家努力之后,最‘正确’的一次时间线】 槐凉这次懂了,系统的意思是,现在的时间线其实受到了她以前行为的影响,默默修正了。 即使没有她去干涉星浆体任务、伏黑甚尔的死亡等等一系列重要事件—— 也有了一个较好的发展结果。 那么问题来了,她明明才穿越进这条时间线不到3个小时,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怎么就‘正面影响’了? 她以前在其他时间线——也可以算作平行世界干的事情,能以什么样的方式干涉影响到其他的平行世界? 这尼玛说了还不如不说,搞得她脑子更乱了。 【那系统你有办法把津美纪的身体修复好,唤醒她吗?】 【滴——不能,系统只负责玩家一人】 行吧,果然如她所料,这系统根本纸网不是,还是得靠她自己想办法。 现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赶紧一边恢复精神力,一边寻找‘缝合线’的踪迹,然后干他丫的! 除此之外,还得去看津美纪,瞧瞧有没有办法用精神力将她唤醒。 做到这一切的前提,先得给自己弄到个合法身份,2016年的现今,网络大爆炸,大数据充斥着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 可不像二十世纪初那样户籍管理混乱,她可不想作为黑户进局子里报到喝茶。 不过随着科技的发展进步,人类过于依赖和信任所谓的‘科技’,倒也给了她漏洞可以钻—— 要不直接试试,黑进霓虹国家户籍采集数据库里,给自己捏造个新身份先? “啊……抱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槐凉将伏黑惠的制服外套脱下放到了沙发上,一进门就开了暖气的缘故,室内温度渐渐回升。 她非常自然地趿拉着拖鞋走进了厨房,尝试帮忙打下手,“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谢,借你吉言。” 伏黑惠没想让对方帮忙,直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她却非常坚持,表示能够蹭吃蹭住已经占了大便宜。 要是不能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没脸再待下去。 如此几番坚持与推诿的拉扯后,最终还是伏黑惠败下了阵来。 “好吧,那你帮我把这些蔬菜都清洗干净好了,我先处理肉类。” 伏黑惠已经带上了一条牛仔色的围裙,挽起衬衫袖子开始简单的腌制鸡腿肉。 介于刚才自己不经意的问话触发了一个沉重的话题,槐凉有意识地想要活跃气氛,于是转变了话题:“之前的那几个混混是怎么回事?” “你们学校附近周围的……治安是不是不太好?” 伏黑惠轻轻摇了摇头,将新鲜的黄瓜切片,他的手很稳,刀工也颇为细致。 一阵有节奏的‘笃笃’声响过,一条鲜脆的黄瓜就变成了晶莹的薄片,放进了提前准备好的玻璃沙拉碗内。 声音淡淡的,“他们应该是新来的,在这一片没有混混敢惹我。” 槐凉充分理解到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但也没有表露出丝毫的谴责,反而颇为自豪。 自家的崽明显就是个温柔冷静的人,这样的做法她举双手赞成。 “若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知反击,也太违反人性了。” 槐凉自幼在星球物资最为匮乏的底层孤儿院里摸爬滚打,可以说是地狱开局,没饿死简直是个奇迹。 若是不知争取,不知反击,早就投胎八百次了。 见对方没有像津美纪那般滔滔不绝的说教,反而流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伏黑惠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第166章 尊重(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我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相处最起码的规则,就是我不会杀你,所以请你也不要杀我。” 伏黑惠看向槐凉,翠绿色眼眸里溢满了认真,“‘杀’可以换成任何其他动词。” 槐凉表示认可,并为自家崽颇为正直的三观点了个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之。” 她并不想一味装作柔弱。 反正自家崽又不是她需要攻略的目标,她会拥有精神力及咒力之类的事情迟早会让他知道。 毕竟她也想知道,惠现在的十种影法术练习到了何种地步,有没有调伏出新的式神? 毕竟他在颇为年幼的年纪,就被五条悟那家伙气出来两种了不是吗? 现如今再过两三年,都能到法定结婚的年龄了,不至于一点长进都没有吧? 不过这事还得找个契机,不能上来就摊牌,会引起对方的防备心。 以她尤为吸引咒灵的体质而言,这样的契机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还是得抓紧时间猎杀咒灵,锻炼精神力增幅。 一旦到可以展开精神屏障的程度,就可以解决掉这个略显麻烦的体质,甚至将其转化为一种优势。 想想看,一、二周目她还得到处去寻找猎杀咒灵,而现在她自己就是天然的‘咒灵捕捉器’。 届时她有猎杀或寻找咒灵的需要,就把屏障打开,没有就关上,何乐而不为呢。 伏黑惠点了点头:“最重要的是,学会‘尊重’。” 槐凉乐了,这倒跟他那便宜渣爹相反,伏黑甚尔就是平等地不尊重任何事物,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很快,味增黄瓜、蒜香葱盐炒鸡腿肉、照烧牛肉丼便新鲜出锅,井然有序地摆放到了餐桌上。 伏黑惠还从冰箱里拿出了提前腌制好的冷泡菜,里面有爽口的茄子、香菇、青椒、小番茄等爽口的素菜。 “今天先将就一下,明天就周五了,等我下学后一起去超市采购些你喜欢的食材好了。” 伏黑惠擦了擦沾满水珠的手,示意槐凉入座,“家里还有一大坛子的泡菜,我特意学的华国西南区的手法。” “味道比较辣,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所以没有抓些出来。” 槐凉可太能接受了,经过了几周目的时间,她最爱的还是华国菜,早就暗自许下了任务结束就去吃遍华国的伟愿。 上周目在五条家,可把她给馋坏了。 是,延续上千年的显赫家族里,一日三餐自然分外精细且美味,但霓虹的菜色有好多都是冷食—— 再说了,关了她四年多,哪有那么多花样和口味换给她吃? 所以这会儿一听伏黑惠提起这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超爱吃华国料理的,额,我的意思是虽然在乡下条件一般,但之前我也从电视里看到过关于华国料理的美食节目。” “还照着做了些来着,厨艺还算不错,以后惠君你每天的便当都由我负责好啦,学校应该有微波炉可以加热吧?” 伏黑惠倒也没推辞,虽然瞧对方那宛若青葱的手指不太像经常做饭的,但也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好,那就算劳动所得,来换取在我这里留宿的房费好了。” 槐凉自忖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对方提出的‘交换’条件,明显不平等。 不过现在多说无益,等她真赚到了钱,定然会好好回报他的。 “嗤——” 易拉罐的拉罐被干脆利落地拉开,无数微小的气泡争先恐后地朝着棕黑色的液体表面上浮,发出轻微的气泡炸响声。 槐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罐装可乐,并没有直接饮用,而是倒进了一旁的玻璃杯里。 她想起惠和津美纪小的时候在她那儿,是被禁止饮用一切碳酸饮料的,因为担心对骨头不好,会影响长高。 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她的干涉,惠的个子也蛮高的。 到底有基因遗传,他至少还有5年的时间再长,怎么着也能突破一米八。 所以她也没必要讨嫌,进行说教——毕竟现在的她也没有这个资格。 都说冰可乐的第一口就价值整罐三分之二的价钱,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真好啊……” 伏黑惠也‘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嗯?” 槐凉用筷子夹起一块粘着木鱼花屑的黄瓜片,咀嚼吞咽。 “我的意思是能遇见惠君真好,你不知道,今晚我都打主意去车站里过夜了。” 伏黑惠先是有些窃喜,而后又因对方的悲惨遭遇而蹙拢了眉头:“要不明天你先去附近的警局登记,怎么样也得先把个人番号卡补领上,住民票的话……现居地址就填这里好了。” “没有这些东西会很麻烦,交通出行都不方便,对了,你还得先去办一张电话卡,就算要找临时工作也都需要这些的。” 槐凉点了点头,估摸着身上从那几个杂毛混混手里搞到手的现金,也够去网吧开机了。 不过钱得花在刀刃上,于是她开口询问:“惠君家的书房里有电脑吗?我想或许可以先在网络上预约申请办理业务,到了时间我再自己去。” “这样就不用耽误惠君专门陪我跑一趟了,毕竟还是以学业为重嘛。” 伏黑惠的吃相优雅,但速度却很快,就一会儿的功夫碗里的牛丼饭就快见了底儿。 “有的,网速还挺快,等下用完晚饭我就先帮你开机。” 槐凉自然又是一番感谢,顺便再度开启了‘收集重要信息’的旁敲侧击:“话说回来,惠君的课业之余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一般都会做什么呢?” 毕竟十年的时光变换,有很多人或事物都会走向不同的轨迹。 她如果还依照以往的经历,来进行想当然的判断,迟早要栽大跟头。 毕竟系统都说了,这是最‘正确’的时间线。 即是通过她努力修正后,至今为止最能避免世界毁灭掉的一条时间线。 她当然需要花时间了解,现在咒术界的势力分布、是否处于相对平稳的状态、有没有新兴崛起的强大势力等等。 第167章 性格恶劣的体术老师 伏黑惠咽下一块鲜嫩的鸡腿肉:“兴趣爱好的话,大概是……看书吧。” 其实一般绝大多数时间,他都会被那个无良的白毛男人拎出去,和咒灵进行各种实战演练。 说是演练,其实是每次都让他在生和死之间,变成‘生不如死’。 没办法,谁叫他那个不靠谱的老爹跟五条家的六眼,似乎达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交易。 虽然把他从禅院家的泥坑里捞了出来,但似乎又把他推进了新的火坑里。 那个白毛男人,表面上挂着高专教师的职务,实则大家伙儿都知道,近年来他已然成为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实际的掌权人。 他的渣爹除了打钱,没有尽到一丝监护人的责任,他和津美纪完全就是被放养长大的。 后来他又成为了白毛男人的‘学生’,尽管他还没有入学东京高专,这么些年的交道打下来,他已然麻木了。 五条家的六眼的确很强,是他一眼都望不到边际的那种强。 在对方的魔鬼训练下,他也的确得到了非常大的提升,已经可以调伏了玉犬、鵺、虾蟆、大蛇、满象、脱兔共计六种式神。 假以时日,剩下的虎葬、円鹿、贯牛……乃至上千年以来,禅院家历代觉醒了十种影法术的咒术师都没能调伏成功过的魔虚罗,或许也不是奢望。 但他就是不爽,那么鸡掰的白毛男人根本就不把他当人看的! 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家渣爹和对方有什么私怨,特意把他送过去给六眼解闷赔罪的! 咳,言归正传。 关于咒术界的波涛诡谲,他并不打算如实相告于这个才认识的少女,他不想她陷入危险之中。 槐凉回忆起惠从小似乎就比较喜静的性子,阅读作为他的爱好似乎也并不出奇。 想来文化课的成绩也不会差,应该跟津美纪一样,从小就是学霸。 “漫画?科学?还是诗歌散文之类的?” “大约是写实类的……类似于新闻报道?” 伏黑惠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不过我最多只会相信一半。” 他怕给对方心里留下太过沉闷无趣的印象,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还有在学体术方面的课程,请了老师教导。” 槐凉明悟,因为对方还不知道她也有咒力,可以看到咒灵的情况,只能将咒术修习以另一种普通人可以接受的方式讲出。 “蛮好的,看来今天其实不用我插手,惠君也可以解决掉麻烦。” 说着,她顿了顿,调笑道,“不知道是哪位老师?等我赚了钱也去练练,要是有绝对的武力值,这次我也不会搞成这般狼狈的模样了……” 闻言,伏黑惠下意识地眉头蹙紧:“他啊,算了吧。” “是我父亲帮我找的老师,教学很严格,而且性格也很恶劣,还是少接触的好。” 槐凉端起玻璃杯,喝着可乐清口:“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嗯,傲慢又自大的一个白毛,明明都快奔三了,还时常捉弄学生。” 槐凉一口可乐差点没喷出来,被呛得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咳嗽声:“咳咳咳——” 伏黑惠见此连忙起身,想要给对方拍背,可刚一站起来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对于初次见面的双方而言似乎有些冒昧。 于是他转头抽了几张抽纸,给对方递了过去。 槐凉一边接过纸巾半掩住口鼻,一边不住地捶了十来下胸口。 小半会儿后,待那股难受劲儿过去,她眨了眨被眼泪浸润的睫羽。 声音喑哑,有气无力地开口:“那个……他会上门教导吗?还是说惠君有专门训练的场地?” 伏黑惠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对方的痛点,怎么就被惊吓成的这样?还是单纯地被汽水呛到了? 他抿了抿唇,组织着言语:“倒也没有那么吓人啦,他很强的,教授我咒、咳,体术方面非常负责,我进步很快。” “而且虽然性格有些恶劣,但其实只要顺着他的意思……平时还是挺好相处的,偶尔会上门看看我的情况——” 顿了顿,他又道,“毕竟是被托付的老师嘛,还是要关心下学生平时的生活日常之类的。” 笑了,经过伏黑惠的描述,槐凉可以百分百确认对方口中所谓的体术老师,正是五条悟本人! 那个家伙果然无论在哪周目,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独裁者个性。 她跟他可是青梅竹马地相处了4年多,最是了解,他自幼年起就是这样的秉性。 或许一、二周目的高专生活相对单纯,对于认可的同伴朋友们持有少年气的柔软。 但现在他已非昔日青涩的少年,鬼知道性子会恶劣到什么程度! 槐凉二话不说,立马准备跑路:“我深思熟虑了下,等一找到工作就尽快搬出去比较好,毕竟我也就比惠君你大3岁差不多……” “家里有没有其他人,万一被你老师见到了……怕有嘴也说不清,虽然是惠君好意收留我来着。” 伏黑惠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就算是我父亲也管不了我那么多,你安心住着就是了。” “而且他并不常来,要是凉桑你介意……怕生的话,等周末给你买了手机,如果他以后要过来我提前通知你避开就好了——钱先算我借给你的,等你赚到钱之后再还我。” 槐凉可谓是有苦难言,她哪里是怕生,她是怕‘熟’啊! 虽说她这会儿跟五条悟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可难保不被他瞧出自己身上的不对劲来—— 吸引咒灵汇聚的特殊体质就不说了,关键是她身体里还同时拥有咒力、灵力、精神力三种异能啊。 那家伙的眼睛比x光还要毒辣,万一瞧出不对劲,又要被他纠缠不休了。 可伏黑惠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拒绝。 明明前面还答应得好好的,一听完体术老师的话题就立马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转弯,这搁谁身上不怀疑啊? 第168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真是x了! 明明一、二周目伏黑甚尔跟五条悟都因为星浆体任务的缘故,尤其不对付,是完完全全的敌对关系——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可以‘托孤’的对象了? 这到底是什么垃圾时间线,还‘最正确的’,要她看分明是大错特错的时间线! 短暂地沉默后,槐凉最终拿定了主意,声音艰涩道:“那好吧,我的确不太喜欢成年的男性,因为之前被骗到club里面的经历……你懂的。” “总之,如果有陌生人到家里的话,请务必提前通知我,麻烦惠君了。” 伏黑惠一听,以为对方因为之前不好的遭遇而变成了惊弓之鸟,于是立马拍胸脯保证:“放心,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好了。” “谢谢惠君。” 接下来的晚饭时间,就在一些关于电影、书籍等较为轻松的话题中结束。 槐凉一马当先抢过了洗碗的活儿,伏黑惠则在一旁收拾整理餐桌。 槐凉原本想趁用餐气氛好时透透底,表示自己可以看得见一些‘古怪而丑陋的生物’。 可听闻五条悟变成惠的老师之后,她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万一哪天他不小心说漏了嘴,认识个‘野生的’可以看到咒灵的咒术师预备役,万一引起了五条悟的注意,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在她没能回到至少五成精神力之前,最好可以避开五条悟此人。 甚至她可能需要精神力恢复到7、8成才行,毕竟现今的五条悟肯定比年少时要强大得多。 倒不是她要把对方当作‘敌对势力’。 以之前系统透露过的信息进行推断,五条悟此人应当是属于她的友方阵营,可奈何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她只是在经历过‘兄弟阋墙’周目,和‘青梅竹马’周目后,对人生产生了一定的怀疑,也判断出了五条悟此人颇为偏执的性格底色。 ——这与他童年的经历和成长的环境都密不可分。 倒也不是她自恋到认为和她有过纠葛的男人,都会再次喜欢上她。 只是明知道对方是‘疯子’了,就最好不要在没有自保的前提下招惹到……招惹不起的人。 …… 这是一棵巨大的桃树,约莫是春日,粉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地压满了枝头,远远望去像一团粉红色云。 五条悟正躺在树荫下小憩,天气微凉,他穿着较为厚实的羽织倒也不怕冷。 早春的午后,和煦的阳光从花枝中漏下。 影影绰绰的细碎光斑落到了他的身上,并不刺目,反而令他越发困倦。 这是一种较为新奇的体验,自幼时起,他除了睡觉之外的空余时间,全被五条家庞大的家系教育所占满。 除了最刻苦的咒力及体术训练,传统的礼仪、家学渊源、文化课程等等,他很少有喘息的时间。 即便是难得的休假日,也要随五条家的家主高层们会客,亦或者当个‘吉祥物’出席重大的节日庆典。 这样的偷得浮生半日闲情况,在他的记忆中甚少发生,即便有,也不会是在这样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之下。 他幼时的院子里并没有种过桃花,也未曾在五条家庞大的宅院中有过关于桃树的记忆。 但他并不惊慌,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这方院落了,从他刚成年的年少时期,就曾连续做了近半个月的梦。 有时候是他偎在池塘边的躺椅,掰碎了糕点喂鱼;有时候是在院落里瞎跑着放风筝;还有时候只是简单的吃个饭,看看书…… 不一而足,都是些生活里的琐碎小事。 唯一值得说道的,是梦中总有一位面容模糊的少女,仿佛陪他一起度过了漫长的年少时光。 他也曾无意问起过五条家的侍从,老宅内是否有院落里种植着巨大的桃花树,跟随侍从的脚步才找到了这处尤为偏僻的院落。 院门外并没有门匾,里面也是杂草丛生没有人住,可他却似着了魔似地忍不住观察五条家里路过的一应女侍。 他想,说不定梦里面的人正是他平日里见过的呢? 结局自然是落了空,还因为反常的行为被家主看出了端倪,还把他叫过去敲打了一番。 类似于他以后的妻子自有五条家严密筛选,定会让他满意,那些卑贱的仆从,不配成为六眼的妻子。 五条悟不以为然,甚至感受到了讽刺,搞得像他不知道之前还偷摸想给他定一门……拥有‘替命’术式的落魄咒术师家系里的婚事似的。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原本漂泊无依的心,似乎有了落脚处。 世间的万事万物于他而言不再是一模一样,没有差别,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做到的事情,那就是找到他梦中的那个少女。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十分荒谬,上哪儿去找一个主要信息只有‘耳垂后生了一枚红色小痣’的女孩? 世间的人千千万万,就算找到了,他又凭什么判断那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可五条悟不管,他认为这是天定的缘分,只要能见到他,他一定可以认出来。 当然,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与势力——这样才不会有那些老家伙在他耳边逼逼叨叨。 咒术界本来就是以实力为尊,如果他成为了最强,那么就不会有人再叽歪他找梦中人的行为荒谬,反而会奉其为真理。 一开始五条家的那些老橘子们都以为他是年少叛逆,想要以一个‘梦中人’来作为推辞,拒绝家里的包办婚姻。 后来他大了些,将无下限术式融会贯通,且觉醒了反转术式后,家里反对的声音突然变得大了起来—— 五条悟知道,这是在对他进行服从性测试,也是困兽在做最后的反扑。 趁着他还没有完全长成之前,尝试以各种方式,对他进行‘绑架’。 不过,在他将跳得最凶的一位长老轻松击败,并抛出对方这些年依靠五条家谋取私利,甚至多次联合外人贩卖他的出行行踪且制造暗杀事件……当场格杀之后—— 反对的声音就突然变小了。 第169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再后来,他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成功构建出了领域——无量空处。 又花了两年的时间彻底将其稳固,家里的风向又变成了‘悟少爷的婚事自有他自己的考量’。 五条家里的年轻一辈,都以能成为他的亲卫为荣。 他还吸纳了不少非家系的术师,表面上是五条家招揽的‘客卿’,实际上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班底。 甚至还与东京的咒术高专建立了紧密的联系,高专校长夜蛾正道,也是他年少时的老师。 在他抛出‘由五条家出资,从非术师家庭中吸纳培养咒术师人才’的理念后,达成了一致目的。 夜蛾正道心怀大义,想要拥有更多可以猎杀咒灵的力量,为非术师的安全作出贡献。 而他当然赞同这一观点,但也存在自己的私心。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掌控五条家乃至咒术界的庞大势力,和找到梦中的女孩儿,划上了等号。 这样毫无来由的念头如野草一样疯长,在他的心脏里不断肆虐。 两年前,五条和真那张苍老的面孔终于变得颓然,在他的面前低下了头颅,他也最终成为了五条家的实际掌权者。 之前的五条家并非铁板一块,各路探子以及本家或分支的叛徒层出不穷,得知过他在寻找一位而后有红色小痣的女孩后,也曾设下过各种圈套。 美人计更是层出不穷,可那些肤浅的凡人又如何能得知,他真正要寻找的……是令他灵魂都随之震颤的人。 可不是那些令人扫兴的仿制品,冒牌货。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手掌的黑色阴影在眼前晃了晃,五条悟知道,是梦里的她又来了。 距离上一次梦见她,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他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你就睡着了?” 家入硝子穿着白大褂,一手拿了三四张身体报告数据,一手拉开了床帘,“最近太累了?” 五条悟从令人迷醉的美梦中醒来,发出了一声被打扰后不悦的‘啧’声。 他懒洋洋地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撩了下眼皮:“还好,反正又不用像以前那样被当牲口使唤。” 他的身材本就高大,身下的单人床于他而言有些狭窄,长腿无处安放,索性交叠搭着。 “只是我最近又开始做,关于……她的梦了。” 家入硝子双眼如同大型x光扫描仪般,迅速掠过他的全身,而后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看得出来,你的确很饥渴。” 五条悟面色不变,手上却随意扯了条薄被掩住了腹下,挑了下眉:“我这是晨x,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正常的生理反应。” “要不是你一大早上的非要叫我来例行体检,我的美梦还能延续得更久一点。”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将几张报告单往床上一扔:“服了,明明是你前天说又开始做‘那个’梦了,非得让我给你检查看看有没有毛病。” “喏,身体各项数据都很正常,不过人的大脑是功能最繁复的区域,虽然仪器和术式都检查不出来,但我还是怀疑你得了妄想症。” 五条悟表示不服:“我可是单独出资给你搞了个医学实验室!这才多久,态度就变这样了?” 家入硝子皮笑肉不笑道:“这研究谁爱干谁干,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搞来的理论,用咒灵的身体部件来制作咒具……大哥我是学医的,不是搞武器开发的!” “都跟你说了,咒灵的残肢无法长久维持,你带回来的十几只特级咒灵我都实验过了,非要跟我犟。” 见真把人整生气了,五条悟耸了耸肩,开始灭火:“火气那么大干嘛,这个方向不行换换别的呗,我最近查到了槐氏一族于符文一道上的渊源。” “看看能不能找到还会这个的,应该不会点儿背到灭族了吧?” 家入硝子懒得再说,生怕又被赖上‘新项目’,疲惫地摆了摆手:“快走,这个跟我的专业毫不相关。” “我最近要多休息会儿,发际线都快给我整后移了!” 五条悟在床上赖了会儿,直到身体的反应归于平静后,才施施然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也回去睡个回笼觉先。” “对了,咒诅师论坛上,黑金商会大爆炸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家入硝子已经坐回了工作桌前,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敷衍道:“听说了听说了。” 五条悟薅了薅后脑勺睡得凌乱的头发,又将蒙住眼睛的白色绷带系紧:“嘿,得上点儿心呀,这是第二起两面宿傩手指失窃的消息了。” “据说其中的一项拍卖品——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一根手指,被人趁乱带走了。” 家入硝子仍旧兴趣缺缺:“哦,所以呢?有人想趁机发一笔横财有什么问题?你对宿傩的手指感兴趣?高专地下的忌库里我记得就有。” “跟什么咒胎九相图之类的特级咒物一起,都放在忌库里面统一保管的。” “算了,你就待在大后方好好研究医术好了。” 五条悟掏出手机,一边往外走,“对了,你戒烟都戒了两三年了,怎么还没戒掉,小心早衰。” 话音刚落,就荣获了家入硝子单手比出的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我跟杰打了赌,我一定会比他先戒掉的。” 听到熟悉的故友的名字,五条悟的脚步为之一顿:“你跟他联系很频繁?” 家入硝子不含示弱地挑眉:“怎么,盘星教又不是什么恐怖势力,我跟老朋友叙叙旧不行啊?” “要不是我当年及时赶到,他差点儿屠杀了一整个山村的上百口人,这事儿你是只字不提啊~” “只是想杀,又没杀成,还能判刑不成?”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所以就因为这个,你才会在对方从高专退学单干自己的事业后,怨气那么重?” “我说你们也太小气了吧,吵了个架,这么多年都不联系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第170章 人与咒灵不伦之恋 五条悟摇了摇头:“他不认同我的理念,我也不完全认同他的……让普通咒术师不再受迫害固然重要,但也用不着搞歧视非术师那一套吧?” “他的假想敌选错对象了,现在科技日新月异,咒术界的势力衰落是必然的,不然我干嘛费那么大力气投资那些新兴产业?” “对于整个人类社会而言,我们咒术师,才是少数的‘异类’。” 家入硝子揉了揉耳朵:“算了,都快奔三的人了,懒得管你们。” “赶紧走,说不定还能把你的x梦续上。” 五条悟瞬间拔高了声音:“都说了不是那种带颜色的梦!不要侮辱我纯洁的身体和感情!” “啊……难道不是因为大龄母胎单身,对着虚构的人物意x么?” 家入硝子熟练地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当着五条悟的面,将嘴里的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要不是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我都快怀疑你是不是不行了。” “纯爱的世界,你这样的家伙不懂,很正常。” 一通插科打诨结束 ,五条悟感觉睡意全无,于是他掏出手机,决定随机选择一个‘幸运儿’进行‘玩耍’。 跟阎王点卯似的,修长的指节在line的好友名单里滑了几下—— “就是你了,小惠惠~” 「出来玩嘛?新鲜的一级咒灵,还冒着热气哦~」 清晨的阳光散落在他被绷带撑凌乱竖起的头发上,后剃发凸显出他饱满的颅骨,头小身长,宽肩窄腰,标准的九头身。 「喂,我看到消息‘已读’了,装死没用的哦,你不会想知道我亲自上门逮人的后果的」 好半晌,手机另一端的伏黑惠才慢吞吞地大字回复了消息: 「知道了,地址发我」 …… 槐凉早在遇见伏黑惠的那个周末,就火速给自己搞到了一套合法身份。 还是那句话,蓝星的科技即便往后发展了十年,一应的网络屏障在她面前都跟纸糊似的,一戳就破。 她甚至都不用戳,只花了不到半个钟头,就悄无声息的黑进了人口户籍管理系统,没有被察觉出一丝异常。 处理好了身份,又在‘大户’伏黑惠的接济下借款买了部二手手机,注册通讯号码,第一个保存的就是对方的手机号。 她还煞有其事地给他写了张借条,提笔落款,甚至非常有仪式感地摁下了自己的拇指指纹。 伏黑惠被这无厘头的操作逗笑了,尽管他表示自己那便宜父亲虽然极不负责,但钱从没少过他的,用不着这般做派。 奈何敌不过对方的口才,最后还是败下了阵来,他将借条小心放进皮夹子保存好,表示看好她尽快来赎。 槐凉也分外争气,第二天就顺利在三个街区之外的一家24小时连锁便利店里,找到了一份收银员的工作。 十年后的霓虹社会,所有人对网络的依赖性更强,网络的应用也已经渗透进了生活里的方方面面——这给了槐凉极大的便利。 她可以在一干数据中分挑筛选出了最适合的一家店,首先离伏黑惠的家不算太近,也没有太远。 老板是一位身材略胖,但相貌和蔼的中年女性。 家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照顾家庭,偶尔得空,才会来店里看看。 丈夫是医院的医生,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这家连锁店是娘家带来的陪嫁。 在她演技的加持下,几乎没有太过多问就录取了她——是难得与周围人都相处和谐的,一位好心肠的女士。 槐凉到便利店打工,只是为了给身份合理化的一个开头,当然干不长久。 和她轮班的,还有两位员工。 一个是性格活泼开朗的20岁出头的女孩子,其貌不扬,但总是带着笑,亲和力十足。 另外一位,是个瞧着年纪比他小些的少年。 他的五官无疑是颇为英俊好看的,但气质却十分阴沉,跟人讲话都一直低着脑袋,几乎没有太多的视线接触。 和他见面的第一天,对方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注意都不行,谁好人家背后背着那么大的一只咒灵啊? 浑身散发的恐怖气势,比她之前遇到的红章鱼咒灵、树枝眼睛咒灵等特级,都要可怕得多啊! 她只看了一眼,就瞬间克制着视线移开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被它盯上,她现在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对方。 东京不愧为国际大都市,真是人才济济,明明她调查过的资料显示对方还是在读学生,空闲时间打短工挣点生活费而已—— 所以他为什么要叫那个恐怖的咒灵为‘里香’,而咒灵还会一副小女孩儿似的‘娇羞’声线对他予以回应‘犹太’? 这个乙骨忧太该不会是在搞什么……人与咒灵的不伦之恋吧? 这也太超过了!就好比在她老家污染区内的普通人,跟污染物和平相处,还谈起了恋爱! 槐凉只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遭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一会儿觉得自己的眼睛好痛,一会儿又感觉神经紧绷得快要断掉了。 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对每位结账的客户予以微笑,有谁知道,她其实已经快裂开了呢? 【所以说,这个家伙的背景并不简单吧?虽然没有播报成‘主要人物’,但他的出现也并不是偶然吧?】 槐凉已经琢磨出味儿来了,前几次的穿越,系统把她‘空投’到的第一地点,几乎都会在较短的时间内碰上‘主要人物’。 好比一周目的小巷遇见出任务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二周目的公寓电梯遇见邻居五条悟,以及三周目直接成为五条悟未婚妻的身份——这要说没安排谁信啊? 说是能量耗尽休眠,进了‘错误’的时间线……可短短4年多它又是靠什么东西补充能量的? 这一次可是直接横跨了十几年的时间线,这会儿又不耗能量了?怎么没进入休眠? 【滴——乙骨忧太是怨灵菅原道真的子孙,拥有诅咒的力量】 【祈本里香是他的青梅竹马,在他面前因车祸死亡,而他拒绝了她的死亡,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第171章 错误的原因 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系统这家伙一向吝啬于告知她任何与主线相关的剧情,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儿升起了? 【滴——玩家的怨念太强时,可被系统感知,系统不会说谎,那的确是‘错误’的时间线,并非系统故意传送】 行吧,暂且信个五成。 槐凉这会儿又有些抓瞎:【那导致‘错误’发生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死亡的代价太过庞大?】 【滴——五条悟的祖先是被称为霓虹三大怨灵之一的菅原道真】 【姓氏都已经不同,毕竟延续了上千年了,肯定有很多分支……所以系统你的意思是说五条悟也拥有‘诅咒’的力量?】 槐凉越想越心惊,系统话语犹如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里。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二周目失血死亡的场景,最后好像是看到了五条悟那个家伙匆匆赶来。 还说着……不要她死之类的话。 一股冷意瞬间击中了她的脊椎,一时间浑身毛骨悚然。 难不成,她当时差点儿被诅咒成咒灵了? 所以系统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她从诅咒中解脱出来,造成了后续的一系列‘错误’? 槐凉转念一想,又有些怀疑,不是说咒术师的身体几乎不会逸散咒力,导致其累积而形成咒灵吗? 乙骨忧太……又是怎么让咒力外泄的? 二周目末尾,五条悟已经成为了特级咒术师。 以他生来的六眼天赋,没有人比他的咒力微操更精细了,又怎么会‘诅咒’她? 【滴——乙骨忧太是无意识咒力外泄诅咒了祈本里香的灵魂,而祈本里香本身也有强烈的愿望想要留在他身边】 【而玩家你,拒绝了五条悟的‘挽留’,加上系统将诅咒的能量消弭,最终才成功脱离世界】 槐凉此刻真是无比想骂人,合着她遭了那么大的罪,还不能以原本的身体修复后再进行穿越,都是五条悟的锅! 枉她刚到五条家时,还因为临死前对方的‘真情流露’而感动了一丢丢。 是故,相处的几年间,几乎对他一直礼让有加—— 没曾想,他才是导致她不得不‘在屋檐下低头讨生活’的罪魁祸首! 槐凉直恨得牙痒痒,她就知道,一遇见五条悟那家伙就没好事。 【那系统,你之前讲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又作何解释?我在错误的时间线里做了正确的事情?】 【滴——请玩家自行探索】 原本想着系统今天尤其好说话的样子,槐凉便趁机想多打听点有用的消息,哪知对方立马又恢复到了人机状态。 不过倒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确认了乙骨忧太此人可是在系统那儿都挂上了号的,定然不会是个边缘人物。 那么……他到底是属于正派阵营,还是反派阵营呢? “滴滴滴——”特殊的提示铃声响起。 槐凉朝乙骨忧太笑了笑:“乙骨君,我先去把仓库里的肉肠和鸡排再拿一些出来噢,这边你先照看下。” 乙骨忧太点了下头,眼底下是浓重到化不开的青黑:“啊,好,你去吧。” 匆匆进了仓库,槐凉从兜里掏出手机。 「请查收」附带了一串手机号。 与槐凉记忆中伏黑甚尔的手机号相同,这么多年也没改变。 她并未贸然接近,而是琢磨着如何以较为自然的方式接近对方。 正要出去,就听遮盖仓库的布帘外面传来了一道熟悉得欠扁的声音:“请给我来一块xxx鸡排,和大份的关东煮。” 紧接着响起乙骨忧太颤悠悠的声音:“抱。抱歉……这位先生,鸡排已经卖光了。我们的工作人员正在后厨拿,您、您要再等等吗?” “现炸的话,大约需要等待二十分钟。” “阿嘞,二十分钟的话,从活鸡现杀的时间也足——” “咚——” 槐凉暗恼仓库里杂乱堆放的饮料箱,她刚准备将怀里的一大袋鸡排放下,立刻使用影子穿梭的能力遁逃的…… 哪知不小心踢到箱子后,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几乎在发出声音的瞬间,她便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宛若实质的视线锁定了——即使隔着一道布帘。 这会儿实在有些进退维谷,再发动技能一定会被对方发现,从而暴露己身的能力。 可若是不发动,那要怎么出去? xd,这个人是鬼吗? 怎么阴魂不散的,她都当个最普通的便利店店员了,还能碰上? “那个,乙骨君你能方便进来帮客人拿一下吗?我脚好像扭到了……” 乙骨忧太虽然因担忧里香会失控伤人的缘故,一向都尽量避免与他人做过多的交流。 但此刻听到了槐凉的求助声,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先向面前高大的银发男人告了声抱歉,想让对方等等。 可对方却反客为主地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长腿一迈,先他一步往仓库的方向走去。 早在这个银发出现的瞬间,里香便将自己隐藏进了他们盟誓的戒指里。 仿佛十分惧怕被发现一样,龟缩着没有了一点动静。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对方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却似乎裹挟着无穷的威势,下意识地怔忡在了原地。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槐凉咬了咬牙,将鸡排袋子往前一递。 她琢磨着再找什么理由在库房里多待一会儿,让五条悟等得不耐烦自己走掉。 又或者装出脚腕扭到的模样,让他先把客人接待好,再扶她到马路边打车去医院。 然而,下一秒—— 单薄的布帘被人一把掀开。 一张充斥着男性魅力的俊脸,以超出安全距离的程度,直直地凑近到了她的面前。 槐凉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里,要不是多年的在污染区服役的经历刻进了骨子里,她几乎要叫出声来。 电光石火间,她保留了几分受到惊吓的真实模样,“啊”了声。 随后往后撤了一步,努力扮演好一位普通便利店员的身份:“这位客人,库房只有员工可以进来。” “噢,抱歉,因为没有看到这样的规定提示来着。” 他的视线放肆地游走在少女的身上,由于身材颇为健硕颀长的缘故,几乎将她笼罩在了阴影中。 第172章 兴奋得发抖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五条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因为肚子太饿了,实在等不及想要吃到美味的鸡排,所以就自己过来了。”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 话音未落,一只大掌便毫不客气地从她手中抢过了那袋鸡排,还朝她抬了抬下巴:“不用谢。” 他微微偏了偏头,视线掠过少女因工作环境需求,用头巾将长发挽在脑后而露出来的……如白玉般的耳朵上。 一粒殷红如血的小痣,不偏不倚地点缀在耳垂后,连位置与他梦中都一模一样。 连她刚刚叫另外一个男生名字的声音,习惯性尾音拉长的语调,都不差分毫。 槐凉眼看着五条悟没有说话,正心生防备,以为被对方的六眼瞧出了什么破绽之际——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地响起: 【滴——检测到主要人物五条悟,目前对玩家好感度20】 随后,槐凉便各种意义上的‘眼前一黑’。 这里大约是一个熙攘的列车站台,一张大张开的血色肉质物体,如同凭空晾晒在空气中的被单,出现在了五条悟的面前—— 一只镶嵌在血肉中,布满血丝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悟。” 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线响起,五条悟的神情变得怔忡,槐凉一看就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狱门疆便伸出了数道绵密而紧实的血色筋膜状组织,朝着五条悟弹射而出。 无视了无下限的防御,将其牢牢锁住。 身披袈裟的‘夏油杰’笑眯眯地从狱门疆的身后探出来一只脑袋,朝着对方打了个招呼:“嗨。” 然后槐凉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变魔术似的,从脑门儿拆下了一条透明如蚕丝般的细线,露出了里面呲牙咧嘴的一颗‘脑花’。 “多亏了你,我才能如此轻易地得到这副身体呢。” “我们在的新世界再见面吧,五条悟。” …… 从黑沉的晕眩感中恢复了意识,这下,槐凉全都明白了。 她之前的推论都被一一应验了,‘缝合线’男人果然就是冲着夏油杰的身体去的。 而且就在夏油杰被五条悟杀死之后,她看到的掘墓人,也正是‘缝合线’。 他似乎进化了许多,如果不是主动拆除,常人根本轻易看不出对方额头上缝合线的存在了! 系统传送的时间节点,从不是没有来由的。 如此看来,或许要不了多久,那个缝合线男人就要展开行动。 又或者,他的阴谋已经在收网阶段了。 然而她心里还有个重要的疑问—— 【这又是什么情况?系统你的好感度计算功能又再度上线了?所有主要人物的好感度又可以重新刷……再给予奖励吗?】 其实槐凉还想问,为什么前几天在地下拍卖市场见到过的夏油杰,没有播报好感度。 毕竟对方穷追不舍的态度,还以为对她见色起意了呢。 很好……想来是美人在侧,作为手掌权势的成年男人,自然什么都体验过了,也不再如年少时那般冲动偏执。 【滴——已经刷满过好感度的主要人物,不会再得到任何奖励】 槐凉顿时有些失落,原本她还以为可以卡卡bug,万一能多薅点信息呢? 思及此,她差点儿没忍住捶胸顿足,早知道有这个规则,那上周目她那么卷干嘛? 完全可以广撒网多捞鱼,各处薅一点儿呀! 就不用担心因为被攻略人过于浓烈的情感导致翻车了,根本就不会有致命风险。 夏油杰也是在好感度突破60之后,才对她升起了颇为偏执的心思的。 她掌握着系统这个测评工具,只要苟住好感度50以下,3个主要人物,她就可以获得6条未来预知的画面。 不过转念一想,上周目她的确也以‘比较安全’的方式,从五条悟和伏黑甚尔身上分别薅到了2条‘预告’。 唯独在夏油这边70几好感度的时候就被杀了,随后好感度又立刻突破到了80、100,直接刷满,共计获得了5条‘预告’。 她就说,她就该秉承一周目的咸鱼姿态,随缘搞任务,说不定都已经通关了!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上周目播报到五条悟的好感好像50几,没到60 。 她还有3次预告的机会,保险起见可以先刷到40再说,就可以看到2次预告。 既能保全自己的安全,又不会被纠缠,简直是计划通! 手臂上传来了一段温热地触感,槐凉抬眼—— 那张即便以白色绷带,遮掩了最漂亮的眼睛的前提下,也显得无比英俊的脸,又凑近了过来。 “你还好吗?怎么突然就失神了? 顿了顿,低沉的声线滑过了她的耳畔,“是在跟谁讲话吗?” 一阵接着一阵的鸡皮疙瘩,争前恐后地从槐凉的耳后冒出。 她强自镇定下来,稍微挣了挣,手腕便从对方的桎梏中挣脱了出来。 “可能是早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的缘故。” 槐凉抿了抿嘴唇,“我说话了?” 五条悟花了好大力气,克制住了心底蠢蠢欲动的,想要将对方掳掠走的心思。 喉结干渴地滚动了几下,有些庆幸,眼前的绷带遮掩了他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 他想,他应该更谨慎些,不能惊飞这只美丽的蝴蝶。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暴露内心里不断叫嚣的贪婪的念头。 她值得自己……花更多的心思。 “啊,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他状似无意地扫了一遍充斥着各类杂物的仓库,“里面的确没有其他人。” 说着他仿佛一秒变回了绅士的模样,仿佛之前的那些刻意接近对方的‘不礼貌’的行为都只是错觉。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触碰过对方手腕的手掌,此刻都在兴奋得发抖。 不行,不能再这样和她单独呆在这处狭窄而独立的空间里了,否则…… 五条悟迅速转身:“我帮你叫你同事过来看看,是不是要去医院看看。” “当然,得让他先帮我把鸡排炸好。” 第173章 神明的眷顾 槐凉无语,但还是要保持营业性地微笑。 不过这次,五条悟倒没有再过多的纠缠她。 仿佛真是一位路过看看是否有人受伤的‘热心’顾客,在等待炸鸡排的时间里,就端着一碗关东煮在靠窗的单人座椅上大口进食。 看起来似乎饿极了,或许又是从哪个偏僻的地方祓除完咒灵回来。 没有遭到丝毫纠缠,槐凉既惊讶又悻悻,她假装崴到了脚踝的模样,撩开布帘,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仓库。 是她想差了,都怪前几周目对方持续扮演着穷追猛打的角色,越到后面越偏执疯狂,害她都快产生应激反应了。 只是20的好感度而已,多半是瞧她长得漂亮,男人那点子心思她自认还是拿得准的—— 以五条悟现如今的年纪,已然站到了咒术界的顶峰,有权有势,有财有貌,稳坐咒术界战力第一的交椅。 怎还会像年少时那样,搞什么一见倾心的戏码? 也怪那天,从拍卖会场里追出来的夏油杰,给了她所谓追逐‘猎物’的一见钟情的错觉,真是昏了头了。 不过如此轻易就得到了一次新的未来预知画面,按照系统的规则,她在五条悟这里共计刷出过3条,还剩2条预告……要刷吗? “还好吗?凉桑,要我帮你叫车吗?” 乙骨忧太忧心忡忡地走近了过来,他似乎想伸手搀扶下她,可似乎又顾忌着什么,只做出一副虚虚护住她的动作。 槐凉晃了晃手机,笑了笑:“我已经跟老板娘发消息请假了,只是可能要麻烦乙骨君你,多忙一会儿了。” “没关系没关系。” 乙骨犹太连连摆手,额发遮挡的眼睛觑到对方因离得近,而显得更有冲击力的美丽脸庞。 “就、就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的,你快去医院看看吧。” 耳朵刚爬上红晕,他便感觉到脊背阵阵发凉,原本还以为是里香,扭头一瞧—— 却见原本坐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人,正静静地盯着他。 “要看好鸡排哦,炸糊掉的话,我会生气的。” 尽管对方的眼部被绷带遮挡,甚至唇角还微微上翘着,但他就是觉察出了对方传达的‘核善’之意。 于是他只能把脑袋埋得更低,这或许是弱者在强者面前的一种生物本能,他下意识地拉开了和槐凉的距离。 “那个,先生,我们的炸鸡排是放进机器里面按设定好的时间来弄的,不、不会坏。” “尽管这样,也需要盯着吧?万一机器坏了呢?” 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乙骨犹太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嗫喏道:“好,我这就去看。” 槐凉不免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这只鸡掰猫的性子不减反增,越来越难搞了。 她在心里暂时默默打消了趁此机会与对方攀谈,而后结交,将好感度刷到40的想法。 最近获悉的消息已经足够了,刚刚又通过了系统看到对方被缝合线用狱门疆封印住的消息。 她得先回去好好理清思路,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我先告辞了,乙骨君。” 清脆的风铃声,伴随着便利店门被推开后响起。 槐凉视若无睹地经过存在感极强的五条悟,换下了工作服的她,紧绷着脊背缓缓迈出。 走到路边招了辆出租车,报出了伏黑惠家的地址。 随着司机一脚油门下去,她也没有察觉到来自身后的任何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唔,防备心很重呢。” 五条悟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关东煮里吸满了汤汁的白萝卜,“是因为生了一副漂亮的脸蛋,经常被男人骚扰的缘故吗?” “这可不太妙,我得好好保护好她才行呀……” 五条悟收回了视线,他并不担心会失去她的踪迹。 只要人还在东京,还在霓虹,他就有一万种办法可以找到她。 即便逃去了国外,也只是花费更多时间和金钱的问题。 暗自回味了一番方才的初遇,自己应该没有过于失礼到……一个照面就把人吓得连夜逃离国外的程度吧? 她明显在短时间内很缺钱,不然也不会来便利店里打工。 所以这一条,可以排除掉。 聪明的猎手是不会在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之前,泄露出“杀机”,惊跑猎物的。 一直以来,五条悟总会对四周的一切产生一种莫名的失真感。 不是那种走到某地,看见某事发生,依稀觉得熟悉,仿佛在梦中见过的感觉。 而是他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似乎有些不真实。 这样的念头,在他还没到去高专的年纪,便已经徐徐产生了。 一场烧得他全身通红,几乎要烧坏掉脑子的高热之后,他就做起了关于那个拥有巨大桃花树,也拥有她的……院落里的梦。 那些快乐到不真实梦境,在他从侍从的引路下,真正在五条家老宅里寻找到了那处僻静的院落之后,又嗖然消失了。 却成为了他坚信‘她’的存在的,唯一佐证。 也是从那一刻起,从他的内心里燃起了无尽的野望—— 要避开他,不见他?他偏偏不让她如愿。 此去经年,每当他站在人生的重要转折点,都能凭借直觉做出最优选择。 譬如在星浆体任务前提前和术师杀手伏黑甚尔达成了交易,以此规避了天内理子的死亡。 又比如,提前往总监部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所以才发现了似乎有人在隐隐针对夏油杰,甚至刻意制造咒术高专里术师们的死亡。 他杀死了那个阴谋家,却又隐隐感觉到那具尸体只是个‘替罪羊’。 唯一没能阻止的,还是夏油杰与他的分道扬镳。 倒不是黑化,而是对方似乎还是对咒术界的‘秩序’感到失望。 而对非术师的蔑视,则是对方拉拢身怀咒术之人的手段罢了。 ‘创造咒术师们的乐园’,而不是‘创造只有咒术师们的乐园’,两字之差,其间可谓是天差地别。 他似乎得到了神明的眷顾,所走的每一步都坚定且正确。 那种冥冥之间,玄而又玄的感觉,就好像他早已经历过这些事了一样。 ————快书测了,有偿求书名———— ————一经采纳,完结后可点梗一个番外!!———— 第174章 不止他一个 所以,他才能及时送走天内理子,及时救下七海和灰原,及时阻止夏油杰屠村。 可是,神明似乎又不止眷顾了他一个人。 在一次日常聚餐后,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提起,他自幼时使用咒灵操术是非常痛苦的。 那会儿大家伙还以为对方是在‘凡尔赛’,直到他说出,在入学高专那年的夏天之前,他需要吞咽的咒灵玉都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仿佛要一口吞下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这是夏油杰的原话。 直到在那年夏末,他惊讶的发现咒灵玉的味道竟然变得如同白开水一般,寡淡无味。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了想要变强,就得忍下生理不适,不断吞咽咒灵玉的心理负担。 大家伙儿都说这简直是来自神明的祝福,竟然会有术式在使用中途产生‘变异’! 家入硝子更是吵嚷着要拿夏油杰来研究,不过在被武力警告后打消了这个念头,退而求其次朝对方索要更多的咒灵进行研究。 而他没有说话。 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席卷了身体,灼烧着他的肺腑和……理智。 他清楚地知道这种无端而来的,令他几乎要方寸大乱的情绪,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嫉妒。 并非出自于对夏油杰的天赋,而是他也得到了眷顾。 会是她吗? 在与她相关的梦里,她也曾对他施展过‘祝福’的能力,不过只是他故意撒娇嚷着‘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想要对方多心疼下他罢了。 在经历过那一阵的梦境之后,他也曾暗自兴奋地调查过,哪个家系怀有此等术式——说不定她也在做和他一样的梦,是两个人同时入梦呢? 然而传来的消息,于他而言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琉球槐氏,即在他更为年少时,由五条家家主做下决定,从槐氏中为他挑选了一位未婚妻。 可对方还没到成功抵达京都五条家老宅,就因病去世了。 说是病逝,天底下又哪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他查到了她真正的死因——跳海自尽。 说来也是讽刺,他这边大力反对自己被包办的婚姻,而婚约的另一个对象,却选择以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于是线索就这样断掉了,他拒绝将那位所谓的‘未婚妻’当作梦里的她。 明明她待他很好,虽然她的面貌模糊,可他就是知道,她有在笑。 他的身体里已然长满了肆虐的野草,灵魂却随着那些远去的云朵飘荡——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找到了生存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她是他唯一的锚点。 …… 而被人当做了‘唯一锚点’的槐凉,对事情的发展浑然不知。 她坐在平稳行驶的出租车上,一边为自己缩水的荷包而感到心痛,一边展开了头脑风暴。 做戏得做全套,即便霓虹出租车调价的速度都快赶上加油枪的计数器了,她也得硬着头皮上。 不过还好,伏黑惠的家离她工作的地方只有三个街区,应该很快能到。 首先,确定乙骨忧太的重要性。 对方总是一副惊吓过度后的,惊弓之鸟的模样,要不是她看到过存在于他身上的强大特级咒灵,还以为是什么重度社恐患者来着。 对方有咒力,但自身并未展现出强大的力量或精神,身体看起来也有些瘦弱,还未长成。 怎么看,都不太具有一个反派应有的要素。 但那只尤为厉害的特级咒灵祈本里香有些危险,看起来……乙骨忧太似乎可以控制。 而且,一旦躲进他们定情的戒指里,竟然能逃过过五条悟的六眼! 五条悟也并未对她表现出任何异常,所以暂时先不用辞掉这份工作。 可以留在店里,好好观察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的动向。 其次,保住夏油杰的命。 通过最新预知画面得知,缝合线占据了夏油杰的身体,且以夏油杰的肉体作为陷阱,用狱门疆封印了五条悟。 二周目她已经了解了狱门疆的发动条件,结合她之前看到过五条悟杀死夏油杰的画面不难推断出—— 正是因为亲手杀掉了自己多年的挚友,五条悟才会在看到对方‘复活’后那么震惊。 脑子里瞬间便浮现出了他们高专时期的友谊,那些回忆,远远不止狱门疆封印条件的3分钟。 那么,缝合线谋夺夏油杰的身体,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封印掉最强战力五条悟? 还是说,这只是夏油杰身体的用处之一,他还想用他操控咒灵的能力,来制造更大的阴谋? 夏油杰还在高专的时期,作为他当时女朋友的槐凉,旁敲侧击大致知道在他的身体之内容纳了有一千多只咒灵了。 这也是星浆体任务中,伏黑甚尔在将他击败之后,没敢轻易杀死他的缘故。 怕万一因为死亡后,对方身体里的咒灵们全部失控,可能会造成咒灵暴动,引起多方关注,给他带来麻烦。 而十年之后的夏油杰,身体里会有多少咒灵呢? 还有,不知道这周目的天元有没有成功重置肉身。 如果没有,那么缝合线谋夺夏油杰身体的理由还要再添上一个——将天元作为咒灵进行操纵。 最后,吸纳盟友。 首要选择还是伏黑甚尔,她和对方在上周目有过合作的基础,也几乎能洞悉对方的弱点——尊严。 是的,虽然总是说着什么都无所谓,任由自己泡进泥潭里的人,事实上并没有丢弃掉尊严。 从上周目他愿意为了她画的‘将咒术师拉下神坛’的饼,就能瞧出: 他是不甘心被明明没他强,却处处被禅院家的咒术师们从小歧视到大的。 不过这会儿,她可能要再想想,多花点儿心思看看如何能拉拢到对方。 她现在身体不知为何,似乎像融合了在五条家时的那具身体一样…… 同时拥有了精神力、咒力、灵力,还保留了对咒灵的吸引力,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她怀疑……系统没有完全对她说实话。 失去了天然的0咒力,就不再算是伏黑甚尔的同类,招揽他可能会产生一些阻力。 而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破除这些阻力。 话说……伏黑甚尔身上的好感度,是不是也可以薅薅看呢? 第175章 讨好(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思绪纷乱的槐凉从包里掏出钥匙,拧开伏黑惠家里的大门,正低头换鞋,却感受到了一股生人的气息。 心下一紧,顿时进入战斗状态,视线逡巡过餐厅及相连的客厅,伏黑甚尔正大喇喇地坐在沙发里。 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翠绿的眼眸直直扫了过来。 见并非自家的小鬼,他倒也不在意,只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你是伏黑惠那小子的女朋友?” “哈,这么丁大点儿的小屁孩,都知道往家里面领女人了……看起来还在这儿长住?” 伏黑甚尔并没有私闯民宅的不自然感,虽然不怎么回来,事实上这幢一户建本就是他的财产。 他到家也有一会儿了,看着浴室里的发圈、女士拖鞋、成对的马克杯……无不昭示着这里有女人生活的痕迹。 槐凉想,这可能就是老天爷的安排。 她才想着怎么样才能接近对方,只是开门的一会功夫,就直接把人送她面前来了。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冒领伏黑惠女朋友的身份。 一来对方明明是她养过的崽,二来……不太利于攻略。 从‘爱情’角度出发,虽然对方是个游戏花丛的浪子,但她并非要对方深刻的爱,只需要一些……浅薄的好感就是了。 她要是以伏黑惠女朋友的身份跟对方相交,那不是乱了套了吗? 就算再没节操,这家伙也不至于跟儿子抢女人吧? 上周目她也成功刷到过对方40多的好感度,解锁了2条预告,并没有出任何的纰漏。 对方始终站在‘雇佣者’的身份上,或许更确切些……算是朋友? 如果从‘亲情’的角度出发,那也是扯淡,以对方对禅院家的厌恶程度,自己要是胡乱编造一个禅院家的血脉身份只会引来对方的反感。 综上,还是按照上周目走‘银货两讫’的友谊路线好了~ 她不像蓝星里的许多女人,骨子里总有一股‘劝浪子回头’的盲目自信,自信自己会是他的最后一个女人,自信自己是最特别的。 对于伏黑甚尔这种千帆览尽的人而言,爱情这玩意儿低廉得可怕,她甚至怀疑对方是否真的具备这种情愫。 “是惠君的父亲?或许误会了,我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很快就会搬走。” 槐凉合格地扮演好一个普通人的模样,迟疑道,“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我现在就可以离开,反正也没有多少东西。” 她并不觉得,好看的皮囊对伏黑甚尔此人会有正向加持,系统至今没有播报好感度就足以验证了这一点。 或许以退为进,还能给对方留下个知情识趣的印象,更何况他应当不会长久停留在此处。 连自己儿子的成长都不在意,也多半不会留心到儿子所结交的朋友身上。 “离开?” 伏黑甚尔挑了下眉,“或许你并不知道,黑金商会的人正在想办法拍卖会发生意外那日的……损失。” 瞳孔猛地一缩,槐凉明白,对方这是在明示,知晓她曾被拍卖一事。 这家伙当天也在地下拍卖会场里! 所以这是在警告她,不要把麻烦带到伏黑惠的身边?还是在威胁她,要拿去黑金商会换好处? “唔,不错的眼神,真的确定好了……要攻击我了吗?” 伏黑甚尔姿势不变,依旧一副慵懒的神色。 他倚靠着柔软的布艺沙发,勾起唇角,“本来没那么确定的,不是蒙着眼睛么?现在嘛,倒是明确了。” xd,这些攻略对象,就没有一个好搞的。 “原来你就是那个叫价到5亿円的家伙呀,盘星教的教主似乎对你很感兴趣呢,有派发人手寻找你的踪迹哦。” 说着,他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做不成这单大生意,而感到懊恼。 “不用那么紧张,既然是小鬼头的朋友,我不会动你的。” 就冲着之前这一句句充满了‘恶意’的话语,为了自己的安全,槐凉都打算直接用影子穿梭遁逃了—— 他总不会瞬移吧! 现在的她一无财二无势三无实力,妥妥的三无人员,即便有可以制造灵具的能力,她也不敢将此事泄露给对方。 合作,是在实力相当的前提下,才能进行的。 现在她要敢拿出一件灵具来,声称是自制的,即便画饼技术再娴熟—— 得到的结果多半是被伏黑甚尔秘密圈禁起来,没日没夜地成为制作灵具的黑工。 黑吃黑的戏码,自古以来便有之。 好在,对方看在伏黑惠的面子上,放了她一马,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反悔,但今天这关起码是过了。 思及此,她不禁松了口气, 要不是对方主动‘后退’,除了尝试逃跑,她一时间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那就多谢伏黑先生了。” 槐凉在弱势之时,也是相当的能屈能伸,“不过还请您替我保密,我不想惠君知道……之前的事情。” 伏黑甚尔挑了下眉,该说这女人是胆子大,还是太过天真? 竟然不立马调头离开,难道不怕他出尔反尔?竟然还敢跟他讨价还价。 玄关处再次传来钥匙插进锁眼儿里的响声,打破了二人的对峙。 伏黑惠原本每日要待到下午社团活动后,大约6点的时间才会到家。 只不过今早有些睡过了头,匆匆出门间忘带槐凉给他准备好的便当了。 索幸家里本就离教学楼不远,他便趁着课间赶回来拿,没成想,开门发现自己那大半年没见的渣爹竟然回来了! 而原本应该在便利店工作的槐凉,也似乎有事回了趟家,二人正大眼对小眼的无声对峙着。 伏黑惠脸色不太好,一个跨步就挡在了槐凉身前,低声询问:“他没有为难你吧?” 槐凉摇了摇头。 这样防贼似的举动,引起了伏黑甚尔的不满,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喂,我还没聋呢。” 伏黑惠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冲对方沉声问道:“你回来干什么?多久又要走?” “这就是你的态度?” 伏黑甚尔从原本半躺的姿势变为坐直了身体,“我回来看看,你成长到什么地步了,不会还是一样废吧?” 顿了顿,他的视线越过伏黑惠的肩头,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少女。 轻佻道:“与其跟他做‘朋友’,不如……讨好我好了。” 第176章 补偿(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不知何时已然从影子中凝聚而出的一黑一白两只玉犬,站到了伏黑惠的左右两侧。 正冲仍旧一副优哉表情的伏黑甚尔龇着牙,发出警告性的低吼声。 伏黑惠肺都快气炸了! 这么久不回来看他就算了,一回来就对他口出恶言挑衅,甚至还勾引他的……朋友,没有比这家伙更恶劣的人了! 要不是怕把家拆了没地方住,他真想立刻把调伏好的六种式神都召唤出来,跟他大战一场。 伏黑甚尔面对这样的架势丝毫不虚,他站起身,看起来只是往前走了一步,速度却快到连肉眼都无法捕捉。 下一秒,布满了茧子的粗糙大掌搭上了伏黑惠的肩膀。 他低低的轻笑了声:“还得练。” 旋即又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槐凉,“这位槐小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言毕,他大摇大摆地拉开了大门,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伏黑惠生生忍住了追出去的念头,他也知道,真打起了自己也只不过是自取其辱,不过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打败那个家伙的。 槐凉早就看到了摆在餐桌上的便当盒,将它往前一递:“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吧。” 伏黑惠平复了一下心绪,接过便当,抱歉一笑,“对不起,明明说好了家里如果有其他人会通知你的……” “只是,我真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他也没有提前告诉我。” 槐凉再度摇了摇头,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安抚性的笑意:“本来就是白住在这里的,惠君何必对我道歉呢?” “可是,承诺过的事情没有做到——” “好了。” 槐凉柔声打断,“快回去上课吧,再待下去,老师会不高兴的。” “我今天工作着突然有点头晕,可能有点小感冒,已经在外面买好药了,待会儿吃了药再休息一会。” 伏黑惠忽然有些迟来的不好意思,被对方看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父子关系。 他挠了挠后脑勺:“好,那你晚上别做饭了,我放课后去饭店打包些清淡的饭菜回来好了。” 槐凉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惠君,你的狗狗很漂亮。” 这会儿伏黑惠是真讶异了:“你可以看到?” “我在乡下的时候就有看到过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呢,到了东京发现这样的更多……不过你的狗狗不一样,我刚刚看到你从影子里把它们召唤出来,挺可爱的。” 一个上午,在便利店撞见五条悟,假装崴到脚回家休息,又撞上了伏黑甚尔后,槐凉果断选择了‘摊牌’。 反正都已经见过面了,五条悟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也不再怕伏黑惠提到她,从而再次撞上了。 而伏黑甚尔这边,则是明晃晃的在警告她,不要生事,否则会找她的麻烦。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得想办法和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二者不经意地搭上关系。 或许,在前期自保能力弱的时候作为伏黑惠的朋友……正是一个不错的身份。 毕竟伏黑甚尔刚刚不是带了一个免费的消息么?夏油杰已经发动了盘星教的势力,正在找她。 她拿不准是因为所谓‘一见钟情’的浅薄的爱意,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总而言之,外面等于是有了她的“通缉令”。 好消息是,黑金商会为了营造神秘感,炒高‘货物’的价格——她那一批用于‘开场’的人都没有如同其它拍卖品那样,被拍下照片,纳入册子分发给‘来宾’。 只不过,她当时把遮挡眼睛的缎带给扯了下来,虽然眯着眼,或许还会有人记住了她的脸。 只能寄希望于这种见不得光的拍卖会,主办方有诸如‘不准拍照摄影’之类的严密安保措施了。 她最初本想以最快捷的方式,跟着拍下她的人出去拍卖场后,再伺机逃跑的,自然好奇会场的情况。 槐凉苦笑了声,现在看来,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顺水推舟到夏油杰身边去’的这个选项,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虽然可以近距离‘保护’对方,但同时也会失去行动上的自由。 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发动势力寻找之前拍卖下——但迫于突发状况而没有交易成功的‘金丝雀’是为了什么,用大脚趾思考也能想到原因。 她好不容易才借助了系统的力量,从五条家的‘龙潭’里跳出来,没兴趣再去盘星教的‘虎穴’里再闯闯了。 还是那句话,为今之计得尽快提升实力。 有时间,还是多去一些偏僻的地方晃晃,以她对咒灵的吸引力,说不定就有意外之喜。 …… 一转眼,时间就来到了11月下旬。 槐凉在便利店每天工作8个小时之外的其它所有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花在了祓除咒灵上。 跟‘寻宝’游戏似的,她通过网络找到了大量带有神秘色彩的‘都市奇谈’。 然后对自身外表做了一定伪装,开始主动去碰瓷咒灵。 只不过跟那些为了博流量的‘vlog博主’,又或者搞噱头吸引人眼球的直播不同,人家是怕遇上,她是怕遇不上。 随着不断的战斗,她的精神力也在迅猛攀升,比她二周目时候的恢复速度还要快,她不免又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似乎从一周目的‘无业游民’身份,到二周目的‘孤女’身份,再到现如今的‘笼中雀’初始身份,关于精神力的恢复速度都在逐渐攀升。 尤其是这周目,就好像补偿她在五条家的那几年,几乎无法调度精神力的缘故—— 她重新获得的‘原本的身体’,在精神力的提升一道上,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五成。 二周目里,她拥有这种程度的实力后,都可以在星浆体任务中成功偷袭伏黑甚尔了。 虽然现在的时间线又过去了10年之久,对方的能力肯定不会原地踏步,但至少她已经拥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 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第177章 不想要她当姐姐 槐凉双手插在羊角大衣的衣兜里,静静地站在学校大门外的一棵树下,等待对方下学。 入了冬的缘故,枝头上的叶子稀稀疏疏的泛着黄,想来要不了多长时日,就会全部掉光。 槐凉并未再做任何的伪装,事实上平安度过的这两个月已然证实了……她的‘肖像’并没有泄露。 而要在最繁华的东京几十个区域内,寻找一个仅靠口头描述的陌生少女,无异于大海捞针,哪有那么容易? 精神力的迅速恢复,就是她的底气,即便遇到厉害角色打不过,跑总是可以的吧? 打发走了两个红着脸上前找她要line的联络方式的男生,不一会儿,槐凉远远便瞧见那颗尤为显眼的‘海胆头’,在四五个男生的簇拥下从校门走了出来。 今天是约定好请伏黑惠吃大餐的日子,为了感谢他这段时间的‘收留’。 是的,槐凉早已不是刚穿越时口袋空空的样子了,便利店的打工薪资只有一丁点儿,日常到处找咒灵碰瓷的出行开销都能花去一大笔—— 通过网络,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孔时雨帮忙做中间人,接了几单‘脏活儿’,除开分成也有不小的收入。 对于她来说也不算‘脏’,反正每个人的作恶信息,她凭借入侵目标的手机、电脑等都查得一清二楚,自己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都是些狗咬狗一嘴毛,你来我往的下黑手的活计。 事实上,她能这么快和孔时雨搭上线,也是扯了伏黑甚尔的大旗,才能和对方快速建立起了一点信任。 不然凭借她自己想要入行,快速接到单子,倒也没有那么容易。 槐凉并不怕此事被伏黑甚尔知晓,事实上,她还就怕他不来。 “这边——” 槐凉招了招手,面前是呼出的一片‘白雾’,“在这里。” 伏黑惠先是露出了开心的表情,而后发现周围几个关系近一点的篮球社社团成员都露出了一副讶异又害羞的模样,甚至还有人朝他悄悄问话,跟他什么关系。 这让他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down到了谷底,秀挺的眉头拧紧,低声警告了句:“不关你们的事。” 随后便抛下众人,小跑着到了槐凉面前:“我们走吧。” “混得不错嘛,小惠,我听他们叫你……‘伏黑哥’来着。” 槐凉早已在对方面前过了自己会咒术的明路,此刻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揶揄,“有收到女孩子们的情书吗?” “没有那种东西——” 伏黑惠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轻轻拽了下她的手臂,“那些没脸没皮的家伙眼珠子都快掉你身上了,快走吧,我都饿了。” 槐凉看着他一副别扭的模样,哪里不知道对方是害羞了,也没再逗弄。 二人伸手打了个的士,驶向上周目她时常去的,位于银座的一家怀石料理店,yoshizawa。 “还有,都说了,不要叫我小惠,我已经不小了。” 槐凉打了个哈哈:“嘛,我是觉得这样讲显得亲切些不是吗?再说我年纪比你大至少三岁吧,不就像你的姐姐一样吗?” 这家伙,果然跟从小一样就是那么别扭。 遥想上周目养他的时候,还叫他惠酱来着,只不过也被对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坚持,不能叫‘酱’,她才作罢的。 真是一点口头便宜都讨不到。 伏黑惠抿了抿唇,心头涌上了一股燥意,他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忽而出声:“津美纪才是我的姐姐。” 槐凉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笑了笑:“我知道,我没有要代替津美纪的意思,上周不是才和你一起去看望过她吗?” 话刚一出口,伏黑惠就懊恼地咬住了下唇,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没想过,也不想要她当他的姐姐。 槐凉垂下了眼帘,回想起伏黑津美纪安静地躺在医院大床上的恬静模样。 没有任何痛苦,似乎只是睡着了。 但是,几乎爬满了她整个额头的诡异纹路,却让槐凉知晓,她这是中了诅咒。 因为无意间碰上了乙骨犹太,这个在系统那儿都挂上了号的特殊人物,槐凉即便在精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后,也没有辞去便利店的工作。 她的确非常想弄清楚,他能控制如此强大的特级咒灵——祈本里香的缘故。 不像夏油杰那样发动咒灵操术,以吞咽咒灵玉的方式彻底操控咒灵。 也不像伏黑甚尔那样通过长时间的饲养,收服了不到三级的特殊储物咒灵丑宝。 祈本里香,是因为他不愿意接受她在他面前车祸死亡的现实,而无意识地诅咒了对方留下来的。 可是,乙骨忧太却似乎没搞清楚其中的关系,好像在他的认知里,是祈本里香自己不愿意离开,非要缠着他的。 他没有办法让她离开,所以在生活里面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和人产生冲突。 倒不是怕被揍,而是怕对面的人抗不了祈本里香的揍。 通过实验,槐凉也发现了,祈本里香对乙骨忧太的占有欲的确十分旺盛。 她曾经旁敲侧击,试图套取更多乙骨忧太的个人信息及想法。 可是,只要她一旦和他的谈话超出工作范畴,稍微涉及到私人生活—— 就能感受到祈本里香的躁动不安,甚至有几次,要不是乙骨犹太叫停,已然试图攻击她了。 好在槐凉摊牌了自己可以见到咒灵,这让乙骨忧太的心理包袱卸下了不少。 通过套话,在得知对方并非家系出身的咒术师后,她还给他解释了咒术界的存在,咒术师与咒灵的一些基本常识等等。 甚至询问过对方想不想国中结束后,去专门的咒术高专学习,说不定在关于里香的事宜上,有专业人士可以想办法解决。 是了,槐凉认为五条悟就是那个专业人士。 自从之前在便利店里碰到过一次之后,她似乎每隔一个星期,就能见到对方来便利店里,购买食物的身影。 第178章 口出狂言的女人 每次五条悟出现的时间,都没有太明显的规律。 一开始,她以为可能对方的家就住便利店附近,可周围也没有什么豪华商圈和富人住宅区。 后来还是听伏黑惠在餐桌上抱怨,说自己的‘体术老师’最近疯了,总是给他加训之后后,她才明白,五条悟应该是来找伏黑惠的,可能只是刚好路过便利店。 以她这段时间所搜寻到的讯息而言,现如今五条悟在咒术界的地位而谈,几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更何况,对方一直在鼓励招收各种非家系的咒术师苗子入学,大力培育新兴咒术师人才,说不定对于乙骨犹太而言会是一个好去处。 当然,她也有私心。 是个好的,也就算了,万一日后真要走什么弯路,也可以提前拎到系统认证的‘正派阵营里的最高战力’手底下盯着,总出不了太大的岔子。 面对这样的提议,乙骨忧太并没有立刻赞同,而是感谢了她的一番好意后,表示自己还要再考虑下,反正离明年4月入学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槐凉也就点到为止了,与人相交,最忌讳交浅言深,怕自己再劝会起到反效果。 她大致也能理解对方纠结的心情,虽然祈本里香变成了可怖的咒灵一直跟在他身边,但毕竟是许诺过‘结婚’的青梅竹马。 而乙骨忧太又显然不是狠心之人,担心祈本里香会被高专的咒术师祓除掉……心痛且不舍,也是理所应当。 如此看来,这小子颇重情义,更不像反派预备役了。 槐凉本就急于提升精神力,便也将这事儿给暂且搁置了,不过,大概在一个多星期以前,她失去了乙骨忧太的消息。 他从便利店老板那里辞了职,她也通过line给对方发过问候的消息,至今杳无音讯。 虽然看起来胆小谨慎,但槐凉心知对方是一位良善之人,家教也很好,没有回复,很大可能是出事了。 她这才顺着网线搜索,摸到了他所在的学校,一打听才知道对方卷入校园暴力里的严重伤害事件。 试图欺负他的几个男生,统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塞进了狭窄的储物柜里——很明显,这是祈本里香的手笔。 再往下查他的踪迹,却怎么样都找不到了,他似乎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人间蒸发掉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和津美纪不一样。” 长久的沉默,使得伏黑惠越发忐忑不安,急切而又紧张,“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 伏黑惠的声音将槐凉的思绪唤回,她有点懵,怎么了这是?突然这么大反应。 “啊,你误会了惠君,我只是刚刚想到其他事情了。”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算作安抚,“不要多想了,我没有生气啊。” “津美纪那孩子我也一见就喜欢呢,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一样哦。” 伏黑惠半是无语半是害羞的,人往旁边缩,避开了对方作乱的手,耳根红红的。 “呀,都说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槐凉讪讪一笑,行吧,她这也是属于条件反射了。 她打心眼儿里就没觉得这人有多大,虽说现在还是她年少时的壳子,但上一世她在老家被污染物杀死时,在军队里服役了十年,也已经25岁了。 再算上一、二周目,以及在五条家呆的那几年,也差不多是他翻倍的年龄了。 果然,小孩子一长大就不可爱了,换做以前,还不是任她搓圆揉扁的,明明连女式和服都被她哄骗着穿过呢。 可惜,垃圾系统一点储物功能都没有,不然她一定要把拍的照片都带上,待到任务结束,好好地‘羞一羞’他。 “好了,知道了惠,到地方了。” 槐凉理解,臭屁小孩都渴望被当作大人对待,“到地方了,这家餐厅很难订,不要错过时间咯~” 出租车停在银座一幢霓虹璀璨的购物大厦外的主干道旁,槐凉轻车熟路地带着伏黑惠上到了高层的yoshizawa餐厅。 她提前订好了位,在餐厅侍者的带领下入座。 伏黑惠明显很少来这类,一踏进店门口,光看环境就知道很贵的米其林餐厅。 到底年纪小,虽然故作镇定,却掩饰不了眼底流露出的好奇和踌躇。 为此,槐凉再次在心里无声谩骂了几遍伏黑甚尔,他到是在赌桌上千金散尽了,自家小孩一点都不待宠的。 上周目惠和津美纪几乎归她养的时候,可是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都见过。 槐凉拿起桌上的一小杯果汁,清了清口。 随后主厨便开始依次烹制,一道道摆盘精致,口味鲜美的菜肴上桌。 “会不会太破费了?” 伏黑惠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有作为咒术师的别的收入,但是这也过于奢侈了吧?又不是什么生日,节日之类的日子。” 槐凉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惠,你当然值得最好的。” 是了,通过两个月的相处,她发现对方的得配感似乎有些低。 间或有她准备的便当可以带去学校,又或者下学回家后有热腾腾的晚餐,就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可以让他开心很久。 明明一开始买菜的所有钱都是他付的,她只需要付出一丢丢时间而已,还能获得免费住宿,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他甚至还小心翼翼地表示,要是觉得麻烦,可以不用那么频繁地下厨,等他回家由他来做,也是可以的。 “咳咳咳——” 伏黑惠被甘洌的蜜桃汁呛住了,他连咳嗽都用手指紧紧抵住嘴巴,尝试放缓咳嗽声,不要打扰到其他的客人。 槐凉叹了口气,甚至感受到了一丝丝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都怪伏黑甚尔那个人渣造的孽。 接过槐凉递过来的纸巾,伏黑惠的脸已经红得快要爆炸了。 他真的不理解,这个女人在和他渐渐熟悉之后,平日里习惯‘动手动脚’的就算了,现在又在口出什么狂言啊! 她跟谁……都是这样讲话的吗?! 第179章 特级人形咒灵 还没等伏黑惠缓过劲来,槐凉又轻飘飘地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想了想,已经在惠你这里住了近2个月,现在手头也宽松了不少,可以搬出去自己租房住了。” 咬了口鲜嫩多汁的鳗鱼,槐凉继续开口感谢道,“要不是你当时好心收留,我都沦落街头了。” 这是槐凉深思熟虑的结果,她在伏黑惠家里待了那么久,却再也没有碰到过伏黑甚尔,这不符合她的下一步计划。 现如今精神力也恢复了一半,可以主动出击,去寻求更多的机会,再住跟伏黑惠住一起可能就不太合适了。 她的秘密太多,之后若是采取行动,会不可避免地落入那些‘大人物们’的眼中,一定会麻烦缠身。 而且,牵扯到缝合线那个家伙的巨大阴谋,可能会把伏黑惠给意外卷入进危险里。 现在津美纪遭受了诅咒昏睡不醒,只剩下惠一个人,让他待在五条悟的羽翼之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伏黑惠这会儿也顾不得呛水的难受了,立刻阻止:“没有关系,你可以一直在我这里住下去的。” 他自然知晓,免费住宿已然对槐凉不再具有吸引力,于是打起了感情牌,“我的母亲早死,父亲又完全不管事,唯一的姐姐又在医院里一直陷入了昏迷……” “在学校里还有班上的其他同学,可每次回到家中,我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也是一个人,举目无亲地来到东京,难道不会感到孤单吗?” 槐凉感到无比欣慰,不愧是她养过的崽,拥有一副完完全全的好心肠。 你瞧,知道她要走了,第一反应是关心她一个人会不会孤单,多么善良的孩子啊! “你看我干什么?” 伏黑惠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些呛水后的喑哑,磕磕巴巴道,“我、我这是被呛到了才这样的。” “因为觉得惠太可爱了。” 即便对方挽留,槐凉还是没有松口,“毕竟男女有别嘛,我打算辞掉便利店的工作,主要以接委托谋生了。” “可能作息时间会有些颠倒,会影响到你的。” 伏黑惠见劝不动,顿时有些急了:“可是接委托会有危险的吧?我也会咒术,可以和你一起去,有个照应——” “不行。” 槐凉打断了对方不着边际的话语,“惠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如果没猜错的话,等国中结束,你就会去东京咒术高专吧?” “到那时自然会正式作为注册咒术师存在,会有总监部的人往下派发任务,够你累的。” 她笑了笑,继续安抚道,“先跟你的‘体术老师’多练练,以后会很辛苦哦~” “再说了,我只是搬家,又不是不能和你见面了,用不着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吧?” 伏黑惠闻言,知晓对方已经下定了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得偃旗息鼓。 他颇有些闹小脾气地皱了皱鼻尖,没好气道:“我看你厉害得很,什么‘生离死别’的,别说这些晦气话。” 见安抚好了小朋友的情绪,槐凉也不计较对方别扭的态度了,只笑了笑,殷勤地叫对方先吃饭,不然凉了影响风味。 也正在此时,蓦地袭上了一抹心悸,槐凉抬眼,只见一个长相颇为俊秀的蓝发‘少年’大摇大摆地从餐厅曲折的回廊处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灰蓝色的头发梳成三股后垂辫,上衣纵横交错着白色的网格线,一如蜿蜒在他露出的脸和胳膊等皮肤上的一道道缝合线条那般。 准确来说,她并不是一位人类少年,而是一只,完全拥有人类外形的……特级咒灵。 他并未受餐厅的侍者接引,事实上非术师们也看不见它这样的存在。 察觉到了槐凉的视线,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甚至挥了挥手,大步向她走来。 伏黑惠此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来,眼瞧着这只人形咒灵大摇大摆地走近,立刻就想起身动手—— 不过被槐凉按住肩膀,坐了下去。 “我喜欢像你们这样有礼貌的人类。” 真人,即特级人形咒灵旋即坐到了方桌的另一侧,笑眯眯地伸出了手,“初次见面,我叫真人。” 米其林餐厅内虽是预约制,不过临近周末的饭点,店内还是有不少食客,餐厅的侍者们匆匆行走上菜。 伏黑惠眉头紧皱,虽然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身上的强大威压,却也硬撑着没有露怯:“你要干什么?” 槐凉早在对方接近的瞬间,就规划好了如若生变,带着伏黑惠撤离的路线。 在人流量如此巨大的繁华商场里打起架来,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那些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她倒可以在脱身后想办法抹掉。 可若是有胆子大点儿的路人,拿手机录下了‘非人类可为’的不科学战斗场面,她可没有那么大面子,能劳动总监部的人封锁消息。 估计,这也是这个名叫‘真人’的咒灵,有恃无恐找上来的原因。 是了,槐凉可以确认,这次的相遇并非意外,对方就是明晃晃冲着他们过来的。 “啊,不要这么小气嘛。” 没有得到回应,真人也不恼。 他状若无事地收回了手,眼神却看向一旁不置一词的槐凉,意有所指道,“听说盘星教的教主大人正在四处找人,我也过来凑凑热闹。” 伏黑惠既恐惧又紧张,他压低了声音:“你再不离开,我就叫人了。” 说着他举起手机,上面是编辑好的求助短信,只要点击一下屏幕,就会立马发送到五条悟的手机里。 “欸,我真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过来瞧瞧而已——” “请你立刻离开。” 槐凉将筷子搁在餐碟里,神色冷淡地看向对方兴味盎然的脸,“代我向你的头领问好。” “告诉他,我很快会找到他,然后杀死他。” 是了,槐凉已然明了。 这个真人,多半就是缝合线手底下的人! 第180章 大不了同归于尽 与之前两周目如出一辙,缝合线再度联合了有智慧的特级咒灵们的力量。 算上之前她看到过的红色章鱼头和眼睛长角的植物咒灵,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而且这个咒灵竟然还有自己的名字,若不是其身上的十数道古怪的缝合线存在,它几乎与人类的外形别无二致。 想来他的能力,也要高于她之前看到的那两位。 “哈哈哈哈哈——” 真人擦了擦眼角大笑而出的泪花,喘着气,“不好意思,我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不过需要更正的一点是,我不是谁的手下哦,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呢。” 槐凉从对方的言语中捕捉了关键信息,缝合线并未将此咒灵彻底收服驱使,想来不单单只依靠槐氏遗失的‘血印’的力量。 人类和咒灵一向属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敌对关系,缝合线又是用什么理由说动这些咒灵替他办事的? “是吗?” 心里有疑问,她却按下不表,继续不动声色地套话:“看来你们达成共同的目的了。” “真是既漂亮又聪明的一位小姐,不枉我今天跑来一趟。” 槐凉并不会因对方的几句好话而撤下心防,反而愈发警惕了起来。 顺带着出言挑拨道:“难得,竟然会有人类和咒灵团结一心的,说得好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真人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 因为长相俊秀的缘故,并不显得做作,反而透着一股子俏皮的意味:“啊,我们都知道呢,不过管它呢,只要能达成我们的目的就好。” 槐凉哪有不明白的,自己分明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她早该想到,以缝合线对夏油杰身体的觊觎程度,如何能不关注他所掌管的盘星教? 最近这段时日,盘星教找人的势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缓,反而愈演愈烈。 缝合线要不是眼瞎耳聋,就定然会知道此事。 说不定,对方早就知晓了她的存在,这些时日就是在估量她在夏油杰那儿,到底能占多少份量。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怕已然被当作威胁夏油杰的棋子,被控制起来了。 所以,这些时日对方必然已经跟踪探查到了,她在祓除咒灵时使用过的咒力和精神力两种能力,并不那么好对付——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拥有灵力一事,还未暴露。 而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的真人,就是被派来摸她底的,如若她表现出丝毫弱势,对方便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又或者,对方想要先接触她看看,是否能以‘温和合作’的方式。 先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以此来达成驱使她,残害夏油杰的目的。 只可惜对方找错人了,不管于她有什么算计,都得落空。 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要杀夏油杰,她也不会随波逐流,甚至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对方的性命。 该死!夏油杰那家伙,净会给她找麻烦! “这位是禅院,哦不,伏黑家拥有十种影法术的咒术师吧?” 真人在槐凉这儿吃了瘪,又将注意力放到了伏黑惠的身上,“听说,你已经调伏成功了玉犬、鵺、虾蟆、大蛇、满象、脱兔前六种式神。” “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真令人佩服。” 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神态自若地跟你攀谈,还不断说出一些跟你相关的信息,一副对你了若指掌的模样。 而你却对他的来历、目的、能力等等重要信息都一无所知,无疑会陷入被动局面,甚至会因为信息差的不对等,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 伏黑惠此刻就陷入了这种‘触底反弹’的状态,明明一看就来者不善,不怀好意,却偏偏作出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在这儿攀谈。 怎么,他们很熟吗?少恶心人了! 胸膛因为恐惧和愤怒剧烈地起伏着,伏黑惠咬紧了后槽牙:“你在得意什么?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高强度的压力迫使伏黑惠撂下了狠话,这次可没有色厉荏苒的成分,他就是打心眼儿里这么想的。 反正他一旦自爆,强行召唤出魔虚罗,自己虽然会死,但对方也别想活! 这是他的生得术式所带来的天然优势,也是他在面临一切危险时,最后的退路与倚仗。 真人不怒反笑,故意激怒道:“哈,你这小男朋友看起来似乎情绪不太稳定,槐小姐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别的人。” “譬如,盘星教的教主,怎么样?” 伏黑惠此时已然出离愤怒了,他‘噌’地一下站起身,像要马上冲上去给对方一拳——事实上他已经出手了。 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触碰到,那张令人作呕的笑脸的前一面,被槐凉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不要让他碰到你!” 坚实而柔韧的触手挥舞在空中,厚实的吸盘阻隔了伏黑惠的拳头,下一瞬便带着千钧之力猛刺向真人的面门。 “真的太敏锐了……槐小姐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 真人略一侧身,眉眼中尽是狂热的兴奋。 手掌触摸上了破空而来的触手的边缘:“哈,果然我的能力对你不起作用呢。” 诡异而森冷的寒气从对方手掌触碰到克拉克触手的一瞬间,便袭上了槐凉的大脑。 她敏锐地觉察到,似乎有一股恶意也想趁此随之涌入她的精神领域,又被精神屏障给挡了下来—— 这个名叫真人的咒灵,或许所拥有和她相似的可以入侵人类大脑的能力,只不过力量体系稍有不同罢了。 “他的能力或许是通过接触到人类,而直接攻击对方的灵魂。” 伏黑惠冷静了下来,他不由得回想起刚才的情况,对方似乎一直在不断给自己施压—— 甚至在见面伊始,就以初次见面‘握手’的礼仪,给他下了第一个套。 要是没有槐凉,他说不定已经……思及此,他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真人一脸灿烂地挥了挥手:“期待下次见面哦~” 旋即一溜烟儿,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第181章 他和她的缘分 槐凉拉过伏黑惠的手,温柔地将他紧攥的手指一一掰开,掌心已然被掐除了深深的几道甲印。 “都走了,别看了。” 伏黑惠收回视线,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随后从心底涌上了一股想要变强的,剧烈的渴望。 “你怎么知道这只咒灵属于哪个‘势力’的?还有那个什么盘星教教主,跟你又是怎么回事?” 他就算再蠢,也明白身侧之人并非出自于乡村偏远之地。 之前的那些说辞很大可能都是编造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时她的确处于麻烦里。 伏黑惠紧抿着唇线:“刚才那只叫真人的咒灵说,盘星教的教主一直在找你。” “啊……你别听它胡说,故意挑拨来着。” 槐凉下意识地想要把此事,避重就轻的敷衍过去,“就像我刚才挑拨它和它的头目来着。” “男朋友什么的,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伏黑惠并没有被绕进去,赌气道:“你不想提那个什么教主就算了,那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 “但是关于真人……这个无限趋近于人形,且拥有极高智慧的特级咒灵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会告诉五条、咳,我的老师的。” 