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道纪》 楔子 “逝者已矣,何苦逆天改命枉害性命。”老者头发花白,满脸沟壑,一双眼睛却犀利明亮到了极点,紧紧盯着面前的人,隐含着告诫和无奈 看到面前的男人神情刚毅,目光坚定,老者进一步劝诫道“何况此女生伴有异象,天上虽现苍龙角宿,为斗杀之首冲,实为大凶,却转现玄武虚宿,子时一阳初升,又现光明,杀气冲天又逢凶化吉,若是她逃过此劫你结下因果,苦果自食” “明乐命不该绝,若非替人挡煞……她人性命与我何干,就算天不绝她,这因果我亦愿承受,天叔,万年来我不曾求过您,唯此一愿但求成全!”男子深深拜服在地,袍尾蜿蜒在地,银白的祥云刺绣一闪而隐,只留玄色的衣袍和花岗石铺做的地板融为一体。 今夜无月,无风,黑压压的云沉沉压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老者叹息一声,至此,已知无力回天:“回去罢,我会施法保住她剩余一魂不灭。这女娃封印过后,至16岁长成,精血圆满即可换魂替死。” 男子再次俯首于地,转身,离开天冥殿。 女娃娃突然睁开眼睛,眼珠滴溜一转,像汪清潭里养了两尾调皮的黑鱼儿,她一无所觉,傻乎乎对着老者咧开嘴笑。 老者心头一颤,却依旧将手覆了上去,手掌出现结印,散发着淡淡红光,印入女娃的眉心,随即施展土遁术,悄无声息的回到宫中,将女娃放回床上,女娃娃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睛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伸出小手抓住老者的手指。 老者准备离开的身形一顿,终是忍不住再叹一声:“老头一生不做亏心事,唯有此事违背本心,想来心魔已成,天劫无望,你若能逃过此劫,可见天意如此,此诀于淬炼一道颇深,就看你的造化罢!” 说罢,取出女娃脖子上的玉佩,凝神施展秘诀于其中,抽身离去。 北纪二十三年,天冥殿自此夜关闭,天璧真人不复出焉。 ——————————————————————————————— 本文大概划分: 修真: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渡劫期,大乘期 修妖:聚灵期、通智期、炼骨期、妖丹期、化形期、凝魄期、神游期、渡劫期、大乘期 星球:北纪 五洲四海:南冀洲、中山洲、北冥洲、平嵇洲、天机洲、西冥海、东冥海、承宁海、幽海 第一章 灭国 “五妹!”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喊,尖利的似要划破耳膜。 谢清进入这身体的第一感觉就是……没有感觉。眼前只有一片血雾,还有一个极美的女子,放大的脸,惊恐的神情,大睁的双眼里倒映出一脸茫然的小女孩。 她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她被女子扑在身下,于是有了第二个感觉,痛,极痛,于是她痛快的晕了过去。 不知从何处起了风,吹得温柔缠绵,吹动谢清的发丝,丝丝缕缕缠绕在如玉的脸庞。 等她醒来,这座小院已没了厮杀声,转头望向四周。 如果没有满院的尸体,流成河的鲜血,这院里生得翠绿的叶,开得妖灼的桃,绽的热烈的樱草热热闹闹簇成一团,定是极美的景象。 她动一动胳膊,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低头一看,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小小的,明显不该是23岁的自己应有的大小,但远处依稀传来厮杀的声音,提醒着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是怎么回事。 谢清立刻推开身上的女子尸体,坐起来撕开衣服扯下一根布条给左臂做了简易包扎,低头打量一下自己的新身体,娇娇小小胸铺平平一看就未成年,衣着却奢华至极,鞋头甚至镶了两颗南海明珠。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四周明晃晃的宫墙昭示了这里的辉煌,谢清心里却升不起一丝欣喜。 身处皇宫,衣着华贵,被唤作小妹,年纪小也不可能是妃子,那么这身子的原主估计是公主郡主之流了。若是和平时期当个公主做米虫自是极好,可如今都被人打到家里来了,身份越高越容易和阎王来个亲密会晤吧? 匆忙在遍地尸体中寻了个身量差不多的宫女换了衣服,扯下鞋头上的两颗南珠塞进怀里,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但钱在哪儿都通用,如果能逃出去至少能换些银钱,不至于悲催的被史官添上一笔:xx年,某公主逃出皇宫,后饿死市井。 战乱之中,暴富者多,这珠子又没有标识,便是兑换银钱也不会引人察探。 谢清目光移到那宫女的脸上,默默道了声抱歉,咬唇狠狠心捡起地上的刀,划花了宫女的脸,然后朝自己的脸划了一刀,闷哼一声,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不敢赌运气,万一有人认出这张脸她一样没有好下场,两张脸都毁掉总比原貌保险,虽是下策如今却也没有时间容她筹划。 谢清走回那个扑在她身上替她挡了一刀的女子身边,那女子睁着眼,死不瞑目,她深深望向那张脸把容貌记下,伸手替她合上眼,若是没有她那一挡,自己必定已经丧命,当时似乎听到一句五妹,这女子大抵是这身体的姐姐了,虽没有相处的感情,却是受了她一命之恩。 跪下对着她重重磕下头,郑重道:“虽不知你姓名,我既然占了你妹妹的身子,又被你所救,在此立誓,我若有一日有能力与仇敌抗衡,必定为你报仇。” 起身侧耳仔细听了听厮杀声传来的方向,不知是这身体五感太灵还是何故,静心听来远处声音竟极为清楚,远比现代的自己耳聪目明,听到厮杀声渐弱,谢清脸色一变,看来这场战争快要尘埃落定了。 她的时间不多,只有到了宫女所住的院子才有一线生机,婢女的地位太低,敌军不会浪费时间专门杀她们,说不定还会为了留下仁义的名声放她们还乡或充入新朝侍奉。 闭上眼疯了似的调动本体的回忆,辨明了厮杀方向是崇明殿,帝王之所,虽说到了尾声两军交战兵力定都集中在了崇明殿,但低等宫女所在的采芜苑离这里有数十座宫墙之隔,路程太远根本没办法保证到达那里而不引起注意。 回忆的碎片零零碎碎的闪过,忽然灵光一现,还有一处! 悦芜苑是高等宫女的居所,那些宫女因为表现出色而被栽培,日后会充作妃子公主们的贴身丫头,甚至有的会得皇后赏识成为女官。 此处离崇明殿虽隔了五所宫殿,谢清却是因为小时调皮,找到一处偏僻近路,走路半个时辰可达,她若是一路飞奔时间可以更短,更妙的是,偏僻,就意味着被人发现的几率更小! 想到这里,谢清不再耽搁,拔腿向悦芜苑跑去。 一路上果然没有看到什么人,连鸟好像都被杀戮之气惊住,乖乖的饿闭了嘴,四周静静地一丝声音也无。谢清一路飞奔,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求你……放了我……我做牛做马都会记得您的恩情……求求你……”哀求的声音传来,谢清放缓了脚步,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 慢慢靠近转角的凉亭,一个宫女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穿着战甲的士兵笑嘻嘻的看着,此时战事已经一边倒,他的警惕性降低,随手就将武器放到桌上,那宫女磕得十分用力,不一会儿血就顺着脸流下来,小兵却笑得更放肆起来。 “别磕了!” 宫女一脸惊喜的抬头,以为那士兵放过了自己,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她跌入无底深渊。 “磕坏了脸上起来都没了滋味”士兵说着褪下了自己的裤子,连衣物都不脱下,直愣愣的压上去。 谢清握紧了拳头,她在华夏出身武学世家,若是普通男人一打十也不在话下,可在这里,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她分明记得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那场厮杀,两军交战都不像电视剧里拿着刀剑比力气比身手搏斗,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身轻如燕轻轻一跃竟可站在飞起的刀剑上,带起一阵红黄蓝绿交织的光芒,一剑飞出,就带走一连串生命,若自己轻易冲过去,怕是还没近身就被飞剑了结了性命。 可让她就这样睁眼看着女人受辱,实在是拷打她的良心。院子里都是这样土黄色的战甲,看穿着,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了,只要自己能杀了他,战争死个小兵,不是常事么? 她抽出放在腰间刚从尸体堆里翻出来的短刀,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连心跳都不敢过快,这身体的五感灵敏度自己深有体会,谁知道是不是这儿的人都这样。 握紧了短刀,谢清屏住呼吸,运起在华夏学的步法,自然像他们做不到漂浮,但这步法能让人最大化降低行径间的声响,只求他正在激动时刻降低了对周围环境的关注。 小兵已经狞笑着撕开了那宫女的底裤,准备提枪上阵…… 就是现在!谢清猛的扑出去! “谁!”那小兵爆喝一声,猛的转过身来。 不出所料,并非只有自己五感灵敏,这里的人果然对周围事物感受都比华夏敏锐,刀尖快抹过脖子的一瞬间,由于小兵猛的回过头来,本该一击即中的攻击变成只在他的脖子开了条小口,留下一道血痕。 开弓没有回头箭,等他反应过来拿起武器,更没有胜算。 谢清一击不中立刻扭身缠上士兵后背,全力一记下踢,小兵灵活的跳起一步躲开,跳起之时竟有灵光在脚底一闪而过,他生性胆小怕死,虽奇怪为何感受不到灵力波动,却不敢托大,怕是高人隐藏起实力,唯有拿到本命法宝才有信心一战。 他右手快如闪电向前伸去,准备拿起斩天剑,在跃起的一刹那,一根极细的几乎肉眼不可见的丝线缠上他的脖子。 那是三姐在十岁生辰送她的寒冰蚕丝,中品法器,在皇宫也是极宝贝的东西,谢清一直贴身保存。那冲出去的一刀,本就是谢清设计好的假动作。 因为他的冲力,似乎是极致的温柔,又是极致的锋利,划断了他的颈脖,那手指离剑不过一指之遥,却终他一生都不可能触碰到了。士兵倒下去的时刻,终于明白偷袭之人果真没有一丝灵力,脑海中划过的最后念头:我……怎会死在凡人手上…… 是何处起了风,吹得地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不过顷刻之间,生死已定。 桌上的斩天剑看起来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可自己没有储物袋,更不可能随身佩戴,自然不能收入囊中。心疼下眼睁睁看着宝贝而不能拿的自己。 见宫女还处于震惊的状态,谢清皱了皱眉,喝到:“还不走?” 说完不再拖延,又向悦芜苑狂奔而去。 “恩人你是……”宫女的追问顺着风被抛在耳后。 第二章 缘由 谢清一路飞奔,到了悦芜苑,推开门闯了进去,里面的宫女挤成一团在院子里,或者躲在房里,谢清这猛的一冲,大家都以为是敌军破门而入,尖叫声哭泣声立刻响得她耳朵疼。 “闭嘴!”谢清从穿越来到现在,惊心动魄就从来没停歇过,这一路狂奔更是累的她只有喘气的份,那些宫女发现进来的只是一个小宫女,虽说有着血印子结了痂的脸有些恐怖,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偶尔有几声啜泣。 悦芜苑的宫女从来都自视甚高,见到普通宫女一向没什么好脸色,如今国破家亡,自然没了高傲的资本,人人自危哪里还有功夫管别人如何,以至于谢清走到角落随便找了个屋子进去,也无人询问搭理她。 这反而让谢清松了一口气,趁这段休息的时间开始回忆,能接收多少信息是多少吧,不然两眼一抹黑,别说逃出去,小命都得交待在这里。 她所在的世界早已不是华夏,不属于历史长流中唐宋元明任何一个朝代,甚至这里的情况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这里的人以修真为荣,普通百姓要是哪家出了个有灵根的孩子,那简直是全家的宝贝,法术飞行成仙这些在现代被称为妄想的东西,在这里对于修士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 除开一些零碎的岛屿和小陆地,这个世界主要由五洲四海构成,而她的出生地就在最大的大陆上——中山洲。 至于黔国虽以国称,其实就相当于华夏的省而已,隶属于中山洲,甚至连省都不如,至少省长还是有实权的,黔国却是依托逍遥仙派的凡人国,说白了就是凡人劳作向仙派纳贡,国主只是个有领导权的劳动力而已。 所以公主二字说的好听,实际就是个小角色,她和中山洲的王——离墨仙君的差距,大抵就是蚍蜉和大树,可能连蚍蜉都不如。 这不,随便打个架,自己这个小炮灰,嘭的一生就炸了,挥一挥衣袖还不带响。 回到自身,继续往前追溯,原主排行第五,在6岁时接受了仙灵盘的灵根测试,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 这结果倒也没有出人意料,有灵根的人本就是万里挑一,黔国国主也并无灵根,倒是她的亲姐三公主谢溪,也就是刚才替她挡到那位,测出是三灵根,虽不算很好,却也不算差了。 想起刚才惊魂一瞥,那女子惊恐的表情,饱含关切担忧的目光,,谢清心中一酸。 她在华夏时是养女,名字也是谢清,在武学世家谢家长大,自从养父养母去世,纵使自己勤奋刻苦表现优异,但依旧被嫡系子孙打压,慢慢长大随着实力的增强,那些调笑欺辱不再像儿时那么明显,歧视却隐在暗处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明知道谢溪救的不是真正的自己,也不禁感到温暖,自己,大抵一直都是孤寂的吧。 如今天辰派灭了逍遥派,按理仙人们的派系斗争不会牵扯凡人,国主也会自动依附,怪只怪运气不好,天辰派的少主喜好美女,黔国的公主们美名远扬,特别是大公主,更是被称为黔国明珠,天辰派少主自然动了那番心思,竟然恬不知耻提出要将六个女儿都收入囊中。 国主傲骨铮铮又有一片爱女之心,直言做不出卖女求荣的事情。拒不交出女儿们,宫内又无修士,自然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身体原主虽五官端正,却远没有姐姐们的倾国倾城,远远望去也不过得一句清秀而已,容貌有几个天仙般的姐姐压着,性格胆小害羞也不够讨喜,所以并不太得帝后欢心。 文武大臣大多无利不起早,后宅妇人们自然是见风使舵,言谈间,也只是偶尔提起她,随口惋惜下五公主没继承好容貌又不得宠,对她却并不上心。 若不是有个得宠的亲姐姐,怕是用度也不会如此奢华,原主不受帝后重视,也越来越觉得自己什么都比不上姐姐们,常常梳着厚厚的刘海,整张脸都快埋在里面,以至于都没人发觉厚厚的刘海下一双眸子亮如星辰,眼波流转间夜空所有的星光都似落了进去,不过清秀的面庞因了这双眼,愈看愈是耐看,灵气十足。 她的贴身宫女似乎也都在院子里被杀害了,倒是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全貌,自己美名不扬,那少主不一定记得还有个五公主,加上这么狠心一划,只要自己注意遮掩,但愿能够瞒天过海逃出去。 至于她为什么会穿越,她也只是迷迷糊糊记得,前世做任务时出了差错,坠下了48楼,这高度肯定是活不了的。 当时好像有个女子对她说,过来过来,来替我报仇吧! 她明明心里想着,你报仇关我屁事,身体却不受控制,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然后一睁眼,就是这坑爹的剧情。 坑爹归坑爹,自己占了人家身子重获新生,又欠了一条人命,仇自然是得帮人家报的,只是现在自己太过弱小,只能先逃出去,再慢慢筹划。 时间一天天过去,战后需要处理的事太多,这小院里卑微的婢女们似乎已经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遗忘了,直到第七天…… “都滚过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慌乱不安的宫女们又开始尖叫哭泣起来。 “哭什么哭,叫魂啊!过来登记!”那中年麽麽极为不耐烦,警告的扫视一圈:“改朝换代也不关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事,都放乖觉些,新主子仁义,留下你们继续侍奉,好好伺候新主子,日后说不定还有好前程,懂了吗?” 悦芜苑的宫女们畏畏缩缩,低声答着:“是” 排好队,一个个报上自己的名字,籍贯等基本资料,很快,轮到了谢清,谢清暗暗记住前面几人的资料,上前就拼凑着报了出来:“李溪,罗城人,家中无人……” 声若莺啼,如玉珠落盘,麽麽抬头望了过去,忍不住皱了皱眉:“脸怎么毁了,收拾下去厨房做些粗活吧,留在悦芜苑等着近身伺候是不能了,可惜了一副好嗓子” 这个安排让谢清大喜,离那些上位者越远,跑路成功率越高,她面上不显,露出沮丧的表情,拿着麽麽写的分配纸张去寻厨房。 厨房的管事领她到了后厨,给她分配了一个四人住的小屋子,嫌弃地看看她的脸:“等下去把脸给洗了,血呼呼的什么玩意儿” 后又带着她去了后厨放食材的地方,指着那一筐筐的蔬菜道:“你就负责洗菜吧,仔细着点,特别是十日后要办庆功宴,你可别没洗干净,出了错,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管事还有一堆事情要做,简单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谢清本来就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洗菜的活计已经比她的预期轻松多了。 她从床下抽出配给女婢使用的木盆,搬到后院的井边,现代都有水龙头,她也不曾在乡村生活过,还真没用过井打水,盯着麻绳转轴研究了下,利索地放下木桶取出井水,倒入盆子里,准备先清理下脸上的血。 洁白如玉的手刚按进水中去,一低头看见水里自己的倒影,不由愣住了,她的脸…… 第三章 无根草 水盆中倒映出一张血迹斑斑,有道淡淡的疤痕的脸,那道疤从眼梢至下巴,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谢清记得分明自己那一刀下手多重,和性命相比,她对自己一向下得了狠手。 可是现在别说看不到预计中翻开的皮肉,就是狰狞的伤口都见不到。 自己这几天都没有清理过,按理来说,伤口不感染化脓都是奇迹了,可现在的情况让谢清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是这大陆上的人恢复力都如此惊人,还是只有自己如此。 毕竟这种修真的世界曾经只存在想象中,真处于这样的境地,自己了解的怕是没这里三岁小孩了解的多。 如果所有人恢复力都如此惊人,加上他们的攻击,自己那点功夫连自保都不够。 