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诸界：我只有动用惊世智慧》 第1章 午夜来客 “昨天新发的那个游戏你看了吗？太牛逼了。” “你说的对，但是.....” 两个男生的对话，传进韩戈耳中迫使他睁开眼睛。 环顾四周，整齐划一的服装、背在身后的书包、欢声笑语的漫步，无一不提醒韩戈，他正在一所学校中。 “重回校园时代，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虽然还有些迷糊，但是韩戈清楚记着，自己应该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睡觉才对。 当人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时，那就代表他快要醒来了。 果然，随着一阵失重感后，韩戈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正好去放个水。” 以为自己只是起夜的韩戈从床上爬起，准备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哗哗哗” 舒舒服服的放了个水，韩戈走到洗手台前。 “怎么这么脏？” 他发现眼前的镜子看起来脏兮兮的，上面布满了水渍。 韩戈抓起一旁的抹布擦拭镜子，但是上面的水渍却越擦越多。 【游世者，您的首次游世之旅正式开始。】 韩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镜子上由水渍组成的文字，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但是镜子上的文字继续浮现。 【你在本世界的游世任务：存活一小时】 【任务类型：单人】 【友情提示：你现在可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无需紧张，只要跟随提示就可以——游世之神】 【第一个提示：请于十分钟内离开房间】 韩戈把镜子上的文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掐肉揪皮确认自己不是看错了。 他走出卫生间，把房间里的灯全都打开。 “是我家没错啊？” 镜子上刚才的几行文字中，韩戈注意到了几个点。 游世者应该是在称呼他自己；任务类型是单人，也就是说还有多人的；还有那个沟槽的游世之神的友情提示。 任务是存活一小时，还让他‘无需紧张’，怎么能不紧张。 “算了，就先照他说的来吧。” 虽然眼前的景象真实无虚，但是韩戈还是怀疑自己在做什么连环梦，既然是做梦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提示让他在十分钟内离开房间，韩戈不打算头铁看看十分钟后会发生什么事，不过这不耽误他在这磨蹭几分钟。 因为他发现自己能看见一个倒计时，现在时间已经走到了57：45。 在不影响自己进行高强度运动的前提下，韩戈穿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望向窗外，此时虽是深夜时分，但是城市中还是能看见点点灯光。 “去网吧包个宿吧。” 虽然觉得只是个梦，但是静谧的环境还是给韩戈带来不少心理压力。 找到家里唯一的一把水果刀，兜里还揣着一罐盐，不吸烟的韩戈竟然连个打火机都找不到。 “刚才不该放水的。” 就在韩戈嘴上可惜的时候，倒计时已经来到了52：45。 没有时间耽误了，韩戈拿起强光手电，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屋，推门离开了。 轻轻的将门合上，确保没有完全关闭，韩戈不敢坐电梯，选择了走楼梯。 随着脚步声开启的灯光，将四周照的清清楚楚，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似乎之前看见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51：12’ 倒计时还在继续。 瞥了一眼不断流逝的时间，韩戈还是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呆一会。 ‘50：34’ 原本平静的楼道有了一些变化，韩戈看见电梯的灯光变化了，红色的上升箭头说明有人在上楼。 这个时间基本上很少有人了，但是也不能排除是上夜班的人。 不知是不是巧合，上升的电梯正好停在了韩戈所在的楼层，吓得他蹲在楼梯上偷偷的观察。 好在电梯里的人看都没看韩戈的方向，推着一辆蓝色自行车就出来了。 那人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斜挎着一个小包，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裤。 整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唯一引人注目的点大概就是她头上的红色发带。 目送女孩开门进到了屋子里，韩戈悬着的心放下了，他站起身继续下楼。 想象中的回头杀没有出现，身后依然是平静的楼道，作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这段简单的路程在韩戈的脑海中凶险万分。 ‘45：57’ 终于来到一层，在韩戈的想象中自己被僵尸、女鬼、狼人之类的怪物包围着，每一个角落里都有惊喜在等着自己。 好在，他的幻想没有一个成真，他四平八稳的来到了一层，望着不远处的大门，一个想法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他脑中： “真的要出去吗？” 对啊，真的要出去吗？在楼里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自己要急着离开呢？ 这一刻一道选择题摆在了韩戈面前，走？不走？ 自从参加工作之后，几乎停摆的大脑又一次开始高强度运转。 “首先，有两种可能：一是现在是梦，二则反之；如果是梦的话，那无论怎样都无所谓。 如果现在不是梦，那么就要考虑另外两种可能：一门外比门内危险，二则反之； 可是那个任务让我存活一个小时，现在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我都没遇到任何危险。 如果继续留在楼里，难道就能保证安全吗？楼里和楼外的区别可能就是我的尸体完整度的区别。 综上所述，我的结果只有生与死两种可能。既然如此，我还在这纠结什么呢，先推门出去看看再说。” 在经过了‘缜密’的思考后，韩戈做出了决定。 思绪上的乌云被拨散，韩戈昂首阔步向大门走去。 “先生，请问您要去哪？” 一个困惑的声音从不易察觉的阴影中传来，惊得韩戈后背发麻。 循着声音的方向缓缓转过头，韩戈看见了一个隐蔽的窗口，看起来像是上学时的宿管一样。 但是因为韩戈工作上的原因，早出晚归对他来说是很平常的事，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他租房的地方也只是普通的居民楼，根本没有什么楼管。 ‘41：45’ 事情终于出现了端倪，韩戈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心中也隐隐松了口气。 他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那个窗口不像一般的由大片玻璃组成，而是完全封闭的铁板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窗子。 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只能听到些杂乱的声音，里面的人不知道是在看电视还是听广播。 “我要出去。”韩戈开口说道。 “出去？现在吗？” 里面的人声似乎有些惊讶。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您是有什么急事，不过我还是不建议您现在出去。” 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就是一个中年男人。 “可是我想出去吃些东西，突然贼饿。” 韩戈继续说道。 电视的音量压过了中年男人的声音，韩戈没能完全听清他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和广告声混杂在一起： “一来啊心美地果汁二一个说啊，友情提示：冰冻后更美味哦。” 男人似乎将电视静音了，继续对韩戈说道： “这么晚了还是别出去了。韩先生您要是实在饿的话，那里有自动贩卖机，先买点吃的对付一下吧，哈啊。” 中年男人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行吧。” 韩戈对他说道，随即向着贩卖机走去，突然他又折返回去。 “我多嘴问一句，咱们认识吗？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2章 擦肩而过 “咱们当然不认识，不过咱们楼的住户我这都有记录的，你们的名字和联系方式都登记在我这的。” 面对韩戈的质问，男人随意答道。 “简单爱你心所爱~，世界也变得大了起来~。” 韩戈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您看，这都是为了住户的权益。” 电话显然是里面的楼管打的。 “可是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咱们这栋楼还有楼管？” 楼管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韩戈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大半，便继续打听起来。 “我这也是才上班，之前是没有这个岗位的。” 面对业主的提问，楼管很耐心的解答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呢？” 这话刚要从韩戈嘴里吐出去，又被他咽了回去。 “这么回事啊，那咱俩以后可能要常见面了，我经常夜里回来的。” 扯了两句闲话，韩戈向贩卖机走去。 刚才他听到的，第二个提示：这么晚了还是别出去了。 当时嘈杂的广告声和楼管的声音混在一起，但是‘地、二、个、提示’，这几个字他却听的异常清楚，韩戈不太相信这是巧合。 提示显然是不让他离开大楼，第一个提示都听了，那第二个自然也不能忽视。 扫码买了瓶可口可乐，又买了袋面包。 ‘35：24’ 这时大门大门被推开了，有人进到了这栋楼里，韩戈向门口看去，但是却看不真切。 这时他才注意到，从门口进入楼道的路被封死了，要想进入大楼必须经过楼管面前。 ‘25：19’ 撕开手里的面包，韩戈突然发现倒计时竟然突然跳跃了十分钟。 “什么鬼？” 韩戈清楚的记得自己刚才看的时候，倒计时还有35分钟，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时间就变成了25分钟。 正在韩戈纳闷这丢失的十分钟是什么鬼的时候，面前的自动售货机突然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 最后，几个售货机上的广告熄灭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字： “地四个提柿：茴家。” 韩戈将几个完全不沾边的字，连在一起读了出来。 “是让我回家的意思吗？” 得到了提示的韩戈没有耽搁，返回楼梯间，但是刚才的提示让他很在意。 “第四个提示？可我上一个看见的不是第二个提示吗？妈的，这十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道自己遭遇了不明袭击的韩戈脊背发凉。 如果没有这条提示的出现，那也许还是他记错时间了，但是第四条提示清楚的告诉他，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我当时是在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韩戈努力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售卖机买东西，然后有人进来了，那时的时间还是35分钟，然后下一个秒时间就跳到了25分钟。 对了，就是这个人，之前都还一切正常，就是这个人进来之后，我的记忆就消失了。” 专注于回忆的韩戈没有注意到电梯上向下的红色箭头，更没有在意身后被风吹过来的残破红色发带。 ‘21：45’ 站在家门口的韩戈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好在当时没锁门。 小屋看起来还是和他离开时一样，但韩戈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房间检查了一遍。 “呼，这提示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上来又下去的。” 坐在椅子上，韩戈有些摸不着头脑，存活一小时的倒计时还清晰的挂在视野中。 ‘19：23’ 现在时间就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除了那消失的十分钟记忆外，他没遇到过任何危险，这让他越发不安。 “总感觉大的要来了啊。” 惴惴不安的韩戈将目光看向桌上的电脑，一楼那个从没见过楼管让他有些疑惑。 正常的门卫应该不会用铁板把自己那封的死死的吧，感觉像在防御什么东西一样。 韩戈在网上搜索类似的楼管，略过了最先出现的广告，可是查到的东西大多是一些无意义内容，或者就是答非所问、狗屁不通的回答。 手指不断划过鼠标滚轮，韩戈的耐心被不断消耗。 “嗯？这个图标。” 一目十行的查找信息的韩戈停了下来，他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东西，刚才在楼管那看见了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中间是圆球的翼状图标，楼管的窗口上有个一模一样的，这个图标在那很突兀，韩戈一下就记住了。 点进某吧，就看见了一个贴子： “老哥们有没有认识这个标志的啊，我家楼下突然多出了一个什么楼管，我看着不太正经啊。” 但是没有人给出回应，韩戈注意到帖子的时间就是几个小时前发的。 “看来我这里不是个例啊。” 摩挲着下巴，韩戈继续翻看。 “这是伪查局的标志，老哥注意安全啊。” 一条最新的评论立刻吸引了韩戈的注意力，他连忙在下面回复道： “老哥，细嗦一下。” 敲下回车键，韩戈紧张的等待楼主的回复。 “这是一个针对伪人的秘密机构，和你们说这些，我号要没了啊。” 楼主的回复很快就出现了，韩戈还想再追问，但是...... “亲，您访问的帖子不见了。” 随着那条回复的出现，整个帖子都被删了。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屏幕，韩戈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虽然帖子消失了线索戛然而止，但是这也恰恰证明了回复中的真实性，“伪查局”这个部门似乎真实存在。 韩戈又搜索起伪查局和伪人，但是不出预料，在浩如烟海的讯息中，没有一条是有价值的。 刚才的意外惊喜仿佛是“神秘的场外援助”，就像是之前收到的提示一样。 ‘13：43’ 又一次关闭某度知道的网页，伪查局像流星般一闪即逝，韩戈无奈的叹了口气，鼠标却无意间点开了一个连接。 “绿毒骷髅服，爆率真的很高......” 一阵激昂的音乐，裹挟着魔性洗脑的广告词强暴了韩戈的大脑，但是他从字里行间听出的却是： “第五个提示：下楼。” 神秘的场外援助再次出现了，在杂乱的广告词中清楚的传进韩戈的耳中。 穿心利剑忽而掠过，‘下楼’二字是那么刺耳，韩戈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连网页都没关掉，急匆匆的冲出房间。 一种无名的恐惧萦绕在韩戈周身，他急匆匆的冲下楼，电梯正在上升中，他不敢在原地等待，楼梯是最好的选择了。 一步做三步的冲了下去，不再像之前一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韩戈很快就冲到了一楼。 ‘8：17’ “韩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楼管注意到气喘吁吁的韩戈，警觉的问道。 “你是伪查局的吧，咱们这栋楼里有伪人啊。” 虽然对这一切只是一知半解，但韩戈还是将筹码全盘托出，这平淡如水的五十多分钟，将仅剩的几分钟衬得越发恐怖。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没让它进来啊。” 听到韩戈的话，楼管低声喃喃自语。 看楼管没有什么反应，韩戈焦急的左顾右盼，这下可看见了之前错过的线索，残破的红色发带静静的躺在角落。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韩戈，已然将破碎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第3章 与兽同笼 韩戈当时看见的那个女人显然就是伪人，每一次的提示都是为了让他规避与伪人的碰面。 韩戈转头看向电梯，果不其然，此时那向下箭头红的仿佛在渗出鲜血。 “电梯还在高层，我现在爬楼梯完全能避开它。” 想通了前因后果，韩戈不难猜到之前伪人一直在楼里找他，不过因为他按照提示的指引，这才完全避开了伪人。 此时只要像之前一样，通过爬楼梯来规避电梯中的伪人就好了。 ‘7：28’ “只剩下最后7分钟了，我再和它捉会儿迷藏就好了。” 想罢，韩戈就向楼梯间走去。 “韩先生，虽然不知道您从哪知道了伪人的事，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虽然伪人很狡猾，但我绝没有放一只伪人进来。” 之前一直沉默的楼管突然出声了，他向韩戈做出了保证。 “我信你个鬼。” 心中暗骂了一声，韩戈准备逃命了。 “虽然伪人很狡猾。” 但他脑中却又浮现出楼管刚才说的话，这么狡猾的怪物，难道就想不到有人走楼梯吗？ 韩戈脊背发凉，感觉自己后脑勺的头发都立起来了。 “喂，你能不能放我进去啊，我想和你聊聊。” 远离楼梯间，韩戈跑到楼管的窗口处。 “正好可以，您进来吧，我不能放任您就这样乱跑，伪人的相关事项都是保密的。” 阴影中倾泻出亮光，原来在一个角落有一扇小门。 韩戈不敢在原地久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虽然这人的话也很可疑，什么叫‘不能放任您这样乱跑’？ 进到楼管室的韩戈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从外面看不真切，但是从里面看就一目了然了。 这个楼管室正对着大门，任何想要进入楼里的人都必须经过这里。 房间里只有一套桌椅，就在窗口前，那里还有几个按钮，桌上除了水杯之类常见物品，还有一个座机和一台收音机。 房间里还有个显示屏，里面是一楼的监控，每个角落都能看见。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韩先生，请您在这稍等片刻。” 韩戈终于见到了楼管的样子，就和他的声音一样，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不过这个中年男人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把，如果韩戈没认错的话，那应该是电击枪。 “你要干什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没有让韩戈把话说完，楼管已经扣动开关，精准的击中了韩戈。 看着不省人事的韩戈，楼管也是松了口气，之前培训的时候虽然有讲过遇到这种碰巧知道了伪人的市民的处理方法，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然后应该是打电话。对，打电话。” 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培训内容，楼管转身向电话走去。 “我滚你妈的。” 一双手臂从楼管的身后锁住了他的脖颈，虽然他很快就去拉那人的手，但是裸绞已经成型了，只过了几秒钟他就昏了过去。 确认楼管确实昏了过去，韩戈用他的皮带将他的手捆在了一起。 “还好我穿的多。” 心有余悸的韩戈长出了一口气，在被楼管的电击枪击中时，他没有失去意识，大概是因为他穿了很多衣服。 但是考虑到楼管是这种秘密机构的员工，韩戈不敢赌他没有配枪，所以便假装昏了过去，在他转身后趁机偷袭。 ‘4：49’ 韩戈忽然注意到，之前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监控画面有了动作。 “你妈的，果然。” 监控里的画面让韩戈一阵后怕。 一个带着红色发带的女人晃晃悠悠的从楼梯走了下来，正是之前韩戈见到那个人，待它来到一楼正中央，电梯才缓缓到达一楼。 “这狡猾的怪物。” 心有余悸的韩戈不禁想。 当时不管是走楼梯还是等电梯，他都会被这怪物逮个正着。 不过他在这两条死路中找到了正确的生路，冒着风险和楼管摊牌是对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告诉韩戈这事还没结束呢。 那个伪人东张西望了一下，随即看向监控，原本正常的人类面孔，变成了由三条弯曲的漆黑裂缝组成的笑脸。 “卧槽。” 这一下可把韩戈吓得不轻。 伪人在看了一眼摄像头后，便向着楼管室的窗口走去，韩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密封的铁板还是很有安全感的，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他拉开桌子的抽屉，想找找楼管还有没有什么备用武器。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茶叶！诶这个是？”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一个上锁的铁盒，他忙从楼管身上翻出钥匙。 满心期盼的韩戈却被盒子里的东西搞闷了。 “我滚你妈的，怎么是飞机杯！” 将盒子重重的摔在地上，韩戈看着滚落而出的‘肉灵芝’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监控中的伪人却没停下脚步，已经站在了窗口前。 “能让我进去吗？” 普普通通的女声，却让韩戈寒毛竖起。 他不敢回话，掏出手机开始搜索：电击枪怎么重新装填？ 可惜现实又给了他重重一棒，搜索的内容总结一下就是：很简单，只要换一个新的弹盒就行了。 但是刚才的翻找，韩戈没有找到像是电击枪前端的弹盒一样的东西。 “这部门也太抠了，这一线工作人员不给配枪就算了，连电击枪都不舍得多给一发子弹。” 韩戈愤愤不平，口中痛斥着伪查局的吝啬。 可惜他的愤懑之情无处发泄，抬头望向监控，之前站在窗口的伪人不见了。 对于惧怕蜘蛛的人来说，比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蜘蛛更可怕的，莫过于出现在自己身上随后消失的蜘蛛。 韩戈紧张的看着监控，终于找到了伪人的踪迹，它之前消失是因为躲到了一个阴影中的角落。 “呼，吓我一跳。” 找到伪人的踪迹，韩戈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韩戈越看越觉得伪人所处的位置有些眼熟，这怎么越看越像刚才自己进来的地方，那扇门所处的角落。 韩戈望向连接这间屋子与外界的那扇门，就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 这间屋子面向外面的部分可以说是铜墙铁壁，但是对着大楼内部的部分却没做什么防护。 “好嘛，如果楼管没看住，把伪人放了进去，那他自己也命不久矣了说是。” 这一刻，韩戈明白了伪查局的‘良苦用心’，楼管的性命和其他住户绑在一起的。 不过此时明白这些对于韩戈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薅起地上躺着的楼管，但不管怎么弄，这人都不醒。 “明明有气啊，妈的。” 韩戈松开手，骂了一句。 “砰！” 撞门声惊得韩戈心头一颤，伪人找到了这条捷径。 韩戈注意到，那扇木门在非人的怪力下已经岌岌可危，显然撑不了几下了。 “卧槽了，这他妈怎么办？” 存活一小时的任务看起来紧急，但在之前的五十多分钟里，韩戈一直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这让他难免有些松懈。 “1：59” 但是这最后两分钟，他终于进入了状态，与猛兽同笼的状态。 第4章 时间归零 “砰！” 撞门声越来越大，飞出的木片散落在地。 韩戈知道用不了一分钟，这怪物就要进来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难道就要这么死掉了吗？” 看向监控中的伪人，那怪物的动作不紧不慢，似乎是在享受这种施加恐惧的感觉。 看着怪物那令人作呕的姿态，韩戈心中燃起无名业火，愤怒燃起、恐惧消散。 “我还不想就这样结束啊。” 心中所想反映在行动上，韩戈快速的扫视着房间，准备找些可堪一用的东西，之前所被他忽视的，这次被注意到。 他将桌椅都顶到门前，随后端详起墙上的按钮。 且不说其他的按钮，墙上那个最大最红，还被玻璃罩子盖住的按钮可让韩戈好奇极了。 这个按钮旁还缠着黄黑色的胶带，看起来危险极了。 “我怎么才注意到你。” 韩戈喃喃自语。 “啪嗒。” 半扇木门落到韩戈脚边，他与伪人之间已再无阻隔，不用看韩戈都能猜到那怪物此时得意的样子。 “嘟~嘟~嘟！” 刺耳的警报声随着韩戈按下按钮而响起，墙壁中延伸出一块块钢板，将整个楼管室完全覆盖。 “是这样的吗？可惜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同归于尽的自毁措施。” 韩戈昂起头打量这些印着伪查局标志的钢板，虽然楼管室已与外界完全隔离，但是监控还在继续工作。 外边的伪人此时与韩戈一样错愕，从它扭曲的面孔中，韩戈阅读到了许多。 对于这个怪物来说，错愕之后大概就是愤怒吧。 动作也不再如之前老猫戏鼠般，韩戈便看着这怪物重重的撞在钢板上，随之而来的便是砰的一声巨响。 身处其中的韩戈只觉得整个房间都随之震动，如果是之前的木门只怕已经被撞成碎片了。 外面的伪人和这铜墙铁壁打得火热，里面的韩戈却是安之若素，口中念念有词： “59、58、57......” 时间正在一秒一秒流逝，韩戈不知道倒计时归零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但这是他唯一能够指望的东西了。 “56”，“砰！”，“55”，“砰！” 外面的撞击声与韩戈心中的默数声渐渐重合了，坐在地上的男人忘记了自己正处于危难之中，默数成为了他唯一在乎的事。 撞击声愈来愈大，屋外的怪物仿佛有着使不完的怪力，誓要让这钢铁屈服于它的恶意之下。 “嘎吱~” 闻者悚然的刺耳噪声引得韩戈侧目，这是他从未听见过的声音，但他却清楚的明白这是何种声音。 那是物质痛苦的呻吟，是钢铁被撕裂的声音。 韩戈望向那被撕裂的缝隙，能清楚的看见那黑色的诡异面孔，还有那上面带着的丑恶笑容。 撕裂钢铁的伪人想给予猎物最深的恐惧，但屋子中等待它的，却不是一个惊惶的灵魂。 “5，4，3，2，1。” 在伪人面前，男人从地上站起，整理了一下衣领的褶皱。 “不管会发生什么，尽管来吧。” 韩戈如往常一样，挺了挺腰板儿，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0：00’ 没有从天而降的闪电，空气中的粒子停止了移动，栩栩如生的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就仿佛是放映到一半的影片。 但是这些韩戈都看不见了，在时间归零的那一瞬，他便已经来到了一个狭小的房间中。 一个光幕出现在他眼前。 【您已完成首个游世任务。】 【诸界之隙已向您敞开。】 【本次游世任务状态：已完成。】 【达成里程碑】： 【爱人错过】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呢？无外乎是走楼梯和坐电梯而已。” 【不该看的别看】 “看我手里这个小棒棒，你说这是激光笔？怎么可能？这分明是记忆消除器。” 【暴力拒捕】 “夏天穿这么多衣服做什么？五厘米的飞镖都没射进去。——烦躁的伪查局电击枪研究员” “这都是什么鬼，怎么一股电子游戏味。” 将光幕上的文字看了一遍，韩戈也从中品出了一些东西。 这个里程碑大概就是他在任务中的一些经历，这也解释了他的一些疑惑，他应该是目睹了一些东西，导致有人对他使用了记忆消除器。 【任务总结已完成。】 【开始抽取游世之宝。】 光幕上的消息还没结束，韩戈眼前出现了四个箱子，箱子看起来大同小异，只是上面印着不同的字。 分别是：存活一小时、爱人错过、不该看的别看、暴力拒捕。正好对应了游世任务和他达成的三个里程碑。 空气中出现了一个钥匙串，韩戈伸手取过，四把钥匙上面都印着伪查局的标志。 箱子钥匙都凑齐了，眼下其他事都不重要了，该开箱子了。 韩戈简单试了试，每把钥匙都可以打开四个箱子，显然钥匙并不重要。 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却码放着三样不同的东西。 【检测到游世者拥有称号：零号游世者。】 光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挡住了韩戈的视线。 【零号游世者】 【称号能力：先之先（在抽取游世之宝时，你拥有两个额外选项。）】 “在游世之神发现此方世界之前，这里便已经有一位游世者了。” 被道破了穿越者身份的韩戈没什么感觉，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箱子中的物品上。 “这个介绍的意思是说，我能从三个里选一个吗？” 箱子中三个物品的信息也呈现在了韩戈眼前。 【食用盐】：一包食用盐。 【发带】：简约的红色发带。 【皮带】：八匹马皮带，结实耐用。 “这什么鬼？” 将三行字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韩戈有些傻眼了。 “大哥！穿越世界啊，和伪人拼命啊。奖励就是这些破玩意啊？” 韩戈短时间里经历了两次穿越，一次与死神共舞后，在这样魔幻的经历之后，这几个平平淡淡的日用品让他破防了。 【游世之宝的抽取，取决于您本次任务的经历。】 似乎是听见了韩戈的痛诉，光幕适时的弹出了提示。 果不其然，韩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东西，食用盐是他当初揣兜里那袋，发带是那个被伪人代替的女孩的，皮带是他用来绑楼管的那条。 “说起楼管，他八成是寄了。” 韩戈想起被自己勒昏的楼管。 当时事态紧急，那个楼管显然不信韩戈的话，与其被他电昏之后被伪人一锅端，韩戈还是觉得莽点没错。 韩戈最后从三个日用品中选择了皮带，毕竟比起其他的东西，还是这个有点用。 其实盐也不错，但是韩戈本能的不喜欢‘消耗品’。 皮带到手，其他两样消失在空气中，看着手中的皮带，韩戈苦笑一声。 “行吧，好歹是牌子货。” 随后打开了‘爱人错过’的箱子，果然又是三样日用品。 【西裤】、【背心】、【袜子】 看着这三件曾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韩戈迟疑了一会儿就选了覆盖面积最大的西裤。 接着又不抱任何期待的打开了‘不该看的别看’，但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有些出乎韩戈预料。 【自行车】：结实耐用的通勤工具。 【便携式记忆消除器】：伪查局外勤特工的标配，可以消除普通市民最近十分钟的记忆，并使之进入短暂的恍惚状态。 【面包】：一块香甜松软的面包。 第5章 游世者论坛 “这小玩意。” 韩戈看着箱子里的q版自行车。 虽然心里很想选自行车看看怎么回事，但手还是诚实的点向了便携式记忆消除器。 毕竟和自行车比起来，还是这东西更关键。 “还附带说明书，这么人性化？” 看着手中的记忆消除器，韩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上面只有一个按钮。 【游世者已获得游世物品，游世背包已开启，它可以用来存放游世物品。】 光幕上还在出现提示，随着韩戈心念一动，记忆消除器、皮带、西裤都消失了。 “这不就是物品栏吗？” 韩戈能看见这些物品都存放在一个个小格子里，这种既视感让他忍不住吐槽。 将背包搞明白后，韩戈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一道蓝色的光芒差点晃瞎他的眼。 待到光芒褪去，韩戈看向光源地，那是一件黑色的风衣。 【‘耐电王’风衣】：比起一般的风衣更加坚韧不是它唯一的优点，对于电击的抵抗才是，致敬传奇耐电王。 “这是什么怪东西，怎么感觉画风和之前的物品不一样？” 忽视了另外两个杂物，韩戈将风衣捧在手里。 【恭喜游世者获得一件游世之宝。】 【根据不同的世界规则，游世之神将游世物品分为：白色普通、蓝色稀有、紫色珍宝、橙色传奇、红色绝世。】 【达到蓝色及以上的游世物品便可称为游世之宝，损坏的游世之宝可以使用‘游历’来进行修复，普通的游世物品则不可。】 【在此提醒，并非品级越高的物品越有价值，游世之神自有一套属于祂的评判标准。】 “那你倒是说说这评判标准啊，这风衣难道比记忆消除器更吊？” 韩戈将风衣放进背包，这稀有物品是不一样，在背包里都放着蓝色的微光。 【游世之宝抽取完毕，结算游历。】 韩戈的吐槽没有结果，光幕的消息继续播报。 四个敞开的箱子变成光点，融入了韩戈的身体中。 【存活一小时（已完成）】+60游历 【爱人错过】+20游历 【不该看的别看】+20游历 【暴力拒捕】+50游历 韩戈完成的任务和里程碑变成了他的游历。 “暴力拒捕要比其他的多一些啊，难道是因为这个比较困难吗？” 并不了解这些结算机制，韩戈只能靠自己的猜测，确实相较于其他两个里程碑而言，想要抵抗电击枪更需要些运气。 如果不是韩戈穿了很多衣服，那么电击枪绝对会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任务结算已完成，游世者可以自由活动了。】 “自由活动？去哪？” 光幕消失，韩戈这才发现这间狭小的房间还有一扇不起眼的门。 左右也无处可去，韩戈便推开小门，门外是一片漆黑，鼓起勇气韩戈一步踏出。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过后，韩戈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有些温馨的客厅中。 【欢迎进入诸界之隙，游世之神的神国，此处是为游世者准备的休息场所。】 【您现在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在心中默念‘论坛’，进入游世者论坛与其他游世者一起讨论。】 光幕消失，韩戈心中默念‘论坛’，眼前果然出现了变化。 论坛上此时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帖子，不过韩戈还是注意到了一些信息。 右上角清楚的看见‘在线人数：497’ 这时一个帖子被发了出来，发帖人的名字叫做：‘盖世奇侠’。 《简单讲两句》 “我是这个论坛的维护人，这应该是我发的第一个帖子，也是最后一个。 想必大家可能都有点懵，我就来和你们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也算是给你们答疑解惑。 你们的世界被我的顶头上司，也就是游世之神，在诸天万界中发现了，不过祂老人家不是什么坏家伙。 只是一个喜欢新奇事物的老头，所以这个项目便应运而生了，我从你们的世界里选取了500人成为第一批游世者。 所谓游世者就是穿越在不同的世界中做事的人，我对你们没有什么要求，只有一点：穿越世界是强制的，你们无法拒绝。 与之相对的你们可以通过穿越世界获得种种好处，咱们也算是互惠互利，在这里我正好提一嘴。 你们每次穿越世界的时候，都会使用一具新的身体，所以不用担心在其他世界死掉，那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本体。 就算死了，或者任务失败，只要交100游历就没问题了，那可能有朋友就要问了：我没有100游历怎么办啊？ 那就对不起了，咱也不能做亏本买卖不是？你如果交不起100游历，那你恐怕就得留在那个世界体验风土人情了。 基本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也算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吧，还希望各位能把握住机会。 顺带一提，你们经历的初次游世任务只能算是一个考验吧，能通过考验的才能成为游世者。 至于没有完成任务的，因为是新手任务，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消除了他们的记忆而已。 咱们游世者这个团体基本上没什么忌讳，你们大可以自由发挥，不管是在你们自己的世界还是其他世界。 该交代的我都说的差不多了，最后欢迎大伙在这里多多讨论，想离开诸界之隙的，心念一动便可离开了。 我多嘴说一句，在你们进入其他世界做任务的时候，你们世界的时间不会流动，但是除此之外，你们在诸界之隙时外面的时间会一样流动。 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这个论坛在你们的世界也可以用，给自己起个名字就能发帖了。” 这个盖世奇侠口吻不像唬人的，而且韩戈注意到他的id是金色的，充满了权限的味道。 虽然这人的口吻十分欠揍，说得话模棱两可的，但这个帖子还是解答了韩戈一些疑惑。 韩戈旋即在自己的昵称处输入了‘刀子’二字，但他没有发帖。 整个论坛除了盖世奇侠的帖子高高置顶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帖，不知是都在观望，还是刚刚完成任务没有注意到这个功能。 这时他注意到，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已经变成了476人，显然是有24个人没有完成游世任务。 想到之前帖子里说的，现实世界的时间还在流动，韩戈心念一动离开了诸界之隙。 眼前一黑伴随着轻微的眩晕感，韩戈睁开眼睛。 “哨卫是这样的，前面的一突只要往点里进就好了，但哨卫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byd，套公式做题就是快。” 耳边的对话将韩戈的注意力唤回。 “恍如隔世啊。” 之前‘梦中’的场景再次出现，结合那个‘零号游世者’的称号，韩戈明白自己是真的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没想到我还能重回校园吗？虽然被卷入了那捞什子游世任务中，但是重温一下青春岁月还是不错的。” 看着周边经过的学生，应该都是高中生，前世高中生活整天想着踢球，这一次韩戈也想专心学习。 “韩哥，下班去撸串啊。” 一只手从后面搭住韩戈肩膀，肩膀上硬邦邦的感觉韩戈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肩章，望向窗户倒映出的身穿制服的自己，韩戈有些失神。 “这下熟悉了。” 第6章 拥抱新生 “怎么是保安啊，还以为能重温校园生活的说。” 在学校里巡逻的韩戈有些无奈，虽然保安这个工作挺适合他的，但是与想象中的高中生差距太大了。 在看到玻璃上的自己时，杂乱的记忆一股脑的涌进了韩戈的脑中，他连忙告别同事自己一个人整理。 这个世界的韩戈虽然和他长得差不多，都是面孔柔和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属于是楼下大姨最喜欢的帅哥类型。 但是人生经历却大不一样，除了都是孤儿院开局，两个韩戈走在了两条不同的路上。 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和韩戈前世看起来差不多，但是究其细微处却是完全不同。 不管是大陆板块、还是历代王朝都没有吻合，与之相对的文艺作品、人文地理也与前世不同。 如果没有游世任务这档子事，韩戈做个文抄公便能轻松温饱，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一个保安突然变成灵感无穷的艺术工作者，那不摆明了告诉其他人，你去过其他世界吗。 韩戈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当个保安倒成了个不错的选择。 这所高中的保安工作相当清闲，而且似乎是孤儿院出身的缘故，韩戈只要别翘班翘的太过分，他偷偷懒的话是没人在意的。 “大隐隐于市，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思前想后，韩戈决定继续在这里做保安，毕竟游世任务才进行了一次，没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游世者会成为政府的目标，还是不要表现的太异常为妙。 毕竟韩戈是个手机平时都要静音的人，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事，被人整天惦记他是受不了的。 在学校里溜了一圈之后，韩戈便自己一个人躲在保安室里吹空调，心中默念论坛，眼前果然出现了光屏。 韩戈不敢在人前显露，虽然其他人应该是看不见的，但是以防万一韩戈还是不敢赌。 似乎是其他人都消化了盖世奇侠帖子的内容，整个论坛终于有了新的帖子。 “大伙的新手世界都是什么样的啊？我被丢到了一个无人岛上，还好我平时爱看点荒野求生的节目，这三天可是遭了老罪了。”——埃德格里尔斯 下面也有零星几条回复，也说起了自己新手世界的情况。 ——小南：“我睁开眼就出现在了一个美术馆，那里发生了命案，警察封锁了现场不让人离开。 而且现场的侦探大叔突然昏迷了，这还不是最搞的，他居然做着梦就把凶手找到了，我的任务稀里糊涂的就完成了。” ——用户：“咱们的任务原来不一样啊，我还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呢。” 虽然下面只有十几条评论，但是根据他们的描述，每个人穿越的世界背景相差甚远。 有古代有现代，完全不同的科技水平，或者就是穿越到没有人烟的地方。 韩戈发现他们这些人不光是任务内容千奇百怪，时间也不尽相同。 有的人只在任务世界待了十几分钟，而有人却度过了几天的时间，这个时间上的差别让韩戈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了解自己所穿越的世界，有条件的大多停留时间短暂，而停留时间长的又都接触不到什么人或物。 “是有意为之吗？” 虽然察觉到了这点，但是韩戈却也没联想太多。 继续看其他人发的帖子，但大多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更有甚者在暴露自己的现实信息。 比如下面这个： “有没有人知道游历能不能交易啊，如果能的话我重金求购，联系方式：***-********。”——周洪宇 如果他不是在钓鱼的话，韩戈估计已经有人去他家‘串门’了。 虽然游世者只有不到500人，但是其中难保不会有一些能量很大，亦或者心机叵测之人。 这种时候暴露自己的现实身份未免太危险了。 “咔。” 保安室的门把手被扭动，韩戈连忙将论坛散去，从床上坐了起来。 来人正是之前搭他肩膀的同事，最近刚入职的胡斌。 “韩哥，你睡午觉呢？” 胡斌见保安室的窗帘拉着便问道。 “嗯，小眯一会儿” 韩戈借坡下驴。 “你头疼好没好点啊，韩哥。” 刚才记忆复苏的时候，韩戈便谎称头痛将胡斌支开。 “睡了一觉舒服多了，小胡你在这歇会吧，我去巡逻一圈。” 没有和胡斌过多交谈，韩戈便推门离开。 漫步在校园中，虽然身份是保安，但韩戈心情却十分放松。 “既来之则安之，我本就是无牵无挂，这边的生活好像更精彩些。” 振衣上千仞，顿觉天地宽。 结束了一天轻松的工作，婉拒了胡斌的邀约，韩戈回到自己的住处。 一间小屋子，虽然面积不大但也不逼仄，对于一个单身男青年来说还是够用的，小屋的布局韩戈还是很满意的。 “不愧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我。” 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确保不会被人看到屋内，韩戈打开论坛。 经过半天的发酵，帖子比之前多了不少，之前那个求购游历的帖子已经消失了。 想必是楼主‘恍然大悟’了，随手点了个外卖，韩戈兴致勃勃的逛起论坛。 纵然是游世者论坛这种魔幻的东西，但他终究还是论坛，上面的帖子也大都是以吹水为主。 热度最高的帖子竟然是最先发出的那个帖子，就是讨论自己游世任务的那个帖子，有很多人都在下面回帖。 秉承着多看多得的理念，通过了解其他人的任务，对于自己以后穿越世界说不定会有一些帮助。 韩戈可还没忘记盖世奇侠说过的，“穿越世界是强制的。”，下一次穿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到来。 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异界经历，韩戈看得津津有味，可是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任务都挺奇怪的，但是为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的任务危险呢？” 那些人描绘的任务情景和韩戈被伪人追杀的经历根本没法比，楼主的孤岛生存三天都算是比较难熬的了。 其中有好多人甚至都没摸清情况，游世任务自己就完成了。而其中最可疑的地方莫过于，他们的任务都没有出现超格的力量。 将那些干脆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排除在外，剩下的任务中存在的危险也不过是街头混混，或是些中型野兽。 没有那种无法违逆的力量，没有军队和重火力，没有能撕裂钢铁的怪物，整个任务的难度都维持在让人‘吃苦头’的程度。 和韩戈几乎要被伪人生吞活剥的程度相比，这些人的任务都过于‘轻松’了。 “可能是我倒霉吧，那些被淘汰的人可能和我的任务差不多吧。” 毕竟只是一面之词，也许大家都选择性的没有提及其中危险的部分，抱着这样的想法，韩戈点进了另一个帖子。 “老哥们你们的游世之宝都抽了些什么啊？我就抽到了一只水笔，我都懵了啊。” ——埃德格里尔斯：“楼主没有达成里程碑吗？每达成一个里程碑就能多抽一次游世之宝。虽然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机霸猫：“这不是荒岛哥吗，你都抽到什么东西了？” 有人认出了评论的人，就是之前那个荒岛求生的倒霉蛋。 ——埃德格里尔斯：“别提了，一共三样：椰子壳、矿泉水瓶、还有我自制的长矛。” 第7章 又见倒计时 韩戈看到荒岛哥的回复是真绷不住了，游世之宝的收获取决于游世者在那个世界的经历。 所以埃德的收获其实合情合理的，但合理归合理，该笑还是要笑的。 果不其然，在埃德的回复下面他被笑了七十多层楼，对于基数只有五百人的游世者群体来说，这已经是不少的浏览量了。 “矿泉水瓶和椰子壳大概是和淡水有关的里程碑，至于长矛可能是捕鱼？不，应该是猎杀了某种野兽。” 韩戈通过其他人的游世之宝，猜测着他们达成的里程碑。 ——小南：“你们说的里程碑是什么啊？” 韩戈记得这个人，据他自己描述是稀里糊涂就完成了任务，他不仅什么都没做而且在任务世界也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 “也不知道每个人任务奖励的游历数量是否一致，如果都是60游历，那么下次任务可能就是这些没有达成里程碑之人的最后一次了。 如果没能完成任务，亦或者直接死在异世界，还好我还有容错。” 不过这个叫小南的人给韩戈提了个醒，现在论坛上的气氛很是轻松，少能见到担忧下次任务的帖子。 就算是韩戈不知不觉也跟着松弛下来，伪人狰狞的笑脸像是昨日的梦境般虚幻。 不知不觉间时间匆匆流逝，短短的一天里韩戈经受了太多变故，恍惚间便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一夜安睡，匆匆已至雄鸡报晓时。 “我屮，怎么在这睡着了。” 韩戈从沙发上起来，感觉脖子不是脖子腿不是腿，浑身僵硬极了，不过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论坛。 “呼，还好不是梦。” 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没有什么穿越，更没有游世之神，一切只是他临死前幻想。 不过好在现实比梦境更魔幻，看着无法在镜中倒映出的光幕，韩戈松了口气。 作为游世者，以后的日子可能有无数的波折等待着他，但是这样的机会出现在眼前，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抓住呢。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韩戈进入论坛立刻就发现了异样，在被置顶的盖世奇侠的帖子上，出现了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倒计时。 “38：25：17” 虽然没有说明这个倒计时结束会发生什么，但是韩戈已经隐约猜到了，下一次的游世任务要来了。 因为倒计时的出现，游世者们也都紧张起来，论坛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韩戈没有将这些患得患失的人放在心上，收拾收拾他就要上班去了，先到学校吃个早饭。 “韩哥，早啊。” 胡斌端着餐盘坐在韩戈对面。 “嗯，早。” 韩戈抬头回了一声。 虽然韩戈不是什么社恐，但是毕竟才刚到这个世界第二天，他尽量少与人交流，毕竟少说少错。 不过这个世界的韩戈本来也不是太热情的人，所以胡斌似乎没有多想，与其说他想的多不多。 倒不如说他现在似乎没空想其他事，韩戈不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但是现在胡斌的表情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个小伙心里有事。 “斌子，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看胡斌欲言又止的样子，韩戈便抢先开口问道。 胡斌听到韩戈发问了，微微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是却又神色一转。 “没事，韩哥你吃吧。” 胡斌的说辞实在吊人胃口，但是韩戈偏偏不是好奇的人。 “那行吧，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想必是心里有谱，我也不多问了。” 叮嘱了胡斌一句，韩戈便继续吃饭了。 昨天回家后，韩戈又大致梳理了原主的记忆，但是一个人二十几年的记忆是何等繁杂。 不过好在原主作为一个孤儿，他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所以昨天韩戈只是将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着重记忆。 两个相似却完全不同的世界，韩戈可不想在这种小细节上露出马脚。 早餐提了秃噜很快就吃完了，胡斌还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韩戈回忆着原主记忆中有关胡斌的那一部分。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原主记忆中胡斌是个刚来几个月的年轻人，性格还算开朗但是处事有些谨小慎微的。 可能是因为刚毕业的原因，见谁都叫哥，经常被人使唤还乐此不疲的。 原主不怎么使唤他，这小子倒是知道好赖，没事就往韩戈边上凑，二人渐渐就混熟了。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什么事发愁呢？无非就是自以为得罪了哪个‘职场前辈’，想找韩戈给他出出主意，庸人自扰罢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韩戈前世没做过保安，但是今天的工作内容轻松的让他都有些不自在了。 回到家的韩戈一边上网搜索，一边仔细的回忆，终于搞明白了原因。 之前原主记忆中，孤儿院的出身让他在这里工作时会受些照顾，当时韩戈还没太在意。 现在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和前世不同，这个世界的孤儿院是由政府统一管理的。 孤儿院的孩子会经受完整的九年教育，然后再根据成绩的高低接受不同的教育，到这里为止还算正常（大概）。 然后魔幻的就来了，针对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有这么一条政策。 大意就是，公有企业有义务为这些孤儿院出身的孩子提供工作岗位，不同的企业都有指标的。 为了满足这些指标，韩戈这样的孤儿院出身反倒成了香饽饽，只要你人在这养大爷就行。 “还有这种好事，妈个鸡明天我得早退了。” 搞清了其中原因，韩戈便惦记起早退了，明天晚上就要第二次游世任务了，他得做好准备。 “正好顺便查查附近有没有什么大的健身房，练练攀岩、游泳之类的求生技巧。” 想起明天的游世任务，韩戈的思绪便忍不住的发散。 “盖世奇侠说穿越世界用的都是新的身体，所以锻炼身体倒是没那么重要，我更多的应该是技巧的学习。 格斗和求生技能都很重要，求生工具的制作，还有简易的急救方法，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得列张表。” 光用脑子想感觉不太够用了，韩戈掏出一个小笔记。 “几点了这是？” 热烈的阳光照在韩戈脸上将他唤醒。 新的一天，在韩戈凌乱的思绪中匆匆度过。 回到家的韩戈将手机摔在床上心中默念论坛，这一整天他都在高强度刷视频，毕竟这是学知识最方便的方法了。 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的用处是有的，但不多。 心不在焉的忙活了一天，虽然眼睛在看视频，但是他心中想的都是倒计时还有多久，四下无人就要偷偷看一眼论坛。 “1：28：53” “还有一个半小时，再复习一下包扎伤口的方式？不不不，还是看看绳结的系法。” 起身就要去拿手机，但是看着漆黑屏幕上自己那满是汗水的紧张面孔，韩戈停下了动作，手掌紧紧的握着手机。 “去你妈的，我得歇歇了，吃个雪糕。” 最后的时间，韩戈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第8章 身陷囹圄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来，韩戈将满是牙印的雪糕棍一扔，闭上眼睛。 “怎么在这啊？” 韩戈发现自己又到了之前结算的那个小房间。 【在开始游世任务前，还要根据您上次任务的行为模式生成一个头衔，这将会影响您的初始背景。】 光幕适时出现，开始解释现在的情况。 【头衔已生成完毕，您在这次任务中的代号为：为了逃生而犯罪的人。简称：逃犯】 “你这简称也太简了。” 生成的头衔让韩戈满头黑线，逃犯有关的背景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传送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韩戈的吐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光幕继续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准备的韩戈便眼前一黑。 睁开眼韩戈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牢笼中，空气中的潮湿与恶臭刺激着他的感官。 “屮，头好晕，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还没回过劲来的韩戈在心里想着，一道光幕出现在他眼前。 【任务类型：多人】 【当前任务：逃离劫匪营地】 “草的，这什么鬼开局？” 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后，韩戈环顾四周环境。 他现在正在一个木制的笼子里，周围有好几个帐篷行李，应该是那些劫匪的，旁边还有几个和他一样被困的人。 “这是我的队友吗？” 韩戈看向那几个人，他们几个也陆续醒了过来，正在四处张望。 “大哥，这几个肉票醒了。” 一个劫匪发现了他们的异样。 “醒了你就好好看着，大惊小怪的。” 另一个劫匪没好气的说。 韩戈注意到他们的面孔都是西方人，说的语言也不是他熟悉的语言，但是他却能清楚的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又望向其他被困者，也都是西方人的面孔，最后低头看向笼子里的水碗，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身材和我是一样的，但是脸却是一张本地的脸，这服务也太到位了。” 韩戈本以为盖世奇侠口中的‘新的身体’就是一具和本体一样的身体，没想到脸还做了本地化处理。 就在韩戈熟悉自己的新身体时，其他囚徒似乎也理清了现在的处境，几个人的眼神交错，但没人开口说话。 韩戈看着另外四个人，两个男人两个女人，虽然没有交流，但韩戈感觉他们应该都是游世者。 毕竟他们醒来之后，虽然脸上都闪过了慌张，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打量四周，而且虽然脸都脏兮兮的，但神色却不算憔悴。 不再去看其他囚徒，韩戈仔细看着整个营地的布局，想要确认劫匪的人数。 离笼子最近的就是刚才说话的劫匪，看起来紧张兮兮的，大概是刚‘入行’没多久。 不远处的篝火边还围坐着四个劫匪，看帐篷的数量，这里的人数最多不会超过十个人。 围在篝火旁的劫匪手边还散布着短剑、斧头、草叉之类的武器农具，这让韩戈松了口气。 “没有枪啊，好事。” 这些劫匪身上穿的也是布衣，整体看上去战斗力并不强劲，只有一个值得注意的。 就是刚才回话的那个‘大哥’，身上穿着一件带有护肩的链甲衬衫。 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时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声，手上还擦拭着一把利剑，和地上摆着的小家伙不一样，这把剑看上去杀起人来就很方便。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再过不久就入夜了，要做什么小动作最好也等到那时。 韩戈便在其他囚徒惊讶的目光中，躺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 “小吉姆你去打断他的手。” 一阵嘈杂声传来将韩戈吵醒。 他坐起身看向噪音源头，几个劫匪正围在一个笼子前，那个‘新手’劫匪用钥匙打开笼门将一个男人拖了出来。 “那，我，我砸了？” 新手拿着一个锤子悬在那个男人手上。 “别，求求你别。” 瘦弱的男人被踩在地上不敢动弹。 “别逗孩子了海科，这些人得健健康康才能卖上好价钱。” 一个中年劫匪制止了吉姆。 “孩子去把他的手捆住。” 听到不用砸，吉姆松了口气，屁颠屁颠的去找绳子了，中年劫匪又走到跪在地上的男人身前。 “我不知道你把开锁器藏在哪，但我要说的是这些小动作瞒不过我们的眼睛，再有不安分的，哼哼。” 随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好在笼子里呆着，你们会被卖给奴隶贩子，但至少不会丢掉小命。海科你和吉姆一起守夜。” 说完一切，中年劫匪又对一旁看笑话的劫匪下命令。 “啊，还有我的事？” 海科似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有意见？”“没有没有。” 劫匪都回到了帐篷里，留下郁闷的海科和吉姆。 其他囚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是眼中似乎都闪过了一丝恐惧与无措。 韩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其他囚徒身处窘境似乎都没有心情睡觉。 “哈啊~醒的正是时候。” 睡饱了的韩戈从地上爬起来，此时正是后半夜，其他人或是已经睡着，或是依着笼子。 有了前车之鉴没人敢再轻举妄动，但还是有人注意到韩戈这个一直睡觉的人醒来。 “小哥你过来。” 韩戈从地上抠起一块土将吉姆的注意力吸引。 “嗯？” 吉姆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揉着眼睛看向韩戈的方向。 “别点火把，我有点悄悄话和你说。” 见那小子要点火，韩戈连忙制止。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吉姆反问。 “我在笼中你在笼外，我要说的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但此事只能你知我知。” 韩戈故作神秘。 按理说要想你知我知是不现实的，因为守夜的是两个人，怎么也轮不到吉姆和韩戈两人说悄悄话。 但是作为‘前辈’，海科觉得守夜这么有前途的工作还是让吉姆自己做就好了，他只要明天比二哥先醒过来就好了。 谅吉姆这个怂小子也不敢揭发他，傻子在外面喂蚊子，海科大爷要回帐篷睡觉。 吉姆思索了一下，好像确实和韩戈说的一样，便摸索着走到韩戈的笼子边上。 “是这么回事，我以前也跟着村里的大哥干过几票，说起来咱们也算同行。 后来大哥的事漏了，就让我把钱藏起来，你现在这样给人当小弟不知要多久才能出头。 我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你，你悄悄的给我放了，明天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 韩戈鬼鬼祟祟的说着他刚编的故事。 “现在放了你，我还有命去拿钱吗？” 吉姆似乎想了一下后果，小声的咕噜了一句。 “你傻啊，不是还有一个人和你守夜吗，那人自己回去睡觉了，到时候自然有他和你一起背锅。 你们一共也没有十个人吧？你们大哥总不能一次罚你们两个吧？” 吉姆想到海科刚才威胁自己时的嘴脸。 “到时候你们两个背锅，但是这钱只有你一个人拿。” 见他动摇，韩戈继续怂恿。 吉姆似乎被说动了，手伸到身后去摸钥匙，眼看就要开门的时候，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可是......” 第9章 林中怪影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唬我？” 在利益面前，吉姆智慧的大脑占领高地了。 “你先告诉我，等我去验证了再来放你。” 原本怯弱的小青年，展现出了与生俱来的狡诈。 “那你怎么保证拿了钱之后还能回来放我，如果是我的话，拿了那么大一笔钱我肯定不会回来了。” 韩戈直视吉姆的眼睛。 “你只能相信我，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现在告诉我，然后等我回来放了你。 二是我现在去叫我大哥，我们把你吊起来打逼你说出来藏宝地。”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劫匪混在一起的吉姆学了很多很多。 “你！我还以为你是这里唯一有良心的。” 韩戈瞪大了眼睛。 “我当然是最有良心的，所以你不会选二的吧。” 吉姆笑得很得意。 “好吧，你过来我告诉你。” 韩戈泄气了。 “你就不能直接说，为什么要我过去。” 吉姆机警的说。 “小子，你还是不够老练，你没发现那边的小姑娘正竖着耳朵听着呢吗？” 韩戈指了指另一边的笼子。 吉姆紧张的回头看去，果然见那笼子里的人紧张的一颤。 “行了，快过来，我说给你听，别再被其他人发现了。” 韩戈催促道。 “等，等等。” 谁曾想，那个笼子里的女孩叫住了吉姆。 “你，也要把我放了，要不，我，我就喊了。” 女孩颤颤巍巍的说。 吉姆看向韩戈，韩戈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好，我答应你。” 吉姆咬牙切齿的对女孩说。 韩戈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明明之前让他砸人手都不敢，现在看起来居然这么恶毒。 “你们两个傻逼等着被卖到南方干活干到死吧，那个婊子长得不错，说不定会被大富豪买下来，我不救你才是对你好啊。” 心中腹诽的吉姆一定想不到，此时自己的脸是多么丑恶。 畅想着那一大笔钱要怎么花的吉姆走到韩戈的笼边，韩戈将手做喇叭状凑到吉姆耳边。 “过来吧你。” 一个声音传进吉姆耳中，随后便是强有力的臂膀揪住了他的衣领。 “这贱人，你找死。” 心中骂了韩戈一句，吉姆就要大喊将其他人唤醒，但是韩戈的另一只手向他的头招呼了过去。 一道诡异的光芒照进吉姆的眼中，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色彩，随着光芒散去，吉姆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韩戈从失去意识的吉姆身后摸出钥匙打开笼门，又狠狠给了吉姆一下让他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将吉姆的短剑挂到腰间，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韩戈回头看向其他笼子。 记忆消除器让吉姆都没来得及反抗便失去意识，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其他睡着的人不知道脱困的机会已经出现，除了... “我要叫了哦。” 女孩的声音中掩不住的雀跃。 “你心真大，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 韩戈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她的笼子，随后两人又将其他人的笼门打开。 两个人办事就是方便，他们一个捂住嘴一个将人唤醒，其他游世者都被唤醒，而劫匪们还在梦乡。 “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众人还没来得及商量下一步做什么，就有人警觉的看向森林里。 此话一出，众人逃出牢笼变得兴奋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众人侧耳倾听，确确实实听到了林子里传来的野兽声音，而且数量似乎还不少。 “咱们还在这傻站着干嘛？等这些强盗被吵醒再把咱们关起来？” 之前那个撬锁被抓住的男人率先说道。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咱们往哪跑？” 人群中的另一个金发女人开口问道。 “呃。” 撬锁男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是啊，该往哪里跑呢？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森林里未知的兽群也令人心惊。 “要不咱们还是回笼子里吧。” 之前的女孩头上戴着个古怪的装置，正向笼子里走去。 “那些动物正向这边跑了，而且跑的很快。” 女孩一边说一边将笼门关上。 “夜视仪？”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最后一个男人开口问女孩，他是韩戈很想争取的帮手，体格看起来很结实而且举手投足都很板正。 “嗯，快躲好吧，那些野兽已经很近了。” 女孩答道。 “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营地，野兽已经冲进帐篷，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 野兽饮血的嘶吼声，和人群惊慌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这似乎是一个屠杀之夜。 “是食尸鬼，不要怕，拿起武器！” 火光燃起，一个浑厚的声音盖过了其他的杂音。 剑光闪过一个黑色的狰狞头颅高高飞起，其他强盗抓住手边的武器向着首领靠近。 这时牢笼中的众人也看清了袭击营地的野兽真容，看起来像是黑猩猩一样的人形生物，但口中的尖牙和长长的利爪狰狞至极。 劫匪们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在首领的集结下肩并着肩挡住了食尸鬼的冲击，眼看着食尸鬼似乎无法再造成伤亡，有人坐不住了。 “等他们收拾了这群怪物，咱们还怎么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撬锁男见两方僵持住，二话不说就向着森林跑去。 金发女人思索了一下也跟着他的脚步逃走了。 “诶，你们别，林子里还有东西。” 女孩想拦住二人，可惜他们求生心切，没有理会。 不一会儿，尖叫声从林子里传出来，走出森林的是一个魁梧的身影。 和之前的食尸鬼有些相似，但是要高大许多，头顶向上延伸的角和环绕在脸周围的长长黑色鬃毛十分骇人。 怪物迅速的冲向劫匪们，一人躲闪不及抬起小盾抵抗，被一爪拍倒其他的食尸鬼一拥而上。 “是大食尸鬼，注意躲避，而且别让这些怪物吃尸体。” 强盗首领显然认识这怪物，低声提醒自己的手下。 虽然大食尸鬼力量强悍，但是野兽的尖牙利爪又怎么比得过钢铁造物。 在强盗首领的指挥下，强盗们在倒下两人后将小食尸鬼一一剪除，只剩下那只大食尸鬼困兽犹斗。 韩戈和另一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有了某种无形的默契。 大食尸鬼皮糙肉厚蛮力惊人，其他劫匪握着草叉木棒不敢上前，强盗首领只好拿着长剑与之拼杀。 但他毕竟只是个强盗，不是什么剑术大师，一个失误下重重的受了一击，火把掉进地上的水坑。 习惯了光亮的人在光芒熄灭后，会一时无法适应黑暗，对于劫匪这是个坏消息，但对于韩戈这是个好消息。 韩戈掏出腰间的短剑向着手足无措的劫匪冲去，他的队友也紧随其后，韩戈看见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匕首。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韩戈毕竟没做过这种工作，但占了偷袭的优势还是顺利解决了一个在后面拿着草叉的劫匪。 转身看自己的队友，发现他已经从尸体上拿起武器盾牌武装自己了。 那只食尸鬼也趁乱咬死了一个劫匪，此时此刻两个人和一个怪物似乎才是一伙的。 第10章 不速之客 等强盗首领站稳身子，这才发现此时局面崩坏到了什么地步。 能战斗的手下只剩下一个，眼前是虎视眈眈的怪物，背后还有两个刚刚脱困的囚徒，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没有理会身后。 因为他知道必须尽快杀了这只食尸鬼，否则等它吃了尸体恢复伤势后就再难杀死了。 “先杀怪物，然后再干掉那两个人，他们手里的破烂武器不是我的对手。” 想罢，强盗首领向着食尸鬼走去，现在正是杀它的好时机。 食尸鬼身上的伤口正向外溢出鲜血，它抓住脚下的尸体就要大快朵颐，丝毫没有注意到向它靠近的敌人。 “野兽就是野兽。” 强盗挥剑斩下了野兽的头颅。 食尸鬼这种生物普通的村民难能遇到，作为一种成群结队如狼一样迅捷的怪物。 它们之所以被称为食尸鬼是因为它们嗜食尸体的本能，据说大食尸鬼就是吞食了足够多的尸体才变得如此强悍。 在猎杀过程中，如果受伤严重，这种怪物就会不顾一切的吞食周围的尸体。 这种进食行为可以让它们的伤势快速恢复，而且还会让它们变得狂暴起来，比之前更加凶猛强悍。 强盗首领从前听人提起过这些怪物的习性，没想到会在今天救他一命。 “然后就是这些杂碎。” 他握紧手中的剑转过身，看向本该身处牢笼中的囚徒。 韩戈二人刚刚解决了首领的最后一个手下。说是二人，其实韩戈只是干扰了一下敌人。 他之前趁着火把熄灭干掉了一个敌人，但是要他正面打败一个拿着草叉的劫匪，韩戈心里还是犯怵的。 但他只是吸引了一下敌人的注意力，他的队友抓住机会就冲上去刺死了那个劫匪，动作非常的舒展，一看就是常杀人的。 “你们这群猪猡就不能在笼子里好好呆着吗？” 强盗首领从地上捡起一面圆盾，恶狠狠的盯着二人。 韩戈也从地上捡起一把草叉，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有没有什么战术啊，哥们。” 韩戈眼睛盯着敌人，嘴巴也没闲着。 “难办啊。” 男人握紧手中的匕首，他虽然受过近身格斗的训练，但从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和身穿链甲手拿剑盾的暴徒战斗。 他们之间的沟通没有压低声音，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难办？那就别办了！” 剑光闪过，强盗首领人头落地。 韩戈眼睛瞪得滚圆，唯一的火把熄灭了，几人一直在摸黑战斗，但是居然没人发现有一个悄悄的进场的“客人”。 黑色的斗篷让这个高大的佣兵融入了夜色中。 “呲。” 来人不知用什么点燃了火炬，顺便还用地上的尸体擦了擦手中长剑。 “终于找到你了，外乡人。” 佣兵语气轻快的说。 韩戈和同伴对视了一眼，随后身体向左挪了挪，但是那人的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 此情此景，韩戈已然明白了一切，“沟槽的逃犯头衔。” “呼！过来吧。” 佣兵将营地之前被食尸鬼扑灭的火堆重新点起，招呼众人坐下，木制的板凳发出痛苦的‘嘎吱’声，显然没有招待过这样的客人。 眼前的男人身穿重重的盔甲居然能悄无声息的摸到人后，而且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很平和，不似之前强盗那么凶悍 但是韩戈却被他的眼睛吸引，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那双眼睛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淡漠，那是一双狼的眼睛。 “看看，这是你吧？” 见众人靠了过来，佣兵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上面有一个简陋的画像，和韩戈现在的脸有三分像，除此之外还描述了他的体态特征，韩戈无从反驳。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拿你的人头去领赏了。” 佣兵语出惊人。 韩戈呼吸一滞，但是没有做出反抗的意图，因为他从语气中听出了反转的意思。 “但是今晚的尸体已经足够多了，我觉得不需要再多一具了。” “所以你要放了我吗？” 虽然佣兵表达了善意，但韩戈知道他肯定有所图谋。 “没错我会放了你，顺便问问你，被本地的领主通缉之后准备去哪混饭吃？” 佣兵的语气中带着调侃。 韩戈哪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犯了什么罪，只好用问题回答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成立一个崭新的佣兵团，但是愿意和我干的都是些歪瓜裂枣我看不上，你们似乎有些本事，要不要跟我混？” 佣兵指着一地的尸体，言下之意不予言表。 【一个重要的抉择出现在你面前，请慎重考虑，这将会影响你接下来的游世任务。】 任务面板突然出现在韩戈眼前，他望向自己同伴，果然好兄弟也呆呆的看着空气。 没有过多考虑，韩戈伸出手：“那就请你以后多多关照了，头儿。” “别那么叫我，像个土匪一样，咱们是专业团队，叫我队长。” 佣兵握住韩戈的手，随即对另一人问道： “你呢，考虑的怎么样？” “那就也算我一个。” 男人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那个，我呢？” 女孩推开笼子的门，小声的问道。 “这怎么还有个人？” 佣兵似乎被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女孩没想到佣兵会这么问，眼睛一转，可怜巴巴的说： “我没有家了，我不知道这是哪，我好害怕。” 她的演技很拙劣，佣兵看的不明所以，转头看向韩戈。 “她和我们凑巧被抓到一起的。” 韩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随意的应付一下。 “算了，队伍里也需要个搞后勤的，就让你白吃白住好了，先说好我不付你工资哦。” 佣兵放弃了思考。 “那咱们先在这休息一宿，明早我去把你的赏金领了，咱们就向南方走。” “对了，还不知道你们都叫什么呢，以后都是一个团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沃尔夫。” 沃尔夫说完便看向三人。 韩戈连忙想了个假名，“叫我姜戈就好了。” “洪索。” 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似乎打算把不善言辞的人设维持到底。 “我的名字啊，朱迪，对朱迪。” 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女孩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不错不错，没想到我的佣兵团规模一下就扩大了四倍。” 沃尔夫倒是很高兴。 “你们几个快过来，咱们打扫一下战场。” 佣兵头子立刻使唤起自己新招的手下。 “呃，好恶心啊。” 朱迪看见沃尔夫将食尸鬼的脑子挖了出来，连忙捂住嘴，防止看见自己的午饭。 “小姑娘，你得好好看，这东西值钱着呢，以后这都是你的工作。姜戈你去把那个大个的角锯下来，都是钱啊。” 几个人对着一地的尸体忙活了半天，虽然沃尔夫嘴上说的一套一套的，但很显然他也没做过这种事。 在连续挖烂了两个食尸鬼的脑袋之后，他终于成功将一个完整的大脑装进了罐子里。 “收获满满啊，各位睡觉吧，姜戈守夜，他俩说你今天睡得够多了。” 韩戈觉得这个团队的氛围真是太差了。 第11章 委托 天亮之后，沃尔夫便割了一颗和韩戈相似的人头去领赏了，三个游世者留在营地终于有时间对一对身份了。 三人互通有无，报了一下论坛的id，洪索的id就是洪索，而朱迪的id则是小南。 “我找到血迹了，但没看见他们的尸体。” 三人商量着先找找另外两人，但是都没什么收获。 “你们的头衔都生成的是什么啊？” 韩戈想起自己那改变了几人现状的头衔。 “头衔？被卷入意外的围观群众，简称观众。” 小南挠了挠头。 “我的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求生者。” 洪索跟着说。 “我的是逃犯，沃尔夫就是因这个而来。这么说来，咱们的头衔也解释了咱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笼子里。” 韩戈联想着几个头衔的共同点。 “话说，咱们就跟着沃尔夫搞什么佣兵团？” 小南问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是说这是一个重要抉择吗，看看会有什么样的展开吧。” 洪索倒是看的开。 韩戈和他想的差不多，之前两人脱困后就没有考虑逃走，而是想该怎么反杀。 韩戈不觉得自己能和和气气的度过每一次游世任务，既然厮杀贯彻始终，那不如早些适应它。 昨夜是韩戈第一次杀人，但地上的鲜血没有流进他的心里，他昨夜睡得很安稳。 小南见他们两个都是如此，也没主见的点了点头。 沃尔夫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而且他不是自己回来的，他还赶了辆驴车。 “来看看咱们的第五位成员。” 众人将整个营地中有用的物资搜刮殆尽，架着驴车离开了。 洪索在前面驾车，韩戈坐在驴车上认真的打量着沃尔夫，昨夜昏暗的火光下韩戈没能看清这个男人的样子。 坐在那里的沃尔夫像一根粗树墩一样，韩戈猜他至少有两米高，身上穿着厚重的链甲，外面还披着一件镶嵌着金属甲片的皮革大衣，头上还带着一顶金属头盔，链甲护面保护住脸颊与脖颈。 “老大你平时就穿着这身不累吗？” 韩戈问道。 “什么话，肯定累啊，这一身重的要死，但是咱们现在还在森林里，不能放松警惕。” 沃尔夫耸了耸肩。 洪索驾车似乎很有经验，车子平稳的驶出了森林。 【游世任务：逃离劫匪营地（已完成）】 【当前任务：将佣兵团的声望提升至：荣耀。目前（129\/3350）】 “这就是根据选择影响的任务吗？现在这129难道是用我的‘人头’换来的？” 韩戈心中一阵恶寒。 车子一阵颠簸，将沃尔夫震得有些坐不稳，他冲前面驾车的洪索喊道： “洪索你什么情况？” “昨天没睡好，有些走神了。” 洪索随口答道。 “嗯，我也有些没精神，咱们先去园圃镇休息一下吧，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 “那就听我指挥。” “明白。” 洪索的人设包装的很成功，沃尔夫对他的简言少语没有什么反应。 园圃镇是一个以种植业为主的小镇，洪索和小南留在营地看着驴车，沃尔夫带着韩戈走进了镇子。 “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儿。” 进镇子之前，沃尔夫还特意让韩戈把那件从尸体上扒下来的链甲衬衫穿上，两人走在镇子上引人侧目。 当然主要还是沃尔夫，园圃镇是个小地方，没人见过这么高大强悍的骑士。 沃尔夫这个家伙也很鸡贼，他明明能穿着盔甲安静移动，但他偏偏大摇大摆的让链甲和甲片发出沉闷细密的碰撞声。 效果显然不错，镇上的书记官看见他就像看见大救星一样，眼睛一下就亮了。 “那伙强盗实在太猖獗了，镇上的每一头牛羊都是宝贵的财产，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镇民来说，那就是一家的希望。” 书记官痛诉着强盗的无耻。 “我已经派人打探到那伙强盗的老巢了，我手上没有能支配的士兵，但是克朗还是有不少的。” “所以你要为我的剑付出多少呢？” 沃尔夫装逼的问道。 “440克朗我想是个合适的价格。” 书记官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成交，你会看见他们的尸体散落在营地里。” 沃尔夫握住书记官的手，随后二人准备离开。 “真是太好了。对了，还没问你们的佣兵团叫什么？” 给沃尔夫的地图做好标记后，书记官随口问道。 “呃。” 这下沃尔夫哑火了，他们还没商量过这事，他的本意只是来这休息一下，没想到真能接到委托。 高大的骑士无助的看向自己的侍从。 “群狼，我们是群狼佣兵团。” 韩戈模仿着沃尔夫之前的口吻，压低嗓音答道。 “好名字，让我印象深刻。” 书记官目送二人离开。 “好小子，名字想的不错，咱们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 走在街上，沃尔夫重重的拍了拍韩戈的肩膀，显然对他临时想出的名字很满意。 “老大你怎么不多问问就接了委托，咱们能应付的来吗？” 与沃尔夫相处了几天，韩戈也大概了解了这个大汉的脾气。 “放心吧，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他既然给出了这个价格，那说明那些强盗的命就值这些钱。 况且人数众多实力强悍的强盗，也不会只是抢走头牛而已。” 韩戈提出的问题，沃尔夫显然已经考虑周全了。 “咱们现在去镇上的市场逛逛，看看能不能帮洪索买一把趁手的弓，如果没有的话他就只能拿那把小短弓了。” 在路上时沃尔夫曾问过几人有什么擅长的，洪索提出自己擅长射箭，并且用从强盗营地搜刮的一把短弓给众人演示了一下。 而韩戈则如实道出自己没受过什么训练，但这似乎没出乎沃尔夫的预料。 “我当然知道，你杀人那两下我可是都看见了。” “那为什么你还招我进佣兵团？” “我说你还不错不是说你打的不错，而是你有一种与人厮杀的觉悟，你们几个都有这种觉悟，包括那个小姑娘。” “觉悟？” “没错，你们似乎对自己的现状有着充分的认知，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到手的机会，我欣赏你们这种人。 而不是那些因为受到某种挫折，便头脑一昏就决定当个佣兵，去过刀口舔血的日子，然后在战斗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胆怯，随后丢掉性命。” 韩戈隐约明白了沃尔夫口中的觉悟为何物。 他们三人都是游世者，在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做好历经磨难的心理准备，这大概就是沃尔夫口中的觉悟。 就像洪索和韩戈从来没想过要逃走一样，他们想的都是干掉劫匪再做打算，毕竟来到到这个世界后，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就算是小南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求生的机会，努力的给自己争取每一个机会。 沃尔夫大概就是看中了几人这一点吧。 第12章 营地屠杀 “成交。” 沃尔夫接过猎弓。 “这把虽然也很一般，但至少比那个玩具好太多。” 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弓，沃尔夫无奈的说。 两人返回营地，和其他人说起今天接到的委托。 洪索接过猎弓试射了两箭，随后点了点头：“还不错。” “你满意就好，那咱们休息一晚，明天就去讨伐那个强盗营地。” 众人没什么意见，小南就去准备晚饭了。 “头儿，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指点我两招？” 想到明天的事，韩戈不免有些忐忑，毕竟突发冲突和早有预谋的杀人，在心里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也行，我正好教教你战斗的小窍门，你把盾牌拿起来，洪索你也过来。” 韩戈这么一说，沃尔夫也来了劲儿。 “要想学会与人战斗，那最重要的就是学会防守。” 沃尔夫教了两人一下午如何使用盾牌，以及如何握剑与出剑。 “你就学吧，学会了这两手，打个强盗还不容易，这些强盗就和之前绑架你们的那伙人差不了太多，只是杀过人的农夫罢了。” 沃尔夫强调着基础的重要性。 “脚步，脚步。你再抗打也不如拉开距离。” 沃尔夫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不管是围攻还是单挑，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没有教给两人什么招式，只有对敌时的小技巧，比如出招时大喊大叫、怎么用盾牌保护重要部位之类的。 由于其他三人明天都要参加战斗，所以守夜的工作就交给了小南。 凌晨，几人就照着地图上的标记找到了强盗营地的位置，营地不大，预计人数也就十个左右。 “只有这几个人啊，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了。” 沃尔夫打量着营地。 “那就没什么战术可言了，姜戈你和我一起冲上去杀，洪索在后面射箭杀。” 韩戈听完沃尔夫的计划，不知该从何吐槽，但是沃尔夫已经冲了过去，他也只好跟上。 三人走至近前，营地里的强盗终于注意到了他们，洪索搭弓射箭直接射倒了一个。 “准。” 沃尔夫轻快的吹了个口哨。 此时营地里的强盗才知道敌人来了，乱哄哄的开始拿起武器寻找掩体。 但是沃尔夫已经挥舞着他那把双手长剑杀了过去，一颗头颅高高飞起，这是沃尔夫的惯用伎俩，对于打击这些乌合之众的士气很有帮助。 韩戈打量着眼前的对手，正如沃尔夫所说，只不过是个农夫罢了，身上唯一的金属就是手里短短的手斧，也许是家里劈柴用的。 用盾牌挡住挥过来的斧头，手中的武装剑往前一递，强盗的棉衣被刺穿，口吐血沫倒在了地上。 背后一痛，一个瘦弱的强盗用一把切肉刀砍在韩戈后背上，链甲衫称职的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韩戈想起沃尔夫之前的训练，将盾牌向后一扇，拍在了袭击者脸上，随后一脚将他踹倒，一剑捅死。 韩戈解决了两个人的工夫，沃尔夫已经将其余强盗击溃，洪索射死了最后一个逃跑的家伙。 “怎么样，在那傻愣着有什么感想吗？” 沃尔夫注意到韩戈。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简单。” 韩戈摇了摇头。 “当然简单，杀农夫有什么难的？” 沃尔夫用手敲了一下韩戈的头，手甲与头盔相碰‘铛’的一声。 “别瞎想了，打扫战场，把他们把头的那个脑袋割下来回去领赏了。” 韩戈点了点头，书记官和他们描述过，这伙强盗的老大是个光头，很好认。 光头大概是死于沃尔夫的大风车，整个身体都要被斩断了，身上穿着的链甲没能在沃尔夫的怪力下保护他。 割下光头的脑袋包了起来，韩戈又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杀死的两个敌人。 “我可不想这么随意的死去。” 将心中的杂乱念头抛到脑后，韩戈认真的搜刮战利品。 “这帮混球还挺富有的嘛。” 沃尔夫将搜刮到的钱财装在一起，他的样子就好像在说：真幸运，出来散个步都能捡到钱。 三人回到营地，小南见他们回来了喜出望外。 “怎么样，都没受什么伤吧。” “小朱迪别太小看我们啊，几个强盗而已。” 沃尔夫搓了搓小南的头。 由于沃尔夫说自己挥剑的时候拉伤了，韩戈只好自己带着人头去领赏。 重重的一袋克朗系在腰间，韩戈一边走一边打开任务面板，上面果然显示着： 【当前任务：将佣兵团声望提升至：荣耀。目前（317\/3350）】 “哥，你看你看。” 身后一阵轻微的嘀咕声被韩戈捕捉到，他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老男人拉着旁边的青年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韩戈低头看向被指的地方，“这怎么还有血没擦净。” “你小子他妈不要命了？领主的仓库里全是钱，你怎么不去拿呢？” 老男人嘴上骂着还不过瘾，还用手狠狠的敲青年的脑袋。 余光瞥到韩戈看了过来，连忙摆出一副笑脸。 “嘿嘿。” 韩戈转身离开，身后的街道上叫骂声依旧：“你大傻逼，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在园圃镇购买了些补给，几人休整了一晚后，便打算重新启程了。 “好消息啊，伙计们。” 沃尔夫兴冲冲的找到还在整理行李的韩戈三人。 “怎么了，头儿？” 韩戈将一块腌火腿放下。 “园圃镇上来了一个商队，我一打听他们的目的地正好也是普雷斯，我说服他们雇佣了咱们的佣兵团，路上可以蹭吃蹭喝去。” 行李收拾完，沃尔夫便驾着车，几人向着商队的驻地驶去。 “呃，这就是你的佣兵团？只有三个人？” 商队首领打量着几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别看我们人少啊，个个都是好手。来，洪索给他整个活。” 对于眼前的情况，沃尔夫早有考虑。 洪索听到沃尔夫的指示，沉默着抽出两支箭，指了指远处树上的苹果。 洪索看了一眼苹果的位置，随即没有任何犹豫，嗖嗖连发两箭。 商队的人看得不明所以，沃尔夫做了个‘请’的手势，商队首领叫了个手下将苹果捡回来。 场上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去捡苹果的小伙子，等他拿着苹果跑回来，每个商队成员的呼吸都沉重了。 沃尔夫从那个年轻人手中拿过苹果，高高举起让每个人都清晰的看见苹果的样子。 苹果上看起来只插着一根箭，因为第二支箭将第一支箭从根部完全劈开。 这些商队成员走南闯北，却也没见过这般神射，露天的空地一时间鸦雀无声。 “考虑的怎么样？如果不是顺路的话，我是懒得接这种护送商队的活儿的。” 沃尔夫慢条斯理的说。 “到目的地付给你们500克朗，路上每个人头25克朗。” 商队首领沉吟片刻。 “成交，科文斯先生。” 沃尔夫将苹果放到商队首领的掌心。 “咔嚓。” 饱受折磨的苹果从中裂开。 第13章 最邪恶的野兽 “别问我，去问那边那个小子。” 打发走上前询问的农场主，沃尔夫坐到营火旁。 “有点后悔了，还不如咱们自己上路，沿途接点委托，好无聊啊。姜戈来跟我练练。” 每当商队在一个地区短暂停留时他都要在这‘哀嚎’，韩戈倒是挺喜欢和他对练，这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去往普雷斯的路程已经过半，商队一路上都是走在大道上，所以只遇到了几次劫匪。 这些乌合之众在看到沃尔夫挥舞着大剑砍死几个人后就跑的差不多了。 高大的骑士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没有敌人给他打，他就把主意打到自己人身上。 这段时间没少操练韩戈和洪索，连小南都没能跑掉，用沃尔夫自己的话就是： “干咱们这行的，难保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学一学总是好的。” 韩戈猜测小南应该年纪不大，但是小姑娘心智还算成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便也跟着几人一起训练。 “喂！奥斯瓦尔德！” 远处一声嘹亮的叫喊声吸引了沃尔夫的注意力。 韩戈也跟着沃尔夫的目光看去，三个全副武装的人正朝他们营地的方向走来。 每个人身后都背着长弓，身穿轻便的皮甲，手里还拿着特制的长矛。 韩戈的手扶在腰间的剑柄上，但沃尔夫却拍了拍韩戈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 “来找我的，是我的老朋友。” 他兴冲冲的走上前去，但是过来的三人却被商队的护卫拦住了。 “沃尔夫先生，咱们的营地最好还是别让全副武装的外人进来。” 一个护卫说道。 “可是...” 沃尔夫瞥了一眼刚才过来的农场主，这世道可不太平，农场主两个高大的儿子腰间也别着斧子呢。 见沃尔夫欲言又止，一个护卫凑了过来：“沃尔夫先生，我就直说了，他们是野兽猎人吧。 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太信任他们，要是科文斯先生知道我们让他们进了营地，那我们都不会好过。” 沃尔夫只好点了点头，向三人说： “咱们去一边聊聊吧。” 那三人似乎也没太在意这种事，点了点头就和沃尔夫找了片树荫坐下了。 韩戈叫上小南和洪索，拿了些啤酒向几人的方向走去，离老远就听见刚才那个大嗓门打趣着沃尔夫。 “奥斯瓦尔德，你一声不响的离开了鹰岩城也就算了，怎么连名字都改了，不会是睡了那个议员的老婆被人家知道了吧？” “去你妈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别在我兄弟面前诋毁啊。” 沃尔夫看见韩戈他们走了过来向他招招手。 “你们几个来的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 沃尔夫指着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说道：“这个小伙子是提尔，鹰岩城最好的弓箭手。” 又指着一个胸口缠着绷带的汉子说：“这个硬汉是诺尔曼，他身上的伤疤能绘出一幅壁画。” 最后指向三人中最年老的大嗓门说：“至于这个混球，他的名字叫埃哈德，最好的野兽杀手。” 待到韩戈他们和三人认识下来后，沃尔夫也问出了他的疑惑。 “怎么就剩你们三个了，遇到什么样的怪物了。” 沃尔夫见三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队伍只剩下三个人，显然是吃了败仗。 但是做他们这行的，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吃败仗，野兽猎人们深入蛮荒被团灭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沃尔夫不怕揭他们伤疤。 “嗯，唉。” 但是之前一直快言快语的埃哈德却欲言又止，诺尔曼也成了闷葫芦。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的异状让沃尔夫更糊涂了。 “他妈的，还不是那个天杀的蠢货。” 提尔重重的一拳砸在地上。 “唉，还是我来说吧。” 埃哈德长长的叹了口气。 “孤狼，你还记得卡里乌斯吗？” 埃哈德叫的似乎是沃尔夫的绰号。 “那个鹰岩城的议员，他不是你们的资助人吗？” 沃尔夫的记忆力显然不错。 “没错，就是那个混蛋，我们一直都为他工作，在你消失不久后，我们就和往常一样从他手里接了个任务。 那是一个女巫，他妈的，我一直以为那东西是传说，原来那些女巫猎人口中的风言风语都是真的。 我们侦察到了那怪物的巢穴，找到了那个老妖婆，她还养着不少巨蜘蛛和恐狼当保镖。 不过，这正中我们下怀，我没杀过女巫，但是那些野兽流的血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颜色了。 我们先是剪除了那些野兽，然后杀死了女巫，那怪物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被刀砍掉脑袋也会死。” “这你可说错了，老大。可能只有你这么觉得，我们明明看见的是一个赤裸的绝世美女，只有你眼里她是老妖婆。” 提尔打断了埃哈德的话。 “那是因为你们意志不坚定，那怪物死后的脑袋你也看见了。和提尔这小子说的差不多吧，女巫有着蛊惑人心的巫术。 有几个小伙子被她的巫术伤到了，甚至还有一个丢了手臂，但当时大家都很开心。 卡里乌斯的报酬很丰厚，每个人都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但当我们提着女巫的头颅去领赏的时候。 那个傻逼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端详着女巫的脑袋，嘴里说着什么权力、契约、解脱之类的鬼话。 我催促他该付钱了，可是随着他的拍手，现身的侍从手里不是克朗，而是长枪和盾牌。 一番乱战后，地上能喘气的只剩下我们三个了，我把卡里乌斯的头和女巫的头绑在一起吊在广场的旗杆上。 然后我们就成了杀害议员的通缉犯，只好跑的远远的了，奥斯瓦尔德，我杀了一辈子的野兽。 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说了一辈子的假话，我从前总是说：狡猾的野兽、邪恶的野兽，但实际上野兽并不狡猾。 