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迷宫》 第1章 强制游戏 曾经有人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人生可以有无限的金钱和无限的时间，你最愿意干什么？ 我的回答是：造一艘星际战舰飞往宇宙，来证明霍金的黑洞理论是否正确。 当然，这只是不切实际的笑谈，不过有件事不难发现，我们脑中对于世界的理解，其实很多时候都源于第三方潜移默化的宣传，而非自己的亲身思考。 比如，哲学家说：存在即合理。于是人们习惯了推销者的谎言和饭桌上的地沟油。 比如，达尔文说：人类是猿猴进化而来的。于是人们便认定猴子是自己伟大的祖先。 再比如，教科书说：爱因斯坦小时候很笨。于是人们相信是勤奋而非智力成就了天才。 当然，和大多数人一样，我曾经也无比相信“权威”、“官方”之类的说法，但是直到某一天，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要比想象中不可思议的多，而这把钥匙，恰恰是我们很熟悉的一个名词：梦。 所以，当我决定写这本书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忐忑的，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所要讲的故事，会不会引起质疑或者某些学术争论。我只希望，各位能抱着海纳百川的心态，听一听这段和我，和梦有关的经历。 我叫池三笑，男，22岁，是一名标准的大三中文狗。古人云：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话虽有片面之处，但若用来形容我，恐怕是再贴切不过的。 人家上大学，有的读研，有的考证，有的创业，而我呢，一没智商，二没情商，三不会经商，自感前途黯淡，平时就在杂志上写写小说，妄想能谋个生计。 干过这行的都知道，写东西最怕的无非两点：被退稿，以及卡文。很多人为了保持灵感充裕，会去读很多书或者旅游，可我不一样，因为我既不爱读书，也没钱出门，虽说专职写鬼故事，但偏偏又不敢看恐怖片。 无奈之下，偶听人说世界上许多伟大的发明，都是从梦中获得灵感，于是见贤思齐的我，便开始强迫自己养成一个习惯：每次做完梦后，都马上用笔把记忆中尚存的细节记录下来，以此作为小说的素材。 这个办法短期内会觉得痛苦，但时间一长，对于创作倒是挺有效果。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做噩梦的频率增加了，导致晚上经常失眠，第二天起来魂不守舍的，还落得一副黑眼圈，故人送外号：六眼熊猫。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迟早会碰见鬼。虽然鬼的样子我没见着，但就在不久前，一场离奇的“绑架事件”却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天刚好是4月1号，国际愚人节。我和往常一样，写完稿子后便一个人在学校的公园里散步。 可能是恰逢周五晚的缘故吧，有情侣的基本去了外面，单身的则大多在寝室撸游戏，公园里空荡荡的，茂盛的植物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孤寂。 我抽了几口烟后，便在花坛附近的一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我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树荫下面，似乎也站着一个人，只不过由于周围的路灯坏了，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大概穿着黑色的衣服。 我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毕竟在对方眼里，我这副样子可能也算不上多正常----蓬乱的头发，浓重的眼圈，以及不离手的烟盒。 不过，正当我想继续思考宇宙人生的时候，阴影下的那个黑衣人突然就动了一下，然后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尴尬的气氛陡然升级，因为我分明看见，那人不但穿着通体黑衣，还带着罗刹图案的面具，在香港电影里，这种打扮的只可能是两种人：劫匪，或者恐怖分子。 我想起身离开，但黑衣男子显然料到了我的反应，他快走了几步后，立刻就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好。” “有什么事吗？”我义正辞严地问道。 “先生，不用紧张，我们只想请你玩个游戏。”