强者为尊,在哪里都是不变的真理,这里以武为尊,自己却连灵根都没有,没有办法修炼,岂不是任人宰割? 什么都不敢轻举妄动,什么都靠试探猜测的感觉,让一向喜欢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谢清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事已至此,抱怨再多也毫无意义,谢清摇摇头,抛开这些杂念,一些想法如果对自身情况毫无改善,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上面,想办法一步步走稳才是正理。 太阳渐渐西下,夕阳如火,晚霞烟迷,夕阳洒下它的金光和暖意,给黄色的琉璃瓦镀上一层暖亮的色泽,清冷的小院都温暖了起来,她不知道,小院的宁静马上就要被打破了。 巍峨的宫墙外出现几个身影,几个小姑娘和谢清穿着同样的粗布衣裳,踏着小步向后厨走去。 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还没进门,就是一阵喧闹声。 “呀!你们看!这里有个丑八怪!”一个姑娘进门看到谢清,尖叫一声,接着捂着嘴巴笑起来。 “呀!你看她脸上这么大的疤呢,刘海这么长,不会是丑的不能见人吧?”另一个姑娘故作惊讶接着话,眼里满是恶意的嘲笑。 最后的姑娘抬眼看了看,又低下头去,畏畏缩缩的样子,小声说:“大家马上都住一起……别这样说人家吧……以后都一起的” “什么以后都一起,住一个屋子罢了,小紫,我们去房里”第一个进门的姑娘瞥了一眼谢清,携着两人进了屋。 谢清充耳不闻,那个屋子是四人间,她知道日后肯定还要补充人手进来至。 至于是什么人,能合得来最好,来些不知所谓的人也无所谓。 能进这里干活的,都是凡人,这个世界里蝼蚁般的存在,谢清拿那些修仙者没用,对付这些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却是不成问题的。 谢清坐在小板凳上,开始认真干活。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谋划好出路了,这样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嘲笑的生活,她清楚的知道,以她的骄傲,将命运交到上位者的手上,生死就是人家心情不好时的一句话,平庸的过一生,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几人收拾好了床铺,又做了些活儿,时间溜儿的一下就串到了夜幕降临,就寝时分。 谢清躺在床上,听着那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很快弄明白了几个人的大致情况。 第一个进门的是吴月,是前朝宫女,本来就是做的粗使活儿,也就被分到了后厨。第二个进门的被称作小紫的也是前朝宫女,全名吴千紫,因和吴月是同姓又是老乡,所以走的极进。唯一为谢清说了句话的小宫女安然,是新进宫的小菜鸟,性格内向害羞,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听其言辞倒是个纯善之人。 几个人说着些小女儿的心思,对未来的憧憬,偶尔两吴对着谢清讽刺几句,谢清毫不理睬,无聊的快要睡过去。 “十年一次的凡人境又要开了,我的一位远房表哥去了,说不定他能得了无根草,成了仙人接我出去,我也不用做婢女了”吴月得意的说道。 谢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凡人境顾名思义应该是没有灵根的人去的地方,怎么会成为仙人? 安然小声接过话:“可是好像百年都没人采到无根草了……” 这话一出就捅了马蜂窝,吴月坐起身来骂道:“小蹄子你什么意思,别人得不到是自己没本事,表哥武艺高强,说不准就有了机缘塑了灵根,我看你就是嫉妒吧!” 塑灵根,什么意思?没有灵根也可以塑造出来? 谢清的心怦怦直跳,睁眼问道:“凡人境什么时候开?无根草是什么?难道得到了可以塑灵根修炼?” 吴月刚被安然的话说的觉得有些没面子,谢清一脸崇拜的表情正好给她了台阶下,昂着头说道:“是啊,哪儿来的乡巴佬,这种人尽皆知的事儿都不知道。算是你问对了人,要不是我表哥准备进去,旁人可不知道这么详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看谢清更是崇拜,态度也好了许多,接着说:“好心告诉你,凡人境是只能凡人进入的秘境,每年春分开,没有灵根就不能修仙嘛,秘境里有种无根草,滴血认主,出来之后炼化取汁,就能塑灵根了,虽然只能塑五灵根,但也是仙人了,如果机缘好还能有大成就呢!几百年前还有个叫陈子轲的凡人得了无根草,五灵根的资质也修炼到了大乘期,成了仙人呢!” “那凡人出了秘境就不怕别人抢吗?毕竟人多势众,要是都等在出口……”谢清只望她讲的越详细越好,表情更是真挚,满脸羡慕,一副吴月已经有了仙人表哥的模样 这幅表情取悦了吴月,她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刚都说了,要滴血认主,如果不是主人就没办法提出汁液,所以人家抢了也没用,倒是听过有人高价买主人提取好的汁液,不过无根草本就难得,采的人一般也不是为了钱,好像没听过有人卖的。而且这个秘境都是随机出口,谁知道会被投到哪里去,可不是能在出口围着堵人的。” 谢清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等了这么多天,一点头绪都没有,今晚听到了这样的机会,不抓住就要再等十年了。 她接着问:“那秘境里有什么?得到了无根草又怎么炼化呢?” 吴月噎了一下,横她一眼:“哪那么多问题,你又不可能去,睡了” 谢清也不再询问,依吴月的性格,她若是知道肯定会说出来的,自己只能想别的办法打听了。既然有了方向,也该计划如何离开皇宫了。 今年春分在三月二十日,现在是二月中旬,她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此时此刻,南冀州,无极宫。 月白如洗,无极宫下昏黄的宫灯影影绰绰,在台阶上投下两道高大的身影。 “凡人境再过一月就要开了,此次再得不到无根草,又要再等十年”穿着官服的男子悠悠道了一句,官服上精美的青龙刺绣彰显了他身份不凡。 “这些年找了多少会武力的凡人,没一个有用的,都是些废物!”另一个紫衣人却没有如此好的耐心,听完就暴跳如雷,他的身后竟有一条火红的尾巴,随着他的跳脚左右摇摆直指上方,显然是气的狠了。 “秘境里本就危险重重,百年内都没听过无根草的出现,他们一点灵力都没有,得不到也是常理……只是帝君的毒不能再拖了”蓝袍官员的语气依旧悠然自若,只说到最后一句含了丝担忧,情绪转瞬即逝,还不忘轻笑出声,补一句:“怎么经不得一点事儿?狐狸尾巴又漏出来了。” 狐尾男脸上一红,屏息运功收起来尾巴,嘴巴却不饶人:“大家都是妖怪,我化形期还太短控制不好,你得意些什么”扭过头就生起了闷气 蓝袍官员忍不住大笑出来,拍拍他的肩向宫门外走去。 “老奸巨猾的伪君子”狐尾男恨恨盯着那个走远的背影,显然被调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就没一次赢过。 第四章 被捕 时间转瞬即逝,朝堂因着天辰派的铁腕手段安稳下来,至少表面上如此,庆功宴如期举行。 这本没有谢清什么事,那天阳光一如以往的灿烂,小鸟一如以往的欢快,她一如以往老老实实洗她的小白菜,唯一不太和谐的就是—— “就是她,带到殿上去”几名侍卫模样的人围住她,为首那人拿着一盏莲花灯,灯做的极其精巧,莲花的脉络都被细致的雕刻出来,如果不是凑近了看,还以为真是一只娇艳的白莲。 谢清第一反应就是——身份暴露了,这些天脸竟然已经恢复的毫无伤痕,她只好自己又给自己开了一刀,疼的她直骂老天无良,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可是细想又觉不对,那盏莲花灯只有靠近自己的时候才会微微发亮,离远了就暗淡无光。 原主的记忆中,这样的灯被称作引魂灯,只有有地位的修仙人士才能有这样一盏魂灯,连她身为公主都没有,只有她三灵根的姐姐得到了一盏。 门派可以通过灯随时关注他的生命动态,如果灯暗代表生命垂危,灭则代表人已死,而引魂灯在半月之内都会散发一种特殊的香气,引向杀人者,距离愈近定位愈明确,在杀人者身边会亮起来。 思来想去,自己来这里唯一一次杀人,也就是那个准备强/暴宫女的士兵了,可是小小一个士兵,怎么会有引魂灯! 那几个侍卫压着她向今天举办宴会的乐悦典走去,眼光狐疑的打量她。 一个年纪小的侍卫实在忍不住,问道:“头儿,是不是找错了?她就是个凡人,娇娇小小的怕是连鸡都不会杀哩!” “引魂灯亮了我们只管拿人就行,是不是自有大人们定论。”首领也觉得不可思议,但魂灯这么亮,他们位卑职低哪有说话的份,照做就是。 “不就一个小兵死了,也值得大人们拿人,天辰派对弟子可真好。”小侍卫羡慕的搓搓手,满脸向往。 听这语气,看来不是前朝的遗民就是新招进宫的侍卫了,谢清心想。 “什么小兵,那是天辰三长老的儿子,据说是不学无术,都一百多岁了才到筑基初期,要不是有个老爹用丹药不要钱似的灌,一百岁再过不了炼气期就要死了。这次不知他抽什么风,说要奋发图强立大功,非要自己上阵,三长老宠溺儿子,又觉得天辰势如破竹,仙派战都打完了,收割皇宫里的凡人没什么好怕的,也就让他上阵杀敌了。”另一个侍卫幸灾乐祸的接话,丝毫不掩话中的轻视:“嘿,废物就是废物,敌人没杀几个自己就被杀了” 首领停下来,一个耳光招呼过去:“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还没学会?是不是觉得活得太久了!” 侍卫被打的一蒙,低下头不再说话,一路上大家加快了步伐,沉默下来,气氛一下子变的压抑低沉。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谢清听的明明白白,只想把老天揪出来打一顿,不带这么玩儿啊,本以为这么多小兵战争中死了,谁会在乎,结果自己随便一杀就惹个大麻烦,前世她该多买点彩票的吧? 乐悦典已经近在咫尺,谢清看着飞扬的屋角觉得头痛,她倒是很想帅气的来个钢铁侠变身灭掉全场最后写个ko,可在一群修仙大佬们面前,她的战斗力估计连巴拉拉小魔仙都不如。 被带进殿中的谢清快速环视了一圈,看到坐在席上陪酒的女郎们瞳孔一缩,那是她的大姐、四姐,她们穿着暴露的衣裳,眼神空洞绝望,谢清默然,如果不死的下场是这样,对二姐和三姐来说反而死亡是一种解脱吧。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清身上,没看见大公主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随即大公主低下头默不作声。 “就是她?”坐在上席的几人皱眉道,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修为深厚,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凡人。 首领上前一步:“少公子,魂灯确实是这样显示的” 说着,将魂灯取出靠近谢清,果然亮了起来。 三长老哗的一声站起来:“果然是你杀了我儿!” 修为到了到了元婴期,万事都很难让元婴修士悲喜外露,三长老如此激动,显然是将儿子放到了心尖上。 谢清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小命就得交待在这儿,扑通一下,干脆利落的跪下,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哭着说:“什么杀了人,我就是一个小女子,刀都不曾拿过,怎么会杀人……” 天辰派的少公子罗天饶有兴味的看着谢清,他一向喜欢看卑贱的凡人瑟瑟发抖的模样,让他有极大的满足感,虽说一道长疤破坏了美感,但这少女微微抬头,露出了一双灿如星辰般的眸子,泪水浸泽其中更是水光潋滟,流转间一丝不经意的娇媚泄漏出来,让人心都化了去,竟让他忍不住开口:“长老,这事确实奇怪,正锋好歹也是筑基修士了,哪有让凡人得手的道理。我倒是听过一种大荒泽的果子,唤作牵魂果,杀人者将果子捏出汁挤到他人身上,可是货真价实的嫁祸脱身法宝” “你怎么解释”三长老看罗天的神情,就知道这好色之徒又动了心思,怕是不好随意就让少女抵了命,何况他说的有道理,自己儿子虽不争气好歹也筑基了,一个凡人小女孩怎么会得手,比起一条无关紧要的性命,他更希望找到真凶为儿子报仇。 谢清不知道罗天是不是诈她,并不敢立刻顺着罗天的话接下去,只抽泣着说:“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就看到一个黑衣人和小公子打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小公子脖子就喷血了……我吓晕了过去……一醒来就跑回院子里……真的不是我……” 没有为了脱罪说自己被用了牵魂果,这半真半假的话,让三长老更是觉得凶手另有其人,追问道:“你可看见了相貌?” “不曾,黑衣人带着面具呢……不过好像他用的左手……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了”谢清胡编乱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又用手随便抹在脸上。 三长老却好像思考着什么:“面具……左手……难道是烟侠门……可他们插手干什么……” 罗天看到谢清这副模样,脸上的疤更是清晰,再起不了怜惜之情,随口道:“既然问不出什么,就杀了吧。” 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凶手,哪怕是谢清倒霉看到,杀了就是杀了。谢清心里一凉,经此一事,她终于明白了凡人的地位有多低下,在这些修仙者眼中和鸡鸭没有任何区别。 “慢着”一道娇柔的嗓音打断了正准备上前拖走谢清的侍卫的步伐。 谢清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五章 宴席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一双白如玉肤凝脂的手勾住了罗天的脖子,她看到一双情意十足的眸子含情脉脉的望向罗天,她看到她一向清冷高贵的大姐,现在满面娇羞,笑得花枝乱颤:“好人,放了这小姑娘吧,她一手点心做的好的很,杀了她人家都没吃的了嘛” 罗天虽好色嗜杀,却不是个粗鲁的莽夫,也还有些底线。虽然等他没了兴趣美人下场都不太好,被玩弄过又再不闻不问的女人,世人逢高踩低,自然不会日子好过到哪里去,但至少他不会要了跟过自己的人性命。只要他兴趣还在的期间,对美人倒是怜香惜玉,可这些天不论怎么哄谢冰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突然谢冰这样柔美含情,让罗天心里大喜。 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婢女,又不是凶手,放了她能让谢冰高兴,他自然会大方做了这个人情。 “噢?既然美人儿这么说,就饶你一命,现在下去做些点心上来”罗天大笑着搂住谢冰,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谢清垂下头,恭恭敬敬的退下去,眼角余光看到大姐反抱住罗天,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甜腻的撒娇,笑容如芙蓉绽放般娇美,眼神绝望,望着她眼底又浮现一丝安慰。 心中一酸,泪水不知怎么就涌了出来,她知道大姐救的是原主不是她,可对上一世自养父母过世,就再也不曾体验过亲情的自己无异于给干渴的沙漠旅者一杯清水,甘之如饴。 到了厨房,谢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自从来到这里,她一直都没有归属感,直到三姐舍命,大姐放弃了自尊救自己,才有了这是家的感觉,哪怕这个家已经家破人亡。 那么自己更要好好活着,变得更强才能报仇,否则对不起救了自己两命的姐姐们。 她前世在武学世家,又没有靠山,危险的任务基本都是分配给她的,前世她曾怨恨过不公,现在却感谢那些磨练,让她学的更多,多一分技能,就多一线保命的希望。 就如原主擅长的甜品,自己若是前世家里的那些娇小姐们,十指不沾阳春水,接到这活肯定会傻眼,大姐肯定也会起怀疑之心。 可自己在那一世为了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学习了各种技能,以便应对各种任务,厨艺上又极有天赋,甜品她只能说水准一般,菜品却是水准奇高。 曾经做的卧底任务,做出的成品连尝遍天下美食的黑帮大佬都赞不绝口。 谢清在厨房转了两圈,挑选食材,这里没有烤箱,蛋糕马卡龙之流肯定是做不出来了,如果做普通的绿豆糕桃花膏又怕大姐尝出味道和原主做的不一样。 思索着,灵光一闪,华夫饼这儿是肯定没有的,配料简单又不需烤箱。 想到这里立刻就开动起来,她取出柜子里的面粉,黄油是没有的,只好用玉米油代替,她于厨艺一道天赋极佳又一向刻苦,如今没有电子秤,凭手感也能称量的八九不离十。 将鸡蛋和白糖搅拌混合均匀,又要了一杯牛奶倒了进去搅匀,再将面粉,淀粉过筛混合到蛋黄液中,加入玉米油,这里没有打蛋器,只能用筷子搅打,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搅拌至顺滑。 没有模具,谢清就拿了一个平底小锅,刷了一层玉米油在表面,将拌好的糊倒进去摊平,盖上盖子,过了一分钟,用铲子翻面,两面都煎至金黄就做好了,剩下的面糊很多,谢清直做了二十来块才完工。 她讲饼切成条,又挖了些牛乳抹在上面,堆上水果块提香提色,最后分了几个盘子装好,端进殿中,一时间,殿内香气弥漫。 侍女们把华夫饼一一端上桌,罗天此刻美人在怀,虽然刚才有一瞬间经验,但谢清此时低着头,只能看到一长条疤,和怀中佳人真是天壤之别,自然没有了兴趣。 众人插起一块华夫饼条,入口先是蛋饼的香甜,一口咬下又有牛乳的奶香,最后是水果的清香,三种口味交融,真是从未吃过的美味。 罗天也吃的颇为满意,打量她一眼:“不错,你以后就在厨房做事吧,美人儿的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了”说着挑起谢冰的下巴,印上一枚香吻。 谢冰吃吃的笑,附身行了一礼:“谢谢少主” 保下了性命,又摆脱了嫌疑,谢清稳稳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侍女领着谢清,等在门外,待她清理好行李就领她到小厨房。 回到后厨房间里,谢清开始收拾行李。 三人羡慕不已,吴月忍不住开口:“真是同人不同命,有的人啊,出去转了一圈就不用再做杂活了,谁不知道厨房差事多,分到采买油水更多” 谢清心情今日极度不好,沮丧、愤怒、感动、无能为力各种情感交杂在一起,吴月还在身边絮絮叨叨说着风凉话。 她猛的抬头,一双眼利得似出鞘的宝剑,寒光四射,又似洪荒之战战意如瀑,带着滔天的毁灭。