死里逃生后，我发现我有些分不清野兽与人的区别了，杀人也有钱拿，杀野兽也有钱拿，两者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埃哈德的故事是一个烂俗的背叛戏码，如果是在电影里看到，韩戈肯定会觉得反转太少了。 但当被背叛者在你跟前亲口讲述时，韩戈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所以你们现在什么活儿都接了吗？” 沃尔夫的表情像是山石般，没有什么波动。 “对啊，什么活儿都接了。” 埃哈德苦笑了一声。 “也好，以你们的本事，只做野兽猎人本来就是屈才了。” 沃尔夫宽慰道。 “确实，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大伙都瞧不起我们野兽猎人了，连杀人的活儿都不接，还要那么多报酬，真他妈可笑。” 埃哈德自嘲的笑笑，作为一个老江湖，他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的。 “行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奥斯瓦尔德，你现在也当上佣兵了？” 摆了摆手，埃哈德从沉闷的情绪中挣脱。 “对啊，怎么？野兽杀手想跟我混？” 沃尔夫阴阳怪气的说。 “放屁，应该是我收留你才对。” 埃哈德的声音恢复成之前的大嗓门。 “收留我？那请问这个想收留我的佣兵团叫什么名字啊？” 沃尔夫很了解老朋友。 “呃，呃，那你们的佣兵团有名字吗？” 埃哈德眼珠一转反问道。但这，正中沃尔夫下怀： “群狼，群狼佣兵团，记住这个名字吧埃哈德，因为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在远方吹来的风中再次听见它。” 第14章 绿皮拦路 手中把玩着一缕被束在一起的白色毛发，沃尔夫痴痴的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埃哈德三人临走前，将这缕女巫的头发送给了沃尔夫。 韩戈见他的样子便上前问道： “想什么呢？头儿。” 沃尔夫一脸凝重的问韩戈：“姜戈，你说我是该把这女巫的头发系在剑柄，还是绑在头盔上呢？” 韩戈满头黑线，还以为这家伙是有什么心事。 “你开心就好。” 留下一句后，韩戈钻进睡袋里。 ...... 商队重新开拔，接下来的路程要经过梅克伦森林的边缘，那是一片广袤的森林，商队的首领科文斯先生也不断的叮嘱所有成员。 “小伙子把眼睛擦亮了，咱们接下来要快马加鞭了。” 之后的日子里，车队一路跋涉不停，最后一次停下补给，是在森林边缘一个叫柳条镇的小镇子。 又是一个平常的午后，车队刚刚吃完饭正准备重新上路，就听见放哨的护卫说有群人朝着营地冲过来。 “有一群人正在朝咱们这边跑，看起来像是在逃离什么东西。” 科文斯先生听见这个消息，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逃跑的人群也发现了车队，便本能的向着这边跑来，沃尔夫只好将他们拦住询问情况。 “是兽人，绿色和黑色的大块头，见人就杀！” 这些人显然被吓坏了，似乎觉得这里也不够安全，一群人乱哄哄的向着远处跑去。 科文斯先生这时也找上了沃尔夫，希望佣兵团能去前面勘察一下。 毕竟能供马车通过的大道只有这么一条，如果前面真有兽人的话，载满货物的马车会被吃干抹净的。 沃尔夫叫上韩戈洪索还有几个商队护卫向前方探查情况，很快就听见了非人的嘶吼声。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尸体，大部分是人类的，还有几具绿色的粗壮身体。 兽人的样子和韩戈印象中差不多，绿色皮肤的野蛮生物。 兽人们将几个幸存者团团围住，这些兽人大多穿着穿着脏兮兮的皮毛或者干脆赤身裸体涂着油彩。 只有当中的一个，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钢铁中，只有被疤痕覆盖的头颅裸露在空气中，狰狞的脸上有一条翻滚的血肉沟壑。 这怪物正双手提着一个伤痕累累的老骑士，双手用力握紧扼死了他，看它得意的狞笑显然这就是它脸上伤疤的制造者。 “咱们怎么办？” 韩戈凑到沃尔夫旁边，小声的问道。 “当然是干它们。” 沃尔夫啐了一口唾沫，转身对众人说道： “那些兽人正在与人战斗，咱们现在正好从它们的屁股后面给他们来一下狠的，这些怪物的鼻子比狗还灵敏，等到它们腾出手后，车队也会被这些绿皮猪撕碎。” 在场众人都因沃尔夫的话紧张起来。 “那个小子，把你的那个小号角掏出来，洪索把那个不戴头盔的大块头干掉。” 沃尔夫先是指了指一个背着弓箭的商队护卫，然后又给了洪索一个命令。 “剩下的人跟我上！冲吧，坏小子们！” “嘟~嘟~嘟嘟~” 喊杀声裹挟着悠扬的号角声，兽人们惊讶的看向身后，身穿重甲铁塔般的兽人战士刚刚转过头，一支利箭就进入了他的眼眶。 “轰！” 高塔崩塌，兽人们慌了神，只有几个赤膊着的高大兽人，挥舞着巨大的武器咆哮着冲了上来。 沃尔夫首当其冲几下就斩断了一个兽人的手掌，怪物吃痛之际头颅便已高高飞起。 韩戈跟在沃尔夫周围保护他的身侧，兽人高高飞起的头颅正好落在他的脚边。 刚才远远的看还没看出个所以然，现在贴身肉搏才发现这些绿皮怪物是如此高大，涂满白色油彩的头颅是这么巨大。 盾牌格挡住挥来的砍刀，如果说那个比新华字典还厚的开刃铁条叫刀的话。 “我艹，跟他妈被车撞了一样。” 韩戈感觉自己的肩膀要脱臼了，还好这一下卸了力，不然怕是要被放倒了。 好在兽人战斗起来毫无章法，也不爱闪躲，韩戈的剑很快就给面前的大个子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虽然这几个赤膊的兽人都力大无穷、悍不畏死，但是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沃尔夫像是呼啸而过的风暴般将他们吹的七零八落。 韩戈和后面的商队护卫就负责后续的收尾工作，之前被围在中间的幸存者们也向兽人发起冲击。 乱哄哄的兽人们被前后夹击，不断有绿色的身影倒下，韩戈看见了幸存者中领头的那个，那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全封闭的金属面甲上满是血污。 兽人节节败退，胜利的天平向着人类倾斜。 “吼！” 之前被射中眼眶的兽人战士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它抓起脚边那被命名为‘盾牌’的巨大铁板将打头的骑士掀翻。 然后又重重的踩在骑士的头上，倒地的骑士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其他各自为战的兽人重新找到了主心骨，隐隐有向兽人战士靠拢的迹象，兽人的咆哮声即将压过人类的战吼声。 不过相较于野蛮的兽人，人类一直是以纪律取胜，每个人要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任务，有着军旅生涯的洪索比常人更能明白这一点。 眼眶传来的剧痛与厮杀的快感交织在兽人战士的脑中，它不由仰天长啸，其它兽人都在等待领袖的冲锋怒吼。 但是它们永远也等不到了，左眼、右眼、眉心，连带着之前没有拔下的那支，一共三支箭插在高大兽人的头上。 “轰！” 与之前如出一辙的倒地声，不同的是这次它再也爬不起来了。 聚集在一起的绿皮们彻底失去战斗意志，在韩戈等人的冲击下溃不成军。 出剑、出剑、出剑，杀戮是一件很快就会厌倦的事，韩戈的耳朵已经适应了敌人痛苦的哀嚎。 只是工作罢了。 兽人被解决了，剩余的幸存者们看着地上的尸体失声痛哭，沃尔夫发现他们只是普通的村民，便给他们指了城镇的方向。 “队长，那还有个能喘气儿的。” 洪索在地上的‘尸体’中，找到了一个活人，是那个领头的骑士。 “你们认识他吗？” 既然人还活着，沃尔夫自然不打算坐视不理，便询问这些村民，毕竟是和他们一起的。 “我们不认识这两个骑士老爷，他们是和我们一起去柳条镇的。” 一个老人回答。 骑士无人认领，沃尔夫便将他带回了商队，韩戈出于某种原因将那个老骑士的尸体也带了回去。 “咳咳咳！” 骑士似乎只是昏了过去，盔甲尽职的保护了他，很快他就醒了过来，挥舞着的手臂告诉其他人，他的记忆还留在战场上。 “战斗结束了，孩子。” 沃尔夫用手压制住青涩的骑士。 看着周围的人类，年轻的骑士明白了一切。 “请问，我的老师呢？” 他似乎还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众人没有回话，沃尔夫指了指韩戈带回来的尸体。 第15章 普雷斯居，大不易 普雷斯，北方贸易中心，苔原上的明珠，也是文明的边界，再向北而上就是不属于文明人的野蛮世界。 沃尔夫从科文斯先生手中接过一大袋克朗，群狼佣兵团也于此告别了科文斯商队。 “咱们接下来要在普雷斯停留些日子了，这里有最好的训练厅，你和洪索还有马科尔夫需要系统全面的训练。” 沃尔夫对姜戈说。 马科尔夫就是他们救回来的那个骑士，他自称为宣誓者，他本来是和他的导师维迪坎德一起游走在土地上践行自己的誓言。 现在老骑士为了自己的誓言牺牲了，马科尔夫无处可去，群狼佣兵团对他来说是个好归宿。 他将自己那身保养良好的盔甲装点上精致的纹章与圣徽，老骑士盔甲上卸下来的圣人遗骨绑在肩甲上，系着彩色缎带的平顶盔将他青涩的脸掩盖。 “咱们还要买些生活必需品，一会儿让小南列个单子，而且这个屋子也需要修补修补。” 韩戈接着说。 普雷斯虽然是北方的大城市，但穷人在这里的日子还是很艰苦的，所以这里从来不缺倾家荡产迁至中部的人，他们城郊的房子也会因此荒废，佣兵团便找了这样一个荒废的屋子作为据点。 大城市的消费水平是不一样，置办了些家具和生活用品，又请人将房屋重新修缮后，团队的公共资金就用的七七八八了。 也许是拯救了村民的缘故，团队的声望一直在缓慢的提升。 【当前任务：将佣兵团声望提升至：荣耀。目前（756\/3350）】 不过756声望似乎就是顶点了，现在佣兵团资金匮乏，游世者们渴求声望，这些诉求最后统一成了——接任务。 沃尔夫叫上韩戈两人像往常一样在街上就开始装腔作势，但这回招式不灵了，两人连番碰壁之下，最后只能在布告栏上碰碰运气。 忽略掉一些时间久远的，再把一些像是什么死人复活的疯言疯语排除，最后从一堆丢猫找狗的委托中选中了一个运送货物的任务。 留下马科尔夫和小南看家，三人带上货物就出发了，两天的行程路上没遇上什么波折，将货物交给买家几人便返程了。 【当前任务：将佣兵团声望提升至：荣耀。目前（812\/3350）】 看着加之寥寥的声望，这还要算上之前二人在普雷斯到处“打广告”时提高的声望，韩戈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沃尔夫还是注意到了。 “放心吧姜戈，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这趟回去咱们的佣兵团需要一面旗帜，从前的小打小闹将成为过去式。” 沃尔夫是个有心气的人，在普雷斯的碰壁没有让他气馁。恰恰相反，别人的白眼让他充满斗志。 见此，韩戈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前边有状况。” 赶车的洪索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韩戈抬头望去，前面有几个拿着武器的人站在路边，不过似乎不是劫道的人，那些人将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团团围住。 “头儿，咱们怎么办？” 韩戈问沃尔夫。 沃尔夫眼睛一眯，“拿上武器跟我去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三人将车一停，洪索拿着弓在车上照应二人，韩戈跟着沃尔夫向人群走去。 “老头把你手里的戒指拿来，要不然有你吃苦头的。” 为首的一个穿着锁甲的男人，威胁着那个被围在中间的人。 “草的，这帮人渣。” 沃尔夫自觉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这种事发生在眼前，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喂，你们几个在那做什么呢！” 往前走了几步，沃尔夫扯着嗓子吼道。 围着老人的一群人齐刷刷的转过头，中间的锁甲男穿过人群看向沃尔夫。 “哪来的愣头青，不认识我们金宝剑佣兵团吗？” 锁甲男指着一人扛着的旗子，迎风招展的旗帜上是一柄金光迸射的宝剑。 “我管你是金剑还是银剑，光天化日的你在这抢劫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对方居然还是同行，沃尔夫愣了一下，但嘴上还是没落下。 “诶你妈，听不懂人话？那我就说明白点，快点滚，要不连你们俩一起抢。” 锁甲男朝沃尔夫吐了口唾沫，他身后的佣兵们也都把寒光锃亮的武器竖起。 这伙人气焰如此嚣张，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韩戈牢牢握住手中的剑。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装备精良，贸然上前估计讨不到好。 双方这样僵持之际，被围着的老人开口了： “不就是要戒指嘛，我给你们就是了，你们不要为难我，就当是我给你们在这条路上保护我的费用了。” 锁甲男听到后得意的看了沃尔夫一眼，“臭傻逼，人家正主都松口了，你们还不快滚。” 随后示意一个手下去接戒指，老人叹了口气将手上的戒指撸下，沃尔夫气的牙痒痒，但是也无可奈何。 老人在长袍下的身影似乎比之前更佝偻了，手隐藏在长长的袖袍下，似乎不舍得交出戒指。 “快点吧，老头，磨叽什么呢？” 扛着长枪的大汉不耐烦的说道。 “唉，好嘞。” 老人伸出袍子下的手，但是手里握的可不是戒指，而是一把银光闪烁的匕首。 大汉捂着喉咙倒下了，在场众人都因这突发变故呆立当场。 “操他妈，干死这个老头。” 锁甲男第一个反应过来。 “砰！” 老人站着的位置爆起大片绿色烟雾。 “捂住口鼻，这烟可能有毒。” 锁甲男经验很丰富，立刻指挥众人。 待到烟雾散去，老人已经不见踪影，众人只得面面相觑。 一根长枪朝着一个不知所措的佣兵刺去，眼看一条生命就要逝去，斜下里长剑飞来将长枪打歪。 锁甲男掷出武器后，便指挥众人将死而复生的队友再次杀死。 “他妈的，是亡灵巫师。” 而沃尔夫二人在看见长枪男死而复生的时候就跑回车上了。 “快走快走，这帮混球找不到那巫师，怕不是就要拿咱们撒气了。” 为了弱势群体可以挺身而出，但如果是无妄之灾那还是尽量避开。 小驴车小小的绕了个远路，多用了半天才回到普雷斯。 和留守的二人简单提了嘴路上发生的小插曲，佣兵团全体成员围坐在桌前，准备讨论一件重要的事。 “咱们的战旗图案，大家有什么建议，畅所欲言哈。” 沃尔夫神情严肃，金宝剑佣兵团虽然人都是渣滓，但是那面威风凛凛的战旗让他很羡慕。 洪索继续保持自己的人设，在这种需要发言的场合变成了隐形人。 倒是新加入的马科尔夫最先开口：“我觉得可以做一个安瑟姆的圣徽标志。” “pass，下一个。” 几人无视虔诚信徒马科尔夫的发言继续讨论。 “嗯，我觉得，嗯，怎么说呢。” 韩戈身上的艺术细菌含量不足，他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想法，又没法画出想要的图案。 沃尔夫怜悯的看了一眼韩戈，虽然他自己也有一样的难言之隐。 “哎呀，你们几个真磨叽，我来画，你们看看哪里还有不满意的我再来修改。” 看着韩戈在纸上连直线都画不直，小南小姐一把夺过笔，开始照着几人的描述作图。 第16章 垂落的旗帜 “对喽，对喽，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看着纸上舒展的图案，韩戈欣慰的点了点头，沃尔夫嘴角上扬看起来也很满意。 马科尔夫虽然还是觉得安瑟姆的圣徽更美丽，但是这个图案也不错就是了。 沃尔夫没有拖延的习惯，几天后一面旗帜垂落在群狼佣兵团的门前。 北方的劲风袭来，旗帜迎风招展，一个被簇拥着的由线条组成的抽象化狼头凝视着风吹来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旗帜带来的运气，佣兵团渐渐接到了些像样的任务。 韩戈、洪索还有马科尔夫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就会去训练场学习战斗的技巧，沃尔夫为此付了一大笔钱。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佣兵，杀死过太多的牛鬼蛇神了，说出去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的。” 教官在几人休息的时候，谈起了自己的往事。 三人在这里学习的不光是与人争斗的手段，还有针对非人的方法，恐狼、巨蜘蛛、食尸鬼、移动的尸体。 教官的经历可能带着些吹嘘的成分，但是也大差不差，毕竟韩戈和洪索前些日子还见到了亡灵巫师。 天可怜见，他们之前还以为这就是普通的中世纪世界。 “巫师？他们只是一群可怜虫罢了，你们见到是不是个老头？” 教官听他们说起之前的经历，不屑一笑。 “那些玩弄尸体的杂碎，往往都是一副老头的样子，实际上可能都不到30岁，没几天活头了。” “布里克利，你见过女巫吗？” 韩戈又想起之前野兽猎人们提起过的女巫。 “这你算问对人了，别看女巫长得像人，但其实它们根本就不是人，连13都没有。” 布里克利的低俗笑话让几人都绷不住了，年龄最小的马科尔夫脸都红了，磕磕巴巴的问道： “布里克利先生，难道你，和那个？” 小伙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疑惑。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想到哪去了？我怎么可能和那些怪物媾和，我只是查看了它的尸体，倒是有些贵族觉得女巫的头发吃了能壮阳。” “教官，那你遇到过的最难缠的敌人是什么样的？” 遇到这样经历丰富的前辈，洪索也有自己的好奇心。 “最难缠的敌人？这可真是把我难住了，我遇到过很多令我记忆犹新的家伙，要说它们之中最难缠的家伙...... 南方的刺客？杀死主人的角斗士？斯蒂瓦德爵士？还是嘶......” 布里克利低声念出了几个名字、绰号，但又都摇了摇头，直到他嘶了一声。 “想不起来啊，太多难缠的对手了，要想给他们分个高下，恐怕要找个亡灵巫师把他们从地里挖出来比一比才能得出答案了。” 拍了拍后脑勺，布里克利到底还是没能给出答案。 基本上常用的武器布里克利都能耍上两手，但他最擅长的还是双手斧，按他自己的话说： “对付强盗和野兽的话只靠剑和枪确实足够了，但是如果你想要在钢铁上斩出痕迹还得靠斧头。” 他总是劝沃尔夫把剑放下，改用斧头，但是沃尔夫也有自己的骑士情结，让他换武器不是这么容易的。 时间匆匆过去，群狼佣兵团也在普雷斯站稳了脚跟，强盗、绿皮、野兽，当然还少不了北方的特产——野蛮人。 这些敌人的人头换来了一袋又一袋的克朗，韩戈也在布里克利每日的熏陶下购入了一把双手战斧。 【当前任务：将佣兵团声望提升至：荣耀。目前：可靠（1500\/3350）】 声望提升到1500已经有些日子了，韩戈将强盗首领的人头交给负责人，接过那人递来的克朗。 “怎么不涨了？” 声望稳稳的停在1500，没有任何跳动的痕迹，这可愁坏了三个游世者。 其实不止他们三个愁，作为佣兵团的一把手，沃尔夫虽然看不见具体的声望值，但他也在因这个原因发愁着。 “姜戈。” 一日，吃过午饭后，韩戈本想去训练场，却被沃尔夫从后面叫住。 “怎么了，头儿？” 一转身韩戈就发现不对劲，往日的沃尔夫都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今天却能看出一种萎靡感。 两米高的大汉第一次这么难以启齿：“姜戈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蒸蒸日上啊。” “不错就好，不错就好。” 沃尔夫重复了两遍，似乎准备离开了。 韩戈看出他有话要说：“头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呼，那我就说了，也是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沃尔夫长出了一口气。 “你觉不觉得咱们佣兵团陷入了一个瓶颈，咱们确实能接到任务赚的也不少， 但如果只是满足于此咱们大可不必在普雷斯站住，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给咱们提供这种委托。强盗嘛，到处都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 韩戈似乎明白了沃尔夫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再这样碌碌无为了，城里的话事人不信任咱们的实力，所以咱们才接不到大单子。 我想办一件大事来打响咱们群狼的名声，但是我又害怕其他人不同意，所以才来问问你的意见。” 总是身穿盔甲的沃尔夫，钢铁几乎成了他新的皮肤，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会有发愁的时候。 沃尔夫所说的正是韩戈最近烦恼的事，没想到大家其实想一块去了。 “那你想办什么大事？”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韩戈嘴上还是继续问。 见韩戈没有拒绝，沃尔夫可来了精神：“是巨魔，我得到了巨魔的消息，几只巨魔游荡到了普雷斯不远处的苔原。 这个消息来源相当可靠，是埃哈德他们告诉我的。” “他们也来普雷斯了？” 韩戈还记得那几个野兽杀手。 “没错，虽然那老家伙嘴上说什么活儿都接，最后还是干起了老本行。” 沃尔夫大概是想起了老朋友的狼狈样，话里带着笑意。 “他们虽然又招了几个新人，但是去对付巨魔还是太勉强了，于是就找到了我，想合作一把。” 韩戈只从酒馆的醉汉口中听说过巨魔的故事，但无论是沃尔夫还是野兽杀手埃哈德都不像是不自量力的人。 既然这两个人都觉得这事可行，那韩戈自然也没意见，更何况他还希望能通过这次狩猎提升团队的声望。 “这件事我觉得可以，其他人大概也会同意，一会儿咱们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两人将其他人召集，公布了这个消息，洪索和小南自然举双手支持，马科尔夫也被裹挟着投了同意票。 “好，那我今晚就联系埃哈德，咱们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沃尔夫没想到自己的提议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之前的颓势一扫而空。 第17章 狩猎巨魔 “这房子不错嘛。” 埃哈德走进来后，就东瞧瞧西看看的。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花了多少克朗在上面。” 这种在朋友面前装逼的机会，沃尔夫还是很能把握住的。 和埃哈德一起来的提尔似乎很羡慕这种大家住在一起，不用在外面居无定所的生活。 “咱们来商量一下对付巨魔的计划吧。” 几人坐定，埃哈德也没有废话，掏出了一张地图铺在桌上。 “这是我们在一次狩猎中发现的，循着地上的巨大脚印，我见到了那些丑恶的巨人。 比两个人摞起来还要高大的多，坐在地上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一块岩石，虽然我见过巨魔的尸体和骨头，但是亲眼目睹还是无比震撼。 这些白色的巨魔似乎是从更北方迁过来的，它们将这里作为自己新的巢穴，巢穴里一共有三只巨魔，我们得制定好详细的战略。” 埃哈德在地图上指出了巨魔的巢穴。 “我们之前杀了不少巨蜘蛛，它们的蛛丝正好可以用来编制成困住巨魔的捕网，还要有足够长的兽矛来，然后布置好陷阱。” 埃哈德将自己的考虑全盘道出。 “嗯，你们现在有五个人，我们有四个人，只有九个人要不要再招几个人？” 沃尔夫从没对付过巨魔，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不需要了，咱们九个人只要做好前期的准备，完全够用了。” 埃哈德倒是信心满满。 “咱们到时候找一个狭窄的山坳，在那里挖一个陷坑，诺尔曼会将巨魔引到陷阱里，届时捕网从天而降，咱们站在坑边戳烂肉就好了。” 埃哈德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计划。 “会不会有点草率？” 沃尔夫提出质疑。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这只是雏形，细节还要一点一点补充。” 埃哈德摇了摇头。 “那好，就按照你说的来，咱们先去勘察地形然后准备用具。” 沃尔夫一锤左手答应下来。 韩戈在旁边听完了全程，什么也没说，毕竟他既不了解巨魔也不熟悉狩猎，自然给不出什么意见。 “姜戈叫上其他人，咱们一会儿去看看巨魔的样子。” 沃尔夫转头对韩戈说。 韩戈点了点头，将洪索和马科尔夫叫来，四人跟着埃哈德离开了。 “就在这附近了，大伙小心些。” 埃哈德带领着众人向巨魔的巢穴靠近。 埃哈德的狩猎团招募了两个本地的新人，两个猎人年轻的叫撒加，年长些的叫哈里夫。 众人跋涉在雪地里，终于排头的埃哈德左手举起做了个“停”的手势，队伍为之一滞，循着埃哈德手指的方向看去。 雪地上有几个巨大的色块在移动，白色的皮毛是天然的伪装，不过，三个巨人周围的鲜血与尸骸暴露了它们。 埃哈德的描述没有任何水分，这些怪物和它们旁边的树一样高，韩戈是个没见识的人，只在电视里见过大象，这些巨魔就是他亲眼目睹到的最庞大的动物了。 见众人都被这几只巨兽惊得说不出话，埃哈德开口说道：“这些怪物力大无穷，所以咱们不能与之硬碰硬，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计划。” 埃哈德的话让众人回了魂，带着队伍远离了巨魔的巢穴，埃哈德将自己的狩猎计划与众人娓娓道来。 “这个计划最大的优点就是安全性比较高，最危险的一环将由诺尔曼来执行。” 还是之前的那个引入陷阱的计划，只是埃哈德又加上了一些细节的处理。 对于这个老练的野兽杀手来说，制定一个狩猎计划还是很迅速的，众人又以这个计划提出了些问题也被埃哈德一一完善。 “老大，咱们杀了这些巨魔能换多少克朗啊？” 埃哈德的新队员撒加开口问道。 “巨魔的皮毛、骨骼、包括一些器官都能卖上价格，咱们会大赚一笔的。” 埃哈德见众人都信心满满，便继续激励道。 有了目标后，所有人都变得忙碌起来，先是找好了埋伏的地点，又找铁匠改装了几根长矛，找人将特制的捕网编织好。 “奥斯瓦尔德，看看这张网子，绳索只有我小拇指那么细，但是三十个人一起拉也拉不断。” 埃哈德带上编织好的捕网来到群狼的驻地，今天就是狩猎之日。 众人来到埋伏地点，埃哈德将一瓶蓝色的药剂递给诺尔曼。 诺尔曼将药剂一口饮尽，皮肤变得微微有点红，看起来有些亢奋。 “好了，小子们准备好，待会儿一定要听我的命令再动手，我说停手的时候就要停手。” 埃哈德最后提醒众人。 众人看着诺尔曼远去，虽然已经将计划的每一步都刻进了脑子里，但此刻韩戈还是没来由的紧张。 这些天埃哈德已经把巨魔的大致习性搞懂了，不一会就看见诺尔曼身后跟着三头巨魔向着陷阱跑来。 诺尔曼的动作矫健，将巨魔搞的晕头转向，甚至他还时不时的调整步伐，防止有巨魔掉队。 韩戈之前的紧张荡然无存，诺尔曼和巨魔现在的样子只能用滑稽来形容，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韩戈的嘴角上扬了。 考虑到此时的情况，韩戈努力的下压自己的嘴角。 “想笑就笑吧，这毕竟是诺尔曼的老本行，他曾经是角斗场里的溜兽者，与一般的斗兽士不同，溜兽者们往往赤手空拳与野兽周旋，做出滑稽的动作表演给观众。” 沃尔夫注意到了韩戈的异状。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的功夫，诺尔曼已经将巨魔引进了陷阱中，他从陷阱上轻松跑过。 陷阱能承受诺尔曼的重量，但当三头巨魔一拥而上时。 “轰！” 巨响昭示着计划的成功。 巨魔将手插进泥土里，似乎想从坑里爬出去。 “扔！” 埃哈德一声令下，众人抛出巨网，将巨魔劈头盖脸完全覆盖。 “刺！” 随着埃哈德的口令，特制的矛头如雨点般朝着巨魔落下。 “别停，继续刺，这些怪物有着恐怖的自愈能力，不用担心刺烂它们的皮毛，要让它们流干最后一滴血。” 埃哈德对众人隐瞒了巨魔的自愈能力，可能是怕有人心生畏惧吧。 如埃哈德所说，长矛在巨魔身上开出一个又一个口子，但是肉眼可见的这些伤口渐渐愈合了。 “我擦，累死了，咱们要扎到什么时候啊。” 撒加一屁股坐到地上。 “别停小子，我说可以休息的时候才能休息。” 埃哈德走过去，踹了撒加的屁股一脚。 机械般的作业让众人都很疲惫，终于这些巨魔不再像是之前那么张牙舞爪了，而是蜷缩着身体。 “嗷！” 一声痛苦的哀嚎，一只巨魔似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倒在地上没了动作。 另外两只巨魔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众人刺出去的长矛变得更有力了，而埃哈德则打起了精神。 “停！” 眼见怪物要坚持不住了，埃哈德却喊了停，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了手，除了...... “嗷！” “哈哈哈！” 撒加兴奋的笑声甚至压过了巨魔死去的哀嚎。 “你妈！” 埃哈德气愤极了。 第18章 困兽犹斗 他走到撒加面前重重的一拳打在他得意的脸上。 “你他妈干嘛？” 撒加倒在地上愤怒的问。 “你是他妈听不见我说话吗？” 埃哈德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但是其中的愤怒恐怕天上的飞鸟都能感觉到。 “我，我只是，有点不明白。” 撒加之前的狰狞表情散去，磕磕巴巴的显然被愤怒的埃哈德吓到了。 “你们快看！” 一个声音压过了场上的争执。 洪索没在意其他人的争执，而是一直在盯着坑里的巨魔。 此时仅剩的巨魔的獠牙大嘴上沾满了鲜血，显然它蜷缩着身体时没有等死。 原本陷坑的深度是这些巨兽无法企及的高度，但是现在两具庞大的尸体填满了空缺，没有了同伴的肘掣，捕网被轻松的摘下。 吞食了同类的血肉，愤怒的巨人要向这些狡猾的‘长角鹿’宣泄自己的怒火了。 “还看着做什么，快扎它啊，别让它爬出来。” 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是撒加。 他的同乡哈里夫和一旁的马科尔夫最先反应过来，抓起长矛就朝巨魔刺去。 “别。” 埃哈德的制止晚了一步。 之前众人能随意的攻击坑里的巨魔，是因为被网住的三只巨魔互相干扰，而且坑里很拥挤，让它们行动困难。 但此时坑里只剩下一只巨魔了，它又怎么可能看着‘长角鹿’用‘角’顶自己。 一把抓住二人刺过来的长矛向下一拽，紧张的哈里夫和马科尔夫将手中的长矛握的紧紧的，直接便被拖了下去。 众人便亲眼目睹了愤怒的巨魔是如何撕碎猎物的，哈里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变成了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而马科尔夫则落入坑中，生死未卜，巨魔没有理他，踩在同类的尸体上向外爬去。 “拿起长矛向后撤。” 巨魔爬出陷坑已是不可阻止之事，埃哈德迅速冷静下来，指挥众人向后退去。 遍体鳞伤的巨魔喘着粗气，硕大的眼睛恶狠狠盯着众人，如果是一般的野兽此时恐怕已经逃走了。 但是巨魔偏偏有着高于一般野兽的智商，它懂得什么是仇恨，却不知何为隐忍。 “吼！” 愤怒的巨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向着敌人冲去。 “躲！” 埃哈德的计划里也有巨魔脱困的备案，但是终究是备案，不太完善。 巨魔的体型庞大，但这并不代表它们的动作很迟钝。 提尔和埃哈德还没来得及躲，便被直接抽飞了，见巨魔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诺尔曼将手中的长矛朝巨魔一扔。 “喔吼！” 刺耳的尖啸声将巨魔的注意力吸引。 巨魔薅起地上的一根枯木就朝诺尔曼冲去，粗大的树干在巨魔手中就像一根指挥棒一样灵巧，众人根本无法靠近它。 只有洪索一直紧紧的盯着巨魔，坚韧厚重的皮毛让箭矢的作用聊胜于无，洪索像故事中的每一个弓箭手一样。 他只有一个，不，只有两个小小的目标。 洪索专心的盯着自己的目标，巨魔的动作在他的眼中变得越来越慢。 巨大的树干朝着诺尔曼重重一砸，被他险之又险的躲过，巨魔的因为巨大的动作将破绽露出。 呼~，洪索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呼吸声是如此的沉重，就是现在了，在心中告诉自己，“我现在该做什么，对了应该拔箭，不对，我的手里攥着东西，我没法拔箭。” 洪索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中，原来箭已经搭在弓上了。 “我只要拉弓，然后松开手。” 洪索松开手指。 “嗷！” 凄厉的叫声传进洪索耳中。 “太好了，中了。” 洪索心头一松，但是他发现，天怎么黑了。 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巨魔的右眼被射中，激愤之下，它将手中的树干朝着洪索的方向掷去。 洪索想要躲开，按理说他也完全躲得开，但是刚才那一箭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想纵身一跃，但是腿却不听他的指挥，洪索只好连滚带爬的躲开，但腿还是被树干砸中。 眼睛吃痛的巨魔在投出树干后，也没忘记眼前上蹿下跳的讨厌鬼。 诺尔曼却因为洪索成功射中巨魔的眼睛，兴奋之下，一时躲闪不及被巨魔拍飞出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沃尔夫和韩戈相视，二人苦笑一声。 “好像就剩咱们两个了，姜戈。” “是这样的啊，头儿。” 二人一左一右向着巨魔靠去，此时再说逃跑已经太晚了。 就像往常的每一次战斗一样，韩戈掩护着沃尔夫，二人一起冲了上去。 沃尔夫持剑，而韩戈则拿着长矛，可惜和往常的杂鱼敌人不一样，愤怒的巨魔让从前无往不利的战术失效了。 特制的长矛赋予了更长的攻击距离，缺陷自然也十分明显，它太笨重了。 在掩护沃尔夫时，韩戈的长矛被巨魔抓住，虽然韩戈已经第一时间松手了，但还是被挑飞了出去。 “只剩下我了吗？” 沃尔夫没有关注韩戈的情况，因为一个愤怒的巨兽已经近在咫尺。 独狼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向左躲开巨魔砸下的手臂，双手一翻剑尖直奔巨魔头颅，在它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可是这种伤势只能让这怪物更加狂暴。 “吼！” 沃尔夫能感觉到巨魔的口水喷到了自己脸上。 “真恶心。” 趁着怪物高举双臂，沃尔夫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他不退反进，向着巨魔的怀里冲去，可是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做了一件什么蠢事。 巨魔是沃尔夫从来没见过的敌人，他甚至不知道这怪物的心脏在什么位置。 沃尔夫牙关紧咬，用尽全力将长剑送出，精心保养的武器没有让主人失望，剑刃深深没入巨魔的身体。 可惜的是，沃尔夫的拼死一搏失败了，这一击确实重伤了巨兽，它高高举起的双臂无力的垂落。 但是怪物还没有死去，它用身体的重量将沃尔夫压倒在地。 沃尔夫能感觉到自己的盔甲在痛苦的呻吟，眼前越来越黑，要喘不过气了。 长剑深深埋入巨魔的身体，已经拔不出来了，沃尔夫便用自己的牙齿咬，用手抠，想要继续伤害巨魔。 一人一兽以一种精疲力尽的姿态在地上做着最后的挣扎。 “嗷~” 巨魔的哀嚎声都变得如此无力。 “咔！” 骨头被斩断的声音传进沃尔夫的耳朵。 之前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消散了，他挣扎着从巨魔的尸体下脱出。 韩戈被挑飞出去后，虽然在地上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但好在不是被巨魔直接攻击，他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连忙向着沃尔夫与巨魔争斗的方向跑去，就看到巨魔将沃尔夫压在身下。 韩戈便绕到巨魔的右边，它的右眼被洪索射瞎了，全身的注意力又都在沃尔夫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韩戈在靠近。 韩戈轻手轻脚的走到巨魔跟前，手中握着自己的双手巨斧，瞄准了脖颈一斧落下。 巨魔庞大的头与身体分离，沃尔夫也从巨魔的紧缚中解脱。 “还好吗，头儿？” 眼睛被血色笼罩的沃尔夫听见了韩戈的声音。 抬头看去，便看到这个年轻人将巨斧扛在肩上，脚边滚落着巨魔的头颅。 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 “从没这么好过。” 头狼想要休息一会。 第19章 声名鹊起 确认沃尔夫没有太严重的伤势，韩戈又去将洪索身上的树干移开，他的腿已经完全断了，根本站不起来。 于是韩戈又去坑里找马科尔夫，好在这小子还活着，用绳子将他拽了上来，二人又去检查其他的人的情况。 诺尔曼虽然还有呼吸，但是昏迷不醒，提尔和埃哈德被相继唤醒。 提尔的右臂断了，垂在身侧，而埃哈德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 撒加这小子打起来的时候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现在在一旁探头探脑的被韩戈发现了，没时间骂他临阵脱逃，赶紧招呼他来帮忙。 加上休息了一会儿的沃尔夫，四人将几个伤员的伤势简单处理了一下。 “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沃尔夫问埃哈德，在原本的计划中，众人是不会这么惨烈的。 “咱们先回去把伤势处理一下，然后你们几个没事的再回来把这几头怪物的尸体处理一下，对了先把这怪物的血接一接，都是钱啊。” 埃哈德的考虑很周到。 “行，那咱们先撤吧。” 几人做了个大担架，将三个不能走路的伤员抬到了驴车上，来时有九个人，返程的时候只剩下八个，可能只有驴子是高兴的吧。 众人到神殿将伤势处理好，诺尔曼也醒了过来，他身上也没有太严重的伤。 休整了一天之后，除了下不了床的洪索，其他人又折返回狩猎地。 撒加看着哈里夫残破的尸体嚎啕大哭，其他人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没什么好脸色。 毕竟如果不是他不听命令刺死了第二头巨魔，也不会让最后一头巨魔脱困。 将巨魔的尸体处理好，又雇了些人来驾车将这三头巨兽拉回普雷斯。 “这是你们杀的？娘嘞，我还以为巨魔是吓唬小孩编出来的。” 车夫一路上不知回头看了几次这白色的巨兽。 即将靠近普雷斯时，韩戈将群狼佣兵团的战旗高高竖起，昂扬的狼头在风中长啸。 马车上的巨兽引来了无数行人围观，身处内陆的人何时见过如此可怖的巨兽。 之前商量计划的时候，沃尔夫和埃哈德就商量好了，巨魔收益的七成都归猎团，群狼佣兵团要的是名声。 众人将自己的盔甲武器都擦得锃亮，身上的伤势也没有掩藏，任谁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干掉了这三头巨兽。 随着愈发接近普雷斯，跟着车队的人越来越多，韩戈打开任务面板。 【当前任务：将佣兵团声望提升至：荣耀。目前:可靠（1584\/3350）】 果然，一直停滞不前的声望终于开始上浮，而且一会就会上升一点，涨的越来越快，没有减弱的趋势。 这么多的人聚集于此，口口相传之下越来越多的人来看热闹，路上站满了人，车子已经没法前进了。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群狼佣兵团的团长沃尔夫，我知道大家都想看看我们的猎物。 我们佣兵团的驻地就在城南，接下来几天，巨魔的尸体都会陈列在那，想看随时都能来看，还请各位让出条路来。” 见现在大量的人群汇聚于此，沃尔夫抓住机会自报家门，朗声之下人群分出一条供车队离开的道路。 纵使如此，还有不少人追在车队后面翘首以盼。 “这下你的佣兵团可出名了，以后不愁没有委托接了。” 埃哈德说道。 “是啊，出名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沃尔夫吐尽了这些天在普雷斯碰壁积攒的郁气。 巨魔的尸体就这样在驻地旁展示了几天，随着时间的发酵，除了来看热闹的普通群众外，真正的买家也接踵而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能在这里收获到巨魔的素材。” 几个身披黑袍戴着黑色面罩的男女找上了韩戈，他现在和埃哈德一起负责巨魔材料的售卖。 “我们是基耶的解剖学者，我们希望能对这几头巨魔进行细致的解剖，然后拿走一些感兴趣的素材，放心，我们的报酬绝对让你们满意。” 为首的女人开口说道，原本也许清脆的声音在穿过厚厚的面罩后变得低沉。 “我听说过他们的事，听说这些戴着黑面罩的学者只对尸体感兴趣，但是出手绝对大方。” 埃哈德凑了过来。 “乐意为您服务，女士。但是你们在工作的时候，我希望能有人从旁围观。” 韩戈其实不太在意钱的事，但是现在大头在埃哈德的猎团这，为了好伙计们，他得把话说满。 “我懂我懂，当然没问题，只要你的人别在我们工作时干扰我们就好，我们会为拿走的每一根毛付钱的，佣兵。” 学者们似乎很明白，这些为克朗而战的人想听到什么。 得到同意后，当天就有一个个帐篷支在了巨魔的尸体旁，学者们只讲效率。 主要负责看着他们的是小南，韩戈偶尔也会来看看，看着这些学者将一个个黄黄绿绿的不明组织泡在装满黄色液体的罐子里。 韩戈从没发现自己有这种怪癖——他往往是在吃饭的时候来看热闹。 “太令人震惊了，这大家伙已经死了这么多天了，他的肠道竟然还在再生，快记下来。” 之前和韩戈交谈的女人将手里巨魔的肠子放下。 “佣兵，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杀死这样的怪兽。” 女人走到韩戈边上，将手套和面罩放在桌上。 “只是用长矛戳，用指挥官的话说：让这些怪物流尽最后一滴血。” 韩戈看着眼前倚着椅背的女人，出乎意料的，她的面容还称得上秀丽，红色的短发给她英气的脸庞添了一分柔和。 “确实，我们发现它们的皮下组织有着很多的不自然的地方，大概就是你们用长矛刺出的伤口。” 听到韩戈的话，女人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它们的皮肤愈合了，但其实皮下组织的创伤没有愈合，这是为什么？” 韩戈好奇的问道。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巨魔毕竟也算的上是野兽，它们的进化更多的是为了应对自然环境，快速愈合的皮肤对于野兽来说简直是无解的。” 女人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确实，皮肤快速愈合已经足以应对大多数的情况了，所以我们之所以能杀死巨魔，可能是因为将它们的供血系统彻底粉碎了，而它的自愈力却又全用在了表皮上。” 韩戈点了点头。 “你的猜想很有辩证性，可惜没有在巨魔刚死亡就开始解剖，这些怪物的自愈在死后依然在缓慢进行，要想知道它们的死因是否是供血不足，还有待考量。” 女人挑了挑眉头，有些无奈的说。 “那那头被斩断头的呢，它的死因应该很明显了吧？” “不见得，我怀疑如果它的头被砍断后第一时间将头安放在原位，说不定它不会死去。” “可是它的脊椎已经断了啊，这难道还能活吗？” “难说，也许会瘫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第20章 药剂工艺 “你这个猜想有些不切实际了，我砍掉它脑袋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这怪物已经没有呼吸了。” 韩戈据理力争。 “没有呼吸又如何，人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停止呼吸也有救回来的可能，更别说这种怪物了，再说你都把人家头砍下来了，它怎么呼吸？你用这种理由证明它死了根本就不成立。” 对于韩戈的说法，女人显然不敢苟同。 “是了，你说得对，下次遇到这种能自愈的怪物，我得再小心些。” 女人的话说服了韩戈。 “正是如此，对于未知的事物要抱有敬畏，永远不要用自己的习惯去看待你不了解的东西。” 女人点了点头。 “记住咱们基耶医学院的校训啊，学员。” 女人见韩戈知错能改，显得十分满意。 “？” 韩戈满脸问号。 “你，是那个佣兵帅哥，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我们的学员，毕竟你们这些佣兵哪能听懂那些学术用语，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学者终于发现了，这个与自己讨论了半天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学员。 韩戈没有任何迟疑就接上了她的思路，让他忘了眼前的男人是个佣兵，毕竟之前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往往要一遍遍的和对方解释一个学术用语的意思。 天怜可见，‘皮下’这个词的意思很难理解吗？蒂莲娜作为带队导师，不知遇到多少需要她费尽口舌才能勉强理解她意思的佣兵了 “我懂我懂，我原谅你的口误。” 韩戈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做佣兵的主打一个素质感人。 “你的见解很独到，你以前是就读于什么学院？怎么会选择做佣兵呢？” 女人似乎对韩戈来了兴趣。 “呃，恕我直言，咱们并不太熟吧，你的问题有些私密了。” 韩戈不喜欢没分寸的人。 “抱歉抱歉，我只是有些兴奋，离开学院太久了，这些学员们对我都毕恭毕敬的，好久没有和有文化的人畅谈了。 你应该能理解吧，我不是歧视这些没上过学的人，只是和他们聊天的时候难免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们把我当成女巫的时候。” 女人自嘲的笑了笑。 “好吧，至少先互通一下姓名吧，我对你们其实还挺好奇的。” 韩戈有些理解这个人了，毕竟这个愚昧的时代还存在着会闯进村里烧死女人的女巫猎人，虽然女巫真实存在，但这些混球也没少误杀好人。 “我还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吗？我是基耶医学院的解剖生理学导师，我的名字是蒂莲娜，很高兴认识你...” “姜戈，群狼佣兵团的姜戈。” 韩戈握住蒂莲娜伸出的手。 “蒂莲娜你现在这样带着学生满世界解剖尸体为的是什么呢？我是说如果你只是想了解这些生物的结构，这些事完全可以在学院完成。” 两人正式认识了一下，韩戈没给对方提问的机会。 “你说的在学院完成解剖工作只是一种理想状态，我需要的是鲜活的尸体，而不是腐烂的或者被防腐加工过的干尸。 而且，和你说实话，我们其实也带着学院的任务，学院需要有人宣传新产品，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蒂莲娜只是想和人聊天，聊什么她不太在意。 “你们不是医学院吗？有什么产品需要宣传？” “这其实也与这些怪物有关。” 蒂莲娜看了眼旁边的巨魔。 “哦，细说。” 韩戈来了兴趣。 “这些怪物一直与咱们生活在一起，姜戈想必你也知道，很多动物都可以入药，巨魔也不例外，不是那些贵族的巨魔生殖器晒干泡酒的壮阳土方。 而是货真价实的，将巨魔的部分组织，我不能和你吐露具体的配方，毕竟这种药物还在实验阶段，理想的情况是让人的肢体再生。” 蒂莲娜含糊其辞。 “真的能做到那种程度吗？巨魔再生的根源是什么？是它们的基因还是某种进化出的器官。” 韩戈有些狐疑的问，断肢再生的效果真是这种科技水平能达到的吗？ “所以我说，这还在试验阶段，不过也是有一些成熟产品的。” “你对食尸鬼有了解吗？” “食尸鬼啊，我还真有些了解。” 笼子里的腐朽气味又出现在鼻腔，韩戈几乎要忘了那一天了。 “哦~看来你和它们有些故事。” 蒂莲娜听出韩戈语气中的异样。 “那想必你也知道，那些黑色的生物在吞食尸体后会快速恢复伤势，利用食尸鬼提取物人类也拥有了这样的便利。 我们将它称为‘血肉编织者’，在喝下它之后，伤者的食欲会被放大，在进食了大量的肉类后，所受的伤势也会快速恢复。” “这么厉害，那有什么副作用吗？” “根据现有的案例看，没有什么明显的副作用，只是在药剂生效的几天里，患者会一直保持对肉类的欲望。” 蒂莲娜面有得色。 “这款药剂已经趋近成熟了，可以加速人体的愈合，但还做不到断肢再生那种程度，巨魔可能会帮助我们突破这层壁垒。” 最终，话头还是落回巨魔。 “那除了食尸鬼，还有没有其他厉害的产品？” 韩戈没想到，饭后和人闲聊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这世界居然还有这种黑科技一般的药剂产业。 “除了‘血肉编织者’，考虑到你的职业，我向你推荐这款‘刀锋舞者’，它能在喝下后的一天里大大的提升你的耐力和爆发力，没有任何副作用。” 谈起生意，蒂莲娜来劲了。 “还有这款‘抗毒素’，喝下它之后的三天里，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常见毒素对你而言，都成了无害产物。” “佣兵的生涯中，总是会与鲜血相伴吧？只需要一抹‘血门关’，将它涂在伤口你就会发现，无论怎么乱动伤口都不会飚血了。” 蒂莲娜一口气说了好几款药剂，小词儿一套一套的，搞的韩戈不好意思不买了。 “给我来一瓶刀锋舞者，我看看怎么个事。” 蒂莲娜的药剂不便宜，但是韩戈吃穿用度都靠佣兵团，沃尔夫每周都会给他们发工资，他的钱根本没地方用。 忙里偷闲还做了笔买卖，蒂莲娜心情不错，趁着好心情立刻又投身回工作中。 韩戈看了看手中殷红的药剂，“这女人应该不会骗我吧，不行，我得忽悠洪索和马科尔夫也来买一瓶。” 家里没找到洪索，韩戈只忽悠了一下小马哥，谁承想小马哥居然还挺了解这些学者。 “基耶医学院出产的药剂很有名的，他们的产品主要面向贵族，当初安瑟姆保护这些学者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做这些。” 小马哥的信仰似乎和学者有些渊源，他有些看不上他们。 “不说这个了小马，头儿和洪索他们呢？” “团长他们跟埃哈德先生去‘雪狐’喝酒了。” 小马哥有问必答。 第21章 趁虚而入 堆满食物的圆桌、嘎吱作响的木椅、杯里溢出的啤酒沫、还有一群高谈阔论的酒鬼。 “喝酒怎么不叫我，这么不够意思。” 很快找到了熟悉的面孔，韩戈拍了拍沃尔夫的肩膀。 “姜戈，你这可冤枉兄弟们了，我们不是看你和那个大美女聊的火热，特意悄悄出的门，生怕打搅你的好事。” 埃哈德冲韩戈挤眉弄眼。 “就是就是，你怎么不识好歹，和大美女聊的怎么样啊？” 沃尔夫也跟着起哄。 韩戈看着这两个猥琐的老光棍，摇了摇头拿起一杯啤酒痛饮了一大口。 “什么怎么样，我聊的都是正事，谈买卖呢！” “别放屁了，你谈鸡毛买卖。” 不谈正事吹牛打屁的时候，这些老油子的素质直线下滑。 “看看，看看。” 韩戈掏出刚买的药剂。 “刀锋舞者，听说过吗？” “买这小玩意花了不少吧？” 桌上还真有识货的，沃尔夫拿起药剂端详了一下。 “我以前在比武场的时候，有不少骑士在赛前都会喝这类东西，没想到出了比武场还有机会见到。” 药剂勾起了沃尔夫的回忆。 “我那时肯定想不到，自己以后会成为佣兵。” 沃尔夫感慨万分。 “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呢？” 埃哈德也有所触动。 见两个老登在这伤春悲秋，韩戈觉得屁股下的椅子有些烫。 “洪索它们呢？小马说他们也和你们一起来了？” “喏。” 埃哈德一手仙人指路，将韩戈引至吧台。 洪索、提尔、诺尔曼、还有那个撒加都在那。 “我和你说啊，那巨魔站起来比这房子还高，不过我还是鼓起勇气亲手干掉了一头。” 撒加正和带着星星眼的酒馆女招待吹嘘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太对了，巨魔在坑里动弹不得，你能戳死它好牛啊。” 提尔在一旁拆他的台。 “我知道你羡慕我，提尔。但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打岔。” 撒加的话有些无耻。 “我可太羡慕你了，我羡慕你不听指挥，被老大扇了个大批斗在地上哭。” 显然，提尔被撒加的无耻恶心到了，开始给他上强度了。 “那又怎么样？从结果来看就是我杀了一头巨魔，而你一个照面就被巨魔打昏了，最后不还是我把你叫醒的。” 撒加的话直戳提尔心窝子，小伙子此刻觉得其他人都在小声议论自己了，脸一下就红了。 “你怎么能舔着脸在这吹嘘，你不听指挥不仅害死了哈里夫，还放出了最后一头巨魔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 如果不是诺尔曼大哥舍身牵制了巨魔，洪索先生找机会射瞎了它的一只眼睛，沃尔夫团长......”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冲。 “都在这呢，背着我偷偷来喝酒。” 韩戈将手搭在提尔肩膀上，试图制止二人的争端。 “姜戈先生，撒加你这个懦夫还好意思吹嘘，姜戈先生才是真正杀死了一头发狂的巨魔。” 提尔还在气头上，韩戈的出现给他提了个醒。 “这点小事就不要说了，我只是最后砍了一斧子，这一切都建立在大家的努力上。” 和事佬韩戈将这件事翻了过去。 两个年轻人没给对方好脸色，却也给了韩戈一个面子，没再继续吵下去。 撒加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听众已经去找诺尔曼聊天了。 显然比起这个稚气未退的年轻人，女孩还是更喜欢诺尔曼这样英俊沉稳、浑身写满故事的男人。 撒加只好气的自己喝闷酒，这些事韩戈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他找到自己喝酒的洪索。 “你怎么自己在这喝酒，哥们找到好东西想找你都找不到。” “什么好东西？” 在韩戈面前，洪索不必再维持自己的人设。 “记不记得那些解剖学者，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种科技线......” 韩戈跟洪索简单的说了一下，解剖学者们的药剂。 “我寻思咱们最好把这些药剂都接触一遍，到时候说不定能抽到好东西。” 有马科尔夫和沃尔夫的双重认证，韩戈明白蒂莲娜的药剂绝对是有效的。 “有道理，那咱们现在就去？” 洪索明白了其中关窍。 “等等吧，等他们晚上休息的时候，现在那些学者正忙得热火朝天的。” 二人碰了碰杯，自从来到这世界就跟着沃尔夫东奔西跑，像现在这样悠哉的喝酒太难得了。 夜幕时分，众人喝的酩酊大醉，晃晃悠悠的离开了酒馆，埃哈德招呼着众人去‘二场’。 但是韩戈和洪索早有打算，撒加则喝的不省人事，诺尔曼打算将他送回去。 出于方便，埃哈德他们的营地就扎在群狼佣兵团的边上。 韩戈二人找到结束工作的蒂莲娜，提出看看她的产品，对于客人女导师一向是来者不拒。 不买也当是做宣传了，还指着学院多批点经费呢。 蒂莲娜热情向二人介绍产品，还让他们尝了几个小样。 “其实很多药剂的研究停滞不前，都是因为素材太稀少了，像是巨魔、梦魇、树精这些罕见的生物。 所以你们要是遇到一些少见的猎物，一定一定优先考虑我们医学院，报酬绝对丰厚。” 话都让蒂莲娜说了，买方是她、卖方也是她。 韩戈有些受不了蒂莲娜喋喋不休了，但是洪索却依然充满精神头，对这些药剂展现出非同寻常的热情。 “这帐篷里的炭火烤的我头昏脑胀的，我出去透透气。” 冲洪索眨了眨眼，韩戈找了由头离开了。 此时已是临近深夜，“回家睡觉。” 临近驻地，就听见了里面传来尖叫声，韩戈忙快步循着声音找去。 “姜戈，有小偷啊。” 小南看见韩戈，像看见了救星。 “什么情况？” “有小偷在团长的房间里，我亲眼看见的。” “怎么就你自己在这，小马呢？” “马科尔夫之前被团长叫走了，说是要带他去看好看的。” 三言两语，韩戈搞清楚了情况。 “你人没事就好，咱们先去看看丢没丢东西。” 确认人没事，该清点损失了。 “不行啊。” 小南可怜巴巴的说。 “什么不行？” 韩戈不理解。 “那个贼，他还在里面没出来呢。” 小南继续说。 “啊，人还在里面呢！你怎么不早说。” 韩戈拔出腰间的剑。 “你也没问啊。” 无辜的语气，让韩戈嘴角抽搐。 “你赶紧出去，去那些拆尸体的学者营地，最大的那顶帐篷，洪索在那呢。” 让小南去摇人，韩戈将目光转向屋子。 “我看看是怎么个事。” 沃尔夫的屋子，窗户和门都开在一面，小偷要想离开就必须得过韩戈这一关。 “嗯？那是.....” 韩戈发现屋子有点不对劲。 “卧槽，这傻逼疯了吧。” 那贼似乎发现自己没处跑了，便在屋子里升起了火。 火光将黑暗的小院照的亮堂堂的。 第22章 我还能抢救一下 眼下人手不足，韩戈只有狠下心蹲守，不让这个杂碎趁机离开。 “来吧，看看是你先被烧死，还是房子先被烧塌。” 嘴里的狠话大声的朝屋子里输出，心里只能祈祷小南赶紧找人来救火。 那小偷也是个狠人，屋里的情况韩戈看不真切，但是此时浓烟已经涌起，里面的人坚持不了太久的。 ‘啪嚓。’ 一道细微的声音被韩戈捕捉到，他抬头看去。 “唉，唉，站住！” 就在韩戈眼皮底下，那人从烟囱里爬了出来，在房顶跳了下去。 韩戈提剑便追，雪地里足迹还是很好追踪的，那人向着一旁的林子钻了进去。 韩戈身高臂长，与那人的距离不断缩短。 “别跑！” 一个身影在前方，将韩戈拦住。 “干几把啥。” 韩戈一把推倒来人，一看，竟然是撒加。 “姜戈大哥怎么是你，我正追小偷呢。” 撒加也看清了韩戈的脸。 “你也追小偷？” “你也是？” 还没来及对一下情况，撒加突然耳朵一动。 “那呢，姜戈大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两个人影正在逃跑。 “妈的，还是团伙作案，咱们快追，看我剁了他们的手。” 韩戈拉起撒加，二人追去 撒加这个小子，干啥啥不行坏事第一名，刚才韩戈都快追上小偷了，就被他打断了，现在又体力不支渐渐被韩戈落下。 “不等你了。” 没工夫管那个坏事的小子，韩戈奋起直追很快就追上了那两个小偷。 或者说，人家就是故意被追上的。 两个小偷被追上后，不紧不慢的转过头，几个拿着匕首木棒的壮汉从树后走了出来。 “哈，搞半天在这等着我呢？” 韩戈被气笑了，偷东西、烧房子、现在还找人埋伏，谁跟他们有这么大仇啊。 拔出长剑，韩戈歪过头问撒加： “是不是埃哈德那老头嘴太碎了，这都哪来的仇家。” 不等撒加回答，他又朗声向那些流氓说：“一个月几个克朗啊？让你们过来跟我玩命。” 手中长剑翻了个剑花，反射的月光将一个流氓的脸照亮，看着韩戈手中的长剑，流氓们有些畏缩。 就在韩戈与敌人对峙之际，他突然觉得后脑一痛。 “唉，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讨厌，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哑巴洪索、提尔、诺尔曼、埃哈德...... 这些名字没有一个不让我火大的，怎么就那么能装逼呢？” 韩戈的身后没有别人，偷袭者只能是一个人。 “撒加，我操你妈。” 韩戈咬牙切齿。 “你看看，都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趴着了，还不忘放狠话呢。” 撒加踩着韩戈的头，将他手中的剑抽走。 “屮！” 撒加突然一剑，斩断了韩戈的左臂。 “哦，知道疼啊，我再砍你一条腿怎么样？” 撒加拿剑在韩戈的大腿根比划着。 “这胳膊往里藏什么呢？” 撒加见韩戈将仅剩的右臂挪进怀里。 “放心吧，我不砍你这只胳膊，不用藏了啊。” 无论撒加怎么嘲讽，韩戈都将脸埋在地上，不出声。 “怎么回事啊，只不过断了只胳膊，你干巨魔时候的狠劲呢，不是挺厉害的吗？” 打嘴炮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无人回应，撒加薅起韩戈的头发，对着他的脸嘲讽。 “卧槽，这嘴里怎么全是血啊。” 韩戈的嘴里殷红一片，吓了撒加一跳，他把头凑到韩戈边上。 “记住了，下辈子别多管闲事，本来没想杀你的，你自己.....” 撒加的话还没说完，韩戈一口血沫吐在他眼睛上。 “杀你马勒戈壁。” ‘刀锋舞者’化作全新的燃料注入进这具残躯中。 蒂莲娜口中平淡的‘大大的提升你的耐力和爆发力’此时被韩戈的怒火驱动着。 断臂的疼痛被杀意压下，右臂一把擒住撒加的脖颈，单臂发力直接捏碎了这卑鄙小人的喉骨。 “呸，去下面继续喷粪吧，杂碎。” “大，大哥，咱们怎么办？” 一直围观的流氓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怕个屁，他胳膊都断了一只，咱们还搞不定吗？” 流氓头子虽然也吃惊韩戈居然这都能反杀，但还是没把残疾人放在眼里。 “干死他，给我上。” 韩戈看着围过来的流氓，将自己的剑从撒加的尸体上掰下来，他将再次挥舞它，就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 “刀锋舞者的原材料主要来自恐狼，它能赋予人超凡的耐力和爆发力。” 蒂莲娜正和洪索侃侃而谈。 “恐狼作为全世界都能找到的野兽，这款源自于它们的药剂已经非常完善了。绝对是完美的战士伴侣。 想想吧，本就强悍的战士，在饮下这瓶野兽之血后，他将如狼一般撕碎他的敌人。 不，那时候的他既超越了人，也强过了狼，他们就是刀锋舞者，为敌人带来残酷的死亡。” “洪索！洪索！” 帐篷外，女孩急匆匆的呼唤声打断了蒂莲娜的颂唱。 “小南？怎么了。” 洪索闻声出去。 “咱们的驻地进贼了，而且我离开没多久，那边就着火了，姜戈还在那边看着小偷呢？” 小南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不用小南说着火的事，这里距离群狼的驻地很近，此时火光已经冲天而起。 被惊醒的解剖学者们已经准备去救火了。 洪索也没再耽误，连忙赶去救火，火势被发现的很及时，很快就被扑灭了。 “找到姜戈了吗？” 洪索问小南，小南摇了摇头。 “这大活人能去哪呢？小南你留在这等团长他们，我再去找找。” 雪地上的脚印是最好的线索，与前院人们救火时踩得乱糟糟的脚印不同，房后两行延伸进树林的脚印很显眼。 洪索找到小南，叮嘱了一下脚印的事，随即跨了把剑就顺着脚印追去。 随着洪索的追踪，脚印由两行变成了四行，终于，洪索放眼望去。 鲜血、断肢、还有残破的尸体装饰着洁白的雪地，只有平和的月亮见证了这场厮杀。 洪索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能做的只有不断翻找每一具尸体。 好在他没有看见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他找到了最后一行脚印，一行红色的脚印将他引到了一棵老树。 拄着剑的断臂男人闭着眼睛躺在树下，听到动静，他握剑的手晃了一下，眼睛奋力睁开看向来人。 随即又重重的闭上，只剩下嘴还不断张张合合。 洪索走过去蹲下，耳朵凑到断臂男嘴边，只听到微弱的话语声： “干，屁啊，我还，没死呢，救救老子。” 洪索嘴角扬起，连忙给韩戈包扎伤口，他的左臂被齐根斩断，身上还有许多深浅不一的划伤和戳伤。 简单的包扎了还在流血的伤口，洪索不敢把韩戈自己放在这，只能在这看着他，祈祷赶紧来人。 好在，很快沃尔夫等人很快就找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 第23章 愚者宝藏 ‘嘎吱，咔哒。’ 炉中的木柴被烧得吱嘎作响。 韩戈终于打赢了复活赛，从无尽的黑暗中睁开双眼。 “醒了，我给你拿点水。” 蒂莲娜注意到韩戈醒了过来。 韩戈是幸运的，他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在这样的时代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 但他就是那百分之一，‘刀锋舞者’催动着他体内的激素，维持住了他的生命。 洪索的谨慎使他没有受到二次伤害，在他被找到之后，立刻就接受了这个时代最尖端的医疗资源。 基耶医学院的解剖生理学导师，绝对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外科医生之一，沃尔夫大手一挥让蒂莲娜只管用最好的药物。 这种种因素影响下，韩戈在与死神握手后又重返阳间。 “姜戈，能和我说说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其他人得知韩戈醒来后，都簇拥在床前，但是最先开口的却是埃哈德。 韩戈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还是向众人叙述起那晚发生的事。 “...，然后我趁的那混蛋得意的功夫，偷偷把怀里的刀锋舞者喝了，然后抓住机会捏碎了他的喉管。 那些流氓还要杀了我，我就跟他们殊死搏斗，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所以，是撒加那个混蛋勾搭外人，我操%$#%” 知道真相的埃哈德已经愤怒的语无伦次。 “哥们受伤这么生气，埃哈德这人能处。” 见韩戈还没搞清状况，沃尔夫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 “撒加杀了诺尔曼，我们找到的时候脑袋都被割下来了。” 韩戈打眼一看，果然没在人群中看见诺尔曼。是了，诺尔曼和撒加一起回来的，撒加做出这种事，诺尔曼显然是他的绊脚石。 “还好你解决了那些凶手，咱们的财产保住了，但是，损失惨重啊。” 沃尔夫看了一眼韩戈的胳膊，长叹一声。 一旁的埃哈德看上去更是苍老了许多，他自己招进来的新人，害死了一直以来的老兄弟，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咕咕咕~” 肠道蠕动发出巨大的声响。 “饿了吧，我就知道该饿了。” 蒂莲娜端着一盘肉排走了进来。 搞清了状况，其他人没有继续打扰韩戈休息，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韩戈想用手撑住身体坐起来，但只有右臂给予反馈，差点摔下床去。 “呼，对了，胳膊没了啊。” 蒂莲娜不知道给韩戈上了什么止痛药，他身上的伤口都好像不存在一样，一点痛感都没有。 拿过餐盘，一只手吃饭这种事以前也做过，但现在却说不出的别扭。 “既来之则安之，至少离开了这里，现实中的胳膊不会消失，到时候说不定还不习惯呢。” 在心里小小安慰了自己一下，韩戈开始大快朵颐，今天的肉排似乎格外的香。 “这谁做的，这么好吃。” “那是因为你喝了‘血肉编制者’，现在给你生肉你也觉得香。” 蒂莲娜不知何时返回了帐篷。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怪怪的。” 韩戈拿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你心态还挺好的，我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伤者，他们之中大多都觉得余生无望。 特别是职业士兵，这些人在断臂或者断腿后，大多变得极其敏感、暴躁易怒，为什么你眼中还有对生活的热爱呢？” 蒂莲娜凑得很近，似乎想看穿韩戈的内心。 “可能我就是那种乐观的人吧。” 韩戈打了个哈哈。 “有意思，本来我还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但是你既然仍对生活充满热情，那我还是找别人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那你不妨说一说，我听着呢。” “那我就说一说。” “姜戈，你也知道我们对巨魔的研究，就是想在人身上复刻那种极致的自愈能力，以至于达到断肢再生的效果。” 蒂莲娜看着韩戈胳膊的断处。 “所以，现在研究有进展了，第一代成品已经出现了，就差一个实验品了？” 韩戈眯起眼睛。 “没错，但这毕竟是初代，没人能确保它的效果，我和你透个底吧，什么都没发生对你来说就是个好结果了。” 蒂莲娜没有试图忽悠韩戈，很诚恳的和他阐述利弊。 “最好的自然是你的胳膊顺利复原，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你的其他组织疯狂生长向着巨魔靠拢。” “成品在哪呢？给我试试吧。” 韩戈没有犹豫。 “不行，这种实验必须经过家属同意，我可不想你那个团长看见我把你变成怪物，他不得把我的营地掀翻了。” 蒂莲娜没好气的说。 “行吧，那你去和他们讲吧。” 对于蒂莲娜的顾虑，韩戈表示理解。 蒂莲娜拿出了作为科研工作者的雷厉风行，将佣兵团的其他人叫到帐篷里。 “我说实话，这个实验的成功几率不高，我个人是不想在姜戈身上进行的，他没有失去对生活的热情。 这在他们这样的残疾人中是很少见的，我不想他就这样走上更悲惨的结局，这是我作为一个医生的良心。” 蒂莲娜又和其他人阐述了这个实验的危险程度。 “我尊重姜戈自己的选择，这是他自己的事，理应由他自己做决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作为游世者，洪索最能理解韩戈的想法，直接力挺好兄弟。 其他人似乎都被这个简言少语之人的长篇大论震惊了。 有人开了头，之后的走向就已经被决定了，沃尔夫先是看了看洪索，随即又看了看床上的韩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也一样*2。” 这两个人都给出了答复，剩下两个没主见的小孩自然也没有意见。 “现在可以了吧，医生。” 韩戈笑眯眯的看着蒂莲娜。 “你们还真是......行了，既然如此，闲杂人等都出去吧。” 蒂莲娜将其他人赶走，自己出去拿药剂。 “真是看不透你这个人，我可提前警告你，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反悔可晚了。” 蒂莲娜手中拿着一大瓶紫色的药剂回来了。 “这么大一瓶都得喝吗？” “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两人拌嘴的功夫，韩戈便看着蒂莲娜将自己绑在了床上。 “这是何意？” “为了避免场面失控，我不确定这药剂会不会让你变成怪物。” 蒂莲娜解释道。 “你这样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一直这么勇敢吗？” 看着床上表情轻松的韩戈，蒂莲娜打趣他。 “其实不是，我这个人胆子不大，这不是为了科学献身嘛，我怕什么。” “有意思，你就像是塔罗牌中的愚者一样。” “什么意思？” “无畏、自由、冲动，象征着新的开始和冒险精神。” “你一个搞科研的还信这个？”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对了这款药剂还没有名字，要不你给它起一个。” “这么突然吗？你这么问，想必心里已经有一个名字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韩戈端起大瓶子一饮而尽。 “还真被你猜中了，我想叫它‘愚者宝藏’。” 第24章 我无敌了 “医生，医生，饿了想吃肉。” 床上的韩戈呼唤着蒂莲娜。 “来了。” 端着盘肉的蒂莲娜走进帐篷。 “感觉怎么样？” “胳膊根痒痒的，感觉要长脑子了。” “患处瘙痒，病人语言功能轻微紊乱。” 蒂莲娜将韩戈的状态记在自己的小本上，她现在已经不参与解剖工作了，专心致志的观察实验情况。 “说实话，你的状态出奇的好，药剂在你身上的反馈很良好。” 坐在床边，蒂莲娜和韩戈聊天。 分析实验体的精神状态也是很重要的，毕竟是初代产品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韩戈的左臂长出了一颗肉瘤，期间蒂莲娜还在韩戈身上测试了几次。 刀子在皮肤上切出伤口，在刀刃被拿开时，伤口就已经愈合。 “我无敌了。” 巨魔的自愈力出现在人身上时是可怕的。 ...... 韩戈双手握紧斧头斩向面前的目标。 “怎么样，新长出来的手臂和之前比如何。” 蒂莲娜拿着小本在边上记录韩戈的情况，周围还有不少学员在围观。 “几乎和之前一样有力，要不是白的发光没有晒痕，我真以为之前断臂的事是一场梦了。” 一个月的时间，在蒂莲娜毫不吝啬的营养补充下，韩戈的左臂重新长了出来。 “看来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蒂莲娜发表着胜利感言。 “姜戈，虽然你现在已经康复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直到药剂的效果褪去，这对咱们都好。” 蒂莲娜的建议很中肯，但韩戈没答应。 “蒂莲娜，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不会留在这，我闲暇的时候会来复诊的。” 韩戈已经在床上躺着够久了。 【当前任务：将佣兵团声望提升至：荣耀。目前：知名（2436\/3350）】 沃尔夫他们这段时间没有闲着。 韩戈完全康复的消息还没告诉其他人，他自己返回驻地，之前火灾的痕迹已经被扫净。 “我回来了。” 推开门，想象中的众人欢呼没有出现。 “姜戈，你康复啦！” 好吧，至少不是完全没有欢呼，小南看见姜戈复原的左臂，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比之前还白不少。” 韩戈拍了拍女孩的头。 “他们出去做任务了？” “嗯，出去好几天了，应该快回来了。” 小南的感觉很准确，黄昏时分，沃尔夫就带着其他人回来了。 看见韩戈康复，两米高的骑士也有些激动，韩戈与他双臂相拥。 “欢迎回来。” 见兄弟完好的归来，每个人都开心极了，洪索、马科尔夫、还有提尔。 “提尔又来做客了。” 之前的时候，提尔就常往这边跑。 “姜戈，提尔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 沃尔夫解释说。 “啊，难道埃哈德也......” 提尔不可能抛下埃哈德，除非出了什么变故。 “没有那么严重，只能说这次发生的事彻底让埃哈德心灰意冷了。” 沃尔夫回忆起那一天。 “奥斯瓦尔德，你说为什么这种操蛋的事总是发生在我身上。” 得知是撒加杀了诺尔曼，埃哈德痛不欲生，叫上老友去买醉。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有那么一个人给咱们设计好了命运。” 姜戈断臂，沃尔夫的心情也很差。 “命运，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我肯定跟他玩命。” “也叫上我。” 两个中年人借着酒意抒发着心中的郁气。 “我过够这种日子了，独狼，我好像老了。” “你什么意思？” 老友的语气有些不对，沃尔夫酒醒了大半。 “哈，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才不会去寻死，我只是有些累了，我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沃尔夫这才明白，老朋友是打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这...也好。” 沃尔夫说不出挽留的话，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本就不是正常的生活。 ......... “什么，老大你是什么意思？” 提尔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提尔，我这次是真的想好了，我老了，想过过安稳日子了。” 埃哈德面有愧色。 “可是...” 提尔从小就是个孤儿，在鹰巢城阴暗潮湿的小巷中长大，是埃哈德带着他走上了这条路。 一直以来，他都跟随着埃哈德的脚步，如今这个男人却说自己要停下来了。 “那我也......” 提尔话还没说完，就被埃哈德捂住嘴。 “提尔，你才二十三岁，你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没有什么是非做不可的，没有什么人是至关重要的。” 埃哈德松开手，继续说： “你好好想想吧，不要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只问问你自己到底想过什么日子。” 提尔就像埃哈德年轻时一样，热情有朝气，向往着冒险，他对群狼佣兵团的憧憬埃哈德看在眼里。 ......... “埃哈德准备回故乡了，他说都快忘记那里的样子了，他还托我照顾提尔，咱们佣兵团一直缺人，我自然欣然接受了。” 省略了大部分过程，沃尔夫给韩戈介绍团队的新人。 “你现在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又攀上了一个大活儿。” 沃尔夫有些兴奋。 “什么大活儿？” 韩戈问道。 “具体还不知道，普雷斯城主、北方大公邀请我明天去议事，姜戈这次咱们要见见大人物了。” 说起这件事，佣兵团长的眼睛都亮了。 “大活儿好啊，对了，给你们表演个绝活。” 韩戈准备给伙计们看看自己的新本事。 拔出腰间长剑，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这是干，什，么。” 沃尔夫话都没说完就成了磕巴。 韩戈的伤口连血都没来及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快速的愈合了。 “卧槽，你无敌了啊。” 众人都说不出话了，最后还是沃尔夫爆了个粗口。 “蒂莲娜说药剂的效果可能还会维持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帮到咱们的‘大活儿’。” 韩戈眨了眨眼睛。 “你这可太牛逼了，最好不要暴露给任何人，小伙子们嘴都把住门，谁都不许把这事往外传。” 沃尔夫很懂什么叫底牌。 “行了，今天姜戈康复，‘雪狐’集合好好喝一杯。” 翌日，韩戈揉着脑袋，宿醉带来的影响已经消退，他找到还在呼呼大睡的沃尔夫。 “别睡了，头儿，今天不还要去见城主吗？” 沃尔夫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嘴里还说着： “没事，约的是下午，还能再睡一会。” 吃过午饭后，沃尔夫和韩戈穿着光洁的盔甲赴约，沃尔夫还很骚包的在头盔上绑了根彩色缎带。 在跟护卫说明来意后，二人被领了进去。 “大公俗事缠身，还请二位暂卸铠甲，沐浴更衣稍作等待，衣物已为两位备好。” 大公的管家将二人迎至客房。 “白给甲片磨得这么亮了。” 管家离开后，沃尔夫小声抱怨道。 不过，很快他的怨气就消散了，几个漂亮的女仆走进来帮二人卸下盔甲，又带着二人进了浴室。 “使不得，使不得。” 沃尔夫的声音越来越远。 但是韩戈心中正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打量着浴池的装修风格，又扫一眼了身旁清凉的女仆。 “真跟会所似的。” 第25章 北方风暴 沐浴更衣后，沃尔夫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有那么美吗，头儿？” 韩戈调侃他。 “姜戈，你还真别说，这大公府上的女仆和普通流莺，他就是不一样。” 这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行了，快把你猥琐的笑容收回去吧，拿出点气魄来，谈买卖呢。” 姜戈履行着自己作为副手的职责，提醒着老大。 沃尔夫表情一肃，独狼又回来了。 “二位，请跟我来吧。” 管家在门外招呼二人。 “呼。” 长出了一口气，沃尔夫也见过不少大人物，但是这个级别的还是第一次。 二人收拾妥当，便跟着管家去面见大公。 “你，不是那个愣头青吗？” 刚出门就有人和沃尔夫搭话。 “谁？” 沃尔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韩戈向说话的男人看去，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穿着和二人款式差不多的便服。 “胡斯管家，他们也是应邀而来的佣兵吗？” 那人又转而向管家问话。 “没错，他们也是大公的客人。” 管家点了点头。 “那我可得给法玛斯大公提个醒了，这伙人可是和亡灵巫师不清不楚的，我们金宝剑佣兵团亲眼所见。” 这人此时自报家门，韩戈二人才想起他是谁。 “你这人渣别血口喷人，当时明明就是你要抢人财物。” 沃尔夫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人渣，心里直呼晦气。 “二位还请不要争吵，大公自有定夺。” 管家分开争执的两人。 “李维团长，大公还等着沃尔夫团长呢。” 李维这人渣终于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冲着沃尔夫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后离开了。 “这个杂碎。” 沃尔夫气的不行，恶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 纵使生气正事要紧，轻重缓急沃尔夫还是分得清的，平复了一下情绪，心里告诉自己‘正事要紧’。 “二位请进吧。” 管家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拉开了门。 “久仰大名了，巨魔杀手。” 门后的场景与韩戈想象中有些不同，华贵大气的房间，庄严肃穆的侍卫，还有中间那个风轻云淡的年轻人。 公爵的年龄比想象中要年轻的多，但周围的一切将这个稚气未退的青年衬得格外不凡。 韩戈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沃尔夫也是身形一肃，随即下意识的俯身优雅的行了一礼。 大公似乎有些诧异，他认出了这个动作。 “这是展翅礼，你以前是鹰岩城的理义骑士？” “没错，公爵。” 沃尔夫被认出了来历，也没有否认。 “真是少见，是什么让你放弃了继续拥抱荣誉的生活，转而成为了一个佣兵呢，骑士？” 公爵似乎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是荣誉背后的空虚吧。” 沃尔夫不卑不亢的说。 “哈哈哈哈哈，有趣的说法。” 沃尔夫的回复似乎让大公很开心。 “闲言少叙，关于荣誉的讨论就告一段落吧，邀请你们来自然是有任务交给你们，你们对于北方的那些蛮子有什么看法？” 将手中的羽毛笔放下，公爵问了一个问题。 “我对野蛮人没什么看法，他们劫掠村庄、茹毛饮血，是我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和一般的强盗没什么两样。” 沃尔夫说了个小小的俏皮话。 “没错，虽然中部的‘绅士’们拒绝认同野蛮人和咱们一样，是有着文化和思想的人类，但事实就是事实。 这些野人虽然十分落后，但漫长的岁月让他们在冻土上发展出了自己的文化，没人知道这片雪原的边界。” 站在普雷斯最高的建筑上，大公凝望着远方的冰原，他的话很跳脱，不过韩戈读懂了。 “沃尔夫，你说如果这些野蛮人团结在一起，浩浩荡荡的蛮子选择南下，就像劫掠村庄一样蹂躏文明，自诩高贵的绅士们能抵挡的了吗？” 这是一道送命题，好在不需要沃尔夫去解答，大公转过身继续说。 “说不定可以呢，毕竟野人没有光洁的铠甲、精良的武器以及高贵的口音。浩劫还没发生，一切犹未可知，但我们可以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长篇大论了这么久，重头戏终于来了。 “雪原上的的野人们以部族的形式生活，对于村民他们也许是灭顶之灾，但对我，他们只是疥癣之疾，可惜他们总不消停。 我的密探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一度觉得我还在我那可怕的梦中，‘一个冰原上的野人自称什么野蛮人国王，他要整合所有的部落’。” “狗屎。” 韩戈似乎听到了公爵低声骂了一句，看来虽然嘴上很不屑，但那位‘野蛮人国王’让他很头疼。 “一个野人想成为一群原始人的统治者，简直再合理不过了，但我不可能看着它发生。” 公爵收回自己发散的目光，看着沃尔夫的脸。 “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一个魁梧、善良、文明的佣兵，找到那个所谓的‘国王’，在他让那些该死的白痴在他的旗帜下行进前，砍下他的脑袋。” 公爵的表情变换，看起来有些失态。 “你的意志，大人。” 沃尔夫俯首说道。 “和骑士说话就是舒服，真希望佣兵都是你们这样的好伙计。胡斯，给沃尔夫骑士看看斥候们带回来的情报。” 公爵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他未完的政务。 管家将二人领到了一个书房，从架上抽出了一个封装的纸袋。 “沃尔夫团长，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大公对此事格外上心，所以邀请了普雷斯周边所有有名有姓的佣兵团。 对于带回野蛮人国王头颅的勇士，大公绝对不会吝啬奖赏，就算没有完成任务，大公也不会让你们白白流汗的。” 管家补充了一些公爵不方便说的话。 在看到沃尔夫点头表示了解后，管家便打开了纸袋，将其中的文件交给了沃尔夫。 “根据向北而去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那个自称国王的野蛮人他的名字叫哈蒙德.风暴使者，他的来历无人知晓。 只知道，他突然出现在雪原上，他会拜访他路过的每一个部落，挑战部落的领袖在一对一的决斗中战胜他。” “那些被他击败的部落首领就会心甘情愿的跪倒在地，吻他的靴子吗？” 沃尔夫问道。 “这就是野人与野兽的区别，他们似乎把这种决斗当做是一种荣耀的行为，当风暴行者击败了所有的部落首领后，那些蛮子就会自发的聚拢在他的旗帜下。” “这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而现在就是最好的阻止他的机会，他现在还在继续他的挑战之旅，身边只有很少的追随者。” 胡斯把话说的很明白，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派军队去狙击他。” 管家似乎早就想到了他会这么问。 “在什么地方就要遵循当地的规矩，议会的法律在鹰岩城无可置疑，在普雷斯中只有大公一个人的声音，而在冰原上也要守北佬的规矩。 如果我们大军压境杀死了那个野蛮人，疯狂的北佬估计会像潮水般涌向普雷斯。” “原来如此。” 沃尔夫将记载了野蛮人国王行踪的文件装好，二人离开了大公府邸。 第26章 复仇之魂 在冰原上追踪并杀死野蛮人国王是个艰难的任务，团队需要大量的给养，沃尔夫需要一个完备的计划，不急于一时。 团长忙的不可开交，其他成员还是该干嘛干嘛，在床上躺了那么久的韩戈成了训练场的常客。 “你是不是二次发育了，小子？你绝对比第一次踏进训练场的时候高了半个头。” 训练场的教官布里克利打量着韩戈。 “可能是我之前有些驼背吧。” 布里克利说的情况，韩戈也注意到了，也许是‘愚者宝藏’带来的影响，这些天他偶尔去找蒂莲娜复诊，药剂的效果没有丝毫消退。 “老布，我们之后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来了。” 韩戈随口说。 “你们也要去找那个什么‘野蛮人国王’？” 公爵向不少佣兵团发布了任务，野蛮人国王的消息在布里克利这样的‘相关从业人员’这里不算什么秘密。 “没错，不知道要在冰原上晃荡多久。” 韩戈点了点头。 “那些北佬可是很难缠的对手，可别把小命丢了。” 布里克利打趣道。 “我会死在那些衣不蔽体的野蛮人手里？老布，这并不好笑。” 韩戈自然不会露怯。 “这可就是你见识少了姜戈，你以为野蛮人都是用皮毛和骨头武装自己那就大错特错了，那些蛮子中的强者会穿着不知道哪抢来的厚重铁甲，简直武装到牙齿了。” 布里克利口中的野蛮人是韩戈从没见过的敌人。 “你说得不像野蛮人，倒像是兽人。”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我觉得野蛮人就是更灵活聪明的兽人。” 布里克利不置可否。 “那我可得小心些了，可别死在那些白皮兽人手里。” 韩戈顺着对方的话开着玩笑。 “臭小子，等你见到那些自称“神选者”的蛮子，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布里克利笑骂道。 “神选者，听着可够厉害的，那位‘野蛮人国王’是哪位神的神选呢？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哈蒙德.风暴使者，有风暴之神吗？” 韩戈继续扯皮。 但对面的布里克利却是如遭雷击，立在原地双目涣散。 “喂，布里克利，喂，你怎么了？” 韩戈察觉到布里克利的异样。 “呃，什么？我没事，刚才有点抽筋了。” 布里克利回过神，嘴里说着假的不能再假的谎话。 “那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下？” 虽然对方在说谎，但韩戈也不在意，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一定程度，这种事他不会刨根问底。 “嗯，我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了。” 布里克利揉了揉太阳穴。 骄傲的训练场教官挺得直直的腰板似乎失去了支撑，像每一个发现自己上了年纪的人一样颓丧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韩戈完成了一天的训练，回到驻地，沃尔夫买了许多给养，还有一辆新的马车，现在都在院子里。 “姜戈回来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就出发，和你的床道个别吧。” 沃尔夫和小南正在院子里清点物资，明天佣兵团会倾巢而出，小南也不例外。 “知道了，头儿。” 告别了沃尔夫，韩戈找到洪索。 “老洪，我有预感，如果咱们做掉那个野蛮人国王，大概率就能完成任务了。” 韩戈没有说废话，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 【当前任务：将佣兵团声望提升至：荣耀。目前：知名（2576\/3350）】 佣兵团的声望，在杀死巨魔后一直都在提升，直到前天终于停止，距离完成任务已经很近了。 如果完成了这个公爵亲自发布的任务，提升的声望绝对足够达到‘荣耀’。 洪索听完韩戈的话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的任务只剩下最后一道坎了。” “说起来，真是在这里度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啊，等我回去呜......” 洪索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戈捂住嘴。 “哥们，这话可不兴说啊。” 韩戈抹了把汗，洪索突然就开始插旗，可吓了他一跳。 “什么意思。” 突然被捂住嘴，洪索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我想起悲伤的事，我先去休息了。” 秉承着没听到就没说的理念，韩戈飞快告别了洪索。 也许是沃尔夫的叮嘱，韩戈这一夜睡得很好，就好像这床真的在跟他告别一样。 在普雷斯用过最后一顿早餐后，众人便准备出发了。 “咚咚咚。” 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大门被敲得震天响，门外的人情绪似乎不是很稳定。 “谁呀？” 韩戈问道。 “是我，布里克利。” 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老布你来做什么？” 韩戈有些诧异。 “你们这是要出发了？” 布里克利没有回答韩戈的问题。 “是我在问你，你来做什么？” 韩戈将手搭在剑上，同生共死的伙伴都会向自己挥剑，更别说一起吹牛的点头之交了。 “呃，别紧张，我有事相求，我想见见沃尔夫。” 布里克利没想到韩戈这么敏感。 “进来吧。” 韩戈让布里克利走在前头，这种时候登门的人，韩戈有些不太放心。 “这小伙子是遭遇什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布里克利心里嘀咕，之前韩戈一个月都没来训练场，问其他人也都含糊其辞的，现在看来果然出了些事。 “布里克利，有什么事找我，尽管说吧。” 沃尔夫知道了对方的来意，便问道。 “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想加入你们的佣兵团，当然只是这次任务，我想去追杀野蛮人国王。” 老布说出自己的目的。 “理由呢？老布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我不会在这种时候让你突然加入。” 沃尔夫挑了挑眉头。 “我认识那个野蛮人，哈蒙德.风暴使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他摧毁了我的一切，只剩下这具躯壳。 真正的布里克利已经死在十年前的那个午后了，我本以为我会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向死亡。 但是，那个渣滓居然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不会放弃向他复仇的机会，所以让我加入你们吧。 那个杂碎狡猾又强大，你们的人数还是有些少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求能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布里克利的理由很简单，源于每一个人类与生俱来的东西——仇恨。 他的怒火不像的他的语言那么平淡，在场的人几乎都感受到了他那颗愤怒的心。 “好吧，你说得对，我们的确人手短缺。我可以同意你的请求，但是，加入了我的团队，就要完全服从我的命令。” 沃尔夫缓慢的说。 “明白，团长。” 布里克利立刻点头说。 “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布里克利，我保证你会享受到复仇的甘美。” “明白，团长。” “很好，想必你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了吧。” 沃尔夫看到马科尔夫已经将最后一包行李装车。 “没有，团长。我准备好了。” 布里克利连忙说道。 “出发。” 第27章 冰原之口 白雪、山石、稀疏的树木、还有天空中盘旋的乌鸦。 这一路上只有这四样东西，沃尔夫将记录了野蛮人国王行踪的文件看了一遍又一遍。 马车已经离开了普雷斯三天了，凭借着地图，他们勉强还能确认自己的位置。 可是这片雪原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一样，没有兽群、更没有野蛮人。 “老大，你是对的，还好咱们带了足够多的食物，否则咱们怕是要饿死在这了。” 提尔无精打采的说。 “提尔，打起精神来，咱们的食物虽然充足，但是尽量也不要错过猎物。” 沃尔夫头也没抬。 “这里和我熟悉的地方截然不同，我感觉再盯着雪地看我就要瞎了。” 出发前，提尔曾自信满满的说自己可以打猎提供食物，现在他真想回到三天前抽自己两巴掌。 “小子，别盯着雪地看了，不用感觉你马上就要瞎了。” 韩戈将提尔的头扳回马车，雪盲症的滋味可不好受。 做完一切，他凑到沃尔夫旁边，小声的问道： “头儿，告诉我咱们还没迷失方向。” “放心姜戈，咱们确实没迷失方向，只是这片雪原的确不太对劲。” 沃尔夫揉了揉眉头，他们的确走在正确的路线上，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 “让小子们都加点小心吧，我感觉不太对。” 虽然说不出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但沃尔夫还是叮嘱众人，随即又和韩戈小声说： “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如果能抓到一个野人就好了，否则咱们迟早会迷失方向。” 马上要入夜了，沃尔夫命令众人扎营。 “姜戈大哥，你快过来看看。” 韩戈本想休息一会儿，就听见提尔和马科尔夫在招呼自己。 “怎么了？” 跟着两个年轻人，来到一个小山坡上。 “你快看那，姜戈大哥。” 提尔兴奋的说。 循着小伙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卧槽，那是什么鬼？” 从山坡上向下看去，有一样东西立刻就吸引了韩戈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怎样的事物啊，洁白的雪地上有一张巨兽的面孔，蓝色的双眼和利齿交错的巨口足令小儿止啼。 “那是个山洞吗？” 韩戈问旁边的两个小伙子。 “怎么样姜戈大哥，刚才可给我吓坏了。” 提尔想起自己之前的样子傻笑起来。 “走，咱们下去看看。” 面对这样的自然奇观，韩戈不免想靠近看看。 “喂，你们几个去做什么？” 沃尔夫注意到了几人。 “洞穴？去吧，注意安全。” 韩戈与沃尔夫说了一下那个震撼的洞穴，现在众人被困在名为‘一成不变’的窘境中，沃尔夫渴求着变数。 三人靠近那个洞穴，巨口上交错的利齿是一根根密集的冰柱，蓝色的双眼则是两个更小的洞口。 隔着冰柱向里面望去，里面有一个陡峭的斜坡，似乎通向一个被冰封的地下河河岸。 “那里面好像有一个人啊。” 眼神最好的提尔皱着眉头，盯着一处阴影。 “怎么可能，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 马科尔夫摆了摆头。 韩戈顺着提尔的视线看去，确实看见一个蜷缩着的人影蹲在河岸旁，他冲着那个人的方向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马你去把团长他们叫过来。” 韩戈想起早些时候，沃尔夫说过的话。 “咱们俩来试试能不能把这些冰柱打碎吧。” 把斧子握在手里，韩戈对提尔说。 沃尔夫很快就带着人赶了过来，确认下面的确有个人后，众人便开始敲冰柱，但是这积年坚冰像石头一样硬。 “这边这个洞口好像能过去个人。” 要打碎冰柱不知要多久，好在提尔发现了上面的小洞口有个空缺。 那个小洞口虽然也被冰柱堵住了，但有一个狭窄的口子可以让人挤过去，不过身材高大的沃尔夫不在此列。 韩戈便首当其冲第一个钻了下去，正当洪索也要跟着下去时。 “咔嚓！” 也许是一群人在这忙活破坏了冰洞的结构，小洞口上方的冰雪倾斜而下将口子堵了个严严实实。 韩戈也被冰块砸中，从斜坡滚了下去，滑过了冰冻的河流，停在河岸上，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看着一切发生。 “快，咱们得把这这些冰块砸碎。” 还是沃尔夫提醒众人，随后又向里面喊去： “姜戈，你怎么样。” “我没事，刚才没站稳。” 