眼看槐凉依旧一副不动于山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这样也没什么意思。 忽而卸气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知道它的同谋是一个人类。” “这件事,惠你不能把它也当成我的私事吗?” 槐凉用勺子挖了一块软糯的甜品,享受地眯着眼,“就当做和我有仇好了,他身边的特级咒灵应该不止真人一个。” “你如实告诉五条悟好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伏黑惠已经彻底蔫儿了,根本没问她又是如何知晓自己的‘私教’老师是五条悟。 今天这顿饭吃得颇为坎坷,他经历了太多,就算此刻,对方突然说她其实是外星人,他也可以接受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伏黑惠知道自己也问不出来个什么名堂了。 虽然被真人倒了胃口,但他还是坚持吃完了这顿饭,毕竟一餐能抵他两周的生活费了,坚决不能浪费。 而槐凉遭遇了真人这个不速之客,虽然一开始有些讶异,但想通知后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丝毫慌乱。 她从来都是一往无前的性格子,不会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感到后悔。 反正她迟早都会跟缝合线,打一场硬仗—— 早得罪或晚得罪,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更何况真人的到来,不自觉地泄露了一些关于缝合线的信息给到她,倒也不算白费功夫。 槐凉看身旁的少年满腹心事,吃得也不尽兴的模样,下意识便想让对方的情绪不要再低落下去。 于是她提议道:“等你生日那天,我们再一块儿出来吃大餐吧。” “今天实在是有些扫兴了。” 原本她还安排了后续一块儿去购物的活动,但此刻也没了心情,“我会认真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的。” 伏黑惠闻言,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言为定!” 这边的槐凉和伏黑惠刚遭遇了一次恶意‘袭击’, 另一边的五条悟也在换了十几套搭配的衣服后—— 终于确保了,自己这一身低调而不失优雅的着装,没有任何纰漏。 而后,便颠儿颠儿地计算好了时间,去拜访伏黑惠家了。 准确来说,是拜访他未来的妻子。 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再去打扰过槐凉。 只偶尔实在想念得厉害了,才假装路过,到她工作的便利店里看看她。 也正因为他按捺下了性子,才发现她的身上的确有许多可爱的小秘密。 这都无伤大雅,唯一令他尤为在意的是,她竟然恰好和他手底下训练的伏黑惠小鬼头住在一起。 虽说他一向秉承‘凡发生的皆有利于我’的心态,往大了看,其实也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和他的缘分。 想想看,全世界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便利店,他偏偏就走近了槐凉所在的那一家——又怎么能称不上一句‘缘分’呢? 只不过,对于伏黑惠可以轻易得到他连做梦都想要的‘同居’生活,他就嫉恨得牙痒痒。 加练,必须得加练。 虽然掺杂了一丢丢他的私心,但伏黑惠的训练效果也的确颇有进步,只是还欠缺一点‘必胜’的决心而已,他有把握可以将他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给抹杀掉。 言归正传,伏黑惠所在的学校,大概会在下午三点一刻就结束正式的课程。 放课的时间虽然很早,但还要开总结小班会以及轮流卫生值日,还有社团活动需要参加。 所以一般离开学校区域,也要下午五点半左右了,再计算上徒步走回家的路程时间…… 五条悟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表盘内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六点一刻。 他早早就查明了槐凉的换班时间,按照往常,这个时间点她已然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晚饭,等待伏黑惠回家一起用餐。 可恶,一想到这个,他的后槽牙又开始发痒了。 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 没有关系,马上他就会以伏黑惠尊重的老师的身份,再次和他的心上人,来一个他蓄谋已久的‘巧遇’。 “叮咚——叮咚——” 五条悟按响了门铃,静待了十几秒,却没有听见门内传来任何动静。 他不死心的又摁了一下,还是毫无响应。 这会儿,他才从过于兴奋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发现似乎并没有饭菜的香味从房屋里飘出,也没有听到任何人为发出来的响动…… 该不会那么倒霉,刚好没人在家,他们出去吃饭了吧? 五条悟有些懊恼,早知道他应该先向伏黑惠打探清楚他的动向之后,再突袭上门的。 虽然那孩子一向对他保持有强烈的警惕心,但终究年纪小,随便套两句话也能搞明白。 他正踌躇着,是先发个信息问问伏黑惠多久回来,还是择日再来之际——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第182章 夏油杰的安全屋 夏油杰为了今日的‘重逢’,也是下足了功夫打扮。 一袭裁剪得体的风衣衬托出他宽肩窄腰的绝佳身材,怀里捧着一大束娇嫩欲滴的红玫瑰。 漆黑的长发一半挽成丸子髻束在脑后,另一半依旧披散在肩头,并不显得阴柔气。 相反。因为年岁渐长又常年身居高位,气势尤为慑人。 看清来人,五条悟的心底不由得翻涌上一股戾气。 盘星教沸沸扬扬找人一事,他又如何不会知晓? 而夏油杰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不言而喻。 没想到那么巧,对方和他要找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他的梦中人,就是地下拍卖行爆炸那天,夏油杰想要带回盘星教的人。 可恶,明明一直都是他先的。 欸?一直? 视线对上那双绛紫色的眼眸,五条悟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故作不知对方的来意,刻意挑衅道:“我道是谁呢?咒诅师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里了吧。” 视线流连到对方怀中绽放的一大束厄瓜多尔explorer玫瑰,花瓣似丝绒般的质地,显得尤为娇艳,倒也勉强配得上槐凉。 他忍不住想到自己,是两手空空前来的。 虽说要先维持住为人师表的正经身份,再徐徐图之,可与夏油杰一比较,顿时感觉自己落了下乘。 于是,他越发不高兴地抬了抬下巴:“这也还没到春天吧,杰你就春心萌动了?” 夏油杰自然不惯着对方,挑了下眉:“怎么?总监部要逮捕我还是处刑我?” “我可是合法良民,盘星教一向都按时依法纳税,受法律保护的……又没杀人放火,总监部管不到我头上吧。” 顿了顿,他的视线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至于春天不春天的,也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吧。” 夏油杰已然查清,他心心念念的少女,此时暂住的地方正是五条悟私下教授的学生,伏黑惠的家里。 所以,这家伙是来找伏黑惠的? 可为什么会等在门外?没有提前联系好自己的学生吗?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地想要激一下对方:“你这盘星教的教主看来当得也不过瘾,二十六、七了,身边就没有别的女人?” 夏油杰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冷意:“不劳五条家主费心,我可是要为——” “滴滴滴——” 二人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同时响起。 目光扫过屏幕上的信息,五条悟已然得知了槐凉在银座那边发生了变故,五条家的人在餐厅查看到了咒力的残秽。 而另一边的夏油杰也获悉了此事,将手机揣进了风衣口袋里。 意识到槐凉不会回来了,五条悟率先准备离开,仍不忘撂下狠话:“最近约束好你的人,不要被我抓到把柄。” 哪只夏油杰却蓦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将他丢在了身后,将忽视贯彻到底。 气得五条悟差点跳脚追上去:“混蛋,这么多年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刚一碰面,又要跟我抢。” 和五条悟不欢而散的夏油杰,并没有表明那么平静。 毕竟是实实在在并肩作战过的同窗,那些年的美好时光与记忆,都不曾在他的脑海里褪色。 只是,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路。 原本他是要走上更为极端,酷烈的一条道路的,是五条悟在他快要堕入黑暗的当口,拉了他一把。 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夏油杰刚一回到盘星教总部,菅田真奈美便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不过下一秒,她在看到那束原封不动拿回来的玫瑰后,下意识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她意识到了,教主大人这一趟可能并不顺利,还是小心为上,免得吃瓜落。 而一旁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则没有那么多顾忌。 见夏油杰神色凝重的模样,以为他被拒绝了,立刻打抱不平道:“什么女人,竟然还要夏油大人亲自去追?” “能得到夏油大人的喜爱是她的荣幸,竟然还敢拒绝——” “不准这样说她。” 夏油杰的语调还是温和的,但神色已经变冷了,“以后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她,我会和她结婚的。” 看出了教主大人眼里的认真,姐妹俩顿时蔫了,有气无力地呐呐道:“知道了……” 夏油杰见二人低头了,于是缓声道:“我会去‘那个房间’里,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是。” 待夏油杰的身影消失在长廊里,菜菜子恨恨地跺了下脚,看向一旁咬着下唇的美美子,到底没敢再跟上去。 菅田真奈美看了一场好戏,心情愉悦地回到自己办公室里,继续手头的财务工作。 她想,这两丫头整日里没大没小的,仗着被教主大人收养长大,那叫一个趾高气昂,早就该敲打下了。 夏油杰在盘星教的总坛里,设有一处密室,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私密空间。 里面倒没有藏匿什么厉害的咒具,又或是特殊的咒物,只是一处让他可以放松下心神的休息室罢了。 唯一特别些的,就是收藏有近十年来的,所有新兴的电子设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潜意识里觉得需要这样做,可能……有人会喜欢。 那些数码电子产品们逐年更新换代,他倒也多了些闲暇时分的乐趣。 这里是他的“安全屋”,他不准任何人踏足。 当然了,如果是槐凉的话……他很乐意邀请她进来做客。 “槐……凉……” 夏油杰在宽大的软床上躺下,低声念着她尤为好听的名字。 手指从另一边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粒墨绿色的珠子——正是黑金商会收藏的咒具,安梦珠。 这枚珠子的确有些用处。 原本他的梦里总是下着雨,但自从每日入睡前在身侧摆上安梦珠后,他便再也没有梦见过,那片让他压抑而又绝望的……雨幕下的森林。 与之相反的是,他开始做起了美梦。 与那个初次见面,便夺走他全部心神的少女相关的,具象化的美梦。 第183章 一并献给她 他梦见,他和她在燃起篝火的小木屋里细密地亲吻。 外面是纷扬的大雪,屋内却温暖如春,他们就像两只越冬的小动物,依偎在一处,谁也不能打扰。 她似乎一直很喜欢阅读,捧着本金融方面的书籍在看,而他则不愿被忽视,故意制造些小动静出来。 像是捏捏她的手指头,又或者突然轻轻嗫咬一口她的手背,提起一个老掉牙的话题……不过都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他还梦见,在澄澈幽蓝的浅海边,他们一块儿躺在硕大的火烈鸟浮排上,晃晃悠悠的飘浮在海面。 忽而,她像一尾漂亮的人鱼,又或是海妖之类的某种摄人心魄的生物,绕着他游来游去——仿佛在勾引他这个无辜的人类,跳进海水里。 他们在海水中嬉戏,比谁可以在水中憋气憋得更久。 可作为人类的他,又怎么能敌得过长久生活在海底的‘海妖’呢? 只得败下阵来,从她的嘴里获取珍贵的氧气。 当然,作为诱骗他进海里的惩罚,他向她讨一点利息,也不为过吧? 像这样或温馨浪漫,又或令人脸红心跳的梦,还有很多很多。 然后他发现了,似乎和她相关的梦,总是和水有关。 梦里的她,好像特别喜欢他,见他时总是笑着的,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满是灵动与狡黠。 只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 从心脏处传来一阵密密匝匝的绞痛,夏油杰闷哼了声,死死按压着那颗仿佛要碎裂开来的心脏,不再去想。 半晌,他才缓过劲儿来,这样突如其来的心绞痛不止一次了。 自打那些令他几乎沦陷,整日只想沉溺的美梦出现后,每次醒来,他都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孤寂与空荡。 仿佛自己的心脏被挖空了那般,空落落地漏着风。 只要他尝试回想那些美好的画面,不多时,就会引来心脏剧烈的抽痛,就好似对他欲壑难填的惩罚。 可他仍旧忍不住去不断回想那些细枝末节,长久以往,他甚至有了个荒诞的念头,或许那些画面都真实存在过。 或许是现实存在的无数个平行时空里的自己,真的和槐凉有过那样亲密的过往。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魔怔了,可他就是忍不住这样去想。 梦中的甜蜜和现实中的陌生,令他产生的巨大的落差感,如此割裂的情境逼得他不得不产生这样的联想。 如果不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自我说服的‘缓冲区’,他可能会疯掉。 否则,他也无法说服自己,以温和的方式去和她再度相交。 即便,令盘星教势力全东京搜寻对方的命令,已然透露出了几分不可违逆的强势。 ——她在躲他。 他理智上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不断告知自己,只要她愿意见他,那么他也可以像正常交往前的情侣那样对她。 先送鲜花、礼物,再约见面吃饭,然后过渡到约会、散步……最后再向她真挚地告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可情感上,他却抑制不住地焦躁不安。 她并非待他如陌生人,即便再自欺欺人,他也察觉到了那日,她厌烦的眼神。 “锵——” 夏油杰从床上坐起身,摸了支香烟点燃,深吸了几口辛辣的烟草,稍稍缓解了胸口萦绕的郁气。 ——必须要找到她。 有一个声音,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一如她的身影,挥散不去。 只要她想,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他愿意倾其所有,将所有的爱恋,连带他自己都一并献给她。 然后……再也不要和她分开。 夏油杰要永远和槐凉在一起。 …… 震耳欲聋的电音响彻整个undergrund club,五彩斑斓的镭射灯晃得人眼花,槐凉无视舞池中肆意挥洒汗水的男男女女,朝着角落里的一处卡座走去。 都来这种‘花花世界’里了,槐凉自然也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 黑色的一片色真丝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腰部凹陷出一道惊人的曲线,脱掉保暖的大衣,露出一大片细如脂玉的背部肌肤。 槐凉刚一走近,就瞧见两个娇媚动人的女人,正争抢着伏黑甚尔的注意力。 其中一位,甚至借着昏暗闪烁的灯光,将手伸进了对方衣料的下摆——不过,又被一只大掌捉住,拿了出来。 女人神色不变,依旧笑靥如花,葱白的手指拿起一杯血腥玛丽端到了他的嘴边。 伏黑甚尔面无表情撇过头,感受到了他人的注视,翠绿眼眸如鹰隼般盯了过来。 与此同时,另一个女人叉起了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殷勤地喂到了他的嘴边。 槐凉看得兴味盎然,看来她这个‘老伙计’依旧十分懂得享受生活,玩得很花啊。 不过可惜,现在她要占用一下他的享乐时间了。 “出去。” 槐凉点了点其中一位穿着银色亮片短裙的女人,手指往外指,“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女人不服气,不过在面对塞到手中的一沓纸币后,瞬间变为了欣喜,冲她点了点头,老实地退了出去。 而另一位,于金钱而言,更加舍不得面前的‘美色’,不甘心地看向伏黑甚尔。 在收到对方示意离开的眼神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包包走人。 伏黑甚尔依旧是一副慵懒恣意的神情。 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的胸膛宽阔,手臂结实有力。 那张俊美的脸孔,反而因为时间流逝,沉淀出一种深邃的冷冽。 像一柄收入鞘中的武士刀,并不锋芒外露,却能隐隐嗅到散发出的血腥气。 他看向刚坐进卡座沙发就点上了一支烟的槐凉,没有丝毫意外:“似乎每次见到你,你都处于旋涡里,这次又有麻烦了。” “咒术界里已经隐隐有了流言,凋敝落魄的槐氏,偷藏了一个拥有替命术式的血脉,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槐凉没想到缝合线动手那么快。 又是这般故技重施,给了绝大多数人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让她陷于四面楚歌的境地。 第184章 话本子传言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丢了颗葡萄进嘴里:“我知道,你想说你不是,但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宁愿相信你是。” “更何况你的确有灵力,且情报已经泄露了,槐氏当年本要与五条家联姻却不幸 ‘病逝’的女孩儿……只是个明面上的靶子。” 伏黑甚尔翘着腿,狭长上挑的眼眸宛若一汪碧绿的深潭,“有小道消息称,继承槐氏替命术式的是一对双生子,而你是被槐氏秘密掩藏起来的,更有天赋的那个双子中的一位。” “咒术师家系里的双生胎素来被视为不祥之兆,但也有这样的说法,双胎去其弱者,便可使强者更强。” 一手支着脸颊,他继续道:“像在禅院家里,我那个便宜叔叔禅院扇就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槐凉听得直翻白眼,想象力这么好,怎么不去当编剧。 这会儿她真是讶异无比,没想到缝合线竟然连身世背景,都给她编造得天衣无缝。 不得不说,对方也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她的确寄生于真正的槐氏血脉的身体中,待了四年多。 也不知怎地,在她穿回到自己身体中后,竟然还复制了‘宿主’的灵力的吸引咒灵的体质—— 不对,她在二周目的时候,接触到了槐氏的血印,就已然练出了灵力……这灵力难道是可以通过外物修炼成功的吗? 如若不是,槐凉想起二周目的身份便与槐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家里甚至还有与灵力符文相关的密码本。 系统却在她刚开启二周目时,说就是用的她原本的身体,只是‘身份’为虚构意识信息所得,不会存在破绽……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暂且按下这处疑点不表,槐凉看向伏黑甚尔:“的确跟画本子有得一比,不过我这次来的确是有重要事情想要和你谈。” 伏黑甚尔的视线,在对方身上不动声色地转了两圈:“听起来的确荒谬,不过现在……我开始有些相信那个传言了。” “距离上次和你见面,才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已然变强了……非常多,远远不止二级咒术师的实力。” “让我想想,嗯,一级肯定到了,会是特级吗?真是怪物一样的成长速度啊~” 【an empty shell,i used to be.】 我曾只是一副空虚的躯壳 【the shadow of my life was hanging over me】 生活的阴影曾挥之不去 …… 震耳欲聋的dj乐曲,使得槐凉忍不住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 即便有精神屏障的存在,不会伤及身体,她也天生就不太喜欢这类过于喧哗吵闹的环境。 闻言,她轻笑了声,银灰色的眼眸里映照出纷繁的霓虹灯光:“短短?可我倒觉得太过漫长,分外想念甚尔君呢。” 伏黑甚尔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身体前倾。 修长有力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着浸泡在琥珀色酒液里的大块方形冰块。 “是吗?槐小姐似乎很擅长拉近和他人之间的关系。” 顿了顿,他的语调中带着抹不易察觉的轻嘲,“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i begging,begging you】 我在乞求你 【so,put your loving hand out,baby】 所以,请伸出你充满爱意的手吧,宝贝 …… 槐凉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古怪。 这人并未如她所料般的狮子大张口,向她提出一笔不菲的酬金。 反而她还什么诉求都没说,就自顾自地给她提供了如此多的有用信息。 难不成……他上岸不赌了?这有可能吗? 是了,她似乎的确没有查到对方频频进出赌场的身影。 原本以为他到club里,是因为赌光了钱又来当小白脸求收留的—— 可是自打她进来,那两个女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金主对小白脸的。 反而瞧着像馋他身子,自顾自贴上来的。 就跟此刻,从他们侧方不断投来的好奇、兴奋、渴望等纷纷打量的目光一样。 “听起来,好似我说什么都会答应似的。” 槐凉干脆利落地起身,不再客套寒暄,“甚尔君有时间吗?我们可以去外面,这里太吵了。” 伏黑甚尔偏了偏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好啊,我的委托人会在30分钟后到达,趁还有一会儿时间先解决你的事情好了。” “希望你也可以开出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从寄存处取完大衣,槐凉便带着伏黑甚尔避开club正门排起了长龙等待入场的人群,绕到了后门处连接的一条小道。 虽然任会从身后的建筑体中传来低沉的震响声,也远远好过在里面被魔音穿耳。 巷口处还算僻静,一盏昏黄的路灯投下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脚下的这一片积雪地。 槐凉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未曾想到如此顺利地就进入了‘开条件’的阶段,于是她也不再浪费时间虚与委蛇。 “我的确拥有灵力,并且还掌握了制作灵具方法。” 率先投下一枚重磅炸弹,“而且,除灵力之外,我的体内还拥有咒力,所以咒具我也可以做。” 是了,到了这周目的两个月的时间,槐凉早已制作成功了这两种由普通人都可以手持杀死咒灵的特殊武具。 也解开了上周目,为何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制作咒具的原因。 槐氏血印只是给了她从体内凝聚出灵力的能力,而她原本的身体里,是没有这个世界的特殊力量存在的。 但现在不同,她复制了上一任宿主体内的咒力,自然可以通过往符文中注入咒力的方式,制成咒具。 困扰她数年之久的枷锁瞬间打开,这也是她有充足底气跟伏黑甚尔谈判的原因。 咒力比灵力获得的方式要容易得多,只要不断累积负面的情绪就可以了。 灵力却要通过那些快乐的记忆,才能获得零星。 第185章 不是不想,而是不配 如果不顾品级,槐凉可以一次性为大批量的武具凝聚符文,注入咒力。 她一如当年那般,熟练地给对方画着大饼,勾画美好蓝图。 原本的成竹在胸,却被伏黑甚尔打断了那些蛊惑性的言语:“我的确对咒术师们高高在上的态度而感到不满,不过这些,已然不再能勾起我的执念。” 他下倾身来,宽阔的脊背将一侧的灯光遮挡,漆黑的影子如流淌的液体,将她的身体全部覆盖。 “不够,你得再拿点别的……好处来。” 槐凉并不闪避,剔透的眼眸如两颗玻璃珠般,散发出无机质的光泽:“是吗?” “那么甚尔君想要什么呢?” 真是奇了怪了,他竟然面对利润如此巨大的咒具贩卖生意,都能稳住心神跟她谈条件。 那可都是些有市无价的‘宝贝’,普通品阶的可以进行倾销,而高品级的则可以拍卖到更高的价钱。 难不成这家伙真转性了,对金钱没有那么大的需要了? 蓝星男性最高的三大欲望:权势、金钱、美色。 她所画的‘拉咒术师下水’,组建非术师势力的大饼,他也不咬……那就只剩下美色这一条了。 可依她对他的了解,什么样的美人没沾过手?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我要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低沉的男声在她的耳畔徐徐响起,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认真,“这样,我才好判定,能帮你到什么程度。” 槐凉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这家伙要么是已经被策反来套她话的,要么就是精神不正常了—— 怎么会无条件地帮助一位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 他可是以接委托为生,刀尖舔血的家伙,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难不成真误会了她和伏黑惠的关系,给她这个未来的‘家人’一点优待? 笑了,他连自己儿子都不怎么管,又怎么会在意八字没一撇的儿子的‘女朋友’。 二分之一的概率……要赌吗?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直直地看向那汪翠绿的深潭,一字一句地开口:“我要拯救世界。” “阻止一个脑袋上有肉眼看不见的‘缝合线’的疯子,策划的灭世阴谋。” 伏黑甚尔愣了下,随后又扯了下嘴角,低低地笑了。 离得近的缘故,她甚至能看到对方唇畔上的那道伤疤,随着唇角上翘而微微咧开,他宽阔而结实的胸膛发出阵阵闷笑。 伏黑甚尔止住了笑意,他怅然地叹了口气:“我好像总是无法拒绝你。” 槐凉疑惑:“总是?我们不是才见第二次吗?” “我可不记得,之前有对你提过什么条件。” 伏黑甚尔轻哼了声,英俊的面孔凑得近,脸颊处掠过了对方的呼吸:“真是健忘啊,大小——” “打扰一下——” 五条悟寒着脸,从小道的另一端疾步而来。 他的眼前依旧绑着层层叠叠的白色绷带,槐凉却能从对方紧抿的唇线中瞧出,他的心情不太妙。 他本就身高腿长,不过短短十几步便走近了,强行插入进二人中间。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能让我也听一下吗?” 原本五条悟注意到,最近咒术界里关于‘槐氏遗孤’的传言愈演愈烈。 虽说没有找到幕后的推手,但他从伏黑惠口中了解到那日和槐凉吃饭的情形—— 将怀疑锁定到了,那只智慧非常的特级人形咒灵及它所在的组织。 伏黑惠说,在那个咒灵的背后策划阴谋之人是一名咒诅师。 而且和槐凉是敌对关系……他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 竟然有人类甘愿与咒灵为伍,这也说明在这背后,一定潜藏着更大的阴谋 五条悟迅速将此事联想到了近一年内,接连失窃的两面宿傩的手指一事上。 他怀疑,对方不仅只有一位具有智慧的特级咒灵作为帮手,如此多的动作却并未泄露任何痕迹…… 或许只有和咒术师们形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局面的咒灵,才能做到如此保密。 那么问题又来了,它们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要干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该死的老男人为什么离槐凉那么近? 那张欠扁的脸都快贴到她脸上去了! 槐凉心里一紧,蓦地生出些‘妻子出轨,被暴怒的丈夫被抓包’的心虚感来。 不过下一瞬她便反应了过来,她已经不再是五条悟未婚妻的身份了。 就算她真的跟谁在一起,跟他有关系吗? 微凉的雪粒从漆黑的天幕飘下,落到了槐凉的眼睑。 她抬了抬眼,路灯散发的那一团光晕处,已然簌簌地飘落下了雪花。 “为什么不说话?你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见槐凉不答,五条悟更是气到快要破防。 早知道,他应该快些来…… 不对,他应该早在便利店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把她掳回五条老宅去,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形发生了。 “啊,原来是在跟我讲话啊。” 槐凉故作惊讶地扭过头,看向神情紧绷的五条悟。 视线流连过对方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并未感到恐惧,而是生出了一种莫名的荒诞之感。 ——总有些不知所谓的男人,会因为陌生女性没有为他守贞而感到愤怒。 槐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伏黑甚尔见此,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回还真是冤枉他了,他在‘醒来’后,就没有再干过小白脸的活计了,都是那些女人自己贴上来的。 他瞧着五条悟在身侧攥紧的拳头,和紧绷的脊背,怀疑对方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给他来上一发‘茈’。 伏黑甚尔出声打破了紧绷的气氛,他朝槐凉笑了笑:“看来你的麻烦很快就可以解决了,用不着我帮忙。” 不待槐凉开口,他状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时间快到了,我得去见我的委托人了。” 像他这样烂进污泥里的人,根本不渴望得到所谓的‘救赎’。 或许也不是不想,而是不配。 第186章 触碰光的代价 就像生长在阴暗潮湿的有毒植物,虽然本能地向往触碰到‘光’,但他知道这样做的代价——会死的。 他曾经触碰到了一次‘光’,代价是在其消逝后一蹶不振,彻底陷入了更深、更暗的淤泥里。 时光荏苒,他早已不复年轻时的不羁肆意,也可以称作‘愚蠢’。 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她却一如初见时那般鲜妍。 感谢他与生俱来的‘天与咒缚’,让他比所有人都先冲破尘封的记忆,勘破她的秘密。 他相信她的话了,那不是诅咒,而是来自神明的祝福。 或许在下一个十年、二十年,他已然行将就木,但她仍旧如初。 还不如就维持住现状,麻木而混乱地活着好了。 他从禅院家学到的唯一有用的做人准则,就是……识趣。 至于他所知道的,和她有过纠缠的两个疯子咒术师,就自求多福吧。 眼见伏黑甚尔的身影消失在了建筑的转角处,槐凉直恨得牙痒痒。 真是好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就这样把她扔下独自面对五条悟,自己却脚底抹油溜走了。 五条悟深呼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暴虐,兀自勾了勾唇角:“原来是去寻求他的帮助了……为什么不找我呢?” “我就是教授惠实战的,超级厉害的咒术师哦。” 事已至此,槐凉心知应当理智些,接受五条悟‘挺身而出’的好意。 可情感上却又不受控制地开了口:“不想笑就别笑了,挺难看的。” 五条悟没有生气,反而真切地笑开了花:“哈,这才是你本来的性格吗?” 是了,梦中的她虽然绝大多数情况都十分纵容他,但态度却一直淡淡的。 甚至颇为牙尖嘴利,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问题’。 这和现在她的表现,如出一辙。 槐凉以为他是指之前她在便利店打工时,面对客人们谦逊有礼的态度,眉毛越发上扬:“只要是咒术界里的人,又有谁不知道五条悟的大名呢。” 胸口的郁气早已消散殆尽,五条悟咧着一口白牙:“呀,刚才不是还说‘不认识’吗?” 槐凉丝毫不慌:“‘听说过’和‘认识’之间,还是存在一段距离吧?” “那就从现在开始认识我好了。” 五条悟从善如流地伸手出:“我是五条悟,虽然不是出自见面了,不过以后还要凉酱你多多指教。” “凉……酱?” 槐凉满头问号,又忍不住刺了下对方,“那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悟酱,来以表亲近?” 唇角上翘的弧度越来越大,五条悟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当然可以啦,这样很快会亲近起来吧?不过如果人多的话,还是叫我悟君好一些。” “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一点点面子的。” 说着,他忍不住晃了晃伸出的手掌,无声地催促对方。 槐凉略显迟疑了一秒,不过很快她便向前一步,握住那只宽大而温暖的手掌——旋即被对方反手包裹住,晃了晃。 “我叫槐凉,不过或许没必要再介绍自己,悟君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的很多呢。” 五条悟毫不掩饰自己探查过对方消息的行为,“包括最近在咒术界内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些传闻,不出意外的话,一周之内,你就会有大麻烦缠身了。” 槐凉并不惧怕那些乌合之众,不断增长的实力便是她的底气,应该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将精神力恢复到七八成。 届时,即便再遇到上周目的九十九由基,她也未尝不能取胜。 在此之前,有了上周目的经验,她若是想要隐匿踪迹,也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 难就难在,她要在这一系列纷纷扰扰中,寻找到那个缝合线的踪迹。 对方已然向她宣战,且率先发起了进攻,于她而言,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五条悟看着对方沉默的脸,心里大致摸清了些她的想法。 “或许,我可以给你一点帮助。” 在正事上,槐凉一向不会受感情影响:“愿闻其详。” 五条悟略有些紧张地咬了咬了下唇,把来时路上打的腹稿和盘托出。 “那些关于你与槐氏的言论虽然荒谬,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可以钓出你的敌人。” 槐凉挑了下眉:“哦?” “我们可以坐实这个传言。” “你是指……” 涉及到往后的行动机密,槐凉不由得往前一步凑得更近,压低了声音,“所谓我的双胞胎姐妹,是你的未婚妻一事?” 五条悟微微摇头:“不,没有什么双生胎,只有你,你是我的未婚妻。” 槐凉差点儿没忍住破口大骂,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好不容易她才摆脱了五条悟未婚妻的身份,这一次,她绝不可能再跳回牢笼里。 “你先听我说——” 见对方眉毛一拧,五条悟便知晓对方不愿,于是语速极快地阐述:“是不是双胞胎之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坐实我未婚妻的身份。” “以此来震慑那些,觊觎所谓‘替命’术式的鬣狗们。” 顿了顿,他瞄了眼对方的神色,继续道:“编造出这个谎言的人,定然知晓这是谎言,一击不成,定然会再想别的办法使坏,如此一来不怕他不露出破绽。” “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搞清楚是谁在背后弄鬼……我怀疑两面宿傩手指失窃的事情,也和跟你做作对的人有关。” “如我所言,我们只是合作,我不会干涉你的人身自由。” 才不是。 五条悟终于图穷匕见,为了达到他真实的目的,不惜以别的原因将其掩盖:“他们一定还有更大的预谋。” 闻言,槐凉的神色略有松动。 这才对,要是五条悟说自己什么都不图,纯属发善心来帮忙,她一定会警惕万分。 不过,她还是提出了质疑:“我不介意你把我当作诱饵,来钓出幕后黑手,事实上我也非常愿意把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 “不过,若是那个人一直沉住气,没有任何动作,这婚约……” 第187章 预知的逻辑链 心里涌上一阵狂喜,五条悟知道,他谋划的事情或许就要成了。 他迫切地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以任何合理……或不合理的方式。 锁骨处悄然涌上了一阵潮热,那是源自于他内心深处的,阴暗粘稠的渴望。 他一向不屑于撒谎,不过此刻,也不禁撒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谎言。 “最多不会超过一年,如果‘那个人’没有动作——又或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一定会告知所有人,解除掉这个婚约。” 才不会。 一年之后的冬日,他们会举行成婚大典。 和他一起祭拜过五条家的祖先,就算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凭证,她也是五条悟此生唯一的妻子。 她会和他一起,共享以后的漫长岁月。 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再次分开。 “你让我再想想……” 面对五条悟的提议,她的确有些心动,可不知为何,槐凉始终有些迟疑。 理智分析,五条悟是系统认证的正派阵营,而且有着极强的战斗力,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一项可以利用的优质资源。 更遑论,他还掌控了五条家的庞大势力。 高专是五年制,也就是在他毕业后至今的7年多时间里还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来自非术师家庭的咒术师。 已然成为难以撼动的一方势力。 如果可以利用五条家的资源,探寻隐匿在暗处的缝合线的踪迹,其实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总比和伏黑甚尔另起炉灶要来得快些。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一下从2007跨度到了快2017年,如此漫长的时间里,缝合线肯定不会闲着。 说不定已经织罗出了一张大网,亟待收割胜利的果实。 一定要阻止他的阴谋,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她倒不担心沾上了五条悟,是否会变成以往那样难以脱手的情况。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 少年的五条悟,与现如今身为五条家主、执掌一方庞大势力的五条悟,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倒也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在她过往的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未见过有人始终能对另一半保持长久钟情的—— 即便是在他们这种向导与哨兵受基因控制的群体中,都没有过哪怕一对。 或许有另一半战死导致配对取消的缘故,留下来的人必须寻求新的伴侣来抚慰精神,以及度过难熬的结合热。 ‘永远’这个词,太过奢侈,奢侈到她怀疑是否存在。 哪怕退一万步来讲,她自负魅力爆棚,五条悟对她还真就一往情深了,她也并非对他无所求。 系统的好感度预知画面,就像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 她已然在五条悟身上解锁成功了3条线索,还剩下最后2条。 按照解锁完成和夏油君相关的所有线索可以发现,系统给到的预知画面都是跟对应的‘重要人物’息息相关的。 先是因山村任务村民虐待年幼的咒术师而黑化,然后叛出高专和五条悟分道扬镳,再成为盘星教的教主血洗那些不听话的教众。 从她在这周目了解到的信息而言,夏油杰想要咒术师不再为救那些‘恶’的普通人而不断牺牲,想要这个世界以咒术师为尊—— 那么当年他叛出高专的缘由一目了然。 如果没有她的干涉,在原本‘坏结局’的时间线上,本就处于年少三观极不稳定的他,遭受到缝合线一步步的算计,他的想法应该会更加偏激。 譬如……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生存的世界之类的。 结果也如她所料。 他在未来画面的最后两条中,应该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宏大伟愿,搞了大事情。 事败之后被五条悟所杀,然后被缝合线男人得到了他的身体。 一共5条‘预告’,都是围绕着夏油杰一步步堕入黑暗,直至死亡后连尸体都被他人盗取的完整逻辑链进行的。 那么再回到五条悟身上,关于他在原本时间线的‘预告’—— 先是在星浆体任务中大概率被伏黑甚尔重伤后导致濒死,然后在一个类似于禁闭室的房间里劝导一位问题学生入学,再之后便被占据夏油杰身体的‘缝合线’给封印了。 好消息,按照夏油君的预告轨迹来类比,五条悟大概率会从狱门疆里解封出来。 坏消息,既然是‘坏结局’,那么在他出来之后还是没能阻止灭世的阴谋。 最后的两条预告就显得尤为重要。 以缝合线躲躲藏藏的行事而言,他的战斗能力应该不可能打得过五条悟,但最后他还是成功了。 又或者……他的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杀掉了五条悟? 还是说,关键问题根本就不是谁杀谁,缝合线也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大boss’,最终导致世界毁灭的结果——另有缘由? 不论如何,她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就算五条悟对她的所求,突破了她能接受的底线闹掰了,那也不会那么快。 她需要时间,也最好可以以此为理由拖长时间。 届时如果能恢复到精神力的巅峰时期,他也未必奈何得了她。 反正都是些情情爱爱的那档子小事。 只要于大局无碍,不成为她救世(活命)的阻碍,她统统可以忽略。 毕竟,也她已非当年失去所倚仗的能力,在五条家谨小慎微以求生存的槐凉。 这可是他自己提出要求,送上门来的,她甚至都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如果他要玩儿,那就陪他玩玩儿好了。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于你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见槐凉不语,五条悟语带急迫地保证:“即便是作饵,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系统,我想确认一下,此刻我穿回的身体中,是否还存在发动中的替命术式?】 是了,这才是槐凉真正在意的点。 明明已经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里,却仍怀有上一具身体中的所含的咒力和吸引咒灵的体质—— 这可不是她本来具有的。 第188章 他愿意为她去死 如果这两样都能‘复制’过来,那么是否意味着复刻在对方体内的替命术式,也已经被一并带了过来? 要知道,她可是和五条悟定下过束缚,唯一绑定的‘替命’术式也已然发动——这才是真正可能会令她受制于人的关键。 【滴——玩家仍拥有替命术式,但并未发动】 槐凉长舒了口气,至少不会因此被五条悟控制了。 【是因为穿越后,术式被刷新了吗?】 【滴——不是,玩家发动中的替命术式,在穿越到‘正确’时间线前,就已经解除了】 槐凉纳闷儿了,解除了?什么时候? 【不是说千百年来,都没有槐氏血脉解除过替命术式吗?到我这儿怎么这么简单?怎么解除的?】 【滴——数据显示,在玩家初次尝试离开五条家前,因术式绑定的另一方从心底主动放弃了用玩家‘替命’的念头,并且甘愿为玩家替命,达成了术式消解的条件】 也就是说,五条悟并不想让她为他替命,反而愿意为了她而赴死……真的假的? 如此苛刻的条件,怪不得千百年来都没有身怀替命术式的咒术师解除—— 毕竟跟他们签订契约的,都是巴不得多一条的命的贪婪之人,又怎会甘愿为一个‘工具血包’赴死? 槐凉尝试从冗长而平淡的记忆中,挖掘出可能存在的术式消解的蛛丝马迹。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将那段被幽禁于五条家的记忆抛弃,可如今回想起来却依旧鲜活。 唯一可疑的点,就是五条悟半夜找她来放孔明灯许愿的那个夜晚。 在静谧的庭院中,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察觉到了一点微弱的咒力波动。 不过那会儿她正惊讶于对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主动—— 等回神再要查探时,那点儿零星的波动早已消散在了空气中。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五条悟下定了某种……决心? 现在想来,她远远低估了少年时五条悟对她的喜爱。 竟然都炙热到愿意为她去死的程度了,她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比自己这条命更重要的东西。 对方一边想要将她禁锢在身边,而另一边又因为过于浓烈的情感,无意识解开了二人的替命束缚,放了她自由—— 真是黑色幽默。 “嘿,怎么又走神了?” 修长的手指在槐凉的面前晃了晃,五条悟强压着躁意,卖力地软磨硬泡,“答应吧,答应吧,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槐凉笑了笑,心下再定,测试结果出来了,五条悟听不见她和系统的对话。 果然,就算他再强,也没有强到可以突破系统这类未知存在的‘防线’。 “可以。” 槐凉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替命术式消解的原因给震撼到了。 连带对五条悟此人的感观都提升了不少—— 毕竟,面对真心将你放在第一位,甚至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炽热情感,没有人不会动容。 虽然她不太理解这种强烈的情感从何而来,也不懂它存在的意义,但她也不会刻意去践踏。 即便它的主人曾擅自想要将她束缚于身侧,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但到底也有她为了求生的曲意逢迎,刻意诱导之故? 毕竟,她感受到了对方的‘爱恋’,但从未有过拒绝。 如果当时的她拥有现今的能力,也不至于会走到那一步。 槐凉看向对方被白色绷带包裹住的眼睛的位置:“我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悟君既然盛情邀请,那我也不再推拒了。” “只是——” 眼看着‘鸭子已经快煮熟了’,突如其来的转折,又让五条悟的心提了起来。 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两下,他克制住快要跳到嗓子眼里的心脏:“只是什么?” “只是我想在约定的所谓‘婚约’公布前,再做一件事。” 五条悟蹙了蹙眉:“什么事?” “要多久?那些不长眼的鬣狗们,可能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了。” 槐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正好试试,所谓的‘多一条命’有没有那么好拿。” 五条悟有些担心:“万一有危险——” “没有万一。” 银灰色的眸子在雪色下泛着朦胧的光,槐凉冷静地开口,“我想了想,或许这就是一个好时机,可以尝试能不能从那些乌合之众里,查到些关于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她的精神力,本就需要战斗才能得到提升。 之前她光想着会被这些人耗掉时间,却忘了那个缝合线很有可能就会趁着这次机会,观察她的所作所为。 躲在五条悟的势力庇护之后,并非最优选择。 她也需要由此震慑住其它别有用心之人,也要让五条悟看清楚,他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而非她依附于他。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就与悟君无关了,反正都是做饵,早做和晚做又有什么区别?” 槐凉轻笑了声,“答应和悟君的‘婚约’,并非要悟君替我解决眼前的麻烦,而是之后,我需要用到五条悟家的势力。” “对外界而言,‘婚约’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障眼法’和‘挡箭牌’。” 顿了顿,槐凉的视线扫过对方全身,却没能找到一个金属饰品。 即便是私服,五条悟的穿衣风格似乎也以舒适简约为主,并不像夏油杰那样有那么多的设计和搭配。 她将戴在中指上的一枚蝴蝶银戒取下,当着五条悟的面以灵力构建符文,不消几刻,一道金色的光芒掠过。 定眼再看,戒指已然成为了一枚具有一立方米储物功能的灵具。 槐凉挑了下眉,她之前一向是在武具上进行试验。 赋予符文注入咒力形成的咒具,至今还没有出现过拥有特殊效果的。 没曾想,今天只是随意一试,便弄出来了一个拥有‘储物’特殊功能的戒指。 她轻呼出一口气,将戒指往前一递:“这就是我想要和五条家谈的生——” 话音未落,只感觉眼前一花,手中的戒指便出现在了五条悟的手里。 第189章 我的未婚妻 五条悟爱不释手地摩挲了好几下戒圈,尝试着也往中指上戴,企图坐实其‘订婚戒指’的意义。 奈何他的手指比槐凉的手指粗了不止一圈,只得悻悻将其强行套进了尾指上,而后笑得见牙不见眼道:“那就说定了,这个就是信物。” 槐凉看得太阳穴直跳,还是说出了未尽的话语:“生意就是生意,希望悟君可以明白这一点,不会让五条家吃亏的。” “在12月31日,新的一年开始之前,如果我这边凭个人行动还是没能引蛇出洞,那么悟君可以在新年伊始公布这个虚假的婚约。” “好。” 五条悟克制住了欣喜若狂的表情,狠狠咬了咬下唇,疼痛使得他更为清醒,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如果‘大鱼’真的被钓起来了,需要我的帮助,可以提前告诉我。” 终于成了。 槐凉颔首:“不过近期希望悟君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往常如何,现在也就如何。” “嗯……可以。” 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由于过于兴奋,被他揉得略微发皱的相纸,示意道:“我想这个东西,凉酱你可能会感兴趣。” 槐凉定睛一看,相纸上赫然是她幼时的照片。 不,准确来说……这应该是‘病逝’的五条悟未婚妻年少时的照片。 五条悟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槐凉的脸,看对方并未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心下愈发确定对方的‘秘密’并不简单。 “这是槐氏那位‘病逝’的替命术式拥有者,和你同名同姓,还长着极为相似的一张脸……实在是有趣。” 槐凉面无表情:“唔,可能因为比较大众吧。” 这还算大众?那那些娱乐圈里的‘花瓶’们,都得羞愧自尽。 五条悟并未执着追问,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以及达成了今晚前来的最重要的一个目的。 剩下的……他很快会一一验证的。 “滴滴滴——” 「又跑哪儿去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小朋友快要小命不保了」 来自家入硝子的报信短信,让五条悟飘飘然的大脑冷静了些回来。 他将手机揣进衣兜:“本来该送你回家的,不过出了一点事情,需要我去解决。” 不待槐凉追问,他便主动报备道,“说起来跟凉酱也有一点点关联,便利店跟你换班的那个乙骨忧太应该还没忘记吧?” 槐凉点头:“之前还找他询问过房屋租赁的事宜,不过前一阵子突然消失了,怎么都联系不上。” “啊,说到这个,你的line是多少?我加你吧,也方便之后联系。” 五条悟非常丝滑地再度掏出手机,“或者你加我?” 槐凉早已适应了对方跳跃的思维,只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很快,她加上了对方line的好友,刚一通过好友申请,就收到了一只开心撒花的兔子表情包。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所以你知道他的下落?” 二人开始往公路大道的方向走去,五条悟毫不吝惜地告知对方这个绝密的消息:“当然了,毕竟人就是我带回去的呢。” “他有一只跟随着他的‘青梅’特级咒灵祈本里香,因为乙骨忧太在遭受到了排斥,以及同伴的四位男性的霸凌——” 五条悟脸上表情变得颇为有趣,用手比划出了一个框:“所以被祈本里香塞进了这么小的储物柜里,全身多处骨头骨折,疼痛非常,却又暂时死不了。” “所以他有大麻烦了?” “也不算啦,只要我力保下他,他不会有事的。” 五条悟耸了耸肩,“总监部的那些老橘子们你也知道,总是怕死得要命,说什么万一祈本里香失控可能会伤害到更多的人……” “其实只要不伤害到乙骨忧太,我看她存在了那么多年,在这之前也没有造成过人员伤亡,只能说那4个家伙活该了。” 五条悟侧过头:“你好像并不惊讶?” 槐凉也没打算装蒜,又不是什么‘周目重启’之类的秘密:“嗯,我看到过祈本里香。” “哈!真是狡猾,明明我去过便利店那么多次——” 意识到差点说漏嘴,五条悟又飞快转移了重点,“她一直藏在他们约定‘束缚’的戒指里呢,要不是假装攻击乙骨忧太,根本见不着她。” 不过现在,他也有戒指了。 嘻嘻。 “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好好弄清楚他们的情况的。” 得知乙骨忧太不会有事,槐凉也随之松了口气。 这个在系统那儿都挂上了号的人物,现在看来应该归属于正派阵营了。 她回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与五条悟相关的预知画面,里面就有对方在一个看起来禁闭室的空间里,劝某人入学的画面。 现在想来,正跟乙骨忧太的处境相同。 那个‘某人’,就是他。 “所以……有解决诅咒的办法吗?” 槐凉尝试引导对方,不要粗暴地将祈本里香祓除,“能同时保全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的办法。” “唔……有点困难呢。” 五条悟点了点下巴,作思考状,“看起来好像是因为祈本里香的执念化为了诅咒,一直跟在乙骨忧太的身边……但我个人倾向于是乙骨忧太诅咒了对方哦。” “毕竟,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诅咒呀。” 槐凉仔细咀嚼了一番这句话,然后发现无法理解,随后便将之抛却到了脑后。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五条悟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如果是凉酱要求的话,我会找到办法的。” 这话有点直接了,槐凉怀疑对方在撩她。 重要的话题聊完,五条悟低头回复家入硝子的信息。 「马上到,我先送未婚妻上车回家」 家入硝子:「???」 下一秒,夺命连环call便响了起来,五条悟故作不知地将手机跳成了静音,抬手拦下了一辆的士。 绅士地替槐凉打开了车门,五条悟弯下腰,冲她露出一口白牙:“那么,下次再见吧。” “我的未婚妻。” 第190章 伏黑惠的生日之夜 槐凉既然下定了决心,想要拉拢五条悟这个强力战力,便不吝于说出自己知道的那些重要信息。 考虑到这人的难搞程度,她只能通过暗示性的言语将缝合线的阴谋从侧面点出,却不能讲明自己要进行所谓的‘救世任务’。 先不论,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是不是只要杀死缝合线就可以完成任务,救世的主要因素到底是什么。 她还没有天真到,表明自己可以通过时间线的不断重启,穿越的事情——会被当做臆症吧? 更何况,早在一周目时她便尝试过了,无论是言语还是文字,她都不可以暴露系统以及她穿越的事情。 这不被规则所允许。 又或者,她怀疑如果主要人物相信了这样的说法,可能会造成信念上的动摇,以此引发一连串的不可控反应。 关于缝合线的情报有很多, 譬如对方可以通过转移大脑的术式,操纵他人的尸体。 且尸身像活着时候一样,不会腐败。 他就像电影里面的‘寄生体’,通过寄生一个个对其有用的躯体,不断转移自己,是一位拥有着非常邪恶的术师的咒诅师。 槐凉并没有忘记上周目被掠夺了身体的‘松下和也’,在这条时间线上,她意外发现松下和也竟然早已死亡。 想来缝合线在利用完他的身体后,已经转移到了别的‘宿主’身上。 至于情报的来源,都被她以之前交过手给糊弄了过去,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问她也只能给出这个答案。 除此之外,她还通过五条悟合理的‘渠道’,再次和家入硝子取得了联系。 并在极短的时间里,获得了对方的初步友谊。 虽然感觉也检查不出关于她体内精神力、咒力、灵力三种力量同时共存的缘由。 但她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家入硝子给她做了全身检测。 结果也不出意外,检测报告显示她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异样。 与此同时,这段时日她也并未闲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刺杀活动,层出不穷,不过都被她给暴力镇压了下去。 她发觉来寻她的人,像有组织似的,由弱到强,仿佛在一步步试探她的能力极限到底在哪儿。 短短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许她以重利,又或想强行掳掠她的术师等级已然上升到了准一级至一级的程度。 水被越搅越浑,却始终没能钓出来,她最想要钓的那条大鱼,对方比她想象中还要谨慎得多。 一转眼,便到了平安夜前夕,伏黑惠的生日当天。 少年的心思浅,槐凉在一周前便收到了来自对方小心翼翼的各种暗示,她便爽利地表示会履行之前的承诺。 伏黑惠在篮球社的社团活动结束后,便匆匆洗了个战斗澡,兴冲冲地踏出了校门。 “惠君,咱们兄弟几个凑了份子,晚上一块儿吃饭呗,给你过生日。” 有相熟的男生发起了提议,“正好咱们社团也好久没有外出聚餐了。” “对啊。” 另外又有一个卷发的男生随之附和道,“我知道两个公交站外有一家新开的烧肉店特别美味,份量还大,咱们不如去那儿?” 伏黑惠心情甚好地摇了摇头:“不了,我晚上有约了。” “噫——” 少年与往日冷清神色截然不同的兴奋之意,被周围几个男生捕捉到,他们互相使了几个颜色,揶揄到:“有情况啊~是上次给你塞情书和巧克力的那个小学妹吗?” “还是上个月来接你放课的那个漂亮姐姐?今天是她陪你过生日?” 伏黑惠想要掩饰,却止不住露出了骄傲的神情来:“嗯。” 嘘声混合着各种怪叫声更大了。 “哎呀,我也想看漂亮姐姐,惠君你就带我们一起去嘛。” “就是就是,带我们一起嘛。” 伏黑惠哪儿愿意让自己期盼了这么久的‘约会’被不相干的人打扰,他蹙了下眉,但还是尽量温和地制止了几人的起哄:“等明天再跟你们几个聚。” 卷毛不依不饶:“可是明天就不是你的生日了,带上我们吧,求求你了。” 伏黑惠顿时明了,这几个家伙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走向纠缠得最厉害的卷毛,身体前压,冷下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了,不行。” …… 从60层的高楼往下俯瞰夜幕下的东京,霓虹灯光闪烁,车辆川流不息,如不夜之城般繁华闪耀。 槐凉定下了一处视线极佳的靠窗的包厢,可以尽情欣赏夜幕下的东京。 随着一道敲门声响起,侍者推着餐车进入房间,开始从西餐头盘的开胃菜上起。 隆冬已至,窗外飘洒着细碎的雪花,室内却温暖如春。 伏黑惠早已将厚的呢子大衣脱下,露出里面精挑细选过的一款领口刺绣的白色衬衫,颈窝处,恰到好处地点缀了一枚黑曜石的项链圆坠。 稍显青涩的面孔已然随着年岁的增长,隐隐有了几分锋利。 包厢的灯光并不过于明亮,如水般流泻而下的昏黄灯光从他的头顶流泻而下,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一小块狭长的阴影。 他像一棵亟待长成的小树。 刚一掠过这个念头,槐凉的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现了另一张黑发少年的面孔。 他戴着精致却又宽大的圆形黑曜石耳钉,似乎也尤为喜爱白色的衬衣,只是会搭配高腰的宽松长裤。 身上总萦绕着一股木质的清冷香气。 槐凉喝了口冰薄荷水,将脑海中的身影驱散,手指指向放置到一侧矮柜上的蛋糕:“最后的甜品环节就吃这个好了。” “不过生日歌我就不唱了,之前被人吐槽过唱歌难听来着。” 玻璃杯中摇曳的烛光,在焗蜗牛的餐盘上投下了晃晃悠悠的光影,伏黑惠咀嚼完嘴里的食物:“谁啊?” 还能有谁?就是你那拽得跟二五八万的渣爹呗。 槐凉这辈子就给5个人庆祝过生日,光伏黑家就占了3个。 而她为其唱过生日祝歌的,就只有在跨年日被硬拖过来的伏黑甚尔—— 对她的歌声做出过负面评价。 第191章 婚约(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上周目,还是幼崽的伏黑惠的伏黑津美纪,都是她的脑残粉,就没有说过她哪里不好。 而夏油杰……自然也觉得她哪里都好。 剩下的五条悟,还是在她被幽禁在五条家的那几年里过过生日。 不过因为五条家过于传统保守的缘故,生日的庆祝方式一概遵循传统古制,食用红豆饭等时令餐食。 从未用西洋传来的‘生日蛋糕’,作为庆贺。 所以也并未给他,唱过什么生日祝歌。 “几个朋友。” 槐凉不欲在此事上纠缠太多,于是主动将包装好的生日礼物推给了对方:“看看,喜不喜欢。” 伏黑惠眼睛一亮,出于礼貌,当着槐凉的面就立刻把包装纸小心地拆开了,露出来一大一小两个并在一起的盒子。 他先选择打开了较小的一个,里面赫然躺着一根银色的金属质感的手链,一只小刺猬趴伏在手链的正中间。 不待伏黑惠询问,槐凉便先做出了解释:“这个是研发出来的通讯器,可以不受帐等结界干扰。” 说着她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克拉肯造型的通讯器,“频道已经调试好了,可以随时联系到我。” 伏黑惠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红,迟疑道:“为什么我的是……刺猬?” 槐凉瞄了一眼对方炸开的头发,表情不言而喻。 她原本是要做成海胆的,但后来一想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起码刺猬的外形看起来还是蛮可爱的,性格也和幼年初识的他比较搭。 “甚尔君那边我也准备了一个,你们俩的生日还挺近的。” “噢。” 伏黑惠垂下了眼帘,得知自己并非唯一,他的声音也变得低落了。 他已然察觉到了槐凉的身份不太简单,平时也是神神秘秘,昼伏夜出地在做一些事情。 自己的渣爹似乎和她做了某种交易,也在帮她做什么事情,但他的询问,都被以‘大人的事情不要插手’的理由给敷衍了过去。 不过很快,他又调整好了情绪,这份礼物已然很珍贵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对方难得抽空出来和他见面,他不想将氛围搞砸。 在简单的说明后,伏黑惠很快就掌握了操作方法,笑着感谢:“谢谢,我很喜欢。” 第二份礼物的盒子稍大,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黑色金属的坠子,用棕色皮革穿成了装饰品项链的造型。 槐凉是理智的现实派,送的礼物也都以实用为主。 “这个是我近一个月来,试了上百次才出的唯一一件灵具,似乎融入了自带的‘祝福’效果,如果以后遇到意外处于重伤状态,或许可以起到作用。” 伏黑惠爱不释手地将摸了摸那颗不规则的金属异形体,用手攥紧这枚‘护身符’,神情郑重:“我会好好保存的。” 他想,对方毫不掩饰自己尚未公开的能力,将如此珍贵的或许能保命的礼物送给他,一定是非常信任他,才会这样做。 低头喝了口奶油蛤蜊汤,槐凉笑眯眯地表示不用客气:“只要小惠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这点东西算什么。” “以后有了更好的,我再给你。” 伏黑惠原想高声抗议,可面对如此用心的礼物,他只嘟囔了声:“都说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 槐凉可不是按身体的机能来计算年龄,而是按意识存活的时间来算,对方明明比她小了十岁不止,当然是小朋友。 不过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连连道好,好脾气地将称呼改了回来:“惠君,可以了吧?” 伏黑惠满意点头:“嗯。” “叩叩叩——” 又是一道敲门声响起,槐凉刚用过了一道副菜茴香根慢烤鳕鱼,以为是侍者送主菜进来了。 包厢的门应声而开,一道高大的影子先落入了室内,槐凉抬眸,瞳孔瞬间紧缩。 夏油杰掸了掸肩头上的雪花,咖啡色的风衣上氤氲了些湿润的水痕,他似乎来得很急,睫毛还沾染着冰晶融化后的水痕。 “从老朋友那里听到了个有趣的消息,想验证一下是真是假。” 他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包厢,随手将身后的大门合上。 缓缓转头看向槐凉,语气似乎无甚波澜,“所以,槐小姐答应成为五条悟的未婚妻了?” 伏黑惠‘蹭’地一下站起了身来:“你在说什么鬼话?” “莫名其妙进来一个人,我们认识吗?谁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包厢里的空间很大,夏油杰将风衣脱下,搭在一侧的沙发扶手。 露出的白色暗纹刺绣衬衣的下摆扎进灰色西裤里,姿态写意地坐进了沙发。 “哈,我可是你老师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出自于老朋友的关心,不行吗?” 夏油君偏了偏头,视线游离在二人之间,“看来你也不知道啊。” “不是可以一起过生日的关系么?有什么好瞒的?”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对方在发什么神经,但明显来者不善,是来挑事的。 刀叉搁在瓷盘上发出一道轻响,她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向沙发里神情难分喜怒的夏油杰:“是的。” “不知道盘星教的教主大人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伏黑惠如遭雷击,猛地回头,眼底升起了几分乞求,磕磕绊绊道:“真、真的?” “你什么时候和五条老师……你们?” 回想起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最近一系列的反常举动,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新年伊始之际,会有好消息告诉他。 一整个神神秘秘又忍不住炫耀的模样,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的喉结滚动,想说‘不要和他在一起’,又或是说几句五条悟的坏话。 可是他心里明白,除了性格有些烂,那人在其他任何条件上都是顶配。 伏黑惠做不出故意捏造诋毁他人的行为,又实在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声音艰涩:“这个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 槐凉有点纳闷对方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剧,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她将目光投向夏油杰,声音冷淡,“如果是祝福的话,等到新年消息宣布后,也不迟。” 第192章 别在这里发疯 “是吗?” 心脏再度传来了密密麻麻如针刺刀搅般的剧烈疼痛,这段时间受到纷繁杂乱的梦境影响,他已然习惯了不少。 夏油杰勉强维持着镇定的神色,面色却苍白了几分:“明明是我先遇到槐小姐的吧,可惜那天没能让我把话说完,或许——” “没什么可惜的,你是想说你喜欢我?” 槐凉语带不耐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这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类型。” 夏油杰无声嗤笑了声,缓缓掀起唇角,绛紫色的眸色深沉近墨,缓缓酝酿出一场风暴:“我要你的喜欢做什么?” 他的眼尾迅速袭上了一抹昳丽的红,声音里喑哑,“我只是来确定,该怎么……对待你罢了。” 随着离开她的时间越长,安梦珠的效果也几乎于无。 那些甜蜜如蜜的梦境,已然远去,只余下无穷无尽的压抑和恐惧。 飘扬的小雪变成了崩塌的暴风雪,平静蔚蓝的浅海变成了狂涛浪卷的深海。 那片好不容易消失的绝望的森林,如今又再度袭来。 梦境会随着时间的延续不断发展,她好像……爱上了别人。 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对他的爱也是假的。 遇到了另外感兴趣的人,就迫不及待要抛弃他,投入他人的怀抱。 ——只有他一个人沉沦在其中。 而那些有关于水的旖旎的梦境,也尽数变为了恐怖沉沦的深渊。 他在深渊里起起伏伏,梦里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窒息的绝望。 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已然变得不再分明,夏油杰眨了眨眼睛,冷静地想:看,她就是这样的。 明明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让他辗转反侧,牵强挂肚,可又完全不理会他,转而投向了别人的怀抱。 槐凉已然进入备战状态了,本以为对方会暴起发怒,却没曾想却露出了委屈伤心以及愤恨的神情。 真是纳了闷了,搞得好像她对不起他一样。 她不想给自己再树立一个特级咒术师的敌人,而且十年后的夏油杰,也不知道已经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下被莫名质问的躁意:“既然是悟君以前的朋友,那么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件可以互利互惠的事情,可以商量看看。” 她主动爆出了自己尤为吸引咒灵靠近的特殊体质,建议可以合作,扩大对方的‘咒灵图鉴收集’,增强实力。 槐凉可没有忘记,她需要保住夏油杰的性命,防止其身体不被缝合线占据。 成为了五条悟未婚妻的她,不会受到自由上的限制,和夏油杰保持一定频率的联系,防止其遭受暗算,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策略。 想来,从大局上来看,五条悟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本来和他也只是合约1年的未婚夫妻。 如果没有狗屁‘婚约’的存在,这样的提议的确令夏油杰心动。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长期和她相处,共同战斗,不愁培养不出感情来。 只是—— “哈,你不是已经拥有五条家的庇护了,又何必再搭上我?看起来你也不是那么喜欢他?” 夏油杰眼眶通红,可是被愤怒和莫名的委屈冲昏了头脑的他,断然拒绝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邀请。 槐凉深吸了口气,极力想要从对方怨怼的话语中分辨出缘由:“我有‘祝福’的能力,你的咒灵操术是很厉害,不过吞咽咒灵玉的滋味应该很难受吧?” “或许我可以帮——” 这次由夏油杰率先打断了话茬:“用不着,难道你的未婚夫没有告诉过你,我已经不再受咒灵玉的困扰了吗?” 槐凉沉默了,思绪不由得被拉回了上周目的最后时刻。 她对夏油杰施以的祝福,可能已经起了作用,只不过……这玩意儿还能沿用到这周目的不同时间线上的? 想来也是,五条悟从原本桀骜不驯的少年,变为了掌控绝对权力的五条家家主,或许也有她拨乱了‘命运’的作用? 算了,现在看来和夏油杰的谈话已经崩了,此路不通,她还是想办法赶紧找缝合线的下落。 再不济,那些拥有智慧的特级咒灵,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既然如此,夏油君已经知道答案了,那么就请便吧。” 槐凉果断做出了决断,又坐回了餐桌前,“我和惠的晚餐还没有用完,就不留你了。” 夏油杰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味,对方越是波澜不惊,他就偏要将她故作平静的神色撕碎。 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讽意:“惠?这么亲密吗?” “是不是只要表现出对你有意思的男人,只要有作用,你会接近利用?” 面对无端的指控,槐凉只愣了一瞬,而后便蹙拢了眉头:“你不愿意考虑我刚才的提议就算了,就当我没问过。” “用不着说这些话来刺我。” 夏油杰低低地笑了,眼神空洞而压抑,忽而又咬牙切齿地讥讽:“难道不是么?” “这个小鬼头也是你培养的‘备选人’?等跟五条悟腻了之后,又换下一个?” 他神经质地咬了咬手指,语速越发急促:“噢不对,还有伏黑甚尔也在为你做事。” 顿了顿,语带轻佻道,“怎么,你的新口味是他们父子俩这一款的?五条悟他知道吗?” 伏黑惠被动摄入了过量的信息,只感觉脑子都快要宕机了。 先是冲进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质问槐凉是不是和五条悟在一起了。 对方被点名身份,是自家人渣老师以前的挚友,大名鼎鼎的四大特级咒术师之一,现为盘星教的教主 然后就突然开始挖起了墙角来,被拒绝后,得到了‘婚约’切实存在的消息,对方就开始了无条件的‘扫射’各人。 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搞得像前男友撒泼般,充满了指责的意味。 眼看对方情绪似乎越来越激动,也愈发口不择言,伏黑惠紧绷着脊背,手指结印召唤出了玉犬,正要放狗咬人—— “啪——” 只见槐凉上前几步,走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特级咒术师面前,甩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力道之大,把他的脸都扇得偏了过去。 “我再说一遍,出去。” 清冷的女声阴沉得似能拧出水来,“别在这里发疯。” 第193章 温和的手段 伏黑惠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吓了一跳。 随之而来的,则是升起了更为浓浓的戒备和忧虑,防止对方暴起伤人。 他们俩……能打得过吗? 气氛压抑到只要一丁点儿火星,就会爆炸开来。 极端紧张的情绪下,伏黑惠已然没工夫整理‘有好感的女孩子成为了老师的未婚妻’这一悲伤的现实。 他翠绿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正想叫槐凉先撤,耳畔却响起了阵阵沙哑而低沉的闷笑声。 拇指的指腹擦了擦唇角,夏油杰咽下了口腔里被牙齿咬破的血腥气。 那张英俊而显得过于邪肆的面孔上,再没有任何表情。 他冷静而疯狂地想,还是把她带回只属于他的秘密空间好了。 五条悟那家伙虽然有点难缠,但他也不是毫无胜算……自然有人,能有办法绊住他。 问题是,要现在就做吗? 不、还没有到最好的时机。 夏油杰深深地望向那双清浅的银灰色眼眸,一字一句道:“我会记住的,这还不是结束。” 伏黑惠傻眼了,原本以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没曾想对方竟然只撂下了一句狠话,就走了。 待到夏油杰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槐凉宛若一只漏了气的气球,缓缓坐进了沙发。 她并没有认知障碍,此时此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夏油杰已然选择了站在她的对立面。 揉了揉胀痛的脑仁,槐凉看向愣在一旁的伏黑惠,充满了歉意:“抱歉了惠,好像这顿饭又因为我的原因被搞砸了。” “生日庆祝也被搞得一团糟,等后面找个时间,再给你补上怎么样?” 伏黑惠抿了抿唇,他分明看清对方的情绪十分低落,却还强撑起笑安慰他。 这是他从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见对方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 明明她一向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好像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像个人间的过客一样。 他以为她本身就是这样淡漠的性子,只要相处起来还是可以触碰到对方真实而柔软的一面—— 可就在刚才,他明显感觉到了她剧烈的愤怒和……被冷漠遮掩的难过。 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盘星教的教主,夏油杰。 直觉告诉他,他们之前一定认识,只是不知道,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而他那不靠谱的老师又知不知道? 伏黑惠卸掉了力气,只觉得头昏脑胀,心口闷得发沉。 而后苦笑了声,他哪里来的勇气去考虑别人,明明自己的心脏都已经难受得快要透不过气了。 勉强扯了扯嘴角,伏黑惠叹了口气,麻木地将外套裹上:“好,我都听你的,不用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 “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明天还约了同学要一起吃饭,就先走了……” “对不起,惠。” 伏黑惠呼吸一滞,手指颤抖着,连扣子都系错位了一颗。 步伐沉重地走到门口,他故意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回头:“刚刚不是说了吗?” “不用因为生日的事情……这样。” 刚要握上门把手往外一推,忽而从外向内传来了一股力量。 这处包厢,又迎来了今晚的第二位‘不速之客’。 “阿嘞,我没来晚吧?” 五条悟笑意盈盈地推门而入,照面就往伏黑惠怀里塞了份包装好的礼物盒:“生日快乐啊,海胆、咳,惠。” “不枉我动用五条家的情报网,查到了你们在这边吃饭,怎么样,惊喜吧?” 伏黑惠想说惊喜个屁啊! 可喉咙却干涩得,说不出一句对方的不是来。 毕竟觊觎自己老师的未婚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即便他是在十来分钟之前,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又是羞恼,又是心虚,怀揣着如此混乱的情绪,伏黑惠只闷头道了声谢,表示晚餐结束了。 不等对方回应,便侧身从对方身侧走过,跌跌撞撞地一溜烟跑远了。 “还是个孩子啊,冒冒失失的。” 五条悟大喇喇地往槐凉身旁一坐,视线略过连主菜都还没来得及上的餐桌,心下了然。 他的唇角高高翘起:“还没吃饱吧凉酱,不如我带你去一家寿司店再吃一些?” “就当是提前过圣诞了,刚我来的路上看到广场上都已经搭建好巨大的圣诞树了,还挂着各种彩灯,漂亮得很。” 不待对方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安排’了起来:“反正离咱们公布婚约也没几天了,圣诞也一起过呗,噢,还有跨年——” “说不定就有心怀不轨之辈,趁着人流聚集的时间搞事情呢,咱们得好好巡视一番才行。” 槐凉秀气的眉尾高挑:“你很得意?” “夏油杰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五条悟脸上的笑意渐缓,不答反问:“直呼其名?你跟他之前很熟吗?” “我以为会听到诸如‘盘星教教主’,亦或者‘你的老朋友’之类的代称来着。” 槐凉依旧镇定:“你故意告诉他的?” “没有啊,凉酱你完全误会我了,不是答应过你要等到新年的第一天才宣布这个消息吗?又怎么会泄露给外面的人呢?” 说着,他顿了顿,“啊,可能是硝子吧。” “本来她今天要约一起聚餐的,我着急赶路过来,可能说漏嘴了……要跟未婚妻和学生吃饭。” 忽而一拍大腿,“硝子跟杰一直有保持联系来着,肯定是她憋不住跟他八卦了。” “怎么,杰他刚刚也过来了?” 槐凉根本不信对方这一番‘唱念做打’,只是事已至此,也没甚要紧的。 以夏油杰铺天盖地找人的动作,反正迟早她也得跟他把话摊开了谈。 “没什么要紧的,他刚才冲进来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自己就走了。” 五条悟才不信,只不过照刚才伏黑惠的神色来看,他想要完成的目的,基本上都已经达到了。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让这两个人,早点认清现实,难道不好吗? 他觉得自己仁慈极了。 用了如此温和的方式,不必出面,就把两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打发掉了。 第194章 勾缠(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哎呀,看来还是凉酱厉害,这么轻易地就将人打发走了。” 五条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那个家伙可犟得很,做下的决定,很少有反悔的,所以凉酱你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现在这样的结果,我还是挺开心的……就是要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槐凉见不得对方如同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咪,尾巴高高翘起的骄傲模样。 她眼珠一转:“他好像还不知道我们是假定的婚约。” “你说,他会从别的什么地方知道吗?就像今天突然找过来一样。” 五条悟眯了眯眼睛:“凉酱是故意想要我紧张吗?” “你会紧张吗?” 都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而五条悟的眼睛被层层叠叠的绷带包裹,简直是作弊。 她无法通过对方的眼神变化,来分析其心理上的变化。 “当然了。”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半躺进宽大的沙发里,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不露痕迹地接近他的心上人。 如果从背后看过去,这样的姿势就像他把对方搂在了怀里一样——这样的认知,令他不由得生出了些雀跃的窃喜。 他微微扭头,看向身侧的少女:“我感觉有点喜欢你了。” “你知道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容易感到紧张。” 槐凉垂下了眼帘,不得了啊,果然上次在club巷口处的谈话并非错觉,五条悟在感情一道上简直变强了太多。 跟以往几个周目的少年时期相比,远远超出好几个level,想来也没少从别处获取‘经验’。 就好比这句‘感觉有点喜欢你’,看似在表达好感,实际却并不确定。 如此模棱两可的态度,把问题抛给了她,似乎在鼓励她表现或付出更多来获得他明确的“喜欢”,以此来占据感情中的主导权。 槐凉当然不上套,感受到对方落到脸上的视线,她并不躲避,反而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 “消息可靠吗?” 五条悟怔忡了下,随后反应了过来,对方是在就他刚才的话语做出提问。 浓密的银白色睫毛如雨打梨花般,簌簌抖动了几下,他缓缓勾了勾唇角:“当然可靠。” 成年男性低沉而富有磁性地嗓音,在这方寂静的空间里缓缓响起,带着丝丝缕缕的震颤,滑入了她的耳蜗。 槐凉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是在蓄意勾引她了。 她在到此为止,和继续推拉之间,只犹豫了不到0.1秒,随后开口道:“可靠的话,为什么是‘感觉’喜欢我?” “只是感觉,不是肯定吗?” 短短两句话,便又将皮球踢了过去,引导对方做出肯定的答复。 五条悟扯了扯衬衣领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噢,我需要凉酱配合确认一下,才能肯定呢。” 槐凉意会,她偏了偏头,看似提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话题:“为什么眼睛一直系着绷带?” “走在路上回头率会很高吧?不怕被当作怪人吗?” 靠在沙发靠背上的那条手臂缓缓收拢,手指在皮质的沙发下压出了几道凹痕。 “别人的目光我并不在意,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 五条悟将身体前倾,一如初见那般凑近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如果凉酱想看我的眼睛的话,可以把绷带拆掉。” “不过……得离我近一点,才看得清楚。” 槐凉并不憷对方刻意营造出的暧昧氛围,这样的距离,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鼻梁高挺,嘴唇柔软而红润,这张如白玉般精雕细琢的面孔,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凑到了她的面前。 和她的嘴唇,只隔着一根手指长度的距离。 没有她的指令,他并不会再贸然向前,仿佛一盘摆放精致的点心,可以让她任意施为。 她不动声色地想,对方不知通过什么判断出了她在亲密关系中,偏向于掌控方的喜好。 但这样的行为,无疑充分满足了她的掌控欲,大大地讨了她的欢心。 她摩挲了两下逐渐发痒的手指,有过在五条家的经历,轻易便找到了对方习惯系在右耳后靠脑侧的绷带的接头,轻轻一扯—— 指头宽的白色绷带猝然滑落,像一朵水泽饱满,绽放开来的花。 槐凉抿了抿唇,自胸腔处升起了一种古怪的,仿佛拆开了一件美丽的礼物的错觉。 指尖处传来的微凉触感,伴随着摩擦过的痒意,蔓延到了她的心脏。 一只钴蓝色的瞳孔,自绷带剥落后露了出来。 似极北冰川间亘古不化的蓝冰,一种极致纯粹的蓝。 可不过眨眼间,那片坚硬而冰凉的寒冰便化作了一泓柔软的春水,丝丝缕缕地将她包裹缠绕了起来。 温热的‘水流’顺着她的唇缝往里渗入,掠过贝齿,滑入了她的口腔。 细心地抚慰过每一寸柔软的腔壁,甚至朝着喉咙口的深处涌动而去。 槐凉攥住了五条悟的臂膀,入手是温热而坚实的触感,下一秒,终于从对方的怀抱中脱离。 耳畔是激烈而沉闷的心脏起搏的响声,混杂着急促而滚烫的呼吸。 由于身高的差异,在近距离不仰头的情况下,她的目光落到了对方不断吞咽滚动的喉结上—— 连颈侧动脉处的青色血管,都纤毫毕现。 “刚刚怎么闭眼了,不是要仔细看看?” 五条悟一把将纠缠在眼前的剩下几缕白色的绷带扯下,湛蓝的瞳孔变得更为幽深,“要再试试看吗?” 槐凉将视线从对方殷红而润泽的嘴唇上移开,清了清嗓:“不用了。” “已经够了。” 她没有做错。 即便曾经有过亏欠,但也已经还清了。 她咬了咬下唇,将那张悲怆哭泣的脸孔,从脑海中抹去。 “够了?” 五条悟伸出手指,勾勾缠缠地绕上了对方的指节,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柔嫩的掌心中画着圈,“真的够了吗?” 指缝处传来的湿热,以及轻微嗫咬的触感,再度将槐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低咒了声,一把扯过对方的领口,再度覆了那片温热。 第195章 预知五条悟的死亡 这是一片弥漫着血色与硝烟的空间。 五条悟高大的身体被拦腰切割成了两半,他的双腿还站立在地上,穿着黑色上衣的上半身已然颓然地跌落在地。 鲜血从他的嘴里汹涌而出,那双婴儿蓝的眼睛渐渐失焦,黯淡了下去。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具生出四条手臂和四只眼睛的人形‘怪物’,一头黑发如同刺猬般炸开,槐凉从他狰狞的五官轮廓里,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是伏黑惠。 ‘它’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咒术界‘最强战力’步入了死亡的长眠。 槐凉从渐渐变为漆黑的‘预知画面’中清醒,五条悟的好感度已然上升到了40,解锁出了新的‘未来’。 如果有得选,她真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那个拥有四条手臂的‘怪物’不用多想,她立马将其和化作20根特级咒物手指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联系了起来。 它占据了伏黑惠的身体,并且斩杀了五条悟。 真的有人能同时斩开时间与空间,破除五条悟的无下限防御,杀死了他。 “我说,是因为最近没睡好觉吗?怎么亲着亲着就脱力了?” 五条悟像一只吃饱餍足的章鱼,将槐凉紧紧缠绕在怀里,宽大的手掌轻抚过对方光洁的额头,“唔,应该没有发烧。” “我下一次会轻一些,给你足够换气的时间的。” 那双如蓝宝石般的眼眸定定地望向怀里的少女,粘稠的视线像蛛网般将人紧紧缠绕。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又忍不住在她的耳侧留下一长串湿热的吻。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仿佛是照着他的喜好量身定做的一般,喜怒嗔痴都随着她而变化。 真真让他明白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一肉麻语句的具象化。 他恨不得立刻向所有人宣布,她属于他。 又怕被他人觊觎,想要将她秘密仔细地藏起来。 槐凉获得了重大线索,此刻也顾不得对方的痴缠,伸手抵住了对方的脸颊,将人往外推:“等会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五条悟心下一紧,不管不顾地便要再寻那张还有力气喋喋不休的嘴唇。 他下意识认为对方将他‘吃干抹净’后又清醒了过来,想要反悔,于是便想将那些伤他心肝儿的话给堵住。 不得不说,槐凉在五条家的几年里,让她彻底摸清了五条悟尚未对外伪装后的最真实的本我。 五条悟一动作,她就摸清了几分对方的想法,连忙抗议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儿真的很重要。” “哦?” 五条悟将前额抵在少女柔软的颈窝里,失去绷带束缚的银发垂落而下。 有稍短的发丝蹭过她脖颈处柔嫩的皮肤,泛起丝丝缕缕的痒意。 喑哑的男声透着一股子欲说还休的缱绻:“我认为现在做的,就是最重要的事。” 脑袋在颈窝里蹭了蹭,撒娇卖俏,“明明凉酱也很喜欢。” “停停停——” 槐凉有点顶不住对方似猫科动物般的卖乖行径,想要强撑起严肃的样子,可怎么看都透着股色厉荏苒的意味。 她就着被对方交缠着双臂抱在怀里的姿势,平息了一下呼呼:“我记得你上次提过,有人在悄悄收集两面宿傩手指的事情。” “我猜测,或许有人想要复活两面宿傩。” 眼看对方非要不解风情地提起‘正事’,五条悟只惋惜了一瞬,便认真投入了讨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以色事他人’,只是最浅薄的方式。 想要彻底赢取对方的心,能力和手腕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照理已经死亡的咒术师,的确可以施加‘不伤害他人’的束缚,来保存自己身体化作的咒物永不腐坏。” 五条悟挑起一缕黑色的长发,缠绕在手中把玩,“可并不意味着,咒术师的神魂会永不消散。” 槐凉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若是有特例呢?” “两面宿傩虽是上千年前的咒诅师,可他不是已经强到了被称为‘人形天灾’的程度了吗?” “既然身体产生了异化,难保他的灵魂也会突破‘人类’的束缚与极限。” 顿了顿,她继续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缝合线’吗?他可以通过不断将自己大脑转移寄生到他人的身上,理论上来说,这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说不定他活得比在你们高专地底下的天元大人,还要久呢。” 槐凉见五条悟的神色渐渐变得慎重,于是决定再下一剂猛药:“如此诡异的可以夺取他人身体的术式都能存在,焉知两面宿傩没有别的手段?” “明白了,我会再加派人手去查的。” 五条悟又挨挨蹭蹭地将人拢紧,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起那个‘缝合线’,既然是你的死对头,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 “不过你说他的隐蔽功夫很厉害,或许是术式精进的缘故,额头上不会再存在明显的缝合伤疤,想要通过外形去找几乎不可能。” 手指点了点下巴,五条悟作思考状,“但既然他在背后搅风搅雨,还跟有智慧的特级咒灵们混在一起,就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若想达成目的,他就一定会出手。” 顿了顿,他轻声道:“现如今有3个突破口,一是针对你的阴谋或许现在只是开胃小菜,只要槐氏的‘替命术式’存在一天,就永远会有人跃跃欲试——即便是成为了我的未婚妻。” “二是寻找智慧特级人形咒灵,譬如之前来试探你的那个叫‘真人’的家伙,如果能捉住他,说不定能得到缝合线的线索。” “至于第三嘛……大范围寻找突然‘暴毙’的咒术师,查明对方的脑部是否遭到破坏,他会不断搜寻对他有用的‘身体’。” 槐凉也跟上了对方的思路:“死而复生定会引人怀疑,性情大变也同样如此。” “所以……要从那些人际关系简单的咒术师群体里去找。” 第196章 得专心一些 “bingo~我们凉酱果然很聪明。” 五条悟又以‘夸赞’为遮掩,跟一摊没有骨头的‘猫饼’似的又黏黏糊糊地凑了上去。 “我个人认为第三种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即便对方将寄生过的尸体‘毁尸灭迹’,查查那些神秘失踪的咒术师,也能摸到一点苗头。” 槐凉还没能适应对方骤然改变的态度,与之前打过交道的几周目的少年五条悟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可参考性。 她想起这周目一开始,对方还装作一副正经路人的样子,没成想只是一个虚假‘未婚妻’身份的转变,就能造成对方态度如此之大的变化? 要么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见色起意,对她心怀不轨了,要么这家伙就是个花花公子,这一手不知道玩过多少回了才如此熟练。 槐凉更倾向于前者,毕竟初次见面,上来就给她贡献了20的好感度。 当然,她并没有想要戳穿对方的想法,就这样模糊不清的状态也挺好的。 她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刷对方的好感度,只不过一个吻,又增加了20好感度,解锁了新的一条如此重要情报的预告。 伸手捏了捏少女柔软的耳垂,五条悟的指腹爱不释手地摩挲过那颗殷红的小痣, “毕竟在其身份被使用之际,一定是以缝合线的意志做了某些事情。” “或许可以从所作所为中推导出,他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他吞咽了一下唾沫,喉头滚动,声音也变得喑哑了几分,“只不过收集信息,再加上分类筛选需要花不少功夫。” “凉酱得好好犒劳犒劳我……才更有动力呢。” “我知道了!” 