吴月被这寒意刺的一下没了声响,直到谢清收拾好行李走出门,才回过神来,再想开口说几句,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一丝声音,良久,吐出一个你字,都是颤抖的。 凡人的命如蝼蚁,婢女的命如草芥,穿越至今,生死一线,性命系于一人之口,谢清终是有了深刻体会。 她环顾自己的新房,自嘲的笑笑,短短几天从公主殿到悦芜苑到厨房,这跌的速度也不知能不能申请个吉尼斯纪录。 厨房是专门给贵人们做饭的小厨房,待遇自然比做全宫饭菜的大厨房好多了,至少现在谢清是一人住的,她正好需要这样独立的空间,来练习前世的身手。 这身体长期不锻炼,不如上一世身体的十分之一,再不练习,她可不想入了凡人境一去不回,做了花土的肥料。哪怕做不到像修仙者那样御剑飞行,翻山倒海,也要让身手更灵活,攻击更有力,这样在凡人境里,才有更大的可能取得无根草,踏上修仙之路。 夜晚来临,夜色掩盖了厨房里偷吃花生的小老鼠,也掩盖了偷偷舒展身形的谢清。 借着微薄的月光,仔细凝目看去,才能看到微微一道纤细身影投在墙壁上,那身体有些单薄,却弯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出拳勾拳,每一击都是极致力量的美。 一个高踢腿,隐隐有利箭破风之声,速度与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武学,更像是九天之上玄女的战舞,一拳,一脚,一勾,一握,风竟如围在四周不肯散去,每次出击更是增添了几分力量。 一个时辰下来,谢清精疲力尽,又舒爽无比,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她瘫软在地休息了一会儿,起身烧水洗澡,水珠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落下来,十四岁的身体,胸部虽然还是平平,也已经开始发育了,纤腰美腿翘/臀,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每一寸都是上天精心的雕刻。 谢清边洗边任由思维扩散,刚才的练习,倒不像前世只是单纯的体能,反而觉得隐有风力,攻击也比前世更有力,之前杀正锋太匆忙,如今回忆起来,似乎自己的身手比前世的确更敏捷,可自己不就是个凡人么? 起身擦拭干净,泼掉水,继续想。 练体时她微感到风力就会停下想去感受,但停下来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谢清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发现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又毫无头绪,她抱头呻/吟一声,栽在床上,躲进被子里,找周公下棋去。 第六章 红豆薏米粥 第二天清晨,谢清起床整理床铺和洗簌,昨晚的练体让她浑身舒坦。 一只灰色的小鸟飞上枝头,歪着脑袋看她,眼珠骨碌碌地转,谢清心情极好,对着小鸟绽开一个笑容,还道声早安。 “大公主过会儿起来就要喝红豆薏米粥了,你快做了好让人端上去!”总厨见她傻里傻气的跟只鸟打招呼,没好气的催促她快些干活儿。 谢清又对着总厨笑笑,清脆回答:“好咧!” 笑容纯真无暇,白玉般的脸庞迎着朝阳亮的发光,总厨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转过头去,想到那道长疤,暗道一声可惜。 谢清将昨晚泡好的红豆和薏米取出来,炖锅里加满水,将红豆薏米一股脑儿倒进去,加入适量的冰糖。等第一次水开之后,离开灶台,让薏仁红豆在锅内闷上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再生起火,滚上一会儿,再里离火。最后小火煨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接过大姐的贴身侍女侍女带来的食盒,拿出里面青玉腕,将红豆薏米粥小勺小勺的乘进去。 啧,若撇开仇恨不谈,罗天对大姐物质上倒真不错,这青玉碗原主小时候在父皇那见过一次,是玄泽大师所做,一共只有十只,价值连城,父皇侥幸得了一只,宝贝的不得了,她当时想碰一下都被呵斥,现在却用来装粥喝。谢清暗暗警惕,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天辰派的财多势大,她更得小心才是。 这样不怕麻烦的一锅三炖,做出来的红豆薏米软糯弹牙,冰糖甜丝丝的入味三分,红粥映着绿碗格外好看。谢清没功夫得意自己的厨艺,只想吐槽需要生火烧柴的土灶台简直麻烦得能磨灭一切做事物的心情。 等餐的侍女上前准备取走红豆薏米粥,谢清却拦了她的手:“这粥还有不一般的吃法,昨天大公主吩咐过了,我亲自送去。” 侍女莫名其妙,一碗粥还能有什么不一般的吃法,但谢清说的这么言辞凿凿,既然是大公主的吩咐她也不敢质疑,只道了声是,在前面带路领着谢清向大公主的寝宫走去。 至于那不一般的吃法嘛,谢清也不知道,随口胡诌,能去就行,不过是个由头,大姐也不会因此罚她,何况……这出戏早已想好,她非去不可。 一路上跟那侍女攀谈,想多问点大姐四姐的情况出来,她对带她们一起脱身无能为力,甚至还要借其势,只希望她们能保住性命,待她修炼有成,接她们离开虎口。 “大公主讨了少公子的欢心,少公子对她可好了呢!”侍女语带羡慕,在这厨房小丫头面前,虽然同是婢女,自己却是贴身丫鬟,主人又得宠,自然觉得高人一等。 “听说黔国有五个公主?怎么只有大公主要喝粥?”谢清一脸好奇的询问。 贴身侍女面色一变,小声说:“你以后可别问了,更别在公主面前说,免得她伤心。那二公主,三公主,五公主都在战乱中死掉了,五公主最可怜,脸都被划的破破烂烂,也不知生前得罪了谁。至于四公主……她昨天上吊自杀了” 谢清脚步一顿,身形一下僵硬起来。 侍女只当她是吓着了,接着说:“要我说,老国主把五个女儿交出来不就好了,现在都死了” “那少主不是就是为了五个公主才灭了黔国的吗……怎么不好好看着四公主,任由她寻死?”谢清跟上侍女的脚步,不解的问。 侍女看她一眼,笑的有些得意:“小孩子就是单纯,什么为了五个公主,不过是要黔国国主一个态度,要是给了说不准少主也就要那么一两个,毕竟听说二,四公主不过刚达到美人的标准,五公主更是长相一般,也就大公主三公主绝色之名远扬,国主不交出女儿就是不归降,天辰派哪能掉了面子,正好杀鸡儆猴,这才灭的国。至于公主,对少主只是可有可无,不然三公主也不会死在战乱,早下令不得伤害三公主了。这不,又选了新国主,对天辰忠心耿耿,天辰再过段时间安稳下局势,也都要回宗派里去了,凡人国毕竟只是附属之一,天辰手下有好几个国家呢” 谢清默然,她曾只觉得罗天色心熏天,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一个小小侍女都看出了这层,自己还如井底之蛙,自鸣得意聪明无比。 她前世从未接触过政治,多是任务厮杀,如今不过看到冰山一角,就已是鲜血淋漓。什么绝世容颜,什么身份高贵,在政治里都不重要,没有实力,就是棋子,只要统治者需要,就乖乖被当成垫脚石,死了,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她也不会指责国主愚蠢,她的父皇可能并不宠爱自己,对大姐和三姐却是疼到了骨子里,作为一个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将心比心,怎么做得出卖女求荣的事情来。老国主又是一身傲骨的人,哪怕只是赌一个可能,也不愿女儿沦为玩物,还不如冰清玉洁的离开人世。 深吸一口气,她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修仙,想办法练就是。 不懂政治,想办法学就是。 不明情况,想办法探就是。 她从来都不是天才,别的没有,勤奋和耐心从来都不缺。前世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自己走出来的,前世她一无所有也能活的恣意,那么今生,她照样能活出自己的精彩,该她得的,她都会努力得到。 移步换景,不知不觉到了寝宫门口,放眼望去一排富丽堂皇的气象,她稳稳的踏上台阶,好像在稳住自己的心,走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 是安稳又卑微的过一辈子,还是以命下注换得自由,是输是赢,是生是死,只在一碗红豆薏米粥。 “大公主,您的红豆薏米粥做好了”谢清恭敬的将乘到七分满的青玉碗从食盒里取出。 大公主看到谢清有些惊讶,她是父皇最宠爱的长女,早早就接触了朝堂,城府比几个小妹深沉不知几多,那丝讶异转瞬即逝,没让任何人察觉,就已经自然的接过话:“你来的可是有些晚了,昨日还吩咐你早些来” “是奴婢的错。”谢清低眉顺目,拿出厨房中被她分装在小瓷瓶里的蜂蜜开始胡诌:“这事奴婢专门调制的蜂蜜,搅拌手法是味道的关键,奴婢为您调味。” 她在华夏曾学过一门指法,让手指更加灵活,如今用这指法调蜜,上下翻飞煞是好看,倒真像搅拌蜂蜜的独门秘技一样。 谢清将青玉碗递给大公主:“请公主用膳” 大公主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用袖子挡住手,拿勺子尝了一口,夸赞一声味道好极。 余光向袖口看去,目光一凝,她刚接过的那张纸片,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杖毙,假死! 第七章 金蝉脱壳 老国主在世时,宠爱大公主和三公主不仅是因为她们有一副好皮相,三女儿是唯一有灵根的人,凡人里出个有灵根的人,万里无一,何况三灵根资质并不低。大女儿则完全是靠智商情商双高得到宠爱了,老国主不止一次夸赞大公主蕙质兰心,冰雪聪明。 谢清不由叹气,谁说草包美人,在这样优秀的姐姐的面前,原主除了做得一手好点心,竟拿不出什么可以比较了,甚至有流言称,老国主跟身边的心腹说,堂堂公主自甘下贱做厨娘,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原主,身为公主却性情懦弱内向也不是什么奇事了。 大公主心窍灵慧,不过一瞬就明白了谢清的意思,心中疑惑,她知道当修士到了筑基后期,练一种术法可以整整龟息一月,就像死去一样,若是旁人看到,修为只要不在筑基之上,是看不出来的。可她的五妹一向不出众,怎么会假死这样高深法术? 她对这位小妹怜爱虽有,信心并不足,本来救下她也只盼她能安稳过一生,万一自己不幸离世,也能留下谢氏血脉。 现在她的小妹却告诉自己,让自己找理由杖毙她,她假死来招金蝉脱壳,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内向害羞的五妹吗? 大公主抬头深深望进谢清眼里,谢清知道自己这么递了这样的纸条一定会引起大姐的怀疑,可宫禁森严,秘境离皇宫还有些距离,她只有一月时间,还要想办法打听情况,一切都需要时间,急于出宫,没有选择。 她回望过去,透过那双清澈的眸子,大公主觉得自己都能听见那一声声“相信我”。 这是她的五妹啊!如今她唯一的亲人,是那个会抓着她的手撒娇,会给她做点心,会给她讲幼稚的笑话的五妹啊!苍天何其不公,一场战争,将这样单纯的小女孩,磋磨成了如今决绝的模样! “贱婢!你放了什么在里面!”大公主沉下脸,捂着肚子骂道:“杖毙!给我杖毙!” “冤枉啊!我没有!”谢清惊慌的摆着手后退 “快传太医!”侍女们都慌乱不已,大公主要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她们命如草芥,说不准就会给大公主陪葬。 大公主痛苦的皱着眉,嚷道:“人都死了吗!给我把这贱婢拖出去杖毙!扔去乱葬岗!” 侍卫很快围上来,扯住谢清,将她拖了出去。 一条木凳被放在了院子里,她被按在上面,只反复喊着冤枉,渐渐歇了声。 小腿粗的木棍砸下来,一下、两下、三下……下下砸在谢清的臀上,她知道自己要受一番苦,却依旧觉得疼痛难忍,一下下砸下来,不知何时才是尽头,记不清多少下过后,血大量顺着臀流了下来,染红了地面。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养父母抱着自己看大鱼,喊她小乖乖。好像看到她的三姐抱着她,春光里微笑着教她识字作画。好像看到父母去世后,族里的孩子们围着她喊扫把星用石头砸她。好像看到三姐出宫后,小小的身影缩成团坐在空旷的冷宫里,走失了这么久,竟没人想起还有一个五公主。 人情冷暖,两世品尝。寂寞如斯,从来都一人独行。 谢清看着那一滩红,扯扯嘴角,娘的,终于能死过去了。 “她死了。”行刑的侍卫向听闻情况赶来的侍卫队长报告 侍卫队长走出去探了探鼻息,又身手捏住她的脉搏好一会儿,确认她已经死亡:“行了,拖下去丢乱葬岗吧!” 罗天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血人被拖着出去,他在路上已经了解过情况,对大公主昨日救人,今日杀人的举动心中怀疑。 “等等”他走进几步,撩开谢清额前的发,皱眉。 的确是那个小厨娘,他的修为已到金丹,早不需要像侍卫长一样伸手把脉,筑基期的假死之法他一眼就能看破。见谢清确实死的不能再死,他自嘲笑笑,自己真是疑神疑鬼,一个凡人,担心个什么,还能掀起什么大浪不曾。 起身弹弹袍角,再也不看谢清一眼,径直走入内殿,询问太医大公主的身体如何了。 乱葬岗中,魍魉魑魅,月色惨白,一只比月更苍白的手动了动,推开身上的尸体,一点点爬出来。 那身影蠕动着,在乱坟中爬行,爬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的立起来,风声大作,呼啦啦吹得衣裳鼓起,似要被大风刮去。 “鬼啊!”两个趁夜来乱葬岗,准备捞点钱财的中年男子尖叫一声,屁滚尿流的跑远了。往日总有人身上有些财宝跟着尸体一起带了出来,他们就常来捡漏,时不时发点小财,尸体都死透了,一动不动,今天满地尸体里,突然出现一个女鬼,他们纵使胆大,又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自然掉头就跑。 刚准备出声的谢清一噎……她本就被打的去了半条命,如今实在坚持不住了啊。 自己看今晚月光姣姣,还以为自己长得也不算丑,虽说屁股有点吓人,正面还是能重现下席慕蓉的经典—— 曾踏月而来 只因你在山中 山风拂发/拂颈/拂裸露的肩膀 而月光衣我以华裳。 看着两个人的样子,莫非……她现在不是一般的凄凉? 谢清低头打量下自己,嗯,是挺月光衣华裳,衣裳全染了血,自己的,别人的,混在一起,多的血能滴滴答答顺着手臂往下流,看起来就是个索命的女鬼。 勾唇苦笑,她被打的皮开肉绽,又躺了一整天不敢动,血流不止,早已虚弱不堪,若不是意志惊人,早已失血过多长睡不醒,假死变真死了。 她撑着往街道上走,只希望能找到医馆,她鞋头的两颗明珠一直随身携带,原主从未出过宫,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但想来物价再高,一颗明珠治病拿药总该够了。 寒夜森森,谢清一路走来,血顺着青石板路的缝隙流进土里,眼前开始模糊,她好像……真的坚持不住了呢 可她怎么甘心?她以命搏命逃出宫来,她还有仇没有报,她还有大姐没有救,她连修仙之路都不曾触碰过!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是黑白无常来勾自己的魂了吗,她跌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隐隐听见有声音传来。 “什么嘛!那些凡人今年再拿不到无根草,就把他们全杀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声音传来,好像是个少年。 “最后一年……再没现无根草,本君少不得冒着天谴走一朝凡人境”接话的声音低沉,说话之人好像漫不经心,闲闲接一句没了下文。 谢清迷迷糊糊想着,这一定是自己听过,最悦耳的嗓音,那嗓音低沉,好像是混沌初开天地,尾音又微微扬起,宛如一缕清风吹开了云,吹皱了水。 现在的阴兵都这么高质量了吗?谢清努力抬起头,撑着睁开眼让自己不要睡去。 然后她看见两个高大的身影,慢慢朝这边晃来。一名身穿深紫绣银竹的劲装,身形修长,棱角分明的轮廓,长眉如柳,眼里的波光亮而雅,骑在一只螺旋银角的独角兽身上,银角兽睁着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时不时鼓一鼓腮帮,动一动毛绒绒的耳朵。和一脸天真无邪的少年相得益彰,他笑嘻嘻的低声说些什么,时不时手舞足蹈可爱至极,影子映在青石板路上,剪碎了一地星光。 另一名男子并不总是搭腔,更多的是微笑倾听,时不时说上两句,身着大红锦袍,红的正极,红的艳极,如风卷烈焰,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身下骑着一匹金爪白虎,坐姿慵懒,不知用何手段幻化出一方椅背,整个人斜倚了上去,很难想象,这样难以驾驭的红在他身上,都成了陪衬,衬得他面如冠玉,名士风流,离得近了,他的脸隐在屋檐投下的阴暗里,谢清双眼迷蒙,勉强能看清他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情意十足的模样。 这双情意十足的桃花眼瞟了眼浑身是血的谢清,情意十足的眨了眨,情意十足的……当没看见长扬而去。 “我能拿到无根草”谢清倾尽全身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第八章 一路同行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谢清用了最大的力气,以为自己声音足够让两人听到了,殊不知她现在的音量和蚊蝇嗡嗡没什么区别。 “神君,她说她能拿到无根草诶!”紫衣少年兴奋的停下,以他如今的修为,哪根草上落了只虫子都能听见,何况安静的小道上。 “桃桃”红衣男子剑眉一挑:“她说你就信?” “万一她真的能拿到无根草呢?东君你也不用闯那劳什子秘境了,一个凡人,两粒下品金伤丸再修养两天就能治好,她要只是骗我们救她,种下追踪蛊,等她出来杀了就是”紫衣少年依旧笑眯眯,好像杀人和吃饭一样平常,忽然觉得不对,火大道:“都说了别再喊我桃桃!” 他出生之时,那个不靠谱一心想要女儿的老爹连名字都懒得想,正好院子里一颗桃子从树上落了下来,老爹指着桃子给他定了洛陶为名,并为这个名字的天时地利人和颇感自豪,不然怎么桃子早不掉晚不掉就要那时候掉呢?于是洛陶从小到大,一直因为这个名字被伙伴调戏,哪怕现在进了化形期,也免不了时常被打趣。 洛陶负气拍拍身下独角兽的脑袋,转身往回走,跳下来往谢清嘴里喂了一粒金伤丸,不过一粒下品丹药,血竟立时止住了,嫌弃的对她施了个清洁术,又取出宠物袋唤出一匹金色小角的独角兽,将谢清扔在它背上。 小金角眨眨湿漉漉的大眼,适应下突变的环境,它刚在睡觉哩,就被扔了出来,主人真是太过分了,好歹打声招呼呀!独角兽天性纯善,心里埋怨两句,感到身上的女子有伤在身,它稍微调整了身形,让谢清躺的更舒服些。 