韩戈双手一撑从地上爬起，他穿着厚实的盔甲没受什么伤。 回头看了一眼，斜坡很光滑想爬上去完全是痴人说梦，只能等其他人把大洞口的冰柱清理干净了。 “铛！” 尖锐的噪音在冰洞中很刺耳，韩戈这才想起这里不止自己一个。 韩戈向着之前看见的那个人走去，那是一个蜷缩着身子的野人，身上穿着破碎的盔甲，手里拿着一个鹤嘴锄敲击着冰面。 金属与碎冰的声音回荡在冰洞中，那个野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藏，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 “喂，伙计看我一眼如何呢？” 韩戈的呼喊声不能吸引野人的注意。 这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韩戈不想靠近他，只能看着他在那敲来敲去。 终于，野人扔下了手中的鹤嘴锄，他的挖掘工作似乎完成了。 野人站起身，步履蹒跚的走出阴影，但韩戈却看不清他的身形，冰墙上清晰的映照出他的身影，仿佛倒影才是真实的，肉体才是被映射出来的东西。 “我的地盘上来了个闯入者，距离雾气只有一步之遥，我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疯子自言自语道，随即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看向韩戈说道： “亲爱的战士，我想离开这座牢笼，你能带我离开吗？” 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诡异，韩戈想尽量把控局面，面对着野人说道： “当然没问题，很快洞口就会被打开。” 说话时韩戈紧盯着疯子，他的面孔被阴影笼罩着，只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引人注目。 “可能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疯子似乎很失望的摇了摇头，弯腰从他刨出的那个大坑里摸出了一个物件。 韩戈看的真切，那是一把巨大的战刃，刀身的锈迹被精心雕琢成奇异的铭文，给这把凶器添加些神秘色彩。 疯子没给韩戈继续欣赏的机会，用一种似乎不是很熟练，但很快速的奔跑方式冲向了韩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韩戈不会相信此时发生的事，那个穿着破碎盔甲的疯子扭曲的朝他冲来，但是整个冰洞中却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韩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只飞蛾，一头撞进了蛛网之中，蜘蛛此时正大步无声的朝自己扑来。 飞蛾攥紧了自己唯一的依仗，提尔给这把武器取了个名字‘巨魔分尸者’，虽然韩戈自己觉得这名字一般。 第28章 国王的挑战 两人刚一交手，疯子的力气就让韩戈吃了一惊，这个看起来有些干瘦的野蛮人挥来的战刃让他想起了那些绿皮恶棍。 确认眼前的敌人不能以力压之，韩戈便开始动脑筋了，好在这疯子虽然力气很大，但似乎并不擅长战斗。 举手投足间全是破绽，完全靠着自己的力气压制着韩戈。 交手没一会，韩戈身上的盔甲就被砍出好几个口子，疯子挥舞的太快了，韩戈能躲开直至要害的攻击，也难免被划几个口子。 身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流血，就已经愈合了。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凶悍的怪物，可惜我也是。” 拼着疯子斩向胸膛的一刀，韩戈以伤换伤一斧子砍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他斜分成两半。 疯子被击倒了，韩戈确认他已经彻底死去，便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低头看了一眼胸膛上的裂口，韩戈深吸了一口气。 “真他妈疼啊。” 外面的人终于击碎了冰柱，一股脑涌进山洞中，便看见了坐在地上的韩戈和一旁残破的尸体。 “没事吧姜戈？” 沃尔夫问道。 “只是个疯子而已，头儿。” 韩戈耸了耸肩，将自己身上破碎的链甲衫撤下，还好马车上有备用的盔甲。 众人进来的功夫，他胸前的巨大伤口也完全愈合了，连伤疤都没留下。 从地上爬起，韩戈终于看清了这疯子的样子。 他的脸上覆盖着冰霜，即使是死了那扭曲的笑容也没有褪去，蓝色的眼睛依然明亮。 韩戈似乎在那里面看见了自己模糊的身影，韩戈眨了眨眼，那双蓝眼睛似乎变得暗淡了。 布里克利将疯子身上破碎的护甲捡起，那些破碎的金属被一些奇怪的蓝色黏液黏在一起。 和那把战刃一样，上面断断续续的带着精致的铭文。 “这东西简直比这些冰块还冰冷。” 马科尔夫摘下手套摸了那些金属一下，立刻被冰的把手缩起来。 沃尔夫找了块破布将盔甲和黏液包住。 “相信那些学者或者收藏家会给咱们一个美丽的价格。” 众人最后又在洞穴中搜索了一番，确认没有遗落什么物品后便离开了。 韩戈在离开洞穴时，最后看了一眼尸体。 “他刚才好像不在那里，操，冻出幻觉来了。” 紧了紧破洞的棉衣，韩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祖先在上，这些南方人居然活着走出来了。” 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沃尔夫看见了一个披着熊皮的野蛮人挡在了他们前面。 众人立刻掏出武器。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个野蛮人的话让众人松开了武器，毕竟周围的山坡上冒出了许多的人头，绝对超过一百号人了。 “你们在洞穴里都看见什么了？你们看见...‘它’了吗？” 野蛮人有些迟疑的问道。 其他人看向韩戈，毕竟他是第一个进去的人。 “里面除了一个疯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个疯子，一个疯子。那只是你以为自己看到的东西，我们所有人的内心在定义不自然的事物时都会小心翼翼。” 野蛮人在得到回答后，似乎松了口气。 “恐怖说起来容易，要看清却很难。那不是凡物，庸人，那是伊吉罗克，是从一个身体转移到另一个身体的短暂灵魂。” 野蛮人郑重其事的说。 “它一般以动物形态出现，偶尔是一个虚弱的人类，它是个邪恶的存在，无法被杀死，或者说它将自己的死亡视为一种娱乐。” “所以呢，是什么理由让你在这喋喋不休。” 沃尔夫受够了这神神叨叨的对话。 “不管怎么样，你们从这洞穴中走出的时候，我相信你们已经是神选者的一员。南方人，说出你们到冰原上的诉求。” 野蛮人盯着沃尔夫。 “我们要挑战野蛮人国王。” 沃尔夫也不磨叽，反正接下来的剧情只有两种发展。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野蛮人点了点头。 “随我来。”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野蛮人散去大半，只剩下几个全副武装的跟在后面，看来是他的保镖。 “我们的行李还在那边呢。” “已经帮你们带上了。” 两个野蛮人驾着马车出现在前方。 “国王就在不远处，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野蛮人说。 “那个...” 沃尔夫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的名字是乌津查，戈隆德斯部落的萨满，冬天的第三只眼。” “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与北方人坐在一辆车上。” 沃尔夫表情复杂。 “南方人，你的认知过于片面，你知不知道有很多商队都会和与我们做交易，其中不乏有贵族在后面推动。” 乌津查不屑的说。 “这......” 沃尔夫本想说不可能，但转念一想市面上的那些优质皮毛、北方工艺品又是从哪来的呢，这是他从未思考过的。 “我知道你们这些南方人都觉得，我们只是一群强盗，但实际上光靠劫掠是没法将部落发展壮大的。” 乌津查将车上的其他人说的沉默不语，他自己也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车子继续前进，还是之前的景色，多的是奔跑的兽群、绿色的植被，这才是苔原上的景色。 虽然白雪依然是主旋律，但是大雪也掩盖不住其下的生机。 “我们到了。” 一个昼夜的路程，马车停在了一个北方人的村落前。 “这里是？” 沃尔夫有些狐疑的问道。 “这里是戈隆德斯部落，哈蒙德.风暴使者将在今天挑战我们的首领。” 乌津查说道。 “我已经谈好了，你们会代为出战。” 萨满如是说。 “搞那么复杂，最后不就是让我们帮你决斗吗？” “乌津查，这就是猎鹰口中的神选者？一群南方佬？” 沃尔夫的质问与另一个粗犷的声音重合。 韩戈注意到布里克利握着斧柄的手一下攥的紧紧的。 “风暴使者，我是冬天的第三只眼，我永远不会说谎，他们是众目睽睽之下经受了伊吉罗克的考验，每一个猎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乌津查对来人说道。 “好吧，好吧。我是无所谓的，只要你能信守诺言就好。” 高大的野蛮人无谓的耸了耸肩。 “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杂碎。” 布里克利的怒火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流了出来。 韩戈扶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瞧瞧这些惊慌的小鹿，乌津查我宽容的允许你反悔一次，换掉这些软弱的南方佬，这些天我已经杀了太多太多。” 蛮王的追随者将许多沾满血污的旗帜扔到地上。 韩戈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图案，都是知名的佣兵团，包括一柄金光闪闪的宝剑，此时金光已被血色沾染。 “多说无益，风暴行者做好准备吧，我会成为这场挑战的见证人。” “看来你是做好为我而战的准备了，来吧小鹿们，我知道你们打算一起上，放马过来吧。” 哈蒙德看向佣兵们，举起自己的巨斧，他的六个追随者也掏出了武器。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是代表这个部落出战。国王，你才是挑战者。” 沃尔夫扛起那把原本属于疯子的战刃。 第29章 重要的抉择 沃尔夫是韩戈在这个世界见过最高大强壮的人，他时常用树干来形容自己的老大。 但是现在，这个名头要换人了。 哈蒙德.风暴行者，这个自称野蛮人国王的疯子，有着一张极具北方特色的粗野面孔，以及与之相配的巨大身材。 他身上穿着一件完全由金属制成的重型装甲，上面装点着皮毛和骨头，还有一对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巨角装饰。 战斗开始前，他戴上了一顶沉重的板甲头盔，上面血迹与锈迹交错。 这身装备搭配上他鹤立鸡群的身高，让韩戈觉得自己此时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类，倒像是某种神话中的生物。 “碾碎这些羔羊！” 蛮王的冲锋还要先于他的命令，但他手下全副武装的战士似乎早已习惯了首领的作风。 七个高大的锈铁罐头一股脑的涌向了群狼。 “干死他们！” 随着沃尔夫的怒吼，佣兵团也摆好架势，布里克利向着自己的仇敌就冲了过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沃尔夫明白蛮王是最恐怖的对手，布里克利的年纪让他难以跟这样的对手过招。 要想赢下这场战斗，需得先剪除蛮王的羽翼，他作为队长必须要顶住这头怪兽。 看着沃尔夫的背影，布里克利被仇恨冲昏的头脑清醒了过来。 作为一个老战士，他立刻得出了与沃尔夫一样的结论，他的脚步一滞转而跟上了冲锋的韩戈。 韩戈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成为冲锋的矛头，沃尔夫此时与蛮王纠缠在一起，这个职责只能由他扛起来。 巨斧重重落下，一个野蛮人还没看清斧头的影子，就被劈开了头颅。 ‘愚者宝藏’带给韩戈不只有自愈力，还有巨魔的力量，捎带着可能还有‘一点点’巨魔的‘智慧’。 仗着自愈力，韩戈不考虑得失，在被砸了两锤砍了两刀之后，韩戈成功干掉了两名蛮王的追随者。 剩下四个野蛮人也惊疑的看着眼前的南方人，正常人在受到这样重创之后早就失去战斗能力了，这家伙为什么还生龙活虎的。 但是韩戈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机会，老布和小马一左一右，三人以韩戈为中心对野蛮人发起猛攻。 提尔和洪索的箭矢像毒蛇一样，让敌人畏首畏尾。 在韩戈不要命的打法下，剩下四个野蛮人也相继授首，众人甚至都没受什么伤。 包括韩戈，愈合的伤口应该不算伤吧。 沃尔夫与蛮王的碰撞还没结束，巨人之间的战斗沃尔夫正处于下风。 风暴行者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挥下的斧子就像天空落下的闪电一般，沃尔夫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完全麻木了。 “欻，欻。” 两支箭射在盔甲的夹缝中，哈蒙德逼退沃尔夫，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战斗的场地是村庄远处的一片空地，只有乌津查一个观众。 “投降吧，哈蒙德，你的挑战结束了。” 萨满的声音传至众人耳中。 “别说笑了乌津查，这些佣兵是为我的人头来的，你这么说只会害死自己，赶紧离开吧，告诉所有人我死在这了。” 蛮王似乎被萨满的话语逗笑了。 “啊！” 最后发出一声怒吼，风暴行者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这是今天最后一条逝去的生命了。 “轰！” 沉重的尸体重重摔在地上，之前萨满所在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布里克利上前割下了蛮王的头颅，眼神复杂的看着十年里自己噩梦中的常客，他的尸体怎么那么普通。 众人带上蛮王的头盔和脑袋，在不远处找到了马车，乌津查人还不错。 “嗷！” 一只雄鹰盘旋在马车上空。 北方的白天似乎总是过的那么快，车队停下，沃尔夫拿着地图告诉众人，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们在冰原上的最后一夜了。 众人似乎都因即将回家而喜悦，小南尤其的激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众人。 漫长的一夜需要人守夜，沃尔夫没有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 韩戈坐在篝火旁，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巨魔带给他过人的精力，他可以就这样盯着燃烧的火堆一整天。 “姜戈。” 沃尔夫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似乎有些疲惫。 “头儿你没睡吗？” 韩戈拨弄着木柴，让火堆烧的更旺。 沃尔夫手里拿着一个卷轴，他递给韩戈。 “这是什么？” 韩戈接过卷轴展开。 “它会记得谁逃离了它，而谁又希望与它一起玩耍，祝你有一张值得忘记的脸，南方人。” 韩戈将卷轴上的文字读出。 “这是我之前捡到的，一只猎鹰将它扔到了我面前，大概是那个萨满送来的吧。” 沃尔夫坐在篝火旁。 “可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卷轴上的话语焉不详。 “我也不知道，还记得疯子的盔甲吗？这些天我总是觉得它是有生命的。” 沃尔夫的话就像每一个恐怖电影的开头。 “那要不要现在就把它扔掉。” 韩戈提议道。 “不需要，等咱们回普雷斯就给它找个买家。” 沃尔夫摇了摇头。 “别去想那个野人萨满的疯言疯语了，就算真有什么怪物，咱们兄弟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沃尔夫将那把战刃掏了出来，韩戈注意到他把埃哈德送他的女巫头发系在刀柄上，别说，还挺漂亮。 “我永远支持你，头儿。” 韩戈点了点头。 【你已经完成了一个重要的抉择。】 “？” 韩戈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提示。 “这么晚了，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沃尔夫做了个舒展的动作，随后钻进帐篷里。 寒冷的夜晚只剩下韩戈，呆呆的看着燃烧的火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鬼啊。” 意料之外的展开将韩戈轻松的心情粉碎，前路又一次变成了未知。 第二天，待到众人醒来，韩戈将洪索和小南叫到一起，和他们两个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没有，我的任务日志上没有这条提示。” 小南说道，洪索也跟着摇头。 “所以，这就只是我一个人喽，可这是为什么呢？” 韩戈感觉很难受。 “咱们对于这个所谓的游世之神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可能是你在无形中达到了我们没能达到的条件吧。” 洪索对韩戈说。 是啊，作为一起加入佣兵团的三个人，韩戈比另外两个人显眼太多了。 “放轻松吧，说不定是好事呢。” 小南安慰了韩戈一句，准备出发了，沃尔夫招呼着三人。 “我只是讨厌节外生枝，不管它是好枝还是坏枝。” 韩戈低声的说。 但是不管怎么样，时间不会停下等任何一个人。 一天的路程，对于归心似箭的人们来说简直太快了，冰原被苔原代替，文明压过了野蛮。 普雷斯就在前面了。 第30章 荣耀 到普雷斯后，其他人驾着马车返回驻地，韩戈跟沃尔夫带着野蛮人国王的头颅前往公爵府。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普雷斯作为北方第一大城，无论何时街上的人都是那么多。 二人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将武器握在手里。 街道的门窗被打开，涌出了一个个胆小鬼，原本空旷的街道立刻变得拥挤。 去冰原上追杀野蛮人国王的胆子是没有的，但是在城里截杀两个佣兵的胆子是有的，而且很大。 “这能对吗，咱们在这里大开杀戒，不得被抓起来关几十年啊？” 韩戈对沃尔夫说。 “你怕屁啊，咱们带着护身符呢。” 沃尔夫拍了拍蛮王的头颅，就像在拍自己的酒壶。 对财富的渴望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蛮王的头颅在这些懦夫眼中变成了一座金山。 “上啊。” 胆小鬼发起无畏的冲锋。 韩戈躲避开致命的攻击，挥动巨斧将敌人拦腰斩断。 人群中的李察紧紧盯着两人，或者说带着头颅的沃尔夫，眼中的仇恨愈演愈烈。 冰原上的惨败、抛弃手下的耻辱、饥饿时的最后选择，在这一刻统统扭曲为了对沃尔夫的恨意。 但是沃尔夫进退有度，他不敢触其锋芒，倒是另一个小子，大开大合的对防守不太上心。 光是李察看见的就已经被击中好几次了，虽然不致命也绝不好受。 李察握紧手中的长剑，向着韩戈靠近，老练的毒蛇最擅长抓机会。 老练的李察抓住了一个巨大的空挡，长剑往前一送，他看见那个小子有一个轻微的躲闪动作。 “太慢了，只不过是从立刻死亡，变成跪在地上吐着血沫痛苦的死去。” 李察在心中戏谑的说。 长剑就如李察所说的一样，直接穿透了韩戈的身体。 “小伙子，我们无仇无怨，只不过你......” 金宝剑佣兵团的团长，傲慢的李察先生没有说完他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巨斧势不可挡的落在他的身上，李察像一片落叶一样飞了出去。 毕竟是吃痛一击，所以李察没有立刻死去，而是跪在地上吐着血沫痛苦的死去。 没人知道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也没人在乎。 韩戈稍微调整了一下，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街道上的亡命徒已经死的死逃的逃。 沃尔夫注意到了韩戈胸前正在愈合的伤口。 “怎么差点阴沟里翻船了？” “有个狡猾的家伙，蓬头垢面的差点被他阴了。” 韩戈无奈的耸了耸肩。 “也不知道这些杂碎在哪得到的消息，咱们快去公爵府吧，不知道还有多少苍蝇盯着咱们呢。” 二人离开一地狼藉的街道。 门窗里屋子真正的主人们探出头，目送二人离去。 二人到达公爵府时，胡斯管家在门前等候两人。 “看来你们这一路上受到了不少欢迎。” “还好吧。” 沃尔夫无所谓的说，将头颅交给了管家。 收拾完个人卫生后，二人又一次被领到普雷斯最高的建筑前。 野蛮人国王的头颅已经被摆在法玛斯公爵的桌上。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大的脑袋，他会成为一个精致的战利品，做的好先生们。” 公爵摆弄着蛮王的脑袋，看起来好像一个邪恶的巫师。 对于凯旋的勇士，公爵给出了足以令人疯狂的报酬，如果被那些死在街道上的亡命徒知道，可能都觉得自己死的没那么冤了。 带着令人疯狂的报酬，群狼佣兵团彻夜狂欢。 “所以，现在就剩下咱们几个了。” 沃尔夫看着马科尔夫、提尔、还有韩戈。 “布里克利失踪了，洪索和小南带着他们的那一份离开了，就剩下咱们四个了，团长。” 马科尔夫说道。 “团长，现在有了这么多钱，我想回教团了。” 马科尔夫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笔钱能拯救许多人，维迪坎德的教诲他至今也没有忘记。 “嗯，走吧，做佣兵的，大家能好聚好散是再好不过了。” 沃尔夫没有一丝犹豫，同意了马科尔夫的请求。 “团长，我。” 小马还要说些什么。 “马科尔夫，你不需要为自己的决定有什么内疚，咱们只是雇佣关系，我没有强留你的理由。” 沃尔夫对小马说。 “况且，咱们兄弟们都还好好的，以后说不定还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逢，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一杯。” 沃尔夫的豁达影响了马科尔夫，小伙脸上的愁云散去。 “提尔，你大概也想离开了？” 沃尔夫又转向另一个年轻人。 “呃，被你看出来了，老大。” 提尔尴尬一笑，本来他是无所谓的，但现在其他人相继离开，他反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去吧，埃哈德虽然不说，但他其实很舍不得你的，这老家伙估计也不会娶妻，他只有你这么个儿子。” 将提尔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两个年轻人相继去收拾行李，沃尔夫看向韩戈。 “姜戈你不会走吧。” “我倒是想走。”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留我一个。” 【游世任务：逃离劫匪营地（已完成）】 【游世任务：将佣兵团的声望提升至：荣耀。（已完成）】 【当前任务：？】 昨天交完任务后，任务就已经完成了，洪索和小南说他们还能停留一段时间，在和大家庆祝完之后，二人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其他人似乎将二人的消失脑补成，赚够了钱衣锦还乡了。 韩戈看着显示为‘？’的任务，感觉一阵头大，离开了驻地就看见学者们也在收拾行李。 “这套盔甲我看了，虽然和我的研究不沾边但确实很特别，但我手里没有多余的钱了，先留在你们这吧。” 蒂莲娜看见韩戈出来，将疯子的盔甲递给韩戈。 “你们这是要离开了？” “对啊，巨魔的解剖工作早就完成了，留在这是继续观察你的状态，现在看来药剂的效果不仅没有消退，反倒在你体内进入了一种循环状态。” 蒂莲娜看着韩戈说道。 “这么说，我会永远维持这种状态喽？” “也不好说，这样，如果有一天你的自愈力消失了，来基耶医学院找我，你现在赚了这么多钱，应该不会干这种工作了吧。” 蒂莲娜给出建议。 “这可说不准。” “那我作为你的主治医生，在这建议你不要再做了，你要是死了是整个医学界的损失。” 将面罩摘下，女导师清丽的面孔上带着严肃。 “这么严重，那我可得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知道就好。”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科研事业更上一层楼。” 韩戈与蒂莲娜告别。 “呃，实际上，我们明天才会出发。” “所以？” “所以，你现在发财了，不应该请你的救命恩人喝一杯吗？” “你的意志，女士。” 韩戈学着沃尔夫之前的动作。 第31章 难忘的面孔 日上三竿，韩戈揉了揉眉心，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穿好。 “醒了？” 沃尔夫在院子里忙活着。 “头儿，你这是？” 韩戈看着沃尔夫将行李装车。 “当初大家一起来到这里，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再住在这房子里总觉得怪怪的。” 沃尔夫解释说。 韩戈明白了，团长这是觉得物是人非，“咱们去哪？” “向南走吧，我有些受够这里寒冷的气候了。”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沃尔夫跳下车：“差点把它忘了。” 将门前飘扬的旗帜摘下，二人没有丝毫留恋便离开了。 这一路上二人走走停停，没有接取任何委托，像是出来旅游一样。 韩戈的任务也一直是个问号，索性他便不再考虑这事。 虽然沃尔夫之前说的是向南，但其实二人只是漫无目的的前进，中途还雇了个车夫为二人驾车。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巨魔分尸者’吧，真够帅的。” 车夫抚摸着韩戈的斧子，这个名号从普雷斯的雪狐酒馆传出，源头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佣兵。 “这名字是真难听，能不能别这么叫了。” 韩戈有些无奈，提尔这小子遗害万年。 “姜戈先生，这你可说错了，多响亮的名号啊，有多少出来混的一辈子都混不上这么响亮的绰号，连你的武器都比不过。” 车夫认真的反驳韩戈的话，看起来他是这种‘江湖规矩’的拥趸。 “老子早晚想一个更牛逼的。” 韩戈狠狠的说。 苔原的风景很秀丽，但资源真的很贫瘠，眼前的小湖是周围所有动物的饮水地。 “想不想来一场狩猎比赛，比一比谁的猎物更大。” 沃尔夫眺望远处的小湖。 “别搞笑了头儿，咱们两个哪有这种手艺。” 韩戈哑然失笑，擅长打猎的人早就离开了。 “那可不见的，我感觉今天会打到一头不错的猎物。” 独狼不自然的笑着，将一把猎弓扔给韩戈。。 【游世任务已激活】 【当前任务：难忘的面孔】 任务面板突然刷新，韩戈没想到会突然发生变化，从车上取下自己的斧头。 沃尔夫见韩戈取出武器挑了挑眉，也背上了自己的战刃。 车夫没注意到二人连续变化的表情，坐在车上准备看好戏。 二人各怀心事的靠近湖边，韩戈很快就看见了一头强壮的麋鹿在湖边喝水。 “我就说咱们今天运气不错。” 沃尔夫搭弓瞄准那头雄壮的野兽，双手一松箭矢飞出。 “这都射哪去了。” 没怎么用过弓箭的沃尔夫根本没有准头。 “轰！” 但是麋鹿却是应声倒地，两人已经看傻了眼。 “这是？” 韩戈和沃尔夫面面相觑。 但麋鹿的表演还没结束，它的脖子向后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提起，四肢扭曲，骨头破裂而出。 无形的力量令它重新站起，韩戈清楚的看到它的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在鼓动，像是一枚枚拳头在下面移动。 它的腿突然撕裂开，身体漂浮到空中，一个光滑的蓝色肿块在伤口之间冒泡，长长的粗骨拍击地面，蛇一样的肌肉缠绕在躯干上。 韩戈确信那只可怜的鹿已经死了，只是它的嘴还在痛苦的呻吟着，它的脸从头顶到下颚像花儿一样裂开。 另一个东西的面孔从后面显露出来，它向前推进着，以被碾碎的血肉塑造着自己的身体，两只前肢抓住鹿的皮毛轻轻一抖，就像人在甩斗篷一样，血肉飞溅。 一头比任何人都要高三倍的丑陋野兽转过头来，它四肢着地先是晃了晃肩又甩了甩尾巴，从一头转到另一头。 肥厚的鼻孔像公牛一样张着，眼窝全是骨头，蓝色的薄雾笼罩着眸子，里面是一场暴雪，麋鹿美丽的角被一对可怕的犄角取代。 一股冷风从它的嘴里吹起，韩戈注意到边上的树叶上了霜，变得又冷又脆。 看着眼前的怪物，韩戈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恶寒，就好像它并不是生物，该用什么来形容它呢？ “一个短暂的灵魂。” 沃尔夫小声的呢喃被韩戈捕捉到。 它以一种不合常理，但自认为合适的方式显露出来，把自己作为混乱的一面雕刻在世界上。 野兽将视线移向二人，长长的指甲钩在满是尖牙的大嘴上，嘴角一直咧到耳朵，它在笑。 “啊，这就是我要去的方向，这就是我幸福的地方，为什么这么害怕呢，我不是一只普通的鹿吗？” 野兽的头歪向一边，口水流到下唇，眼睛里满是顽皮的泪水。 韩戈终于想起它是什么，乌津查口中的伊吉罗克、冬天的野兽，它在此地现身想来不是与二人玩耍的。 沃尔夫的怪异表现十分可疑，韩戈需要知道，他是否还是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 用手拍了拍沃尔夫的肩膀，转过来的是一张无措的脸。 “姜戈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催促我来这，我想说却说不出。” 沃尔夫像个丢了钱的惊慌孩童。 “头儿。” 没有多说什么，韩戈鼓励的看着沃尔夫。 “我们跟它拼了。” 独狼归来，拔出战刃。 “嗷！” 带着惊人的尖啸声，伊吉罗克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冲向二人。 二人闪身躲过，巨兽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周围的土地在它冲锋过后留下一片薄冰，冰冷的空气侵袭了二人的盔甲，在上面凝结白霜。 怪兽努力克服着巨大的惯性，韩戈没有错失良机，巨斧被抡出残影向着伊吉罗克的后腿砍去。 这一斧砍了个实成，伊吉罗克虽然登场的时候很恐怖，但有了实体后似乎也变回了肉体凡胎。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怪兽再次以诡异的速度离开原地，韩戈这时也看清楚了，它并不是靠四肢达到了这种恐怖速度。 “失算了。” 给沃尔夫提了个醒，二人严阵以待巨兽的第二次冲锋。 “嗷！” 依然是刺耳的尖啸，伊吉罗克裹挟着冷风势不可挡。 似乎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的冲锋精准度高出不少，二人虽然躲过了巨兽身体的冲撞，但是被它周身的冷风打了个正着。 “哼。” 韩戈用力一擤鼻子，大量的冰渣从鼻腔里喷出，身体有些地方感觉被冻僵了。 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伤势，二人将武器挥向面前的巨兽，伊吉罗克没有躲闪的动作，结结实实的将二人的攻击吃下。 “咱们得给他来个狠的了，再这么来几次感觉不是被冻死就是被撞死了。” 沃尔夫活动身体，尽力保证自己不要失温，伊吉罗克周身的冷风比看上去要危险的多。 “有什么计划吗，头儿？” “没有那种东西，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这种东西的对手，妈的。” 沃尔夫脸上带着苦笑。 “好吧，看来只能自己想想办法了。” 韩戈脸上带着同款苦笑。 没有考虑的时间了，风中的尖啸声再次出现了，伊吉罗克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 它的骨质面孔让它与死神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快闪。” 这一次，运气站在了凡人这边，二人将将闪过怪兽的冲击。 第32章 落幕表演 两人之前制造的伤口都在巨兽的后半部分，没有给它造成任何影响。 这回，沃尔夫和韩戈不约而同的绕到伊吉罗克的身侧，想给它来一次狠的。 但就是这短短的迂回，怪兽已经消失在原地，两人的武器只是劈在了一阵冷风上。 两人一兽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伊吉罗克的后半边身体已经伤痕累累，它的速度没有丝毫减弱，却也严重影响了它的平衡。 韩戈和沃尔夫虽然没有被它正面撞击，但光是冷风就让人吃不消了，韩戈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怎么样。 但看沃尔夫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努力活动着身体，但是身体已经变得非常迟钝了，如果不是伊吉罗克似乎在戏弄二人，此时地上早就多了两具尸体。 “头儿，咱们两个一会......” 韩戈不想就这样缓慢的死去，他想出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这，你疯了，这样你必死无疑。” 沃尔夫听完韩戈的注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况且我是巨魔啊，说不定不会死的。” 挤了挤眉头，韩戈说了句俏皮话。 “嗷！” 尖啸声昭示着死神再度来袭。 韩戈与沃尔夫拉开距离，“就是这次，别错过机会了。” 他的吼声裹挟着冷风吹进沃尔夫的耳中，孤狼的眼神变得坚毅。 伊吉罗克的骨头脸是一副狞笑的面孔，只有站在它正前方才能看得如此清晰。 韩戈双手握紧战斧，裹挟着冷风的怪兽在他的眼中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近。 ‘巨魔分尸者’被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铛！”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像是钟楼的巨钟准时响起。 沃尔夫没有错失韩戈制造的机会，伊吉罗克的头颅遭受重击，韩戈被它直接撞飞，但它自己也失去了平衡，重重翻滚倒地。 来自北方的战刃，深入了这头‘冬天的野兽’的脖颈，伊吉罗克巨大的头颅与身体分离。 沃尔夫一脚将怪物的头颅踢飞，随后找到被撞飞的韩戈。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头颅与身体间是巨大的夹角。 胸口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被开出一个巨大的窗口，沃尔夫甚至能看见他跳动的心脏。 “跳动的心脏。” 沃尔夫喃喃自语，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将韩戈的尸体尽量恢复成一个正常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韩戈的眼睛重新睁开。 “卧槽！疼死了，老子声带都被创烂了。” 韩戈的叫喊声中是生命的活力。 “真有你的，这都没死，我必须让蒂莲娜也给我整一个。” “别想了，那天晚上她和我说我是个例，其他的病患都没什么好下场。” 劫后余生的喜悦。 “头儿给我扶起来，我感觉骨头好像歪了，你帮我掰一下。” 韩戈指挥着沃尔夫将自己连歪的骨头摆正。 “嘶，对对对，这回对了。” 忙活完了一切，沃尔夫再也站不住了，坐在地上。 这时二人终于想起了他们的敌人，向着伊吉罗克的尸体看去。 它的头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躯体上，似乎是发现了二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身上。 它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并且开始呕吐起来，四肢似乎在用力支撑自己的身体防止倒下。 联系一下前因后果，现在的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这头野兽的眼睛不时瞥向二人的方向，似乎在确认观众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出拙劣的戏剧。由一个对死亡没有任何感觉的人出演的落幕。 “它在干嘛。” 韩戈实在不想再去看这诡异的画面，可闭上眼睛伊吉罗克丑恶的面孔就出现在脑海中。 终于，它晃晃悠悠的倒下了，怪物的尸体上闪烁着蓝色的闪光，在光芒消散后一切恢复正常后，尸体已经被冻成了冰块。 韩戈感觉胸前的巨大伤口有些凉凉的，抬头看，雪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 沃尔夫突然站起身，向着他们的马车走去，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疯子的破碎盔甲。 “这是？” 韩戈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自愈力才刚刚开始修复下肢。 沃尔夫痴痴的走到结冰的尸体旁，开始凿冰，就像那个疯子。 韩戈看着沃尔夫疯狂的举动，却没有办法阻止。 随着坚冰被凿开，不少蓝色的液体飞溅而出，在最后一块冰被凿碎后，沃尔夫抓起破碎的盔甲，扔进伊吉罗克的血液中。 韩戈终于挣扎着走了过去，可是一切已经完成了，沃尔夫似乎也重新恢复了神智。 奇怪的触手把破碎的盔甲黏在一起，装甲上原本模糊不清的图案变得完整。 韩戈看的很清楚，它们开始扭紧，把护板拉在一起，磨砂的麋鹿皮毛与金属结合在一起，好像他们能治愈缺陷。 红色的血液在甲片上像蛇一样盘旋，就像河底生长的苔藓，在消失前来回卷曲着，将盔甲涂成光滑的红色。 韩戈将装甲拿起，指尖似乎也在嗡嗡作响。 “终于结束了吗？” “结束了，吧。” 伊吉罗克似乎离开了此地，去往了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它的尸体已经在迅速的腐烂了。 不，并不是它的尸体。 血肉消融殆尽，剩下的骨头不是一头巨兽的骨头，只是一只可怜的麋鹿的骨头。 【游世任务：逃离劫匪营地（已完成）】 【游世任务：将佣兵团的声望提升至：荣耀。（已完成）】 【当前任务：难忘的面孔（已完成）】 【本世界所有游世任务均已完成，游世者可以随时离开】 【本世界剩余停留时间：6：34：56】 任务面板的刷新，让韩戈彻底松了一口气，将盔甲交给沃尔夫，两人返回马车。 “真是......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今天的所见所闻。” 车夫从马车下面爬出来，他居然没跑。 “我听说过它的传说，那是伊吉罗克，原来神话真的存在。” 兴奋的车夫用星星眼看着二人。 “别说那些了，汤姆，快点把我们送到最近的城里，我现在超级想喝酒。” 沃尔夫拍了拍车夫的脑袋。 “姜戈先生，你的斧头还在那呢。” 汤姆眼睛很尖，显然是目睹了战斗的全过程。 “就让它留在那吧，以后也用不到了。” 韩戈躺在马车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啊，那可是劈开了伊吉罗克脑袋的斧头，我都给它起好名字了‘神话杀手’，就这么不要了。” 汤姆很诧异，但韩戈没有给出回应。 “这真是，真是，太帅了，简直就是神话中的英雄所为，将斩杀怪兽的武器留在原地。” 汤姆的脸变得通红，激动极了。 “我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的事迹。” 兴奋的车夫大声的喊道。 沃尔夫怎因韩戈刚才的那句‘以后也用不到了’有些疑惑。 “姜戈，你是打算停下过安生日子了？” 但是，此间一切一切的喧嚣都传不进韩戈的耳中了。 “回归。” 第33章 金色传说 【您已结束游世之旅。】 【本次游世任务状态：】 【游世任务：逃离劫匪营地（已完成）】 【游世任务：将佣兵团的声望提升至：荣耀。（已完成）】 【游世任务：难忘的面孔（已完成）】 【达成里程碑】： 【越狱】 “来，小伙子，我给你看些好康的。” 【巨魔分尸者】 “我只是挥下了最后一斧子而已。” 【医学奇迹】 “你怎么把他弄丢了，他可是医学界的珍宝。”——某个女导师对某个佣兵团长大发脾气。 【疯子】 “你看错了，你才是飞蛾，而我是烛火。” 【神话落幕】 “我亲眼看到的，他们杀死了冬天的野兽伊吉罗克。”——酒馆里一个醉汉的疯言疯语。 韩戈看着自己在那个世界里的高光时刻。 【任务总结已完成。】 【开始抽取游世之宝。】 八个箱子出现在韩戈眼前，这箱子他可太熟悉了，就是佣兵团用来装克朗的箱子。 一个钥匙串也落到他手里，上面是群狼的标志。 箱子的排列顺序似乎由完成的时间决定的，韩戈先打开名为‘越狱’的箱子。 名为‘零号游世者’的称号能力‘先之先’被激活，箱子里的光芒一分为三，看着里面的物品，韩戈释怀的笑了。 【木碗】：豁了一个口子的破碗，装不了多少水。 【土块】：请叫我土块。 【短剑】：一把劣质的武器。 随手选取了短剑，韩戈心中无喜无悲，直接开启下一个‘逃离营地’的箱子。 【草叉】：在对付特定敌人的时候，说不定会有奇效。 【悬赏令】：一张简陋的悬赏令。 【麻袋】：用来装克朗的麻袋。 “我滚你的吧，有这么敷衍人的吗？你把那一袋克朗给我啊。” 韩戈骂骂咧咧的选了草叉。 对于这两个箱子的收获，他其实还是有一些心理准备的。 ‘巨魔分尸者’被打开，蓝色的光芒照射出来，三个物品中有两个都是蓝色的。 【巨魔头骨】：一枚稀有的巨魔头骨，绝对是每个收藏家都渴望的藏品。 【特制长矛】：针对巨型野兽特制的长矛。 这两样东西韩戈都能理解，但是接下来的这个他就有些搞不懂了。 【声名远扬】：你完成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事业，这将会给你带来额外的名声。（在进入新世界时，会有人听说过你的事迹。） 前两样东西韩戈觉得都没什么用，迟疑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声名远扬】。 在选择后，它便直接变成一道光进入了韩戈的身体中，而不是进入了背包中。 【您获得了一个特殊的游世之宝，它将以另一种形态为你提供帮助。】 搞不懂这东西有什么用，韩戈干脆不再去想，直接打开了‘医学奇迹’。 紫色的光芒填满了韩戈的眼眶，“这么来劲？” 这个箱子韩戈本来都不抱期待了，现在紫色的光芒，那肯定就是‘愚者宝藏’了。 【绷带】：洁净的绷带。 【精工手术刀】：时代最尖端的产物，难以被复制的意外产物，那一晚锻刀匠掷出了大成功。 【血肉编制者】：基耶医学院的拳头产品。 “？” 闪耀着紫色光芒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把手术刀。 “啧，有一种巧克力味大便的美感。” 【在此提醒，并非品级越高的物品越有价值，游世之神自有一套属于祂的评判标准。】 之前的提示历历在目，韩戈含泪选择了【血肉编织者】，现在没有巨魔的自愈力了，这东西就是救命的好货。 心如死灰的韩戈打开了‘疯子’的箱子。 “哇！白色普通。” 【鹤嘴锄】：实用的工具。 【冰块】：一块拳头大小的冰块。 【反光的蓝眼睛】：死人的眼睛。 随手选择了【反光的蓝眼睛】，韩戈继续开箱，打开写着‘荣耀’的箱子。 蓝色的光芒从箱子中倾斜出。 【一袋克朗】：一小袋克朗，有200枚左右，一颗人头的价值。 【一箱克朗】：小箱子装满了克朗，大概有两千枚左右，巨魔的心脏令人着迷。 【一堆克朗】：由克朗堆成的小山，名副其实的金山，这是来自北方大公的慷慨。 韩戈挑了挑眉毛，最后还是选择了蓝色品质的【一堆克朗】，谁会讨厌这种东西呢？ 没开的箱子只剩下两个了，不过这两个可都是重量级，先打开‘神话落幕’。 “哇！传说。” 在橙色的光芒下，另外两样是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 【神话杀手】： 分裂人：敌人的鲜血赋予了它非凡的锋锐。 冬之血：冬天的血液会冻结被击中之人。 阻击冲锋之神：这把斧头被挥舞时，它的主人不会被击退。 “一把饱经风霜的双手巨斧，在冰冷的苔原伫立，有人说它曾经劈开过神话巨兽的头骨，经过的行人虽然不相信这种说法，但却也没人敢触动它。 平平无奇的斧头，砍杀过无数的敌人，最后沐浴了神话的鲜血后，它也成了神话的一部分，无论对抗任何敌人，它都不会让你失望。” “看来以后还得带着你啊。” 韩戈抚摸着熟悉的武器，指尖似乎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 “然后就是最后的这个了，让我看看。” 神话杀手的到来，让韩戈精神一振，他满怀期待的打开‘难忘的面孔’。 赤红色的光芒似乎要整个诸界之隙照亮，韩戈已经看不清其他两样东西了，红色的光芒向他诉说着两个字：选我。 【伊吉罗克】： 难忘的对手：能够再生的对手让伊吉罗克难以忘记，这套盔甲复制了那种力量。 冬天的野兽：冬天中的每一道冷风都是伊吉罗克的脚步。 世界是我的面具：每一具尸体都可以成为你的面具。 “曾经有一件野蛮人的盔甲在战斗中损毁，装甲的碎片沐浴在传说中的伊吉罗克的鲜血里，超越理解的力量修补了它，穿戴者会成为冬天的化身。” 血色的盔甲，正是韩戈在战斗结束后，从伊吉罗克的鲜血中捧起的那套。 “卧槽，这东西这么猛，那沃尔夫不是无敌了。” 韩戈看着【伊吉罗克】的介绍。 【游世之宝都是经过了游世之神的演化，可能与它们在原本世界并不相同，这些宝物是游世者们的经历所化。】 提示又一次及时的出现。 “所以这是搞了本地化了，牛的。” 【游世之宝抽取完毕，结算游历。】 【逃离劫匪营地（已完成）】+50 【将佣兵团的声望提升至：荣耀。（已完成）】+50 【难忘的面孔（已完成）】+100 【越狱】+20 【巨魔分尸者】+40 【医学奇迹】+20 【疯子】+20 【神话落幕】+100 算上之前的150游历，现在韩戈总计有550游历。 【任务结算已完成，游世者可以自由活动了。】 韩戈现在就像刚刚发现自己会爬墙的彼得帕克，满心就想找个地方试试新到手的两个大宝贝。 没有在诸界之隙停留，连论坛都没打开，直接回到现实世界。 第34章 恍如隔世 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韩戈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浮现出来。 他产生了与现实世界的割裂感，在另一个世界呆了太久，突然回到现实竟然有些陌生。 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也才度过了几天，这里对他而言也并不熟悉。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韩戈想着找个地方试试新装备。 双手插兜在小区里溜达了一会儿，韩戈原本躁动的心已经冷静下来，看看周围的监控摄像头吧。 要想试，必须找一个无人区，可是现在正值一次游世之旅完成之际，想必有不少人在查找行动异常的人。 “充二十块钱网费，再给我拿瓶四块钱冰红茶。” 韩戈最后还是拐到了网吧，他需要重新融入这个世界。 听着周遭各种各样的喧哗、怒骂声，韩戈灌了一口冰红茶。 “这回熟悉了。” 在网吧玩了一会之后，又去楼下的‘七哥牛肉面’吃了碗面，韩戈晃晃悠悠的回家了。 将立了大功的‘便携式记忆消除器’拿出来。 “我这 type-c的充电器能给它充电吗？说明书上也没写啊。” ‘便携式记忆消除器’的电量只够使用一次的，韩戈最后心一横还是插上了，看着绿灯亮起，大概是在充电了。 躺在床上，韩戈终于还是打开了游世者论坛，就像每一个下定决心要早睡的夜猫子，最后掏出了手机一样。 右上角的游世者在线人数已经变成了403人，有几十个人没能离开他们去往的世界。 “还真是残酷啊！” 感慨了一声，没有什么新帖子。 在异世界一次次死里逃生后，韩戈终于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了。 “嗷！” 冬天的野兽携着冷风向韩戈冲来，韩戈握紧手中的斧子用力朝着怪兽的头颅劈下。 可惜，万钧之力落于空处，志在必得的一斧挥空了，来不及懊恼，巨兽的下一次冲锋已经接近了。 挥空、挥空、还是挥空，原本有如臂使的巨斧像是气球一样轻飘飘的，使不上力。 韩戈为自己的无力愤懑不平，可是怪兽的骨质面孔已经正对着他的脸，巨口开合： “韩哥，醒醒啊。” 韩戈从噩梦中猛的睁开双眼，眼前的胡斌正可怜的看着他。 新的一天，上班还是要上的，午休时间忙里偷闲休息一会儿，昨晚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没睡好。 “几点了，小胡？” 韩戈用手揉了揉脸做出刚睡醒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一点半了，哥，你刚才是做噩梦了？” 胡斌从惊吓中回过神，刚才韩戈吓了他一跳，有一种难言的恐惧感。 “嗯，水龙头一直滴水。” 将刚才的噩梦抛在脑后，韩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小胡你歇会儿吧，我去巡逻一圈。” 韩戈熟练的终结话题。 “哥，我还......” 胡斌似乎有话要说。 “哐！” 门重重的关上。 “我还有事想问问你......” 声音越来越小，没有了下文。 韩戈又一次来到操场看台，打算放松一下。伊吉罗克在梦里缠着他，如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他离神经衰弱也不远了。 几个孩子正在看台上玩耍，看见韩戈来了，便匆匆离开了。 “青春啊！” 韩戈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看着这些孩子让他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虽然他本来也不老就是了。 下班之后，韩戈在家附近找了个健身房，准备做些肌力锻炼。 他现在的身体与做佣兵时根本没法比，就算刨除‘愚者宝藏’这个要素，做佣兵时他也算得上是训练有素，现在的身体只能说是健康。 “我可不想身上穿着伊吉罗克，手里拿着神话杀手，然后被累趴下。” “那些有钱的家伙，是不是就直接在家里锻炼了，既方便又隐蔽。” 组间休息时，韩戈的思维发散，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好地方来试试他的装备。 回到家的韩戈漫不经心的将窗帘拉上，随后便躺在床上。 意识已经来到了诸界之隙，独属于他的那个休息室。心念一动，猩红的板甲出现在他身上。 红色的钢铁罐头在原地站了半天。 “原来是这样。” 一穿上这套盔甲，韩戈脑海里就出现了自己穿着盔甲时能做到的事。 “呼！” 强劲的冷风恁地出现在房间中，冷风裹挟在韩戈周身，带着他高速移动，正是之前伊吉罗克的攻击方式。 另一个能力，则是针对尸体发动的，可以进入尸体中控制其行动，这里没有尸体所以还用不了。 至于自愈力就不用试了，韩戈太熟了。 【神话杀手】出现在韩戈手中，肉眼可见随着这柄战斧的出现，屋子里的气温降低了些。 用斧头轻轻的砸地，地面立刻出现了一层薄冰。 【检测到安全屋受到破坏，是否用1游历修复。】 “否。” 地上一个小坑，修个毛。 简单的尝试了一下两个装备的能力，韩戈打开论坛，上面的倒计时又出现了。 ‘70：34：57’ 三天后，又要出差了。 现在论坛上的帖子已经不怎么讨论游世之宝了，转而讨论游世之宝和游历能不能转卖。 这一次游世之旅损失了这么多人，很多人都有些怕了。 一个叫做留白的人发了一个帖子，被顶的高高的。 “各位，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攻略贴（笑），其中的内容都是我和朋友们试出来的。 首先就是大家最关心的，游世之宝和游历能否转赠。很遗憾，游历大概是不能转赠的，反正我没有找到任何办法。 而游世之宝的情况则有些复杂，想必大家都知道，游世之宝要想收进背包，必须得咱们亲手触碰。 所以，假如你的游世之宝被人抢走，你还没办法亲手触碰，那就没办法收回了，抢走它的人可以随意使用，但是没法收进背包里。 注意，这个抢走游世之宝的人，可以是任何人，游世者、现实世界的其他人、其他世界的土着，所有人。 其次，这个论坛目前似乎没有好友和私聊的功能，也没有发图片的功能。 如果维护大人能看见这条帖子的话，能否采纳小可的意见呢，给这个论坛增加一些方便的功能。 最后就是，游世之宝中可能会抽取到一些比较抽象的东西，比如我就抽到了一个称号，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这个帖子我会定期更新，将我的一些发现告诉大家，大家要是有什么技巧或发现也欢迎在下面留言。” ——王魔牛：“游历无法转赠？丸辣。” ——雷米西：“所以，理论上来说游世之宝是可以被抢走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埃德格里尔斯：“给大伙提个醒，蓝色品质以上的游世之宝不是能用游历修复吗？但是其中不包括一些消耗品之类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小南：“荒岛哥还是有活儿。” ——北鸟：“荒岛哥还是有活儿” ——用户：“荒岛哥还是有活儿” 看见小南还在这高强度网上冲浪，和她‘线下’时的闷葫芦形象判若两人，韩戈简直想啸。 第35章 网友见面 但是，这个叫留白的人所给出的信息若是完全属实，那可想而知，游世者在现实中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知道了这些，更加坚定了韩戈隐藏身份的心，命运还是把握在自己手中更好。 又在梦中与伊吉罗克缠斗了一夜，韩戈带着一身疲惫去学校补觉。 到了学校门口，韩戈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来送孩子的家长比之前多了不少，不少家长在门口不断叮嘱着孩子。 门口的保安检查着学生的书包，用金属探测仪在学生身上扫来扫去的。 “今天考试吗？没听说啊。” 韩戈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韩哥，你听说了吗？” 胡斌提着个小包，从后边赶了上来。 “听说什么？”韩戈问道。 “对哈，昨天韩哥你有事先走了，昨天有一个孩子把另外几个孩子捅伤了，就在操场边上，一地的血。 校长都快疯了，可是把队长狠狠骂了一顿，今天咱可得躲着他点。” 胡斌跟韩戈说起这事，随后张望了一下，又凑到韩戈耳边小声说。 “我听说这事还有隐情，牵扯的还挺大的，监控第一时间就被封锁了。” 韩戈挑了挑眉头，对胡斌说： “那这么隐秘的事，你听谁说的？” “嘿嘿，偶然，偶然听说的。” 胡斌摸着后脑勺傻笑。 “别美了，队长来了。” 韩戈给了胡斌一个眼神。 胡斌立刻心领神会，两人准备快步离开。 队长名叫马利平，行事风格主打一个云淡风轻，只要没犯到他头上，什么事都可以睁一眼闭一只眼的主。 “韩戈，正要去找你呢。” 可惜二人还没来得及走，就被队长从后面叫住了。 “早啊，队长。”x2 “早早早，韩啊，我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昨天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上面对这事似乎挺重视的，要来人看看。 校长让咱们保卫处的也得出人，咱这都是几颗老蒜，就你和小胡形象比较好，老哥平时对你们怎么样，你们都看在眼里，这次就帮帮哥哥。” 这种事是比较敏感的事，马利平只能请出‘定海神针’了。 韩戈是保卫处所有保安里最特殊的，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关系户，再加上学历高，是马利平心中的不二人选，至于胡斌正好也在这，便也一起叫上了。 怎么说马利平也是队长，现在都这么说了，韩戈没有拒绝的道理。 “听你安排，队长。” “妥，你俩今天不用巡逻，就在保安室手机开机，等我电话。” 马利平双手一拍，给二人安排好了任务。 “哥，你看看，这里面果然有事儿。” 马利平一走，胡斌又恢复了精神。 “有事儿跟咱也没有关系，不如考虑考虑中午吃啥。” 看胡斌这么兴奋，韩戈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吃完早饭，二人就在保安室等马利平的电话。 “哥，唉......” 韩戈本想躺床上小睡一会，但是胡斌又搞出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斌子，你要有啥话你就直说，别在那憋的好像放不出屁一样。” 韩戈在世界上最恨两种人，一种是说话说一半的人。 “哥，你觉得你眼中的世界是真实的吗？帷幕之下是否还有另一个世界。” 胡斌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做足了思想斗争。 韩戈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啥意思？” “没啥，就是最近看了点书，突然对未来有点迷茫。” 胡斌故作平淡。 “斌子，你的问题我不是很理解，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过于追求这些，小心踏入虚无主义的陷阱啊。” 韩戈继续说道。 “哥，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 “简单爱你心所爱~，世界也变得大了起来~。” 韩戈的铃声压下了胡斌的解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韩戈接通了电话。 “嗯，好的，我们现在就过去。” 将手机揣回兜里，韩戈起身招呼胡斌：“走吧，来活了。” 胡斌也只好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二人穿戴整齐出发了。 “胡斌，胡斌。难道你是游世者吗？有这么巧的吗？” 看着将肩章戴反的胡斌，韩戈不知该不该相信自己的怀疑。 二人赶到监控室，队长说上面的人已经到那了。 “洪组长，对于您的工作，我校一定全力配合。” 严立德校长已经在里面了。 “韩啊，你俩来的正好，里边那个是专项调查组的组长洪索......” 马利平在门外看见二人过来，立刻小声的叮嘱起来。 但是韩戈已经听不清他后面说的话了。 “这世界这么小吗？洪索啊洪索，你不会真是实名上网吧。” 心中嘀咕着前队友，韩戈不知该说什么了。 “马队，这个洪组长是什么来头啊？” 胡斌好奇心倒是很重。 “我也不知道，据说是空降过来的。” 老马也是一头雾水。 “总之，这件事里面的水很深，你们两个可机灵点。” 老马的叮嘱终于结束了。 “严校长，我这次来不是来劳师动众的，你看我也是自己一个人来调查，最好还是别让我难办啊。” 洪索和校长不知道聊了什么。 “啊，明白了明白了，马利平。” 严校长在里面招呼马队长。 老马立刻推门进去了，不一会儿几人出来了，老马立刻指了指韩戈和胡斌。 “洪组长，这是韩戈，这是胡斌，都是我们保卫处的好小伙，就让他们两个陪你逛逛，怎么样？” 老马额头出了一层细汗，看来监控室里很热。 “当然没问题，我就只是在学校里逛逛，这两位陪着我再合适不过了。” “好，那我们就先回工作岗位了，洪组长有什么指示尽管提。” 严校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老马走前还对二人挤眉弄眼的，显然是告诉二人‘放机灵点’。 “咱们先去学生出事的地方看看吧。” 洪索对二人说。 “跟我来吧，洪组长。” 韩戈说道，这个洪索与他认识的那个相比，身材几乎完全一样，只有脸是不同的，很符合游世者的识别标准。 之后的一下午，二人都跟着洪索在学校里乱逛，洪索还问了几个学生问题。 “洪组长，调查的怎么样？” 洪索离开之前，严校长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什么问题。” 一句话就让严校长悬着的心放下了。 将洪索送走后，严校长又让韩戈仔仔细细的，将洪索今天做了什么跟他讲一遍。 “看来只是来做做样子，还好还好，小韩这事做的不错，你和那个小胡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吧，下周一回来就行。” 只剩下两个人，严校长拍了拍韩戈的肩膀，就像长辈对晚辈一样和蔼。 “好嘞。” 韩戈不记得原主与校长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答应下来。 “哥，怎么样，校长怎么说？” 胡斌在外面等韩戈。 “没啥事，给咱俩放了几天假。” “真的？太好了。” 胡斌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高兴极了。 “这几天我正好出去玩玩。” 几句话的功夫，胡斌已经想好了假期的安排。 第36章 论坛更新 看着眼前兴奋的胡斌，韩戈越发觉得他可疑。 “这个胡斌平时从来不说出去旅游的事，怎么现在突然就要出去玩呢？” 韩戈在心里给胡斌贴上了一个怀疑的标签。 “对了，斌子，你知不知道捅人那个学生现在怎么样了？” 洪索如果真是韩戈认识的那个，那么这件事显然也有蹊跷。 “这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学生已经没信儿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为什么捅人。” “哦，说说。” 韩戈做出一副八卦样。 “我听说，这个孩子一直被同学欺负，那天应该是忍无可忍了，才带了把刀来学校了。” 胡斌说的煞有介事，有理有据不像假的。 告别胡斌回到家，韩戈又在网络上搜索起这件事，但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的高中生基本都有手机。 身边发生了这种事，不可能不拍视频，现在各大平台都找不到，大概率是被人为压下了。 “算了，这事与我无关，查的太深反倒容易牵连到自己。” 韩戈本来还想打听一下那个孩子的消息，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练！” 在家里无所事事，韩戈索性掏出网购的哑铃就开练。 从阳正中学离开的洪索，走进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写字楼，消失在楼里的变电室中。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什么，不是游世者！可是监控你也看到了，那把短剑的确是凭空出现在他手里的。” 洪索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也能出现意外。 “但我们的确安排了专业人员进行了细致的询问，只要那个孩子没在异世界经过非人的训练，那他的回答就是真实的。” 电话中的声音斩钉截铁。 “既然这样，我可能还需要在这待一段时间了，阳正中学还是主要的调查对象，我需要些人手帮忙。” 洪索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现在这个世界上有403个游世者，可是咱们这边只有三个，能靠的住的甚至只有你一个。 老洪，这事其他人也可以调查，我还是希望你能把重心放到别处，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这件事上。” 对面的声音拒绝了洪索的请求。 “放心吧，未来的事我不知道，但现在，游世者还影响不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是我钻牛角尖了，明天我就回去。” 洪索也想通了，游世者现在充其量只是些持械暴徒，聚集在一起可能还会引起骚乱，一个人只能说是不稳定因素。 游世者们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影响这个世界，但这暂时还影响不到韩戈的生活。 无所事事的韩戈，接下来的两天都在锻炼中度过，时不时回到诸界之隙熟悉【伊吉罗克】与【神话杀手】。 打开论坛，入目就是硕大的倒计时。 ‘2：01：34’ “怎么感觉这倒计时比之前大了？” 韩戈总感觉这论坛的ui和之前不一样了，往下翻，本来准备看看留白的帖子，结果上来就发现多了个置顶的帖子。 发帖的id叫森林骄子，和之前的盖世奇侠一样都是金名。 《游世者论坛1.0》 “之前那个家伙撂挑子不干了，这个论坛现在由我负责维护（笑）。 应广大游世者的号召，我给咱们这个论坛添加了一些功能，像之前有人反映过的添加好友的功能。 而且现在论坛可以连接到你们的手机或者计算机，以这些物品为载体，你们可以在游世者论坛上传音频、图片和视频。 你们现在还可以自定义你们的休息处，只要游历足够多就可以将休息处魔改成任何样子。 本次的更新就是这些功能了，大家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也可以直接私信我，我会酌情采纳。” 韩戈仔细看了看现在的界面，很快就在右下角打开了好友列表，虽然此时它空空如也。 “叮咚。” 并不是空空如也，一条好友申请正好来了。 “洪索。” 申请人不是别人，正是洪索。 韩戈同意下来，洪索的私信随之而来： “没想到，距离下次游世还有两小时，突然更新了这么多功能。” “是啊，这次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下线’，这些功能他们怕是体验不到了。” 韩戈回复道。 “姜戈，不知你如何看待游世者，咱们会给咱们的世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洪索将话题向更深处引。 “我不知道，你这话题太深奥了，我现在只想多整点游历，别死在异世界。” 知道洪索必有下文，但韩戈不想听。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为咱们的国家服务的，前两天我就调查了一起游世者伤人的事件。 开始大家都以为那个伤人的孩子就是游世者，但是经过后续的询问，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游世者，而是暗处有人在搞猫腻。” 洪索直接自报家门，还讲起了那个事件。 “所以，那人抓住了吗？” 韩戈没想到自己都放弃调查了，居然能在这得到这个消息。 “还没有，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样的游世之宝，能让武器凭空出现在那个孩子手里。” 说起这事，洪索也有些无奈。 凶手没抓到有些可惜，不过韩戈终于确认了，前天的那位洪组长就是这位老兄了，学生捅人这件事也确实有猫腻。 “总之，我们这边很缺人手，如果你愿意来，各种资源都会向你倾斜，我们的教练可比老布专业多了。” 最后洪索抛出了橄榄枝。 没有回复洪索的消息，韩戈返回现实，手里拿着手机再打开游世者论坛，界面发生了一些变化，手机里的图片都可以发到论坛上了。 “这又是什么黑科技？” 论坛上的其他人现在也都在实验新功能，一时间各路梗图争奇斗艳，论坛笼罩在一片欢快的氛围中。 “叮咚。” 又一条好友申请被发送过来。 “姜戈，洪索联系你了吗？” “怎么？他也邀请你为国家服务了？” 韩戈挑了挑眉，洪组长是真饿了，上个世界二人闲聊时还推测过小南的年龄，最多也就上高中，绝对没成年。 “他只是跟我说，可以将我保护起来。可是，该怎么说呢，我是相信他说的话的，但我实在不想被保护，总感觉有点危险。” 看起来小南同学很是纠结。 “看你自己怎么想了，总之不要在现实世界做出任何疑似游世者的举动，保护好自己吧小姑娘。” 好歹之前还当过队友，韩戈最后还是叮嘱了小南一句。 “那他邀请你，你同意了吗？” 小南问道。 “没有，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韩戈终结了这次谈话。 成为游世者，危险与机遇并存，不管现实世界如何如何，现在游世者们都要面对一个共同的挑战了。 ‘0：0：01’ 身体还坐在椅子上，但意识已经回到诸界之隙。 【根据您上一次的游世之旅，本次头衔生成中】 【声名远扬】生效中。 【头衔生成完毕，你在此次游世之旅的头衔为：神话杀手。】 【传送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第37章 aha “嘎吱，嘎吱。” 一辆马车在大路上疾驰。 最后停在了一栋建筑前，“阿美莉卡猎人协会”简称‘aha’。 “到了，先生。” 韩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皮靴、西裤、长风衣，仿佛和这栋木制结构的三层小楼属于一个时代。 “啊，西部世界，左轮与牛仔。” 感叹了一句后韩戈环顾四周，这里看起来还算安定，就是环境中带着一股朽败的气氛。 放眼望去，三五成群的醉汉、神色匆匆的路人、馋着病殃殃丈夫的妻子，一幅不景气的样子。 “啊，又一个不知死活的猎人，那被诅咒的地方就那么吸引人？” 一旁的醉汉看了韩戈一眼，和旁边的同伴指着他笑道。 “砰！” 一声枪响让醉汉的酒醒了大半，他的同伴拽着他逃走了。 “姜戈先生，让您见笑了，这里民风比较淳朴，不用理会这些烂人。” 一个带着牛仔帽的男人将枪插回腰间。 “我是贝歇尔.赫斯，切瑞先生让我来迎接您。” 赫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出发前，切瑞先生让他一定要带足尊重，却没告诉他为什么。 普普通通的打扮，就像每一个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一样，但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外地来的——他身上竟然一把枪都没有。 “请跟我来吧，姜戈先生，切瑞先生正等着您呢。” 看不出什么玄机的赫斯履行起自己的职责，还摘下帽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脱帽礼。 “先生，一会儿见到切瑞先生的时候，最好还是叫他切瑞先生，他是个好人，但是只要别人直呼他的姓名就会发脾气。” 赫斯想起切瑞先生的怪癖。 “嗯，我知道了。” 韩戈随意的回应，心里想着刚才在车上得到的信息，一封信还有一张报纸。 《新奥尔良真实新月报》 《切瑞先生呼吁每一个路易斯安那人都要警惕，如果你的屋子周围多了许多蜂巢，一定要尽快联系猎人协会》 《西蒙.摩尔先生的长篇连载小说即将完结。》 “亲爱的姜戈先生： 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路易斯安那州的传染病，但那只是蒙骗世人的谎言，在其他州的人民一如既往的生活时，路易斯安那州已经陷入了一场人类与腐化的战争。 我们的敌人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传染病，让人们变成行走的尸体的是一种更黑暗的力量，在了解这一切后，我将全部的精力都致力于驱除这片土地上的腐化。 但是，我越是深入这片被腐化的土地，那片黑暗就向我展示更多，我明白这不是少数人能够完成的事业，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奥威尔.切瑞。” “总感觉这里面水很深啊。” 赫斯在前面领路，韩戈回想着那封在他手边的信。 “赫斯，不知道切瑞先生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客人。” 韩戈准备打听一下其他游世者的消息。 【任务类型：多人】 【当前任务：赏金猎杀】 “没有了，今天只有您一位客人。” 赫斯立刻回答道。 “那今天有其他的猎人加入吗？” 韩戈不死心的问道。 赫斯也是犯了难：“这您可问住我了，说实话每天都有人成为新的猎人，最近的形势有些不太好。 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永远的消失了，切瑞先生对猎人的标准放宽了许多，亡命徒、囚犯、疯子，只要愿意拿着枪打怪物的，都可以当猎人。” “看得出来，你们过得并不好。” 韩戈不置可否。 “曾经不是这样的，我们原本牢牢压制住了腐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情况突然就变得这么糟。” 赫斯想起以前的日子。 “咚咚咚。” “请进。” 赫斯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一个看起来就很儒雅随和的绅士，戴着一副精致的红色墨镜。 “姜戈先生，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河口需要神话杀手的洗礼。” 切瑞先生对韩戈的到来有所准备。 “这片土地上蔓延着邪恶的力量，但是那些政客将精力放在了政治斗争上，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还好，aha暂时还能稳住局面，猎人们舍生忘死的扑灭腐化，但是，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切瑞先生的语气充满了无力。 “还请说详细些。” 韩戈对这所谓的腐化并不了解，正好趁机打听打听情况。 “你听说过‘雕塑者’吗？” 切瑞先生迟疑了一下，随后问道。 韩戈自然是摇了摇头。 “从河口的黑暗出现后，我就一直试图寻找腐化的源头，无数的医生和学者为之付出了努力。 但是都没有一个结果，走投无路之下我将目光移向了神秘学，最后我得到了这么一个名字。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是整个河口腐化的源头，扭曲的邪力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 拄着手杖，切瑞先生站起身。 “所以呢，你邀请我来就是为了它？” 韩戈装出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子，这能省去很多的无效交流。 切瑞有些无奈的说：“只是为了对抗腐化，我们现在连雕塑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都没搞明白。 说不定，它和您的祖先杀死的怪物是一样的东西，这些天杀的怪物。” “所以我的任务还是杀怪物？” 韩戈问道。 “没错，aha会为你的狩猎提供资源，武器、药物、我们有的一切东西，只要你拿那些怪物来换。” aha的管理者伸出手，韩戈与切瑞握手。 “切瑞先生，我听说那位今天就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 门被推开，一个梳着白色背头，穿着贴身的马裤和狩猎马甲的女人走了进来。 看了看屋里的几人，最后目光锁定在韩戈身上。 “姜戈先生刚刚到，瑟西你有什么事吗？” 切瑞有些不满的说。 “没...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白发女人在韩戈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局促。 “既然你很闲，那不如由你带着姜戈先生，了解一下协会与河口的情况，我与赫斯还有些事要聊。” 切瑞先生坐回椅子上。 “我？当然没问题，神话...姜戈先生请跟我来吧。” 瑟西似乎有些亢奋。 “姜戈先生，河口的情况复杂，可惜我没时间与你细说了，就由瑟西女士和你好好介绍一下吧。” 切瑞先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哦，对了，差点忘了关键的环节。” 原本坐下的切瑞重新站起，赫斯和瑟西似乎也被他提醒了。 三个人同时面向韩戈，异口同声的说： “欢迎来到aha。” 第38章 声名远扬的老东西 切瑞和赫斯目送着二人离开。 “切瑞先生，说实话，我没看出他有什么不一样的，他身上连一把武器都没有。” 赫斯问出心中的疑惑。 “赫斯，这世界是一个洋葱，一层又一层，你永远只能看见最外面的那一层。” 切瑞先生笑眯眯的说。 “没看见瑟西的表情吗，那位女士的傲慢你也是深有体会的，这些古老的家族比协会的历史还要久远。” 赫斯半知半解，不再想韩戈的事，“先生，您刚才说有事和我聊聊？” “没错，咱们的现状并不好，赫斯，我们要借用所有能利用的力量，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实验。 如果实验顺利，我们就能得到一批火力强大的武器，甚至能重创现在猖獗的腐化。” 切瑞先生一边低头处理手头的文件，一边提出请求。 “当然没问题，先生。” 赫斯一口答应下来，作为一个老河口人，他亲眼看着这片土地被扭曲的不成样子。 母亲开始伤害孩子，哥哥开始背叛弟弟，被腐化扭曲的人任由自己的心智被疯狂和绝望所侵染。 切瑞先生也一直为了腐化而奔走，他的所作所为赫斯都看在眼里，此时这位绅士向他求助了。 帮助切瑞先生完成实验，这既是为了荣誉，也是为了切瑞先生每次都会给予大家的补偿。 “真是太好了，赫斯请在下午六点的时候来找我。” 切瑞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 ........... “姜戈先生请容我正式的向您介绍自己。” 瑟西带着韩戈离开了切瑞的办公室后，二人来到了协会大厅的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下了。 “我是埃利亚斯家族的继承人，瑟西.埃利亚斯，我从小就听说过您的传说，那些庸人都以为您是像我一样的继承人。 但是，我知道不是的，您就是数百年前的那位神话杀手，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看得出来，瑟西家族历史中的韩戈绝对威名赫赫，这白发姑娘已经语无伦次了。 “和我介绍一下这里。” 韩戈看着一脸迷妹样的瑟西有些懵逼，也不知道【声名远扬】到底给他编了个什么背景。 “哦，对对对，这里的腐化出现的时间已经不可考了，那个雕塑者从没现身过，只有许多怪物徘徊在腐化地区。 这些怪物大多都曾是那里的居民，腐化的扭曲是持续的，进入其中的普通人也会被逐渐转化成怪物。” 瑟西讲述起腐化地区的情况。 “最初的时候，只有像咱们这样，拥有特殊血脉的人能进入那里，直到后来猎人们发现了一些特殊的怪物。 它们比一般的怪物更强大，是雕塑者力量的具象化，我们称之为‘首领’，在被击杀后地面上会留下特殊的灰烬与赏金令牌。 学者们利用那些灰烬制造出一种药物，普通人在注射了那些药剂后，也可以进入腐化地区追踪怪物。 猎人猎杀怪物提供给协会，协会将武器与药物提供给猎人，这就是这里的生态环境。” “您来的时候没带武器吗？” 瑟西小心的打量着韩戈。 韩戈将手抬起，【神话杀手】出现在他手中。 瑟西眼睛都瞪大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把武器？” 韩戈没有回答。 【神话杀手】回到背包中，瑟西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韩戈空空如也的手，开口问道： “您会用枪吗？” “不会，我没用过那种东西，但我可以学。” 知道自己在瑟西眼里有滤镜，韩戈也不怕露怯。 果然，瑟西没有丝毫的意外，现在韩戈在她眼里就像一块活化石，不会用枪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军械库看看吧。” 瑟西很积极的说。 说干就干，瑟西带着姜戈走进了地下室，那里有一个钢铁制成的窗口，瑟西敲了敲铁窗。 “瑟西女士，有什么需要吗？” 铁窗被拉开，里面露出一个瘸腿老人。 “安朗格，让我们进去，我们自己挑。” 瑟西随意的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咔哒。” 一旁的铁门被打开，放眼望去全是各式各样的枪械。 韩戈看的有些眼花，他不是枪械爱好者，对这些古老的武器没有认知。 “有什么推荐吗？” “嗯，面向初学者的话，我向您推荐这两把手枪，考德威尔改进型、还有这把斯科特菲尔德三式。” 握住了枪的瑟西就像变了一个人。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把了，派克斯手枪，这三把枪都是稳定可靠的好伙计，您可以试射一下。” 瑟西推荐的三把都是转轮手枪，这座军械库里的手枪，也大都是转轮手枪，只有零星几把其他类型的手枪。 “然后，咱们再看看这些大家伙，我的最爱贝蒂埃。” 瑟西抽出一把稍短的栓动步枪。 “马提尼、斯巴克斯、勒贝尔、莫辛纳甘，前辈你试试看，哪把更合你心意。” 瑟西简直要把这里所有的枪都丢给韩戈。 “呃，瑟西，有没有更简单一点的，比如说霰弹枪？” 韩戈试了试，但是他的上靶率实在有些惨不忍睹，也许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精准度会有所好转，但现在他没那么多时间。 手枪小巧轻便带上一把就算了，但是步枪实在没什么用。 “哦，对对对，霰弹枪我有一个强劲推荐。” 瑟西转身去找那把武器。 “就是这把，我们叫它皇冠。” 瑟西展示着她手中的那把修长霰弹枪。 “高贵的半自动霰弹枪，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将你面前的一切掀翻。” 韩戈接过这把枪。 “这是一把除了昂贵之外没有任何缺点的武器，但是切瑞先生会为您付账单，所以它对您来说没有缺点。” “砰砰砰砰砰！” 和瑟西说得一样，这把武器在这样的时代，就是在定义完美。 “这里还有些炸药和燃烧瓶，前辈您都可以试试。” 韩戈刚把枪放下，白发女孩就又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只要你点燃这根引线，然后向目标抛出......” 瑟西讲解的细致极了。 “瑟西，我只是没用过枪，炸药是什么我还是知道的，你不如给我介绍一下这个电灯泡。” 韩戈拿起一个外形像是木柄手榴弹，但是头部却像个灯泡的东西。 “啊，那是闪光弹，爆炸之后会发出强光。” 瑟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那这个呢？” 韩戈又拿起一个罐子，里面似乎有许多绿色的飞虫。 “这个是毒蜂瓶，打碎之后里面的毒蜂会出来攻击最近的人。” 瑟西小心的将蜂瓶放回原处。 韩戈觉得有些怪怪的，便开口问道：“河口的怪物惧怕强光和虫子？” 瑟西似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啊，河口没有那样的怪物，这些毒蜂就是从河口的怪物身上孵化的。” “所以这些武器对付不了怪物，只能用来对付其他人？” 韩戈眉头皱了起来。 “呃，这些都是以前研制的吧，可能不舍得扔掉就留在这了。” 瑟西似乎有些不确定。 第39章 河口人 “瑟西，这些东西和新的没两样，说不定就是今早补的货。” 韩戈好歹也当过佣兵团的二把手，这种眼力他还是有的。 “哦，我想起来了，切瑞先生跟我说过，在河口出没的不光是怪物与猎人，还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 他们之中有些人是独行侠，还有些人则聚集在一起，做着一些不可告人的黑暗勾当，这些武器可能是为了对付这些人。” 瑟西似乎想起了什么。 “既然聊到这了，我正好给您提个醒，现在的猎人鱼龙混杂，尤其到了腐化地区，还请不要轻易相信其他人。” 瑟西似乎不好意思的说。 “看来这些武器还是有用的。” 韩戈将刚才放下的闪光弹重新拿起。 “我再带您领取一本怪物手册吧，上面记载了河口常见的怪物种类。” 揭露了河口丑恶一角的瑟西，想着转移话题。 “好。” 韩戈跟上瑟西，心里则想着其他事。 “这个切瑞先生嘴上说着一切为了驱逐腐化，但是猎人们却连相信同伴都做不到，真是搞笑。” 心中是这么想的，但韩戈不会说出来。 “瑟西，你似乎也对这里不那么熟悉？” “嗯，我也是前段时间来到路易斯安那分会的，我之前在纽约做事，切瑞先生联系到我。 他手头上有着一件我们家族遗失的圣物，他希望我能留下帮助河口人度过难关。 为了圣物，也为了这些悲惨的人民，我就留在了这里成为一名猎人，没想到他居然连您都能邀请过来，这趟还真是没白来。” 前面领路的瑟西交代起自己的经历。 “瑟西女士，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净化邪恶。” 两人对面来了一个修女打扮的女人。 “这位是？” 修女看见了瑟西后面还有个人。 “玛丽修女，这位是姜戈先生，是应切瑞先生的邀请而来的猎人。” 瑟西给修女介绍韩戈。 “你好，主的子民。” “你好。” 二人打了个招呼，就算认识了。 “怎么样，明天与我一起净化邪恶？” 修女又提起刚才的问题。 “可是，姜戈先生刚来到河口，我想着带他了解一下河口的腐化。” 瑟西有些为难。 “这位姜戈先生想必也是老练的猎人吧？” 玛丽修女打量了一下姜戈。 “当然了，这位岂止是老练的猎人！” 瑟西刚想和玛丽修女好好介绍一下韩戈，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再说话了。 “那就不是问题了，明天咱们三个就深入河口，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净化这里的罪恶了，上帝的声音在催促着我。” 玛丽修女快人快语。 “这，前辈你...” 瑟西看向韩戈。 “没问题。” 韩戈无所谓的。 “好，明天在协会门口集合。” 玛丽修女快步离开了。 “猎人们都是这么有趣的人吗？” 韩戈打趣道。 瑟西想辩解，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没错，这里的猎人都是一群怪人，河口改变了这里的人。” 二人到记录室领取了一本怪物手册。 “既然明天就要去狩猎，咱们今天就得做好准备了。” 瑟西带着韩戈补充了弹药补给。 “前辈，指虎匕首可以应对献祭者。前辈，医疗包也不能少。前辈，再带上阻气炸弹。” 瑟西像是花丛中蜜蜂一样，将一堆东西挂在了韩戈身上。 韩戈看着白发女孩忙前忙后，有些受宠若惊，“瑟西，别叫我前辈了，怪怪的，叫我姜戈就好了。” 韩戈来的时候手无寸铁，但是现在腰间别着左轮、背后是一把喷子，药品子弹一应俱全，还带着一身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瑟西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打量着韩戈，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姜戈先生，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河口人了。” .......... “你终于醒了，猎人。” 席升从地上爬起来，刚想揉一揉眼睛，就发现手中攥着一个使用过的注射器，将手中的注射器扔掉。 一种极其恶心的感觉直冲大脑，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有了自己想法，想分家了。 “那一针的劲儿可真够大的，是不是？” 席升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仓库中，仓库的门外站着一个牛仔打扮的中年男人。 “我这是怎么了。” 对周围环境很陌生，席升问了涵盖范围很广的问题。 “放心吧，第一次都是这样的，适应一下咱们练习的时间很短暂，切瑞先生还找我有事呢。” 牛仔安慰席升。 “那个，我准备好了，下一步是？” 席升感觉恶心的感觉消退了。 “小子，对我有点尊重，叫我教官。既然你准备好了，那就赶紧出来吧，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教官转过身。 席升看着周遭的环境，心里暗暗咒骂：“妈的，这囚犯的头衔怎么开局是这样的？算了，总比在牢房里呆着要好。” “小子，你还要耽搁多长时间？” 教官的声音传过来。 “哦哦，来了。” 席升推开大门，跟着教官穿过一片水洼，来到了一个农庄。 席升翻过一个栅栏，教官突然抓住他，“新人，注意脚下。” “铛！” 教官将一颗石头扔到地上，这时席升才发现，栅栏边有一个上了锈的捕兽夹。 “真不知道切瑞先生怎么想的，像你这样的人也能当猎人，你的腿断了我今天就白忙活了。” 教官的话让席升将感激的话咽下。 二人来到一间废弃的马厩前，教官转身对席升说： “小子，你既然选择来到这片腐化的土地，想必就是为了赚大钱，那你就要去寻找目标。 还记得你之前打的那一针吧？它让你的体质变得很特殊，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种能力只有在踏上腐化土地时才会显现。黑暗视域，让你感觉自己眼睛后面好像在发痒一样。 你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这种感觉上，让自己进入黑暗视域，在里面寻找蓝光，那就是‘线索’，也是我们想要的东西。” 之前一直处于陌生的环境，席升没时间理会身体的不适，但此时教官一提起，他立刻感觉到了瘙痒。 席升紧闭双眼，再猛地张开，眼前的一切都改变了模样。 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只有近处的事物由白色组成，席升一时没法适应这种改变，跌坐在地。 “哦，这么快就掌握了，不错嘛。你也许有那些传奇的血脉也说不定。” 教官有些惊讶。 “我没有看见你说的蓝光。” 听到教官惊讶的话语，席升故作深沉，但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 “你当然看不见，这里最近才被清理过，所以我才会在这培训你们。” 教官理所当然的说。 “既然你已经掌握了黑暗视域，那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教官将席升领进马厩中。 里面摆放着一些武器，多是匕首、指虎之类的短兵。 “从里面挑一把顺手的吧。” 席升迟疑了一会儿，选了自己最熟悉的匕首。 教官见席升选好了，将自己的手枪掏出来，打开了前面的门。 “呃~啊~。” 一个行动着的尸体出现在席升面前。 “干掉他。” 第40章 河口怪物 “？” 席升还没搞清楚情况，僵尸闻着味就过来了。 “用你手里的刀子干掉他，这就是咱们要面对的敌人。” 教官催促着。 看着眼前迈着步子冲过来的僵尸，席升看准时机刺向它的心脏。 和刺进人身体的感觉有些不同，要更轻松些，没费什么力气席升就解决了僵尸。 “嗯，还不错，但是尽量还是刺它的头，这些怪物与人不一样。” 教官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迈过僵尸的尸体，走进了另一间房间，里面摆着几把枪械。 教官将自己的手枪丢给席升，又指了指其他的枪。 “你再挑一把大家伙就算齐活了。” 席升没怎么接触过枪械，他在上一个世界倒是没少拿刀砍人，但是枪基本没怎么碰过。 每一把都拿起来比划了几下，还是拿不定主意。 “你难道不会用枪吗？” 教官看出了猫腻。 “好吧，真是见了鬼了，那就用这把罗梅罗77霰弹枪，掰开这里、把子弹塞进去、对着怪物开火。” 将一把构造简单的枪塞到席升手中，教官还简单了来了个培训。 “砰！” 席升冲着不远处的靶子放了几枪，也算掌握了手枪和喷子的使用方式。 “行了，你出师了，滚吧。” 教官打开大门，将席升推了出去，随即关上门。 “啊，这就，我该去哪？” 席升呆呆的问道。 “呃~啊~。” “骗你的小子，干掉院子里的僵尸，我好不容易引进来的。” 教官的声音从门后传了过来，席升转过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密闭的院子里。 里面有七八个僵尸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我草泥马。” “砰！” “哈！” “啊！” “砰砰砰砰砰！” “呀啊！” 教官将烟头用脚踩灭，随后打开大门，看着瘫倒在地的席升，他的周围散布着僵尸的尸体。 “咔！” 击锤空挥发出咔哒声，席升将打空了子弹的枪扔到地上。 “没那么难，不是吗？” 教官将地上的手枪捡起，将弹壳推出，再把新的子弹装进去，最后把手枪塞回席升的手里。 “下次可别把自己的武器扔下了。” “别他妈放屁了，我马上也要变成那些怪物了。” 席升捂着自己的胳膊，那里有一个黑色的牙印。 教官注意到了他的异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真是个懦夫，只是被咬了一口，这样的伤口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什么叫这样的伤口，我也要变成僵尸了！你他妈的，都是因为你。” 席升对教官怒吼着。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谁跟你说被这些僵尸咬了就会变成僵尸的，回去对他的脸来一拳。” 看着一脸惶恐的席升，教官哈哈大笑。 “我不会变成僵尸吗？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席升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终于想起，这是个陌生的世界，电影里的丧尸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不会，但是你要是再不包扎，有可能会死于感染。” 将一卷绷带扔给席升，教官调侃道。 “克莱特斯过来，我给你找了个搭档。” 教官将手拢起，朝一个方向大喊。 一个穿着淡绿色上衣，带着黄色牛仔帽的男人，从另一间房子里跑了出来。 “这是克莱特斯，比你早一些醒过来，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的名字是西斯。” “西斯你和克莱特斯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克莱特斯知道马车的位置，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教官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席升和克莱特斯聊了几句，二人决定在这里再练一练枪法。 终于闲了下来，席升打开任务面板。 “赏金是什么？” 任务的内容让他不明所以。 “赏金令牌，我听说是放逐了首领留下的产物，咱们找到的‘线索’就是用来追踪首领的。 当然，咱们要说这些还太早了，我听说首领都是恐怖的怪物，只有协会的老猎人才有可能狩猎它们。” 席升的自语被克莱特斯听到。 “所以，得先找到线索才能找到那个什么‘首领’。” 席升感觉自己搞懂了。 回想着之前的感觉，席升打开黑暗视域，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微弱的蓝光。 “蓝光？克莱特斯你快打开黑暗视域，那是不是蓝光。” 不敢确认的席升招呼克莱特斯。 “啊？教官明明说这里刚被清理过，不会有线索的啊。” 听到席升的话，克莱特斯也开启了黑暗视域。 他对黑暗视域的掌握还不熟练，用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黑暗视域。 “还真有蓝光，难道真是线索？” 克莱特斯喃喃自语道。 “走吧，克莱特斯，咱们去看看怎么个事，教官不是说这附近没危险了吗？咱们不往远走。” 席升在一旁催促克莱斯特。 来到河口做猎人的，大多都是为了搞钱，现在钱就在自己面前，克莱特斯心动了。 二人拿上武器向着蓝光的方向赶去，正如教官所说，这附近刚被扫荡过，二人一路上连一只僵尸都没看见。 蓝光在黑暗视域中变得越来越明亮，席升打爆了一个僵尸的脑袋。 也许是因为这里出现了线索的原因，有几只僵尸就在附近游荡，二人轻松的解决了僵尸。 二人向前看去，矮墙下有一个发着微光的灰烬堆，打开黑暗视域再看一眼，耀眼的蓝光正是从那里发出。 “然后呢，咱们要去做什么？” 席升问克莱特斯。 “然后咱们要将手放进灰烬中，同时开启黑暗视域，就可以连接到首领的视角，剩下这些灰烬也可以换不少钱。” 克莱特斯双眼放光。 二人走向线索。 “汪！汪！” 几声狗吠从矮墙后传来。 “这里还有狗吗？” 席升有些不安。 “我也不知道啊，教官没和我说过啊。” 克莱特斯也察觉到不对劲。 二人有了退意，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四条狰狞的怪犬已经从矮墙后走了出来，朝着二人冲来。 “砰！” 席升掏出喷子，直接打爆了一颗狗头。 克莱特斯听到枪声也回过神，拿出自己的杠杆步枪朝怪犬射击，可惜这些怪犬的动作敏捷，而他又过于紧张。 在打死一条怪犬后，自己的左手也被死死咬住。 席升解决了另一只狗后，赶紧帮他解围。 “砰！” “啊！我艹” 席升用左轮打死了那只狗，克莱特斯的左手也与他告别了。 “吧嗒，吧嗒。” 还没来得及喘息，脚步声从二人身后传来。 席升回过头，立刻被那骇人的怪物吓到了。 身体像是正在燃烧的木炭，通体漆黑还有着橙红的裂纹，脑袋的皮肤已经不见了，一些被烧成炭的肌肉无法完全包裹头骨。 “卧槽，这又是什么怪物。” 克莱特斯也被这怪物吓到了，那怪物看见两人，立刻以很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二人身前，克莱斯特眼疾手快，掏出手枪命中了怪物的头部。 “轰！” 第41章 杀死怪物 韩戈用指虎匕首将冲过来的僵尸放倒，这些怪物看着面目狰狞，但是身体结构很脆弱。 “这该死的腐化。” 瑟西在农庄中查看情况。 “这里明明前些天才被清理干净，看看这里的武器弹药，这里是个‘哨站’。” “我看到线索了。” 玛丽修女关闭黑暗视域。 “果然，如果不是附近出现了线索，这里不会这么快就又被怪物覆盖。” 瑟西不出所料的叹了口气。 “什么是线索？” 韩戈插了一嘴。 “每当一个首领出现在河口的时候，在它的周遭地区就会出现三个线索，通过线索我们就能找到它的位置。 当然，线索只是猎人们给那东西起的名字，实际上线索更像是一种加强腐化的信标。 它不光会吸引怪物，还会加强怪物身上的腐化，让它们变成一些更可怕的东西，这就是猎人与腐化的割据战。” 瑟西耐心的跟韩戈解释。 韩戈打开黑暗视域，也看见了微弱的蓝色光芒，这种能力当他踏上这片土地时突然就拥有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线索。” 三人之中，只有瑟西算得上是合格的猎人，玛丽修女和韩戈只能说是‘打手’。 一路上只有零星的几只僵尸，被轻松的解决了。 很快，三人就看见了矮墙下的线索，也看到了怪犬的尸体。 “是地狱犬，看来有人早咱们一步到了这里。” 瑟西将自己那把装有瞄准镜的精致贝蒂埃步枪拿在手上。 “我看见他们的尸体了，两个人应该是被献祭者杀的。” 玛丽修女查看了一旁的房屋，在房后发现了二人的尸体。 “看来是被身上的火焰活活烧死的，引燃了献祭者吗？” 瑟西分析着二人的死因。 “你们说的献祭者，是这东西吗？” 二人查看尸体时，韩戈也在周围逛了逛，在围墙后看见了一个行走着的烧焦的怪物。 瑟西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那怪物冲向了韩戈，而韩戈反应也很快，指虎匕首的尖端直接刺向怪物的脑袋。 “别！” “轰！” 在匕首的尖端刺进献祭者的身体时，一股强劲炙热的焰流从创口喷涌而出，献祭者周围被火焰淹没。 瑟西紧张的看着爆发的火焰。 烈焰散去，一个赤红色的人影将头骨被捏碎的献祭者扔到地上，一阵冷风将周围的火苗压灭。 瑟西看着红色的钢铁造物，嘴里喃喃自语：“我就知道。” “主的愤怒于火焰中降临。” 玛丽修女的手开始比划，嘴里念叨着上帝、主之类的字眼。 将【伊吉罗克】收回背包中，韩戈看向二人。 “这就是献祭者，最好还是用钝器打击它，否则就会像这样喷火，然后像附骨之蛆一样追着人烧，那两个人就是这么死的。” 瑟西眼睛都瞪得滚圆，嘴上的解说也没停下。 “原来如此。” 韩戈点头表示了解。 “周围应该是没什么怪物了，咱们该看看线索了。” 三人聚集在线索旁，瑟西对韩戈说： “姜戈先生，您试一试吧，将手伸进这灰烬中，然后开启黑暗视域，您的视角就会与首领重合，我必须提醒您，那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韩戈照着瑟西说的，将手插进灰烬中，开启黑暗视域。 “啊、撒、达西......” 一阵意义不明的低语过后，韩戈发现自己的视野中逐渐有了色彩，但是很朦胧看不真切。 色彩消失，黑暗重回，韩戈将手从灰烬中抽出，一阵空洞的感觉袭上心头，难言的苦闷让韩戈有些站不稳。 “我这是怎么了？” 韩戈问瑟西。 “这是正常的，姜戈先生。每一个猎人在调查线索的时候，都会因与首领的重合而不适，毕竟是非人的体验，有些人甚至会直接昏厥过去。” 看着有些晕眩的韩戈，瑟西感同身受，这种感觉只要体验了一次就很难忘记了。 “咱们接下来在附近找找其他的线索吧，三个线索不会离得很远，黑暗视域应该捕捉得到。” 三人在农庄附近寻找了一会儿，很快就又找到了微弱的蓝光。 向着蓝光的方向，三人来到了一片墓地。 “这里的怪物可真不少。” 和农庄不同，前往墓地的路上，几乎随处可见僵尸在游荡。 “咱们正好把这里清理一下。” 瑟西和玛丽修女都掏出了枪。 “那里有几只虫巢，最好优先解决掉。” 瑟西指着几处高点。 韩戈远远看到几个步履蹒跚的女人尸体，周围环绕着不少飞舞的虫子。 瑟西举枪瞄准，将女尸歪倒到肩部的头给打爆了，随着女尸倒下它周围的虫子也消失了。 其他的僵尸听到枪声，都向着三人的方向而来。 这些僵尸步履蹒跚，只有少数几个拿着短小的武器，实在算不上难缠的对手。 “咚咚咚！” 墓地下面传来了沉重的碰撞声。 “这是什么动静？” 韩戈解除黑暗视域，线索应该就在墓地下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肉瘤怪，那是一种难缠的怪物。” 三人顺着楼梯来到墓地下方，韩戈也看见了那个肉瘤怪。 那是一个无头的巨大尸体，身体肿胀痴肥，本该是头部的位置只能看见一片黑红的烂肉。 随着它的摆动，几只巨大的水蛭从它身上被挤出来，在它周围无意识的蠕动着。 “这种怪物没有视觉和听觉，或者说这些水蛭就是它的感官，那些小东西会喷出令人麻痹的毒气，肉瘤怪会疯狂攻击接触到毒气的人。” 看着在下面走动的巨大怪物，瑟西有些头疼。 “这东西不怕枪也不怕火，你们带炸药了吗？” 玛丽修女和韩戈都摇了摇头，其实韩戈本来是想带的，但是瑟西告诉他那些炸药不是很稳定，最好还是不要长时间随身携带。 “这东西平时遇到只要躲着它走就行，可是现在它就在线索旁边，根本绕不开，那些水蛭能闻到咱们的味道。” 看着一只水蛭已经在朝三人蠕动了，瑟西只能咬咬牙。 “今天就到这吧，咱们先回去，明天带上炸药再来。” 一只手搭在瑟西的肩膀上，她转过头，就看见了一副猩红的钢铁面孔。 “交给我吧，你今天做的够多了。” 瑟西还没来得及回话，一阵冷冽的劲风就从她身旁呼啸而过，让她想起了年少时寒冷的冬天，韩戈也从原地消失。 冷风裹挟着韩戈向着肉瘤怪袭来，【神话杀手】的锋刃让空气中的水分凝结。 肉瘤怪的身体被切开了一个巨大创口，水蛭在创口上来回涌动。 没有感官的肉瘤怪，只能疯狂的将它手中的巨大刀刃抡向受击方向，地上的水蛭也都向着韩戈停留的方向蛄踊。 刀刃斩到空处，猎人已经随着一道冷风消失了，地面上的水蛭都被冻成了一坨。 【神话杀手】非凡的锋锐，轻松切开了肉瘤怪身上的腐肉，巨大的切口上布满了白霜，水蛭没法露头。 “咚！” 巨大的尸体轰然倒地。 第42章 游世者与考古学家 “这就是神话杀手。” 瑟西呆呆的看着肉瘤怪支离破碎的巨大尸体。 和之前的献祭者不同，肉瘤怪绝对是凡人无法直面的怪物，虽然子弹和爆炸可以终结它们。 但是刚才的战斗是瑟西无法想象的，那不是战斗，那是神话对凡物的屠杀。 “你们谁来调查这个线索，我今天不想再尝试那种感觉了。” 韩戈解除了武装，用话语将两位呆立的的女士唤醒。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其实已经浑身酸痛了，驾驭着冷风挥舞【神话杀手】对他还是有些勉强。 他现在的身体，还无法完全适应那种高强度的作战。 玛丽修女调查了线索之后，三人又确定了第三个线索的位置。 “今天就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明天咱们再找第三个线索吧。” 瑟西叫停了二人，他们已经走得有些深了，这次本来就是带着韩戈熟悉一下河口的环境，发现线索只是个意外。 三人都没有带太多补给，现在正是该撤离的时候了。 韩戈的身体很疲惫，玛丽修女也同意了这个提议，三人返回腐化边缘坐上返程的马车。 告别了瑟西和玛丽修女，韩戈准备在周围逛逛，这里的风土人情他还是很好奇的，生存的危机消散时，人才能停下来看看周围的景色。 “他怎么了？” 韩戈又看见了昨天的那对夫妇，女人坐在丈夫身旁。 “是猩红热。” 女人对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了无数次。 “你也是猎人吗？” 昨天韩戈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她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质，昨天的韩戈还不了解这种感觉。 但在今天，他明白了，这个女人是个猎人，毫无疑问。 女人点了点头，似乎无意多谈。 “事情有好转？”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女人有些惊讶。 因为韩戈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明明昨天她还是一个阴郁的人。 “是的，切瑞先生愿意帮我联系一个擅长治疗成人猩红热的医生，他可真是个好人。” 女人向陌生人分享着心中的喜悦。 “是啊，人们都说他是个好人。” 【有人听到了你的话】 在韩戈说完这句话之后，任务面板突然刷新了。 “？” 韩戈隐蔽的环顾四周，但是周围人来人往什么也看不出来，没有继续与女人寒暄，韩戈匆匆离开了。 牛仔的世界并不美好，更别说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了。 打倒了酒馆里的最后一个暴徒，韩戈作为今夜唯一的胜利者离开了那里。 在将昨晚的账单交给账房先生蒂莫西后，韩戈又来到昨天与玛丽和瑟西集合的地方。 三人这回带上了充足的补给，干粮、子弹、药品、还有爆炸物。 回到昨天的位置后，没费什么功夫，三人就找到了第三个线索。 正当玛丽修女准备调查时，瑟西突然拉着二人躲到墙后。 “不管你们是谁，立刻离开。” 她冲着一旁的树丛吼道，像头发怒的雌狮。 “女士，我们没有恶意。”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随后树丛中走出来一个光头。 “我是埃德.格里尔斯，我没有恶意。” “如果没有恶意，那就让你的同伙也从里面出来。” 瑟西不依不饶。 “女士，我之所以会出来，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但我不能让我的兄弟也冒险，除非你也给出诚意。” 埃德笑着说。 瑟西迟疑了一会儿，也从掩体后走了出来，韩戈和玛丽也露出头。 树林里的另外两人也走了出来。 两伙人走到近处，埃德率先说话了。 “这是我的两个兄弟，这个叫沈勇、那个叫吴迪。” 埃德的同伴居然是两个东亚人，韩戈还没在这见过其他的亚洲人。 不过这俩哥们的名字差点让韩戈笑出声。 “我是瑟西.埃利亚斯，这位是姜戈先生，这是玛丽修女。” 几人认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没有发生冲突，这线索该怎么分。 “瑟西女士，这个线索就交给你们吧，不瞒你说，我们几个才刚成为猎人，只是来长长见识。” 埃德再次打破沉默。 瑟西脸色复杂的看着埃德，这样的人在河口可太少见了。 “埃德，下次不要再轻易相信其他人了，这里的人不值得信任。” 瑟西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如果不是有信心韩戈能瞬间解决这些人，她也不会走出来。 信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韩戈没有暴露自己游世者的身份，确认三人真的离开了，玛丽修女调查了线索。 “屠宰场，它在屠宰场。” 说完这句话，修女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第三个线索能清晰的揭露首领的位置，对猎人的影响也最大。 但是修女强烈要求自己来调查，她觉得这样是虔诚的表现。 “屠宰场，离这里最近的屠宰场是...” 瑟西掏出地图。 在修女休息结束后，瑟西也找到了屠宰场的位置，三人向着那里赶去。 “嗯，没错了，咱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瑟西解除黑暗视域，她已经看到剧烈的蓝光了，那是首领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接近了首领，周围的怪物变得多了起来，地狱犬、虫巢、献祭者、还有树皮怪，各式各样的的怪物拦在三人面前。 解决了一群地狱犬之后，瑟西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三人的动作一致，缓慢的蹲下，瑟西又指了指耳朵让二人仔细听。 现在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很精准的捕捉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听起来只有一个人。 “你们现在出来，我就不把这瓶火焰扔进去。” 油布条被点燃的声音清晰可见。 “我们没有恶意。” 埃德的台词从瑟西口中说出。 “那就证明给我看。” 对面的女声严肃的说。 三人对视一眼，走了出来。 “很好，你们是猎人吧，我有一个提议，咱们分道扬镳就当没见到对方。” 帽檐上架着一副眼镜的老女人如是说。 “正合我意，咱们看着对方一起倒退。” 瑟西说。 对面的女人点了点头，脚已经在向后了，可当他看见韩戈的时候，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那边的小伙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谁？” 韩戈问道。 “东欧传说中，斩杀了巨兽的英雄姜戈，他的那张画像简直就像是对着你画的。” 老妇人有些不可置信的说。 “呃，确实有人这么说过，我还以为那只是个小众神话呢？” 韩戈眉头一挑，不用回头看他都知道瑟西在偷笑。 “是的，那的确是个鲜为人知的故事，但我恰好就知道。” 老妇人有些自得的说。 “还真是巧，这么一看你后边的白发女孩和那幅画的作者，嘉丽尔德.埃利亚斯的自画像也有八分像。” 瑟西这回笑不出来了，笑容转移到了别人脸上。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名叫艾丽丝.奥斯汀，是一名考古学家。” 艾丽丝似乎不准备走了，直接自报家门。 “我的名字是姜戈，一名猎人。” “瑟西.埃利亚斯，一名猎人。” 这回轮到考古学家皱眉头了。 第43章 狂暴屠夫 “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承认你们有些幽默细胞。” 艾丽丝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笑容。 “并不是，女士。” 瑟西笑着说。 “所以你们是他们的后人喽？” 艾丽丝很快搞清楚了状况，虽然只搞清了一半。 “可惜，如果是在外面我一定要抓着你们坐下聊一聊，但是在这里想必你们也没心情和我聊天。” 考古学家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我记住你们了，姜戈还有瑟西。” “你可以和我们同行，这里很危险。” 瑟西似乎挺喜欢这个老妇人的。 “不用了，你们只会影响我的工作。” 艾丽丝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作为一个老妇人她的身手有些过于好了，但是考虑到她的职业，一切又变得合理了。 “考古学家，神奇的职业。” 韩戈小声的感慨了一句，一旁的瑟西听到了，但是会错了意。 “在您这样的长生者眼里，考古学家就是在调查您的生平，这确实有点怪。” 不知道瑟西脑补了什么，韩戈打开黑暗视域，首领距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走吧，让我们去会会这个首领。” 一路上清理僵尸的同时，韩戈还留心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绿植还是正常的样子，但是看不见什么动物，除了乌鸦。 “那是什么东西。” 平静的水面上有几处波纹，韩戈还能听到咕噜噜的怪声。 “是水鬼。” 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瑟西朝水里一丢。 “哗啦！” 之前的波纹显出了真容，几团红色的触手向着石头的位置快速移动。 “真够恶心的。” 水鬼的形象看的韩戈头皮发麻。 玛丽修女脸色也不太好看，瑟西拍了拍手：“这些恶心的触手只是一部分，干掉了又会有新的浮上来，咱们得绕道了。” 绕过了这片水域，几人又穿过了一片树林。 “就是这了。” 瑟西用黑暗视域观察眼前的屠宰场。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就是这了，这脚步踩得震天响。” 屠宰场里面沉重的脚步声，三人离得这么远都能听见。 “咔拉~” 屠宰场的大门被拉开，一股沉闷的血腥与腐烂交织的味道袭来，冲击着几人的嗅觉。 韩戈本以为这里应该很暗，其实不然，里面有不少燃烧着的火堆，将里面照得通亮。 “咚咚、咚咚。” 终于，三人一直寻找的首领出现在他们面前，巨大的猪头巨人手里挥舞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铁钩。 韩戈看着眼前这个怪物，“屠夫与被屠宰者相融了，真是恶趣味。” 猪头巨人身上还穿着一件屠夫围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生前的职业，有意思的是他的肉体肿胀变大，身上的围裙也跟着变得合身。 “嗷！” 屠夫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猪叫。 “它好像生气了。” 瑟西举枪瞄准屠夫的脑袋。 “砰！” 精准命中，但是屠夫甚至都没为瑟西的精准射击停顿一秒。 “闪了。” 猪突猛进，屠夫手里巨大的火焰铁钩可不好惹。 愤怒的屠夫力量强劲，冲锋起来的速度也很迅猛，就是稍微有失精准。 几人拿着枪对屠夫疯狂倾泻子弹，但屠夫臃肿的肉体来者不拒，将所有的子弹尽数接纳。 “尝尝这个，肥猪。” 瑟西掏出一捆炸药扔到屠夫的脚下，然后拔枪射击。 “轰！” 剧烈的爆炸将屠夫吞没，只剩下浓烈的黑烟，好在屠宰场足够宽敞，否则这里估计都要在爆炸下崩塌。 “嗷！” “妈的，我就知道，有烟无伤。” 韩戈吐槽道。 但其实他说错了，屠夫还是受了伤的，但是扭曲的邪力充斥在它身体里，伤势不会体现在它身体上，只有在到达极限后才会爆发出来。 受到伤害的屠夫更加疯狂，挥舞着铁钩追击玛丽修女，玛丽修女是神职人员，但是她经历过的战斗不计其数。 利用周围的地形，她轻松的躲开了屠夫的冲锋。 “嗷！” 屠夫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不是几乎，确实有一团火焰出现在它手里。 随着屠夫奋力一掷，火球化作一道火线朝着玛丽修女飞去。 “轰！” 玛丽修女动作敏捷，躲开了飞过来的火球，但是火球砸在了她身后的火堆上，引起了连锁反应，她的身后成了一片火海。 而屠夫已经向着她走去，这一次它不再冲锋，而是缓慢的、不露破绽的逼近。 后路已经被火焰填满，玛丽.伯吉斯看着逼近的巨人，身后的火狱炙烤着她。 “上帝啊，您在召唤我吗？拯救您的信徒吧。” 虔诚的信徒双手合十。 “不，我还没有听到祂的声音。” 玛丽在生死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转身向着火海奔去。 可是她迟疑的功夫已经给足了屠夫时间，看着猎物转身欲逃，屠夫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向着完全露出后背的猎物冲去。 抱着九死一生信念的玛丽，用帽子将脸盖住冲进火海中，但是想象中的炙烤没有出现，反而是十分清凉，甚至已经有些冷了。 “难道我已经被烧死了？” 在火海旁，修女吸进了不少有毒气体，现在有些迷糊。 【伊吉罗克】散发出的冷风将熊熊燃烧的火海压灭，韩戈看了一眼用帽子盖住脸像无头苍蝇一样跑开的玛丽修女，随后转过头。 愤怒的巨人已经近在咫尺，体内扭曲的邪力如沸腾燃油将屠夫的力量完全激发，它的冲锋不是凡人可以阻挡的。 ‘将拦在前面的渣滓碾碎！’ 【神话杀手】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这把巨斧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几乎要将这片空间冻结，在空气中留下白霜。 炽热的铁钩与冰冷的斧刃相撞，没有想象中的火星撞地球，只是一方对另一方的碾压罢了。 在上一次与巨兽的碰撞后，【神话杀手】不会再让自己的主人在角力中失利了。 【阻击冲锋之神】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屠夫带着澎湃巨力撞向了无法被撼动之物，那么被掀飞只能是它自己。 逃跑的玛丽修女被一根木头绊倒，她只能转头准备面对自己的末日。 “主啊。” 天使击退了恶魔，虔诚信徒的祈祷得到了回应，吸了很多毒气的修女终于晕了过去。 屠夫的猪头高高飞起，巨大的身体重重的摔落在地，无头的尸体晃晃悠悠的爬起来。 “这都不死？” 韩戈看着地上的猪头，发现了猫腻，这颗头是被钉在屠夫的身体上的，根本就不是它的一部分。 “嘶嘶。” 一捆炸药落在韩戈的脚边。 “卧槽，瑟西你看着点扔啊。” 韩戈化作一道冷风跑出了爆炸范围。 “不是我扔的，有其他人来了。” 瑟西躲到一个掩体后。 “砰！” 一颗子弹打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砰砰砰！” 瑟西举枪还击，但是来的人很狡猾，又是一根炸药棒高高的朝着她的方向抛去。 “轰！” 第44章 赏金猎杀 剧烈的爆炸将房顶炸出一个大洞。 瑟西的枪法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刚才她已经没有空间躲开了，炸药直接被她在空中打爆。 但是她距离爆炸还是太近了，直接被冲击波震晕了过去。 阳光从破洞中照射进来，正好照在韩戈的身上，他把斧子从屠夫的尸体上拔下来。 在瑟西与敌人交火之际，他趁机解决了屠夫。 这怪物在经过那次碰撞后也是到了强弩之末，被韩戈几斧头砍翻了。 “哥们，那是什么东西？” 闯进来的猎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一身盔甲手持巨斧的韩戈。 “我也不知道啊，这个世界是这种风格吗？我昨天还看见了一个戴着羊头面具的女人在树林里，吓死我了。” 两个猎人，或者说游世者没有被一身盔甲的韩戈吓到。 “他妈的，时代变了，骑士。” 两人举起手枪对着韩戈疯狂射击，小口径的子弹打在【伊吉罗克】上噼啪作响。 “好像不怎么好使啊？” 一个游世者有些想打退堂鼓了，他们两个只是临时组队。 循着线索找到了这里，却发现里面已经乒乒乓乓的打起来了，二人就在外面等里面的枪声渐熄。 感觉里面的人应该已经与首领拼了个两败俱伤，二人才准备趁火打劫的。 “别他妈用那小手枪射了，把大家伙拿出来啊。” 另一个游世者则有些红眼了，另外两个女人都失去反抗能力了，他们唯一的阻碍只剩下这个拿着斧子的人。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不可能因为一个盔甲人，就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 二人从背后掏出了两把长长的步枪，特制加厚的长子弹被从后面装填进步枪中。 “砰！”*2 他们两个上一个世界都有着丰富的射击经验，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会打歪。 “阿嚏！” 一个游世者打了个喷嚏，突然感觉有点冷。 “应该是死了吧，这可是特制的被甲弹，我就不信他的盔甲能挡住。” 这两把斯巴克斯步枪和被甲弹，是二人昨晚从两个醉酒的猎人身上扒下来的，打穿钢板轻轻松松。 “肯定死了，这不都没动静了。” 另一个游世者说道。 “不见得吧，要不咱们去看看？” 又一个游世者说道。 “啪。” 两人将手中没有子弹的枪扔在地上，从地上站了起来。 “哥，你也是游世者吧，我们的游历都没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哦，你知道我是游世者？找死。” 韩戈轻笑一声扣动扳机。 ‘皇冠’的枪口喷射烈焰，两个游世者的尸体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布娃娃。 这两个人不说这句话，韩戈说不定还给他们留个全尸。 “你们俩还真不愧是队友。” 韩戈从尸体手上掰下了一柄银光闪闪的手斧，另一个的身体正被一些不明液体腐蚀，刚才他们的手上可都是空的。 将两位昏迷的女士唤醒，瑟西揉着脑袋显然被炸得不轻。 “姜戈先生，放逐首领吧，首领被放逐时我们也会好受些，就像调查线索一样，将手放在尸体上开启黑暗视域。” 瑟西和玛丽修女走到首领的尸体旁。 韩戈将手放在尸体上，和调查线索时不同，黑暗视域中一道闪电劈在了首领的尸体上。 没有任何的不适，恰恰相反，韩戈感觉之前战斗时受到的伤，和酸痛的肌肉都被缓解了，整个人回到了极其充满活力的状态。 “啊。” 瑟西也长出了一口气，显然状态也好了不少。 “这是猎人们总结出来的经验，在首领被放逐时，靠近的人都会受到治愈，像是战胜强敌的褒奖。” “上帝保佑。” 在玛丽修女眼里，这就是上帝的保佑。 屠夫巨大的尸体渐渐变成了灰烬，瑟西将自己武器上的污泥擦去，又把那两个人的尸体搜刮了一下。 “小心些吧，现在所有人的黑暗视域都能看见这里。” 说着，瑟西离开屋子，找了个高处。 韩戈走出房子，打开了黑暗视域立刻就明白了瑟西的意思，一个通天彻地的蓝色旋涡出现在黑暗的世界中。 “会不会太夸张。” 好在，一直到屠夫的尸体变成一小堆灰烬，都没有其他人来到这里。 “这就是赏金令牌？” 从灰烬中取出了一个不明物品，韩戈拿起来端详着。 “呃，那应该是屠夫烧剩下的东西，令牌在这里没有具体的形状，只有离开腐化区域才会凝结。 您打开黑暗视域，将注意力集中在灰烬上，就能看见了像闪电一样，碰一下就会进入您的身体中。 每个人只能携带一个令牌。” 瑟西用手接触了一下灰烬堆，韩戈隐约听见了一道闪电的声音，瑟西从地上站起环视了一周。 韩戈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一道闪电，他也开启黑暗视域准备拾取令牌。 “轰隆！” 一道闪电劈落在他身旁，【伊吉罗克】出现在韩戈身上，整个人直接消失在原地。 “姜戈先生，这些闪电是拾取了令牌的象征，不会影响到现实。” 瑟西打了个寒颤连忙说。 将手触碰到那灰烬中的闪电，韩戈耳边划过一道惊雷，原本黑暗的世界中多出了两个橙色的人影。 “拾取了赏金后，就能在短时间内看见周围的猎人，可能是因为咱们特殊的血脉。” 瑟西知道韩戈现在想知道什么，这也是她刚才环顾一周的原因。 放逐了首领，三人现在精力充沛，检查了一下武器后，便返程了。 出乎意料的，这一路上十分顺利，搞得瑟西有些风声鹤唳的，总觉得有人埋伏他们。 “你们也别怪我一惊一乍的，这段时间猎人之夜那伙人很活跃，那些邪教疯子不得不防。” 瑟西整个人都很紧绷，毕竟现在任谁开启黑暗视域都能看见闪电劈落的地方。 “那些狂徒就该被诛灭。” 谈到宗教方面，玛丽修女的立场不可动摇。 “玛丽修女，像你这样的的虔信者，怎么会成为猎人呢？” 这个问题，韩戈早就想问了。 “我，是个罪人，切瑞先生是主的仆人，为他效劳能洗刷我的罪恶。” 玛丽修女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成为猎人的缘由。 韩戈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在心里想：“信仰，让人迷茫。” 首领的位置距离腐化边缘很远，三人找栋废弃的房屋过了一夜，韩戈躺在地板上没有天花板的阻拦，他直视着柔和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瑟西突然说道。 “好像是有点不一样，感觉比平常要亮一些。”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瑟西一说韩戈也觉得月亮和平常有些不同。 三人轮流守夜，平静的一夜，腐化的大地上没有人死在今夜。 “砰！” 僵尸的尸体摔在地上。 “我记得这里咱们来的时候没有僵尸，这该死的腐化。” 瑟西不忿的说。 第45章 无人在意死亡 “好久没见到黑暗中劈下的闪电了。” 在腐化边缘的马车夫，看着向自己逼近的闪电喃喃自语。 三人坐上离开腐化地区的马车，在马车里，瑟西拿出了两把匕首。 “姜戈先生，现在只要流一点血，赏金令牌就会凝结了。” 说完，就划开了自己的手掌，流出的血在接触到空气后就凝固成橙黄色的金属。 韩戈有样学样，两人的血变成了两块拳头大小的金属。 “这两块东西扔到酒馆里，就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瑟西把玩着两块金属，她的家族只剩下她一个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东西有什么用？” 韩戈没想到打生打死的带出的赏金令牌就是这东西。 “我也不知道，反正协会花重金收购这东西，而且击杀首领是为了遏止腐化，这东西只能说是副产物。” 将令牌放进包裹中，车上的三个人没人在乎这东西。 “做的好瑟西小姐，还有姜戈先生与玛丽修女。” 负责财务的蒂莫西先生，双眼放光的接过两块令牌，他可爱死这些小宝贝了。 看着众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蒂莫西尴尬的笑了一下，立刻给自己找补： “如果切瑞先生在这一定会很高兴的，这是猎人们对抗腐化的又一场胜利。” “说起切瑞先生，我还找他有点事。” 瑟西想拿回家族的圣物，转身就准备去切瑞蒂办公室。 蒂莫西却开口说道：“这几天切瑞先生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之前见他离开了，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看在赏金令牌的份上，会计先生愿意和人多聊几句。 “我刚才听到你们谈起我。” 门外传来切瑞先生的声音，他的语气轻快，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这是，你们放逐了一个首领，真是太好了，这是猎人们对抗腐化的又一场胜利。” 会计先生还真是了解切瑞。 瑟西看着这个好人，发自内心的喜悦，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张口了。 “我们刚才还提到您，说您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 和切瑞先生寒暄了几句，韩戈离开了协会。 之前那个总是在傍晚，带着丈夫在街上休息的女人也不在了。 走进酒馆里，嘈杂的声浪和刺鼻的气味一起冲击着韩戈的感官。 “我敢打赌，你肯定不能从河口活着出来，你以为你是靶子哥？” “你听说了吗，就是奥钦科夫家的那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 “我真看见了，一个羊头人在河口出没，不知道在做什么阴暗勾当。” “贝歇尔那家伙竟然也不声不响的死了，这该死的腐化。” 作为建立在猎人协会对面，当地最大的酒馆，这里的顾客每人身上都充满了故事、或者事故。 “这不是‘拳王’吗，又要掀起新一场‘酒馆锦标赛’吗？” 想让这里的人记住你是件简单的事，只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就好了。 “我可是儒雅随和的人，从不主动出拳。” 点了杯威士忌，韩戈向出声的人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他还挺喜欢这里的感觉，一群人乱哄哄的吹牛打成一片，就是这里民风比较淳朴，大家喝多了之后，就会发展成另一种打成一片。 这里大部分的顾客都是猎人，大伙都过着没有明天的生活，谁也不知道自己下次深入腐化地区能否活着出来。 所以在这里没有对现状的不满，大家都用酒精麻醉自己，都带着欢快的情绪不舍得走向明天。 “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还没有难忘今宵吧。” 韩戈觉得这曲子太配这里的环境了。 【游世任务：赏金猎杀（已完成）】 【当前任务：？】 这个b任务面板又在搞韩戈，一定是之前那个‘有人听到了他的话’搞的鬼。 “你他妈，我要跟你决斗。” 一声怒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在这里喊出决斗的口号，那可就是玩真的了。 众人簇拥着两人出了酒馆，来到大街上。 决斗双方的当事人现在不知道怎么想的，但决斗已经是必然发生的事了，否则他们两个就要面对几十把枪了。 “我来，我来。” 一个醉汉自告奋勇，担当抛硬币这个光荣的职责。 酒馆老板打开二楼的探照灯，现在已经是夜里了，需要提供光源。 “铮。” 硬币被高高的弹飞。 “砰！” 一声枪响，胜利者被簇拥着回到酒馆，死者也有他的去处，酒馆后面的水槽里，明天就有收尸的来处理他。 看了一场美国传武的比试，韩戈心里没有什么波澜。 因为他看见了更让他感兴趣的事，切瑞戴着一顶高礼帽离开了协会。 “切瑞先生，这么晚你要去哪？” 切瑞是个工作狂，他没有家人也没有住处，平时就住在猎人协会，这么晚出门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韩戈将一颗腌鸡蛋扔进嘴里。 “账单记在猎人协会。” 留下一句话，从酒馆的后门离开了。 “啊，这感觉可不太好。” 水槽里的尸体爬了起来，韩戈用一块方巾包住被打了个洞的脑门，又戴上帽子。 韩戈使用【伊吉罗克】控制了这具尸体，他整个人都以一种无法描述的形态，进入了尸体中。 他现在的感觉有些奇怪，视觉听觉嗅觉都很正常，但是触觉很奇怪，像是戴着皮手套一样，无法感觉到完整的触感。 脑门上的弹孔隐隐作痛，但还算能忍受。 “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秘密，切瑞先生。” 水槽倒映着韩戈微微发光的蓝眼睛。 风是韩戈的脚步，切瑞先生不是凡人，但也始终没发现自己身后的一阵冷风。 就这样，韩戈一路跟着切瑞，渐渐远离市区来到了一片树林深处，前方有一小片林间空地。 韩戈轻轻的站在树干上，蓝色的眼睛让他能看清黑夜，眼前是一座池塘，旁边还有一座废弃的房屋和一棵柳树。 切瑞绕到房屋背面，那里有一大片泥地，上面的草早已因管理人的实验而枯萎。 突然切瑞转过身，冲着韩戈的方向招了招手，韩戈不为所动。 一个少年从屋子边走了出来，他似乎很畏惧切瑞，但又不得不听他的话。 “？” 当韩戈以为切瑞先生是一个炼铜术士时，他正对着少年不知在说什么。 随后，他把自己的手杖递给少年，然后教导他在泥土上画着某种图案，又掏出了一些奇怪的蜡烛。 韩戈的蓝眼睛没有辜负他，他逐渐看清了蜡烛的样子，那上面的图案看起来就像摇曳着许多的小手。 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切过于诡异，韩戈准备冒个险，一阵冷风让他无声的向二人靠近。 今天的夜空被乌云遮盖，所以韩戈的身形相当隐秘。 终于，他能听清切瑞与少年的对话。 切瑞先生此时的语气带着悲悯与遗憾：“为了根除盘踞在这里的腐化，凯文，我们必须要探索科学之外的方法。 那些志愿者之所以来找我，都是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给这场恐怖画上句号。 他们都是英雄，为了拯救这片我们深爱的土地，甘愿牺牲一切。” 第46章 背叛之月 “可他们当中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受了伤害......” 凯文，也就是那个少年质疑道，他的表情恐惧极了，似乎回忆起了很多恐怖的东西。 二人的对话揭露了这片土地的黑暗一角。 因为距离问题，韩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偷听二人的对话上。 “啪嚓，啪嚓。” 清晰的脚步声从韩戈身旁走过，他才注意到树林中又有人来了。 韩戈的呼吸都停止了，来的是两个男人，从打扮上来看应该是两个猎人，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小包裹。 当他们看到切瑞身边站着的男孩时，两位猎人吃了一惊。 他们满面羞赧，偏过头似乎不敢与凯文对视，将两个包裹交给切瑞先生后，就带着两把枪离开了。 韩戈注意到，在这一切发生时，那个男孩的眼中一次次流下眼泪，但他只能偷偷把脸上的泪水擦掉。 切瑞目送两人离开后，继续指导凯文在地上勾勒图案，刚才因为视角问题，韩戈看不清他们在画什么。 但现在他看清了，地上是一个个不同的月相，在地上组成了一个圆圈。 切瑞从袋子里将两位猎人带来的东西取出，那是一颗女人头和一双纤瘦的手，他把这些扔到圆圈中。 “他们所有人都早就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或多或少，献出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才能让一切继续。” 切瑞先生终于回答了凯文的问题，他注视着那颗头和那双手渐渐沉入泥土之中。 被云层遮蔽的月亮在这一刻显现在天空中，那些摇曳着小手的蜡烛不知何时被点燃，烛的光芒化作了火柱。 切瑞先生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身形在火焰的照耀下，在一瞬间诡异的折叠了。 而此时凯文已经来不及离开圆圈中央了。 退到一旁的切瑞先生，痴迷地欣赏着被困在火塔中的凯文，一旁偷看的韩戈没有轻举妄动。 无数发光的球体和套在棍子上的头骨从地底浮起，随即迅速的奔向四周。 韩戈被绽放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抬头看向天空，却发现月亮也是出奇的明亮。 火焰舔舐着凯文的皮肤，拥抱着他，男孩没有发出任何的哀嚎。 似乎有什么人把他抱在怀里，保护着他不被圆圈之外的邪恶所害。 男孩靠在它身上，享受着它奇异而柔和的温暖，从中寻找着慰藉。 他知道那不是自己逝去的父母，但是他可以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假装它是。 炼狱之外的切瑞先生曾听过许多人的哀嚎：赫斯、奥钦科夫和其他的那些沉入地底的人。 而炼狱之内的凯文听到的则是低语和真相，待凯文听明白之后，火焰和它所有的温暖便消失了。 男孩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切瑞先生面前，意料之外的发展让管理人困惑又兴奋。 “凯文，我的孩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哼声，切瑞先生就倒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他中枪了。 “你在伤害她，你做的这些实验无非只是在伤害月亮而已。” 凯文俯视着那个男人。 火焰中的低语声诉说了一切，他知道了切瑞先生的真实身份。 他知道了切瑞先生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来林纳斯家后面的泥地。 “你根本不是为了帮助别人，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凯文拿着月亮给他的枪，对准了切瑞先生的头。 管理人缓缓的站起身，让自己镇静了下来，他缓慢的跪下一条腿，挤出膝盖上的子弹放进了大衣口袋。 “好啦，好啦，凯文，我的孩子，就算你说的没错，可像你这样的小男孩又能怎么样呢？我没记错的话，你才十四岁吧。” 切瑞大笑起来，韩戈知道这人现在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切瑞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他能感觉到膝盖上的伤口愈合的要比平时慢。 “我现在就把你打死，让你再也伤害不了任何人。” 凯文说完，便再次开枪，但他刚才迟疑的一小会，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切瑞先生悠游自如的迈开一步，子弹诡异的从他身边擦过。 他微笑着看向男孩，此时切瑞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凯文加入自己的阵营，但他也决不甘心死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孩子手里。 尤其是在发现了凯文这个反常的实验结果之后。 “噌！” 切瑞敏捷的捕捉到了这道声音。 韩戈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切瑞躲过的子弹径直朝着他的藏身处射来，他只能暴露自己的位置躲开。 凯文也因突然出现的韩戈手上动作一滞，切瑞没有错失这个机会。 在看到那个躲藏在暗处的牛仔时，他就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砰！” 他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离开了这里，凯文连忙向着切瑞的方向开枪，但他只是左右滑动了几步就躲开了子弹。 还没等凯文反应过来，切瑞先生的身影就消失了，临走前还对韩戈方向放了几枪。 凯文来不及追上切瑞，只好去找刚才出现的那人，却也只找到了一具被爆头的尸体。 林间的空地中，只剩下凯文独自拿着手枪站在原地，但他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完成的使命。 凯文不喜欢切瑞这种人，这种利用别人为自己牟利的人，最后把他们逼死的人。 只要能阻止切瑞，他愿意走遍路易斯安那州的每一个角落。 凯文最后一次凝望着他在柳树旁的家，他想起了自己在这里从小到大的全部回忆。 小时候，父母看着他在房子里跑来跑去；在附近的森林爬树时的样子；还有在壁炉旁度过的那个温暖的冬天。 他以后还会再回到这个家里来，至少他希望如此，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去做一些事。 在那根火柱中的时候，他听到了月亮向他乞求，她已经竭尽所能，只求阻止那牢牢控制着大地的奇怪影响。 可是那个男人，或者说是什么非人的东西，利用她现在的脆弱，让事态落入了更加糟糕的境地。 一定要阻止那个男人不可，而月亮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切瑞在自己的仪式上自食恶果。 从某种意义上说，凯文失去父母也算天意。 他最珍视的东西已然消逝，那就让月亮成为他珍视的东西吧。 地上原本的月相符号，在火焰的洗礼下连成一块巨大的月亮银饰，凯文将它挂在胸前，折下柳条编成了一个圆背在身后。 月亮渐渐消失在天际，凯文也转身离开了他所熟悉的一切，向着切瑞先生逃跑的方向走去。 月亮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勇者，他要去斩杀恶魔了。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站在树上的韩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第47章 被追踪者 凯文·林纳斯，韩戈从那间废弃的房屋中知道了那个男孩的名字。 迎着朝阳，神话杀手返回了猎人协会。 “哦，姜戈先生我正找你呢，我有一些私人的请求，不知你能否给我些时间？” 昨夜被凯文打穿了膝盖的切瑞，此时正完好无损的站在协会门口，一辆马车正等待着他。 【一个重要的抉择出现在你面前，请慎重考虑，这将会影响你接下来的游世任务。】 “嗤。” 韩戈轻笑一声，终于来了。 “没时间。” 随后不顾切瑞错愕的神情，消失在了街道的人群中。 【游世任务：赏金猎杀（已完成）】 【当前任务：？】 ......... 即使高贵清冷如月亮，也终将走向死亡。 每一个行走在月夜的人，都能注意到她正在一天天衰弱下去，月亮的光芒愈发黯淡，投射着恐惧与不幸。 那些无知无辜的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怀着敬畏与越来越深的恐惧，仰望那令人不安的光辉源头。 “啊，暗夜之眼，黄昏与潮汐之母！您那稳定的膊动是否会停歇？您的光辉是否会暗淡乃至熄灭？” 那些对腐化有所了解的人被招募来结束这场悲剧。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有着各种各样的信仰。 这些猎人聚集在切瑞先生手下，只希望能在帮助他解决问题的同时，也解决自己的问题。 然而，希望是一种很容易被腐化的东西，足以让人沦入深渊。 在池塘和柳树旁的那座房子里，凯文·林纳斯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一切。 先是传来了她的脚步声，随后出现了她那阴冷的身影。 玛丽·奥钦科夫没有犹豫，也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走进圈子里。 她手里那个滴着血的袋子最先开始燃烧，凯文知道那是她丈夫的心脏，紧接着，她身上的衣服也烧了起来。 当惨叫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凯文哭了，他想跟着她一起惨叫，分担她的痛苦，阻止这可怕的循环。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使劲，他的喉咙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火焰越来越高，缠绕在玛丽的脖子上，正在这时，她的脸突然扭向凯文，脸上是一种早有预料的谴责。 切瑞怀着施虐狂般的狂喜在一旁注视着，玛丽则冲出圆圈，向着房子跑去。 地上的符号缺口处喷射着火花，她跑到房子门口，一边高声尖叫，一边撕扯着门板，直到她的指甲断裂流血。 “你为什么没有帮我！”这是她的哀嚎。 韩戈在暗处看着面容扭曲的凯文从梦中惊醒，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但韩戈也曾被噩梦缠绕，知道这感觉并不好受。 几周以来，凯文·林纳斯一直在路易斯安那州南部寻找奥威尔·切瑞的踪影。 从新奥尔良，到巴吞鲁日，再回到新奥尔良，他一直追踪这位aha的管理人。 在经过那一夜之后，韩戈知道这片土地上有更高层的力量参与其中，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跟踪凯文。 这个男孩干系重大，韩戈想发掘更深层次的秘密，就算失败身死无非就是100游历，他赌得起。 一路上，切瑞雇来了许多的猎人、刺客来阻止这个男孩，然而月亮是慷慨的。 这个平平无奇的男孩，被赋予了超凡的直觉，让他掌握了精湛的枪法技巧与出色的战斗能力。 那些猎人最终都拖着再也无法参与猎杀的残废身躯回去复命了。 凯文似乎总能找到切瑞的位置，最终他在阿森松堂区拦住了切瑞先生的去路。 韩戈高高的站在一个塔楼的阴影中，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哟，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切瑞一边说着，一边嘲弄的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欢迎的样子。 他身后的三个猎人，警惕的将枪口对准了眼前的男孩。 “你还不肯收手吗？” 男孩看着眼前这可憎之人，用手枪指着切瑞的头。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切瑞只是笑了笑。 “年轻人，你挡我路了。” 切瑞先生打了个响指，枪声响彻夜空。 凯文低下头，看到自己腹部上的洞口殷红泉涌，他抬起头，听到了第二声清脆的枪响。 切瑞当然不会大大方方的直面凯文，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给不了他安全感，几个枪手从后面的建筑中走了出来。 “多么悦耳的声音啊。” 听着凯文的哀鸣，切瑞欢快的说道。 “很适合用来向世人告别不是吗？” 走到男孩身旁，切瑞一脚将凯文踢翻在地。 男孩呻吟着，身体轻微抽搐，眼里噙满了泪水，然而当他双手滑落，露出腹部被子弹打穿的伤口时。 韩戈看见了，那被特制的大口径裂伤弹打中，本该血如泉涌的伤口已经变成了一团又一团蠕动着的突起与疮肿，有节奏的膊动着。 随后，一条蛇从他浸透鲜血的袖子里蜿蜒着爬了出来，这条蛇很小，眼睛是乳白色的，身上沾满了凯文的鲜血和内脏。 凯文撕开衬衫上的裂口，伤口处盘踞着一窝小蛇，仿佛刚刚孵化出来一样，那些有鳞的蛆虫就躺在他的血肉中，舒展着盘绕的身体。 本想制造动静将凯文救走的韩戈停下了动作，他不会看着切瑞杀死凯文，但现在的发展正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看到这片土地下隐藏的秘密，再苦一苦凯文也无所谓。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韩戈就看着切瑞蹲在凯文身旁，不断地切割凯文的身体。 切瑞从这些伤口中，拔出了一条又一条毒蛇，凯文的身体几乎支离破碎，但切瑞仍不满足，每拔出一条毒蛇，这些家伙就会深深咬进他的手。 但这只是让他更加亢奋，终于，他制造了一道巨大的切口，从臀部一直延伸到心脏，几乎将凯文一分为二。 从这道伤口中，切瑞拔出了最大的一条蛇，他的几个助手在付出一个人直挺挺倒在地上为代价，终于将它装进袋子。 切瑞似乎终于得到了满足，他将手枪指向凯文的太阳穴，这可怜的男孩居然还活着，某种力量维系着他的生命。 在他身后，他的几个手下看着切瑞神色复杂。 “谢谢你，凯文。你已经赢得了我的怜悯。” 切瑞注视着喘息的凯文，没有急着动手，他抚摸着扳机，细细品味着这一刻。 凯文望了望月亮，又望了望切瑞，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扭动身体，将牙齿深深咬进那男人的手腕。 一道强光在地面上爆炸开，所有人都被短暂的剥夺了视力，切瑞先生连忙朝着刚才瞄准的地方开枪。 “阿嚏！” 一个猎人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切瑞先生的手指黏在了铁质的扳机上，但他没在意这种小事，而是呆呆的看着凯文刚才的位置。 那里现在只剩下一层薄冰。 第48章 被捕食者 凯文不记得自己是何时醒来的，他正处于一个破旧的小屋中，有两条大蛇在他身边。 看着这两条蛇，凯文又想起了切瑞将手指刺进自己肉中的感觉，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蠕动的鳞片从伤口拔出的感觉。 如今这两条蛇既保护着他的安全，让河口的怪物无法靠近他，同时又把他当成囚犯看守。 又一轮满月升上夜空，他终于有力气站起身来，踉跄地走到门前，推了一下门，然而门直接倒下。 门板砸在门廊里翘起的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让潜伏在门外的两个女人吓了一跳。 玛丽和瑟西看着那腐朽不堪的门框中的男孩，他红润的脸上满是泪水，脖子、脸上和胳膊上遍布着无数伤口。 两条蛇缠绕着他的脚踝，嘶嘶的吐着信子。 男孩疲惫的举起他的手枪，月光映照在叮当作响的弹链上。 瑟西看了一眼玛丽：“这就咱们要找的人？他都还没长开呢。”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但是玛丽的回答与她的信仰一样坚定，“就算是恶魔，也会把自己伪装成光明的天使。” 她端起自己的卡宾枪，这时凯文开口了： “是切瑞先生派你们来的，对吗？” 男孩放下了自己的武器，他希望她们能给他说明一切的机会。 韩戈看着眼前这一切，凯文是个善良的人，甚至有些愚蠢。 玛丽眯起了眼睛，然而还不等她做出反应，一个怪异的人影就填满了凯文身后的破门框。 那是一个带着兜帽的人，脖子上还盘着一条大蛇。 “够了。”说话声音嘶哑而生硬。 “蝰蛇。” 瑟西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但是蝰蛇没有理会她，而是抬起自己的手臂，送到那条大蛇的嘴边。 大蛇伸出信子舔了一下，两下，然后轻轻地将牙齿咬入蝰蛇的手腕，毒液从血管流入心脏，让蝰蛇的身体颤抖起来。 这一人一蛇似乎是一具的身体的两个面，毒液在蝰蛇的血管中流动，让他们都能凭借超自然的力量作战，他们意念合一。 然而月亮将神圣的礼物赐予了凯文，让他能时刻保持敏捷的身手和弹无虚发的精准度。 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蛇在破屋外聚集，将背靠背站在一起的玛丽修女和瑟西包围在中间。 屋内，凯文和蝰蛇正在激战，墙壁上弹跳的子弹噼啪作响，凯文已经厌倦了暴力和死亡。 然而暴力与死亡并没有厌倦他。 他的右边是尖牙上滴着毒液的蛇吻，左边则是不断向他逼近的蝰蛇。 面对二者的包夹，凯文对蝰蛇开了枪，大蛇却以极快的速度猛地一跃，将子弹拦了下来，金属撞击在血肉上。 一声仿佛从气管中发出的，心碎的啸叫从小破屋中传了出来。 蝰蛇与他的大蛇是超越生死的关系，如今大蛇重伤，他再无战意，凯文趁机撞破木墙逃走了。 瑟西与玛丽修女进来，就看见蝰蛇紧张的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大蛇。 瑟西为她涂上药膏，玛丽则帮她包扎了伤口，但这不能改变她受到伤害的事实。 大蛇缠在蝰蛇的脖子上寻求安慰，瑟西与玛丽修女则动身前去追踪凯文的足迹。 蝰蛇悲伤的拥抱着大蛇，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位捕食者。 那是一条属于月亮的蛇，它蜿蜒着爬了过来，用舌头品尝了一下空气，随后发起了袭击。 然而蝰蛇的动作更快，他用拇指按住蛇的喉咙口，紧紧揪着蛇头。 蝰蛇受过教育，知道要尊重捕食者的道理，而每一种捕食者都有自己的弱点，这条可憎的家伙也不例外。 “德拉拉，让我们大快朵颐吧。” 蝰蛇呼唤着大蛇的名字。 “喀拉。” 身后传来了血肉碎裂的声音，蝰蛇警惕的回过头。 那是之前缠绕在凯文脚踝的两条蛇，其中一条。 它原本已经死在了交火中，但现在它的尸体正呈现出一种对于蛇类来说扭曲的笔直。 从它的上下颚交界处，整齐的裂开，一个身穿红色盔甲的人从蛇的尸体中站了出来。 来不及反抗，蝰蛇就被一阵冷风掀翻在地，胸口上压着一个重物，让他喘不过气。 那是一把巨斧，正立在他的胸口上，弧形的斧刃与身体的空隙间，德拉拉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冰冷的斧刃让她萎靡不振，蝰蛇则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在寒冷中停跳了。 蝰蛇看见那斧刃几乎已经切开了德拉拉坚韧的鳞片，他不敢移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和我说说吧，切瑞在计划着什么，你知道的一切。” 韩戈看着眼前的阿拉伯人。 “王蛇矿井......‘夜之先知’艾萨克·鲍威尔......切瑞......实验。” 蝰蛇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知道的一切。 他是个杀手，他似乎不太擅长长篇大论，但德拉拉是他的唯一，为了她蝰蛇可以做任何事。 韩戈大概理解了他的话，就是切瑞在王蛇矿井与猎人之夜的首领艾萨克·鲍威尔合作，而他自己则一直在做某种实验。 将【神话杀手】收起，“哈。”蝰蛇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就在韩戈思考着下一步时，蝰蛇抓起那条死去的蛇，咬下碎肉喂给德拉拉，又捏住蛇口，将流淌着毒液的尖牙刺入自己的脖颈。 在这一瞬，蝰蛇听到了对话和惨叫声，听起来似乎是一群人发出来的声音。 未经加工的信息直接注入脑海，令蝰蛇感到震惊。 蝰蛇听到了切瑞说服凯文陪他走进圆圈，听到了那些在切瑞的泥圈中被活活烧死的人的惨叫，听到了凯文的哭声和噩梦中惊醒的声音，还有玛丽·奥钦科夫的哭泣。 蝰蛇感受到了凯文的痛苦。 这一切只持续了几秒钟，蝰蛇却仿佛过了几个小时，一切结束之后，蝰蛇终于明白了。 凯文不是敌人，而切瑞的所作所为必须要有人来阻止。 “那个男孩，凯文...我知道了一切，我看见了。” 蝰蛇看着眼前诡异的男人，这个以蛇的身躯躲藏在凯文身边的人。 “既然你全都知道了，就去做你想做的吧。” 韩戈不知道蝰蛇知道什么了，只是他的眼神坚定了许多。 蝰蛇站起身，再次将德拉拉的身体轻轻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又从腰间的包里掏出一个柳条做的面具，戴在脸上。 “等等。” 韩戈突然叫住他。 在蝰蛇敬畏的注视下，韩戈融入了那条死去的大蛇尸体中，蜿蜒着爬到蝰蛇跟前。 蝰蛇了然的匍匐在地上，大蛇攀上他的头顶，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德拉拉很聪明，谄媚的用信子扫去韩戈鳞片上的污泥。 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大爷不再有其他动作，蝰蛇站起身，他要去找那个男孩，然后去终结一切。 第49章 王蛇矿井 “你又有了一个新朋友？” 蝰蛇很快追上了两人，瑟西注意到他与之前不一样了。 “很高兴你恢复健康，德拉拉。还有你，小家伙” 瑟西和两条大蛇打了个招呼。 “他没有离开太远。” 蝰蛇能嗅到猎物的味道。 凯文并没有逃离小破屋太远，蝰蛇是他从没遇到的强劲对手，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他最终倒在一片灌木丛中，痛苦的蜷缩起身体。 蝰蛇抱着德拉拉发出的啸叫声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与玛丽·奥钦科夫被焚烧时的惨叫融合在一起。 他多希望月亮能再次给他带来慰藉，可她也病了，也像他一样经受着折磨，他失败了。 玛丽和瑟西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他。他很累，非常累，所以他只是平静地坐在地上，等待着。 凯文失败了，现在又被人发现了，他一言不发，任由那两个女人将他从灌木丛里拖了出来。 “那个人，”蝰蛇那耳语般的粗哑嗓音响了起来，由于带着柳条面罩，蝰蛇的声音比平时又稍微低了一点。 “他为什么想让你死？” “因为我想阻止他，如果我不阻止他，人们还会接二连三的死去，月亮的力量也会消亡。” “你杀了多少人？” 蝰蛇问道。 “一个也没有。我很小心，没有让他们死掉。”凯文现在的样子，让几人想着这还是个孩子，“我只要一个人的命，那就是他。” 蝰蛇望向玛丽与瑟西，点了点头，她们放下了自己的武器。 玛丽最先开口：“孩子，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那我就不能向你开枪了。” 蝰蛇已经将自己听到的一切告诉了她，而这与她们之前从败给凯文的那些猎人那里听到的说法一致。 “那个混蛋说不定连我也骗了，咱们一起去找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瑟西朝凯文伸出手，让他小心翼翼的握住，然后将他从地上扶起。 蝰蛇点了点头，现在他们要去找切瑞算总账了，而他恰好知道在哪能找到他。 “去矿井。” 一行四人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王蛇矿井，枪声从矿井深处传来。 这里在切瑞心里有着别样的意义，他只将这里的位置告诉过屈指可数的几个猎人。 他们停下脚步，想听清楚里面的情况，然而枪声就在此时戛然而止。 “赶快进来见证夜之先知的结局，不然就走你们自己的路去。” 蝰蛇记得这个声音，她是夜之先知的左右手，有着‘先觉者’之称的艾拉·奥佐斯。 四人彼此对视一眼，便向矿井深处走去。 在洞穴的交叉口，油灯闪烁的光线下，他们看到艾拉·奥佐斯和夜之先知都拔出了武器，蓄势待发的对峙着。 他们身上的衣服因之前的打斗而破烂不堪，地上到处都是子弹壳。 “怎么回事？”瑟西问道。 “他的预见能力只不过是把我们大家送进地狱的一种手段，我不会再让他为一己私利让任何一个灵魂堕落。” 艾拉的情绪很激动。 “我，”她深吸一口气，这场战斗已经让她精疲力竭，“要阻止他。” “我要割掉这位假先知的舌头，然后继续做咱们应该做的事。” 夜之先知紧盯着艾拉，嘴里说着恶毒的话。 “这男孩不是咱们的敌人。” 瑟西站了出来，走向夜之先知。 “咱们被骗了。” 凯文紧张的看着一切，突然他感觉有人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想让他放下心来，那是蝰蛇的手。 凯文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 “听着，好吗？奥威尔·切瑞，我们得阻止他。” 凯文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阻止我什么？” 这个声音每个人都认识，所有人都转过了身。 但切瑞并不在那，他只是利用矿井内的回声制造了这个小伎俩，他在更深的地方。 听到那声音，内脏被撕裂的痛楚涌上凯文心头，他有些惊慌。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裤子口袋里插着的武器，现在他举起枪，准备最后一次去面对切瑞先生。 是时候终结一切了。 所有人都被切瑞吸引，只有艾拉没有，她听到了，矿井里还有另一个人，或者非人的东西。 在深处，被困在那里，因悲伤与愤怒而哭嚎着。 先觉者现在已经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她有着超凡的感官，这让她永久失去了视力。 她能在幻象中‘看’到凯文与切瑞的身影，但这不要紧。 艾萨克·鲍威尔用枪指着她，还来了另外四个人，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了，但这也不要紧，这些她都能应付得来。 但是，井底的到底是什么？她不确定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人能应付得了那东西。 艾拉就这样惶恐的听着，除了她没有人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 切瑞在说着无意义的废话，凯文则结结巴巴的说着月亮的事，还有那个该死的修女，张口闭口就是圣经、上帝、主。 切瑞最后向所有人讲话，“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这个孩子能给你们，而我给不了的？” “你的甜言蜜语再也不能诱惑上帝的子民了，魔鬼！” 玛丽修女站到了凯文身边。 男孩浑身颤抖，但他已经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了准备。 瑟西、蝰蛇和玛丽站在了凯文身边，四个人站成了一排，正对着切瑞先生。 “魔鬼会给我丰厚的奖励。” 切瑞的话语依然慢条斯理。 他看着面前的四位猎人和站在他们的身后的两位先知，他们都是相当厉害的猎人，如果他们联手作战，此时的奥威尔·切瑞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哪怕只有一位猎人能站在他这边，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有可能活着离开。 “先生，我恳求你，无论你现在在做什么，无论你之前做过什么，你都可以在这里立刻终结一切。” 凯文颤抖着发出了最后通牒。 “你说的对，我亲爱的凯文，我的确可以这样做，而且也的确会这样做，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起到了多大的帮助，永别了。” 奥威尔·切瑞在短短的眼神交互间，已经掀开了胜利女神的裙角。 他轻松的打了个响指，站在四位猎人背后的艾萨克·鲍威尔将他的视线从艾拉转移到凯文身上，枪口喷出火焰，凯文倒下了。 那一刻的感觉就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看到凯文的身体瘫倒在地上的样子，猎人们都愣住了。 切瑞与鲍威尔向着通往地面的通道逃去，猎人们也没有阻拦，蝰蛇跪倒在地，将凯文抱在怀里。 是切瑞逃跑时点燃的炸药让他们所有人清醒了过来。 剧烈的爆炸声回荡在矿坑下，炸药被布置在特定的位置，切瑞的被害妄想症得到了回报。 矿坑坍塌了，他们被困在了王蛇矿井中。 第50章 奥钦科夫家的寡妇 挂在墙上的灯停止了晃动，灰尘和岩石在留在矿井中的五位猎人周围沉寂下来。 瑟西检查了入口处的情况。 “好消息，这里还有矿工们留下的工具，咱们可以挖出一条路，也许需要几个小时。” 她回头看向蝰蛇和那个男孩。 蝰蛇轻柔的抱着流血不止的凯文，无论是自己的敌人还是靠不住的盟友，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凯文眨了眨眼，“这次我又是在哪？”男孩环顾四周，看到了眼前的德拉拉和蝰蛇。 凯文居然还活着，这让他们两个震惊不止。 “这孩子简直是拉撒路再世。” 玛丽低声说道。 和瑟西一起跑了过去，加入他们的行列。 “这怎么可能？” 瑟西跪在凯文身边，她扶起他的头，观察着他逐渐愈合的伤口，骨头和肉像盛放的蘑菇一样裸露在外。 “月亮！我得让她好起来，不然我可不能死。” 凯文闭上眼睛，蜷缩在蝰蛇怀里，伤痛与幻觉在他身上就好像一对兄弟。 “林纳斯家的人不能说话不算话。” 男孩不知在做什么样的梦，德拉拉将尾巴缠在男孩的手臂上，无声的抚慰着他。 三位猎人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他们已经亲眼看到了切瑞先生能残忍到什么地步。 “我们会帮你终结这一切的。” 只有蝰蛇一人开了口，但所有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在另一头，艾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王蛇矿井深处的东西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 “我们很快就有一场仗要打了，把这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艾拉边说边往枪里装填着子弹，她看得见。 “什么......” 瑟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刺耳的哀嚎打断了。 伤口还没愈合的凯文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在地上爬着想要逃离那声音，他在噩梦中无数次的听到过那痛苦的嚎叫声。 “什么东西？” 蝰蛇表现的很镇静，但那锉刀般刺耳的声音泄露了蝰蛇内心的担忧，德拉拉将头凑到蝰蛇的脸上，舔舐着他的汗珠。 “她就在这里了，我看见了。” 艾拉再也说不下去了。 有东西从矿井深处出来迎接他们了。 一个迅捷的黑影朝着几人袭来，猎人们连忙开枪射击，但射出去的子弹像是打在泥土上的雨滴，没有任何回响。 蝰蛇抱着凯文远离了交火地，回来时几个猎人正与那个黑影对峙着。 这个黑影的真容也暴露在几人的眼中，秀美的黑色长发下是一张恐怖的面孔。 看着这张脸，蝰蛇一时有些语塞，他只能用‘枯萎’来形容这张脸。 “是玛丽·奥钦科夫，传闻说她刨出了丈夫的心脏后就失踪了。” 瑟西认出了这具面目全非的行尸走肉。 她从前见过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个为了治愈丈夫的疾病愿意付出一切的人。 “嘿，奥钦科夫女士，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切瑞才是你的敌人。” 瑟西不用想就知道，是切瑞将这个可怜人变成这样。 “啊！” 瑟西不说还好，玛丽听到切瑞的名字发出了一声哀嚎，便朝着她冲了过去。 玛丽的肢体僵硬，冲锋的时候将胳膊落在了后边，失去平衡撞在旁边的岩壁上。 “轰！” “哦，我可不想被她撞到。” 躲开掉落的小石块，瑟西心有余悸的看着墙上的玛丽。 也许是切瑞的实验还不成熟，玛丽对自己的身体没有有效的控制，向众人发起的攻击全都落空了。 纵使如此，面对这样一个愤怒的怪兽，光是躲闪就让本就奔波劳顿的猎人们气喘吁吁了。 “轰隆隆！” 随着玛丽不断的撞击，不断有碎石从矿洞顶脱落。 “咱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是慢性死亡。” 瑟西对其他人说。 “可是这怪物刀枪不入，咱们无法对抗她。” 蝰蛇的粗哑声音，随着他的喘息愈发低沉。 看着嵌在玛丽皮肤上的弹头，猎人们感到一阵无力，切瑞的实验成功了，他创造出了一个怪物。 “好消息，我找到了一个向上的电梯。” 凯文倚着墙对众人说。 好吧，这里还有另一个怪物，月亮在上。 “真不错，小凯文，但我想奥钦科夫女士还不想咱们离开。” 瑟西对男孩说。 凯文被她的话拽回现实，这张面孔与缠绕着他的噩梦重合，望着已经变成行尸走肉的玛丽·奥钦科夫，凯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又变成了那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十四岁的孩子。 可惜，凯文在发呆，但玛丽不会，她正在逐渐适应全新的身体，就像一只刚诞生的羚羊，在十分钟后就学会了走路。 猎人们的压力剧增，艾拉忍受着玛丽在她幻视中的嚎叫，她望向蝰蛇。 “那个戴面具的，不管你有什么方法，快用出来吧。” 先觉者在蝰蛇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力量。 蝰蛇无奈的耸了耸肩，要是有什么办法他早就用了，又何必这么狼狈呢。 “是了，我知道她的意思了。” 在恍惚间，蝰蛇理解了艾拉的意思。 但那并不是他能支配的力量，他只得轻柔又恭敬的将脖子上缠绕的大蛇托起。 其他人注视着他的行动。 “轰！” 玛丽又一次重重的撞在墙壁上。 艾拉差点就没躲开，与夜之先知的战斗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下一次，艾拉知道自己躲不过下一次。 她期盼的看着蝰蛇，这个怪人身上有一种有别于这里一切的力量，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至少不会更糟了。 大蛇被蝰蛇捧过头顶，随后蜿蜒着从蝰蛇的身体爬到了地面上。 “您，拒绝了？” 粗哑嗓音穿过面具，绝望也传到了其他人耳中。 凯文记得那蛇，那是他的看守之一，在混战的时候它们将自己弄丢了。 艾拉不再留意蝰蛇，痴痴的看着那条大蛇，它身上有光，愈来愈耀。 玛丽不知道眼前的众人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痛苦折磨着她，毁灭一切是唯一的诉求。 “嗷！” 枯萎的喉管传出凄厉的哀嚎，玛丽已经熟悉了这具躯体，撕裂血肉的欲望驱使着她。 “铛！” 金铁交鸣，玛丽飞了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 “姜戈先生！” 瑟西认出了这个红色的人影。 “你好瑟西，叙旧的事留到以后吧，我想你们可以先离开，奥钦科夫女士还有很多事要和我讲。” 挡住玛丽的冲击，韩戈对猎人们说。 在场的没有优柔寡断之人，权衡利弊后立刻就带着凯文去往了电梯处。 众人离开，韩戈转过头打量着玛丽，“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你是这样的情景。” 玛丽是韩戈从没遇到过的敌人，身材与常人无异，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是超标的。 在被【神话杀手】击中一下后，玛丽就学会躲避，她身上的创口也没有流血，反而在逐渐愈合。 韩戈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与玛丽相比他实在太笨重，只能靠着两件神器勉强拖延住她。 “轰隆隆！” 又一次大片的石壁从上方脱落。 韩戈的嘴里都是血腥味，他没有受伤，只是太累了。 第51章 月之盟约 猎人们将电梯放下去后，在矿井外焦急的等待着，他们站在上面能感觉到，矿井多次的轻微晃动，用不了多久就快崩塌了。 “呼！” 强劲的气流从电梯井中涌出，伴随着剧烈的摇晃，韩戈从下面窜了出来。 【伊吉罗克】褪去，韩戈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根手指也无法移动了。 “怎么样了，姜戈先生？” 瑟西看了一眼电梯井，已经被碎石完全封死了。 “我搞不定她，趁着矿井坍塌甩开了她，奥钦科夫女士已经被埋在下面了。” 刚才的一战让韩戈心有余悸。 “您没事就好。” 玛丽修女检查韩戈的伤势，大多都是淤青，【伊吉罗克】尽职的保护住了主人。 “先生，我是不是见过您，我感觉您好亲切。” 凯文蹒跚的走了过来。 【一个重要的抉择出现在你面前，请慎重考虑，这将会影响你接下来的游世任务。】 看着任务面板，韩戈无奈的笑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他自以为可以成为暗中的棋手。 但切瑞给他上了一课，现在该下场做棋子了。 “凯文·林纳斯，我有信心你从没见过我，但我一直注视着你，你迈进火狱的那个夜晚。 切瑞让你支离破碎的时候我也看在眼里，别怪我凯文，我有着自己的诉求。” 将一切和盘托出，韩戈直视着凯文清澈的双眼。 “先生，您拯救过我，我不会忘记。” 凯文向地上的狼狈之人伸出手。 【游世任务：赏金猎杀（已完成）】 【当前任务：月之盟约】 “切瑞已经走到了咱们前面，咱们要加快脚步了。” 又一次从死亡中归来的林纳斯，似乎失去了他的软弱，他现在就像一个真正的领导者那样。 “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河口从不缺乏心怀朴素正义感的人，只要我们将切瑞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他们就会成为咱们的助力。” 瑟西说道。 ........... 《新奥尔良真实新月报》 《月亮热风靡新奥尔良》：本周我市最热门的话题当属月亮。西蒙·摩尔的书迷蜂拥至报摊前，只为一睹少年勇者凯文·林纳斯与卑鄙无耻的切瑞之间的斗争。 《真实新月报》有幸与摩尔先生讨论了这部惊心动魄的连载作品，虽然他不能向我们吐露太多的内容，但他向我们保证，一定会有一个能彻底阻止切瑞的可怕计划。 “埃德·格里尔斯，没想到真能在这里找到你。” 在新奥尔良的酒馆中，韩戈找到了那个光头。 “请问，您是？” 光头将自己手中的报纸放下，当时的遭遇中，韩戈并不起眼，埃德不记得他的样子。 “我的名字是姜戈，咱们是同胞，埃德。” 韩戈手中一把短剑一闪而过，埃德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你的两个兄弟呢？沈勇还有吴迪。” 韩戈想起那两兄弟，嘴角不自然的上扬了。 “他们在完成赏金猎杀的任务后就离开了。” 埃德说道。 “那你呢，你又接到了什么任务。” 韩戈注意力集中。 “这你可问着我了，你也知道一个首领只有两个赏金令牌，我就让他们两个先走了。 然后等我完成了任务去交令牌的时候，那个会计，就是长了一脸白色络腮胡子，戴个高礼帽总拿鼻孔看人的。 他跟我说什么，愿不愿意为切瑞先生服务，当时那切瑞人憎鬼厌的，我可是看了《新奥尔良真实新月报》的。 我肯定不愿意跟他干啊，然后任务面板就说什么我完成了一个重要的抉择，赏金猎杀的任务完成了，又多了个问号，我真服了。” 埃德看起来是憋坏了，如今来了个老乡，可是将心中的郁闷全说了出来。 “我明白了，要加入月之盟约吗？” 韩戈朝埃德伸出手，手背上有着一个模糊的月亮图案。 埃德看着韩戈，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你可别坑我啊。” “至少这次不会。” 埃德的手掌上也出现了类似的月亮图案。 “还真变了，月之盟约是什么意思？” 光头端详着手背的月亮。 “我也不知道这任务什么意思，做吧，顺其自然就完成了，要么死要么成功。” 韩戈坐下，点了杯威士忌。 “你坑我？” 埃德瞪着眼睛。 “我坑你做什么，我在帮助你啊埃德。没有我，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问号搞定。 我也是在完成任务之后，发现有一个问号出现在任务面板，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方法，然后我就想起你来了。 我怕你也陷入和我一样的尴尬境地，所以才来找你的，整个新奥尔良这么大，我找你找了好半天。” 这下埃德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他拍了拍韩戈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盟约的其他人。” 韩戈将酒一饮而尽，账单自然还是记猎人协会，切瑞虽然名声臭了，但他的承诺还在默默履行着。 “咱们这是个什么组织啊，有没有其他游世者？” 埃德还是第一次加入这种组织，以前他都是一个人混的，上一个世界的范德林帮倒是不错。 但那个迈卡实在是个混球，埃德和那种人处不到一起去。 “咱们的月之盟约，主要目的就是阻止切瑞的疯狂举动，老大是个小孩，没有其他游世者了。” 韩戈随意的说。 “咱们要走多久？” “嗯，有段距离的。” “那不如你来指路。” 埃德拍了拍手，一匹洁白无瑕的白色阿拉伯马出现在原地。 “卧槽，游世之宝还能抽活物？” “帅吧。” 埃德在老乡面前狠狠的装了个逼。 “上来吧，我不想浪费时间。” 那匹洁白的阿拉伯马速度非常快，在埃德娴熟的马术下，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我记得你，你是埃德·格里尔斯。” 瑟西正好看见了二人。 “他是咱们的同伴了，瑟西。” 韩戈从马上下来，他有些想吐，埃德骑得太快了。 带着埃德与凯文等人认识，韩戈再也忍不住了，向众人告辞找了个隐秘角落大吐特吐。 凯文看着新加入的同伴，内心雀跃的同时还有一丝担忧，这些同伴都是月亮认证的好人，他们可能有着种种怪癖，但心中都有着朴素的善良。 他将新同伴介绍给其他人后，在阴影中找到了正在擦嘴的韩戈。 “姜戈先生，能陪我回家一趟吗？” 凯文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他是盟约其他成员眼中的最强战力，在与切瑞的炼狱盟约发生摩擦时，他的力量征服了所有人，是他支撑着其他成员为月亮而战。 但这些凯文并不在意，他只是个十四岁的男孩，韩戈在凯文眼中是特殊的，他在凯文的第一战时就陪在他身边。 在准备面对心中的柔软时，凯文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位先生。 第52章 触及灵魂 故地重游，池塘、旧屋、柳树。 明明没有离开多久，凯文却有些近乡情怯，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 “姜戈先生，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 “凯文，我当然记得。”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我从没想过会变成这样。你们这些有趣的人，都在为我而战。” 听众只有韩戈，凯文说着一些不会说给其他人的话。 “你们跟我一起战斗，还想尽办法劝说其他人站在我这一边。大家都很团结，但日子没有变得更好不是吗？ 似乎咱们每找到一个愿意帮忙的人，切瑞先生就会多出三个帮手，人们的血越流越多，尸体越堆越高。 我总是忍不住会想，这都是我的错。我真希望自己能放弃，我真希望有一个人来替我做完剩下的事。” “凯文，那不是你的错，我也不能代替你。” “是的，您说的对，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时常会有停下来的想法，我不喜欢受伤，太疼了。 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爬，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必须继续前进，那声音才会停止。” “我们会成功的，切瑞躲得很深，但他被欲望驱使着，很快就会露出破绽。” 韩戈安慰男孩。 “是的，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等这件事做完之后，也许我就可以休息，就可以回家了。 也许我还能带着其他人，坐在池塘边听他们讲故事，那该多开心啊。但现在，我该把心思放在这场战斗上，那样其他的好事才会发生。” 凯文的眼神重新坚定，闭上不舍的望着家的眼睛，十四岁的怯弱男孩回到了坚硬的外壳中。 韩戈站在后面重新审视着凯文，他已经很累了，是月亮用木偶线提着男孩破碎的身体前进。 “我们走吧。” 凯文收拾心情。 “呼~” 轻柔的冷风吹过，将凯文裹挟到树枝上。 凯文打了个摆子，韩戈的动作很轻柔，但还是给男孩冻了个够呛。 “发生什么事了？” 凯文压低声音问道，他知道韩戈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韩戈没有说话，而是将凯文的脑袋掰向他家后面的泥地，那里是一切的开始。 凯文几乎要喊出了声，还好韩戈的手掌牢牢的捂住他的嘴巴，泥地上站着的赫然是他们一直追踪的切瑞。 他还是那副绅士的样子，招牌的红色墨镜就像是恶魔透着红光的眼睛。 身边站着好几个猎人，地上还跪着几个被捆住的俘虏，韩戈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的络腮胡，黑色的高礼帽。 正是之前的aha会计，人称吝啬鬼的蒂莫西·斯通，他果然投靠了切瑞。 “别急，咱们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韩戈松开捂住凯文的手。 “可是，那些人......” 凯文用屁股想都知道，切瑞又要做一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但是看着韩戈认真的眼神。 在其他人面前，凯文绝对称得上领袖，既亲和又威严，唯独韩戈，就像是孩童面对长辈一样。 两人在暗处看着泥地上发生的一切。 俘虏们正在经受酷刑，长长的木桩被钉进了他们的眼睛，好让他们能一直待在原地不动。 切瑞冷静的将事先准备好的黏土涂抹在他们身上，那些人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还活着，韩戈看到他们还在痛苦的哀嚎。 韩戈带着凯文静静的靠近仪式现场，黏土在那些人的身上渐渐凝固。 “在肉体上形成保护层，静待灵魂慢慢‘成熟’。” 切瑞在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嘴角咧开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这些东西韩戈和凯文并不陌生，但是现在的东西与他们见过的不同，可能就是切瑞口中的‘成熟’。 这些东西在追踪切瑞时被找到，黏土构造物的表面是裂开的，犹如一张大嘴，一条黑色的缝隙，一道深渊。 他们也从没想过里面曾是活生生的人，毕竟那时里面就已经没有一点肉体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了。 “这些东西，会帮我触及灵魂。” 看着自己的杰作，切瑞的脸上说不出的得意。 “那是什么意思？” 蒂莫西大着胆子问道。 切瑞就像一直等着其他人问他一样，闻言立刻就自鸣得意的大笑起来。 蒂莫西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接着问道：“那个一直与你作对的男孩，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触及灵魂。” 切瑞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像一个木偶一样，猛地将头转向蒂莫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 “我有一个计划。” 切瑞低声与自己的会计说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里的主人已经受够他们这些恶客，受够了他们在林纳斯家自留地上的胡作非为。 “砰！” 子弹穿过了切瑞的身体，打在了蒂莫西的耳朵上。 擒贼先擒王，无论是月之盟约还是其他的一切，那都不是凯文在意的事，他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目标。 “凯文，凯文·林纳斯，你又一次找到我了，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我正要去找你呢。” 切瑞看清了来人，嘴角翘起露出光洁的牙齿。 凯文没有说话，刚才目睹的一切让他自责不已，此时愧疚转变成怒火，他不打算理会切瑞的垃圾话，这一次他用枪说话。 月亮赠予的手枪‘安托沙’向侵染这片土地的敌人喷射着火焰。 呼啸的冷风划过池塘，切瑞的手下被韩戈全部解决，只需轻轻扣动几下扳机。 “你找到了不少帮手不是吗？” 切瑞看着穿着铠甲的韩戈，与凯文侃侃而谈。 “好久不见了，切瑞先生，我有些后悔当时没有砍掉你的脑袋了。” 韩戈摘下头盔，让切瑞看清自己的脸。 “是了，神话杀手，除了你还有谁能有如此神威呢？” 看到池塘上凝结的薄冰，切瑞终于知道了是谁一直在暗中与自己作对，为什么针对凯文的计划总会失败。 当时从王蛇矿井下找到玛丽时，没有人比切瑞更惊讶，不是因为玛丽还活着，而是惊讶于玛丽竟然没有杀了他们。 “神话中的英雄后代，不在意钱财，只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什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人。也好，今天就请您也一起去死。” 面对两个大敌，切瑞脸上却很轻松，甚至说是放松。 两人都不是第一天认识切瑞了，虚张声势是他的武器，没理会他的话语，二人直接朝他开枪。 子弹打在切瑞身上，在接触到他的身体时便失去了动能，无力的掉落在地面上。 “你们这些嘴上喊着正义，靠着上天赐予和祖上蒙荫的家伙，永远不懂要自己去争取。” 切瑞拂去卡在身上的弹头。 “雕塑者、月亮、罪人，又或者其他什么自诩为神，自诩凌驾一切的东西，我都要把他们拉下马，不为了其他人。” 切瑞将被子弹撞歪的红色墨镜摆正。 “只是因为我的屁股痒了，想去坐坐他们的椅子。” 第53章 攻守易形 切瑞卸下了自己一直维持着的绅士形象，嘴里说着说着粗俗的话，表达的意思韩戈听的很明白。 奥威尔·切瑞想要成为凌驾一切的神。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切瑞先生，你才是不懂的那个人。” 打嘴炮，韩戈是不怕的。 “别搞得好像很委屈一样，我们干你只是因为看你的所作所为不爽罢了，我们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乱糟糟的，只是为了干你而已，是不是凯文？” 韩戈拍了拍男孩的脑袋。 “没错，是因为你不断的伤害其他人，我们才想要阻止你。” 凯文刚才陷入了逻辑陷阱中，此时才醒悟过来。 “所以说，别假惺惺的说屁话了，我就是要干你。” 韩戈乘着冷风朝切瑞冲去。 【神话杀手】重重的斩在切瑞身上，无往不利的巨斧终于吃了憋。 “哦，好恐怖啊。” 切瑞看着将衣襟冻住的巨斧，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砰！” 一颗子弹钻进【伊吉罗克】中，韩戈的肺叶被打穿了。 不信邪的韩戈朝着切瑞的头砍去，但结果很滑稽，斧刃停在切瑞的脸皮上不得寸进。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已经踏上了更高的阶梯。” 这么近的距离，切瑞的每一颗子弹都打进了韩戈身体里。 冷风退去，韩戈吐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凯文紧张的看着他。 “怎么又是个打不死的家伙。” 切瑞挑了挑眉毛，以一种诡异的步伐离开了，韩戈和凯文都没有去追他。 确认切瑞离开，韩戈再也站不住了，以伤换伤的打法遇到了铁板，每一颗子弹都让他痛苦万分。 “看来咱们之间攻守易形了，在找到伤害他的方法之前，咱们都要避着切瑞走了。” 望着切瑞离开的方向，韩戈对凯文说。 “还好，他只是用一种诡异的方式让自己不受到伤害，在其他方面他还是凡人，不是他口中的神。” 刚才的对抗中，看似韩戈毫无还手之力，但切瑞也没展露出其他过人之处。 他就像一个开了锁血挂的玩家，不会受伤但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两人回到月盟的藏身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其他人，大家集思广益想找出对付切瑞的办法。 “对付切瑞我没什么头绪，但是你们说的那个东西，我今天又见到了。” 说话的是布里奇沃特中士，是一个老兵，在听说了河口发生的事之后，便决定为心中的正义奉献力量。 “我们在对付炼狱盟约的狗崽子的时候，一颗流弹打在了那东西上面，结果它直接爆开了。” “尽量先不要轻举妄动，咱们不知道那东西会如何影响这里，如果有条件，观察一下切瑞的人是怎么对待那些东西的。” 凯文对众人说。 “我想咱们需要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了。” 瑟西环顾周围的战友。 老兵、舞女、信仰者、亡命徒、农场主，这些家伙都是一个顶十个的好手，让他们去杀人都很在行，但要是让他们解决这种事，那可都麻爪了。 “你们认识约翰医生吗？” 须臾间，瑟西做了一个决定。 “约翰医生？哪个约翰医生？路易斯安那叫约翰的人太多了，里面应该有不少医生吧？” 布里奇沃特中士问道。 “唉，新奥尔良只有一个约翰医生，他是塞内加尔人，是新奥尔良巫毒教的领导者。 他掌握着奇异的治愈之力，笼络了许多人加入他的团体，其中不乏老练的猎人，他们都叫他‘巫毒王’，而他的敌人叫他‘白骨医生’。” 瑟西介绍起这位约翰医生。 “这个人对于神秘学有着很深的钻研，如果能说服他帮助咱们，说不定就能破解切瑞的无敌状态。” 众人对这个约翰医生并不了解，但瑟西说的有理有据，凯文愿意相信她。 瑟西曾和约翰医生打过交道，所以去求助的任务也落在了她身上。 无论如何，月盟与切瑞的走狗们的摩擦都将继续，切瑞则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阴暗的角落中。 炼狱盟约的人在河口四处纵火，不止一个人曾声称自己看见那些纵火犯穿行于烈焰中，高温和毒气却没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不管是月盟的猎人，还是河口的怪物都深受其害，新奥尔良的消防局却对这样的大火视而不见。 《新奥尔良真实新月报》 《给孩子们的警示故事：小心奥钦科夫家的寡妇》 ‘要想让一个小淘气晚上呆在自己的床上，或是让他们别跑到太远的地方，是一件困难的事。 给他们讲一个绝对能让他们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恐怖传说，让他们下次再想出去乱跑的时候能消停一会吧。 有人说如果你被她盯上，那么你流下的眼泪将足以填满一片空荡荡的海洋。 还有人说，她比十个男人还强壮，能徒手把二十个男人撕成两半。 后半句想必是真的，毕竟她之所以成为寡妇，都是她自己的责任。 新奥尔良的所有报纸上都充斥着与玛丽有关的新闻，当时她的丈夫被人发现惨遭杀害。 胸膛上开了一道参差不齐的口子，而心脏已经被偷走了。 人们发现尸体的时候，玛丽·奥钦科夫早已不见踪影了，但后来发生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事。’ “先生，请你跟我走一趟。”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韩戈的看报时间。 “你是？” 韩戈头也没抬的问道。 “我为芬奇先生服务。” 男人对自己的身份很自豪。 “你知不知道，陌生人问你是谁的时候，不是想知道你是谁的狗，而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来打扰他。” 韩戈不紧不慢的说。 “咔哒。” 击锤被按下，冰冷的枪口指着韩戈的后脑。 片刻之后。 “你有事吗？谁教你没事就拿着枪指别人脑袋的。” 韩戈坐在那人的身上问他。 “行吧，告诉我他在哪，我会去的。” 坐在椅子上的芬奇·埃尔伍德等待着客人的到来，这里曾是他的得力助手，奥威尔·切瑞的位置。 “我来了，芬奇先生。” 随着室内气温的下降，韩戈出现在了路易斯安那州aha代言人的面前，他是猎人协会的一把手。 “姜戈先生，您能来赴约真是太好了。” 芬奇满脸笑意，像是在面对自己的救世主。 “切瑞这个杂碎辜负了我的信任，他玷污了这片土地。” 二人一起怒斥切瑞的所作所为。 “姜戈先生，我今天请您来呢，是希望和你谈一笔交易。” 寒暄过后，芬奇步入正题。 “我听说了，你们在与切瑞的争斗中落入了下风，我恰好知道一个方法能改变现状，打破切瑞的无敌状态。” “哦，请说吧，芬奇先生。” 这种事被芬奇知道并不意外，人来人往的猎人协会能听到河口所有的声音。 “但是，我需要您帮我做一件事。” 芬奇话锋一转。 第54章 死者之地 “河口一直饱受腐化的困扰，而我却被许多的事情绊住了脚步，太多太多的错误了，我希望任由切瑞做出这些事是我的最后一个错误。” 韩戈听懂了他的意思。 “说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有求于人就会这样，芬奇的嘴角上扬了。 “你听说过林奇吗？” 芬奇现在的样子和瑟西之前一模一样。 韩戈心里笑了一声“妈的，之前切瑞搅风搅雨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这么多牛逼人物，现在全蹦出来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还是得乖乖摇头。 “据说她有着比肩雕塑者的力量，能让死者复活，还能预知未来，和您一样都是长生者，活了几百年。 她曾是这片土地上恐惧的象征，以蔑视法律和研究黑暗力量着称，有着一头白金色的头发，被称为白发巫女。 你肯定在想，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你从没听说过，因为她被击败了，被她的侍女伙同某种力量击败了。” 芬奇诉说着往事。 “她没有死去，而是失去了踪迹，我想让你找到她。” 韩戈注视着芬奇的眼睛，“然后杀死她？” 芬奇笑了：“当然不是，她现在正在死者之地，我希望你能去往那里，从她手中带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低语石。” “好吧，芬奇先生。再与我详细的说一说这个任务吧。” 韩戈找了张椅子坐下。 芬奇给两人倒了杯热茶，“死者之地是所有死者的归宿，统治那里的是死者之主，那里没有时间没有边界。 但一些特殊的情况可能会导致死者之地与现实发生交错，活人也会误入其中，有别于现实的法则会摧毁那些人。 我现在正好能将一个人送入死者之地，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所以，我需要一个真正的传奇人物，一个无法被打倒的人。” 缓缓饮下热茶，韩戈陷入了沉思，之前一直追寻的东西现在自己送到了他面前。 芬奇·埃尔伍德，作为aha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他不只是个政治家，他的背后还掩藏着这片土地许多的黑暗秘密。 现在，他就要亲自将这些秘密揭露给韩戈。 “我该怎么做？” 不消片刻，韩戈便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你什么也不用做，我来把‘门票’交给你。” 芬奇对韩戈的痛快不出意外，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白色的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掌。 又用一些不知成分的粉末在韩戈的掌心画了个符号，攥紧掌心挤出鲜血滴在符号上。 韩戈就这么看着芬奇做完了一切，模糊不清的低语声在韩戈的耳边响起，很快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下一个看不见月亮的夜晚，王蛇矿井的深处，通往死者之地的门扉会为你轻启。” 做完这一切，芬奇没有急着包扎伤口，而是拿出几个银质的小瓶将血液接了起来。 “进去之后，你只管向你觉得的前方走，林奇就在路的尽头等着你，在你拿到低语石之后，你就会因活人的身份回到现实。” 芬奇把话说的很明白。 从猎人协会回到藏身处，韩戈还在想着今天与芬奇的交谈。 “姜戈先生，你......” “怎么了索菲亚？” 韩戈认出了搭话的人，是因为仇人加入了炼狱盟约才加入月盟的索菲亚。 “没什么，只是觉得您今天有些不一样。” 索菲亚刚才似乎是下意识开口的，又端详了一下韩戈，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 今天似乎每个人都有心事，刚告别索菲亚，凯文又找上韩戈。 “凯文，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和你谈谈。” “姜戈先生，我有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凯文。” 韩戈看着小伙眉头紧皱的模样。 “是瑟西来信了。” 凯文从怀里掏出信纸递给韩戈。 ‘凯文， 邪恶之根扎得越来越深了，我从约翰先生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他用骨头占卜了一些事。 奥威尔·切瑞是个被自我陶醉和野心填满的怪物，这些特质让他成了一个意志坚定的对手。 然而再坚硬的岩石也能被人敲碎，而他灵魂所栖居的那具凡人躯壳并不能抵挡一切，一切有生命的事物，无论是否自然形成，都需要靠某种东西维持运转。 对我们而言，或者说对我们这些原始的肉体而言，血液是生命和死亡的本质，具体取决于治疗方式。 要想操纵一个人的灵魂，我们首先要敲开他的躯壳，抵达他的本质。为此，我们需要在魔鬼时刻大量焚烧经过处理的夹竹桃叶。 一座毒气蒸腾的炼狱，约翰先生称之为“地狱之火”，如果我们焚烧的药草足够多，毒气就能从内部削弱他的力量。 尽管光靠这些还不足以杀死他，但至少，夹竹桃的气味会让那些接受了他的炼狱盟约的人知道我们将大获全胜。 然而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处理夹竹桃的时候，需要用纯洁且正义的人的鲜血来熬煮它的叶子，因为邪恶只能被正义打败。 约翰医生不愿意让我离开，但科拉答应要把这封信带给你，在那之前，务必多加小心。 c’ “这还真是巧了，也有一个人给我提供了打败切瑞的方法。” 韩戈读完信对凯文说。 “是芬奇·埃尔伍德找上了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并说如果我完成了就告诉咱们一个能击败切瑞的方法。” “这，芬奇提了什么要求？” 凯文问道。 “没什么，就是让我去一个地方帮他取一样东西。” 韩戈没把具体情况告诉凯文。 “正好两个办法可以同时进行，你们先试试瑟西的办法，我正好去完成芬奇的任务。” 凯文没有说什么，只是担忧的看着韩戈，随后点了点头。 在河口又度过了几天，终于一个漆黑的夜晚降临了，月亮的光辉不再。 韩戈故地重游，王蛇矿井被炸塌的入口早已被清理出来，韩戈一直向下他要去往矿井的最深处。 当他进入矿井的时候，耳边就又响起了那天曾听到的低语声，随着他下的越来越深，那声音也越来越大。 终于，耳边的声音已经压过了一切，韩戈已经听不清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原本被封死的矿井突然通畅了，韩戈感到脚下原本坚硬的岩石变成了泥泞的沼泽。 他没有理会这些变化，芬奇曾经和他说过，死者之地的法则与现实不同，如果过于纠结这些不同的地方，只会不堪其扰。 黯淡的天空没有太阳，头顶是一轮月亮，上面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疤痕。 一座巨大的土丘从南方拔地而起，迷雾散去之后，它显露出了它的模样，既像高山，又像是塔楼、火山和昆虫巢穴。 但那些东西都还远着呢，是以后才需要翻越的。 