槐凉猛地一拍大腿,把本来还想讨点儿好处的五条悟弄得不上不下。 她根本不管对方突然僵掉的表情,自顾自道:“我知道缝合线曾经寄生过的人。” 她知晓缝合线想要夏油杰的身体,可这样的推断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 与之相关的信息都是她几周目经历所获得——断断说不出口。 而且看五条悟和对方现在的关系,已然生出了罅隙,并非少年时那般亲密无间,贸然告知对方……万一起了反效果呢? 倒不如迂回转折,说出一些与夏油杰无甚关联,但又于追踪‘缝合线’一道有益的消息来。 “甚尔君在一次任务中,曾经遇见过一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女人,就在宫城县的仙台市,那个女人还育有一个幼子,名叫虎杖悠仁。” 伏黑甚尔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既然已经答应上了她这条船,当当挡箭牌什么的,也就是洒洒水的功夫啦。 槐凉懊恼地咬了咬唇,她之前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忽略了! 那可是缝合线寄生于女性身体内诞生的婴儿,他又不是疯了突然想要体验一把分娩的经历—— 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由,令他愿意牺牲至此,也不得不得这样做。 “那是个拥有粉色头发的男婴,算算时间,现在也已经差不多国中二年级了?也就比惠小几个月。”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虽然因伏黑惠的事情打过交道,但也没有熟稔到可以谈私事的程度。 对于槐凉给出的理由,他无法验证,也不会去验证。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小未婚妻身上拥有许多的秘密,但在站稳好‘未婚夫’乃至之后到‘丈夫’的身份之前……都不会去轻易触碰对方的雷区,惹来她的反感。 当然了,这也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 五条悟眨了眨苍蓝的眼眸:“我知道了,等新年一过,我会派人去接触他的。” “不过话说回来,从刚刚开始,我就有个疑问来着。” “什么问题?” 槐凉不太习惯在谈论正事的时候,还黏黏糊糊的,尝试把这摊‘猫饼’给推远些。 哪知手指又被对方给捉住,一阵揉揉捏捏的把玩。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未婚妻在我的怀里,跟我亲热的时候……却想到两面宿傩的身上去?”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细密的睫毛如同覆盖在碧蓝湖泊上的苍雪,“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槐凉暗道不妙,这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她干笑一声,打了个哈哈:“我这人思维就是比较跳跃,你以后和我相处就知道了。” “噢,原来是这样,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的缘故……才让未婚妻分心了。”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五条悟终于露出了‘獠牙’,“那么接下来,我会更加努力——” “让我的未婚妻,专心一些的。” “唔——” …… 家入硝子一口闷掉杯中的杜松子酒,发出一道满足的喟叹。 她看向一旁优哉悠哉吃着炙烤鸡脆骨的槐凉,“怎么样,我就说这家烧鸟店的口味一级棒吧。” 槐凉竖起了大拇指:“我这人除了‘吃’这一道,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解决那些不长眼的喽啰,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家入硝子挑了下眉:“你把准一级咒术师称作‘喽啰’?该说不愧是五条悟的未婚妻吗?” “啊,说到这个。” 家入硝子又给自己添满了一杯辛辣的酒液,“上个月二十几号的时候他回复我消息,提到了‘送未婚妻回家’什么的,可吓了我一跳。” “不过好在受到惊吓的不止我一个,我可是憋得好辛苦,终于等到1月1号五条家正式对外公布了这个消息——跟往咒术界里投放了一颗核弹没什么分别了。” 槐凉心情颇好地开了个玩笑:“怎么?是觉得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人,把最难搞的特级咒术师拿下了……觉得不配?” 酒瓶搁到木质桌面上发出一道闷响,家入硝子一脸爽朗:“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想过悟那家伙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跟你接触之后,我总算明白,那家伙为什么要如此迫不及待地将婚约公之于众了。” 第197章 让我看看我的菜 槐凉没有追问,这样显得好像特别想听到他人的夸赞一样——即便她认为可能听到的‘和五条悟般配’的话,并不算夸奖。 “不过……据我所知,前段时间杰跟疯了一样在找一个女孩子。” 棕色的眼睛掠过进食没有丝毫的少女身上,家入硝子笑眯眯地开口,“你说巧不巧,悟一公布和你的婚约,盘星教寻人的动作就停止了。” “啊……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槐凉咽下了一口京葱鸡肉,并不回避对方的旁敲侧击,“但我并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 手指比了个‘2’的数字,她耸了耸肩,点上了一根辛辣的白色kent短支香烟,“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只和他见过两面。” 家入硝子的烟瘾被勾了起来,接过对方递来的烟支,点燃后深吸了一口:“这就奇怪了,是巧合吗?你们俩抽烟的牌子都一模一样。” “是吗?” 槐凉低头喝了口椰子青柠酒,“你跟他时常会联系?” 一周目的时候她的确一直抽的这个牌子,还用‘kiss ever never teatch’撩拨过夏油杰。 二周目她装乖乖女,似乎也是在和她确认关系在一起之后,夏油杰的烟就换成了味道更淡的marlboro樱花爆珠。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认为她不抽烟,怕过于辛辣味重的烟草会熏到她。 “也还好吧,偶尔会聊几句,调侃下他的‘梦想’进程。”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他和悟看起来是没办法修复关系了。” 顿了顿,她轻咳了声,“我不是怪你哦,只是觉得生活……有点像狗血连续剧,好兄弟都对同一个女孩一见钟情之类的,是命运吗?” 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抖了抖,家入硝子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研究人体科学的医生,一向是不相信鬼神、命运一说——” “不过我还是不吐不快,不管你信不信,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非常亲切,并非客套话,或许是网络上有人说的那个什么来着?前世今生,还是平行时空?” 槐凉笑了:“听到这样的话真是开心。” “不过谁知道呢,或许我们已经‘认识’过很多次了。” 她举起酒杯跟对方碰了碰,玻璃杯发出清脆的一道响声。 “伏黑津美纪的情况着实不太妙,今天你也跟我一起去医院看过了,反转术式对她不起作用。” 槐凉回想起在与五条悟相关的最新‘预知画面’中看到的,伏黑惠被两面宿傩占据身体的模样,属于惠的脸上分布着长条的黑色花纹。 有种诡异的美感,伏黑津美纪脸上的黑色花纹虽然图案并不相同,但她已然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或许她是被做了什么不好的诅咒标记。 “那个东西看起来,有些像……咒印。” 家入硝子吃了口鲜香麻辣的凉拌蛤蜊,就着杯沿又喝了一口透明的酒液,“被诅咒咒力冲击后所留下的痕迹。”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非术师下手,但显然这是带有恶意性质的人为所致,除非对其施加‘诅咒’之人抹掉咒印,想要他人通过外力抹消,几乎没有可能。” 槐凉好似看到了希望:“几乎?也就是说有可能?” 家入硝子毫不犹豫地打消掉对方刚升起的念头:“这需要极为精细的咒力微操,五条悟都做不到。” “时日已久,咒印与她的身体越发融为一体,密不可分,一旦出了岔子就是个死。” 槐凉已然用精神丝仔细探查过伏黑津美纪的身体,对方的体内的确拥有一团不会往外逸散的精纯咒力,已然深入她的肺腑。 她也尝试过使用‘祝福’的力量,企图以精神细丝将其包裹,消解。 可那一团漆黑的咒力仿佛蛊虫般涌动,差点儿连她探出去的精神丝也缠上了。 害怕一不小心没能救成人,还反将人害死了,她只得停下了动作。 现阶段她的精神力还无法抵抗那股诡异的咒力的侵蚀,或许要等到她完全恢复精神力后才能再试一试。 而且,在听闻家入硝子解释过咒印的成因之后,她更为懊恼,或许这次触碰到‘咒印’的行动,已然被当年施加诅咒之人察觉了。 察觉到了槐凉的沮丧,家入硝子抚过眼角下的泪痣,低声安慰道:“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你和悟不是在找一个神秘人吗?或许他就是导致伏黑津美纪沉睡的凶手。” “只要杀掉他,他所施加过的诅咒咒印都会随之消散。” “借你吉言了。” “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发出一连串的提示音,槐凉触碰屏幕,进入line,一连串三十几条消息夹杂着各类猫猫表情包一股脑儿地从下往上刷新着。 从一开始的‘你在干什么’,到‘怎么不回我消息’,再到‘我好想你呀’,最后又变为了一连串的自怨自艾到诱哄警告。 这一切的消息都源自同一个‘始作俑者’——五条悟。 再一打开短信信箱,和通讯界面,从早上8点开始,到现在入夜10点,手机被她误触为了飞行模式,自然没能接收到。 至于line,则是植入的自动破解程序,连上了这家餐厅的wifi,才收到的网络消息。 家入硝子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打算看好戏:“看来手机那端的人非常焦急呢。” 槐凉叹了口气,她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会走丢不成? 不过,面对如此热情的‘关心’,她倒也没觉得烦。 毕竟她现在还是‘饵’,而且又和五条悟成为了对外宣告的未婚夫妻关系。 和五条家于咒具的深度利益捆绑,还夹杂了一点暧昧的成分—— 对方做出如此紧张的行为,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咔嚓——” 槐凉将面前的食物连带着家入硝子的拿起酒杯的一只手拍下,同时入镜,将照片发了过去。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收到了回复:「硝子?」 槐凉摁了句回复:「嗯」 对面的人仿佛蹲守在了手机旁,手速飞快地回应: 「把摄像头翻转过来,再拍一张」 「?」 「让我看看我的‘菜’」 槐凉:“……” 他到底在哪儿学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第198章 没有比他更难搞的 “涨见识了,大名鼎鼎五条家主谈起恋爱来,原来会如此紧迫盯人。” 家入硝子将烟蒂在烟鬼缸里抵灭,“那家伙从学生时代起就一脸臭屁,没想到‘一物降一物’。” 槐凉本想反驳不算谈恋爱,但转念一想最多算‘各取所需’? 反正除了一层虚假的婚约,她并没有正式答应成为五条悟女朋友,如果他自己这样认为了,那也不关她的事。 “也没到这种程度,只是正好之前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大概是怕我有危险。” 被无意识塞了一嘴狗粮的家入硝子为之一顿,而后调侃道:“悟就是这样的,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挺细心的。” “不过比起杰来,还是差了一丢丢。” 槐凉下意识回想起二周目攻略夏油杰时,对方在初始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寻找某个人的影子,于是也升起了好奇:“怎么,他高专时期谈过恋爱。” 家入硝子摇头:“没有,那家伙到从高专退学之前的几年,都一直跟悟那家伙成天嘻嘻哈哈的,要不然就是埋头搜集各种能力不同的咒灵,提升实力。” “跟他告白的挺多的,走路上都经常被人问要联络方式,不过据我所知都被拒了。杰的异性缘好到爆炸,那会儿跟京都那边共享的高专论坛里,他的讨论度仅次于悟——” 顿了顿,她露出戏谑的表情,“不过悟你知道的,他在学生时代比现在颠得多了,几乎都是出言‘讨伐’的。” “杰嘛……可能天生就是比较善良温和,爱照顾周边人感受的性格。” 顿了顿,家入硝子的八卦之心再度熊熊燃起,言语中不免夹带了一点私货,“所以我真的特别好奇,他是怎么‘老房子着火’的。” “那架势,跟网上播的霸道男主调动势力全城寻落跑女主,也没什么差别了。” 槐凉被这番话搞得鸡皮疙瘩直掉:“别玩尬的。” 二人就伏黑津美纪的诅咒再讨论了一小会儿,起身准备离开。 槐凉从皮夹里掏出一叠纸币付账,为了感谢家入硝子陪她专门跑一趟去医院里看伏黑津美纪的情况,这顿晚宴理应她请。 “呀,这不是悟的照片吗?” 家入硝子眼尖地从皮夹内侧的透明保护膜里瞧见了一张照片,赫然是五条悟少年时期穿着浴衣,以夜空中成千上万个飘散的孔明灯为背景的照片。 差点儿发出磕到了的土拨鼠尖叫,“我就说,我就说!” “灰原那家伙还说可能是悟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这分明是双向奔赴!” 槐凉适时制止对方发疯,泼了一盆冷水:“啊,这是那个家伙硬塞的,缠了好久,实在烦得没办法了。”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用,每当我遇到难搞的事情时,只要打开皮夹看看他的照片,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迅速消散。” 这会儿又轮到家入硝子惊讶了,叼在嘴里的烟都差点儿掉了。 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还狡辩,这情话说的就……简直一套一套的。” 槐凉接过找零,声音透着股千帆过尽的虚浮与空虚之意:“毕竟,有什么难题能比他这个人,更难搞呢?” 家入硝子愣了下,随后爆笑出声:“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打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们就能成为朋友。这个叫什么,这个就叫做英雄所见略同~”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五条悟掀开居酒屋的帘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视线略过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家入硝子,最终落到了槐凉的身上。 “也让我开心一下呗,未婚妻。” 槐凉合理怀疑,以对方的五感,早就听清了她和硝子的谈话了:“没什么,硝子夸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五条悟轻哼了声:“算她有眼光。” “你们这么快就结束啦?我还说带着七海来跟你们续一下摊呢。” 槐凉侧了侧身,这才越过对方高大的身躯看向了在他身后进来的七海建人。 他穿着一袭整齐的米色西装,靛蓝色的衬衣领口搭配上一条斑点纹的领带,看起来好像才从某座摩天大楼里走出,下班的金领。 黄色的头发剪短,往后用倒去,看起来像一个十分稳重的,早已步入了社会的靠谱成年人。 感受到槐凉的视线,他也露出了社交性的礼貌表情,冲她点了点头:“初次见面,我叫七海建人。” 搁槐凉这儿虽然不是初次,但也是老演员了,顺利扮演好了五条悟‘新晋未婚妻’的身份,同样有礼的打了个招呼。 七海建人的声线也从少年的舒朗,变为了青年的低沉,他看向五条悟:“本来天色也晚了,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之后找个充裕的时间段,再聚一聚好了。”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 充分表达了一个社畜在经过一整天的劳累工作后,对单独回家休息,给自己‘充电’的向往之情。 家入硝子也非常有眼色地开溜:“嘛,我想起解剖室里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我也先回高专了。” “嘛,那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 五条悟牵着槐凉的手往店门外走,率先提出建议,“不如到我那儿,再陪我吃点怎么样?” “这么大一个东京‘不夜城’,还找不到一家合心意的餐厅吗?” 槐凉表示疑惑,“既然累了一天,回家还要做饭不是更累?” 五条悟哪儿能罢休,一米九二的大个子也不害臊,瞬间凭借身高优势把脑袋埋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然后,开始撒娇:“所以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幸运可以吃到,未婚妻亲手制作的爱心宵夜呢……” “伏黑惠那个小鬼头之前吃过好多次吧?真是令人羡慕呢~” 槐凉不知道这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他从高冷傲娇的六眼神子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她的确一向只吃软,不吃硬,但忙了一天也感觉有点累了:“陪你吃饭可以,但我今天也不想再进厨房了,累。” “要嘛要嘛~” 第199章 竟然偷写我的名字 “那个叫做虎杖悠仁的小家伙的消息也不想听吗?我可是让七海海去宫城出差了一趟,收获不小呢。” 槐凉了悟,这是卖了力气,想找她讨点儿好处的意思。 但她并不想助长这种风气——她这么劳心劳力的‘拯救世界’,最终受益者不正是这颗蓝星上的人? 而五条悟本身就属于风暴眼里的人,如果她的任务成功,他也能继续在没有湮灭的世界里生活。 “既然是同盟,交换信息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吗?” 槐凉的神色冷淡,“如果连这点坦诚都做不到的话,又何必继续下去?” “坦诚……我喜欢这个词。” 五条悟将对方的话语反复咀嚼,而后笑了笑,“好吧,你总是会赢。” “虎杖悠仁的母亲——虎杖香织,在嫁入虎杖家之前,是一名自由咒术师,没有家系,普通人家出生,和家里关系不太好,成年后便独自生活。” 五条悟领着槐凉,坐进了一辆银灰色的lykan hypersport超跑里。 细心地给她系上安全带,“她的生得术式是反重力机构,可以在身体周围产生反重力。” “如果用术式反转进行操纵的话……也可以产生重力,是一项非常强大的能力。” 一脚轰下油门,汽车驶入了无尽的雨幕里。 五条悟继续侃侃而谈,“所以即便一个人生活时,她也通过完成委托得到酬劳,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心神一凛,槐凉不禁想起上周目天元派来抓她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对方的术式正是与重力相关,虎杖香织的能力,简直是天克对方! 果然,缝合线不会无缘无故地选择宿主。 只是,如此强大的咒术师也被其谋划杀死,占据了身体,那么缝合线的危险程度更加不能忽视。 “直到她遇见了虎杖悠仁的父亲,虎杖仁,二人结婚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拥有孩子,后来虎杖香织却突然怀孕了——” 五条悟颇有技巧性地一顿,“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虎杖香织不被虎杖仁的父亲,虎杖倭助所接受,甚至到了厌恶到想要将其赶走的程度。” “你说缝合线除了可以占据他人身体,并完美复刻使用对方的术式之外,会不会还有别的能力?” 槐凉只感觉头皮发麻:“你的意思是……他既然可以操纵他人的身体,自然对人体构造十分精通,甚至可以改变原本的虎杖香织的身体,使其可以自然受孕?” 五条悟点头:“不然怎么解释虎杖倭助突然性情大变,要将怀了孕的儿媳妇逐出家门的缘故?他或许是天生第六感比较强的那类人,察觉到了危险。” “而且,照你所说,缝合线是通过将自己的脑组织转移到他人的脑部……来达成操控他人身体的目的——” 槐凉紧跟着分析:“那么必然会将对应身体的大脑组织祛除掉,将自己的放进去。” “如果是怀有身孕的母体,被人掀开了头骨拿掉大脑组织,必定会瞬间死亡,腹中的胎儿也定然活不成。” 顿了顿,槐凉长长地叹了口气:“真变态啊……” “宁愿自身体验怀孕分娩的痛苦,也非得生下这个孩子,他的所图一定甚大,虎杖悠仁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五条悟单手把着方向盘,全球限量只有7台,价值1066万美元的超跑在他手里只像一个大型玩具。 “他没有遗传虎杖香织的生得术式,甚至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拥有任何术式的迹象。” 雨天路滑,汽车向着人流量极大的涉谷区行驶。 一路上的车辆多且拥挤,信号红灯一个接着一个,即便是超跑也跑不出多快的速度。 五条悟并没有开启车载音乐,或fm音乐电台。 难得和心上人待在密闭而狭小的空间里,他不想任何其他的人声,破坏此刻的静谧。 五条悟修长的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耳畔只余淅淅沥沥的雨声,“不过他的体内的确拥有远超于非术师的咒力存在,而且运动神经异常发达,或许能成为不错的体术流咒术师?” “还有一个让我有点在意的地方,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任何有关于母亲的记忆,连父亲也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槐凉看向窗外被雨水模糊成一片的城市霓虹,手指在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的车窗上,随意划了几下。 一边分析道:“要么虎杖悠仁的‘父母’在他长到1-3岁,大脑有了长时记忆之前,就已经‘消失’,要么就是占据虎杖香织身体的缝合线,拥有可以操纵模糊他人记忆的能力。” 槐凉的记忆力很好,她还记得二周目用‘预知’忽悠到伏黑甚尔和她一起去到宫城虎杖家翻出的那张照片—— 上面就是缝合线版虎杖香织,抱着一周岁的虎杖悠仁的情景。 “嗯哼,我更倾向于后者。” 又是一个红灯,五条悟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槐凉安静欣赏车窗外的雨幕的侧脸。 一时手痒痒,没忍住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因为七海海向虎杖倭助侧面打听到,‘虎杖香织’是在虎杖悠仁过完三岁生日之后离开的,而他的儿子虎杖仁也旋即‘失踪’了。” 槐凉扭头看向假装若无其事盯着红绿灯的五条悟,脸颊上还残留着对方指腹的粗粝感。 啊,真是个幼稚鬼。 “你很无聊?” 五条悟飞速瞄了对方一眼,眼看表情有些不善,立刻‘倒打一耙’:“看我嘛,外面都被雨水模糊了,有什么好看的。” 槐凉懒得跟他在这种没营养的小事上纠缠:“行行行,你最好看。” 视线略过她右侧紧挨着的车窗玻璃,五条悟得意地翘起了唇角:“被我抓到了吧,竟然偷偷写我的名字。” 槐凉这才反应过来,在刚才头脑风暴虎杖悠仁和缝合线关系的时候,竟然无意识写下了五条悟的罗马音名。 看着车窗水雾上明晃晃的‘gojo satoru’字样,她下意识就要伸手抹掉—— 却被另一侧的五条悟,抓住了左侧的手臂。 第200章 故障的信号灯 又是一个红灯。 五条悟解开安全带,伸长了手,身体越过槐凉,在车窗上‘gojo satoro’的旁边,飞快划出了‘ennju ryou’的字样。 趁着红灯倒数的最后十秒,食指翻飞,异常灵活地在二者中间划了个爱心的形状。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系回安全带,脚踩油门再次启动车辆。 槐凉:我的母语是无语。 这家伙怎么老爱搞这种‘满满少男心’的操作啊,之前在五条家撺掇他去天灯节许愿(逃跑)的那次也是。 “这样就不会孤单啦。” 见槐凉不语,五条悟又仅靠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往旁边握住对方的手,指头勾缠,“你说对不对嘛?” “好好看路,别撞到别的车了。” 槐凉有点不耐烦,蹙了蹙眉,“这寒冬腊月的,我可不会陪你在这儿等保险公司的人。” 她看了看路牌,车子在往涉谷方向开,“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建议吃点拉面或者寿司之类可以快速填饱肚子的食物。” “我租的房子在近郊,待会儿回去还有蛮长一段路。” “我说,不如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怎么样?” 五条悟开始了明晃晃的‘拐人’行径,“虽然之前的婚约是假的,但外面的人不知道啊,为了好好‘钓鱼’,也该伪装得更真一些吧?” 槐凉双手抱臂,没好气道:“怎么,霓虹这边有婚前同x的习俗吗?” 五条悟眼睛一亮,故作娇羞地捧了下脸,刻意露出戴在右手尾指上的那枚蝴蝶戒指:“没想到凉酱已经想好了和我结婚呐。” “要不然就按照咱们之前约定好的时间,今年的冬天,咱们就一起去签署婚姻届吧~” 槐凉翻了个白眼:“谢邀,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五条悟毫不灰心,‘暂时’,又不是‘绝不’,他有的是耐心把所思所想的一切,都变成真的。 “我说怎么这段路这么堵,原来不止是下雨,还有前面这个信号灯出了问题,造成了各个方向的车流混乱。” 槐凉指了指前方左侧一直闪烁的故障信号灯,“快点儿找地方停车,等你吃完饭我就溜。” 是了,她就像一个在夜里不停闪烁的,故障的信号灯。 五条悟冷静地想—— 他时刻准备着,每次当她不小心亮起短暂的‘绿灯’时,都会朝着她的方向狂奔。 直至不再有红灯亮起。 “可是我刚才就说过了,不想在外面吃东西呢。” 车头一拐,很快便从繁华熙攘的涉谷闹市区拐入了另一条道路,“我想回家吃点简单又干净的食物,冰箱里有新鲜空运回来的松叶蟹,煮着吃特别鲜哦。” 槐凉眯了眯眼睛:“我的话你装作听不见是吧?” “凉酱你不要生气嘛,只是因为太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了嘛。” 五条悟见势不妙,立马‘滑跪’道歉,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而且需要和你分享的重要信息太多了,在安静又舒适的环境里慢慢分析……难道不好吗?”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企图将胸口中的郁气吐掉。 最后,她低声警告道:“你最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 “当然了,当然了!我什么时候对凉酱说过谎呢?” 五条悟眨巴着他那双漂亮得如同婴儿般的蓝眼睛,“是跟乙骨忧太,以及他的特级咒灵女友祈本里香相关的事情。” “可能跟杰也有点关系哦,凉酱一定很感兴趣吧?” 槐凉抿了抿唇:“无聊。” 闻言,五条悟也没再试探,转而说起了宵夜,“我特地让松叶蟹的商家给送了由昆布和鲣鱼熬制好的汤底。” “等下只需要凉酱稍稍指导一下,咱们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松叶蟹海鲜锅噢~” …… 不多时,银灰色的lykan hypersport驶入了涩谷区名为松涛的一片住宅区。 槐凉在前两个月接委托时有听说过这片老派的豪华住宅区,集合了霓虹一线明星、医生、律师,还有高级官员、大企业社长等顶级富豪所居住的区域。 区别于闹市区俯瞰整片东京夜景的超高层豪华公寓,这里入目全是低矮的一幢幢别墅,是霓虹人心照不宣的顶级豪华住宅区。 以五条家的实力和底蕴,能拥有这边的房产,槐凉毫不意外。 只不过—— “这会儿是该放白味增了对吧?是1勺还是两勺来着?” “用小的甜品匙,还是拳头大的那种汤匙呀?” 槐凉眼看着厨房里鸡飞狗跳的一幕,太阳穴隐隐抽痛了起来。 在肢解鲜活的松叶蟹时,她就已经展现了过人的刀功了。 没想到,就连简单切配下大葱、金针菇、香菇、青菜、嫩豆腐等素食材的活计,这家伙也能‘笨手笨脚’地搞出花来。 要不是她经历过了过往的几周目,知道在咒术高专里生活过的咒术师们的生活自理水平都是一流的—— 还真会被对方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放着,让我来。” “耶~我就知道,凉酱你就是嘴硬心软,你对我最好了!” 槐凉无声叹息:罢了,只要肯为她花心思就好。 满满一砂锅的松叶蟹海鲜锅‘咕咚咕咚’冒着泡泡,鲜甜咸香的气味飘散在空中。 槐凉和五条悟坐在茶几前,脚下是铺了厚厚的一层羊绒地毯,传来柔软而温暖的触感。 五条悟双手合十:“那我就开动咯!” 旋即开始大口‘旋’起了肉质鲜嫩的蟹腿来。 他进食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像真的饿狠了—— 不过因为良好的教养,即便大口大口吃着菜肴也不会显得粗鲁,看他吃得香甜,反而将槐凉的馋虫也勾了起来。 “唔……真好吃。” 五条悟的情绪价值给得拉满,“凉酱的手艺真赞~” 槐凉舀了碗汤汁,咬了口鲜嫩的豆腐,并不接茬。 这人惯会得寸进尺,要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说不定又要提出‘下次还想品尝凉酱的厨艺’之类的请求来。 “关于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的事情……悟你说说看吧。” 第201章 喝酒就不能送你回家 五条悟剥完一条完整的蟹腿肉,蘸了蘸柚子醋,塞进嘴里咀嚼,露出了分外满意的神情。 “乙骨忧太那家伙是纯爱啊,纯爱。” 他先是感叹了一句,而后看向槐凉,“他的小女朋友在11年的时候就车祸去世变成了咒灵,到现在的17年初……也有近6年的时间了。” “被带去总监部的禁闭室之后,一直央求着处死他,放祈本里香走。” 槐凉蹙了下眉:“只是重伤了4名欺凌他在先的同学,又没致死,这算防守反击吧?” 五条悟点头:“是呢,不过那些老橘子们吓破了胆,祈本里香可不是一般的特级咒灵哦,事实上……比我以往遇见过的所有咒灵都要更强。” “将其判断为特级,是因为目前咒术界体系里最高的评级,就是特级。” 槐凉秒懂:“就像所谓的特级咒术师,但其实你要比其他人都要更强的意思?” 被夸赞了的五条悟挥了挥手:“诶,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嘛……目前来说是这个样子,在领悟出了领域之后,我变得更强了哦。” “乙骨忧太现在被我带回了五条老宅,进行严密的咒力控制和体术训练,等到4月的时候,就可以去高专办理正式入学了。” 槐凉松了口气,乙骨忧太能在系统那里挂上号,且出现在与五条悟相关的预知画面里,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信号’。 之前她盘过好感度‘预知未来’这一金手指的逻辑。 以夏油杰为例,出现在画面中的其他人,一个是最终杀掉了他的五条悟,另外一个是寄生于他死后身体的缝合线。 而以五条悟为例,出现在画面中的其他人,一个是以夏油杰身体出现将他封印进狱门疆的缝合线,一个是将他彻底斩杀的两面宿傩—— 而乙骨忧太则出现在颇为温和的‘劝学’画面里,或许……他和五条悟的最后一条‘预知画面’相关联。 可五条悟都已经被宿傩斩杀了,还能有什么关联?再度复活? “不过嘛,如果有一天凉酱也变成了咒灵,我会做得比他更好。” 五条悟就着吃了口脆爽的青菜,“没有人可以把我和凉酱分开,我也更不会害怕,不管凉酱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的。” 槐凉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脸晦气:“打住。” “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诅咒我了。” 她可没忘记自己在上周目最后的关头,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空投到十年前的五条家的。 失去力量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再也不想再来一遍了。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一道亮紫色的闪电似龟裂的缝隙在漆黑的夜空中猛然炸开,伴随着道道轰隆的雷鸣,暴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五条悟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里的筷子戳着碗里吸饱了汤汁的香菇,“呐,总监部跟个筛子似的,‘特级诅咒女王’——祈本里香的厉害已经传了出去。” “具五条家的线报称,盘星教的教主对‘她’很感兴趣。” 槐凉垂下了眼帘,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老爱在她耳边提起夏油杰。 硝子是这样,五条悟也是这样。 她尽可能地作出泰然的神情来:“我知道,夏油杰的生得术式是咒灵操术,如果可以将祈本里香收服,那么他的战斗力又会再上一个阶层。” “话说回来,他有开发出领域吗?” 五条悟耸了耸肩:“不知道,反正目前没有情报说明他觉醒了领域。” 槐凉感觉到了失策。 一周目是高专同期的关系时,只给进入过五条悟的精神领域。 二周目和夏油杰是男女朋友关系时,她又伪装成了普通人的身份,倒是为了救濒死的五条悟,再度进入过他的精神领域。 照她之前的推论而言,或许精神领域与咒术师的‘生得领域’息息相关。 她还有些好奇:“悟你的领域又是什么样的?” 五条悟歪了歪头:“要看看吗?” 槐凉自然欣然应允。 “叮咚——叮咚——” 槐凉起身,踩着棉质拖鞋快步走去了玄关,接过浑身沾满雨水的外卖员手里的塑料袋:“辛苦了。” “是什么啊?你买东西了?” 槐凉走向厨房,抖了抖塑料袋上的水渍,从里面掏出来了4瓶颜色各异的起泡酒。 “嗯,是酒。” 拎着两瓶触手冰凉的莫斯卡托晴王白葡萄酒,槐凉又走回了客厅的茶几前,一屁股坐下。 “因为听说有松叶蟹可以吃,又是下着雨的天气……感觉很适合喝一点低度数的甜酒哦。” 用赠送的启瓶器将橡木软塞起出,淡琥珀色的液体顺着香槟杯的杯壁,缓缓流淌而下。 “啊,对了,刚刚说到你的领域,现在可以展示给我看看吗?” “这里的空间不够展开领域呢,要不然等明天雨停了,我带你去人烟稀少的地方,给你看看。” 五条悟卖了个关子,甚至还挟带了一点私货,暗示今天一整晚雨都不会停,对方可以住在他家里。 “好吧。” 槐凉露出了可惜的神色,装作没有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 她接连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酒液较矮的往前一推:“要试试么?” 槐凉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一连几周目都让她知晓,酒精就是五条悟的死穴,为了保持头脑清醒,持续不间断维持‘无下限’和分析六眼不断被动摄入的庞大信息。 而且这周目她也从硝子那里打听到了,这么多年,五条悟依旧保持着‘滴酒不沾’的习惯。 五条悟的视线从亮晶晶的玻璃酒杯,游离到了少女那双在灯光下,显得同样亮晶晶的银灰色眸子。 他舔了舔下唇,声音喑哑:“喝了酒的话,就不能送你回家了。”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我刚刚看了,悟君家这么大一个别墅,客房都有几间呢。” 槐凉毫不犹豫地推进,‘让五条悟喝酒以便询问消息’一事—— “不然我差不多也快吃饱了,可以网上叫车来这边接我回去。” “好啊。” 五条悟轻笑了声,决定在今晚留住这只美丽的蝴蝶。 他眨了眨眼:“只要是凉酱希望的,我都会奉陪。” ———和编编讨论后已经选出多书名了!请看【本章讨论】入选的小伙伴可以点梗了——— 第202章 是把我当成了替身? 眼看着五条悟仰头喝了一大口杯中的酒液,槐凉会心一笑:“还以为会被扫兴来着,看来硝子说你不喝酒的传言……也并不尽然。” “底线不就是用来打破的?” 小半杯酒下肚,五条悟仍旧一副镇定的模样,只是耳朵袭上的红霞却彰显着他的不平静。 槐凉仿佛没有看见对方脸上也慢慢浮起了红霞,唇角上翘:“那么所谓重要的事,就是虎杖悠仁的由来,以及祈本里香引起了杰的注意?” “杰?”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是随我一起才叫得那么亲密吗?” “你们应该都有所猜测的吧?” 槐凉并不慌乱,“最近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其实我也挺好奇,为什么他会在只见过第一面的情况下,就作出一副非我不可的模样来。” “盘星教也并非铁板一块,稍稍使了点手段,利用金钱和咒具开道,便获得了……对方受梦魇困扰的消息。” 将杯中的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槐凉又再度续杯:“你说巧不巧,悟君在年少时似乎也被梦境所困,醒来后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在找耳垂后有红痣的一个少女?” “再结合,悟君对我如此热络的态度,竟然主动提议让我成为你的未婚妻,甚至愿意帮我避祸,对付那些因‘替命术式’的流言而纷纷觊觎的‘豺狼虎豹’——” 槐凉学着对方的动作,也歪了歪头,伸手摸上耳垂后的那颗红痣,“只是因为和惠是朋友的关系,应该做不到这个程度吧?” “那么……是把我当成了替身的缘故?” 槐凉并非蠢笨之人,事实上,她要不聪明,也活不到所谓的‘穿越’。 如果夏油杰的反常行为,可以将其解释为她和他年少恋慕之人有相似之处—— 虽然从硝子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他从未谈过恋爱,但那只是高专时间,国中,亦或是国小呢? 没见祈本里香就是在国小的年纪,就拿了已故母亲的戒指送给了乙骨忧太,并且定下了‘长大之后要结婚’的约定么? 她承认,她始终记得二周目时,在刚接触夏油杰的时候,对方似乎就在她身上寻找某个人的影子。 如此解释也是说得通的,总不能他真色令智昏到所谓的‘一见钟情’,还花大手笔全城找人吧? 这不符合身居高位者的决策思维,更别提如此大张旗鼓的手段,更像失了智一样。 又或者,他是为了故意造出一个‘弱点’来让敌对势力放松,以此来遮掩住他私下要做的另一件事情。 槐凉早已过了少年慕艾的年纪,更遑论她的自幼的成长经历就像高空走钢丝,错一步都是粉身碎骨的结局,容不得她不多虑。 而五条悟呢? 她经历过他的少年时期,十分清楚他在拥有一定能力之前,几乎是被圈禁在了五条老宅的重重结界和守卫之中。 连五条家嫡支和旁支所出的血脉,都只能仰视他,更遑论那些地位低下的仆从—— 他绝不可能有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对象。 可早年五条悟四处寻找耳后带有红痣的少女的事情,又做不得假,甚至为此经历了不少伏杀,咒术界里的人几乎都知晓这些消息。 槐凉很想往乐观的方向去想,或许每个时间线里的人,不会按照既定命运走下去。 在人生成千上万个选择的节点里,总会有做出不同选择的时候,从而延伸出不同的结果。 可系统的话打破了她的幻想,它说,这是‘最正确’的一条时间线,是因为她在以往做过的一些努力,影响到了世界线的变化。 那么明明在这条时间线上,五条悟的原未婚妻已经跳海死亡的前提下,他又是从哪里多出来的一位耳后长着红痣的少女的……梦? 面对这般尖锐的质问,五条悟并未慌乱,他思考了两秒,而后轻声道:“如果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在把你当傻子哄。” 槐凉笑了:“我该感谢你的坦诚?” “或许我下面的话听起来会有些像狡辩,但是我愿意将一切缘由都跟你和盘托出。” 槐凉将鬓边的碎发往耳后一撩,作出一副慎重的神色来:“愿闻其详。” 终于上钩了。 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买酒,又是想要回家的——都是为了促成现今关于此事的洽谈局面。 她的记忆力很好,当然记得早在一周目劝硝子少喝点酒时,对方就表示过不用担心,反转术式可以清除掉酒精带来的不良反应。 年少的五条悟没能掌握这一术式,才会出现刚入高专聚餐被酒精放倒后的窘状。 而现今已然27岁的家主五条悟,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之所以兜圈子,只是为了让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消解掉他的部分戒心。 她甚至以自身留宿为饵吊着他,就是为了让他认为自己‘另有所图’。 而在面对如此于咒术界‘大业’无关痛痒,甚至还带了些个人情感方向的问题,则更能消除掉他剩下的戒心。 毕竟,听起来像是‘吃醋了’才会有这样的质问,不是吗? 五条悟的答案关系着她将采取怎样的措施,虽然她已经有了最坏的预感—— 或许对方保留了和她在五条家相处的四年中的部分记忆,以梦境的方式。 她也早早问过系统,得到的答复却让她只想骂爹。 什么‘时空穿越紊乱’,‘对非玩家原本身体的掌控较弱’、‘玩家与主要人物签订过于灵魂一道的替命契约’……等等。 总而言之,一系列的巧合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出于保险起见,她还询问了有关夏油杰一开始的梦魇,难不成也有她的身影?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这令她大大松了口气。 “大约是在进入高专就学的前一年,我会梦到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少女,是我的未婚妻。” 五条悟仿佛陷入了幽远的回忆里,“她和我在五条老宅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我只知道她的耳垂后有一枚红痣。” “在年少时,我曾经疯狂地寻找过她,可是结局一无所获,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我已经忘掉了这段往事了。” 第203章 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 那双苍蓝如海的眼眸,灼灼地看向槐凉:“在黑金商会的地下拍卖场发生爆炸那日之后,我竟然又开始做起了这个梦。” “凉酱从未和我谈起过自己的过去,跟伏黑惠说的那些……我一个字都不信。” 五条悟抿了抿唇,又仰头喝了一大口气泡酒,“据我所知,凉酱第一次和杰相遇,第一次进入大众的视线中,也就是在那天的拍卖场里吧?” “所以,我也想问问凉酱,为什么在你‘出现’之后,我就再度重温了和‘她’的梦境?” “凉酱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槐凉的心不断下沉,果然,他梦里的画面,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梦’里的对象,是披着原未婚妻壳子里的……她自己。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在设下‘酒局’前,槐凉便考虑过一切突发情况的发生,包括但不限于这把‘火’烧到她的身上。 她作出十分坦然的模样,“毕竟按照悟君你的年龄来算……那会儿我才几岁吧。” 是了,这副无论经历几周目,都保持着第一次穿越时的二九年华的身体,就是她身份最大的证明。 “其实之前我就想说来着,如果是所谓的双生胎一说,悟君原本未婚妻的年纪应当和你差不了太多,不像我——” “哈,是在嫌弃我老的意思吗?真伤心呢。” 五条悟撅了下嘴,如此孩子气的动作放在他那张过于英俊的脸蛋上,没有丝毫违和感。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发出‘笃笃’的轻响,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性动作。 “硝子那里的身体报告我看过,你的骨龄的确没有错……所以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一手支着脑袋,仿佛酒劲有些上来了,“明明我确定就是你,我的感觉从来没有出错过——可总有些地方对不上。” “我的直觉没有出过错,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也是‘它’在不断指引我,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 槐凉竭力平息阵阵发凉的脊背,这家伙真是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她立刻将话题岔开:“你是说成为五条家家主……这一路而来所做的努力?” “啊,没错。” 五条悟微微眯着眼睛,银色的睫毛像颤动的蝉翼般轻薄,“包括但不限于,救下了灰原和七海海的命呢。” “说到这个,我查到之前在总监部任职的一个中层干部,松下和也,似乎也被缝合线寄生过。” “带着答案去反推,一切违和之处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当年那家伙可利用职务之便,明里暗里设计过好几次,让我们亲近的同期遭遇‘意外’高等级的咒灵呢。” 打了个微小的哈欠,眼眸里氤氲出了一层淡淡的水汽,“我仔细查过,高专过往的任务卷宗,几乎都是围绕着如何击垮杰的精神,加重他的心里负担去的呢。” “再联系上‘缝合线’的寄生术式,不难猜出,对方好像是奔着杰的术式去的……这才是我今晚想谈的重点。” 五条悟压低了声线,轻声呢喃:“你说,我该告诉他吗?凉酱。” 或许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吧。 槐凉冷静地想,只需要一个关键信息,就可以把无数看似普通实则有用的点一一串联起来,最终得出正确的推论。 “他是你的挚友,又不是我的。” 顿了顿,槐凉将手中饮尽的酒杯放下,看向窗外被狂风吹拂得不断摇曳的树影,“不过我还是很在意,缝合线为何要亲自诞下虎杖悠仁。” “既然是死对头,那么他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他如愿。” 五条悟‘噢’了声,而后低低的笑了:“你是说要杀掉虎杖悠仁?” 槐凉心知,对方是在内涵她的心口不一,明明说着夏油杰不关她的事,言语中却又表明要救夏油杰。 所以故意用‘杀了虎杖悠仁’这一绝不可能做的事情,来刺了下她。 “如果有必要的话。” 槐凉假装没有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并不接茬,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凑得离他更近,“把我当替身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都说了,不是替身。” 五条悟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只是似乎因为酒精的麻痹,语句渐渐变得迟缓了起来,“我会找到原因……证明的。” “倒是凉酱,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的话呢。” 他的身子一歪,仿佛不胜酒力般背靠着身后的沙发沿,略一使力将槐凉搂进了怀里。 带着酒气的呼吸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热意,喷洒在她的耳廓:“有一点吗?”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忽视掉耳侧传来的濡湿感:“我还没问完呢。” “不嘛不嘛,我喝了酒,所以脑子会变得不清醒,五感也会变得迟钝。” 五条悟低垂着脑袋,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将人密密实实的困在怀里,“会说错话的。” 槐凉挑眉:“真的?” “我只是想问问,你的领域里的效果,是什么样的。” 五条悟的声音闷闷的:“唔,难道硝子没有告诉过你吗?” 槐凉动了动手指,又被对方滚烫的手掌捏住,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 “她说,你的领域名字叫无量空处,更注重施术者,可以给领域里的一切生物的大脑灌注无限量的信息,使其停止思考,无法行动。” “嗯嗯,就是这个。”五条悟的声音都泛着迷糊了。 槐凉咽了口唾沫,放缓了语调:“所以,比起攻击,悟你的领域更偏向于防御和限制敌人的行动?” “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方便俘虏敌人,并对其进行审问的……领域呢。” “有打算过对我进行使用吗?” 五条悟身体扭了扭,连带着脑袋也不断蹭着对方的肩膀,开始撒娇耍赖:“不能再问了。” 他甚至还配合着,故意假装发出了几道呼噜声,“我已经睡着了。” “是吗?睡着了?” 槐凉将身体转了个面,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银灰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片蓝色的‘海’。 “所以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我对你做任何事情——” “你都不会有意见?” 第204章 被延缓的饥饿 五条悟没有说话,他耷拉着眼皮,一副酒精上头,要睡不睡的模样。 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认了。 槐凉十分清楚,五条悟并没有醉,身怀反转术式在身的他只是装作不清醒的样子,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她当然不会伤害他,只是原本想尝试看看能不能淡化掉,位于大脑额叶和海马区域的外显记忆,以及杏仁核区域的‘与情绪相关形成的记忆’。 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先不论人类的脑部结构复杂,如果贸然行事很大可能会对对方造成伤害,变成津美纪那样昏睡的植物人状态。 即便成功,在五条悟已经认定她和梦中的人有关这一既定事件后,且有过往在咒术界留下痕迹的‘寻人事件’—— 她又不是干完这一单就跑路,还得以五条悟未婚妻的身份和五条家保持严密的合作关系,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 槐凉伸出手指,由指尖处往外不断蔓延出一缕缕莹白纤细的精神丝,她并没有避开五条悟的意思。 轻声解释道:“这是我能力的一种,精神力的外显,可以进入你的‘精神领域’进行精神抚慰,说不定对你‘醉酒’的状态会有所帮助。” 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不会痛的,不要反抗。” 她得亲自去看看,在领悟了咒术领域之后,对方的精神领域是否会产生变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关系着,如果哪天她和五条悟闹翻了,能为自凭添一份筹码。 如此这般的‘询问’只不过为了面子上显得好看,即便五条悟不愿意,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她也可以强行为其大脑接驳精神丝—— 她已然恢复了8成的精神力,足以强制操控一些精神力低于她的‘哨兵’。 不需要再像以往那样,征求对方的同意,一旦升起反抗意识,便会两败俱伤。 所以,她可以理解为何缝合线先是派真人来试探她,而后在确定无法招揽后,便立刻痛下杀手,设下让咒术界的贪婪之辈围剿她的局。 从本质上来说,她与缝合线都拥有‘操纵’他人的能力,只是形式不同罢了。 槐凉闭上了眼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轻易便进入了五条悟的精神领域。 还是那一方熟悉的宛若月球表面的空间,一枚巨大的苍蓝色眼睛悬挂在夜空,感受到她的存在后,滴溜溜的转着。 只一眼,她就看出了这里的变化。 最后一次进入五条悟的精神领域,是从出云大社逃跑的那个午后—— 当时还是一株生长着椭圆叶片的小树,此刻已经长成为了一棵苍天大树。 一团团絮状如雪的花朵缀在伸展的枝干间,远远望去,像一大片蓬松的粉色的云。 远远瞧着,她还以为是桃花,仔细一瞧,花状却如流苏一般。 她刚走到那棵三人合抱的大树下时,一道残影从眼前掠过,那只熟悉的‘六眼怪猫’嘴里正叼着一根花枝,颠颠儿地向她跑来。 它似乎长大了些,原本就肥大的脚掌显得更厚实,四肢也更为强健——它就是五条悟精神体的具象化。 槐凉刚一触上这只‘怪猫’的脑袋,对方便发出了‘呼噜呼噜’的惬意响声。 手中是尤为蓬松顺滑的触感,心神一动,一缕莹白的精神细丝便顺着‘它’光滑的皮毛往下,渗透进了眉心里。 这是独属于她的精神烙印。 正当她准备接过对方口中的花枝之际,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瞬间袭来,再一睁眼,刚好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眸。 只是,这双眼眸里不再有虚浮的醉意,而是无比清明。 槐凉轻咳了声,现下就有个分外合适的理由:“唔,看来有用,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你看起来似乎清醒一些了。” “你干了什么?” 五条悟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他原本想将计就计,看看自己那全是秘密的未婚妻到底想要做什么,哪知不过瞬息的功夫,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倒也不全是,只是感觉仿佛灵魂被囚禁在了一处更为狭小的躯体中。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好似回到了婴儿时期,被一团团蓬松的云朵给包裹住了。 给人一种无尽的柔软的惬意,恨不得永远不要醒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股冰凉如水般的凉意袭入了他的大脑,使得他打了好几个寒颤。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世间的万事万物,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更为清晰,清晰到纤毫毕现。 通俗点来说,就是他的六眼似乎像升级了一样,对外界的感知力跨入了一个新的领域。 槐凉歪了歪头:“我没干什么啊,只是替悟君梳理了一下精神而已。” 顿了顿,又她才发现对方的脸颊和耳朵浮上了一层别样的潮红——区别于酒精发酵的状态。 “悟君似乎有点失望?” 槐凉就着触摸着对方脑袋的姿势,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对方后脑勺上剃得短短的一截后剃发。 入手有一点扎,跟夏油杰半长发的触感,截然不同。 “还似乎……有一点紧张?” 五条悟近乎痴迷地望向近在咫尺地这张脸,不知怎地,脑子里竟然回想起了一堆混乱的词组。 看到却不能碰,碰到了却不能吃,吃到了却又不能吞咽下去—— 上帝做出了这样的安排,简直就是一个虐待狂。 “没有。” 他撇开了脸,下意识想维持住成熟的成年男人,在‘这方面’上的尊严。 嘀嗒。 宛若一滴墨,坠入了澄澈的清水里,氤氲出水墨的花朵。 在无限的黑与白之间,一切的界限,都变得不再分明。 槐凉勾了勾唇角,伸手覆盖上了,对方紧紧抓住身侧羊绒地毯的手掌。 宛若触手般绵软的指节,穿过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 “要做吗?” 槐凉想过了,好的,坏的。 可以得到的,和需要付出的代价。 得出的结论是……为什么不呢? 五条悟的瞳孔瞬间紧缩:“做?” 做什么? 槐凉不语,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而后叹了口气:“算了。” 言毕松开了手指,由原本前倾的身体转为了正坐。 刚一起身,却被一股大力扯入了一个宽阔而滚烫的胸膛间。 耳畔是由对方胸腔里传递而出的,一下重过一下,急促的心跳声。 低哑的声线徐徐响起:“如果要舒缓紧张的话,很乐意……为你效劳。” …… 轰隆的震雷再度炸响于天际,似道道裂帛的刺响。 大雨滂沱而下,砸落在层层的树叶和泥土上,散发出淡淡的腥。 一直以来,他都非常饥饿。 但现在,那股足以烧灼得胃部阵阵痉挛的痛感和焦躁,暂时延缓了。 —————【作者有话说】害有一丢丢———— 第205章 她一定是心里有我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室内一片昏暗,空气中飘浮着一缕缕腥甜的石楠花的气味。 整个空间内只余两抹轻微的呼吸声,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粘稠物质,寂静无声地涌动着。 “滴滴滴,滴滴滴——” 槐凉的眼皮动了动,刺耳的手机通讯铃声响起。 正当她想伸手去抓手机,却发现手臂发沉,被人困在在了温热的怀抱里。 很快,一只坚实有力的胳膊横过她的眼前,长按关机。 “嘿……” 槐凉刚一发声,才发现喉咙干涸得厉害,喉头吞咽了两下,“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五条悟拿起床边柜子上的一杯温水,温柔地扶起她的后颈,尽量让对方以舒适的方式喝点水润一润喉咙。 “能有什么事?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好了。” 将水杯放好,五条悟又餍足得像一只深海里的老章鱼一般,四肢粘哒哒的缠住了怀里的珍宝,恨不得每一寸皮肤都紧贴着对方。 槐凉原本没有什么意见,极佳的身体素质也没有那种‘被大卡车’碾过的沉重感,只是稍微有点不适。 但被对方这一搂,胸闷的感觉瞬间就上来了。 她蹙了下眉,拍了拍对方环绕在她身前的手臂:“松开我一点,快喘不过气了。” “噢噢。” 五条悟依言松了松手,毛茸茸的一颗脑袋又贴了上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鼻腔阻塞的闷感,“再睡一会儿?今天我们什么事都不做,就在家里窝着好不好?” “外面还在下雨呢。” 在槐凉原本的人生轨迹中,几乎从未有过这般懒散闲适的时光。 反倒是穿越之后,经历过的每个周目,都少不了忙里偷闲—— 但这也并不代表,她打算和他继续厮磨瞎混。 她可没忘记昨晚的那些纠缠……这家伙明显还意犹未尽。 “松开,我要下床了。” “不嘛不嘛……才10点钟,你不困的吗?” 五条悟将松软宽大的被子将怀中之人包裹住,懒洋洋地撒着娇,“你再多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顿了顿,一颗银白色的脑袋从厚重的织物里钻了出来。 一头银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不能得到了,就不珍惜我了吧?” 槐凉深吸了口气,试图甩锅:“不是喝了酒吗。” 五条悟的大脑宕机了一秒,而后如同大冬天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透心凉。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眉眼中的悠闲与惬意顿时荡然无存。 紧张得连声音都变了:“什么意思?吃完了不认账?” 湛蓝的瞳孔里哪里还有一丝睡意,灼灼地看向对方,肌肉紧绷,“你明明知道,我没有醉——” 槐凉乐了,不装了是吧? 是谁昨天晚上一口一个“醉了”、“睡着了”的? 她歪了歪头,坏心眼儿地开口:“哦?是吗?原来你是装的呀,那我是真的喝多了呢……不过,我不需要负责。” “这样该可以了吧?” “不行。” 五条悟的脸上掠过了一抹不自然,箍住对方的胳膊又紧了紧,“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不能不对我负责的。” “难道我的表现你不满意?不要紧,只是因为没有过经验……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 “停停停——” 大清早的,槐凉不想听这些暴言。 眼看对方真的急了,她立刻打消了半是真心半是玩笑的逗弄。 立刻叫停,“我逗你呢,先把我松开,我想去洗手间。” 五条悟宛若站上了绞刑架的犯人,在即将行刑的前一刻获得了国王的赦免。 劫后余生的狂喜充斥着他的胸膛,他甚至连再度确认都不敢,立刻便接受了对方的说辞。 只是原本紧缩的心脏,此刻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还好她背对着他。 他几乎难以抑制眼眶泛起的潮热,和鼻尖的酸涩……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竭力做出无碍的模样,他又将头掩饰性地紧埋入了对方的后背:“不行,万一我一松开手你就跑了。” “我可不想满大街里找人……丢死人了。” “我说真的。” 槐凉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安和瑟缩之意,她有些疑惑,却又不知如何描述这种古怪的感觉。 只能以从他人身上看到过的行为及经历,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背,“再不放开,膀胱就要爆炸了。” “你也不想我被憋死吧?” “哼。” 自认为得到了恋人的轻哄,五条悟压住了心底翻滚的情绪,竟生出了些‘摆架子’的勇气来,“那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槐凉翻了个白眼:“松手。” 五条悟半眯着眼睛,将手撤开,随后又十指交叉着垫到了脑袋底下:“我会倒计时的,而且回来之后你得陪我再睡到中午。” “59、58、57……” 槐凉起身,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空间里,极佳的视线也让她寻找到了床尾处的一件皱成抹布的t恤衫。 “幼稚鬼。” 三两下套在了身上,过于宽松的版型及垂到她大腿以下的衣料,令她轻易明了了衣物的主人。 “别睡了,你先起来,去厨房给我做个早餐。” 槐凉拉开了主卧里的浴室大门,“肚子都饿了……吃完再陪你眯一会儿。” 关上浴室门的瞬间,门外响起了五条悟的回应:“噢,知道了。” 嘻嘻。 五条悟在宽大而柔软的床上,雀跃地打了个滚儿,尚觉不能表达心里的欢欣之意,又连着翻滚了好几下。 方才的失落、愤懑、心痛……以及不可置信的绝望,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未婚夫妻间逗弄的玩笑而已,她说待会儿陪他再眯一会儿,不就是代表已然承认了和他的这段关系! 如果只是有实无名的p友身份,又怎么会如此宽待于他? 简直算得上宠溺了好吗。 她一定是心里有我! 不行,他得赶紧起来,早餐也要好好表现一下,争取再加点分。 让他想想,是培根煎蛋配牛奶,还是果酱吐司配浆果和坚果呢? 不管了,只要家里有的,全都上吧。 第206章 新阴流与寿命抽取 “我说,你就不能找个固定的地方吗?每次要见你都要来这些声色场所,吵得我耳朵疼。” 槐凉将手中的包往前一扔,没好气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伏黑甚尔,“这几件都是最近出的比较有用的咒具……你拿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伏黑甚尔接下包裹,也不打开查看,而是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没办法,我的工作性质你也清楚,一向行踪不定,与其浪费钱再置办一套不动产,还不如下场玩玩儿。” 得,她就知道这家伙的赌瘾虽没之前那么强,但也不是那么好戒的。 “倒是你,怎么,被五条悟看管得紧,不能来?” 顿了顿,伏黑甚尔原本懒散的神情忽而变得暧昧了几分,“不会是玩儿真的了吧?大小姐你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是了,自打她和对方达成合作,有事无事便拿出一些咒具让其兜售,且从不过问价格,唯一要求就是寻找缝合线的下落之后—— 便得到了这个一听就,‘人傻钱多速来’的称呼。 槐凉哪能儿承认这个,嗤笑了声:“他管不到我。” “甚尔君可以回惠那里住。” “还是别了。” 伏黑甚尔撇了撇嘴,而后意味深长道,“免得相看两厌,那小鬼头最近精神头挺差,搞不好是失恋了。” “咳。” 槐凉轻咳了声,将话题带回到正事之上,“甚尔君这边,还没有进展吗?” 伏黑甚尔并没有被质问的心虚感,而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五条家那么庞大的势力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我哪儿能那么快找目标?大小姐也太看得起我了些。” “不过嘛,倒是有额外的消息,或许可以听听。” 槐凉顿时来了精神,身体都忍不住前倾了些:“哦?愿闻其详。” “乙骨忧太,哦不,准确来说是跟着他的那个特级咒灵祈本里香,已经引起了多方势力的注意。” 伏黑甚尔喝了口玻璃杯中的苏打水,“以盘星教教主,咒灵操使夏油杰为首。” “现在已是三月末,据说乙骨忧太会进入东京咒术高专入学?原本在五条家有层层防护或许要动些脑筋,但进入了高专可就不同了。” 再度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眼睫颤了颤,槐凉故作轻松道:“哦?可是我听闻东京都高专可有天元坐镇,毕竟是活了上千年的咒术师,如果大举进犯,祂不会出面平息事端吗?” “而且,我记得高专的结界术可是有着天元的术式加成,比一般的‘帐’要牢固得多。” “她啊……” 伏黑甚尔露出了嘲弄的神色,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不过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家伙罢了,术式只是永生,也因为活得久,在结界术一道上有些造诣罢了。” “你知道活得久的人,普遍的弱点是什么吗?” 槐凉疑惑:“什么?” “当然是怕死啊。” 唇角处的伤疤也跟着咧开的嘴巴一道微微上扬,“像她那样家伙只敢缩在乌龟壳里,保命要紧,才不会冒险出来。” 槐凉不得不承认,伏黑甚尔的话有些道理。 好比上周目,在五条悟被冰系术师击败的濒死之际,也没见天元出来。 后来想要找她问话,也是专门调遣了远在他国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回来,前来‘请’她。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对方并不是被总监部强行压制后,才生活在地下深处的薨星宫内,由层层结界封锁,避免外人入内。 而是……祂原本就不擅长攻击一道,又不想被外界之人觊觎其‘永生’的秘密,所以才设置层层结界,将自己给保护起来? 毕竟对方在结界一道上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要是祂自己想走,谁还能设结界阻拦不成? 槐凉在天元和缝合线的身上,找到了共性。 一个要靠‘吃人’,每500年和星浆体同化一次,重塑肉身;另一个靠攫取他人的身体,如寄生者般维持生命延续。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说了出来。 伏黑甚尔笑了笑,翠绿色的眼眸里流转着兴味之意:“‘永生’的话,我还知道有一人,只是他姓甚名谁,具体的身份还不知晓。” “哦?看来甚尔君并没有浪费掉那些咒具换来的金钱嘛,这么多隐秘的情报都被你探听到了?” 槐凉的兴趣越发浓厚,“快给我讲讲。” 伏黑甚尔将面前的果盘往前推了推,随后娓娓道来:“领域的事情想必大小姐已经知晓了,但除开生得领域之外,还有一种可以通过后天可以习得的领域。” “新阴流……简易领域。” “新阴流?” 槐凉面带疑惑道,“这不是一个剑道流派吗?” 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伏黑甚尔点头:“没错,新阴流的简易可以通过在身体周围构筑领域,无需借助术式就可以中和敌方领域展开的必中效果。” “甚至在自身半径2米内构筑出的简易领域,可以自动反击外界的伤害。” “这一后天可以习得的强大术式,为何没能引起众多本身不具有术式的咒术师们的趋之若鹜?” 槐凉不吝赐教:“因为有无法接受的代价?” “简易领域,有着不能传给新阴流门外人的束缚,是创始人芦屋贞纲为了防止技术被泄露给咒诅师而立下的束缚。” 伏黑甚至尔沉下了声线:“但在代代相传的过程中,失去了其所具备的‘利他性’,简易领域也变成了秘而不宣的机密。” “通过‘技术垄断’来招揽门徒,并且让他们立下一些非常麻烦的束缚,不能外传都是小事,无条件接受家主调令之类的麻烦或许也有部分人可以接受,但是——” 槐凉心中已然有了猜想,于是缓声推敲到:“但是必须要……献出部分‘寿命’?” 伏黑甚尔朗声大笑,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没错,与其说是‘束缚’,不如说是诅咒。” “据说新阴流的家主,会从门徒们的身上抽取寿命。” 第207章 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真是些……疯子啊。” 槐凉感叹,“为了所谓的‘永生’,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总会有一些迫于各种无奈的……只有咒力却没有术式的咒术师加入新阴流门派。” 不过,她现在对简易领域可以中和生得领域必中的效果,更为感兴趣。 前两周目的经历,只让她知晓了3种对抗领域‘必中’的方式。 第一,利用特殊术式在领域内部开出一个口子,逃跑出领域。 第二,我方也同时展开自身的生得领域,与对方的领域对抗。 第三,由外界之人破坏掉领域壁垒,相比由内部而言更为容易。 毕竟咒术界演变了近十年的时间,而可以展开领域的咒术师寥寥无几,消息也不那么好打探。 但伏黑甚尔混迹于‘黑白两道’之间,又出自于御三家的禅院家,这类消息于他而言应当不是秘密。 将心中所问宣之于口后,很快她便得到了更为详细的解答。 “当然还有了……从千年前遍传承给禅院、五条和加茂三大家族用以对抗领域的技能——落花之情。” “不需要自身展开领域,只要在敌人的术式启动且触及己身之时,通过反击释放咒力来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 难得有对方不甚清晰的问题,伏黑甚尔并不吝啬于这些‘秘密’消息,“再一个嘛,就是我这种绝对0咒力的天与咒缚了。” “除非将建筑物作为所展开的领域结界的外壳,否则领域展开是无法将我吸进领域里的,更不用谈‘必中’了,对我无效。” 槐凉适时鼓掌:“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啊,甚尔君。” 虽然已然在五条悟的精神领域中打下了烙印,但那株持续生长的花树有些古怪。 理论来说,‘哨兵’们的精神领域是不会产生变化的。 除非精神崩溃或者重伤,才可能导致负面的精神领域崩塌的情况。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精神领域里的某种物体会持续不断生长,瞧着还是‘正向’发展? 不过原本咒术界里的咒力,和她老家的精神力就不是一个力量体系。 她也暂时没找到第二个可以存在精神领域,且让她的精神丝进入探查之人,只能暂时搁置此事。 “言归正传。” 伏黑甚尔清了清嗓,沉声道,“已知,盘星教教主夏油杰想要用咒灵操术收服特级咒灵祈本里香,五条悟不可能一直待在东京高专里。” “又或者,对方会制造一个麻烦,让五条悟不得不离开高专,调虎离山之计总归是有用的。” 槐凉点头,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说点实在的,她的目的是救世,和乙骨忧太也没有那么亲近的交情。 如果吸纳了祈本里香可以增强夏油杰的实力,使其避免掉缝合线的算计的话—— 她很乐意旁观事情的发展。 甚至有必要的话,可以站到五条悟所要‘保护学生理念’的对立面去。 理智而言,此事对她没甚影响。 祈本里香已然成为咒灵般的存在,即便再感天动地的所谓‘纯爱’,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除非,乙骨忧太可以证明他的能力,成为她所控制的‘救世’的一股力量。 虽然他已然成为了五条悟的学生,但槐凉看得很清楚,即便是真实的夫妻,丈夫所持有的力量并不等同于妻子也可以即时调用。 “不过说到这个,大小姐你还是上点儿心,夏油杰此人非常危险。” “哦?” 槐凉有些讶异,“还是第一次从甚尔君嘴里听到对他人‘危险’的评价,怎么,咒灵操术很难对付?”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鬼知道这些年以来,盘星教利用各种渠道给他们的教主大人收集到了多少个咒灵,要知道咒灵操术可是没有上限的。” “理论上来说,只要他能一直存活,就可以一直收服各种强大咒灵,形成正向循环,只要不一击必杀,很难有咒术师可以抵挡得了无穷无尽的车轮战吧?” 槐凉也学着对方的动作耸了耸肩:“不过关我什么事呢?” “说不定也有那种咒力无穷无尽的怪物咒术师,可以抵挡?” 思及此,她忽然生出了些荒谬的喜感来。 五条悟拥有‘无下限’术式,且他的领域展开‘无量空处’的作用,是让结界里的人被给予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夏油杰则拥有‘无上限’的咒灵操术术式,不知道他如果有领域展开的话,会是什么样呢? 眼见槐凉不接茬,伏黑甚尔只好将话题挑明:“我说的危险可不是指武力上的,大小姐应该还没有忘记,几个月前,盘星教的人铺天盖地寻找你踪迹的事情吧?” “所以呢?” 槐凉挑眉,“不是已经停止了?” “不会吧?大小姐你会真的如此天真吧?” 伏黑甚尔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早就跟你说过了,咒术师们都是些疯子,如此大手笔寻人却因为五条悟的横插一脚导致没有结果……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 槐凉心想, 你要是知道对方后面的确找上了门来,还被她扇了一巴掌,只怕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可能是快到特别节目的时间了,club里的音乐越发大声震颤。 “riding high,when i was king.i yed it hard and fast,cause i had everything.” 【曾经我还是国王的时候,我高高在上。因为我拥有一切,所以我花天酒地】 “i walked away,but you warned me then.buteasy e,and easy go,and it would end.” 【我离开了,但是那时你警告过我,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切都会结束的】 “i’m begging,begging you” 【我祈求你】 “……” 槐凉不太想和他人,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 于是她避重就轻道:“看来甚尔君很担心我的感情生活? ” “为什么?” 第208章 他早就疯了 为什么? 这的确是一个好问题。 是啊,为什么要关心一个根本可以和他毫无交集的人……的感情? 明明已经从一团乱麻的局面中脱离了出来,又为什么要应她的邀请,使自己再度陷入进无穷无尽的麻烦里? 大概是因为……他也疯了吧。 dies and gentlemen!今晚的‘自由一分钟’即将开始!” 舞台上的dj调低了乐曲的音量,声音里充斥着激情与暧昧,“那么现在开始倒计时,十、九……” 随着dj的呼喊,舞池中的青年男女们越发疯狂,随着对方的倒数一起呐喊着:“八、七、六……” 或许是从某个普通的一天,他在床上睁开眼睛开始。 从那些庞大的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却与同一个人相关的画面碎片如洪流般涌入他的脑海开始。 “五、四……” 从他拒绝再留宿在不同女人的房间里,不再频频出入赌场,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开始。 “三、二……” 从她总是一副什么都懂,却根本察觉不到他那些阴暗而黏稠的心思,笑眯眯地跟他说话开始—— 他就已经疯了。 “一!” 随着倒数声结束,在巨大而又充斥着人潮的地下club里,伴随着人群的尖叫欢呼声,灯光俱灭。 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无休止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睫毛微微颤动,伏黑甚尔咽了口唾沫,凸起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他脑海中,紧绷的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终于崩断了。 槐凉还没搞,这是懂蓝星里的人类又玩的什么花样,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往身侧扯了过去。 刚要反击,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是伏黑甚尔。 她也没多想,以为对方担心她在黑暗中视线受阻,发生意外,然而下一秒—— 干燥而柔软的嘴唇印上了她的,如同一片羽毛落下,轻轻柔柔地磨蹭了两下。 更为激昂的乐曲声炸响在她的耳边,一切暧昧的声音都被其掩盖。 槐凉的眼前,也好似炸开了一朵朵炫目的烟花。 什么鬼? 她瞪大了眼睛,顿时想要推拒,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紧箍住身体,不得动弹。 而原本唇上轻柔的动作,也变得极富有侵略性。 该死!这家伙的天与咒缚不愧是最强肉体,攥住她两条胳膊的手掌如同铁铸般,她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 感受到对方喷洒的滚烫的鼻息,以及迅速由上颚蔓延至喉咙的麻痒,槐凉简直是又惊又气。 她感觉这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又或着是她在做梦,不然怎么解释,伏黑甚尔现在的行为? 他跟疯了似的,竟然亲了上来? 到底懂不懂基本的社交礼仪啊?还是说手上又没钱花了,想趁此机会强行毛遂自荐,生硬的推销自己? 又或者他跟五条悟的确很不对付,想通过占有她的方式来点刺激的,给对方戴上一顶绿帽子? 不然怎么解释这家伙的反常行径啊! 明明几周目下来,他对她都没有一丝兴趣,只是通力协作的良好‘战友’关系啊? 对于伏黑甚尔,她一直走的是迂回的‘友情亲情线’啊! 一大群草泥马从槐凉的脑袋里呼啸而过。 顾不得可能在非术师面前暴露自己的‘特异功能’,她指尖已经延展出了一缕缕莹白的精神丝,准备回击对方失心疯的冒犯—— 微弱的零星光亮照映出了伏黑甚尔那张极为英俊的脸,也让她看清了对方狂乱而……绝望的神情。 “朋友们,请抓紧最后的10秒钟,咱们的‘自由一分钟’马上就要结束了~” 伏黑甚尔侧过脸,终于结束了这个冗长的吻。 呼吸掠过怀中少女的耳畔,轻声道:“这个就当作这么久以来,我替你做事的额外酬劳好了。” “最后一个消息,抵掉今天的这批咒具,最近,夏油杰接触了一个名为‘真人’的咒灵,正是你遇见过的那只。” “大小姐,我们两清了。” 他是疯了—— 但又疯得不那么彻底。 他也曾质疑过,自己对那个古怪的,可以一遍又一遍回溯时间,甚至穿越到不同空间的少女,到底抱有怎样的情感。 爱? 称不上,像他这样自幼便陷入淤泥里的人,不懂得爱,也没有资格爱人。 就好比一株生长在潮湿污渠里,见不得光的吸血藤,只能通过攀附一个又一个宿主,去寻找那些所谓飘渺虚无的‘爱’。 从一张床,流浪到另一张床——那也不是爱,只是可怜人之间的相互取暖罢了。 他曾经以为她是光一样的存在,对于他这种生物而言,趋光自然也是本能。 但被光照之后,总会带来不可避免的灼痛感。 竟然还奢求这一束光只为自己停留,甚至于升起可笑的,类似于‘嫉妒’之类的陌生情绪—— 则让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更为可笑的存在。 尤其是在他察觉并意识到,所谓的‘光’的本质,也并非纯粹,而是由各种颜色构成。 在不同的‘色温’,会出现不同的‘样貌’之后,竟然还贪恋这样的‘虚假’,他就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他并非无心之人,只是将那颗柔软的脏器怀揣得更为严密,从不轻易示人。 而她……则比他还冷硬得多。 她不懂,甚至也并不向往那些—— 由此,衬得活了这么多年,还隐隐渴望着所谓‘温暖’、‘救赎’、‘光亮’……的他,尤为可笑。 他并非埋怨,也无关指责,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要拯救世界,阻止未来的世界毁灭,多么宏大的愿望啊…… 从过去到现在,所有的记忆都指向一点—— 她没有在等骑士,而是在寻一把利剑。 所以,就让他揣着他那些阴暗粘稠而又见不得光的心思,离她远些好了。 离得远远的,远到再不要有任何奢望。 不要沦落到,像另外那两个家伙那样……更为可怜的境地。 第209章 修改line备注名 自打经过那日伏黑甚尔的‘突袭’,槐凉就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里。 对方撂下的诸如和她‘两清’之类的话语,以及‘亲完就跑’的行为,使得当时的她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不并非整蛊玩笑,也不是他突然脑子抽了疯—— 【检测到主要人物伏黑甚尔好感度:20】 系统的即时播报总做不得假,原来她自以为走的‘盟友’路线,不知何时已然走偏成了‘恋爱’路线? 随之而来的预知画面,则展示了伏黑甚尔明明死亡,却又被特殊术式——降灵术召唤出来,并不受其控制,杀死召唤他的一个老太婆。 然后他又突然出现在了红色章鱼的结界里,杀死了那只拥有智慧的特级咒灵,救下了被困的伏黑惠等人。 槐凉已然发现,伏黑甚尔的‘未来’似乎和缝合线的交集并不多,他和夏油杰、五条悟二人倒是互有交集。 既然这是到目前为止,‘最正确’的一条时间线,那么就代表自己之前的几周目,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到了世界线的进程‘调整’。 所以,或许不能够单纯依靠预知来进行行事。 她时刻谨记着,这并非游乐场,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尽管系统一贯吊着她去‘攻略’之类的行为本身,就特别像游戏。 稍稍捋清了伏黑甚尔或许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槐凉并没有将此事看得太重。 先不论仅仅20的好感度能代表什么,即便真有点什么,也轮不到她考虑,是否让伏黑甚尔作为手中的一把利刃来进行使用。 她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已然退走消失了。 “大小姐,我们两清了”——这是伏黑甚尔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都是成年人了,槐凉自然可以领略到对方话语中的颓然和放弃的意味。 也好,虽然失去了一个集情报探测和强大战力于一体的助力,但想要把玩刀刃,也得考虑是否会失手割伤自己。 对方的主动退却,让她不用烦恼日后该以何种态度与其相处,也不用担心会陷入另一段纠缠的麻烦里了。 毕竟还是那句话,五条悟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在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眼前晃荡的手掌拉回了槐凉的思绪。 她将视线从车窗外不断倒退的,一棵棵挺拔苍翠的树木中抽离,落到了五条悟那张凑得极近的俊脸上。 槐凉在心里叹了口气,言简意赅:“树。” 五条悟一个眼神,车内的隔断便缓缓升起,将驾驶座与超长的后车厢分隔了开来。 “树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看看我嘛~” 五条悟宛若一只史莱姆,过于健壮的身形又黏黏糊糊地凑了过来,缠着槐凉的手指,“手机也别玩了,喝点饮料怎么样?” “才刚到5月,也不知怎么就这么热了。” 说着,他从车内配置的小冰箱里变术法一样的掏出了两个玻璃杯,以及一瓶冰镇的……蜜桃口味饮料。 别人家的‘霸总’在豪车内喝香槟,轮到这个家伙……车里备的全是些甜甜的饮料,倒也不意外。 槐凉伸手抵住对方越发凑近的胸膛,左手仍拿着手机:“谢了,我不渴。” “悟你无聊的话听听音乐,看看视频怎么样?” “不要。” 五条悟见对方眼睛都快粘到手机上了,心里有些吃味,脑袋又凑了过去:“跟谁在聊天呢?这么专心?” 「好的,周末老地方见」 槐凉打完最后一个字,点击了发送键,将屏幕摁熄。 扭过头,身体往左侧侧了下,拉开了与五条悟脑袋的距离,面色不善道:“我说,偷看别人的消息可不是个好习惯,悟君。” 近几个月来的相处,早已让五条悟摸清了槐凉的性情。 对于身怀六眼的他而言,要分辨一个人是真的生气,还是色厉荏苒……不要太简单。 就比如现在,她对他粘得紧又悄悄偷看信息的行为有不满,但并未到发火的程度。 “给硝子的备注是‘巨能喝的奶妈’,那我的是什么?” 五条悟一下来了兴致,顺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line翻到和槐凉的通讯界面,献宝似地展示。 “当当——我给你的备注是‘最最最最最爱的凉酱’呢,你给我的呢?” “无不无聊。” 槐凉不想被对方带入‘幼稚园小班谈话’的圈子里,“没有,就是你的名字。” “那怎么行呢?也太冷漠了吧,明明我们已经——” “停、停、停——” 连声制止住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暴言,槐凉真想让时间倒退回4个月前。 都说酒色误人,她怎么就没有禁得住这家伙的撩拨,就那么亲上去了呢? 虽然她并不属于会自我压抑且亏待自己的类型,和五条悟维持‘平和’的状态也更有利于搜寻缝合线的线索—— 可是也没有谁告诉过他,明明之前看起来已经是独当一面、雷厉风行的五条家家主,没成想一谈起了‘恋爱’,就立马原形毕露。 什么‘知情识趣’、‘成熟稳重’都是瞎扯,一个表面光的样子货。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暴露其幼稚且占有欲极强的一面来,就像此刻,就差明说想要查看她手机了。 即便已经十分温和地铺垫了‘想看看备注’,主动展示他的手机界面,其根本还是想要在她这儿讨点儿好处。 她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跟对方掰扯。 好不容易让对方答应了,带她回五条老宅——去看已经被他诱拐到了宅子里开发咒术及体术的虎杖悠仁,以及暂时延缓其入学的乙骨犹太。 槐凉将手机随手一抛:“你自己想改什么就改吧。” 接过机身的五条悟,虽然嘴里还嘟囔着‘这怎么好意思’,‘要你给我备注才有意义’之类的屁话。 但他的手指头,已经十分诚实地开动了。 “嗯……不如情侣名‘最最最最最爱的悟君’?不行,不太符合凉酱你的取名风格。” 五条悟一手支着脑袋,“让我想想,不如就这个好了。” 纠结了好几分钟,槐凉的手机才被物归原主。 她低头一看,顿时满头黑线。 第210章 他果然别有用心 好家伙,原本的‘gojo satoru’已然变成了‘婴儿般蓝色眼睛的恋人’。 槐凉深呼吸了几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发问:“这就是你认为的,我的取名风格?” 五条悟一脸骄傲自得:“对啊,类比硝子的‘巨能喝的奶妈’,不正是把一个人的特长和身份相结合吗?” “那么我的特长就是眼睛特别好看,身份是凉酱你的恋人,有什么不对?” 虽然逻辑是这样没错,但取出来的这个备注也太破羞耻了吧! 还有‘特长是眼睛特别好看’又是什么?这家伙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恋啊! 槐凉抓起手机,不顾五条悟“不要”的阻拦,开始重新设置备注名。 无奈,大势已去,五条悟嘴巴翘得都快挂起油壶了:“真狠心啊,连伏黑惠都可以拥有单独的‘惠’字作为备注名,到了我这个未婚夫这里,还是连名带姓的——” “第五大洋?” 五条悟假意委屈的‘抽泣’被递到面前的手机屏所吸引,“为什么是这个?” “世界地理学过?” 眼珠一转,五条悟恍然所悟,“世界上有七大洲和四大洋,其中的四大洋分别是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和北冰洋。” “那我是第五大洋……” 五条悟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凉酱的意思是我的眼睛好看到,可以被称为第五大洋的程度吗?” 过于兴奋的他,一把揽住槐凉的脑袋,在她脸颊上‘吧唧’就是重重的一口:“我喜欢这个备注名字!” 槐凉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制止其可能随后而来的‘发疯’,大白天的,前面还有司机,她可不想被迫成为五条家主桃色绯闻里的一环。 “说点正事,乙骨忧太……你打算让他多久入学?” 行驶在偏僻山路上的汽车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拐,槐凉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不会因为盘星教的缘故,把他在五条老宅藏一辈子吧?” “这不是为了保住乙骨忧太的恋人嘛——” 五条悟耸了耸肩,“那个家伙的进步速度很快,拥有术式‘模仿’,和名字一样,可以模仿复刻他人的术式,比如他们同期的学生狗卷棘的咒言术,他加以练习也可以复制,只是威力可能要小一些。” “而且他还拥有相当于‘式神’的特级咒灵祈本里香的协助,更是如虎添翼,他可以不断使用源自于‘她’的咒力。” “所以,理论上来讲,他拥有无限咒力,只是体术差了些,假以时日会成长到非常变态的程度哦~” 淦!夏油杰你真是点儿背啊! 这不妥妥专克你的咒灵‘车轮战’吗?要是没有领域必中,或者别的特殊的能力将它一击必杀,耗到后面指不定谁能赢。 万一他还和祈本里香有着别的什么特殊融合技之类的,那胜负则更难预料。 槐凉的心底升腾起了些焦躁的情绪,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日里的平淡无波。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打探着有用的情报,“是吗?那悟君的意思,他会比你还要厉害?” 五条悟摇头,不管是出于一向的自信心,还是想要在心爱之人面前多多表现,他毫不犹豫道:“没有六眼的他,可复制不了我的无下限,自然也无法使用苍、赫、茈——乃至无量空处。” “我可是最强的。” 槐凉翻了个白眼:“啊,是是是,你们是最强的。” 真要是最强,怎么会落到一个被他人占据了身体,另外一个直接被腰斩? “‘你们’?” 五条悟捕捉到了对方言语中的‘漏洞’,挑了下眉,“凉酱似乎对我的学生时代很熟悉嘛,知道我当年和杰并称最强的往事哦?” “跟硝子喝酒的时候听她说的。” 槐凉立刻绕过这个危险话题,“还有你喝醉酒后的糗事之类的,好奇悟君的过往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凉酱想要了解我的过去可以直接开口问我哦。” 五条悟定定的看向她,“有关凉酱的过去,我还是一头雾水呢,但是没关系,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了解的。” “复制他人术式的能力,跟缝合线类似,只不过他需要将脑子移植进咒术师的体内,才可以复刻身体内所含的术式……” 槐凉蹙了下眉,将话题再度扯开,“而乙骨忧太,则并不用如此麻烦。” “虽然也会受到术式强度,以及自身领悟练习程度的限制——但现在的他如果对上夏油杰应该还是很危险。” 五条悟抿了抿唇,“谁危险?” 槐凉:? “主语听不明确吗?” “是有一点模糊哦。” 五条悟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我不想从凉酱的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尤其是杰。” 槐凉翻了个偌大的白眼:“怎么,之后会发展到不能回男性的消息,再到跟陌生人说话,再到不能外出?” “悟君似乎没有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这样看似被‘爱意’或‘醋意’这类糖纸包裹的东西……可不是糖。” 将脸侧的一缕碎发捋至耳后,槐凉彻底地冷下了脸,警告道,“我可不会像那些笨蛋一样,把‘毒药’当作糖果给吃进肚子里。” 眼看车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而又紧绷,五条悟再度败下了阵来。 呐呐解释道:“你误会我了凉酱……只是因为我不满杰他刻意针对你的行径——” “哦?针对我?” 槐凉双手抱臂,肃着一张脸,“你是指最近那些接二连三被我打走的废物?” 五条悟点头:“咒诅师的信息网络里出现了想要活捉你的委托,20个亿。” 槐凉一时不知该为自己暴涨的身价而感到自得,还是该为夏油杰撤下了所谓‘爱情’的伪装而感到庆幸。 她就说,哪有位高权重的男人会对一个初遇就是‘被贩卖的金丝雀’一样的女人,一见钟情? 哪怕是拥有刻在骨子里的‘救风尘’情结在作祟,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他果然别有用心。 第211章 亏本的买卖 是因为第一眼,就发现了她和五条悟曾经的槐氏未婚妻,拥有同一张脸? 还是因为揣测她拥有替命术式,于是想要以‘追求爱情’的戏码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 笑了,就这点手段还想骗她?再练一百年吧。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在暗中不断觊觎自己的人,她却要想办法保住对方的性命。 怎么算,都是一笔亏本买卖。 似乎察觉出了槐凉的犹疑,五条悟咧开了嘴角,爽朗一笑:“照我之前的推测,缝合线想要的就是杰的身体呢,但是我又特别不满他想豢养你的行径,所以——” “不如我先把他杀掉,再把他的身体焚化了,缝合线就用不上这具身体了吧?” 是了,这的确是效率最佳且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槐凉却从未往这个方向思考过。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并没有想要夏油杰的性命,至于缘由……她拒绝去深思。 “这,倒也不必如此。” 话音刚落,她便在五条悟的脸上瞧见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心知要遭。 于是立刻倒打一耙,甩锅道:“不是悟君在说不要提起他的名字吗?明明自己说得比谁都要频繁吧?” “而且……他不是你的挚友吗?又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在我眼中的悟君可从不是滥杀之人呢。” 五条悟耸了耸肩,作出无奈状:“没办法,谁叫我的未婚妻太有魅力了呢,总是惹人念念不忘。” “好在伏黑惠那小子还算知趣,主动掐灭了心里那点儿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还有原本一直替你办事的伏黑甚尔,这两个月也没有再出现了。” 说着,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这么算起来,好像有威胁的,就只剩下杰了呢。” 槐凉只想把这个危险话题赶紧结束掉:“不要什么都往那方面扯,惠我只把他当弟弟看,甚尔君是一个极好的合作伙伴,至于夏油杰——” “他只是想要‘多一条命’罢了。” 五条悟转过了身,看向自己所在的右侧的窗外:“凉酱能想得这么明白,真好。” 缓缓垂下了眼帘,他幽幽地说:“只是……我也不知道是该感到开心,还是悲哀呢。” 又来了。 槐凉发现,近一个多月来,似乎总能从对方嘴里听到这类不知所云的话。 都快让她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了,恋爱中的男人的脑回路,真的很难懂。 槐凉又不禁想起了伏黑甚尔与她诀别前,告知的最后一个消息—— 夏油杰和灵魂系的特级咒灵真人,搅和到一起了。 真人在她这儿,可是明牌的缝合线的同伙。 真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与虎谋皮? 缝合线的最终目的暂时不得而知,但封印住五条悟,肯定是怕对方影响他的计划。 以他自己的能力杀又杀不死,所以才机关算尽,把对方用狱门疆关起来。 