黑衣男子的声音比外表更冷。 我说：“我才20出头，怎么就成先生了？你一定找错人了。” “不，你是我们梦境研究中心所指定的首位玩家，现在，我希望你能跟我走一趟。”黑衣男子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了衣服里，像是要拿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我没空。” 发觉情况不妙的我，转身就想离开，可对方的速度简直是专业特工级别的，他抓住我的衣领后，立刻就把一支细细的针刺进了我的脖子。 短暂的疼痛和挣扎过后，我渐渐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记不得自己睡了多久，或者遭遇了什么，我只知道，那支药剂的效果真的很强，以至于我恢复意识后的几小时内身体都是酥软的。 发现脖子能动以后，我警觉地看了看周围，然而除了满目的黑暗以外，竟什么都没有，更糟的是，我还被牢牢的“坐”在了一个造型奇特的沙发上。 我之所以用“坐”而不是“绑”，那是因为我的身上并没有绳子或者手铐之类的东西，相反，我是以一种非常舒服的姿态待在沙发上的。 而奇怪之处则在于，虽然我有力气，却根本无法从位置上站起来，也无法移动胳膊，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整个人被磁铁牢牢吸住了一样。 我很慌张，因为根据电影当中的经验，我将有90%的可能性成为某个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对象，而一般来讲，这样的实验对象大多都是活不到最后的。 救命啊！ 此时此刻我真的想大声呼救，虽然我明明知道有99%的概率不会被任何人听见，以及剩下1%的概率是听见了也没用。 就这样过了很久，一阵刺耳的话筒调试声把绝望中的我惊醒了，我对着空气喊了一句“喂”后，话筒那边也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你好，欢迎来到梦境研究中心。” “听着，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不过你这玩笑未免开的太大点了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和愚人节没关系，我们请你来是认真的。” “别废话了，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说实话，如果你们想绑票，那就别指望能拿到赎金了，因为我很穷的；如果想做人体实验，我觉得更没有必要，因为我既没有尼古拉·特斯拉那样的脑袋，也没有克里斯·安吉尔那样的特异功能。” “不，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低端犯罪团伙。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梦境研究中心的影子先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邀请你回答一些问题，希望你能积极配合。”对方的台词似乎背得挺熟。 我：“这位仁兄，骗人也得有个度好吧，你见过问问题还把人关小黑屋的么？” 影子先生：“你误会了，这不是小黑屋，而是一个能给你提供安全感的场所，因为我们的流程可能会涉及到私人话题，我相信你也一定不希望在大庭广众之下聊这些内容吧。” 我听的哭笑不得：“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呢？” 影子先生：“实不相瞒，为了使数据结果更为真实客观，我们此次征集对象的原则是随机的，希望你能理解。” 我：“扯淡！你征求过我的意见么？” 影子先生：“很抱歉，由于时间紧迫，我们没能与你提前进行沟通，不过你放心，这项研究不会花费你很多时间，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我：“如果我拒绝呢？” 影子先生：“呃，很不好意思，为了保证流程顺利进行，在必要时，我不排除动用特殊手段的可能性。” 对方的态度十分强硬，这让有理一方的我反倒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我仔细想了想，既然现在情况如此被动，与其继续死扛，倒不如先听听他要问什么，然后静观其变不迟。 于是我调整了一下语气，说道：“影子先生，你要做什么，赶紧开始吧，我很忙的。” 影子先生：“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顾名思义，既然这里被叫做梦境研究中心，那么我们的工作自然是和梦有关，不过首先，我需要核实一下你的基本信息。” 