现在，韩戈要着眼当下。 第55章 迷失方向 脚下的沼泽好像是一座不停扭曲变动的迷宫，每走一步，就会有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雕像挡住韩戈去路。 孤身一人行走在这种地方，韩戈的内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经受着考验，他已经开始后悔答应芬奇的请求了。 这种事应该交给一个真正的传奇人物，一个不会被打倒的人。 第一座雕像是一个正在生火的人。接着是一群白色的野牛，再然后是一个被钉在柏树上的独腿女人。 一片之字形的芦苇地里，一位牧师惨叫着，在由白色大理石刻成的火焰中一动不动。 一个肉瘤怪刺穿了一个男人的身体，将他顶在一片并不存在的天花板横梁上，另一个男人扶着腰间的马刀，时刻准备朝它砍去。 这一切是如此诡谲，但韩戈在心里叮嘱自己，把这当作司空见惯的事就好了，疯子才会在这里自言自语。 这该死的沼泽好像永远也看不见尽头一样，韩戈迷失在了其中，死者之地的某种东西与他身上的一件事物产生了反应。 .......... 瑟西带着夹竹桃叶回到了河口，却得到了己方最高战力失踪了的消息。 但炼狱盟约的人依然在掀起野火，火焰几乎将河口的天空都映成了红色。 埃德有些郁闷，自从握住了姜戈伸出的手加入月之盟约后，他就一直处于被推着走的状态。 每天就是出去打那些四处放火的疯子，任务完成似乎遥遥无期，前几天那个把他拖上贼船的家伙也失踪了。 “是不是他偷着把任务完成了？” 埃德不止一次这样想。 又是新的一天，埃德将自己的武器整理好，他是个务实的人，反正完成任务也没有头绪那就干活吧。 “埃德，你在这呢，凯文叫咱们集合，说有事要宣布。” 最近经常和他组队的威廉大叔叫住了他。 凯文，埃德记得他，姜戈跟他说首领是个小孩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切瑞，那个咱们一直要阻止的人，他终于又现身了，这一次让咱们终结这场闹剧吧。” 这里不是月盟的全部成员，但也聚集了七七八八。 这一回，有着瑟西带回来的秘密武器，凯文抱着结束一切的心愿出发了。 切瑞的实验越来越黑暗，他离他的目标也越来越近，炼狱盟约能让他的追随者用火焰武装自己。 在一片熊熊大火中，切瑞与凯文再次相遇了。 “凯文，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切瑞得意的望着那个幸运的小子。 凯文没有说话，瑟西等人二话不说点燃事先准备好的夹竹桃叶。 ‘地狱之火’熊熊燃烧，计划成功了，切瑞的无敌状态被打破了。 两伙人在烈焰和浓烟的簇拥下开始剧烈的交火，场面十分混乱，一方被火焰拥抱，另一方则被月亮照耀。 站的太高就会看不清脚下，切瑞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栽跟头，就像他没想到凯文已经走到他跟前一样。 “啊！” 围绕在凯文和切瑞周围的混乱场面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放下枪静立不动，敬畏的听着切瑞那凄厉的惨叫声。 凯文的手指在管理人的头骨里越插越深，空气中弥漫着夹竹桃燃烧的浓烈气味。 没有鲜血，只有火舌的舔舐，而切瑞的皮肤和骨头像纸一样分开，给凯文的手指让着道。 “让这一切结束吧。” 凯文以一种阴森可怖的平静口吻说道，他听到过许多人的哀嚎声，切瑞的惨叫可以让他做个好梦。 “让我们两个人的事情都结束吧。” 凯文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回应，当玛丽·奥钦科夫的手插进他后背的时候，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她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心脏，许多的长蛇在她的手上爬行，在她的手臂上盘绕，用毒牙咬着它们所能触及的地方。 但她毫不理会，只要她还想得到解脱，她就必须完成她最后的任务。 轻轻的一捏，“噗。” 在一旁观看的人们听的并不清楚，却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每个人都明白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凯文感到自己得到了巨大的解脱，奥钦科夫放开了男孩的心脏，任他摔倒在地。 他的头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好对着埃德。 “该死的。” 瑟西骂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跪在地上喘息的切瑞突然爆发出一阵胜利的狂笑。 他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猛地站起身来，拂去了刚才逼得他下跪的夹竹桃烟雾。 “真是精彩，我的姑娘，简直太神奇了！” 切瑞边说边握住了奥钦科夫那沾满了鲜血的手，他将那只手举到空中，向那些因凯文之死而震惊不已的猎人们讲起了话。 “你们以为这就能烦扰到我？”男人狂笑着。“那小孩根本阻止不了我们，月亮不能，雕塑者也不能。 我们亲爱的玛丽的转变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就是我们需要的力量，而它只会越来越强！” 在铺天盖地的大火中，在追随者与敌人的见证下，切瑞第一次将自己的野心昭告天下。 瑟西震惊的看着这个男人，身后的火海让切瑞的身影格外瞩目。 “轰！” 剧烈的爆炸将切瑞的宣言打断，这也提醒了月盟的猎人，该走了。 埃德扔完炸药后，又把凯文的尸体抱走，洁白的骏马从火海中撞出了一条路。 月之盟约无心恋战，在战友的掩护下边退边打撤离了。 看着狼狈而逃的猎人们，切瑞没有追击，凯文死了这些以他为首的猎人掀不起什么波浪。 月盟的大部分人都逃走了，但还是有一些倒霉蛋被抓住，艾萨克向切瑞请示。 切瑞看都没看那些人，手随意的挥下。 “咔！” 韩戈将斧头从尸体上拔出，在迷宫里徘徊了不知道多久，与雕塑度过了漫长的时光后，他终于又见到了会动的东西。 僵尸，这些河口的害虫，韩戈从没想过见到这些家伙自己会如此激动。 死者之地没有饥渴，身体的新陈代谢也停止了，没有时间的概念，天空中只能看见月亮一个天体。 这里似乎永远不会改变，一切都处于停滞的状态。 韩戈觉得再这样徘徊下去，自己也会变成这亘古不变的一份子。 “也许我可以将这东西带在身边，下一次遇到它们不知道要多久。” 看着呲牙咧嘴的僵尸，韩戈有了个主意。 “说干就干。” 用周围能利用到的一切，把僵尸的嘴和手臂缠在了一起，就这样韩戈有了一个僵尸宠物。 “走吧，继续向前走，”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新伙伴，韩戈感觉重新充满了斗志。 也许是这个原因，他很快就走出困了他许久的沼泽迷宫，向着心中的前方继续前进。 这里的风景与沼泽地大不一样，但沿途的大理石雕像一个都没少。 “伊吉，咱们还要走很久呢，跟紧点。” 韩戈对自己的僵尸喊道，他给它起了个名字。 第56章 女王与公主 “快躲开，伊吉。” 韩戈与巨兽搏斗时，还有时间关心自己的宠物。 他和伊吉走进了一座溪谷，一头庞然巨兽便朝他冲来，那家伙是那么巨大，但韩戈却看不清它是什么。 上一秒时它是高大的绿皮军阀，下一秒又变成了狂暴的猪头屠夫，紧接着又变成了看不真切的大团烈焰。 不管它是什么东西，韩戈的回答都是一个，【神话杀手】的锋刃。 那是个外强中干的东西，很快就无声的沉浸了水里。 一个倒下去，两个站起来，恐怖之物接踵而至，先是韩戈曾击败过的敌人，接着是他心中恐惧的某种事物。 当这些恐怖袭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就会闭合起来，韩戈每前进一步受到的阻力就会比上一步更甚。 “嗷！” 凄厉尖锐的咆哮声，无数次出现在韩戈梦中的啸叫，他最不愿面对的恐惧。 看着那巨大的骷髅面孔，韩戈已经搞不清自己在做什么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噩梦之中。 紧握着的【神话杀手】是如此沉重，无论他如何使力，这忠诚的斧子都不愿意移动分毫。 巨角撞在身上，韩戈曾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 “妈的，还是这么疼。” 在昏迷的前一秒，韩戈吐出了被撞感言。 湿润的水抚慰着伤者，那毕竟不是真正的伊吉罗克，韩戈只是败给自己的内心。 “你是逃难的人吗？” 韩戈感觉有谁在与自己说话。 “我不是在逃难，我要向前走。” 死者之地暂时的改变了韩戈，让他变得不是自己。 这时，韩戈终于从晕眩中睁开眼睛，和他说话是一个小女孩。 “大概和凯文差不多大，凯文？”心中模糊的记忆一闪而逝。 小女孩看起来就像一个逃难的人，身上的衣服很普通也很脏，身边还摆着一颗蛋。 “小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 这一切实在诡异，韩戈压抑不住好奇心。 “我是伊诺拉，这里的女王。” 小姑娘骄傲地说。 韩戈满头黑线，“我可没在这里看见什么王国。” “这里的泥土、水、树木，这里的一切就是我的王国。” 没在意韩戈的说辞，伊诺拉继续说。 “当然，你要是不承认我的统治，那你可以跟我的侍卫聊聊。” 随着伊诺拉的话语，无数的短吻鳄黑影从水中浮现。 “哇哦，参见女王陛下。” 伊诺拉这一手可真有点王的味道了。 “女王，您是否见到了我的同伴伊吉，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韩戈又想起了自己的小伙伴。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东西了，他想攻击我被侍卫处死了。” 伊诺拉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谈了，她记得每一天的变动。 失去了伊吉，但是韩戈身边又多了个伊诺拉，骄傲的小女王也很高兴有一个活人陪在自己身边。 “伊诺拉，这里会下雨吗？” 韩戈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湿润。 “我也从没见过这里下雨。” 伊诺拉呆呆的抬头望着天空。 伊诺拉的侍卫们——那些影鳄从水中浮现，全部向那颗蛋涌去。 随后便是闪电与雷暴，天空降下的闪电击中了那颗蛋，一个小鳄鱼破壳而出。 伊诺拉高兴的抱起它，韩戈记得伊诺拉说过，这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 “我要给它取个名字。” 伊诺拉举着小鳄鱼兴奋的说。 “如果你是女王，那么这个小家伙自然就是公主。” 在这种地方见证新生命的诞生，韩戈也有些心潮澎湃。 “没错没错，姜戈你说的没错，从今天起你就是公主，暗影与雷暴的公主。” 小鳄鱼懵懂的用爪子挠伊诺拉的手。 “砰！” 韩戈几乎要忘了这声音意味着什么了。 伊诺拉抱着公主趴在地上躲避射过来的子弹，还不忘招呼韩戈躲避。 “姜戈，快躲啊。” “终于找到你了女巫。” 几个穿着红色军装的士兵靠了过来。 “你们几个......” 韩戈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正要与他们搭话，子弹就射了过来。 “又一个巫师，别给他念咒的机会，开火。” 但是那些士兵根本无法沟通，他们显然已经被死者之地逼疯了。 如果是之前，伊诺拉的侍卫们早就把这些士兵解决了，但现在它们为公主的诞生献出了自己。 伊诺拉焦急的躲在芦苇中，本能告诉她自己该逃跑，但她又不想姜戈不明不白的死掉。 再三考虑后，伊诺拉将公主放进水里，准备去救姜戈。 “放过他，冲我来。” 小姑娘闭着眼睛冲了出去。 “那你可说完了，他已经死了。” 伊诺拉无助的睁开眼，看见韩戈将士兵的尸体扔到地上，【伊吉罗克】从他身上褪去。 “你，姜戈......” “我有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杀人的手艺还没忘。” 韩戈拍了拍小女王的脑袋。 “和我说说这些人的事。” 从伊诺拉的讲述中，韩戈知道了前因后果，这些红衣的士兵是进攻圣菲利普堡的英军。 伊诺拉是被卷入战争的市民，她的亲人都死在战争中，小姑娘只能孤身一人划着小船在大海上逃亡。 海上升起了一场大雾，她的小舟被海浪掀翻，睁开眼睛她就到了这里。 在她在这孤独的徘徊了一些日子后，英军不知怎的也到了这里，他们说伊诺拉是女巫必须处死，那些影鳄救了她。 伊诺拉的记忆很清晰，她还记得自己从前的事，也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的。 “我是怎么来到这的呢？” 这段时间韩戈没事就会思考这件事。 “而且，公主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看着骑在公主背上大笑的伊诺拉，韩戈本就紊乱的时间概念彻底崩塌了。 他明明记得，公主前不久还是个小家伙，现在都能载着伊诺拉遨游了。 这段时间，二人又陆续遇到了红衣士兵，也不知道他们进来了多少人。 直到二人找到了他们的大本营，居然是一整艘船都进入了这里。 公主掀起雷暴，这是它与生俱来的能力，这个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庞然大物。 借助这自然的伟力，他们将英军的船击沉，剩下的一些小舟也被公主掀翻。 所有的士兵都成了亡魂，英军彻底被从这里抹除了。 韩戈从船只残骸中找到了不少能解闷的东西，他还教伊诺拉和公主打牌。 但什么东西都有玩腻的一天，伊诺拉和公主去兜风，这是她们两个的事，公主从不让韩戈摸她。 空巢老人只好拿出了一沓报纸，这些浸了水的报纸都是韩戈一点点晾干的。 《路易斯安那州爆发大规模瘟疫，当地民众代表芬奇·埃尔伍德呼吁民众保护自己，殖民地政府却不予理会》 后面针对美国政府的尖锐质疑韩戈已经看不见了，芬奇·埃尔伍德。 “芬奇·埃尔伍德。” 韩戈喃喃自语。 “进去之后，你只管向你觉得的前方走。” “你只管向前。” “向前。” 第57章 解放 伊诺拉和公主在水面上疾驰，虽然斗贵族也很有意思，但与公主一起畅游才是她最喜欢的事。 两个小姑娘尽情的撒泼之后，浑身湿漉漉的准备回家了。 是的，她们有了一个家，是姜戈用英军的战船搭建的，里面的桌椅和床都是现成的。 伊诺拉在死者之地度过了不知多少岁月，但她从没长大，一直还是那个十四岁的小女孩。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之前一直独自游荡的日子好像从没发生过，现在她有公主，还有臣民。 伊诺拉回到家，看见了面色凝重的韩戈。 “怎么了，姜戈你不会是因为我们两个不带你一起玩就生气了吧。” 女王审视起自己的臣民。 “伊诺拉，我要走了。” 韩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孩，伊诺拉对他的依恋他能看出来。 “走，去哪？咱们不住这里了吗？我其实还挺喜欢这的。” 伊诺拉的话倒是提醒了韩戈，这个小姑娘也是活人，公主也是从现实带进来的，她们未尝不能离开这里。 “对，我想起了自己为何而来，咱们一起离开这里，回到现实。” 韩戈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我才不会离开这，我是这的女王，我不会离开我的王国。” 伊诺拉的语气就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 但韩戈却脊背发凉，他一直以为伊诺拉没怎么被这里同化，她有着清晰的时间观念，记得自己经历过的事。 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个女孩才是被这里同化的最深的，她永远也离不开这里了。 “那你就自己留在这吧，我要走了。” 韩戈狠下心做着诀别。 伊诺拉看着韩戈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姜戈为什么这么生气。 “姜戈，你别走好不好，咱们来玩斗贵族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让公主凶你了，咱们一起去兜风。” 纸牌洒落一地，无论伊诺拉如何挽留都没有用，她永远也说不出一起离开。 公主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黑色的闪电将周围团团围住。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拦韩戈，当向前的念头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公主用尾巴安慰着自己的女王，小女孩的眼泪挽留不住任何人。 听到女孩的哭喊声，韩戈闭上眼睛不敢回头，伊诺拉以后只有公主了。 韩戈重新回到了溪谷中，随手砍死了冲过来的伊吉罗克，突然心有所感，他走到了一片灰白的苔原。 那里矗立着韩戈自己的雕像，他和沃尔夫一起站在伊吉罗克的尸体旁。 他就静静的看着这被大理石复刻的场景，淡淡的薄雾笼罩了韩戈的身体，他就那么站着，一分钟、一年、一百个冬天。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放你。” 韩戈开口说道。 随即对着自己的雕像挥出斧子，大理石被切成两半，鲜血洒在伊吉罗克的尸体上。 一直以来的噩梦，韩戈总是觉得是伊吉罗克缠上了自己，现在他重新审视过往，才发现是他缠住了伊吉罗克。 现在他亲手解放了这头被他束缚的野兽，向着沃尔夫鞠了一躬，韩戈继续向前走。 终于，韩戈找到了她，白金色的头发，那个自称林奇的白发女巫。 她正抬头仰望着月亮，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你在看什么？” 韩戈问道。 “一个刚刚离开这个世界的客人，你的好朋友。” 林奇没有张口，她的声音在韩戈的脑海中响起。 “是谁？” 韩戈盘腿坐下，身处死者之地他不会疲劳，但他现在很累。 “凯文·林纳斯。” “他怎么会来这？” “当然是因为他死了。” “那你又说他离开了。” “因为他又活了。” 韩戈没想到外面的斗争已经如此激烈。 “我不能再和你闲聊了，死者之主不会高兴的。” 林奇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虽然她的语气中没有对死者之主的一丝尊敬，她伸出手一颗脑袋大小的石头出现在她手上。 韩戈伸手接过，那石头一到手他就知道那是低语石。 接触到它的一瞬间，这石头就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不愧它的名字，但这已经没法对韩戈造成影响了。 “再见，神话杀手。” 林奇向他告别。 “那个，我希望你能救救那个小女孩，她在......” 看着眼前这个充满神性的女巫，韩戈想起了伊诺拉。 “嘘。” 林奇竖起手指在嘴唇上，韩戈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个忙，你过来。” 林奇似乎要说悄悄话。 “........” 韩戈将耳朵凑到林奇嘴边，但林奇却什么也没说。 “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韩戈以为是自己没听清。 “你已经听到了。” 不给韩戈继续问话的机会，林奇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韩戈便头晕目眩的向后倒去。 “嗯哈。” 韩戈使劲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他坠落到了一片沼泽中，看着周围的烈火和僵尸，他知道自己又回到了该死的河口了。 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韩戈突然发现了一个噩耗——低语石不见了。 在死者之地遭了那么多罪就是为了这东西，现在人回来了东西却丢了，这叫他怎么接受。 立刻开始在周围寻找，忙活了半天，低语石没找到，但在一只乌鸦的尸体中找到了一封信。 ‘姜戈先生， 我猜您一定是在寻找低语石的时候找到了这封信，不用担心，货物我已经收到了，低语石来到现实需要一个活人作为载体。 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孤身一人穿越了死葬之路，咱们的交易完成了，下面就是你的报酬了。 每当三颗天体连成一条完美无缺的直线，进入日食状态之时，月亮便会吞噬太阳，将天空占为己有。 跟着乌鸦的羽翼，仪式已经布置好了，只要您在食甚之际将血液滴在中央的夜枭尸体上，您就会获得一把能击溃切瑞的武器。 月之盟约将在这场斗争中得偿所愿，不用来协会找我，我之后会很忙没时间在协会休息了。 芬奇。’ 信纸变成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在乌鸦的尸体上，让这个死去的小家伙变得完整了。 韩戈跟在乌鸦后面，来到了一个河岸旁，那里的确是一个仪式现场，最中央是一整块黄金和一只站立着的夜枭尸体。 周围摆放着几只牛角，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汁液和充分燃烧后的灰烬绘制的月亮符号包围着一个太阳符号。 乌鸦落在韩戈的肩膀上，用喙整理自己的羽毛，韩戈想要离开就被它拦住。 “让我等待吗？” 没有等多久，韩戈就注意到太阳的边边有了一个缺口。 没有轻举妄动，韩戈站在阵盘中央，他曾经见过切瑞是怎么哄骗凯文走进火海的，如今自己走进去还是需要些勇气的。 站在这里抬头望着太阳，也许是这个仪式保护着他的眼睛，韩戈能清晰的看清太阳被遮掩的过程，不会受刺目的阳光影响。 太阳越来越小，天空的主人变成了月亮，终于月亮将太阳的光芒完全阻挡，食甚之时已至。 第58章 大地盟约 韩戈早已做好准备，割开了自己的手掌，鲜血落在夜枭的尸体上，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血液似乎破坏了尸体的平衡，夜枭向着黄金的方向倾倒。 它的喙轻而易举的刺穿了黄金，这鸟儿似乎一下回了神，扑腾着翅膀向月亮的方向飞去。 一直站在韩戈肩膀的乌鸦飞到空中，两只翅膀变成了人的手臂，从嘴中取出一副银色的弓箭。 张弓搭箭将衔着黄金飞向月亮的夜枭有一次杀死，它自己也因失去了翅膀坠向地面。 两只鸟儿的尸体、黄金、银弓与银箭一起落回仪式中央，天上的月亮似乎闪了一下，一团火焰落下。 待到火焰熄灭，太阳也赶走了月亮，韩戈将燃烧的灰烬扫去，仪式的产物出现在他眼前。 一把由黄金和白银铸成的三式手枪，上面铭刻着三颗天体，象征着太阳的衰落。 它垫在一个金板上，板子上还刻着：‘只管朝你的敌人扣动扳机就好。’ 弹巢里已经装填好了六颗金色子弹，现在就要去找切瑞试试这枪了。 扫去手上的灰烬，韩戈站起身来，太阳正在天空俯瞰人间。 “出来。” 手枪指向一旁的树丛，几只僵尸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韩戈的枪口没有移动。 “没想到我们的再会是在这种情况，姜戈先生。” 艾丽丝·奥斯汀从林中走出。 “考古学家，怎么哪都有你。” 艾丽丝不知用什么方法让怪物对她视而不见。 “这话应该让我说，你的那些因月亮而发疯的朋友拿着成捆的草药点火，把这里的空气搞得乌烟瘴气的。 而炼狱盟约的那些本就疯狂的人，好像彻底被你们逼疯了，搭了许多能把人烧成灰的柴火堆，只为处理在交火中丧生的尸体。 这里的一切现在都是如此奇怪。”考古学家停顿了一下，“我承认这有些吸引人，但也着实令人作呕。” “看来约翰医生的确有一套，‘地狱之火’是有效的。”韩戈心想。 考古学家还在喋喋不休，“这些疯狂的举动是在破坏未来的考古学家、研究人员和学者们的工作。 你们正在把历史变成一片黑色的空白，一道会让很多人像发了疯一样去钻研的深渊。” “别激动啊，老姐姐，这不是为了对抗切瑞的无奈之举吗？” 老妇人脾气很冲，韩戈笑眯眯的解释道。 “您叫我老姐姐？姜戈先生，那天见到你之后，我跟不少历史学家和神话研究者通过书信。 姜戈与嘉丽尔德.埃利亚斯都确有其人，埃利亚斯家族一直都有历史记录，而神话杀手姜戈却从没听说过他有后代。 巧之又巧的是，经过多方的打听，我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包括埃利亚斯家族在内的一些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 他们传承下来的记载中，都明确的表示：神话杀手没有死去，而是一直活到了今天。 放到以前，我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但随着我在河口的调查深入，我的科学观被重塑了。” 艾丽丝目光闪烁的看着韩戈，就像财迷见到了金山。 “我意识到，那天见到的年轻人可能并不年轻，他的存在也许比我的家族还要漫长古老。” 韩戈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那你是想多了，我那天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只是恰巧与传说人物重名而已。” “我懂我懂，姜戈先生看您如此有活力，想必您的生命还很漫长，我只希望您能在未来的某一天。 心血来潮时将您漫长生命的见闻记录下来，不要让那些宝贵的记忆平白溜走，您的三言两语说不定就是某些人终其一生的追求。” 出乎意料的，艾丽丝没有死缠烂打。 “也许吧，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 韩戈耸了耸肩。 “老师，你在这啊。” 树丛中走出一个光头。 “姜戈，你怎么也在这？” 埃德没想到能在这见到已经失踪已久的韩戈。 “埃德？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韩戈疑惑地说。 “问什么？你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我还以为你是......” 埃德瞥了一眼艾丽丝，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月盟要完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们和切瑞正面开战，本来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结果半路杀出来个怪物，一下就把凯文杀了，我们剩下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你也是知道的我本来就不在意这些争斗。 当初要不是你唬我，我也不会加入月盟，哥们也算仁至义尽了把凯文的尸体抢救了出来，唉，他还是个孩子，不该死了都不得安宁。 瑟西带着大伙全面收缩，但有不少人都离开了，那些人基本上只服你和凯文，你俩不在他们就走了。” 韩戈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沉吟了一声随即说道：“凯文还没死。” “你还是节哀顺便吧，我听说过他的生命力很顽强，受过很多对常人来说必死无疑的伤。 但这回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心脏都被奥钦科夫家的寡妇捏碎了，我们也期待过奇迹，但是再不埋尸体就要臭了。” 和韩戈说了凯文下葬的位置，埃德的故事还没讲完。 “后来我就遇上了艾丽丝老师，我一直就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就和她多聊了几句。 结果你猜怎么着，聊出个任务来，任务从月之盟约变成大地盟约了，你说这我找谁说理去。” “又来个盟约？炼狱盟约和月之盟约互相抗衡，大地盟约又是为什么成立的？” 韩戈也有些懵了。 “我也没太搞懂，老师说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不受摧残，但我说实话这盟约里什么人都有。 造型奇特的原住民，还有一些做黑色买卖的，整体结构松散，不像其他盟约都有领袖。 如果非要说有号召力的，那就是老师还有佩希塔夫人，她可是河口传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说羊头人。 就是这位了，大地盟约最开始只是老师组织起来的小团体也不叫这名，一直到佩希塔夫人带来了大地的力量。 能让河口的怪物对我们视而不见，甚至还能让人死而复生，这是我亲眼所见，也是在这个基础上大地盟约才得以建立。” 埃德对同为游世者的韩戈没有藏着掖着。 “这任务还能变得？” 死者复生韩戈倒没太在意，毕竟死者之地都去过了，但埃德的任务变了可让他有些惊讶。 “没错，我可以保证，当时我的任务没有完成，直接就变成大地盟约了，现在的任务面板也看不见月之盟约了。” 埃德也明白这一情况的重要性，当时他可着实吃了一惊。 “你们还要说多少悄悄话。” 艾丽丝打断二人。 “行了，说的够多了，改天见吧。” 埃德冲韩戈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对于埃德的‘背叛’，韩戈没太在意，当初也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邀请的他。 不过埃德带来的消息，可是帮了他大忙，韩戈朝着凯文被埋葬的地方赶去。 第59章 盟约的敌人 在清凉和黑暗中，凯文睁开了眼睛，除了一片柔和的光芒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痛苦，没有切瑞先生，没有月亮，只有他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迈了几步，努力的寻找着平衡，就这样走了几分钟，漫长的就好像好几天一样，但没关系，他的内心充满平静。 然后他看见了两个人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凯文没有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向着他们跑了过去。 那是艾米莉亚和罗伯特·林纳斯，他的母亲和父亲。 凯文伸出双臂环抱他们，他们也伸出双臂环抱他作为回应，一家人跌倒在地。 “现在可以了吗？我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吗，妈妈？” 凯文抽泣着，眼泪滚滚落下，面颊也变得通红。 他的哭声暴露出了他有意遮掩了好久的东西，为了能继续前进而被他选择遗忘的东西：他的年龄。 “我可爱的宝贝，对不起。”艾米莉亚吻了一下男孩的头顶。“还有事情要做呢，而且你还太小，不能留在这里。” 凯文疑惑地望向他的母亲。 “凯文，你必须回去，你必须亲眼看到这一切结束，你要做的不仅仅是要杀死那个男人。” 罗伯特开口说道。 “这一切并不会因他而结束，事情还会不断发生，直到你抵达问题的根源。” 凯文的父亲轻抚着他的头发。 “而且你还很年轻呢，我的好孩子。还有很多活人的日子等着你去过呢。” “你能再坚持一下吗？就一下？” 凯文的母亲问道，男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你以前总是跟我说，要做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我会的。” 说完之后，凯文紧紧地拥抱了他的父母，他们也用尽自己的全力拥抱他。 “我们爱你，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凯文再度睁开眼睛，沉重的压迫让他动弹不得，当初凯文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月盟的人没时间给他准备棺材。 “莎，莎，莎。” 铲子铲土的声音穿过泥土传进凯文耳朵中。 “好久不见了，小伙子。” 韩戈伸手将坑里的男孩拉出来。 “姜戈先生。” 看着眼前笑盈盈的男人，凯文感到一股力量注入了自己心间，他好像永远都这么乐观。 “走吧，我也是刚回来，我猜大伙都等着你呢。” 将一起挖出来的凯文的配枪‘安托莎’递给他的主人，韩戈对男孩说道。 凯文点了点头，他记得这里是哪，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就朝着月盟的基地走去，却发现韩戈没有跟上来。 “先生，您不跟我一起回去了吗？” 凯文问道。 “凯文，现在切瑞很嚣张，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但你复活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他的耳中。 届时，切瑞又会变成之前那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我受够了躲猫猫的游戏，我要趁着这个机会终结一切。” 韩戈向凯文展示那把闪亮的枪。 “这就是......” 凯文的月亮雷达动了，他注意到了这枪的特殊之处。 “嗯，这就是芬奇的报酬。” 韩戈点头，凯文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二人就此别过。 切瑞的行踪很容易打探，只要在天空通红的时候，找到最大的野火，就能找到切瑞。 现在，韩戈要做的，就是到酒馆里喝上一杯，在死者之地待了这么久，一滴水都没喝过，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站在酒馆门口，就看见一张海报前面围满了人，韩戈仗着力气挤到前边。 ‘致所有猎人， 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美国猎人协会路易斯安那州分会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虽然它可能会比我活得久，但也不会久到哪去，有些人将会如愿以偿地看到雕塑者在我们的家园蓬勃发展。 我们的管理部门目前无法回复各位的信函，因为我们必须对那些让我们这个团体人心惶惶的人采取行动。 我们的影响力一天比一天弱，这不是什么秘密：别人愿意发放赏金，提供武器，还有着属于他们的信仰。 这种混乱的局面本已使问题不断恶化，现在又出现了那些该死的盟约，让他们掌握了越来越多的控制权。 东部和西部分会已经召集了一些代表，想借他们的力量去对抗那些一心想让我们无法完成使命的人。 我们aha路易斯安那分会虽然行踪隐蔽，却一直是新奥尔良、路易斯安那州和整个南方的支柱。 我希望你们当中能有一些人愿意与我一起将这场斗争延续下去。 竭诚服务， 芬奇·埃尔伍德博士 美国猎人协会主管’ 猎人协会解散了，韩戈不知道芬奇在想什么，但现在他也不在乎了。 【任务目标达成】 “？” 韩戈连忙打开任务面板。 【游世任务：赏金猎杀（已完成）】 【游世任务：月之盟约（已完成）】 【本世界所有游世任务均已完成，游世者可以随时离开】 【本世界剩余停留时间：11：59：56】 任务不明不白的就完成了，就在读完海报的下一秒，天空中赤红的色彩似乎在为韩戈庆祝。 “妈的，河口的疯子越来越多，这又是那个什么狗屁炼狱盟约在放火了吧。” 一旁的猎人指着天空怒骂着。 想不通的韩戈干脆不再想，天堂有路他不走，切瑞在这个关头放火简直就是在勾引他。 将杯中酒饮尽，韩戈重返河口，他的时间紧张不能耽误了。 切瑞漫步在火海中，他对现在波澜不惊的生活有些厌倦了，这个被野心堆砌的怪物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停滞不前。 “奥威尔·切瑞，你又有了不少新朋友啊。” 韩戈看着切瑞旁边的几个怪人，一个戴着花里胡哨的恶魔面具的、另一个戴着白色的骷髅面具的。 “你们走吧，我和这位先生有悄悄话要谈。” 将手下打发走，切瑞看着眼前的人。 “切瑞先生......” 恶魔脸还有话想说，但切瑞的表情坚决，他只好离开。 切瑞知道这些家伙不是韩戈的一合之敌，他从不在意牺牲，但牺牲要有价值。 “姜戈先生，你怎么才来见我。” 切瑞笑盈盈的看着韩戈，像是在与多年未见的老友打招呼。 “没时间和你扯皮。” 来的路上韩戈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他举起金色的手枪对着切瑞扣动了扳机。 “这就是你的依仗？” 切瑞将地上的金色子弹捡起。 韩戈不信邪的又连开五枪，但都没能突破切瑞的脸皮。 “你真是辜负了我的期待。” 切瑞意兴阑珊的说。 “妈的，芬奇你坑我？” 韩戈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 切瑞不知道韩戈现在在想什么，他走向韩戈，心里在想着怎么杀他。 韩戈落寞的看着手里的枪，却发现上面的第一个金色天体正在散发着微光。 他扳下击锤，第二颗天体也亮了起来，瞄准扣下扳机，三颗天体的光芒连在一起，一道金光从枪口射出。 精准的击中了切瑞的身体，“咔”轻微的碎裂声传来。 韩戈举起斧子砍向切瑞，奥威尔先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着本能的躲闪。 鲜血洒在地上，自诩为‘神’的人流血了。 第60章 结算时间 “这...” 切瑞抚摸着胸前的巨大伤口，寒冷的白霜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看来你不是无敌的。” 韩戈没给切瑞喘息的机会，利斧欺身而上，切瑞只能靠着诡异的动作狼狈躲闪。 但久居高位的管理人，又怎么能招架得了神话杀手呢。 几个呼吸间就被逼近了死角，切瑞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是畏惧，而是想努力寻找对手的破绽。 哪怕已经十死无生，奥威尔·切瑞还在努力，他睿智的大脑高速运转着。 韩戈高举利斧重重落下，停在了切瑞的脸皮上，锋利的斧刃轻松的切开了切瑞的皮肤，寒气将他的脸刺的惨白。 林奇优雅空灵的声音传进韩戈的耳中。 “放过他。” 之前遗失在死者之地的话，在关键时刻被准确的传达，叫停了无往不利的斧子。 韩戈喘着粗气，他和切瑞的目光对到一起，切瑞一直努力睁大的眼睛捕捉到了自己的生机。 “你妈的，棋手。” 韩戈骂了一句。 奥威尔·切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眼前的男人要放过他了，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一直到韩戈的身影消失在火焰中，切瑞再也无法保持姿势，无力的瘫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 剩下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开怀的大笑上。 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 韩戈站在诸界之隙的结算房间，最后一刻还在被林奇算计，让他不太开心，但是为了伊诺拉他愿意让自己不顺心。 韩戈不是一个道德水平高的人，但他愿意为他自认正确的事付出代价。 【您已结束游世之旅。】 【本次游世任务状态：】 【游世任务：赏金猎杀（已完成）】 【游世任务：月之盟约（已完成）】 【达成里程碑】： 【屠夫屠夫】 “杀戮生命者被称为屠夫，那杀戮屠夫的呢？” 【观察者】 “黑暗中的眼睛见证了一切的发生。” 【死葬之路】 “我需要一个真正的传奇人物，一个无法被打倒的人。” 【河口传说】 “要想让河口的猎人们记住你，简单，去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六个板条箱摆的整整齐齐的。 “我永远也不会厌倦这件事。” 韩戈甩手接住凭空出现的钥匙串，开箱子的时候是最放松的。 照常打开第一个写着‘屠夫屠夫’的箱子。 【巨大猪头】：屠夫的造型源于雕塑者对艺术的追求。 【熄灭的肉钩】：屠夫拿着的巨大铁钩，每个屠宰场都有。 【带血的围裙】：屠夫的巨大围裙。 三件白色物品，韩戈感到了屠夫对他的怨气，实在不想要猪头和围裙。 将肉钩放进背包里，韩戈打开了第二个‘赏金猎杀’的箱子。 【牛仔帽】：猎人们的好朋友。 【纳甘转轮手枪】：猎人们的好朋友。 【匕首】：猎人们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件套，韩戈将手枪拾起检查弹巢，里面六颗子弹装得满满的。 “也不知道子弹打空了给不给补。” 这个问题只能等以后试试了，手上动作没停，写着‘观察者’的箱子被打开。 紫色的光芒洒满房间，鉴于上次的失望，韩戈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柳条面具】：不善言辞的蝰蛇有一颗温柔的心。 【圣经】：玛丽最珍爱的宝贝。 【盟约】： 盟约之力：使用后，这件物品会以你为主导建立一个盟约。 空白：盟约的建立者将以某种方式把自己的力量辐射给其他成员。 “在河口，盟约有着奇特的力量，它让猎人们永结同心。” 这件紫色物品的功能，韩戈有些没搞懂，盟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的样子就是一个没被打开的卷轴。 将卷轴收进背包，准备之后再研究，韩戈打开‘死葬之路’的箱子。 呱，金色传说，一金一紫韩戈一下就精神了。 首先是紫色物品，简单的介绍不知道在说什么。 【恐惧面具】：你脸上将蒙上一层恐惧的面具。 然后是橙色物品，也没说清具体是什么东西。 【暗影闪电】：公主与生俱来的能力，赠予女王信任的人。 纠结片刻，韩戈还是选择了品阶高的，毕竟谁能拒绝掌控雷电呢？至于第三东西？不重要了。 黑色的闪电从韩戈的指尖进入了他的身体中，韩戈感觉自己无形中多出了一种本能。 张开自己的手，指尖被黑色的闪电连接着，只要自己想。 “滋！” 黑色的闪电劈在地上。 “芜！” 韩戈兴奋的打了一套闪电鞭，幻想走进现实了，但没玩几下，就感到一阵疲惫，闪电有些耗费体力。 休息了一下，韩戈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做完呢。 第五个箱子被打开，那是名叫‘月之盟约’的箱子。 “哇，爆率真的很高。” 耀目的橙色光芒再次出现，韩戈兴奋的拾起金色的手枪。 【垂死的太阳】 无光：月亮的野心是遮蔽天空，这把手枪会吸收光芒变为子弹。 熄灭：这支枪见证了太阳的落幕，被它射中之物会短暂的失去能量。 “当三颗天体连成一条完美无缺的直线，进入日食状态之时，月亮便会吞噬太阳，将天空占为己有。” 正是日食仪式创造的那把枪，两个能力第一个韩戈理解为无限子弹，第二个则有待商榷。 调整了一下呼吸，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河口传奇’。 又是一个紫色珍宝品质的物品，韩戈已经有些麻木了，忽视了另外两个白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尊大理石雕塑，雕刻的东西复杂又奇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雕塑传奇】： 传奇：猎人的血脉中流淌着古往今来的传奇。以汝之血，换彼之血。 “死者之地的每一座雕像都是被低语石带过去的传奇，它们的存在是为了让雕塑者能弄清这一切将如何终结。” 手里摆弄着这个雕像，韩戈忍不住吐槽：“就不能把这玩意的功能讲明白吗？” 不管是游世之宝，还是游世任务，都开始不当人了，搞得云里雾里的。 【游世之宝抽取完毕，结算游历。】 【游世任务：赏金猎杀（已完成）】+50 【游世任务：月之盟约（已完成）】+50 【屠夫屠夫】+20 【观察者】+30 【死葬之路】+50 【河口传奇】+50 游历不知不觉已经达到了800，支持韩戈连着浪八次。 “卧槽，什么东西。” 刺眼的红光穿过门和墙壁的缝隙照了进来，晃花了韩戈的眼睛。 “这是有人出红了？” 绝世品质的物品，韩戈也得到过，但他可不知道这光还能晃到其他人，这也太高调了。 心里没什么其他感想，这次收获了几样不知用途的东西，还要抓紧试试。 回到诸界之隙的休息室，韩戈打开论坛，看了一眼右上角的在线人数。 “嗯？” 韩戈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在线人数：199 游世者人数大跳水，直接折了一半，最开始的五百人已经下线了五分之三，要知道现实世界中的时间才过了一周而已。 第61章 推陈出新 《更新公告》——森林骄子 “本次更新的内容有： 1.论坛发帖的形式改变了，发帖人的名字会在标题后面。 2.修改了游世任务缺乏介绍的情况，以后的任务将分为：主要任务和次要任务。完成所有主要任务即可返回诸界之隙，完成次要任务则可以获得优秀的奖励。 3.有不少人在抽取游世之宝的时候反应，一些物品的介绍模糊不清，针对这个我修改了游世之宝的介绍页面。 4.抽到绝世品质物品时发出的红光会辐射到整个诸界之隙，这个我也修复了，以后不会有光照出来了。 5.添加了新的群聊功能，成立聊天群需要消耗游历。 6.添加了商城功能。（没什么卖的就是了） 7.以后的游世任务统一改为十五天一次。 更新内容就是这些了，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一下大家。 大家可能也发现了，那就是游世者的折损率，实在有点太高了，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希望这次的情况能给大家提个醒。 做游世者不是在过家家，还请珍爱自己的生命。 鉴于游世者的人数已经不足二百人，且咱们的论坛系统比之前更成熟了，次日我将会新增5000个游世者名额。 其中4900个名额是随机抽取，剩下一百个我放到商城里了。 这5000个新人也会先进行新手任务，然后就会正式加入游世任务中。 对于更新内容，或者其他方面还有什么体验不好的地方，欢迎大家指出。” ——用户：“所以这红光就是有人抽到红装的意思，我记得上次也有红光，我还以为是每次完成任务都有的情况呢。” ——雷塞索思：“那就是说，已经有两个人有绝世级别的宝贝了？我还只有一件蓝的，该死的欧洲人。” ——埃德格里尔斯：“森林老大你更新的好啊。” ——李阳春：“森林老大你更新的好啊。” 韩戈看完帖子，首先就检查了自己的背包，除了多了几个字之外，没和之前有什么区别，除了这件物品。 【雕塑传奇】 【品质】：珍宝 【类型】：用具 【能力一】传奇：将血液洒在雕塑上与之建立连接，即可获得能力‘黑暗献祭’，限一人。 ‘黑暗献祭’：猎人猎杀目标后将获得血脉经验，消耗血脉经验即可获得河口往日传奇的馈赠。 虽然比之前详细了不少，但还是需要试试才行。 韩戈割开自己手掌，“妈的，没事就要割手。” 血液流在雕塑上，关于黑暗献祭的知识涌进韩戈的脑中。 “怎么还得自己作法呢？” 消化了一会儿，韩戈总算搞懂了这个黑暗献祭是什么东西。 杀死强大的敌人即可获得血脉经验，具体的数值韩戈还不清楚，当血脉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即可开始黑暗献祭。 河口往日传奇的馈赠就是传奇猎人们的超凡特质，是他们的非凡能力。 韩戈干死过不少敌人，他感觉自己现在就能开启一次黑暗献祭，照着记忆中的图案在地上画了个仪式法阵。 血脉经验被抽离了大概一半，下次黑暗献祭需要的血脉经验是这次的一倍。 韩戈感觉自己站在无数的雕像面前，随着时间流逝雕像变得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个。 那是一颗被闪电击中的心脏，雕塑者的手艺是无可置疑，大理石的雕像忽略颜色简直和真的没有区别。 韩戈伸手触碰那颗心脏，下一秒眼前再也没有什么雕像，但韩戈感到了自己的心脏的跳动变得澎湃有力。 全身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不是他的幻觉，而是传奇的馈赠。 作为一个实干派，韩戈当即全副武装开始撒欢，心脏满负荷运作，他比从前变得更有力，而且几乎不会力竭，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心脏发往全身。 “诶，不赖。” 韩戈作战时续航不足的缺点被弥补了。 搞清楚了【雕塑传奇】，韩戈准备试试【盟约】有什么用。 【盟约】 【品质】：珍宝 【类型】：消耗品 【功能一】盟约之力：使用后，这件物品会以你为主导建立一个盟约。 【功能二】空白：盟约的建立者将以某种方式把自己的力量辐射给其他成员。 “这东西该怎么用？” 韩戈端详着卷轴，随即将它展开。 卷轴完全打开后直接变成光点消失，韩戈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面板。 “这么高科技？” 首先是盟约的名字，韩戈没什么主意，发现能跳过便直接跳过了。 然后是纹章，会出现在成员的身体上，韩戈以前也有一个月之盟约的纹章。 “诶，给它搞成透明的，省的被人发现。” 没有艺术细胞的韩戈动了歪脑筋，万一这个纹章掩盖不了那不是直接给自己暴露了。 ‘未名盟约’就这样成立了。 然后【盟约】的第二功能发动了，韩戈感觉自己可以将自己的能力注入其中，但只有‘黑暗献祭’一个成功了，‘暗影闪电’的品级太高了。 “这就算完事了？” 看着盟约界面，韩戈又端详了一遍。 关闭盟约界面，韩戈发现自己的论坛多了一个群聊，正是盟约带来的，里面只有他一个成员。 帮他省了建立群聊需要消耗的100游历，韩戈试着邀请好友，但是都提示不具有‘未名之誓’，看来只有盟约成员才能进这个群聊。 群聊旁边还有最新的商城功能，打开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被抢购一空的‘0\/100游世者邀请’。 “大家都别有用心啊。” 这一个名额需要100游历，却这么快就被搞光了，有人很想拉帮结派啊。 除了游世者邀请外，就剩下一样商品。 【通用弹药】 售价：5游历 可以作为箭矢、子弹等通用武器弹药。 【垂死的太阳】是无限子弹的，这东西对韩戈没什么吸引力。 就像管理员说的一样，商城没什么东西。 韩戈打开好友列表，给埃德发了好友申请。 “是我，姜戈。” “哦哦，我说谁加我呢，啥事？” “你的任务后来是怎么完成的？” 这是韩戈想不通的事，韩戈决定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你别说这事还真怪，我是进城的时候看到芬奇说协会倒闭了，然后任务突然就完成了。” 韩戈一问，埃德也打开话匣子。 “和我一样，突然就完成了。” 二人的任务不同，但都因一件事而完成了，韩戈的困惑更深了。 “你也是这样。”埃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你说有没有可能，盟约之间虽然存在敌对关系，但是真正与所有盟约相对的其实是协会。 在协会这个庞然大物倒下后，河口就迎来了盟约的新时代，就像蒸汽机被内燃机取代一样，它不是不存在了，而是不重要了。” 埃德的思路让韩戈有些傻眼，他一直觉得这个光头和自己一样，都是莽子角色。 “应该就是你说的这样，那如果咱们一起加入炼狱盟约，大概也会因为协会解散而完成任务。” 听完埃德的话，韩戈豁然开朗。 “这个任务也是，说的不清不楚的，这回更新之后希望能好些。” 又和埃德讨论了一下未来可能出现的变化，韩戈退出论坛。 第62章 神俊的巨鹰 从椅子上站起来，韩戈有些腰酸背痛，他完成任务后在诸界之隙逗留了太久。 此时正值深夜，韩戈拉开窗帘眺望城市，纵使深夜这里依然灯火通明。 这世上又要出现5000个游世者，不知道会对整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吗？” 韩戈大脑放空，思绪飞的很快。 如果没有的话，这颗星球的有着超过一百亿人，游世者就是二百万里出一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人口超过了两千万。” 脚下的内陆大城市有着超过两千万的居民，也就是说这里可能即将出现十个游世者。 “不太对劲了。” 本来觉得两百万分之一没那么多，这么一看好像还是有点多。 这一夜忧国忧民的韩先生没睡好觉，他梦见一个新手游世者把这栋楼给炸了。 想那么多没用，周一了该上班了。 胡斌不知道去哪旅游回来了，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十分邋遢。 “韩哥，好久不见啊。” 小胡虽然脸色不好，但礼貌还是在的。 “好久个锤子，不是才三天。” 韩戈差点被胡斌带跑偏了，最后改了口。 “对啊，这三天太漫长了，再也不去自驾了，遭罪，啊~” 胡斌也很自然的说，还打了个哈欠。 有色眼镜这东西戴上了就难摘下来了，韩戈现在越看胡斌越像游世者，心里想着以后少和这小子打交道。 韩戈还没忘记，这周围还有一个隐藏的游世者，如果不是胡斌那这周围说不定就有三个游世者了，这密度有些高了。 “韩戈，听说没有，之前那个伤人的孩子回来了。” 韩戈心里刚跟胡斌划清界限，他就凑了过来。 “回来了？没转学吗？” 韩戈知道那孩子只是被利用了，但出现了这种事家长不处理一下吗。 “没办法啊，咱们学校资源摆在这呢，孩子马上考大学了。” 胡斌摊手。 “我估计队长今天就得跟咱们说了，让咱们好好看着孩子们，最近就不好偷懒了。” 韩戈也点了点头，既然做保安了，本职工作还是得做好的。 “这也是应该的，不应该让校园暴力毁了孩子们的未来。” 韩戈说道。 “确实确实。” 小胡三观还是正的。 韩戈不喜欢见到，年轻的生命还未体验生的美好，便提前夭折。 两人边走边聊，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距离下一次游世任务还有十五天，韩戈正好好好沉淀一下。 之前在主世界待不了几天就走了，搞得他现在每天下班回家还得开导航。 “走了啊，小胡。” 韩戈跟胡斌道别，然后手机打开导航。 当然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韩戈想去宠物市场逛逛，【伊吉罗克】的能力那么方便，韩戈需要一张好用的面具。 叫了个网约车，没一会儿，韩戈来到了兆祝市最大的宠物市场。 这还是韩戈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可是看花了眼，各种各样的猫猫狗狗，爬虫蜥蜴，还有花花绿绿的飞鸟和游鱼。 “小伙，想买个什么宠物，叔这里可全着呢，甭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 一个摊主叫住了东张西望的韩戈。 “老板你这里的太小了，我想要大一点的。” 韩戈看了看摊上的小可爱，摇了摇头。 这下老板可不乐意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最受不了被人说小。 “那你想要多大的啊？” 韩戈用手比划了一下，之前在新奥尔良的时候他做过测试，小型的鸟兽都无法成为面具，更别说飞虫之类的东西了。 “你第一次来啊，想要大的得往里走，中间那个才是卖大家伙的地方。” 摊主似乎明白了，给韩戈指了个路。 韩戈循着摊主指的方向，果然越往里走，摊位上就会出现越大的动物。 没费什么功夫，韩戈就找到了最里面的店铺。说是店铺，周围却围着厚厚的高墙，而且占地面积巨大，像个商场一样。 绕了半圈找到了正门，“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前台的导购看见韩戈进来，立刻凑了过来。 “没事，我就自己看看。” “好的，先生。” 打发了导购，韩戈找到一旁的智能导购显示器。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卖的大家伙和韩戈想得可不一样。 巨蜥、蟒蛇、大型的猫科和犬科动物，甚至还有大象在卖。 “卧槽，这路子也太野了。” 韩戈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宠物行业搞得这么狂野，他本来想着搞一条大型犬就不错了，现在心思一下活了。 找到鸟类的分区，直接翻到大型飞禽那页。 挑了几个都不合心意，终于在大型飞禽分区的最后一页找到了中意的。 巧格里斯鹰，平均体长1.5米，翼展3米，体重10公斤的巨型猛禽，而这种鸟儿有一个让韩戈很满意的点。 它们是一种林栖猛禽，展弦比要逊于一些旷野地带生存的猛禽，短圆的翅膀和较长的尾羽不利于长时间的滞空。 但动作十分灵活、起降迅速的同时还能保证平衡性，正适合城市中行动，能最大程度发挥其灵活性。 这些鸟儿背部与翼部的大片红棕色羽毛，还有颈部向上部分的明亮棕红色羽冠，也很符合韩戈的审美。 “那么该怎么把它搞到手呢？” 韩戈点击购买，弹出的价格都是在他承受范围内，对于学校的吉祥物校长给的工资还是很美丽的，而作为一个没有家庭的单身汉，攒钱对于韩戈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但是要想购买这只大鸟，还要符合一些要求，首先就是《b级猛禽饲养证明》，然后还要有资产和房产的保证。 毕竟作为一种大型猛禽，饲主必须掌握系统的知识，如果把这种鸟卖给无证的人，真出现了伤人事件，那这里也不用开了。 而且刚才的购买页面也让他知道了，这里不是什么宠物店，而是大型动物交易市场。 这可给韩戈难住了，他刚刚查了一下这个《b级猛禽饲养证明》，是专业的驯兽师之类的相关从业人员才会考取的证书，从e级开始的，走正规途径没有个三年五载考不到b级。 这个证书还好说，其次购买人必须出示相关园区的证明，如果没有足够大的饲养场所，这种鸟是不卖给个人的。 “好不容易心动一次，唉。” 韩戈眼珠一滚，正规途径搞不到，只能动脑子想办法了。 坐电梯来到顶层，这是一片生态园区，出售的商品都能在这里找到实物，不过每天只开放两小时，然后这些动物就下班了。 这里的动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总部进行交换，而韩戈已经有了一个简短的计划。 在确认了周围的摄像头位置之后，韩戈看着不远处的十几米高铁笼，然后就是耐心的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 这个铁笼比韩戈的小屋面积都大，里面除了一些植被之外，还有一些铁杆供它停立。 平平无奇的男人就这样仰望着上面的巨鹰。 第63章 游世者巧取巨鹰尸，钓鱼佬恍做糊涂梦 近距离观看，韩戈才发现这是一种怎样的生灵，雄壮又美丽，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鸟。 巨鹰以一种不符合它身形的灵巧，轻轻的落在铁杆上，韩戈几乎没听见它振翅的声音。 轻快的脚步路过铁笼，小手在巧格里斯鹰的铁笼上一划，闪电汹涌的流过钢铁河床。 韩戈不知道这道闪电有多少伏特，他只知道这鸟承受不住。 没有回头，韩戈走到了一旁观察起里面的森蚺，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个保安和工作人员赶了过来，打开铁笼将已经死去的巧格里斯鹰抬了出来。 “哥们，这是什么情况？” 韩戈凑到一旁，和后面的的保安搭话。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心脏病这类突发疾病，现在要送它去检查了，希望没有影响您的购物体验。” 保安不想多说，但也不好不回话。 巨鹰被送走后，韩戈又在里面逛了一会，他能感觉到尸体的大致位置，暗影闪电不只是闪电还有暗影。 一直等到生态园关闭，韩戈才离开商城，巨鹰的尸体在下面正在被送上卡车。 在一旁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韩戈就坠在卡车的后面，眼看着卡车出了城，这才不紧不慢的还了车。 【伊吉罗克】浮现于身裹挟着冷风呼啸而过，卡车没有走太远，径直开到了一片河岸旁。 韩戈看着司机一个人下车，拿着把铲子就开始挖坑，一边挖嘴里一边还在说： “又让老子做这脏活，真没谁了，这么下去还有个好？” 韩戈不知道正常的动物尸体是怎么处理的，但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合规范，司机骂骂咧咧的夯实了最后一铲土开着车离开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韩戈没想到会这样，他还以为要好好周旋一番才能到手呢。 挖开上面的浮土，经常埋尸体的想必都知道，只是往尸体上盖上土用不了多久尸体降解了，原地就会出现一个坑。 好市民韩戈为了保护环境，只得将这具没有被妥善处理的尸体挖出来。 “干什么呢？哥们。” 一个男人从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手机显然是在录像。 韩戈将挖土用的草叉放下，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怎么哪里都有钓鱼佬。” “没事，我来挖挖山野菜。” 韩戈向钓鱼佬耸了耸肩，表现的很无害。 钓鱼佬扫了韩戈两眼，看他身上没什么奇怪的痕迹，神情也很淡然并不可疑，便稍稍放松了警惕把手机揣回兜里。 “哥们，现在几点了？” 韩戈突然问道。 “我看看啊。” 钓鱼佬不清楚，下意识的伸手去掏手机。 “不知道就好。” 下一秒韩戈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伸手扶住失去意识的钓鱼佬，没电的【便携式记忆消除器】被收回背包。 将他的手机翻了出来，找到刚录的视频彻底的删除。 “还好大哥不开直播。” 抱着钓鱼佬找到他的钓点，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韩戈将他放到椅子上，然后将他摇醒，钓鱼佬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哥们，醒醒，你还好吗。” 钓鱼佬懵逼的环顾四周。 “我这是？” “我离老远的就看见你晕倒了，吓死我了，还好人没事。” 韩戈注视着他的眼睛，确认他的眼睛中没有对自己的畏惧。 “应该是有点中暑了，这天太热了。” 钓鱼佬为自己的昏倒想了个借口。 “你也是，太不小心了，而且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好今天我正好路过了。” 韩戈反倒批评起钓鱼佬来。 “是是是。” 钓鱼佬点头称是。 “唉，没事就好，你还行啊，能不能开车。” “没事，真没事，我感觉还行。” 再三确认这个钓鱼佬不记得自己了，韩戈便准备离开了。 “行，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留下钓鱼佬一人在原地喃喃自语。 “遇到好人了啊，今天怎么回事，还能中暑呢？” 从后备箱拿出把遮阳伞。 “走是不可能走的，今天还没上鱼呢。” 钓鱼佬感觉自己状态还好。 “卧槽，好大的鸟。”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一只大鸟从头顶飞过，连忙掏出手机想拍个照片。 “干，手机怎么关机了。” 错失良机的钓鱼佬，捶胸顿足。 控制了巧格里斯鹰的尸体，振翅就仿佛成为了韩戈的本能，他不需要像只雏鸟一样学习飞行的本领。 尽情翱翔的韩戈，享受着气流划过羽翼的感觉，这一刻，他短暂的征服了天空。 降落在自家的阳台上，韩戈将雄鹰的尸体放进冰柜冷藏。 “该买个房子了，租房子有些不太方便了。” 看着自己的小屋，韩戈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很高兴为您服务，韩先生。” 和中介握了握手，韩戈打量着自己的新家。 这是他花费了一周精心挑选的好地方，一个入住率不高的回迁小区，住户基本上都是老人，周围没有什么高楼。 他选了个顶层，楼顶现在就成了他的“停机坪”。 “还得买个大冰柜。” 乔迁新居，韩戈得考虑给自己置办些家具。 这段时间韩戈不再思考有关游世者的事，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样生活。 打开游世者论坛，右上角的在线人数赫然是：5021。 新鲜血液已经涌入了这里，帖子的数量与之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韩戈知道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降临了。 《关于游世任务的一点猜想》——留白 “我最近又联系上了一些朋友，根据他们的任务作为参考，我发现根据你在当前世界的行为模式，可能会影响你去往的下一个世界。 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大致路线都会一点点被规划好，越是以战斗的方式完成任务，那你的下一次游世任务就越与战斗有关。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能作为衡量标准，大家不妨讨论一下，如今最初的游世者已经经历了三个世界了，大伙的经历骗不了人。 所以，新手朋友们可以有意的将自己行为模式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喜欢魔法的就尽量探寻神秘学，喜欢科学的就向着研究的方向走。 可能有些独行侠很少与其他人交流，我和他们说有的游世者到现在都没杀过人，他们惊讶极了，这个游世者是我，的一个朋友。 她就是从新手任务时就处于一个和平的环境，之后的游世任务也都是后方人员，就算有危险也轮不到她的那种。 想必这在许多游世者看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我可以保证这确有其事，这就引出了一个难以启齿却又避不开的问题。 这样的游世者，他们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他们能抽取到优质的游世之宝吗？事实是，可以的。他们也会激活各种各样的里程碑，抽取游世之宝。 甚至因为某些世界的特殊性，他们能抽取到功能很强大的游世之宝，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那句话，不要和搞笑角色比战力。 综上所述，咱们游世者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选择日后的发展路线的，当然这不是什么铁律，不能完全作为参考，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猜想。” 第64章 摸鱼吹水小团伙 留白帖子里提出的观点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这类人很危险，是韩戈最不想碰上的聪明人，那100个游世者名额，他肯定没少买。 “说不定这哥们哪天就要搅风搅雨了，他疑似有点聪明了。” 韩戈带着些许恶意揣测。 “叮。” 轻微的提示音，韩戈打开私信，是埃德发来的消息。 “姜戈，我建了个群，你要不要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链接，“埃德格里尔斯”邀请你加入群聊“摸鱼吹水小团伙”。 点进链接，群聊里已经有六个成员了，基本都是老面孔。 “埃德格里尔斯、小南、沈勇、吴迪、用户、杰瑞米。” 算上韩戈自己这个小群里只有七个人。 埃德格里尔斯：“欢迎大佬！群地位减一。” 小南：“欢迎大佬！群地位减一。” 沈勇：“欢迎大佬！群地位减一。” 吴迪：“欢迎大佬！群地位减一。” 用户：“欢迎大佬！群地位减一。” 杰瑞米：“欢迎大佬！群地位减一。” 这入群欢迎味太冲了，给韩戈整不会了。 “别整了牢弟们，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来这套了。” 埃德格里尔斯：“姜戈，这你可说错了，@杰瑞米。” 杰瑞米：“我还是刚离开新手世界的萌新，这里的一切真是不可思议，好像在做一场马上会醒的梦，如果不是埃德的邀请，我恐怕永远也不会相信还有这种事。” 杰瑞米的一番话，一下就激活了韩戈的智者雷达。 “埃德，咱们这个群是以什么目的成立的啊？” 韩戈毫不避讳的问道。 “没啥目的啊，我感觉大伙人都不错很友善，所以就拉你们进群，可不是想搞什么小团体。” 埃德明白韩戈想问什么。 “那就好，我可真怕你要拉着我做大事，那我直接就溜了。” 没在意什么形象，韩戈先打好了预防针。 而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杰瑞米疑惑的看向对面的埃德。 “这人真这么厉害吗？怎么感觉胆子有点小。” 埃德听闻笑了笑，随后开口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群里其他的人一起上，也不是这个‘胆小鬼’的对手，他只是讨厌麻烦而已，我了解这种人。” 群里的成员基本都是埃德认识的人，只有小南没和他做过队友，不过这女孩有些单纯，通过平时的闲谈，埃德判断出她的正面战力不是很强。 之前在河口时，同为月之盟约的成员，埃德不光从其他成员口中听到对韩戈的崇拜，他也亲眼见过他战斗时的状态。 简直不是人，埃德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夸张的家伙，这次能把这个男人拉进群里绝对是最大的收获。 如今游世者的情况随时都有变化，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这世界上会多出数不清的游世者，而其中的佼佼者将会立于顶点。 埃德对自己有信心，他还充满进取心，自信不会掉队，但多认识几个强者总是好的不是吗。 留白的帖子他也看了，其中提出的理论很有意思，埃德觉得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其中有一部分是留白没说的。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这是一种很有可能的趋势，埃德也经历过三个世界了，他明白虽然每次抽取游世之宝都是随机的。 但是完成深层次的任务、激活更难完成的里程碑往往能获得更好的物品，只有尽力的挖掘帷幕之下的世界，才有可能开出更高品质的物品。 埃德自己也是多方打听，在雪山中寻找了许久，最终才在伊莎贝拉湖驯服了那匹传说中的纯白阿拉伯马。 当打开里程碑的箱子时，看见橙色的光芒，埃德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箱子中出现的只会是它，不会再有其他东西了。 每个箱子中只有一样物品，哪有那么容易出现好东西，只有靠自己去拼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那些只是匆匆完成任务就回到诸界之隙的，他们的箱子里永远都是蓝天白云。 埃德的这种看法与韩戈一样，不止他们，许多游世者都抱以这种看法，没有进取心的很难在这条路走下去。 如今新鲜血液的涌入，让游世者团体充满了活力，以后这里就是强者畅游的海洋。 “杰瑞米，不要停下脚步，不要小看任何人。” 埃德告诫着自己的弟弟。 就在兄弟二人讨论韩戈时，群里也聊了起来。 小南：“感觉现实中我周围有一个游世者，这可怎么办？” 吴迪：“他不是很友善吗？” 小南：“我不好说，他只是显露了一次能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样。” 用户：“那就隐藏好自己，别让他发现你就好了，也试图去寻找他。” 沈勇：“用户哥你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 用户：“我当时想着起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id，脑袋一拍就用了这个名，谁成想现在人人都叫我用户哥，成大明星了。” 韩戈有些憋不住乐了，这哥们太搞笑了。 用户：“也别光说我，你们两兄弟是现实中认识吗，取的名也够来劲的。” 吴迪：“呃，只能说这是大概率发生的小概率事件，我俩以前是真不认识，还是上个世界认识的。” 就像埃德给这个群取的名字一样，大家的聊天内容很快就成了摸鱼吹水。 聊着聊着，用户突然提出了个比较沉重的话题。 用户：现在现实中的游世者都在藏基本上见不到，大伙在其他世界与其他游世者发生过冲突吗？ 小南：没有欸，我上个世界都没遇到过其他的游世者。 剩下的人当中，杰瑞米是新手，埃德和神勇无敌二人组是组队状态。 “我在上次任务的时候，杀了两个游世者。” 韩戈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小南：啊，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吧。 看见小老妹这么力挺自己，韩戈还是挺开心的。 “我不敢说他们是好人坏人，但是他们先攻击我的，他们没留手我自然也不会留手。” 在韩戈眼中，游世者与其他世界的原住民没有区别，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亲疏远近的关系。 如果非要挑出个差别，大概就是游世者没那么容易死，所以韩戈下手的时候不会有一点犹豫。 韩戈杀了不少人，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丈夫、儿子、父亲，有多少人的一生被他摧毁，他能做的只有不去想。 在当佣兵的时候，沃尔夫就和他聊过这种事。 “咱们当佣兵的，你别把他当成是什么正义的工作，也别给自己下什么准则，想接的任务就接，不想接的任务就不接，生存之道就在其中啊，老弟。” 这段话也算是启发了韩戈，不要坚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谁又能知道自己在做的事会伤害到谁呢。 也许是突然聊了比较沉重的话题，又可能是到下班时间了，群里的动静渐渐熄了，大家都有要做的事。 第65章 几欲轻生 “韩哥！” “韩哥！” “韩哥！” 韩戈在教学楼里巡视，路上有不少学生和他打招呼。 毕竟他是学校里唯二的年轻保安，平时还总是摸鱼，对于学生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加上他这标志性的名字，一些比较活泼，或者说比较皮爱溜出去玩的学生都认识他。 一路来到教学楼顶，自从有了化身雄鹰的经历后，韩戈就喜欢上了高处。 这栋楼就是整个学校的至高点了，可以鸟瞰周边的景色。 不过今天，韩戈最爱的领地遭到了入侵，一个小姑娘坐在护栏上，一脸惆怅的看着下面。 “嘶，不对劲啊。” 这股既视感太强了，韩戈掏出手机准备报告了。 “别打电话。” 那个小姑娘发现了他，转过头对他说道。 韩戈看着她青涩的脸庞，还有泪波流转的眼眶，心中有些不忍。 便走到她身旁，坐在她边上。 “老妹，怎么了这是？” 女孩没想到这个保安，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跟她谈心，两人此时正坐在八层楼的高空，下边的人就像蚂蚁一样小。 “韩哥，你说为什么父母永远都不能理解我呢？” 老生常谈的问题，孩子总会这么想。 “每个人都是个独立的个体，想说服别人是很难的，尤其是说服一个自己吃过苦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吃苦的人。” 这个世界的韩戈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但从前他也当过孩子。 “我明白，可是，唉，可是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小姑娘能明白父母的意思，从这一点看出她的父母也很不错。 “那就去做咯。” “可是我父母不同意，我马上就毕业了，他们希望我再专注一下。” 两人的角色好像互换了。 “嗯，我先说好我不是教唆你怎么怎么样，你也别和别人说是我这么和你将的这些。” 韩戈习惯性的打好预防针，女孩不明所以的点头。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的人生只属于自己，剩下的不管是如何亲近的人，他们都没有能力支配你。 不是说他们会不会，而是他们根本就不能，你永远有说不的权利，只要你有付出代价的勇气。” 韩戈严肃的说。 “就像我同事胡斌，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文凭，毕业就来当保安来了，每天不也呲个大牙在那笑。 不是说保安怎么样，而是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会将他塑造成不同的人，不同的人就会做不同的工作。 保安这个工作并不适合胡斌，他受过的教育他的年龄，他有资格也有能力去做更适合他的工作。”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韩戈，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才缓缓说出几个字： “可是你......” “我和他能一样吗？我这二十多年来受到的教育，就是为了让我成为咱们学校的保安的。” 半个关系户恬不知耻的说。 小姑娘不是不谙世事的人，一下被韩戈逗笑了。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就赶紧从上边下来吧。” 韩戈劝道。 “明白是明白了，但心情还是不太好，想吹吹风。” 小姑娘嘴上那么说，屁股不挪窝。 “你这小姑娘，行，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一个支配你生命的机会，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韩戈是真怕这小姑娘，emo了从这上面跳下去，emo是恶魔啊。 “什么意思？” 女孩问道。 “我先问问啊，你这成绩怎么样？少上几节课不影响吧，现在复习阶段了。” 女孩摇了摇头。 “那就好，咱下午翘几节课，我带你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你意下如何？” 韩戈看着这姑娘，就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 “可是......好。”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随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ok了，你们班主任叫什么，我和你班主任打个招呼。” 韩哥虽然是保安，但在学校里还是有点面子的。 “啊，那这还叫翘课吗？” “怎么不叫呢。” 韩戈掏出手机，联系上小姑娘的班主任。 “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 “辛白羊。” “对......，需要她配合我们工作......，辛同学你也和老师说一下。” 韩戈将手机递给辛白羊，小声的对她说：“就说我找你有事。” 两人糊弄一番，韩戈和胡斌打了个招呼，又在平平淡淡的工作日翘班了。 “走吧，你想去哪玩？” 韩戈问女孩。 辛白羊已经挺长时间没和父母一起出来玩了，平时和同学一起玩的地方也不适合跟韩戈一起去。 “我想去动物园。” 辛同学提出了一个以前常和父母一起去的地方。 “动物园，这还真是巧了，现在去正好能赶上开门，能逛够两个小时。” 一说动物园，韩戈就想到一个地方。 尤其是那里还免费，韩戈不差钱，但是该省省该花花，这钱得花在刀刃上。 “走吧，你可是有福了。” 二人坐车来到宠物市场。 “呃，这里怎么看也不像动物园，你要送我宠物吗？” 辛白羊蹲在一个猫咪摊前。 “唉，你急什么，一会儿有你看的。” 韩戈带着她向中心走，很快就来到大型动物交易市场。 顺手打发了凑过来的导购，韩戈带着辛白羊直奔顶楼。 “看吧你就，动物园都不能让你离这么近看。” 韩戈看着有些呆滞的辛白羊，得意的说。 “我从没想过，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辛白羊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世界大而广阔，我们终其一生都在一根毛发上摸索。” 韩戈也颇为感慨的说。 “慢慢逛，咱们来的正是时候，这里还有两个小时闭馆。” 辛白羊确实挺喜欢这些动物的，不像是一般的游客只是这看两眼那看两眼，而是能盯着一个动物看半天。 韩戈就任她自己玩，只是确保她一直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新的巧格里斯鹰接替了前辈的任务，在巨大的铁笼中辗转腾挪。 这时一群保安和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打开了一个园区，将一只死去的美洲狮运走了。 “这地方，动物折损率这么高的吗？是正规机构吗？” 韩戈暗自腹诽，上一次是他搞的鬼，但这次可和他没什么关系了，而且那只美洲狮的园区在很偏的地方，周围连个人都没有。 看这些工作人员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这事经常发生。 不过这和韩戈没有什么关系，带着辛白羊在外面玩了一下午，二人回到学校中，高三学生还得上晚自习呢。 “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告诉其他人，影响不好。” 韩戈叮嘱辛白羊。 “我明白，谢谢你了韩哥，为了我这个不认识的人冒着大风险。”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知道就好，也就是我了，换个人现在已经在物色下一份工作了，没事别往那楼上跑了嗷。” 韩戈一点也不客气。 “知道了，绝不冲动了。” 辛同学敬了个礼。 第66章 烂俗阴谋 生活中的小插曲改不了任何事。 就像游世者论坛上最显眼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不会停歇的倒计时。 “0：45：23” 没有游世者，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半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现在诸天万界在召唤了。 新人们将要迎来自己第一次正式的游世任务，与之前摸黑行进的前辈不同，他们早早便被告知了后面有什么在等待自己。 韩戈坐在自己精挑细选的沙发上，静静等待游世之时。 ........ 【根据您上一次的游世之旅，本次头衔生成中】 【声名远扬】生效中。 【头衔生成完毕，你在此次游世之旅的头衔为：失败的刺客。】 【传送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韩戈从沙发上坐起来，“卧槽，睡着了。” 被任务面板的提示惊醒，韩戈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一切已然变得不同。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韩戈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高楼顶上，面前有一个望远镜正对着远处的一个白色凉亭。 回头看向自己的‘沙发’，那是一个脏兮兮的软垫，周围还有些罐头和水，旁边是一个黢黑的烟囱。 在这一切的杂乱肮脏中，一个洁白精致纹着金线的早已被开启过的信封就显得十分突兀。 没有急着看信，韩戈先是查看了自己的游世任务。 “而且这什么鬼头衔，刺客就刺客，还失败的刺客，怎么不干脆给我来个失败的男人呢？” 任务面板与之前相比有很多的变化。 【主要任务】 【任务一：任务】 【任务介绍】：‘作为曾经的知名刺客，你在一次任务中，因为心中的怜悯放过了任务目标，这让你名声扫地只得背井离乡。 远渡重洋来到群岛帝国，厄运似乎一直伴你左右，落魄的滋味你已经尝得够多了，此时运气的天平终于倾斜了。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贵妇人听说了你的事迹，她接济了你，并为你提供一个工作，暗中保护她的幼小的外甥女。 人生地不熟，走投无路的你答应下来，但当你真正了解这个任务，才发现命运与你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 贵妇人口中的外甥女，居然是群岛帝国女王的女儿，这样的人也需要你来暗中保护吗？你不止一次在心中问自己。 但是，一个契约已经在暗中建立了，你被人为的戴上了镣铐，只能坚决执行雇主的命令。’ 韩戈看完任务介绍，欣慰的点了点头。 “更新的好啊，任务内容交代的明白，还有原主的前因后果，真不错。” 搞清了任务，韩戈拾起地上的信封，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个女孩的照片。 “姜戈， 到了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了，在大地月的十八日，会有一场针对女王的袭击，不要在意那里发生的其他事。 你要做的就是保证那个女孩，艾米莉·考德温不会死去，除了这种情况之外，你什么都不许做，比如，我是说比如。 比如，那个女孩被绑架了，你也不可以现身，除非有人要杀死她，否则你不可以做出任何举动。 不要轻举妄动，夫人不喜欢这种行为，如果控制不住了，就摸一摸脖子上的项链，学聪明点。” 放下没有署名的信函，韩戈看向照片，上面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还是个小孩。 抚摸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骨质项链，韩戈感到一丝凉意，那不是项链，而是他的血肉异化而成。 “草的，还不如囚徒开局呢。” 这种生命被攥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并不好。 事已至此，只能先兢兢业业的当狗了，韩戈凑到自己的望远镜前，对面是华丽的王宫。 韩戈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群岛帝国未来的女王，艾米莉·考德温正站在进入王宫的石桥前。 女孩不时踮脚眺望，显然是在等人，韩戈有些好奇，是什么人能让这个孩子如此焦急的等待呢。 韩戈打量着这座宫殿，它是一座建立在河岸边上的高塔，只有一个进入的方法。 坐船进入一个暗港，再经由升降装置才能进入这高耸的宫殿群。 韩戈看着一艘小船驶进了暗港中，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走到石桥上，小艾米莉兴奋的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这人是女王的丈夫？” 韩戈心里猜测着。 小公主与男人很亲昵，两人跑到桥下，脱离了韩戈的视野。 好在没一会他们就跑了上来，一路上都有人跟男人打招呼，看来他确实是个大人物。 男人和艾米莉走到凉亭，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说着什么。 一个身着黑色华服的女人，另一个则是一个光头男人，看二人的神态不难猜测，那女人就是帝国的女王，正与自己的大臣讨论政事。 看到艾米莉和男人过来，光头大臣很识趣的向女王行礼告退，走前还叫走了一旁的护卫，给一家人留足了空间。 女王接过了丈夫递来的文件，转身看向海面上的捕鲸船。 “哦吼，有意思的来了。” 韩戈清楚的看见，几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暗港的屋顶。 “魔法...” 那几个黑衣人像是残影一样，从一个地方瞬间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刺客气势汹汹的向着女王所在的凉亭瞬移，联想着自己的任务韩戈很轻松就想到了很多。 王室这两个字，不管在哪里都跟鲜血与阴谋划等号。 但这女王未免太不得人心，这么轻松就被刺客打到家门口了，那个光头也一脸奸相，还把守卫都撤走了。 刺客已经包围了女王一家三口，但女王的丈夫此时爆发了，他一手握剑一手持枪，迅速的将来犯的几个刺客击退了。 艾米莉扑进父亲的怀里，小女孩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吓坏了。 女王的丈夫绝对是优秀的战士，但亲人此时成了他的弱点，安抚怀里的女儿时，他没注意到阴影中还有敌人。 一个刺客突然出现，掌中释放出奇异的光芒，将男人牢牢的禁锢住不得动弹，另一个红衣男人瞬移到女王面前。 长刀入腹，群岛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就这样倒在血泊中，艾米丽公主也被刺客掳走。 男人无力的摔倒在地，将自己的爱人拥入怀中，‘姗姗来迟’的护卫与大臣终于赶到，将刺杀女王的罪人当场逮捕。 这种令人作呕的场面韩戈简直没眼看，他将目光移向掳走艾米莉的刺客们，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个杀死女王的红衣人。 其他的刺客都是一身黑衣，还戴着厚重的面具，只有他将自己的脸大大方方的露出来，狂妄至极。 这些刺客的瞬移没什么征兆，还能连续使用，不过似乎有明显的距离限制，这让韩戈松了口气，以后说不定还要对付他们。 不过，艾米莉被绑架显然是计划的一部分，韩戈的雇主已经明示他了，所以他只是远远的跟着这些刺客。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似乎不太高，韩戈大大方方的驾驭冷风在高空盯着这些刺客。 一直到他们将女孩交给其他人。 第67章 面具 肮脏的街道中，你能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见到尸体。 男人踩死一只肥硕的老鼠，这种小东西几乎遍布顿沃城的每个角落，它们带来的鼠疫正在摧残这座城市。 艾米莉被刺客们交给了两个富有的男人，寇提斯和摩根两兄弟，他们是彭德尔顿家族的掌控者，也是如今摄政王的有力支持者。 小王女此时被关在一座叫金钱猫的风月场所，通俗意义上的妓院。 好在这些篡国狂徒，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没有那种恶心的事情发生，因为这座妓院已经因鼠疫带来的影响倒闭了。 艾米莉的日子并不好过，她被关在一间小房子里，妓院的人也对她并不友善，但好在安全无虞。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韩戈在暗中观察了几个星期后，才终于放心了，能够忙里偷闲的走上街头，看看这个世界的面貌。 说实话，艾米莉的母亲，贾思敏女王实在算不上合格的统治者，作为整个群岛帝国的心脏。 韩戈脚下这座城市——顿沃，大量的财富集中在顶层，底层人民生活困难，作为帝国的首都，这里的阴暗角落中充满了犯罪。 在鼠疫爆发后，原本就脆弱的平衡被打碎，整个城市都在鼠疫的肆虐下呻吟。 不过这样一个有些昏庸的女王死去了，作为得利者的摄政王，前皇家情报大臣海罗姆·伯罗斯的上台，并没有让这里变得更好。 大片的街道都变得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活人，只有随处可见的尸体，和大群肥硕的老鼠。 底层人民原本只是贫穷，生活的质量低下，而现在，你只能去那条横跨整个顿沃城的拉海文河里去找他们了。 这个世界的科技很有趣，群岛帝国毫无疑问是个工业帝国，而这个工业帝国的血液是一种叫鲸油的物质。 货真价实的鲸鱼身体中的油，鲸油驱动的电灯，鲸油供能的机器，一切一切都建立在鲸鱼这种动物上。 这里的武器制造业也受到了这种影响，这里有枪，射的却是鲸油子弹。 还有许多鲸油驱动的电能武器，‘光屏’、‘电弧塔’之类的，这些不是为战争而发明的武器。 韩戈之前评价这里科技水平不高，但他们也算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这样的世界自然也不缺少天才。 一个名叫安东·索科洛夫的大科学家，发明了一种对抗鼠疫的药剂——索科洛夫的万能药。 现在的顿沃城依然能勉强维持秩序，这种药剂功不可没，它有效的拖延了鼠疫的影响，摄政王靠着这些药剂稳定高层与城市守卫。 但对于整个顿沃城来说，这种药剂完全供不应求，因为它不能提供免疫力。 现在城中基本只剩下两种人，高层与底层，这里不再有中产阶级，有能力的人早就逃离了这里。 而留下的很快就被没收了财产，咱们的摄政王只在意手中掌握的选票，至于那些底层人的命运不过是他一句话就能随意玩弄的东西。 “你的市民权被剥夺了。” 韩戈又听见了这令人作呕的宣言。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两个城市守卫正对一对瘫软在地上的夫妇宣告死刑。 是的死刑，不需要任何的司法流程，城市守卫现在拥有绝对的审判权，只要对一个市民说出刚才那句话。 “哥，这又没有其他人，还说这句废话做什么，直接杀了就完事了，这两个人还敢藏万能药。” 一个守卫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枪。 “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别忘了我们是城市守卫。” 另一个守卫也掏出枪，嘴里说着恶心的话。 “砰！砰！” 两声枪响，尸体重重的倒在地上。 妻子蜷缩在丈夫的怀里，丈夫紧紧的搂着妻子，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人，只有他手里那把金光熠熠的手枪引人注目，男人蹲在二人身前开口问道： “他们说你们有万能药，谁给你们的？” 面对眼前男人的发问，丈夫不敢违抗。 “是瓶街帮卖给我们的。” 韩戈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丈夫不知想到了什么，鼓起勇气冲他喊道： “虽然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卖的万能药也不怎么万能，但求求您不要，他们是许多人的希望。” 韩戈的背影没有任何动摇，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他是谁？” 妻子此时才敢抬头看一看刚才拯救他们的人。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他们都称呼他为‘面具大师’，因为每次现身时他都有不同的面貌。 只有他手里的那把金枪能证明他的身份，没人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只知道他什么人都敢杀。” 丈夫心有余悸的诉说着自己听到的传说。 这座城市里的尸体比活人还多，韩戈甚至有了挑选的余地。 作为一国首都，这里的环境还不如河口，至少河口还有青草绿树和一些明媚的阳光。 这里也有一些与河口相似的特产——‘恸哭者’，感染了鼠疫还没死去的倒霉蛋，活着的丧尸。 韩戈决定去见见那个瓶街帮，他们能搞到万能药还卖给底层人，只能说他们确实神通广大。 不管他们卖的是不是假药，韩戈都准备去会会他们。 两个月来，他不时游荡在顿沃城的街头，这样的世界让韩戈有些恶心，让他生出了一些想要改变的想法。 瓶街帮的驻地在酿酒区的顿沃城老酒厂，韩戈有所耳闻，要去那里他得先穿过霍格广场到克拉夫林大道。 软禁小王女艾米莉的金钱猫妓院就在那里，韩戈正好可以回去看看小王女。 这个小丫头可一点公主样都没有，自从被软禁后整天想着逃跑，偏偏她还不像一般的小女孩，上蹿下跳的比猴都灵活，不知道还跟谁学了潜行的技巧。 尤其是刚到金钱猫的时候，那些老鸨护卫还没有警惕心，有好几次都要被她偷溜出去了。 韩戈只能偷偷给她下绊子，还有几次干脆直接下场将她找到了。 他监视公主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装成里面的护卫，反正有无数张面具供他使用被戳穿了也无所谓。 要真让这小公主跑到街上，被鼠群生吞活剥了，那韩戈才是欲哭无泪，好在艾米莉的逃跑计划屡次碰壁。 对她的看管比之前严了不少，而且小王女似乎也有些心灰意冷，这才把韩戈解放出来。 穿过霍格广场，像回家一样潜入金钱猫，来到艾米莉的房间外。 “影子，你回来了？” 艾米莉作为一个公主，实在有些怪异，她的直觉非常敏锐，似乎能感觉到韩戈在她附近。 她将韩戈称为影子，虽然韩戈从没明确在她面前现身，但只要像现在这样在暗中监视她就会被感觉到。 没有说什么，韩戈又默默离开，他还有事要去做。 第68章 粉碎镣铐 霍格广场与克拉夫林大道的区别，大概就是富人区与贫民区的区别。 大楼的一边是金碧辉煌，另一边是朽败颓唐，不过至少这两个地方还能看见活人的踪迹，这就不错了。 克拉夫林大道的尽头是入海口，城市守卫们正将附近的尸体扔进海里，避免鼠疫从这里进入富人区。 悄无声息的潜入老酒厂对韩戈没什么难度，但他这回不是来找麻烦的，所以不妨找两个‘本地人’。 这里只剩下少数的居民，大楼空荡荡的，什么地方都可以当作避难所。 韩戈穿过这些无人的楼房，这可以大大缩减他的行程。 “亲爱的，是你吗？” 一个白发苍苍老妇人发现了韩戈的踪迹，又或者是韩戈闯进了她的家。 “抱歉我的眼睛已经不如以往了。” 她是个盲人。 韩戈没打算理会她，径直准备从窗户离开。 “啊，这位绅士，你能否停下你匆忙的脚步，听一听老人的经验，我喜欢你的项链。” 老妇人的话叫住了韩戈。 “女士，你的眼神够好的。” 这个老太太显然不一般，别说她的眼睛是不是瞎的，韩戈现在戴着‘面具’，项链根本就没露在外面。 “哈哈哈，你嘴可真甜。” 老妇人的仪态与她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 “让我听一听您的经验吧。” 韩戈坐在椅子上。 “真有趣，你似乎没见过那位黑眼睛的小帅哥，但你身上不光有那个地方的力量，还有更神奇的东西。” 老妇人用她目盲的双眼打量着韩戈。 “亲爱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瓶街帮的恶棍们没少来找我麻烦，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老太太疯疯癫癫的，似乎将韩戈认成了别人。 韩戈翘起二郎腿，开口问道：“什么事？” “亲爱的，你还记得我的医生吗？加瓦尼博士，那个聪明的家伙，他的实验室里有各种带病的老鼠内脏。 如果那些玩意进入了瓶街帮的蒸馏室，这样他们就会焦头烂额了，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了。” 老妇人诉说了自己的恶毒计划。 瓶街帮现在不光在做万能药生意，他们的老本行也没被放下，酿酒生产线一刻也没停。 这个老太太在这样鼠疫猖獗的时刻，让韩戈在酿酒厂的蒸馏室投放鼠疫病毒。 “抱歉了，这样的事我恐怕是不会做的，老奶奶。” 韩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事。 “哦，抱歉，我太老了，把您认成了别人。” 老妇人似乎从那浑浊的状态清醒过来，真诚的向韩戈致歉。 “没事的话，我就离开了。” 韩戈暂时放下了除掉这个恶毒妇人的想法。 “请稍等。” 见韩戈转身，老妇人又一次出言挽留，韩戈感到心头一阵悸动。 转身看去，老妇人手中正拿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骨质物件，上面铭刻着看不懂的符文。 