她只知晓缝合线想要获得夏油杰的身体,以及费尽心思自己诞育了虎杖悠仁下来。 可这二者之间有何联系……暂时不得而知。 不过,如果倒推的话,已知两面宿傩最终解除了封印,甚至还占用了伏黑惠的身体,将五条悟斩杀—— 这也意味着两面宿傩甚至还战胜了,伏黑惠的最终的大招召唤出无法调伏的异界神将,魔虚罗。 那么近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不停收集手指的组织,多半是缝合线及与他合作的那几个智慧型咒灵。 缝合线为什么要把两面宿傩放出来?难道不怕失控吗? 以祂强到几乎脱离了人类范畴的程度……根本不会受人控制的吧? 至于那几个智慧型特级咒灵的目的则比较容易猜测,反正就是杀人,提高咒灵的地位,搞不好想把人杀光都不一定。 所以放两面宿傩出来,或许也是缝合线给出的合作条件之一? 那么夏油杰又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他也因为厌恶非术师的存在,所以想把所有非术师都杀光? 还是缝合线像她给伏黑甚尔画大饼一样,他也给夏油杰描绘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未来蓝图? 又或者……他们私下里做了一笔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或许,她不能够再这样被动等待下去了,等见完乙骨忧太,确定他的威胁程度之后——有必要和夏油杰再见一面了。 “关于津美纪昏睡的事情,我也有了一点猜想。” 槐凉将自己曾带着家入硝子一到去医院里,给伏黑津美纪做过检查的事情和盘托出,“当时我的精神力还不足够,将位于她脑内的那股古怪的‘活’的咒力抽离。” “但现在或许可以一试,我怀疑针对津美纪所谓的‘诅咒’,也是缝合线所为。” 是了,在最原本的时间线里,星浆体任务中伏黑甚尔接到截杀天内理子的委托,后被五条悟所杀。 失去庇护的伏黑惠,若不是因为五条悟的交涉,最后就会落到禅院家的手里。 是了,在最原本的时间线里: 星浆体任务中,伏黑甚尔接到截杀天内理子的委托,成为促成夏油杰黑化的一环,后被五条悟所杀。 失去庇护的伏黑惠若不是因为五条悟的交涉,最后就会落到禅院家的手里。 再之后就是伏黑津美纪被诅咒陷入了昏迷的植物人状态,伏黑惠也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被宿傩占据了身体—— 一整个‘伏黑家’被缝合线算计得明明白白。 这周目伏黑甚尔没死……他会对整个‘未来’引起什么样的变数吗? “听你的说法,那个缝合线似乎极为擅长对人类的脑部进行作业改造,我想,伏黑津美纪脸上浮起的黑纹咒印,不仅仅是诅咒。” 搁在腿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敲了敲,五条悟低声道:“咒印中的咒力可不是‘活’的,那么难抽取,或许是他将‘活’的咒物,塞进了伏黑津美纪的身体里。” “以此,对她的身体进行改造呢?” 谈话间,汽车稳稳地停在了一方极尽古朴与威严的巨大的宅门外。 “到了。” 五条悟拉开车门把手,冲槐凉抬了抬下巴,“走吧,只要见到虎杖悠仁,或许我们很快就可以验证……这个猜想。” 第212章 可以救人的试验 见到虎杖悠仁的第一眼,槐凉便不禁感叹,这小鬼的一头粉毛竟然是天生的。 当年她还腹诽过虎杖倭助挺潮一老头,竟然给小孙子染粉毛。 “哈,五条老师!” 少年的身躯已随着年龄的增加逐渐长开,虽然还带着些青涩的气息,远远望去也已经有了几分成人的高大。 “这位就是五条老师常挂在嘴边的未婚妻吧?初次见面,我是虎杖悠仁,请多多指教!” 第二眼,便判断出了对方的‘直球’属性,大概是热爱运动的‘小太阳’类型的男孩子? 不像伏黑惠略显疏离气质的少年老成,也不似站在他身侧的乙骨忧太那般安静内敛—— 欸? 短短4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乙骨忧太早已不复之前的战战兢兢。 原本总低垂着的脑袋的一个人,此刻竟然也适应了看向来人的眼睛。 不过五条悟似乎并未告知他,自己的未婚妻姓甚名谁。 以至于他此刻的嘴巴张大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 槐凉喜欢跟真诚、率真这类人打交道。 于是在虎杖悠仁弯腰行礼以示对‘师母’的尊重之后,也言笑晏晏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悠仁君看起来很有活力呢,在这边的日子还过得习惯吗?” 虎杖悠仁挠了挠后脑勺,脸上依旧带着爽朗的笑意:“啊,说起来非常感谢五条老师可以带我来这边练习咒术和体术呢。” “不断变强的感觉很棒,而且爷爷在医院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五条悟顺手把乙骨忧太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轻轻一抬。 而后适时出声:“忧太似乎有些吃惊?说起来之前凉酱还和你在便利店里一起工作过呢。” 乙骨忧太的黑眼圈就没消下去过,此时只觉得脑壳更痛了:“所以,4个多月之前在便利店里,是五条老师你第一次见到凉桑?” “没错哦~” 五条悟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是不是和我很般配呢?就像你和里香一样哦~” “话说,今年冬天我们就会举行婚礼大典呢,就在五条老宅——到时候你和悠仁也一定要来哦。” 槐凉拆台:“喂——都说了我还没有答应。” “嗯?凉酱之前明明和我约定了一年为期……要反悔吗?” 顿了顿,五条悟又凑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在学生面前给我点面子嘛。” 槐凉面无表情:“鉴于你还没有老到得老年痴呆症的程度,或许要让硝子给你查查有没有早期臆症的发病征兆了。” 五条悟瘪了瘪嘴:“嘴真毒啊,难道凉酱不想和我结婚吗?” “啊,我知道了,我懂的,你是想要有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我会好好准备的!” “谢邀,但请你不要再发癫了。” 眼见二人你来我往的拌起了嘴,被晾到一旁的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开始了小声蛐蛐。 “看起来好像是‘一头热’呢,话说年龄差有快10岁了吧?” ——这是为相处下来后感官还不错的‘前同事’而担忧的乙骨忧太。 “话说这么短时间就订婚真的不会太草率了吗?凉桑应该不会是被花言巧语所蒙蔽了吧……” “可是看外形的确很般配欸,而且五条老师不戴绷带或者眼罩,头发散下来的时候看起来也才20出头,刚好欸。” ——这是没什么心眼子,大大咧咧的虎杖悠仁。 “槐小姐不也是咒术师吗?听说还很厉害,强强联合挺好的欸……” “喂,小鬼头们,我可还没耳聋到这种地步,全部都听见了哦~” 五条悟在与槐凉的‘唇枪舌剑’中再度败下了阵来,但这不意味着他拿自己的学生们没有办法。 “待会儿我会陪你们‘好好’练练的,不过现在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悠仁你进行配合——” 说着,他从休闲西裤里掏出来了一颗拇指大小的圆形珠子,泛着莹莹的玉色。 乙骨忧太敏锐地从此物上感应到了一股令人不舒服的咒力,疑惑问道:“这个……应该是五条老师你之前跟我们科普过的咒物吧?” 虎杖悠仁也开始了抢答:“我知道,除了武具道具之外的所有蕴含着咒力的物体,都被统称为‘咒物’。” “像之前五条老师给我们展示过的一根因封印松动后,引来方圆数十里诅咒汇聚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就是特级咒物,通常被用来‘以毒攻毒’,镇压在咒灵易聚地带。” “这颗珠子散发出来的咒力,应该还没有到特级咒物的程度。” 乙骨忧太接过话茬,“所以需要悠仁做什么呢?” “啊——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的一枚‘骨珠’。” 五条悟将手伸向前,“等级还不到三级的程度,只需要悠仁你将它吞进肚子里就好了。” “老师就在旁边,不会让你出事的。” “这……恐怕不行吧!” 乙骨忧太虽然害怕,还是出声阻止,“咒物都凝聚着不少负面的咒力,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吞进肚子里,万一有什么——” “没关系的哦。” 五条悟温柔地打断了对方的揣测,“只是一个小小的试验,如果验证成功的话,会帮到老师很大一个忙呢。” “而且说不定,可以挽救伏黑惠姐姐的生命哦~悠仁愿意试一试吗?我用性命保证,这种强度的咒物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 一听闻此举可以帮到老师,还可以救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虎杖悠仁,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接过了五条悟手中的珠子。 在乙骨忧太震惊到来不及阻止的表情下,仰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就将骨珠吞进了肚子里。 “怎么样?悠仁你有什么感觉吗?” 下一秒,繁复而诡异的花纹如藤蔓般,突然从虎杖悠仁裸露的手臂及脖颈上钻出—— 乙骨忧太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地攥住了对方的手臂。 他伸手搓了搓皮肤上浮起的黑色花纹,失声问道:“这,这是什么?” 五条悟也紧盯住虎杖悠仁的瞳孔,沉声问道:“怎么样?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第213章 保护(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虎杖悠仁先是伸出双手,看了看浮现在胳膊上的黑色纹路。 而后闭上眼静静感受了一番心脏的跳动,以及血管里血液的流动。 旋即,他再尝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的咒力,甚至还跃跃欲试地打了几套体术拳法,身体依然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他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半是疑惑,半是兴奋道:“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啪啪啪——” 五条悟一边鼓掌,一边边凑近,用‘六眼’上下扫视过对方的身体,确认的确没有任何被咒物所含的诅咒所侵蚀。 他轻舒了一口气,回头冲槐凉笑道:“我想,我知道缝合线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虎杖悠仁,是缝合线阴谋漩涡里的一环。 但考虑到他现如今的年纪,如果知道自己的诞生都是被他人侵占了自己母亲的身体所完成—— 也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既然是‘小太阳’,就先这样开朗活泼的继续‘照耀’他人就好了,没必要太早接触这些过于沉重的东西。 槐凉自然读懂了五条悟的‘哑谜’,略一点头:“看来你得多花些心思在五条家的结界以及守卫上了。” 缝合线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换来了或许可以容纳两面宿傩重见天日的‘容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五条悟拍胸脯保证:“放心,交给我好了~” 乙骨忧太一会儿看看五条悟,一会儿又看看槐凉,搞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以他聪明的脑袋,还是听出了一点苗头。 那就是虎杖悠仁因可以容纳咒物这一特性,变得很重要,或许有人会要伤害他。 不过……那都是大人物们操心的事情了,现在更要紧的是—— “五条老师,悠仁之后不会要一直顶着这些黑色的咒印纹路生活吧?” 乙骨忧太弱弱发声:“虽然看着像纹身一样还挺酷的,但是对于悠仁现在的年纪来说似乎也不太合适……会被人当作不良的吧。” “嘛,没有关系,明天我就会让硝子——忧太你也见过的,来京都这边一趟,给悠仁把肚子里的骨珠取出来的。” 五条悟点了点太阳穴处的白色绷带,“咒印的浮现源自于悠仁体内的骨珠咒物,只要将它取出来,这些黑色咒印便自然会消退。” 虎杖悠仁这会儿才迟钝地摸了摸肚子:“那需要开刀取出吗?” “恐怕是呢,而且担心骨珠附着在身体里,导致胃的内壁粘膜与其粘黏,所以需要切开胃部组织哦~” 槐凉不太看得惯无良教师欺负老实学生的行为:“别听他的,故意吓你呢。” 说着她也上前了几步,放轻了声音:“把嘴巴张开,我来帮你弄出来。” 虎杖悠仁瞥了眼自家老师的神情,见对方没有异议,随后便乖乖张开了嘴。 从指尖蔓延出了几缕莹白的细丝,槐凉低声安抚:“不用害怕,只要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以搞定了——” 他浅棕色的眼珠子转了转,表示了解。 几乎是瞬间发生的事,槐凉的精神丝宛若自带内窥镜一般延伸进了对方的喉管,精准找到了那颗骨珠,卷住往外迅速一拽。 “呕——” 她略显嫌弃地拎着裹了胃酸的骨珠扔进一旁的莲缸里涮了涮,将它抛到了五条悟的脚下。 乙骨忧太替可怜的学弟拍了拍背,以此缓解对方身体的不适感。 五条悟略微抬手,地上的骨珠似有引力般随着他手掌隔空操纵的弧度,落入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木盒里。 把盒子往裤兜里一揣,他点了点头:“运气不错,解决了一件事情,那么还剩下另外一件。” 说着,他将视线投向了正关爱‘师弟’的乙骨忧太身上,“外界一直在传盘星教的教主觊觎你的女朋友里香。” “那家伙是我学生时代的挚友哦,非常强,十年之前就已经被评定为特级咒术师了呢~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槐凉一听,顿时满头黑线,什么叫做‘觊觎你的女朋友里香’? 明明只是想要收服一只新的特级咒灵好吗!这话说得那么暧昧…… “那个……五条老师,咒灵操使夏油杰的名头我有听说过啦。” 乙骨忧太鼓足了勇气,低声反驳道,“他是想要咒灵里香为他所用,不是别的什么——而且一直是里香在保护我呢。” “有什么差别吗?” 五条悟歪了歪头,不解,“不都是想要把里香从你身边带走?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当老师没有提过好了。” “不是的不是的——” 乙骨忧太连连挥手,“我当然想要和里香永远在一起,只是……” 槐凉突然插言:“只是我觉得,或许正是因为忧太你有这样的想法,所以里香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哦。” 五条悟愣了愣,随后扯了下嘴角:“嘛,凉酱是在‘劝降’吗?” 乙骨忧太似乎没有听懂槐凉的言下之意,又或者听懂了,只是本能地抗拒那样的可能性。 惊讶和恐惧之下,他连声音都变了,仿佛被人掐住了嗓子:“凉桑你的意思……难道是我诅咒了里香?而不是里香想要留在我身边?” 槐凉先是看向五条悟,冷静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当然不是,只是我认为可以让忧太知道更多的可能性,以此……做出选择而已。” “或许,会有解除诅咒的可能呢?” 顿了顿,她又望向了乙骨忧太,以及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其身后的庞大咒灵,祈本里香。 她似乎保留了小女孩时期的天性,发现乙骨忧太的情绪低落,露出了哀伤的表情,顿时也着急地围着他打转。 “忧太……忧太……” “不要……不、不开心……笑……” 乙骨忧太朝着槐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勉强的笑容:“谢谢凉桑的提醒,我、我会好好想想的。” 五条悟再度拍了拍手掌,打断此刻略显沉重的氛围:“嘛,那么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们两个,谁先开始跟我对练?” 第214章 勾起的好奇心 五条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槐凉,“凉酱,你要和他们对练试试吗?” 槐凉摇头:“不了,既然你是他们的老师,就好好训练他们好了。” “我随便到处转转。” 倒不是她不想再看看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大招’没有施展。 只是方才提出‘是乙骨忧太诅咒了祈本里香’的可能性,已然引起了五条悟的注意—— 她的确在之前生出过要不然助夏油杰一臂之力,夺取特级咒灵祈本里香的想法。 不过这个念头,在得知他和缝合线搅和到了一起之后,便打消了。 即便红章鱼以及眼睛长枯枝的这两个特级咒灵比不上祈本里香,但那个名为真人的人形咒灵,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不一般的意味。 她有一种预感,若是待它成长起来,并不会比祈本里香差。 “噢,那要我唤个侍从带你好好逛一下五条古宅吗?占地蛮大的,景致也不错~” 五条悟冲槐凉笑了笑,“唔,反正等咱们结婚之后,整座宅子也都属于你……随便你怎么逛。” “要是有哪处不喜欢的地方,可以让下面的人按照你的喜好重新改建,还有咱们居住的主院一定要——” “停停停——” 槐凉连声制止了对方的‘白日梦’,没好气道:“我就四处走走看看,不会迷路的,不用派人专门跟着我了。” “好嘛~那等我这边结束再来找你,随时保持手机畅通哦~” “知道了。” 未免再听到什么‘反动的言论’,槐凉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五条家的演武场。 她也曾试着揣摩过那几个智慧型特级咒灵的形成缘由,红章鱼差不多可以和海洋划上等号。 而施展开的鲜花领域竟然能迷惑住伏黑甚尔的枯枝眼睛咒灵,则被她和森林植物联系到了一起。 唯独真人,他保留着人类的形状。 如若不是皮肤过于苍白,以及密布的补丁线条让他看起来像个缝缝补补的布娃娃,他几乎与人类的外表无二。 他又是因何而形成的咒灵呢? 不过话说回来,夏油杰可是咒灵操使,成长到如今的地步显然绝大多数的咒灵都抵抗不了他的术式—— 缝合线却敢派出真人和他进行接触,这是不是意味着,它有其他的保命手段? 又或者,夏油杰暂时按捺住了收服那几个咒灵的想法,以此来完成和缝合线的交易。 可以让他获得比这几个咒灵……还要更大的利益? 等此间事了,她一定要去再见夏油杰一面,搞清楚他到底会不会‘玩火自焚’。 来京都的这一趟收获颇丰,明确获知了缝合线那扭曲而恶心的‘制作完美容器’的计划。 一定要在虎杖悠仁被强喂进两面宿傩的手指之前,找到缝合线的下落,并杀死他。 所以,去见夏油杰,或许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缝合线的消息。 要是运气好,可以说动夏油杰,甚至能组个局,给那个阴谋家来一个瓮中捉鳖!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缝合线所制作的容器或许也不止虎杖悠仁这一个。 就好比伏黑津美纪,她的大脑中被缝合线植入了一个微小的咒物。 其目的,或许也是为了测试,她是否能成为两面宿傩的容器。 只不过很可惜,她没能经受得住咒物的冲击,所以陷入了植物人般昏迷的状态。 等这次回到东京,她一定要立刻前往医院,将津美纪脑子里的细微咒物给取出来。 等等,不对—— 她明明从五条悟那里得知,如果普通人没能经受住咒物释放的咒力,是会变成咒物附身在人体,获得肉体状态。 被附身的人是没有意识的,会被咒物彻底掌握身体的主导权。 可经过上周目在伏黑家隔壁的日子,槐凉自然知晓伏黑津美纪就是一个咒力微弱的普通人。 她又是如何经受住咒物的侵蚀的? 难不成是缝合线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改造? 按这个逻辑推理下去,如果想要让两面宿傩降临,至少找到一个可以暂时承受住其咒物手指强大的咒力,身体不溃散成怪物的‘容器’。 虎杖悠仁是缝合线精心设计后产下的,他一定能承受得住。 甚至从刚才他吞下骨珠后的反应来看,或许他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两面宿傩手指’咒物的反应。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缝合线会愿意跟咒灵们达成协议了。 因为……他似乎掌握了或许可以‘掌控’两面宿傩的方法。 槐凉大胆猜测,以宿傩的灵魂强度,以及虎杖悠仁作为‘容器’的牢固程度,或许可能会出现一方无法完全压制住另一方—— 导致两个灵魂,共同生存在一个躯体内的有趣情况。 还需要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她在‘未来画面’里,看到的宿傩斩杀五条悟的画面,是其寄生在伏黑惠的身体中,所做的事情。 所以……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身体都可以承受住宿傩的‘受肉’,至于具体缘由,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加以分析。 伏黑惠如何暂时不得而知,虎杖悠仁真正的母亲的信息也已经挖掘得差不多了,除了反重力术式之外,似乎没有别的特别之处。 那么或许,虎杖悠仁能成为‘完美容器’的缘由,得从他的父亲——虎杖仁的身上去找了。 “抱歉,槐小姐,这处院落由家主大人交代过,谁都不可以进去。” 脑子里设想着各种可能性的槐凉,并没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凭着‘肌肉记忆’,走到了她‘曾经’居住过的夭采院门口。 远远望去,位于院落中的那棵巨大桃树的树冠早已盖过了院墙,在初夏的时节里,呈现出一片葱葱郁郁的绿。 这条时间线上,这方院落并不叫‘夭采院’,院落大门上挂着的木匾没有任何文字。 或许是一个……无名院? “抱歉,我现在就离开。” 槐凉绕着这处院落转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分布了不少‘眼线’。 很好,成功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第215章 你都看到了呀? 槐凉此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拥有极为旺盛的好奇心。 这也体现在她幼时在孤儿院里待的时间里,就尝试过各种方式窥探及取得和外面的联系。 若不是王都每年都会派专人行至各地,对年满8-12岁的儿童进行精神力检测,而她又恰好觉醒了精神力,被检测出后带回了王都—— 她或许已然带着辛苦攒下的一点小钱,从孤儿院里逃出去,独自营生了。 这会儿,她便寻了个僻静处,发动影子穿梭的能力。 再结合她当年为了从五条家出逃,而修炼出的一手厉害的破解结界之术,很快便悄无声息地在院落外的那层结界上开了个小口子。 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钻进了院内那棵百年桃树下的余荫里。 回想起女侍口中‘私闯进去的话会没命’的恐惧和告诫,槐凉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倒要看看,五条悟如此行事遮掩,这院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小心地用精神细丝探查了一遍四周,确定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槐凉小心地从桃树巨大的树干后探出了身。 槐凉的记忆力一向不错,更遑论是自己住过4年多的院落—— 这处地方明显被精心打理过,入目皆是熟悉的画面。 小池塘里蓄养着一簇簇的莲花荷叶,十几尾小红金鱼在其中游曳嬉戏。 和室内的桌椅矮几,床榻窗柩竟然都一比一复刻成了她曾经生活过的模样。 看得槐凉连连咋舌,五条悟那家伙的梦境也未免过于真实了些,记性也是一等一的好,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在现实里一一还原。 她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妙,对方的执念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不是,神经病吧! 怎么会有人有这闲功夫,尝试把梦里的景象全部还原的?嫌钱烧手吗?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整个和室里唯一与她记忆中不同的,则是密密麻麻悬挂在墙面上的少女画像。 有躺在矮塌上捧着书卷的;有一手捧着脸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有在厨房里研制糕点的;也有什么都不坐靠着窗柩发呆的…… 即便每张画中少女的五官都是空白的,但画面中总会有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环绕在她的身边。 槐凉看得眼皮直跳,她可没忘记自己曾经糊弄过少年五条悟的许愿孔明灯,上面的耄耋图,即猫扑蝴蝶的国画。 她把五条悟比作猫,可这室内的每一张画里少女的周围都围绕了一只蝴蝶,她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读懂其中的意味。 五条悟分明是把她比作了蝴蝶,而他自己就是那只猫! 脑子里一瞬间掠过不少可怖的念头,她不断回想起近段时间里,对方说起的那些看似古怪又似乎并非全无逻辑的话语。 再倒推回以前,那些近乎被她遗忘,却又令她莫名在意,于是被保存在了脑海某个不知名角落里的记忆碎片—— 五条悟对夏油杰与她之间关系的过分在意;她没有出现在这条时间线上的星浆体任务结局‘自动’的改变;夏油杰也总被梦境困扰的现状…… 还有,系统语焉不详的‘到目前为止最正确的一条时间线’。 她一直在回想,究竟是何种情况,才能让她在其他时间线里做过的行动,影响到现在的这条时间线? 结合一、二周目‘时间回溯’这一概念,乃至她被抛回二十世纪初的五条家,又抛到了现今2017年的世界,如果……并不止她这个‘玩家’才会拥有全部记忆呢? 如果,作为这个巨大的‘游乐场’的主要‘npc’,也因为某种缘故,觉醒了记忆呢? 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从她的脖颈处往外冒。 在她被槐氏卖进五条家的那段时间,五条悟几乎以一种变态的速度领悟了苍和反转术式,或许就有‘记忆’累积的结果。 她还记得,自己最后跑路时,对方竟然还使出了‘瞬移’这一能力。 那可是在二周目的末尾,五条悟都快成年了才勉强可以操作。 还有他脑海里的那棵古怪的花树,从刚刚发芽的种子,到抽枝成小树,再到现如今长到如此遮天蔽日的程度……该不会正是他原本的记忆在慢慢苏醒吧? 思及此,槐凉不禁冷汗涔涔。 她可没忘记之前和五条悟纠缠的那些过往。 一周目,她是身份存疑的转校生,尝试攻略过夏油杰,和五条悟没什么发展,这周目没什么问题。 二周目,她成了盘星教高层的孤女,还身兼天一教教主身份,接触到了槐氏一族的秘辛。 跟夏油杰打得火热,成为对方女朋友身份的同时,又引来了五条悟的追逐挖墙脚,她顺水推舟提出了和夏油杰结束关系后就和他在一起。 可实际上最后一个月,二人的相处几乎与情侣无异,她并未抗拒五条悟的亲密。 被夏油杰一刀捅死后,又被五条悟‘诅咒’,以灵魂状态进入了跳海自尽的五条悟的未婚妻的身体里,跟对方玩起了青梅竹马的‘过家家游戏’。 也正是从这里开始,她发现了五条悟的偏执和独占欲,考虑到有了一定保命能力,五条家不再适合她追踪缝合线,便策划了逃跑。 ——还他x的当着五条悟的面被系统给传送走的! 过往那些她都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反正在五条悟的记忆里,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出现,。 一个人在不同的时空做出不同的选择,达成不同的结果……这很合理吧? 即便一、二、三周目的身份不同,也不碍事,这世界上有几十亿人口,有长得极为相似之人,也不是不可能。 可被神秘力量瞬间透明化传送走……这要如何掩盖啊? 即便她推诿说不知情,也不妨碍对方做出一系列遐想吧?更何况,这人本就极为聪明,脑子一向转得快。 槐凉简直焦虑得快要啃手指甲了,也不知道那家伙回想到哪周目了?还是说,只会记起一些给他造成强烈刺激的片段? 她现在立马跑路还来得及吗? “哈,原来你在这里啊,凉酱。” 槐凉刚升起这个念头,一道高大而狭长的影子,随着阳光的照射,探进了和室里。 影子的主人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困扰。 他抿了下嘴唇,声音低沉而晦涩,“你都看到了呀?” 第216章 爱和x爱的区别 一股寒意,自尾椎处似闪电炸开般蔓延至整条脊柱,迅速窜向四肢百骸。 槐凉到底不是普通人,即便有过出逃被抓个正着的经历,此刻也强行镇定了下来。 她做出一番意外中掺杂着心虚的表情,假笑了两声,随后开口:“哈哈,不好意思了悟。” “本来我没想进来的,只是听了女侍的说辞后太过好奇了,没想到你还会画画。” “噢,以前没事的时候随便学的,自然比不得凉酱你的画技精湛。” 槐凉心里一紧,由假笑变为了糊弄的干笑,摆了摆手:“我可从未学过画画,哪里比得上你呢。” 开玩笑,即便对方的确在梦中梦见了‘在她院子里放孔明灯’那晚的画面,她当然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梦中人。 又或者,他回忆起了几周目的记忆,她更不能大大咧咧承认自己同样也有记忆。 槐凉迎着五条悟所站的长廊,想往和室外走,刚一迈腿,对方就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门框,往里跨了一步。 “原来是这样,本来想说,如果凉酱会作画的话,今年我的生日礼物就想要你帮我画一幅肖像好了。” 槐凉被堵了个正着,只好故作自然地往室内的矮几前一坐,不动声色地和对方拉开了距离:“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的话,我可以学,不过——” 她的视线流转到墙面上铺天盖地的一张张画质,故作嗔意道,“这些还是撤掉吧?” 五条悟饶有兴味地跟了过来,挤着坐到了她的身侧:“怎么,难道你也会吃醋?” 槐凉难得势弱,捏着鼻子认了对方的腻歪:“只是有些感叹,我这么大一个活人,还争不过虚无缥缈的‘梦中人’?” “哦,不过我确信梦里的人就是凉酱呢。” 五条悟挨挨蹭蹭地将人揽进了怀里,“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前世……又或者平行世界吗?说不定我们在好多个不同的世界里都认识呢。” “就比如我梦里的世界,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或许……你合该跟我在一起?” “呵呵,可能吧。” 槐凉一边应付着五条悟一个又一个抛出来的,看似闲聊,实则满满试探的问题陷阱,一边脑子疯狂运作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没有让对方停止‘记忆回溯’的方法吗? 譬如再度进入他的精神领域里,把那棵树给砍了? 不行,精神领域与一个人的大脑及灵魂都息息相关,万一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譬如脑死亡之类的怎么办? “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所以只能过来找你了。” 五条悟又似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木匣子,“刚好前段时间请了京都这边的老匠人给你打了支簪子,看看喜不喜欢。” “夏天快到了,皮筋扎着伤头发,不如用簪子挽起来。” 槐凉打量了一眼匣内静静躺着的一枚点翠嵌彩宝蝶恋花簪,点了点头:“有心了。” 五条悟来了兴致,直起身,兴致勃勃地就要上手:“我偷偷练了好久,让我试试。” 槐凉倒也不怕对方将她的头发扯痛,事实上只要能够将话题带偏,她就没有不愿意的。 不多时,手指翻飞间一个简单的发簪高盘发髻就弄好了,发簪素雅而精致,成为漆黑发亮的发间唯一的一抹亮色。 可惜的是没有其他夹子辅助,槐凉的长发如云堆叠间,略有些松散。 “原本想送你一枚蜻蜓簪的,但是又冥冥间感觉好似曾经送过了一般,所以便换成蝴蝶了。” 又来了。 槐凉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依旧装傻充愣:“没有吧,我生日的时候再送我好了。” 五条悟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害怕把发型弄乱,又‘骚扰’起了她的耳朵来,“唔,凉酱的生日是在夏天对吧?要不了多久就快到了。” 槐凉打小就在孤儿院长大,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何日,于是便沿用了上一个身份的生日。 她早就从一开始的黑户,变为了现在的市井良民。 此刻听五条悟说起来,倒也不虚:“没错,跟你在冬天的生日相反,我的生日在夏天。” “嗯……夏天的纹样,本来金鱼挺好的,但是我不太喜欢。” 寓意不好,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循环,忘记那些过往。 五条悟捏了捏对方如脂玉般的耳垂,“那就等到你生日的时候再送你一枚蜻蜓的簪子,不过这个作为生辰礼太薄了些,我会再准备别的。” 槐凉没有意见,再度假笑营业:“随便你。”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凉酱似乎在语言一道上十分有天赋?” 不等槐凉再度施展‘糊弄学’,五条悟便堵住了她即将脱口的推诿,“还是闲聊时惠提起的,英文好也便罢了,一起看电视里播放的电影——” “连法国和华国的电影,不用看字幕也可以听得懂呢。” 槐凉心知,自己之前过于托大,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还能有‘npc’慢慢融合记忆的‘骚操作’的情况存在。 前几周目的穿越,给了她一种每次都是重新开始的错觉,都当作新的一条命在活。 她又不是‘百变小樱’,所有角色在重开后对她表现出来的陌生人一样的态度,更是加深了这一刻板印象。 所以,她根本没有那么小心地掩饰自己的一些行为习惯,口味偏好。 如果五条悟之后真能不断融合获悉几周目的全部记忆,几乎可以盖棺定论她这个‘天外来者’的与众不同。 最要命的就是在他眼前被系统传送,活生生消失的画面。 这不同于咒术,也并非她的‘空间瞬移’,而是躯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无法选中,无法攻击的特殊情况。 ——她还露出了那样获胜者般嘲讽的表情! 真是想起来就头皮阵阵发麻,若是真被他窥探出了真相……她会遭受惩罚吗? 槐凉抿了抿唇,银灰色的眼眸里浮起了漫不经心的意味:“怎么,你对外语也感兴趣?” 五条悟摇了摇头,顺势低下了头,在被他揉得略微发红的耳垂上烙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我只是想请教一下凉酱,你知道在法语里……” 低沉的声线酥酥麻麻地滑入了她的耳蜗,宛若情人的絮语低喃,“爱和x爱的区别是什么吗?” 第217章 一个也别想逃 “不错,夏油君你这边修缮得还挺气派的嘛。” 一头利索齐耳短发的年轻女人交叠着双腿,坐进了盘星教主会客室的沙发里。 她的眉目美艳,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与冷傲。 抬眸看向坐于另一侧沙发中的夏油杰,“真是令人羡慕啊,不像我,出行都得躲躲藏藏的。” “香织小姐可真会开玩笑。” 夏油杰不疾不徐地端起桌面上的一盏清茶,啜饮了一口,视线落到位于正对面长沙发里的三只智慧型特级咒灵。 独眼,脑袋像火山头一样造型,穿着明黄色毛绒外套的矮小咒灵,是由人类对火山的恐惧所凝聚而成,名为漏瑚。 赤裸着上半身,体格高大健硕,眼睛由两根枯枝构成的咒灵,是由人类对森林的恐惧所凝聚而成,名为花御。 至于晃荡着双腿,看起来分外活泼的人形咒灵,则是由人类于彼此间的恶意诞生,名为真人。 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次集会了,他已然将几只咒灵的外形与名字一一对上了号。 甚至连对应的能力,也摸到了不少。 “我想,五条家的如此四处寻人,或许也是为了五条悟的未婚妻的缘故。” 夏油杰将茶盏再度搁回桌面上,不动声色地打探道,“你和她有仇?” 虎杖香织摆了摆手:“年轻人嘛,气性大些,原本我还让真人去和她接触过,想拉她一起上咱们这条船来着……可惜不识好歹,所以我只好使了点小小的手段,想要逼迫她就范。” “没成想,她的运气竟然这般好,顺势傍上了五条家的家主,六眼神子五条悟——局势不就瞬间翻转了嘛。” 顿了顿,她笑盈盈地开口,“提起这个,我倒有些好奇,听闻夏油君初始也曾四处寻一个从地下拍卖场逃跑的‘小雀’来着,看来没找到?” 夏油杰抿了抿唇,并不搭理对方的试探与挑衅。 漆黑的发丝随着他往后靠的动作滑落至了胸前,“先让她在外面玩一会儿,到了时间,会接她回家的,不劳挂怀。” “言归正传,香织小姐想来不会为了闲聊专门跑这一趟吧?不知有何指教?” 碰了个软钉子,虎杖香织也不恼,依旧是一副笑模样:“当然,通往薨星宫地下的各道‘门’的变化规律,以及行进密令都已经弄到手了。” “即便再有变化,天元已于今日下达了召回九十九由基的命令,似乎也要寻人……真是巧了,怎么大家伙儿都有‘寻人’的需求啊?” 虎杖香织轻笑了两声,“大概2周内,九十九由基就会回到东京高专去见天元,咱们可以利用好这次机会……我的术式是反重力,可以克制九十九由基,剩下的……就交给夏油君你了。” 夏油君叹了口气:“战斗之类的我并不担心,只是从当年的星浆体任务获知,想要见到天元,还存在最后一道结界。” “据说,只有经过天元允许之人,才能进入,否则无论如何攻击,都会被其死死拦住。” “只是‘据说’不是吗?在我看来,一切所谓的结界防御,都是由咒力构成,都有‘承受的极限’,而夏油君的生得术式使然,你最不缺的就是‘消耗品’。” 虎杖香织眯了眯眼睛,“这世上本就没有成功率100%的计划,只要调开五条悟……夏油杰不是准备昭告在新宿的百鬼夜行计划吗?” “而且,想要夺取祈本里香的消息也已经放出去有一阵,现在也该发酵了。” 或许因本身生成的缘由来自于‘火山’,漏瑚的确是个火爆脾气:“他五条悟即便真有吹得那么厉害,咱们这么多处人手,总不怵他一个。” 花御的声音十分符合他的外形,低沉得快出混响了:“我从不轻视敌人,不过调虎离山之计的确是个好主意,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新宿那么多非术师丧命。” “没错,乱拳打死老师傅,他五条悟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总会分身乏术。” 真人也适时加入了讨论,“更何况还有祈本里香那个烟雾弹,或许也不算烟雾,我得趁机混进忌库里替香织小姐拿点东西出来——高专的人就交给你了花御。” 顿了顿,它看向一旁的虎杖香织,“咒胎九相图是吧?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偷出来的。” “怎么能算偷呢?” 虎杖香织的声音变得悠长而飘渺,“只是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物件罢了,这叫物归原主。”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油杰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即刻拍板:“行,我在一周以内再搜寻看有没有于结界一道更为擅长的咒诅师。” “最迟,在九十九由基进高专当日,我们便展开行动。” 天元,号称全知的不死咒术师,如果可以将祂成功调伏,一来可以增强他的战斗力,二来,或许可以继承祂的部分记忆。 即便不行,被他吸收前,也可以试试拷问。 是了,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他假装秘而不宣,与这个名叫香织的与几个智慧型特级咒灵混在一起的女人虚与委蛇,表现出对猴子们深恶痛绝,恨不得尽数消灭所有猴子的态度—— 博得了对方的初步信任。 而帮助对方搜寻两面宿傩的手指,赞同释放两面宿傩的计划,走只不过是为了—— 那张不断纠缠于他的梦中,惹得他既汹涌爱怜,又痛苦不堪的脸孔。 他一定要弄清楚,为何与她会有这般纠葛。 同是男人,且在年少时便互为挚友,夏油杰当然知晓五条悟也曾受梦境所困,也知其心中所愿。 再结合现在坐在五条悟未婚妻位置上的那个少女,与他只看了一眼,心便沦陷了下去的少女是同一人,很难不引起他怀疑。 前世今生?还是有别的什么渊源? 他一定会弄清楚缘由,再以绝对的实力,将她带回到自己身边。 “东京高专里应该还收集得有两面宿傩的手指吧?” 漏壶拽了下真人的胳膊,“你一定要仔细搜搜看,有的话……把它们全部带出来。” 虎杖香织伸了个懒腰,起身告辞:“如此,就静待夏油君的佳音了。” “咱们走吧。” 夏油杰目送这一行‘人’离开,脑海中的恶念不断翻涌。 等他收服天元,这几只特级咒灵……一个也别想逃。 第218章 主动送上门来了 「硝子说你的右眼得了麦粒肿?」 「还好,我已经买了硝子推荐的药膏涂了,还戴了眼罩」 「啊!戴单只眼罩的凉酱我想看,可以拍给我吗?可恶,等我把日落国这边的脱发咒灵处理完,就马上赶回来!」 「无聊」 槐凉合上手机,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渴,于是行云流水地在茶台上给自己泡上了一小壶芽茶。 这么多年过去,夏油杰总是偏爱这类口味偏苦的饮品。 没错,她此刻正大摇大摆地坐在盘星教总部最高规格的会客室内,也是夏油杰最长待的办公室里。 时间推移到三天前,她终究还是没能抵得住五条悟的纠缠,圆了他年少时的无限遐想。 此事之后,她便默默盘算了起来,该如何与夏油杰会面,并暂时取得对方的信任。 上天给了机会,五条悟临时要去国外出差一趟。 她大致合计了一下,便直接使用影子穿梭,大喇喇地进入了这间会客室。 倒也不是她托大,只是冥冥中有一种直觉,夏油杰并不会轻易伤害她—— 而且,若是打起来,她也不纯粹会处于劣势。 若是有事相求,当然会换上另一种更为谦逊的态度,但她自忖能力不弱,且事关他的身家性命,怎么着也得另给她三分薄面吧? 虽然之前对方在餐厅包厢里,当着伏黑惠的面跟她发了个大疯,但事情已然过去了几月,私底下有点小动作也不尽然全是针对她…… 不过是一个耳光,他之前可是捅过她一刀呢。 “夏油大人!下周五学校会有‘保护者会’,你会出席吗?” “我和美美子可是把话都放出去了,会有特别帅的家长到现场哦~” 夏油杰温和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啊,最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过如果你们表现好——” 会客室的双开木门,被来人推开了半扇,发出‘吱呀’的一道响声。 槐凉抬眼,和一双绛紫色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她似乎在那双上挑的狐狸眼里看到了惊讶、狂喜、疑惑、故作镇定等糅合的复杂情绪。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秒钟,她不得不暗自夸一句,真是教科书般的‘好眼技’。 她并不惊慌,甚至还笑眯眯地朝对方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听话些……会满足你们的心愿的。” 夏油杰一个闪身便率先跨进了会客厅内,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一推,优雅而坚决地将沉重的木质大门在身后掩上。 “不过,我现在要休息一会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是,夏油大人我们会好好表现的,请一定要来哦。” 原本叽叽喳喳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俩,因感受到了对方的认真,顿时偃旗息鼓, 木屐踩过地方的道道轻响,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槐凉似乎到了此刻才有兴致,仔细打量起他的变化来。 长发、狐狸眼、薄唇。 袈裟、束腰、分趾袜。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对方穿着素净而稍显严肃的袈裟,并非华国那类顶着光头和戒疤的和尚所着。 并非虚张声势,反而和他内敛而冷淡的气质糅合,糅杂成了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危险气质。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咒诅师愿意追随于他了。 但在曾经跟他谈过恋爱的她的眼中,看到更多的,却是一股……莫名勾人的色气。 夏油杰的目光在槐凉身侧和正对面的沙发犹豫了一秒,暂时选择了后者。 “你倒是胆子很大,竟然敢主动送上门来了。” 夏油杰仪态优雅地坐进了沙发,连袈裟衣料的下摆都没有一丝褶皱。 不过下一刻,他便歪了下身子,一手支着下巴,挑衅道,“怎么,在五条家待腻了?才想着跑到我这儿来玩玩?” 槐凉蹙了下眉,为对方率先展示出的攻击性而感到不悦:“当然不会无故打扰,只是想和夏油君做一笔交易。” “杰,suguru,悟总是这么叫我,你既然是他的未婚妻,也这样叫好了。” 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槐凉眨了眨眼,依旧从善如流:“杰,听说你最近和一只名为‘真人’的咒灵走得很近?” “怎么?连你也要来批判我的行事作风吗?” 夏油杰挑了下眉,“因为我曾经对你表示过想要追求的意思?凉……酱,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呢。” “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随意‘说教’他人的程度吧?” 确诊了,这人的确是有点神经病在身上的,说话跟吃了炸药似的,不刺她不舒服是吧? 明明上一句才表达了既然是挚友的未婚妻,可以亲近些叫他‘杰’,哪知普普通通一句话,又变成了‘和他没那么熟,不要随意越界’的警告? 槐凉深吸了口气:“难道不是杰你先入为主了吗?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我想,旁人不知道,你作为盘星教的教主,应该能察觉到我这个‘未婚妻’身份到底因何而来吧?” 讥诮的神情如潮水般退去,夏油杰歪了歪头:“哦?是吗?” “凉酱在拒绝我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五条家就大肆宣布了你成为悟的未婚妻的消息呢。” 他本就聪明,唯一的偏执与愚蠢也全数因她而起,此刻经过点拨,不过瞬息便理清了缘故。 槐凉懒得再跟他掰扯这些情情爱爱的小事,直接切入主题:“我想跟你聊真人……以及它背后之人的事情。” “因为替命术式的事情,逼得你走投无路跟了五条悟?” 夏油杰摇了摇头,“你十分防备我,自然不肯相信我之前的话……我对替命术式不感兴趣。” “但你对天元很感兴趣,不是吗?” 绛紫色瞳孔猛地一缩,唇角勾起的弧度僵了下,很快又高高翘起:“你啊,你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悟那么难缠的家伙,会那么迷恋你了。” 槐凉试图将略偏的话题拉回正轨:“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第219章 还是说你在意我? “哈哈哈哈——” 夏油杰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仿佛要将心底的所有不甘和郁气尽数宣泄。 槐凉纳闷儿了,原先她还不觉得,这人到底是怎么从温柔细致少年,变成了如今这个喜怒阴晴不定的教主大人的? 笑得真的……太有反派那味儿了啊。 她搞不懂对方为什么总抓着男女间那点子事反复询问,反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想过真要跟五条悟结婚。 她也没想过,要跟任何人结婚。 或许等‘救世’任务事了,系统就有充足的能量可以履行承诺,将她送去其他正常的世界养老,了却余生。 毕竟,五条悟几乎已经是明牌地回忆起了不少,曾经和她相处过的经历了——不仅仅是梦。 什么猫和蝴蝶的暗喻,什么生日礼物想要她亲自画他的画像,什么送过了蜻蜓簪子又不喜欢金玉簪子……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在点她呢。 还有,竟然连夏油杰问过的‘在法语中亲和吻的区别’都要跟她较劲,难不成这样会令他感到更刺激不成? 人果然都会变的,从碰一下她的手都会脸红的少年,变成了欲壑难填的……成年男人。 而那该死的好感度,她总算搞明白了,分明是多周目累积后的结果! 她早就该想到了,既然每条‘未来预告’都对应着主要人物20的好感度。 以五条悟现如今的表现,哪里还只有40?算上前两个周目的,都有80了! 也就差最后一条‘未来预告’没刷出来,对应剩下的最后20点好感度。 怪不得夏油杰见她第一眼,就忙不迭地紧跟着她追了出来,还发动全盘星教的人轰轰烈烈地全城寻人——他可是曾经被刷满到100好感度的主要人物! 即便在二周目的末尾做出了看似了断的行为,但以咒术师诡异的脑回路而言,难保不是全然出自于‘背叛’后的憎恶。 反而,是一种强烈地想要留下她的偏执,又写作‘爱’? 不然怎么解释,在捅了她之后,迅速攀升至80、乃至100的好感度? 对此……系统难道不需要负责? 别扯什么不知道、不清楚,主要人物的好感度它可是可以实时监控的,或许是怕吓到她,为了不让她消极怠工而故意隐瞒罢了。 受制于人的感觉令槐凉十分痛恨。 可是,即便现如今她已经恢复了精神力近9成,几乎快要到巅峰时期的程度,也无法在自身身体探测出‘系统’的存在。 如此,只能先暂时按下不表。 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以‘摆烂’来进行抗议,但总感觉憋屈,特别是缝合线几次三番地针对她,给她设下层层杀局——此仇不报,就算摆烂也摆得不安生。 更何况,她已经卷入了阴谋的漩涡中了,并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看来我猜对了。” 槐凉伸手给拿了个新的茶盏,续上一杯,往前推了下,“想来这些年你也没少收服各式各样的咒灵,那只名为祈本里香的特级咒灵的确强大……但也不至于消息闹到沸沸扬扬的程度?” “盘星教最近加大了四处收集‘咒灵’的频率,几乎于疯狂到毫不避人的程度,是为了什么呢?” 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合约未婚夫妻’的消息,夏油杰心情甚好地接过了茶盏,细致地感受了一番清润又混杂了微苦的茶香蔓延进口腔的美妙滋味。 喉结滚动了两下,他轻笑了声:“怎么,就不能是为了进攻东进高专,收服祈本里香做准备?” 槐凉摇了摇头:“如果只有你一方的势力,或许可以这么解释,但现在——你分明跟缝合线结盟了。” “哦?” 夏油杰偏了下头,硬挺的轮廓被窗外阳光的晕染,眉眼幽深,英俊得有些邪气,“香织小姐被你称为……缝合线?” 槐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小姐?言之过早了吧,或许那副皮囊之下,是个男人也不一定。” 她是带着满满诚意而来的,并未搞那些故弄玄虚的幌子,而是一五一十地将缝合线的相关特性娓娓道来。 “杰你现在和他为伍的行径,无异于与虎谋皮,很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说到这儿,槐凉富有技巧性地顿了顿,银灰色的瞳孔直直地看向那双深邃而神秘的暗紫色眼眸,“毕竟,如果不是看上了你的这具皮囊里所含的术式——” “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和你搭上线呢?让我来猜猜,他是不是说了想要释放两面宿傩,完成咒术师统治世界的伟大愿景?” 夏油杰抿了抿唇:“这是那几个特级咒灵的心愿,它们更想要的是,让咒灵统治世界。” 槐凉嗤笑了声:“那个疯了,为了创造容器,连自己都牺牲了‘生子’,香织小姐?或许那具皮囊的全称是‘虎杖香织’。” “所以,不如跟我合作吧。” “好处呢?” “我可是把所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你,难道还不能展现出我的诚意?” 槐凉感觉这周目的夏油杰比过往难缠了太多,“我知你骄傲,不认为对方的团队可以杀死你,那几个智慧型特级咒灵被你天然所克制——但他们极有可能都有领域。” “当然,或许你也有,但缝合线还有狱门疆,时机合适,可以把你关到死。” 顿了顿,她清了清嗓,“我不知道你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总不至于你疯到真要杀掉所有‘猴子’吧?” “凉酱想要挖我这个墙脚,得拿出些更实在的好处来。” 夏油杰并不接茬,而是自顾自道,“你又怎么不知道我也是将计就计,想要把他们全部一网打尽呢?” “不过狱门疆的消息倒是很有用,它们果然藏了一手,我会注意的。” 说着,他忽而站起身来,呼吸间,便来到了槐凉的身侧。 “我最想问的,是凉酱如此尽心竭力的帮我……于你自己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还是说,你在意我?” ————书名测试结束咯,看到这里喜欢本文小伙伴,可以给作者一个五星好评咩?谢谢啦———— 第220章 被大雨淋湿的兽 “‘傲慢’这个形容词还给你,因为是教主大人,受太多信徒崇拜的原因,所以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应该是所有人眼中的中心?” 槐凉没有一丝犹豫,甚至称得上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对方的‘痴想’,“至于‘我的好处’,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 “我跟缝合线有仇,对方几次三番的算计我,还不允许我反击吗?” 夏油杰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言语中却并非全信:“是吗?” “那我得好好问问看,香织小、哦不对,是‘缝合线’,她跟你有什么过节了。” 顿了顿,他饱含愉悦的目光扫过槐凉的脸,定格于覆盖在对方右眼的白色医用眼贴上,“毕竟……关于凉酱你的过去,可是非常神秘呢。” 难缠,又是一个随着年龄增长,‘进化’后变得尤为难缠的家伙。 “你的意思是,想要两头下注?” 槐凉不喜欢坐在低处,仰视高处人说话的样子,于是她也从沙发中站起身来—— 虽然仍存在身高上的差距,但随着她主动靠近对方的动作,无形中把主动权抓回了手里。 她的嘴唇仍是往上翘着的,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透着浓浓的警告,“小心把自己给赔进去。” “哈,我当然不会质疑凉酱的诚意,从结果论来说,本来我跟那个‘缝合线’也不是一路人,当然更倾向于和挚友的……合约未婚妻合作咯。” 夏油杰一手横跨在胸前,支撑着另一只手点了点额角,“不如,凉酱你亲自给我讲讲你的过去?” 见少女环顾了一遍四周,他立马会意,刻意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凉酱是否可以赏光,随我去隐秘性更好的地方,再商谈细节呢?”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 不过,她可不是去抖家底儿,而是……有别的安排。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基地’?” 穿过曲折幽深的回廊,又通过了一层暗门,槐凉终于进入了一处‘密室’。 虽然掩藏在庞大的盘星教总殿中,却意外的并不憋闷,里面的通风系统做得很好,甚至能听到自外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只是,房间里面的装潢摆设,都与二周目中,她在千代田区高层公寓的卧室……如出一辙。 哦,当然是穿越后的她重新置换过的,并非初始的‘芭比粉红’小屋。 她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换过了装潢,以至于现在不用呆在满怀浪漫少女心的空间里。 还是该无语,被他人剽窃了装修创意,以及背后更深层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夏油杰也开始陆陆续续地融合起了,前几周目的记忆。 笑了,该说一句真不愧是挚友吗? 他跟五条悟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复刻,在他们记忆当中,与她一起度过美好时光的场景。 或许,一切都源自于那些该死的梦。 既然五条悟可以梦到和她在夭采院时的美梦,夏油杰自然也可以梦见和她谈恋爱之后,待得时间最长的‘爱巢’。 她几乎瞬间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的原因,却不按常理出牌,厚着脸皮把这里的装潢品味夸赞了一遍。 和五条悟那个贴满了画像的和室相比,这个房间也有些多出来的,多到突兀的东西。 槐凉顺手拿起一件老式的富士手持dvd,晃了晃:“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收集满满一整面墙壁的各类电子产品。” “啊,还能开机。” “可惜里面什么都没有。” 夏油杰倚靠着一侧的单人皮质沙发,好整以暇道:“可是,我觉得里面应该有一些……好玩的记录来着,类似于偷拍我做菜、洗碗的部分?” “又或者,两个人躺在一块儿,看电影吐槽剧情的片段?” “总之,我潜意识里觉得‘某个人’会喜欢这类更新迭代的小玩意,所以每年,每个型号的各类机器我都会买来收藏。” 忽而生出了一股别扭的情绪,夹杂着说不清的怒意,点燃了槐凉的大脑。 “哦,我知道,梦里嘛,什么都有。” 她挑了下眉,“跟悟一样,杰你也是因为梦里的片段,才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如此失态吧?” 槐凉早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透,“去地下拍卖场也是因为受梦境困扰,冲着那颗安梦珠去的?” 见对方竟然主动讨论起了‘梦境’的相关话题,夏油杰顿时来了精神,他摇了摇头:“一开始,我的梦里并没有别人,但总充斥着绝望、恐怖以及密密麻麻的压抑。” “我以为是被某个厉害的家伙诅咒了,但那天见过你后,我的梦……开始产生了一些变化。” 说到这儿,他似乎回忆起了那些美好的片段,神色温柔而松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能清楚看到你的脸,而我和你,是再亲密不过的情侣关系。” “在我……年少的时候,或许我们在其他的时空里,的确是一对爱侣?” 槐凉早已不再为诸如此类的坏消息,而感到大惊小怪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听对方在这里叽咕之前的恩爱,再爱有什么用?她可消受不起。 她的眉眼中暗含讽意:“说不定是怨侣呢?” 闻言,夏油杰捂住了心口的位置,苦笑了声,竟流露出一丝脆弱的神情:“没准儿你是对的,或许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不然为什么每次美梦醒来,心口处总会袭来刀绞般的剧烈疼痛呢?” 他本就生了张极为优越的脸,配上此刻怅然若失又茫然无措的表情,显得可怜极了。 像被大雨淋湿后的兽,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只能待在原地,不得寸进。 槐凉撇开了头,不再去看那双溢满了痛苦的绛紫色眼眸。 “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既然知道了你的计划,或许在针对天元一事上,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胸腔中翻涌而起的躁意。 “条件是,我要缝合线的命。” 第221章 他只是半醒 夏油杰并没有即刻应声,而是转身走到了靠近另一侧书架旁的雕花木桌。 从满满当当的收纳盒,里挑了张黑胶唱片放进了唱片机。 唱针一搭,房间里立刻流淌出了神秘而又苍凉的女声。 槐凉想,他似乎受梦境影响,习惯性地保存了许多她的一些爱好。 诸如对蓝星上电子产品的好奇,对房间的装潢陈设,又或者,一如现在缓缓播放的音乐的唱片机。 “这个也是梦里的你,喜欢听音乐的方式,嫌耳机吵得脑袋疼,又嫌市面上的音响没有质感。” 夏油杰仿佛陷入了悠远的回忆里,“所以,你和悟也有过这样的纠葛?看来我的运气差了些,这一次虽然是我先遇到的,但你似乎选了他呢。” “或许,凉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梦吗?” 槐凉垂下了眼帘:“我怎么知道?不是正在说缝合线的事情吗?” 她真是受够了这些男人了。 明明已经讲明了她要的‘好处’就是要缝合线的命,也自认为面对这样一间熟悉的房屋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怎么就抓着那些该死的梦不放了? 现在作出一副情深几许的模样,捅她刀子的时候可干脆利落得很呢! “可以,我答应你。” 还没等槐凉再度强调,夏油杰便幽幽出声,“他害过你,必须得死。” 槐凉差点脱口质问‘那你呢’,你不需要为我曾经的‘死亡’付出代价吗? 不过好在经年累月锻炼出的意志,将那不合时宜的想法给压制了下去,她扯了扯嘴角:“那多谢了。” “the summer’s wild and i’ve been waiting for you all this time.” 【夏日酷暑,我一直在痴情守候】 “i adore you,can’t you see,you’re meant for me?” 【我至死不渝地爱着你,你可曾注意?】 “……” 夏油杰弯下腰,变戏法似地从书柜下方隐藏的一个小冰柜里,掏出来一支冰激凌,细心地拆开了包装纸,往前一递。 “喏,夏天来了,你要吃一个吗?” 槐凉抿了抿唇,到底没有拒绝,接过道了声谢,是她最喜欢的抹茶口味。 夏油杰十分心满意足,他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吞吃冰甜凉爽的冰激凌。 “summer’s hot but i’ve been cold without you.” 【夏日再热,没了你,我犹如陷入了万丈寒冰】 “i was so worong not to tell,medellin,tangerine dreams.” 【可我却看不出这竟是美梦一场】 “……” 槐凉一边咬着冰激凌,一边细化计划:“我在结界术一道有着比较深刻的研究,最主要的是,我发现精神力——也就是我的特殊能力,对绝大多数的结界都有着克制作用。” “面对天元那个藏在地底下的家伙,或许能派得上一定用场。” “巧了,缝合线有反重力术式,她对星浆体九十九由基的重力术式,也有克制作用呢~” 槐凉一愣,先是惊喜于缝合线会随夏油杰一道进入薨星宫,后又讶异于唯一的女性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竟然是星浆体的身份。 怪不得,天元能叫得动她。 或许在她幼时就与其置换了‘不被同化’的条件? 又或者,天元本来就只能同化自愿与之同化的星浆体,而九十九由基出于对咒术界安全性的考虑,本身与天元有着某种出生‘同源’的联系,所以才能成为祂的‘心腹’? 吸取上周目的教训,这周目自打穿越进地下拍卖场后,她便再没有轻易构筑过帐或者结界,就怕被号称‘全知’的天元察觉。 唯一破开过的,只有前几日在原夭采院外的结界,应当没有引起祂的注意。 “谢谢提醒。” 槐凉对自己的隐匿功夫极有自信,“到时候我就缩进影子里,悄悄跟着你们进去就是了。” “反正缝合线要先忙着对战九十九由基,我可以试试帮你弱化天元的最终结界,到时候可能会混战成一片,也要预防缝合线突然反水——” 说到这儿,她的面上划过一缕慎重之意,“毕竟他最想要的就是你的身体。” “说不定,这也是一个诓骗你进去,联手使你丧命的幌子。” 夏油杰怔怔地看向对方,眼神灼热地似乎要在那张白皙的面孔上盯出一个洞来。 “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在意我。” 他的眼角眉梢都流淌出一股说不出的愉悦与欢愉,像夏日海边堆叠蔓延开来的浪花,又似被阳光晒热的叶片随着微风,簌簌摇曳。 “呐,悟他不知道你今天要过来吧?” 他几乎难以遏制住胸口处沸腾泛滥的喜悦与得意,眼眸弯成了两枚狭长的月牙。 突然,他大步向前,突破了与她之间的安全距离。 槐凉只觉眼前一花,耳畔便掠过了对方低哑的声线,“把他甩了。” 带着刻意的勾引,泛起一层又一层湿漉漉的水汽,“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眼前的视线,被深色的衣衫所占满。 她甚至能闻见,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草木丰盈般透着淡淡微苦的香气。 槐凉只想说‘谢邀’。 跟你在一起干嘛?再被捅死一次吗?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早一点分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 槐凉只在对方凑近的瞬间呼吸一错,但很快她又调整了过来,声线平和而冷淡,似坠于莲叶间的露珠,“会发疯的。”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往……的梦里。” 夏油杰叹了口气,似乎自打遇见她之后,便总是这样。 那场雨下了太久,久到他整个人,都似被雨水冰冷的潮意层层叠叠的包裹,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这说明,凉酱还不够关注我。” 夏油杰的视线落到了房间角落的一隅,连通着外界的一扇小窗。 此刻,细碎的雨声正从那一处涌入。 “多看看我吧。” 他算不上‘沉睡’,只是‘半醒’。 ——谁也不能释放他,除了他自己。 第222章 他的优先级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家入硝子敲了敲大理石台面,吧台里的酒保适时推了特调杯龙舌兰日出。 黄、橘红、棕红三色分层的酒液晕染开来,分外美丽。 “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从如此脆弱的脑部中剥离出来的无法被仪器扫描的咒具?还有,你什么时候跟伏黑家有了那么深的渊源?” 轻啜了口杯中冰凉的酒意,琥珀色的瞳眸直直地看向槐凉,“听悟说,去年的冬天你才跟伏黑惠见了第一面。” 槐凉立马打哈哈:“啊,那个啊,说来话长。” 家入硝子可不吃这套,跟对方混了那么久的酒友,友谊迅速升温,自然也不会再刻意保存礼貌的距离。 她持续追问:“那就长话短说。” “第一个问题,用精神力控制的,就先这样,再那样,最后一扯,就好了。” 家入硝子听得嘴角直抽,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以前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听她讲反转术式的要领后,会露出一副吃了x的表情了。 她此刻的心情也犹如一千匹草泥马在脑中呼啸而过,甚至想扯着对方的衣领大喊: 这样那样,到底是哪样啊! 槐凉仿佛没看见对方便秘一样的神情,撩了下眼皮,继续道:“至于和伏黑家的渊源……” “统称为眼缘吧,差不多跟第一眼看到硝子你一样,本能地觉得很亲切。” 顿了顿,她银灰色的眼眸里溢满了暖意,“再加上落魄的时候,有受过惠君的恩惠。” “所以,帮他的姐姐摆脱被恶意诅咒的迫害,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家入硝子点了点头,面上仍透出一股无奈之色:“我还以为你要扯什么’咒术师应尽的义务‘、’保护非术师是我的责任‘之类的长篇大论呢。” “啊……那个啊。” 槐凉似乎想起了什么,促狭地笑了,“听起来似乎有故事呢。” 台上的歌手在吟唱着一首乡村民谣,五颜六色的舞台灯光打在他不再年轻的面孔上,显得颓然而自由。 利落地给自己点了支烟,家入硝子又给槐凉点上:“以前还在高专念书的时候,悟和我共同的挚友,杰,夏油杰,他就总是这样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说着,她忽而笑了,灯光下的琥珀色眼眸显得尤为晶亮,“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他要跟我这个医生预备役抢夺救死扶伤的主业了。” “不过后来,不知道是中二病发作,还是因为累积了太多的压力,他的精神变得很不好。” 说到这儿,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还给他开药了来着,可惜没能治得了。” “不过现在他过得也还不错,盘星教的教主大人,多威风的名号。” 槐凉略一点头,顺着对方的话茬继续:“只是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他和悟竟然闹到今天这般陌生的地步。” 她的确好奇,要说决裂,倒也不尽然。 夏油杰并未走上“原时间线里”那条漆黑而没有未来的路,即便离开高专后和咒诅师混到一起,集结了他们的力量—— 也不至于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程度,没有滥杀无辜,更没有搞“猴子”清除计划。 更甚者,由于其术式的特殊性,盘星教还加大了力度搜寻且祓除各类咒灵,完全可以称得上“咒术界的一股清流”。 比那些尸位素餐的总监部老橘子们,干实事干得多多了。 拿起酒杯的手一顿,家入硝子的脸上掠过一抹异色,她咬着嘴唇调笑道:“不是吧——你是在跟我打听,和杰相关的消息吗?” 槐凉当然不会承认:“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 “我不是在关心悟么,这些年来难道你没有想过让他们俩和解?” 家入硝子晃了晃食指,表情神秘而戏谑:“可是你之前那句话的主语,是先说的代表杰的‘他’,后说的‘悟’。” “‘他和悟竟然闹到了今天这般陌生的地步’,从心理学上讲,心中更在意谁,就会下意识将谁的名字放到前列。” 看着对方一脸“坦白从宽”的神色,槐凉懒洋洋地笑了:“想不到硝子你对心理学也有研究。” “不过,我那不是因为你上文如此多关于‘他’的故事和言语,才顺着提的‘他’吗?” 家入硝子逐渐从兴奋转为了狐疑:“是吗?” “那不然呢?” 槐凉耸了耸肩,又伸手点了点脑侧,“硝子你还是少喝点儿酒,会影响判断力的。” “我也就剩下抽烟喝酒这点儿解压渠道了,啧,有反转术式,没问题的啦~”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然指向了凌晨12点3刻。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差不多该回了,悟要是知道我带你出来喝酒,又要闹脾气了。” “那个家伙,啧,我都没眼看。” 槐凉没有忘记今天出来的初衷:“津美纪那边,还要拜托硝子你多多照看。” “毕竟昏睡了那么多年,虽然还是会像正常人类一样新陈代谢,但到底会慢一些……她现在看起来跟惠差不多的年纪了。” 家入硝子“唔”了声,随后保证道:“没有问题,我都检查过了,她的大脑皮层十分活跃。” “只是短时间内,可能会出现认知方面的障碍,让她弟弟多陪陪她,多了解一些过往和现在的变化……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话音刚落,一道颀长的身影徐徐走近。 “嘿,在聊什么呢?” 槐凉越过家入硝子的肩线,往后看去,来人穿着一身剪裁优良的衬衣,下摆扎进了休闲西裤里。 明明是简约的着装,因其极为优越的身材而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点缀在手指和脖颈处的饰品,则更加凸显其不羁的气质。 槐凉瞳孔地震:不是,他怎么来了! 家入硝子也察觉到了小伙伴的眼神,顺着对方的目光往后扭头一看—— 嚯,来人不正是夏油杰吗? 看到槐凉眼底流露出的怀疑,她连连摆手,低声而迅速:“不是我!” 第223章 他是冲着她来的 而槐凉此刻,除了略有些心虚之外,更是出离的愤怒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还以为家入硝子会为他保密不成?一旦流露出和他之间的异样,五条悟马上就会知道。 到时候原定好的计划很有可能会被横插一脚,产生极大的变数。 要不是她适时作出了合适的反应,暂时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还不知道是何情状! 自己“不想活了”,别把她拖下水好吗? “啊……我跟凉出来随便喝点酒,放松一下,话说杰你怎么会来这里?” 夏油杰随手拉开了一张高脚凳,在硝子的左侧坐下。 “因为我也想放松放松,最近压力太大了。” 他打了个响指,勾了勾唇角看向酒保,“麻烦给我一杯b-52轰炸机。” 顿了顿,他略微探头向前,看向坐在家入硝子右手边的槐凉,“嘿,你好啊。” 槐凉干笑了一声,匆匆点了下头,以作为回应。 要不是感受到家入硝子投在她脸上的目光,她的眼睛里都快要飞出刀子,把他给活剐了。 “噢。” 家入硝子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有信,冲对方眨了眨眼睛,“可惜,我们刚刚正好说到今天就到这儿结束了,不能陪你再待一会儿了。” 夏油杰也学着她的动作眨了眨眼,狭长的眼睛透着幽然的暗色:“不会是因为见我来了,才急着走吧?” 家入硝子这会儿真有些讶异了,这一刻,她才尤为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变化。 少年时的夏油杰,一向温柔内敛,从不会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即便心中有了猜想,也不会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总会给人保留几分体面,并不揭穿。 是因为上位者的尊严不允许被冒犯,所以锱铢必较? 还是因为不再畏惧事情正反两面的任意一面结果,性情变得更为勇敢洒脱了? 家入硝子咬了咬唇,当然不可能说是。 但若不彻底拒绝,万一对方又顺着杆子往上爬,要他们再多待一会儿呢?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当然愿意陪朋友再小酌几杯——但现在不是。 她可没有忘记,几个月前传来的盘星教铺天盖地找人的消息。 而“那个人”现在就坐在她的右手边。 她既不能捅破窗户纸,说出过于不留情面的话,又不能顺了夏油杰的意。 万一有个什么,她会被五条悟烦死的。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嘛?” 夏油杰堪堪几口,便将杯中的酒液喝了个干净,又朝酒保要了杯“弹壳”。 “当然不是。” 家入硝子矢口否认,“都这么晚了,女孩子单独回家不安全。” 看着对方接连点的都是极烈的“断片酒”,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随后又调笑道:“danke,又称‘七口癫’,据说只要7口,就会让人在一根烟的时间之内躺倒在地。” “你又没有反转术式,不怕真断片了吗?” 夏油杰不以为意地眯了眯眼睛,笑得越发柔和:“没有关系,反正又没人会在乎。” 家入硝子·老人地铁·看手机版:hello?我这不就是在关心你吗? 我不是人? 不待她做出反应,夏油杰就捡起了刚才被中断的话题,继续道:“唔,刚好我开了车来,我可以叫司机送你们回去。” “不行,我们两个的家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夏油杰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槐凉,绛紫色的眼眸里掠过一抹令人心悸的势在必得。 “没关系,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很有耐心。” 槐凉似乎有些明白了。 有些男人,就是享受别人担惊受怕的模样,甚至会好整以暇地欣赏他人的窘状。 二周目的五条悟是这样,这周目的夏油杰……也同样如此。 “不用了,我不习惯坐别人的车。” 槐凉起身,将酒杯重重一放,冲对方假笑了下,并给出了致命一击。 “悟知道了,会生气的。” 言毕,她拎起包,冲家入硝子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到家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这会儿家入硝子也察觉到了槐凉的不悦,她冲夏油杰急匆匆地道了个别,随着对方的脚步追了出去。 家入硝子一边追上去,一边在心底默念:要死要死要死! 这两人的关系,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这会儿她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夏油杰今天就是冲着槐凉来的! 安抚好家入硝子关切而紧张的心,坐上的士,槐凉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想,她的确不够了解夏油杰。 人是会变的,对方今日的行事无异于挑衅。 或许针对的对象不是她,亦或不止是她。 她好像可以理解到一些,上周目五条悟的动机和行为模式了。 该说一声,这两人真不愧是挚友吗? 真是男人的劣根性。 而她的直觉也的确没有出错,不是早就在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们二人的本质了不是吗? ——人渣。 她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乃至一切不在她意料之内的失控之事发生。 …… 望着二人消失在清吧大门外的身影,夏油杰叹了口气。 好了,又给他甩脸子了,他这不是还没有做什么吗? 在外面,连打个招呼都不行了? 还专拿些令他伤心的话,来故意刺他。 唉,或许是他上辈子欠了她,所以才会遭受这般的折磨。 他也不想的。 他也尝试过忘记她,甚至欺骗自己,故意煽动咒诅师们的追捕行动——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携机报复。 后来,他以为是她跟悟在一起,是悟的弱点,所以想要不断探听。 再之后,他认为她需要对自己饱受梦境折磨一事负起责任来。 毕竟他如此辗转反侧,痛彻心扉,即便是别的平行时空里的她做的一切,不也还是她吗? 最后,他终于不得不承认。 心底不断涌动的,澎湃的眷恋,迫使他不得不承认。 ——他并非恨她。 夏油杰垂下了眼帘,伸手紧摁住传来一阵阵剜心蚀骨般疼痛的左胸。 或许,他只是爱她爱得……太痛苦了。 第224章 要和我一起去兜风吗? 槐凉紧抿着唇线,依旧为夏油杰不请而来的,暗戳戳的挑衅行为而感到烦躁。 她不知道方才的行径,到底有没有骗过硝子的眼睛,能不能把自己摘出去。 若是千里之外的五条悟得知了夏油杰来‘偶遇’她消息,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主动跟他提起? 不,她和五条悟现今的关系本就暧昧不明,她并未说过要和对方永远在一起,也并没有明确承认正式的‘未婚夫妻身份’。 倒也奇怪,这周目的五条悟似乎比上周目少了对‘名分’的执着,更享受与她在一起的过程。 并不像年少时那般毛躁,非要找她吵嚷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像变得更有耐心了些。 所以,她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与必要去向对方主动‘交代’此事,倒显得她多怕他误会了一般。 反而显得她心虚,容易被抓住马脚。 但若是不提,他从硝子那儿听到,或许又会对她的立场进行揣测,毕竟夏油杰现在可是跟缝合线搅和在了一起—— 明明她之前还在警告夏油杰,不要在她和缝合线之间左右逢源,而她现在做的事情,似乎也是如此。 顶着五条悟未婚妻的身份,又和夏油杰展开合作,务必要保证对方的安全……真挺x蛋的。 “吱呀——” 的士一个急刹,轮胎与地面极速摩擦后发出刺耳的响声,因过热浮起的刺鼻的橡胶与汽油味很快被雨水浇灭。 即便槐凉下意识地调整了坐姿,巨大的惯性使然,她堪堪用手掌抵住了前车坐背靠椅,才保持住了身体平衡。 铮亮刺眼的车灯光束从对面直射而来,司机骂骂咧咧地叫嚷着‘赶着去投胎啊开这么快’,松开安全带就要下车理论。 然而下一秒,在看清对方的车辆品牌与型号之后,却瞬间偃旗息鼓。 甚至感到了些许后怕,若是真的撞上了对方,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他略微弯下腰,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抱歉,雨天视野不太好,没注意。”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向司机递上一沓万元钞票,“一点心意,作为对惊扰到您的赔偿。” 眼看来人容貌英俊,气质不凡,出手还如此大方,司机哪敢拿乔。 他连连点头,满脸堆笑地接过了纸币,连象征性地‘告诫’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嘿,里面的这位美丽的小姐,要和我一起去兜兜风吗?” 槐凉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她懒得跟对方在这里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 但又心知对方既然这么快就驱车追了上来,甚至不惜逼停的士,自然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她不想再给司机带来困扰,于是顶着对方讶异的,吃瓜般的目光,略一点头。 按照即时计价表上的数字结了车费,她便施施然地下了车。 “我是不是该报警,告你酒驾?” 车内萦绕着淡淡的草木香,和夏油杰身上微苦的植物的香气如出一辙。 槐凉将安全带再次系好,冲对方抬了抬下巴,状似威胁,“你最好真的有事。” “不然像今天这样的‘越界’行为,会让我考虑是否要和你再继续合作下去,我不想摊上麻烦。” 夏油杰一脚油门,线条流畅的maybach exelero如一道离弦箭矢,瞬间冲入了夜幕里。 “那凉酱可能会被一块儿带去做笔录的。” 夏油杰不以为意,“你应该不会想要这么‘高调’吧?” “至于‘有事’一说,我难道看起来很像会无聊找乐子的人吗?” 槐凉并没有太多的耐性。 她还在为对方之前的行为而感到气恼,于是话语中便带出了几分情绪:“噢,那就赶紧说,我困了,想赶紧回家睡觉。” 夏油杰并不在意对方不算友善的态度,这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原本以为会直接不搭理他的,受点脸色又算得了什么。 他先摁下了音乐播放键,在舒缓的前奏中,他清了清嗓:“九十九由基已经秘密返回霓虹了,两个小时之前的航班,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7点,就会落地东京羽田机场。” “我想,她会立刻去见天元。” 槐凉原本有些惊讶,之前的消息明明表明对方应该还有几天才会回,现如今时间提前,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的意思是——”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夏油杰做事一向果断,他并不掩饰自己对五条悟的忌惮。 “正好悟还在伦敦呢,原本计划着搞个清洗非术师的幌子,假意约他去新宿‘决战’,然后悄悄去薨星宫偷家来着——” “现在看来正好,能省我不少力气,原本安排去新宿的那些人,可以全部调到东京高专的外围。” “以防万一咱们不能迅速破开天元的结界,对方摇人……虽然我并不觉得其他的那些小喽啰能派上什么用场,但小心无大错。” 槐凉点头:“作为一道隔离线,狙击可能由外界支援而来的咒术师。” “那对好时间吧。” 她从包里掏出一枚银质手链递了过去,“这个通讯器,已经调好了频道,仅仅只用于我和你单独联系。”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她当然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记忆都在逐步恢复中。 这类可以称得上‘黑科技’的产物,她每周目都有搞到过,或许又能成为对方怀疑她是‘同一个人’的证据。 但事已至此,她早在去年伏黑惠生日的时候,给对方的生日礼物里就包含了这个东西—— 或许五条悟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懂事了些”,没有找她“胡搅蛮缠”而已。 夏油杰下意识挑了下眉,似乎并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礼物’可以拿。 他笑盈盈地开口:“凉酱你帮我戴上好了,正开着车呢,不方便。” 槐凉没有戳破对方的小心思。 第225章 咒胎九相图秘闻 听到了这般的好消息,眼看‘击杀boss,拯救世界的任务即将要完成,她会给整个世界几分钟的好脸色。 伏黑津美纪的事情也解决了,虽然当了好几年的植物人,但少女的脑干功能基本正常,内分泌系统和消化系统都能维持工作。 得到了硝子确认身体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总算让她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那么剩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斩杀掉缝合线,最好还能自己多持有几根宿傩手指。 两面宿傩一共有二十根手指,凝聚着他所有的力量,以缝合线疯狂收集手指的行动以及制造‘完美容器’的执念来看—— 或许两面宿傩不一定需要像集齐七颗龙珠那样才能‘召唤神龙’复活,但祂的手指既然是他力量的化身,那么可以肯定,吞下去的手指越多,他的力量才会越强。 说不定集齐之后,不会再受‘完美容器’的掣肘。 所以,她只需要悄摸搞到个2、3根,应当祂就不会再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了。 或许,系统就可以判定她任务完成。 即便她的猜测不一定完全准确,但至少缝合线这个躲在阴影里的阴谋家,必须死。 “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得上情报……” 夏油杰已然从槐凉那儿了解到了关于缝合线的一应事宜,他透过车内后视镜瞄了眼她,“缝合线曾经表示,他要手底下的人趁乱从东京高专的忌库里,拿回咒胎九相图。” 闻言,槐凉蹙了下眉:“一听就是个邪门儿的玩意儿,又是一件很厉害的咒物?”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那个家伙,也不知道通过‘换脑’的术式活了多少年了,知道这点特别的东西也不例外,等等,你刚刚说的是‘拿回’?” 夏油杰毫不意外对方一直拥有可以迅速抓到重点的能力,他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冰:“我悄悄查过,那个咒胎九相图的确十分邪门。” “大约在明治初期,有一位体质特殊的女人能与咒灵结合,诞下人类与咒灵混血的咒胎,经过九次怀孕、九次堕胎后的婴儿死后化身而成的咒物。” “虽然咒力的起源不明,但我猜测可能是源自于那个女人的……怨恨吧。” 槐凉捋了捋胳膊上浮起的鸡皮疙瘩,“人类女性怀上了咒灵的孩子?” 她略微回想了一下,从穿越伊始起遇到了一系列咒灵,一时有些语塞。 不是,这……也太限制级了吧。 夏油杰继续开口阐述:“原本女人因为未婚怀孕被赶出了家门,不得不到一处寺庙寻求僧人的庇护,可她没有想到,寺庙的主人,正是加茂族系历史上最大的污点——加茂宪伦。” “那个家伙就是个科学怪人,一直痴迷于人类与咒灵之间的各种研究,后续女人的几次怀孕及堕胎,极有可能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槐凉依旧处于槽多无口的状态:“你的意思是说,缝合线可能就是加茂宪伦?他并没有死,而是通过转移脑部的术式,寄生到了他人身上,从而逃脱了?” “那都是一百多年之前的事情了,缝合线还不一定是加茂宪伦本人,说不定他生活的时代还要更早——毕竟加茂家的家传术式是赤血操术。” 槐凉按照思路往下继续推敲,“如果有‘换脑’永生这样几乎与禁术无异的术式诞生,加茂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引起他人觊觎。” “就像传我拥有‘替命术式’一样,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缝合线生存的年代尤为久远,久远到一切消息都可以被模糊抹去。” “精彩的推论。” 夏油杰毫不掩饰对于心上人智慧的欣赏,徐徐开口,“如之前所言,咒胎九相图一共有9号‘婴孩’咒物,它们分别象征着从死亡开始,一直到归于虚无的9个阶段。” “从得到的情报来看,只有1-3号才拥有特级咒灵的能力,既是咒物,又是类似于咒灵一般的存在。” 槐凉了然,这不就跟她在未来画面里看到的复活后的‘两面宿傩’差不多么。 不过真的不能以一般人的思维去分析缝合线此人,想来咒胎九相图并非是他探索欲与求知欲的最终体现—— 没见着他都占着虎杖香织的身体自己‘生’孩子了吗? 真是有够变态的。 不过夏油杰带来的信息,对她帮助很大。 至少她对于缝合线的画像从‘清醒克制的反人类疯子’,又贴上了一条‘具有求知欲的疯狂的科学家’。 虽然还未完全明确对方的主要目的,但至少……她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并非激情杀人的疯子,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预谋的。 从数百年,或许上千年之前,他就一直存在着。 顶着加茂宪伦的身体所做的事情,似乎让她窥探到了他内心的一角—— 或许……他一直在做人与咒灵结合也好,厮杀也罢,总而言之不管以何种变态方式进行的实验。 最终的目的,或许是想要探究‘真理’? 雨越下越大,雨水敲打在车顶上发出稀稀疏疏的闷响,悬挂在车窗上的水珠因过快的速度在玻璃上拉出一条条透明的水痕。 槐凉反复在脑海中推演着明天行动的各种可能性,却越想越乱。 无他,每个人都是一步活棋。 夏油杰、缝合线、天元、九十九由基,乃至潜伏于众人身后的她自己。 谁是蝉?谁是螳螂?谁会是黄雀? 黄雀的身后,又会不会存在更大的掠食者出没? 槐凉暗忖,既然五条悟或许因潜意识里的‘记忆融合’暗示,能在年少时就可以使出‘瞬移’的术式—— 那夏油杰也未尝不会因为‘梦境’的暗示,又或是潜伏在身体中蠢蠢欲动的本能……而少走弯路,提前掌握自己‘本应’有的能力。 乃至,他也领悟并掌握了领域。 不然如何解释他和缝合线‘与虎谋皮’的行径? 并且在从她那儿得知了对方是一个如此可怖的对手之后,仍跃跃欲试。 夏油杰并非蠢人,他一定有所依仗。 第226章 夏油杰的领域 槐凉本就不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性格,眼看大战在即,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她清了清嗓,单刀直入道:“你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吗?” “除了驱使体内上万只咒灵军团的招数……之外的东西?” 夏油杰的眼睛闪了闪,随后又十分自然的牵起了唇角:“为什么这么问?” “我认为作为同盟中的一员,有必要了解任务进行中的各项‘变数’。” “一直以来,明明凉酱才是那个最大的变数呀。”夏油杰冷不丁抛出来句,没头没尾的话。 槐凉还没来得及思考,只听对方又继续开口:“我会领域之下的最强式,将体内的上万只咒灵一块儿压缩到一起,形成一个不断扭曲的咒力凝结体。” “我称它为‘极之番,漩涡’。” 不正面回答‘是’或‘否’,转而说起了别的东西,槐凉心下已然有了判断。 她‘噢’了声,也没说信没信,更没有对此作出评价。 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别处:“那么,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精神领域吗?” 话音刚落,一簇簇纤细如蚕丝般的精神细丝从槐凉的指尖弹射而出,没入了对方漆黑的长发中。 她下定了决心,即便夏油杰奋力反抗,也一定要探查一下对方是否具有精神领域。 绛紫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少女的脸,夏油杰勾起唇角:“我又不会拒绝,凉酱不必如此着急。” 下一瞬,槐凉便感受到一股玄妙的牵引,落入了一方绮丽而古怪的空间之内。 暗紫罗兰色的广袤天幕下,一棵巨大的仿佛要刺苍穹的‘巨木’,扭动着遒劲的‘枝干’无限往四周蔓延。 从树干到树冠的所有结构都是一团团涌动的阴影构建而成,看不清具体模样,却像一颗颗肉瘤般附着于其间。 ‘巨木’的四周也围绕着无数扭曲的阴影,看起来明明是一副称得上可怖的景象,但却散发着灼灼的……生机? 槐凉一时没搞清楚,从视觉上而言看起来颇具威慑力,甚至透露着浓浓‘邪恶’气息的景象—— 竟然比五条悟堪称为‘荒漠’的精神领域,更具有生命力。 再仔细一瞧,在‘巨木’前端竟然还有一汪散发着袅袅热气的暖池。 她铺开的精神丝探测到,池水中竟然还蜷着一只油光水滑的……赤狐? 体形细长,吻尖,耳朵大而尖,瞧着应该是狐狸吧? 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见证了对方从黄色到褐色,最后又变成了深红色。 这家伙难不成还有变色龙的天赋不成? 她正打算走近,仔细些瞧瞧它有没有五条悟的精神领域里那只‘六眼猫猫怪’那般明显的外部特征,比如有几条尾巴之类的—— 但在与那双璀璨的金色狐狸眼对上的瞬间,意识便回归到了原本的身体中。 睁开眼,槐凉似笑非笑地开口:“看来你没有说实话,哦,不对,是没有把‘关键信息’补充完整。” 早就在察觉到精神丝刺来的瞬间,夏油杰便将车靠在路边,打开了双闪。 还好已经离开了热闹的繁华地带,由于雨天又是深夜,此刻的这条公路上几乎看不到来往车辆。 夏油杰叹了口气:“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 顿了顿,他像模像样地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我的领域名为‘胎藏遍野’。” “你知道的,领域基本就是咒术师于镌刻在肉体中的生得术式的基础上,再进行更为深刻的理解构筑而成。” “之所以之前没有跟你展示……是因为怕你看了觉得有些古怪。” 槐凉心想,巧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到了,或许她还看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话说回来,一个精神体是‘猫’,一个精神体是‘狐狸’。 不得不说,她的第一直觉就是准,一周目的时候就透过现象看到他们的本质了。 见槐凉毫无反应,一副‘我看你到底要吹个什么’的表情,夏油杰加快了语速,表情真诚。 “真的,第一次开启的时候,是在我尝试使用小威力,即凝聚较少数量的咒灵组成‘极之幡’之后。” “当时连我自己都稍微吓了一跳,毕竟……我的领域是不封闭结界而展开的领域。” “不封闭结界?” 槐凉低喃了一声,这又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从名字上来看,是不会把敌人与自身拉入封闭式的结界之中的意思?” 之前为了评估若是与五条悟闹翻,自己有几分战斗获胜,亦或者脱离麻烦的时候,她曾在伏黑甚尔那儿听过,一系列针对领域展开的应对手段。 甚至连新阴流门的‘简易领域’也研究过,这会儿竟然又来了个‘不封闭结界’的领域? 搞什么?这个咒术世界难不成是由一个个‘补丁’,构建而成的? “没错。” 夏油杰点头,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能力和盘托出,“一般来说,正常的领域展开之后,会形成一个封闭式的结界,从内部很难被打破,但我的领域不同,可以自由进出。” 槐凉当然知道关于咒术一道,‘能量守恒’的定律。 就比如战斗时公开自己的术式情报,就可以此换取增加自己术式效果的‘束缚’交换。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胎藏遍野’可以有较一般领域而言更为广阔的攻击范围?” 夏油杰愣了愣,随后低低的轻笑了两声,眼眸里泛起层层的涟漪:“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聪明?” 槐凉轻哼了声,表示‘那还用问’的意思。 “领域和领域对抗之后,会有近5分钟的时间,很难再度施展开术式……九十九由基一定会领域,甚至说不定还会简易领域,有把握取胜吗?” 夏油杰斜睨了对方一眼,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声音欢快:“唔,九十九由基是缝合线自告奋勇要以反重力术式去应对之人——” “当然,他也有可能随时反水,不过即便要同时对付这两个重力和非重力的‘咒术师’,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哦~” 槐凉挑眉,这么有自信? 第227章 苦果亦是果 槐凉没忍住泼了一瓢冷水:“你别忘了,天元本身就是在结界术一道上登峰造极的咒术师,领域的本质就是‘结界’,说不定祂可以分解掉你的领域呢?” “缝合线有没有领域?如果他有,又在战斗之中故意放水,更甚者直接倒戈一击,那你就要面临2个领域与你的对抗,还有一个天元在不断消解你的领域。” 