洛陶往前方偷瞄几下,发现东君惬意的半眯着眼,整个人都快瘫在了白虎身上,果真没有一点追来安慰他的意思。只好撇撇嘴,重新骑到小银角身上,不情不愿的往东君那走去。 “好毅力”东君轻赞一声。 刚才只看到一个血人,他路过那一瞬已感受到血人进气多出气少,在世上已活了上万年,见得太多,对生死更是淡漠,不会多管闲事。直到洛陶给她服了药,清理干净带过来,才正眼看谢清,目光探查一番,谢清的情况就已经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这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臀部皮开肉绽,衣服都粘进了皮肉里,又失血过度,身体里的血量不过剩了一半,看着沿路的血迹,竟是从远处一路走来,遇见他们,拼着最后力气搏一把,开口就捏住了他们的软肋,他的毒的确不能再拖,冒着天谴夺草毕竟是下下策。 他本觉得一个凡人小女孩能有甚本事,颇为不以为然,此时却不得不赞一句,她的求生毅力,便是修仙者中都颇为少见。 “是吧,屁/股被打成字这样,还能不停的走路,肯定是耐力过人……就是娇娇小小的看着……嗨,说不准是个高手呢!”洛陶把看着太柔弱不靠谱吞回肚子里,人是他救的,他说不靠谱岂不是自打耳光。 东君也不戳破他,目光狐疑的停在谢清身上。 奇怪,当时他们谈到无根草时距离极远,音量控制得很低,凡人怎么会听到?可看了许久,确实是凡人无误,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你不是看人家小姑娘好看就看上人家了吧?”洛陶很少见到东君会把目光放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么久,叫嚷道:“那可不行,她还是个孩子呢,你这禽兽……” 东君刚打算放出神识进入谢清身体探查一番,看看是什么缘故,听了洛陶的叫嚷,好笑地看他一眼,收回了念头,重新坐好,驾着白虎向前行去。既然能让洛陶安静下来,凡人不凡人,关他何事? 就是这么一打岔,谢清解开秘密的机会溜走了。 然而她现在昏迷不醒,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因为洛陶的一句话,失去了多么绝佳的机会。 春分渐渐逼近了,街边的杨柳攻陷了整个城池,放眼望去满是翠绿,桃花粉粉嫩嫩的穿插其间,好像青葱的少男和娇羞的少女聚在一起相会。 “我们还得多少天到溧水村?”饶是谢清淡定冷静,一路接受人民群众的目光洗礼,也着实有些吃不消。 洛陶和东君倒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人物,也不管一头白虎加独角兽是多么引人注意,也不管两个绝世美男是多么引起轰动,反正一直都在慢悠悠的晃荡着前行。 “二十天吧”洛陶笑嘻嘻的回答。 谢清忍住暴走的冲动,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微笑着:“那为什么我们不走快一点?” 她清楚的记得,就在昨天,由于他们慢慢晃荡,到了城里已经是深夜,樊城城如其名,是座繁华的大城,等他们深夜抵达早已没有了空房,洛陶强开了店门,进去笑眯眯的跟一个镖队商量,能不能让一间房出来。 镖队的领头人也是位奇葩人物,他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即将突破升为金丹,走镖多年从未失手,又是乾保镖局的二把手,在道上一直都是横着走,见洛陶长的清秀可人,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来,邪笑着就把手伸过去:“小哥儿怎么长得娘们儿兮兮的,老子玩了这么多良家少男青楼小倌,都没遇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儿,也别挪房了,你就跟我睡吧” 东君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谢清虽看不透两人的修为,看他们牛叉轰轰的坐骑和平时的做派,估摸着两人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包子。 于是就形成了以下的局面 “咦,他出手这么快”谢清惊讶道,拿着桌上的瓜子嗑起来。 “他不过用了三分力”东君嫌弃的看看桌上的瓜子壳 “呀,这招白鹤亮翅用的好”谢清放下瓜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叫引流术”东君嫌弃的看看茶里的浮末 “啧,原来凭空还能扔火球”谢清喝完了茶,抱着腿儿看的兴致勃勃 ……这是最基础的火系法术 东君嫌弃的看看谢清本人,已经无力接话 谢清得不到回应,哀怨的看他一眼,表示:看你这人,太不会聊天了。 东君:…… 战斗实在没有什么悬念,谢清这么一个小凡人都看得出来,洛陶每次出手都轻轻松松,不过是在逗着镖头玩。又是一招星火术,火光星星点点浮在镖头周围,四处乱撞,看起来轻巧而美丽。镖头满头大汗,水明明是火的克星,他召出的水却一挨着火苗就“呲”的一声化成了烟,有的火星躲避不及,一下烧在身上,就是块拇指大小的洞,连血都不曾流出,就被高温烫结了痂。 谢清脸色渐渐严肃起来,这就是修仙的招数吗?水,火,如此灵活的运用,将天地之灵气化为己用,这早已超过了华夏科学的认知,可她不得不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武术,在实战里只能让身体更灵活矫健,遇到强大一点的修仙者,人家轻轻一捏指,自己就会化成灰。 她看着眼前的每一招,机会难得,洛陶的每一招一式都娴熟自然,哪怕在他手下狼狈不堪的镖头,都对水的控制到了水准极高的地步,快速调动的记忆,想记下每一个细节,待日后慢慢揣摩。 东君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桃花眼眼尾上挑,勾唇一笑——这个小凡女,好像还有点意思呢! 谢清看得入神,哪管身边那人一颦一笑勾了全店人的心魂,打斗都没人看了,众人只记得好似天地间的桃花突然在眼前盛开得艳丽无媲,又似洪荒一梦,醒来眼前唯有一人姿容绝世。 “行了”东君终于动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仅是起身,悠闲迈出一步,人就到了打斗的中心地带,虚手一按,场中绚烂的星火水流刹那消失不见。 一片寂静,店里的打斗早已经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围观,谢清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连动都没办法动一下。 这是真神之境的威压,门内门外掎裳连袂,在这一刻,俯首称臣。 第九章 交易达成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适可而止,练练手就够了”东君收回威压,淡淡对洛陶道,他们出来不是为了表演给人看的 又转头对瘫倒在地的镖头微笑:“小弟一向顽劣,烦请让出三间房来。” 每个字加起来都谦和有礼,从他嘴里说出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被练练手的镖头浑身是伤,却不敢再多少一句,刚才的打斗,他早已察觉和洛陶差了不止一阶,而这个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男人不过一招就止住了打斗,释放出的威压,他只在合体期的老祖宗身上感受过,不对,比老祖宗都高了不知凡几,他刚才那样言语亵玩人家小弟,能保下性命都是积了八辈子福分。 镖头忙不迭的磕头,谢清听着咚咚咚的响声觉得这人磕的真是实诚:“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位仙人,我们立刻就走,您看上哪间房随意挑选。”说完也不敢起身,只拿眼角偷偷看着东君的神情,他走镖多年,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本事,自然看得出这行人是东君做主。 “嗯”东君懒病又犯,不想多说,抬腿上楼往雅间走,夜深,露重,好冷,想睡觉。 洛陶笑嘻嘻看镖头一眼,这样一个小人物,东君是不屑出手的,拉着谢清上楼找房间去了。 镖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思索,那个嗯字,是让他走,还是不让他走呢? 第二天一早,三人梳洗过后起来吃早餐,准确来说,是东君和谢清需要吃早餐,这家店的牛肉粥做的鲜美可口,每日限卖200碗,吸引了不少游客前往。 谢清是饕餮大家,细细一品就知道了大概做法, 这家店的秘制卤牛肉质嫩鲜滑,腌制用料定有桂皮、草寇、老姜、白芷、干辣椒、小茴香花椒、八角和香叶,还有几种却再也品不出来,叹一声,不愧是享誉樊城的秘制,确实难以猜到配方。店家把牛肉逆纹切成丝,水开后撇掉血沫,转慢火煲,使牛肉出味,再把胡萝卜碎,玉米粒以及洗好的小米下牛肉汤锅中,大火煮开,加入食盐,转小火慢慢煲半个时辰成粥。 洛陶郁闷的看着他们吃的开心,他一直都把这事儿列为天纪未解之谜之一,妖兽到了通智期,就可以一月不吃饭,到了妖丹期,可以一年不吃不喝,到了化形,三年不食都不会有影响。就算吃,不管是妖兽还是人族,都会吃灵米,灵菜,还能淬炼体质,提升修为。至于凡人食用的粗鄙粮食,修仙者都是不屑食之的。 但东君万年来,一直注重口腹之欲,若是遇不到美食,不吃不喝也没什么不适,但只要遇到了什么东西的确好吃,他就会来上一份。这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谢清不时赞叹下店家的手艺,东君吃完一碗还加了一碗,看得洛陶都起了兴致,又不想像凡人吃这些俗物,觉得自降身份。 两人吃饱喝足,皆觉满足。 东君满含深意看他一眼:“修炼在心不在形,非饮食可彰” 这话如晴空突来一道惊雷,炸得洛陶一路都在反省自己,他想了半路,深觉神君不亏是神君,句句精辟,满心感动的问道:“东君,你为何吃饭时不点醒我?” “限卖只剩一碗,我不希望你抢了它”东君诚恳的告知。 洛陶:…… 以上事情,导致傲娇的洛陶又生气了,一路上都负气不理睬东君,只与谢清说话。 听见谢清问话,当听不懂谢清的暗示,洛陶依旧笑眯眯回话:“走那么快干什么,秘境开的时候到就行啦” “万一迟了……” 那天谢清醒来后,当机立断跟东君做了交易,她这次进入秘境为他寻无根草,并提出汁液给他,他救她一命,再给她一粒伤金丸并让她好好养伤。 虽然无根草这次错过了,只能再等十年,但自己求人救命之时,话已经放了出去,言出必行是谢清为人的基本准则。再者他两修为高深捉摸不透,自己若反悔,怕是立时就要被取了性命。现在死和等十年,谢清立刻就做了选择。 就算自己要奉献出无根草,秘境里也有别的东西,自己穿越而来,老天一个宝贝都没给配,玄幻小说里穿越必备一个没有,要空间没给空间,要秘籍没给秘籍,一来就差点重新见阎王。但危险和机缘从来都是并存,自己进入秘境说不准能捞点有用的东西,虽说老天没给穿越高配,至少自己不丑不聋不哑不缺胳膊少腿,脸上的疤现在连影子都看不见,出来一趟,才知道这里并不是所有人恢复力都这么强,默默埋在心里,觉得自己这样还算不错,知足常乐。 “怎么会迟!”洛陶不满谢清对他能力的怀疑:“就算逛慢了,我的缩地成寸已经用的很好了,用术法一天内也能带你到溧水村” 这下,连谢清也不理了,一个人搂着小银角生闷气。 谢清不明所以…不懂自己哪句话又惹了这小祖宗。 “咕咕呱呱”一只小青蛙脱离的池塘,蹦蹦跳跳跑到了官道上,小银角刚准备踏下去的蹄子猛的一顿,换了个地方下蹄。小金角从小被洛陶豢养,很少从储物袋出来,看到青蛙,从未见过的生物,黑玛瑙一般透亮的眼睛睁的更圆的,低下头,用头顶的独角轻轻顶了顶青蛙的肚皮。 小青蛙愤怒的咕呱一声,扭头往池塘的方向蹦跳而去,小金角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惊讶表情,让谢清颇为好笑,摸摸小金角的头,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少女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谢清并不喜欢额前刘海的厚重感,又嫌它遮挡视线,逃出皇宫后天大地大也不必再遮掩,早早将刘海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眉不描而黛,一双眼温柔而专注的看着身下的独角兽,抚摸着它的脑袋,手指纤长,肌肤晶莹剔透,让人分不清是手更白,还是小兽的毛发更白。 东君看着谢清,她好像从不喊痛,伤金丸药效虽好见效又快,但服下去后伤口会像撒了盐一样疼痛,如蚂蚁食心,所以很少有人会用这药,那夜她生命垂危,只有伤金丸效果最快,所哟洛陶选了这种,第二天问她要不要换个药性温和的伤药,她听到要多两个疗程,立刻就拒绝了,洛陶诧异她的选择还是给了伤金丸,她服下疼的额头顿时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却眉都不皱一下,痛快向二人道谢, 晨光里的少女,散发着青春独有的活力,唇色因失血过多还是有些苍白,明明那么顽强果决的人儿,竟因为唇色太白气色不好,还埋怨了一通现在不够漂亮,在路边买了口脂,抿上了浅浅的粉红,洛陶本想嘲笑她就算是红唇也算不上绝世美人,被她波光潋滟的眸子一扫,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东君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说她没心没肺吧,她又常常心细如尘,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明镜似的;说她坚强独立吧,又会因为想吃点心这种小事睁着大眼睛请求;说她沉静内敛吧,又时不时爱娇爱俏,俏皮可人;明明到了如此境地,身上就两颗普通的明珠,典当了也不过二百两银子,几乎称得上一无所有,遭人毒打,生命垂危,人身受限,哪怕真能拿到无根草,以命相争的仙草也得拱手让人,十年后不一定再能得到,也许一辈子与修仙无缘,寂寂而终。 服下药疼了整整一个时辰,洛陶问她为何不慢慢来,她说:“等不了,没人会保护我,好的快一天,活着的几率就大一些。” 立下心盟血誓,以无根草换得一命的她说:“人只要还有命在,哪怕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撑着等翻盘,人死了,才什么都没了。” 买口脂时,一个断臂的,饿的瘦骨嶙峋的老婆婆上前向她讨点饭钱,声音虚得好像瞬时就要断了气,本不富裕的她出手就给了一两银子,遇见其他可怜人,再没见她事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陶嗤笑她好人不做到底假好心,她说:“我不是滥好心,我受你们一命之恩,便结他人一个善果,说不得也救一条性命,更是想告诉自己,至少我还健全已足够幸运,不要怨恨上天给的磨难太多扭曲了本心,也想提醒自己,要做手心向下的人,而不要沦落到手心向上求人怜悯。” 这样一个人儿,世事变幻,始终守着自己的原则,好像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她都能笑着应对,发掘身边一切有趣的事物,坚信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东君突然觉得,这样一个人,若是修仙,道心稳固,如果不是资质太差,假以时日,又会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吧。常年沉寂的心,似乎都被她感染,漏进了些许阳光,他转过眼,垂眸,不想再去探究。 第十章 旱食傀 洛陶眼神游移,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东君已经近几十万年没有这样关注过一个女人了,对异性总是带着淡淡的厌恶和防备。 自小在东君跟前长大,同他一起经历过那个肮脏污秽的夜晚,自能理解东君的想法,东君活了百万年,因着那事的影响,时光长河漫漫,竟从未沾过女色,便是当初对着天纪第一美人明乐的追求也冷漠至极。 唔,难得有个引起他注意的,虽说这姑娘年纪小了点,不过修仙只要修为高,就不会如凡人那样衰老,年岁反而最不是问题。长相嘛,也不算多惊艳,不过越看越好看,他身份高贵,接触的女人如过江之鲫,难得看到顺眼的,勉强就不嫌弃她了吧,最难办的是修为,若是她一直是个凡人,没几年就死了,让东君跟老太太谈恋爱?要不,十年后多给她些法宝,让她再去拿无根草修炼?洛陶对自己的想法颇为满意,已经开始思考起神君大人的终身大事。 “你这么喜欢小金角,就送你吧,我立个转让契约,你再让它滴血认主就成。”洛陶大方的摆摆手,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谢清手一抖,不是被馅饼砸的,是吓的。洛陶明明一张清秀的娃娃脸,此刻一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大有我就有女出长成的模样,眼神慈爱,笑容宽和。 被这种诡异的目光看得心慌,扯扯嘴角,婉拒:“还是不了吧,君子不夺人……” “没事,坐骑我多的是,养了一园子,遇到看得顺眼的人偶尔会送一只,扔一个出去也宽敞些。”洛陶继续维持他老好人的形象,掏出转契专用灵笔,开始浮空立契。 养了……一园子,谢清穿越来了这么久,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北纪的情况,知道灵兽的珍贵,不仅很难驯服,也需要庞大的财力供养,寻常修士炼到金丹,有一只下品灵兽已是了不起了,他却养了一园子? 不可置信的回头用眼神询问东君,东君点头表示情况属实。 小金角和小银角一母同胞,只是小金角晚了千年出生,小银角又不知走了什么运,出生便是极品异兽。到生小金角时,母亲已经修为没法突破,生了它就逝去了,所以虽然一母同胞,小金角只是中品灵兽而已。然而拥有一只中品异兽对大多修士来说,都是天大的宝贝了。 “无功不受禄”谢清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收:“况且我没有灵力,无法将小金角收入宠物袋,一个凡人骑着中品灵兽招摇过市,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小金角感到自己被拒绝了,委屈的蹭蹭谢清的手背。谢清也有些难受,小金角照顾她良多,性情温顺,跑起来一日千里,确实是太符合她心意了。但自己没有一点守住它的能力,强收了它,是祸不是福。 洛陶立契的手一顿,谢清说的一点没错,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财富就是悬在头上的刀,随时能要了她的性命。叹口气,收回了灵笔,虚空一划,未写完的契约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里。 