韩戈在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间，心底就涌出了一股破坏欲，想将这东西彻底粉碎。 按下心中的汹涌，韩戈缓缓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符文，铭刻着界外魔符号的符文，它能提升魔力，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还请您收下。” 老妇人将符文递给韩戈。 符文一入手，心底的破坏欲再也无法压抑，【神话杀手】出现在手中，将这符文连带着老妇人家里的二楼地板一起粉碎。 “哦，何等伟力，这个宝贝可不是这么用的。” 老妇人畏惧的看了一眼【神话杀手】，又惋惜的拾起符文的碎骨渣。 但韩戈的感觉却出奇的好，他终于能召唤出【神话杀手】了，之前被‘项链’束缚，每当他想要召唤【神话杀手】就会感到一阵心脏一阵抽痛。 但，刚才砸碎了那个符文之后，他感觉好极了，就像自己之前一直背负着一座大山，而现在终于短暂的将它放下了。 “还有吗，那个符文。” 韩戈不怀好意的看着老妇人。 “你当那是老鼠吗，遍地都是，自从众生院将界外魔信仰定为异端，这些符文和护符就越来越少见了，你这个暴殄天物的家伙。” 看着韩戈的眼神，老妇人鼓起勇气说。 “好吧，还没问问您的名字呢？” 韩戈重拾了礼貌。 “街坊邻居以前都叫我拉格斯奶奶。” 老妇人道出自己的名字。 “好吧，拉格斯奶奶，我还会来拜访的，如果还有这样的符文，我会用你无法拒绝的条件来交换的。” 韩戈彻底收起了杀死她的打算。 离开拉格斯奶奶的房子，韩戈发现自己的任务面板已经刷新了。 【主要任务】 【任务一：任务】 第一个任务还是与之前一样，但一个新的任务已经出现了。 【任务二：碎镣】 【任务介绍】：游荡在顿沃的街头，你在一个老妇人口中得知了有关界外魔的信仰，在粉碎了一个符文后。 你惊讶的发现，原本紧紧锁在你喉咙的镣铐变得松开一些了，你获得了一点喘息的空间，这让你有了新的主意。 接下来，寻找有关界外魔的符文成了重中之重，但在没有彻底的粉碎镣铐时，还要继续保护那个小女孩。 “界外魔，神秘的信仰。” 韩戈打定主意，这成了他的长期目标。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还是会去拜访瓶街帮的。 这不正好，有几个混混正朝着拉格斯奶奶的房子走去，这个老太太刚有意无意的帮了韩戈一个大忙。 “你们好，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去见见瓶街帮的头儿。” 韩戈忽地出现在三人的面前，冷风拂面，混混被吓了一大跳。 “卧槽！” 为首的正准备拔出刀子，给这个家伙点颜色。 但同伴拉住了他，“看。”在他耳边低语的同伴指了指那个男人的手，混混的汗一下就流了出来。 那个男人手中赫然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金色手枪，关于这把枪主人的传说，最近传遍了顿沃的街头巷尾。 这是一个新的传说。 “您...是...面具大师？” 混混磕磕巴巴的询问着来人的身份。 “唉，总是这样。没错，人们都那么称呼我。” 韩戈叹了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回答了混混的问题。 “您...要见...我们老大？” 也不怪混混如此紧张，在传说中韩戈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秘人，身后只有一片死亡，每次现身都会带走几条生命。 “带路吧，我没有恶意。” 韩戈将【垂死的太阳】收起。 混混看着突然消失的枪，眼睛都瞪大了，连忙乖乖带路。 四人横穿克拉夫林大道，拐进了一个小巷，这里是瓶罐街也是瓶街帮名字的由来。 左拧右拐，来到了一个两人看守的铁门前，里面能看到一个工厂的样子。 很显然这里就是顿沃城老酒厂，瓶街帮的老巢。 混混走到门前的看守面前，低声的耳语了几句。 守卫惊疑不定的看了韩戈两眼，随后跟另一个守卫说了一句，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个，先生，我们已经带您过来了，剩下的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您看。” 混混走到韩戈面前小声的说。 韩戈摆了摆手，三个混混如蒙大赦，连忙离开了。 第69章 符文、符文 没过多久，刚才进去的守卫回来了。 “请跟我来，先生。” 大块头恭敬的说。 与外面遍地垃圾、尸体还有老鼠的肮脏环境不同，顿沃城老酒厂里虽然也很杂乱，但并不肮脏。 韩戈穿过厂区，能看见瓶街帮的人穿行其间，他们还算有点人样。 不像韩戈在街头看到那些市民，眼里满是绝望，只靠着生物对生的渴望挣扎的活着，等待着死亡降临那天。 不过，老鼠也是少不了的，这些小东西到处都是。 跟着几个瓶街帮的人，韩戈来到了老酒厂的中心，见到了瓶街帮的老大。 ‘松颚’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纵使这座城市变成这样，他的小胡子依然那么有形。 “面具大师，你为何而来。” 松颚不愧是黑帮大佬，面不改色的询问起韩戈的来意。 “我想打听一下，你们售卖的万能药。” 韩戈问道。 “这可是我们的摇钱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松颚不会因为一个陌生的访客，就说出自己的商业机密。 “那我要是威胁你呢？” 韩戈的真身从面具中走出，眨眼间击倒了松颚的手下，【伊吉罗克】狰狞的血色面盔贴在松颚的脸上。 眼前这超自然的一幕，让松颚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作为顿沃城阴影中的大佬。 他见过也听说过不少超自然的存在，但眼前的一幕对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我不是为了抢你的生意，大佬，就不能满足一下我这小小的好奇心吗？” 韩戈拍了拍松颚的脖子。 “咕嘟。” 松颚的喉结上下浮动。 “我在自然科学院和议会都有些关系，他们给我供货，我再将这些万能药稀释之后卖出去。” 面对死亡的威胁，松颚的语速很快。 “唉，意料之中。” 最后的结果没有出乎韩戈的意料。 “感谢你的回答，再见了，松颚。” 一阵冷风吹过，那个男人也消失在了松颚的视野中。 “哈~哈~哈~” 摊在自己最喜欢的椅子上，松颚贪婪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看着昏迷的手下，松颚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即将他们唤醒。 “老大！” 忠诚的手下记忆还停留在韩戈突然暴起的那一秒，他连忙看向自己的老大。 “他离开了，克劳利。” 松颚随意的说，就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这个混蛋！” 克劳利想起自己被击倒的瞬间，传说都是真的，面具大师就像劲风吹散落叶一样将他们击倒了。 “哈哈哈，真是个有本事的人不是吗？他会成为咱们可以利用的力量的。” 松颚懂得审时度势，面具大师不是他能抗衡的人，这样的人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利用，不能发展成敌人。 看着从容的老大，克劳利紧张的心也放下了，只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离开顿沃城老酒厂的韩戈，像往常一样漫步在顿沃的楼顶俯瞰下面的街道，突然心头感到一阵悸动。 这种感觉跟拉格斯奶奶拿出骨制符文时的感觉一样，他连忙开始侦察四周。 很快他就找到了来源，那是一栋居民楼中，韩戈在阴影中望向那里。 “那是，那时候的刺客。” 人去楼空的居民楼成了许多人的藏身处，而这里此时的主人，他的穿着打扮都与三个月前刺伤女王的刺客相同。 韩戈没有打草惊蛇，他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接近了那人。 不过，韩戈毕竟是野路子，从没经受过系统的训练，更多的是凭借自己的经验，对付普通人足够了，但对付靠这种本事吃饭的人，还是不太够用。 刺客消失在原地，一把利刃划过韩戈的脖颈，有所准备的韩戈将将躲过。 韩戈掏出一把守卫的长刀与之拼杀，这刺客的瞬移能力很是难搞，韩戈想生擒他，不能上来就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 潜行被对方发觉，但近身肉搏对方可不是韩戈的对手，在有意为之下，韩戈的面具上添了不少伤口。 但韩戈也注意到，对方瞬移的频率变得越来越低，刺客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自己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用最后的魔力传送到对面的楼顶。 俯视着韩戈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下一个呼吸，韩戈出现在他背后，将他踩在脚底下。 “逃跑就逃跑，你在装什么？” 韩戈不敢保证这人的瞬移能力能做到什么程度，于是先掰断了他的四肢，确认伤口的愈合速度并不异于常人，这才放下心。 将他绑回刚才的屋子里，韩戈迫不及待的找到符文，它被供奉在一个神龛上，将符文碾碎韩戈又体验到那种放松的感觉。 回到刺客面前，之前断肢的剧痛让他昏了过去，韩戈将他唤醒，揪下他的头套下面只是一张普通的脸。 “和我说说你们。” 韩戈直视着他的眼睛。 “呸！” “别这样啊，搞的我好像是反派一样，我是正面角色啊。” 韩戈无奈的看着满脸愤怒的刺客，要让韩戈折磨人，他也不想做那种事。 “你们作风这么张扬，老大干活的时候都不戴面具，想必知道你们的人也不少，和我讲讲然后我就放你走，多好。” 韩戈苦口婆心的说。 不过刺客已经偏过了头，显然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流了。 “好吧，我知道你们这种隐秘的组织，背叛是绝对不允许的，哪怕这条情报路边的一条野狗都知道，但你们就是不能说。” 看着宁死不屈的刺客，韩戈有些无奈，只好给了他一个痛快。 韩戈不知道自己无形中犯了个怎样的错误，让刺客拒绝他的不是忠诚，而是仇恨。 他忽视了一个被折断四肢的人，一个被折断四肢的刺客，如果接受了良好的治疗，也许不会留下后遗症。 但这里是鼠疫横行的顿沃城，良好的治疗？ 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却被韩戈华丽的忽视了，【伊吉罗克】让他忘记了人的脆弱。 “符文，到哪去找那些符文呢？” 看着刺客的尸体，韩戈陷入了沉思。 褪去面具，抚摸着脖颈上由自己血肉扭曲成的骨质项链，韩戈的手指能感受到细微的裂痕。 还差的远呢，韩戈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还差得远呢。 被这种东西搞得有些心烦意乱，韩戈在顿沃的街头巷尾疾驰，引起阴影中的一阵阵骚动。 最后他在一栋废弃的高楼停下了脚步，前面是宽阔的拉海文河了。 韩戈站在岸边，俯视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吱吱。” 两只老鼠爬到他的脚边。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韩戈跺了跺脚，将两只老鼠吓回裂缝中，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继续注视着他。 “想吃了我？” 望着这些鼠辈，韩戈笑了，这些老鼠现在一点也不怕人，只要看到有人倒下它们就会蜂拥而至。 韩戈顺势躺下，没过一会老鼠们就从犄角旮旯里爬了出来，向着尸体涌去。 第70章 往日的荣耀 “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又将这些鼠辈吓回了阴影中。 也许是被鼠辈的勇气感染，又或者是被老鼠的胆怯逗笑，韩戈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不管多久，我都跟你耗到底。” 抚摸着项链上细微的裂痕，韩戈低声说道。 “呼——” 长出了一口气，韩戈又一次找回了自己。 他感觉自己之前钻进了牛角尖，明明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那还有什么好郁闷的呢？ 将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后，人才能看见周遭的景色。 脚下的这座旧港口大概还有些幸存者居住，和那些完全意义上的无人区不同，这里没有遍地的尸体。 韩戈甚至还看见了一家酒吧，周遭的环境显然是有人在打理的。 “狗圈酒吧，有内味了嗷。” 韩戈刚刚解决了心中的疑虑，这种时候正适合来一杯。 直接从楼顶跳到酒吧敞开的二楼，顺着楼梯来到一楼，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女人正在扫地。 “你好，请给我来一杯啤酒。” 韩戈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 服务员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直接坐在地上。 “别这么大反应啊，我就是想来一杯。” 韩戈伸手将她拉起来。 “先生，我们这里已经不营业了。” 眼前之人似乎没有恶意，服务员将心中的恐惧压下，故作平静的说。 “诶，营不营业的，你先给我来一杯，我又不是不给钱。” 韩戈掏出一把硬币，这种东西死人身上总能摸出几个。 “好吧，卖你一瓶，但你自己找个地方喝去。” 似乎眼前之人确实只是一个想喝酒的人，卡莉斯塔只得松口，从柜台下拿出一瓶酒希望能打发他离开。 “只有这个了。” 韩戈倒也不在意，直接伸手接过。 这时从后门走进来一个男人，在注意到拿着酒的韩戈后，他走到服务生旁边。 “卡莉斯塔，他是？” 男人一边低声询问，一边将手伸向腰间。 “萨缪尔，他只是来买酒的。” 卡莉斯塔轻微的摇了摇头。 韩戈的视线虽然一直在酒瓶上，二人的小动作也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但他不在乎。 “好吧，这位先生，不知你想不想与人共饮，我正好知道个好地方。” 萨缪尔双手抱胸。 “当然，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姜戈。” “萨缪尔。” 韩戈跟着萨缪尔离开狗圈酒吧，想看看这个老男人在打什么算盘。 萨缪尔的确有一个好地方，干净整洁正对着河面，一对桌椅，最棒的是：没有老鼠。 “这地方可真不错。” 韩戈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 “是吧，我一直想与人分享这地方，不过你也知道的，全赖该死的鼠疫，现在想找个好人喝酒都成了难事。” 萨缪尔不知从哪又拿出几瓶酒还有一对酒杯。 “你还真是讲究人，现在已经没有人用酒杯喝酒了。” 韩戈见过很多被老鼠啃剩下的尸骸，旁边都摆着一个或者几个空酒瓶。 “可能是我不想忘记从前吧，那时和现在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萨缪尔给自己倒了一杯。 “是啊，现在这座城市里只剩下两种人。”韩戈用手指了指天说：“他们。”，又用手指了指萨缪尔，“咱们。” “太对了。” 二人碰杯，在笑声中畅饮。 “萨缪尔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酒过三巡，不可避免的就是追忆从前。 “我？我曾经是帝国海军，多光荣啊！唉，回不去了。” 萨缪尔失落的说，随后又问道： “你呢？姜戈，我看你应该也是个体面人。” 韩戈摆了摆手，“什么体面人，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才来的顿沃，谁曾想遇到这种事。” “是啊，谁曾想会有这种事，这座城市要死了，这才过了多久啊。” 萨缪尔看着河面，那里曾经有往来的货船，源源不断的驶入帝国的心脏，可现在呢，河里有的只剩下尸体。 “以前女王在的时候，大家虽然过的也不怎么样，但至少还有个盼头，军队也是为了荣耀而战。 现在呢，自从那个狗屁摄政王上台，他把一切都毁了，人民的希望、军队的荣耀，所有的好东西都不在了。” 萨缪尔痛骂着摄政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忘记了自己是为了试探旁边的男人。 韩戈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发泄心中情绪的人，在刚才与萨缪尔的交流中，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那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为了改变现状而奋斗吗？” 韩戈缓缓问道。 “我？算了吧，我现在至少还有饭吃，有酒喝，况且...我...不是那种能改变现状的人，我没有那种才能。” 萨缪尔有些哽咽。 “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那也应该留给卢法纳队长那样的人。” “哦，卢法纳队长，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萨缪尔回忆起自己记忆中的队长，缓缓的开口说道： “他是个不屈的人，真正拥有荣耀的帝国海军，但可惜好人总是没好报。” 韩戈来了兴趣：“怎么说？他死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萨缪尔摇了摇头。 “随着鼠疫爆发，帝国海军的军费已经捉襟见肘，大量的士兵被迫退役，原本这只是无奈之举。 可是原本应有的退役费没有被正确的发放，摄政王不认可女王的命令，这些士兵很快陷入了绝境。 不需要有人去压迫他们，鼠疫几乎就将他们生吞活剥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人还在苦苦挣扎。 卢法纳队长站了出来，将他们团结起来去组织抗议，可是那些杂碎却说他们是鼠疫病人，‘高脚’们朝着人群射击。 有很多人死了，卢法纳队长也被捕，他以叛国罪被关押在寒脊监狱，距离处刑日期不远了。 没了领头人，剩下的侥幸活下来的老兵们，也只能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等死，他们明明都是帝国的英雄。 他妈的，为什么好人总是受到迫害，那些恶人却能美滋滋站在他们的尸体上开怀畅饮。” 萨缪尔说着切实发生过的事，老男人的泪水滴进酒杯中，但他自己已无法察觉。 架起醉倒的萨缪尔，韩戈回到狗圈酒吧，正巧被暗处的卡莉斯塔看见了。 女侍应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惊呼。 “你在干嘛？他喝醉了，我总不能把他丢在那吧。” 韩戈对阴影中的女侍应说，随后将萨缪尔交给她。 离开狗圈酒吧，韩戈又一次居高临下的俯视这座城市，他有了一个计划，可是脖子上的项链依然限制着他。 他必须隐秘行事，在这座城市中，有不少他雇主的盟友，要想在他们眼皮底下搞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不过好在，韩戈已经知道自己第一步该做什么了。 第71章 寒脊监狱 寒脊监狱是顿沃城防御最严密的监狱，它是帝国监狱的顶峰，只关押最为罪孽深重之人。 对于其他人来说，要想潜入进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对于韩戈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时代的水平在这摆着呢，这里监控都没有，对于韩戈来说，到这来不比进入一间公共厕所难上多少。 从空中悄无声息的进入监狱，拗断一个落单守卫的脖颈，‘戴’上面具韩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韩戈没有事先侦察过这里的环境，只能进去慢慢的寻找目标。 随意的跟路上遇到的守卫打招呼，摄政王大概也是没人用了，这里的守卫个个都很惫懒。 穿过控制室走廊，一个守卫靠在墙上笑嘻嘻的叫住韩戈。 “瓦塔福，今晚帮我值个班怎么样，明天请你喝一杯。” “行，你个懒鬼。” 韩戈笑骂一句。 “谢了兄弟。” 守卫捶了韩戈的胸口一下，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 “切，那个二比来了。” 守卫低声啐了一口。 “瓦塔福、冯斯，你们两个不去巡逻在这做什么呢？” 另一个守卫向二人走来。 “古利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交接一下工作。” 冯斯不屑的说。 “那就好，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明白，自己是寒脊监狱守卫，肩上担着重要的责任。” 古利尔狠狠的瞪了冯斯一眼，他知道这个懒鬼一定又想着偷懒。 “我懂的，我当然明白自己身上的职责。” 冯斯严肃的说。 古利尔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向着囚犯区去巡逻了，虽然监狱现在已经不复从前了，但他还是拿从前的标准要求自己。 “这个逼真是够烦的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是队长呢，整天说这些逼话，要是以前我说不定就信了。 但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有钱有权才是王道，什么荣耀责任真遇上事屁用都没有，鼠疫来了最先死的就是有荣耀的人。” 亲眼目睹了鼠疫下的顿沃，冯斯某些观念永远的改变了。 “算了，不聊他了，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好兄弟。” 冯斯给了韩戈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没人阻拦，韩戈继续向里面走，他没有急着去找自己的目标，他需要先搞清整座监狱的构造。 他想进来很容易，难的是怎么带着一个大活人离开，韩戈需要一条安全又快捷的撤离通道。 “所以我才不喜欢拯救人质。” 这里毕竟是监狱，虽然守卫不行了，但监狱本身的构造还是很好的。 离开控制室区域，继续向里走是监狱庭院，能看见几个监狱守卫正在这抽烟摸鱼，这里也是进入囚犯区的必经之路。 推开栅栏门，就看见一个守卫鬼鬼祟祟的贴在一扇门上偷听，他看见韩戈连忙朝他招手。 韩戈走过去问道：“什么情况？” “古利尔那个傻蛋，刚才被那个呆瓜拷问官捉去打拳了，你瞧，衣服都被扒了。” 守卫的笑容里满满的恶意，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古利尔的制服就放在上面。 “你心够大的，还在这看热闹，你不怕他打完古利尔觉得不过瘾，给你也薅进去？” 韩戈调笑道。 “嘶！” 刚才还想着看笑话的守卫，直接化身响尾蛇。 “你说得对，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我得撤了。” 守卫拍了拍韩戈的肩膀，直接离开了。 韩戈从古利尔的衣服上将钥匙串拿走，看着铁门，审讯室对外是密封的，他只能听见里面的哀嚎声。 “叮叮！” 用嘴模仿铃声，韩戈推门而入。 古利尔没想到这么快就与瓦塔福重逢了，但就发呆了这么一下，身上又挨了一下重击，赶紧蜷缩身体护住头部。 韩戈一进去就看见拷问官在打古利尔，面对高大强壮的拷问官，古利尔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缩在角落。 拷问官根本没理推门进来的韩戈，韩戈只好一边大声说，一边将两人分开。 “好了，好了，中场休息了。” 坐在地上的古利尔不可置信的看着韩戈，但下一秒就被韩戈一脚踹在下巴上昏了过去。 “这人根本不经打，不如换个能打的？” 韩戈对着拷问官做了个手势。 拷问官可不管打的是谁，见韩戈挑衅直接就上了。 “这么暴躁啊。” 揉了揉拳头，韩戈将昏倒的拷问官拖到椅子上，这个大块头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 隔着铁门韩戈就感觉到了，所以他才进来会会他，但直到把他打昏也没见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韩戈离开了审讯室，走楼梯穿过一个天桥，终于到了囚犯区。 说实话，这座城市用不了多久就不需要监狱了，这里是给活着的罪犯用的，但现在罪犯大多直接死了。 “我要见女王，我是被冤枉的！” 一个老人对韩戈喊道。 “老头你被关了多久了？” 韩戈扫视了一眼其他零星几个囚犯，基本上都是看笑话的样子。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头傲气的说。 “那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告诉你，女王已经去世了吗？” 韩戈说道。 “别告诉他啊，我们就这点乐子了！” 一个囚犯朝韩戈喊道。 “什么...不可能...这。” 老人如遭雷击，蹲在地上连话都说不清了。 韩戈摇了摇头，继续向深处走，社会经济不景气，连监狱都没几个人。 不过这些囚犯至少还能保证活着，不用害怕鼠疫，外面的人要是知道说不定都想进监狱呢。 可惜这所事业单位已经不要人了，如果鼠疫无法解决，什么都是白费。 来到最深处，韩戈还是没找到自己的目标，深处的牢房大多都是空的，只有一间有人的。 “是你啊，科尔沃，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韩戈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已经远超刚来的时候了，他也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他不是女王的丈夫，而是女王的贴身侍卫，‘护国者’、‘皇家守卫’，对于这个职位的称呼有很多。 现在这个狭小牢房中的枯瘦男人，和那天的皇家守卫简直判若两人。 科尔沃以为又是一个来看落难大人物的守卫，没有理会韩戈，他也没心思理会他。 每次合眼，贾思敏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他眼前，这段日子受到的折磨与自己内心的痛苦交织在一起。 科尔沃完全是靠着一股气，才一直活到现在。 “放心吧，虽然女王被刺杀了，但是艾米莉还好好的活着。” 韩戈对科尔沃说。 原本一脸死气的科尔沃，在听到韩戈的话之后，一下抬起了头。 科尔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因他知道眼前之人绝不是什么监狱守卫，潜入监狱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其实你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但你辜负了这座城市。” 韩戈突然发现科尔沃也是符合他条件的人选，但他曾身处高位不好掌控。 没有再与科尔沃说什么，韩戈继续去寻找自己的目标。 第72章 越狱 科尔沃望着离开的男人，他牢牢地记住了那个男人的面孔。 “这个人知道一切，知道贾思敏真正的死因，还知道...艾米莉的下落。” 原本心怀死志的科尔沃，再也难以平静下来，是啊，他的女儿还活着。 韩戈回想着科尔沃的眼睛，那是一头猛兽的眼睛。 又在监狱里逛了一大圈，韩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因为临近处刑所以被调到了特殊牢房。 “卢法纳·特里夫斯，前海军上尉，我没找错人吧？” 韩戈缓缓说道。 “是我，如果你是想问我还有什么财产，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它们在每一个海军战士手里。” 卢法纳不屑的看着韩戈。 “那你就一点也没给自己留吗？你也是人难道就不需要钱？” 韩戈问道。 “你们这些自私的吸血鬼，永远也无法理解团结在一起的人。” 卢法纳没打算解释。 “好吧，看来我没找错人。” 韩戈点了点头。 “我想最后再问你个问题，卢法纳你效忠的是女王还是这个国家？” 韩戈的问题让卢法纳第一次正视他。 “不得不说，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如果在五年前，我根本无法理解；但现在，我忠诚于这个国家。” 卢法纳再三思索，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惜了，我是希望你能说你忠诚于自己。” 韩戈耸了耸肩。 “虽然回答和我想的不一样，但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拯救这个即将崩塌的国家。” 韩戈用钥匙打开牢房的门。 卢法纳没有走出牢房，而是注视着韩戈的眼睛，缓缓说道：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卢法纳你觉得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韩戈戳中了卢法纳的软肋。 “但告诉你也无妨，我需要人手帮我寻找符文。” “鲸骨符文？” “没错。” 卢法纳知道那些带有某种魔力的小东西。 “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 韩戈发出最后通牒。 “您说的对，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卢法纳没再多说什么。 “那么，现在跪下，我要给你授勋了，卢法纳上尉！” 韩戈伸出手。 卢法纳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带着迷茫单膝下跪。 经由韩戈，盟约之力蔓延至卢法纳身上，作为历战老兵他身上的血脉经验足够进行一次献祭了。 而韩戈作为盟约的主人，盟约成员的黑暗献祭过程，则完全由他支配。 卢法纳看着面前的雕塑，那是一个浑身包裹着厚重钢板的强壮人形。 “这是？” “触摸它。” 韩戈的声音从无尽的黑暗中涌来。 卢法纳听从了长官的命令，再次睁开眼睛时，超凡的力量已经充斥在他的身体中。 “我，这是什么力量？” 卢法纳握了握拳，敲击着自己的胸膛。 “那是我力量的延伸，只有真正的战士才能获此殊荣。” 韩戈不知道卢法纳得到怎样的力量，不过上尉看起来很满意，跃跃欲试的东敲敲西敲敲。 “好了，咱们现在得离开了，到外面再去慢慢感受你的力量吧。” 韩戈打断了卢法纳。 带着卢法纳，二人走到审讯室前，韩戈指着桌子上的衣服和刀枪。 “换上吧。” 里面的两个倒霉蛋看来还没醒。 “咱们俩就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有人搭话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一点就行。” 二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穿过庭院，路上的守卫没人打扰正在聊天的人。 一直走过了控制室，监狱的大门就在眼前了。 “老弟，帮我把门打开，我有点事得出去一趟，改天请你喝酒。” 韩戈凑到控制室前，对里面的值班员说。 “开不了啊哥，这个大门我没有权限开的。” 里面的值班员无奈的说。 “果真吗？” 韩戈不死心的问道，值班员继续点头。 “好吧。” 韩戈回到卢法纳旁边，对他说。 “你往边上靠靠，一会门开了，你就直接往出跑。” “啊，他不是说开不了吗？” 卢法纳不明所以的问。 “会开的。” 韩戈在值班员和卢法纳惊异的目光中褪下面具。 【伊吉罗克】周边冷风汇聚，韩戈在下一秒消失在原地，红色的残影掀起一阵劲风。 【神话杀手】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劈在大门上，高大的铁门直接被劈出一个巨大裂缝。 顺着裂缝，韩戈很快就开辟出了一人宽的大洞。 冲卢法纳微微颔首，海军上尉从震惊中惊醒，连忙穿过大门。 门前的大桥没有放下，监狱里的守卫和桥对面的守卫都在警报声中集结。 “跳吧。” 不过这里韩戈已经做好功课了。 卢法纳一咬牙跟着韩戈跳进水中，等守卫冲出来的时候，二人已经不见踪影。 握着刀枪的值班员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要头疼就是怎么报告了。 在水里游了一会，二人登上岸边，这里是一个下水道口。 顿沃有着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系统，据说上一个皇室的末代女王就是被刺客从下水道进入王宫刺杀。 “啊，这人都快烂完了。” 韩戈活动着身体，下水道的这具尸体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没被老鼠吃掉也稀奇。 卢法纳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新老板，一切的展开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该怎么称呼您？” 上尉在海上见过很多奇异的人与事，但那些与眼前之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啧，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叫我面具大师，随你怎么叫。” 韩戈不打算告诉卢法纳自己的名字。 “明白了，大师。” 卢法纳低下头。 “走吧卢法纳，离开下水道，去迎接你的新生，去给这座城市带来希望。” 韩戈说完转身就离开，他会飞不需要钻下水道。 “我该如何联系您？” 看着面具大师要离开，卢法纳连忙问道。 “在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你只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搜集鲸骨符文就好了。” 出于隐秘，韩戈不打算和卢法纳一起奋斗。 他现在虽然风格似乎有些张扬，但这一切都建立在面具大师这个马甲上，为了保持神秘他不能去亲自发展势力。 抛头露面的时间长了，难免会被人抓住破绽，韩戈还是想做个都市传说。 目送面具大师离开，卢法纳终于放松下来，虽然他现在算是在为这位做事。 但对于这样一个并不了解的神秘存在，与之共处一室时，卢法纳还是感到了压力。 肮脏的下水道，并不能破坏卢法纳现在的好心情，他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但现在恶臭的下水道空气，对他而言，那里是生的气息。 与卢法纳想象中的不同，下水道还能看见人的痕迹，板凳、煤油灯还有些罐头，就是没看见它们的主人。 卢法纳正纳闷呢，就看见它们的主人了，一个男人正拿着根钢管朝他挥过来。 右手长刀卸开抡过来的钢管，卢法纳没有浪费子弹，手枪朝着男人的侧腹一顶，直接让他疼的直不起腰。 两下放倒了这个瘦弱的男人，卢法纳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问道： “为什么要袭击我？” 第73章 寒脊的救赎 男人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对卢法纳说： “我怕你抢我的罐头。” “就这？” 卢法纳收回长刀。 男人缓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自己的罐头前面。 “这里的食物很难找的。” 只是个小人物，卢法纳不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我劝你别再往前走了，前面全是老鼠。” 男人对卢法纳说。 “你一个大男人被老鼠吓住了？” 卢法纳不屑的说。 “你是没见过一大群老鼠朝你来，像一滩黑水一样，大活人一会儿就被吃的只剩骨头了。” 男人心有余悸的说。 “把煤油灯给我，你要是想活出个人样的话，就跟我一起走。” 其实卢法纳心里也清楚。 顿沃城里现在肆虐的老鼠个个都跟小猫一样大，而且胆子出奇的大，几十只的鼠群就敢袭击成年人。 “啊，我就这一个照亮的，好不容易找到的。” 听对方要煤油灯，男人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卢法纳手里的刀告诉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至于卢法纳让他也跟着，则被男人直接无视了，一起去送死吗？ 拿着煤油灯，卢法纳继续向前走，他不知道下水道的具体构造，但是他记得照着这个方向，前面就是入海口，那里肯定有下水道出口。 一路上卢法纳见到了不少尸体，不知是死于饥饿还是死于鼠疫，大多都被啃食的面目全非，只有一些躲到高处的能留个全尸。 这些下水道中的老鼠根本不怕人，就那么直直看着卢法纳从它们身边走过。 “这些小杂种。” 卢法纳痛恨这些啮齿恶魔，他的许多战友都死于这些小东西。 “吱吱吱！” 一滩黑水朝着卢法纳高速移动，路上落单的老鼠也都像水滴汇入大海一样进入其中。 “卧槽。” 其实卢法纳感觉这些小东西伤不了自己，但生理上的厌恶还是接受不了，赶紧三步并两步跳到旁边的台阶上。 鼠群找不到食物，渐渐退去了，卢法纳不敢再耽误，继续向前走。 旁边的管道越来越粗大，说明他已经接近出口了，但后面的潮水又一次涌了过来。 “他妈的，真够阴魂不散的。” 卢法纳掀开煤油灯的灯罩，朝着鼠群扔去，自己则攀上旁边的铁链。 煤油粘在这些多毛的小畜生身上，火焰点燃了潮水。 “吱吱吱！” 同样的尖叫声传进耳中，这次卢法纳开怀大笑。 下水道里似乎还有其他居民，听到卢法纳的笑声，便伸出头望向他。 “啊！” 那人径直就朝着卢法纳冲过来。 上尉在铁链上一荡，躲开了扑过来的男人，也看清了这男人的面貌。 他算不上活人了，是‘恸哭者’，可怜的鼠疫患者，卢法纳不想接触他，但也不想伤害他。 便顺着铁链向上爬，上面的环境比下面要好不少，老鼠的痕迹变少了。 好在这里靠近顿沃高塔，下水道里也是有电的，上层管道的电灯为卢法纳指明方向。 哪怕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海军上尉依然没有迷失方向，一阵微风拂过皮肤，他知道出口就在不远处了。 在习惯了电灯的光芒后，人对自然光就会感到敏感，卢法纳感到眼睛有些刺痛，忙向着光照进来的地方跑去。 “哐！” 用力撞开年久失修的管道口滤网，囚徒沐浴在夕阳下。 “啊，我爱这风里的味道。” 风里是海水的咸味和垃圾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但卢法纳只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得先去换身行头，穿这身狗皮去见兄弟们，怕是门还没打开头上就被开了个窟窿。” 上尉低头扫了一眼身上脏乱的守卫制服。 被自愿退役的海军士兵们日子过的并不好，他们回到顿沃的时候太晚了，上有城市守卫下有黑帮，城里的生态位已经满了。 再加之之前的抗议让他们失去了主心骨，昔日骄傲的海军们融入了顿沃，成为了普通的市民，用手头的一切换取万能药。 但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普利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见到那个男人，但他却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普利，最近过的还好吗？” 这个声音时常出现在普利的噩梦中，他让大家团结。 “上尉？真的是你吗？” 普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我回来了。” 卢法纳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他们说你已经被处刑了？” 用手抹去眼泪，普利小心翼翼的问道。 “原本应该是那样的，但有人向我抛出了橄榄枝，他自称面具大师。” 上尉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面具大师？他是顿沃的传说，据说......” 卢法纳因为早早入狱所以没听说过韩戈的事，在普利的口中两个形象融合在一起。 “总之，我现在为他做事，士兵你要不要来。” 对于长官伸出的手，普利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家人都不在了，他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卢法纳就这样，将支离破碎的退役士兵重新集结在一起，他们的人数已经不复从前。 找到最后，也只有几十个人，卢法纳也有些悲伤，当初一起返乡的战友只剩下这些人了。 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将哀伤压在心底，对下面的人群说： “战友们，我入狱的这几个月来，大家的日子似乎过的并不好，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都要归结于我，现在的苦难不该属于荣耀的海军战士，是我的愚蠢导致咱们被那些杂碎迫害。 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在监狱里我终于有了足够的思考时间，如果大家愿意再次相信我，我会带大家活出个人样。” 卢法纳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和这些退伍士兵说什么拯救国家的大话，那是他的愿景，不是这些士兵的。 海军过的并不好，如今卢法纳越狱而出本就有几分传奇色彩，又愿意再次竖起旗帜，能到场的人基本都是愿意追随他的。 定完了大目标，卢法纳知道要给这些士兵们一些小目标。 他掏出手枪说道：“我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逃出寒脊监狱不是我的本事，面具大师帮助了我。 但，除了越狱，他还给了我另一样东西。” 在顿沃城挣扎求活了这么久，这些海军都听说过面具大师的传说，不禁好奇这位传奇人物给了上尉什么东西。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卢法纳身上，他将枪口对准眉心，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扣下了扳机。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卢法纳的演讲没有舞台，他只是站在稍高一点的台阶上。 冒着烟的弹头停在他的眉心上，每个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卢法纳将弹头拿下，一缕鲜血流了下来。 子弹只打破了他的皮肤，便不得寸进。 “这就是面具大师赐予我的力量。” 人群沸腾了，卢法纳上尉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曙光。 第74章 海鲸帮 韩戈站在考德温大桥之上，拉海文河将顿沃分割，这座大桥是两边唯一的纽带。 卢法纳找了个好地方，他带着老兵们在考德温大桥附近建立了一个据点。 靠着搜刮隔离区的财物，来维持帮派的运行。 是的，现在他们是帮派了——海鲸帮，除了最开始的老兵们，还吸收了许多活不下去的市民。 隔离区有着许多的财物和资源，但政府并不让市民搜刮，如果被抓到就会被直接处刑。 但团结起来的海鲸帮会派出一支支搜索队，如果警卫敢动手，那他们手里的枪也不是吃素的。 在付出了血的代价后，城市守卫看开了，一个月一管万能药，你拼什么命啊。 虽然上面还是三令五申，要狠狠打击海鲸帮的嚣张气焰，但大家其实都心照不宣。 剥削剥削那些普通市民就好了，和这些暴徒较什么劲呢。 就这样，只用了一个月，海鲸帮就在卢法纳的铁腕下站稳了脚跟。 ‘铁腕’卢法纳，他在带队搜刮隔离区的时候，用手接住了守卫射过来的子弹，这是许多人亲眼看见的。 静静的潜入巨鲸帮的驻地，韩戈来到卢法纳的办公室。 “做的不错，卢法纳。” 进到办公室的卢法纳，被坐在自己椅子上的陌生人惊出一身冷汗。 “是您吗？大师。” 他想起那些风中的传说。 韩戈点了点头，接着说：“符文收集的怎么样了？” “只有三块。” 卢法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海上的时候，经常能听说鲸骨符文的故事，没想到顿沃城里居然这么难找。 他早早就放出了话，所有人都知道巨鲸帮的人会用万能药交换鲸骨符文，但众生院的打击力度太大了。 这些有关界外魔信仰的小玩意，几乎要在顿沃城绝迹了。 “三块，好吧，去叫三个经验丰富的战士来。” 这已经出乎韩戈的意料了，也许是他的运气已经消耗殆尽，这个月他一无所获， “明白。” 卢法纳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将符文交给韩戈，随后快速的走出办公室，召集忠诚的手下。 “普利，快去把里德和维克多叫来。” 上尉忠诚的传令兵出发了。 里德与维克多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跟着普利三人回到卢法纳面前。 “面具大师就在里面了，鲸骨符文换来了三个名额，他只接受经验丰富的战士，我举荐了你们。” 没有和他们藏着掖着，卢法纳直接道出原委。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咱们的营地，看来营地的警戒还是不够。” 维克多的关注点不在名额上，而是在他负责的营地安保上。 他们的驻地是以军事营地的要求建设的，大小关卡、明哨暗哨一应俱全，现在表面上城市守卫对他们的搜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维克多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上层的不作为上，如果真的放松警惕，到时候“高脚”打到家门口他们都还不知道。 “毕竟是把上尉从寒脊监狱解救出来的人物，他在整个顿沃城都来去无阻，更别说是咱们的营地了，维克多你别放在心上。” 里德小小的安慰了一下维克多。 “好了，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先进去吧。” 卢法纳拍了拍手。 “大师，人带来了，这是普利、里德还有维克多。” 推开门，上尉向韩戈介绍起几人。 韩戈点了点头，卢法纳在外面已经叮嘱好了几人，三人走上前单膝跪地。 雕塑者的造诣在这个新世界又一次延伸，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三个截然不同的人身上生根发芽。 获得超凡之力的三人离开，卢法纳向韩戈说起最近的调查，‘铁腕’卢法纳是个黑帮头子，但他从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在卢法纳集结人手的时候，韩戈就找上过他一次，将女皇被刺的全过程告诉了他，并拜托他帮自己调查那些刺客。 “你描述的那些刺客，他们应该是一个叫‘捕鲸人’的杀手组织，他们在顿沃的暗面很出名，不在乎目标只要钱给足，什么人他们都杀。” 谈及于此，卢法纳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桌上，这些目光短浅的狂徒就这么害死了女王，将这个国家拖入了深渊。 “他们出没于顿沃的阴影中，把自己的老窝藏的很隐蔽，只露出只鳞片爪，一些交接任务的据点。” 自从知道女王的死因，卢法纳就一直在搜集有关这些刺客的情报，但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我也只是知道了刺客的首领，他的名字叫达乌德，在某种古老的语言中，这个单词的意思是‘道德’。 据说这个人已经在顿沃的黑暗世界活跃了几十年，他杀死的人流出的鲜血可以染红一片海域，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恶徒。” 作为老顿沃人，卢法纳从没想过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在阴影中还藏着这样的人。 “这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韩戈不打算去招惹这人，毕竟跟自己无冤无仇。 “可大伙都说‘道德’是界外魔的印记拥有者，他那里很有可能有许多鲸骨符文。” 卢法纳狡黠的说。 “那你就更应该去干掉他，还是说最近日子变好了，你打算和这些法外狂徒和谐共处了？” 韩戈刻意强调着‘日子变好’几个字。 卢法纳收起脸上的笑容：“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是海军上将哈弗洛克联系上了我们，他和一些不承认摄政王的统治权的权贵组成了一个小团体，‘保皇党’。 他们资助给我们许多资源，而我们则需要在一些时候为他们行方便、扫障碍，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对是错。 这一切明明都是正确的事，但我就是觉得不大对劲。大师，以您旁观者的角度看，是我太贪恋权力？所以才看他们不顺眼吗？” 卢法纳的苦恼不似作伪，这声大师是他叫过最真诚的一声。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好好给你分析一下。” 卢法纳是韩戈欣赏的人，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口中的这个海军上将还有他的‘保皇党’，本质上与现在的摄政王和他的党羽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都是追求权力的狂徒，他不是‘保皇’而是打着‘保皇’的名义，想成为新的摄政王。” 卢法纳有理想，在监狱悟道后也有了践行理想的勇气，只是他的眼界限制了他，让他没法想到这一点。 这一刻，卢法纳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紧张的注视着韩戈。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在这些狂徒手下保护住人民。” 上尉虚心的求教，他曾经将眼前之人当做怪物，但现在这个人是启迪他的导师。 “按理说，我是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但话赶话都聊到这了，你过来。” 韩戈做出靠近的手势，卢法纳连忙附耳倾听。 “你要做的是，让人民成为国家的主人。” 第75章 超能力刺客 离开巨鲸帮的驻地，韩戈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就这么多嘴。 卢法纳最后的眼神太吓人了，明摆着告诉韩戈，他要去搞事了。 回到金钱猫，韩戈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所有的鲸骨符文全部砸碎，胸口项链上的裂纹比之前更大了。 “滋啦！” 暗影闪电在韩戈指尖跳跃，项链对他能力的压制被完全解除了，韩戈打算去找艾米莉试试契约的束缚还有多少。 但事与愿违，小王女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张并不好看的涂鸦，韩戈有些火大。 “这些傻逼守卫，连个小女孩都看不住吗？” 画纸上的墨迹还没干，艾米莉一定还没走远，韩戈快速的搜索了女孩以前的逃跑路线，可惜一无所获。 最后看到没被关上的贵宾出入口的门，韩戈知道小丫头跑到哪去了，她已经溜到街上了。 “这个不安分的小丫头。” 俯瞰着下面的街道韩戈终于找到了艾米莉的踪迹。 “咚。” 恸哭者的尸体倒在地上，躲在垃圾箱里的艾米莉祈祷着对方没有发现自己。 “你还要在垃圾堆里躲多久？” 韩戈冲着垃圾箱说。 艾米莉知道藏不住了，只得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 “下次别往出跑了，你也看到了这座城市很危险的，而你只是一个小女孩，没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韩戈苦口婆心的说。 艾米莉看着地上恸哭者的尸体点了点头，抬头对韩戈说： “影子，我明白了。” “你在说什么东西，算了，跟我回去。” 韩戈当然不会承认。 见韩戈不承认艾米莉也没说什么，突然她心有所感的看向一边的阴影。 韩戈也感受到了阴影中突然出现的人，这种瞬移的能力他只能想到‘捕鲸人’。 将艾米莉护在身后，韩戈掏出长刀说道： “不管你是谁，要么离开，要么出来。” 阴影中一个黑色的人影瞬间出现在韩戈面前，韩戈长刀格挡对面的斩击，还未来得及还手。 侧面就又冲出来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已经将刀挥了过来，抬起一脚将面前的踹开，韩戈拿着刀挡住侧面的攻击。 没给二人夹击自己的机会，迎着刀锋韩戈将一人击倒，长刀直接刺入胸膛。 但喷出的却不是鲜血，尸体爆开大量的烟尘。 “这是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黑衣人又提刀砍向韩戈，没了旁人的牵制，这人也被韩戈快速击杀。 与之前一样，尸体变成了大量的烟尘，将韩戈的视线遮蔽。 “咳咳。” 艾米莉吸了烟开始剧烈咳嗽。 “你快躲回垃圾箱里，捂住耳朵，什么也别看，什么也别听。” 韩戈拍了拍小女孩，他感觉这伙人好像是奔着他来的。 就是说句话的功夫，一条黑色的触手从烟尘中探出，将韩戈整个人拉走。 失重的韩戈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那里趴着一只纯黑的阴影怪物。 “这又是什么东西？” 在心里吐槽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那怪物已经举着大爪子迎接他了。 韩戈没时间搞清现状了，尸体直接飞向怪物，猩红的【伊吉罗克】伫立在空中。 趁着怪物抓向尸体的空档，【神话杀手】携着下坠的动能重重的劈向怪物。 但阴影怪物反应很快，立即就发现了手上的只是一张‘面具’，在地上以一种诡异的爬行姿势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巨斧。 韩戈转过头，之前的阴影怪物已经变成了一个体态修长的蒙面女人。 女人挥了挥手，又是两个之前那样的黑衣人凭空出现，拿着长刀瞬间出现在韩戈的两侧。 女人也变成了阴影怪物朝韩戈扑来，三面夹击，但韩戈根本没理会两侧的攻击。 巨斧上撩，就要把这怪物开膛破肚。 “砰！” 斧子切实的砍到了目标，可惜又是黑衣人，那怪物在最后一瞬与黑衣人交换了位置。 侧面的怪物直接将韩戈扑倒在地，大爪子连续招呼在韩戈的面甲上。 【伊吉罗克】在周围聚起气旋，将怪物与韩戈弹开，韩戈掏出【垂死的太阳】朝它射击。 但那怪物在空中变回女人，手上射出黑色的触手，将她拉到了一旁的房檐上。 “吱吱吱！” 不知道从哪又钻出来一大群老鼠，悍不畏死的涌向韩戈。 女人又召唤出两个黑衣人，看着眼前的一地谭涛，韩戈有些烦躁。 “这种小把戏就别再拿出来现眼了。” 说罢，挥起巨斧将黑衣人砍爆，冷气流也让老鼠近不得身，那女人此时又失去了踪影。 “后面。” 丰富的作战经验，帮韩戈感受到了身后的气流，他猛地转过身。 一个仿佛由破碎的黑色玻璃组成的工艺品，就那么静静的漂浮在空中，它是多么美丽。 再多浮华的辞藻也无法形容它，这并不是人类能创造出的事物，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 韩戈还能看见周遭的一切，老鼠、女人、烟尘，但他就是难以移开注视着那美丽造物的视线。 “就是现在了，老爹。” 女人大声的喊着，生怕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时机。 一直在地上乱转的老鼠突然集体冲向韩戈，其中的一只高高跃起。 无形的波动划过此间，韩戈总是将他人的尸体当作面具，却从没想过自己的躯壳也有被占据的一天。 在混沌的意识空间中，韩戈已经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东西，他感到强烈的眩晕感。 那是另一个人的意识在压缩他的思想，那股力量很强大，韩戈没有什么反抗的空间。 无助的意识一退再退，后面就是未知的黑暗边缘了，在那黑暗中，韩戈看见了，那是滚滚乌云中的一道闪电。 即将失去意识的韩戈纵身一跃，投身于那黑色的雷云中。 “滚、出、这、里。” 韩戈的身体本来因意识的争夺而蜷缩着，但他每吐出一个字，身体就站直一些。 “咔嚓！” 磅礴的黑色闪电从他身体中迸发而出，不光将一个男人从中弹出，也击碎了那个精美的虚空造物。 “哈——” 重重的吐出一口热气，韩戈感觉脑子十分混沌，身体内也是翻江倒海，强忍着呕吐的感觉。 他恶狠狠的看着那个男人，他戴着一张精致又恐怖的机械面具。 “老爹没事吧？” 考德温女士扶住自己的父亲。 科尔沃摇了摇头，为了制服这只猛兽，他们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但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计划失败了，在不杀他的情况下，只能用那个了。” 科尔沃对女儿说。 考德温女士点了点头，韩戈正处于剧烈的后遗症之中，没有来干扰父女的悄悄话。 科尔沃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考德温女士一人，她要牵制面前这头愤怒的野兽。 【伊吉罗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低温，这表明他的主人现在很不开心。 第76章 积怨已深 “呃，面具大师，虽然现在说可能有点晚了，但我要是说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你会相信吗？” 考德温女士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 不过她戴着面巾，韩戈可能是没看见，所以没有理解她的善意。 【神话杀手】的锋刃在空气中留下一片白霜，考德温女士靠着分身和化身影怪的能力勉强招架着。 心里盘算着老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有些想跑，但考虑到这是群岛帝国最后的机会，再难也只能咬牙坚持。 韩戈此时的心里被无尽的怒火填满，但他的思绪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杀死面前之人的行动中。 从新奥尔良到顿沃城，这段时间他走的太顺利了，所到之处都是难逢敌手，这让他下意识的朝着他最讨厌也最向往的人靠拢。 他把自己伪装成那些聪明人的样子，试图隐藏在幕后，去跟那些阴谋家玩脑子，并且对这些事乐此不疲。 太久、太久了，没有拼上一切去与人争斗了。 “你不是说是来帮我的吗？那不妨说说看。” 韩戈喘着粗气，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单手拄着斧头对面前的人说道。 “真的？” 考德温女士自然巴不得停手，虽然还能坚持，但只要失误她说不定就要送命。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 考德温女士沉吟片刻，准备将前因后果都讲清楚。 “咔啦！” 暗影闪电毫无征兆的射出，直接击中正准备说话的考德温女士。 “我不愿意。” 还带着电光的手举起斧子，韩戈冷漠的说。 “你...” 考德温女士趴在地上，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这都不死？” 韩戈无奈的说，这发闪电是他能发出的最大功率了。 但也无伤大雅，【神话杀手】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刻痕，韩戈走向失去行动能力的女人。 “有什么话，留到下辈子说。” 巨斧重重落下。 .......... “还好你回来了老爹，差一点我就死了。” 身体还有些麻痹的考德温女士对父亲撒娇。 韩戈惊异的发现自己现在被五花大绑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处决敌人，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昏迷、没有恍惚，而是直接变成了这样。 科尔沃没有说什么，虽然作为同一类人他能理解韩戈，但毕竟差点杀了自己的女儿，他不会给这人好脸色。 “面具大师，希望现在你能心平气和的听我们说了，我们是来帮你的，帮你破除德丽拉在你身上留下的镣铐的。” 考德温女士对地上的韩戈说。 “那你们为什么不能上来就说？” 韩戈有些无语。 “怎么说呢？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其实见过你，但那时候的你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所以，我们不打算把自己的性命赌在你的理性上，就像刚才你不是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有什么话，留到下辈子说~’” 考德温女士解释道，还俏皮的模仿了一下韩戈刚才的样子。 “好了，闲言少叙，咱们该做正事了，面具大师你需要坚定心神，就像刚才对抗我一样，对抗德丽拉的黑暗魔力。” 科尔沃打断了要说错话的艾米莉。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现在连动都动不了，这两人看起来也还算真诚，韩戈努力的点了点头。 科尔沃拿出一把漆黑的小锤子，将韩戈胸口的衣服扯开，露出胸前带着裂缝的项链。 “你太惫懒了，我们本不至于此。” 科尔沃看着项链上的裂缝低声说。 “准备好，我要动手了。” 摆脱思绪，科尔沃对韩戈说。 在韩戈的注视下，科尔沃手中的锤子落在项链上，项链中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粘在锤头上。 一锤，又一锤，随着科尔沃一次次的落锤，项链上的裂痕越来多。 “咔。” 一个轻微的碎裂声回荡在韩戈的脑海里。 他的视线被黑暗吞噬，韩戈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她抚摸着自己的心脏，血肉纠结成项链。 “你，胆敢背叛我，我会找到你，杀死你。” 女巫的邪恶意志在韩戈脑海中肆虐，一股恶毒的力量涌向他的心脏。 “是你，胆敢凌辱我，我会找你算账的，女巫。” 暗影闪电从心脏迸发，冲散了女巫的邪力。 项链被打碎的瞬间，考德温女士消失在原地，没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兴奋的对父亲说： “成功了，老爹，一切都改变了，变得更好了。” 科尔沃一直严肃的神情也松弛下来，他解开束缚着韩戈的锁链。 “再会了，面具大师。” 说罢，父女二人消失在原地。 韩戈一肚子问题也没能问出来，这两个人突然出来打了自己一顿，还搞得好像和他挺熟的。 做完事之后又突然消失了，嗯？怎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样的行事作风，这样的展开，包括这两个人说过的话，都让韩戈有一种既视感。 “影子，他们走了？” 艾米莉从垃圾箱里探出脑袋，打断了韩戈的联想。 “嗯。” 韩戈将破碎的项链捏碎，不再去想那两个人。 打开任务面板，进度十分喜人。 【主线任务】 【任务一：任务】（已完成） 【任务介绍】：女巫施加的镣铐已被破除，你不需要再看管这个无辜的小女孩，是将她扔在这，还是送到其他地方，都由你自行决断。 【任务二：碎镣】（已完成） 【任务介绍】：一对神秘人突然出现，他们嘴里说着你无法理解的话，在将你制服后，他们粉碎了你身上的‘镣铐’。 而你则记住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名字，‘德丽拉’，那个向你下咒的女巫。 【任务三：复仇】 【任务介绍】：在破除镣铐时，那个恶毒的女巫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你背叛了她，还妄言杀死你。 让你本来平静的心再次充满愤怒，‘德丽拉’不知道自己惹恼了一个怎样的敌人，杀了她，或者让她生不如死。 新的任务接踵而至，不过这也正合韩戈心意，他不是那种吃闷亏的人，报仇不隔夜。 “过来，艾米莉，你是想回金钱猫，或者我认识一个好人，他也许会收留你，你自己选吧。” 韩戈将女孩叫到身边。 艾米莉知道影子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刚才发生的事她理解不了，只觉得那两个人很熟悉。 “我不想回那里。” 小王女不知道那个好人是怎样的人，但是她知道留在金钱猫绝不是什么好选择。 “明智的选择，走吧。” 韩戈找回自己的面具，牵着艾米莉的手朝考德温大桥走去。 “呃，那个你不要了吗？我感觉应该挺珍贵的。” 艾米莉指着阴影中的【伊吉罗克】和【神话杀手】，猩红战甲与巨斧不知何时被抛落在角落中，韩戈差点遗失了自己的‘皮肤’和‘手臂’。 “真是......” 第77章 勤王保驾 “你是不是被打败了，影子。” 一路上，韩戈可是了解了小丫头的嘴有多碎。 “是的，败了。” 没有什么好嘴硬的，哪怕是在一个小女孩面前。 那个男人的能力是什么，韩戈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又觉得自己太大胆，将自己身上的盔甲卸下，再用锁链捆得动弹不得需要多长时间呢？ “影子，我以后会不会也变得那么厉害？” 小王女喋喋不休，又一次打断了韩戈的思绪。 “也许吧。” 如果韩戈的大胆猜测没错，那艾米莉确实会变得很厉害。 韩戈心不在焉的回答无法浇灭艾米莉的热情，小王女也许是被关久了，太长时间没和人好好聊天。 如今即将自由了，激动的心情全都反映在嘴上，小嘴叭叭的像连珠炮似的，韩戈则还在回味那场战斗，对艾米莉的问题并不上心。 “影子，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我？” “首先，我是保护你，其次，也不是一直都在。” “影子，那你不监视我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影子，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我也不想，这不是被胁迫了。” 韩戈一边思考，一边下意识回答艾米莉的问题。 “影子，我妈妈被害的那天，你是不是也在？” 艾米莉还是那么欢快的问。 “是啊，我都看见了。” 韩戈还是下意识的回答。 “你这个混蛋！” 艾米莉突然像猴一样跳到韩戈的背上，猛捶他的头。 但反正她打的是面具，韩戈也就由着她打了，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些日子她经受了不少磨难。 考德温大桥到了，韩戈这回没有潜入，而是来到了大门，跟守卫打了个招呼。 “我是面具大师，我要找卢法纳。” 直接报上名号，避免狗眼看人低的戏码。 不一会，里德就赶了过来。 “这位是......快进来。” 看到二人，里德立刻将二人请了进来。 “大师，上尉带队去隔离区了，还得请您等一下，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带着二人向卢法纳的办公室走的一路上，里德不知瞟了艾米莉多少眼，到了办公室，这里没有其他人，他终于憋不住了。 “这位是艾米莉公主吗？前些年的赋格盛宴时我在顿沃高塔有幸见过您。” 里德朝艾米莉俯身行礼。 “喏，这里都是忠诚的前帝国海军，我寻思在这里你能过得不错。” 里德整这一出，韩戈都不用给艾米莉权衡利弊了。 艾米莉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有人对自己行礼是什么时候了，在金钱猫的时候只有老鸨的打骂。 “您是说，要让公主留在海鲸帮，这真是...无上荣光。” 里德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女王遇刺、公主也被绑架，这些事被顿沃城的广播传遍了大街小巷，每个人都知道，里德也不例外。 里德之前还奇怪，为什么面具大师刚刚来过，怎么这么快又来了，他都做好打假的准备了。 但一见到二人，他立刻就认出了艾米莉，不敢让公主在人前露面太久，便连忙将二人请了进来。 没想到面具大师回来，就带来了这样的重磅消息，这是作为军人的里德无法拒绝的荣耀。 但这一切还是要等卢法纳回来再做定夺，这一会儿里德可是忙前忙后，生怕对公主招待不周。 好在卢法纳很快就回来，他已经听说面具大师来访的事，大步流星的回到办公室。 一进来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艾米莉还有她旁边的韩戈。 里德见老大回来，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声的将艾米莉的身份告诉他。 卢法纳的眼神从懵逼，到惊讶，再到喜悦，他看着椅子上安静的女孩，谁能想到被绑架的公主就在他面前呢。 “欢迎来到您忠诚的海军营地，公主殿下。” 如出一辙的，卢法纳朝着艾米莉俯身行礼。 “所以是没问题咯，艾米莉留在这里。” 韩戈问道。 “当然，我们会用生命扞卫公主的安全。” 卢法纳坚定地说。 里德带着艾米莉去休息，韩戈看着卢法纳，他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 “原来你也是人，面具大师，你也会感到不解。” 但卢法纳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 “你跟我讲的东西很好，那是人民的出路。但现在还不适合这个国家，没有人有能力，也没有人有资格去做。” 卢法纳说的很模糊，但韩戈听得懂。 “面具大师，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群岛帝国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体恤爱民的统治者。” 韩戈不知道卢法纳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和你说这些，想必你也不在意。” 卢法纳耸了耸肩，接着说： “不过，我这可能有一个你在意的消息，‘道德’他显露了行踪，这个混球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沉寂了这么久，终于又一次现身了，不过这个杀人如麻的杂碎，这次却没有杀人，真是稀奇。” “好了，别说书了，卢法纳，说重点。” 韩戈打断卢法纳的‘故事’。 “这事挺复杂的，还要从大律师阿诺德说起，这个精明的吸血鬼不知发了什么疯，要把全部财产交给一个外人。 整个阿诺德家里陷入了内斗，而道德不知为何也进去掺了一脚，他与阿诺德的侄女达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交易。” “等等，不为人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戈又一次打断了卢法纳。 “那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我跟你好好说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可别嫌我磨叽，还是得从这位大律师说起。 也许你不了解阿诺德这个人渣，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的所作所为，而要说阿诺德就得聊一聊咱们的‘摄政王’。” 卢法纳咬牙切齿的念出了‘摄政王’三个字。 “摄政王继任后想出了针对鼠疫的政策，就是把所有的鼠疫病人集中在水淹区，然后命令咱们的城市大律师阿诺德清算病人的财产。 如果病人还有家人，那就由他的家人继承，如果没有，那就全部充公，听起来似乎还不算公允吧？ 但那个他妈的阿诺德就是个吸血鬼，不对，是个他妈食尸鬼，那些钱根本就落不到病人家属的手里。 鼠疫是很可怕，但顿沃城变成现在的鬼样子，还是全赖这些‘尽忠职守’的上层人士的‘功劳’。” 卢法纳这段话里夹杂了大量脏话和俚语，骂了个痛快后他接着说： “海鲸帮也建立了三个月了，我一直想着怎么才能改善这座城市恶劣的环境，处理不了鼠疫，我就把目光移向了处理鼠疫的人。 摄政王、至高督军什么的都太高了，我够不到，然后我就想到了这位大律师，他贪了那么多钱，不知多少人想将他扒皮拆骨。 而我不光想杀他，我还要师出有名，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让他的继任者心生畏惧。 我们便监视了他一段时间，可惜没找到他贪污的证据，反到发现因他的财产分割问题，搞得阿诺德家的人都各怀鬼胎。” 卢法纳说着还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78章 高尚道德 “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你，大师。感谢你授予的力量，在你离开后，我们就试验了他们三个的能力。 在发现普利拥有赋予死物自己感官的能力后，我们立刻就想到用在阿诺德身上，结果才意外发现了道德的踪迹。” 故事讲完了，卢法纳也有些遗憾的说： “可惜没能知道他的具体目的，只偷听到他似乎在打听一个叫德丽拉的人。” “德丽拉？” 卢法纳不知道，但韩戈可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你认识？” 卢法纳问道。 “我没见过她，但我听说过她，女王被刺的事，背后也有她的影子。” 韩戈向卢法纳介绍起自己的前雇主。 “又他妈一个该死的幕后黑手，这些阴沟里的臭虫。” 对于这些害的百姓生不如死的阴谋家，卢法纳恨不得生啖其肉。 “等等，如果是这样，那道德为什么还要打听德丽拉呢？他们应该是一丘之貉才对。” 愤怒之后，卢法纳感到有些蹊跷。 “这很好解释，道德只是挥向女王的利刃，他又怎么知道握刀的是谁的手。” 韩戈提出合理的猜测。 “有道理，这些愚蠢的狂徒。” 只要提起这些事，卢法纳就感到愤怒，这些自私自利的杂碎让他感到恶心。 “照顾好艾米莉，我走了。” 该说的事都说完了，韩戈便起身离开。 “诶，你......” 卢法纳话还没说完，韩戈就从窗户一跃而下消失了。 “走正门啊。” 卢法纳擦着自己窗框上的黑鞋印，说出了下半句。 也许是刚才卢法纳提起的原因，韩戈不知不觉间逛到了水淹区的狗圈酒吧旁边。 “道德。” 又一次来到与萨缪尔喝酒的地方，韩戈最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卢法纳的消息很重要，道德的目标居然与他重合了，韩戈正愁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对付这个女巫。 归根结底还是落在了道德身上，‘捕鲸人’是个成规模的组织，这样一个信息难以传递的时代，他们必然有一个老巢。 “你是谁？” 正在思考该如何寻找道德时，萨缪尔推门进来看见了韩戈。 “萨缪尔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姜戈啊，咱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此时的韩戈用的是另一张面具了，萨缪尔当然不会认得他。 但那天老海军喝的烂醉如泥，早就不记得一起喝酒之人具体长什么样了。 “哦，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经韩戈一提醒，萨缪尔记忆中的空缺得到了补充。 “你是要休息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韩戈是想一个人思考，既然萨缪尔来了，他便准备离开了。 “别出去，有一大群督军过来这边了，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先在这躲会吧。” 想离开的韩戈被萨缪尔拦住。 “督军？他们怎么会来这？” 韩戈有些摸不着头脑。 督军是众生院的暴力机构，专门负责对付异端信仰者，尤其是界外魔的信徒。 “谁知道呢，也许是七大戒律什么的，或者是谁又给这些铁面具降下了什么鬼预言。” 萨缪尔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哈，我就说这里应该还有。” 几瓶老顿沃精酿被摆在桌上。 “别管那些人了，咱们不去触他们霉头就好，正好再陪我喝几杯。” 萨缪尔没等韩戈同意，就把他面前的杯子倒满了。 “好吧，我正好也想来一点。” 韩戈以前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但在一个个世界中穿行，酒精一直都陪伴着他。 “哎呀，能有个一起喝酒的人可真不错。他们...唉...” 萨缪尔就算是醉酒，也能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一直都知道。 两人对饮时间过的很快，萨缪尔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没有喝的烂醉如泥。 “好了，过去这么久应该没事了，我该走了。” 吐出一口酒气，韩戈与萨缪尔告别。 “注意安全啊，姜戈，你是个好酒友。” 萨缪尔虽然没醉倒，但也没力气送韩戈了。 离开的韩戈昏昏沉沉的在街上逛了一会，决定爬上了楼顶吹吹风醒醒酒，然后就看到了萨缪尔口中的督军。 他们在不远处的废弃楼房里寻找着什么，这可勾起了韩戈的好奇心。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也许是上天听到了韩戈的心声，督军们似乎袭击的就是‘捕鲸人’的基地。 也对，除了‘捕鲸人’这个出了名的超自然团伙，顿沃城如今又有谁值得督军大举出动呢？ 如果韩戈没看错，现在与‘捕鲸人’的刺客交战的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督军正在集结。 “这也太巧了。” 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自然，但一切合情合理，韩戈没有错失良机的道理。 督军们此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虽然没有超能力，但督军们有克制超能力的方法。 一些督军身上挂着巨大的手摇乐器，利用这种特殊工具，他们压制了刺客们的超能力。 督军不光占据人数优势，还打了刺客们一个措手不及，各自为战的刺客节节败退死的死、伤的伤。 韩戈偷看的时候，战斗已经走向了尾声，因为超能力被抑制，有不少刺客被直接生擒。 不过道德似乎不在，督军们正在拷问被俘的刺客，希望能得到道德的下落。 考虑再三，韩戈悄然落下，附在了一个刺客的尸体上。 “这里还有一个。” 一个督军发现了韩戈。 几个督军立刻围了过来，其中带着乐器的立刻开始‘奏乐’，韩戈便顺水推舟被他们抓住。 这些督军很懂，将俘虏的刺客分开审问，不过却也聪明反被聪明误，招供的刺客给出的答案全不相同。 不过这些硬骨头的刺客没有破坏高级督军休姆的好心情，这是一场光荣的胜利，只属于他一人的胜利。 “道德，你的爪牙都被斩断，没了牙的老狗还能躲多久。” 休姆美滋滋的写完信，这封信将告诉那些人他的胜利。 休姆正畅想着，自己在其他高级督军面前扬眉吐气，不行了，也许是心情太激动，休姆督军觉得身体有些软，眼前...有些...黑... 道德将昏倒的袭击主使者扔到一众晕倒的督军边上，如果换做从前，他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但人总是会变的，自从杀死女王后，这座城市的每一丝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道德杀了一辈子人，上到巨贾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他从没觉得有什么人不可或缺，有什么人是与众不同的。 这个世界少了谁都照样转，一个商人死了，就会有另一个商人补上，贵族、士兵、乞丐，都是如此。 但，大地月的十八号，道德恐怕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了，他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将刀刃刺入目标的身体，又在旁人惊恐绝望的眼神中消失。 贾思敏·考德温，帝国的女王，哪怕道德再不愿承认，但她就是那个特别的，她的死让这个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痛苦、悔恨、恐惧、羞愧，这些从未体会过的情绪，现在每天都陪伴在道德左右。 第79章 授人以柄 看着昏倒的人堆，道德回过神。 拿起桌上刚写完的信，道德知道自己得加把劲儿了。 休姆督军是没听从命令，贸然袭击的先头部队，后面督军的部队还在集结。 好在这些督军只杀了很少的刺客，道德需要赶快把自己的手下解救出来。 这些督军是冲着自己来的，道德清楚的知道这点，他作为女王遇刺的知情人，依然是摄政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顿沃之锋之前陷入了自我怀疑，但自从界外魔给了他那个名字之后，道德就有了新的目标。 可怜的督军一个一个消失在阴影中，直到道德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了最后一个被俘的刺客，还有审讯他的几个督军。 “听候差遣，先生。” 韩戈揉了揉手腕，对转身离开的道德说道。 然后韩戈就看到，道德在高处对另一个红衣刺客下命令。 被道德解放的刺客们被红衣刺客重新集结，之前他们被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现在刺客来到了暗处。 战斗的尾声，韩戈混进了刺客之中，他们穿着相同的制服，戴着完全遮住脸的头套，就算不靠着‘面具’，他说不定也能混入其中。 回到道德之前下令的地方，刺客们没有杀死一个督军，遵从道德的命令，将他们全部活捉了。 红衣刺客瞬移到道德面前，向他汇报情况： “暂时搞定了，但督军们正在向水淹区进军，计划着对咱们大举进攻，这个督军休姆违背了命令。 好在咱们剩下的人手不少，也足够干掉剩下的宗教狂热分子了，这个地方又属于我们了。” 道德点了点头，随后又问自己的副手：“这群天杀的督军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水淹区废弃的商务大楼，这个根据地用了这么久，道德想不通怎么就这么巧，现在被发现了。 红衣刺客迟疑了，隔着面具，韩戈都能感受到她杂乱的思绪。 “是...我的错，我告诉了德丽拉咱们的藏身处。她想让我背叛你，但我没法这么做。” 红衣刺客最后还是道出实情。 “哼哧...” 韩戈在后面没绷住，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你已经背叛了，大姐。 道德没在意偷笑的韩戈，而是失望的对副手说： “是你干的。” 没有多说什么，但红衣刺客此时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面对自己的父亲。 “愚蠢的小鬼，你只要切开他的喉咙就行了。” 另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华丽黑色外套的女人，站在月光之下俯视着众人。 “他不应落得如此，我就是个白痴，才会受到你的蛊惑。” 红衣刺客驳斥着女人的话。 “那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女人似乎无意与之争辩。 “道德，她的倒戈还算不了什么。不论怎样，布里格摩尔的女巫都会结果你的，你应该在一开始就忘掉我的。” 女人向道德放着狠话。 “嗖。” 一根弩箭穿过了女人的身体。 韩戈实在受不了这些人在这打嘴炮了，他用刺客佩戴的手弩，准备试一试这女人的咸淡。 “愚蠢的泥腿子，道德，难道你的人甚至发现不了这只是我的投影吗？” 女巫邪恶的嘴唇还在往外倾吐毒液，但已经没人在意她。 红衣刺客摘下头套，她愧疚的对道德说： “我觉得我们两人总能心照不宣，你知道我会夺你的位。可是我动手太早了，你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软弱。 我只能遗憾自己没有挑个更好的盟友。德丽拉与督军们有联系，我还以为...我们三个人里面，肯定是你被我弄死。” “对此，我们可以怪那些宗教狂热分子，督军休姆动手太早了。” 德丽拉的投影还在说风凉话。 “现在我的命是你的了，要杀要剐随你便，要是这还对你有意义的话。” 红衣刺客将自己的长刀拔出，单膝下跪，低头将刀呈给道德，是为授人以柄。 “真是感人而可悲，要是再让我瞧见你们的话，我会掏出你们石头般冰冷的心脏，然后扒了你们的皮。” 这个女巫放出了最后一句狠话，搞得韩戈心脏一阵幻痛。 随后，在韩戈即将忍受不了，准备将痰吐在她投影的脸上时，女巫的身影消失了。 道德重新将目光凝聚在比利·勒克身上，道德还记得当初闯进学校，饶恕的那个小女孩。 “我原谅你，离开这儿，离开这座城市。” 道德此时更像是一个宽恕女儿的父亲，而不是宽恕部下的头领。 “从我眼前消失吧，比利。我放你一条活路。” 比利最后看了一眼道德，她最尊敬、最崇拜的人，随后消失在原地。 “也许我该给自己买一艘船。” 比利想起自己八岁时的理想，自从被道德训练，她的理想就不再是成为船长，而是成为他那样的传奇刺客。 但现在她成为了道德的耻辱，也许该重新做回自己了。 宽恕了比利·勒克，道德心情复杂直接消失在了原地，而刺客们也无心打扰刚刚巩固了自己地位的狼王。 韩戈也得以轻松脱身，他没有瞬移的超能力，之前趁乱还能混在刺客里，现在不走下次就要露馅。 回到海鲸帮的驻地，韩戈准备把今天得到的重磅消息分享给自己的盟友。 “真是太叼了！” 结果在窗外就听见卢法纳的欢呼声。 “什么事这么开心，上尉？” 韩戈翻窗而入。 “你能不能走门？” 卢法纳无奈的说。 “下次一定，快和我说说是什么好消息。” 韩戈无所谓的说。 “你还记得科尔沃吗？前皇家守卫，那个被污蔑的叛国者，他前些日子从寒脊监狱越狱了。 真是难以置信，报告中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身从寒脊监狱逃了出来。” 卢法纳兴高采烈的说。 “是不错，但也不至于这么开心吧？” 韩戈耸耸肩。 “我还没说完呢，在科尔沃越狱没多久，我就打听到了一个重磅消息：至高督军坎贝尔。 这个杂碎，不知被谁打上了异端烙印，作为众生院的耻辱剥夺身份，驱赶到了街头，他现在说不定在哪个垃圾堆刨食呢。” 卢法纳说出了真正的重磅消息。 “真是天才，这样的下场比直接杀了那个杂碎还解恨！” 至高督军，站在帝国权力金字塔最上层的人之一，一夜之间就成了最卑微的蝼蚁。 异端印记的拥有者会被剥夺一切权利，甚至包括了与其他人交谈的权利，彻底成为了最底层。 “一定是科尔沃干的，这座城市里，除了你和道德之外，也就只有他能做到这种事了。” 卢法纳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咱们的护国者现在肯定一肚子火，那些摄政王的党羽可是有难了。” 韩戈突然朝卢法纳做出一个手势，卢法纳表情不变，继续说着护国者的事，手却不经意朝着手枪移动。 第80章 捷报频传 韩戈随意的走到桌前，拿起一个光滑闪亮的铁杯。 “卢法纳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一定要听好了。” 韩戈故作神秘的说。 卢法纳也十分捧场的凑到跟前，韩戈缓缓的张开嘴。 “嚓啦！” 黑色闪电击中办公室天花板的角落，一个人影从阴影中掉下来。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卢法纳惊疑不定的用枪指着那人。 “我也不知道。” 韩戈放下用来确认潜入者位置的铁杯。 走上前去将那人翻过来，谁曾想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张精美又诡异的机械面具，只要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的面具。 “怎么会是你？” 韩戈诧异地说。 “没错，是我。” 面具人还有意识，他有些惊讶韩戈居然能认出自己。 韩戈正好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但还没来的及问，那人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草，又是这样。” 韩戈重重的一拳砸在地上。 “你认识他？” 卢法纳问道。 “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过程不太友好，但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韩戈以为那两个人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时代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韩戈也搞不懂状况了。 “我这都要成公共厕所，靠！” 虽然来人似乎没有敌意，但自己的老巢这么被人潜入，卢法纳还是很生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二人正懊恼之际，普利推门而入，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上尉，艾米莉公主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大师...你也在啊。” 冲进来的普利注意到韩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当初是面具大师相信他们，才把公主委托给海鲸帮，现在人不见了，正巧还被委托人听见了。 “什么？你仔细说说。” 听到这个消息，卢法纳差点没一口气顶上来昏过去。 “我起来换班的时候发现的，负责公主安全的几个兄弟全被人打昏了，我赶紧敲了敲公主的房门。 但是一直没有回应，情急之下，我只能把门撞开，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只在桌上找到了这封信。” 普利羞愧的说，将那封信递给卢法纳。 卢法纳读完了信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叹了口气，将信递给韩戈。 “希望公主没事，你看看吧。” “影子先生， 卢法纳上尉对我很好，这里的环境比金钱猫好多了，大家也都很友善，但这终究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人来接我了，放心吧我会很安全的，有最厉害的人保护我，不是说你不厉害，只是比起他还要差一点。 再会了。 艾米莉·考德温” 转过信纸，后面还有一个丑了吧唧的人像涂鸦，只是脸的地方是个问号。 黑色的笔水粘在韩戈的指尖，这封信写得很匆忙。 “对了，普利，你有没有在公主身上留下耳朵？” 卢法纳突然想起，这屋里都是超能力者。 “对哦，给我急忘了。” 普利一拍脑袋，闭上眼睛，精神集中到远处的一个光点上。 “科尔沃，别人都说你在监狱里被砍头了，死了，就像...妈妈一样。” 艾米莉对自己的护卫说。 “是啊，就差一点，不过有几个好人帮助了我。” 科尔沃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也少见的卸下了冰冷的面具。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卢法纳上尉将我保护的很好。” 小王女好奇的问。 “这次捉迷藏你躲的实在太好了，开始有人告诉我你在金钱猫，但我找遍了那里也没找到。 最后才知道，你在前段时间就失踪了，我还以为...你自己跑到街上了，还好不是这样。” 科尔沃有些心有余悸的说。 “你还没说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艾米莉追问道。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黑眼睛的怪人，告诉我来这里找你。” 科尔沃实话实说，是界外魔将他引到了海鲸帮。 “切，不愿意说就算了。” 但艾米莉却以为科尔沃在糊弄自己。 “哈哈哈哈。” 科尔沃揉了揉艾米莉的头发，他感觉死去的心又有了新的动力。 原本在保皇派的帮助下，逃出寒脊监狱后，支撑着科尔沃一直都是复仇，但现在他有了新的能量。 是啊，他还有个女儿，他和贾思敏的女儿，永远保护她，不能再失去她了。 如果让萨缪尔看见此时的科尔沃，一定会惊掉大牙。 “你没伤害那些人吧？” 艾米莉突然想起海鲸帮的人。 “你是说海鲸帮的人？没有，我只是将他打晕了，我不会轻易杀害任何人。” 科尔沃说，从他离开寒脊监狱后，不管是至高督军办公室，又或者是金钱猫的舞厅，他没杀过任何人。 尤其是在帮拉格斯奶奶投毒后，害的瓶街帮一半人变成恸哭者后，现在他做出每个决定时都要深思熟虑。 “太好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至少比金钱猫里的人要好。” 没有听到噩耗，艾米莉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带你去的地方也都是好人。” 科尔沃宠溺的看着女儿。 “嗯？” 界外魔的印记轻微的闪烁，科尔沃察觉到了暗中的窥视，虚空能量流淌进艾米莉的发卡。 “怎么了？” 艾米莉拉住科尔沃的手，她认得这种表情，影子当初露出过，让她印象深刻。 “没什么。” ........... 普利将信号中断前，两人的对话复述给卢法纳与韩戈。 “是了，除了科尔沃之外，还能是谁呢？” 卢法纳恍然大悟，这个结果他能接受，不管是公主被科尔沃掳走，还是自己的老巢被科尔沃潜入，上尉选择与自己和解。 “面具人是科尔沃，那一切就说通了，那也就是说那个女人还真是艾米莉。” 这一边，韩戈也破案了，虽然还是不清楚当初那两人的动机。 “普利，这事不要声张，公主被护国者带走合情合理，咱们就当无事发生。” 卢法纳叮嘱着手下忠诚的士兵。 “对了，大师你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吗？” 烦心事都解决了，上尉终于想起问问韩戈的来意。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找到道德的老巢了，就在水淹区那座废弃的商会大楼。 不光是道德，德丽拉也露出尾巴了，你帮我查一查‘布里格摩尔’，我不知道这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韩戈说出来意。 “今天大丰收啊，全是好消息。” 韩戈带来的消息，让卢法纳摩拳擦掌，现在就想投身到工作中。 “行了，正事说完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没理会亢奋的卢法纳，韩戈准备离开了。 “等等。” 卢法纳见韩戈转过身，重重的将手摁在他的肩膀上。 韩戈授予他的能力，不光让他皮肤变得坚硬，整个人也更加的有力了。 “还有什么事？” “走大门，你答应过我的。” 上尉真诚的说。 “好好好，这次一定。” 最终在上尉的强硬要求下，面具大师还是走了一次正门。 第81章 布里格摩尔庄园 韩戈没有走太远，就近找了间没人的房子休息了。 三天后的早晨，卢法纳上尉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框上，又一次见到了面具大师。 “有没有人说过你就是个混球。” 上尉笑骂道。 “没有，大家都很尊敬我。”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韩戈问道。 “比预料中的还要容易，只能说那东西一直在那，只是咱们看不见。” 卢法纳说道。 “德丽拉，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据说师承大发明家安东·索科洛夫，有着许多不明来源的财产，还占据了一个破产家族的庄园。 没错，就是布里格摩尔家的庄园，在那里她建立了一个女巫集会，布里格摩尔女巫。 咱们的城市大律师阿诺德，也和这位女士有过一段儿，如果不是道德从中作梗，恐怕女巫又有一份不明财产了。” 情报搜集工作顺利的不像样，卢法纳叹了口气，感觉之前一直在浪费时间。 “她人现在就在那座布里格摩尔庄园，继续着自己的绘画事业，这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了，她似乎就没想过隐藏自己。” 上尉有些狐疑的说。 “我去看看就知道了，真真假假到时自然明了。” 有了目标，韩戈就准备行动了。 “那座庄园在水上，我派人开船载你去吧，现在就走吗？” 见韩戈这么说，卢法纳也觉得有道理，他俩是相似的人。 “不用，我自有办法潜进去，给我找条完整的大鱼尸体就行。” 开船目标有些大，不够保险。 “我明白了，我还以为你只能用人的尸体呢。” 卢法纳很快就想明白韩戈的方法。 “我可没这么说过，对了，我还需要普利帮我个小忙。” 很快上尉就吩咐里德，去叫普利过来，顺便找一条大鱼，几人来到河岸前，里德与普利做完事便离开了。 韩戈的身形进入鱼的尸体中，卢法纳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那就祝你一帆风顺了，大师。” 上尉终于回过神，将在岸上扑腾的大鱼捧起，用力扔进水里，神色复杂的看着大鱼游走。 布里格摩尔庄园离顿沃城并不远，它一直都在那，但如果没有重要的信息，谁又能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巫呢？ 韩戈顺着卢法纳告诉的方向，很快就游到了岸边，利用【伊吉罗克】将大鱼冰封，之后说不定还用的上。 从外边看这座庄园没什么异常，一进到里面就能看到被植物粉碎的房屋，显然已经被荒废很久了。 只有大宅主体还算保持的完好却也难掩破败，纵使如此，依山而建的庄园还是很恢弘的。 韩戈在空中将整座庄园尽收眼底，高高的在天上逛了一圈后，他注意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看来有人先行一步啊。” 