说到这儿,她的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我们这边就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会进入薨星宫内,或许,我得在缝合线先行与九十九由基战斗之际,想办法干掉他们其中的一人。” “又或者,如果他始终放水不与九十九由基进行战斗,那我这边就先把他杀掉,都是不请而来的‘陌生人’,我想九十九由基不会上来就帮助缝合线吧?”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忽而嗤笑了声:“好歹我可是顶着五条悟未婚妻的名头,怎么样她也会考虑击杀掉我可能带来的后果——” “只要她没那么坚决,我就有把握对付重力术式,乃至缝合线可能有的领域,不过这样一来,如果你不能在短时间里破开天元的结界,就势必要和九十九由基先对上。” “因为,在九十九由基那儿,保护天元一定是首要任务,挑衅的缝合线,不一定能拉得住她的‘仇恨值’,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怀好意地觊觎你的身体。” 她本来想过,要不要把五条悟摇回来,以增加己方的战斗力。 可考虑到天元地位的特殊性,她并非伏黑甚尔那样‘不要命’的赌徒。 她不太想去赌身为五条家主的五条悟,是否会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 也不会单纯地认为,正在不断融合过往周目记忆的对方,回忆起了过往的一切,就会对她保留纯粹的爱意。 毕竟,如果换作是她,发现喜欢的人身份神秘,不知因为何种缘故,出自何种目的,不断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任何时段。 ‘玩弄’了感情就拍拍屁股走人,甚至还有‘死遁’、‘活遁’的前科,不恨上对方都是好的了。 还是那句话,做人不要过于盲目自信于自身的魅力,也不要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之手。 槐凉皱了皱眉,她发现夏油杰似乎正处于一种意识的游离状态,这让她产生了些许不满。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听她讲话啊? “嘿,杰,你听清我的计划了吗?” “我喜欢你说‘我们’这个词。” 夏油杰一手支着脑袋,手肘撑在车窗框上,微微侧过头,看向对方,“光是听着就能让人感觉到幸福。” “就好比现在……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我们一样。” 雨刮器不厌其烦地剐蹭过挡风玻璃,又很快被没有尽头的雨水所覆盖。 耳畔除了窗外的瓢泼大雨,几乎听不见别的响动,车窗外面的世界,似乎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骤雨给模糊了。 车内正播放着一首惆怅而令人迷醉的曲子,她的记忆力很好,之前在夏油杰的‘秘密基地’里曾经听过。 “catch me if you can,working on my tan.” 【如果可能,就再爱我一次,如同我对你的爱】 “dying by the hand of a foreign man happily.” 【被你操纵于股掌之间,尽情被你玩弄】 “……” 又来了。 槐凉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忽然从包里掏出了支烟来:“介意吗?” 夏油杰当然不会介意这一点小事,他看着自己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的心上人,干脆利落地点上了一支烟。 几个呼吸间,车内便充斥着源自于烟草的辛辣的味道。 “接下来的话,我只会说一遍。” 槐凉深吸了口气,吐出一个淡淡的白色烟圈,袅袅地逸散开来,“我很不爽你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又或者是盲目的自信?” “听着,总而言之我不会做赔本生意,既然定下来了准确的目标,我个人习惯于全力以赴——而不是像你一样吊儿郎当的样子。” 顿了顿,她侧目看向了那双狭长上挑的狐狸眼,挑衅地冲对方再度吐出一口烟雾,“必要的话,为了达成目的,我不会对你手软。” “并且,我不记得我曾对你用过某种‘特别的暗示’,招惹过你。” “所以,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夏油杰几乎不受控制地看向了那张脸,看向那双,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令他痛苦不堪的眼睛。 然而下一刻,他又似被火燎到那样,迅速移开了视线。 他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驳,只是低声道:“我当然不会辜负凉酱的好意,只是,我刚就想说了,从凉酱的话语中来看,帮助我吸收掉天元似乎是主要任务。” 槐凉眯了眯眼睛,她似乎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可是,于凉酱而言,击杀缝合线不是首要任务么?为什么我觉得,凉酱似乎把我的安全……放在了首位呢?” “calling out my name in the summer rain,ciao amore.” 【在夏日的滂沱大雨中呼唤我的名字,再见了,爱人】 “salvatore can wait,now it’s time to eat soft ice cream.” 【可以等待,现在和我一起品味往日欢愉】 “……” “那只不过你的错觉罢——” 夏油杰点点头:“好吧,错觉。” “那么回归正题,最起码凉酱的立场并非‘非黑即白’,至少是认同我收服天元的想法,基于这一点,请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抿了抿唇,眼尾渐渐弥漫上了一股潮意。 那些混乱而又深刻的画面碎片不断涌入他的大脑,撩拨着他可怜的神经。 “只是,我个人不太能认同凉酱刚才于的观点。”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颇为艰涩地开口:“或许你真的只是‘不记得了’……” “但我只知道,苦果亦是果。” 第228章 难以逃离的梦魇 隔着淡白的烟雾,夏油杰的面容似乎也被模糊了,却无损他的英俊,反而更添了一份莫测的危险。 秀挺的眉毛再度蹙拢,槐凉露出一抹讽意:“怎么?以为收服了天元,就有了足够的实力可以跟我玩‘强取豪夺’那一套了?” “凉酱似乎总把我往坏处想呢,我的意思是,在那些‘梦’里,似乎总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当然,我会注意分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的。” 槐凉咽了口唾沫,难得浮起了一抹心虚:“咳,不说这个了,我只希望可以尽可能地设想出明天可能出现的变故,以及可以应对的方案。” “当然,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如果你这边先出了问题,我会在尽可能击杀缝合线的前提下,得手后溜走的。” 夏油杰的嘴唇颤了颤,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凉与痛意。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探究的眼神逡巡过对方的面孔,槐凉暗自纳闷,似乎在她从他的精神领域中撤离之后,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刚刚她还没太注意,可是现在这么一副看着快要‘碎掉了’的模样,到底是在闹哪样啊? 不是,这周目她跟他也没打过多少次交道,难不成还会因为她划分界限的话感到伤心不成? 这戏有点儿太过了啊。 夏油杰的嘴唇嗫喏了几下,暗紫色的眼眸里泛起一层又一层薄雾。 他仿佛自嘲般地嗤笑了声,而后偏过头,再度移开了视线:“我明白了。” 他不敢再看,那双清浅的好似笼罩着一层月华的,银灰色的眼眸。 “只是,天元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顿了顿,他的喉结急促地滚动了几下,声线紧绷得似一张拉满弦的弓,“如果杀掉缝合线是凉酱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我会帮助你完成的。” 是了,天元什么的,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想,他也不再需要任何所谓的‘答案’与‘缘由’。 这一切,在所有过往的记忆都纷至沓来,涌入他脑海中起,都失去了意义。 槐凉随意地点了点头:“谢了,那就先这样,赶紧把我送回家吧——虽然我家附近一定会有五条家名为‘保护’实则‘看守’的咒术师存在。” 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高高翘起,“不过没关系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是了,槐凉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亢奋一词来形容。 一开始她不过是为了借势寻找缝合线,以及五条悟本身一系列的暗中操作,才表明认下了在人前的所谓‘未婚妻’的身份。 可现如今,即将展开与缝合线的对决,甚至很有可能就此完成最终‘救世’的任务,她又怎么能不为之振奋。 她才不管五条悟得知了夏油杰来找她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原本硝子那里就不太可能蒙混过关——这是迟早的事情。 去到其它普通非高危的世界度假的退休好日子,正在向她招手,她能感觉到,已经非常近了! 槐凉瞬间高涨的情绪,自然没有逃过夏油杰的眼睛。 这是他经历过了那么多个‘世界’,都永远会反复爱上的人。 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都牵扯着他的神经。 他曾经很多次地见过她的眼睛。 温柔的、狡黠的、疲惫的、默然的……她的瞳仁清澈沉凝,看向他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自己被完全重视着的错觉。 当他用一把薄如蝉翼的锋利的匕首,捅入她左侧胸腔,刺进那颗不断跳动着的柔软脏器之时—— 那双漂亮的眼睛,变得茫然而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想像过往情浓时分那般,再伸手触碰她薄薄的眼皮,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尾。 但是,他无法再做到,他甚至不敢再直视那双曾让他无比迷恋的眼睛。 在那片雨中的森林里,小溪边的草甸上,在那一刻,他的灵魂或许就已经死掉了。 他已经做好了接受咒骂、诅咒的准备,可她偏不。 她没有恨意,没有质询,只是坦然地跟他开了个玩笑。 甚至在弥留之际,还‘祝福’了他,可是于他而言……这不啻于最大的‘诅咒’。 时至今日,成为了他‘生生世世’都难以逃离的梦魇。 如果杀掉缝合线,她可能就又要离开了,而且,或许是永久的离开。 他并未升起过多的贪念,譬如告知对方自己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以她甚重的疑心,只怕会想取消与他之间的合作,甚至会离他离得远远的。 又或者,彻底投入悟的阵营? 毕竟已经从他这里知道了‘虎杖香织’此人正是她要找的人,除非缝合线再不着痕迹地换一具身体—— 可他不想这样做。 他已经在头脑不清晰的年少时期害了她一次,难不成还要以爱为名,再成为她未来路上的绊脚石? 他不知道,她不停穿梭于这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不断涌入的一些记忆碎片则清晰的令他知晓,她一定有着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回顾过往,她为什么可以一直保持容颜不变? 她为什么可以获得那么多合理且不被怀疑的身份? 她为什么总能出现在各种事情的关键时刻? 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只是……还是有一些不甘心啊。 明明他曾经离幸福那么近,即便是她假意与他一起,不得不虚与委蛇。 但真的好想问一问她,对他难道就没有过一丝真心吗? 为什么所有的行动都围绕着保护他而展开?只是因为缝合线的目标是他?没有点别的? 可他开不了口。 思维游离的一瞬,他甚至升起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要是他也有乙骨忧太那样的‘诅咒’的力量就好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失去她了? 但很快,他又咬紧牙关,将它压了下去。 “一切都会结束?” 夏油杰凝视着车窗外的重重雨幕,轻声问道,“所有的一切吗?” 槐凉下意识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没错,所有的一切,都会一笔勾销。” 到那时,或许她会迎来真正的自由。 第229章 绝不一笔勾销 当然,她至今也没弄明白系统的存在,到底是何物,由何构成。 如果对方再出纰漏,搞什么撕毁承诺的事情,她也绝不会再接这种‘狗屁倒灶’的救世任务了。 她直接一个原地躺平,有本事直接弄死她。 反正扑腾了这么久,她累了,腻了,也差不多活够了。 “一笔勾销……一笔勾销……” 夏油杰近乎神经质地重复呢喃着少女脱口而出的话语,扯出来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来,“真羡慕凉酱,拥有如此洒脱的性子。” 由梦魇而生出的那些如刀搅般的疼痛,似乎随着记忆的融合而逐渐消却。 可他并没有痊愈,反而连呼吸都因为对方的话语而变得急促,窒息。 他伸手摸了摸左胸,里面有个被挖空了洞,呼啸的寒风贯穿而过,仿佛在无声呐喊着: 我什么都可以做,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 我只要你爱我,这条命,你也可以随时拿回去。 但是—— “凉,我绝不和你……一笔勾销。” 翌日,薨星宫内。 地底的空气总会显得比外面要浑浊几分,即便这是咒术界的天元大人所长居的宫殿,也不可避免地会沾染上一股泥土特有的腥味。 槐凉潜伏在阴影之间,尽可能地摒弃掉自身的咒力波动。 经过之前作战前的测试,她发现由于自己原本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原本的0咒力。 或许不知因何缘由复制了五条悟原未婚妻体内的‘咒力’,所以在穿过结界之时,会被捕捉到咒力存在。 但是,多亏于她不断上升的精神力,迄今为止已然到了巅峰时期9成多的力量。 只要她发动影子穿梭这项能力,就可以毫无破绽地通过阴影穿梭过结界。 要是早有这份力量,她也不至于之前在五条悟老宅里蹉跎了那么久,导致现在马甲都掉了个精光。 没错,她已经百分百确认了,五条悟已然融合了所有的记忆。 原因在于中午时分,她接到了一连串的电话轰炸,一通接着一通,把手机都差点儿给她震没电了。 好不容易调整为了飞行模式,自动连接的wifi网络,又显示了line的信息通知以每分钟几十条的频率不断上升。 她粗略扫了一眼,全是问她‘在干嘛、和谁一起、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之类的问询。 没能收到回复,对方再度展示了惊人的打字速度。 表达的主旨变为了‘杰找你了、说了些什么、他果然对你不死心、你能离他远一点吗、我马上就搭最近的航班回来、可以回我消息吗、我很想你’等等。 中心思想为——我吃醋得快要疯了,你可以安慰一下我吗? 大战在即,槐凉当然没那个闲工夫哄人,果断地将手机关机静音。 为了以防那个疯子派五条家的人冲进来,拿出手机让她接电话,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影子穿梭,离开了自己租赁的房子。 早早地,便进入了东京高专内等候。 伦敦离霓虹有着7个小时的时差,即便五条悟现在立刻乘坐私人飞机回国,也需要经历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届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究竟鹿死谁手,就看这一次了。 虎杖香织和夏油杰远远坠在九十九由基的身后。 虽然从总监部内部,弄到了进入薨星宫一路上的道道关卡的具体路线。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决定跟随九十九由基的脚步一路进入薨星宫的最深处。 二人都拿出了收藏的,可以最大限度混淆气息,掩盖自身散发咒力的本质,以此延迟被天元发现的几率。 一路上都非常顺利,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二人便来到了地底下那棵巨大的苍木前。 九十九由基在踏下前往最下方天元所在的结界区域的第一步台阶时,耳边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小心。” 夏油杰对此早有预料,越是离天元越近,越容易被对方感应到自身的存在,从而露出破绽。 不过,现在让她小心也晚了。 几乎在察觉到有外人潜入的瞬间,九十九由基便摆好了战斗姿势,骨骼般的凰轮在她身后环绕盘旋。 屏息凝神间,耳朵里再度传来了来自‘本源’的天元大人的声音,让她在来人展开领域的同时,先不要动用自己的生得领域,只用简易领域进行对抗—— 祂可以只用10秒,就消解掉一个咒术师的生得领域的外部结界。 “嘿,这位小姐,你的对手是我呢。” 虎杖香织从一处拐角中走出,一跃而上一处屋顶,“听说你的术式是和重力相关——” 话音刚落,一发耀目的‘星之怒’术式,便如绚烂的流星坠落般密密麻麻地砸向了她所在的屋顶。 待滚滚浓烟散尽,原本她所站的那一片建筑群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虎杖香织挥了挥手,似乎有些嫌弃鼻端处扬起的尘土,“年轻人性子不要那么急躁嘛,我话还说完呢。” “咻咻咻咻——” 又是一连串夹杂着星火般耀目的道道咒力凝结的‘流星’疾驰而来,她略一抬手,整个空间似乎如同禁止了一般—— 所有袭向她周围的‘流星’微微颤动着环绕在她的四周,不得寸进。 九十九由基的瞳孔蓦地一缩,失声道:“无下限?不可能!” “你拥有令物体停滞的能力?也不对……我知道了,是反重力。” 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漂亮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通常情况下,我都会询问第一次见面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类型——” “但既然你是女人,看起来也不像蕾丝边的样子。” 虎杖香织缓缓咧开了嘴角:“唔,虽然情况有点复杂,难以解释,但我的确不是女人来着。” “至于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人类在我眼中不具备存在‘喜欢’的意义。” “哈,真是最无聊的一种答案。” 九十九由基摆开架势,身后的凰轮交错着摩擦出冰冷而刺耳的声音,“看起来你的术式似乎是刚好克制我的样子。” “那就让我再见识见识吧!” 第230章 半场开香槟? “轰、轰、轰——” 原本环绕在虎杖香织周围的‘流星’,以一种诡异的高速旋转的振动频率腾空而起。 如同一颗颗子弹般擦破空气,射向九十九由基。 她如一只灵巧的豹子般翻转腾挪于一处处屋顶上,无数道剧烈的爆炸,在她身后紧追不放。 九十九由基哪儿还有不明白的,那个女人不仅有着消解重力的反重力术式,甚至还可以将其反作用为‘重力’术式。 可谓是攻防一体。 思及此,她在躲避重力爆炸的间隙将凰轮赋予想象的重力质量,抬手一。 在对方再度将重力转换为反重力术式抵御这迅猛一击之时——身形猛地朝着目标突射而去。 ‘简易领域,开!” 周围的空间随之扭曲成了一团团模糊不明的灰色,无数涌动的线条构建成了这一方封闭的战斗区域。 简易领域,虽不能赋予领域中自身的生得术式,但可以感知到目标清晰的术式运转。 将目标封锁在结界之内,消解其术式。 槐凉早在二人战成一团之际,避开了虎杖香织即缝合线的视线。 将夏油杰往身侧的影子里一拉,以影子穿梭的能力,朝着天元所在结界外飞速靠近。 九十九由基率先发动的简易领域可帮了她大忙,她正愁如何在尽可能不惊扰天元的前提下,让夏油杰靠近对方。 现如今简易领域将二人封闭在内,即便天元察觉,在缝合线的干扰之下,九十九由基也没那么容易出来—— 这比一开始预计的情况要好得多了。 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何九十九由基会在与缝合线照面没多久就率先展开了简易领域,或许缝合线对她的确有很强的克制力。 十几个呼吸之间,二人便来到了薨星宫最底层粗大而遒劲的巨木根部。 一大片如肥皂泡般泛着五颜六色光彩的‘结界’竖立而起,将他们挡在了外面。 只一个眼神,夏油杰便明白了槐凉的意思。 槐凉将双手摁在微微发光的结界上,闭上眼睛,开始分解结界。 夏油杰做出一个繁复的结印手势,薄唇微启:“领域展开——胎藏遍野。” 庞大而炫目的紫光闪过,具有强大破坏之力的不封闭结界猝然延展。 随着一棵遮天蔽日的干枯‘巨木’升腾而起,附着在树干上的一个个扭曲的阴影纷纷显现,赫然是一张张狰狞的咒灵鬼面。 薨星宫地底中原本盘旋的那棵大树轰然倒塌,巨大的落地撞击声使得整片地底的空间都为之震颤。 随着夏油杰的意志一动,无数狰狞的鬼面由暗紫色的巨木上飞腾而出,如蝗虫过境般趴伏在露出的结界上,不断撞击噬咬着。 槐凉双目紧闭,一大片莹白色的精神细丝如爬山虎蜷曲的触角般,密密匝匝地覆盖了她面前的一大片结界。 她能感觉到天元的力量正与她的精神力在做着拉锯战,一个拆一个补。 显然祂也没料到她和夏油杰的突然出现,顾不上替九十九由基分解另一边简易领域内,缝合线开启的生得领域。 “找到了!” 槐凉终于抓住了一处感应到的漏洞,将延展的精神力瞬间凝聚,随后刺向被夏油杰的领域轰得最为薄弱的结界的一处。 “哗啦——” 结界破碎的声响如清脆的玻璃坠地声,随之响起了一道苍老而惊惧的声音:“别杀我!” 祂穿着一身长且厚的袍子,四肢被衣料遮掩,唯一露出来的脑袋,看起来类人的形状……却只是像而已。 头部没有一丝头发,像一个倒过来的红酒软木塞,呈对称的梯形。 祂的眼睛、鼻梁两侧的皱纹、嘴巴旁深重的法令纹都形成了完美的对称。 槐凉翘着那张诡异得像树根一样的脸上,竟然还分布着四只眼睛,顿时腹诽,这又是闹哪样? 活了上千年的所谓天元大人,竟然已经异化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还被当作天神一样被人类供奉着。 这令她的思维也不禁游离了一瞬。 两面宿傩,也是千年前平安时代的咒诅师。 怪不得在预知画面中显现出祂占据了惠的身体,却有着四条手臂,脸上也有着狰狞的四只眼睛。 “别杀我,夏油杰你不可以杀我,我知道羂——”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轰——” 迎面袭来一卷炙热的热浪,四周的一切被坚硬的棕色岩石般的结界围起。 涓涓的岩浆从地底升腾而起,泛着滚烫的亮金色,温度骇人得可怕。 一只穿着明黄色斑点纹斗篷的火山头咒灵,咧开了嘴,占据整张脸三分之一的独眼里溢满了兴奋的笑:“哈,来得正是时候。” 一旁数梳着蓝色三股辫的咒灵真人撅起了嘴,配上他那张漂亮的脸蛋,颇有些宜喜宜嗔的意味:“被你抢了先,待会儿撑不住就换我来。” 槐凉瞬间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黄雀’了。 他们显然接到了缝合线的吩咐,是专为偷袭消耗夏油杰的力量,而准备的后手。 漏瑚不愧是由人类对火山爆发的恐惧凝聚而成的咒灵,脾气自然也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闭嘴,看我把他们两个全弄死。” 一旁身形高大的‘森林’咒灵花御也随之开口:“注意你的温度,香织小姐需要咒灵操使的身体。” “啰嗦。” 此刻在漏瑚的封闭式领域内,天元占一派,但祂的力量似乎只限于结构操作,并不凸显在战斗力上。 祂似乎也明白了自己成为了待规划所属人的‘战利品’,但无论如何那三只特级咒灵的出现挽救了祂被夏油杰吸收的命运。 虽然祂自认为自己的身份仍是咒术师,但异化后的祂明显被归属于为‘咒灵’了,为了保命,祂悄无声息地躲在了咒灵方的身后。 那么现在就形成了以漏瑚为首的阵营一派,以及槐凉和夏油杰一派。 夏油杰缓缓勾起了唇角:“半场开香槟?” “果然是些卑贱,而又没有脑子的咒灵罢了。” 第231章 恶心(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夏油杰手掌微抬,宽大的振袖无风而动。 一股精纯而庞大的力量在他的身侧缓缓汇聚,形成了一面咆哮的鬼面状‘旗幡’。 几缕散开的发丝,因能量的汇聚而掠过他英挺的侧脸。 绛紫色的眼眸中溢满了讽意:“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化作我的‘收藏’好了。” “极之幡漩涡,出——” 漏瑚显然是被对方‘咒灵卑劣’的说辞给激怒了,他和真人、花御、陀艮一起为成为真正的‘人类’而奋斗。 在这个蓝色星球里,所谓的人类肆意破坏着森林、海洋、空气……终有一日会走向毁灭。 只有他们,才配生活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他们才是对这个星球最为温柔的人类。 竟然敢高高在上的讽刺他们卑劣?明明人类才是最卑劣的物种! “极之番——陨!” 巨大的火苗如同长龙般汇聚萦绕,最终变成了一簇耀目的巨大火球,朝着涌动着的‘暗紫色’旋涡对轰而去。 两束明亮的光波对冲僵持间,泛起层层气浪,几乎要将人掀翻。 槐凉心知,缝合线想要以车轮战的方式不断消耗夏油杰的体力。 众所周知,领域展开后会以一种极为恐怖的力量消耗咒术师体内的咒力。 且在领域展开后的几分钟之内,咒术师都无法再动用自己的生得术式。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夏油杰领域展开的时间中,尽可能多的击杀掉对方阵营里的特级咒灵。 至少,也要尽可能多的废掉敌方的战斗力。 因为即便打败了面前敌人,领域破碎后,他们还要面临‘临阵倒戈’的缝合线的突袭。 她怀疑对方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或许,对九十九由基的消耗也没有那么的大。 毕竟,缝合线最大的目的就是杀死夏油杰,拿到他的身体。 而天元……在其成功转移大脑获得夏油杰的术式之后也并非没有机会。 一切只看,他转移身体的术式是否有一定限制,是否能够瞬间将被寄生者的术式立刻融会贯通罢了。 所以,她要尽可能地协助夏油杰一起,干掉面前的三只搅局的咒灵。 槐凉一手搭上了夏油杰的后背,莹白如蚕丝般的精神力再度萦绕于指尖,似活物般攀附到了他脖颈处的皮肤上。 “我可以将你的力量,发挥至最大。” 此刻已然到了‘能量对轰’的关键时刻。 眼看漏瑚所发的‘陨’的光亮越来越暗,且被不断回压,真人和花御也不再轻敌,几个起落间便往槐凉的方向冲了过来。 槐凉又哪儿能让他们如愿,她的左手打了个响指。 庞大的十几根触手从空中突然显露,揽住了二者的身形,交战在了一处。 触上夏油杰后背的右手稳稳不动,无数扭曲的精神细丝勾勒出一片繁复而华丽的图腾。 这是她接近巅峰精神力后,领悟出的强化能力。 向导本就可以为哨兵进行精神舒缓,为对方的能力不断增幅。 而槐凉此刻操纵精神细丝盘桓而成的图腾则尤为凸显,可以最大限度的将‘哨兵’的潜能激发。 真人被突然显露的巨大触手包裹了个正着,密密麻麻的吸盘裹着粘液糊了一手。 他这才惊觉,他们的情报搜集得还不够。 在因‘替命术式’被不少咒诅师围攻的阶段,那个名叫槐凉的女人一直只使用了诡秘的与影子相关的能力。 据他们分析所见,影子穿梭便是其术式,她的体术强大,几乎所有咒诅师都是被她用短刃给一刀毙命的。 而他真人,最不怕的就是与人类进行近战。 或许是诞生于人类扭曲的恶意之间,他的生得术式无为转变,可以像捏橡皮泥似的,随意捏造人类的灵魂。 可没想到,这个槐凉除了大脑灵魂外包裹了一层异常坚韧的屏障,导致他的无为转变失效以外,竟然还藏了一手远程作战的能力。 这些该死的宛若活物的触手到底是什么?竟然也不受他无为转变的控制! 他原本想要趁着咒灵操使与漏瑚能量对冲,不能分心的绝妙时机,给他们来一个偷袭。 绝大多数情况下,身为咒灵的他是不愿意靠近咒灵操使的,鬼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抽风给他来一下。 原本他们之间就各怀鬼胎,所谓的‘结盟’比纸糊的还要脆弱,一戳就破。 虽然咒灵操术只能用于比施术者更低等级的咒灵,才能发动成功,将咒灵变成咒灵玉,而他又自持能力不弱—— 还好当初没有贸然试探挑衅,这家伙果然也藏得很深,竟然拥有那么恐怖的开放式领域。 要不是天元的结界罩消耗了他不少能量,恐怕一个照面就能轻易将它们收进‘旋涡’里,变成一颗颗死物咒灵玉。 “花御!” 真人叫出声的刹那,数道坚韧扭曲的棕色藤蔓拔地而起,无限延伸裹挟着一只只悬浮于空中的触手。 “领域展开——自闭圆顿裹!” 巨大的冲击力迫使一根根触手回缩,无数只手掌从四面八方袭来。 同为暗紫色的必中领域,与漏瑚的红色岩浆领域互为交错。 槐凉几乎瞬间明了了对方的意图,庞大触手交叠累积在夏油杰的四周,不让‘手掌’有触碰到他的可能性。 此刻,夏油杰的领域仍旧存在着,只是先消耗天元的‘乌龟壳’,又与漏瑚进行极之幡的能量对轰。 现在还要再抗击真人领域的侵蚀,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对方明显想要偷袭,趁待会儿夏油杰的领域消散的瞬间,发动无为转变。 让夏油杰失去战斗力,甚至被扭曲成最为低级而丑陋的咒灵。 真是令人恶心。 胸口升腾起强烈的怒意,槐凉歪了歪头,银灰色的眼眸散发出无机质的冷光。 很快,她便锁定了借力在半空中森林咒灵构建的巨大藤蔓‘桥’上,朝着她飞速掠来的真人。 这样恶心人的虫子,还是碾死了比较好。 几乎在察觉到槐凉表情变化的瞬间,花御便下意识察觉到了不对。 “真人,小心!” 第232章 这不是五条家主的未婚妻吗? 正当花御催使着体内的咒力,想要发动可以迷惑人心的‘花海’之时—— 电光火石间,咒灵操使与漏瑚的能量对冲已然分出了胜负。 “轰隆——” 耀目的紫色光幡瞬间膨胀大了一倍有余,裹挟着不容抗拒的雷霆之势,将那一团闪亮的火红色‘陨’击溃。 巨大的冲击力并未停止,而是将漏瑚整只咒灵都包裹到了其中,它只来得及伸手说了个‘不’字,就被席卷扭曲成了一颗冰凉的黑色咒灵玉。 盖棺铁围山的棕色岩石领域,也随着施术者的死亡而猝然崩塌。 夏油杰一把握住漂浮于掌心的咒灵球,削薄的唇瓣微微勾起一抹嘲弄之意。 在花御惊恐的目光中仰头,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它吞咽了下去。 “我要杀了你!” 另一侧的真人见漏瑚被咒灵操使变成咒灵玉吞进了肚子里,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疯狂,蓄力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弹射而来。 半空中蓦地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阴影,伴随着如同灯塔般明亮的……猩红色的两束光亮,一只巨大的圆形巨兽的头颅赫然显现。 竟然从内往外,粗暴地撞塌了自闭圆顿裹顶上的一大片结界。 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呈螺旋状翕张,‘咔嚓’一声,将真人的身体咬出,吞噬殆尽。 “哈,早就馋你这团行走的‘精神灵魂体’了,虽然还掺杂着斑驳的咒力无法让克拉肯吸收,但是——” 槐凉收回贴近夏油杰后背的手掌,低头看了看掌心,“这可是我在这颗……里遇到的,唯一一个拥有灵魂特质的‘污染物’呢。” “本来都放过你一马了,是你自己非要来送死的。” 随着盖棺铁围山和自闭圆顿裹这两个领域的崩塌,也昭告着三只咒灵‘特别突袭’行动的失败。 夏油杰朝着远处的花御招了招手,咧开了一口白牙:“真可惜,我的领域也快要结束了,不然可以让你的‘朋友’再跟你打个招呼。” “它叫漏瑚是吧?唔,凡是被收服后的咒灵,我都习惯给它们改个容易记的名字来着。” 说到这儿,他狭长而上挑的狐狸眼微微弯起,像两枚漂亮的新月,“要不你再帮我想想——你自己想要叫什么名字好了。” 花御自然知晓,这是对方在挑衅它。 随着两位同伴相继阵亡,他虽然无比愤怒,却也保持住了一定的理智。 或许这也得益于他凝聚而成咒灵的本质,骨子里也自带着,如同广袤森林般的厚重与理性。 若是贸然再度冲出去,只不过是送菜而已,好在……香织那边也结束了。 槐凉略一抬手,庞大的克拉肯头颅已然消失于空气中,与之相对的是凭空乍现的十来只触手,向着躲藏在建筑物角落里的天元裹挟而去。 祂靠着一手结界术才没被一系列的战斗波及受伤,可爆裂而开的‘陨’与‘漩涡’的庞大咒力也使得祂消耗颇多。 本来在祂最为本源的强力结界被破坏后,祂就遭受了一定反噬,现在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轰轰轰——” 又是一道道空气凝结而成的无形重力‘弹’破空袭来,槐凉的触手随之一顿,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交错的声音。 她明白,是缝合线与九十九由基商谈好,来一起对付她和夏油杰了。 克拉肯的触手看似柔软,却并未被强大的重力压缩成肉泥,只是留下了不少类似于‘刀刻’般的印迹。 槐凉心中发狠,迸发出更多的触手,向着天元突袭而去。 之所以不再以吞噬真人的方式,让克拉肯的脑袋显现,咬住天元,就是怕万一祂活了那么久,结界术的构成多少也跟脑力及精神力微操相关—— 万一真像真人一样被识别为‘精神体污染物’的存在,一下子被消化作能量了,那夏油杰就无法收服天元。 夏油杰也就无法通过咒灵操术的特殊性,摄取天元的记忆,更别说拷问了。 就不提那个神神秘秘的,靠定下束缚摄取门徒寿命以图永生……且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简易领域’势力的新阴流门主,到底姓甚名谁,潜伏在何处。 就说缝合线的来历,也是她最想要知道了。 她可没忘记,方才天元在对于死亡的极度惊惧下,曾脱口而出了‘我知道羂……’这样的话。 ‘羂’听起来就像是个名词,他缝合线竟然敢来薨星宫里,以天元的存在为诱饵给夏油杰设下陷阱,又如何会没有后招? 漏瑚、花御、真人那几个只不过是用于消耗夏油杰咒力的‘消耗品’,探路石。 若是得手当然最好,若是失败,他便立马游说九十九由基和他一起击杀开展领域后,被消耗了大量咒力的夏油杰。 她想知道,号称‘全知全能’的天元,是否能知晓缝合线这类‘换脑’术式的存在?他又到底是何人? 更何况,还有两面宿傩……那可是可以斩杀掉因‘无下限术式’而近乎于无法被杀死的五条悟的猛人。 五条悟可不像天元这类知道躲在‘乌龟壳’里的胆小鬼,他可是高攻高防于一体的咒术师。 甚至拥有最适合禁锢审讯他人的领域,无量空处的持有者。 只要她能把天元弄到手,或许,就可以通过获得的信息分析,弄清楚‘灭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领域展开,迦楼罗的叹息——” “嗡嗡嗡——” 随着被赋予了术式咒具化的式神凰轮微微颤动,一大片明亮如晨曦般的光晕将几人的身形笼罩在其中。 “哎呀,差点出大事了。” 九十九由基朝虎杖香织抬了抬下巴,“虽然没搞懂你为什么打着打着就不打了,还表示会帮助我一起粉碎‘夏油杰的阴谋’,但我看着也没那么傻吧?” “这难道不是你和他提前制定好了的计划吗?想借我之手一起对付现在正处于虚弱状态的夏油杰?” 顿了顿,她的目光游离在槐凉白皙的脸上,忽然猛地迸发出了强烈的光亮,“哈!刚我就想说觉得好熟悉来着……” “这不是五条家主的未婚妻吗?” 第233章 强力的帮手 槐凉并不搭理,在她的眼中,只余下了天元一个人。 只要抓住祂,困扰她如此之久的难题或许就会迎刃而解,最起码也能将祂作为人质,让她和夏油杰全身而退。 缝合线所占据的虎杖香织的肉身,以及九十九由基的重力术式,都是无差别的攻击模式,为了天元的安全,九十九由基也不敢太过放肆。 唯一的变数……就是缝合线。 思及此,槐凉一把抓住夏油杰的手臂,再度发动影子穿梭,袭向了天元所在之处。 “啊,这孩子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呢。” 虎杖香织可没有这样那样的顾忌,他抬手就是一发反重力弹。 在天元的周围形成了一片反重力覆盖区域,连带着一些剥落的砖石墙瓦都纷纷漂浮而起。 想来,若是有人靠近,那些包裹着咒力的瓦砾便会瞬间由重力术式裹挟,向着来人袭击而去。 槐凉心知,此刻夏油杰的领域已经完全结束。 他们身在九十九由基的领域中,对方的‘迦楼罗的叹息’对领域内的敌人有强化施加重力攻击的……必中效果。 唯一的限制,也就是九十九由基的重力术式只能赋予她自己,以及她的咒具凰轮身上。 否则此刻她和夏油杰不施展领域与其对抗的话,早就被领域中的空气给压成肉泥了。 九十九由基显然也明白槐凉的想法,她面无表情的让凰轮尽可能地加速,在天元所在周围的每一个阴影处施加重力—— 同时,寻找槐凉和夏油杰可能存在的阴影。 而她自己也开始无差别地‘轰炸’领域内,除天元所在之处外的所有阴影处。 真是见了鬼了,明明在她的领域里,对方竟然还可以使用影子穿梭的诡异能力,遮掩自身气息,不被探查。 要么在领域结束之前,想办法轰炸掉每一处可能存在的阴影,将人逼出来。 要么领域结束后,没有了结界限制,更难找到那两个人的踪迹。 槐凉显然不能接受后一种,‘无功而返’的结果。 如果这次突袭失败,他们短时间内几乎不会再有接近天元的可能,还会被总监部下达于整个咒术界的通缉令。 原本她就被缝合线泼了一身脏水,因为‘替命术式’的缘故被咒诅师们觊觎。 要是再有了‘官方’下达的通缉令,那就不再是五条家的势力可以阻止得了的。 只怕大大小小的各个世家们,都会纷纷下场。 毕竟在占据‘道义’,大势所趋的前提之下,谁又能拒绝得了‘多一条命’的诱惑呢? 更何况,缝合线此遭即便无法如愿,她要再找对方,只怕是千难万难。 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准备好了吗?” 清冷的声线掠过夏油杰的耳畔,在无数如泉水般流淌的,充斥着黑色雾气的密闭空间中,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幸福。 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并且,他们并肩作战,即便与整个世界为敌。 他想,这样就足够了。 他轻笑了声,眼角眉梢都透着难掩的满足:“早就迫不及待了。” “嗡嗡嗡——” 槐凉紧握住夏油杰的左手臂,算准了凰轮轰炸的间隙时机,露头的瞬间便支撑开了她最后的倚仗——精神屏障外显。 莹白色的光幕猝然升起,由无数细小的精神丝织就,将二人牢牢包裹在其中,如同一个发着光的茧。 于此同时,‘茧’也被九十九由基和虎杖香织一起锁定,成千上万道重力‘流星’如暴雨般重重砸向了它。 夏油杰抬起右手,无数涌动的紫色荧光在他的手中汇聚—— 理论上来说,在领域展开结束之后,镌刻在肉体内的术式会出现暂时性的熔断,无法再使用。 但槐凉的精神抚慰能力,则很好的续上了因咒力使用过度,身体触发的术式熔断保护机制。 甚至还最大限度地激发了,他体内的咒力再生。 所以,他可以‘杀死’天元。 天元扭曲的面容,在强烈的紫光中尤为凸显。 祂知道,这是夏油杰短时间内再度汇聚而成的咒灵操术。 一旦命中,祂就会变成一块冷冰冰的咒灵玉。 从此,这世间便再没有‘不死永生’的天元存在。 “不,不要!我还不能死,不可以——” 祂近乎癫狂地呐喊着,手掌从宽大的振袖暗袋中,摸出来了一个古朴的棕色锦囊。 “哗啦——” 伴随着领域结界从外界被破开的声响,刺骨的寒意从天元脑袋上方的洞口处探入,如灵蛇般滑落了进来。 茫茫的白雾如活物般卷曲着游向了夏油杰的方向,将他和天元的中间竖起了一道由寒冰凝聚而成的坚硬屏障。 槐凉忍不住骂爹,他大爷的到底有完没完了! 薨星宫是公共厕所吗?这么多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缝合线的强力帮手也太多了吧,连这周目从未露过行踪的那个冰系术师都出来了! 真是下了血本,想用车轮战把她和夏油杰耗死在这里。 里梅歪了歪脑袋,看向另一旁的虎杖香织:“你最好能马上兑现你的承诺,我的耐性有——” “锵!”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即便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在身后凝聚出了一道玄冰,仍不敌来人的破坏力。 锋利的兵器将坚冰击碎,惯性不减地从他的胸口贯穿而过。 里梅到底是活了上千年的咒诅师。 在冰刃透体的瞬间,他便再度催发术式,将偷袭者的兵器连同自己的血液一起冻住。 伏黑甚尔一击得手后并不恋战,他早就通过各种渠道发现了此人与缝合线之间的联系,自然对他的术式小心万分。 他一边从储物咒灵丑宝的嘴里掏出链子,与天逆鉾的另一端接上,一边朝槐凉抬了抬下巴:“真狼狈啊,大小姐。” 来得好! 槐凉面无表情地用食指撇去唇角溢出的一丝,猩红的血液。 这会儿,她不再吐槽薨星宫破烂成筛子一样的防御措施了。 自己这方,总算来了个强力帮手。 第234章 大小姐你说话真难听 “砰、砰、砰——” 阻挡在夏油杰和天元之间的冰层,被伏黑甚尔用无限延伸的锁链扣住的天逆鉾破开,哗啦啦碎了一地。 凭着往日战斗的默契,槐凉瞬间召唤出了克拉肯的完全体——迫使九十九由基和缝合线的‘重力弹’停手,也阻隔了二人想要靠近的动作。 虎杖香织的眼底流露出狂热的兴奋之意,夏油杰的咒术强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如果顺利的话…… “吼——” 如山峦般巨大的克拉肯破空而出,它低着头,猩红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扫过在场众人的视线。 九十九由基不愧为四大特级咒术师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她的生得领域比漏瑚和真人的要坚固许多。 但由于先被里梅从未外面破出了一个洞口,结界的耐受度大打折扣。 无数只粗壮的触手四处挥舞着,将头顶上的结界摧枯拉朽的撕裂。 天元、九十九由基、虎杖香织、半死不活的花御。 槐凉、夏油杰、伏黑甚尔、精神体克拉肯。 她再度擦了擦从嘴里呕出的鲜血,心想,足够打两桌麻将了。 九十九由基明显见事态不妙,想要冲进尘烟升腾,一片狼藉的区域里寻找天元的影子,下一秒却被持刀的伏黑甚尔拦截在了外面。 见此,槐凉眼中的讽意更甚。 明明本身就是星浆体的存在,也一直厌恶于天元名为‘同化’,实为‘吞噬’其他星浆体的行为,却选择了远远离开霓虹。 看不见,就可以自欺欺人了? 这会儿可是比谁都更要忠心,迫不及待地想要救下天元的命呢。 浓烈的紫光再度大盛,正当夏油杰使出力竭前的‘幡’朝着天元猛地袭去之时,对方猛地从一个宽大的锦囊里掏出来了几根暗红夹杂着黑色的……手指? 不好,是两面宿傩的手指! 夏油杰咬紧了牙关,催动着‘幡’迅速向前,快一点,再快一点—— “砰——” 浓郁的紫‘幡’与透明中泛着一点幽蓝的冰晶再度相撞,里梅拖着受伤的躯体硬抗了触手的攻击。 肩胛的一大片血肉都被撞碎,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他仿佛没有痛觉一般,满脸狂热地看着天元。 天元的嘴巴一阵蠕动,扭曲成了巨大的不成比例的裂口,一股脑儿地将那六根手指吞咽了下去。 里梅仍觉不够,袖口一震,几个错步间,将手中收集到的四根手指也一股脑儿地给祂塞了进去。 而后,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天元的脸,期盼着对方随之而来的变化。 夏油杰顿感不妙,因为他能感受到‘幡’对天元的吸力瞬间被削弱了。 天元那个疯子,为了苟活,竟然狗急跳墙到把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给吞了下去,难道…… 槐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当然知道缝合线的团队有在偷偷搜集两面宿傩的手指,可没曾想天元的手中竟然也有这么多? 祂分明一直生活在封闭的地下薨星宫,哪有机会出去? 难不成是和高层达成了什么协定,从咒术高专的忌库里挪出来的? 不对,即便地位高如天元,也应当做不到随意调动如此强力的特接咒物,更何况又没有充足的理由可以阐述原因。 要知道,两面宿傩的手指一共就只有二十根手指,且不少分布在别的区域作为镇压周围的诅咒而使用……等等,她知道了! 是花御! 它趁着漏瑚和真人战死后,九十九由基与缝合线参战,逼迫她带着夏油杰于阴影中躲避重力弹的狂轰滥炸之际—— 将装有两面宿傩手指的锦囊,塞给了天元。 它甚至都不需要多么高明的‘引诱’的话术,天元对‘永生’的渴望已经让祂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这一切……都是缝合线的阴谋! 眼看无法战胜她和夏油杰,更不可能留下夏油杰的尸体之后—— 便宁愿让天元的身体被两面宿傩寄生,也不愿祂被夏油杰收服后增强敌方的能力。 甚至还能将自身‘来历的秘密’,尽数掩埋于历史的长河里,真真是算无遗策! 天元的面孔似绷着一张薄薄的皮,皮下不断蠕动着凸起的鼓包,四处游走着。 “嗬——嗬——” 干瘦的指节紧紧攥住了喉咙,祂那种如软木塞般扁平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仿佛想要将刚吞进肚子里的手指给吐出来。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一股庞大的咒力裹挟着雷霆般的威势瞬间占据了祂的整具肉身。 下一瞬,祂彻底堕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而在那张干枯的脸上,原本对称的四只眼睛,又于皮肉的翻滚间,赫然又生出来了两只血红的眼睛。 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露出了个邪肆的笑来。 槐凉的心猛地一沉,她曾在‘未来画面’中见过两面宿傩的样子,占据惠的身体的他,也是在惠原本的眼睛两侧生出了新的一对眼睛。 而异化后的天元,本就有四只眼睛,这会儿可不是变成‘六眼’了。 她屏息凝神地看向祂的身后,没有生出多的一双手臂来—— 还好,情况不算最坏,祂现在只拿回了十根手指,还有承载祂力量的另外十根手指流落在外。 也就是说,此刻的两面宿傩并非最为强盛的……完全体。 “大人,是我啊!里梅!” 里梅近乎踉跄着奔到了两面宿傩的身前,左手几乎已经废掉了,像一块死肉般耷拉着垂在他的身侧。 两面宿傩歪了歪头,似乎从悠远的记忆中找到了这号人:“啊,是你啊,怎么变成女的了?” “算了,这不重要。” 祂扭过头,目光恣意地掠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停留在了距离他最近的夏油杰和槐凉的身上。 “我感觉得到,刚才是你们两个在阻止我的‘受肉复活’?噢,还打伤了里梅……” 槐凉深吸了口气,她知道,今天的目的恐怕是达不成了。 好在千年前的诅咒之王的问世,也够咒术界里的人忙活了,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撤退。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绚丽的红光闪过,槐凉已然拉着最近的夏油杰遁入了粘稠的阴影里,只是—— 身后传来的‘刺啦’的声音混杂着肉体被切割落地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回头。 伏黑甚尔高大的身体,已然被横向而来的斩击,切割成了两段。 抵在他胸前的天逆鉾,也破碎成了块状。 大片大片鲜红的液体,刺痛了她的双眼,也将她眼底的银灰染上了一抹猩红。 是了,她应该知道的,全盛时期的两面宿傩连无下限都能斩开。 那就意味着对方的攻击可以同时斩开空间与时间。 所以,影子……自然也是可以被祂切割的,即便只有祂本源一半的实力存在。 “真是个笨蛋。” 翻涌的血沫不断从伏黑甚尔的嘴里涌出,他朝着她张了张嘴: “大小姐,你说话真难听。” 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浮起了淡淡的不舍:“还有……唱歌也是。” 第235章 是否抹消记忆 【滴——检测到主要人物,总好感度达到80】 在一片碧海蓝天的结界中,伏黑甚尔手持被人为削尖的特级咒具游云,暴揍那只成长为成年体的智慧特级红章鱼咒灵,陀艮。 成功救下了被困的伏黑惠、庵歌姬、禅院直毘人等咒术师。 那双漂亮的翠绿眼睛,已然被墨汁般粘稠的黑色侵蚀,不余一丝眼白。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只知道杀戮的人形兵器,将眼前的所有悉数毁灭。 【滴——检测到主要人物,总好感度达到100】 “你叫什么名字?” 气势慑人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歪了下头,询问着面前同样黑发绿眼的少年。 伏黑惠的眼中满是蓄势待发的警惕与攻击性:“伏黑惠。” “啊……伏黑啊,不是禅院就好。” 话音刚落,被降灵术召唤出来的‘亡灵’状伏黑甚尔,便用了解了特级咒灵陀艮的游云一把插入了自己的脑袋。 干脆利落地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眼前的一切都被猩红铺满,一阵极强的困意排山倒海般侵袭入了槐凉的脑海。 【滴——检测到玩家槐凉,获得好感度满分礼包,是否发放?】 是了,还有大礼包,上周目她濒死之际就是这个东西救了她一命,说不定伏黑甚尔还有机会…… 她竭力克制住自己发抖的嘴唇,刚想说‘开启’两个字,冰凉的机械音再度响起。 【滴——检测到本时间线,世界毁灭概率达到87.6721%,暂停礼包发放,暂停主线任务,时间重启】 不,等等啊—— 槐凉狠狠嗫咬住自己的下唇,口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却依旧无法抵抗那股令她陷入沉睡的力量。 在眼皮合拢的最后一秒,她看到了那双渐渐黯淡下去的,绿色的眼睛。 …… “呼——” 槐凉满头大汗地从无尽血海的噩梦中醒来,她用力粗喘了几声,这才缓缓压下了胸口处不断传来的心悸与窒息的痛苦。 来不及打量自己身在何处,她立刻在脑子里呼唤起了系统。 【系统,现在是什么时候?几几年?伏黑甚尔是否存活?】 【滴——现在是2018年3月,检测到此次时间线中,伏黑甚尔并未死亡】 系统的话令槐凉长舒了口气,还好,还活着就好。 虽然她并非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也并不想背负他人的性命,尽管她并没有要求伏黑甚尔那样做。 【那个‘好感度满分大礼包’是什么?和二周目一样可以救命的东西?可以存在必要的时候再打开吗?】 听见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槐凉心里略微有了点底,自然就开始盘算,如何将已获得的东西具象化。 要是真能有‘多一条命’,或者抵消掉一次致命攻击的作用,不啻为一个压箱底的‘法宝’。 她并未为上周目行动的失败感到气馁,反而被缝合线激起了熊熊斗志。 既然那么不想她知道祂的过往,她就非得跟对方杠上了。 天元那条路走不通,那个老不死的家伙也是个疯子,为了活命竟然连两面宿傩的手指都敢吞—— 大不了换一个迂回路线好了,祂不是曾经以‘加茂宪伦’的身份生活过吗? 还搞出过让体质特殊的女人九次妊娠,又九次堕胎后汇聚成的咒胎九相图,成为加茂家历史上最大的污点。 显然,咒胎九相图并非祂最为满意的作品,‘完美容器’虎杖悠仁只怕也是祂疯狂实验的一个部分。 还有津美纪被咒具冲击得昏迷,也是祂的手笔…… 虽然仍未知晓祂最终想要做什么,但极有可能也是人与咒灵的实验相关。 这一次,就从加茂家的藏书室入手好了。 还有那个咒胎九相图,前面1-3号的特级咒灵……或许也可以作为突破口。 【滴——并非救命之物,‘好感度满分大礼包’中只会出现,玩家最需要的即时物品。 【滴——好比上周目玩家在濒死状态下,礼包效果则为‘抵消致命伤害’,无法长时间续存,建议立即使用】 槐凉来了兴致,她稍稍打量了一遍四周,这是一间女性气息浓厚的房间,矮几上还插着一枝新鲜的山茶花。 房间内的陈设有些老旧,窗外是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并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流与繁华的霓虹堆砌。 约莫是在一个小村子里,因为她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犬吠声。 确认自己暂时处于安全的空间,她也不着急立刻查看这周目自己的身份,而是确认让系统发放奖励。 【滴——‘好感度满分大礼包’已发放,玩家可选择是否抹消掉主要人物对玩家的好感度与记忆】 好了,不装了是吧? 槐凉隐约记得她在昏睡之前,听到系统播报的好感度进度,是以‘总好感度’计算的。 要知道,在她勘破好感度计算是以多周目累积而成之前,系统可从未提醒过她。 理性来看,抹消掉三个主要人物与她相关的记忆,几乎等于放弃掉最后一个与五条悟相关的‘好感度满分大礼包’。 要知道,她在五条悟身上已经累计刷到了80的好感度,近乎于唾手可得—— 如果他在上周目的结尾,不知道她和夏油杰一起干了什么‘大事’的前提下。 如果她在‘穿越’之后,时间还在延续……那就不好说了。 那家伙本就狂妄又偏执,要是知道她瞒着他和夏油杰密谋搞死天元,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还真不好说。 即便不论‘正邪’立场,他曾多次明里暗里表达过,不喜欢她和夏油杰有任何联系—— 现在想来,那家伙多半已经想起了之前几周目,无论如何他都不被她选择的记忆,杯弓蛇影罢了。 即便不谈此事,她曾攻略多人的后遗症也跟着显现出来了。 显而易见,上周目伏黑甚尔也完全融合了多周目的记忆。 她可没对他唱过什么劳什子的歌,除了二周目给他过过的那次生日,还被嫌弃地表示‘你唱歌要命’。 第236章 被爱也是地狱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在club关灯的那一分钟,伏黑甚尔突然吻上来,而后又跟她诀别的举动由何而来。 又为何在上周目的最后,甘愿为了她挡下宿傩的开放式领域,伏魔御厨子的致命一击。 不难理解……个屁啊! 她就是不能理解!明明一直兢兢业业刷的商业伙伴的友谊路线,怎么就搞成感情变质了? 她发誓,她从未有过越轨的具体实施,除了一开始在心里眼馋过对方的身子,可从未做过任何实际的撩拨行为啊! 而且这家伙,明明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厉害模样,也放纵过自己沉沦于无限腐烂的淤泥中,不知有过多少个女伴。 除了最后在得知她成为五条悟的未婚妻后,没崩住亲了她一次,就立马遁逃了,几个月都不见踪影,也联系不上。 一副要与她彻底划清界限的模样,最后却在她陷入苦战的境地中充当了‘破局者’的身份,甚至还为她挡下了来自两面宿傩的致命伤害而死—— 不是,大哥你长得这么一张花心的脸,还有着过去的‘赫赫战绩’,结果却是个搞纯爱的? 你已经严重ooc了,你知道吗?! 槐凉吐出了一口浊气:【我选择,消除所有主要人物,对我、对玩家的好感度与记忆】 是了,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并未全然相信系统所说的‘玩家最需要的即时物品’—— 而是她在冷静思考后,判断出五条悟和夏油杰过于热烈到偏执的感情于她而言,在助力之外,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先不提二人近乎于背道而驰的理念,她人就只有一个,并不能分成两半,分别和他们在一起。 无论选择了谁,都会激怒另一方。 过往的经历告诉她,感情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即便是特级咒术师也不会例外,甚至会因为本身的偏执与狂妄的本能,造成更加无法挽回的后果。 好比二周目夏油杰‘因爱生恨’的想要永远留下她,所以杀掉了她。 又比如三周目伊始的五条悟,因为她无法被他全然掌控的不安全感,在年少时便已经展开了‘圈养’她的计划。 伏黑甚尔不同,过往的经历造成了他自卑又不会孤注一掷为自己争取的个性,从明面上来看是最为‘自由’的一个。 但她不愿意将他卷进这些风暴里,本来在安然度过星浆体的‘死局’之后,他已然远离了风暴圈。 贸然接近的她的后果……就如上周目那样,不得善终。 她的眼前似乎又浮起了一尾尾游荡在鱼缸里的金鱼,斑驳而绚丽的色彩,将她拉回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夏日。 数十万人共聚的花火大会,无数绽放开来的璀璨烟火。 好似她曾看过的那部电影中,女人华丽而繁复的洒金刺绣扡地长裙。 「爱人是地狱,被爱也是地狱」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翻腾的酸涩感尽数下压,冷清的银灰色眼眸恢复了平日的镇定。 既然都是麻烦,而她这个人又一向不喜欢麻烦,那就索性都不要好了。 【滴——现发放‘好感度满分大礼包’抹消所有主要人物,对玩家的好感度与记忆】 【滴——礼包已发放】 …… 五条悟从浓厚的黑暗中醒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随着车辆的行驶而微微震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前往任务途中睡着了。 他的心脏正‘砰砰’的低沉作响,过往的碎片仿佛春风拂过的花树,瞬息之间,万物苏醒。 他知道,那个令他心痛的骗子,一定也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 就像过往的一次次一样,她带着不知是何的任务,被不知是何的神秘力量驱使,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这个世界。 一遍又一遍地在给他带来无限欢欣的同时,又将他的心脏反复凌迟成一片又一片。 他想,她难道没有心吗? 不然为何能毫无顾忌地,对他做下如此残忍的事? 为何能肆无忌惮地践踏他的感情? 如果说过往的一切都是他爱而不得,因自身的不甘心,故意使尽了手段,用尽了各种方式,自己贴上去,让她不得不考虑接受他—— 可她明明已然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不是在年少时被迫‘卖’进的五条家,而是在新的世界中与他再度相逢,以完全成年,有自主性选择的前提下,答应了成为他的未婚妻。 即便一开始是假的婚约,但那些牵手、拥抱、亲吻……乃至更亲密的事情,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明明说过‘考虑’和他结婚的事情,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暂时放松警惕,方便她去接触杰的谎言吗? 是啊,她多么喜爱杰啊。 从相遇的初始,她从始至终想要接近的对象,就只有杰。 她在一周目,就已经和杰有了暧昧了,二周目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杰的女朋友。 三周目,身为他的未婚妻,却为了杰想要收服天元而奋不顾身,甘愿冒险。 把远在国外的他瞒得严严实实,连获悉她行动目标的资格都没有。 缝合线想要占据杰的身体,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不同的时间节点,就是为了……保护杰? 那他五条悟又算什么? 明明一周目,在那个细雨纷纷的巷子里,是他最先看到的她,也是他先跟她搭话。 二周目,在千代田区公寓的电梯里,也是他先遇到的她。 三周目,她更是直接成为了他‘跳海未遂’的未婚妻,直接被送进了五条老宅,送到了他的身边。 明明是他先与她产生的羁绊,为什么她的目光却总是看向另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过没关系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她,再向她讨回……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她会空间瞬移,也拥有可以不断转换身形的影子穿梭的能力。 所以,一旦照面,他就得立马领域展开,‘拒绝’掉她的能力,在他的‘无量空处’里,会让她瞬间丧失掉思考的能力的。 也不能再逃跑了。 “我要找一个女人,她的外貌是——” 嗡—— “家主大人,家主大人?” “请您再说一下,要什么来着?” 五条悟偏了偏头,神色莫名地看了眼手中的手机。 嗯?他打电话想交代什么来着? “唔,没事,挂了。” 第237章 初遇钉琦野蔷薇 在确认所有‘主要人物’有关于她的全部记忆与情感都被清除殆尽,这次的周目开启是如同一周目那样,她作为纯粹的陌生人降临这颗蓝星后—— 槐凉开始自查自己的身份。 令人惊喜的是,这具身体仍旧是她原本的身体,且保留了上周目她已然恢复到近9成的精神力。 而具体的身份,是一名刚拿到offer的独居大学毕业生,如同二周目那般,为系统虚构意识所得,主动融入这条时间线,没有任何破绽。 经过前几周目的经历,槐凉显然知晓每次‘穿越’系统都会自动给她规划出‘合适’的身份。 可以总结为,总会在短时间之内与‘主要人物’相遇。 可是……现如今她身在一个距离霓虹盛岗市都要坐4个小时火车才能到达的小山村里,怎么跟‘主要人物’扯上关系? 难不成是夏油杰或者五条悟来这边祓除高等级的咒灵? 伏黑甚尔那家伙,怎么想也不可能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吧?现在大概率正在东京哪个销金窟里一掷千金呢。 不论如何,她已经不打算去搞什么靠攻略解锁‘未来预知画面’的路线了,一共三个主要人物,除了五条悟还剩的最后一条预告,其他的她都已经刷满了。 整个事件缘由也基本了解了七七八八,她只要杀死缝合线,找到他最终的目的并阻止,同时想办法多收集几根宿傩的手指,让其无法成为最强盛的完全体就行。 上周目的最后,面对十根手指力量的两面宿傩她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是暂时丧失掉术式战斗能力的夏油杰很可能被缝合线偷袭,那就完蛋了。 也怕时间拖得越长,咒术界支援的人来得越多,那就更走不了。 事到如今,她不再寄希望于从天元那里搞清楚来龙去脉,得靠她自己想办法了。 槐凉正要通过邮箱仔细查看办公地点,以及登陆咒诅师论坛,了解下这条时间线上的咒术界发生过什么大事,又或者,又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叩叩叩——”门外传来了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 回想了一番这个身份的孤儿‘经历’,全靠政府扶持及奖学金才考上的大学,并顺利完成了学业。 这次回老家就是办理户籍手续,将户口转去公司所在地,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 难不成是‘主线剧情’开始了? 槐凉定了定心神,起身随手披了件厚外套,拧开了木质大门。 入眼是一位穿着黑色毛衣的少女,她的个子不算高挑,约莫刚到一米六的样子,一头棕色的头发搭配着棕色的眼睛。 一小会儿的功夫,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她背着一个小山般巨大的编织袋。 她的头发已经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但看起来依旧精神饱满。 “打扰了,我刚从镇上的快递站回来,是隔壁小水村的人,袋子里装的都是采购的被褥和冬衣怕被这场暴雨打湿。” 说到这儿,钉崎野蔷薇抬起头,“所以想借您这儿稍微躲一下雨,等雨一停我立马就走。” 她虽一贯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分得清现在是有求于他人的时刻,该有的礼貌仍表现得规规矩矩—— 然后她就被眼前的女人给吓了一跳,到不是因其面丑陋,恰恰相反,是过于美丽了。 这样与众不同的美貌,与这个小小的村落格格不入,会惹来麻烦。 “哇,村子周围什么时候搬来了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刚落,她便小心地环视了一遍四周,又打量了一番对方颇有质感的衣着。 “我叫钉崎野蔷薇,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最好不要待太久,回到大城市里去吧。” 槐凉被逗乐了,直白的对于她美貌的恭维或赞扬的话,她听到过很多。 但像面前少女这样,担忧美貌会给她带来‘厄运’的表现,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也是,自打她‘醒来’后感到惊喜的地方。 要知道,前几次的周目重启,除了以灵魂状态被困到另一个槐氏的‘槐凉’身体中时,其他的几次,她都是以年少时的样貌存在的。 而这次不同,她竟然回到了自己约莫二十一、二的年纪,几乎与她在‘老家’时穿越前的年龄差不多,也就小个3、4岁的样子。 不管是为了更加贴合‘大学毕业生’的身份也好,还是有别的原因,对于这样的‘变化’她倒是喜闻乐见。 她早就受够了自己一副脸嫩的模样,相当的没有威慑力。 像一周目的时候独自在东京街头上,就很容易被老男人们搭讪。 现在长开了些,再稍加成熟些的打扮,搭配上她生人勿近的气质,能抵消掉不少麻烦。 毕竟,成熟女人的模样,总是没那么容易好骗,能减少不少……不必要浪费的口舌,就比如现在—— “我叫槐凉,野蔷薇酱请进吧,家里有干净的睡衣你先换上,我帮你把湿衣服烘干,待会儿就可以穿。” 塑造一个靠谱的成年人的形象,那不是信手拈来。 钉崎野蔷薇显然没有‘害羞’之类的情绪。 因为从小就跟着奶奶一起学习刍灵咒法,早早就能祓除过不少面容可怖的咒灵,本就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她点了点头,擦干湿透的脚,踏进了这方不算宽阔,但布置得颇有生活气息的小屋里。 钉崎野蔷薇在浴室里,三两下将身体擦干,换上了柔软的衣物。 “至于你的建议,我会采纳的,本来这次回老家来就是迁移户籍,下个月我就会前往东京入职。” 槐凉一向对年少的女孩子更有耐心,尤其是漂亮孩子。 她坐在和室中央的榻榻米上,身体盖着温暖的被炉。 她将泡好的热茶倒进杯子里,而后冲来人招了招手:“快过来,喝点茶暖暖身子。” 听见‘东京’两个字,钉琦野蔷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 第238章 东京高专常驻舍管员 “东京!这么巧吗?我马上4月要入学的学校也在东京呢,只是稍微偏僻了些。” 钉崎野蔷薇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我有个儿时的玩伴叫纱织,小时候特别照顾我,还经常给我准备一些大城市里特有的手作点心。” “她也是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姐姐,现在好像也在东京那边的一个企业上班,这次我去到东京,一定要约她出来见面!” 质地柔软的被炉给人暖洋洋的触感,钉崎野蔷薇几乎瞬间就被这温暖的感觉给俘获了,连被暴雨淋湿的寒意都驱散了不少。 槐凉见此又递了一颗红彤彤的橘子过去,示意对方剥开自己吃:“冬天就是要盖着被炉吃‘福橘’嘛,喏,这里还有一些零食,你随便吃。” 被如此温柔而充满善意的丰厚款待,钉崎野蔷薇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点不好意思,她挠了下后脑勺的头发:“这……” “没有关系,反正我在这边都没有认识的人,待完最后的二来天,3月中旬就会启程去东京了。” 说到这儿,槐凉眨了眨眼,“你要是有空,可以过来找我玩。” 她早就看出了对方不离身的钉锤是一副咒具,显然面前的这位少女要就读的学校,大概率是东京高专。 算算年纪,虎杖悠仁和惠应该现在已经从国中三年级毕业了。 如果世界线没有受到影响,那两个小鬼也应该会进入东京高专就读。 如此一来,钉崎野蔷薇说不定会跟他们成为同期呢。 “好啊。” 钉崎野蔷薇猛点头,虽然好不容易据理力争让祖母写了信,推荐她入学东京咒术高专,但老人家始终有些闷闷不乐。 祖母一直希望她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在她的教育下成长,不要去到大城市去面对那些可能出现的高等级的危险咒灵。 可她厌恶他们村里的所有人,封建、落后、狭隘、恶意揣测所有人,纱织就是被那些可恶的村民们给逼走的。 到了可以入学高专的年纪,她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一定要去到她心心念念的大城市东京! “那到了东京,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经常见面呢,那就叨扰啦。” 一目十行地掠过offer邮件,槐凉笑了,她慢悠悠地喝了口热茶,而后不疾不徐道:“是一定会经常见面的。” “野蔷薇酱,你是咒术师吧?或许还没有正式入学,在总监部备下档案,但应该也快了。” 钉崎野蔷薇悚然一惊:“你怎么知道?你也是?可是……我没有在你身上查探到咒力的痕迹欸?” 这就不得不提,这次穿越后身体产生的第二个变化了。 她通过克拉肯获得的‘拟态’的能力,大幅度增强了。 除了真正意义上触摸不到的‘隐身’可以持续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外,甚至可以模拟出自己的咒力分布,乃至隐藏咒力。 “因为咒力比较弱来着,但是又可以看得到咒灵的存在,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如果努力一些学习专业的知识,或许可以去报名窗之类的……” 槐凉开始完善自己的背景,以此达到逻辑自洽,“可惜我是孤儿来着,一直靠政府的救助金念书,得在文化课程上获得极高的分数才能得到奖学金,继续之后的学业。” “如果四处宣告能看得到咒灵那种东西……恐怕在等来咒术高专的入学邀请之前,就先被送进精神病院了呢。” 钉崎野蔷薇的脸上也随之流露出了自责的神色,连声音都变得结巴了:“那、那个我不知道来着,对不起,我不该——” 槐凉大约明白了五条悟为什么那么爱搞恶趣味了,无他,逗小孩真的挺有意思的。 她轻咳了声,将脑海中纷杂的思绪抹去:“没事啦,反正以我的咒力水平也不太可能通过祓除咒灵赚钱,当‘窗’或者辅助监督也感觉蛮危险的。”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躺平,而且……” 说到这儿,她将手机里的offer画面展示给对方,“刚好东京的咒术高专给我开出的月薪十分丰厚,我认为常驻的‘舍管员’这个身份,十分适合我呢。” “生源少,只需要平日里登记报备一些学生们的所需物资及损耗,最多在学生提前提出申请的前提下,准备下餐点而已。” “是一个非常适合养老的去处哦~” “真的!” 要不是蜷在柔软的被炉里,钉崎野蔷薇差点儿一蹦三尺高,“你猜得没错,4月1号我就会入学东京咒术高专!” “到时候,我们基本每天都可以见面了!” 不过是短短十来分钟的相处,钉崎野蔷薇便感觉对面的‘大姐姐’仿佛有魔力一般,对她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 槐凉也来了兴致:“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要不要今天就尝尝我的手艺?” “可以吗?” 钉崎野蔷薇的眼睛亮晶晶的,“不会太打扰了吧?” 如果一顿饭就可以收买,哦不,结交到一位未来发展不错的咒术师,何乐而不为呢? 早在照面的一瞬间,她就感受到了源自于对方体内的,蓬勃的咒力。 “当然不会,不过需要野蔷薇酱随我一起去镇上的菜场提菜,等雨小一点我们就坐小客车去怎么样?” 槐凉捧着热茶又喝了一口,“你喜欢传统的和食,还是西餐?” “西餐!最近网上不是很流行水果和肉类披萨吗?” 说到这儿,钉崎野蔷薇顿了顿,“会不会很麻烦?有点难做?” “当然不会。” 槐凉摇了摇头,“我想想,那就做一大份传统那不勒斯意式披萨,熏火腿牛油果拌芝麻菜沙拉,外加两份香煎小牛排怎么样?” “水果你喜欢吃什么?” 钉崎野蔷薇积极举手:“西瓜!” “好哦,那你先给你祖母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槐凉眨了眨眼睛,从简单的对话中迅速判断出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喜好,“到时候可以拍一点美美的照片,传到ig上~” “耶!凉酱赛高!” 第239章 大事(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装x一时爽,掏钱火葬场’。 除了一周目,刚穿越的时候,槐凉的口袋里分币没有之外,之后的一次次穿越,她几乎没有面临过没钱的囧境。 即便有,也通过完成委托的方式,很快就把钱赚了回来。 虽说这次的身份并非持有巨额遗产的孤儿,但槐凉琢磨着既然要去东京打拼,也曾完成了大学学业,按照逻辑,怎么着平日里也该有一点小小的积蓄才是。 可谁知道这积蓄真的是‘小小的’啊! 还说再在村子里多待一点时间,提前一个星期到东京办理正式入职手续也差不多了,谁知道一顿就干掉了一星期的伙食费。 行了,也别休息了。 提前麻溜点儿先搭火车到盛冈市,再从盛冈市坐新干线去东京大城市里,接点儿私活吧。 这私活儿还不能接太大的,毕竟她现在可是经过了背景审核,即将拥有高专正式职工的身份,可别临门一脚被抓住了把柄。 于是她挑挑捡捡,基本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活儿,什么寻人寻物啦,祓除低级咒灵啦,放咒灵催账啦之类的。 价钱不高,但相较于之前去24小时便利店打工之类的活计,酬劳还是丰厚许多。 当然,槐凉也并非就混日子,首要便通过咒诅师论坛了解到了一些近日咒术界里的大致风向。 五条悟仍旧是五条家的家主,兼任了东京咒术高专的老师。 但他并不经常去高专,也不受总监部的任务派发及管辖,只需要遵守基本的咒术师准则就行。 夏油杰还是盘星教的教主,之前似乎试图要搞‘百鬼夜行’的大事情,不过只是虚晃一枪。 他去到了高专也并非为了乙骨忧太的特级咒灵祈本里香—— 反而误打误撞地弄死了几个到高专偷咒胎九相图的智慧型咒灵,其中一人带着1-3号特级咒物逃跑了。 槐凉猜测,他应该原本还是像上周目那样,想去弄天元来着。 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率先对缝合线发难了。 也是因此一事,与五条悟的关系大大缓解,似乎在密谋酝酿着什么。 而伏黑甚尔一如既往地神出鬼没,唯一找到和他相关的消息,都是那家伙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再接过委托了。 保质保量,不临时加价,十分信守承诺的‘术师杀手’销声匿迹,引起了不少委托人的扼腕。 唯一的大事,就是在仙台的一处学校里发生了咒胎显化的情况,不过由于五条悟的赶到,没有造成大范围的死伤。 不过据说,似乎对方从学校里带走了一名学生,即将被秘密处死。 槐凉几乎一下就把这件事给对上了号,就好比她曾经‘看见’过的乙骨忧太这类令总监部高层感觉到危险的人物,都要一刀切的判定为死刑。 但是有了五条悟这个变量,几乎可以确定对方会被保下来。 至于那名被带走的学生到底是何人……槐凉几乎用大脚趾想,也能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是虎杖悠仁! 仙台本就是虎杖悠仁的家乡,再加上这条时间线上还没有她搅局,缝合线的‘完美容器’计划定然有条不紊地徐徐展开。 如何将虎杖悠仁和危险性划上等号? 很简单,那个学校里多半有两面宿傩的手指作为镇压诅咒的存在,但是被人为破坏了封印提前放了出来。 只是普通学生的虎杖为了救人也好,英雄主义作祟也罢,总之在缝合线的算计之下,他必定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所以才一跃成为了令总监部里的那些贪生怕死的老橘子们,尤为害怕的‘危险人物’而存在。 既然是缝合线凝聚了不少心血,甚至亲身生产下来的‘完美容器’—— 那么她大胆猜测,两面宿傩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无法像寄生于天元那样,立刻占据绝对主导权。 不出意外的话,五条悟想要保住虎杖悠仁,多半已经开始了跟那些老橘子们过招,给出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理由。 譬如将虎杖悠仁作为储蓄两面宿傩手指的容器,不是说特级咒物无法销毁吗? 与其担心有哪个阴谋家将两面宿傩故意复活,再度引起咒术界内的腥风血雨,倒不如借助‘完美容器’的特性…… 让虎杖悠仁将二十根手指全部吞下之后,再杀掉他——或许就可以永久消除掉两面宿傩了? 总之不论如何编也得编出来一个理由。 至于杀不杀的,还要看虎杖悠仁是否能够在一次又一次吞食宿傩手指的过程中,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 槐凉对此并不持以乐观状态。 鬼知道要是容器死亡,两面宿傩会不会瞬间复活,占据掉虎杖悠仁消失掉灵魂的躯体? 怎么杀就是一个问题。 更何况,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如此之多,缝合线会甘愿自己费尽心血打造的容器,被总监部所驱使? 让其成为消灭两面宿傩的关键? 他不搞事情才怪! 所有的结都系在缝合线的身上,两面宿傩充其量只是一道附加题罢了,她想要拿到满分的答卷,就绕不开缝合线。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可惜,自己拿到的offer怎么不是京都高专的。 她原本打算这次开启任务的起点,从加茂家开始撬动来着。 她已经查到了,加茂家现在最好的一个苗子,加茂宪纪就觉醒了加茂家的家传术式,赤血操术。 还有新阴流门派的三轮霞,也在京都高专就读,她老觉得这个批量生产简易领域术式的门派不太简单。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东京高专这边也并非无事可做。 首先,她可以见到惠,虽说上周目她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亲情有些变质。 但题不大,这周目她必定会谨慎小心,一定不会让两面宿傩有机会占据惠的身体。 其次,虎杖悠仁作为缝合线计划中的重要一环,现在只怕已经成为和两面宿傩共存的关系,也需要着重观察。 最后,钉崎野蔷薇的刍灵咒法也颇有意思,她不过听了几耳朵,便敏锐捕捉到了其特性。 说不定,能派上巨大用场。 第240章 嗑学家熊猫 东京高专的职工报到并不复杂,槐凉提前一周办理了入职手续,拿到了舍管员的正式身份。 因为校舍本就占地过大,而在校的生源一年也超不过十根手指头的人数,舍管员也能拥有自己的职工宿舍。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高专的教师也属于职工身份,同样在校舍中有保留自己的房间。 不过槐凉这次入职需要负责的只有一、二年级的学生和教师,更高年级有其他对应的舍管员负责。 新学年还未开启,槐凉手中只有刚升上高专二年级的几位学生的资料。 因为里香的存在而成为特级咒术师的乙骨忧太,显然也是她的‘老熟人’了。 他的基本喜好在上周目便利店打工的时候,槐凉就已经注意到。 其实只要保持好适当的距离,不惹起祈本里香的占有欲,基本交流没有什么问题。 爱吃的菜色也很简单,盐味高菜淋芝麻油,非常朴实无华。 另外三位分别是: 现如今已升为了东京高专校长的夜蛾正道亲手制作的智慧咒骸熊猫,喜欢吃卡尔帕斯香肠肉干,讨厌吃竹叶。 禅院家出来的禅院真希,但她讨厌被叫出‘禅院’这个姓氏,介于禅院家族里对女性的蔑视,懂的都懂。 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名为禅院真依,但姐妹俩感情似乎一般,妹妹在京都咒术高专念书。 禅院真希擅长体术及各类武具,有点类似于伏黑甚尔那样的肉体战斗天赋,但身体素质还没有到达天与咒缚的强度。 按辈分算起来,她是伏黑惠的姑姑,也是挺扯的。 最后一位名为狗卷棘,出生的家系比较特殊,是霓虹仅剩的咒言一族。 有点‘言出法随’的意思,平日里说话都只能用饭团的馅料来表达。 比如‘鲑鱼’表同意、附和,木鱼花或鲣鱼干表示拒绝,不可以,感觉也是蛮有意思的一个小孩。 入学高专的学生及教师是不存在普通学校那样的‘寒暑假’的。 因为主要以学习祓除咒灵知识以及祓除咒灵实践任务为主,虽然也会学习正常的文化课业,但没有外界的学生那样的升学压力。 所以,在入职的第一天,槐凉便和二年级的4位学生,及他们的班主任——日下部笃也都一一见过了面。 其中那个总爱穿着黄色外套,西装革履的日下部笃也,引起了槐凉的注意。 对方没有术式,却被评级为一级咒术师,主要是因为他也在新阴流门下学会了简易领域,且在剑术一道上有着不俗的表现。 据说因为在戒烟,所以平日里总爱叼着根棒棒糖,模拟吸烟的‘惯性’动作。 看起来有点‘贪生怕死’的意思,总把‘担任教职赚钱会比较轻松’挂在嘴边,在学生中的评价也是‘为人善良’那一挂的。 但入职的第二天,她曾在操场见过他给二年级的几位学生展示‘简易领域’的构造及教学。 威力不比上周目她在薨星宫内见到的,九十九由基使用的简易领域逊色。 这让槐凉对其对上了几分心,或许可以通过他,了解到一些与新阴流门派相关的东西,不过还得需要徐徐图之。 “嘿,今天的炸鸡配薯条也太香了吧!” 禅院真希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嚼了口蘸满番茄酱的薯条,原本冷硬的面容竟浮起了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微笑。 大口喝了杯冰镇可乐,她忍不住喟叹了声:“真是美味啊,这次学校招来的舍管员也太厉害了吧,不像之前那个总强调什么‘健康’、‘饮食均衡’之类的话。” “我就是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啊,从小吃那些健康又寡淡的食物都快把我给吃吐了。” “生筋子!”(高兴) 狗卷棘将掩住嘴唇咒印的制服拉链往下一拉,开始享用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美乃滋鲔鱼饭团。 熊猫虽然身为咒骸,但却有着如同人类生命体那般的口味需求,他插起一大块切好的熏香肠,塞进嘴里嚼巴嚼巴:“真的很美味。” “话说,在经过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之后,还能享用到自己喜欢的食物,真是一件令人无比幸福的事情。” 乙骨忧太一手撑着下巴,吃着美味的食物,却突然叹了口气:“要是里香也能尝到食物的美味就好了。” 熊猫原本一开始在乙骨忧太入学之际,还嗑了会儿他和真希的cp来着,但在了解到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青梅竹马的‘悲剧’恋情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尤其是在去年,有咒诅师携特级智慧咒灵闯入高专,盗取了咒胎九相图的一到三号特级咒物。 乙骨忧太亲手斩杀掉其中一个会海洋领域的咒灵,并解开了对祈本里香的‘诅咒’后,则更加相信了他们的‘真爱’。 “里香酱现在作为像‘式神’那样的存在陪在你身边,不也挺好的么?” 禅院真希也因之前的那一次大战,对乙骨忧太的认知大为改观,从令人讨厌的窝囊豆芽菜,变成了厉害的豆芽菜。 熊猫一向拥有一双‘嗑学’的眼睛。 此刻他也眨巴着自己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子,压低了声音,“你们有没有发现,槐小姐似乎这两日跟日下部老师走得挺近的?” “喂。” 叉子敲到餐盘上发出清脆的一道响声,禅院真希双手抱臂,眼神不善地看向熊猫,“这种话,还是不要随便说吧?” “熊猫你是不是最近看偶像剧看多了?” 熊猫眼见‘大姐头’生气,立刻调整了措辞:“我就是那么一说嘛,我的意思是槐小姐似乎和日下部老师聊天比较……投缘?”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我昨天还看到日下部老师买了贩卖机里的饮料,请槐小姐喝呢~” 狗卷棘也睁大了一双茶色的眼睛:“鲑鱼美乃滋?”(是吗) 乙骨忧太的声线依旧是弱弱的,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颓色:“啊,那我还经常给你们带水呢。” 熊猫摆了摆手:“那怎么一样,你们是没有发现,日下部老师耳朵都红了。” 第241章 想变强不如来找我 禅院真希翻了个白眼:“那也不能代表什么,槐小姐本来就长得那么好看,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都差点脸红了来着。” 乙骨忧太适时充当起了‘灭火队员’,平息两边可能发生的冲突:“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难道不觉得槐小姐看起来很亲切吗?” 说到这儿,他面露困色,“我总感觉自己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她似的,一见面就给人一种很……面善的感觉?” 熊猫那对绿豆大小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我说,忧太你该不会是——哈!不会吧?” 乙骨忧太面上的困惑之色瞬间转为了慌张,脸色爆红:“不不不,你想哪里去了!我这个是字面意思——” “什么脸红?谁面善?” 一道优雅中掺杂着兴奋的男声响起,原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几人瞬间低下了头,紧盯着餐盘里的食物,一声不吭作乖觉状。 五条悟带着黑色的眼罩,银色的头发高高竖起,他难得回一趟高专,这次还特意换上了深蓝色的高专定制制服。 “咦?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聊得挺起劲来着。” 他晃了晃手中的任务报告,发出‘哗啦哗啦’响声,“说说看嘛,什么八卦,我也想听呢。” 禅院真希一脸被强行喂了‘翔’的表情,往熊猫那儿飞了个眼刀。 虽然日下部笃也是他们的班主任,但刚入学的时候,在座的哪位没有遭受过五条悟的魔鬼训练? 平日里的‘迫害’更是不胜枚举,那三个月的特训一回想起来腿肚子都发抖。 熊猫即便是有夜蛾正道这个‘爸爸’,在五条悟面前也没有什么‘特例’。 在美其名曰的特训里,他体内除本体外的另外两个咒核分别是代表哥哥大猩猩,和姐姐三角龙,都差点被这家伙给挖了出来! 至于狗卷棘,本来话就不多,要靠他那些饭团馅料的名字,根本无法解释,所以他也老神在在的不置一词。 乙骨忧太再度叹了口气,他对五条悟到没有那么惧怕,毕竟当初自己的命都是被五条老师救下来的。 甚至还帮助他理解并解除了对里香的‘诅咒’,虽然很多时候受不了对方过于‘不着调’的性格,但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受着呗。 “五条老师,我、我们刚刚在聊日下部老师的……咳,情感生活啦。” “哦?” 五条悟仿佛也只是随口一问,得到的答案并没有太过引起他的兴趣,他把手中的纸质文件往前一递,“经过总监部和我的一致决定,忧太你需要出国去解决一点麻烦。” “不算太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另外……老师还需要你帮我去找一件东西,稍后会以加密文件的方式发到你的邮箱里,注意查收~” “哦,好的。” 乙骨忧太接过了纸质文件,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看的。” “嘛,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五条悟挥了挥手,听到来自身后齐刷刷的‘老师再见’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有那么恐怖吗?” “啧,现在的小鬼头。” 槐凉还不知道自己在日下部笃也那儿探听消息的行为,已经引起了身处躁动的青春期的几个学生们的讨论。 她此刻正和日下部笃也一起散步,正好穿过一条林荫小道,3月底的时节高专内的樱花开得正盛。 早春日暖,微风袭来,片片粉色的花瓣从枝头飘落,摇曳一地。 日下部笃也此刻的心情,也好似这些飘零的花瓣一样,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打着旋儿,有一种落不到实处的不真实感。 他悄悄地瞄了眼身侧的女人,只觉得对方从头到脚都发着光,美丽得几乎都有点‘虚幻’了。 “日下部老师?日下部老师?” 日下部笃也终于回过了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谈话中,因为偷看对方而出神了! 他尴尬而又懊恼,咳了几声,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异常甩锅到身体不舒服上面:“啊,不好意思,好像有点着凉了。” “槐小姐可以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吗?抱歉,我没有听清楚。” 通常情况下,槐凉并算不上是一个有耐性的人,而且尤其不喜欢说过的话再说第二遍。 不过,由于想要从对方身上弄到有用的情报,这点细微的不爽,被她给忍了下来。 “唔,刚刚谈到昨天您跟学生们示范的简易领域,觉得特别厉害呢。” 槐凉尽可能自然地将话题引到自己想要了解的部分上,“你也知道我的咒力低下,所以也只能勉强混一个舍管员的工作这样。” “其实……我还挺羡慕像真希酱和乙骨君他们那样,可以去祓除咒灵,感觉这样才是身为咒术师应该去做的,有意义的事情。” 说到这儿,她的脸上适时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我听说新阴流门,即便没有术式,也可以习得厉害的简易领域,和咒力作战……” 日下部笃也顿时神色一凛,声音里透着几分慌张与坚决:“不可以!” “哈?” 眼见对方似乎被自己过于激烈的反对态度给吓到了,日下部笃也懊恼地咬了下嘴唇,立马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外面很危险。” “槐小姐觉得在学校里工作……不好吗?” 说到这儿,他自嘲地苦笑了声,“我啊,就是那种贪生怕死,所以才留守在大后方。” “作为班主任教导学生,就可以避免绝大多数日常任务的那种……咒术师哦。” 槐凉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日下部笃也停下了脚步,一脸郑重:“只是我绝不建议槐小姐加入新阴流门派,因为……条件太过苛刻了。” 槐凉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是对天资上的要求比较严格吗?我的咒力确实比较低。” “差不多跟‘卖身契’一个性质,所以我并不建议这条路。” 槐凉心下了然,果然新阴流这个门派有点邪门。 虽然日下部笃也没有直说是否存在被吸取寿命这样的苛刻束缚,但都直言是‘卖身契’了,想来也八九不离十。 日下部笃也有些焦急,生怕对方不信邪:“如果想变强的话——” “不如来找我呗,我可是最强的~” 槐凉眼前一黑,迎面走来一道身材颀长的身影。 说着这种嚣张的话,还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副‘羽毛球’模样的家伙…… 不是五条悟,还能是谁? 第242章 又不是嫌命长了! 槐凉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很快便进入了正式‘工作’的状态。 她自忖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舍管员的身份给了她极大的便利,不用去查,便能得到所负责的高专学生和老师们的基本个人喜好资料。 而这一身份也天然给了她接近乃至亲近学生们的理由,毕竟舍管员就是合理照顾好学生们的‘生活起居’不是吗? “是五条老师吧?” 槐凉迅速开启了初识社交模式,“我是新任负责管理高专一、二年级学生的舍管员,槐凉。” “比想象中的更平易近人呢,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五条悟把遮住眼睛的黑色眼罩往上一拉,露出了一只蓝宝石般苍蓝的眼睛:“看来,给职工们的资料上说我坏话了?” 这么多年了,槐凉依旧没有完全适应这个家伙‘带偏重点’的能力,于是抿唇笑了笑,并不接话。 “刚才我说的话槐小姐听见了吗?不是玩笑哦,想变强可以来找我呢。” 顿了顿,他又勾了下唇角,“不过,或许槐小姐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弱呢。” 什么意思?难不成五条悟的六眼已经进化到可以看穿她现在‘拟态’的能力了? 不,不能自乱阵脚。 或许他只是随口一说,又或者只是他猛兽般的直觉在作祟,出言试探罢了。 槐凉仍未回应,一旁的日下部笃也却坐不住了。 他略显紧张地上前一步想把二人隔开,可慑于五条悟的‘威势’,只堪堪站到了槐凉身侧:“五条家主怎么有空来高专了?” “哦?我不能来吗?” 五条悟的脸上始终挂着一贯戏谑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总能把人一下噎住,“我以为穿的这身高专教师的制服,应该很明显呢。” 两句话解决掉一个‘老实人’,槐凉岔开了话题:“是有点好奇来着,五条老师是负责今年一年级新生们的‘班主任’?还以为4月1号开学之后才能见到呢。” “因为今年新入学的几位都是难得的好苗子,得提前准备好才是。”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既然碰到了,省得我再找,槐小姐可以加我一个联系方式吗?有一位新生的制服需要特别设计改造一下……我把样稿发你。” 新生的校服发放及对接,自然是她的工作范畴,不过获悉对方已然清洗掉了所有的记忆,槐凉‘无债一身轻’,也不怕跟对方在校内有正常工作范畴之类的交集。 “好啊。” 眼看着二人刚一碰面就加上了微信,联想到自己犹豫了这两天都没好意思开口,日下部笃也也‘申请加入对话’:“也加我一个好了,这段时间我要给二年级的学生们多普及领域方面的知识。” “所以会在宿舍长住2个月,方便联系。” 还想从对方那儿弄到更多新阴流门秘辛的槐凉,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五条悟垂下了眼帘,静静地打量了一番日下部笃也兴奋中暗含羞涩的表情,忽然开口:“我想起来了,开学之后我也会搬回校舍多住一段时间,毕竟——” 说着他伸出食指在头侧划了几圈,“就是改制服的这个小鬼,有点麻烦,得实时照看着点他才行。” “基本的资料你这里已经有了,至于我更详细的一些需求……到时候就要麻烦槐小姐了。” 槐凉一听,顿感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 大少爷,哦不对,明明都坐到家主的位置,不受任何人管束了,应该用不着这么勤勤恳恳,和学生们同吃同住的吧? 原本听说对方之前也担任过教师的名头,教导过几届学生,明明不常出现在高专啊? 放着自家的豪华别墅不住,来‘山沟沟’里蹲着干嘛? 难不成是因为这一届,是他第一次充当班主任的角色,所以不得不多上点儿心的缘故? “好的,麻烦五条老师尽快发我一下,我好申报。” 槐凉不想再在这儿傻站着了,得赶紧回宿舍想想对策,“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手里还有点事情没有交接完。” 舍管员的工作并算不上劳累,做五休二,早八晚六。 而且高专的学生们经常会有外派出去做任务,通常情况下,她至少可以获得每周两天的休息时间。 她早在东京市区一些较为偏僻隐秘的地方种下了‘锚点’,可以随时通过‘空间瞬移’的能力,自由来回于高专与东京市区之间,不会被高专外的结界所察觉。 五条悟的‘常驻’令她有些在意,毕竟每一次‘穿越’,对方都能比她记忆中变得更强,不知道会不会被对方的六眼看出什么纰漏来。 不过转念一想,她这周目也不搞什么好感度攻略,不存在蓄意接近或利用某人,从大方向上甚至还可以成为同一‘派’的助力。 即便察觉到她的能力不一般,也不存在冲突,不会成为敌人。 “哈,再见,凉酱~” 槐凉脊背一僵,随后状若无事地点了点头:“下次再见。” 日下部笃也人已经快傻了,哪有刚见面就如此亲密地称呼对方为‘x酱’的呀? 五条悟这家伙是仗着自己长了张基本不会被女人拒绝的脸,故意这样的吗? 可恶!明明他对槐小姐有好感,还在犹豫突然表露会不会给人留下轻浮的印象,竟然被这家伙抢了先! “日下部老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因为教学太辛苦生病了吗?” 五条悟收回了视线,将刚才拉高一侧的眼罩往下一拉,再度遮住了眼睛。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得好好休息,多注意下身体啊。” 闻言,日下部笃也脸绿得更厉害了,他差点没忍住质问对方是不是在‘阴阳’自己身体虚,可又底气不足。 没办法,咒术界就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尽管对方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看起来挺‘和善’的样貌,但还没谁敢真的冒犯对方—— 又不是嫌命长了! 他苦笑了声,打了个哈哈应付了事,旋即匆匆而逃。 五条悟也不纠缠,掏出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 「叫我‘悟’就好了噢~」 第243章 不自觉地走神 “我说,这是第几次这样走神了?” 虎杖悠仁伸手在伏黑惠的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刚才国文课上也是,老师都看你好几眼了。” “咱们一个教室里就仨人,稍微开点小差就会被发现……现在吃个饭,你都魂不守舍的,怎么了?” 盘里的小羊排都不切的,钉崎野蔷薇拿起骨架的一头就开炫:“不愧是槐姐姐做的,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伏黑惠的目光终于从餐盘上的仔姜肉丝上移开,落到了钉崎野蔷薇的脸上,他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斟酌了几秒用词,低声问道:“你认识她?” “啊?” 钉崎野蔷薇一边嚼着鲜嫩的羊肉,感受着肉汁混合着香料的香气在舌尖上爆开的滋味,声音略显含糊,“你是说槐姐姐?” 