第2章 梦境重启 我静静等待他的问题。 影子先生：“首先，你的姓名？” 我：“池三笑。一笑秉性多古怪，二笑人生太疯癫，三笑世俗看不穿。” 影子先生停顿了片刻：“所以你的名字叫‘池三笑一笑秉性多古怪二笑人生太疯癫三笑世俗看不穿？’” 我顿时无语到泪奔：“哥，你见过名字有那么长的吗？我叫池三笑，后面的是我对名字的解释而已。” 影子先生：“明白。第二个问题，性别？” 我：“长眼睛的话自己看。” 影子先生：“年龄？” 我：“22” 影子先生：“职业？” 我：“作家。” 影子先生：“请如实回答。” 我：“额…写手行了吧，写手。” 影子先生：“你写什么类型？” 我：“重口味，或者恐怖的。” 影子先生：“为什么会对这种题材感兴趣呢？” 我：“这个不好说，正常人也许会觉得作者有变态倾向，但我倒觉得，怪力乱神和暴力凶杀未尝不是对世界的一种独特理解。正如在某些人眼里，石头与金属亦是有生命的存在。” 影子先生突然沉默了片刻。 几秒钟后，他说：“信息就先核实到这，现在我们进入下一轮环节：梦境重启。池三笑，你平时做梦多吗？” “不多。”我回答的很干脆。 影子先生：“你又撒谎了，据我了解，你平均每天晚上都会做两到三次的梦，而且，你还一直保持着用笔记录的习惯，以此为创作提供灵感，对吗？” 我惊愕到了极点：“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监视过我吗？” 影子先生：“不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只要保持诚实就可以了。记住，你的任何谎言都将会在我的侦测范围之内，所以请不要有任何投机心理。” 我：“靠，别告诉我你们连测谎仪都用上了……” 影子先生：“池三笑，请回忆一下，你童年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梦是什么？” 我想了很久，才说：“那……大概是一个关于……洞的梦。” 影子先生：“好的，现在请你调整坐姿，放空思想，然后深吸一口气。” 我：“干什么？” 影子先生：“因为我们将重新回到那个对你童年影响最为深刻的梦境当中。” 我一脸懵逼：“这玩意怎么回去？” 影子先生没有具体说明，但很快，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接收到了来自座位的某种电流，这种电流达到头部时，强烈的睡意竟然让我毫无抵抗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个把小时吧，我站起身，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废弃的仓库外。 仓库的远方，则是川流不息的公路和高耸的大厦，但它的周遭却极为破败、荒凉，使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离仓库大概百米的地方，是我童年时的家，说的好听点是老楼，但其实就和贫民窟差不多。 我在仓库外走来走去，想找一找有没有能用的玩具，这个时候，有个虎背熊腰的胖子冲到我面前，二话没说就朝我吐了口唾沫。 “哈哈，准吧！”胖子显得很得意。 我很生气，但是因为个头差距太悬殊，我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对他动手。 胖子显然还觉得不够爽，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支水枪，指了指仓库，用很傲慢的语气挖苦说：“那里有很多水枪，你敢进去吗？胆小鬼！废物！” “有什么不敢的？！”我不甘示弱。 “那你为什么在外面傻站那么久？我都发现好几次了。”说罢，他又举起水枪，把我头发喷个淋湿。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被眼前的胖子欺负了，可除了暗暗画圈诅咒外，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等他过完瘾走后，我独自蹲在地上，一边擦水，一边想着：难道我真的是胆小鬼吗？ 下意识的，我望向了仓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那扇铁门，从我发现这里后，就从来没见它打开过，它和仓库一样，成为了被时间遗忘的对象，也成为了大多数小孩的禁区。 但胖子恶霸却说里面有很多水枪，他在故意骗我吗？还是他真的进去过？ 我不知道，此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证明自己并不是胆小鬼。 于是我站起身，慢慢向仓库的铁门走去。