韩戈从空中跳到一个露台上。 这里有两个女巫倒在地上，二人都还有呼吸，这么仁慈的人除了道德还能有谁呢？ 这些女巫不知浸淫在什么黑魔法的研究中，身上遍布深绿色的藤蔓状的纹路。 拗断一个女巫的脖子，将一个耳钉钉在她的耳垂上，韩戈熟悉着全新的身体，他以前还没用过女性‘面具’。 “这逼高跟鞋是给人穿的？” 紧缚的上装和脚下踩的高跟鞋，体验都相当不好，还好这具尸体的肌肉记忆还在，韩戈很快适应了这感觉。 “好吧，让我看看道德，你在哪？” 如今道德先韩戈一步潜入了这座庄园，韩戈需要尽量掌握他的行踪。 道德是刺客大师，韩戈没有找到他的能力，但有人有。 临行前，韩戈拜托普利制造了些联通了他视觉和听觉的小玩意，就在刚才韩戈将它们布置在了视野良好的位置。 “喂，能听见吗？普利。” 韩戈轻声问道。 “能听见，大师。但先别和我说话了，我现在感觉好恶心，有太多视角了，找到道德之后我会联系你的。” 耳中传来普利虚弱的声音。 这也是普利第一次这样高强度作业，不再打搅这个小伙子，韩戈从露台跳下，向着正门走去。 “找到...他了，在...庄园外的水池边上。” 找到了道德的踪迹，普利就可以收回其他地方的眼睛，大大缓解了他的不适。 “干得好，看着他，有什么特殊举动就跟我说。” “现在他就有特殊举动，他正在跟一个红衣服的女巫说话。” 普利连忙说。 “他们在说什么？你能听到吗？” 韩戈连忙向着道德的方向靠拢。 “我听不太清，只有什么仪式，还有画廊什么的，他们分开了。” 因为耳朵被布置在高处，普利并没有听清二人的交谈。 韩戈停下来脚步，谈话结束，那他现在赶过去也于事无补了。 “继续监视他，普利。” “嗯。” 刚才二人谈到了画廊，卢法纳的情报中，德丽拉是知名画家，这个画廊现在就是韩戈唯一的线索了。 韩戈转身继续向正门走去，布里格摩尔女巫团，这些女人有着强悍的黑魔法，但她们根本不懂得安保工作。 用着女巫的面容，韩戈一路畅通的进入了大宅，这些女巫和寒脊监狱那些业余的狱警一个水平。 “求求你，别再让我吃了...” 全是女巫的布里格摩尔庄园里，突然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韩戈循着声音，走到一个房间门口，里面绑着一个督军。 督军看见门口的女巫，连忙大声的喊道： “我说，我说，我检举神谕院，神谕...他们...他们发现的，那个考德温的女孩是关键，那个在画中的女孩。” 这人的精神已经有些失常了，女巫对他进行了非人的折磨。 一个女巫突然出现在房间中，韩戈率先开口： “怎么样了，姐妹？” 听见问话，女巫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你也看见了，这人已经彻底吓破胆了，问他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真有你的。” 韩戈捧了她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画中的女孩？” 督军的供词中再一次提到了画，韩戈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画廊一趟了。 这座大宅里面的空间巨大，韩戈不知道路，也不敢问路，只能在里面慢慢找。 “我们在寒脊监狱的探子告诉我说，他们抓住了梅丽娜，我需要告诉德丽拉这事。” 头顶的两个女巫在聊天。 “你没听见吗？她完成了给继承人的画像，完美无瑕。她已经开始最后的阶段了。” “那么她已经处在虚空中了？” “没错，这不会持续很久的，我们所有的耐心与工作终于要换来回报了。” 女巫们聊天的内容引人入胜，但韩戈只能强压好奇心，只恨自己为什么不会读心术。 画像到底有什么用？仪式是什么？虚空又是什么地方？ 这些东西似乎每个女巫都知道，但韩戈偏偏不能去问。 第82章 最后的仪式 功夫不负有心人，穿过许多的绊线陷阱，韩戈终于找到了画廊。 那是一片空旷的大厅，里面散布着许多画板，上面画着白色的奇异符号，这些小的画板将一个最大的画板围在中央。 那里的地板已经变成一片草地，草地边生长着白色的花朵。 外围的地板上还有着暗淡的咒文，从整体上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仪式。 韩戈走到仪式中央的巨大画板前，上边已经有着一幅装裱完成的画，精致的画框中是一张空白的画布。 韩戈的神秘学知识趋近于零，对着这场仪式，他可是抓了瞎。 画作一旁还有张桌子，上边有一封信，拿不定主意的韩戈便读起信。 “布伦希尔德昨晚来找过我，我那时正在工作室绘制艾米莉小姐的仪式画像。 她告诉我，我们当中的一个女孩放任自己进入寒脊监狱并受到审讯。 不过，道德似乎对我们的计划仍然一无所知。” 韩戈刚读完信上的内容，就感觉有一双有力的胳膊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如果这是一个活人，想必已经晕倒了，但道德现在缚住的一具尸体。 不过韩戈没有反抗，而是顺势躺倒，伪装成被击晕的状态，倒下时还特意挑了个视野好的姿势。 解决了看守的女巫，道德走到那幅巨大空白画布前，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女巫已经睁开了眼睛。 解开身后的包裹，露出一个散发着紫色亮光的提灯，随着道德用提灯划过画布。 一幅冷色调的瑰丽又诡异的画作浮现在画布之上，道德伸手触摸画作，下一秒身体就被扭曲，吸入画作之中。 随着道德消失，画上的色彩逐渐褪去，韩戈拿起道德丢下的提灯，依葫芦画瓢，再一次打开了画中世界的大门。 学着道德伸出手触碰画布，整个世界逐渐崩解，碎石、画作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漂在空中。 地板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刺眼的蓝白色光芒从裂缝中射出。 “终于，终于见到你了，姜戈先生。” 一个穿着黑色立领双排扣外套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韩戈身后。 比起他友善的笑容，韩戈更在意的，是他那双，比无光的夜空更黑暗的眼睛。 韩戈从没见过他，但是常听说他，‘黑眼睛的帅小伙’、‘黑眼睛的怪人’——界外魔。 “欢迎来到虚空，我知道你有许多想问的，但，现在请跟我一起来看一看事情的发展。” 界外魔挥了挥手。 凭空出现了两张椅子，地上的裂缝方向扭转，立在了二人的面前，韩戈能从裂缝中看见里面的世界。 那是一片漂浮在空中的残垣断壁，韩戈看见了德丽拉，她正在一棵树下作画。 “我们的朋友，道德。” 界外魔指出了道德的位置，他正在一个角落揭下一幅画的画布。 “艾米莉·考德温。贾思敏·考德温之女，群岛帝国的继承人，我在虚空之中召唤你。” 德丽拉一边绘画，一边吟诵着某个咒语的开头，而道德正在高处伺机而动。 “我用莫利赭石召唤你，还有深红甲贝、索克诺斯青金石、绿鲜胆汁。用潘迪希恩滑石粉调制而成的你身体的色调。 这画布与你的衣裳出自同一个织布机，而这笔刷则是用你的头发做成的。 艾米莉，你不能无视我，我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我的影响是如此深远。” 德丽拉一边念诵着，一边绘下了最后一笔，随即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点满蜡烛的祭台。 就在这个瞬间，道德以惊人的速度，瞬间出现在艾米莉的画像前，揭下了那幅人像，转而贴上了那幅绘制虚空景色的画像。 而德丽拉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站在祭台前继续着仪式的最后一步。 “画笔染上颜料，拂过画布，触及虚空。现在，我看见你了，艾米莉·考德温。” 德丽拉在祭台前舞动着充满魔力双臂，随着她的动作，画作与祭台间出现了一个个蓝色的魔法阵，虚空的能量正在将她的身体与画作勾连。 “我呼吸着你的呼吸，我能感受到你的一举一动，狗圈酒吧那明媚的早晨，我能感受到你的栖身之所，那废墟夜晚中的寒气。” 最后的魔法阵出现在德丽拉的脚下，将她与画作彻底连接，紫色的魔力环绕在她周身。 “图像映入眼帘，目光打开心窗，心灵通往虚空。我能感受到你对科尔沃·阿塔诺以及你那已故母亲的爱。 你对监护人卡莉斯塔的依恋，你对暗中保护者影子的崇拜。 我能感受到你在夜晚的恐惧，你渴望知识，也渴望成为大人物。我也同样渴望，我也同样恐惧，你将成为我的化身。” 随着德丽拉的咒语愈发高亢，她的身体在魔力的簇拥下离开地面。 “我们马上就完成了！闭上你的眼睛，艾米莉！永远的睡去吧，感受此刻向你敞开的虚空之门吧。 为我让出来，让我进去，艾米莉！现在就向我屈服吧！” “颜料流动，鲜血四溢，生命逝去。” “旧者脱出，新者迎入。” 随着德丽拉念出最后的咒语，画作光芒大盛。 完成了仪式的女巫发出了胜利者的宣言： “你已经占据这身体足够长时间了，小甜心。结束了！终于完成了！我是...什么？” 终于，女巫发现仪式的结果与她的预料出了一些‘小误差’。 道德瞬移到女巫的旁边，见证这个野心家的陨落。 “发生了什么？都乱套了。我变成了什么？界外魔的血......这是某种骗局吗？道德！” 在即将被画中的光门吸进去时，德丽拉终于发现一旁的道德。 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德丽拉就在剧烈的光芒中，被吸进了画中。 看着自己的杰作，道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德丽拉是个天才，我在赐予她印记后，没想到她能有如今的作为。” 作为唯二的观众，界外魔发表了观影感言。 而目睹了这场仪式，韩戈也终于将一切串联起来，从那封命令他保护艾米莉·考德温的密信，再到雇佣道德刺杀女王。 摄政王如今攫取着整个帝国的权利，但他只不过是等待科尔沃审判的‘死人’罢了。 如果没有道德、或者说界外魔，德丽拉就会成为一个无可争议的女王。 在她的计划里，谁都可以死去，只要艾米莉没事就行。 “所以呢，你将我拦下就是为了看这场戏剧吗？” 韩戈看着眼前这个有着黑色眼睛的神明。 “当然不是，只是如此有趣的事，我实在想与你分享。况且这出戏剧还没结束呢。” 界外魔又挥了挥手，裂缝中的景色一变，浑浊的天空、残破的大楼。 韩戈认出了这个地方，是水淹区的商务大楼，‘捕鲸人’的老巢。 他不明白界外魔又要让他看什么，道德刚刚破坏了德丽拉的阴谋，水淹区还有什么好看的？ 正想着，就看见道德正在一张桌子前，不知念叨着什么。 “虚空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要我想，一念即是永恒。” 界外魔微笑看着韩戈。 第83章 伟大的品质 裂缝中的一切还在继续，专心致志的道德似乎没有发现，身后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无声无息的朝他靠近。 “没人像她一样与众不同，只有贾思敏·考德温才能改变这一切，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奉还所有报酬，女王不应该被任何人杀死。” 达乌德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一直缠绕着他，无论他怎样弥补，道德祈祷着审判降临的那一天。 科尔沃注视着这个杀死了贾思敏的人，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的模样。 先搞定了他，再去解决那些背叛了他的“保皇党”，他们应该不会伤害艾米莉，科尔沃对自己说。 也许是科尔沃繁杂的思绪破坏了他完美的潜行，亦或者是道德感受到身后如芒的杀机。 “你来了。” 道德察觉到了。 科尔沃没说话，而是直接释放了界外魔赐予他的最强大的魔法——时间静止。 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除了科尔沃，还有道德。 作为刺客，他们两个有着出奇的相似，作为界外魔印记的拥有者时，也不遑多让。 “不错的尝试，科尔沃。除了我们两人之外，没人能突破这个时间的骗局，参与到这场决斗中。” 二人刀剑相击。 时间停止是有限度的，两个同样武艺出众的男人，无法那么快分出胜负。 恢复身体控制的刺客们，不知道刚才那一瞬发生了多少事，他们向着科尔沃围过去。 “退下，这是我的战斗。” 忠诚的刺客们被道德喝退了，这是他一直渴望的终结。 “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让我们看看界外魔是会救你还是救我。” 道德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癫狂。 “你为什么要战斗？为了那些给你下毒的人，还是那些让你去死的人？为了你死去的女王？” 自从科尔沃越狱，道德就一直关注着他，现在他用这个男人不堪回首的经历攻击他，激怒他。 “继续吧，就像你想的那样还击！你知道我杀了她！” 一边是武艺高强的护国者，另一边是所向披靡的刺杀者，感谢帝国的工业，二人刀剑相撞的频率是如此之高，武器却仍没有折断。 “傻瓜！咱们都是一类人，你和我。我们为他人而杀戮。你以为我才是你的敌人吗？” 道德的话语越发癫狂，二人在时间的空洞中交战，在空间的夹缝里碰撞，长刀一次次划过肉体。 界外魔的印记不光赋予他们强大的超能力，还有超乎常人的体能与生命力。 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两个怪物间的碰撞。 也许是老了，又或者是纯粹的技不如人，道德捂着肚子上深深的伤口，瘫坐在一个废弃的墙根。 他看着握着折叠刀走过来的科尔沃，脸上却带着仿佛胜利者的笑容。 “再让你惊讶一次吧，我恳求你放我一命。” 科尔沃的脸上戴着皮耶罗为他制造的金属面具，没有人知道听到道德的求饶时，这位护国者是什么表情。 “当我杀死你的女王并带走他的女儿时，我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现在，我看着你手背上的那个记号，那界外魔自己的记号，那让我想起了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 那些年，我总是等待着时机，走出小巷，将刀锋刺进贵族们的肋间。 所有的财富都在流动，从一个富有的混蛋手里流到另一个手上，每年，我都在为他们中的一个杀人。 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想离开这座城市，从人们的记忆深处消逝，我已经厌倦了杀戮。” 道德发表着长篇大论，却唯独没提自己破坏了德丽拉的阴谋，救下了艾米莉这件事，这件最有可能打动科尔沃的事。 科尔沃一把抓起道德，将刀架在他的咽喉。 “所以，我将生命交予你手，做出选择吧。” 道德想起了比利递给自己的刀子。 “科尔沃不知道真正的故事真是个遗憾，不是吗？” 界外魔对韩戈说。 “他如影般穿过了寒脊监狱，挑战顿沃地下社会盘根错节的纠纷，又毫发无伤从中脱身。 用计谋打败了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女巫，之一。用无比的小心和技巧完成这一切。 他拯救了艾米莉·考德温，前任女王之女，保她一世平安，这些伟业永远不为世人所知。 道德，达乌德，他会有怎么样的结局呢？这刺客，这凶手，这帝国的拯救者？ 他杀死了一个女王，又拯救了一个女王。 现在要由科尔沃决定了。” 界外魔颂唱歌剧一般，吟诵着道德的丰功伟业，韩戈紧盯着科尔沃。 “砰！” 道德的身体摔在地上，科尔沃收起手中长刀缓缓离开了。 “你选择了仁慈......真是......可贵。” 说完最后的告别之语，道德也消失在原地。 没人知道在将刀架在道德的脖子上时，科尔沃都想了些什么，他忘记了女王临死前的眼神吗？ “真是伟大的品质，不是吗？” 界外魔欢呼了一声，裂缝中的一切还在继续进行，视角在科尔沃身上，他穿过了位于水淹区的地下隧道，但韩戈已经无心观看。 “是啊，伟大的品质。” 韩戈也不禁认同了界外魔的观点，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是科尔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砍下道德的头。 尤其这还是建立在，韩戈知道道德的所作所为的情况下，知道了他拯救了艾米莉的性命这件事上。 “好了，他们的故事还要继续，但我想你也有些不耐烦了。” 界外魔严肃的说。 “在外面的世界，今年的大地月十八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清晰的看见一切的发展了。 我只得抓住这根模糊的线，一点一点寻找它的源头，最后，我找到了你，面具大师、异界来客。 也许是你的到来，我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趁着这段清醒时间，我思考了很多。 最后，我产生了一个自己无法抗拒的念头，我想要杀死自己，我需要你这个异界来客的帮助。” “杀死你？先不说我该如何杀死一位神明，你又有什么理由杀死自己呢？” 界外魔的请求没有道理，韩戈提出质疑。 他现在无所畏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主线任务】 【任务一：任务】（已完成） 【任务二：碎镣】（已完成） 【任务三：复仇】（已完成） 【任务介绍】：你无声无息的潜入女巫的老巢，发现了她的惊天阴谋，不过这女巫似乎得罪了太多人，不需要你动手，便已经有人将她解决。而你，则在暗中见证了一切。 【主线任务均已完成，游世者可随时返回诸界之隙。】 【11：54：45】 界外魔说虚空之中没有时间，韩戈却不太认可，任务面板的回归倒计时可一刻也没有停下。 第84章 界外魔之死 界外魔看着韩戈，作为神的祂却露出了人性化的无奈。 “这就是问题所在，姜戈先生。在世人眼中我是神，从我成为神后，四千年的历史中，不知有多少信徒希冀得到我的垂青。 他们以为我是凭个人喜好而赐下印记，每个人都希望如你现在一样，在虚空中直面我。 但成为神真的是我的愿望吗？” 界外魔现在不像个神，更像个愁容满面的人。 祂挥一挥手，寻常的动作让整个虚空天翻地覆，无尽的黑暗被城市的模样取代。 “在四千年前，我还是一个普通人时，一伙人将我在巷子里绑架了。” 界外魔像四千年前一样走在巷子里，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一张石床上。 “然后，他们用一把特殊的武器杀死了我的存在，剥夺了我的名字，界外魔就此诞生了。 我与虚空融为了一体，混沌的虚空也在那一天有了自己的意识，多亏有你这个异界来客。 我才能短暂的摆脱虚空的影响，以自己的想法跟你诉说这些事，所以我恳求你找到那把武器，杀死我。” 黑眼的神明从石床上坐起。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无法将你的意识引入虚空，这就是咱们的最后一次会面了，做决定吧，姜戈先生。” 界外魔伸出手。 【一个重要的抉择出现在你面前，请慎重考虑，这将会影响你接下来的游世任务。】 “好吧，我尽力而为。” 韩戈握住祂的手。 “别松手。” 界外魔说了一句，随后紧紧握住韩戈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支线任务】 【界外魔之死】 【任务介绍】：穿过德丽拉的画作，你的意识进入了虚空之境，界外魔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从你降临这个世界起，祂就在将你引向这里，作为一个人造的神明，祂的存在便是痛苦。 祂可以看到整个世界的过去未来，但在发现你之后，他的黑眼便不再明亮，为人的那一部分突然想要获得解脱。 杀了祂，解放祂。 【任务面板已更新】 【强制回归倒计时已暂停】 韩戈看着自己的右臂，已经变成了奇异的半虚无状态，小臂处只剩下几条纤细的黑色结构。 手掌亦然，而且与手臂完全脱离，用左手去触摸右臂的空处，那里就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摸不着。 但整个右臂却没有任何与之前不同的感觉，韩戈活动着右手，一点生涩的感觉也没有。 “你对我做了什么？” 韩戈问界外魔。 一面镜子出现在韩戈面前，他才发现自己的右眼变成了一块黑色的晶石，从中散发着红色的光。 “这只眼睛属于一个死去的古神，他能让你以凡人之躯在现实中看到虚空，你要知道虚空并不是另一个世界。 它与现实是重叠的，只是现实的生命并不能注意到虚空的存在，而虚空一直都在那。 这只手会让你的身体与虚空相连，虚空的能量无时不刻的涌入你的身体里，更重要的是。 它可以让你握住那把武器，如果用正常的手，根本就无法握住那把虚空双刃剑。” 界外魔凝视着韩戈。 “去找那把武器，他在一个叫诺尔克洛斯的收藏家手上。” 快速的说完了这句话，界外魔的身影随之消失。 回到布里格摩尔庄园的韩戈褪下面具，凝视着自己半虚化的手臂。 片刻后，他离开了庄园大宅，这里已经看不见一个女巫了。 那条被他冰封的大鱼也连骨头都找不到了，韩戈直接穿上【伊吉罗克】腾空而起。 右臂连接了虚空之境，他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靠着【伊吉罗克】回到顿沃城已经不再是困难。 界外魔已经帮他定好了下一个目标，收藏家诺尔克洛斯，韩戈习惯性的来到海鲸帮，他需要情报的支援。 “你这个叛徒，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刚到上尉办公室的窗台，韩戈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如果他没记错那应该是维克多的声音。 “但这现在是咱们最好的选择了，海鲸帮是上尉的心血，我不能放任你去那么做。” 这个是里德的声音。 “里德·理查兹，你永远都是这样，所以我才讨厌你，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代替别人做决定，我会把一切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选。” 维克多似乎对里德彻底失望了。 “不如你们先把一切和我讲讲。” 韩戈迟疑了一下还是拉开窗子，看着这两个年轻的退役海军。 他们显然是吃了败仗，里德少了一只胳膊，而维克多看起来更惨烈，全身包括头脸都缠满了绷带。 这两个重伤员在这吵架，那其他人的下场不会更好。 “面具大师。” 刚才还在争吵的二人，同时转过身看向韩戈。 两人的神色很有趣，维克多欲言又止，而里德则有些不敢直视韩戈。 “哦，刚才不是吵得挺大声的，怎么现在没声音了？” 坐到卢法纳的椅子上，韩戈看着两人。 维克多鼓起勇气：“我们争吵也是我们的事，用不着您费心。” “哦，牛批。卢法纳呢？被谁杀了？” 这两个人已经是分家产的样子了，韩戈知道自己的朋友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面具大师以为自己的语气很平淡，但屋里另外的两个人都能感到他流露的愤怒。 里德与维克多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维克多向韩戈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知道上尉与您讲过没有，随着我们站稳脚跟，以海军上将哈弗洛克为首的保皇派接触上我们。 随着他们将皇家守卫科尔沃解救出来，摄政王的党羽被不断剪除，我们之间的合作也愈发密切。 在你潜入布里格摩尔庄园之后的几天，科尔沃潜入了顿沃高塔，将摄政王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我们胜利了，这些刺杀女王的叛国者被彻底推翻了，哈弗洛克在保皇党的藏身处狗圈酒吧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上尉也受到了邀请，带着普利还有我们两个一起参加，然后就是背叛，上尉注意到科尔沃没有出席。 还没来得及去向哈弗洛克搞清状况，高跷和枪手就将我们包围了，哈弗洛克、崔佛·潘德顿还有督军马丁。 这三个保皇党的核心成员，在完成了权力的交接后，立刻就成了新的摄政王。 我们和那些跟着他们反抗的人，就成了他们想要切割的对象，普利最先倒下了，上尉为了掩护我们也牺牲了。 就是这样，这就是你离开后发生的一切。” 维克多又想起了燃烧弩箭将他点成火炬时的痛苦，如果没有眼前之人授予的超凡之力，他也没法站在这里。 韩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卢法纳曾向他说过对保皇党的不信任。 也许是科尔沃带给了他的信心，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上尉，这就是妥协派的下场。” 第85章 诚心求购 “那你们现在又在争吵什么呢？不打算给上尉报仇了吗？” 韩戈狐疑的看着这两人。 “我当然想把那些背信弃义的杂种碎尸万段，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维克多咬牙切齿的说，里德帮他补充了原因： “我们本来以为科尔沃已经被保皇党的人杀死了，但事实却是，他奇迹般的幸存了下来。 在我们还在计划该如何报仇时，他来这找到了我们，除了带来了那三个背叛者的死讯之外，还有另一件事。 如今帝国的乱党尽被剿除，但王女年幼，手上没有可以信任之人，科尔沃希望由海军领导的海鲸帮能重新为女王服务。 我想将这事答应下来，如今顿沃鼠疫横行，人心惶惶，奸臣恶党尽数伏诛，正是我们为帝国献力的时候。” 里德的话刚说完，维克多就怒不可遏的反驳他： “上尉最初建立海鲸帮，为的是这个国家的人民过的更好，而不是成为某个人的私人武装。 护国者想让咱们为那个小女王做事，你自己也说了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少不了让咱们去镇压那些百姓。 里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出身富贵人家，加入海军也是为了建功立业，如果不是鼠疫，你又怎么会和我们混在一起。 恐怕一直都想着重新振兴家族，现在小女王招揽，你自然乐意去捧她的臭脚，做梦都想立那从龙之功吧。” “维克多·冯·杜姆，你怎么敢这么诋毁我！” 听维克多这么一说，里德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呼了维克多的全名。 他一心为了上尉未竟的事业而努力，却没想到原来维克多是这么看他的，里德仅剩的拳头重重打在维克多的绷带脸上。 两个伤员就这样在韩戈面前打了起来。 “停！” 本就因上尉的死而心情烦躁的韩戈，彻底受够了这场闹剧。 黑色的闪电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倒地的维克多和里德看着双瞳泄雷的韩戈再也不敢造次。 “既然你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那就跟手下人把事说明白，把家产分分吧。” 韩戈搞清了状况，再也没心情和这两个幼稚的小b扯皮了。 海鲸帮现在乱成一锅粥，腾不出手帮韩戈调查，最后还是得靠他自己。 扶着窗框，韩戈稍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翻身而出。 之后的日子，韩戈一直在调查这个名叫诺尔克洛斯的收藏家，也一点点看着顿沃城变得更好。 摄政王统治时期，人们都以为鼠疫是无法对抗的。 但现在，原来只要上层愿意损害一些自己的利益，就能建立更多干净卫生的万能药生产线。 至于那些不愿意在这危难时刻贡献力量的上流人，里德·理查兹队长就会带着手下的城市纠察队登门拜访跟他们好好聊聊了。 大发明家安东·索科洛夫携手自己曾经的弟子皮耶罗，更有效果的特效药被研制出来。 而韩戈也打听到了那位收藏家的情报，他在收藏界颇有薄名。 他收集艺术品，珍宝和其他物品以供自己欣赏，并通过交易来进一步增加自己的财富 “去波特费尔的帝国之末酒吧，可以找到收藏家的经纪人，他总会坐在芬莱·摩根伽德一世画像前的那个位置。 要想完成交易你还需要和他对一下暗语，''一位早逝的正义而高贵的大人。''就是这句。” 韩戈的努力有了回报。 ........... “嘎吱。” 韩戈推开酒吧的大门。 今天运气不错，一个面容消瘦、颧骨锋利，有着深色卷发的男人正坐在那幅画像下面。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斗篷，戴着单片眼镜，吹着陶土烟斗，拿着一把银制手杖。 “是波纽曼先生吗？我想从诺尔克洛斯先生手中购买一件藏品。” 韩戈直接坐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先是打量了韩戈一眼，随后开口说道：“诺尔克洛斯的长者，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名优秀的统治者。” “一位早逝的正义而高贵的大人。” 韩戈对上了从掮客那得来的暗语。 “看来你是个真正的买家，不知你为谁服务？” 经纪人问道。 “我为我自己服务。” 韩戈不想浪费时间，只是那个收藏家隐藏的很好，他只能靠这种手段来找到双刃刀。 “好吧，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前往诺尔克洛斯大人的庄园呢？” 经纪人也不再废话。 “荣幸之至。” 这正合韩戈的心意，他可没钱，只能用不花钱的办法。 跟着经纪人离开了酒吧，二人坐上马车，顿沃被鼠疫肆虐，城里可看不见这东西。 “前面就是诺尔克洛斯庄园了，这里是摩根伽德王朝的旧都摩根伽德城堡，他在这里收藏自己所有的收藏品。” 行程并不远，前边的庄园比布里格摩尔庄园还要雄壮。 到了门口，两个身穿蓝色制服拿着手枪的守卫在看见经纪人之后，立刻向其行礼。 “向您致敬，大人。” “抱歉欺骗了您，我其实就是马克西米利安·诺尔克洛斯，只是作为一个富有的人，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不是吗？” 诺尔克洛斯卸下伪装，狡黠的笑了笑。 “可以理解。” 虽然又一次上当了，但这个当上的好，韩戈心甘情愿。 跟着诺尔克洛斯来到会客室，收藏家让所有仆人都离开了。 “现在，让我们来继续讨论一下咱们的交易如何？” 诺尔克洛斯真诚的问道。 “我是为了您的一件藏品而来。那是一把刀，青铜制，有着两边长刃，有层次。” 韩戈也不说别的，直接向诺尔克洛斯描述虚空双刃刀的样子。 “哦，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收藏着这样一件古董，据说它来自几千年前。” 诺尔克洛斯对自己的收藏如数家珍。 “我希望能买走它，不管是钱，还是其他的宝物，又或者别的要求。” 韩戈表达自己的需求。 “咱们能先暂停吗？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知道这东西在我这里，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诺尔克洛斯缓缓的问道。 “为什么？因为我是面具大师。” 韩戈已经有些受够了这生意人的谈话了，他准备直接抢。 “什么？你是面具大师，怎么证明？” 听到韩戈的话，诺尔克洛斯不惊反喜，看着韩戈眼睛都发光了。 “呃。” 这个展开韩戈是没想到的，沉吟片刻，他在诺尔克洛斯面前褪下面具。 “这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诺尔克洛斯惊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 “没想到我的庄园今天将会接待一位传奇人物。” 收藏家极力的恭维着韩戈。 “所以，能把双刃刀卖给我吗？” 没有理会他的恭维，韩戈一直记得自己的初衷。 “我一生都在追寻您这样的神秘存在，双刃刀不是问题，我会将它赠送给您，只是宝库不在庄园。 我差人将东西取出来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如您先在我这里住一天。” 对于掌握神秘力量的面具大师，诺尔克洛斯不敢轻举妄动，想了个办法稳住了韩戈。 韩戈不知道诺尔克洛斯心中所想，便答应了下来，反正到时候东西在眼前，他想怎么取就怎么取。 “真是太感谢你了。” 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握手。 第86章 收藏家 当天夜里的餐桌上，韩戈在诺尔克洛斯掩饰的很好的惊讶眼神下，喝下了能放倒一头鲸鱼的毒药。 “不愧是国王街白兰地，真是独特的风味。” 收藏家十分庆幸，这位传奇人物似乎很嗜酒，没有邀请自己共饮。 感谢界外魔，源源不断的虚空能量，让韩戈可以保持自己的体内时刻充满雷电。 无色无味的毒素在划过喉咙后，就立刻被分解了，不过因为分解的太快，韩戈并没发现酒中的‘添加剂’。 第二天一早，诺尔克洛斯就敲响了韩戈的房门。 “面具大师，双刃剑已经被取回来了。” “我将它放在地下的收藏室了，咱们去看看这件珍贵的宝物如何？” 诺尔克洛斯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韩戈亦然。 二人走下楼梯，打开厚重的地下室大门，双刃刀就被安置在一个玻璃展柜中。 “请。” 收藏家伸出手，请韩戈先行。 待到韩戈走到展柜前端详那把武器时，收藏家悄悄的退出地下室，拉下一个暗处的拉杆。 巨大的栅栏落下，将韩戈完全禁锢在其中。 韩戈看着这间从天而降的囚笼。 “这是？” 现在收藏家的脸上再也看不见之前谦卑和真诚，取而代之的则是扭曲且得意的笑容。 “真是从容啊，面具大师，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超能力者总是这样，总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界外魔带给你们的力量让你们无往不利、顺风顺水，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 诺尔克洛斯看着有恃无恐的韩戈，不屑的说，又拉下了另一个拉杆。 “啪啦啦啦啦！” 这个变态收藏家，居然将光门的设施改造到了这座铁牢中，噼里啪啦的闪电打在韩戈身上。 暗影闪电不会伤害韩戈，但这些鲸油转换成的自然电可不认得他。 “特制的电笼，功率不会致死，面具大师你还好吗？我还想看看你从容的脸！” 诺尔克洛斯看着电光落在韩戈身上，尖叫着拍手叫好。 “轰！” 【神话杀手】斩断铁笼，韩戈从中走了出来，身上多出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这玩意比想象中要好用不少啊。” 【‘耐电王’风衣】大大减少了韩戈受到的电击伤害。 走到诺尔克洛斯面前，用手指点在他的脸上，收藏家的头发根根立起。 “这怎么可能？明明之前都成功了。” 收藏家像每一个不可置信的凡人一样。 “为什么不可能，你忘了我是超能力者，看来你以前的顺风顺水让你以为自己是无往不利的。” 韩戈噎了他一句。 “放...” 刚刚吐出一个字，诺尔克洛斯就觉得天翻地覆。 将收藏家的脑袋踢到一边，韩戈走到展柜前打碎玻璃，那把古老的双刃刀就这样静静躺在软垫上。 “就这，没什么不一样啊。” 这把武器在时间的侵蚀下，整体仍然保持完整，但韩戈还是怕用点力就把它弄断了。 当他的手接触到这剥夺了神之名字的器具时，韩戈的意识又一次来到虚空中。 周围是黑石构成的陆地，顶上是发散着朦胧微光的虚无。 “面具大师，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往来于不同的世界，与死亡为伴，脚下是鲜血，走过的路叫阴谋。 也许你从未失败过，但你能保证自己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吗？姜戈，这是你的名字吗？” 界外魔出现在韩戈的面前，随着祂的手掌虚握，那把古老的双刃刀出现在祂的手里。 饱经风霜早已锈迹斑斑的长刃焕然新生，虚空的能量将剑刃变成碎片重新拼合在一起。 剑身变成了漆黑光洁，与界外魔的眼睛是相同的颜色。 “在你的手臂与虚空相连后，我看见了许多，我看见了你被那头野兽重击，几乎支离破碎的倒在地上。 我看见了你迷失在另一个没有时间的领域，好在你重新认识了自己，解放了自己的心灵。 不同的面孔，但那都是你不是吗？我还看见了之后会发生的事。 接下来你会来到杉德瑞山脉，找到虚空之境的入口，然后拿着这把刀，到万物的黑暗核心找我履行承诺。” 黑眼睛的男人侃侃而谈，仿佛在说的不是杀死他自己这件事。 说完这一切，界外魔将那被他拂去伤痕的神兵交还给韩戈，身体逐渐变成碎片消失了。 就在祂即将消失之际，一直面色平淡的界外魔突然露出一种殷切的、几近恳求的悲伤神色。 他的黑眼睛好像有了光亮，眉头微微皱起。 “不对，记住，姜戈，你有选择的余地。” 在祂说完这意义不明的话之后，就彻底消失了，韩戈也返回了现实。 “什么意思，该死的谜语人！” 双刃刀随着韩戈心意变成碎片融入了他虚无的右臂之中。 庄园的地下空间很大，跟着诺尔克洛斯进来的韩戈，在收藏室里有些迷失了方向。 在这里他看见了诺尔克洛斯的所有收藏，武器、盔甲、艺术品、宝石、矿物以及一整群鲸鱼的骨架。 还有许多符文、骸骨护符之类的神秘学物品，看来他确实没撒谎，他很痴迷这些东西。 “呃，原来如此。” 来到最大的一间收藏室，推开大门后，韩戈明白了诺尔克洛斯为什么袭击自己。 这里有着许多栩栩如生的人类标本，各种年龄、各种阶级的人都有，他们穿着衣服被摆成不同的姿势。 “这人还写日记，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韩戈拿起了诺尔克洛斯留在这间秘密收藏室的日记。 “今天幸运女神终于垂怜于我，面具大师居然自己钻进了我的庄园，这是何等美丽的收藏品...” 日记后面的内容韩戈已经不想再看了，有点过于变态恶心了。 他还注意到，昨天自己褪下的面具已经被这个变态连夜制成标本了，下面的介绍牌上写的赫然就是‘面具’。 逛了一圈，找到出口的韩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庄园。 虽然界外魔在最后给韩戈留下了一个谜语，但在这之前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 群岛帝国是由四个大岛和若干小岛组成，王室所在的格里斯托岛是整个帝国的核心。 但王室在其他三座大岛上其实没有什么影响力，只是当地的最高统治者向考德温王室称臣。 韩戈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直在首都顿沃城摸爬滚打，这回终于是要出趟远门了，好在鼠疫已经被控制住了。 顿沃逐渐恢复了与外界的交流，韩戈也不用去找不靠谱的黑中介了。 而韩戈要去的杉德瑞山脉就在南方的大岛索科诺斯，位于索科诺斯的首府卡纳卡周围。 在与船上的水手和其他乘客，一起击退了一波海盗后，韩戈来到了帝国精英都喜欢的度假胜地卡纳卡。 第87章 使徒 卡纳卡能满足韩戈对所有海边城市的幻想，沙滩、海风、还有热情的女郎。 如果岸边少点被露天屠宰的鲸鱼吸引的‘卡纳卡小蜜蜂’就更好了。 韩戈很快就以自己的习惯融入了这座城市，融入了这个城市的黑暗中。 他没傻到一个人冲进杉德瑞山脉中，寻找虚空之境的入口，那不是一个人能搞定的工作量。 搞情报还是要找地头蛇才是，结果随着韩戈深入了解卡纳卡的地下世界，他了解到了一个被称为‘无眼帮’的隐秘结社。 如果只是听名字，可能会把他们误以为是一般的帮派，但这个组织的水可就深了。 这是一个痴迷于神秘学的组织，与其他地下团伙不同，无眼帮的成员来自社会上的各个阶层，因对神秘学的研究和实验的兴趣而聚集起来。 随着韩戈对无眼帮的调查越发深入，他发现这个组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隐秘的派出一支车队进入杉德瑞山脉中。 而负责这件事的就是韩戈现在正在监视的人，无眼帮的一个头目，贾维斯·科恩赞吉，卡纳卡的一位城市执政官。 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家里，与一个心腹谈话： “朵洛雷斯，我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已经决定接纳我了，这次奉供我会带上你，好好看好好学。” 这个人韩戈也认识，他在海报上见过她的脸，朵洛雷斯·麦克斯存贷款银行的拥有者。 “真的吗？你要加入他们了？恭喜你，先生。” 朵洛雷斯兴奋的说。 贾维斯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是啊，真不容易啊，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不过现在看来，那都是值得的。 加入他们后，这里的一切我都会舍弃，我希望你能接替我的位置，继续为他们服务。” “荣幸之至，先生。” 朵洛雷斯谦卑的低下头，也掩盖了她那艳羡的眼神。 “放心吧，只要你尽职尽责，咱们会在虚空中再会的。” 贾维斯向手下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是。” 大银行家点头应是。 “你，回去准备一下，把事务交代清楚，明天咱们就出发。” 一直以来的愿望即将实现，贾维斯的声音有些颤抖。 韩戈就在暗中注视一切的发生，这两人话里的‘他们’是什么，很值得琢磨。 第二天一早，彻夜未眠的贾维斯一遍又一遍的整理自己的仪容，确保做到完美后才离开家。 一路上韩戈都跟着他，尾随着车队离开卡纳卡，进入了杉德瑞山脉中。 “这里居然还有个小镇？” 跟着车队进入杉德瑞山脉后，韩戈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废弃的小镇。 之前在卡纳卡可没听说这件事，穿过小镇继续深入，车队在进入了一片矿区后停了下来。 贾维斯吩咐车队上的人将货物卸下，都是食物、水之类生活必需品。 随后贾维斯便让车队去小镇上等待，只留下了朵洛雷斯和他在原地等待着。 不一会，从里面走出几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只在领口或腰间配有红色的装饰。 贾维斯快步上前，谦卑的对那几人说：“信徒们，这就是此次的物资了。” 为首的男人点了点头，“贾维斯，你不用如此谦卑，你很快也将成为我们的一员。” 随后他看向朵洛雷斯，“这就是你挑选的继任者吗？” 被注视的朵洛雷斯下意识的挺起胸膛，贾维斯点了点头： “没错，朵洛雷斯将会继承我的职责。” “我记住了，你先退下吧朵洛雷斯。” 来之前的路上，贾维斯已经叮嘱过朵洛雷斯了，她冲信徒们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跟我们来吧，兄弟们都在等着见证你的加入呢。” 信徒对贾维斯说道，便转身向里走。 “嗯。” 无法平静的心只能支持贾维斯吐出这一个字了。 “咔。” 轻微的石头碰撞声。 为首的信徒回头看向队伍最后面的信徒。 “怎么了约旦？” “没事，踢到石头了。” 那个信徒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问题。 激动的贾维斯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总感觉那位信徒的领巾比之前红了。 几人一路深入采石场，路上的身着白色制服的信徒越来越多。 走在队伍最后的韩戈，也感到了异样，随着越发深入，他能看到周遭的事物不时的改变模样。 他眼中的世界就像出现了bug一样，巨大的人形雕像上甚至出现了马赛克。 韩戈明白，这是因为自己越发接近虚空之境的入口了，界外魔说过虚空与现实是重叠的。 之前韩戈在顿沃或者卡纳卡的时候，也会看见这样的异象，但大多都是一闪而过。 比如墙上的海报有时会发生一些小小的变化，但这里不一样，大片的建筑都在韩戈的眼中出现了闪烁。 穿过采石厂的外部建筑群，几人进入了山体之中。 “哦，真幸运，今天居然见到了预视使徒。” 为首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韩戈看着那个诡异的石头人从山体中走出来，又走进另一端的山体。 队伍中央的贾维斯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为首的信徒向他解释： “这就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他们都曾是我们的一员，但现在他们已经不朽长存。” 也不知道贾维斯受过什么教育，本来还一脸恐惧，结果一听见不朽直接就双眼放光了。 韩戈猜，他现在贼想去那块山体沾沾‘仙气’。 不过经这么一说，韩戈才发现，这些信徒身上都有面积不等的石化痕迹，之前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个小插曲似乎让这几人都很开心，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大厅。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正在高处的铁架上慷慨激昂的演讲： “同伴们，仪式之仓的守卫，想必各位现在都更上一层楼了，脱离了无知的泥沼和阴冷的囚笼。 摆脱了所谓的社会，你们看见的是真实的世界。请记得我们在此的目的，以及各位工作的重要性。 数千年前，我们从街头带回一个穷困潦倒的混混，社会的弃儿。而后，我们喂养其中的余烬，在虚空之境中心燃起神圣的火苗。”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诉说： “各位信众，我们创造了界外魔。 祂的面孔取代了无尽的黑暗，祂的黑眼取代了原先恶毒的虚无，祂那只有少数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盖过了永恒的怒吼。 如今仪式之仓成了祂的寝室，紧抓在虚空之境的手中。各位信众，他将永远沉睡，因为那是我们的职责。 如果少了界外魔，虚空之境将饥渴不安，世界将为之颤栗。我们的工作是神圣的，我们的事业是不朽的。 而咱们，也将与咱们的事业一起不朽，我们将分辨真伪，我们将洞悉未来。” 第88章 旧神之眼 领袖的演讲告一段落了，因为他看见了向这里走来的一行人。 “今天，新的同胞将会加入我们不朽的事业。” 他的声音，让台下的信徒们注意到了没穿着白色制服的贾维斯。 作为城市执政官，贾维斯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被人注视，但现在他就像多年前第一次上台演讲时紧张。 “上来，同胞。” 领袖温和的话语就像一缕清泉，将贾维斯从紧张的情绪中释放出来，他缓缓的走上高台。 “贾维斯·科恩赞吉，你们之中也许有人认得他，但无论之前的生命中，此人有过何种功绩。 与他日后将要参与的事业相比，都显得不值一提，在今天这个男人将成为信徒中的一员。” 领袖向着台下的人群说完，他又面向贾维斯。 “贾维斯，你是否愿意放弃，放弃你的头衔、你的挚爱乃至你的一切。只为了能看清现实，能够识破这个失色的世界。” “我愿意。” 贾维斯单膝跪地许下了誓言，领袖在他身上一划，他的衣物、武器都化为了黑色的灰烬。 赤身裸体的贾维斯没有任何动作，依然谦卑的低着头，仪式还没结束。 “羔羊沉睡之时，我们使事物具体。我们拖着刀锋，塑造这个世界。” 领袖高举着双手。 “长久以来，使徒一直坚守着自己的立场，超越了内心的虚假。” 领袖将手放在贾维斯头顶，光芒照亮了昏暗。 待到光芒散去，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信徒已经站在了领袖身边，正是贾维斯。 今天入教的似乎不止贾维斯一个，为他洗礼完之后，又有几个人上台受到领袖的洗礼。 这个邪教的收人标准很模糊，这些新入教的信徒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还有一个抱着猎犬的少年。 在他的猎犬被领袖的魔法下化作灰烬时，这个孩子没忍住哭了出来。 领袖面色不变的摇了摇头，随后一掌就将那孩子推向了一边石壁，直接撞得血肉模糊当场就死了。 “信徒们，回到工作中吧，我们的事业让我们不能停下休息。” 做完这一切，领袖便转身离开了，散去的信徒没有一个人关注那个死去的孩子。 贾维斯回到队伍中，之前那个为首的信徒会为他讲解这里的一切，还有他未来的工作。 而韩戈在这之前就已经悄然脱离了队伍，自从他进入这里后，就感觉右眼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在演讲结束，人群散去之时，他也混在人群之中，向着那个呼唤着他的方向走去。 穿过研究死亡、虚空、预视使徒的学者，这些信徒毕生都在追求关于这些事物的知识。 韩戈的眼睛越发疼痛，如果他现在褪下面具，照一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右眼中的红光已经发散到极限，将黑色晶石完全映成了红色。 忍受着周遭不断变化的环境，韩戈来到一座建立在山体之中的巨大图书馆，这里是邪教几千年来的积累。 任何一本流出到外界，都足够众生院将持有者处刑一百次，但在这里这些异端邪说却铸成了真正的书山。 在一个巨大书架的阴影中，韩戈找到了位于山壁上的洞口，避开其他学者的视线，韩戈跃入其中。 呼唤声已经很近了，韩戈继续向前走。 洞口里有三个信徒，似乎在看守什么东西，见韩戈想向里走，立刻挡在他前面。 “兄弟，这里不便让你闲逛......” 话还没说完，黑色的闪电便将这三人击倒。 韩戈缓缓的跨过三人的尸体，再向前看已是绝壁，抚摸着山壁，韩戈向上攀爬。 眼前出现了一个极狭窄的小洞口，韩戈毫不迟疑的钻进这个只能够一个人缓慢爬行的洞口。 里面是黑暗的，韩戈只能用手拖着自己的身体向前，不知爬了多远，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空间。 韩戈稍稍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继续向前爬行。 洞窟有着尽头，韩戈终于找到了呼唤的源头，那是一枚镶嵌在石壁上散发着红光的黑色晶石。 那球状晶石周围的岩石被塑成眼眸状，仿佛这是一只完整的眼睛，韩戈没来由的感到自己正在被它注视着。 “打从一开始，它就是我的一部分，冰冷又没有生命，但它还是看得到。” 不知为何，韩戈脑中出现这样的想法。 顺从了脑中的召唤，韩戈伸手触碰这巨大的眼睛，晶石中的红光愈发炽烈，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伴随着光芒达到顶峰，韩戈感觉自己正在被燃烧，右眼的刺痛蔓延至全身。 渐渐的，韩戈失去了一切的感官，只剩下眼睛还能看得见，黑色晶石已变得黯淡无光。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韩戈终于恢复了其他的感官，他只觉得一阵凄冷，身后似乎有风吹过。 这里是洞窟的尽头，哪里的风会吹到这里来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韩戈回过头，他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 身后再也没有什么漆黑狭窄的洞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为他敞开了。 界外魔赐予他的旧神之眼并不完整，直到刚才这只古老的眼睛才再一次睁开。 韩戈也终于成功看到了虚空之境与世界的重叠部分，他的肉身已经进入了虚空之中。 现实里本就存在的东西，这里依然能看到，但又多了虚空中的事物，这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就好像是在海面下，看着大海。” 韩戈曾以意识的形态进入过虚空，那与现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验，两个世界突兀的交织在一起。 原本狭窄的洞窟变成宽阔的大道，预视使徒眼中的世界也许就是如此，所以它们才能那样穿行于山体之间。 完整的旧神之眼改变了韩戈的存在，他升至了更高处，也变得更显眼了。 作为仪式之仓守卫的预视使徒们，已经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 信徒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越来越多的预视使徒若隐若现。 “使徒们正在聚集，怎么回事……”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使徒聚集在一起，它们一定看到了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他们聚集的如此之多？” 这一路上韩戈已经隐藏了足够久了，现在康庄大路就在眼前，他再也不需要隐藏自己，可以用最擅长的办法解决问题了。 预视使徒的肢体已经变成闪烁着的尖刺，只要它们想就可以粉碎任何现实存在之物。 它们的石质躯体让它们能忽视大部分的打击，寻常人大多难以应付它们，但韩戈只需要尽情挥舞【神话杀手】就好了。 附着暗影闪电的巨斧所向披靡，虚空中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转化成黑色的闪电，从韩戈的身体向外宣泄。 所到之处，不管是肉体凡胎的信徒，又或者自诩不朽的使徒，尽皆崩解。 狂热的信徒在这场席卷而下的风暴前，无人能够幸免，或是冲锋，或是逃窜，总之都只有一个结果。 第89章 世界之孔 韩戈杀光了所有挡在自己前面的东西。 不，还没有，还有一个活口，因为他没有任何动作，所以韩戈没有注意到他。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信徒学者，现实中应该是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所以才没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 韩戈进入那间屋子，墙上刻着各种各样的符号，其中最大的也是韩戈最熟悉的，就是界外魔的符号， 道德、科尔沃、德丽拉，他们的手背上、鲸骨符文，各地献祭界外魔的神龛上，这个符号是界外魔的象征。 屋子里的学者正在奋笔疾书，十分专注以至于没发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就是这样，原来如此，我逐渐理解一切。” 学者一边写，嘴里还在念叨着。 “碰到界外魔的那些人身上的字，我现在确定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 韩戈问道。 “那是祂的名字，也就是当他与虚空之境融为一体时被割去的名字。” 学者头也不回的回答韩戈的问题，他真的很投入。 “原来如此。” 韩戈恍然大悟，这真是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也明白了吧，这可以说是几千年来，神秘学最重大的发现了，这可能使学院的一切成果化为泡影。” 似乎是因为有了听众，学者更兴奋了。 “为什么这么说？” 学渣继续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对于界外魔来说，名字不光只是几个字这么简单，那是祂曾经的存在。 如果让他的这个名字回到祂的身上，预视使徒们多年前的仪式便能解除，而界外魔也将不复存在。” 学者卖弄着自己学识，停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 “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是一种古老的语言，活人是发不出这种声音的，或许是使徒们与死灵交流时得来的。 不，我不能保证，胡乱猜测会让人误入歧途，要想证实我的猜想，恐怕得进入仪式之仓找到一个抱有执念的死灵才行。” “这太危险了，但为了真相，谨慎、忠诚、生命都不是那么重要，我要制定一个进入仪式之仓的计划。” 瞥了一眼他的笔记，韩戈知道了此人的名字，迈尔奇欧迪。 这个学者大概是在深入的研究中逐渐被虚空影响了，否则他也有点太专注了。 没有理会他，韩戈已经在墙上找到了仪式之仓的位置，那是虚空与现实交汇的奇点，被称为世界之孔。 韩戈向着世界之孔进发，多年前先人在虚空中缔造的石阶依然如旧。 终于，无尽的白光簇拥着一块突出的山崖，韩戈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现在他需要的就是一跃而下。 失重感褪去，韩戈再次踩在了实物上，他能感受到，就是此处了。 这里的光景只能用黯淡形容，像是一片死去的海，远古时代的祭祀场，无数根通天彻地的黑色石柱在空中。 它们都从底部断裂了，没有凭依的漂浮在空中，只有离韩戈最近的那一根还保持着完整。 天空中笼罩着灰色的雾气，让所有事物都看不真切，只有一点点昏黄的微光照耀着这里。 与之不相符的是这里的嘈杂，仿佛整个世界、所有的时空都交杂在一起，发出狂风穿窟的烈响。 就是这样的地方，却有着生物存在，巨大的鲸鱼在空中游动。 韩戈发现自己的脚下是某种液体，覆盖在下面的巨大黑石碎片上，向着最大的石柱前进。 石柱之下的黑石平台上，韩戈远远的就看见了许多闪烁的光缝，像是空间的裂痕。 走近了才发现，光缝上还有着人的轮廓，有的清晰、有的模糊，这些应该都是人的灵魂。 是迈尔奇欧迪口中抱有执念的死灵，没有理会它们，韩戈已经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在平台的中央，韩戈看见了祂，与黑石融为一体的黑衣男人，也界外魔有着相同的模样。 祂身后的黑石，连接着上方的通天石柱，与下面由其他石柱脱落的碎片组成的黑石平台。 虚空双刃刀出现在韩戈的手中，没有丝毫犹豫，韩戈将刀刃对着界外魔肉身的心脏处刺了进去。 “等一等。” 一个人按住了韩戈的肩膀，也按住了即将刺入心脏的刀刃。 韩戈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双刃刀向后横扫而过，划过了那人的身体。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混球？” 那人骂道。 韩戈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样子，是卢法纳上尉，也许是因为死的时间比较近，他的模样还很清晰，只是轻微的闪烁着。 “上尉，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在现实韩戈没见到上尉的最后一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你可真是个不安分的人。” 上尉也颇为感慨的说。 “这次你居然将剑指向了我们伟大的神，而你几乎就要成功了，如果不着急，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弑神吗？” 看着韩戈手中的双刃刀，卢法纳饶有兴致的说。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上尉。我只是接了个任务，有人想让我杀了界外魔。” 将剑收起，韩戈不介意和老朋友聊两句。 “哦，是谁？” 上尉很捧场。 “祂自己。” 韩戈指了指石像。 “有意思，能与我讲一讲吗？” 上尉的样子丝毫不像个死人，他就像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韩戈便与上尉讲述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界外魔的任务、双刃刀的来历、潜入世界之孔。 “所以咱们的神只是个被绑架的十五岁孩子，那些人用这把刀割去了他的名字，便创造了界外魔。” 听完韩戈的讲述，上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在各方面，他与韩戈都聊得来，但上尉有着韩戈不曾拥有的东西，超乎寻常的同理心。 这也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心怀执念的死灵才会留在这里，直到时间将他们的存在都冲散。 纵使上尉表现得再正常，那都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他一直被困在了自己的执念中。 错信了保皇党的人，不光害死了忠诚的部下，还将帝国再一次推向了边缘，他本来能挽救一切。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卢法纳看着韩戈的眼睛，随后走到了界外魔身边，刚才的讲述里，韩戈与他讲了界外魔名字的事。 上尉在男孩的耳边轻声低语，韩戈就在一旁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迈尔奇欧迪的猜想是正确的，只有亡灵才知道界外魔的印记、他的名字的发音。 在韩戈的默许下，上尉念出了那个名字，破除了四千年前的仪式，解放了那个男孩。 黑石化作飞灰散去，少年从石中解脱而出，他已经太久没有使用自己的身体，直接便向前摔倒。 韩戈没让他摔在地上，上前搀扶住了他。 “我在口中尝到了鲜血的滋味，我听得见上尉的声音。” 少年回头看向卢法纳。 韩戈将他搀到一块凸起的黑石上坐下。 “你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这双眼睛紧闭了太久，但我什么都看得见，被困在这里，我遍览世世代代的人心。” 曾经的界外魔挥动自己的双手，享受着这种久违的感觉。 “你自由了。” 第90章 活了四千年的十五岁男孩 与卢法纳告别，二人离开了世界之孔。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采石场，在大门前，在时隔四千年后，少年再一次感受到午后斜阳的温度。 韩戈在他身后也有些欣慰，也许是上尉将自己的同理心分给了好友一点。 不过韩戈更欣慰的是，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他不用现在去做背后捅刀子的败兴之举了。 【支线任务】 【界外魔之死】（已完成） 【任务介绍】：先人创造界外魔是为了限制虚空对现实的侵蚀，给名为‘虚空’的野兽套上了缰绳。 现在缰绳被摘下了，没人知道对于这个世界，这样的结果是好还是坏，不过至少对某个十五岁的男孩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想没想好，之后要去做什么？” 韩戈饶有兴致的问道。 眼前的男孩做了那么久的神，整个世界的前世今生都任他翻阅，现在重新做人的神在想什么呢？ “......” “我不知道。” 曾经的界外魔似乎从没想过这件事。 “所以，你就打算放任这个，做了四千年神明的十五岁男孩，自己踏入这个动荡的时代吗？ 他曾遍览人心，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秘密，如今他失去了神力，你猜猜他的结局都有什么？” 两人身后来了第三个人。 二话不说，【神话杀手】就朝着声音的方向抡了过去。 斧子刚刚抡开，韩戈就感到了无形的压力让自己无法动弹分毫，整个人都被定在原地。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直接就干的脾气，否则早晚有一天错杀好人，我的零号游世者。”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男人。 “您是？” 一下被道破了身份，韩戈下意识用上了敬语，这个男人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的名字是修盖奇，或者用盖世奇侠这个称呼你会更熟悉一些。” 男人解开了束缚韩戈的力场。 “管理员？” “对喽。” 这回暗号对上了。 “您来这是有什么指示？” 韩戈问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里有一个不一般的无业游民，我打算给他提供一个工作。” 修盖奇指了指界外魔。 “是要让我当游世者吗？” 界外魔兴奋的问，像一个普通的十五岁男孩一样，他通过韩戈了解到了这些。 “让你当游世者，那就太大材小用了，有更重要的岗位交给你，你意下如何？” 修盖奇摇了摇头。 “当然没问题，这个世界我早就看腻了，不管做什么，请一定要带上我。” 对于修盖奇的邀请，界外魔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真是太好了，咱们现在就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咱们的顶头上司。” 用手拍了一下界外魔，修盖奇将他传送离开。 “然后就是这里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矿场。 身体飘向高空中，右手一握，整座矿场乃至杉德瑞山脉都严丝合缝的拼合在一起，中间再也没有空隙。 “大哥，你动手之前和我说一声啊。” 韩戈在后面心有余悸的说，刚才差点就被一起封在山里了。 拍了拍手，修盖奇瞥了他一眼，“你傻啊，怎么不直接回诸界之隙？” “我不寻思，我怎么说也是引荐人，没有点奖励啥的么？” 这时候就得厚脸皮，韩戈豁出去了。 “奖励？没有那种东西，况且是你应该感谢界外魔的，现在你救了他，也算是还清了。 就算你现在不救他，在若干年后也会有人把他救出来的，不过这应该有个里程碑就是了。 但是里程碑这些东西，乃至你们游世者的结算，这些东西我都没权限干涉的，都是老大自己负责的，回见。” 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修盖奇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形象。 “好吧，大佬再见。” 看着修盖奇消失，韩戈把嘴边的问题也咽了回去，选择了直接回归诸界之隙。 “完成困难任务的喜悦，达成稀有里程碑的成就感，两种幸福同时出现，应该带来的是更大的喜悦才对，为什么会这样呢？” 回到结算房间。 【您已结束游世之旅。】 【本次游世任务状态：】 【主线任务】 【任务一：任务】（已完成） 【任务二：碎镣】（已完成） 【任务三：复仇】（已完成） 【支线任务】 【界外魔之死】（已完成） 【达成里程碑】： 【幕后推手】 “没人知道，维克多·冯·杜姆，这个男人会成为一位国王，要想追溯他的统治，还要从那个从寒脊监狱救走卢法纳上尉的神秘人说起。” 【面具大师】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他们都称呼他为‘面具大师’，因为每次现身时他都有不同的面貌。” 【超时空救援】 “因为你的懒惰，有一对父女在某个黑眼睛的混蛋（划掉）帅哥的指引下，穿越时空来打了你一顿。” 【耻辱】 “坐在路边的咖啡馆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不会感觉到虚空之境的寒冷，也不会因为在仪式上被谋杀而感觉到愤世嫉俗。”——界外魔终于想到了该如何回答姜戈的问题。 将任务面板上的文字通读，韩戈总感觉怪怪的，尤其是那个被划掉的‘混蛋’。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韩戈打开‘任务’箱子，不出意料的白色三件套，从中选了一件【黄铜望远镜】。 没有任何停顿，又打开‘幕后推手’箱，结果还是白色三件套，拿了一瓶【索科洛夫的万能药】，这东西不光能治鼠疫，还算有用。 没时间为‘幕后推手’哀悼，接下来就是‘面具大师’箱。 “我是得罪谁了吗？” 韩戈看着三道黯淡的白光。 【面具】、【面具】、【面具】，三具各不相同的尸体陈列其中。 “也行吧。” 从中选了一个比较顺眼的。 随后的‘超时空救援’箱，总算给韩戈来了个安慰奖，两白一紫。 【机械面具】 【品质】：珍宝 【类型】：用具 【能力一】恐怖之貌：这张造型诡谲的面具，会让直视它的人心生恐惧，下意识忽略面具后的脸。 ‘精致恐怖的面具，机械工艺的魅力展露无遗，绝对的大师之作，它的上一位主人的事迹更是赋予了它一份传奇色彩。’ 韩戈记得这张面具，是科尔沃脸上的那个，除了自带了望远镜的功能外，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也许是这张限量版面具耗光了韩戈的运气，剩下的两个主线任务的箱子，‘碎镣’和‘复仇’都只有白色物品。 【鲸骨符文】 【品质】：普通 【类型】：杂物 ‘随着界外魔的消逝，篆刻着界外魔符号的鲸骨符文也失去了魔力。’ 【魔画】 【品质】：普通 【类型】：杂物 ‘德丽拉曾经的作品，失去了魔力的支撑、早已蒙尘。’ “这么倒霉啊，难道是我这个世界实在太混了？” 作为每次游世之宝都是三选一的人，韩戈并不了解，对于其他人来说，白色才是生活的主基调。 第91章 萌新提问 收拾心情，之前的白色韩戈就当是给最后两抽垫刀了，他有预感这两个包出大货。 带着这样的诉求，韩戈打开‘界外魔之死’箱，没有让他失望，橙色的光芒洒在他的脸上。 【虚空双刃刀】 【品质】：传奇 【类型】：用具 【能力一】虚空造物：虚空扭曲了这把武器，它存在于世界的夹缝中，无法被常规的方式破坏。 【能力二】存在剥夺：被这把武器杀死者，将会被剥夺其存在。（该能力同时只能作用于一个单位） ‘这把武器曾将一个男孩变作神，如今它已远离虚空，只侍奉一位主人。’ 韩戈看着这把熟悉的武器，心念一动，它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出现在他的手中，又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化成碎片消失在韩戈手中。 此时韩戈的手臂已经恢复原状，不再是半虚无状态，但这把刀刃还是一样的顺服。 虽然不知道存在剥夺是个什么效果，但只是以一把武器的角度来看，它也是无比优秀的。 心满意足的韩戈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耻辱】，这个里程碑的名字让人有些无法理解。 但不妨碍这个箱子发出耀眼的光芒。 【虚空之孔】 【品质】：传奇 【类型】：消耗品 【功能一】虚空之孔：在使用者身上打开一个源自虚空的孔洞，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虚空磅礴的能量供你驱使。 ‘前界外魔在虚空中存在了四千年，如今就算成了凡人，在一些外界的帮助下，他也能用杠杆撬动虚空。’ 这是之前界外魔赐予韩戈的永久buff，现在变成五分钟真男人了。 虽然时间短，但之前韩戈已经亲身感受过那种力量了，无限蓝条的感觉体验过就很难忘记了。 四个任务和四个里程碑，为韩戈提供了300游历。 “圆满结束。” 虽然又没抽到红色物品，但韩戈也还算满意。 结果刚一离开奖励房间，就听见‘叮叮叮’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 打开私聊界面，埃德和小南两人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小南：姜戈，你怎么样？ 小南：还没结束吗？ 小南：你看看这条帖子吧，我看里面的斧子好像是你的。（链接） 埃德格里尔斯：这帖子里的人是你吗？（链接） 埃德格里尔斯：出来了的话，别忘了回我信息。 “什么情况啊？” 这两个人说的好像他出什么事了一样，韩戈感觉自己一切顺利啊。 他们两个都提到了一个帖子，韩戈点开了链接。 《萌新提问》——斯内克 “我是一个纯纯的萌新啊，这是我的第一次正式任务，所以我想问问各位大佬，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 我这次降临到一个由鲸油作为能量，刚刚开启工业时代的世界，很快我就找到了其他的游世者。 我们都是萌新，任务没有什么冲突，所以就一起抱团取暖，之后一切都很正常，我们就按部就班的做任务。 然后，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接到了一个支线任务，那是一对父女，女儿是原本的女王。 一个女巫联合一个公爵发动了政变，这对父女从王宫逃了出来，他们打算前往公爵原本的领地，从大后方击溃这些背叛者。 这么重要的事我自己拿不定主意，然后我就和其他的同伴分享了这个消息，之后他们居然都接到了这个任务。 我们要帮助这对父女颠覆这场阴谋，开始我们还以为自己是任务的主力，但实际上，重要的部分全是女王和她的老父亲完成的。 我们之前也看过留白大佬的帖子，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很偏，明明科技水平不高，却有着一种不需要人控制的发条战士。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让这些机器人听话的，基于这样的黑科技，我们之前判断这里应该是偏向科技的世界。 但是女王和她父亲可是打了我们的脸，他们两个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超能力，飞天入地的给我看傻了。 就这样我们被这两个大佬带着完成任务，平时就和那个断了一只胳膊的船长，负责些后勤和情报工作。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结果突然有一天，他们两个十分狼狈的回来了，到船上就让我们赶紧开船，似乎身后还有追兵。 我们也没敢耽误，直接就开船离开了，在海上兜了一大圈，船长说没有燃料了必须靠岸了。 但是科尔沃（就是女王的父亲），他说还不能停，那人就跟在后面，当时海上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 船长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全速行进，但燃料的存量就在那里，船还是停在海上了。 科尔沃让我们保护好自己，我们还没搞懂他的意思，整艘船就开始剧烈的摇晃，我们也终于看见了追兵。 那是一头巨大的鲸鱼，原来是它一直跟着我们，还好船长经验老道，附近就是岸边了，她一直在向岸边靠。 我们在船被掀翻之前放下了小艇，靠着小艇的机动性，我们逃到了岸边，那头鲸鱼仍然穷追不舍。 它甚至跟着我们冲上了岸，直接搁浅在了岸上，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那只鲸鱼便整个被撕碎了。 在漫天的血雨之中走出来一个人，那场面，我当时尿都要出来了，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哪见过这种场面啊。 那人穿着一套覆盖全身的重甲，被那血雨染的通红，手里还拎着一把大斧头，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画风的。 这号狠人也不知道和女王父女俩有什么深仇大恨，提着大斧头就冲了过来，速度快的我根本看不清。 下一秒科尔沃不知怎么就被放倒了，只剩下女王一个人根本招架不住他，我当时也是傻脑袋一热就跟他拼命去了。 新手世界的时候抽到了一辆越野车，我开着车就朝着他撞过去了，现在想想真够蠢的，直接带着人跑多好。 那个大哥看见车撞过来都不带躲的，就在站在原地，用斧子向上一抡就把我连人带车掀翻了。 我的队友的能量护盾，号称能挡住火箭炮，也被他突然掏出的一把手枪，一枪就给打破了。 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不敢搭上自己的命，便分开逃走了，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找到了女王和科尔沃。 他们两个告诉我们，面具大师（就是那个追杀我们的人）已经不会出现了，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定他的。 之所以会在这个帖子里分享这件事，是因为船长认出了那个人，面具大师是十五年前就成名的传奇人物。 可是他当时拿出的那把手枪，根本不属于那个世界，那是一把转轮手枪，那个世界根本不存在那种枪械。 包括他穿着的样式奇特的盔甲，他的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 但，如果他是游世者的话，那一切就都合理了，也解释了他为什么这么强悍。 可船长又说他是十几年前就成名的人，我们都刚刚降临了几个月，难道他比我们早到这个世界十几年吗？ 这就是我不理解的地方，所以想问问大佬们。我给面具大师画了几张素描，大佬们看看是不是你们认识的大佬。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92章 更新日志 ——威利鼠：“真的假的，原来已经有人这么猛了。” ——牢大：“孩子们，我也不知道。” ——留白：“降临在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段，没听说过这种事，但理论上这是可能存在的事。” ——金鸡：“来大佬了。” ——留白：“如果那个人真是游世者的话，说明他已经在一个世界停留十几年了，像他这么强的游世者也会完成不了任务，还交不起任务失败的游历点数吗？” ——斯内克：“听大佬这么一分析，有点吓人啊，我对那个人的形容绝对没有夸张，他强的我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斯内克：“我们当时能逃跑，还是有着运气成分在，一群督军正好在我们逃跑的路上。” ——斯内克：“那些督军带着音乐盒，那是一种能克制超能力的工具，他们限制住了面具大师，我们才逃走的。” ——留白：“你能描述一下这个音乐盒的具体功能，和当时的场景吗？” ——斯内克：“那个世界的超能力者，他们的能力源头都是一个叫界外魔的神明，音乐盒发出的声音能让这些超能力者无法使用能力。” ——斯内克：“当时我跑的很急，督军使用音乐盒控制住了面具大师，他一边捂着脑袋，一边释放黑色闪电攻击督军。” ——留白：“我大概明白了，感谢你能解答我的疑惑。” ——斯内克：“大佬，您别客气。” 没有继续看下去，这个帖子看的韩戈眉头紧皱，这里描述的‘面具大师’和他的能力大幅重合，但这些事韩戈可没做过。 韩戈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但又不能彻底说清。 先回复了埃德和小南的消息。 “我没事，只是在结算房间多呆了一会儿。” 小南：“没事就好，我看那个留白说的，还以为是你任务失败留在其他世界里了。” 小南只是看盔甲和斧头眼熟，所以才问的，现在韩戈说没事，她也不再多问。 埃德格里尔斯：“什么情况，方便和我说说吗？” “我也不太清楚，他们说的人的确很像我，但我根本没做过那些事。” 韩戈不打算和埃德把事情讲明白，还好那个面具大师做事风格虽然张扬粗暴，但还没漏太多底。 那个帖子已经飞速发酵，但下面的人讨论的跟降临时间没关系，全都在讨论战力。 果然还是单纯的讨论战力最吸引人。 ——黑羽赤龙：“光是看贴主的描述，面具大师就有控制鲸鱼、黑色闪电、超过常人反应的速度，还有能掀翻迎面而来的汽车的力量。” ——圆神信徒：“这也太猛了，他还有能秒破能量盾的手枪，怎么感觉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游世者前辈们都这么强大吗？” ——那年清风：“呃，不知道其他人，我经历了四次世界，是没有这样的强度的，感觉在面具大师手底走不过三招啊。” 渐渐的就歪楼了，面具大师是不是游世者都已经存疑了。 不再继续向下翻，韩戈刷新了一下论坛，管理员又发了一个更新日志。 《更新日志》——森林骄子 “本次更新内容： 1.添加了更改论坛id的功能，首次免费，之后每次消耗100游历。 2.商城已经上架了新的商品。 3.开放游世者间的交易，可用游历交易物品，但每次游世任务完成之后，只能交易一件。 4.论坛新增了一位管理员，大家有什么事也可以向他反馈。@逃出虚空 更新的内容就是这些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叮嘱大家，随着大家穿越的世界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强人。 游世者们降临时使用的身体都是全新的，但你们的通俗意义上的的灵魂，仍然是原本的。 所以在面对一些针对灵魂、意识之类的攻击时，我希望你们能小心些，尽量规避灵魂被杀死、意识被控制的情况。” 这次的论坛没更新太多东西，改名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东西，最有用的就是开放了交易，但一次还只能交易一件。 还有这个新的管理员，‘逃出虚空’，怎么看都是界外魔。 韩戈将更新日志逐字逐句的读了一遍，直到最后的叮嘱，‘灵魂被杀死、意识被控制’。 “你太惫懒了，我们本不至于此。” “奖励？没有那种东西，况且你应该感谢界外魔的，现在你救了他，也算是还清了。” “因为你的懒惰，有一对父女在某个黑眼睛的混蛋（划掉）帅哥的指引下，穿越时空来打了你一顿。” 一道惊雷划过脑海，答案已经摆在了韩戈的面前。 “能改id了？不错，这个论坛正在让游世者的关系变得密切。” “商城更新物品？咱们一会儿去看看都有什么东西。” “开放了游世者之间的交易，不错。但是每次游世任务之后，只能交易一件？ 订下这个规矩的人不错，是个通俗意义上的好人。如果能无限制交易的话，只要我抓住一个游世者就能将他敲骨吸髓。” “新的管理员，‘逃出虚空’吗？我知道了。” “灵魂攻击、意识被控制。是了，我猜的不错，那位面具大师一定是个游世者，而且很强大。 通过当事人的描述，这个人想必是拥有某种能力，所以才能早他们十几年进入那个世界。 他们原本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但面具大师大概是在任务的某一环失败了，被那个女巫控制住了心神。 所以督军才能用音乐盒控制住他，没错，他使用的都是其他世界的能力，所以能够随意施展。 督军们能压制住他的原因，就是音乐盒无效化了女巫施加在他身上的魔法，让他短暂的恢复了意识。 我早该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的，告诉其他人今后进入世界时，第一时间就要暗中打探是否有干涉心灵和灵魂的手段。 我也不知道面具大师之后怎么样了，但是我猜他大概率是没事，还记得他说的吗？ ‘面具大师已经不会出现了’，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为什么不直接说他死了？ 不会出现了，不管他是死了又或者失踪了，音乐盒就能压制女巫的控制，面具大师消失了之后，那控制还会存在吗？ 这么强悍的游世者不可能连100游历都出不起，所以他最坏的结局也就是任务失败，消耗100游历脱离了那个世界。” 论坛id名为留白的盲眼男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 “好了，不谈面具大师了，咱们不知全貌，在这凭着线索猜测也没什么意义，如果哪天遇见正主，不妨直接问问本人。” 留白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一会儿就是他的锻炼时间了。 第93章 轻松时光 “所以是因为我没有及时完成碎镣任务，这才导致我的心神被德丽拉控制了十几年。 之后界外魔才会安排艾米莉和科尔沃穿越时空，在那一天强行粉碎德丽拉在我身上释放的魔法。 我澡称冯了个福。” 韩戈终于感到了一阵后怕，那个魔法从他降临到那个世界的时候，就被释放在他身上。 如果没有那场超时空救援，他不知道要在那个世界停留多久。 心有余悸的韩戈离开诸界之隙，他需要回到现实世界缓缓。 “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你救我、我救你，不用觉得亏欠了我什么。” 从韩戈的冰箱中探出的人脸，正是界外魔本魔。 “卧槽，你他妈搞什么鬼？” 【垂死的太阳】顶在界外魔的头上。 “别激动，修哥将我带到了诸界之隙，但我在整个诸天外界，也就你这么一个熟人，只能来你家串门了。” 界外魔的身体从虚空中完全探出。 “那你能不能敲门，别搞突然袭击啊。” 韩戈收起枪，冰箱里突然出现一个会说话的人脸，任谁都得被吓一跳。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界外魔狡黠的笑着。 “嘶，你...” 这下韩戈可看懂了，他就是故意在整自己。 “别给上尉报仇了，人家都没说什么。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可是尊大佛，韩戈得搞明白他的意图。 “我还真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特殊。” 砰的一声，界外魔消失在原地，优雅的坐在韩戈的沙发上。 “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 韩戈没懂他的意思。 “难道你就从没想过，在游世之神见过浩如烟海的世界，你们的世界于祂就像沙盘里的一粒沙。 为什么，为什么会从你们的世界中挑选游世者呢？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世界，而不是其他的世界，比如我的世界。” 打开一罐黄桃罐头，界外魔偏过头问韩戈。 对于这个问题，界外魔不说的话，他还真没注意到，毕竟这里也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作为一个刚刚穿越，就被卷入这场游世之神游戏的穿越者，他还以为这种事是稀松平常的。 “所以，这个世界有什么不一样的？” 经界外魔这么一说，韩戈也觉得有些蹊跷。 “修哥跟我说的，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做到穿行诸界之隙，而普通人的灵魂只要进入其中就会被消磨殆尽。 但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很特殊，只需要做最基本的保护就能以灵魂形态穿越诸界之隙。 正是这种特质，才让游世之神选中了你们的世界，但我是没看出你们这里人的灵魂有什么不一样的。” 随手将空罐头瓶分解，界外魔又盯上韩戈的冰箱。 “所以，我们这些游世者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呢？” 这是韩戈一直想知道的事，修盖奇以前说只是因为游世之神喜欢看乐子，这种理由韩戈决计是不信的。 “呃，修哥叫我了，我的工作很紧迫啊，再见了姜戈先生，下次我拜访之前会在论坛私信你。” 一听到韩戈的问题，刚打开一瓶冰可乐的界外魔直接立正了，在一顿胡纠之后消失了。 “这个混球。”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韩戈没好气的说。 刚从诸界之隙回来，韩戈本来想好好在家放松一下，但让界外魔那个混蛋这么一搅和，他感觉家里是越呆越热。 “出去透透气。” 这个新买的房子虽然地段比较偏，但也因为离市中心比较远的缘故，周围的环境要好上不少。 在周围的河岸闲逛，和大爷大妈们跳了会儿舞，韩戈感觉轻松了不少。 顿沃城被鼠疫蹂躏着，那里压抑的气氛让人心里不痛快，灰暗的记忆需要用彩色的时间填补。 “姥姥你看，他就是我的舞伴。” 一个小朋友给自己的姥姥介绍着韩戈，老人们的舞蹈有些复杂，韩戈只能在一旁和小朋友一起跳。 “哈哈哈哈哈。”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明天还是要上班。 “周末的漫展你去了吗？哇，cos质量巨高，你看这个耳朵就和真的一样......” “真的诶，还有这个尾巴还会动，牛的。” 游走在校园之中，韩戈的威慑力几近于无，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识别度越来越高了。 这些孩子们好像都认识自己，玩手机都不背着他的，虽然他确实也懒得管就是了。 居高临下扫了一眼，孩子们的审美还是很健康的，两个coser的皮肤白里透红、大腿结实有力，一看就是有在健身的。 照例遛了一圈后，韩戈回到他忠诚的保安室，趁着没人准备偷一会儿懒。 “韩哥，果然能在这找到你。” 搅局的人来了，大喇叭胡斌推门而入。 “小胡，你还年轻，别学我没事就往这保安室一钻，你得拿出点精神面貌来啊。” 打心底怀疑胡斌是游世者，韩戈实在不想和他走太近。 “唉，韩哥我实在是提不起干劲来。” 听见了好大哥的教诲，胡斌一反常态的长叹了一声。 还不等韩戈问，他就倒起了苦水： “我女朋友最近整天跟她闺蜜在一起，我都找不到她人了，给她发消息回复的也很敷衍，打视频也都转语音。 之前明明还好好的，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哥，你说...我是不是被...” 胡斌实在不想面对这样的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谈过朋友，你这么担心不如去找她，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对于胡斌的感情生活，韩戈一点也不感兴趣。 “有道理，今天下班我得去找来燕了，把话都说清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胡斌攥着拳想着自己到时候怎么说。 “这傻小子真的是游世者吗？” 看着胡斌飘飘然的傻样，韩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保安室里被胡斌的傻气填满了，韩戈实在不想与这个，一边傻笑一边自言自语的怪人共处一室。 “韩哥！” 刚走出没多远，就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是小羊啊，怎么样了？有和父母好好聊聊吗？” 回过头就看见了一个小丸子头，是辛白羊。 “韩戈你说的太正确了，沟通真的有用，虽然我那天翘课的事还是被我妈妈知道了，但我正好也和她说明白了。 只要不影响我的日常作息，他们愿意支持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之前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了。” 辛白羊的脸上带着笑容，实际上除了因特殊原因担心了一下之外，这段时间她心情一直不错。 “那就好，也不枉我放下自己神圣的工作，对你伸出援手。” 辛白羊的笑容也感染了韩戈。 “你别逗我了韩哥，咱们学校谁不知道你是最能偷懒的，最不愿意上班的人就是你。” 女高中生无情的戳破了韩戈的谎言。 “唉，你们对我的误解太深了，不说了，工作去了。” 看着一脸窃笑的辛白羊，韩戈落荒而逃。 第94章 购物 站在学校的鸟瞰点，韩戈闭上双眼感受风穿过身体的律动。 “嗷~” 雄鹰的啸叫声划过韩戈的耳边。 “卧槽。” 在即将从楼顶一跃而下之际，韩戈将将刹住了车。 扭头看向了刚才给自己发令的罪魁祸首，一只韩戈认不出来的大鸟正立在水塔上。 体型比巧格里斯鹰小了一圈，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大型的猛禽了。 “城里还有这样的老鹰啊。” 韩戈想走近瞧瞧，但鸟儿很警觉，见他过来直接飞走了。 自讨没趣的韩戈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在天台吹风。 熬过了最难熬的上班时间，去坐地铁时还看见有一大堆人围在一起，个个都举着手机相机在那咔咔的拍个不停。 不过盛况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保安呢？保安！”随着市民对公共秩序的追求，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这一切喧嚣都与韩戈无关，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沙发上。 “嚓~” 拉开拉环，冰可乐的第一口永远是最美妙的。 昨天在诸界之隙，先是被德丽拉在自己身上施的魔法吓了一跳，回到现实又被界外魔那狗东西搞得心烦意乱。 韩戈都没去看商城更新的货物，也没有试试那个新增的交易功能。 现在人在沙发坐，魂已经飘进诸界之隙了。 之前空空如也的商城，现在已经多了好些不同的商品。 【通用食物】 售价：1游历 ‘供一个成年人饱餐一顿，包括了人体所需的营养物质与水分。’ 这东西不错，韩戈现在也还需要进食，游历-10。 【隐身衣（主世界特供）】 售价：25游历 ‘激活了这个小玩意，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主世界的任何摄像头都无法记录你存在的影像。’ “是这么个隐身法啊。” 韩戈失望的说。 虽然与韩戈原本的设想有些许的出入，而且还是一次性的，但这些缺点也无法掩盖这东西是好货，游历-50。 似乎还把安全室的装修业务也移到商城了，货架上还有许多座椅板凳、健身器材之类的东西。 再往下翻，奇怪的东西出现了。 【已知世界基本植物素材任选】 售价：不定 ‘为购买者提供已降临过的世界中的基本植物素材，需要自行选择。’ 这个东西韩戈就有些看不懂了，长长一串的名字，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有些理解不了了。 和这个东西相似的还有一个。 【已知世界基本动物素材任选】 售价：不定 ‘为购买者提供已降临过的世界中的基本动物素材，需要自行选择。’ 点击购买后，眼前直接出现了一长串的菜单，最上面还有搜索框，韩戈简略看了一下。 上面都是动物的皮肤、器官之类的东西：【狼皮】、【鬣狗皮】、【野狼腺体】、【蜘蛛毒液】、【鲸骨】。 这些都来自于普通的动物，但也有一些他很眼熟的东西： 【巨魔皮】、【巨魔头骨】、【女巫毛发】、【梦魇皮肤】、【食尸鬼脑】、【献祭者灰烬】、【虫巢子宫】。 其中很多东西都是现实没有，但韩戈却亲眼见过的，来自那些他曾战斗过的世界。 他大概明白了这两样东西具体卖的是什么。 “这东西会不会有点鸡肋。” 韩戈翻看着菜单，虽然名字说的是‘基本素材’，但里面有很多珍贵的材料，当然卖的也很贵就是了。 而且还还不给找零，一整张狼皮卖1游历，一整张熊皮也卖1游历，这两样东西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价的。 一颗巨魔心脏要卖50游历，顶上半条命了，傻子才会去买。 “秦博士，这就是巨魔的心脏。” 洪索将还在罐子里跳动的心脏放在实验室。 “真是奇妙的生物，它们的生命力比你描述的还要强大，能不能给我整一头活的？” 秦博士双眼放光的看着这颗比人头还大的心脏。 “搞不来啊，商城不卖活体生物，而且就算有，我估计我也买不起。” 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洪索无奈的说。 这头完整的巨魔尸体用了他150游历，还好这次的游世之旅很顺利，否则还没法全款拿下。 “洪队长，辛苦你们了。” “这算什么，如果有了成果最先受益的也是我们不是吗？” 离开整洁的实验室，洪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队长，兆祝的情况已经核实了，但是上头不打算大张旗鼓处理这件事，让咱们全权负责。” 部下带来的坏消息，让洪索本就紧皱的眉头纠缠的更深了。 “也能理解，毕竟还没出现大规模的破坏行动，贸然出击不光会打草惊蛇，还可能会引起恐慌。 这样吧，让庆竹带着一个行动小组去调查一下，去把她叫来吧。” 手指捏着眉心，洪索下达了命令。 “庆竹，让她去真的行吗？要不还是我去吧。” 陈国立对队长绝对是心服口服的，此时出言反对也没有半点私心。 “我知道你们都对庆竹和宏宇有自己的看法，觉得他们受训的时间太短，不能很好的习惯咱们的工作。” 对于自己队伍中的小矛盾，洪索都看在眼里。 “我...队长你也知道，我们不是瞧不起他们...我只是，唉...” 吞吞吐吐的，陈国立也没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之前从没点出来过，但宏宇和庆竹都是最初的500人之一。 平时在训练的时候，你们可能觉得他们都是新兵蛋子，但他们也都是刀枪里面滚出来的。 都是正儿八经的一直都在完成争斗任务的游世者，他们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成熟，有自己的一套东西。” 洪索将道理摆在台面上。 “我明白了，队长。” 陈国立再也说不出什么，转身去传达命令了。 “没一个省心的。” 目送陈国立出去，洪索翻看起桌面上的文件，越看他的眉头便皱的越紧。 “这些不安分的家伙，真他妈的...” “队长！” 单庆竹没敲门，声音直接穿透了木门。 “进。” “坐吧，叫你来是有个任务想安排给你。” 洪索尽力舒展自己的表情，不想让部下感到压力。 “太好了，是什么任务。” 虽然单庆竹心很大，但也能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她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兆祝市有一些不稳定因素，我希望你去调查一下，具体的你自己看文件吧。” 洪索将有关兆祝市的文件递给单庆竹。 “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单庆竹将文件大体看了一遍。 “嗯，记住你的任务只是调查，最好一切都在暗中完成，我会给你配备一个行动小组。” 洪索又一次强调了一遍。 “明白。” 第95章 守望都市 这次商城的更新，对韩戈有帮助的就是那个奇怪的隐身衣，剩下的东西都用不太上。 意兴阑珊的打开个人交易的界面，只有两个选项：‘售卖’和‘购买’。 选择售卖，很简单就是从自己的仓库中挑选想要售卖的物品，能上架的东西不限数量，但在卖出一件之后，剩下的窗口就会关闭。 韩戈大致浏览了一下就关闭了售卖选项，他不缺少游历，暂时还不用卖东西。 而购买界面就花里胡哨太多了，大量的物品排列在一起，却只有品质和类型两种筛选方式。 ‘传奇’品质，意料之中的空空如也，至于在那之上的‘绝世’品质，自然更是一... 筛选了绝世品质后，货架上赫然有一样商品。 【无辐射纯净水】 【品质】：绝世 【类型】：消耗品 【功能】：无特殊功能 ‘多年以后，这颗星球上的人们将会忘记，水是没有颜色的。’ “嘶！” 韩戈直接化身眼镜蛇，很难想象这瓶纯净水主人的心理状态。 绝世品质的物品有多强悍，韩戈是比较有发言权的，【伊吉罗克】无疑是他的第二层皮肤，是他的核心装备。 而这瓶售价：游历的纯净水，实在有些刷新韩戈的认知了，他感受到了冥冥中满满的恶意。 强忍笑意，在心里敲起无形的木鱼，韩戈开始浏览紫色和蓝色的物品，这两个品质的商品就多了不少，尤其是蓝色。 但也都是些用不上的纪念品和材料之类的东西，想来也是，好东西大伙自己用都来不及呢，除非是实在没有游历了，否则谁会卖呢？ 这又不是玩游戏，装备栏只能放一件东西，肯定是多多益善才好，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虽然现实不是游戏，但现在论坛上的画风倒是有些像游戏论坛，充斥着各种各样求助帖。 不了解自己的物品有什么用，或者干脆就是乞讨的，没有游历下一次任务说不定就要寄了。 “也到了这个阶段了。” 