见对方点头,她才继续,“是啊,我们都来自离盛冈市区外4个多钟头车程的一个小镇,还是临村呢。” “不过也是上个月才回来的,槐姐姐之前是东京大学的高材生哦,要不是因为看得见咒灵的困扰,说不定已经进入很厉害的公司了。” 伏黑惠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负责他们的舍管员槐凉的瞬间,心底就涌起了一阵阵莫名的悸动。 视线总是忍不住追随着那道身影,每次回寝室房间都要路过她在一楼的办公室,他的心脏总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是没想过找点理由跟对方搭个话什么的,可性格使然,他根本做不到! 就连路过她的办公室,也只敢飞速地瞄一眼,而后便像身后有老虎在追一样,急匆匆地离开。 很难形容那种纠结万分的心情,想要对方看见他,又害怕自己暴露在那双清浅的银灰色瞳孔里。 他并非不懂情爱的小屁孩,事实上,因为童年的一些经历,他自幼就比同龄的小孩要早熟得多。 耳根发烫、瞳孔放大、呼吸急促、指尖颤抖……如此明显的身体变化,他又如何不能自查? 某种程度上来讲,喜欢和恐惧带来的身体反应都符合上述条件,但他不认为自己的反应源自于后者。 可这样突如其来的感觉,毫无道理,没有缘由。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没有过情绪如此强烈的时候,难不成书上所写的‘一见钟情’,‘一眼沦陷’就是这样的状况? 虎杖悠仁眼珠子一转,大大咧咧道:“怎么,惠你也觉得槐小姐长得特别好看?” 翠绿的眼珠里看不出任何特别的情绪,伏黑惠看向对方,冷静地开口:“也?” 钉崎野蔷薇沉声警告:“喂,你们两个注意了,不准打槐姐姐的主意,她只跟我一个人好!” “我只是实话实说嘛,你没看到论坛里最热的一条帖子,就有po开学那天槐小姐的日常抓拍图哦。” 虎杖悠仁抓了抓头上的粉毛,“我喜欢的类型是詹妮弗劳伦斯那样的类型,不是槐小姐那一类啦。” “什么?!” 钉崎野蔷薇猛地一拍桌,一边掏手机登陆内部论坛,一边怒喝,“是哪个变态偷拍的?被我抓住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后又听到虎杖悠仁表述的喜欢类型,她已经出离愤怒了,漂亮的棕色眼睛危险地眯起:“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槐姐姐这样的?” 虎杖悠仁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该表示肯定还是否认,哪有人这样的?说喜欢不行,不喜欢也不行。 “啊,没了。” 钉崎野蔷薇往下刷了几页,都没有看到虎杖悠仁嘴里与槐凉有关的帖子,她把手机往前一递,“你看看,是不是已经删除了?” 虎杖悠仁刷了几下,面露疑惑:“欸,好像是真的,一整个帖子都删完了,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哼,算他识相。” 钉崎野蔷薇啃咬着肉香四溢的羊排,面露凶狠,“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垃圾偷拍狂。” 伏黑惠一声不吭地吃着热气腾腾又极符合他口味的食物,控制住自己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来。 哈,还好他机智,早就偷偷保存了那个匿名帖子里发布的,他最喜欢的几张。 他不认为自己这样的行为越界,又不是他偷拍的,他只是……想要保存下令人心情愉悦的美好罢了。 …… 夏油杰打了个响指,宽大的僧袍振袖划破空气:“我说,把我叫过来说商量‘大事’,自顾自地走神不太好吧?” “什么消息这么重要?盯了屏幕好几分钟了。” 得到论坛管理已经删除了帖子的回复,五条悟也不再刷新去看有没有来自槐凉的消息回复,他将一把合上手机:“有在听。” “你刚说到收集两面宿傩手指的组织,和从高专忌库盗取咒胎九相图的是同一批人——也就是你之前‘卧底’钓鱼出来的那个虎杖香织为领导。” 视线在对方的手掌流连了一秒,夏油杰扯了扯嘴角:“也不算‘卧底’吧,不过你答应的天元……什么时候兑现?” “那家伙明显知道很多,但是什么都不说。” 顿了顿,他的视线再度轻飘飘地落到了对方的手机上:“刚才我就想问了,屏保又换了?” “虽然没看太清,但好像不是井上和香那种类型哦。” 五条悟下意识将手机揣进了衣兜里,笑吟吟地开口:“啊,什么时候杰你还会关心这些旁枝末节了?” “难道不是正在说‘正事’吗?”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屏保里神情冷淡的女人……被对方看到。 他明明才刚认识对方不过几天,便生出了一股古怪的占有欲来,而且他隐隐能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波动——尤其不想被夏油杰瞧见。 尽管这样的念头毫无逻辑,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遵循了自己的直觉,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是吗?” 夏油杰眯了眯眼睛,轻笑了声,“那说回正事,有件事情我觉得你听了一定会大吃一惊。” “我怀疑,虎杖香织,就是一百多年前,加茂家的污点,‘加茂宪伦’,而且,咒胎九相图,就是那个疯子亲手制作的。” 第244章 这个世界不像真实的 五条悟一秒进入了‘工作状态’: “哦?说说看?” “咒胎九相图的前1-3号特级咒物被偷走了,我特意查过,九相图本身是指人的肉体在死亡之后,火化之前,可能呈现的九个阶段的模样。” 夏油杰有条不紊地开始了‘科普’:“九相是胀相、坏相、血涂相、秾烂相、青相、瞰相、散相、骨相、烧相。” “九相图经常出现在寺庙中,目的在于让修行者凝视九相,从而明白盛极必衰、生死无常,进而感悟肉体的虚无。” 五条悟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毫无节奏地敲了敲沙发扶手:“杰你这‘教主’的名头没白当,真出家啦?” 夏油杰深吸了口气,决定不跟对方做口舌之争:“我的意思是,咒胎九相图的来源,不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加茂宪伦’所开设的寺庙中,迎来了一位体质特殊的,怀有咒灵胎儿的女性吗?” “我这边得到了消息,那三个原本由特殊方式储存的特级咒物,经过虎杖香织的某种手段‘催化’,已经复活了。” 五条悟来了点精神:“哦?战力如何?” “2、3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般具有智慧的特级咒灵而已,基本都不能太保存好完整的人形。” 夏油杰点到即止,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但是1号,也就是胀相,他竟然拥有赤血操术——” 五条悟瞳孔猛地一缩:“你的意思是,胀相拥有加茂家的血脉?不对啊,那个女人只是一个体质特殊些的普通非术师,难不成加茂宪伦他亲自……” “也不对,明明九次堕下来的胎都是咒灵的,加茂宪伦是咒灵?” 夏油杰缓缓摇头:“咒术师要变成咒灵,除非是被非咒力、非咒具一类的普通物件杀死,他可是活生生在寺庙里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主持和尚’。” “我猜想,他在那个女人妊娠时,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混入进了加茂家的血液,以此达到‘实验’出身具加茂家血缘的咒胎。” “唔,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五条悟略一点头,“但是这跟你怀疑加茂宪伦是虎杖香织又有何联系?” “或许是因为智慧特级咒灵具有一定特殊,我在将它们化作咒灵玉吞服后,竟然可看到它们的一些‘记忆碎片’。” 夏油杰抿了抿唇,“因为最近有了些空档,我交叉对比了一番被‘收服’的花御和陀艮冗长的记忆碎片,有了点意外收获。” “在这两只咒灵的记忆中,一直对虎杖香织有着一定的防备,而且似乎窥探到了对方的‘秘密。” 五条悟挑眉:“秘密?” “没错,在虎杖香织或放松、或得意的时刻,与它们的交谈中,曾经表述过这具身体并非属于她,也并非是她所换的第一具‘皮囊’。” 夏油杰喝了口热茶,“她并非只怀有反重力术式,换而言之,或许反重力术式只是‘虎杖香织’这具身体里刻印的,现在被人占了,而他的术式,则是可以占据他人身体,并使用对方的术式。” “或许,那个家伙也是已经活了上千年的咒诅师了,通过不断换‘皮囊’的方式。” 五条悟眼底的兴味之意更浓:“有意思,如果她不算过于谨慎的话,或许……现在他还在虎杖香织的皮囊里?” 这么多年下来养成的默契,夏油杰当然明白对方想干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后招,那个诡异的可以入侵他人身体的术式到底是如何运转的,发动条件又是什么……” 五条悟一向颇有自信,但并非狂妄自负之人,他觉得夏油杰说得也有些道理,遂应道:“多的不清楚,但起码你‘潜伏’的那段时间里,他并没有盲目对你发起攻击不是吗?” “也就是说,他想尽了办法,铺垫了那么多年想要搞到你这具‘皮囊’,他不可能在你全盛时期达成寄生进你身体的条件……我想,他诱导你去收服天元,或许想让你站到绝大多数咒术师们的对立面,自己走向灭亡?” “啊。” 夏油杰又想起了自己‘中二’时期差点走向的不归路,一时面子有些挂不住,“能别提以前了么?”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认为当时自己的想法有错。 那的确是一条‘消灭所有咒灵’,防止咒术师再受伤害的方法——只是略显偏激了些。 但在那样的年纪,那些丑陋的非术师的面孔,那一个个精心设计好的针对他的陷阱,生出那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五条悟向他证明了,他可以不断影响并改变咒术界,阻止咒术师们因为高层的权力斗争,或莫名其妙的原因丧命,虽然无法保证没有牺牲—— 但‘有意义’的牺牲他是可以接受的。 甚至……是必须的。 “我知道了,杰。” 五条悟也自顾自地抓起茶几上的可乐喝了一口,“今天来找你,本就是为了天元的事情,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应该开始了。” “等你收服了天元,或许知道的东西会更多。” 甜甜水入口,他的情绪明显被安抚了些,面露惬意道:“有时候,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这个世界……不像真实的?” 夏油杰愣了下,他虽然知道自家的挚友的思维比较跳跃,也爱搞点抽象,但没想到话题的跨度竟然如此之大。 他开始思考对方话里的含义:“唔,有时候会有吧,就比如我隐约有种感觉,盘星教教主的身份,我不是第一次当了。” “又或者在那个小山村的洞穴里,我第一次见到伤痕累累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时候,是真切的想要屠杀掉所有‘猴子’的。” 顿了顿,他努力组织着措辞,“但是在那一瞬间,有一个奇妙而古怪的声音在告诉我,不能这样做,会有更好的办法——” “就好像我曾经做过杀掉所有村民的选择,从此踏上了一条再也不能回头的路一样。” 第245章 她的机会来了 五条悟笑了:“你是知道我的,以前最烦别人教我做事,越是阻止的我非要做,越是要求的,我偏不做。” “但是……我也遇到了和你差不多的情况。” 他的视线停驻在了一隅狭小的通风口,“现在回想起来,约莫在还未进高专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征兆了,当时的家主为我物色了一位未婚妻。” “我本应会非常抵触,可那时却竟然生出了莫名的期待感,虽然最后面都没见到对方就‘病逝’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道:“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我竟然开始对掌控整个五条家产生了兴趣,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声音在催促我尽快组织起庞大的势力来,为以后做准备。” “我本来对这些并没有任何兴趣,但从某一刻起觉得这样做也不赖,收服五条家比我想象中的更容易,就好像……我曾经做过那般熟稔。”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擦掉眼角氤出的水渍:“时至今日,我依旧没有放松过培植自己的势力,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在暗中窥视,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与对方进行对抗。” “我想,那个家伙已经‘浮出水面’了,虎杖香织,虽然这不是他的真名,但我想如果天元到手,杰你会告诉我这一切的。” 夏油杰再度点头,随后又像想起来了什么,他撩了下垂落到额前的一簇刘海,压低了声音:“那个疯子可能想要复活两面宿傩,还好出现了虎杖悠仁这号人物,高专忌库里的手指都已经给他吃了——” “话说,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的脸上平添了一抹忧色,“我总感觉对方想要复活两面宿傩的计划,是冲着你这个‘最强’来的。” “不,是我们。” 五条悟纠正了这一点,“等你收服了天元,也等同于变成了结界术的大师,再结合你的领域——” 他适时眨了眨眼,开了个玩笑,“或许杰你如果再想要完成当年的‘伟大目标’,并非不可能。” 夏油杰满头黑线,拔高了声音:“喂!都说了,不要再提起我的黑历史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一年级醉酒的视频,投放到涉谷最大的电子显示屏上?” “欸~开个玩笑嘛杰,何必如此较真捏,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个安全屋建得也太阴暗了吧,安置在地底下,像个牢房一样。” “你管我呢——” …… 槐凉这边的进展也不算慢。 虽然新阴流门的情况还没有摸透,不过她从日下部笃也那里搞到了明确的消息,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新阴流门的门主到底是谁。 如果一定有,那个人只能是天元。 这就绕回到了原点,缝合线的身份及弱点或许只有天元才知晓,而默默积蓄着力量的新阴流门门主是何人,也只有天元才知道。 她虽身在高专,但薨星宫并非她一个舍管员可以接触到的,只有星浆体可以见到祂。 而她的‘拟态’再厉害,也无法伪装成可以被天元特殊感应到的星浆体,无法在不惊动外界的前提下打碎乌龟壳,线索到这儿也只能断了。 不过槐凉并不气馁,有虎杖悠仁这个天然的‘完美容器’在,他已经被缝合线设计吞下了一根手指头。 总监部高层也顺意同意了收集20根两面宿傩的手指让对方全部吞下后,再杀掉这个‘容器,以达到彻底消灭两面宿傩这一计划。 她不信缝合线不会针对此事,做一些手脚。 要知道,复活两面宿傩只是缝合线抛出来的一个饵,目的就是为了让那几个智慧型特级咒灵,以及一个两面宿傩千年前的仆人里梅,替他办事。 先不提要真让虎杖悠仁吞下去了20根手指,到底还能不能杀死他,两面宿傩会不会彻底反扑占据他的身体—— 如果她是缝合线,最优的状态无疑是智慧咒灵和总监部这两个对立方都僵持着。 谁也不能拿到足够的,使两面宿傩战斗力突破五条悟强度的手指数量。 最好的办法,是他自己也偷摸藏几根,以防任何突发变故,是喂还是不喂,也好酌情处理。 如此看来,被盗走的咒胎九相图里的那三位,很有可能就是要替缝合线去干‘私活儿‘,悄悄收集两面宿傩手指的角色。 虽然她从预知画面上看到的结果,显然最终形态的两面宿傩被放出,甚至进入了伏黑惠的身体里…… 但更多的,关于缝合线的最终目的,却始终未能展现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是失败了,还是与夏油杰、五条悟、伏黑甚尔三个主要人物并未相关,所以她‘看不见’。 现如今,作为虎杖香织存在的缝合线已经和夏油杰彻底撕烂了脸皮。 以哄骗下套的方式再图谋夏油杰的躯体,显然已经不可能。 对方用虎杖香织的身体一定打不过夏油杰,所以聪明的做法是先蛰伏起来,从其他地方再着手布局。 所以,她只要盯紧虎杖悠仁,就不愁找不到突破口。 这不,现在,她的机会来了。 监狱里,自然是容易滋生恶念的地方。 身为舍管员,槐凉自然知道学生们的动向,在得知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一年级的三位同学一起前去处理时,她就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契机,很可能来了。 咒胎,随时可能突变‘生’出特级咒灵的任务,竟然被下派给了三个刚进高专学习不久的小年轻,还偏偏挑在五条悟出差的时候下达—— 这要说没有猫腻谁信呢? 考虑到十种影法术的特殊性,以及寄生在虎杖悠仁身体里意识共存的两面宿傩,她刻意避开了他俩,藏进了钉崎野蔷薇的影子里。 悄悄尾随着三人,进入了监狱里一处咒胎所在的‘第二宿舍’。 刚一进门,就是一片充斥着铁锈味的巨大空间,铁管蜿蜒,锈蚀严重,甚至还透着滴答滴答的水滴落地的声音。 怎么看,都不像监狱宿舍,浓烈的咒力透过精神丝反馈到槐凉的身体。 她知道,进门的一瞬间,他们便进入了特级咒灵所展开的领域里。 第246章 千万不能出事 “我说,虎杖你的咒术常识真的差,需要多多了解才行啊。” 一行三人跟在被伏黑惠召唤出的玉犬身后,一旦有咒灵出现,玉犬就会做出警示。 得知里面的咒胎已经孵化成了特级咒灵,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展开了领域,钉崎野蔷薇已经将自己常用的咒具钉锤拿在了手中。 伏黑在最前,她在最后,一前一后地将虎杖悠仁保护在最中间。 虎杖悠仁挠了挠脑袋上的粉毛,依旧是一副开朗的模样:“我不像你和伏黑,从小就被发觉出咒术师的天赋,一直有人教导,最近这2个星期都在练习如何控制咒力的使用呢。” “你们也知道,目前我的身体里也没有开发出任何术式,当然要更努力提升自己的战斗力才对嘛。” 与建筑结合在一起的超大领域里寂静无比,除了间或的滴水声,与三人错落的脚步声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伏黑惠冷着脸,丝毫不给面子地揭下了对方的遮羞布:“明明是讨厌上一切‘文化’课程吧。” “符合我对四肢发达的家伙们的刻板印象。” 虎杖悠仁眉头一拧:“伤自尊了啊。” “伤点自尊,总比丢了命要好。” 伏黑惠嘴唇紧抿,压低了声音,“像‘帐’、‘领域’、咒灵等级对应的咒术师等级等等,这些都是最基础的知识,关键时候说不定能保命的。” 虎杖悠仁并不算脑子特别聪明那一挂的人,学不来别人的走一步看十步,但是他这人有着极为精准的如同野兽般的直觉—— 天生就能分得清谁好谁赖。 所以对于伏黑惠这一番不算好听的教导,完全虚心接受了,并未被对方的冷脸和稍显刻薄的言论给吓到。 “知道你关心我了,这趟任务做完,我回去一定好好吸收这些‘基础知识’。” 钉崎野蔷薇摸了摸下巴,见伏黑惠的神情无比凝重,下意识便想缓解下同期的焦虑症状:“反正上面下达的命令是搜寻和尽可能将存活着的非术师带出去——” “见势不妙,咱们跑就是了,辅助监督伊地知先生不是说了吗,以咱们现在水准,一旦碰上特级咒灵不要和对方作战,要么跑要么死。” 说到这儿,她咧开嘴笑了:“看现在的情况明显咒胎已经化作特级咒灵了,咱们直接通过玉犬的嗅觉,找出去的路好了。” 伏黑惠也表示同意:“没错,现在的情况咱们一旦撞上对方,不可能祓除得了,能跑都是万幸。” 虎杖悠仁‘啊’了声,尝试理解:“所以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等咱们出去,说不定外面已经调集到一级或者更高等级的特级咒术师了。” 槐凉躲在影子里,静静听着这几个少年的谈话,心下甚慰。 不错,没有上头的非要冲去找特级咒灵干架,在发现情况不妙时立刻冷静做出决断,寻找逃生出口。 在她眼里,他们三个的命可要比仅剩在领域里的另外五个未撤离的非术师的性命,要重要得多。 有他们的存在,成长变得更强后,才能解救更多被卷入咒灵事件中的其它非术师们的性命。 原本这趟任务就是缝合线……亦或者总监部高层不满五条悟力保虎杖悠仁的决断,故意做的手脚。 换言之,本就不该由这三个小朋友来接受这次任务,更遑论这里是关押少年犯的监狱。 她略微瞄了几眼他们收到的五名未撤离少年犯的资料,其中就有一个多次无证驾驶,最终致人死亡的家伙。 非要救了这种人出去,说不定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呢? 正腹诽着,伏黑惠那边却有了发现:“快看,这里应该是三具……尸体。” 虎杖悠仁凑近一看,的确三人都穿着统一的囚服,其中一位腰部以下都被吃掉了的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方胸前的口袋上刺着名字:冈崎正 耳畔似乎回荡起了前来探监的一位母亲的哭喊声,虎杖悠仁嘴唇嗫喏了一下:“阿正……这个人应该就是她的儿子吧。” “我要把它的尸体,带出去。” “别说这样的白痴话了,咱们三个现在都自身难保,哪里还腾得出手来把他这半截身体弄出去?” 伏黑惠率先表示反对,“如果有突发状况怎么办?只会拉低你的反应速度!” 虎杖悠仁还在犹豫:“可是我刚刚听到他母亲的哭嚷了,如果连尸体都看不到的话,要让她下半辈子都活在儿子可能还活着的幻觉中吗?” “那又有什么不好的?你这样感情用事帮不了别人,还会害死同伴,更何况他这样的人——” 钉崎野蔷薇被吵得头疼,她揉了揉耳朵,喝止了二人的争执:“好了!” “我说现在更重要的难道不是——” 一股巨大的脱力赫然从她的脚下传来,不过呼吸间她的半个身体都被拉进了地下扭曲的空间里。 槐凉瞳孔一缩,暴涨的精神力朝着来自脚下的空间系咒灵斩去,却依旧晚了一步。 下一秒,她随着钉崎野蔷薇的影子,一道被拉了进去。 砍瓜切菜般的弄死了这一方空间里的‘小猫三两只’,槐凉拢了拢面具,伸手给钉崎野蔷薇指了个方向,示意其出口位置。 而后,她便在对方瞠目结舌的眼神中,再度消失在了影子里。 刚杀死的类似于存在分身和空间等能力的两只咒灵,只有二级的程度,并未达到可以展开领域的特级水准。 它们很有可能受更高等级的特级咒灵的驱使,率先将伏黑惠三人的队伍进行了分割。 这也就意味着,此时此刻,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或许已经和那只特级咒灵对上了! 至于为什么一处监狱里存在如此多的咒灵……或许这些等级较低的原本就存在于此,在咒胎显化疯狂抽取周围咒力的同时,跟着占了点便宜,晋升了一定等级。 更大的可能是,缝合线搞的鬼,为何会突然凝聚出咒胎? 这跟不久前,虎杖悠仁的学校操场上空突然出现的咒胎一样,由两面宿傩手指的封印突然被解开造成的! 特级咒物一旦失去封印,就会本能地引起四周的咒灵前来争夺。 一旦获得,咒灵就能凭借内含的强大咒力形成咒胎,使自身实力得到质的飞跃。 该死,在她找过去之前,他们俩可千万不能出事! 第247章 两面宿傩上线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现在的确很不好过。 明明只是简单的争执了几句,一转眼就不见了钉崎野蔷薇的身影。 而原本用于‘放哨’的白色玉犬,竟然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钉死在了一侧的铁壁上。 眼里流露出宛若实质的痛惜,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伏黑惠做出了反应:“快逃,它来——”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而摄人威势如空气般将二人层层包裹,恐惧的气息随着血液的倒涌流淌进了四肢百骸。 他们像两只被毒蛇盯住了的老鼠,连动弹一下都很难做到。 “逃吧,伏黑,只有你的黑色玉犬可以嗅到钉崎消失的方向,等你找到她并一起走出出口,再给我一个‘信号’。” 虎杖悠仁在察觉到那只皮肤青黑,头上顶着两只比目鱼般眼珠的类人形咒灵,仅离他们不足五米的地方发出‘叽叽’的怪笑声后,便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到时候我就自动放弃身体的控制权,把‘祂’放出来,它应该可以解决掉这个丑东西。” 伏黑惠神情僵硬无比,声音喑哑:“可是你哪里拖得了那么——”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你现在每浪费一秒钟,我的死亡几率就会大大增加,逃吧,越远越好,不要被‘祂’追上。” 虎杖悠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难道你没有发现了,旁边的这个家伙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作一回事,它在……玩。” 伏黑惠不再犹豫,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和他才认识2周的同期:“我会把钉崎带出去的,你……不要死。” 粉色头发的少年没有回头,此刻,他稍显稚嫩的脸被一层浓厚的坚毅所覆盖,与那只丑陋而狂妄的特级咒灵,无声对峙着。 …… 在这片巨大的与整个少管所建筑融合在一起的结界里,槐凉释放出了大量的精神细丝,尽力从领域里的干扰区域里离开,找到返回的路径。 当她终于来到钉崎野蔷薇被拖走的那片区域时,耳畔传来了一阵轰隆的巨响。 不出意外,果然还是出意外了。 虎杖悠仁的身体被巨力裹挟着击穿了一侧的后壁,重重地摔入了一片地下排水管道外的水泥平台。 他的脸颊上翻涌出一只邪佞的眼睛,眼睛下方多出来的嘴巴正无情嘲笑着他:“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帮你干掉这个家伙,并且保证不追杀你的朋友。” 嘴里呕出了一大口鲜血,虎杖悠仁的右手手掌已然被锋利的咒力切割断掉,左手的手指也在刚才抵抗特级咒力的术式侵袭中血肉模糊成了一片。 “少做梦了。” 少年的声音混杂着上涌的血浆,含糊不清,“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两面宿傩:“反正你身体里也就只有我的两根手指,除开它们,我还有十八根手指流落在外,等同于十八块灵魂……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损失。” 槐凉原本想直接一触手把那只特级咒灵戳死,可听见两面宿傩的声音,又让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的情况是,虎杖悠仁面对特级咒灵的存在,几乎陷入了死局,但他又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把宿傩放出来? 她在高专里获得的与虎杖悠仁及其身体里两面宿傩的情报并不多,基本都是靠那几人闲聊的话语拼凑而来。 虎杖悠仁是完美容器,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被两面宿傩所寄生操纵,从而防止对方作恶。 已知他只吞吃过2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如果这个时候,有其他人……就好比上周目的天元那样吃掉两面宿傩别的手指—— 那祂是会存在于两个不同的身体里,共享视觉? 区别只在于虎杖悠仁的身体祂无法操控,而别人的身体祂就可以操控? 像她看过的某外国系列电影里的反派boss,把自己的灵魂切割成几片,放置到相应不同的容器里,以此获得永生不死? 槐凉屏息凝神,潜伏在一道可以随时应接特级咒灵攻击,又不会离虎杖悠仁太近的位置—— 毕竟他的身体里存在着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想多听一些‘秘辛’,小心无大错。 “嗷呜——” 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道道狼啸,槐凉瞬息便分辨出来了是伏黑惠的玉犬所发出的声响,想来对方已然找到了出口。 不对! 既然伏黑惠已经脱险,那么自以为只有自己面对特级咒灵,陷入孤立无援状态下的虎杖悠仁,想要活命,只能做出唯一的选择—— “啊,真是不爽啊……” 那张带着少年气的英俊面孔上,浮起了一条条诡异而又狰狞的黑纹,刺破他的皮肤,整个人的气质陡然转变。 像一股涓涓流淌的清泉,被浓烈的血色浸染,散发出腥甜而又危险的气息。 他一手绕在胸前,支撑着的另一只手点了点下巴,作思考状:“让我想想,怎样才能‘回报’下这小鬼的信任。” “哈,没有经过本大爷的允许,就私自‘下线’,遇见危险就躲起来,还怎么成为一流的咒术师呢?” 皮肤青白的特级类人形咒灵已经被对方散发出的威压镇住,吓得倒退了两步,头顶上的两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喂,你。” 一个闪身,两面宿傩便来到了特级咒灵的身侧,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如果只有我单独追过去的话,肯定一靠近那个海胆头就会被身体里的家伙顶‘下线’。” “所以,你跟我走一趟吧,我要把这个小鬼的朋友全部杀光,让他明白,这就是肆意利用本大爷的代价。” 刚从咒胎显化而出的特级咒灵,此刻正处于信心无限膨胀之际,显然不能接受自己成为被他人随意驱使的存在。 “叽叽叽叽——” 它又发出了几道不知何意的声响,一个大跨步,朝两面宿傩发起了攻击。 略一抬手,不自量力的咒灵便被两面宿傩击飞了出去。 祂垂眸看了看,被祂在战斗中下意识使用反转术式修复好了的两只手掌,懒洋洋地‘啧’了声:“真是便宜这个小鬼了。” 第248章 会是我喜欢的那类女人 特级咒灵并不气馁,再度朝着那个嚣张无比的‘少年’发动了攻击。 槐凉潜藏在阴影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两面宿傩戏耍般的躲避对方的进攻。 对方的嘴里念着嘲讽之类的话语,看起来全然游刃有余。 她曾面临过拥有十根手指力量的两面宿傩的攻击,若不是身侧还有处于术式熔断期的夏油杰,怕被缝合线暗算—— 如果只是与占据了天元身体的两面宿傩对战,她并不畏惧,并且大概率可以战胜对方。 此刻她只需等待,从两面宿傩与特级咒灵的战斗过程中尽可能获得更多情报。 一旦对方强制带特级咒灵出去追杀伏黑惠与钉崎野蔷薇,她就现身将咒灵杀死。 虎杖悠仁可以随时将两面宿傩‘顶下线’,换自己‘上号’当然最好。 但如果因为精神及体能在之前被特级咒灵消耗过大,导致‘切号’失败……她也可以将其身体暂时禁锢。 只是事情可能会变得有些麻烦,外面的伏黑惠久等不到人出来,说不定因为少年心性再次折返。 而等在帐外的辅助监督想来已经得到了消息,监狱里的咒胎已经显化为了特级咒灵,一定会再尝试调取一级咒术师前来支援。 当然,也有可能总监部高层本就想置虎杖悠仁于死地,设下这个局短时间内不会派咒术师前来,但她总不能就在这里干等。 又或者,先将这具身体弄晕过去后,把它带走?那会更麻烦吧。 “看来你的确不想和我一起去外面玩玩了。” 两面宿傩纵身一跃,轻松地落到了一处凸起的巨大地下管道上,“也对,像你这样的低等咒灵,只会在诞生的地方徘徊。”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斗。” 槐凉‘欣赏’着两面宿傩的闪避身法。 正暗自吐槽自己所负责的高专一、二年级学生们的身高还算正常。 不像06、07年,五条悟和七海他们那两届,一个个都跟吃了‘猪快长’似的。 话音刚落,便见对方双手结印——“领域展开,附魔御厨子。” 槐凉暗叹了声倒霉,她可没忘记这家伙的领域是开放式的,覆盖的范围尤其广阔,大大超出了这只咒灵的领域。 真是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这样一个脆弱不堪的咒灵,用得着展开领域吗? 眼见两面宿傩正对面的特级咒灵,被‘附魔御厨子’给纵向切割成了四份,槐凉在影子被切割的瞬间突袭到了他的身侧。 巨大的触手挡住了对方只具有两根手指力量的斩击,由精神力外显幻化出的精神丝瞬间将其包裹成了一个厚厚的茧,只余脑袋留在外面。 “哈,原来还有一只藏起来的小虫子。” 槐凉捡起了从特级咒灵尸块里掉出的,一根包裹着尸蜡的紫红色手指。 “虫子?” 她歪了歪头,拎着那根指头,羞辱性地蹭了蹭对方的脸,“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更像吧?” “要吃掉它吗?” 两面宿傩尝试挣开一层又一层蚕丝般的古怪物质的束缚,却真像只被蛛网粘住的‘虫子’那般,动弹不得。 这让他充斥着暴虐的胸口中掺杂了些许堪堪浮起的兴味之意:“咒力?灵力?都不对——唔,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世界已经演变出了新的能量体系了吗?” “藏头露尾,至今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闻起来是我会喜欢的那类女人。” 虽然察觉到了‘闻’这个动词的古怪,槐凉依旧挑了下眉:“是吗?多谢夸赞,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过。” “哈哈哈哈哈哈——” 嚣张且邪肆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建筑内,两面宿傩咧开嘴角,声音里充满了恶意:“嗯……吃起来应该特别香。” “好了,出来吧小鬼,对你来说现在没有危险了。” “……” 槐凉愣了一秒,不怒反笑:“啊,没有反应呢,怎么办,看来你现在有危险了。” 两面宿傩满不在乎:“你不会损坏这具身体的,刚才你一直没有现身是去搭救了另外的那个小鬼,刚赶回来?” “不,你在观察虎杖悠仁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又或者……你想了解我?” 槐凉点头:“是啊,我并不准备对你进行小儿科一样的肉体折磨,毕竟是千年之前的诅咒之王,一个反转术式就痊愈了,也不会忍不了这点儿痛楚。” “至于精神方面……我也不敢贸然进入你的精神领域,毕竟你只是肉体术式上的力量随着二十根手指的消失而变得虚弱。” 唇角微微勾起,“并不代表灵魂的强度也随之湮灭,事实上你不是已经察觉到了我力量的来源或许源自于‘精神’也就是‘灵魂’吗?” “所以才故意激怒我这样做吧。” 两面宿傩依旧是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真可惜,要是今天没有你的出现,或许现在我已经和那个逃跑的海胆头玩上不错的游戏了。” “十种影法术,我还没有领略过呢~” “唔——” 洁白如蚕丝般的精神细丝涌入了他的口腔,顺着喉管往下直通进了胃部。 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两面宿傩气急败坏地发出含糊的水声混合着吞咽声。 明明那双褐色的眼睛里浮起了朦胧的一层水汽,眼底却迸发出了凛冽的杀意。 槐凉撩了下眼皮,表面上欣赏着对方困窘的神态,实际却操纵着精神细丝在这具身体里搜寻‘目标’—— 伏黑津美纪的遭遇给了她启发,身为普通人被缝合线强行灌注了细微的咒物进了脑部,在咒力冲击下陷入了昏迷。 但她在上周目就使用精神细丝,花了一小会儿功夫微操取出了那颗微小的咒物。 伏黑津美纪也随之醒来,身体也不再受咒物影响。 假设两面宿傩的手指并未被虎杖悠仁消化。 而是像植入于伏黑津美纪脑部的咒物那样,只是暂时寄生于虎杖悠仁的身体里—— 第249章 一寸一寸地嚼烂她 理论上来说,她也可以做一个简单的‘手术’,将那两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与虎杖悠仁的身体进行‘切割’。 会发生什么呢? “哈,原来在这里。” 随着精神细丝触碰到了一处僵化的物质,槐凉的精神也随之一震。 被包裹在‘蚕蛹’里的两面宿傩挣扎得愈发厉害,眼里迸发的冷意如果能化作实质的话,几乎像‘伏魔御厨子’那般把她给凌迟了。 来自特级咒物两面宿傩手指的咒力侵蚀不可谓不痛苦,但仍旧在槐凉的承受范围之内。 还好,虎杖悠仁这具身体暂时只吞食进了2根手指,不能形成较强的力量阻碍她将其剥离。 要是像天元那次一次吞服进十根的程度,她根本不会做这个打算,连将其控制都不可能完成。 她小心翼翼地操纵着精神细丝游走,切割,一小会儿的功夫,额角便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嘴巴在长久的张开状态下,透明的涎水也不受控制的从唇角渗出。 两面宿傩意识到了对方的行动,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克制住自己,不再发出那种古怪的‘呜咽’声。 他缓缓垂下了眼帘,胸口翻涌的杀意像一场席卷而来的海上风暴。 他改变主意了,等他恢复实力获得了新的肉身,抓住这个女人后不会马上吃掉,而是要将今日他所承受的屈辱十倍奉还—— 再一寸一寸地,嚼烂她。 “呕——” 槐凉嫌弃地撇了下嘴,一根裹满了尸蜡的紫红色手指被精神丝裹住,扯了出来。 “你这个疯女人!你给本大爷等——唔——” 随着失去了体内的一根手指,两面宿傩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被抽离的难受,要是再失去剩下的一根手指,或许无事发生,又或许,他又会陷入新一轮的虚无。 槐凉懒得听对方撂狠话,反正对方和她是天然的两个阵营,这个吃人的家伙一看就是因其巅峰时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所以目空一切的主儿。 她跟五条悟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自然明白对于这类人而言,基本沟通不了,更不要期盼对方能听得进去你说的话,能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精神细丝再度进入了对方的胃部,小心翼翼地做着‘分割’。 正当剥离到一半的进程时,一股陌生而夹杂着庞大咒力的气息陡然靠近。 槐凉在即刻撤手和继续下去之间犹豫了不过两秒,一个身着袈裟,高大颀长的男人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是夏油杰。 “这是在玩……什么y呢?” 低沉如大提琴震颤般的优雅男声缓缓响起,夏油杰一手支着脑袋,作思考状,“这位朋友,可以把手里的男孩子放开吗?” “本来不想管这事来着,可惜被一个难缠的家伙拜托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精彩的画面呢。” 槐凉无声翻了个白眼,下意识拢了拢牢牢贴服在脸上的面具。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这家伙往日里可真会掩饰啊,骨子里的思想竟然如此黄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没有恶意,只是现在占据这具肉体的意识,已经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了。” 在变声器的作用下,声音变得嘶哑无比,槐凉尝试拖延时间,“我是在救他。” “以这样的方式?” 夏油杰自然也瞧见了浮在这具身体上的诡异黑纹,他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不行了,他和两面宿傩的手指,都得留下。”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体验我的‘领域’的。” 说到这儿,他歪了歪头,漆黑柔顺的长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至肩侧,“如果你愿意把面具摘下来,我可以考虑放你走哦~” 槐凉暗叹了一声倒霉。 她当然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十分可疑,也见识过夏油杰‘胎藏遍野’的威力——倒也不是不能打,只是她无法分顾两面宿傩的情况。 现在可是祂占据着虎杖悠仁身体的主导权,看起来真正的虎杖悠仁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要是一不小心被对方给钻了空档,做出譬如以伤害肉身的方式胁迫他人,达成祂的某种目的,那就好玩了。 “我再强调一遍,我是在救人,如果我现在离开,你能保证能在不伤害这具身体的前提下,控制住祂吗? “为什么不行?” 夏油杰打了个响指,一条宛若绳索般的长蛇形咒灵蜿蜒着身体,宛若一道游走的利箭般破空袭来。 墨蓝的袈裟无风自动,原本压低裙摆膨胀出一朵墨色的花朵。 “纠正一下,是我让你走,你才可以走哦。” 爹的智障。 明明已经清除掉了主要人物们对于她的好感度,为什么这些家伙还是会像鬼一样的,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啊? 还是说,因为她要做的‘任务’主线,注定了她会跟他们产生交集? “呕——” 又是一道干呕,两面宿傩的头发都因为出离的愤怒而根根竖起:“我要杀了——” “砰。” 随着虎杖悠仁的身体忽然倒地,那双满含暴虐的眼睛也随之阖上。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好了。” 槐凉顾不得恶心,灵巧地将第二根弄出来的手指往斗篷里一裹,至此,她便拥有了3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领域展开——” 消失在阴影里的瞬间,她的唇角向上翘起,冲对方比了一个‘国际友好姿势’。 ‘胎藏遍野’虽然厉害,但有个致命缺点,它也是开放式的领域—— 可以任由人出入,自然拦截不了她的‘空间瞬移’。 感应到神秘黑袍人的气息完全消失,夏油杰收起了亟待施展的领域。 “啊,真是厉害的逃命本事。” 木屐踩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闷响,夏油杰蹲下身,拍了拍被‘灵蛇’咒灵缠住的那具身体的脸。 “喂,醒醒。” 随着那双纯净的褐色眼睛缓缓睁开,夏油杰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虎杖同学,你能告诉我一些——” “关于那个穿着黑色斗篷,带着海浪纹黑色面具的人……的消息吗?” 第250章 失踪的天元 天元失踪了。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总监部里日常以通讯设备和天元汇报‘窗’的工作情况,以及霓虹内各个机要处结界的情况的负责人。 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发出的信息,间隔两、三日后才得到天元回复的情况。 毕竟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上百年,随着年岁的增加,肉体虽能通过星浆体重置,但灵魂总会老去。 偶尔有进入懈怠游离的状况,很正常。 但这一次,涉及到‘完美容器’虎杖悠仁遇险后又莫名剥离了与两面宿傩共生的情况,原本被其吞食的2根宿傩手指也不翼而飞。 总监部高层想要了解在帐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想通过所有结界术构成的本源——也就是天元本人。 询问是否能‘调’出那日在帐的存续间,祂‘看’到的情况。 然而这一次发出的紧要的询问消息,却如泥牛入海,期间还尝试过拨通电话,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终于到了第三日,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的前提下,总监部派出的联络专人奔赴了东京咒术高专。 在校长夜蛾正道的陪同下,二人一同进入了位于地底深处的薨星宫内。 令人讶异的是,一路上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连在薨星宫内那棵生长了数百年的大树下,通往天元起居室的结界也消失无踪。 二人对望一眼,都觉得情况不对劲,于是在他们小心进入室内探查之后,却发现天元已然失去了踪迹。 要知道整个咒术界的机要秘处的结界,乃至咒术师们在进行祓除咒灵前所下的‘帐’都是源自于天元的本源存在的基础上进行的。 现如今,其他各地的结界并未因天元的失踪而消失,就连东京高专的外的结界都已然存在—— 可天元却不见了! 没有留下任何语句,事发前也没有任何征兆,唯一算得上可疑的,就是祂所存在的室内留下了些许微弱的咒力残秽。 要么本身施展的咒力就十分弱小,要么,就是被人提前用某种特殊方式处理过了。 为了确保学生们的安全,出入东京咒术高专的所有咒术师的咒力,都会被记录。 一旦持有陌生咒力的人员出入,高专外的结界就会发出警报,所有现存于高专内的人员都会听到。 但现实是,结界没有任何异常,天元本人却凭空消失了。 如此,便有了以下两种推断: 第一,天元因为某种原因不想再将自己‘圈禁’,决定自己离开,不被任何人发觉。 第二,天元被某个咒力记录过的人强行绑架带走,祂甚至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撤掉了最终一层防护结界,却被来人下了黑手。 在现今各地的结界依旧存在,且咒术师们依旧可以使用‘帐’的前提下,总监部高层依旧认为天元本人还没有死去。 至于是祂自己想要离开,亦或是被人强行绑走,总监部的高层们各有争论。 但唯一确定的是,要将这个消息牢牢封锁,然后尽快寻回天元。 有了天元失踪一事在前,‘完美容器’虎杖悠仁被剥离了两面宿傩手指,似乎回归为了正常人一事,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现插播一条新闻,在中野区的x街道一处餐厅发生了火灾,现大火已经扑灭,餐厅的员工加上用餐的客人共计十五人,皆已死亡……” 虎杖悠仁舀了口双倍盐葱牛肉的牛丼饭,温热的食物填满了不断叫嚣的胃部。 他朝坐在正对面的钉崎野蔷薇使了个眼色:“这么大的火,还是凭空起来的,是不是有咒灵在作怪?” 钉崎野蔷薇正大口吃着餐盘里的奶油蘑菇熏肉意面,闻言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管它呢,我们只要好好练习,增强实力就行了。” “熊猫前辈不是前几天刚邀请了咱们参加,和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友谊交流赛吗?” 说到这儿,她的眼睛开始放光,“你们说,所谓‘姐妹校’的京都高专里的学生们,实力怎么样?” “我还想好好跟他们切磋切磋呢,听说只要不杀人,做什么都可以。” 虎杖悠仁也带入了对方的‘畅想’:“家入老师已经给我做过了全身检查,现在我已经完全正常,不用再提心吊胆什么时候那个家伙会跑出来用我的身体随便杀人——” “所以,这次交流会,说不定还可以认识新的咒术师,交到更多的朋友呢。” 钉崎野蔷薇面露嫌弃:“听说那边的教育挺封建的,不一定和咱们合得来……再说了,有我和伏黑还不够吗?” 虎杖悠仁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朋友嘛,当然不嫌多咯。” 伏黑惠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猪肉生姜烧,视线从电视播报的新闻火灾画面中移开:“今年不会有交流会了。” “哈?为什么?” 被两位同期异口同声的震惊脸给逗乐了一下,伏黑惠定了定神,小声开口:“内部消息。” “切——” 钉崎野蔷薇并不买账,毫不掩饰地对其说一半藏一半的行为表示谴责,“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伏黑惠根本不想跟两个同期提起自己的消息来源,是来自于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的便宜老爹。 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从哪里的渠道,得知了天元大人失踪的消息,还告诫他时值多事之秋,务必小心谨慎。 虽然,他认为这样足以引起咒术界轰动的消息估计也瞒不了太久,但也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 更何况,万一这两个家伙追问起消息来源,他可不想述说自己与不靠谱老爹的二三事,乃至牵扯到禅院家的过往种种。 于是在诸多考量下,伏黑惠只语焉不详地敷衍了一句:“大概是两面宿傩手指丢失的事情,出于安全考虑吧。” “钉崎你之前提交的报告里,不是说那天有遇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面具的神秘人吗?” 钉崎野蔷薇点头:“啊,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是那个人救了我欸。” “当时我的钉子都快用光了,差点被咒灵吃掉……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第251章 五条老师是狼人变的? 伏黑惠飞快瞄了眼身侧的虎杖悠仁,随看向钉崎野蔷薇:“有发现关于那个人的……特殊一些的特征吗?” 在少年犯监狱遇见咒胎显化那日,他先找到了‘失踪’的钉崎野蔷薇,对方表示在落地后被一系列咒灵围攻没多久,就被一神秘人所救。 后续钉崎野蔷薇一边四处探寻,又遇上了新的几只咒灵,后来想来都是因为咒胎显化吸引了附近的咒灵纷纷聚拢所致。 最后被他找到后二人汇合,一路上也没遇见太大麻烦就出了帐。 因为受了点伤的缘故,钉崎野蔷薇被辅助监督派专人带走,进行治疗,而他则留在原地,等待虎杖悠仁的计划完成。 几乎在看见特级咒灵的领域消解的瞬间,他便意识到虎杖悠仁已经从身体里释放出了两面宿傩。 但后来,他留在原地等了十来分钟,却始终没能见到对方出来的身影。 担心有什么变故,他鼓足了勇气小心地再度进入了事故发生地的监狱二宿舍。 却意外瞧见了一个身披袈裟的危险男人,正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脸,对其进行问话。 “没有欸。” 钉崎野蔷薇一手支着脑袋,“都说了对方有斗篷和面具加持,我又不像五条老师那样拥有透视的能力,怎么看得——” “停停停!” 伏黑惠满头黑线地将对方的话打断,以防自家那位风评本就不太好的不靠谱监护人,背上更大的‘污点‘。 “喂,不是透视,是类似于红外线热成像那样的程度。”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啦。” 钉崎野蔷薇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反正看不清对方的脸,身影也被斗篷遮掩了,不过……硬要说的话,那个人给我一种非常放松且安心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不是因为对方救了我从而升起的天然的依赖,而是那人身上自带的温柔又坚实的一种……感觉?” ‘直觉系选手’虎杖悠仁表示理解:“我懂,就是那种一眼看去,就非常具有亲和力的,可以有效安抚你躁动而焦虑的神经的那类人?” “大概是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舒适感,对吧?” 钉崎野蔷薇二话不说,抬手就是和对方击了下掌。 一旁的伏黑惠见虎杖悠仁并没有‘乱说话’,也松了口气。 那日,就在他警惕性拉到最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似乎才刚睡醒,搞不太清楚状况的虎杖悠仁身前,准备质问那个袈裟男人之际—— 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对方一系列‘别激动,是自己人’、‘不信?我给你们五条老师打个电话确认’、‘任务报告里别提见过我的事’等说辞。 在和五条老师确认过对方是友方的身份后,二人便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那个男人。 不过看对方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可用的信息。 回去的路上,他和虎杖悠仁都决定按照五条老师的话去做,掩盖掉袈裟男人出现的这一事实。 他是因为打小儿就被五条悟‘收养’,虽说在咒术一道上经历了惨不忍睹的折磨训练,但他骨子里就充斥着对对方无条件的信任。 一部分源自于长久时间的相处,另外一部分,源自于对方强大到没有对手的实力。 而虎杖悠仁则表示他单纯是因为五条老师保住了他,不被处以死刑,也是对方带着他进入了咒术界的世界,纯纯的雏鸟情节。 ——以他‘直球系’的脑子,根本想不到牵扯的阴谋诡计那么远去。 伏黑惠选择将话题扯开到别处:“你怎么知道的?” 提到这个虎杖悠仁瞬间来了兴致,一脸爽朗道:“因为我遇到过差不多这样的情况,就在昨天,我原本在宿舍里,按照五条老师交代的以看恐怖电影的同时控制情绪不要太过波动,以此练习咒力的控制——” “结果五条老师突然像鬼一样的出现,也没说多的话,我眼前一花,就被他从宿舍扯到了某个荒郊野外,跟空间瞬移一样的超级酷!” 钉崎野蔷薇一向没太多耐性:“说重点。” “噢,重点就是一个火山头一样会说话,还会领域展开成岩浆结界的咒灵被五条老师拧下来了脑袋当皮球踢了,就在审问中,突然眼前出现了一轮巨大的圆月。” 虎杖悠仁咽了口唾沫,说了太多话感觉嘴巴有点干。 “火山头的同伙,一个编着三股辫子的蓝色头发的咒灵,瞬间就把火山头带走了。” “连五条老师都中招了呢,好厉害的幻术,哦不对,五条老师说是某种一次性使用的特殊咒具,针对他使用的。” 伏黑惠点头认证:“没错,我之前听人说起过有一种咒具可以模拟出人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在战斗中可以起到干扰作用。” 钉崎野蔷薇忽然举手,发现了盲点:“所以你的意思是,五条老师的渴望是……月亮?什么鬼,他是狼人变的吗?” “应该不是吧。” 虎杖悠仁瞬间被带跑偏,“狼人的话只是会在月圆的时候变身,谈不上喜欢吧?话说最近蚯蚓人3快要上映了,你们要跟我一块儿去看吗?” “听这名字,丑拒了哈。” 伏黑惠嘴角一阵抽搐,完蛋了,要跟这两个笨蛋一起度过高专剩下的四年半—— 迟早有一天,他会以残害同期的罪名被逮捕,执行死刑吧。 正当几人从电影聊到了最近放出的steam游戏之际,槐凉拎着一壶煮好后又冰镇了的原味珍珠奶茶,并三个杯子一起,走了过来。 “野蔷薇酱之前不是说过,想喝珍珠奶茶这种从华国流行过来的饮品吗?” 说着,她将提壶往桌上一放,顺势坐到了钉崎野蔷薇旁边。 她朝坐在正对面的伏黑惠点了点头,“惠君和悠仁君也尝尝吧。” “唔,谢谢。” 伏黑惠眼神闪了闪,避开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拿着筷子的手指猝然攥紧。 “我宣布,槐姐姐你就是我最最最最最最喜欢的人!没有之一!” 第252章 一定要告诉老师 钉崎野蔷薇上来就给了槐凉一个熊抱。 而后如饿虎扑食般,迅速拎起了提壶往杯子里倒奶茶,“这可是最近最流行的饮品!” “据说要排队一个小时才能买到一份,还限购!” 虎杖悠仁也开启了捧场模式:“甜甜的,但又没有糖浆那么腻,里面的‘珍珠’也特别有嚼劲,五条老师就喜欢这类甜甜的东西。” 槐凉心想那不一定,五条悟那家伙对于甜度的评判标准,跟他们正常人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啊,还是我们的悠仁酱最可爱了,有什么好吃的都能想到老师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五条悟迈着长腿大步走向前来。 极具暗示性的目光落到了槐凉的身上:“看起来就很不错呢,刚好我从外面回来热出了一身汗,凉酱可以也分我一点吗?” 话音刚落,钉崎野蔷薇便疑惑道:“酱?五条老师你跟槐姐姐很熟吗?” 槐凉本不想搭理,但以防对方说出更‘过分’的话来,她立刻表示等她再去后厨那边拿个一次性的纸杯过来,匆匆而去。 五条悟的视线掠过在场反应不一的三个小鬼头,桌上只有3个玻璃杯,这令他叹了口气,本来用不着那么麻烦的。 “还不错,针对如何‘变强’这一点,和凉酱有过不少交流。” 在要到对方的line后,基本上他发个7、8条才能得到对方1条礼貌性的回复。 事实上,今天他就是专门过来堵人,顺便应付一下京都校的校长——乐岩寺嘉伸那个老家伙的。 他的运气不错,刚来就逮到了一个可以自然切入的话题。 伏黑惠默默记下了对方的话。 他的咒力运用一道从小就是跟五条悟学的,如果槐小姐有这方面的疑问……他也不是不可以传授对方这方面的技巧。 钉崎野蔷薇幽幽地叹了口气:“啊,真是的,怎么谁都要跟我抢槐姐姐的注意力啊……” 虎杖悠仁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不太明白此刻的气氛为何变得微妙了起来。 他尝试着开口询问自己关心的问题:“五条老师,之前不是下达了初夏时节就会举行和京都姐妹校的交流会吗?” “具体在五月几号?有没有定下来呀?” 五条悟双手抱臂,倚靠着一侧的餐桌,表情轻松道:“啊,那个啊,取消了哦~今天京都校的校长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伏黑惠的‘情报’得到了官方认证。 虎杖悠仁想要认识更多同龄咒术师的希望落空,顿时变得垂头丧气:“为什么啊,不是每年都会有吗?这项传统都持续好多年了——” “最近咒术界不太平,两面宿傩的手指现世……引起了多方的争抢,为了安全起见将取消这次活动。” 说到这儿,五条悟勾起了唇角,“不过原定两日的假期还是会给你们放的,到时候可以去市区放放风,不过依旧需要注意安全。” “特别是你,悠仁,虽说现在两面宿傩的灵魂已经从你身上剥离——但你‘容器’的身份依旧会引起不少咒诅师们的觊觎。” 伏黑惠也加入了讨论,希望可以让自己的‘呆瓜’同期可以认知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排除有疯子想要拿你作为筹码,变成‘两面宿傩’启动器之类的存在。” 涉及自身,虎杖悠仁见老师和同期都在为自己考虑,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两面宿傩在他身体里的时候,虽说是个定时炸弹,但也具备了一定的威慑力。 一般的咒诅师可不敢尝试和千年之前的最强诅咒之王打架,即便对方只剩十分之一的实力。 现在随着两面宿傩被神秘人剥离消失,他的危险消失,另外一层意义上的‘保护’也随之消失,自然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 钉崎野蔷薇点头附和:“没错,更何况悠仁你之前不是说被总监部判了死刑吗?那些老家伙现在都还没个章程……该不会就这样放你一马了?” “一个忠告,别对那些老橘子们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五条悟接过槐凉递过来的杯子,道了声谢,随后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珍珠奶茶,“他们可太懂物尽其用了。” “悠仁现在虽然对他人已经没有了威胁,但其‘容器’的特性,依旧可能会在某日被当作牺牲品。” “只是这些话,总监部的人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讲而已。” 槐凉装作没听见几人刚才的讨论,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奶茶。 眼见在座的的三小只都面露出凝重的神色,五条悟话锋一转,突然冲槐凉‘发难’:“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槐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就知道,这家伙一来准没好事。 她抿了抿唇,做出惊讶的表情:“有吗?我没有看到诶。” “没关系,我当面问也可以,凉酱周末有空陪我一起去趟市区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直球袭击,槐凉并未询问原因,而是直接拒绝:“不好意思呢,我周末想待在宿舍里休息。” 五条悟偏了偏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吟吟地开口:“噢是吗?那等于周末我可以在凉酱的宿舍里找到你?” 破案了,去市区只是一个说辞,主要还是冲着她本人来的。 “不好意思呢,因为最近换季的缘故,身体感觉不太舒服,所以想静养来着——” 槐凉似笑非笑地开口,“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五条老师可以在我的工作时间再说。” 这会儿,迟钝如虎杖悠仁,也看出来了五条悟对槐凉表现得不一般,露出了震惊吃瓜的表情。 “好吧,只是想关心一下凉酱……待在高专宿舍里当然最安全了。” 说到这儿,他微妙地顿了下,看向钉崎野蔷薇,“话说那个一身黑袍,拿走了三根宿傩手指的神秘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对方的身份。” “如果你哪天想起来什么细节,一定要告诉老师哦。” 第253章 应该快吸收好了吧 “两面宿傩的手指如果不处于被封印,又或者被咒灵或他人吸收的情况下,会迅速吸引周围的诅咒聚拢——” 五条悟朝众人挥手道别,走向饭堂大门外,“话说,这几天高专周围的咒灵似乎聚拢得越来越多了呢。” 槐凉的视线游离了一秒,落到了虎杖悠仁身前沾着奶渍的杯壁上。 她在想,五条悟临走的这一番话,到底是在诈她呢,还是在点她? 的确,她没有可以封印两面宿傩的手指的符咒,从她一周目穿越开始,就从未接触此类封印般的术式。 但这并不代表她大喇喇地就通过空间瞬移的手段,揣着两面宿傩的三根手指传送回了高专宿舍。 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槐凉也下了一番功夫收集与其相关的信息,未加封印的特级咒物可以汇聚各类咒灵聚集的特性她当然知晓—— 所以,她选择了让自己的精神体克拉肯暂时将其吞进肚子里,有她精神屏障的控制与隔离,它无法寄生于她体内,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于她体内。 未被记录过的两面宿傩手指散发的咒力,被她的精神体包裹,无法被高专外的结界捕捉到,从而响起警报。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然而五条悟方才所言的高专外咒灵聚集的情况,或许来自她特殊的吸引咒灵的体质,但这也的确引起了她的警醒—— 她明确感受到,自己这个古怪的体质所展现出来的效果,似乎影响咒灵聚集的效力变得越来越大了。 不知道是由于暂时‘吞噬’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导致效果加强,还是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体质的趋向性变得越发明显。 这使得她开始思考了起来,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只是在‘寄生’了另一个‘槐凉’的身体中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会复制到对方一系列咒力、灵力乃至吸引咒灵的特殊体质的? 这其中莫非夹杂了系统的‘私货’? 她明明记得,自己原本的身体刚穿越到蓝星的一周目之时,是类似于伏黑甚尔那样零咒力的存在。 即便在二周目,她通过从缝合线那里搞到的血印,和波上宫神社里的老叟送她的金色珠子融合后可以使用灵力——但那都是外力推动的。 她身体上的转变……到底源自于什么?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天元的失踪,到底是谁干的? 事情发生距离现在起码已经过去了至少一周的时间,虽然总监部极力封锁,但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现在依旧众说纷纭,但在数日之前,各地重要机构外的结界,的确产生过段时间的震颤,这似乎佐证了天元的情况不太妙这一点。 槐凉绝不相信那个怕死怕到极致,一直躲在蜗牛壳里的家伙会愿意主动探出触角,甚至离开祂的安全屋。 有了上周目的经历,她更倾向于认为……是夏油杰做的。 或者说,他找到了一个强力的,可以和他配合的帮手,在天元防备较弱的时候,收服了祂。 至于那个帮手是谁? 槐凉的眼前浮起了那抹逆光而去的高大身影,她缓缓勾起了唇角。 是了,除了他,还有哪个夏油杰的挚友有这样的能力和不受天元怀疑的身份……可以做到这一切呢? 那么收服了天元之后的夏油杰,实力势必会上升不止一个level,天元的结界术搭配上胎藏遍野的发动,可以说是完全补足了这一开放式领域的唯一弱点。 不用担心缝合线在背后蝇营狗苟的,觊觎夏油杰的身体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静制动,随着两面宿傩的灵魂体从虎杖悠仁的身体中消失,她不信缝合线能忍得住按兵不动,不采取任何行动。 诸如天元此类存活了上千年的咒术师的身体,都无法完全承受得了两面宿傩的所有手指,完成受肉重生——剩下的几个智慧型特级难道会善罢甘休吗? …… “欸,老头子,表情不要那么严肃嘛,本来一张脸上就全是皱纹了,还这么阴着脸——” 五条悟优哉游哉地坐进了宽大的沙发里,看向正坐在他对面的乐岩寺嘉伸,“不过是取消交流会的小事,用得着专门跑一趟吗?” “还非得把我叫过来,要知道我管理那么大一个五条家,平时可是很忙的。” “忙着替咒灵操使收尾吗?” 乐岩寺嘉伸已经年过古稀,光秃秃的头顶上已然没有一根头发,与之相对应的是其过长的眉毛与胡须,眼珠陷于深凹的眼眶里。 他并未因五条悟冒犯的言语动怒,而是选择了开门见山的质询,“天元大人消失一事,是你掩护盘星教的教主做的吧?” 五条悟面色不变,语调依旧透着股恣意的闲散,可说出口的话却没那么好听:“乐岩寺校长或许年岁过高了?这样毫无证据又严厉的指控……是觉得我拥有尊老爱幼那种良好美德吗?” “身为五条家的家主,我有理由认为你这是在向整个五条家宣战。” “不过随口一问,五条家主何必因此动怒?” 乐岩寺嘉伸刻意营造出的气势尽数散去,甚至显得有几分疲软之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是没有办法了,天元大人已经失踪近十日,整个咒术界里人心惶惶——” “那不是总监部的老橘子们应当考虑的事情吗?”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说辞,懒洋洋地拉长了语调,“什么时候,乐岩寺校长也开始‘急人所急’了?” “哦,我知道了。” 他忽而击了下掌,“可能乐岩寺校长本来就跟总监部达成了某种协定吧?譬如在交流会上想尽办法让虎杖悠仁死于‘意外’?” 他怎么会知道! 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的脸,乐岩寺嘉伸这会儿整坐立难安了起来,忙不迭将话题扯开:“既然五条家主也不知晓天元大人的下落,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五条悟抬了抬下巴:“慢走不送。” 待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他才从兜里掏出手机,编辑文字发送: 「应该快吸收好了吧?」 to 杰 第254章 她到底想干什么? 「快了,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哦?说来听听」 「等你这边结束吧」 夏油杰放下了手机。 在没有与教众交代亟待完成的事物时,更多的时间,他都愿意待在盘星教总部的地下‘密室’里。 也不知为何,这般不对外展示的空间,总能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天元不愧是存活了上千年的咒术师。 虽然在生命的末尾,异化为了类似于咒灵般可以被他的咒灵操术所收服的存在—— 但其涌动的庞大咒力,还是让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成功将其归为己用。 如他和五条悟预测的那样,天元到底仍是咒术师转变为的特殊存在。 祂与绝大多数智慧低下,很难存在沟通能力的咒灵们不同。 又或者,因其为结界构筑的本源,可以‘看’到结界所在之处的画面的特殊能力所致—— 所以,在他咽下天元所变成的那颗咒灵玉后,过往无数的碎片画面冲击着他的脑海。 那些记忆仿佛根植于天元的内心深处,是祂最为珍藏……又或是其最为恐惧的部分。 总而言之,涌入他脑海中的那些画面,都是祂印象最为深刻的部分。 他看到了天元被第一次构建出庞大且坚不可摧的结界的时刻,也看到了对方被众人欢呼拥簇为‘神’的庆典场景。 看到祂因永生的术式被各大实力强劲咒诅师们觊觎,也看到祂为了保命自愿定下束缚将结界术为咒术界管理所用……还有很多很多。 天元活得足够长久,随着漫长时间的冲刷后所留下来的,令祂印象深刻的记忆也不胜枚举。 就譬如,祂终于知道了,虎杖香织的由来。 说起来他本源的名字,叫羂索,是千年前和天元、两面宿傩共同存在的咒诅师。 因其拥有过于逆天的,可以通过转移脑部从而达到完美寄生于他人身体的术式。 硬是像话本里的‘画皮’妖怪那样,夺取他人的皮囊活到了现在。 这也不难解释对方之前找到他一起密谋,许诺可以帮他谋取天元一事,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果他没有与其虚与委蛇,与五条悟在暗中达成了联盟,若是被对方诓骗进了薨星宫内,只怕要腹背受敌。 现在看来,结果是好的,了解了羂索的术式特性,又获悉了对方此刻寄生的虎杖香织的术式……抓到对方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短时间内,对方便蛰伏起来,随意换一个宿主—— 可虎杖香织的术式的确不弱,在没有更好的寄生对象时,对方不一定舍得。 毕竟,还有另外几个与其各怀鬼胎的智慧咒灵盯着,没有强大的武力,可没法与它们维持这一表面联盟。 夏油杰给自己倒了杯清茶,缓解了一番喉咙里的干渴,他穿着单薄的寝衣,将自己窝进了宽大的单人沙发里。 闭上眼睛,他轻叹了口气。 与羂索此人相关的事情固然重要,但真正令他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份,有关于一个陌生女人的记忆碎片。 他非常确定,在他人生过往二十七年的经历中,从未见过那样一张脸,也从未见过那双清浅的银灰色的眼睛。 可是为什么,在天元的‘记’中会同时出现他和她一起……对祂发动攻击的画面? 是祂的记忆出现了错乱,捏造一个不实的人物以及包含他在内的不实记忆? 总不能被吓得把五条悟替换成了一个女性的形象,储存在祂的记忆中吧? 更何况,他在画面中看到的那个女人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术式’。 如蚕丝般密密麻麻的线条宛若活物般攀附在天元竖起的最后一道结界上,将其破开—— 等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包裹成‘茧’状的情况…… 就是前段时间,五条悟叫他去照看被设计去直面特级咒灵的几个高专学生那次! 他在地下看到了似乎也被这类‘白丝’包裹成茧的虎杖悠仁! 那个戴着黑色海浪纹面具的神秘人,就是她! 夏油杰豁然睁开了眼睛。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那样一个人,是不是代表天元的记忆是真实的,或许在不同的时空里,真实发生过那样的事? 可如果是不同的时空,为什么这个时空的天元又能拥有其它时空的记忆? 他屏息凝神,尝试从那些储存于天元记忆中翻找出其它的,与那个神秘女人相关的画面,却始终无果。 就好像,天元见过她唯一的一面,就是在薨星宫内对祂发起进攻的那次。 在意识到其中的古怪后,夏油杰直起身,本能地就想要给五条悟通话,同步这一信息—— 但在翻到通讯录的那一刻,手指却顿住了。 一种古怪的念头,瞬间攫取住了他的心脏,那种感觉很微妙,他莫名地不想要对方关注到天元记忆里的那个女人。 就好像,在他的潜意识里,她本应当……只属于他那样。 就着杯子里已然放凉的冷茶再喝了一口,才勉强将鼓噪而起的躁意压下去。 是了,她既然愿意跟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陪他一起孤注一掷闯进薨星宫,帮他收服天元,肯定和他属于特别亲密的关系。 不然谁会大逆不道地去攻击,在咒术界内被封为‘神明’的天元大人呢? 这无异于向总监部,乃至整个咒术界宣战。 没想到,除了五条悟那个不受任何规则约束,也对所有教条嗤之以鼻的家伙之外—— 竟然还有人,有胆量陪他去做这般不计后果的事情。 那么,他也理应找到她,回馈她的这一番心意。 他很好奇,在这个时空里,她又是何身份?有着怎样的目的? 在少年犯监狱中,他亲眼看到她将两面宿傩的手指从虎杖悠仁的身体里剥离了出来。 如果没有感应错误的话,那只特级咒灵的尸块中也附着了两面宿傩手指留下的残秽。 也就是说,此刻在她手中至少拥有3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了。 她在有意识地收集‘手指’,羂索也是……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255章 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解剖结果出来了?” 七海建人倚靠在休息室的墙侧,家入硝子的声线从听筒的另一端清晰传来。 “和电影院里死亡的那三位非术师学生一样,他们都是被咒术强行改变了身体形状。” 前不久,他被五条悟抓回了高专‘上班’,主要是负责因‘容器’身份,被咒诅师们觊觎的虎杖悠仁的咒力教导。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稀疏平常的追踪咒灵残秽,祓除低级咒灵的现场教学—— 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了‘将人类转变为怪物’这一恶性事件中。 早知道五条悟那家伙信不得,每次都是‘就帮我最后一次嘛娜娜米~’。 结果他每年至少都要帮他处理一、两次不同的问题。 他还上什么班?干脆回咒术高专来当老师算了。 七海建人瞥了眼身旁垂头丧气坐在板凳上的虎杖悠仁,巨大的负罪感似乎要将少年的肩膀压垮了。 “他们的脑干都被做过了手脚,这处部位负责许多基本的生命功能,譬如呼吸、心跳、血压等。它还参与感觉和运动的整合,以及一些基本的情感和动机行为。” 这般的‘惨剧’无法引起家入硝子的丝毫情绪波动,她的声音依旧冷静。 “毕竟目前咒术界对于人类脑部与咒力的关联还一无所知,我猜测,大概是为了制造意识障碍之类的?” “嘛,毕竟除了一百多年前出的加茂家的那个疯子,明面上还没有谁拿咒术师的脑袋来开刀,进行相关实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们的确是由人类转变而成的怪物。” “啊,对了,虎杖在你旁边吗?” 七海建人将手机递给了虎杖悠仁,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晦暗的一侧脸颊。 清冷的女声有条不紊地响起:“天台上的这几个……的死因是身体被改造后休克而死。” “所以,它们不是你杀的。” “我知道了,家入老师。” 虎杖悠仁恹恹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对方:“七海先生,现在我们要去抓那个,恶意将人类装变为怪物的咒诅师吗?” 手握成拳抵住下巴,西斜的夕阳在战术夹鼻墨镜上透出橘色的反光。 七海建人沉声开口:“现在看来,今天我们在建筑里发现的咒力残秽是故意伪造的,有人要引我们上去顶楼——” “期待我们发现他的‘作品’。” “就像犯罪电影里面的愉悦犯?没有动机,想干嘛就干嘛?” 托五条悟的福,虎杖悠仁近期被迫看了不下上百部恐怖类电影,“又或者,我们在祓除那些……怪物的时候,对方正在暗中观察着我们?” “不好说。” 七海建人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到我下班的时间了,明天会有辅助监督伊地知先生联系你。” “他查到了‘电影院事故’当日,还有一位名为吉野顺平的少年神煌,他和电影院里那三个受害者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年级学生。” 一听有线索,虎杖悠仁顿时将烦恼抛诸脑后。 抓住‘凶手’的强烈愿望,驱动着他想要立刻行事:“所以他是嫌疑人?” “通过调出的电影院内的监控视频来看,对方发现变故后仓皇逃离的神色,不太像咒诅师。” “不过既然和被害者有关联,还是仔细查查看,有没有突破口。” 虎杖悠仁挺直了脊梁:“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今天就这样,我下班了。” “再见,七海先生。” 七海建人摆了摆手,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往外走去。 夏日的雨水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一道闷雷响过,豆大的雨点便淅淅沥沥地从厚实的云层往下坠落。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在电影院的另一侧,他也发现了那类可以伪造后的残秽。 只是当时虎杖悠仁在现场……他下意识选择了较为薄弱的一处进行追踪。 作为成年人,他有必要承担更多的责任,面临更大的危险。 那个恶毒的家伙,还真是怕咒术师发现不了,不去找他—— 既然如此,他应邀就是了。 “七海老师,这里有多一把伞。” 七海建人顿住了脚步,循声望去,一张极具侵略性的美人面映入了他的眼帘。 她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眉目清冷,红唇秾艳。 唇角微微上翘着,似乎是在笑,可那双清浅的眼眸里却未掀起一丝波澜。 “我不是老师,只是帮五条前辈处理一点麻烦——” 熟知三小只课程及任务动向的槐凉,打定了主意要‘关注’虎杖悠仁到底,看看有没有机会摸出缝合线的动向。 几乎是在得知近期教授他咒力实战课程的老师,换成了七海海之后,就开始了紧迫盯梢。 五条悟那家伙,多半最近在跟夏油杰一起密谋新的计划。 又或者从天元那里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这几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乎都没怎么烦她了。 似乎针对于‘高专周围不断聚集咒灵’一事,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就好像那天对她说的那些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想来即便有怀疑,此事也比不上他现在正忙的事情的优先级。 而过往的经历告诉她,如果将每条时间线都当作一个完整的故事来看—— 类似于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多半又有重大事件将要发生了。 “也没什么差别,不都是负责教导学生吗?” 槐凉将手中的伞柄往前一递,“要多保重身体才行啊,如果介意的话,我还是叫你‘七海先生’好了。” “没,谢谢。” 七海建人掩饰性地将视线从对方的面孔上移开,落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洼上。 他想起了从硝子前辈那里听到的八卦。 五条悟那家伙之前一反常态地在高专宿舍住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经常和面前这位槐小姐搭话。 要不是最近忙了起来,又开始时常外出,差点都要以为他在追求这位四月新到高专入职的舍管员槐小姐了。 “我下次过来,再把伞给你。” “没关系,只是一把伞而已。” “嗒嗒嗒嗒——” 窸窸窣窣的雨点,落到伞面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七海建人略一点头道别,转身迈入了重重的雨幕里。 走了几分钟后,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以前……是在哪里见过吗?” 第256章 无为转变术式 “还好,伤口没有太深,也没有割伤内脏,不过伤在腰侧还是得多加注意。” 家入硝子干脆利落地使用反转术式将内里的伤口治疗好,然后用纱布将外层的创口包裹,“碰到厉害角色了?” “嗯,它的成长速度非常惊人,自爆自己是因为人类在互相怨恨,互相畏惧的过程中所诞生的咒灵。” 七海建人并不掩饰自己打不过对方现实,“要不是进入了‘加班时间’,还用了点咒力延展到建筑破裂的手段——我今天会被它留下。” 家入硝子手指一顿,声音依旧冷清,不过话语里却带上了一分微不可察的关切:“别说丧气话。” 腰部的痛感稍稍缓解,七海建人摇了摇头,金色的头发散落了一撮到前额,粘上了因疼痛而产生的细密的汗珠,有种脆弱的性感。 “不是丧气话,是理智判断后得出的结论,那个家伙……可以通过触摸人的身体触及到他人的灵魂。” 他看向家入硝子的眼睛,“只要触碰到的一瞬间,它便可以发术式无为转变,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会变成你在解剖台上看到的那样。” “而且不只是对他人,它可以对自己的灵魂进行转变,像捏橡皮泥那样,随意伸长缩短、变大变小、乃至让身体的部位变成它理解中的动物身体部位的形态——” 家入硝子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如果上述情况无误,那么你说的这只特级咒灵要熟练掌握这项能力,一定做过成百上千次试验了。” “或许……受害者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得多。” “嘿!在聊什么呢?怎么一个两个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五条悟将装了甜品的手提袋往治疗室的空床上一扔,“给你们带了手信回来,超级好吃的马卡龙和蝴蝶酥~” “你来得正好。” 七海建人立刻将今天傍晚和那只智慧特级咒灵的遭遇战告之对方,并且强调了其‘肆意把人类变成怪物’的无为转变术式。 “它已经逐渐不满足于抓普通人进行实验,电影院和天台的遭遇战,都是它故意留下的伪造后的残秽,目的就是吸引咒术师前去追寻。” 说到这儿,他的语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如果这次去的不是我,刚好是一级以下的咒术师……都不可能逃脱。” “那个家伙在战斗中说,普通人在被改变灵魂形态后会逐渐走向真正的死亡,四肢无法再驱动,非常好奇如果咒术师的灵魂形态被改变后,会是怎样的状况。” “听起来是个十分恶劣的家伙呢。” 五条悟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肩膀,“我会抓住他,然后跟他好好玩玩的——不过话说虎杖他人呢?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我让伊地知先生和他一块儿去查探,电影院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吉野顺平的情况了。” 说到这儿,七海建人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盘,“这个点儿应该吃上饭了,之前虎杖有给我发消息,说跟吉野顺平成为了朋友,到他家里做客去了。” “哈,胆子蛮大嘛。” 七海建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解释道:“我们探查过,吉野顺平似乎陷入了校园暴力中,如果他是电影院事件里动手的咒诅师的话,应当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所以小心些,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五条悟点了点头:“行,最近我可是为了天元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好在各地的结界都暂时还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正好我也饿了,干脆去虎杖那儿看看有没有线索。” 家入硝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整理着桌上的资料:“你是想去蹭饭吧?高专离市区那么远,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 “嘛,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凉酱也放假出去了。” 五条悟拉了拉眼罩,唇角微微上翘,“说不定能偶遇到呢?” 七海建人看了眼五条悟,又朝家入硝子投去了一个‘又发病了?’的疑惑眼神。 家入硝子清了清嗓:“七海你可能还没见过,他说的是今年高专新招的负责一、二年级的舍管员,槐凉。” “做得一手好菜呢,还收藏了不少好酒,我都跟她喝过三次了,简直是一见如故!” 七海建人露出了一个哂笑的表情,他就知道,能跟五条悟当那么多年好友的人,又能正常到哪里去? “昨天刚好碰到了一次,她给了我一把伞。” 五条悟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嗯?她给你伞干嘛?” “因为下雨,我没带伞。” 七海建人决定先走一步,不想跟这两个病友‘交流病情’,“不然还能为什么?” “啊,我嫉妒了,凉酱对其他人都一副热心肠,偏偏对我退避三舍。” 家入硝子嘲笑道:“那你最好找找自身原因吧,悟。” “我先走了。” “欸,等等,伞呢?” 七海建人刚一转身就被五条悟叫住,他花了一秒来理解对方话语中的含义,真切地感受到了讶异:“你来真的?” “你不懂。” 五条悟没有正面回应,“我正在跟凉酱玩一个游戏……具体内容就先不说了,总之把伞给我。” 七海建人的胸膛起伏了几下,想劝告对方少造点孽,但随后又想到这家伙二十几年如一日的不开窍—— 虽然经常行事不着调,但的确没有听闻过和他相关的桃色绯闻,或许对方的确另有它意? “在我住的公寓里。” “那还不赶紧的,走走走,正好我今天开了车过来,先送娜娜米你回公寓,再去找虎杖小鬼头。” 家入硝子眼珠子跟着转了两下,忽然轻咳了声:“悟你最近没怎么在高专,或许不知道我已经和凉成为了好朋友。” “如果你可以把七海说的那只会‘无为转变’的特级咒灵,给我弄回来——” 五条悟歪了歪头,忽然轻笑了一声:“好啊,成交。” 七海建人扭头就走,将身后进行‘py交易’的两人抛远。 第257章 如何讨凉酱的喜欢 在做好紧迫盯梢虎杖悠仁的准备后,她便像个跟踪狂一样掌握对方每天的动向。 好在临近夏日,是咒灵高发的季节。 二年级的学生们因为已经有过一学年的咒术学习基础,被总监部高层指派的各种祓除咒灵任务给淹没——用不着她费心。 而一年级除虎杖外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又是家系入学,从小就有祓除咒灵的经验,自然也没有逃过被‘抓壮丁’的命运。 如此一来,连学生都经常不在高专,文化课程的老师们也等于放了假。 连一直有意无意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日下部笃也,也不知为何近日里销声匿迹了。 她已经从对方口中掏出了其所知道的所有,与新阴流门派相关的信息,也用不着再跟对方套近乎。 一切事宜看起来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行进,但不出意外,意外就要发生了—— 槐凉感觉自己最近有点水逆。 倒也并非单纯是‘运气’方面的问题,而是‘人祸’。 大约是和夏油杰暗地里‘分赃’完毕,五条悟的空闲时间竟然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也意味着对方身为一年级的班主任,在高专内是有理由让她提供供应饭食等服务的。 所以,对方在她视线里晃来晃去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 甚至因为学生和其他老师们都不在的缘故,绝大多数情况都变成了和他独处。 天元失踪的消息,传得愈演愈烈。 总监部加派人手还是寻找无果后,便梗着脖子表示天元大人自去清修,结界无碍,暂时才平息了这一番风波。 不过外界的各方势力,在私下里到底怎么想的,又将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讲的故事,凉酱不感兴趣吗?” 五条悟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 原本卖相甚佳的一碗西瓜刨冰,被戳得一片狼藉。 槐凉出声告诫:“不要浪费食物。” “我只是把冰碾得再碎一些,可以就着西瓜一起吃。”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原本一直束在眼前的黑色眼罩,不知何时被他取下。 “那我再说一个有趣一点的事情好了,悠仁朋友的妈妈死掉了。” “哈?” 槐凉当然知晓吉野顺平的存在,不过面上还是装出了惊讶的神色来,“是非术师遭遇了咒灵?悠仁现在还好吗?” 就在前天,她原本躲在影子里,看着虎杖悠仁如何去跟踪吉野顺平,又是如何发动‘嘴炮’功力让对方放下了戒心。 甚至遇到了买菜回家的吉野顺平的母亲—— 顺势被母子俩邀请一起到家里用晚餐,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没想到,不过一日,吉野顺平的母亲就死于咒灵之口……等等,该不会是缝合线故意动的手脚吧? 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悠仁应该才刚知道吧,不过那个朋友也是他认识不久的。” 舀了口甜蜜的冰沙送进嘴里,五条悟露出了惬意的神色,“有人故意放了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到那个名叫吉野顺平的少年家里——” “等他回家时,看到的是被吃得只剩半截的,母亲的残躯。” 破案了,这事就是缝合线干的。 两面宿傩的手指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一旦出现就会吸引各类诅咒聚集,决出最后的胜者将其吞咽,诞生成为新的特级咒灵。 “噢,真可怜。” “说‘可怜’的时候至少眼睛里不要流露出兴味的神色吧?” 五条悟放下了勺子,苍蓝色的眼眸定定地看向槐凉,“凉酱似乎对两面宿傩的手指感兴趣?” 槐凉倒也不遮掩,也没有介意对方的‘指责’,点头应道:“我这点能力,就算在现场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口头表达一下同情……” “至于兴味,倒不如说是‘兴趣’?你知道的,像我这类普通到连‘咒术师’都称不上的存在,从未见过‘特级咒物’。” 说到这儿,她略微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措辞:“所以对你说的什么宿傩的手指感兴趣,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凉酱怎么不开口问问,我这里有没有呢?” “什么?” 槐凉一时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面上也浮现了几分疑惑。 五条悟往前探了探身,拉近了和对方之间的距离,“我的意思是,如果凉酱想看,我可以拿给你看。” 即便隔着一张餐桌,迎面传来的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也如同空气般将她牢牢包裹。 槐凉抿了抿唇,这会儿若是推拒,倒显得有那么几分欲拒还迎的刻意,还不如—— “好啊。” 她牵起了嘴角,露出了这周目唯一算得上真切的笑,“既然五条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扬了下眉毛,对方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一向懂得如何 ‘变劣为优’:“不问问为什么吗?” 他的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话里像是在质问,可神情又似在勾引。 “早知道这样就可以讨到凉酱的欢喜,我早就这么做了,如果可以让凉酱更喜欢……我可以收集更多的手指,都给你呢。” 槐凉听了这话,纯粹当对方是在放屁。 除非被缝合线给她换了一副猪的脑子,她才会信这一番说辞。 五条悟果然还是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这样一想也不难猜,谁叫她这吸引咒灵的破体质,和特级咒物存在的效果如此相似呢? 东京高专里的职工并不多,今年新招进来的舍管员就她一个。 其他专门维护校内设施,诸如电力、水管又或是饮料机上新的人员,都不会常驻在校。 所以,疑心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说再多……他没有证据。 “五条老师说笑了,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当作礼物送人呢?” 槐凉就像听不懂对方偏于暧昧的暗示一般,银灰色的眼眸里漾起了层层涟漪, “我拿两面宿傩的手指来又没有什么用处——” “五条老师如果有的话,还是仔细将它放好吧。” “别不小心丢了。 第258章 希望你真的明白 “还没有人可以从我这里偷走东西。” 关于两面宿傩手指的话题到此为止,五条悟笑意盈盈地开口,“事实上我真正想讲的故事不是这个,而是关于悠仁本身。” “哦?” 槐凉尽可能保持住自己‘舍管员’的人设,“如果五条老师想说‘容器’相关的事情,我已经听悠仁他们几个聊天时提到过。” “他就是他自己,再没有两面宿傩的灵魂寄存在他的身体里了。” “凉酱倒是挺关心学生的。” 五条悟表情不变,依旧是一副闲话家常般的松散状态,“不过重点不是这个,羂索,这个名字凉酱听过吗?” “羂索……” 槐凉将这一名字咀嚼了一遍,脑子里豁然划过了一道光亮。 要说与虎杖悠仁相关最紧要、也最‘亲近‘的人的身份,不外乎他的‘造物主’——缝合线! 心里有了思量,但她仍旧露出一番疑惑的神情:“和悠仁有什么关系?” “嘛,看来凉酱果然不知道,不过无妨,只要知道那是一个危险的家伙就好了。” 五条悟道出了今日过来的主要目的,“这些时日就是祂在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估计想要完整复活诅咒之王,可不要和祂撞上了。” 槐凉仔细分辨对方话语中的含义,是在敲打她不要外出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 还是表明最近的局势紧张,羂索可能会再度攻进咒术高专?她可能会作为‘池鱼’的角色被殃及? 槐凉垂下了眼眸:“多谢五条老师提醒,如果高专不再安全的话,我会考虑暂时休假。” “反正现在是夏天,需要我工作的地方很少。” 她想,果然,天元失踪的事情就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一手策划的。 里应外合之下,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而缝合线,不,现在要称其为羂索了。 羂索的真正目的还没有暴露,即便夏油杰通过异化后的天元‘看到’了羂索的所作所为,目前似乎还是将所有视线都放到了两面宿傩的身上。 ——这或许是她的机会。 ‘手指’她是一定要收集的,如果羂索和她在做同样的事情,那么很有可能,她会直面遇到羂索。 即便碰上的是剩下的那两个名为真人、和漏瑚的咒灵,也正好顺手灭掉,能消灭掉对手身旁的助力,她并不嫌多。 毕竟现在的她,本身就是一个‘咒灵吸引器,更何况,她还有更好用的‘两面宿傩手指探测器’的存在。 五条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到了她的耳侧,忽然低低的笑了:“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 羂索,一个从千年以前就一直通过‘寄生大脑’的手段存活到现今的咒诅师。 加茂家唯一的‘污点’是祂,总监部中层的松下和也也是祂,虎杖悠仁的‘生母’还是祂。 一种通过各种残酷手段,进行着人与咒灵间试验的科学狂人,才是真正的祂。 两面宿傩,千年前的不祥之子,本来就是双生胎。 在咒术界中,双生胎是不祥的征兆,相互制约,使对方都无法成长。 只是祂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吃掉了兄弟,吸取了其全部的养分,使其变成了死胎。 这也是为什么……祂会有四条手臂,四只眼睛的原因。 而不知为何,那个‘死胎’的灵魂却落到的羂索手中。 随着一世又一世的辗转,最终羂索以占据虎杖香织身体的前提下,与具有‘两面宿傩的兄弟的灵魂’的虎杖仁,使用某种秘法,生下了最完美的‘容器’,虎杖悠仁。 双生子都是相互制约的,所以,虎杖悠仁也继承了‘父亲’制约两面宿傩的能力。 真是有够变态重口味的。 跟个男鬼一样,活生生跟了那个死胎的灵魂上千年,甚至还亲身上阵诞下了虎杖悠仁—— 要不是知道祂别有目的,他都快认为他们是真爱了。 与之比起来,往怀了咒灵孩子的女人身体里混入自己的血液,以此制成咒胎九相图,都显得小清新了起来。 那么……祂既然从千年前就做好了铺垫,费尽心思想要制约两面宿傩,又为何要收集手指将其放出来? 从逻辑看来,这并不通顺,还是说,祂有别的什么打算? 真麻烦,干脆抓到羂索本人,当面问问祂看吧。 槐凉无声翻了个白眼,爹的,这辈子她最恨‘谜语人’。 搞到现在都第四周目了,任务还没完成,有一半的锅都要归到那个总是‘无可奉告’的系统身上。 槐凉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确在搜集两面宿傩的手指,并且会将此事贯彻到底,的确有撞上羂索的可能性。 所以,她只能粗暴地将谈话的重心,落到对方可能对她进行日常的关心上。 “我会小心的。” “不过比起我而言,五条老师才需要多多保重才是。” 毕竟她看到过他的未来,下场并不太好。 如此说来,她现在要做的事情,从侧面而言,也是在救他五条悟的性命。 “行。” 五条悟干脆点头,旋即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看着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了饭堂大门外,槐凉将桌上没吃完的刨冰扔进了垃圾桶里。 随着她的动作,系在手腕处的一枚纽扣忽而崩开。 一条如藤蔓般蜿蜒覆盖在小臂上的黑色纹路,隐隐从她松散的袖口中透出。 “啧,这么热的天,搞得只能穿长袖了,真烦。” 一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身体上的变化。 直到昨天洗澡时,才发现手腕的中心突兀的浮现出了一条黑色的纹路。 不是刺青,也并非脏污,这样绷直的纹路她曾见过。 在少年犯监狱里,虎杖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权,由两面宿傩掌管其身体后—— 对方的脸颊、脖颈、胸膛、手臂……都有这样一道道绷直的黑色条纹。 是该庆幸,没有直接从脸部开始浮现吗? 槐凉将纽扣扣上,“还是不能贪凉,换一件遮盖严实些的衣物吧。” 第259章 倒也不必如此暧昧 里樱高中的一场大战有了结果。 深受校园暴力的少年吉野顺平,受到了特级智慧咒灵,真人的蛊惑。 对咒术界了解甚少的他,认为是平日里总欺负他的表面优秀学生代表,私底下却是校霸的领头人伊藤翔太,将两面宿傩的手指放到了他的家里,害死了他的妈妈。 他是可以看得见咒灵存在的人,却没有咒术师的术式,从小在普通人家庭长大的他也不懂如何使用咒力。 真人将其作为试验品,将隐藏在他脑部深处的灵魂做出了一点点改变后,轻易释放出了他原本应有的‘术式’。 他将其称为……进化。 吉野顺平在全校师生们的面前,几乎将伊藤翔太虐待致死,虽然被虎杖悠仁用‘嘴遁’唤回了其良善的一面,想要罢手—— 但真人突然出现,当着虎杖悠仁的面,对其使用了无为转变,吉野顺平变成了怪物。 前去支援的七海建人,在和虎杖完美配合的连续攻击下,真人无法变形逃脱,但对方还有最后的杀招,领域。 领域的特性是‘术式必中’,而若是被真人的术式‘无为转变’命中,变成怪物,还不如死了。 原本陷入了死局的七海和虎杖悠仁,却并没有被真人杀死,夏油杰的‘从天而降’挽救了二人的性命。 槐凉当时就在事发现场,原本在真人展开领域后她都想冲进去救人了,不过还好她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她在赌真人不会真正地杀死虎杖悠仁,最后的结果是她赌赢了。 事实上,槐凉严重怀疑羂索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试探在虎杖身体里的两面宿傩的具体情况—— 但对方并不知晓,在被她从肚子里抠了两根‘手指’之后,两面宿傩便已然从虎杖悠仁的身体里消失了。 或许是天元失踪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虎杖悠仁不再被宿傩寄生的消息似乎还没有传播出外界……不然她实在想不出真人非得走这一趟的理由。 又或者,对方是为了确认,两面宿傩是否真的消失,在生死关头总不能还压着不出手吧? 唯一可惜的是,夏油杰的领域胎藏遍野是开放性无差别攻击的,怕把被关在自闭圆顿裹里的虎杖悠仁和七海建人一块儿弄死,他选择了比较迂回的进攻方式。 这也导致了真人趁着混乱,逃之夭夭了。 或许受到了五条悟的指示,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在向总监部汇报的报告中,并没有抹掉夏油杰的存在。 这让槐凉肯定了,夏油杰一定从异化的天元那里得知了所有的关键信息,与五条悟互通了消息。 如此一来,也能解释为何那日五条悟找到她,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 要么,他们准备动手干一票大的,以杀死羂索或与其计划关联的总监部的高层,来一波大清洗。 要么,就是在警告她。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五条家的势力随着五条悟的强势崛起已然变得更为庞大。 而和夏油杰的能力以及从天元那里获得的信息差联合,几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现在,就算咒术界的所有人联合起来,也无法打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联手。 如今,天元失踪,咒术界震荡,是‘清洗’的最好时机,甚至可以将天元失踪的黑锅甩到他人身上。 可惜,五条悟似乎不想咒术界流血太多,所以正以比较温和的方式,尽可能将总监部‘换届’一事比较温和地在进行。 他再不怕有人跳出来,指着他说他才是谋害天元的凶手。 甚至故意将夏油杰放到了明面上……说不定就等着有人跳出来,当这只出头鸟。 咒术界的事宜,似乎都在朝着利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槐凉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这些时日的蹲守,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槐凉明面上做着舍管员的身份,因羂索故意留在吉野顺平家的那根两面宿傩的手指被高专回收—— 她也探听到了,高专内一共保留着六根两面宿傩的手指的消息。 或许是害怕虎杖悠仁身为容器的上限,并不高。 一根一根地吃,万一吃到第几根的时候出了问题,导致身死,又或者两面宿傩直接占据了虎杖身体的主导权,那就玩大发了。 总监部虽然认同了五条悟的计划,但更保守地趋向于收集完所有的手指,让虎杖悠仁一起吞下去。 然后在其还未‘消化殆尽’的时候,将其杀死,一劳永逸。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她能拿到高专内保存的六根手指,再加上被其精神体包裹的另外三根,一共可以得到九根手指。 但此时并非最佳时机,她不想轻举妄动。 虎杖悠仁现今已然没有被宿傩寄生,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总监部的人一定还没有放弃对方身为‘容器’的价值。 一定会派出专人,去回收‘手指’。 一旦集齐,到时候虎杖悠仁就算是不想吃,也必须作为‘殉道者’将手指全部吃下去。 或许,她可以先等等。 如果五条悟没有撒谎,在那天的谈话中就明示了他是那几根手指的‘看守人’。 她想,应该没有人可以不动声色地拿走它们。 她的重点,应该放到流落在外的另外十一根手指上。 “快快快,七海!我说出来你肯定不会信,你猜我刚看到谁了?” 灰原雄一边抓着七海建人的胳膊往外扯,一边发出土拨鼠尖叫,“是夏油前辈!他竟然回高专了!” “我说,你难道不知道里樱高中里发生的事情吗?” 七海建人原本就不爽被抓壮丁,身上的伤刚好一些,就被拉来作为虎杖悠仁‘陪练’的加班。 这会儿被灰原雄一闹,顿觉脑仁都胀痛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你好歹关心下我吧。” 灰原雄已然是二十七岁的成年人了,但活泼跳脱的性情却一直没变。 他挠了挠头:“我听硝子前辈说你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哎呀,我刚从国外做完任务飞回来,哪里知道得那么详细。” “你说,夏油前辈是不是和五条前辈和好了!” “天啊,简直是有生之年……他们当时分开,我难过了好一阵呢。” 闻言,七海建人顿时满头黑线。 倒也不必形容得如此暧昧,要是陌生人听了,一定会误会的吧! 第260章 怪物的海市蜃楼 夏油杰并不避讳人,正大光明‘拜访东京高专的行为,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了总监部高层的脸上。 原本对其7分的怀疑,瞬间上升到了10分。 天元已死,霓虹境内所有机要处的结界,只能依靠他从天元那儿获得并掌握的本源维持——不但不能攻击,甚至还要想办法稳住对方。 灰原雄兴冲冲拉着七海建人往外走,刚一推开医务室的大门,身着袈裟的高大男人便从走廊深处里迈步而来。 五条悟跟在夏油杰身后,冲二人挥了挥手:“灰原你回来啦!” “夏、夏油前辈。” 原本兴奋不已的灰原雄,真的见了夏油杰,却又变得小心起来,支支吾吾地打了声招呼,“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紧张,夏油杰弯了弯眼睛:“唔,是灰原啊,我的确好久没有回高专看看了。” 收服天元那次,偷摸来的不算。 “这次过来是应悟的邀请,关于高专内保存的几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如何存放一事,真巧,没想到刚好碰到你。” 这并不是全部的缘由,夏油杰刚从夜蛾正道的办公室出来,便直奔家入硝子所在的医务室—— 其原因,来自于昨晚瞧见对方在ig上po出的一条图文。 照片里的硝子约莫是在一处清吧里喝酒放松,她笑得十分爽朗,手中拿着一个装满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 而被她揽住肩膀的另一人,长着一张在他看来……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她。 是从天元记忆碎片中存在的,与他互相交付后背,死战‘众人’的少女。 或许,也是他在少年犯监狱里遇到的那个,戴着黑色海浪纹面具的神秘人。 照片里的女人虽然长开了些许,眉眼间不复年少时的青涩,但他绝不会认错。 照片下方配着‘和朋友的周末小聚’的字样,想来她和硝子的关系应该十分不错。 他没有选择直接打电话给硝子,冒失询问照片里另一个人的身份。 一来怕显得太过刻意,硝子那家伙也是恶趣味十足,不一定会轻易告诉他,二来……说不定会被当作第一手八卦流传出去。 他有一种古怪而别扭的直觉,不想让另一个不着调的损友知道此事。 于是,他飞快推掉了手中搜寻两面宿傩的手指的工作,立刻应了悟的邀约来到了高专。 应付完夜蛾正道的一顿念叨,他几乎迫不及待地往医务室里赶,悟那家伙却跟牛皮糖似的非要跟他一块儿过来。 不过没关系,他总能找到机会单独跟硝子旁敲侧击,总能找到这段时间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的人。 家入硝子将报告整理好,准备去饭堂享用好朋友特意准备的美味午餐,见门口被几个高大的男人堵住:“让让,我快饿死了,别挡路。” “咦,这不是杰吧?稀客啊,终于想起来回高专看看了?” 夏油杰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家入硝子穿着一件白大褂,双手抱臂,正一脸不爽地看向他。 “嗨——不是前段时间才和你吃饭了吗?” 夏油杰巧妙地就着对方的话茬,将谈话引向了他想要了解的方向,“用不着露出一副‘被亏欠了’的表情吧?明明周末还跟朋友一块儿吃饭了来着。” 呼吸一窒,五条悟的眼珠动了动,原本松散的肢体动作,也变得僵硬了一瞬。 “呵。” 家入硝子轻嗤了声,视线在他和五条悟两人间来回打转,“既然早就和好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看我绞尽脑汁当‘和事佬’很有趣?” 原来不爽的是这个。 夏油杰飞快给身侧的五条悟使了个眼色,收到‘信号’的五条悟立刻打了个哈哈:“不是说饿了吗?干脆先去饭堂吃饭吧,边吃边说。” 他朝家入硝子做了个隐秘的手势,表示之后会详细解释。 “随便你们,要跟上来的话只能吃饭堂日常备好的餐食,谁也不能动我专属的爱心午餐。” 五条悟立刻带路:“走走走,快走,夜蛾校长话也太密了,车轱辘似的念叨了我跟杰一个多小时,肚子都听饿了。” …… 槐凉戳着碗里的饭粒,一旁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争抢食物的嬉闹,都被她当做了模糊的背景声。 两面宿傩不愧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即便是用精神体将其积蓄力量的手指包裹,并未下咽,却依然宛若活物般侵蚀着她的身体。 虽然拥有精神屏障保护,不会像虎杖悠仁的情况那样,变成一具身体里揣有两个灵魂—— 但她并不知晓,这是否只是暂时的情况。 毕竟呆在她精神体里的,只有3根手指,现在自查感应下,3根手指所储蓄的咒力还远没有到她可以承受的极限。 虽说手臂上反映出诅咒的黑纹,延展的趋势并不快,但若是储蓄的数量多起来,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当然,这样做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至少她能隐隐感受到其他手指存在的波动,离她越近的,便越强烈。 或许……她应该离开东京高专了。 “我说,你们都不担心的吗?” 伏黑惠冷下了声音,“吵得我耳朵疼,你们没听说东京练马区那边出现了不明‘怪物’的海市蜃楼的消息吗?” 虎杖悠仁知晓对方一向消息比较灵敏,立即不吝赐教:“怎么说?新闻里不是报道说是单纯的光的折射之类的自然现象?” “而且总监部那边已经派专人接手,在那片区域设立下了模糊非术师注意力的‘帐’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钉崎野蔷薇叹了口气,为同期一根筋的脑子感到了担忧:“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如果真没什么事,又何必下‘帐’?” 顿了顿,她看向一旁冷着脸的伏黑惠,“伏黑你知道什么就说吧,别卖关子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伏黑惠嚼了口清爽的糖渍话梅小番茄,“总监部既然已经派了人去,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只是据说显现出来的‘怪物’影像十分狰狞,甚至有融合人类的表情特性,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咒灵。” “甚至……我怀疑它们,根本不是咒灵。 第261章 他只是胃疼罢了 “嘛,这样说的话,我们担心好像也没什么用啦。” 钉崎野蔷薇只花了几秒钟,就理清了对方话里的含义。 “既然是未知的庞然大物般的‘怪物’,甚至可能有很高的智慧,还不是咒灵这一分类——” “说不定,我们的咒力对它们都没有效力,天塌了有个字高的顶着啦。” 虎杖悠仁闻言点头:“你都不知道,里樱高中这次,要不是突然来了五条老师的朋友,我是真的快死了。” “虽说打出了‘黑闪’来着,但要面对那只可以操纵人类灵魂的咒灵,好像叫‘真人’来着,还远远不够。” 说到这儿,虎杖悠仁握紧了拳头,一脸郑重道,“我目前的目标就是杀死真人,为顺平报仇。” 眼看又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伏黑惠抿了抿嘴唇,将此事揭过:“总之,最近最好离练马区那一片区域都远一点,我感觉不太好。” “知道了知道了,除非上面下达任务指令,我一定离得远远的。” 钉崎野蔷薇‘嗷呜’吃掉一口嫩滑的蛋包饭,含糊开口:“话说你们听说了吗?三年级的秤金次学长被停学了。” “好像就是因为某个秘密任务去了京都,不爽总监部派下来的一个干事,把人揍——” “很热闹嘛,你们几个都在啊。” 五条悟迈着长腿走近,家入硝子则冲槐凉挥了挥手:“我快累死了凉酱,必须要有一罐冰镇精酿啤酒才能让我恢复精神。” “不行哦,硝子,工作时间不能饮酒。” 槐凉晃了晃食指,“下班之后可以陪你喝一点。” 家入硝子试图讨价还价:“夏天就是跟冰镇啤酒才搭嘛。” “你知道的,我有反转术式不会让脑子被酒精侵蚀的,只是过个嘴瘾嘛,又不影响工作……” “不行。” “求你了凉酱,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好熟悉了,我们上辈子一定也是好朋友,就不能满足一下我这么一个小小的——” 槐凉不再回应,转身走向了后厨的方向。 咚——咚咚—— 从左边胸口处,传来一下比一下更为沉重且急促的闷响。 夏油杰的视线追随着那道身影,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模糊了起来,除了她。 指尖不正常的震颤着,血管里的血液似乎发出了如毒液般‘嘶嘶’的微响,涌上他的四肢百骸。 神经末梢不断向大脑传递着,麻痹的痛感。 槐凉从后厨里端出提早给家入硝子备好的饭菜,而后朝另外四个男人点了点头:“没有收到提前通知,所以没有准备你们几位的餐食。” “不过饭堂里有山口先生常备好的一些简餐,可以食用。” 槐凉当然看到了夏油杰的存在,不过她并没有太过在意。 反正这条时间线上,她才跟他见第一面,就当做普通的前来高专的咒术师对待就好了。 “你……” 一道又一道窒息感袭击了夏油杰的大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尝试着开口,嗓子却堵的厉害。 五条悟早在踏入饭堂,发现槐凉也在这里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夏油杰的反常。 此刻见对方的反应如此之巨,也压下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怎么了,杰?” 麻木褪去,剧烈的疼痛感似一柄重锤敲击了他的大脑,又似一柄细细的铁凿,不断开凿着他的头骨。 夏油杰的脸色惨白,直直地看向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嘴唇翕张,再度尝试开口:“你是——” 下一瞬,他毫无征兆地整个人往前一摔,还好五条悟反应快,一把捞住了对方僵硬的身躯。 昏迷前的瞬间,夏油杰的视线仍旧固执地看向那道身影,那双令他心神俱裂的灰色眼睛。 不是,怎么话没说完人就晕过去了? 槐凉虽然满头问号,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去,指尖蜷缩了一下,随后触上了对方的脸颊。 “喂,醒醒。” “别搞得像是因为看到我才晕过去似的,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手指掰了掰身下人的眼皮,槐凉的语速变快,“不是,我应该没有丑到让人看一眼就晕的程度吧?” 家入硝子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惊呆了,不是,夏油杰这家伙明明那么厉害,什么时候身体这么差了? “让让,都让开,我来看看。” 蹲下身,家入硝子迅速摸上了对方的手腕。 过了几秒,她蹙拢的眉头放松了下来,“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脑部突然受到了刺激,所以昏厥了过去。” 顿了顿,她看向五条悟,“你先给我把他抬回医务室。” “我刨几口饭就马上过来,给他注射一点镇痛安神的药剂就好了。” 五条悟大致猜想,夏油杰出现这样的状况,可能是因为天元的记忆太过庞大,没有那么容易被完全‘吸收’的缘故。 他曾听对方说过,天元的记忆碎片会时不时地涌入他的脑海,但大体上是可以承受的。 只是,明明前阵子才跟他说过,感觉到天元已经被他完全‘收服’,那些重要的记忆碎片也都一一查看过…… 为什么现在又突发了收服初期的状况? 思及此,五条悟的下意识扭头,目光却和看过来的槐凉正好接上。 那双清浅的眼眸里,似乎没有什么情绪。 但正因如此,才显得分外可疑。 陌生人晕倒在面前,刚才明明表现得那么紧张,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查看起了情况,虽然嘴里说着‘不相干’的话,但下意识的行动,才是最真实的。 而现在,却又控制着没有流露出丝毫关切,甚至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与她刚才的行为大相径庭。 这难道不是掩耳盗铃? “知道了。” 五条悟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恣意松散的模样,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夏油杰一起疼痛了起来。 不过这阵没来由的痛感并非源自于他的大脑,而是来自左边胸腔里那颗不断跳动的,不争气的玩意儿。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类似‘笑’的弧度,“不过,凉酱可以给我随便做点什么吃的带过来吗?” 他绝不会承认。 “我饿得胃也有些痛了,但又不太想吃别的……你上次做的海鲜乌冬面就挺好吃的。” 是了,是他的错觉。 胃离心口那么近,他只是胃疼罢了。 第262章 化成灰也认得的污染物 夏油杰突如其来的晕倒,给槐凉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翳。 与其说担忧他会不会被羂索趁虚而入,谋夺身体,倒不如说她再度感受到了些许微妙的危机感。 受精神力作用的缘故,她的直觉一向比较准确。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上周目勘破系统好感度叠加的秘密,察觉到夏油杰和五条悟二人每周目的记忆与情感,在不断融合苏醒时。 一直以来,她都在思考,自己的‘救世’任务到底要如何完成。 换句来说,从2006年起,造成二十年后世界毁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羂索? 不论是身为百年前加茂家的‘污点’,研究咒灵与人类结合的‘禁区’,制造出咒胎九相图,还是追溯两面宿傩的双生兄弟的灵魂,制造出虎杖悠仁这一完美容器。 亦或者延伸到特级智慧咒灵真人,以改变人类的灵魂来制造出各种类似咒灵的怪物,甚至打破‘基因’的封锁,将自身的四肢变成动物的身体部位—— 这些都是基于‘研究实验’的方向。 她结合看到的‘未来画面’能想到最坏的程度,也不过是羂索夺取了夏油杰的身体,然后吞噬掉天元,从而展开了某种关于‘人类进化’的实验。 像bug一样超高战力的五条悟,就由释放出来更具有大规模破坏力及杀伤力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与其对战。 但再如何……也不会到灭世的程度吧? 霓虹境内,每年大约有一万多的人死于诅咒,更别说境外的其他国家的咒灵数量稀少,相对应的咒术师的能力也更为薄弱。 她严重怀疑就是天元为了巩固自身及咒术师的超然地位,而故意在霓虹境内设置的超大型结界,导致累积的诅咒无法外泄—— 于是滋生的咒灵越来越多,咒术师也因此变强,但非术师们可就倒了大霉了。 普通人的死活,向来不在金字塔顶尖那一撮‘政客’们的考虑之内。 言归正传,就算在千年前,咒灵横行的时代,两面宿傩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有吃人的毛病,也没见祂把那个年代的人都吃完啊。 所以,无论如何,她总觉得灭世的根源根本就不在羂索和两面宿傩身上。 但一时间也想不来,还有什么更加隐晦复杂且极具破坏力,且一定不是单纯的无法被人力所阻止的天灾的存在—— 直到前两日,东京练马区出现了巨大的虚影。 虽然霓虹境内公信机构以海市蜃楼的名义,将绝大多数的非术师糊弄了过去,总监部也派人下了巨大的‘帐’将那一片区域封锁。 但那样畸形诡异,充斥着浓浓恶意的‘怪物’形象,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在她穿越前存活的二十五年里,前十二年在孤儿院。 被检测出精神力后送入王都的白塔内学习如何辅助哨兵猎杀污染后,后面的十年一直在前线服役。 也就是说,占据她人生一半的时间,都在学习并实践如何猎杀那些千奇百怪,能给人带来巨大精神冲击的污染物们。 她就曾亲手杀死过不下几十位,曾为战友,但被污染物入侵同化成异形的污染物。 她所在的星球点亮了如此高的科技树,都仍被诡秘的污染们打得节节败退,不断收缩领土。 在她濒死前,甚至有三只顶级污染物入侵进了王都。 单依靠蓝星这点儿科技实力,乃至咒术师这种神秘力量,无异于蜉蝣撼树。 她想,系统一次一次将世界线重启,并不会给她这样一个死局。 如果没有解决的办法,迟早都要面对污染物的入侵,又何必让她去攻略主要角色? 她所看到的‘未来’,可没有丝毫污染物的影子。 所以,杀掉羂索、两面宿傩都不是阻止灭世的重点。 系统是在不断提醒她,得从这一系列的线索中,找到可以阻止污染物入侵的手段! 【滴——检测到玩家勘破灭世危机根源,现确认阻止灭世任务进程40%,请玩家继续努力】 刚一触发,任务完成度就飙到了40%这么高? 或许……这意味着,她已经具有了部分可以封闭污染物入侵的条件。 槐凉站在饮料机前,一边选择想要喝的饮料口味,一边在脑子里询问系统: 【具体条件可以告知吗?如果不行,那我猜,两面宿傩的手指是一项重要指标,对吗?】 【滴——没错】 槐凉顿时来了精神,没想到这次竟然得到了回应,她立刻抓住机会,继续补充: 【那么……我是否需要集齐两面宿傩的手指于一身?羂索手中是否存在可以阻止两个世界融合的关键物件?】 【滴——没错】 嚯!今天的系统简直大方得不像话!竟然一连回答了两个重要问题。 在得到第一个问题答复的瞬间,槐凉便暗自算了一遍,两面宿傩的手指一共有二十根。 如果只单纯以收集手指来计入完成度,她手中明明只有三根两面宿傩的手指,3比20,远远达不到40%任务进程的高度。 所以,她身上一定还有更为重要的,可以促成此事的东西存在。 【天元也算其中一环吗?】 【滴——没错】 三次肯定的答复,大大助长了槐凉的信心,她趁热打铁道: 【可以告诉我阻止污染物入侵的具体实施办法吗?】 【滴——超出系统权限,请玩家自行摸索】 行吧,好运气总不能一直持续,系统今日已经比往常尤为给面子了,槐凉见好就收。 随着“哐当”一声轻响,槐凉半蹲下身,从饮料机下方的出货口,拿出了购买成功的一罐冰可乐。 由于刚才的撞击,她将可乐拿在手中稍稍静置,免得被喷发的气泡液体沾一手。 校内小道的路灯已经泛起了暖黄的光亮,槐凉朝着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心中却思虑不断。 为什么她老家的污染物,会跟着出现,并入侵这颗星球,这个世界? 为什么上周目里的五条悟、夏油杰,乃至伏黑甚尔都一并回想起了前几周目的记忆? 第263章 最讨厌金鱼了 槐凉冷静地想,或许她存在的本身,就是阻止污染物入侵的一环。 为什么她在濒死之际,偏偏系统将她送到的是蓝星?而蓝星又为何偏偏会被她老家的污染物入侵? 一落地就给她派发了拯救世界的任务,这说明蓝星和她老家所在星球原本就存在某种程度上的联系。 现如今蓝星上已经出现了污染物的虚影,随着时间的流逝—— 总有一日它们会变得越来越清晰,离蓝星越来越近,最终‘降临’,大肆屠杀或同化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灵。 结合夏油杰、五条悟、伏黑甚尔身上关于记忆苏醒的异样,在她的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或许,这两颗星球所存在的位面之间原本就存在某种奇妙的牵引力,随着漫长时光的流淌,正在逐渐合二为一。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三个‘主要人物’会想起有关她的一切,她本就不是蓝星的人,但由于她原本所在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不断融合,他们的记忆与情感也在随之融合。 她若是想要完成任务,就得想办法通过‘提示’,斩断两个世界间不断融合的‘牵引力’。 槐凉心烦意乱地将易拉罐的拉环打开,随着‘嗤’的一道轻响,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可乐。 都说可乐的第一口是最好喝的,又或许是充盈的甜份刺激了多巴胺的产生,她感觉躁动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 等等,她虽然在上周目结束后,使用了在伏黑甚尔哪儿刷到满分好感度的‘大礼包’清洗掉了那三个人的记忆—— 但那或许并非‘包终身’的服务? 因为她所在的这个位面,还是在不断和她老家的位面不断融合中啊! 怪不得夏油杰今天看到她的反应那么大,难不成这周目,是他先开始‘融合’记忆了? 不不不,上周目她并没有欺骗对方的感情,甚至还帮他一块儿去夺取天元,就算回忆起了二周目时她的欺骗—— 她都‘死’过一次,又帮过他一次了,怎么着也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了,至少不会再阻止她完成任务。 而伏黑甚尔,为她都送了一条命……从始至终他都是她‘帮手’的存在,从未对她的救世大业产生过阻碍。 即便对她产生了一点友谊之外的别样心思,但也很好地克制住了自身的行为,并未给她带来太大困扰。 最要命的是五条悟。 如今回想起来,他的‘不对劲’从一周目就开始了,二周目想要‘小三’上位,各种寻找并利用她的bug促成答应和他在一起的结果。 三周目就更不得了,原本对她威逼利诱是他有过在先,但坏就坏在她没能忍住对方的美色勾引,以及刷满好感度拿到‘大礼包’的诱惑—— 把他给睡了! 还睡了不止一次! 虽说他也没什么好吃亏的……但上周目的最后不是也摆了他一道,把人支开自顾自去干大事了吗? 以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一旦这家伙有了过往的记忆,百分百会来找她的麻烦。 虽说那方面的体验感很不错,但她真不想再跟对方纠缠到一起了,她的良心真的会痛。 要知道,此间事了,系统承诺可以将她投去另外一个安定和平的位面里生活,安稳度过余下的几十年。 再把他当作垃圾一样抛弃的话……似乎有点过分了? 话说,能看在她成功救世的份上,让往事也随风而去,不再执着于她吗? “嘿,凉酱。” “咳咳咳——” 突然起来的熟悉的男声,让刚好仰头喝可乐的槐凉呼吸一错,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不是,这人怎么跟个鬼一样,大晚上地在外面晃悠,一点先兆动静都没有的啊! 温热的手掌轻拍着后背,待喉咙中的痒意稍缓,槐凉抬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高专的一处水榭回廊里。 皎洁的月色下,夏日里满池的荷叶随风摇曳,虫豸的叫响此起彼伏的交织着,粉白相间的荷花散发出阵阵悠远的清香。 “抱歉,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槐凉一惊,这家伙竟然还会道歉? 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喉咙里的不适,声音里带着微弱的哑意:“五条老师是在看风景吗?” 木质廊檐下悬挂着一盏盏山水花鸟纹的灯笼,正散发着暖色的光,落到他如月色般皎白的侧脸上,竟削弱了几分危险的侵略感。 “没,我在喂鱼。” 说到这儿,他用无下限的停滞力量,隔空将搁在回廊木栏上的鱼食投进了池塘里。 刹那间,一尾尾红色的金鱼争先恐后地聚拢到一处,争抢着从天而降的‘礼物’。 水声飞溅间,涌动而出的层层水纹,将池水中倒映的一轮圆月推搡成一块块晃荡的碎片。 “那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先回宿舍——” “其实凉酱可以打扰的。” 五条悟倚靠着一旁的栅栏,他的姿态轻松写意,眉目间也透着几分懒散,“随便打扰。” 这话说的,她怎么听不懂? 槐凉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她顺势打了个哈欠,准备敷衍过去:“主要是有些困了来着,现在都10点了,明天还要准备惠他们的早餐。” “噢?我本来想说如果有凉酱在,我们可以一起赏月呢。” 五条悟眨了眨如小扇般的睫毛,朦胧的月华,扑簌簌的在他的眼睑留下一小块阴影。 又似直直地落进了,那汪碧蓝的眼眸里。 “我总觉得,在这样美丽的月色下,应该和凉酱一起……不是也喜欢喂金鱼吗?” 槐凉的脑子里顿时拉起了警报,但很快又强制镇定下来,安慰自己,就算是记忆融合,应当也没有那么快。 毕竟上周目据她观察,夏油杰和五条悟都花了至少数月的时间,才慢慢认知到‘梦境’即是过往的现实。 没道理,她这周目才开启近两月,就全都回想起了吧? 槐凉清了清嗓,声音里透着冷清:“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我最讨厌的动物,就是金鱼。” 第264章 晚风吻尽荷花叶 “那讨厌我吗?” 槐凉没弄懂对方的逻辑,可能脑子又抽了,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你是金鱼?” “凉酱似乎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避之不及,视我于洪水猛兽的样子。” 五条悟听闻对方不喜金鱼,便停下了喂食的动作,“明明跟杰才见第一面,就主动上去查看他的情况……你喜欢他那样的?” 此话一出,槐凉便明了对方还未恢复记忆,至少没有想起过往那些理不清的纠葛。 不过很快,她又因对方‘僭越’的话语感到了几分不适,先不提以他俩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她的感情生活与他又有何干系? 再者,她只是怕夏油杰的身体出了问题,被羂索趁虚而入罢了,又哪里称得上喜欢他? “五条老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觉得过于冒昧了吗?” 槐凉斜睨了对方一眼,“我听惠说起近日练马区那边异象频发,五条老师何必把心思放到这些细枝末节上?” 五条悟看着面前似乎被踩到了痛脚的女人,叹了口气,然后发觉,近日自己叹气的次数似乎变多了不少。 “噢,那个啊,已经派人去看了。” 顿了顿,他将目光又投向池塘中一株株随风摇曳的荷盘,“凉酱的事情怎么会是不相干的‘细枝末节’?”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困惑,想请教一下凉酱。” 槐凉将可乐易拉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双手抱臂,做足了一副防御满满的姿态,稍稍抬了下下巴:“什么事?” 五条悟轻笑了声,神情柔和,吐出来的字却锋利无比:“为什么我每次靠近你,都会感到痛苦?” 槐凉:??? 她花了几秒钟咀嚼了一番对方的话语,确定自己没有耳误,顿时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靠近我……痛苦?” 真是每个字单独拎出来她都听得懂,怎么组成了一个句子,她就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了? 不是,夏油杰一看见她就晕倒了,这家伙又跳出来说每次靠近她都感觉到痛苦? 这算讹人吧?专门讹她来的吧? 五条悟颔首,语气却透着股病态般的轻快:“虽然不知道源自什么缘故,但是我想……” “可能,我可以‘享受’这种痛苦。” 或许是今夜的月色过于朦胧,五条悟又难得没有表现出平日里具有强烈侵略性的一面,他的神情舒朗,倚靠着木杆的姿态也分外闲散,连看向她的目光—— 没有探究,没有兴味,更没有狂热的掠夺。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任凭夜风将他的发丝吹乱,湛蓝的眼眸里只余平和。 这令槐凉放松,也是她愿意停在这里的原因……如果他没有说最后一句话的话。 这人又开始发癫了。 “那您请自便。” 槐凉打了个两声哈哈,不欲再与对方纠缠,“只要不怪我就行,毕竟腿长在你身上,我也阻止不了你的行为。” “一定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凉酱真是好狠的心。” 五条悟站直了身体,往前迈了一步,他的背部宽阔,身材颀长,略微一动就遮住了槐凉身前的月光。 槐凉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在变慢,对方缓缓张开了双臂,下一秒,身体便被一片温暖的柔软所包裹,鼻端也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清甜的香气。 “我想成为凉酱的男朋友,有什么需要满足的条件吗?” 槐凉并未推拒,她总感觉今夜的五条悟不太对劲。 如果是粗暴的抢夺,亦或不顾她意愿的强制行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抗。 可眼前五条悟的行为,与往日里大相径庭。 像丢了壳子的蜗牛,又好似露出柔软肚皮的刺猬……一下便抓住了她的‘弱处’。 她一向吃软不吃硬。 面对这般小心又温柔的询问,即便是拒绝,她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我不考虑谈朋友。” 槐凉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说出‘为什么喜欢我,我马上改’之类的话。 对方以放低姿态的样子询问她,她也报之以诚恳的态度拒绝。 “我不想陷入麻烦,事实上,我打算近几日就向校方提交辞呈。” “为什么?” 五条悟将人揽在怀中,弓着脊背,将脑袋轻轻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因为觉得我危险?会给你带来麻烦?” 虽然没到这种程度,但大致方向也差不多,她要回收二十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却又无法将系统下发的任务和盘托出—— 怎么看她的行为都充满了嫌疑,又如何能说服他帮她? 更何况……一切了解后,她会离开这个世界,又何必再与他人做无故的纠缠? 槐凉决定顺水推舟,坐实对方所想的方向:“没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连咒术师都算不上,五条老师不是前些日子还专门提醒过?” “我决定听从你的建议,离开咒术界的纷扰,越远越好。” “如果我说可以解决掉所有的动乱与麻烦呢?” 槐凉打了个突,仍温和且坚定的拒绝:“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笑了,到时候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哪管它‘洪水滔天’。 五条悟终于抬起脑袋,松开了手,低声道:“好。” “至少你没有讨厌我,真好。” 这会儿槐凉更觉诧异了,连如此明显的‘拖字诀’对方都能接受良好,甚至还脑补到了别处去。 她舔了舔嘴唇:“五条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叫我悟。” “悟君,我走了。” 五条悟再次强调,声音略显艰涩:“只是‘悟’。” “好的,我会记住这个约定。” 五条悟掀起了唇角,眉眼含笑,似乎又平添了一抹飞扬的色彩:“等我清理稳定好咒术界,一定会来找你的。” 槐凉早已转身,听闻这样一番单方面的‘誓言’,只懒懒地摆了摆手:“再见,悟。” 眼见那道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五条悟终于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他默默垂下了眼帘,凝视着摊开的手掌,似乎还留有触过对方身体的余温。 槐凉,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第265章 蒙在鼓里的胀相 在被五条悟拥抱后的第二天,槐凉就马不停蹄地上交了离职申请书。 虽然讶异于她才干了两个月就要辞职,但原本夏日需要舍管员工作的时间就不多,校方还是干脆利落地批了。 虽说一年级的三小只因此失落了一阵,但在得到她还可以见面吃饭的保证后,也没说什么了。 毕竟最近他们也忙得脚不沾地,四处祓除咒灵,原本回高专跟她见面的时间也少。 很快,槐凉利索地收拾好了行李。 火烧屁股似地离开了东京高专,搬进了提前租赁好的一处带小院的一户建。 房子的主人是个艺术家,即将去法国进修后开设个展,约莫要离开近四年的时间。 她是一位富有生活情趣的女士,将小院打理得花木繁盛,井井有条,一直在寻找可以将房子‘照看’好的租客。 槐凉投其所好,并带了几幅自己闲暇时日随手的油画,很快便赢得了对方的信任,拿到了这处一户建的钥匙。 整栋房子的租金,自然要比租赁公寓的价格要贵上许多。 不过她通过‘委托’换得了不少报酬,自身又是个早出晚归怀有秘密的人,独居可以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去练马区附近观测过几次,发现‘帐’所笼罩的范围在不断扩大,甚至连边缘板桥区的上空,也有人看到浮现出了怪物的虚影。 槐凉想,原本按2006年穿越伊始开始计算,要到2026年才满足系统‘二十年后’世界湮灭的谶言。 但现在看来,或许不是非要到那个时间,污染物们才会‘降临’,或许一些擅于隐藏的‘先头部队’已经或正在入侵中了。 从系统那儿得到的提示,她需要集齐两面宿傩的二十根手指和天元的结界本源。 在羂索那儿获得某种东西,她猜测要么是狱门疆,要么是二周目与槐氏相关的血印……只有这些东西算得上特别。 至于拿到后如何使用? 槐凉隐隐有了猜测,不过接下来她需要花上一点时间去验证。 天元的结界术本源在夏油杰那里,暂时动不得,她选择一边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再一边寻找羂索的踪影。 拥有‘感应’的她,收集效率显着,短短两周就从各地弄到了四根。 还跟火山头特级咒灵漏瑚打了个照面,把它留下了。 也顺势捡了个漏,从对方身上缴获了五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在对方临终前得知,羂索和里梅将手中收集到的所有手指都一并交了给他保管。 至此,槐凉的精神体中已然包裹了十二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在她身上不断浮起的黑色条纹,也已经蔓延到了胸口,而系统给到的任务完成度,也随之突破到了50%。 已知,高专还保存了六根,那么流落在外的手指还只剩下两根。 现在,在她所在工厂下方,与伏黑惠缠斗在一起那只丑陋类人形咒灵的身体中,就藏着一根。 “嗖——” 躲过破空袭来的血液凝聚而成的利箭,槐凉轻笑了声:“你打不过我的,胀相。” 早在跟随虎杖悠仁三小只探索‘八十八桥’诅咒的过程中,瞧见了与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战斗并自报家门的坏相与血涂。 她暂时没管,以搜寻两面宿傩手指为目标,藏在影子里跟随伏黑惠一道进入了破败的工厂中。 然后就对上了面前这个扎着一左一右的扫把头,有着比乙骨忧太还浓厚的黑眼圈,脸颊上蔓延着三道箭头状黑色诅咒纹的咒物? 还是咒胎显化后的特级咒灵? “你是谁?” 胀相苍白的身躯被厚重的传统战术服包裹,黑中透红的眼珠紧盯着面前的神秘黑袍人,“我的弟弟们呢?” 槐凉敏锐察觉到了对方似乎对外面两个古怪咒胎的在意,暗叹失策。 一开始她不想以黑袍人的身份再度露面,引起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的注意,想要低调行事。 现在看来,早知道把外面那俩家伙抓进来威胁对方就范,就不用在这儿僵持了。 “啊,他们啊,已经被——” 低沉的男声响起,单薄的僧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夏油杰站在巨大的虹龙上,纵身一跃,落到了槐凉身前。 摊开手,两枚漆黑的咒灵玉出现在他宽大的手掌中。 他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向气势瞬间迸发起来的胀相,忽而笑了:“在这里呢,如果不想它们彻底消失的话,就安静一点哦。” 槐凉瞳孔一缩,眼看有人吸引了胀相的注意,立即发动影子穿梭,找伏黑惠对战的咒灵去了。 “啊,跑得这么快,真伤心呢。” 夏油杰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来,“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不想你再被羂索那家伙利用了。” 胀相看着眼前这个神神秘秘,却又气场无比强大的男人,把从真人那儿听到的关于‘咒灵操使’的描述,与他对上了号。 这是于他们咒灵、咒胎而言,最具有压制性的存在——咒灵操术。 “羂索是谁?” 胀相蹙拢着眉头,眼神阴鸷,“我知道你,咒灵操使,赶紧把我的弟弟们恢复了,我立刻带他们走。” “欸?没想到你的脑子比我想象中的聪明,还懂得看清形势……比真人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要好多了。” 夏油杰慢悠悠地踱步上前。 他似乎并不担心对方已经摆好的,随时可以发动赤血操术的架势,“我很不喜欢你对我的态度。” “不过,看在悟的面子上就放你一马好啦,毕竟你也是他得意门生的……哥哥?” “至于羂索,就是利用你们几兄弟的人啊,哦,他现在名叫虎杖香织,该不会还因为把你们从封印管中解封,而感激涕零吧?” 胀相也缓缓放松了紧绷地身体,眼看着对方手指一动,一道白光闪过,坏相和血涂的身躯落到了它身侧。 他连忙蹲下身查看,好在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 夏油杰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紧张的动作,忽然微微翘起了唇角。 恶趣味地开口:“那个名叫羂索的家伙,严格来说……可以算得上你们血缘上的‘父亲’哦~” 第266章 面善(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槐凉刚冲进下层的‘战场’,就发现战斗几乎已经结束了。 那只丑陋而苍白的特级咒灵,已经被领悟了‘以死获胜’和‘拼死获胜’之间的区别的伏黑惠给祓除。 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在这方空间里,还站着另一个老熟人——伏黑甚尔。 伏黑惠受伤颇重,额角、脸庞乃至手臂都被鲜血浸染。 他却仍旧支撑着身体,和伏黑甚尔对峙着:“不可能,我绝不会把它给你。” 伏黑甚尔不顾对方强撑着摆出共计的架势,一个闪身就轻易从对方紧攥的手掌中拿到了那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我刚就在想,你的十种影法术都需要两只手才能结印操作吧?就算没有受伤,也打不过我啊。” 懒洋洋的声线回荡在这方寂静的空间里,他伸手拍了拍对方未受伤的另一侧肩膀。 “难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会夺取重要咒物拿去换钱赌博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伏黑惠咬紧了牙关,表情狰狞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可恶,把它还给我,我要把它交给五条老师保管。” “你根本就不懂,现在有别有用心之人正在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那个疯子想要将它复活,到时候整个东京都会被祂摧毁!” 伏黑甚尔假装挖了挖耳朵:“心寒。” 说着受伤的话,他面上的神色依旧无比懒散,“我真不是拿去卖——” 话音未落,一根突然在空气中迸出的细长触手,灵活地从对方手中卷走了那根两面宿傩的手指,落入了一侧的阴影里。 槐凉本不欲现身,但天与咒缚的反应力快得惊人,几乎在手掌落空的瞬间就拔出了丑宝嘴里的天逆鉾——“锵!” 冷兵器相接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槐凉吁了口气,要不是她反应快,这家伙估计能把她的触手砍断。 “哈,‘别有用心之人’是在说我吗?” “是你——” 伏黑失声叫道,“钉崎说的那个,救了她的神秘人!” 他拿不准对方的立场,按理说上次在少年院中还救了钉崎一命,使其免于咒灵的围攻,后面又控制住了当时占据虎杖悠仁身体的两面宿傩。 但据五条老师的朋友夏油先生说,那个神秘人拿走了虎杖体内的两根手指。 甚至怀疑少年监狱里的那只特级咒灵也吃下了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也被对方带走了。 嘴唇蠕动了几下,一时间他弄不清到底这根手指被他老爹带走比较好,还是被这个神秘人带走比较好……个屁啊! 对方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要真是跟幕后黑手那一帮的,这手指可就拿不回来了。 自家那便宜老爹要是需要钱,还能让五条老师发动‘钞能力’,把它赎回来,至少知道东西在哪里。 正当他拿定主意,想要助便宜老爹一臂之力将东西拿回来之时,却见伏黑甚尔动了。 ——并非进攻,而是后退。 “唔,既然你那么想要,就送你好了。” 伏黑惠:“……” 槐凉:“……” 不是,这家伙该不会知道她是谁了吧?完完整整地想起了以前? 槐凉想起上周目的情形,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因为‘梦境’困扰,随着一个个梦的展开,最终想起了和她的过往纠缠。 而伏黑甚尔几乎从未告知过他拥有记忆一事。 是对方死前的那句话才让她明白,或许,对方似乎在她刚穿越回原本的身体,从黑金商会拍卖场逃出‘流落’进伏黑惠家里,与他‘初次’见面的瞬间—— 就拥有了全部的记忆。 他一直在暗地里默默地帮助她,甚至在最后,还为带着夏油杰遁逃的她,挡住了两面宿傩的‘斩击’。 槐凉抿了抿唇,只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谢了’。 她没有办法回应对方的感情,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懂那种甘愿为另一人牺牲的浓烈情感。 从始至终她只是将伏黑甚尔当作朋友、伙伴……乃至一个富有男性魅力却十分难搞的成年男人。 就算是‘攻略’,她一直没有想过像对夏油杰或五条悟那样走‘爱情线’。 除了身体,一开始,她不觉得对方会是她感兴趣的类型。 可就算心脏冷硬如她,在面对如此隐忍且浓烈的一份情意前,她也无法做到弃如敝履。 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反正她的‘未来’并不在这个世界,就应当做到与所有人的‘割离’。 “你疯了吗!伏黑甚尔!” 伏黑惠气得肺都快要炸了,怒发冲冠地低吼着,“你跟她是一伙儿的?” 伏黑甚尔摇了摇头:“不认识啊,今天才第一天见呢。” “那你还把东西给出去?!” “别叫了小鬼。” 伏黑甚尔伸了个懒腰,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舒展开了身躯。 他的喉咙里逸出一道模糊的响声,“瞧着面善不行吗?” “哈?那家伙明明戴着面具,你看个屁的面善啊!”伏黑惠终于没忍住爆出了口粗。 “走了,好像有个麻烦的家伙要下来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看向被笼罩在黑袍中的槐凉,“你的麻烦要来咯~” “轰隆——” “抱歉,这家伙的动静稍微大了些。” 夏油杰蹲在一只硕大的鹈鹕外形的巨鸟上,朝三人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下午好啊,各位。” 细长的眼眸掠过那道挡在槐凉身前的健硕身影,危险地眯了眯,“伏黑甚尔?你来这里干嘛?” 伏黑惠眼看天降神兵,跟看见耶稣似的立刻出声。 “夏油先生,他把我打败的特级咒灵身体里的那根两面宿傩的手指,送给那个黑袍人了!” “哦?” 夏油杰偏了偏头,绛紫色的眼珠越过伏黑甚尔的身形,落到了槐凉的身上。 如此具有十足保护欲的动作,真令人不爽。 “知道了,我会把手指拿回来的。” 夏油杰挥了挥手,巨大的鹈鹕咒灵瞬间消失。 他看向似一堵墙般挡在身前的伏黑甚尔,手里凝聚起盈盈的紫光,“我劝你现在离开比较好。” 第267章 说出你的条件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有自信可以杀死我?” 伏黑甚尔偏了偏脑袋,高大的身躯挡在槐凉身前,“看来天元对你的用处很大?” 夏油杰表情沉静:“你要当出头鸟啊?” “和她很熟吗?” 伏黑惠快被眼前的情况给弄迷糊了。 便宜老爹下意识维护黑袍人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古怪,还说不认识,骗小孩子呢! 再一看夏油先生说的话也分外古怪,难道重点不应该落在黑袍人拿走的两面宿傩的手指上吗? 怎么还探究起,便宜老爹与黑袍人的关系上了? 还有没什么叫做‘天元对你的用处很大’? 所以隐隐传来风声说天元大人不是失踪,而是被人为杀死的传言……就是夏油先生干的? 那自家五条老师该不会也是参与者吧?更重要的是,听到这样的秘辛,他该不会也要被灭口了吧! 伏黑惠表示心好累,面前站着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可以信任的。 他现在是装晕比较好,还是趁他们剑拔弩张打起来后比较好呢? “和你有什么关系。” 槐凉向前一步,直面夏油杰的质问,“上次就没能留下我,我很好奇,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这次可以做到?” 变声器将她的声音扭曲,夏油杰仍感受到了话里的冷意。 他下意识就想要解释:“我只是觉得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两面宿傩的手指,你准备拿它去干嘛?” 什么情况? 不过随口一句怼人的话,对方竟然就立刻放缓了态度,难不成…… 算了,既然他有想要‘谈谈’的意思,也不必把局面弄得如此僵硬。 毕竟,天元的结界本源还在他那儿,正好先混个‘脸熟’,以便之后行事。 “想谈?可以。” 槐凉抬手,一道凭空乍现的触手缠上伏黑惠的后颈处轻轻一勒,他便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你可以带他回去。” 槐凉看向伏黑甚尔,“我控制好了力道,最多昏睡3小时。” 伏黑甚尔静静地看了对方两秒,视线又落到了正前方的夏油杰身上,随后点头:“如果你确定没有问题的话。” “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槐凉十分镇定,甚至还游刃有余地补充道,“最好把外面两个小鬼头一并引走。” “知道了。” 不过几息,伏黑甚尔便扛着晕倒过去的伏黑惠,迅速离开了这处充斥着咒力残秽的工厂。 “那么现在说说看吧,夏油教主,有何指教?” 槐凉略微抬了抬下颌,看向站在她面前不足五步距离的夏油杰。 在那张她见过千百次的面孔上,她看到了熟悉的醋意,甚至连垂眸避开她视线的小动作,也显得分外熟稔。 她猜测,夏油杰在高专那次的晕倒并非偶然,或许……对方已经融合了不少与她相关的过往的记忆。 “不是我先问的问题吗?可以先回答我,你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夏油杰咽了口唾沫,似乎为这样单独的谈话而感到紧张,“我只想知道这个。” “这话说的,难道我只要说出理由,你就可以任由我拿走它?” 被叫破了名字,槐凉并不觉得慌张,她以这样的装扮出现过不止一次,如果对方拥有了过往的记忆,自然会把她和黑袍人划上等号。 “对,只要你说,我就会相信。” 槐凉感到了些许新奇,明明二周目获悉她的欺骗后反应如此之巨。 将她视为了一个纯粹的骗子。 现在,竟然能堂而皇之地说出,‘相信你’这样的话。 真是讽刺,难道被骗得还不够吗? “噢,为了拯救世界。” 槐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而后嘲讽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凸起的喉结也随之滚动了几下,夏油杰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了起来。 对方毫不犹豫承认身份的行为,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过往的二、三周目,她一向将自身的行为与情绪都掩饰得很好。 即便在三周目意识到了他和悟似乎都拥有了过往关于她的一些记忆—— 也视他们明里暗里的暗示于无物,从不承认她清楚记得过往每一次‘轮回’记忆一事。 但现在,竟然干脆利落地告知了他,她的终极目的。 底下潮闷的空气令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脑袋也逐渐堕于昏沉。 他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身影,尝试说点什么来缓解对方对他的轻蔑与冷视。 “当然,事实上总监部交由高专保存的,六根两面宿傩的手指,都在我这里。” 他早就后悔了,后悔了千千万万遍。 为什么要那么贪心? 明明她的温柔、她的笑、她的关心、她日常短信的分享、她一切的一切都是给过他的。 即便现在回想,或许她的爱意并不单纯,或许只是因为某种奇怪的规则要保证他不被羂索夺取身体。 甚至……或许她从始至终都是欺骗—— 但那些过往的画面,都是真实的,她的付出,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他那么笨,一个劲的钻牛角尖,怀疑她的动机,怀疑她的心? 现实可以抓到手的东西,难道不是更实在吗? 为什么要去质疑她的动机,不断陷入内耗,把自己变成一个疯子呢? 甚至他还亲手……‘杀’掉了她。 “哦?你说的是真的?” 槐凉来了兴致,原本以为对方又是一套陈腔滥调的说辞表达对她如何喜欢。 亦或者像上周目那样故作不知‘她的故作不知’,就这么将过往的一切敷衍过去。 没想到冷不丁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真是学聪明了啊,懂得了成年人间的利益置换规则。 一下子便抓住了重点,将自身所持有的筹码摆到了台面上。 算上今天从伏黑惠击败的特级咒灵持有的一根手指,她已经收集到了十三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如果能把夏油杰那儿所持的六根手指搞到手,那么她就能拥有十九根。 只需要收集到余下的那一根,就可以大大推动任务的完成进度。 即便现在立刻翻脸向对方发起攻击,但如此重要之物,他不一定会随身携带。 在明显‘有得谈’的前提下,或许可以听听他的条件。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作为交换?” 第268章 跪下向我道歉 闻言,夏油杰眼中的紧张与期盼,瞬间转为了黯然。 他想说,他只是害怕她再度离开,一去不回,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明他的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样冷漠的眼神,将他的心脏反复凌迟成一片又一片。 不同于三周目的含糊装傻,这次,槐凉准备彻底摊牌。 她也不装了,一把扯掉了覆在脸上的黑色海浪纹面具,往前迈了两步,拉近了和对方的距离:“喜欢这张脸?” “还是说,想再听点好听的,亲吻,拥抱,又或者想要和我上床?” 她的声音轻柔,吐出的话却带着毫不遮掩的戏谑与轻蔑。 好像她和他的过往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将那些美好的过去都砸得稀巴烂,变成了一文不值的‘交易品’——赤裸且冰冷的,利益交换。 仿佛只要他需要,且给出足够的筹码,她就可以随时再扮演给他看。 “不,不是的……” 夏油杰藏在宽大振袖里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他紧绷着脊背,强迫自己看向那双清浅的银灰色眼眸,试图在其中找到一丝不舍。 然而,他的期盼注定要落空。 “我没有想过要用这些东西强迫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 他的声音也渐渐变得颤抖,“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想不到用什么方法留下我?” 槐凉残忍地挑开了对方最后的一块遮羞布,“所以夏油教主你全部都想起来了?” 闻言,夏油杰的脸上浮起几抹挣扎之色,那双绛紫色的眼眸里泛起了一层又一层黑压压的伤心。 她还是只称他为‘夏油教主’,仿佛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大街上随便路过的陌生人。 明明,明明……以前都是亲昵地叫他‘杰’的。 半晌,在他身后的空气忽然一阵扭曲,一只捕蝇草外形的咒灵凭空出现。 随着两瓣锯齿状叶片的张开,一个漆黑的盒子从中掉落。 他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打开,朝着槐凉所在的方向示意:“一共六根,都在这里了。” 再度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如果你要的话,都拿去好了。” 槐凉这会儿是真的出离的讶异了,这家伙在搞什么东西? 两面宿傩手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定是五条悟基于对他的信任,以及他所怀的天元的‘拒绝’一切的强力结界术,以确保其安全性。 现在,他将手指随意送给她的行为……难道不怕再度跟五条悟闹翻吗? 这家伙真信了她要救世的话? 还是说,回顾她一二三周目的所作所为,从未针对过他和五条悟下黑手。 所作所为也的确都是为了‘正义’,且一直在与‘黑恶势力’做斗争的缘故? 槐凉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古怪。 过往的她,作为他的‘同窗战友’、‘女朋友’乃至‘合作伙伴’的关系,都未能取得对方全然的信任。 这会儿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对方甘愿冒着和五条悟闹翻,与总监部乃至整个咒术界的正面势力为敌的风险,把六根两面宿傩的手指拱手相让? 可真他x的黑色幽默。 “真要送给我?” 东西摆到了面前,槐凉反而犹豫了起来,“没有别的要求吗?” 鬼知道她前脚拿下这六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后脚消息是否就会泄露出去,而后引起全咒术界的追杀—— 俗话说得好,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更何况……她还还需要天元的结界本源,必须得弄清楚对方的行为因何如此古怪,才能为后面的事情做打算。 “没有,我相信你,凉。” 槐凉再往前迈了一步,踮起脚尖,仰头凑近了对方慌乱而苍白的面孔。 鼻端萦绕着来自于他身上的,微苦的草木香气,声线忽而转变为了轻佻的狎昵,“是因为内疚吗?” “我,我……” 结结巴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槐凉甚至能听见源自对方胸腔里的那颗脏器,砰砰作响的跳动声。 一下接着一下,急促得仿佛要一跃而出。 “看来的确是这样了。” 槐凉垂下了眼帘,不再去看那双漂亮而狭长的眼眸上,因强烈的不安而簌簌抖动的睫羽。 “我错了,凉,我那时候过于自负,也过于自卑……所以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夏油杰的眼眶泛起了潮红,细碎的水光掠过他绛紫色的眼珠,“如果可以让你高兴一些,我、我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是吗?” 低垂的漆黑睫羽,将槐凉眼眸中翻涌的一切情绪掩藏。 忽然,她轻叹了声,细长绵软的手指穿过了对方垂落在身侧的指节,十指相扣。 “你知道,那柄匕首,是从哪个角度穿透过我的心脏的吗?” 她抓住夏油杰的手掌,强自拽着抵住了左边的胸口。 像一具任人操纵的僵硬木偶,他在触到那片柔软的瞬间,好似碰上了滚烫的烙铁,触电般的蜷缩回手。 却不是由于情欲的羞涩,而是源自于亟待被惩罚的,仓皇的恐惧。 夏油杰终于从巨大的痛苦与恍惚中回过了神,拼命冲她摇头。 嘴唇颤抖着嗫喏:“不,不要……不要这样。” 明明是呼风唤雨的教主大人,此刻却像一只,被猎人辖制住的小兽。 拼命想要挣脱,却不敢反抗她强硬的动作,只能放软了神色,祈盼可以得到对方的怜悯。 一直以来,槐凉都以为自己将那些黑暗的,泥泞的负面情绪压制得很好。 就像过往服役的那些年里,保持住头脑的冷静。 不要被粘稠的夜色吞没,不要变成一个疯子。 但谁知,这个傻子巴巴地跑过来,做出一副让她任意施为的可怜情状,不断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猛然惊觉,她或许比想象中的……要更在意。 不然如何解释,此刻在胸腔中沸腾着的,叫嚣着想要往外倾泻而出的恶意? 她没有自以为的那般大度。 被热恋中的恋人杀死,又怎么能不怨恨呢? 她镇定且冷酷地欣赏着,那张曾令她无比迷恋的面孔上,流露出的宛若实质的痛苦: “真觉得对不起,就在这里跪下向我道歉。” 第269章 那就定下束缚吧 随着槐凉松开手,夏油杰怔忡地愣了一秒。 他的眼眶通红,近乎贪婪地逡巡过那张几,乎要成为他不可得的梦魇般的面孔。 高大的身形如同崩塌的山石,随着肩线的坍塌,一点一点的沉积了下去。 夏油杰低下了骄傲的头颅,繁复的僧袍沾染上脏污的尘埃,在膝前堆叠成一片灰色的海浪。 “对不……起。” “请,原谅我……” 漆黑的长发掠过他的脸颊,却未能遮掩住蓄积的大颗泪珠坠落在地的微响。 面对这般笨拙无措,只知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的道歉,槐凉忽而想起那只唯一理解灵魂构造的咒灵,真人。 它说,人的喜怒哀乐,都是灵魂的代谢产物。 就好比此刻,以一种极为卑微的土下座谢罪的姿态,跪在她面前的夏油杰。 他的灵魂正发出一道道的哀鸣。 槐凉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似乎从僵硬而笨重的躯壳中抽离了出来。 一半冰冻,冷眼旁观着对方因自己而生的延绵无尽的痛苦,蚕食着他的身躯不断颤抖。 另一半却滚烫得沸腾,那些纷杂冗长的过往侵袭着她的大脑,好似连心脏也跟着烧灼起来了。 她晃悠悠地伸出手,拿不准自己下一秒是会将他推倒在地,推离得更远。 说出更为刻毒的话语,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还是会……给将他牵起来,抚平他的恐惧与惊惶。 半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弯腰屈膝,一把将人拽起,揽住了他嶙峋的脊骨,紧贴着他的胸膛。 大颗大颗的热泪坠落在她的肩头,她想,就好像许多年前的那一日那样。 “我、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夏油杰将人紧密地箍在怀中,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紧拽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哭得乱糟糟的一张脸上,染满了泪痕,抽噎着不断诉说自己的委屈:“呜……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夏油杰想过许多种对方可能会有的反应,但最乐观的一种设想里,也没有想过对方会这般轻易地原谅他。 不是表面无事的敷衍,也非故作坦然的默然。 而是在他剖开一切想要求得她的原谅,想要她不计前嫌后,竟然给他下达了获取她‘谅解’的指令。 他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又因何种力量能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身边。 至少,他现在知道了她要做何事。 他已经犯过了一次不可饶恕的错误,即便她绝不原宥,他也会甘愿为其驱使,为她做任何事。 在下跪后的短短十几秒,他把所有‘可能’都来回想了几遍。 他想,如果连他的眼泪她也不再在乎,那么他没有任何武器了。 槐凉没有应声,事实上,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的手掌温热,胸口滚烫,眼眸里……却透着几分朦胧的无措。 一向引以为傲的大脑,就像塞满了浆糊。 杂乱无章的思绪不断游走着,在一片‘兵荒马乱’中—— 一双充斥着戏谑的湛蓝眼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占据了她脑海的中心,顽固地不肯消散。 过了几息,那些能称得上脆弱的情绪,终于尽数消解:“你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夏油杰呼吸一窒,而后狠狠点头。 他甚至不敢得寸进尺地再提任何附加条件,鼻腔里带着浓厚的呜咽:“我愿意。” “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可以原谅我。” 槐凉笑了,鲜红的唇角向上勾起:“即便是要你的命?” 夏油杰毫不犹豫:“我愿意。” “啊……不要搞得像问誓那样干脆地答应啊。” 槐凉低声埋怨了下,而后挣了挣,才勉强从对方紧密的拥抱中挣脱而出。 顿了顿,她静静地看向那双泛着潮红的狭长眼眸。 葱白的指尖,缓缓抚过他英俊的侧脸。 掠过宽阔的肩线,顺着结实的手臂往下,再度与那只微微蜷缩着的手掌十指相扣。 “那就定下束缚吧。” 夏油杰微微颔首,很快,一片明亮但不刺目的金色光晕从他们交接的手掌中透出。 心中掠过了一道分外玄妙的感觉,好似他和面前之人产生了某种坚不可破的联系。 他略一蹙眉,尝试回忆从古籍中看到的描述‘契约’的感受,仿佛与现在情境有所区别。 难道是因为他从未定过与‘性命’相关的,束缚的缘故? 槐凉轻舒了口气,看来在她身体里的那玩意儿,并未受到两面宿傩手指侵袭的影响。 还是成功了。 不过,夏油杰的目光却变为了摇摇欲坠的惊恐。 原本如即将被执行侥幸的死囚,在上刑场前却迎来了赦免的欢欣,化为了满目的焦灼:“凉,你——” 槐凉歪了歪脑袋,顺着对方的视线,张开双手,原本白皙无暇的手背上浮起一道道诡异的黑色咒纹。 她摸了摸脖颈,想来那黑纹已经蔓延到了此处。 “看起来时间似乎不多了,那么,杰,你愿意帮我找到最后一根手指,再从羂索那儿拿回那枚属于我的血印吗?” 巨大恐慌袭来,夏油杰的嘴唇颤抖,面色惨白:“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声音喑哑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会死吗?” 槐凉垂下了眼帘:“不会的,既然你拥有全部的记忆,就应该知道,即便我‘死’了也会再度复活的不是吗?” 再度抬眸时,她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 并非讥讽的冷嘲,也不是逢场作戏的皮笑肉不笑,非要让夏油杰来形容,就是她最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尾音也一如往昔般懒洋洋地拖长,“最重要的是,我要此刻在你身体里的,天元的结界本源。” 心中的大石头缓缓落地,夏油杰终于明白了对方所说的‘要你的命’到底因何而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祂的结界本源已经被我尽数吸收,我的存在……就是结界本源,如果你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 “不用。” 槐凉打断了对方的未尽之言,“还不到时候,现在,先找到羂索吧。” 第270章 吾命休矣 早在得到系统难得的‘好心‘解答后,槐凉便对阻止两个位面融合的方法,有了猜测。 现如今,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东京练马区传来了半空中隐约有‘黑色裂纹’出现的消息,则加深了她的推论。 她这具身体,注定是活不了了。 那凭空出现的‘黑色裂纹’就是时空裂缝,也可以将其视为‘传送口’。 如果不将其堵上,再斩断位面间的吸附力,迟早那些诡秘的污染物会源源不断地通过裂缝,降临在这颗星球。 如同最顽固可怕的病毒,迅速传播,不断同化并屠杀所有生灵。 而要用什么去修复裂缝,并斩断吸附力呢? 没错了,槐凉几乎不用转动脑子就推测出了那个亟待‘祭天’的大冤种——也就是她自己。 已知,两面宿傩的手指具有极为强大的能量,连虎杖悠仁这个‘完美容器’都只能暂时将其的灵魂压制在身体内,时不时地还会长出另外一双眼睛,或长出一张嘴来刷存在感。 而两面宿傩的手指被她的精神体克拉肯‘包裹’后,竟然只是身体因咒力侵蚀浮现出咒纹,两面宿傩的灵魂可一次都没苏醒过。 搞半天,她这个天外来客,才是最为恰当的‘容器’! 浏览过无数蓝星狗血小说及电视剧的槐凉,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咒灵世界里槐氏的槐凉是在十二岁跳海自尽的,而远在另一个污染物世界的孤儿槐凉,也是在十二岁觉醒的精神力。 为什么这垃圾系统谁也不找,偏偏盯上了濒死的她来救世? 为什么在她被夏油杰捅穿心脏后,‘紧急避险’穿越进的正是槐氏槐凉身体? 为什么她和槐氏的槐凉长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在夏油杰告知了羂索追着两面宿傩一母同胞的兄弟的灵魂,不断转世,就是为了找机会制造出完美的,可以克制两面宿傩的容器一事后—— 那个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 或许,她本就槐氏之人,和咒灵世界里的槐凉也是一母同胞,只是不知因何缘由原本该死的她竟然在另一个污染物所在的世界里生存了下去。 毕竟在此番世界融合的情况下,只有她是同时连接两个世界的‘异端’,也是唯一的变量。 结合天元的结界本源,以她为容器储存的两面宿傩的二十根手指,再加上羂索那儿存在某个物品……多半就是可以将咒力转化为灵力的血印。 只要集齐这三种前置条件,就可以打出happyending结局。 羂索的踪迹在夏油杰通过大范围结界术的反馈下,终于有了进展。 那个千年前的咒诅师,不断通过大脑转移寄生的术式苟活到现今,酝酿着‘人类进化’阴谋的家伙—— 在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的同伙,筹码不断被消解的情况下,只能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暂时蛰伏起来。 有趣的是,祂藏身的地点,竟然就在现今咒术界之人的禁区,东京练马区。 而现如今仍旧存活的特级智慧咒灵真人,似乎也与祂一起。 槐凉没有忘记,吉野顺平一事中,七海建人曾单独闯入过真人进行非术师灵魂实验所在的老巢,差点被留下一事。 它尝试过能把一个人类最大变得多大,最小又能变成多小,还尝试不止改变灵魂的形状,甚至篡改起‘成分’,模拟出自然界中动物们的身体部位。 最为慎人的是,被其转变后的绝大多数非术师,每分每秒都处在巨大的灵魂扭曲的痛苦中,若是一直陷入混沌的迷惘中倒也罢了,但在某些瞬间—— 他们甚至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变成了怪物,甚至还能记得自己作为怪物时残害吞食人类的记忆。 所以,才会有‘怪物’在与七海建人的作战中,流着泪,说出恳求对方杀掉它的话语,以此动摇咒术师的心神。 不过,真人的于槐凉和夏油杰而言,就显得没什么恐怖的了。 一个拥有强化的精神力屏障,玩儿的就是与大脑相关的能力,自然不会被对方的无为转变术式所侵蚀。 而另一个,则是连天元都能收服的强大咒灵操使,其咒灵操术天克所有咒灵。 唯一需要担忧的,则是迟迟未能寻找到的,最后一根两面宿傩手指的踪迹。 在精神体吞噬掉十九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后,原本的‘手指探寻器’似乎失去了作用。 任凭槐凉如何集中精力,也无法感应到最后一根两面宿傩手指的下落。 以至于拖了那么长的时间,至今仍未找到。 不过……在接到一通匿名信息后,槐凉茅塞顿开。 既然虎杖悠仁是两面宿傩双胎兄弟的灵魂转世后,再佐以羂索的秘法所诞。 那么,会不会他身体存在的本身,就储存了一根由两面宿傩力量所化作的‘手指’呢? 槐凉没有道谢,也没有要主动联系对方的意思。 只是给发出短信的‘神秘人’账户打去了一亿円的酬劳,相信够他挥霍一阵了。 至此,她和夏油杰兵分两路。 先让他尽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通过练马区外的巨大结界摸清里面的羂索和真人的每日行动轨迹。 而她自己,则利用影子穿梭的能力返回高专,想办法揭开虎杖悠仁身上的封印,拿到最后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原本她将一切都算计好了。 哪知刚通过空间瞬移,降落到两个月前舍管员的宿舍锚点里—— 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掀翻,压制到了床上。 “为什么要逃跑?” 五条悟那张如冰雪般剔透的面孔染上了沉怒,湛蓝的眼眸里好似涌动着片片极寒的浮冰。 “又要去到杰的身边了吗?我的未婚妻。” 槐凉原本还腹诽着这变态竟然偷偷进入了她原本的宿舍房间,不知道会干些什么。 但一对上那张如同膨胀的火山般,隐忍着亟待爆发的俊脸。 听到他口中吐露的‘讨伐’之言,瞬间明白五条悟竟然也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脑海霎时一片空白,只余下四个大字: 吾命休矣。 第271章 简直要汗流浃背了 虽说想过这具身体会‘死’,但槐凉已经向系统求证过—— 只要任务完成,她的灵魂意识存在,不过是换一个‘躯壳’,她就还是她。 所以要是在五条悟这儿翻车,又被‘诅咒’一遍,那情况就不好说了。 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事,成为她完成任务路上的阻碍。 ——虽然五条悟看起来,已经快气疯掉了。 槐凉吞咽了一口唾沫,强制镇定:“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怎样?” 五条悟卡住了对方所有在体术上可能反击的角度,幽蓝的眼珠里燃烧着一簇簇不明的暗火,“如果想要使用你那种以影子作为媒介瞬移逃跑的‘能力’,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 “除非你真的想体验一下‘无量空处’的强度。” 哦豁,本来想虚与委蛇一番,准备等对方稍稍放松控制,就立刻瞬移到另一个‘锚点’的槐凉熄了心思。 想来只要自己一有异动,就会再度激怒对方,毫不犹疑地展开封闭式领域。 和五条悟成为‘敌对关系’并非聪明的做法,但若是坦白她拥有所有的记忆,是个不断重启的任务攻略者也绝不可取。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同,他的身上并没有她完成任务所必须的‘物品’,也没有任何把柄或过错捏在她手中。 在对方明显摊牌表明他拥有回忆的前提下,近了不行,远了似乎也不太行。 唯一能将那些‘死遁’、‘逃婚’、‘为另一个男人奋不顾身’诸如此类带有曲意的事件撇开的做法,就是将自己也伪装成受害人。 “你先松开,我没有想要逃——” 槐凉象征性地挣了挣手,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如同镣铐般将她的双手紧紧压制在头部两侧。 “不是,我虽然的确有事情隐瞒着进的高专,但‘未婚妻’这个说法又从何而来?” 卸掉了力气,她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无辜态度来,“‘杰’?啊……我知道是谁,我找他是因为有别的事情。” 顿了顿,她既恼火又无措地开口,“我没搞懂你为什么一副质问的口吻,我没有招惹你吧?就算是我通过‘非法’手段进入高专被你抓住——” “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审问’不是吗?” 五条悟静静地端详了几秒,那张演技精湛到几乎无可挑剔的面孔。 每一个眼神,每一下呼吸,每一块面部肌肉牵动的微小表情……都无可挑剔。 她的确是一个天生的骗子。 所以,每一次微笑,每一句关心,每一个拥抱,都是假的,全都是她装出来的。 无论重来几次,无论以何种身份出现,无论他做出多大的努力,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装下过他一次。 总是将他弃如敝履,匆匆地奔赴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哈,哈哈——” 五条悟冷笑着缓缓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颊,逐字逐句地报出了一串数字:“0、3、1、5。” “什么?” 槐凉先是愣了下,随后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崩,大脑飞速运转着‘狡辩’思路,cpu都快干冒烟了。 “这是我惯用的密码,悟你怎么知道?” 顿了顿,她的眼神转为了不可置信,“公寓密码?” 五条悟像只捉住了老鼠的猫,不过并非饶有兴致地戏耍逗弄对方,而是在为内心的‘暗火’加码—— 看看她到底还能狡辩到何种程度,推诿到哪种地步,把他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几圈? 这样,他才能毫无负担,毫不顾忌地去做,他想做,并且早就‘该做’的事情。 “在这方面凉酱倒是意外的长情得很,手机、电脑、宿舍……等等一系列需要设置密码的区域,都是‘0315’这串数字呢。” 五条悟毫不掩饰脸上的嘲意,“让我猜猜,这该不会是凉酱某个重要的朋友的生日吧?” “毕竟入职申请有备份,凉酱自己的生日是在夏天呢。” 她不知道,五条悟是多久恢复的全部记忆。 但以五条家势力的庞大程度,想要查查她这具身体的生平简直易如反掌,哪怕‘她’出生在一个偏远的村子里。 ‘朋友生日’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根本没有必要,要不然说是以前网恋了一位远在华国的男朋友? 首先语言不通,其次华国人口众多,再推说是高中时期的秘密恋爱,叠加上‘初恋’的buff,早已经和对方失去了联系多年…… 这总不可能真找到那么一个人对峙吧? 她不信对方还能将那么多年以前卸载的聊天软件恢复数据。 “那个,我想悟你误会了——” “噢,让我想想,这也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杰的,还有伏黑甚尔,伏黑惠……很遗憾都不是呢。” 五条悟挪动了一下身体,单手将她的两条手臂保持推向到头部以上的动作制住,空出来的一只手触上了她的耳垂。 一边揉捏着那颗殷红的小痣点缀的一小块皮肤,一边压低了声音,“保持这样的动作很难受吧?” “不如凉酱好好回想一下……到底是什么日子呢?” 槐凉简直要汗流浃背了。 对方每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面上的神情就变得危险一分。 怎么搞得像电视剧里的丈夫,不断质问妻子的出轨对象名单一样? 简直每一个名字都好像一层罪责,全给她计算了起来,要算总账啊。 “哈哈。” 槐凉干笑了两声,“这种事情没有必要跟悟你多说吧?你这样偷窥我房间的入户密码,还有私自翻查我手机、电脑等通讯设备的行为是在犯罪!” 越说似乎越有底气,她强制着找回自己的节奏。 企图来一招‘顾左右而言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对方的过激行为。 “犯罪?” 五条悟挑了下眉毛,脸颊的肌肉因极度的悲伤与愤怒抽搐了一下,忽而他低低的笑了,胸腔里不断发出震颤的闷响。 “凉酱真是可爱呢。” “接下来,除了叫x,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其他任何一个字。” 第272章 爱与恨的天平 他紧盯着身下人的脸,洁白整齐的牙齿如同两排锋利的铡刀:“不然,我就杀掉所有你爱的、你在意的人。” “你大可以试试看。” 槐凉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那该死的‘0315’正是她一周目,初临咒术世界的那一天。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因为和夏油杰与五条悟初遇的那一天——留下了破绽。 这家伙的脑子一贯就特别好使,更遑论二周目和她在地下矿洞来了个‘转角遇到爱’时,就曾捡到过她遗落的克拉肯通讯器。 现在想来,主要人物们会随着位面融合而不断记忆融合这一点,早在那时就初现端倪了。 那会儿她是夏油杰的女朋友,在事发前,和五条悟的接触仅限于两三次的饭局,他竟然也能凭直觉下意识解开通讯器的密码,就是最大的问题! 槐凉想,要是所有‘主要人物’都像伏黑甚尔那样就好了。 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用她主动攻略就可以完成自我攻略,甚至在意识到濒临失控的边缘还能克制住摇摇欲坠的理智,主动离开。 果然,她就不该对任何一位咒术师,尤其是特级的咒术师抱有任何可以蒙混过关的期待。 像伏黑甚尔这类具有超强自我管理能力的人,就是因为其天生的0咒力,哪里疯得过那些咒力满满的天才咒术师呢? “我爱你。” 混蛋,想不到我还能卡这个bug吧?有本事你把你自己杀了! 槐凉抿了抿唇,再度开口重复:“我爱你。” 距离那片鲜红的唇瓣只余0.01厘米时,五条悟清晰听见了从她嘴里吐露出的甜言蜜语。 五条悟顿住,稍稍支起了身子:“是讨饶的话吗?” “可惜,就算这样我也并不打算停止。” 槐凉没有错过对方簌簌颤动的银白的睫羽,以及下意识滚动了一下的喉结,极力尝试自救:“是真话,真心的话。” 她像被一只大型猫科动物所盯紧的猎物,不能移动丝毫视线,否则就会陷入被‘狩猎’的局面,“我从来不说假话。” 相处了那么多年,五条悟早已看穿了对方狡猾的特性:“但是你会通过蒙太奇的手法,将每一句真话颠倒顺序,达到误导诱骗他人的目的……不是吗?” “啊,看来在你这里,我的信用度透支了呢。” 槐凉稍稍扬起下巴,如蜻蜓点水般,轻轻碰了碰他柔软的唇瓣。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一些的话,那就做吧。” 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再‘负隅顽抗’地装下去就失去所有意义了。 简直是把五条悟的脑子扔到地上摩擦,很有可能再度激怒对方。 “最近我的确拥有了一些……影影绰绰的回忆。” 槐凉再度发动‘七分真三分假’的语言技巧,“有令我感到幸福的,也有一些不好的记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似乎越发能感觉到那些记忆的鲜活,但却有不少矛盾的地方令我困扰着。” 说到这儿,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既然没被打断,那就继续‘施法’。 “有时候我是高专的学生,有时候我又变成了杰的女朋友——” 五条悟的喉结滚动,声音冷凝:“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槐凉喉头一哽,差点破功,不过‘求生’的欲望迫使她继续:“但更多时候,总是会出现你的身影。” “我们似乎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做过最亲密的事……但我太怕了。” 说到这儿,她再度抬眸,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仿佛能从这样的小动作中汲取到勇气。 对方眉眼间的厉色减缓,但身体仍旧紧绷得如同一根蓄势待发的利箭。 槐凉深吸了口气,幽幽道:“我要完成的目的,很可能站到和你的对立面上。” “但我,总不能凭借‘梦’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来说服你帮助我。” 五条悟的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他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的情绪中,这对于一向果决行事的他而言,实属罕见。 “你——” 刚一开口,他才发现由于过于紧张的情绪蔓延,导致他连声音都变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尝试抓住对方逻辑里的漏洞,“可是那天,我明明已经向你表达过我的……问过你。” “你拒绝了我。” yes!只要愿意听她自我辩解,那事情就没有到最坏的情况,还有得救。 “因为我就是槐氏的遗孤,我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预言’里灭世的结局。” 槐凉苦笑了声,“听起来很荒谬对吧?几百年来,槐氏人丁凋敝,因为‘替命术式’怀璧其罪,遭到咒术界不少道貌盎然的家族暗中的掳掠围剿——” “我只能掩饰身份,彻底蛰伏下来,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胆小如鼠也罢。” 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眸里浮起细碎的水光,“我又怎么知道五条家的家主……是否也会想要拥有‘多一条命’的存在呢?” “所以,你每一次接近杰——” “我不知道。” 槐凉立刻打断这个危险话题,将行动主旨扯回到‘救世’这件事情上,语速变快:“我需要天元的结界本源、羂索盗走我槐氏的血印,以及……” “两面宿傩的手指?” 五条悟补充了对方的未尽之言,他的心越发动摇得厉害。 槐凉再度挣了挣手,这次竟然成功了。 她抬起微微发麻的手掌,温柔地抚上对方如玉般温热的脸颊:“没错,我尝试过远离你,但如果梦中的事情的确真实发生过的话——” “似乎……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喜欢你。” 她在说谎。 一个冷静的声音在五条悟的大脑中响起。 或许她的确只是如浮萍般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不由自主地与他产生的交集,她也只是被卷入其中的棋子罢了。 另一道声音反驳。 五条悟嘴唇嗫喏了几下,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将脑袋死死埋进对方的颈侧,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洇湿了她单薄的衣料。 在爱与恨间摇摆的天平里,他倒向了前者。 x欲、爱欲、死欲,三者最强烈的时候,其实是一致的。 五条悟带着微弱泣音的呼吸,分外沙哑:“你这个骗子,我真想杀了你。” 下一秒,他的脊背环绕上两条柔软的手臂。 终于,他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拥抱。 第273章 特别的人 “我说,为什么发起呆来了。” 虎杖悠仁戳了戳伏黑惠的手臂,“你们真的不陪我去看《蚯蚓人4》吗?据说剧情非常精彩哦~” “谁会去看这种鬼东西啊。” 钉崎野蔷薇猛吸一口装满了冰块的薄荷绿饮料:“不是,我还是没弄清楚,刚才那个小泽优子……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明明几个月前还是矮矮胖胖的女孩子,这么短的时间里长高了十五公分,人也变得好瘦了。” 虎杖悠仁抓了抓后脑勺蓬乱的一撮粉毛:“啊?很难认吗?” “可是以前班上的女孩子们,我最有印象的就是小泽哦,她的吃相很好,连鱼都能吃得特别干净细致,而且字迹也特别漂亮。” 所以,是凭借这些特别的动作记住的? 伏黑惠似乎从冗长的回忆中回过了神来,加入了探讨:“可是我们现在在饮料店里,小泽优子并没有吃鱼或者写字。” “欸,别这么一板一眼的嘛惠,就是一种感觉啦~” 感觉么? 伏黑惠近日总会在睡梦中见到一些美好得不真实的碎片,他梦见了自己的童年时期,没有饥饿与没钱面临催收水电气费的困窘。 他和津美纪遇到了一个非常温柔和善的姐姐,他们比邻而居,却似家人那般时常生活在一起。 连他那不着调的便宜老爹也时常过来蹭吃蹭喝,他和津美纪除了没有搬过去和那个大姐姐一起住,对方几乎一手承包了他们的吃住,与监护人无异。 那个大姐姐,长得跟之前离职的舍管员槐小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年纪稍小几岁,是一位特别厉害的咒术师—— 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大小姐,连便宜老爹都在她手下做事。 这样的梦境令他十分困扰,他原本以为初见对方时便感觉到熟悉,源自于某种隐晦而不可言说的情绪,譬如‘一见钟情’之类的。 可那些纷繁的梦境来得过于邪乎又真实无比,梦里的自己又只有几岁,那么小小一只,对那个大姐姐也只是拥有亲情方面的独占欲。 可现实里的他,一见到她就心跳加速,难不成他的‘亲情’变质了? “不过我说,你真的对她没有一点想法吗?” 钉崎野蔷薇随意拨弄着饮料杯里的吸管,“小泽同学看起来似乎特别喜欢你哦,悠仁你之前跟惠讲自己的理想型,不是喜欢个子高的女孩子吗?” “小泽同学就蛮高的,有一米七了吧。” 伏黑惠双手抱臂,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哦,刚才因为有其他女孩子在,我没好意思说得太清楚。” “除了个子高以外,还有屁股大的,嗯……珍妮弗劳伦斯知道吧?那种一看就很有生命力的。” 钉崎野蔷薇发出了一道不满的‘啧’声,没好气的补充:“是不是还要胸也大的?跟你房间里贴的写真女星的泳装海报一样?” “嘛,算了,一想到你们两个可能在我找到男朋友之前先找到女朋友,心里就不爽,不能抢跑哦!” 伏黑惠满头黑线:“不是都说了,那天那个女孩子只是问路吗?被你们俩加上五条老师一起三个活宝的‘现场演出’给吓跑了。” 钉崎野蔷薇摸了摸下巴:“嗯……虽然知道以你这家伙冷冰冰的性子估计也不怎么讨女孩子喜欢。” “可是架不住实在长了张漂亮的脸蛋——” “我知道!” 虎杖悠仁举手抢答,“就像五条老师那样吧?乍一看挺吸睛的,但是接触下来才知道性格十分……恶劣。” “喂,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伏黑惠不满地掀起了眼皮,“我是犯了什么罪,要被你们拿去跟五条老师做比较?” “也没错,话说惠明明看起来要靠谱得多呢,上次在八十八桥的破旧工厂,可是一人单挑杀死了特级咒灵呢~” 虎杖悠仁连忙岔开话题,“连领域都能半展开了,真羡慕啊……” 钉崎野蔷薇却有不同的看法,状若无意地打探起了伏黑甚尔的消息来:“那个,那天扛着惠你出来的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堂兄还是叔叔之类的?很帅嘛,看起来挺危险的。” 伏黑惠露出死鱼眼,冷漠打断:“别想了,那是个人渣。” “啧,我又没说什么——” 虎杖悠仁再度充当调和剂:“算了不说这个了,据说练马区里的‘裂纹’似乎越来越多了,还有横向变宽的趋势。” “总监部那边已经派了不少人手在结界内外调查,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这儿钉崎野蔷薇也来了兴致:“据说哦,跟之前曝光的区别于咒灵的巨大怪物相关。” “小道消息,弄不好,可能会从缝隙里钻出来,到时候又是一场硬仗要打了。” 伏黑惠蹙了蹙眉,显然也因此事多了几分担忧:“那边结界的周围,甚至已经开始聚拢大大小小的诅咒靠近了。” “悠仁你之前撞上的那个名叫真人的特级智慧咒灵,它通过扭曲非术师灵魂所创造出来的怪物……和结界附近出现的有些相似。” “但是被附加了一种‘特殊’的物质,变得更为凶悍,且自然衰亡的时间也延长了是吧?” 虎杖悠仁接过话茬,“硝子老师那边已经解剖了极具‘变异’后的怪物尸体,但目前还没有研究出具体导致其异变的物质是何物——” “但是猜测,还是跟结界内的‘裂缝’有关。” 伏黑惠面露凝重之色:“麻烦了,如果不仅仅是异界怪物入侵,甚至还能吸引并异化原本存在的诅咒……弄不好,会变成一场浩劫。” 钉崎野蔷薇干脆从杯中拿出了吸管,分外豪爽地就着杯口喝了一大口饮料,‘咯吱咯吱’地嚼了几下嘴巴里的冰块:“又愁上了。” “都说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的顶着,五条老师都没急,咱们急也没用。” 顿了顿,她轻咳了几声:“那个,真的不可以跟我讲讲那天扛你出来的男人——” 伏黑惠破防:“做梦吧你!” 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同窗好友,变成小妈那样的存在! 第274章 无关紧要的人? 被三小只讨论的伏黑甚尔,此刻正大咧咧地坐在一处高档餐厅的私密包厢里。 “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不过是根两面宿傩的手指罢了,也能值一亿円?” 槐凉也不做伪装,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它对于我要做的事情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谢谢你,甚尔君。” “可惜我现在没那么多积蓄了,不然可以给到你更多。” 此话一出,伏黑甚尔便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如此官方般的说辞,摆明了不想跟他有超出公平交易性质外的情感存在。 这是他在流连花丛那段时光里,惯用的伎俩。 但他并未戳破,长而黑的睫毛簌簌轻颤了两下,自嘲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我个人的确有些好奇,‘每次’和大小姐你见面的身份都不一样,所以,都是为了‘救世’的目的吗?” 岁月的流逝,并未使面前的男人变得苍老。 他的容颜未改,反而像一壶尘封的烈酒,散发出越发浓郁的吸引力。 对方表现出难得的乖觉,这反而激起了槐凉愧疚的情绪:“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不论是这次的‘手指’,还是……以前的所有。” 顿了顿,她又道,“可以说是我的‘使命’好了,练马区结界里的空间裂缝一事,想必你也已经听说过了。” 伏黑甚尔略一点头,视线逡巡过对方包裹得严密的领口。 极佳的视力,仍能让他瞧见隐隐绰绰爬在皮肤上的黑色。 “所以你救世的方式,是以吞下两面宿傩手指为代价?” 他抿了抿唇,表情并不赞同,“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最强大的‘容器’。” “已经有十九根两面宿傩的手指被精神体包裹,最后一根说是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封印着?” “有没有想过,一旦集齐,万一两面宿傩在你身体里彻底清醒,抢夺你身体的控制权怎么办?” 槐凉一向喜欢,在享用着美食的时候谈事情。 她轻啜了一口鲜美的海鲜浓汤:“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立刻‘绑架’虎杖悠仁,从他身体里剥离出两面宿傩手指的原因。” “我不太擅长解开封印,会有人替我代劳的,到了最后的时刻,我再将其‘吸收’,也并不晚。” 