一路上都有些沉默,东君在沉默,他一向话不多,洛陶在沉默,纠结怎么提升谢清好解决神君的感情问题,谢清在沉默,难过地摸摸小金角的脑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之前是她想岔了,只知道危险与机缘并存,只想着要挑战危险,却本末倒置,忘了没有能力,再好的机缘也抓不住。 因三人都没了闲逛的心情,这次时间卡的刚好,到了下一座城池,谢清刚靠近卞城城门,就看见一张红帛贴在城墙,上面写着——身具灵根者在此过夜需提高警惕,防范旱食傀。 这座城位于交通要冲,是中山南方和北方的交通枢纽,修士凡人来来往往客流量非常大,可这座城定居在此的修士极少,在此定居的,基本都是化神以上的散修。对这样的提示和情况,谢亲着实不解,询问洛陶:“旱食傀是什么?” “咳”洛陶咳嗽一声,他从小就是名门贵族,洛家是南冀第一望族,他是唯一的嫡子,本身又天赋卓绝,别人一年的修炼他半年就能达到,被老祖宗疼到了心尖尖上,哪怕在东君面前都能以弟弟的身份相伴,一路长大,被保护的滴水不漏,是以修为虽高,世间百态人情世故却不是很了解。 尴尬撇谢清一眼,把球踢到无所不知的神君大人那儿:“东君” 东君好笑的看他一眼,转向谢清,低声道:“旱食傀是一种鬼怪,数量不多,但几乎都集中在卞城,这种鬼怪无影无形,难以捕捉,专门吸食人的灵根,修士很容易中招。” 谢清被东君含笑的一眼看得晕晕乎乎,这人,不知道收敛吗,长那么妖孽,一身红袍衬得眼前的男人眉目如画,眼神深邃,人一不小心跌进去,就要溺毙,迷糊的接着话:“修士不是能隐藏修为么?” “旱食傀天生对灵根有感应,用什么方法也瞒不过的,吸食的是灵根又不是修为,修为没了还能再炼,灵根没了就是废人了,所以许多修士只要还是卞城,就结伴而行或者干脆晚上打坐修炼,保持耳聪目明的状态”东君解释清楚就不再言语,倚在白虎背上看身边走过的人群。 谢清一颤,回过神来,心神一凛,自己怎么会被美色所迷,若碰到对自己有恶意之人,那样晃神的一瞬,已经够死好几次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不知道,东君出自天狐一族,生而九尾,在青丘尊贵无比,天狐一族魅惑之能深入血脉,举手投足自成风流,东君刚才认真解答,看她的目光十分专注,她不像洛陶修为深厚,东君根本没有刻意施魅惑之术,依他的地位也没有再施此术的必要,但两人修为差距犹如鸿沟,谢清连他血脉中的本能都抵抗不了。 正是发现了这一点,东君说完就不在直视谢清,给她缓过来的时间。表面淡然,心里却在回忆,他化形期的时候,和洛陶一样,被父皇保护得天真懵懂,只知修炼不通世故。 化形后,父皇说要让他出去历练以后好接手南冀,历练时在雪山遇见过一个凡人少女,自己盯着她问了几句话,话没问出几句,少女就羞红了脸情不自禁扑了上来,未来的神君大人当然守身如玉,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于是那少女利落的晕了,再醒来已经是一年后,父母围在床边喜极而泣。 她看着自己的卧房,却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好像有个极美的人,黄粱一梦醒,遗忘梦中人。 谢清的定力的确高于常人许多,可心里这没被扑倒的小遗憾是怎么回事儿?东君思绪飞转,刚升起点粉色的情绪,又突然忆起那个手把手教他修炼,这一生唯一会喊他君儿的父皇,眼神突然阴沉的如阿鼻地狱里无法救赎的怨鬼。 晋升神位,心绪起伏已经能够影响周遭的天气环境,情绪转瞬就被掩藏,他抿抿唇,垂眸摸着白虎柔软的毛发,若无其事的朝前方行去。 “阿娘,要下雨啦!”清脆的童声响起,小女孩儿指着突然阴沉的天空,睁大眼睛数飘来的乌云。 妇人收拾着摊位准备归家,咒骂到:“贼老天,刚才还是大太阳呢,刚摆好摊,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谢清却看到了东君的面色变幻,暗想: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这些天他不是没有表情就是慵懒谦和的微笑,她还以为修为倒了一定境界,人都没了悲欢喜怒了。 心中再好奇,人家的私事却不是自己能问的了,一路走来,虽然看起来东君谦和,洛陶阳光,说说笑笑犹如老朋友,她心里也一直都明白,两人对她是疏离的,修为地位财富差距如云泥之别,若不是她性格还算入了两人的眼,自己立下的血誓其实也只是帮人家打工罢了。 说穿了,她没有筹码,除了这次的无根草,连让人利用的资格都少的可怜。 三人兜兜转转,在日落之前,找到卞城最好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分别入住。 夜晚来临,东君和洛陶修为深厚,根本不惧旱食傀的来访,谢清认为自己是个凡人,旱食傀也没工夫搭理她,三人和谐统一的进入了梦乡。 天纪的修士只要不刻意放出威压,身周的气息就不过是比凡人强一点,这就导致了众人都看不清对方修为,不敢轻易起争执,然而杀人夺宝对于很多修士也是家常便饭,他们会根据经验判断对方修为是否比自己低,当然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会有很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发生。 比如,现在缓缓飘进门缝里的一缕黑烟…… 第十一章 灵根之谜 那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飘进来,如黑乎乎的烟雾迷离,又如黏腻的黑水流成一股,明明没有任何形状,好似一碰就散,却没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轻飘飘的,慢慢在木床前凝结起来。说凝结好像也不对,因为哪怕那黑影聚在一起,也没有形状,没有五官,没有四肢。 谢清对身边的环境一向敏感,虽然没有修炼,凭借这身体天生的五感灵敏和自己的机警,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来。 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她依旧睡得香甜,对这团黑影没有一点防备。 黑影漫过床前的脚踏,分出两根手指粗细的黑条,撩开了床帘,那黑影头部好像扩大了些,不知是不是看到可口的人儿咧开嘴笑了。黑条慢慢放下,一点点接近熟睡的身影,还差一点点,就能触到谢清的太阳穴。 “尔敢!”一声重喝响彻客栈,东君出现在门口,手一抬一支碧雷剑快如闪电,向黑影刺去。 那是到了极致的速度,只能看见青光一闪,黑影破开一条线,忙不迭的向后退去。 谢清在那声重喝下猛的清醒,连眼都没来得及完全睁开,危机下本能反应身体向内一侧,避开了伸到太阳穴的黑影触手。 东君身影一闪到了窗前,结界打开封住了整间客房,截断了正要避走的旱食傀的退路。 碧雷剑一击即中,回到东君身边,谢清这才看清,剑身闪着白色的电光,噼里啪啦好像电流流动在剑身周围。 东君挥袖,剑身调转,又是一剑飞出,旱食傀隐蔽自己的能力之高超世间少有,但结界已出,它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溜出这间客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剑朝自己飞来,不仅速度快极,释放出的威亚竟让它动弹不得。 “刺啦”碧雷剑刺入旱食傀,黑影顿时破开一个大洞,破碎的洞口还有丝丝电光闪动,不停发出刺啦的烧灼声。 旱食傀“啊”地发出一声惨叫,萎靡在地,一团黑影乱颤,瑟瑟发抖。 谢清羡慕的瞄瞄那柄剑,啧,那光亮,真是一路拉风带闪电啊,那攻击,刺中了还能不停烧人家啊,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么牛叉哄哄的武器啊! 碧雷剑乃上古神器,被重新淬炼后多了电灼的效果,南冀上一代国主,东君的父皇收服后,转赠给了东君,碧雷剑从他儿时开始温养,陪伴他万年,心意相通,是他的本命法宝。 发现谢清偷偷看它,剑灵傲娇的转了个圈,展示自己的威风,剑身微微颤抖,剑尖指着谢清的方向,点了点。 多少年了啊!主人身边高人一大堆啊!再没接受过这么赤/裸裸的目光洗礼了啊! “啊”谢清没想到一把剑都能有自己的意识,只觉得大开眼界,北纪大陆果真充满奇妙玄幻。 东君发现一人一剑的互动,好笑的看谢清一眼,这丫头,关注点总是莫名其妙。 “这是旱食傀?”谢清想到进城之时,东君说过旱食傀是种无影无形的怪物,立刻明白过来,站起来俯视瘫软在地的旱食傀:“你为什么攻击我?” 这只旱食傀再不济,也是修炼六千年的鬼怪了,纵使被东君所伤,也不会服气一个凡人女子,听见谢清问话,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见,一声不吭。 “还需要本君再问一遍?”东君不理会乐坏的碧雷剑,看向匍匐在地的旱食傀。 旱食傀也觉得委屈到不行,鬼怪修炼不易,一般来说,人族寿命短,但修炼快,可以通过提高修为延长寿命。妖族修炼缓慢,但妖族寿命相对漫长,同等阶的妖族比人族实力要强。只有鬼怪,既不像人族修炼快速,又不像妖族生命漫长,只有靠自己修炼增强实力,延缓寿命。 自己也不知道惹了哪路神仙,看见一个变异灵根的凡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不跑来吸食灵根都对不起祖宗。结果呢,灵根没吸到,还引来个真神之境的妖尊。 它毕恭毕敬的回答:“神君,这小姑娘身具灵根,您是知道的,我们这族就靠这个填肚子……”这么做实在也无可厚非这句话怎么也不好说出口了。 谢清面色大变,什么叫身具灵根?自己早已测出是个没灵根的凡人,也尝试过修炼,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感受不到,更别说像身具灵根的修士引灵气入体了。 旱食傀根本不会正眼看她,问了也没用,忍住询问的冲动,静静等着东君继续问话。 东君之前就奇怪她的五感过于灵敏,想放出神识打探,被洛陶的玩笑打断了。此时,当即放出一缕神识,探进谢清的身体。 谢清只觉得脑海突然变得混沌,十分难受,又全身绵软,无力抵抗。 收回神识,东君沉声道:“本君并未探出灵根” 旱食傀对灵根有着本能的敏感,这是它们这一族的天能,它说自己有灵根,在谢清眼里就是会说话的仙灵盘。可东君已是天纪大陆最尖端的存在,这个结论让谢清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嘿嘿,这小姑娘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灵根一直都被封印着,封印她的人秘术高超,不是我自夸,若不是遇到我们旱食傀,一定探不出来”旱食傀说到这里,也有些得意,他不是自大,在灵根方面,最上品的仙灵盘,也不如它一个手指头。哦,不对,它没有指头。那就不如……旱食傀半天,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可以比较的地方,着实郁闷了。 “你有办法解开吗?”谢清终于没忍住,急声问道。 旱食傀扭动一下,应该是转头看谢清一眼,又望像东君:“解倒是可以解,只是神君大人威严太重,我们鬼怪一族实在修炼不易,活到这把年纪我也不容易,能帮神君大人分忧当然是我的荣幸,只是这解了……” 念叨来念叨去,谢清恍然大悟,它怕东君杀了它。 请求的目光看向东君,她刚才是差点成为废人,可是旱食傀能帮她打开封印,有灵根修炼,就是刚才要了她的命,她都愿意放他一马。 东君和她相处也有一些日子了,知道她要强得很,更知道她对修仙的执念,哪怕上次性命垂危,谢清也是一副交易的模样,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他。 他本打算问清楚就杀了这只旱食傀,被这波光盈盈的眸子一看,下了决定从来不受人干扰的心竟莫名一软,他只是受当年那件事影响太深,对女人一直抵触,却也不是感情上的傻子,自然知道自己对这小丫头有些不同寻常了,轻叹了口气:“我不伤你性命” 旱食傀大喜,也顾不得伤势严重,立刻接话:“神君刚才出手伤了我的经脉,我修养一个时辰稍微恢复,就立刻给这位姑娘解除封印” 谢清这时却面露犹疑,目光变幻,渐渐沉定下来,语气不容置疑缓缓道:“不,我现在不解除封印” 此言一出,东君凝视着她沉静的脸庞,一直看热闹的洛陶也张大嘴把目光聚在她身上,就连一向不正眼看她的旱食傀都忍不住转了了方向,面对着这个一直不放在眼里的凡人。 洛陶忍不住惊呼一声,提醒她:“你疯了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第十二章 什么灵根 谢清白他一眼:“什么过了这村没这店,我只是现在不解开封印,又不是一辈子不解了。” 说完转向东君,诚恳道:“你救我性命,又照顾我良多,既然我当初答应你替你寻找无根草,那就要做到。解开封印,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变故,若不再是凡人,就进不去凡人境了。如果你不嫌麻烦,能让旱食傀也和我立一个血誓,等我出来后再帮我解开封印?” 洛陶本来想说让她立刻解开封印,这样可以修炼,生命延长,他也不用总担心东君的感情问题了。听她这么一说,也犹豫了,又担心东君的毒,又怕她在秘境出现意外,若是身陨……东君好不容易有一丝缝隙的心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打开了。他想说,要不别让谢清去了,反正也找了一批会武的人,只要东君废弃和谢清立下的血誓,天道也不会处罚谢清。 旱食傀很想说它拒绝,在神君身边多待一分钟它就多一分担忧,但此时此刻没他说话的份。 沉默良久,东君点头:“好” “东君……”洛陶急急喊出,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万一那群人还是像之前几批一样拿不到无根草呢?万一真的只有谢清能拿到呢? 谢清发自内心笑起来,三人相处这么久,谢清虽然常笑,却没这么恣意过,像雨后放晴的晴空,她不喜欢欠人家太多,有机会就一定会还回去,现在东君答应了她的请求,自己可以完成承诺,修仙也有了希望,心情自然大好。 旱食傀不情不愿的挖出一滴心头血,和谢清立下血誓,答应等她出来就替她接除封印。 “那我先走了啊”旱食傀立完血誓,就打算溜走,这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血誓已经立下,里面的约定已经归天道保管了,若是违背,会遭天谴,所以血誓是最保险的誓言,会违背血誓的人,万中无一。 “等等,你说我身有灵根,是几灵根?”谢清对这里情况还没有完全了解透彻,但也知道灵根决定了修炼的速度,分单灵根、双灵根、三灵根、四灵根和五灵根,其中单灵根中除了金木水火土,还包含变异灵根,天灵根最佳,风雷冰次之。例如,若是一个双灵根的人没有很好的机缘,在同等条件下修炼,是一定比单灵根慢很多的,问出了迫切想知道的问题,等着旱食傀的回答。 人就是这样,一无所有的时候,觉得有灵根就不错了,知道自己有了,又希望能更好一些。谢清也不能免俗,她虽然做好了五灵根的准备,还是希望,能更好一点,比如像三姐那样,有三灵根,以后修炼也能快些。 旱食傀暗骂一声真不让鬼安生,又不敢不回答,他之前敢不理会谢清,完全是觉得神君不会多在意一个凡人,一串事儿看下来,显然不是他想的这样,也不知道神君吃错了什么药,这么照顾一个凡人小姑娘,此时他就是不想回答,也不敢不回答啊。 “我还不能确定,这人一手秘术出神入化,封印得确实太好了,但本能告诉我肯定是变异灵根,再具体的,我也看不出来了。”旱食傀说完就溜,妈呀,不知道这小姑奶奶哪那么多问题,神君好可怕,压力好大大。 饶是谢清性格沉稳,也不禁被这个消息炸晕了头,她晕乎乎问洛陶:“我是不是听错了?他说的真的不是五灵根?” 洛陶也呆愣了,昨天还在忧心怎么让凡人修炼,今天就从废物变天才了? 东君看着两人好笑,对谢清道声恭喜。收起了没玩够不肯回来的碧雷剑,撤掉结界,率先踏出房门。 刚才一声“尔敢”东君没有压制,真神之境的威压一下放了出来,客栈里几乎所有的修仙者都出来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要知道,迈过大乘期的升为真仙、真神,整个北纪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二十个。人族修士升为真仙,会被尊称为仙君,妖族修士升为真神,则被称为神君,由于实在稀少,又遥不可及,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有机缘见到。 如今有机会见到,哪怕眨眼间就布了结界,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众人也愿意在外面等着,神君总不能不出来了吧。 于是,东君踏出房门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男男女女围满了客栈,一出来,万众瞩目。这样被人盯着,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要么是脸皮厚到一定境界,要么是被关注惯了早已有了定力。 他刚对战一场,气势未收,自然比平常收敛气息的时候更有吸引力,颇有经验的神君大人挂上招牌式的微笑,一双桃花眼艳光流转,在场也有不少高阶修士,一般修为到了元婴以上,就没有很丑的人了,修为越高长相越是俊美,他们也不算没见识的小人物了,却也没见过美到这样境界的人,明明是男子,举手投足也让人感觉不到一点阴柔,鼻若悬胆,脸部轮廓如刀削般分明都颇具男子气概,因着一双桃花眼,把所有的艳光都聚在了他身上,霎时,什么俊俏无双,英俊潇洒之类的词就说不出来了,只觉得美,只觉得这该是天人吧,什么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万一。东君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对众人点点头,淡定地回了自己房里。 “他刚才是不是在看我啊?”一个女人痴痴的问。 “想的美,人家怎么会看得上你,要看,也会看我”旁边的女人推她一把,没好气的反驳。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酸儒书生摇头晃脑的感叹。 房里的谢清对外面的情况毫不知情,她还沉浸在喜悦里,拉着洛陶:“变异灵根?那个比普通单灵根还要好的变异灵根?我没做梦吧?你快揪一下我。” 洛陶虽然也感到震惊,毕竟活了几十万年,见到的天才也不在少数,起初被反差震到,现在早已恢复平常,毫不客气的伸手揪了谢清胳膊一下。 “嘶”谢清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你可真下得去手” “这不是怕你还以为做梦嘛”洛陶理直气壮 没好气的把洛陶推出门去,门外见又出来一个阳光少男,也是少见的俊美,又是一阵骚动。 