下午的风呼呼吹来，加上周围萧瑟的环境，顿时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关于这间仓库，没人知道它的来源，也没人知道它的用处，正因如此，附近的大人们出于安全考虑，都会告诉自己的孩子不要去那里玩。 我的父母也不例外，但因为他们平时干活很忙，于是我常常会偷溜出来，在仓库外围转悠。运气好的时候，我还能从泥土里挖出一些有趣的物件。 久而久之，仓库变成我度过无聊时光的必备场所，除了铁门里面，其他地方几乎都被我的小铲子凿了个遍。 很多时候，人会害怕是因为孤立无援，但对于习惯了一人世界的我来说，害怕则更多来源于自我暗示。 那个里面，不会有什么怪物吧？我这样想着，顿时有点不敢前进了。 但是，胖子恶霸的话却也不断在耳边循环，如果说不敢对他还手是出于实力差距的衡量，但若连区区仓库都不敢进，恐怕真就太没用了。 我不是胆小鬼，更不是废物！ 在强烈的不甘情绪刺激下，我伸出手臂，便用力去推眼前的铁门。 咯吱。 虽然门很紧，声音也很刺耳，但它终于还是开了。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全是肮脏的锈迹和灰尘。 让我意外的是，仓库里面并不和想象中一样那么漆黑，由于屋顶破了很多洞，阳光照射进来，造成了十分特别的空间。 我小心的在里面走了一阵，发现除了满地的玻璃和杂草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看来，那个胖子是骗人的，他根本没有进来过。 正当我觉得浑身发冷想离开时，仓库角落里的一个水池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凑上前看了看，水池是干的，但它的旁边却有一只小水桶，看起来十分精致。 这让我很是意外，因为这只水桶不但出奇的干净，而且大小也适中，我灵机一动，心想用它来养家里的乌龟倒是可以。 于是，我便带上水桶，迅速离开了这间气氛有些阴森的仓库，并回家换掉了乌龟原来住的脸盆。 之后几天，我都会提着它们去附近河边换水，看着它们在碎石堆里爬来爬去的样子，觉得有意思极了。 然而不知又是哪个下午，我在河边遇到了胖子恶霸，他二话不说，就抢走我的水桶，然后坏笑道：“听说你去仓库里面了啊，还捡到个桶，来，归本少爷征用了。” “还给我，死胖子！”面对即将失去的心爱之物，我终于忍不住了。 “哟，怎么今天敢反抗了，看我揍你。” 胖子正要动手，我却突然冒死冲上去，想要夺回自己的东西，不料水桶就在这时打翻了，刚盛的水洒了一地，乌龟也摔了个仰面朝天。 胖子习惯了欺负我时的快感，这次失手，肯定叫他怒不可遏，他面色通红，抡圆了拳头就朝我打来。 正当我想抱头保护自己的时候，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些刚刚被打翻的水，竟然在地上快速聚拢起来，围住了胖子的脚。 紧接着，在积水的包围下，胖子的身体开始不断地下沉，就好像踩进了很深的洞里一般。 “靠，救我！救我！” 很快，胖子就被淹没到了只剩下上半身，他面目狰狞地用手抓着地面，手指磨出一道道血口子。 我吓的合不拢嘴，这才意识到胖子想让我救他，然而，此时的河边空无一人，如果我不救，又有谁会知道呢？ 我的脑中，迅速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他死了，我就再也不用受欺负了。 想到这点，喜悦之情立刻冲淡了原有的慌张。 于是我选择退后，静静地享受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个突然形成的水坑，是如何把我厌恶之人慢慢吞噬，直到让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 “池三笑。” “啊！干什么？”我努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睡过去了。 两三分钟的清醒后。 影子先生：“对于这段旧梦，你感觉怎么样？” 我有些无力地回答说：“不怎么样，童年时的幻想罢了。” 影子先生：“那么，你是否享受这个梦的结尾部分，也就是胖子被水坑吞噬的过程？” 我认真回顾了一下：“是的，不过不仅仅是他，凡是我讨厌的人，都有可能出现在类似的梦境中。” 影子先生：“也都是一样的死法吗？” 我：“没错，水桶是关键工具，只要它的水在我厌恶的人面前打翻，打翻的水就会聚集形成一个很深的洞，然后把那个人吸进去。” 影子先生：“真是可怕。不过我很好奇，大多数男孩回忆童年梦境，一般都是以变成超人之类的美好愿望为主，而你却对杀人情有独钟。看来你的童年，有些畸形啊。” 我：“这你不用管，我只想问，接下来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