伏黑甚尔似笑非笑:“真是令人感叹的英雄主义啊……所以大小姐你打算牺牲自己拯救全人类了?” “喂,好好说话不行吗?” 伏黑甚尔超强的分寸感,令槐凉与其相处之时,远没有另外那两个疯子特级咒术师紧绷。 她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我可是专门点了这么多肉类和内脏类的菜品,都是你爱吃的……就别阴阳我了。” 伏黑甚尔闻言,也用叉子叉起了一根肉汁满满的秘制肉肠。 他的吃相优雅,速度却并不慢,三两口便咀嚼完吞咽下肚。 翠绿如碧玺般的眼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救世’法?” 槐凉被对方的吃相也勾出了满满的食欲,大刀阔斧地切割着石板上的炙烤牛排:“大致分为三个步骤。” “首先,从羂索,也就是你之前看到过的‘虎杖香织’那儿取回槐氏遗留在外的血印。” 浓烈的香料混合着爆开的肉汁在她的味蕾上绽放,她满足地喟叹道,“再用精神体吃下最后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即便两面宿傩的意识再度苏醒,也可以通过血印,源源不断地抽取其暴涨的咒力——” “将其转化为亲和且无害的灵力,就可以阻止不断逸散的污染秽力,并将所有‘缝隙’堵住并修补。” 伏黑甚尔挑眉:“污染秽力?是源自于那些虚空中巨大怪物?” “没错,它们是污染物,槐氏的古籍里有记载。” “噢……我还以为是什么外星来物呢 ,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伏黑甚尔眯了眯眼睛,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对方的说辞似乎有点问题。 但鉴于槐氏已经消亡,所留下来的藏书也被各个势力瓜分。 他倒是知道,也见过对方使用那枚血印的过程。 不过从身体中暴涨的咒力悉数转化为灵力去修补缝隙……真有那么简单吗? 他并未着急质疑,而是将疑惑暂且压下不表。 暗自准备最近溜进禅院家的藏书室里看看,有没有类似记载。 “怎么会,甚尔君也喜欢看科幻电影吗?” 槐凉一听,差点又开始汗流浃背了,这几个身为‘主要人物’的家伙,真是个顶个的洞察力敏锐。 “最后一步,就是用天元的结界本源,彻底斩、呃,可以理解为用它给缝隙牵连的另一端,套上一层稳固的保护膜。” 槐凉喝了口开胃的白葡萄酒,“我记忆里曾见过的古籍就是这么说的,如此就能彻底解决麻烦。” 伏黑甚尔解决完餐盘里的肉肠,又对香煎小羊排‘下口’:“据我所知天元不是已经被盘星教的教主收服了吗?” 说到这儿,他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差点儿忘了,他可是‘每次’都喜欢你得紧……想必也甘愿为大小姐你付出性命。” “结界本源会融入持有者的身体,这一点大小姐想必是知道的,怎么,舍得让他送死吗?” 槐凉差点被肉噎住,又喝下一口餐酒润了润喉咙:“我个人不主张这样的牺牲。” “毕竟‘救世’是我槐氏一族的使命,没必要把无关紧要的人卷进来,我有办法在不让他丧命的前提下,完成缝隙的‘封印’。” 顿了顿,她的脸上流露出慎重的神色:“所以,这次,我希望甚尔君不要再擅自行事……牺牲自己了。” 伏黑甚尔垂下了眼帘,餐叉在瓷盘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刺响。 “啊,抱歉。” 面前的珍馐美食在他眼中,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不断叫嚣的妄念,轻声开口:“在大小姐眼中——” “我就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275章 背刺(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槐凉喉头一紧,不是,怎么连伏黑甚尔也变得难搞起来了? “我那只是字面意思,没有内涵甚尔君你之前,替我和杰挡下两面宿傩的领域斩击的意思。” 她也跟着放下了餐刀,郑重道:“我当然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只是因为担心,才这样说罢了。” “甚尔君帮过我那么多次忙,当然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杰?” 伏黑甚尔轻笑了声,翠绿的眼眸里浮起微妙的讽意,“我没有为他挡刀的意思。” 这话要怎么接? 槐凉麻爪了,难不成要给他来一句‘谢谢你对我的爱,今生今世都难忘怀’?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就最好不要再搞这些骚操作了吧! 眼看槐凉不语,伏黑甚尔深吸了口气,自嘲一笑。 他主动地揭开了此事,将话题转向了别处:“言归正传,按照你之前的三个步骤行事,还需要注意别的一些细节。”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羂索就藏身在练马区的结界之内吗?当地的居民也随上面号召纷纷搬离了住所,但你也知道,缝隙仍在不断扩张蔓延。” 槐凉松了口气:“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 “事实上,等虎杖悠仁身体里的那根手指一旦剥离出来,我就会和夏油杰一起进入结界里,尽快修补好缝隙。” 哪知伏黑甚尔却摇了摇头:“不够。” “总监部派了不少咒术师驻扎在练马区的结界内外,往内探索收集裂缝信息的咒术师或窗,却始终无一人撞上里面的羂索。” 说到这儿,他再度露出了嘲讽的笑意,随着嘴角处疤痕的翕张,显得分外危险,“难道你不觉得可疑吗?” “你的意思是——” 伏黑甚尔一锤定音:“总监部的目的绝不单纯,现在外侵的某种特殊物质不断吸引周边的诅咒靠拢……” “不是已经有被那个真人转化的怪物在染上你说的‘污染物质’之后,变得凶悍了起来么?” 槐凉也沉下了脸,顺着对方的思路往下理:“所以你怀疑羂索和真人在结界里不断转化非术师所改造成我怪物。” “以及大战之时,与总监部有勾结的他们会想办法吸引更多的咒灵入内……沾染污染物变强?”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槐凉暗忖,羂索那个千年老疯子,一向痴迷于人类与咒灵间的特别实验。 想要寻求人类再‘进化’的法门,并持续为之努力着—— 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她并不意外。 但总监部,分明是咒术界里与官方对接的主事机构,引出那么多厉害的污染物对那些老橘子们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不怕事态失控,污染物席卷全霓虹乃至世界范围,成为人类的罪人吗? 又或者,难道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污染物的可怕性? 等等……或许,这是一个针对五条悟所设下的局? 眼看槐凉的神色一变,伏黑甚尔便知道对方心里有了计较。 再度开口道:“五条家这些年大刀阔斧的改革,培养隶属于五条一脉派系的咒术师已经引起了总监部的不满。” “更何况,五条家的势力也源源不断地渗入总监部里的低层到中层,要不了多久,上层的势力就会全面洗牌——” “没错,权利的斗争一向残酷。” 槐凉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最原本‘世界’的时间线上,五条悟在涉谷大战中被点名针对只能一人前往,否则便要屠杀所有结界内的非术师。 总监部的人还真就只让他一个人进去了! 由此被羂索设计关入狱门疆,后面大概率通过学生亲友们的努力将其释放出来。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要跟占据了伏黑惠身体的两面宿傩对战。 最终因为对手的各项天时地利人和的buff加持,被腰斩。 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从始至终就是咒术界高层所设的阴谋,六眼战死,禅院、加茂等老牌咒术家族纷纷大出血。 总监部的权利得到再一次的集中,剩下来的都是一些可以被随意糊弄,为‘人类’而战的单纯学生。 毕竟所有源头的开始,就是最初的星浆体事件。 羂索没有总监部内部的支持,是无法完成后续一系列的庞大计划的。 譬如天内理子的死、进出薨星宫的密令、又或者总是情报出错,派给灰原和七海远超等级需要处理的诅咒事件—— 这周目不是又故技重施了吗? 趁五条悟出差在外的时间里,偏偏故意将亟待显化的少年院咒胎任务,分给了虎杖悠仁三小只去处理。 明明他们才刚入学不久! 还将锅甩到一级咒术师人力紧张上去?三小只里最强的,那会儿才只评定到三级咒术师。 “还有,羂索和真人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在‘缝隙’周围早就埋伏好了不少污染化的咒灵——” 槐凉跟污染物打过十年交道,自然明白它们的特性,存在得越久,便会越厉害。 “还有,新阴流门。” 伏黑甚尔再度丢出一个炸弹,“我仔细探查了一番,但凡深入进入结界内部的咒术师,基本都是新阴流门的门徒。” “即便有不是的,身体中也没有镌刻厉害的术式,却偏偏被委派进危险地区探查——” “为了简易领域。” 槐凉抿了唇,“没有术式,或术式鸡肋的咒术师们,都是亟待加入新阴流门的预备役。” “如果此间事成,可以让五条悟及其他不为其所用的咒术师们陨落……” “那么所有门徒都拥有简易领域且受门主控制的新阴流门,就会迅速崛起,成为一方庞大的势力。” 一幅清晰的各方势力关系图,赫然构建于槐凉的脑海中。 她冷声开口:“首先要除掉新阴流门,那个老不死的门主。”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鼓掌,整个宽阔的脊背都靠拢在沙发里。 他斜睨着看向对方:“不愧是大小姐。” “有时候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来自身后‘同伴’的背刺。” 第276章 扶持新的门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槐凉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天元已经被杰收服了。” “他应该会知道那个一直隐藏在阴影中,同样活了近千年的新阴流门门主是何人,所在何地。”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脑子里突然涌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祂也异化成了非人类那样存在的话——”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是靠吸食一众门徒们的生命力,才苟活到现今的不是吗?” 伏黑甚尔肯定了她的想法,“跟天元那个‘吃人’的家伙也差不多,一个是所谓的‘同化’,另一个向门徒收取以寿命为代价的‘学费’。” “不过……倒是可以做两手准备。”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首先,如果对方也异化了,凭夏油杰的庞大咒力和咒灵操术的特性,可以轻易拿下对方。” “毕竟只是供没有生得领域的‘弱者’,所使用的简易领域。” “但这也要考虑,他是否可以像继承天元的结界本源那样……可以凭借‘束缚’操控所有门徒。” 槐凉蹙眉:“据我所知,正常情况下,束缚是需要契约的双方都是‘活人’的形态下,一方死亡,另一方就会自动解除。” “我想,大概率只能切断祂与下面众多门徒间的联系,达不到控制的效果。” 伏黑甚尔紧跟着竖起了第二根手指:“那就要看第二种情况,新阴流门一旦家主死亡,其他的高位门徒中,就会有人自动继承家主之位。” “这就会出现,无法确定成为家主的那个人,跟咱们是‘一派’的情况。” “万一是个更自我的疯子,那么他的行为将会更加无法预测。” 说到这儿,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咒术师都是疯子,只是疯的程度或深或浅罢了。” “这一点,想必大小姐已经深有体会。” 分析事情就好好分析,干嘛还阴阳她呢? 槐凉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后有点犯困:“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认识的人,日下部笃也。” “他没有术式,仅凭剑术和极致的简易领域开发,已经被评定为了一级咒术师。” 擦拭掉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槐凉继续补充道,“不过他个人没有太大的事业心,只窝在东京高专里教书……乙骨忧太你知道吧?日下部就是他们年级的班主任。” “事实上不少关于新阴流门派的事情都是从他嘴里知晓的,以他的实力想必一定属于高位门徒的范畴。”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这个就不在我擅长的范畴里了,或许你可以利用五条悟那家伙在高专的势力网,让他倒向你这方——” “毕竟都救世了,五条悟不是想清洗总监部的高层们吗?” “如果可以干掉其他的高位门徒,确保日下部笃也属于他这一派,供其成为门主……便可以此掌握到大批中坚力量。” 槐凉听得连连点头,“我会尝试说服的,毕竟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那些缝隙堵上。” 说到这儿,她眼珠一转,又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了脑海。 “我想起来了,特级智慧咒灵真人,它不是拥有发掘咒术师术式的能力吗?” “哦?” 伏黑甚尔换了下交叠的腿,“除了把非术师改变成怪物,还能将其改变成咒术师?” “或许需要一定的条件,不过里樱高中事件里,和虎杖悠仁交好的吉野顺平就是真人激发了他的潜力。”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敲打了几下,槐凉尝试理清其中的逻辑,“不过他原本就可以看得见咒灵这样的存在,只是并未开发出术式而已。” “和魔鬼做交易的结果是,他最后也被真人转化为了怪物。” 伏黑甚尔彻底来了兴致:“无为转变,听起来可以将人的状态改为正面或者负面状态?挺厉害的。” 槐凉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而且据和真人对战过的虎杖悠仁和七海建人表述,它甚至可以通过‘转变’灵魂的方式,从无到有——” “在人类的身体上发动术式后,就算是断臂残肢也可以重新长出,恢复到原本未受伤之前状态,” 伏黑甚尔再度拍了拍手,不甚敷衍道:“医学奇迹。” “所以,如果杰可以将真人成功收服的话,同样可以利用其无为转变的特性,打破新阴流门的垄断。” “但这是‘大战’之后的事情了。” 伏黑甚尔并不认同先,收服真人的作战方式,“如你所说,它和羂索现如今就藏在练马区内。” “可是别忘了,它本身就是咒灵,说不定在污染物质的侵蚀下,已经变得更为厉害。” “还是得先防备新阴流门徒的突然背刺比较好,如果我是那个门主,一定会趁你们打成一团的时候趁机发难,坐收渔翁之利。” “知道了。” 槐凉掏出手机,准备跟五条悟先发一条消息,向他确认日下部笃也的立场。 “我先确定需要清除的人员名单,相信五条家会给你开出不错的报酬。” 她并不担心伏黑甚尔会泄密,毕竟讨论到现在,他所做的一切行动轨迹都无不表明‘利她’的身份。 正好,她不想他再擅自行动进入练马区结界的内部。 虽说作为零咒力的伏黑甚尔,天然不会成为领域展开发动后的选中目标,但真的大范围的攻击起来,难免不会受伤。 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留在结界之外,以备突发状况。 “滴滴滴——” 「到了」 槐凉:??? 不是,她这才刚发出消息一分钟,人口如此密集的商圈,不符合发动‘瞬移’的条件吧? 这家伙是想上新闻头条板块吗? 伏黑甚尔咧开嘴,笑了:“啊,我从不怀疑五条家主的慷慨。” “不过,倒是大小姐你……真的想好之后要怎么办了吗?” 槐凉满头雾水:“什么怎么办?” “就是——” 包厢大门‘哗’地一声,被从右往左拉开了。 第277章 人生就是难得糊涂 槐凉抬眼一瞧,只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硬挤着门框,谁也不让谁,都想要第一个冲进室内。 夏油杰抬手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 五条悟则拧着眉头,视线落到伏黑甚尔的身上:“你怎么在这儿?” 槐凉有点怀疑,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两人是不是天生气场就不合。 不论重开过几次,这两人基本一见面,就跟狗见了羊似的要打架,气氛尤为紧张。 “刚和甚尔君在讨论作战方案呢,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槐凉招了招手,“正好你们来得巧,一块儿过来查漏补缺下呗。” 她完全没有要质问,为什么明明没有发地点,五条悟就能在1分钟之内迅速定位到她的所在地,并找过来的原因。 更没有要深究,为什么夏油杰跟五条悟凑到了一块儿,同时出现。 人生嘛,就是难得糊涂。 眼看就差这最后一‘哆嗦’,就可以自由了,她此刻的心态宛若一只水豚,只要不影响她的任务,别的任何情况她都可以坦然接受。 “不了。”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起身,视线逡巡过面前两位‘一个怒视’,“一个笑眯眯’的俩特级咒术师,轻飘飘地开口,“我反正只做好自己这份儿事情就可以了。” “到时候记得发我名单。” 走到门口,伏黑甚尔顿住了脚步,回头朝槐凉咧了咧嘴:“大小姐,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 言毕,他摆了摆手,消失在了门外。 “什么话?” 五条悟行走在外时一概系着黑色绷带遮住眼睛,此刻见了槐凉,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其剥开扯了下来,“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你别听他的。” 对方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勾引的意味,但槐凉就是从这一简单的动作中,捕捉到了满满的色气。 不似过往的白色绷带那般需要一圈一圈地缠住眼部,拆开来的时候需要耐心,像拆一件珍贵的礼物—— 黑色紧贴的眼罩,则更类似那种x趣方面的玩法,可以归为覆面那一类? 也不对,或许跟五条悟本人在外时,颇为高冷难以靠近的外在形象有关。 这人一贯颇守‘男德’,除了去海边玩水之类的场所,平日里连衬衫里都会再穿一层打底。 常年穿着的高专制服,也总是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从某种程度上来看,眼罩也牢牢包裹着他那双瑰丽非凡的,不常对外裸露的眼睛。 所以一旦扯下……总给她一种非常性感的感觉。 包厢内的沙发座椅很大,因为是西餐的缘故,定制的桌面也比较长。 夏油杰施施然坐到了槐凉身侧的位置,随着棉质内胆的下陷,被休闲西裤包裹的紧实大腿也随之贴近了槐凉光裸的腿部。 “悟的意思是,伏黑甚尔毕竟是个‘赏金猎人’,只要给到足够的钱,并非不可以收买。” 他自顾自地拿起槐凉喝过的高脚酒杯,往里倒了半盏香槟,轻啜了一口,“咱们要做的事情本身就十分危险,需要更加注意保密。” 槐凉倒没被对方的话术轻易带偏,别的不说,就跟面前这两个家伙比,伏黑甚尔就显得靠谱多了。 虽说最初接触的时候,经常坐地起价,但起码该办的事情都严丝合缝地办完了,从不多过问她的事情,从不主观上拖她后腿。 他信不信得过,她还不知道吗? 不过槐凉也懒得跟面前这两个,达成了诡异‘平和’状态的人就这方面进行battle,总感觉会没好果子吃。 “咳,总之甚尔君带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很快,槐凉将之前和伏黑甚尔讨论出的几个要点总结了一番,一并告诉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 “所以,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说回夏油杰和五条悟二人,他们都深知槐凉就‘救世’这件事上的严谨与认真,即便有满心的……关于‘关系’方面的话题想要探讨—— 但也都被死死地压制了下去。 不过,‘明争暗斗’总是少不了的。 五条悟见夏油杰凑了过去,也不甘示弱地坐到了槐凉左手旁的位置。 “我说,倒也不必如此。” 她稍稍动了动,发现被‘左右护法’夹在中间死死的,像三明治一样,几乎没有可以挪动的空间。 夏油杰率先开口:“新阴流门门主的情况我有提前注意到,在天元的记忆中,祂也占了几处重要‘位置’。” “如果天元的记忆没有出错的对,那只‘老鼠’现在正在东京一家地处偏僻且破旧的点心铺里,当老板来着。” “大概瞎了一只眼睛,这个人我会处理的。” 闻言,槐凉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五条悟,对方见此也清了清嗓:“我这边最近也发现了,总监部指派进出练马区结界的咒术师的‘成分’……的确绝大多数都是新阴流门的门徒。” “即便还没加入,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槐凉进一步推进,提问道:“那日下部老师那边呢?” 五条悟忽然笑了:“噢,日下部‘老——师——’。” 怎么回事,今天一个两个都这爱这么阴阳怪气? 槐凉一听,就知道五条悟在内涵之前她当舍管员的时候,假装不认识他,总是照‘五条老师’这样称呼他。 她轻叹了口气:“说正事儿呢,悟。” 五条悟这才心情转好,正色道:“日下部笃也的话不用担心,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之前夜蛾校长将他妹妹已故的孩子——小武的灵魂做成了咒骸,让其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母亲。” 说到这儿,他眨了眨眼:“你知道的,夜蛾校长可完全站我这边的,咱们是‘正义联盟’,日下部笃也没有理由拒绝我们的要求。” 槐凉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既然如此,就先抓到新阴流门的门主,审问到高位门徒的名单——” “具体情况,根据他的回答再做决断,我个人倾向于确保门主之位移交到日下部身上,再由他解除所有‘束缚’。” 第278章 我也死掉好了 “新阴流门主那边就由杰去搞定,如果有必要干掉高位门徒的话,由伏黑甚尔来完成此事再合适不过。” 槐凉飞快地在脑海中构建‘各单位’作战思路,“至于悟你的话……” “我要和你一起,无论你会做什么事。” 五条悟稍稍往前倾了倾身,苍蓝的眼眸注视着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唇角上翘,“我说过了,会一直盯着你的。” 槐凉倒没觉得烦,也没有做出太大反应。 毕竟她在夏油杰那边,以自身可以‘重启轮回’一事,保证了二十根两面宿傩手指的咒力会被用于血印转化为灵力,用以修补‘时空裂缝’。 虽然那家伙一直以为,他会和结界本源一起化作切断位面链接的养分,从此生死。 不管他信没信,反正在他的视角中,要么她活他死,要么他们俩一起死—— 反正这两种结果他都可以接受,槐凉甚至觉得,对方可能更期待后者。 而五条悟那边,她以‘梦’为由,三分真七分诱导的表述了她并非‘轮回者’的身份。 不管五条悟信不信,她猜测对方应该信了夏油杰最后要‘祭天’这回事,所以才能暂时跟夏油杰达成隐秘的平衡。 甚至可以忍耐夏油杰出现在她身侧,不断刷存在感的行为。 或许他并不打算跟一个即将为全人类献身,追寻自己‘大义’的殉道者,在最后的一小段时间里还要斤斤计较。 当然,也有可能他私底下已经在寻找可以剥离出结界本源的办法。 又或者在赌夏油杰并不会因为作为结界本源,填补并切断与另一个位面的连接而死—— 这都对她要完成的任务,没有太大影响。 “可以。” 槐凉没有犹豫,很快便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而后补充道,“结界里面的真人肯定已经‘进化’了,各方面的强度都会 。” “比起其他咒术师,由你的‘无下限’与其进行对抗会更加安全,毕竟我也不想有咒术师被无为转变成怪物。” 槐凉的爽快答应,使五条悟悬着的心脏落了地。 他就怕到时候这两个家伙又暗地里密谋了什么活动,又怕他抛开一边。 不过,夏油杰就不太开心了,立刻跳出来打断:“那么在搞定新阴流门主,尽可能保证不被背刺的前提下,我可以和凉你一起杀死羂索。” “血印一定会是你的。” 槐凉点了点头,随后提醒道:“羂索手中有狱门疆,想必你们都知道它的效用,小心不要中招。” 五条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除非祂变成你年少时的模样——不对,这样一看就是假的。” “现在咱们提前有了防备,不会有事的。” 夏油杰一向更为严谨:“但还是要小心,对方有没有后招,毕竟羂索活了上千年,总有些底牌,说不定还有什么千奇古怪的咒物没有被天元察觉到。” “而且咱们还没有进入过靠近‘缝隙’的最深处,事实上至今还没有咒术师成功靠近过。” “通过结界的反馈来看,至少要实力超过一级的咒术师才有资格踏入,但也很有可能被污染。” 说起污染物,槐凉胸有成竹地开口:“我的精神屏障可以将其净化,‘阻隔’那些污染物质更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会在你们俩身上附加一层‘保护膜’,不影响战斗。” 五条悟立刻拍板:“那到时候我就让娜娜米和乙骨他们都留在更远一层进行警戒,不是说真人手里储存着不少改造后的‘怪物’吗?” “咱们三个先冲进去,越快越快,别让那两只‘老鼠’逃跑了。” 夏油杰也勾起了唇角,随之补充道,“至于那些被污染后的怪物,就由七海他们练手好了。” 作战确定,槐凉又梳理了一遍,目前看来没有任何遗漏,便和两人敲定了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 一旦新阴流门主之事‘得手’,便立刻进入练马区结界,不给总监部那些老橘子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那个……你们谁能先撤开,让我出去吗?” 槐凉冲左右手两边的男人都使了使眼色,“我想去洗手间。” 话音刚落,‘左右护法’们都瞬间起身,极为有礼地侧过了身体让出一条道来。 动作整齐划一,跟提前彩排过似的,默契得不行—— 前提是没有用灼灼地目光盯着她,看她会选择从哪边出去的话。 槐凉:“……” 不是,今天每个人都要跟她‘作对’是吧? 这有什么好争的?幼不幼稚啊! 槐凉也是老破局高手了,一个影子穿梭,便不走寻常路地从门口的阴影处现身。 她施施然地拉开门,‘尿遁’而出,也不打算再回来了。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看向一旁瞬息间归于安静的夏油杰,一脸的意味深长:“我说过的吧,她谁都不会选。” 夏油杰坐回沙发里,双手抱臂:“或许……是因为谁都想要?” “真是个贪心的家伙。” 五条悟没好气地瘪了瘪嘴,“这应该是她最后的一次‘重启’了,那个同她一起的神秘力量我们都没有找到一丝破绽。” “甚至连它的存在都发现不了,你说,这次结束后,她留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夏油杰垂下了眼帘,说了个数字:“乐观点看,也不到20%” “啧。” 五条悟烦躁地抓了下后脑勺的头发,修长的指节不断敲打着光滑的桌面,“上次我提议过的事情,或许你可以试着考虑一下?” “啊,真是的,明明我也是个贪婪的人啊。” 夏油杰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不一定会成功……不过到了合适的时机,可以试试。” “不过你好像忘了,我可能会死。”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他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五条悟的视线。 诅咒? 用无量空处领域和他的结界将她封闭强留?开什么玩笑。 他已经干过一次蠢事了,不会再干第二次。 即便真能留下,也只剩怨怼,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就此……在她心里留下最深刻的印记,即便她最后仍旧会忘记他,他也甘之如饴。 五条悟颓然地躺进了沙发里,枕着靠背沿的头颅高昂,茫然无措地望向头顶上的天花板。 眼神慢慢失焦:“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如果这次还是会失去她——” “不如让我也死掉好了。” 第279章 进入污染区 槐凉站在东京练马区,宛如倒扣的碗一般的巨型‘帐’外,冲一脸严阵以待的‘三小只’眨了眨眼睛。 昨日,她便邀请了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三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饭,表示自己也会参与明日的作战。 伏黑惠对此早有预料,并没有太过惊讶。 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能逐渐回忆起不少‘过往’的记忆。 或许也并不太能将其称之为‘过往’,或许是不同于此刻存在的其他时空所发生的往事……比较正确? 他‘看见’小小的自己将那个年长他十几岁的女人视为家人。 也看到在其他世界里国中时期的自己再遇见她时,对方又变成了只比她三、四岁的‘同龄人’。 再加上这个世界,她又摇身一变成了‘舍管员’,她年龄似乎一直是个谜。 现如今,她又变成了强力的战士,要前往结界深处去祓除怪物和作祟的咒诅师们。 伏黑惠整个人都是麻的,纯麻。 尤其是一想到他真的喜欢过幼时被自己视为‘母亲’一般角色的女人,又被自家不着调的老师宣布自身恋慕之人,是‘师母’那样的角色—— 甚至连自家老爹也似乎对其有别样的感情,他就忍不住头皮阵阵发麻。 这导致他现在一看见槐凉,就手足无措,胸口交织着尴尬、欣喜、羞愧、伤感等等复杂的情绪。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倒是对她身份的转变,接受良好。 一个是经过长久的接触,在少年院监狱那次就产生了怀疑,只不过一直秘而不宣。 而另一个,则纯粹是没想那么多,凭着野兽般的直觉感应到她是个厉害角色。 最后的一顿‘散伙饭’,伏黑惠吃得食不知味。 只是在用餐结束,大家要分别之际,趁她要去前台结账,他也跟着出去,小声询问对方是否还会再见面。 得到的答案却是“我也不知道”,以及“惠要好好照顾自己,能长成现在这样,我很开心。” 在三伏天剧烈直射的阳光里,伏黑惠深呼吸了一下,迎上了槐凉投过来的眼神。 ——请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啊。 …… 一踏入“帐”内,槐凉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气。 包裹着阵阵阴冷的腐臭,连体表温度都直线下降了至少10度。 这样的感觉令她兴奋,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绞肉机般的污染物前线战场里。 随着她手腕轻抬,精神体克拉肯的身躯如一头远古巨兽般自空气中寸寸而出。 无数密密麻麻的触手蜿蜒舒展,如一座小山般,一头撞进了不断翻腾蔓延的黑雾里。 乙骨忧太摸了摸了悬挂在脖颈间的戒指,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戒指里的祈本里香躁动得厉害。 这些时日里,他的脑海中也莫名多了一段记忆—— 不是,谁能想到平平无奇一个24小时便利店里,竟然能同时出现他和槐凉这样的两个‘怪物’呢? 不,不对,他即便加上里香酱一起,也抵不上槐小姐此刻所展露出来的威慑力呀。 “嘛,乙骨你们几个就在外沿这一带盯着,看有没有不该出现的动静。” 五条悟挥了挥手,“千万不要靠近‘黑雾’掠过的地带,一不小心会被‘吃’掉哦~” “知道了,五条老师,我们一定会守住外圈,不让任何人靠近的。” 五条悟点头:“通讯器应该都调试配备好没有问题了吧?” “一整个外圈,每间隔一百米,都配备有咒术师……也要注意会有怪物从‘黑雾’中出来攻击你们哦~” “是!” 夏油杰见对方交代完,看向槐凉:“咱们走吧。” “嗡——” 银白色的流动光晕似液体般,贴合地包裹住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 槐凉一左一右攥住了身侧两人的手腕,发动影子穿梭,瞬间追着克拉肯所在的方向跟了过去。 黏哒哒的黑雾泛着潮意,宛若在水中潜泳一般。 在进入其覆盖区域的瞬间,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大脑中便同时响起了无数絮絮叨叨的呓语。 像精神病人的低述,又如成群的昆虫类的低鸣嘶叫—— 不过在覆盖在他们身上的银光再度一闪后,那些鬼祟的杂音便消失殆尽了。 槐凉紧抿着唇线,越往‘裂缝’存在的方向靠近,她越是能感觉到污染的浓度在加深。 如果进入到最深处,恐怕就跟重度污染区内的污染浓度没有任何区别。 还好她们决断得早,没有再拖。 不然时日越长,羂索和真人所制造出来的‘怪物’的强悍程度只怕还要再高几个等级。 对标咒术世界的咒灵强度,至少也能破二级—— 而真人所转化的失踪人口,可能数百都只是保守估计。 思及此,她并未蓄意克制克拉肯的行动轨迹,而是一路如同推土机那样,直冲着裂缝处而去。 精神力对污染,天然就具有消解和克制的作用。 以克拉肯庞大的身躯,一路碾进去只怕也能压死不少暗中窥视的转化‘污染物’。 至于那些建筑物,倒塌就倒塌了。 反正她也管不了‘战后重建’那一套,能给蓝星上的人把时空裂缝补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到了最深处,还是没能发现羂索的身影,她不介意把整个‘帐’所笼罩的巨大区域,都让克拉肯犁一遍。 “注意,要到了。” 槐凉拉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停驻在了一处巨大的广场边缘。 一位身着传统男士和服的‘女人’停驻在广场半空,在祂身前的一大片空气中浮现出一道道如闪电雷击般曲折蜿蜒的缝隙。 最宽的裂缝处,几乎快有巴掌大小,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动着黑色的污染雾气。 令人惊奇的是,在这边广场半径约300米的范围内,竟然并未被黑雾包裹。 而是明显地隔离出来,一块‘干净’的地带。 羂索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回头。 一枚巴掌大小的血色印章悬在祂的胸前,源源不断地吸纳着从缝隙中渗透而出的黑雾,此刻已经红得发黑。 “你们来了。” 祂的声音平和,宛如面对的是经年不见的‘老友’一般,“我等了好久了。” 第280章 趁它还热乎着 话音刚落,一道紫红的光晕从五条悟的手掌中弹射而出。 在半空中膨胀成一个巨大且疯狂旋转的‘球状体’,以无可比拟的速度冲着羂索疾驰而去。 抬手就是一招杀伤力极强的‘茈’,五条悟并没有跟对方‘战前垃圾话输出’的打算—— 在发出大招的瞬间,身体也跟着靠近,上来就准备一个领域展开,直接将人关住。 羂索又怎会甘于坐以待毙,身形诡异的一扭便避开了‘茈’的攻击。 随着口中的咒语发动,一张不断膨胀仿若血肉凝结的黑红色‘大毯’张开,布满血丝的眼球在正中央滴溜溜地转着。 正是狱门疆。 不过是被污染后,似乎能力加强了不少的狱门疆。 它甚至不再作为一个纯粹的用于‘封印’的物件,仿若有了生命那般不断延展成了一个翻转的反弧形,将羂索环绕在其中。 硕大的眼珠子甚至可以随着五条悟辗转腾挪的身形变换,也跟着移动‘追踪’。 早有准备的五条悟身形一滞,停止了近身接近对方的打算。 羂索低沉一笑:“现在可以听听我讲话了吧?” “一直以来我做的事情,可能都不被绝大多数人所理解,不过我不需要他们的理解。” 说到这儿,祂顿了顿,“咒灵由人类的负面情绪而诞生,在这块土地上已经延续了上千年的时间……” “我一直在思考它们的存在是否具有必要性,要么消灭所有咒灵,要么让全人类进化。” 面上的表情,也随着祂内心的剖白而逐渐变得狂热了起来,“原本我想过一个办法,并为之付出了很久的努力——” 祂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到了夏油杰的身上,“多么令人艳羡的天赋,若是能够为我所用,它本应该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狱门疆身为特级咒物,发动的持续时间并非无止境的。 但在场的几人都有续存过几周目的记忆,并不敢过于贸然的途径,去赌 ‘污染化’之后的狱门疆的能力。 夏油杰紧抿着唇线,默默等待着最佳时机。 碍于‘黑雾’的存在,他也不敢大范围地召唤出储存于身体中的咒灵—— 避免它们也遭受污染,失去控制,那可能会在不断侵蚀的黑雾突破之前,整个东京因他而先经历一遍浩劫。 “不过,我现在拥有了更完美的替代品,一个更加疯狂,却也令人更为向往的计划。” 羂索手持着源源不断吸收着黑雾的血印,“这些黑色雾气,简直美妙到不可思——” 话音未落,巨大的克拉肯触手划破天际,朝着羂索所在的方位堆叠而去。 它本就由槐凉的精神体所化,并不惧怕于‘污染’的侵蚀,反而对消灭污染物一道有着克制作用。 之所以没有率先动手,她是想听听羂索的具体计划到底是什么,也同时防着真人的突袭。 结果对方是个活了上千年的,想要追求全人类‘进化’的科学狂人疯子? 该说不说,她已经完全理解了咒术师的内核,越是能力强大的便疯得越是厉害。 “轰隆——” 无数根看似柔软,实则刚毅的触手不顾狱门疆的阻隔,从四面八方形成一张牢不可破的网,朝着目标绞杀而去。 凸起的吸盘也随之分泌出带有剧毒的粘液,密密匝匝地裹紧了血红的狱门疆。 随着触手不断的收拢,空中发出一道道令人牙酸的‘吱呀’摩擦声。 在强光一闪后,整片黑红色的‘血肉’长毯,收缩为了拳头大小的块状物。 被克拉肯卷曲的触手拎住,一把扔了过来。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五条悟已经闪身来到了失去狱门疆庇护的羂索身后,瞬间发动了封闭式领域,无量空处。 半径约上百米的领域将二人包裹在内,与此同时,一只约有克拉肯般大小的黑色手掌从天而降—— 夏油杰早已蓄势待发的极之幡漩涡,顶在了无量空处结界的上空,与真人的出招对轰而上。 伴随着炫目的白光和轰隆的震响,两股力量相互僵持着。 “哎呀呀,这招我可偷偷练了好久呢。” 连接着黑色巨掌的,是相对而言要小数百倍的正常人类体型的真人的身躯,“还有了血印转化过的更为精纯的黑雾的加持——” 远远看去,像‘顶天柱子’上镶嵌了一枚蓝汪汪的豆子,看起来着实有些滑稽。 “那再看看这招呢~” 话语刚落,成千上万张扭曲的面部与宽大的手掌,在它身后的空气中不断往外延伸而出。 像一只由头部和手臂拼接而成的巨型‘缝合怪’,构建成了一面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挣扎扭动的怪墙,往下不断注入重力下压。 与此同时,克拉肯也发出一道愤怒的吼声,小山般的庞大身躯,随着触手虬结的摆动,朝着‘怪墙’席卷而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漫天的残肢断臂往四周飞射而出,极之幡·旋涡涌动的紫光也随之消失。 一道更为坚实的领域悄然拔地而起,将二人围困于其中。 除了熟悉的‘自闭圆顿裹’领域内暗紫色的内部弧光与数张手掌交织的图纹所在,一缕冷冽的寒意也混杂在了其中。 “还就怕你不来。” 槐凉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粘稠的黑暗中。 然而一道道树立起的蓝色坚冰却如一面面剔透的镜子,将领域内的一切阴影都消灭无痕。 夏油杰连连召唤出一只只咒灵,企图以它们的身躯遮挡自上而下的光亮所在,为槐凉创造出更多的影子。 然而—— “嗤啦”一声闷响,一把尖利的匕首状咒具被精神力包裹着,轻松扎穿进了真人的头颅,透脑而出。 “不,不可能……明明……” 槐凉干脆利落地收回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忘了说,在精神力满之后,我可以在三分钟之内无限趋近于‘消失’状态的隐身,并不需要影子作为媒介——” 说到这儿,她朝夏油杰招了招手,“快来,趁它还热乎着。” 夏油杰:“……” 第281章 爆炸的血印 夏油杰沉默地来到了槐凉的身侧,对着濒临死亡,已然失去了战斗力的真人发动了咒灵操术。 看来,他永远也习惯不了对方时常发出的暴言。 ‘趁热’这是闹哪样啊?别搞得好像自助餐厅里挑选菜品一样好吗? 随着一道绚丽的紫光结束,一颗黑色的咒灵玉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槐凉扯了下他宽大的袖口,叮嘱道:“这个暂时还是先别吃了,我看那家伙打架的时候眼睛都变成血红色了,想必被污染得很厉害。” “等回去给硝子检测无误之后再吃吧,先去看看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克拉肯迅速在头顶的领域结界罩上开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坐着夏油杰召唤出的粉色蝠鲼咒灵,不过几息便‘飞’出了真人的结界。 槐凉并没有回头,唇角的笑意却逐渐加深。 搞定了一个麻烦后,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看来污染物侵蚀进本土特级咒灵身躯的速度并不快—— 至少她没有在与真人的对战中感到困难,或许还因为污染的侵蚀导致了她精神力的作用力变强。 至于那些凝聚的寒冰……不是还有一只想要当‘黄雀’的老熟人,正潜伏着,等待最佳的进场时机么? 没过几秒,剧烈的爆炸声混合着领域结界外壳消散的声音,炸响在槐凉的耳侧。 一道高大的身影如流光般闪现而出。 由于无下限的阻隔,五条悟的周身并未遮掩上尘土,然而他的表情却并不轻松,反而透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又是一道重物坠地的声响,羂索残破的身躯瘫软着摔落到了地面。 衣物残破,四肢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瘫在身体外,口鼻处的鲜血不断往外涌去。 “嗬,我……我知道你想要……” “要这个……做梦。” 仿佛为了映照对方残破的话语,五条悟来到槐凉的身前,脸色极为难看地摊开了手掌—— 那枚小儿巴掌大小的黑红色血印,只剩下约五分之一大小的碎片。 他咽了口唾沫。 连原本被眼罩支撑得上扬的一头银发都似乎焉耷耷的耷拉了下来:“这个疯子,以祂的重力术式根本打不过我。” “还威胁要将祂近百年来,不断注入数千名术师或非术师体内的咒物,全部用秘术唤醒——”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声音也变得尤为艰涩:“趁我分散注意,想要拷问起解开诅咒的方法和具体名单时,突然自爆了。” 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他似乎为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也能搞砸而感到羞愧。 “可祂的最终目的,是不惜以自爆的方式,将血印销毁。” “没了血印,这些缝隙……” 槐凉没有回话,她只是一把抓住了对方掌心的血印残片,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快被摔成一摊肉饼,却还维持着生命迹象的羂索身前。 蹲下身,她压低了声音:“你很得意?” “为了……进、进化……不可避免” “我,我……记得,你……” 银灰色的眼珠冰冷得仿佛浮起了一层寒冰,槐凉咧开嘴,低低的笑了:“是吗?” “那你可要记得再清楚些。” 言毕,她的指尖蓦地弹射而出一道道细如蚕丝的精神力丝,冲着对方的脑门儿直射而去。 此刻的槐凉,宛如一个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屠夫’,又如手术台前冷静而精准地切割着病灶的外科医生,顷刻间便打开了虎杖香织这具身体的头骨。 一坨凝聚着无数道血丝,青白中又夹杂着诡异的暗粉的脑部组织,赫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最为猎奇的是,在这坨巨大脑花的中间,竟然还长着一张不断翕张的嘴巴。 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打量,那张嘴巴也指着呀,跟着冲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来。 下一秒,便被精神力剿灭成了一摊零碎的脑浆。 槐凉仍不解气,生怕对方还没死投,朝五条悟招了招手,让他再给这摊贴服于地面的‘水渍’再来一发毁尸灭迹的‘苍’。 五条悟:“……” 倒也不必如此。 随着血印的破碎,原本被逼迫到边缘的黑雾们,又翻涌着朝着广场中心翻滚升腾着聚拢。 似乎又感应到了活物的气息,透着股充满了饥渴的迫不及待。 这令槐凉又想起了某位,“食欲”过人的家伙。 “拿来吧。” 夏油杰袈裟里缓缓掏出一根狭长的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正是最后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请了专业的封印大师出马,这才无伤从虎杖悠仁娘胎自带的封印中取出来了两面宿傩的最后一份力量。 “那个,血印都没了,凉你还怎么将体内两面宿傩二十根手指的咒力转化为庞大的灵力修补缝隙啊?” 夏油杰有些迟疑,“真不是我怕死,只是我觉得,或许咱们可以回去之后从长计议——” “说不定还能从槐氏的古籍中查阅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呢?就这样硬着头皮上,万一出了什么事……” 槐凉一把拽过夏油杰的手臂,精神细丝一卷,就融入了精神体之内。 趁着五条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瞬移到了空气外沿中的那一道道‘伤痕累累’却又不断扩张的裂缝前。 “我自然有办法。” “嗡嗡嗡——” 血印碎片在她的手掌中凌空升腾而起,散发出黯淡的金色光芒,然而槐凉并未由于,她一手抓住夏油杰的手掌,另一只手狠心一捏—— 掌心撕裂的伤口处涌出血液,浇灌到了那枚血印残片上,原本黯淡下来的光亮也随之一凛,迸发出数十倍强度的光来。 “小心了,悟!” 巨大的牵引力瞬间贯穿了槐凉和夏油杰的身体,她知道,修复缝隙的时间已然到来。 她凝神静气,不断感应着空气中浮现的脉脉气流的涌动。 牵引着交织而出的金色灵力,徐徐注入时空裂缝的孔隙里。 赌对了。 血印只是槐氏流落而出的,可以将咒力转换为灵力的一个工具。 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得是槐氏拥有替命术式血脉的鲜血。 没有什么,比用她的身躯来作为转化灵力的媒介更好了。 不然又何必非得要她,‘吞下’那二十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第282章 完成的任务 此刻槐凉和夏油杰都成为了修补时空缝隙的一环。 一个要控制转化两面宿傩的庞大咒力为灵力,填充源源不断涌出污染雾的缝隙。 另一个作为结界被感应到的结界本源待修复完成后被抽取,用以‘隔开’另一个位面的牵引力。 至此,二人都不可能再分心战斗,此时就是最后一只‘黄雀’—— 两面宿傩最忠诚的仆人里梅,最佳的进攻时机。 随着最后一根‘手指’的摄入,槐凉身上的黑色条纹不断蔓延延伸,很快在她的脸颊上浮现出一道道的黑纹。 似乎感应到了危险,两只不属于她的血红色眼珠赫然浮现在她的脸颊两侧,滴溜溜的转着。 握住夏油杰的手背上,也长出了一张猩红的嘴巴:“疯子,你这个疯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到,我的力量在流失?” 槐凉并不回应,随着两面宿傩灵魂的清醒,她明显感觉到身体中涌动的咒力外输的力道被限制了不少。 于是她咬紧牙关,以自身血液为媒介加速抽取体内磅礴的咒力,牵引着转化出的灵力附着在一道道皲裂的时空缝隙中。 “嗡嗡嗡——” 破空袭来的一连串冰凌以及倾泻而来的术式‘霜凪’,被五条悟所控制的无下限术式所控,悉数停滞在半空中。 穿着传统白色和服的里梅终于显现,冲着槐凉所在的方向,狂热而又欣喜地呼唤着:“大人!是我啊!” “我是里梅!” 五条悟偏了偏脑袋:“这种时候还能分心,是对我能力的藐视哦。” 电光石火间,二人缠斗在了一处。 由于方才解决羂索时,五条悟已经施展了领域,现如今‘无量空处’正处于术式的熔断期。 但即便是这样,仅凭自身的无下限与顺转的‘苍’和反转的‘赫’,在对战中依旧游刃有余。 此时的两面宿傩,也发现了里梅面对五条悟时的左支右绌。 显然祂的能量一旦全部被转化为灵力用于填补缝隙,二十根手指也会随之消失。 届时,祂便会迎来永久的死亡,这世间不会再有宿傩的存在。 它不死心地将矛头对准了夏油杰:“你不是特级咒术师吗?就甘愿被这个疯女人所操控?” 然后已然陷入同时被抽调结界本源的夏油杰,此刻脑内一片混沌,根本无力回应祂的说辞。 “别费力气了。” 加大调动咒力转化的槐凉,此刻脸色已经白若宣纸,额角也不断渗出细汗,“你今天必须死。” 话落,旋即她又强撑着身体的不断阵痛,再度调高了将咒力转化为灵力的‘功率’。 不多时,骂骂咧咧的两面宿傩的眼睛和嘴巴又从她的皮肤外消失,彻底被压制了下去。 而槐凉此刻的状态并不太好。 眼看着空中的缝隙修补了大半,她也快趋于力竭,纯粹靠顽强的意志力在机械化地支撑其行动。 每一下呼吸,都像一个老旧的风向被拉动,在胸口处‘呼啦啦’地作着响。 【系统,还有多久?】 槐凉不禁为两面宿傩如海浪般源源不绝的咒力,而感到心惊。 怪不得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五条悟会战败于祂之手。 要不是她用有着极为庞大精神力作为支撑,又曾在面对污染物的战场上磨练过十年的时光……或许早就难以支撑了。 【滴——还剩最后两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夏油杰那边的结界本源是否已然在吸收中?他还能坚持多久?我非得要把这二十根手指都消化完,才能填补住所有的缝隙吗?】 槐凉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质询,她抽空瞄了眼身侧的夏油杰,豆大的汗珠已经从他的面颊不断滑落,面色惨白得跟鬼一样。 【滴——玩家稍安勿躁,建议全部转化,后续抽取结界本源作为隔断时的成功率会更高】 【成功率?】 槐凉差点破口大骂,明明条件都已满足,结果系统给她还来一句‘成功率’? 那岂不是说明还是有隔断不成功,两个位面仍旧会不断融合的风险? 【滴——没错,现在计算出的成功概率已经高达98.769%,建议玩家再坚持一小会儿】 【我倒不是不能忍,只是怕旁边的夏油杰没多会儿就被‘抽’干死掉了】 【你知道我已经跟他定下了替命束缚,届时他一濒死,身体的不良状态就会转移到我的身体】 【滴——玩家放心,即便肉身死亡,只要灵魂不遭受过于剧烈的伤害,系统还是可以兑现承诺,将你的灵魂转移到别的安全的位面】 槐凉闻言舒了口气。 将喉头不断上涌的血腥气死死往下压制,银灰色的眼珠上也扩散出一道道红色的血丝。 “宿傩大人,不——”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由千年以来,不断追寻想要复活宿傩的咒诅师里梅—— 被‘茈’的绝对力量击中,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受肉的身躯消散在了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这边战斗刚一结束,五条悟顾不得拿出通讯器去询问,靠近结界外圈的其他咒术师们的情况。 尽管经历了数场鏖战,他也只不过是体能消耗了不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而此刻,他的脸上却浮起了浓重的担忧,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了槐凉和夏油杰的身边。 苍蓝的眼眸率先扫向了半空,那一条条狰狞的缝隙都已经被流动的金色‘液体’所填满,只剩下一些微小的枝末亟待修补。 他抿了抿唇,视线落到槐凉惨白的面孔,忍不住流露出了心疼之色。 “凉……”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可待他负责的任务部分完成,却又变得胆怯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导致她修补缝隙的‘工作’失败。 而此刻的槐凉已经紧闭上了眼睛,跟脑海中的系统‘讨价还价’。 随着疼痛逐渐变深,这也成为了她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方式。 【我说,都到这种程度了,系统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吗?】 【滴——无可奉告】 【让我来猜猜,是不是类似于这个世界的‘神’之类的存在?世界意识?因为你自身也不想死亡,所以才找到了我这个跟两个位面都有羁绊的‘天选之人’?】 【滴——检测到任务完成进度100%,现将发放最终奖励】 槐凉顿时急了,不是,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 她还没来得及交代‘后事’呢! 槐凉猛地睁眼,看向凑得她极近的五条悟,清晰捕捉到了那双如婴儿般湛蓝的眼眸中,骤然迸发而出的惊喜。 “凉!是不是已经成功了?你——” 槐凉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变轻,亦或者可以理解为,她正逐渐失去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 仿佛灵魂被一只大手抓取,正不断往外抽离。 她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再见’的口型,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于此同时,夏油杰的心脏骤然一通,仿佛有一张贪婪的大口瞬息便要将他的生命力吸食殆尽。 然而在下一秒,那只即踏入了黄泉彼岸的脚,又被强制推拒了回来。 他好似被浸泡在一渠暖洋洋的活水中,犹如重归母亲的羊水中那般,无比惬意。 也是在这个时刻,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在他的耳畔炸响: “不要走!凉——” —————完结啦!撒花!看到这里还没有评分的小伙伴们,可以给作者打个好评哦,比心————— 第283章 隔岸(一) ——就这般望着你,难免我愁愁 ——除你我,禽鸟连花草,成双荡悠悠 - 尽管已经从偏远破败的乡下孤儿院,被接回了王都的白塔内学习向导知识。 并且,练习对精神力的使用及掌控,有近两年半的时间了—— 槐凉依旧没有适应如今的生活。 很多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像一只误闯入了人类‘文明’社会里的猴子。 这般微妙的差异,不止局限于用餐礼节、娱乐方式、首都口音等等一系列生活方面的困扰。 更大的问题在于,穷奢极欲的王宫贵族们的生活,与她自幼跟‘野狗’打架抢食的成长经历,形成了一幅极度割裂的‘画’。 如果将她前面十二年的生活比喻成抽象派主义—— 那她现在的生活,则是掩盖在一层又一层鲜艳而斑斓的涂料下的,苍白画纸。 也不是没有如同她一样‘好运’,从社会最底层被发掘出的‘金子’们。 他们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去拥抱一场精心编织的,盛大的美梦。 而她却从第一堂课上,老师用光脑所展示出的骇人的污染物画面中,明白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不,不对,是自己在上流人士眼中,所存在的价值。 就好比此刻,她衣着华丽,仿佛一只被精心装扮后的小鸟,被领入了一年一度向国王表示忠诚后所举办的盛大新年派对。 满盘珍馐不要钱似的堆叠在一张张宝石所镶嵌的长桌上,被繁复华美的蕾丝衬托,再由精致华丽的器皿装盛—— 即便是一枚最为普通的甘甜蜜果,也能在底层的黑市中卖出天价。 而此刻它们却无人问津,甚至有几颗被来往的宾客碰落,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织就着无数精美图纹的绒毯上。 觥筹交错间,上流人士们荒诞不羁的现场调情,眼前的一切,都让槐凉感觉到无比恶心。 别误会,她并没有所谓的‘仇富’心理,毕竟此刻她也能勉强算作‘他们’中的一员不是吗? 她只是为自己作为被圈养‘待宰’的猪羊一样的存在,而感到恶心。 “东78区里的老鼠们竟然还敢发起叛乱,与国王宣战?” “照我说,还是对他们太过仁慈了,吃得太饱才有心思想那么多旁的事情不是吗?” “哈哈,这话说的……小心被你那爱心泛滥的未婚妻听见。” “啧,宝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里可是只有你一个呀~不然你剖出来看看……” “……” 槐凉吐出了一口浊气,原本她就将自己隐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谢绝与那些王公贵族们攀附关系—— 在白塔中,总是有个别从平民里发掘到的‘金子’,脑筋比较灵活。 不想被外派到边境直面腥风血雨,便卯足了力气想要找棵‘大树’乘凉。 这会儿她几乎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悄然从这处泛滥着糜烂的香甜与灵魂腐败的恶臭混杂的空间里遁出。 很快,她来到了外边儿一处空中小花园里透气。 躲在一处枝繁叶茂的阴影处,槐凉丝毫不顾形象地倚靠着一根粗壮的树干,慢悠悠地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熟稔地来到了游戏下载专区,开始挑选可以消遣打发时间的小游戏。 到了她所在的这个时代,星网早已被开发使用于所有国民的生活中,与个人信用点绑定。 那些更为沉浸式的,需要使用游戏仓接驳神经进入虚拟世界的大型游戏并非没有研发—— 只是作为‘战备人员’的向导和哨兵们,并不被允许经常登录。 除开必要的精神体训练,一切以娱乐为向导的方式都被剥夺。 他们的指导员言明,这会削弱他们的意志。 帝国需要的是能防卫边境土地被污染物侵蚀的战士,而不是沉迷于游戏的垃圾。 正在此时,一个名为《逆袭:霸道杀手爱上你》的游戏推荐,赫然出现在了光脑屏幕正中。 槐凉顿时露出了迷惑的神色,就这尬得脚趾在地面抠出两室一厅的游戏名,真的会有人去玩吗? “叮咚——” 光脑发出一道清脆的提示音,表示这款单机游戏正在下载中。 是的,的确会有人去玩。 槐凉此人主打一个不信邪,她倒要看看这游戏到底能烂到什么程度。 毕竟游戏下方赤裸裸地写着一串介绍: 想逃离现在的生活吗?想感受冷酷杀手刀光剑影的刺激生活,并对你霸道宠爱吗? 想改变命运吗?想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专属幸运值拉满的幸运之子那样的存在吗? 那就快来玩这款游戏吧! 获取的所有经验都会化作你的专属幸运值,直至改变你的倒霉人生哦! ———此篇章为:由@两玉小伙伴提供书名采纳后,想要看的伏黑甚尔的be番外,个人会分成be和he两个分支写,毕竟从未被选择的甚尔太可怜啦——— 第284章 隔岸(二) 槐凉扬起了眉毛。 ‘拯救倒霉人生,成为幸运之子’? 从普世价值观来看,她现在的生活根本谈不上倒霉,甚至是令人惊羡的幸运。 毕竟,从最为底层食不果腹的孤儿院平民,一跃成为觉醒精神力的向导,取得了进入王都生活的资格。 甚至还能享受平民们做梦也想不出的优质生活待遇,进入白塔学习精神力操纵开发等各类文化课程—— 简直是一跃跨入了上流阶层。 然而这一切,与槐凉的预期背道而驰。 她给自己的计划过最久远的未来,也不过是从孤儿院逃离后,能去到一家机械制造店学一门傍身手艺。 最好在未来漫长的时光里,可以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尽可能生存下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油烹。 她并没有为了所谓的‘国家’作为一名战士,光荣牺牲的觉悟。 毕竟这两年多她冷眼看到的都是上层人的尸位素餐……如今的帝国国王,不值得她为之效忠。 但每年从外选拔进入王都的哨兵或是向导,都在进入白塔的当日,被集中植入了皮下定位追踪器。 美其名曰他们是帝国最为‘珍贵’的存在,即便日后在战场上牺牲,后续国家也不会放弃寻回他们的尸身,令其归国下葬。 实际上,就跟给狗套上链绳一般,或许更准确来讲,是电击项圈? 又或是具有爆炸功能的,一点儿“小玩意儿”。 这也是她尽管心存愤懑,却一直没有任何越界行动的原因。 如果以她自己的角度来看,那她的确是个老倒霉蛋了。 “那就看看,到底是如何变得所谓的‘幸运’好了。” 加载只花了短短的一秒钟,想来这个小游戏所占据的内存并不大。 槐凉不想被人发觉自己从宴会偷溜出来,并未让投影光屏显示悬浮在半空。 而是如同在贫困区生活的孤儿院里,看到过管事妈妈使用的老式显示屏那样,触屏玩。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间木质结构的房屋。 黑瓦屋脊上站着几只她从未见过的兽形石雕,被一层洁白的积雪所堆叠遮掩了不少。 整体风格有些类似她们华族聚居区里的房屋样式,但是又有些差别。 譬如一道道如同竖起的船帆样式的,白色格状的‘墙’? 还有连接‘墙’外的屋檐下,修建了一条长条状的走廊,随意扔了个蒲团在上面。 长廊外便是一处僻静的小院,地面由大面积的白色碎石铺就。 数十块蜿蜒的青石板衔接屋檐下的连廊,与不远处的院门外。 或许是临近冬季的缘故,小院里没有多少植物,呈现出一幅枯山水的样子,略显萧瑟。 嗯,游戏画风很不错,非常精致,细节处也有考究,看起来不太像是算法自动合成的图像。 正当槐凉猜测这类古怪的建筑,是不是游戏开发者自己设计的想象中的异世界之时—— 那道格子‘墙’被由里往外的,‘刷拉’一下拉开了。 原来不是墙,而是门啊。 从门内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褐色短襟的小人儿。 他的腰间别了根弯刀样式的器具,在长廊前沿穿上了一双……洗得发白的灰色布鞋,往院落门外走了出去。 嗯?难不成这人就是所谓的‘霸道杀手’? 虽然人物的画风没有那么精致,只是个粗糙的类人型色块。 但不难看出,这家伙似乎混得有点差啊。 脑袋的位置更是一大坨马赛克。 槐凉跟着对方的行进路线,拖动屏幕的视角,却意外地被那道一看就显得破败的木门给拦住了。 她又尝试往其他三个方向转移视角,却发现自己目前的权限所包含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一处略显破败的院落里。 其他的‘地图’,还未达到开放条件。 槐凉并不气馁,而是颇有兴致地开始探索起来。 她尝试着放大视角,除了发现屋顶上破了一个洞之外—— 没能查看到任何可以拾取的物品,也没能打开属于‘游戏操作者’的包裹。 看来,这并非一个rpg打怪收集物品类的游戏。 而是类似于另类的养成版……乙女游戏? 点击房屋大门,显示屏上的画面瞬间转变为了宅子的内部。 屋内显得比外面的情况更为破旧,里面米黄色的藤类编织‘地板’上放了一张白色的褥垫,和一袭薄衾。 一张瘸了只腿的矮几下用硬壳纸张垫着几脚,上面放着一只南瓜状的大肚茶壶并两个拳头大小的茶杯。 靠着窗柩旁的墙壁外侧有一个约两米长,三米高的大木柜,充作收纳衣物和其他杂物的两半空间。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槐凉想了想,这么冻的天气,房间里连个取暖的火盆儿也没有,更未见到任何电器,像数百年前的帝国,保持着纯‘原始人’的生活。 她尝试着拽了拽唯一的高大橱柜,却发现上了锁,无法打开,只得悻悻作罢。 槐凉在这儿百无聊赖地左戳右点,未能触发任何关键提示。 看来只有等待那个小人儿回来,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游戏进程。 随着‘哗啦’一道闷响,穿着粗布短巾的小人儿竟然已经回来了。 他的肩上扛着一大卷沉甸甸的柴火,几乎要压弯了他的腰,‘哼哧哼哧’地将柴火放到了房屋左边角落。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他的头发已经被外面的雪花融化浸湿,往下滴着水。 他哈了口气,搓了搓被冻得发僵发红的手指,抬手间露出的苍白手臂上,竟是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的青紫伤痕。 槐凉打眼一瞧,感觉像是长鞭抽出来的伤口,但并不太确定。 于是她再度放大屏幕,企图看清对方的情况—— 【是否解锁杀手的容貌?是,扣掉10钻石;否 您目前持有的钻石数量为:0】 【请前往左下角商城,进行充值】 槐凉再度挑眉了,这垃圾游戏的吃相也太过难看了些。 即便是‘乙女’游戏,也不能连攻略对象的样貌都吝于展示,就要玩家先充钱吧? 第285章 隔岸(三) 真是服了。 看看别的友商,谁不是把待攻略人物的精彩集锦率先发放出来预热一波,吸引玩家们的关注? 再不济也有精细捏造设计的3d人物立绘,动态视图等一一展现,吸引玩家继续往下玩儿。 这破游戏倒好,直接先把攻略人物给整成一坨堆叠的色块,面部更是糊成一团马赛克—— 这哪个冤大头会为它充钱啊? 又是“叮当”一声轻响。 槐凉三两下摸进了左下角刚才浮出的一个元宝外形的圆形图纹,很快游戏界面便充值成功。 是了,槐凉就是这个‘冤大头’。 用他们华族的老话来说,就是后脑勺上的那块枕骨是反着长的。 天生具有极为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且就爱跟绝大多数‘主流’人对着干。 前日,槐凉在白塔内生活学习的每月工资,才刚发下来。 她倒要看看,得是设计出的多么精致不凡的一张脸,敢上来就往玩家钱包里伸手。 1帝国星币可以兑换为游戏中的10钻石,而于槐凉每月的‘工资’有8000星币。 每周六天的教学时间内,所有的向导与哨兵都被强制要求在白塔内生活。 只有每月4天的休息日可以外出,进入王都的各处热闹地进行消费。 事实上,不少向导哨兵也都更愿意在白塔内的单人宿舍里待着。 由于受精神力的影响,他们的五感会比普通人放大近数十倍,尤其外界的嘈杂会对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 不过槐凉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她似乎天生就擅长操纵精神力。 现如今已经可以树立稳固的精神屏障,不过她并未显露这一点—— 离‘毕业’还有半年的时间,她不想被提前送去前线,能苟一天是一天。 总而言之,这10点钻石的消费,于她而言就是洒洒水啦。 【确认解锁杀手的容貌,已解锁】 随着一道柔软的白色光亮散开,原本糊成一坨的马赛克瞬间散去。 槐凉定睛一看,顿时没忍住吹了声口哨。 极品,典型的极品。 一边擦着细汗,一边往角落里的橱柜方向走去的少年,约莫跟她一般大的年纪。 不知是不是日子尤为艰辛难过的缘故,他的面部轮廓显得尤为分明。 但眉眼间却又生得十分舒朗漂亮,甚至透着股雌雄莫辨的美感来—— 如果忽略掉他眼底的阴鸷,和脖颈处凸起的喉结的话。 那双翠绿色的眼眸稍稍往上挑起,像某种散发着危险的不知名猫科动物。 鼻梁高挺,嘴唇红润而削薄,隐忍着,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或许由于身体带了伤,又进行了大量的体力劳动,他的脚步此刻变得沉重了许多。 宽阔的肩线往下是其精瘦的腰肢,挺翘的臀部,和一双笔直的长腿。 看起来稍显单薄,但却意外的并不瘦弱。 槐凉瞧见小人儿从怀里摸出来一枚铜质钥匙,插入橱柜的锁孔处轻轻一拧,柜门应声而开。 他从里面掏出来一个面盆大小的黄铜盆来,又很快将柜门紧锁,半蹲下身,开始生火。 短短的瞬息,槐凉约莫瞧见柜门里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和衣料。 并未发觉其他,足以被‘上锁’保存的重要物件—— 不是,难不成一个黄铜盆于他而言都是重要资产吗? 槐凉微微蹙眉,开始推敲起对方的处境来。 身上总是带着伤,但除了之前挂在他腰间的一把镰刀之外,她并没有看到他还有其他的武器存在。 也可能是藏在他的衣料之下,但现阶段游戏内是不允许对人物进行搜身的。 她猜测估计是为了不让游戏变成18禁,硬性设置的。 当然,以这游戏的尿性来看,或许因为……‘得加钱’的缘故。 那么基于游戏简介的‘杀手’一词来判断,瞧他的年纪,或许还存在于杀手训练营之中?还在选拔阶段? 可是话又说回来,看他的生活如此窘迫,连基础的生活物质都匮乏得可怜—— 却又偏偏能独占如此大一个院落,这不符合‘养蛊’模式。 即便像她这样的向导,住进白塔中的单人宿舍也不过只堪堪二十平。 只是对比生活物资来看,比他要优越太多了。 这令槐凉升起了某种古怪的,‘同病相怜’的错觉。 是啊,她现今被供给得如此之好,之后不也要去边境强制卖命吗? 对于逃兵的惩罚,没有任何一个向导或哨兵愿意承受。 思索间,小人儿的生火‘大业’已然完成。 火苗舔舐着木柴,发出‘哔啪’的微响,一团橘红色的暖光在房屋中亮起,照亮了这方因屋外细雪而显得晦暗的室内。 槐凉注意到,即便对方挑选的是稍干些的木柴,仍有不少黑烟往上升腾。 小人儿将木质的窗柩关上,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不是,这么搞,晚上睡觉的话不会二氧化碳中毒吗? 不过总是‘小人儿’这样叫着,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这可不利于后续任务的解锁。 至少,她得了解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背景世界,对方处在什么样的社会环境中。 于是槐凉又开始在屏幕的四角处一阵乱戳,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左下角商城的开启,也就只有星币和钻石的兑换框,游戏世界里的可购买道具连一个都没上架! 唯一新增的部分,是开启了一个小小的储物背包,一共有20格,里面空空如也。 槐凉已经尝试触碰过了已解锁地图里的所有物件,都只得到了【该物品无法拾取】的提示。 忽然,槐凉福至心灵,尝试戳了下正往房屋背后去搬运长梯,准备修缮屋顶的小人儿的脑袋—— 【是否解锁人物姓名及简介?是,扣除100钻石,否。您目前持有的钻石数量为:990】 好好好,直接不装了,给我翻十倍是吧? 要知道1星币都可以购买一袋口味普通的营养剂了! 100钻石等于10星币,可以够她买上一包舒缓压力的劣质烟草。 槐凉磨了磨后槽牙,还是点击了‘是’。 反正她已经充了100星币进去,大不了花光之后就把游戏卸载掉好了。 【确认解锁杀手名字:伏黑甚尔】 第286章 隔岸(四) ‘伏黑甚尔’? 这又是什么怪名字? 槐凉曾经在白塔的巨大阅览室里,翻阅过帝国史。 她的记忆力很好,帝国境内的各民族中从未有过这类古怪的组合词名。 看其房屋建筑和人物衣着倒是透着几分古华国时期的影子,算了,不过只是个游戏,何必如此当真。 除了名字外,屏幕上还显示着对方的个人简介: 伏黑甚尔(禅院甚尔),为咒术界三大家族之一的禅院家嫡支,父亲禅院枫(已故)为禅院家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的哥哥。 禅院家训,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伏黑甚尔以绝对的零咒力,换取了超强的肉体天赋,现为禅院信朗所执掌的躯俱留队的成员,决心在一年后叛出禅院家。 短短几行字的介绍,却透露出了非常庞大的信息。 首先,游戏里的世界大约就是‘咒术界’,里面分外拥有咒力可以练习咒术的人被称为咒术师。 而像伏黑甚尔这样没有咒力的人,在以咒术师为尊的禅院家里,过的日子就很烂了。 其次,伏黑甚尔原本的名字叫做禅院甚尔,或许要在他叛出禅院家之后,才会与过往割裂,彻底改名。 最后,他所待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杀手训练营’,而是他原本生存的家。 只是到了年龄没能觉醒术式,还被查出是绝对的0咒力,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成为咒术师后—— 从禅院家直系的天之骄子,瞬间坠落成了可以任人践踏的淤泥。 大概率他是在叛出禅院家后,将‘杀手’作为职业,以此谋生。 所以,现在还在他并未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处于蛰伏状态的少年时期。 槐凉一手托着腮,感觉到了麻烦。 明显现在的伏黑甚尔,还不能给她带来想要的‘杀手’体验。 尽管游戏内的时间流速,看起来似乎比她所在的现实要快,但需要度过如此之长的前置任务时间—— 甚至可能变成‘恋与养崽’的游戏,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些许乏味。 屏幕中的小人儿吭哧吭哧地修缮好了屋顶,又回到了屋内。 他将窗户掀开一角作为透气,忽然躺在藤编地席上不动。 嗯?累得睡着了? 槐凉差点儿被气笑了,垃圾游戏,让玩家看主角睡觉? 她还等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看看怎么解锁新地图,推进任务进程呢。 无语地戳了戳小人儿的脸,他从侧身变成了平躺。 原本低垂在额前的黑发也随之被薅开,露出了他烧得通红的脸。 就干这点儿活就病了,有点弱鸡啊。 等等—— 槐凉再度将屏幕放大,发现他已经脱掉了之前在外活动的外衫。 换成了一套打着补丁的白色里衣,十分单薄。 领口处也露出影影绰绰的道道鞭伤,混合着钝器击打后的大片青紫。 看起来像是伤口感染,加上劳累受凉等因素堆叠到一块儿,引起的身体发热。 此时在一层薄衾下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又向右边侧了下身,蜷缩成了一团。 槐凉注意到,此时戳开他的人物信息框,除了名字与简介外,在下方多出来了两道一绿一红的直条状线。 每条线的数值总计一百点,其中绿色代表着生命值,现在已经下降到了40,低于及格线。 红色代表体力值,也已经告急,只剩下岌岌可危的10点。 槐凉玩过的游戏不少。 通常情况下在战斗体系的游戏中,人物应该还有‘蓝条’,代表其技能点,但伏黑甚尔并没有。 她猜想,或许是因为他的体内没有咒力的缘故。 在这个咒术世界中,一般的肉体攻击不计入技能体系范围内。 就这么一小会儿,她眼瞧着人物的两条数值又往下下降了几点,顿时有点急了。 不是,她这还没体验到剧情呢,主角该不会就这样嗝屁了吧? 能重开吗?之前她用于解锁其样貌和名字所兑换的钻石会还回来吗? 或许是对方顽强不屈的‘孤儿’经历,使得槐凉生出了几分共情。 她再度尝试在画面中一阵狂戳,想找找看犄角旮旯里会不会出现暗格,藏有伤药之类的。 然后一无所获。 槐凉并不气馁,她将主意打到了小人儿的身体上—— 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她记得对方贴身藏有一枚铜质钥匙,用于打开房屋里唯一有储存功能的橱柜。 既然如此小心翼翼的生活,又经常容易受伤,她猜测对方不会不给自己留点儿‘后路’,以防万一。 没办法,她已经尝试进入商城刷新过n次了,游戏系统依旧没有任何要提供应急药品之类的意思。 这奸商难不成转性了?多好的赚钱机会。 或许是触发了正确的‘解题’思路,这一次,槐凉尝试小心剥离开对方衣领的行为并未受到阻止—— 这加深了她的误解,难不成这一part属于玩家福利? 很快,她便从对方里衣的袖口内袋里找到了钥匙。 看着这般略显青涩的‘玉体横陈’的模样,槐凉并没有丧心病狂到对‘病号’上下其手。 而是将对方的里衫稍稍合拢,至于打结……抱歉,她的触屏功能还不足以完成如此细致的动作。 没多久,槐凉便从橱柜左侧的一堆破铜烂铁中翻出来了一个木制小匣,里面有几个小瓷瓶,每瓶点进去都看到简单介绍。 槐凉挑出了其中被鉴定为‘伤药’的一个瓷瓶,干脆利落地给他胸膛上的伤口都撒上了药粉。 至于下半身——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将所有物品归位,又将橱柜里更为单薄的用于夏天的薄毯弄出来,给他再盖上一层。 做完这一切,她戳开人物信息框再度查看,生命值上涨到了50,但体力值虽然停止了往下掉,但仍停在可怜兮兮的8点。 忽而响起了一道‘咕噜’声,槐凉立刻茅塞顿开。 是了,药品可以治伤,但人的体力只能通过进食和休息慢慢恢复。 依照对方此刻的状态,自然需要为透支的身体补充营养。 第287章 隔岸(五) 可惜,刚才在翻找伤药的时候,槐凉就留意过了,橱柜里没有任何可供人食用的食物存在。 槐凉不死心,再度戳向屏幕左下角的‘元宝’状图标,赫然发现在它的边缘多出来了一个卷轴状的新图标。 顿时精神为之一震,迫不及待地戳开‘卷轴’,瞬间进入了一个放大版的卷轴中。 随着其徐徐滚动摊开,在她面前展现出来一大片大殿宅院、回廊拱桥并各类草木丰茂的假山花园等繁盛的景象。 不过绝大多数的地块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初始点名为‘拙园’的宅子,即伏黑甚尔的院落,以及另一片相对较远的院落是鲜明的彩色。 槐凉眼前一亮,这不就妥妥解锁的新地点嘛。 她点了下那处亮起的陌生院落,只见大门上的牌匾赫然写着‘膳堂’二字。 槐凉感到了几分亲切,无论是‘拙园’还是‘膳堂’的文字,都是由古华文雕刻,这让她加深了游戏开发者定然也是华族出身。 时值晚间近9点,夜幕已经将禅院老宅全部笼罩,绝大多数禅院家人已经用过了晚饭,膳堂内已然没有白日的繁忙与喧嚣。 一位上了些年纪的老妪坐在灶台前烤着火,松垮的眼皮往下耷拉着,似乎陷入了小憩。 灶肚内有不少余炭,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散发着热气,她的工作是守在这儿,以防晚间有上面的人需要热水。 这令槐凉想起了伏黑甚尔之前往铜盆里烧柴取暖的事情,显然对方对如何烧制延长燃烧时间的木炭一道上,并没有太大的研究。 只能任树枝随意燃烧,即便他特意捡回来都是松柏之类异味较小的枝干,但也架不住铜盆所在的那面墙被熏得黢黑。 槐凉没在那位老妪npc的身上耽误过多时间,而是直奔目标——灶台背后的一大面壁柜。 直接忽略掉一长条木桌上搁置的蔬菜肉类的玩意儿,她没在伏黑甚尔的院子里找到厨房的存在,即便有锅碗瓢盆她也没那个耐性熬粥炒菜。 而且,以她现如今粗糙的‘手指灵活性’,想来也做不出什么美味。 禅院家这么大一个累世传承的家族,膳房也大得很。 每日要供给至少数百上千人用食,现今又是冬日,怎么着都会有盈余才对。 不多时,槐凉便从碗橱里翻出来了几碟子精致的点心,还有烙好的蛋饼类的吃食。 她略显满意,左右两只手端着盘子就要往外走,却赫然对上了方才还打着瞌睡的老妪露出的……惊恐的视线。 “咒灵……有看不见的咒灵……” “来人!快来人啊!” 不是,用不用做得这么逼真,她也就拿点儿吃的而已,怎么就变成了亟待被祓除的咒灵了呢? 眼看着对方一边发出粗哑难听的嘶鸣,一边迈着腿儿极为矫健地跑了出去,槐凉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个20格的储物背包在。 她尝试着将一碟点心和一碟蛋饼往背包里拖拽,瞬间便占据了两个格子,成了! 槐凉来了兴致,再度返回打开橱柜,从里面又拖出来了一碟同样口味的点心,往背包里一放—— 却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叠加,而是占据了第三个格子。 啧,这不科学啊,理论上来说同种类的数据化‘食物’应当是可以叠加的,不然就这20格的储物空间只能收纳极少的物品。 她不信邪地再拖了一碟蛋饼,又占据了一个空格。 见此,槐凉眼珠一转,将视线投到长桌上摊开的一块新鲜猪肉和一整只鸡,以及不少蔬菜一起扔进了一旁的宽大竹筛里。 再度往背包里拖拽,这下第五格的位置被占据,点击物品信息,变成了‘若干蔬菜肉类’的介绍。 槐凉这会儿满意了,找出膳堂内所有的一共三个竹筛,把可以堆叠拾取的食物都薅了一个遍,全部塞进了储物背包里。 又原地等了十来分钟,始终没有等到剧情展开—— 她原本想看看游戏里的咒术师们该如何祓除诅咒来着,可惜无人在意那位老妪的叫喊。 槐凉只得悻悻地戳了戳卷轴,再度回到了昏睡的伏黑甚尔所在的小院。 “水……水……好渴……” 躺在褥垫上的黑发少年极为困难地发出呓语,原本红润的唇瓣早已干燥起皮,声音也喑哑了几分。 槐凉瞧见对方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连忙查看背包。 好在她原本就有生病自救的经历,刚瞧见膳房灶台上的大锅里滚着热水,还顺了个水壶往里舀了不少热水。 这会儿拿出来,应该还是热的。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给房间里唯一的茶壶里注入了热水。 槐凉左手尝试推动对方的脊背让其坐起,没用好力气,竟然一下把人给推醒了! 高热的迷蒙间,伏黑甚尔半眯着眼睛,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但混沌的大脑和不断发热的身体,大大降低了他的感知力。 只是瞧见身侧竟然摆好了一个茶壶,摸上去竟然还是……温热的? 这让他更加确认,在他昏睡期间有别人来过他的房间。 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并不追溯其来源。 反正像他这样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好再失去的。 如果是捉弄,想要往水里加点儿‘料’,也犯不着大费周折地取热水给他喝。 温热的水液顺着喉咙往下,浇灭了烧灼的干渴。 伏黑甚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并未捕捉到任何陌生的气息残留,甚至注意到胸膛上的伤口都已经上好了药。 那些被他人关心、照顾的记忆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像泛黄的老报纸那般很难识别出上方的字样。 自打6岁测试咒力,确定他不但没有觉醒术式,还是纯粹的0咒力的存在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一丁点儿善意。 整个禅院家如同一座巨大的牢笼,将他囚禁在内,日夜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精神与肉身。 没成想,竟然还有‘良善’之辈,在他重伤昏迷之际……施以了援手? 【你是谁?】 槐凉看着屏幕中小人儿头上冒出的文字,龇了龇牙。 我当然是你的金主霸霸啊。 第288章 隔岸(六) “我就知道你在外面躲清净。” 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槐凉迅速熄灭掉了小游戏的显示界面,抬眸看向来人:“哦,是你啊。” 木清面对对方冷淡的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俊秀的面容上仍是一片柔和:“宴会快要到结束的部分了,赫尔斯公爵即将与大家最后举杯。” “知道了。” 槐凉心下一惊,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自个儿玩了近半个钟头的游戏。 她原本只是想出来透口气来着。 上下打量了这位传闻中本就出生于王都贵族的同期,她略一点头:“谢了。” 避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臂,她状若自然地迅速起身往宴会大厅里走去。 这位木清同学在整个年级的人际关系都非常好,说是长袖善舞也不为过。 可不知怎地,槐凉对此人的靠近拉拢就是莫名抗拒。 或许……因为他的精神体是蛇的缘故? 她在孤儿院里待了许多年,一向讨厌那种湿漉漉滑溜溜的生物,当然了,她的克拉肯不同,是最可爱的。 …… 伏黑甚尔从睡梦中惊醒。 透过微微斜开一角的窗柩,能看见外面的飘散的雪花越发厚重,已然天光大亮。 他下意识便想要赶紧起身,前往武道场。 虽说现在去已经晚了,但相比旷掉一天的练习而言,罪罚也总会轻些。 只不过,他的视线再度落到了被褥旁的水壶上,顿住了想要起身的动作。 他的身体素质一向极佳,尽管受了很重的伤,基本一觉醒来后也能恢复个四五成。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禅院信朗那个白痴,非要拿他来立威—— 以此竞争躯俱留队的队长之位,为此还请动了与其亲近的一支旁支里会咒术的兄弟将其打伤。 他倒也并非打不过,只是不想在策划离开禅院家前再横生枝节。 毕竟他的身份证件,要到明年才能拿到手。 可哪知,那人下手实在没有分寸。 他分明都做出不欲与其争锋的姿态了,却依旧不依不饶,好似专门找他泄愤一般。 啊,不错。 可以肆意凌辱过往高高在上的嫡系血脉,可不是能增加他的自得感吗?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 “哗啦——”樟子门发出一道闷响,被门外之人粗暴地拉开。 为首的是一吊梢眼鹰钩鼻的男子,年龄约莫二十上下。 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瞰伏黑甚尔,嘴角勾起个不怀好意的笑来:“哟,甚尔少爷真是好眠,竟能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跟在禅院信朗身后,一左一右两个跟班儿也跟着应和:“不过比试间受了点小伤罢,怎地就如此精贵?” “我看啊,分明是想以此逃避训练,啧,这样的废物有何脸面留在躯俱留队!” 伏黑甚尔差点儿被逗乐了。 区区躯俱留队不过只是名字好听,用于护卫禅院家外沿。 实际上不过也只是一些咒力低微没有生得术式,也无法修习禅院家秘术‘落花之情’的家伙罢了。 真算起来,不过三流水准,远比不得禅院家真正的实力所在—— 以一种准一级乃至以及咒术师构成的组织,炳。 可即便是炳,伏黑甚尔也自觉有一战之力。 随着他的年岁渐长,他越发察觉身体内的能量尤为勃发,连五感在不断强化。 面前这三条疯狗,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弱者抽刀向自以为的‘更弱者’罢了。 伏黑甚尔抬眸,清凌凌的绿眸毫无波动地望向禅院信朗,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被这般无机质的,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眼睛一盯,禅院信朗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可随之而来的,是意识到自己竟被这样一个废物唬住,顿时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今日上午你缺席训练一事,我已经报给了队长,等着吧,看队长不狠狠罚你!” 伏黑甚尔实在厌烦这人跟苍蝇似的在面前一阵‘嗡嗡’乱叫,不耐烦道:“关你什么事?” “队长那边我自有分辩,再者这月的休沐还有两日,总不会连病假都不允许请吧?” 禅院信朗见对方置于被褥中,分明自己所站高处,此番震慑对其却没有丝毫作用,不由心下暗恨。 明明是个坠入污泥里的废物,偏总做出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少爷做派来,呸,他也配! 见嘴上没能讨得了好,另一旁的一位跟班眼珠一转,出声喝道:“谁管你病死还是睡死,昨日夜间膳堂那边的食物被偷盗了许多——” “是不是你做的?” 伏黑甚尔双眸一凛,懒散地从被衾中徐徐起身。 他这一站起身来,超过一米八的身高便生出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似笑非笑道:“哦?我昨日早早便睡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禅院信朗那双吊梢眼一眯,似乎想到了另一个可以羞辱对方的办法:“你说你睡了,可有他人作证?” “再说,除了你——” 说到这儿,他伸手掩住口鼻,浑浊的眼珠中溢出浓浓的蔑意,“还有谁会落魄到连羞耻心都不要,去膳堂窃食?” “就是就是,膳堂的管事昨夜还讲,有看不见的东西拖着点心盘子飘走了,你说,是不是你驱使了什么咒灵去偷的?” 伏黑甚尔顿时明白,对方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索性他也懒得跟对方继续掰扯:“谁主张,谁举证,你们有谁看到我昨天出现在膳堂了吗?” “若是胡乱攀咬,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罢,他捏了捏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 禅院信朗这会儿有些发怵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否则也不会使阴招,在比试前就先央求自家兄弟用咒术将对方打伤。 这怪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受了如此重的伤,一晚上过去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真要他现在跟他打架,他心里也没谱。 于是色厉荏苒道:“传出去岂不说我欺负有伤在身之人?” “这样,你让我们搜罗一番,自然能证明你的清白。” 伏黑甚尔又笑了,不过这会儿是被气笑的。 他是不想在脱离禅院家之前,再生波折,但也并不意味着一概欺辱他都要照单全收,忍耐到底。 在禅院家,顺从并不会换来安全,只会引起一波又一波更重的践踏。 更何况,就凭他的出身这一点,不论如何忍让,都会成为不少人攻击的对象。 躯俱留队员的身份于他而言暂时并不能丢失,因为要看护禅院家的外院安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外界接触的机会更大。 禅院家的腐朽封建延续了千年。 外面都是新建的现代化的大都市了,可禅院家竟然连为‘通电’一事,都要几个长老掰扯许久。 有了躯俱留队员身份的他,就时常趁着空档偷溜外出,了解外面的社会情况。 更何况,橱柜中藏着他私下接委托所换取的一柄咒具,若是被发现,定会被认定他偷盗。 即便解释,背着禅院家外出接‘私活儿’的行为,更会令他遭受更大的责罚。 思及此,伏黑甚尔撩了下眼皮:“不怕死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哎哎哎——” 话音刚落,禅院信朗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推倒,随后被提溜到了半空中,一下重重地扔出了院落外。 跟班二人组:!!!! 不是,这废物什么时候会咒术了? 不,也不对。 分明没有察觉到任何咒力波动啊……难不成是由于他们的咒力过于微弱,所以无法捕捉的原因? 第289章 隔岸(七) 见禅院信朗倒了霉,二人连忙退出屋外,朝着‘头儿’的方向追了过去。 伏黑甚尔环顾四周,调度全身的感官后却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可偏偏在禅院信朗身上发生的变故,就是最大的异样! 到底是什么家伙,能凭空将他丢出院落外?没有咒力波动,甚至也没有看似隐身实则‘实体’存在。 就好像空气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拎着禅院信朗将他丢出去了那般。 会跟那两个喽啰所说,昨晚进入膳堂偷盗食物的那个‘人’……相关吗? 伏黑甚尔并不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正隔着屏幕,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是,这游戏那么逼真吗?” 晚宴结束,槐凉拒绝了木清共乘飞行器返回白塔内宿舍的邀请,独自乘坐空中枢纽列车返回。 “所有npc的反馈都如此自然?” 槐凉已经开启了精神屏障,所以在喧闹的列车中也并不感觉到难受,更不会受到本就平稳运行的列车速度所影响。 约莫还有30分钟的时间才会到达白塔所在的站台,察觉到周围没有‘熟人’,她找了个尾厢靠角落的位置,再度打开了游戏。 惊醒了膳堂里的那个npc还可以说是游戏进程设计,毕竟‘主角’饿了,而她又无法从商城获取食物,且卷轴中的新点亮的地图只有膳堂所在小院。 但是刚才,她只是看不惯那几个丑陋npc欺负她的漂亮主角的行为,一时又找不到身为她自己的‘主控’所扮演的角色及战斗模式—— 只得尝试看,能不能用对待主角的方式,把那几个碍眼的霸凌npc给弄走。 结果不弄不知道,一弄吓一跳,不仅操作动作可以成功,甚至npc们还非常智能化地对她的动作做出了反应……如此真实且智能的npc可以直逼沉浸式脑波接驳的大型游戏了。 槐凉对这原本用来消磨碎片化时间的小游戏,顿时兴趣更甚。 【你是谁?还在吗?】 画面中的主角头上,又冒出来了一条消息,是主角开口在问。 槐凉满意点头,不错,和主控的交互也做的十分逼真。 她左看右看,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输入文字与其进行对话的界面,而主角又实在穷得厉害—— 即便他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像是古久前的宅院,没有什么可操作的通讯设备也算正常。 但连纸笔都没有……这个禅院家是只考虑训练战斗力,不注重文化培养吗? 又是两道来自胃部的轰鸣,槐凉看见主角捂住了胃部,顿时惊觉,游戏里的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了。 前一晚主角就饿了,一觉醒来虽然红条和绿条恢复了些,但她刚才着急离开,不想被木清看到她在玩的游戏是什么。 所以到现在为止,在她这里约莫过了2个小时的时间,但是游戏里已经到了中午? 所以在她不打开游戏的前提下,和她所在的现实世界大约是5倍的时间流速? 思及此,槐凉立刻打开游戏背包,将视野对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还瘸着腿儿的矮几,放下了一碟子蛋饼并一碟子传统萩饼。 “叮咚——黄昏大道站到了,到站的旅客请下车” 【真的在?】 【为什么要帮我?你想要什么?】 听到报站声,槐凉并没有看见,她顺手关闭了小游戏,匆匆下车。 她的性格算不上孤僻,只是对木清此人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称得上不太喜欢。 而关系较好的几个同期,又因为时值新年假期,所有的向导和哨兵都有三天假期可以在外玩耍,并不想回到白塔里。 她并不想参加那些狂欢party,平时的爱好也就是吃吃美食,玩玩游戏作为放松—— 现如今在王宫里已经吃够了珍馐佳肴,那就只剩下回去玩游戏这一个休闲选项。 所以,这才造成了她孤零零返回白塔的情况。 春寒料峭,槐凉行走在返回白塔所在的市郊小道上。 迎面袭来的冷风,让她紧了紧包裹在外的风衣外套。 顺便回想了一番,今晚在宴会花园中,木清算得上突破安全距离的动作与刻意寻找她的行为,到底欲意何为? 木清此人出生于伯爵家庭,看似温和有礼,但精神体是一条巨蟒的向导骨子里又能‘温和’到哪里去呢? 随着年龄渐长,对方频频示好的行为,给她带来了不少困扰。 要知道,通常情况下哨兵和向导只要满十五就可以算作成年。 也就是说,在向导素的分泌下会自动进入寻找配对的另一半的“时期”。 这听起来 更像牲畜配种了。 槐凉从白塔巨大的图书馆里查看过,在千年以前,古早的人类中并没有衍生出‘向导’和‘哨兵’这两类‘新人类’。 他们靠勤劳和智慧开拓家园,攀爬科技树,同样发展出了许许多多的人类文明。 但自从污染物的入侵后,人类为了适应变化的严酷的生存环境,竟然也进化出了可以对抗及消灭污染物的存在——那就是向导和哨兵。 哨兵一般是拥有超强五感的一类人,他们的精神体多为肉食性动物。 天生比较容易受到外界过量的信息压迫感知,在没有成年时期多居住于与外界隔离开的白塔中。 白塔,即多被流水或者风声、雨声之类的白噪音所环绕的建筑,可以保护哨兵们精密的感官。 而向导,则是拥有较哨兵而言更为强大的精神力,和情感共鸣能力的人。 可以修复,作战后的哨兵受创的情绪和精神。 在数百年前,有极少数能力尤为强悍的向导可以操纵精神体单独作战绞杀污染物。 也可以用所谓的‘情感共鸣’作为武器,攻击或操纵其他哨兵。 但是……如此强悍的向导几乎已经快要销声匿迹了。 现今的向导们的精神体,多数都是温和的食草类生物。 体力差,耐力低,几乎只存在于安全的后方,等哨兵战斗后为其进行精神疏导。 而一旦哨兵战斗溃败,随着污染物侵入,那么向导也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随着近年来污染物不断推进,蚕食着帝国的领土,越来越多的向导们更趋向于想办法留在安全且繁华的城市—— 王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显然,嫁给王都生活的普通居民是无济于事的,一般的小贵族也同样无法抵抗住帝国的调令。 最佳的选择,就是那些家族背景就是大贵族的哨兵。 与之结合后即能避免外调,又能避免无法满足结合热而精神力衰竭而死。 那么话又说回来,这就让槐凉的处境变得微妙了起来。 随着木清对她的关注和示好,她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周围有针对她的阴暗且晦涩的目光存在了。 尽管她已经尽力与木清拉开距离,但很多时候,拥有他人渴望的‘东西’,也是一种原罪—— 即便她对它不屑一顾。 而‘游戏’中的伏黑甚尔,静静地呆在空荡的房间里,约莫过了几分钟,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他轻笑了声,翠绿色的眼眸里不复疑虑,反而转为了饶有兴味。 是了,看来昨夜他的感受并不是错觉,有一个‘人’在他昏迷的时间里为他上了伤药,还去膳堂给他拿了热水,还拿了不少食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昨夜就立刻将食物给他—— 因为他中途醒来的缘故? 不,不对。 如果不想让他发现其存在,今天就没必要当着他的面教训禅院信朗了。 伏黑甚尔捻起一枚红豆萩饼,细腻而馥郁的香气萦绕在口腔,很快便为他空得发紧的胃袋。 他想,是不愿意跟他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如果是文字呢? 会愿意跟他用‘信件’交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