谢清躺上床,想着今天的一切,真像做梦一样啊!本来自己五灵根都已经满足了,现在却得知是变异灵根,就算不是最好的天灵根,风雷冰随便哪一种,也称得上难得的天才了。 那这样……离接出大姐……就更近一步了吧。 她美美的想着,翘起嘴角,陷入了梦乡。 第十三章 溧水村 洛陶刚走到自己房门口,暗想不对,脚步一拐,又进了东君的房间,他大剌剌的坐下,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东君也习惯他在身边的闹腾,自顾自看书不理他。 “诶,我说,你怎么这么狠心,人小姑娘多不容易呀,好不容易能修炼了,结果说要去凡人境你就让人去了。”洛陶表达对这件事的不满,难道自己想错了?东君对谢清一点意思都没有? 东君知道自己不理他,他能唠叨一晚上,合上书,纤长的手指搭在膝上,轻叩两下:“相处也有些时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看不出来?若是废了血誓,让她平白受我许多恩惠,她心里定然会有负疚感,时间长了,只觉得欠我更多又无力回报,反而易生心结。” 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对她确有些不同的感觉,但也没重要到宁愿自己死也要保她性命。再者,她若是连凡人境都出不来,那点好感也是一碰就散,连我的步伐都跟不上,岂能长久。” 洛陶摸摸下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若谢清是那种只求好处不愿付出的人,配不上东君,若是那种能力不足的人,跟不上东君。 如此想来,这件事反而是一个很好的试探,第一关她过了,就看第二关能否平安从凡人境拿到无根草了。 洛陶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心满意足的往自己房间走,出门发现还有些人没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在下是情远阁谢小青,今日得见公子,方知什么是男子气概,俊俏儿郎”一位红衣女子鼓起勇气拦住了洛陶的去路,语气娇嗲,衣裳单薄,桃红的薄纱透出如玉的藕碧,仰起头仰慕的看着洛陶,手紧张的揪在一起,这动作更是将胸前的两团挤得呼之欲出。 情远阁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美人如云,行事又豪放大胆,裙下之臣无数。 “啊,谢小青啊!”洛陶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灿烂:“好名字” 谢小青心中一喜,莫不是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就是人太丑”洛陶收起阳光男孩的模样,拉下脸来,说完就扬长而去,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啧,名字都快一样一样的了,咋差距这么大呢! 变脸变得太快,谢小青还没反应过来,呆楞着,回过神后在过道上气的浑身发颤,旁边围观的人发出阵阵嗤笑声。她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可她看得分明,洛陶身后还有个真神,她就是再恨,也只能忍着。 忍着吧,看看来日,风水轮流转,谁知会不会撞到老娘手里来。 第二日,这家店住宿虽好,手艺实在一般,于是东君美其名曰辟谷不肯再陪着谢清一起吃饭,等她吃完早饭,一行人终于加快了步伐,向溧水村出发。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秘境开放的前一天,他们终于到了溧水村。 溧水村因着秘境在此,此时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三人不得不下了坐骑,老老实实走在街上。 虽名村,却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好似一个城池,却又比沿路青砖白墙的城池多了几分人情味。 除了亭台楼阁,府邸坊市,也有鸡犬相闻,稻草茅屋比比皆是,让谢清来形容,就是华夏的城中村风格嘛。 倒是东君洛陶听到城中村这个词,觉得此词造的妙极。 “可我们来这么晚,早就订不到房了”谢清有些忧虑,这两位修为高深可以不需要住处,她却不能不睡觉。 北纪大陆和华夏不同,对外来者没有严苛的审查,人口流动很大,高阶修士更是没有洲的概念,想为谁做事就去哪里呆着,反而是各个宗派培养尽忠之人,洲主再通过管理宗派来管理整个洲。 只要不是战时,朝堂就很轻松,各宗派能管理自己的事,他们汇总就好,只有发生战争,宗派才会联合起来,统一听从洲主的调度,也只有那时候,还有点国家的样子。 甚至连洲主们都经常到处乱跑,国事常常交给官员们处理。千万年来,年复一年,也就在北纪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若是洲主或者高阶官员去了另一洲,又不是以政治名义访问,就当没看见,只以修为论高下。 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因为制度问题,让外洲人员没有太大的威胁性,每个宗派都不同,就是想来当间谍也不好摸清楚每家的情况,导致除了交战时会加强审查,其余时间极其松散自由。 听得谢清暗暗惊奇,觉得天纪倒有几分华夏提出的“没有国界,全世界人民是一家”地球村的模样。 洛陶嗤之以鼻,说:“年纪小真是没见识,这是很久没打仗了,百万年前,天北一战,整个北方都被拖了进去,平常闲散零落的宗派立刻抱成一团,洲洲分明,你现在看到的北冥和天机,都是当年吞了无数小洲的成果” 东君是南冀王,来到中山若是因国事,中山的离墨仙君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以国礼相迎。 他既然没有递拜帖,那现在就一个闲人,虽然不隐藏行踪招摇过市,但中山洲处于五洲中央,每日被招摇过市的洲主,宗主,高官实在太多了,每个都主动招待,中山的官员们要累死,他不说,中山官员乐得当没看见,也就是身份高点,本事大点,人好看点嘛!逛完一圈不就回去了! 没有官员照顾,自己又不订房,谢清觉得自己要睡大街了。 “早订好了,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定了,来秘境的人不知凡几,你以为我们就算提前几天就能订到?”洛陶再次表达对谢清的鄙视,也对此感到疑惑,她智商肯定是没问题,但也……太无知了吧? 简直……都不像这个世界的人。这个念头出来,把洛陶吓得一跳,暗骂自己疑神疑鬼,一个凡人,还有本事划破虚空跨越星际不成。 确认了不用睡大街,谢清心情大好,也不计较他语气的鄙夷,让他快点带路。 “不急,天色还早,去商铺给你买些装备”东君温和的低语,声音很轻。 谢清听得字字清晰,钻进她耳朵里,配着他那一双看似无情又有情的桃花眼,竟让自己的心怦怦漏了一拍。 “啊,是,还没武器呢”谢清慌乱回过神,侧过头,加快了步伐。 “呵……”东君看着前面某人微红的耳根,不由轻笑出声。 一块乌光闪闪的招牌落入谢清眼帘,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圣器阁。 招牌不知什么材质,似金非金,似木非木,三个字笔锋犀利大气,气势磅礴。 “圣器”谢清喃喃道:“这店真是好大的口气!” 东君颔首:“自然,圣器阁聚集了五洲最好的炼器师,有句话是‘若无圣器阁可炼之器,则天下再无可炼之人’,我的碧雷剑有次在战斗中损坏,都是请圣器阁的长老修复” “原来如此”谢清见东君语气不见轻怠,也就明白,路上听到的那些信息不是夸夸其谈。 这里终究不是华夏,不像古代轻商贱工,在这里的匠者,不论是炼药,炼器,制符,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和灵根一样,需要天赋和悟性,若说有灵根者是万里挑一,有灵根且会炼制者,则是万里无一了。所以掌握了这三者任意一门的人,都是极为受人尊敬的。 东君做了个请的手势:“秘境将开,里面有不少专为凡人做的宝贝,去挑一件吧” 修士所用的法宝,凡人是驱使不动的,人为了在秘境中多一分保障,自然就有了更尖端的武器需求。 圣器阁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每到秘境开前一个月,就开始售卖凡人可用的精品武器。 不知自己能否炼药,炼器或者制符呢?只能等从秘境出来,解开封印成为修士才知道了。谢清深吸一口气,抬脚踏进了圣器阁内。 第十四张 武器 圣器阁果真名不虚传,一踏进来,千奇百怪的武器让人眼花缭乱。 在谢清的认知里,武器无非是些刀剑棍棒锤,进了圣器阁才知道,天外有天,器外有器。 “这个藤条看起来不太有杀伤力”谢清虚心求教,碰到什么都要问问。 这支叫刺凌藤的武器,青葱水嫩,好像一掐能掐出水来,如果不是在架子上,她一定以为就是哪个植物的枝蔓。 东君虽然不常主动说话,问他问题倒是有问必答,一一耐心解答:“法器都会镶嵌灵槽,只有灌注灵力进去才会发挥法器的特效,不然就只是普通的武器,和凡物打的没什么两样。这个是这样用的,注入灵力,就会有毒刺突出来” 取下柜架上展示的刺凌藤,扬手一甩,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的青藤刷的一下,遍布寒刺。 “或者转成利刃”又是一甩,刺凌藤收回全身的寒刺,转成了尖利的刀锋。 “你这样随手拿人家武器真的好吗……”谢清感慨了一下北纪真奇妙,就担忧起东君是不是霸道惯了,万一人家赶他们出去,她武器还没到手呢。 东君把刺凌藤放回去,轻笑一声:“展示台上的武器,看中了都可以试用,不然怎么知道手感?” 又指了指远处一个圆形的光柱,里面浮着一件武器:“这种在结界里展示的武器,都是上品法器,是不能打破结界取出试用的” “可以取用的都是下品和中品吧,如果我用法器,没有灵力驱动,它就是普通藤条吧”谢清再次感叹可以修炼的好处,心里升起万丈豪情,只要过了凡人境,就能踏上修行之路了,按耐下心中的激荡:“走吧,去看看我能用的武器” 东君领着她上了二楼,洛陶已经不知道去哪看武器了,第二层是为了凡人境的开放,专门腾出来摆放凡人武器的地方。 这一层就不像下面的法器千奇百怪了,是谢清在华夏常见的刀剑等铁器。 一个个看过去,都没有看到满意的武器,东君也不急,悠悠然等着她选。 放下最后一把匕首,谢清叹口气:“这里没有双刺吗?” “双刺?”东君目露疑惑。 难道这里没有这种武器?谢清被无数次打击的心终于找到了平衡点。看吧,不止我无知,你们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和匕首有点像,但是一把武器有两头刀,中间是握柄”谢清尽量描述的清晰一些,这是她在华夏惯用的武器。 她擅长近身战,其他的武器,不是说她使得不好,只是双刺最合她手。若能用双刺对敌,赢得把握也大一些。 东君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怀疑自己的知识储备了,难道自己浅薄了? 招来一个负责讲解推荐的工作人员,东君直接开口:“有没有双刺,有就拿出来,价格不是问题” “有”讲解人点头,但面色极为怪异 还真是自己浅薄了? 想到这就听见讲解人接着说:“不过这是少爷前日才研究出来的,并未对外公布,您是如何得知?” 东君回头示意谢清回答这个问题,这下换谢清傻眼了,她哪来的消息渠道。 “我并不是得知了消息,只是从前教我拳脚功夫的师傅用的这个武器,我也就用习惯了”谢清正色道。 北纪以武为尊,就算是凡人,只要有条件,就算不能修炼也会学习武术,几个公主自然是有武艺师傅的。 至于哪个师傅,国都灭了,还能去查不成? “您跟随我来吧”讲解人面色更是怪异,他还记得,少爷设计这个武器出来的时候,阁主骂他不做实事,净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谁会手上拿四把刀,也不怕削死自己……竟然有人用?还在少爷设计出来之前? 两人跟着他七弯八拐,到了一扇木门前面,他恭敬的低下头,高声询问:“少爷,有两个人想买双刺,您要见见吗?” “哦?快请进来!”木门啪的打开,一张白净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若说洛陶的阳光是夏日的骄阳艳阳,这个少年就是清晨初升的朝阳了,没有洛陶的热烈耀眼,却让人觉得清新淡雅,温和无害。 谢清本做好了被再三拒绝,三顾茅庐才得一见的准备,一般有手艺的高人不都这样么,也没想到设计者会这么年轻。 “我是韩白,是你们要双刺吧!”少年热情无比,就差拉着他们进来了。 解说人为他们关上门,回二楼继续站岗。 韩白走到一面墙前,按下机关,墙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一个多宝阁。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个木盒,把木盒打开,隐约露出里面的双刺。 “怎么样?很好吧!他们都不识货这可是好宝贝!”他兴奋地展示他的成果,一拍脑袋:“呀,还没问你们名字呢” “谢清”报上名字,谢清眼巴巴看着木盒里面,希望他能快些拿出来,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是她要”东君微笑,回避了问题。 韩白也不在意,除了制作武器,他从不关心任何事,问名字也只是出于礼貌好方便交流。 “你怎么会知道双刺?我也是刚做出来”韩白兴致勃勃,随口一问不等她回答,也不吊人胃口,像遇到了知音立刻取出木盒里的双刺:“你看看,我有没有设计的不好的地方?哪里需要改进?” 眼巴巴的像只小狗,只差尾巴一摇一摇的了,谢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真是人如其名,韩白韩白,单纯的跟白纸似的。 哪个卖家卖东西前会问顾客商品有什么不足,只会大肆宣扬好的地方,他呢,就这样直接问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学术交流。 不过,这也说明他是用心做东西,用心做的成品肯定比流水线批量生产好上许多。谢清想着,接过双刺。 她于武器一道本就颇有兴趣,前世研究了不少武器,现在接过,就看出了门道。 不由感叹韩白真是天才,竟然在前世的基础上多做了一个机关,将近程武器改成了远近皆宜。不过,后来经过改造,双刺的平衡做的愈发稳当,已经可以用来远攻了。 因为是试验品,韩白没有加入灵槽做成法器,这样就只是普通武器而不是法器,谢清也可以操控了,她换了个没人的方位,扣动机关。 “铮”破空声想起,三枚蚕豆大小的蝴蝶镖飞了出去,“咔”卡在了铁筑的墙上,入铁七分。 “好武器”谢清忍不住赞了一声。 韩白眼睛一亮,这个机关设的很隐秘,就是他父亲都看了一刻钟才看出来,没想到谢清一入手就找到了,可见真是行家里手。 他兴奋道:“我就说这是好东西,我爹还说它没用,你会使吗?到时候给我爹露一手看他还骂我” 谢清窘然,给他爹露一手,他当自己耍猴吗? 韩白只是心思单纯,一心专研武器,并不是不通人情事故,立刻反应过来说错了话:“抱歉,你觉得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吗?” “有”谢清微微一笑,伸手指向两头刀的位置。 第十五章 初入秘境 “没有问题啊!”韩白仔细察看,刀刃锋利,削铁如泥。 谢清摇摇头,指着两头说:“你一头做的匕首扁形,一头做的长枪锥形,是不是希望发挥它更多本事?” “确实如此,难道这有什么不对?”韩白一头雾水。 “没有不对”谢清也认为武器的用途广是极好的,可以应对更多的场合和情况,但过犹不及:“你设计了飞镖暗器在里面,对敌时肯定能出其不意,说不定就是胜利的关键。” 手艺被人肯定,让韩白心中大快。 “但是”谢清话锋一转:“因为包含太多了,反而没有重点。其实除了暗器,它本身也可以做远程武器,把锥形那头去掉,换成一样的薄刀,只要处理好两边刀的薄厚大小,达到平衡,它飞出去后可以形成气流做一个回旋,再回到自己手上。武器,用的好而精,就是最好的武器,而不是看武器哪个更花哨就更厉害。奇巧,只是辅助。实用,才是正主。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过犹不及。” 过犹不及!韩白感觉一道惊雷轰然作响,震得他心头大颤,他从前只觉得武器的用途越多越好,沉浸奇技淫巧,越稀奇的武器他越是喜欢,爹爹因此说他不脚踏实地,只做些花样子,他却觉得是爹太古板,不懂欣赏。 一语惊醒梦中人,什么是好武器?能发挥它本身最大的特点就是好武器。用处太多,反而各处都平平。其实,自己是应该更专注,将武器做的好而精,而不是一味取巧吧? 韩白深深看谢清一眼,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清秀娇柔的凡人小姑娘,与武器一道能有这样的见识,若说刚才只是得到认可的兴奋,现在却是多了许多恭敬了。他一向敬重有才之人。 “而且,可以开点血槽在刀上嘛”谢清摊摊手,笑眯眯:“这样增加刀刃强度,人也死的比加快” ……他收回刚才的形容词 “镂空条和凹陷条结合可以放血更快点”东君在旁边笑眯眯补上。 韩白觉得,他还是好好呆着做武器吧,人不可貌像,世道真危险。 “不知双刺可售卖否,一晚是否可以改造成她所说的样子?”东君收起玩笑,正色道。 明日中午,秘境就会开放,现在已经快到夜晚,算下来,时间十分紧凑。他本觉得圣器阁百般武器,总有一个谢清趁手的,买下就是,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过自信,没有算到这样的情况。 “钱就不提了,你是要去凡人境吧,凡人境里有一种弑炎石如果你遇见,就帮我带一颗出来,遇不到就算了,今日我也收获良多,这把双刺就送给你。”韩白认为今天受了谢清的启发,在大家都觉得双刺是废物的时候,她站出来表示肯定,知音难得,就是白送也无妨:“我今晚会连夜做出来,你们明日辰时来取吧” 谢清考虑半晌,也不矫情,拱手道:“即如此,我们明日来取,弑炎石我会帮你找的” 韩白坐回座位上,低头开始研究怎么打造两头的刀,维持平衡又能带动气流回到手上。 见此情况,两人对视一眼,退出去关上门。 走出圣器阁,谢清对此次行程颇为满意,武器十分合心意,入凡人境的安全系数又提高了些。洛陶一个劲儿询问怎么空着手就出来了。 东君勾起嘴角,眼中亮光闪闪,这丫头,越来越有趣了,希望别死的太快,让他能继续挖掘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他们进圣器阁时,夕阳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出来时,天空的霞光已经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到现在已经有些微微暗蓝了,纤纤新月慢慢挂上天空。 天纪灵气充足,没有华夏的工业污染,天蓝水净,此刻的景象真应了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又逛了几家商铺,把伤药,衣物等东西买齐,才去了客栈安定下来。 到了房间,谢清早早睡下,不知道秘境里情况如何,她得保持充沛的精力,好应对突发情况。 卯时,谢清已经起了床,做了几个体术练习,拉展身形,下楼到大堂点了一碗鸡蛋肉丝面。 用鸡汤打的,味道鲜美,没有给过多的调味料,算得上清淡的一碗面了。 谢清不禁想起,前世养父早上也会给她做鸡蛋肉丝面,味道好极了,她每隔两天就叫嚷着要吃上一次面条,吃也吃不够,每次吃的都好撑。 莞尔一笑,父母亲也许也和自己一样,到了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美满呢? 东君和洛陶不吃早餐,辰时准时敲开谢清的房门,一同去了圣器阁。 昨天的讲解员热情的接待了三人,引到韩白的房间,退了出去。 “你看看,趁不趁手?”韩白将双刺递给谢清,虽问趁不趁手,神情自信满满,显然对自己的手艺很有把握。 “真是完美”谢清一点点抚摸过去,感受它每一条纹路,每一个凹凸,手腕用上巧劲,轻巧一转,双刺在空中回旋一圈,回到了她的手上。 韩白眉开眼笑,自己肯定自己,和别人肯定自己,感觉自然大大不同。 “即如此,你便去罢!”从此处到秘境所在的凡境山,也的两个时辰,等他们到那,差不多也开了。 谢清拱手再次道谢,转身离去。 中午时分,太阳照得五谷的叶子油光发亮,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柔白的云,鸟儿也来凑热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因为凡人境的开启,凡境山前车水马龙,谢清绕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漫过一片喧嚣,到了排队的地方,等待前面的人一个个进去。 在进去前,每个人都要登记,做一个记录,方便溧水村记载凡人境每年的人数,下一年就能把住宿数量,武器数量,药品数量等等安排的更妥帖。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凡人不像修士,不畏寒暑,正午的太阳最辣,谢清站了一个小时,身体再好也未免有些劳累。 终于轮到她,她报上姓名,凝视着眼前蓝光旋转的洞口,深吸一口气,稳稳地,一脚踏了进去。 第十六章 噬魂花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一脚踏入秘境,谢清感到一阵眩晕,身周的气流被撕裂开来,身体完全不能自我控制。 不过一瞬的时间,让人难受得想要呕吐出来。 从腰间翻出一个巴掌大香囊样式的口袋,那是一个小型的储物袋,谢清的衣物伤药等用品全放在了里面。 按理凡人是打不开储物袋的,可为了凡人境的开启,圣器阁研究出了临时可供凡人使用十日的储物袋,由阁内的修士灌注灵力维持储物袋的运转,再售卖给凡人,不用多说,奇物价格也奇高,都快赶得上一个下品法器,不过能闯秘境的,大约五成都是富家子弟又没有灵根,有家族支持自然不吝花钱。 秘境一天,境外三天,咽了下去,秘境十日后会关闭,外面已经是一个月了,储物袋随着空间变化计算时间,时间正正好,恶心的感觉立刻消散,心神还更清明了一些。 再次感叹炼丹师难怪这么抢手,一粒下品丹药,药效就已经如此好。 幸好东君昨日说自己太过弱小,凡人很难受的住秘境传送的时的空间转换,给自己带了两粒清心丸。凡人的身体承受不了中品上品丹药的药力,不过下品对于凡人来说,犹如上品对于修士,因此,效果是不是打折扣的。 她还记得,在皎洁月光下,东君的眼神深邃,似宇宙的浩瀚无穷,笑起来眼珠一动,霎时星光点点:“一粒给你进去,一粒盼你出来,可别让我失望”说到最后一句,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东君谦和温润,和妖媚风流的相貌姿态形成反差,冲击力反而更大。只是他再谦和,也只流于表面,从来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心里的事,又与她何干?拿到了无根草,想必也要分道扬镳了。 聚散有时,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身边人来来去去,活了两世,也就看得开了。 提起精神,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春草成长,暮春时节,小草发出了嫩芽,钻出肥沃的土地,身边的绿草油油,间或开着小花儿,或嫣红点点,或清蓝淡紫,或花团锦簇,或零星散落,漫山遍野到处一片姹紫嫣红,充满了生机。 远处好像还有村落,袅袅炊烟升起,给这仙境增添了一丝人情味。 微风徐徐地吹来,轻柔的连沙尘都不忍卷起,小兔子雪白可爱,围在她脚边蹦蹦跳跳。 “真是世外桃源,如此和乐安宁,世界打打杀杀,满是龌龊,便是不出去又何妨……”谢清沉浸在美景中,感受到了穿越至今从未有过的平和。 她着迷的向前走,想看看路的尽头是否有更多的美景,一步,两步,脚步轻巧缓慢,怕惊扰了这番景象。 又是一步踏出,她慢慢抬起手,突然寒光一闪,白光如练,一现又隐,嚓地一生钉入一只高大的噬魂花花蕊上。 “嗷!”随着噬魂花的一声惨叫。 眼前的景色一变,哪里还有刚才的春光明媚,鸟语花香,遍地都是石头,尸骨,噬魂花滴滴答答流着口水,顺着伤口绿色的血液流下来。 花枝乱颤,想必是疼的狠了,花瓣猛的一收缩,再打开时,猛力射出谢清扔出去的双刺,反相谢清极速刺来。 谢清不闪不避,在双刺靠近自己的一霎那侧脸,一双灿若寒星的眸子正正映在那薄而亮的刀面之上,光华耀射,右手快如闪电般伸出,两指一夹,正正握在刀柄中央的手把处。 电光火石间,噬魂花的反应速度也极快,它虽以幻术见长,攻击在妖花中着实算是下乘,不过这里是凡人境,进来的都是没有法力的蝼蚁,它就是再不济,也是修炼了近千年的妖。 又是一阵收缩,密密麻麻的针刺铺天盖地的袭来。 谢清撑开早已准备好的金玉蚕丝网,挡住多如汗毛的针刺。 她进入秘境前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可能会遇到的怪物妖物也都做了了解,像背字典一样强记下来。 技多不压身,她清楚的知道噬魂花的针刺疲软效果极其强大,只要被碰上一根,就会全身瘫软任由宰割。 双刺毕竟不像长剑长枪,更适合单打独斗,若遇上数量级的针箭,挥舞得再严密,也挡不住全身。 像洛陶讨要了这件被形容为“除了样子不错其他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渣渣”,此刻正派上用上。 他已经进入化神期,这件金玉蚕丝网不过能抵挡练气后期的攻击,对他而言自然是渣渣,要不是还算好看,早就不知被扔在哪里积灰想都想不起来了。 金玉蚕丝网金光闪闪,金丝常见,华夏古代的花丝镶嵌就是极细的金丝,但白玉不知用何种手法,如此有脆度的材料制成了丝线,糅合金丝软硬相融,又能柔软地随着谢清的走动变形,又能刚硬地抵挡住噬魂花吐出的飞针。 又一波针刺袭来,谢清已经不耐烦了,这样防御什么时候是个头,金玉蚕丝网再好也不过是个中品凡器,现在已经有了碎裂的极限。 后脚蹬在身后的岩石上,猛的一弹,人似剪一般冲了出去,左手举着金玉蚕丝网,右手拿着双刺掷了出去。 噬魂花本以为马上就能将她吞入腹中,没想到她这样不要命的发起进攻,也顾不得再吐针刺,枝干一扭就要避开双刺的刀片。 就是这么一秒的停顿,恰恰避过双刺的枝干都没来的及重新挺直,一只手握在了它的枝干上,芊芊玉手,洁白如玉,映着翠绿的枝干,让人想起松柏上覆着皑皑的白雪。 “卡擦”一响,寒光再现,噬魂花枝干齐断,绿色的血液喷射而出。 巨大的花朵砰一下砸在地上,溅起无数白骨,花朵迅速萎缩,不过眨眼功夫,就只剩干枯的拳头大小的敗蕊和一小颗散发淡淡绿光的妖珠。 “不好意思,忘了说,这武器是一对的”谢清咧开嘴笑笑,没甚诚意的道歉。 噬魂花太弱,不过一千年的修炼,恰恰进入练气中期,连妖丹都没有形成,只有一颗小小妖珠。 不过妖珠再小也有了练气中期,又是少见的妖植,大概能换两颗下品灵石,谢清当初带出宫的两颗明珠,若是做凡人也算小有资财,若是想做修士,在一颗下品灵石就等于100两银子的北纪,简直是穷得不能再穷。 一穷二白的谢清好心情的捡起妖珠,放入储物袋,把刚才的生死一线抛在脑后,看嘛,发家致富奔小康,也不是那么难。 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十七章 来者何人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谢清走出这片白骨地,深感运气不好,每个人被投送的地点不一样,有不少人到的都是安全地带,偏偏她一来就中招。不过得到一枚妖珠,又练了手适应新武器,也算小有收获。 秘境中和外界时间不同,她中午进来,到秘境里却是早上,一路走来,没再碰到什么事情,太阳缓缓退去,月亮逐渐升高,秘境里的月光亮极了,好像天上挂了个巨大的白炽灯泡,把地上的万事万物照的分毫毕现。 这种程度的明亮,走路倒是方便,晚上睡觉如果没带帐篷的人却是要有些难受了。 随意找了块空地坐下来,支起帐篷,捡了些干枯的树枝,生了火,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锅,一份炒好了的蛋炒饭,拿出一小瓶油加进去,用小铲勺翻炒,香飘十里。 一边炒饭一边感叹做修士真好,储物袋装多少都不重,还自带冰箱保鲜功能,自己以后在秘境里打了猎物,多余的肉也能扔进去保存了。 “啊!真香啊!”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寻着香味过来,大声感叹,眼巴巴地看着谢清……面前的锅。 啊!真有钱啊!谢清默默感叹。 这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杏眼圆溜溜的,鼓起腮帮,两颊红润,不知怎地就让谢清想起在宠物市场看过的仓鼠。 小小年纪,穿着上等的织锦,手腕上一串极品祖母绿的宝石在阳光下耀耀生辉,就连鞋子都是锦缎做面,棉做里,刺绣的百鸟朝凤栩栩如生似要破锦而出,身后的家族一定非富即贵了。 “我也想吃”有钱的姑娘见谢清不接话,也不尴尬,理所当然道,眼里闪着渴望的光芒,眼巴巴看着谢清。 谢清依旧不理睬,自顾自炒自己带来的蛋炒饭,说话这么理直气壮,礼貌用语都不会?真当自己到哪儿都是大小姐得人供着呢! “咕咕”肚子叫了起来,姑娘面色一红,气势也弱了下来,可怜巴巴的说:“我一天没吃了,能分我一点儿吗?” 谢清这才看她一眼,笑眯眯道:“五十银子一碗” 有钱姑娘哀怨的用眼神表示:作为一个善良的女子不是应该大方分享吗? 谢清眨眨眼,无辜的表示:明码标价,你可以不吃呀! “给你”姑娘的腮帮子更鼓了,气呼呼的从储物袋掏出50两银子,交给谢清。 哎呀!有钱人就是好说话!瞧这出手大方的。谢清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心中定位的仓鼠形象立刻升级为肥羊,从储物袋中再拿出一个碗,将蛋炒饭分她一半。 肥羊气呼呼的坐下来,气呼呼的吃饭,吃着吃着……气消了。 一点点挪过来,小声说:“我能再加点儿吗?” 别人什么态度对自己,自己就什么态度对她,是谢清一贯的处事风格,见她除了开始有些傲慢,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被保护的太过天真。 又把锅里剩下的也盛给了她,肥羊的杏眼立刻眯成了月牙儿,诚恳夸赞:“你真大方,都给我了。” 看着肥羊格外真诚的眼神,谢清一噎,五十两银子的事儿就发生在刚才呢,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我没带帐篷诶,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叫谨言,你叫什么名字?”肥羊乖乖报出姓名,甚至都有一路同行赖着不走的心思了。 “谢清。不行”干脆的拒绝,谢清走到小溪边开始洗锅,谨言谨言,这名字取的跟人真是反着来的。 “为什么呀?一个人多寂寞呀!我可以帮你的!”肥羊屁颠屁颠跟上来,腮帮子又鼓起来,誓要将卖萌进行到底。 谢清默不作声,洗好了收进储物袋,直接挑明:“我们都是要找无根草的,到时候遇到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而且” 说着打量她一言:“你看起来帮不上什么忙的样子” “我不要无根草的呀!”肥羊急了,原地跳起来,跺跺脚:“你要就给你嘛!我不会拖后腿的!我能帮你洗碗!” “噗”谢清被最后一句话逗得喷出来,难道她进秘境就是为了捡一个会洗碗的肥羊? 等等,她说,她不要无根草? 狐疑的望过去:“你不要无根草你进来干嘛?” “我跟爹爹说了,进来历练呀!我有灵根的,只是没修炼才是凡人,不然就进不来了嘛!” 谢清对这解释实在怀疑,有灵根还不修炼,是她傻还是我傻? 肥羊撅撅嘴:“就知道你不信,是真的,我全名长孙谨言,你总该知道天机长孙世家吧,我是第三百七十一代嫡系子孙,长孙家的嫡次女!” 听起来,可能……也许……大概……长孙世家很好很强大的样子? “你,你,你这都不知道?”肥羊没得到意料中的反应,惊讶的大着舌头又跳脚起来 “我,我,我就是不知道”谢清双手一摊,神色毫不见尴尬:“乡里来的,见识少” 这话一说,长孙谨言反而没办法再说下去,一屁股坐下来,撅嘴道:“是真的,我有长孙家的信物” 拿出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牌,看不出是什么木做的,一片乌黑连一点光泽都看不到,上面的纹路也很简单,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有一头狮子模样的异兽和一个言字,若说真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字写的遒劲飘逸极难模仿,其他谢清就再也看不出来了,跟全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长孙谨言形成了强烈反差。 “你不修炼就为了进凡人境?”谢清发誓,她要敢这么说,立刻就把人扔出去。 “谁这么傻呀!”长孙谨言瞪她一眼:“长孙家的秘法特殊,男子20才可传承,女子18方可修炼,我今年17了,从秘境出来,再过半年,也可以成为一名修士了,我可是双灵根,还有个天灵根的哥哥呢!” 说到这儿,长孙谨言不免有些得意,长孙家英才辈出,她的哥哥就是天灵根的天才,又天生聪慧机敏,修炼起来速度何止是旁人的一倍,如今哥哥年岁刚满70,百岁都不到就已经是元婴期,在族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天机王都惊动了,命家主带哥哥去朝前亲自见了他,还奖了不少灵石药材,嘱咐他勤加修炼。 她虽不是最好的天灵根,双灵根也已经是极好的天分了,放到北纪,也是数一数二的好苗子。 谢清沉默半晌,她看人一直比较准,聊了这么久,观其行为听其言语,长孙谨言并没有骗她,的确是个被保护得太好的世家小姐。 这样的娇养出来的富贵花儿,不会洗手作羹汤,带东西丢三落四也是正常情况。 “你睡觉不打呼吧?”谢清往帐篷走去。 “谁打呼呀!我才不打呼呢!”长孙谨言涨红了脸,突然明白过来,一把抱住谢清的胳膊:“你同意啦?” “如果你以后少用些啊呀哦的语气词结尾的话,分你一半地方” 月光把两条背影拉的老长,斜斜印在松软清香的泥土上。 微风徐徐,送出两人对话的声音,不知传到哪个树洞,偷偷藏起来。 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十八章 两条小尾巴 第二日清晨,谢清就把赖着不起床的长孙谨言拉了起来。 肥羊撒娇没用,发火没用,装可怜没用,垂头丧气跟在后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吞吞的走。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谢清每走一步都要观察身边是否有樟树,如果有就会站住仔细查探每一棵樟树,樟树下有灵根株,它能感应到无根草的所在。 灵根株习性独特,夜里钻进土里,白天才冒出来,所以晚上就算一刻不停的找也找不到,且它只会长在樟树下,笔直的一根,顶端会生出一颗像露珠一样透明的圆球,明明看起来是一碰就会破碎洒下露水的模样,实际却比金刚石还要坚硬。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找无根草,谢清之前听宫女吴月的谈话也以为寻到草就完事,遇到东君才知道,无根草竟是隐形的,没有灵根株的感应,就算你和无根草擦身而过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灵根株啊?累死了”长孙谨言转悠了半天,觉得看这些树眼都要花了,树在她眼里长的都差不多,千千万万颗树,想在地下找一颗珠子,有多不容易。 “那我们休息会儿”谢清一路上都没停过,换算成现代时间,她已经一刻不停走了四个小时了,也感到有些疲惫。 倒是长孙谨言让她有些惊讶,没想到心中的娇贵大小姐竟能走这么久一声不吭,在华夏家长大多宠爱子女,自小娇养,她见过许多人走一个小时就要喊累,长孙谨言不仅走路还要花精力看树寻草,身体加视觉的疲累,绝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谢清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做的蜂蜜柚子茶,分给长孙谨言一瓶,不吝夸奖:“这么久才喊累,比我预估的强多了” “我可不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这还是认识以来第一次被谢清夸奖,她嘴里逞强,神色却掩不住高兴得意,喝了一口茶,欣喜道:“你身上好东西真多,这果茶酿的真好。” 真是应了那句缺什么就觉得什么好,谢清缺灵石缺法宝,深觉长孙谨言身上宝贝多,反之,长孙谨言不擅厨艺又爱吃零嘴,就觉得谢清身上都是好宝贝。 突然长孙谨言话音一顿,对谢清使了个眼色,谢清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对肥羊的印象又好上一分。 当初分帐篷给她只是认为她天真豪爽性格讨喜,人和人之间讲个眼缘,既然对了自己眼,带着这个没甚经验的小丫头也能减少她死在秘境里的几率,并没觉得她能帮上什么忙,只要不拖后腿就行,完全忘了现在的自己还比人家小三岁。 自己的五感和修士比自然不如,在凡人里却可称是凤毛麟角,跟在后面的两条小尾巴使得一手好敛息功夫,离得又远,没想到长孙谨言也能察觉到。 暗暗告诫自己,人不可貌相,不谙世事不代表人家没本事,切不可再轻看他人。 若是敌人,自己又疏于防范轻视对方,难免要吃大亏。 长孙谨言把瓶子递回给谢清,站起身来,笑着说:“坐了这么久,我们也该起来了,再走一会儿就出了林子了,看树看的我头都大了。” “诚如你言”谢清也站起来,将空瓶放入储物袋里。 都再未说话,长孙谨言眨眨眼表示:跟上来了。 谢清微笑:等下我出手,你保护好自己。 长孙谨言微微摇头,表示让她看着,自己来。 即如此,谢清也不再坚持,正好看看这丫头还有什么本事,要是不敌自己再救场也不迟。 两人认识不久,倒像老朋友似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都懂,谢清也不得不感慨缘分的奇妙,前世她埋头专注于武术,任务,很少有朋友,为数不多的几个,也从未这么默契。 前方已经看得到尽头,再走一小段路就出树林了。 打劫好地方,夜黑风高小路树林,估计那两条小尾巴也要动手了。 忽而穿来破风声,两只箭飞驰着朝两人射来,两人同时侧身避过,谢清刚准备扔出双刺,想起长孙谨言要自己搞定,按耐下冲动,避过之后躲到一棵大树,准备看即兴表演。 长孙谨言躲过飞箭,回头看向两个终于露出身形的男子,笑的甜美可人:“两位兄台暗中偷袭实在不是好习惯,有失君子之风呐!” 那两个男子一个穿棉麻灰衫目光阴狠,另一个穿着白衣冷漠无情的模样。 长孙谨言长得俏皮可爱,极为讨喜,这两位明显不买美人账,灰衫男子开口:“废话什么?交出身上的储物袋,我饶你们一命” 看着两人扔在地上的包袱,再想到两人身上廉价的布料,谢清明悟过来,看来这两位手头拮据,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见财起意了。 谢清哭笑不得,真是众生百态,她知道在秘境之中杀人夺宝实乃常事,但至少也得抢些灵植异宝吧,储物袋再昂贵也是钱财可得的凡物,连储物袋都不放过,秘境中还有不少人,却只对她们两个女子下手,欺软怕硬阴狠无赖,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长孙谨言退后一步,露出害怕的神色:“我给你们就会放过我吗?” 两人对视一眼,分明没有饶她们性命的意思,却应承下来:“只要你们听话,自然不会要你们性命” 手放在腰间,一点点解开储物袋的绳子,谢清在旁边看这戏双方都唱的做作,觉得好笑却也不急,任由她闹些妖蛾子。 长孙谨言取下储物袋,放在掌心伸出去,瑟缩道:“你们可要守承诺啊!” 就这样得到了储物袋?两人再怎么自信,也觉得来的太容易了些,不免有些警惕,不肯靠过去拿,只喊道:“你扔过来,还有树后面那个” 听见此言,长孙谨言委屈的瘪瘪嘴,抬手做出将储物袋扔出去的样子,又突然后退一步:“万一你们拿了就杀人怎么办?” 两个人见她反悔,心中不耐,下意识踏出两步,嘴里还说道:“都说了不……” 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的眼神突然变的迷茫,然后再是惊恐,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物,神情癫狂,神色变幻如打翻了的调色盘。 不过一会儿,场面突然激烈起来,灰衫男拿出一截短刀向白衣人攻去,刀光闪过,眼里的恐惧多得要溢出来,嘴里大喊着:“滚开!” 白衣人刹那间避过如奔雷的一刀,那激荡的刀风刮得脸隐隐做痛,不甘示弱,抽出腰间的长剑,抬手格挡,舞出漂亮的剑花:“杀了你!该死!都该死!” 灰衫男显然功夫比白衣还是差了一截,握着短刀的手因为接了长剑一击而如被电击般的麻木,他感受到刀刃的寒气,心脏突然剧烈收缩,耳膜颤抖,尖锐的鸣叫回响不绝,什么声音都模糊了。 他只记得,这一生最后的时刻,清醒过来,眼前再不是那个庞大又恶心的怪物,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用他最精妙的一剑,送入自己心脏,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获得胜利的白衣人却没有清醒过来,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啊啊叫着杀了你,没有章法的挥舞着长剑,最终,自己举起沾满同伴鲜血的剑,插入自己腹中,嘴边还挂着解脱的微笑,砰!倒落在满地尘埃中。 而始作俑者笑眯眯的站在原地,把储物袋重新别在腰间,对眼前这一幕极为满意。 谢清早在他们停下那一刻就严肃起来,越看越是心惊,等到尘埃落定,才把目光移到长孙谨言身上:“他们如何会这样?” 第十九章 坠入冰窟 长孙谨言也不卖关子,直接解了谢清的疑问:“维持长孙家长盛不衰的的两大法宝,一是修炼秘法,二是五行阵法。秘法虽然要等我十八才能学习,但阵法可是所有嫡系子弟从小就要学的。” “原来如此”谢清不得不感叹,一个家族的兴旺,必定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众多灵根优秀的弟子,修为深厚的长老,一脉传承的秘术,真正底蕴深厚的世家从来不是只有钱的暴发户可比拟的 谢清秉承着雁过拔毛一丝不留的铁公鸡原则,没有放过那两人的包袱。 里面稍有价值的都揣进了自己兜里,还别说,两人穷是穷,包袱里竟也有两颗妖珠。 长孙谨言见了十分不解:“这种低等妖珠要了干嘛?” 还没等到回答,抬起手展示了下自己手上那串极品祖母绿:“连买我一颗珠子都不够。” 谢清默默闭上嘴,仰天流泪:大小姐,你哪里知道我这种低层老百姓的贫困啊…… 长路漫漫,月溅星河,又是一整天的一无所获。 两人支起帐篷,累的趴在里面,连做饭都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我觉得不会再有比打架阵法更累的事了,没想到边走路边找东西才是最磨人的”长孙谨言呜呼哀哉,整个脸闷在被子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啊声,比划出一根小拇指,气的咬牙切齿:“还长这么小!怎么不干脆搞根针让我们找算了” “你等着,我再休息会儿,今天做猪排吃”谢清也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在这一刻,什么金山银山丹药法器都不如柔软舒适的被窝来的有吸引力。 两个女人长吁短叹,说好的猪排也没有做,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谢清再醒过来时,不是睡足了,是被冻醒的。 一睁眼就是冰天雪地,顾不得看清周围情况,立刻先推醒在寒冷中身体下意识抱成团的长孙谨言。 长孙谨言一个哆嗦,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睁大了眼,坐起来环视四周。 除了冰,还是冰,只有冰。 冰做成的桌椅,冰雕成的茶杯,冰砌成的床榻。 两人武力值再高,也还属于凡人范畴,无法像修士那样调动灵力抗热御寒,寒暑不侵。 一旦醒来,清晰的感受到彻骨的寒意,齐齐打了个哆嗦。 惊疑地对视一眼,谢清低声问:“你精通阵法,看出什么没有?” 长孙谨言摇摇头,指着身下的被子回答:“你看,我们的东西都在身旁,只有环境变了,要么是秘境的问题,根本不是人为的阵法,要么就是施法的人太高明,超过了我的能力,我看不出来。” 听见此言,谢清的心沉了下去,两种都是极不好的情况。 她站起来,把被子收进储物袋,又找出一件厚一点的衣服准备套上,纵然不是棉袄,能挡一点是一点。 “哎呀,这太薄了”长孙谨言拦下她手,储物袋一翻,多了三四件裘衣,紫貂皮,火狐皮,连海獭皮都有。 海獭皮在华夏已经炒出天价,早在1970年,尼曼–一马库斯公司就能以125000美元的天价把一件科贾大衣卖给威尔士演员里查德伯顿,因为海獭濒临灭绝,已经禁止捕猎了。 “你带这么多衣服干什么?”谢清随手取了件火狐皮穿上,她现在还不知东君的真身也是只狐狸,否则定然不会选了这件。 长孙谨言收回多的裘衣,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穿的” “那你怎么连帐篷被子都不带?”谢清估计她的储物袋里还有更多的衣服。 长孙谨言一丝不好意思都没有,继续理直气壮:“本想天为被地为床,无奈遇到了你,没受住诱惑,哎,来秘境历练怎么能注重享受” 谢清懒得理她,谁第一天说自己忘了来着,衣服带的倒是齐,哪里是来历练,倒像是来春游的。 两人谨慎的观察周围,出了这间冰室,到了外面,依然都是冰,穿过大厅,见到一个冰雕的通道,里面只有一丝丝冰反射出的光亮,整个通道昏暗幽长,隐隐从尽头那一点亮光出传来凄美的歌声。 “西子湖依旧是当时一样,看断桥桥未断、却寸断了柔肠……”凄清幽婉的声音如烟如缕,回荡在整座冰室,唱着唱着,嗓音低沉下去,好似被扼住了嗓子,咯咯笑了一会儿,又唱起来:“想当初我与卿在秦淮河边,朝看花夕对月常并香肩,现如今我独隐在凡人秘境,日见雪夜伴风残容残躯……罢罢罢,错错错……” 长孙谨言哆嗦一下,被这声音唱的头皮发麻,抱上谢清的手臂。 “还以为你胆子挺大呢!”谢清见长孙谨言害怕,反手拉住她,率先走进昏暗的通道里。 两人走了很久,久到谢清以为都要到地老天荒,这通道没有机关,没有敌人,没有鬼魅,就只有无穷的寂静,和永远看得到尽头的光点却永远触不到的出口。 两人觉得身心俱疲,忍不住要昏昏睡去,脚步已经开始发软。 不能睡,不能睡,谢清第无数遍暗示自己,抬手,啪,给了自己一巴掌。 脸火辣辣的疼,她也清醒了一些,看着眼睛已经闭上,整个人挂在她身上长孙瑾言,暗道声抱歉,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啊!”长孙瑾言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一点,也没有怪罪谢清,她知道,这通道最可怕的,就是磨灭人的意志,一旦睡去,就不会复醒。 谢清掏出东君给的,本来打算出阵用的清心丸,捏成两半分给长孙瑾言,待二人服下,才问:“这是不是阵法?” 歌声还在缭绕,凄凄暮暮如泣如诉:“笑你我僧俗有缘三生幸,笑你我和诗酬韵在桃林。笑你我二八妙龄巧同岁,笑你我知音不识知音人。” 长孙瑾言沉默半响,这歌声回回荡荡缠缠绵绵,好似缠绕在心中要把心挖出来一样,莫非今日就要这样莫名其妙葬身于此? 低声回答:“我不知道,好像有点像,但我走了这么久也找不到破阵的地方,太一样了,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谢清垂头思忖,忽而昂首高声笑到:“唱的真他妈难听!” “难奈黄卷……嗝”歌声被这么一打断,竟噎了一下。 有反应就好,有反应,就有突破口。 回想刚才听到的那句“现如今我独隐在凡人秘境,日见雪夜伴风残容残躯……罢罢罢,错错错…” 谢清放开拉住长孙瑾言的手,双手握好双刺,手中什么东西绿光一闪:“什么丑东西鬼鬼魅魅,也难怪你家男人不要你” 那幽怨的女声不再想起,没有歌声也没有咒骂,整条通道寂静下来,黑乎乎的,连尽头的亮光都没有了。 谢清也不气馁,专挑痛处骂“人丑就多读书,整天瞎唱些什么玩意儿?自己没男人要还嫉妒两个小姑娘,害臊不害臊,没事做不知道读点金瓶梅?” 长孙瑾言没想到一直沉静的谢清爆发力这么强,她在世家大族长大,家教森严,哪里听过这样骂骂咧咧的话,吓得连害怕都忘了,呆呆接话:“金瓶梅是什么?” 金瓶梅揭示了阶级斗争,描绘了社会百态,此刻却被谢清眉毛一扬概括道:“大概就是一些长得好看女子被一个色狼看上了各种****的故事,哎呀,忘了,有人长得丑又被人抛弃,越看越生气,还是别看了” “闭嘴!”女声终于忍不下去,万年来她呆在这里,落入这里之前也是受人追捧的玉女,哪里被这样骂过。 因她情绪波动,通道尽头的光点终于出现一丝晃动。 叫骂半天,就只为这一刻! 两把双刺同时飞出,只为刺中尽头那一点。 速度到了极致,只看得到飞出的残影,如烈烈风雷呼啸而至,如滚滚浪花狂奔而去。 “叮”的一响,好似顽皮的小女孩敲击了风铃,叮叮咚咚煞是好听。 那光亮破裂开来,出现一条黑缝,长孙瑾言极快的反应过来,两把红锤猛的掷出,像两块燃烧着烈焰的火炭。 “砰”再次撞击在那道裂缝上,光亮开始剧烈的颤抖,整个通道摇摇欲坠。 两人极速狂奔,朝着那道裂缝冲去,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能否破阵,只看这一局。 女人惊怒的声音传来:“我的冰甬,你们,你们怎么敢!” 通道再不是无穷无尽,终于冲到尽头能触摸到光点,各自捡起反弹掉落在地的武器,合力又是一击。 一块块的碎片像带着星光的玻璃,哗啦啦落下来,通道开始激烈晃动砸下巨冰。 顾不得感叹破碎的美丽,两人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出去。 一截发丝被掉落的冰刀划断,悠悠然飘忽着落下来。 巨大冲力让两人又踏出几步才停下,回头望去,那通道已成一片废墟。 “好,好的很”那幽怨歌唱的女声带着刻骨的恨意,回荡在冰室,越来越近。 冰室的一角,大门忽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呼啸而来—— 第二十章 雪女 那白色的身影速度极快,整个身体崩成了一条线,在冰天雪地里看起来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抑或是夜空的闪电,快速化去,吹枯拉朽,一阵眨眼就到二人跟前。 谢清双手举起双刺挡在胸前,长孙谨言将红锤抡了一圈直射而出,这力道怎么也能讲一个大汉直接砸死。 到了白影那儿,也不见她多么吃力,只身影顿了一顿,轻手抚过红锤,素手纤纤,像一位玉人儿在抚摸一块红宝石。 就那样轻柔的一抚,红锤就化作了粉末,飘飘洒洒的落下来。 二人面色一变,只要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也不再防守,使出看家本事迎了上去。 “呵,不自量力的小东西”雪女冷笑一声,对谢清飞来的一支单刺不闪不避,直接就要用刚才的方式让它化成粉末。 左手伸出,刚准备触上去,手柄中间突然打开,射出无数旋转的梅花镖。 猝不及防,女子向前疾驰的身影终于停下,双手撑开,两掌之间浮现一张白色的大网,梅花镖乒里乓啷落了一地,竟不能近她身半分。 长孙谨言趁她结网之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柄玄铁剑,用上自己最拿手的“铩隐剑法”,这剑法在长孙世家传承百万年,一代又一代人的剑悟心得都在其中,气势浑雄,正气凌然,一剑刺出,颇有石破天惊之势,雪女双手结网,已没有空暇对付长孙谨言,眼看着就要被一剑穿心。 右手持另一支单刺的谢清近身攻上来,再次触发暗器,让雪女没法空出双手,侧身由下而上斜挑雪女的颈脖,这一招没有气势,没有声响,角度却极为刁钻,除非她能弯腰避过,但她身后有长孙谨言的玄铁剑,一弯就会被刺穿,前方有梅花镖无法前进,侧身有双刺马上要插入脖颈,三面环敌。 这一连串招数不过顷刻之间,两人配合的妙到巅峰,分毫不差。 “雕虫小技”雪女没想到会被两个凡人逼成避日境地,冷喝一声,突然身周寒冰四起,剑尖离她不过只剩一寸之距,再也动弹不得,冰顺着剑身向上蔓延,逼的长孙谨言不得不弃剑而躲。 梅花镖落尽,雪女空出双手,从旁拍击过去,掌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碰到一星半点就刮的人生疼,谢清扭身闪避,跌落在地,不过为掌风所激,还没收到实在的一掌,就让她五脏肺腑都像移了位,猛的喷出一口热血。 长孙谨言不甘心再次袭去,这次没有暗器的出其不意,雪女游刃有余,轻飘飘一掌送出,冰雪点点化尖利碎片,转凝成旋风,旋转而起,将她包围在其中,转眼,长孙谨言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渗着鲜血,滴滴答答滴落在冰面上。 雪女见二人都瘫软在地,这才收了手,也是这一刻,二人才看清,雪女的左手,只剩三指,脸上坑坑洼洼,好像被人拿烟头烫过一般,好好一张脸,看不清人形。 “刚才,是谁骂我来着?”雪女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两人,发出快意的笑声,事以至此,她也不担心两人还能出什么幺蛾子,在实力面前,所有的计谋都是白搭:“两个渣滓一样的存在,也配叫骂?” 谢清再次感受到修为的压制,她已经拼尽了全力,所有的一切,速度角度力度算计的分毫不差,而人家呢?什么都不用算计,一力降十会,任由她百般算计千般挣扎,一样踩到尘埃里。 “你都要杀我们了,还不准骂两句?”谢清撑着坐起来,擦掉嘴角的血,反问她。 “我这冰甬,就是靠你们这些养料才能更上一层楼啊!”雪女咯咯笑起来,不一会儿又狠戾起来:“你们却废了它,该死!卑贱的凡人” 她的精神好像极不稳定,一言不合立刻就要动手夺人性命,抬掌刚要落下…… “我帮你报仇!”谢清快速精准的吐出五个字。 雪女手一顿,轻蔑笑道:“笑话,我都打不过,你还想帮我报仇?要不是这破地方把所有人的修为压制在筑基期,你以为,你们两能闹腾这么久?” 谢清莞尔一笑,她说的决然,终究没下手,没下手,就说明还是有条件可以谈。 “我是很卑微,也没什么修为。”谢清知道,越是这时候,越要镇定,她说的不急不缓,丝毫没有被捏住小命的惶恐,反而胸有成竹:“但这秘境,你被封在里面,除非秘境破裂,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去,要么,你一辈子恨着那个人,没准人家在外界娶妻生子功成名就过的不知道多潇洒,而你呢,抱着你的恨寂寂而终老死在这儿,死了都没人知道。要么,和我做个交易,我立誓有生之年,只要有机会遇见那个人,我有能力杀了他,一定替你报仇。” 雪女盯着谢清,一言不发,看起来没有被打动的意思。 长孙谨言也是聪慧透顶的人物,听话听音,立刻接道:“我是长孙世家的嫡系子弟,我是双灵根,我也与你立誓。” 听到这儿,雪女终于有了些反应,转头看向长孙谨言:“天机长孙潜的后代?” 长孙谨言眼睛一亮,有戏:“是!我愿意与你立誓!” 看来雪女还是嫌自己筹码不够了,否则不会自己说一大串,也不如人家只说一个名字。 但这也没什么好埋怨,一个人的价值,出了本身,本来就包括了她的背景。 “我是变异灵根”谢清苦笑,给自己加砝码,第一次说出这件事,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雪女终于又看向她。 那种感觉又来了,身体浑浑噩噩,不受控制,有过经验的谢清知道,那是雪女在放神识在她体内查探。 “真当我是傻子?一个没灵根的凡人也敢信口开河”雪女刚安宁一点的情绪又暴怒起来,抬手不打算跟她们再废话。 “我发誓,我是变异灵根没有说谎”谢清直接刺向自己胸口,不顾钻心疼痛,取出心头血。 雪女知道,血誓立下,没有引来天谴,就说明是真的,不免惊疑,自己修为虽被压制,本身也有了化神期修为,竟分毫看不出来。 谢清也不解释,这时候,自己谜团越多,越显得高深莫测,而她现在,需要雪女产生犹豫,对她重新考量。 长孙谨言再接再厉劝导:“你看,你杀了我们,也得不到好处,而不杀我们,一点坏处都没有,立了血誓,再给我们种下灵引,遇到了那个人,你也能感应到,不用担心我们违背誓言。这完全是不亏本的买卖,净赚!” “负心人最遭我痛恨,同为女子,我自然也见不得这种人,你怎愿看着他将你害成这样还逍遥度日?”谢清待长孙谨言分析完了利弊,开始打感情牌。 雪女抬手,直接用修为压制她们闭嘴。 自己闭目,神色挣扎,似在回忆那些苦痛不堪的往事。 一时间,满室寂静,只剩冰雪偶尔发出磕嚓嗑嚓的内部爆裂声。 良久,她睁眼,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