最初的500人，也是在第二次正式游世任务，出现了巨大的折损的。 现在在线的游世者有4897人，就比例来说折损的相比之前要少太多了。 基本上经历了两个世界之后，就能确定这个游世者之后的主基调，也能筛选不够幸运、不够坚韧的人。 大浪淘沙，剩下的都是能适应这样生活的人，都是有能力搅风搅雨的人。 ......... 早早的来到学校，今天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状况。 又白嫖了一顿早饭，委婉的拒绝了食堂阿姨试图给自己介绍的对象，韩戈开始了今天的巡逻。 准时准点的回到保安室偷懒，在没人打搅的情况下，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 之后便是悠哉悠哉的等待下班，今天出奇的顺利平淡，简直就是韩戈梦寐以求的工作状态。 “韩啊，小胡这几天请假了，在他回来之前你都得自己执勤，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小心。” 马队长在下班前找到韩戈。 “明白了，马队。” 没有胡斌打扰的日子简直太好了。 “你上点心啊，最近那事闹得人心惶惶的，咱们保安必须得拿出精气神来，校长给咱们特批的电棍你也去领一把。” 老马看韩戈心不在焉的，又严肃的强调了一遍。 “人心惶惶的？什么事？” 韩戈还没搞清状况。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韩啊，你可长点心吧，别整天就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多和人接触一下吧。” 老马大跌眼镜，苦口婆心对韩戈的说。 “昨天夜里有两个女孩遇害了，就在南站那边，被一个夜跑的小伙子发现的，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马队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叫‘守望都市’的群聊。 图片清晰可见，两个女孩的尸体躺在地上，拍摄者的角度找的不太好所以看不出具体死因，但根据韩戈的经验，这两个女孩应该没死太久，或者说就是刚被杀的。 两位死者都是妙龄少女，皮肤红润、身材也很好。 “这事在附近都传疯了，你居然不知道。” 老马收起手机愤愤不平的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恶劣的事居然没有在网上发酵起来，这样的禽兽就该直接枪毙了。” “确实该杀。” 对于老马的观点，韩戈也表示认同。 告别了马队，平日里都懒蹋蹋的保安队，今天都自发的选择了加班，谁也不想看见惨剧发生在自己身边。 看着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学校，韩戈又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才赶去地铁站。 凶案现场就在地铁站附近，路上的行人基本也都知道这事，基本都是三五成群搭伙一起走。 整个地铁上，像韩戈这样独行的人只有两个人。 回到家的韩戈一反常态的没有临幸自己的沙发，而是走到窗台前，用手握住铁质栏杆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 “走了吗？” 韩戈感受到自己刚刚通过铁栏杆，导入那个监视者身体里的暗影闪电渐渐远离。 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韩戈控制着‘面具’离开了家，这个老小区的楼道里是没有监控的。 不慌不忙的向着那个监视者停下的地方走去，韩戈来到了一座居民楼前。 房来燕焦急的在屋里一圈又一圈的走，胡斌那个混蛋不知道跑去哪了。 “来燕，是我。” 门被敲响，胡斌的声音传了进来。 房来燕抓起菜刀走向门前，先是从猫眼向外看，正是胡斌那张蠢脸，她松了口气。 默默将防盗链摘下打开门，待到胡斌走进来又快速将门关上。 “你是不是铸币啊，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有心情出去玩啊？” 用力关上门，房来燕将菜刀架在胡斌脖子上，随后便开始破口大骂。 “我不是出去玩，我是去...” 胡斌低着头支支吾吾的。 “你不会是去找那个什么韩哥了吧？” 作为胡斌最亲近的人，房来燕很了解眼前这个人。 “呃...” 胡斌没想到一秒也没瞒过房来燕。 “胡斌，你他妈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他妈能不能稍微使用一下你脑袋里的那个核桃仁！” 看胡斌这个逼样子，房来燕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我没和他见面，我挂在他家阳台的时候想通了，这样的事韩哥帮不了咱们。” 为了自己最后的尊严，胡斌发出了辩解。 “阳台？你不会从外面爬到他家的阳台上了吧？” 有时候，房来燕会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啥笔。 “你他妈现在和正常人没区别，你能不能干点正常人会干的事，万一被人拍到你爬墙的样子，你猜警察会不会找到你。” 房来燕再也受不了了，绿色的尾巴缠在胡斌脚腕上把他拽倒，今天必须打他一顿不然出不了气。 “我错了，来燕我和你保证没人看到我，我很谨慎的。” “谨慎？谨慎是吧。” 胡斌越是保证，房来燕就越是生气。 “咚咚咚！” 二人在地上厮打之际，房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第96章 社区调查 两个人同时僵住了，胡斌将在自己身上快要消失的来燕放下，鼓起勇气走到门前。 “别开门。” 房来燕抓住他的手，小声的对他说。 “您好，社区调查。” 透过猫眼，胡斌看见了外面那个拿着小本子的女人。 两人默契的不出任何声音，门外的社区志愿者等了一会儿只好离开了。 “呼——” 两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查水表的找上来了。” 扶着鞋柜，房来燕心有余悸。 “哪有那么巧，我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了。” 抹去头上的汗水，胡斌故作轻松的说。 “胡斌，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也陷入这种境地，真是对不住你。” 看着自己的爱人，房来燕的怒火散去。 “你可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的。” 因为家庭原因，胡斌很难与人正常相处，只有在他认可的人面前才能敞开心扉。 “我今天脑袋一热去找韩哥，主要也是觉得这么躲着不是个事。” 见爱人不再生气，胡斌赶紧解释自己的动机。 “我都明白的，只是韩哥又能怎么样呢？实在不行咱们报警吧。” 房来燕也不想再担惊受怕的活着，胡斌刚变成这样一天，而她已经长出尾巴快一周了。 “呃...” “还是算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将报警的心放下了。 “韩哥家还是顶楼，不像你家只是二楼，我头一回爬到那么高的地方，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害怕的。” 胡斌凝视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有着细密的毛刺，随他的心意起伏。 “嗯，自从长出这根尾巴，我感觉自己也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尾巴卷在一起，房来燕的心沉下来。 昨天晚上胡斌到房来燕家想好好聊聊，结果不管他怎么敲门，房来燕就是不开门，这下胡斌更不能接受了。 最后，在他的强势要求下，不想引人注目的房来燕还是开门了，胡斌就看见了自己女朋友屁股上长出了绿色的尾巴。 “其实如果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我其实还挺喜欢你这根尾巴的。” 伸手把玩起房来燕的尾巴，胡斌惆怅的说。 “你能不能严肃点，咱们不能这样一辈子啊，实在不行把这根尾巴砍了吧，应该不会再长出来吧。 我这根应该是变色龙的尾巴吧，变色龙的尾巴断了还会长出来吗？跟壁虎应该不一样吧？” 房来燕做不到胡斌那样镇定自若。 毕竟胡斌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有一些细微处和隐私部位有变化，只要自己不尴尬的话，这样的变化甚至是正面的。 “别呀，不到万不得已咱不能伤害自己啊。” 一把揽住房来燕，胡斌劝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我没办法带着这根尾巴在这个社会生存啊。” 房来燕无奈的说。 “你先和我详细的说说，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昨天哭哭啼啼的，最后也没说清楚。” 昨天进了房来燕的家门，没说两句话胡斌就晕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不再是凡人，一个大跳就挂在天花板上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每天正常上班，作息规律也一切正常，结果突然有一天早上起来，这尾巴就长在屁股上了啊。 这些天我一直都没敢出门，昨天实在是怕你引起别人注意才给你开的门，结果你好像是被我传染了。” 这一周以来，房来燕已经将这段时间，自己做过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 但她就是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从来没有做过奇怪的事，也没有遇上过什么奇怪的人。 “真是邪了门了，你确定没被什么变异变色龙给咬了？” 胡斌不觉得对方是在骗自己。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我家难道还有变异蜘蛛？” 房来燕噎了他一句。 “说不定呢。” 胡斌嬉皮笑脸，想缓解一下气氛。 “咔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刺耳。 “我艹，啥情况啊，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楼下有几个小孩踢球呢，包是那几个臭小子。” 胡斌向阳台走去。 “那你可错怪这些孩子们了。” 阳台里的不速之客说道。 “你是干什么的？” 胡斌用身体挡住房来燕，不让那人看到她的尾巴。 “干什么的？我闻到了臭味，所以要清扫垃圾。” 女人从阳台里走出。 “你神经病啊，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 忍住心中的恐惧，胡斌抄起一边的菜刀。 他认出这个女人了，正是刚才在门外敲门的人，虽然刚才她束着头发还戴着眼镜，而现在披头散发、目露凶光，但胡斌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又是没有觉悟的素食者，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认清现状呢？” 用逐渐变得尖锐的指甲挠头，女人无奈的说。 “我就是来清理你们这些杂血的，不要再藏着掖着了，把属于兽的一面露出来，与我来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吧。” 话音未落，女人双腿蹬地，以一种非人的姿态扑向胡斌二人。 胡斌没想到这人二话不说就冲到了脸上，他的意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大脑一阵刺痛，身体已经自发的躲开了袭击者。 “还不错嘛。” 昂起头看向四肢倒附在天花板上胡斌，女人兴致勃勃的说。 还不等胡斌反应过来，她便已经原地起跳，爪子直取胡斌的咽喉。 被她蹬烂的沙发告诉胡斌，如果自己的脖子受了这么一下，估计就得收拾收拾去打复活赛了。 他的本能又一次拯救了他，在胡斌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快速的落下，避开了直击要害的利爪，只是胸口被划了三个长长的口子。 女人见胡斌躲开，早有准备的在空中旋转身体，借着上升的动力双脚反蹬天花板，以更快的速度扑向胡斌。 此时胡斌才刚刚落地，身体尚未完全平衡，没有多余的力量供他再一次躲开攻击了。 “嗖。” 强壮的绿色尾巴在空中划过残影，将扑向胡斌的女人抽飞。 虽然房来燕已经用尽全力，但她从没做过这种事，甩尾的力道并不是很足，豹女在空中便找回了平衡，扭动身体轻轻的落在地上。 “我都忘了还有你在了，美人，你的存在感有点低啊。” 吃瘪的豹女不怒反喜。 她讨厌单方面的屠杀，所追求的不是高效的狩猎，而是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厮杀，敌人越是凶狠她就越是兴奋。 “胡斌，你没事吧？” 房来燕赶紧跑到胡斌身边，看着他正在流血的伤口。 “没事，还好有你。” 眼睛紧盯着站直身体的女人，胡斌安抚着爱人。 “好了，我猜你们现在终于能理解自己的处境了，那么咱们可以进入第二回合了。” 女人咧嘴一笑，随后从身后抽出两把匕首。 第97章 解放兽性 随着她说完话，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与普通人无异，只有手指甲在进来后变尖了。 但现在，不光身后长出了尾巴，身体的一些地方还覆盖上了带着斑纹的短毛，包括脸上也有了许多猫科动物的特征。 整个人的体型都变大了一圈，原本是个身材比较娇小的女孩，现在个头比胡斌还要高出不少。 “你们最好多坚持一会，别像昨天那两个废物一样，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白白浪费这赐福。” 变身之后，这个原本就有些疯的女人，变得更癫了。 但胡斌已经无力吐槽，豹女已经挥舞着匕首朝他逼近了，指甲变成刀刃，这下胡斌更不敢硬接了。 好在经过刚才短暂的磨合，他已经稍稍能跟上自己的本能了，随意做出常人无法做出的动作，闪避开豹女手中的匕首。 “你还真不错啊，帅哥，如果你不是杂血的话，那就是我喜欢的类型了。” 豹女还有心情调侃胡斌。 “杂血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豹女给出的压力比想象中小不少，胡斌甚至还有功夫问问题。 “杂血就是杂血，是需要被回收的垃圾。” 久攻不下，豹女加快手上的速度。 胡斌毕竟只是个普通的保安，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纵使脑内的嗡鸣声一直提示着他，他也挂了不少彩。 身上的衣服也成了破布条，露出了下面健硕的躯体，豹女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不对啊。” 嘟囔了一句后，豹女开始猛攻胡斌的下三路。 “卧槽，你玩阴的。” 胡斌倒吸一口凉气，触发了雄性生物的本能恐惧。 “别躲，让我看看。” 豹女的速度更上一筹，将胡斌的衣物扯烂。 “真是野地里生出玫瑰了，你居然是个纯血？” 快速围着胡斌绕了一圈，豹女啧啧称奇。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从刚才开始，胡斌就搞不懂对方在做什么了。 但对方的攻势确实放松了，他也终于能短暂的喘口气，如果还是像之前一样，他恐怕坚持不了太久了。 “你应该是我们的同胞才对啊，难道你没听到那伟大的呼唤吗？小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豹女对胡斌问道。 “昨天啊。” 这孩子是真老实，别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那就说的上了，你还是个新生儿，是族群宝贵的财富。” 这下豹女似乎彻底放下了敌意。 “呃，不打了？” 胡斌拉开距离，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如果还想与我较量，还是等你成年的吧，现在你还是只幼兽。” 将匕首收起，豹女似乎彻底失去了战意。 “呼——” 胡斌终于能大口的呼吸，之前生怕自己露出破绽。 “你能不能先跟我讲讲这一切。” 胡斌对豹女说。 “当然，这些我都会在之后告诉你，但现在你最应该做的就是长大，接纳属于兽的那一面。” 豹女收起之前暴戾的模样，像一个温和的老师一样。 “什么...意思...” 胡斌刚想问她是什么意思。 就看见豹女用自己的爪子，对着身后的空气重重一掏，红色的鲜血迸射而出，一团红色的血肉，被她从空气中抓了出来。 房来燕失去色彩，缓缓的显露出身形，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胡斌感觉自己的脸热热的，那是什么东西这么红？ 倒在地上的人是燕子吗？她不冷吗就那么躺在地上，我去给她抱到床上吧，要不等她醒了又该骂我了。 赶紧向着躺在地上的房来燕跑过去，看着她的睡颜，胡斌感觉自己好生气。 不对啊，我怎么会生燕子的气呢，可是我真的好生气啊，是谁揪住了我的心吗？好疼啊。 用手捧起房来燕，胡斌觉得燕子减肥成功，她从没这么轻过。 这是我的手吗？怎么这么黑？ 看着镜中那个抱着燕子的怪物，胡斌觉得它好面熟，一定是一个脾气很好的怪物吧。 “怪不得，你在这睡着了，燕子。这地方有魔力啊，我也好困啊。” 胡斌轻轻将房来燕放下，他也觉得好困，眼前好黑。 “吼！” 六条腿的怪物，向着豹女咆哮而去，兽的一面短暂的吞噬了人的一面，蜘蛛成了身体的主人。 “别朝我撒气啊，作为纯血就该与杂血划清界限，她的死还能让你更快的长大，一举两得啊。 这只是一点点小小的代价，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向你敞开了，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豹女轻巧一跃，躲开了冲过来的蜘蛛人。 “三、二、一，倒。” 随着‘倒’字说出口，胡斌化作的蜘蛛人应声倒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好了，小伙子好好睡一觉吧，接下来就是迎接你的新生，首领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豹女抄起昏倒的胡斌，给他找了一身正常的衣服，从破碎的阳台离开了。 “咚咚咚！” 无人的屋子里，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韩戈已经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虚空双刃刀轻松的切开了门锁，入眼便是一具怪异的尸体。 “这是真东西啊。” 颠了颠女尸的尾巴，韩戈确定就是长在身上的。 “这么长时间就为了杀人吗？” 根据暗影闪电的标示，这人在这间屋子里停留了有一段时间，就在刚刚才离开。 “这尼玛是彻头彻尾的坏逼啊。” 韩戈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但现在被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暴徒盯上，他必须得拿出一些主动来，不能等着别人打上门来。 【机械面具】扣在脸上，他要去追那个歹徒了。 好在暗影闪电还在持续提供位置，他得在这微弱的电流散去之前追上那人，不能再磨蹭了。 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冷风环绕在他身侧，借着风势韩戈像一片叶子一样穿行于社区中。 现在虽然已经入夜了，但路上还是有不少行人，为了避免产生意料之外的阻碍，韩戈尽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 好在那个暴徒的动作不是很快，韩戈很快就追上了他。 “让我看看你在哪？” 这里附近是一个小公园，有不少人在这里运动聊天。 “嗯？” 事情却和韩戈的设想有出入，他再三确认被自己标记的人，是那个女孩背着的男人。 没有打草惊蛇，韩戈收起面具混进人群，用余光盯着那个女孩。 在她离开公园拐进一个小巷子之后跟了上去。 “于欢你是不是想死，老大的话也不好使了吗？” 一个高瘦的男人拦住了女孩。 “我实在是闲不住，昨天那两个女孩真是太瘦弱了，支吧两下就没气了，实在是不过瘾。” 之前的豹子女，真名于欢的女人无谓的说。 “你要还是这么散漫，早晚要吃罚的，到时候首领下令，老大也保不住你。” 高瘦男想发火又发不出，最后将视线转移到于欢身后的胡斌上。 “你这又是闹哪出？怎么还把人带回来了？咱们只要它们兽的那一部分就好了。” 第98章 失去兽性 一听这话，于欢收起之前假模假式的认错样子，得意的说： “李云啊，李云。你也看走眼了吧，这可是野地里的玫瑰，杂血中生出的纯血。” 听到于欢的话，高瘦男李云也不淡定了，他走至近处仔细的端详着胡斌。 “诶，别乱摸啊，这是我找回来的。” 打开李云伸向胡斌的手，于欢鸡贼的说： “怎么样，有了这个大宝贝，首领奖励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罚我。” “真是傻人有傻福。” 李云低声嘟囔了一句。 “嗅嗅。” “啥笔，你身后有尾巴，我闻到生人的味道了。” 皱了皱鼻子，李云嗅到了陌生的味道。 虽然跟一本正经的李云不对付，但对他的狗鼻子于欢还是很信任的，将胡斌放在一旁的角落里。 “别再躲躲藏藏了。” 李云拔出刀子，对韩戈藏身的地方喊道。 “我身上的味道很大吗？” 戴着面具的韩戈缓缓走出。 他原本想走的，听了二人的对话再结合那个昏迷的人，韩戈已经大概猜到这事与自己无关了。 但有两个原因促使他留了下来：首先就是在于欢将背着的男人放在地上的时候，韩戈认出了那是他的小老弟胡斌。 二是，那个高瘦男声称闻到了自己的味道，如果自己不在这搞定一切，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跟着自己。 像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不是最爱搞这种斩草除根的事，路过的蚊子也得拍死。 “对其他人来说绝对微乎其微，但在我看来就像花团中的烧焦味一样刺鼻。” 没有察觉出韩戈的杀意，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张吓人的面具。 李云努力回想着大哥教过他的对敌之策，要表现的从容不迫、贬低敌人、拔高自己，让敌人的心里充满压力。 “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没闻到兽的味道，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于欢拔出匕首风一样冲向韩戈。 “唰。” 击无不破的虚空双刃刀，在幽黑的夜里划过一道黑色的弧光。 “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在偏僻的小巷，于欢的动作很快，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自己的双手而已。 凭着一腔悍勇，在胡斌和房来燕眼中于欢简直势不可挡。 但当对手换成韩戈时，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也没和真正的好手过过招的于欢，她的动作实在是有一些‘大开大合’，或者说破绽百出。 “别叫。” 断臂之痛让于欢无暇他顾，韩戈重重一脚踩在她的面门上，让这姑娘暂时闭上了自己的嘴。 直到看着两只小臂被切下的于欢被那个面具人打晕，李云才终于回过神。 “一定要盯着敌人的眼睛，要看清他的动作。” 大哥的教诲又一次涌上心头。 李云鼓起勇气看向面具人的眼睛，但那哪有什么眼睛，复杂的机械目镜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恐惧，浑身毛发丛生，变成了一只黑毛狼人。 “狼银！牛的。” 没想到这人还能变身的，韩戈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在很多的传说中，化身狼人往往都是源于某种诅咒，而这种诅咒往往都有着一定传播性。 韩戈不敢肯定眼前这只属于什么类型，只能尽量不被他所伤，虽然现在的身体是一具‘面具’，但他也不想以身犯险。 就在韩戈心里小剧场的时候，对面的李云已经经过了一番挣扎，最终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他不能将于欢扔在这。 “不需要和他硬碰硬，李云动一动你的大脑，我只需要先这样、再这样。” 在心里一遍遍的叮嘱自己，李云努力寻找面具人的破绽。 那个男人就拿着那把造型奇特的黑色长剑，明明一动不动，可李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干掉。 “狼人小哥，咱们其实无冤无仇。不如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离开。” 韩戈对李云说。 虽然变成了一头狼人，但李云眼中的恐惧根本掩饰不住，韩戈很熟悉这样的眼神。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憋着一股气，准备与韩戈放手一搏的李云，在听到韩戈的条件后，原本的那口气溜走了。 “原来自己可以不用死，是啊，他也没有杀于欢，说不定自己可以不用死。” 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就如燎原之火将李云的反抗心燃烧殆尽。 “你想问什么？” 李云连忙问道。 “呃，我说说玩的啊，你还当真了？算了，今天算你运气好，我想想要问你什么？” 韩戈故作失望的收起虚空双刃刀。 看着化作碎片消失的长剑，李云更加庆幸自己没有顽抗到底，他要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和我聊聊你们吧，你们是什么？” 韩戈问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我们是受赐者，原本是来自各行各业，在获得了野兽意志的赐福之后，才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李云说道。 “？” 这番话听的韩戈满头问号。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韩戈右手虚握，虚空双刃刀出现在手里。 “呃，这都是老大跟我们说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啊，我也才刚加入他们半个月。” 李云变回本体小声的说。 此时韩戈才看清李云的样子，虽然他身材高瘦，声音也很成熟，可是脸上还带着稚气，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好吧，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让你把这个女孩也带走。” 韩戈指着一旁昏倒的于欢。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就很容易了。 “放心，我不问什么机密问题，你个小毛孩想必也不知道。我就想问问纯血和杂血是什么意思？” 小小的贬低了李云一下，韩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所谓纯血就是像我们这样，能够自由控制自身变化的受赐者，平时就维持在人类的形态，需要的时候再变成兽形态。 而杂血则不能控制自身的变化，它们的身体往往都会出现永久性的不完全兽化，既无法完全变成兽，也没法变回人。” 这东西李云讲解的很清楚。 通过他的解说，韩戈也明白了那具长着尾巴的女尸属于什么情况。 “行了，我没有问题了，你的回答我虽然算不上满意，但你人还挺实诚。” 拍了拍李云的脖颈，韩戈走到于欢身旁。 随后，在李云目眦欲裂的注视下，虚空双刃刀凭空出现，刺进了于欢的心脏之中，姑娘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 李云愤怒的冲韩戈吼道。 “我？我怎么了。” 韩戈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将虚空双刃刀从尸体上拔出，锋利的长刃上连血都没沾。 李云突然一阵后怕，自己怎么没来由冲着这个强人发火了，还好他似乎没放在心上。 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怀疑人生的李云，韩戈暗自点了点头，存在剥夺的能力很霸道，于欢的尸体现在就摆在这，但李云就是认不出曾经的同伴。 “行了，老弟今天这事也是个误会，老哥在这给你赔个不是。对了，现在几点了？” 韩戈打断头脑风暴的李云。 “我看看啊。” 老实孩子掏出手机。 “别看手机，来看我。” 走到李云跟前，韩戈打了个响指。 微弱的闪光将阴暗的小巷照亮。 第99章 失去一切 “呕！” 剧烈的呕吐声将睡着的李云惊醒。 “我怎么睡在这了？这是什么味？呕——” 刚刚苏醒的李云感觉自己的鼻子被打了一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花露水和呕吐物混合的味道。 瞥了一眼那个拄着墙呕吐的醉汉，旁边还有一个已经躺在地上醉倒的，李云离开了这个小巷。 “我是为了什么事出来的？诶，怎么就是想不起来，真是猪脑子，回去又要挨骂了。” 不管怎么努力回想，李云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出来的。 韩戈看着离开的李云，那个孩子的样子不像装的。 长久以来，【便携式记忆消除器】还从没有让他失望过，但这毕竟是个白色物品，韩戈不敢保证它每次都能灵验。 更何况这次的目标不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所谓的‘受赐者’，一个狼人。 好在作用依旧，不用韩戈再杀一个了，做的越多留下的破绽就越多，现在刚好维持住了平衡。 他依然是那个阴影中的幽灵，至于这个受赐者的组织，他不打算再深入调查了，韩戈自觉不是那块料。 像是这种危害公共秩序的组织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相信等胡斌清醒过来之后，会有自己的决断的。 没有再去触碰昏倒在一旁的胡斌，韩戈悄然离开了这个小巷。 心里帮胡斌祈祷了一下，希望是他先醒过来，而不是旁边垃圾箱里的尸体先被找到吧。 “这草台班子也不知道是谁扯起来的。” 韩戈心想。 这群所谓的受赐者，很可能是某个游世者的产物，那人可能有着类似于他的【盟约】一样的能力。 将这些普通人变成了野兽，而且因为能力的不稳定，还会有残次品诞生。 作风张扬，招人也荤素不忌，连手下都约束不好，在外面四处杀人，韩戈是真不看好这个组织。 追上这两人没用多长时间，【隐身衣】的效果还没结束，韩戈自己也用手机自拍了一下，这东西是真好用。 摄像头一对准自己，直接就花屏了，什么也记录不下来。 走到路边打了一个车，在车上将快要到时间的隐身衣贴纸撤下，顺着窗子扔了出去。 “这东西应该是可降解的吧。” 在小区的公园里下车，韩戈褪下面具回到了家。 又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夜晚。 “韩啊，小胡辞职了，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连离职都没来办。唉，这孩子一直都这样，有事都在心里憋着。 咱们暂时也也没有人手了，你恐怕得自己执勤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应该也明白。” 一大早老马就找到韩戈。 “明白，马队。胡斌怎么就辞职了？” 韩戈明知故问。 “我也不清楚啊，凌晨给我来的电话，小胡应该是遇到事了，我听他的语气不太对。” 马利平回忆着早上那通电话。 “行了，你也别打听了，小胡没办离职，等他把事情解决了说不定还会回来。” 老马打发韩戈离开。 “嗯。” 韩戈点头离开。 他知道胡斌不会回来了，他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了。 之前的猜测大概率是错的，胡斌并不是游世者，是韩戈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但不管你是普通市民，亦或者是游世者，是人、是兽都要继续生活。 “我会为你报仇的，来燕。” 远远的看了一眼被封锁的居民楼，胡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心中的仇恨随着沉默愈演愈烈，可他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目标，那个杀死来燕的人是谁，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但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绝对还藏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试图去伤害其他人。 胡斌不想让自己身上的惨剧，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经过昨夜的昏迷之后，他掌握了转化为蜘蛛形态的能力，还能分辨出自己与普通人的区别。 他的脑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是‘兽’的味道，是普通人不具有的。 那个人袭击他们不就是因为‘兽’的味道，所以只要他能提前找到这些目标，便可以守株待兔。 理顺了思路，胡斌紧握拳头，闭上眼睛来燕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脑海里。 “胡斌、24岁、保安、系昨夜受害者房来燕的爱人，能和我们走一趟吗？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身后的女声打断了胡斌的回忆。 没有迟疑，胡斌头也不回的就要逃走，他现在没时间和警察周旋。 “滋滋滋。” 一张大网将他罩住，胡斌在电流的加持下直接直了。 “把他控制住，我来审他。” 单庆竹指挥部下将失去意识的胡斌铐住，押上了车。 “腾！” 冰冷的白色灯光照在胡斌的脸上。 “醒了就别装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单庆竹冷冷的说。 顶着刺目的灯光睁开眼睛，胡斌只能朦胧看见自己面前的人影。 “我也是受害者，你们抓我做什么。” 虽然自己听见警察的声音就跑，但胡斌仍然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胡斌先生，如果你的确是无辜的，那就更要好好回答问题，届时我们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看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单庆竹平静的说。 “那你问吧。” 在落网之前，胡斌还是有着想逞英雄的心思。 但在落网后，他飞快的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得相信警方，自己得把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 见他这么配合，单庆竹关闭了最亮的大灯，只留下两盏柔和的黄灯。 “还请你把这几天做过的事都和我说一遍，记住，是所有，咱们不能错过任何线索。” 紧盯着胡斌的眼睛，单庆竹一字一句的说。 “那我就从前天开始说，当时我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我的女朋友了，我就跟我的同事聊起这件事。 他听完就跟我说，直接去找她面对面的把事说清楚，那时候我还以为是我们的感情出问题了。 所以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处理方法，然后我当天就正常在学校巡逻，一直到下班。” 胡斌口述的这些平淡事，单庆竹也一丝不苟的记录下来。 “然后，那天晚上我就去找来燕了，当时我怎么敲门她都不给我开门，我就只能做更过激的举动。 她怕我引来其他人，所以还是给我开门了，至于原因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她身后长了一根尾巴。” 对于胡斌的说法，单庆竹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种事，我当然得搞明白，但那时她已经好些天没见过人，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所以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结果我在安抚她的时候，突然就昏了过去，这一昏就昏到了第二天中午。 好在来燕用我的手机帮我请了假，然后在我醒过来之后，我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你们得相信我啊警官。” “嗯，你继续说。” 第100章 坦白从宽 “呼~” 胡斌吐出一口浊气，还是决定将一切从实道来。 “我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正好来燕听到我醒来的动静推门进来。 我当时还以为昨天的事只是我的梦，被她的尾巴吓了一跳，是真的吓了一跳，直接跳到天花板上了。 我的肢体上长出了许多可以控制的、几乎看不见的毛刺，可以让我在不光滑的表面上攀附。” 说完这些，胡斌看了一眼单庆竹的表情。 “你继续说，我相信你。” 这话给胡斌咽了一颗定心丸。 “您想必也调查过我，我就是个小保安，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遇到这种事自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我不像来燕那样，顶着一个大尾巴，所以我就脑抽了，悄悄的出了门想找人聊聊。 我也没接触过什么人，出了门走在大街上就一阵迷茫，然后我就想起了我最熟的哥哥。 他虽然也是我们学校的保安，可他是那种活得很洒脱的人，明明大家都是保安，可他就从来不会精神内耗。 为人也很正派，平时和他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也像大哥一样，遇到事了也都是他开解我。” “你说的是韩戈吧？” 单庆竹已经调查了眼前之人的生平。 “对，韩哥一直是我想成为的样子。” “那你恐怕是想多了，你大概是不知道，他作为孤儿帮扶政策的受益者，工资大概是你的五倍左右。 如果你也像他那样，有着同事们五倍的工资，平时上班摸鱼领导也不在意，你也可以活得很洒脱。” 单庆竹无情的打碎胡斌的滤镜。 “可，这些对我来说不重要，总之他帮了我很多，所以我遇到事了，下意识就想到他了。 可是当天我敲他家的门的时候，他却半天都不开门，我当时浑浑噩噩的，就从外面爬到他家阳台上了。” “然后发现他根本不在家。” “对。” “因为在那之前，也就是你昏迷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在你们学校附近的街区遇害了，你们学校的保安也自发的加班了。” 单方面的叙述变成了聊天。 “原来如此，不过好在他当时不在家，我在他家阳台外面的时候，他正好也回到家。 我的脑子在看见韩哥的时候，恍然清醒过来，他也是普通人又怎么解决我的问题。 没有打扰他，我悄悄的离开了他家，回到来燕家的时候，她因为我偷溜出去冲我发了一阵火。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我们两个那时还很恐慌，从猫眼悄悄看是社区志愿者，我们就没出声。 不一会她就走了，正当我们庆幸的时候，阳台的玻璃被打碎了，一个人闯进了我们家。 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只记着他杀了来燕，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个巷子里。 我的脑子那时候昏昏沉沉的，我回到来燕家楼下，发现那里已经被警方封锁，才知道昨夜的一切不是梦。 我当时想着去找那个凶手报仇，结果就被你们找到了，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胡斌将自己记得的全部说出。 “首先很感谢你的配合，胡先生。其次，我有几个比较疑惑的点，希望你能帮我解答一下。” 单庆竹快速的在本子上写了几笔，随后问道： “你说你不记得那个袭击者是什么意思，是没看清他的脸还是怎样？” “我也说不明白，他是直接进了我们家，但我就是不记得他了。” “那他的性别、身材、穿着打扮呢？” 单庆竹退而求其次。 “不...我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抱着脑袋，胡斌感觉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单庆竹在笔记上写下：袭击者可能有精神类能力，抹除了受害者的记忆。 “胡先生，这个咱们先放一边，我还想问问你，你还记得你醒过来的那个巷子吗？” 稍微安抚了一下胡斌，单庆竹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我记得，但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那的了。” 胡斌急忙说道。 “这就够了，请你在地图上标记一下，我的组员会去调查的，只是您暂时可能还要在这里呆一会。” 掏出手机，单庆竹打开地图。 “咱们的谈话暂时结束了，我还有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将位置分享给组员，单庆竹盯着胡斌的眼睛。 “您问。” “整起事件就发生在昨夜，而你又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可是刚才你的发言逻辑很清晰。 我先声明，我不是怀疑说假话，只是你的叙述就像是演练过一样，将自己每件事的动机都阐述的很清晰。” 这确实是单庆竹的私人问题。 在这场谈话中，她用了一些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理由，所以能保证胡斌的叙述基本都是真实的。 至少在他本人来看，都是真实的，所以单庆竹很奇怪，这个毕业就当了保安的大学生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我明白了，您是怀疑有人提点过我吧，经您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刚才我的表现与我的生平经历不太符合。 不过这就得继续咱们的谈话了，正好我刚才还没来得及说，您还是先把那个笔记本打开接着记吧。 就像来燕长出的尾巴，我也长出能够爬墙的毛刺，但那并不是我身上的全部变化。 当我从那个小巷子里醒过来之后，我感觉自己变得完整了，或者说长大了，我觉醒了自己全部的能力。 首先就是能嗅到独特的味道，我将其称为‘兽’的味道，你们这些正常人身上是没有的。 我当时就想靠着这个能力，先一步找到其他受害者，这样就能守株待兔等到那个人。 其次就是我的性格好像也发生了一些改变，很容易就能变得冷静下来，整个人的逻辑都很清晰。 最后，就是我拥有了完全的形态，能够随时变成蜘蛛的形态。” 胡斌没有一点保留，他的直觉告诉他要实话实说。 “所以，你是说这样的变异，还加强了你的思维能力？” “没错，就像蜘蛛有条不紊的编织蛛网一样，我在思考时也是有条不紊。” 这件事胡斌很确定不是心理作用，这种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我明白了，那我能看看你的蜘蛛形态吗？” 单庆竹有些好奇。 这还是她在现实世界，见过的第一个非游世者的特异人士。 “我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能不能先通知一下外面的人，这个形态有些吓人，别把他们搞应激了。” 胡斌耸耸肩，提出自己的请求。 “没问题。” 拿出对讲机，单庆竹通知了自己的组员。 “ok了，变吧，我准备好了。” 解开胡斌的镣铐，单庆竹饶有兴致的说。 见这个人兴致勃勃的，胡斌也不藏着掖着，脱下外套只剩下贴身衣物。 首先是肢体、其次是躯干、最后是头颅，角质膜取代了柔软的皮肤，六足而立的怪物出现在审讯室中。 第101章 日复一日 “你现在不像蜘蛛，更像是由蜘蛛和人拼合而成，这个状态还能开口说话吗？” 一点都不带害怕的，虽然胡斌现在的样子确实狰狞，但还吓不到单庆竹。 他现在下半身是稍显臃肿的六足蜘蛛，上半身则是覆盖着甲壳的人型，脸上也长着复眼和口器。 “没问题，只是换了个样子而已。” 口器中传出胡斌的声音。 “真是神奇，你现在都有一个小车那么大了，这些多出来的部分是藏在哪了呢？” 打量着胡斌坚硬的甲壳，单庆竹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现在比人形态更有力，更敏捷。” 一边伸展自己的躯体，胡斌挥舞着手臂，掀起的劲风将单庆竹的头发吹起。 “好了，您应该也看够了，我申请要一条内裤。” 虽然这个形态很舒适，但胡斌不喜欢被人当动物看。 “嗯，胡先生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我们提，只是可能需要你在这多呆一段时间了。” 单庆竹在胡斌的注视下离开了审讯室。 她离开后，胡斌变回了人形态，看着玻璃上自己赤身裸体的倒影、看着上面结痂的伤口，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组长。” 刚出审讯室的单庆竹被组员叫住，刚才去调查的组员有了发现。 “在那个小巷的垃圾箱里找到一具兽化的尸体，您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的人已经将那里封锁了。” 这样的发现，单庆竹自然不能落下。 “走。” 几人赶到现场，签过了保密文件的法医也检查完了尸体。 “死亡时间在昨晚的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死者死前两只小臂都被斩断了，切口很平齐，面部也受到过撞击。 死因则是锐器刺穿了心脏，上面有两个创口，您可以自己查看一下。” 法医努力不去想那具奇怪的尸体，向面前人认真的汇报情况。 听完法医的报告之后，单庆竹来到尸体旁，她的副手，原特勤小组的组长对她说： “找到的时候就这样了，两只手应该是被小动物叼走了，已经差人去找了。” “嗯。” 点了点头，单庆竹不再看尸体，她的能力只对活人有用。 “咱们先回局里，等进一步的尸检报告。” 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单庆竹明白这个道理。 当天夜里，尸检报告被送到单庆竹手里，连带的还有对房来燕家的现场勘察。 “情况复杂啊，袁方，你怎么看？” 看着手里的文件，单庆竹感觉有些头大，事情的复杂超乎了她的设想。 “依我看，咱们还是得从头捋，将手头上的线索结合起来。” 袁方履历丰富，在一线立过很多功劳。 这给单庆竹提了个醒，她顺着袁方的思路： “胡斌说昨夜有一个神秘人闯进来他们家，而现场也发现了那个豹女的毛发，有没有可能那个神秘人就是她呢？ 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她会死在那个巷子里，而胡斌却在相同的地方生还了下来。” “所以，那里一定还存在过第三个人。” “没错。” 袁方点了点头，上面派下来这个小领导不笨。 “袁方你去调取事发现场附近的监控，我再去审一审胡斌，看他认不认识这个豹女。” 豹女身上有很多胡斌的皮肤碎屑，事情可能有新的转机了。 “胡先生，我们去搜查了你说的那个小巷，在那里的垃圾箱里找到了一具女尸。你可以看一看照片，之前有没有见过她？” 将照片放到胡斌面前，单庆竹问道。 “嗯，我想我从没见过她。” 再三确认后，胡斌坚定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看着胡斌没有变化的心灵色彩，单庆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胡斌的话在她这里已经不再可信，他的心灵色彩一直是冷静的蓝色，几乎没有一点波动。 结合他曾说过自己如织网一样的思考，单庆竹不得不怀疑，胡斌有着如渊般的内心，编织谎言时不会有任何心理波动。 所以，胡斌的证言现在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完全作为线索了。 “组长，有发现了。” 正巧，去查监控的人回来了。 “胡先生，感谢你的配合。” 单庆竹匆匆离开了审讯室。 胡斌看着这些人忙前忙后，又看了看桌上的镣铐，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无所作为了。 这些警员对他的态度更像是嫌疑人，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继续这样全心全意的配合他们，也许他将永远的失去自己的人身自由。 正好，这所警局的警力不算充足，警局上下都因这事焦头烂额，除了行动小组的人，其余的警员都不了解胡斌的本质。 “我们调取了附近的监控，那个巷子很偏僻没有正对的摄像头，还是在另一条街的商铺门口的监控看见了一个可疑的人。 组长，你看就是这个人，我们结合他的行动轨迹，推测他大概率是从那个巷子里走出来的。” 看着这个行色匆匆的高瘦人影，单庆竹若有所思。 “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 有了新的线索，整个小组都行动了起来。 警局之内人心浮动，而将水搅浑的人却惬意的吹着空调。 “马队是真办事啊。” 市里接连出现凶案，其中一件还在学校附近，严校长可是将心揪了起来。 大手一挥给校保安队批了一批经费，电棍、电击枪、防爆叉、防暴盾牌都给老哥几个装备上了。 剩下的还有一些结余，就被马队用在了大伙的工作环境里了。 “咿呀~下班！” 抻了个懒腰，韩戈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之前担心的杀人犯也解决了，韩戈又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不用再加班了。 波折的日子慢，平淡的日子却很快，只是一次次重复前一天发生的事。 又是一天下班回家，照例打开游世者论坛。 “2：34：45” 硕大的倒计时变得醒目，提醒着游世者们，大门即将开启了，收拾好自己的精神，迎接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旅行。 “叮！” 一条未读消息弹出。 小南：姜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也许是冥冥中的伟大存在，看韩戈日子过得太寡淡，所以给他添了些色彩。 小南：我在上一次任务里得到了一个奇怪的物品，在用了之后就提示我下一次游世任务还会是那个世界。 小南：然后还提示我，需要另一个游世者与我一起进入，这个人选是可以任我挑选的，只要知道那人的id。 小南：但我想还是从我认识的人里挑吧，而我也不认识几个游世者，感觉只有你最靠谱。 “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小孩，张嘴就给我整个大活儿。” 韩戈喃喃自语道。 第102章 过三关 其实这件事也不算是坏事，能提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的世界，绝对是一件好事。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韩戈打字问道。 小南：那是一个类似于东方封建时期的世界，还夹杂着武侠背景，有着许多武学门派。 小南：整体来看还算是和平，没有范围很大的冲突和天灾，我上一次的任务与争斗无关，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武力上限有多高。 武侠啊，是韩戈接触不到的世界，如果不出意外，他猜自己这次的世界又会是一个西方背景，而且混杂着魔法和怪物的世界。 “感觉还不错啊，武侠世界的话，精神攻击应该比较少吧。” 上次在另一个时间线，给女巫德丽拉打了几十年工，韩戈已经有些阴影了，magic太哈人了，他还是喜欢拳拳到肉的战斗。 说不定这次之后，还会影响他的地图池，让他少去点那种有着魔法、邪神、诅咒这些阴暗东西的世界。 “行，我答应你了。” 消息刚发出去，任务提示就接踵而至。 【你已被选为‘神秘的场外援助’，将会与游世者‘小南’一同降临。】 小南：你收到提示了吗？ “收到了，确实是连个拒绝选项都没有。” 韩戈回复道。 之前从没听说还能两个人提前组好队的，也不知道这诸界之隙还藏着多少东西。 小南：【交易申请】 小南没回话而是发了一条链接过来。 韩戈点开交易申请：游世者‘小南’想以‘0游历’向你出售【隐身符咒】。 【隐身符咒】3\/3 【品质】：珍宝 【类型】：消耗品 【功能一】：激活后，将会进入隐身状态，无法被视觉捕捉，持续五分钟。 ‘精心制作的符咒，制作者永远想不到，自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折在一个瞎子手上。’ 简单粗暴的强悍能力，没有任何使用门槛，除了只能用三次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正儿八经的好东西，谁都不会嫌弃的宝贝。 “这是？” 韩戈猜得到她的意思，但还是要问一嘴的。 小南：我又不是小孩，请人帮忙就要拿出诚意，这种事我还是明白的【狗头】。 “我是说这会不会有些珍贵，你要是给出这种报酬，有得是人愿意跟你走这一趟。等着我的不会是什么龙潭虎穴吧？” 韩戈反倒有些没底了。 小南的报酬来得太晚了，如果她早就把东西拿出来，韩戈肯定要斟酌一下了。 小南：你想太多了，而且那些人怎么和你比，我都不了解他们。 “哦？这么说，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咯？” 小南：可别这么说，但是你救过我的命。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我们在雪地里找到你的时候。 小丫头还记着他们第一次任务的时候，也记着韩戈让她去叫人，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 “呃，这事你还是忘了吧，黑历史啊。” 被一伙蟊贼埋伏，还差点丢了性命，这种事韩戈一点也不想回忆起来。 不过这也稍微打消了韩戈的疑虑，两人之间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聊起从前一起冒险时的事，两个未曾谋面过的人，似乎建立起了一些羁绊。 小南：我会一直记着的，副团长。这次还要请你多多关照了。 “行了，别给我打预防针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好好配合你，只要你不坑我，咱们就是好朋友。” 最后扯皮了一下，两人之间的交流结束了。 整个论坛依然是一副生机勃发、万物生长的样子，放眼望去太多‘祈求者’了，都是没有游历的可怜娃和骗子。 但不管怎样，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倒计时走完了最后一秒。 【根据您上一次的游世之旅，本次头衔生成中】 【声名远扬】生效中。 【检测到你的特殊状态：‘神秘的场外援助’】 【降临世界已变更】 【头衔生成完毕，你在此次游世之旅的头衔变更为：同道。】 【传送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喔喔喔！” 嘹亮之声响彻，乡人尽皆随之而起。 “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 看着自己旁边气宇轩昂的大公鸡，韩戈打量着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农舍，矮篱笆围着个竹庐，小院里还种着菜。 “啊，你是姜戈？咱们两个降临在一个地方。” 竹庐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锦衫的少女从中走出。 打招呼的方式如此独特，此人无疑正是邀请韩戈的小南。 “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有‘当地人’，韩戈自然就是不懂就问。 “这就是我回归之前所处的地方，太吾村，这房子也是我的，但是陈设已经与之前不一样了。 可能距离我上次回归，这里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对了，你看你的任务了吗？” 小南似乎比韩戈稍早一些降临。 “还没，我看看。” 韩戈打开任务面板。 【主要任务】 【任务一：神秘的场外援助】 【任务介绍】：‘无形中的力量将你与另一个人连在一起，你需要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提供神秘的场外援助。’ “搞什么东西，这是什么鬼任务。” 短短几十个字，看得韩戈一阵头大。 “哈哈哈，是不是看不懂自己的任务？” 韩戈还什么都没说，小南就把他的心情猜了个透。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而是她的任务写的清清楚楚，所以一看韩戈脸色难看，就猜了个大概。 “看看我的任务你就明白了。” 小南将自己的任务分享出来。 【主线任务】 【任务一：过三关】 【任务介绍】：‘无心之言，人且听之，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有人记住了你曾说过的话，如今故地重游，那人便再找上你，与你比试一番，而你要做的便是完胜。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你知道在你提出的三关中，有一关是很难凭自己的力量完成的，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你这回有神秘的场外援助。’ 韩戈听完，却还是一头雾水，歪过头看向小南。 “这还要说到我上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我骗一个小孩说要想追求我，就在过三关时胜过我。 这个过三关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胡纠的东西，分别是：技、巧、雅，这三样。换成人话就是参加较艺大会、促织大会、还有...” 看着韩戈的眼神越发奇怪，小南最后打了个磕巴。 “还有什么大会啊？” 韩戈焦急问道。 “还有...比武招亲。” 小南小声的将最后一关说出。 “？” 当韩戈发出问号，不是表示他有问题，而是他觉得有人有问题。 现在他觉得有些日了狗了，自己在打生打死的时候，这些非争斗系的游世者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所以这任务就是要咱们拒绝你的追求者。” 韩戈无力的说。 “理论上来说，是的。但还是要咱们在三关中取得优胜，前两关我都还算有信心，只有比武招亲的时候，可能需要你帮忙。” 小南迟疑了一下，最后肯定的说。 第103章 他处重相逢 “不会是让我上去打擂吧，我不想在这地方结婚啊。” 这下韩戈不乐意了。 “当然不是让你上，这个世界的比武招亲，在权贵阶级是很常见的，是用来筛选出有能力、有实力的男方的。 不是你想象中的，支起一个大擂台，大伙上去打，看谁能站到最后，谁就娶新娘子，不是这样的，只是名字叫比武招亲。 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习俗，比武招亲的流程也都截然不同，只是其中难免有一些环节需要武力傍身。 任务的主体也是需要我来优胜，到时候我女扮男装，你就做我的帮手，出手帮我对抗那些袭扰之人即可。” 作为小南自己选出的项目，她还是很了解的。 “我懂了，就是那种大少爷的保镖这种感觉是吧。” 经小南一解释，韩戈就明白了。 “差不多，会参加这种比武招亲，除了各地的文人权贵之外，就是各大门派的高徒弟子。 这些武林中人作风各异，其中不乏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为了应付这些人。 不善武功的求亲者，也会靠着自己的手段找些武林上的帮手，久而久之已经成了惯例。” 小南说的很透彻。 “那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过完这三关了。” 韩戈缓缓说。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要在最后一关比武招亲的时候，来帮我就好了，在这之前你可以自由活动。 我对这个世界还算了解，应该遇不到什么危险，届时到了时间我便用这个传令青符联系你。” 小南说着递给韩戈一块青色的玉佩。 “这东西怎么用？” 韩戈打量着这块玉佩。 “你那块是子佩，我这块则是母佩，子佩只有被动的功能，只要我用这母佩传音时，子佩就会发亮，咱们就能通话了。” 随着小南催动手中母佩，韩戈手中的子佩果然亮起了微光。 “喂喂喂，听得见吗？” 二人就像小孩子第一次有了手机一样。 “这传令青符的覆盖范围很广，而且能自行恢复能量，一次通话五分钟后，需要静置两小时。” 就在小南给韩戈交代青符的使用事项时，有人也在靠近小院。 “金南珠，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同我讲一声。” 来人是一个穿着一身短打、腰间佩剑的俊秀青年。 看看人家这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韩戈脑中自发生成了两个字“主角”。 回头看向小南，冲她挤眉弄眼，揶揄之意不言而喻，小南白了一眼这个没正形的大叔。 韩戈现在的生理年龄二十六岁，对于十七岁的小南来说，确实可以说是叔叔辈的。 “太吾言，虽然你是村长，但也不至于村人行程都要与你报备吧。” 小南没好气的对少年说。 面对冷着脸的小南，名为太吾言的青年有些失落。 “我还以为咱们是朋友呢，你回来了我当然要为你接风洗尘，你离开时太吾村百废待兴。 虽然我是村长，但也没能好好款待你，报答你对我的照顾，现在五年过去了你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恩人，我当然会想好好报答你，告诉你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山里走出的野小子了。 对于别人来说，我是太吾传人，他们叫我太吾言。可你怎么也叫我太吾言，你分明知道我的名字。” 太吾言显然也憋着很多话。 小南没想到，对于自己而言只是十五天，而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五年时光。 “咱们怎么说也是患难之交，接风洗尘就算了，只是我可能要在村里留一段时间了，这点要求你应该能满足吧，萧言？” 自觉刚才有些失言，小南话头也软了。 “嗤。” 本来还认真吃瓜的韩戈，听到最后两个字彻底绷不住了。 也让萧言注意到了这里还有另一个大活人。 “南珠姐，这位是？” 萧言问道。 “这是我义结金兰的大哥，姜戈。小时候就被卖到西域小国了了，我之前离开就是听说了他的消息。” 这回轮到小南对韩戈挤眉弄眼了，报了刚才的仇。 “我这个大哥在西域长大，对于中原地区的一切都不熟悉，所以我现在走到哪都带着他。” 看着努力憋笑的小南，韩戈脸都黑闷了，以前怎么没看出这丫头这么坏。 “原来是这样，姜戈大哥，你既是南珠姐的兄长，那也就是我萧言的兄长，在此生活若有什么难处，尽可与弟弟说。” 萧言确实是个好小伙，直接对韩戈拱手行了一礼。 “弟弟不用如此拘谨，为兄孑然一身也没什么难处，只有小南这一个亲人，要说我还记挂什么？ 那就是这个妹子身柔体弱，为兄想早日替她寻个好人家，弟弟你是一村之长不知有没有什么好人选。” 要比肚子里的坏水，韩戈还是有那么两杯的。 “哥...” 小南没想到韩戈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这一声‘哥’在不同的人耳中是不同的解读，韩戈听到的是咬牙切齿的威胁，而太吾言听到却是少女的娇羞。 俊秀青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目光熠熠的看着韩戈，就差自告奋勇了。 沉吟一下，太吾言缓缓说道： “兄长想必有所不知，我曾与南珠立下‘过三关’的约定。” 打蛇随上棍，萧言此时也不能再做绅士了，称呼也从南珠姐变作了南珠。 “哦？何为‘过三关’？” 韩戈明知故问。 太吾言便将刚才小南与韩戈说过的，又重新细致的讲了一遍，从二人以前互相依扶，再到最后的不辞而别。 萧言越说越多，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诉说‘过三关’了，而是在向金南珠的长辈诉衷肠了。 一旁的小南脸也红闷了，明明萧言的话里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全是两个少年的情谊，但她还是感觉有些羞赧。 “原来如此，既然你们已有这般约定，那我便不再过问了。” 韩戈一本正经的对萧言说。 萧言又是一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又和二人聊了一会儿，主要还是与小南说这几年发生的事。 虽然小南表现的似乎看不上萧言，但二人却也相谈甚欢，时间过的很快，已近正午。 “好了，南珠，你和兄长且在这住下，吃穿用度我都会安排村人照拂，我也该去练功了。 你离开后我也离开了村子，上然山学艺，每日便是练功与攻读术数，就为了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咱们的约定中胜过你。 如果你这些年落下了，恐怕难以轻松胜过我了，三月之后术数大会就在青州展开，届时让你看看我的成果。” 萧言自信满满的离开。 “这个人总是这么自信满满，看我三关全胜的时候，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目送萧言龙骧虎步离开的背影，小南呲牙咧嘴的说。 第104章 练功 “这孩子不是挺好的，你哪来这么大气性？” 韩戈打趣道。 “你真把自己当大舅哥了，进入角色也太快了。” 小南转过头，看着面前这个不安分的人。 “你不是也不讨厌萧言，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心意呢？你还年轻正是需要健康甜蜜的爱情的时候。” 小南越是这样，韩戈就越想逗逗她。 “姜戈，别闹了，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呢？这都不是异地恋了，是异世恋。” 韩戈越是没正形，小南就越生气。 “那又怎么样，等咱们离开的时候，把事与他讲清楚，说不定这孩子在未来的某一天就练武练至破碎虚空。 游世之神见了他都得叫一声言帝，到时候踏着七彩祥云来咱们的世界接你，你得对他有信心啊。” 彻底放飞自己的思维，韩戈越说越离谱。 “你醒醒吧，在哪给脑子碰坏了吗？你在我心中的靠谱形象彻底崩塌了。” 小南捂着额头，想回到降临之前给自己一巴掌。 “好吧，不说了不说了，来聊正事吧。” 韩戈收起笑脸。 刚才他说的话虽然是开玩笑，但也是他设想的一种，毕竟上一个世界他才当了一次‘中介’。 而且那小子的名字偏偏还是萧言，让人很想在他身上投资一番。 “方才萧言也说了，三个月之后青州会举办术数大赛，太吾村在泰山，离青州很近，咱们的准备时间会比较富余。” 小南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就要靠你了，我到时候为你保驾护航就好，我可不懂术数这么复杂的东西。” 韩戈无所谓的耸耸肩。 “当然得靠我，咱们一会儿去藏书室瞧瞧，我的竹庐里也有些之前的藏书，三个月的时间也够我抱佛脚的了。” 看韩戈这副大聪明的样子，小南就知道这人靠不上了。 藏书室与萧言的练功房靠得很近，小南在藏书室淘宝的时候，韩戈循着声音就到了练功房。 韩戈故意露出动静，他可不想被人以为要偷学武功。 “兄长，你怎么来了。” 萧言听见声音，便停下动作。 “南珠去藏书室寻书，我无事可做听见这里有练功声，便循声而来。” 韩戈也不藏着掖着。 “兄长对武术有兴趣，我还以为您与南珠一样，无心武道呢。” 萧言有些兴奋的问道。 “确实是有兴趣，不瞒你说，我在西域的时候做的也是刀口舔血的工作，如今回到中原。 听南珠说中原武风盛行，便一直想着好好见识一番，只是苦于没有渠道而已。” 韩戈说道。 “如果兄长不介意，小弟愿与兄长一起探讨一番，这太吾村村人平和，大都无意学武，我正愁自己一人练功甚是乏味。” 这可搔到了萧言的痒处，之前在然山学艺的时候，没事便与然山门人切磋、探讨。 可回了太吾村之后，他就一直处于自己闭门造车的状态，可把他给憋坏了，如今来了沙包，不对，是同道中人，他可不会放跑了。 几乎是将韩戈拽进练武场，萧言提起架势舞了一套蚨母从子剑。 他倒是兴致勃勃的，可韩戈这个一直靠着本能和经验杀人的家伙，可看不出这剑法的精妙之处。 舞完剑的萧言也看出了韩戈的窘境，心中暗骂自己粗心大意： “兄长一直在西域闯荡，如今乍回中原，那西域小国恐怕连无量金刚宗的边都摸不着。 否则南珠也不至于五年才回来，在那种偏僻地方哪见过什么精深武功，自己此番恐有炫技之虞。” 还未等萧言开口道歉，韩戈便说道： “弟弟，你这剑法太过高深，愚兄我实是看不真切，不如你先与我讲讲武学根基。” “是了，小弟一时脑快，还望兄长海涵。” 萧言收起长剑，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摞书籍，走到韩戈身边。 “不知兄长，擅使何种兵器，亦或是靠拳脚取利？” 萧言问道。 “呃，我平时还是用斧子多一点，再就是用剑。” 韩戈不假思索的说。 “斧子，当今武林少有使斧子的功夫，大多粗劣不堪，剑的话，兄长倒是可以同我一起修习然山剑术。 我曾上然山学艺，有幸习得然山内功、绝技、身法、剑术，如兄长有意我尽可倾囊相授。” 萧言再次向韩戈安利然山剑术。 “这...然山派武功可传于我这个外人吗？” 韩戈并不在意门派之别，他在意的是萧言实在太殷勤，他现在消费的是小南的信用。 “出于礼法自然是不可，但是，十五大派屹立不倒，如今江湖上的武功尽皆出于其中。 不管是筑基武功，又或者是门派的不传之秘，实际都有残本流露在外，下到贩夫走卒、凶匪恶丐。 上到隐士奇人、王宫权贵，俱皆习之；也不差从我这里再传出去一份，门派之别早已形同虚设了。” 萧言说的很清楚了。 江湖上的十五个大门派，几乎垄断了天下武功，也不差他萧言这一份了。 “为兄还是先学基础，余下高深武功不妨等我将基础掌握扎实，弟弟你再传于我。” 委婉的拒绝了萧言的vip大礼包，韩戈只是领了一个新手礼包。 “是弟弟唐突了，兄长你且看，这便是然山派的筑基心法《养志法》。” 萧言从那一摞书中抽出一本。 “‘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养志法乃是存志使欲，凝心固气，使人神志清明、思理通达的内家心法...” 将书翻开，萧言向韩戈讲解起其中的经义。 起初韩戈有些接受不能，其中大多是冗杂的道经，还是文言文编撰的，他一个现代人很难代入进去。 好在萧言将书吃的很透，一点点解答了韩戈的疑惑。 然山内功修的是心意神识，没有过多的动作，韩戈在萧言的指导下，做五气朝元状。 萧言是个好老师，在他的引导下，韩戈进入了那种无物无我的状态。 “弟弟，我好像找到蕴生内力的感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韩戈睁开双眼。 “兄长不是我恭维你，但你大抵是个天才。” 萧言曾上然山派学艺，上到仙师护法、下到散人剑奴，他接触过很多修行然山内功的人。 但像韩戈这样，连《养志法》都还没读懂，就靠着精心修神找到内感的人，实在是闻所未闻。 “兄长如今你初通内感，正是修行内功的好时机，我这练功房随时为你敞开，待你内功初成的时候，就可以着手修行外功了。” 萧言看着眼前这个天才，产生了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还要与南珠商议一番。 韩戈看着眼前这个青年，觉得等会得和小南好好说说这事，不能随意透支人家的信用。 第105章 荐送弟子 在藏书库里忙活了一下午的小南，从书库里出来，就看见两个人在等自己。 萧言率先走了上来，凑到小南耳边说道： “南珠，我发现姜戈大哥可能是个练武天才，我想将他送至然山派学艺，在这里真的是浪费他的天赋。” “我进去了多长时间，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小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下午的时间这两个人搞了什么事。 “我没在开玩笑，你不懂武功没法和你解释，但大哥真的是天才。” 萧言连忙说。 “呃，我没意见，上了然山派不会限制人身自由吧？” 小南当初只是开了个玩笑，她又不是韩戈的监护人，只要不影响他们的任务，她不在意这种事。 “当然不会，而且我怎么说也是太吾传人，有面子的好吧。” 萧言笑道。 “那我明天就和姜大哥说说这事。” 这下萧言心里有谱了。 待到萧言离开，韩戈才走上前。 “你俩说的什么悄悄话，萧言那小子走的时候那么开心？”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小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韩戈有些懵。 “你说啥呢？” 小南露出邪魅一笑： “我们要把你送到山上了，到那里别想我们。” 这副要把孩子送去戒网瘾的‘慈母’形象，韩戈看得头皮发麻。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韩戈受不了了。 “哈哈哈，刚才萧言跟我说你是练武奇才，想把你引荐到然山派深造，说怕耽误了你这块良材美玉。” 小南不再耍宝。 “这么回事啊，我正想和你说这事，萧言对我这么好全都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意思这是不是不太好。” 韩戈将心中顾虑说出。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会对他不利吗？或者去败坏他的名声？” 小南不明所以的说。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那么就不会。” 迟疑了一下，韩戈说道。 “这就够了，你不要被他的热情吓到，萧言就是这样的人，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更好。 如果你不故意妨害他，这份善意会一直持续下去，他对你好确实是因为我，但你无需顾虑，大方的接受就好了。” 小南对萧言很了解。 “听你这么一说，他越来越像我的一位故人了，你真不考虑一下这小伙了吗？” 经过小南的描述，韩戈感觉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怎么又说这个，一下午他就给你收买了？” 小南撇了撇嘴。 “好好好，不提这个了，还是说回咱们的事，我去然山派拜师，不会影响到咱们的任务吗？” 韩戈努力让自己忘掉那位重情重义的大帝。 “应该是不会影响，萧言是太吾传人，有他作保你在山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端。” 小南思考片刻，后给出答复。 “太吾传人是什么？” 韩戈问道。 “我也算不上了解，只知道江湖上的十五大派都很敬重这个身份，允许他不拜入山门便可学习武功。 咱们现在所处的太吾村，也是围绕着太吾传人建立，当初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萧言被认出太吾传人的身份。 随后便直接受到了村人的接待，他也就成为了太吾村的村长，似乎还有些必要的职责，他不愿意说可能是什么秘密吧。” 小南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说道： “如果你感兴趣不妨先答应下来，然山派离泰山很近，基本上不碍什么事。”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对于这样深挖世界观的事，韩戈不打算拒绝，而且这是要学武功诶。 第二天一早，萧言就敲响了竹庐的门，向韩戈提出了此事。 “兄长，你天赋异禀，不知是否有意深耕然山武学，如兄长有意，小弟愿舍下面皮向然山仙师上门荐送。” 萧言已打好了腹稿。 “那就劳烦弟弟了。” 韩戈冲他一拱手。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今日便启程如何？” “好。” 两人打定主意，萧言便要去收拾行李了。 “对了，南珠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萧言做事雷厉风行，突然想起二人都走了，留小南一人在村里不太好。 “我不去，我只想留在村子里。” 小南不想让萧言打搅自己复习。 “正好，既然你不走，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代为看管太吾村，之前我离开都是靠着书信联系村里。 虽然也勉强有用，但如此处理事务实在有些困难，太吾村人大都平和，只要有人牵头便能安居乐业。” 萧言虽然喜欢小南，但他不是舔狗型的，懂得物尽其用的道理。 “你...好吧，我答应你了。” 小南没想到萧言走了，也不让自己安生，但一直白吃白喝她也不好意思，还是答应了下来。 “感激不尽，姜大哥可到村旁驿站等我。” 萧言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用青符联系我，自己万万注意安全。” 韩戈的任务绑在眼前的女孩身上，自然对她关怀备至。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别絮叨了。” 对于这样的关照，独生女的小南心里很受用，但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对了，拿上这书路上看看，然山派专习游学出世之说，然山派武学也以口诀咒令繁多着称。 不通术数之人，往往难得个中三昧，你既上了仙山，可不要以为自己只是去习武的。” 小南从自己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旧书。 韩戈也没去看，直接接过旧书揣进怀里。 “你怎么回事，说话文邹邹的就算了，怎么整这个傲娇的出，咱们那边可不兴这个。” 眯着眼睛看了看小南，韩戈提醒道。 “我...你这人怎么读不懂空气。” 经韩戈这么一搅和，小南一下从别离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陷得太深，于这个世界你只是过客罢了。” 韩戈露出一张严肃的脸。 “你搞什么，之前不是还在跟我说那种东西...” 这回轮到小南低头了，一只手揪住衣角，女孩小声的说。 “因为你明确表示不喜欢，所以我就不说了，但你现在又表现出这种情绪，我自然要提醒你。 既然你很清醒，能看得清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那我希望你能保持这种状态，有些人注定要分别，那不如从最开始就别倾注太多。” 韩戈缓缓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东西，不要在这里夹带私货，我可不是你的小孩，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这顿说教可是把小南的反骨激出来了。 “对咯，对咯，就是这种感觉，之前那副小女孩的样子怎么回事，时刻都要报有警惕心理，哥哥我给你上一课。” 面对小南激烈的回应，韩戈不怒反笑，这就是他想要的，这个小姑娘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如果是原住民也就算了，但对游世者最好还是有些警惕。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混球？” 小南明白了这个人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呃，你别说还真有。” 韩戈带着些许尴尬的说，没把下半句说出口，那人活着的时候骂了他一遍，死了之后又骂了一遍。 第106章 在路上 “然山怪石嶙峋，终年云蒸霞蔚，山路迂回曲折犹如奇门遁甲之阵，暗合阴阳五行之数，十分奇异。 传说然山乃是自海中升起的一座神山，自古多有向其朝拜者，因为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故名‘然山’。” 离开太吾村前往然山的路上，萧言一直都在与韩戈讲中原的风土人情。 “临走时，小南与我讲然山武功大多依靠苦工钻研，修习者需得通晓术数，不知是也不是？” 韩戈问道。 “南珠未曾上过然山，所言可能也是道听途说，但说得确实不错，不光是术数一道，诗书、道法、杂学。 然山门人尽是身长体瘦的读书人，不了解的人见了，根本想象不到这些捧着书卷钻研的文人，能提剑取人头。 世人皆知然山仙师右手持剑、左手掐符，却不知道然山派实际还修行指法，至精深处可谓阳煦山立，百折不摧。 到时兄长你上了山，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在指法上倾注些精力，但不管是指法、还是符咒、剑法，都需要术数与杂学的知识。 临行前南珠送兄长的那本《金口诀》，正适合你修习术数，《金口诀》又称《大六壬金口诀》，也称六壬神课金口诀。 此诀融合了奇门、六壬、太乙三式之要领，又兼通俗易学，易用之长，学易者多习此诀。” 一路上二人就是如此，萧言在前面说，韩戈在后边听。 萧言的口条很不错，更兼对武林各派诸多隐秘都有了解，韩戈也是理解了以前的人为什么爱听说书。 看电视剧、武侠小说是一种感觉，而听这种真实发生的武侠事迹，又是另一种感觉。 二人行至正午，正巧前面的树林边有一个茶摊，将马栓在一旁的大树上。 “茶博士，来点填肚子的，不要荤食。” 萧言大手一挥，很快就点好了菜。 “兄长，上了然山之后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只是山上修行者禁荤，在山上就不能吃荤腥了。” 萧言解释道。 “我省得了。” 韩戈点了点头，他爱吃肉，但也不是非吃不可。 “刘老板，这个月的例钱是不是该交了？” 还不等菜上齐，就有一伙提刀夹棒的地痞恶霸找上了老板。 “大爷，我前天才交的例钱啊。” 茶摊的老板鼓起勇气说。 “前天交的？那你且和我说说，向你要钱的人是什么样？” 为首的恶霸倒是没动粗，而是先打听起了情况。 萧言也将握住的剑柄松开了，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朝廷的影响力每况愈下，这样的土匪恶霸是扫也扫不尽。 看起来这伙强人可能是明白竭泽而渔的道理的，倘若收了钱也办事的话，萧言也愿意睁一眼闭一只眼。 毕竟土匪永远比大侠多，而大侠永远不会停下来守护一个林边的茶摊。 听恶霸这么说，刘老板也是暗中松了口气，努力回忆着那天来收钱之人的样子。 恶霸听完之后，装模做样的想了一会儿，随后笑盈盈的打断刘老板的描述。 “好了好了，我知道是谁收的例钱了，看来是我那弟兄走的急，没和刘老板你说清楚。 你且听好了，前天来收取例钱的是我们三当家的手下，而我则听命于二当家，这么说想必你应该明白了。” “还请大爷你说明白些，小人实是没听明白。” 刘老板低声下气的说。 “你这脑子还做生意呢，也就是我了，那我就好好给你解释一下，之前那份例钱是交给三当家的。 而你现在要交的则是二当家的，过几天替大当家的收钱估计就到了，你可得把钱准备好了。” 恶霸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去，将手搭在老板肩膀上，显得很和善。 “这...这是要把例钱翻三倍？” 茶摊老板不可思议的说。 “诶，你要是想这么理解也行，但切记要把钱分成三份，每位大王一份。” 笑眯眯的恶霸点了点头。 “这，大爷我这茶摊小本生意，哪里拿的出来这么多钱啊，我给你磕头了。” 刘老板说罢就跪地磕头。 但恶霸一把将他拉起，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刘老板，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这小摊一月能赚多少铜板，我们比谁都清楚，可别让我难做啊。” 笑面虎收起了笑脸。 “这...这...这...” 看着恶霸的眼睛，老板迟疑了。 “喂，上菜啊，要让我们兄弟等到什么时候？” 萧言冲着被团团围住的老板喊道。 恶霸闻言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后转身打量起二人。 “不知两位兄弟是打何处来的啊？” 将笑容重新装饰在脸上，恶霸故作豪爽问道。 “干你屁事，你们要讨债还是怎样我不管，但别耽误我和大哥吃饭！” 萧言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哈哈哈，那我就给二位兄弟一个面子。” 萧言越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恶霸便越觉得他不好惹，给了手下喽啰一个眼神，将老板给放了出来。 “来，刘老板快干活吧，咱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笑面虎还为顺手为老板整理了一下衣领。 随后带着自己的手下，在茶摊的另一头坐下了，还不时用眼睛偷瞄二人的动作。 “这么识趣。” 韩戈一直没出声，现在看恶霸的样子，不禁吐槽了一句，刚才萧言放话的时候他都准备要动手了。 “兄长，别看这些恶霸整日鱼肉百姓，净做些腌臜勾当，但这些人实际最是欺软怕硬。 只敢挑熟悉的百姓欺负，遇到生人的时候，就开始看人下菜碟了，如果你表现的比他们更横，那他们就会很怕你。” 萧言不屑的说。 老板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别人支会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一会儿就把菜上齐了。 二人也是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菜一上齐立刻就是狼吞虎咽。 等到吃的八分饱，萧言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个主意。 “兄长，且看小弟表演。” 他悄悄对韩戈说。 “老板...结账！” 随后，他故意磕巴的大声喊来老板，从行囊里掏钱的时候，手还颤颤巍巍的掉出一两碎银子。 萧言的表演算不得天衣无缝，但也完全够用了。 这不，鱼上钩了。 “诶，小兄弟我来帮你捡。” 那个笑面虎在萧言结账的时候，就走到了一旁，见银子掉在地上，二话不说就弯腰捡了起来。 萧言看着他，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随后大声喊道： “哪轮的着你来多管闲事！” 随即将手放在腰间长剑上，作势欲拔。 “使不得使不得，我帮你捡东西，你跟我动什么粗呢，这银子你还要不要？” 恶霸笑嘻嘻的将银子递给萧言。 “要。” 萧言瓮声瓮气的伸手去拿银子。 “诶，我帮了你，你还冲我大喊大叫的，连谢谢也不说一声，是不是不合情理，兄弟们说是不是！” 这下恶霸心里有谱了，对他手下大喊道。 “那我就谢谢你。” 第107章 剪径强人 话音未落，恶霸人头便已冲天而起，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及被惊恐取代。 原本随他一起狂笑的喽啰们，仿佛在一瞬间将声带送回山寨了，笑声戛然而止。 看着头领倒下的尸体，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发展，这个外强中干的公子哥，不是应该跪下舔大哥的鞋底吗？ “来吧，忍你们很久了。” 【神话杀手】在人群中掀起一阵腥风。 韩戈已经忍了太久了，萧言的表演看的他差点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个大坑。 解决了头领的萧言，在短暂的惊愕后迅速加入战斗，很快就将这帮不会武功的小喽啰解决了。 “兄长你不通中原武学，但杀起人来可比一般侠士还要快啊。” 擦去剑上血迹，萧言对韩戈说。 “一般一般，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韩戈摆了摆手。 “也不知姜大哥在西域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心中所想不能说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怜悯，萧言又找上茶摊老板。 “老板，你知不知道这伙强人的老巢在哪？” 萧言问道。 “知道知道，只需再往北走一百里，便能看见一个两树斜生的路口，向左走就能找到那些剪径强人了。” 老板磕磕巴巴的说道。 知道了强盗的所在，二人也不多做停留，正好他们的目的地也在北方。 “兄长，莫非你也会虚空洞藏这一神通？那么大一把斧子挥手即来。” 萧言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赶路时没法练功，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聊天。 他突然发问，韩戈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神通？” “就是将东西收入虚空，随时取用的神通，小南也会这一招。” 萧言继续说道。 “哦~对，我也会这招。” 这下韩戈明白了，说的就是背包。 一旦聊起天时间就过的很快，终于，二人看见了两棵斜着生长的大树。 照着茶摊老板的说法，二人踏上向左的小路，很快就行至一片荒僻之地，老远就听见一声咆哮传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话音未落，二人身前身后已经被数十个凶神恶煞的强盗堵截起来。 “哦，那我们要是不给呢？” 萧言朗声说道。 “不交？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动手！” 四面贼匪顿时闻声而动，高举着手中兵刃向二人袭来。 这些强盗看着凶神恶煞，实际与二人早先遇到的恶霸是一个水平，打起来没有任何章法。 只是靠着人多势众，倘若武艺不精或是经验浅薄，可能就被这些凶恶的匪徒吓到了。 面对袭来的枪棒，萧言只是长剑轻抚，便都被拨至一旁，脚下动作不停掐了个手诀，人仿佛被一阵云雾包裹着。 这些不通武艺的土匪，没能在二人手下走过几招，韩戈大斧子把几个人的屁股抡到树上之后，再也没人敢上前了。 说来好笑，这些土匪战斗的时候，没有半点配合只是乱打一气，但逃跑的时候，却是无人指挥便默契的都选择了逃跑。 萧言一直留意着他们，见他们作鸟兽散，立刻踏步上前将跑在最前面，那个之前领头的土匪一剑刺倒。 等那土匪缓过来，再想爬起就已经来不及了。 “你...你竟有本事伤了我？”惊恐的看着二人，土匪色厉内荏的说：“哼！倒不知你们有没有胆量同我入寨，与我们当家的斗上一斗！” 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 “哈哈哈。” 听完他的话，韩戈不地道的笑了。 这个奸猾的小贼，明明是要做带路党，却还装的像是宁死不屈一样，是怕一旁还藏着山寨的喽啰吗？ “好，那就带路吧，让我看看你们当家的有什么本事。” 萧言不管这个，正愁不知去哪找土匪老巢，这人既然愿意带路，他也不在意让他做做样子。 “随我来。” 土匪说道，萧言刺得伤口不深，那土匪还有行动能力。 二人跟着这人走进一片林子里，不一会，就看见了木制的营寨。 “瞧，几位当家可有的玩了...” “又有不知死活的东西送上门了...” 前往营寨的路上，路上遇见的强盗土匪，个个神色玩味的看着二人，一边打量一边还激烈的讨论着。 “这里的土匪看见咱们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韩戈小声的对萧言说。 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土匪们将前边带路的这个砍死，然后将二人团团围住才是，韩戈不禁疑惑，本地的帮派这么有礼貌吗？ 萧言也没见过这样的悍匪，只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领路的土匪也发现了二人的异样，不禁有些得意的说： “咱们三当家平素最爱与人比武打擂、开设赌局，最是欢迎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侠客。 刚练了几年功夫就学人出来行侠仗义，凭你这花拳绣腿，今日怕是要变成我们三当家的刀下亡魂了。” 如今进了营寨，这小贼也不装了，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狼狈模样。 二人也懒得理这个狐假虎威的杂毛，只是继续跟着他走。 “大！大！大！哈哈哈......” “小！小！小！唉......” 不一会就来到一片宽敞的空地，零零散散的摆着十几张赌桌，众匪吆喝叫喊之声不绝于耳。 赌桌正首横着一张虎皮椅，领路的土匪快步走上前，恭敬地向着座上之人说着什么。 显然，此人便是他口中的三当家。 悄悄话没说多久，三当家将眼一横瞥向二人。 “比武打擂，兄弟们买定离手！今个就赌...这两个小子何时跪地求饶，好是不好！” 随着三当家一声厉喝，嘈杂的呼喝之声逐渐止住，一众匪徒登时停下手上‘差事’，将厚重的赌桌推至一齐。 一个简单的擂台便出现在空地之上。 “喂！那两个小子，你们谁先来？还是想一起上？” 三当家大声喝问。 “用不着兄长出手，我一人便足够对付你这个泥腿子了。” 萧言一步踏出，嘲弄的说。 那三当家倒也不生气，直接从虎座上纵身一跃，提着大刀向萧言袭来。 “嘿嘿，可莫说我欺凌弱小，这次想怎么打，老子都依你！” 匪首气势凶煞，如下山猛虎，但萧言浑然不惧，拔出长剑轻轻一掷，内力便裹挟着长剑刺向三当家。 三当家眼疾手快，挥刀格挡开飞来的长剑，但自身气势也已散去，立在擂台上紧盯着萧言。 而被扫飞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回到萧言手中。 无需多言，二人即刻战作一团，与韩戈的第一印象相悖，三当家手中大刀挥舞如风，刀势滔滔不绝。 围观的山贼喽啰也都尽数噤声，赌桌拼成的擂台上，只剩二人的脚步声和刀剑的碰撞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武术方面韩戈只是门外汉，但与人争斗他就比较熟悉了。 三当家此时眉头紧锁，已经咬紧了牙关，只凭一口气在硬撑着，反观萧言虽也神情严肃。 但脸上的肌肉还算放松，额头上连汗都没出几滴。 第108章 二当家 事情的发展也不出韩戈所料。 不多时，三当家就已经招架不住萧言忽快忽慢、举重若轻的剑招了，一招没接住被刺在胸口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纵使如此，这浑人还不忘继续放狠话： “胜了我算不得什么，你若有本事，再往里闯...且看我二哥把你大卸八块！” 但萧言不是来和他玩什么打擂游戏的，长剑一挥顷刻就取了他的性命。 其余众匪见到此景，顿时轰然散开，让出了一条通向营寨深处的大道来。 韩戈一直盯着那个将他们引进来的小贼，见他欲混在乱哄哄的匪群一起逃走，便一把抓住他。 “想去哪啊？还指着你领路呢。” “哼！待会儿见了咱们二当家......有你们两个好看的。” 土匪见走不掉，只能面上带笑继续为二人引路，却已不复之前的得意模样。 “没想到，这个土匪头子还有几分真功夫，使得是大小元山的五行八卦刀。” 刚刚热了个身的萧言对韩戈说： “五行八卦刀共有六十四式，行刀之际，脚踩八卦宫阵，刀藏五行变化，步随刀转，刀随步变，连绵不断，滔滔不竭。” 闲不下来的萧言又说起元山派武功。 不多时，二人便跟着土匪来到一处偏僻的密牢，密牢入口黢黑一片，从外面就能听到牢里传来的阵阵嘶喊。 之前一直强装镇定的土匪，站在入口前也有些发怵，又回头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两人，最后只得战战兢兢的步入密牢。 这里的入口狭窄，只能供一人行走，而且越是往里走，耳畔的嘶喊声就越大。 随着两边的石壁逐渐宽敞，陡然间一切归于平静。 两侧石壁渐渐能看到微弱的烛火，二人一路紧随领路的土匪，终于来到了密牢深处。 只见密牢正中，排列摆放着几具血迹斑斑的刑架，刑架右侧是一座巨大平整的石墙。 墙上零零散散的挂满了皮鞭、烙铁、刀具、肉钩之类的刑具。 “来的好啊，正愁没人来陪我玩儿呢。” 密牢角落，四面无光，一人栖身在阴影之中，冷声笑道。 不用想了，这里只有一个活人，此人便是那位二当家了，带路的土匪不知何时已经躲进角落里了。 “来，选个顺手的，与我玩玩！” 话音未落，二当家从阴影中一跃而出，身形划过刑具架，从上面掠下了几样‘刑具’，朝二人疾奔而来。 “兄长不用您出手，看小弟拿他。” 萧言给了韩戈一个眼神，随后准备单挑boss。 他都这么说了，韩戈自然不能说丧气话，让出了身位找到正在往外爬的土匪。 “大爷，大爷，你说你盯着我不放有什么意思呢？我也就是个混饭吃的，大当家的聚义厅，你们沿着那条大道走到头就是了。 行行好，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我往后再也不敢做这事了，我真求求你了。” 看见韩戈凑了过来，土匪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就看就完了。” 韩戈都不去看他，只是盯着已经斗在一起的二人。 虽然手上握的是怪模怪样的刑具，但韩戈看得出来，这二当家使的应该也是刀法，攻击以劈斩为主。 和用快刀的三当家不同，二当家将手里的刑具舞的势大力沉，萧言不再像对付三当家一样，与之硬拼。 这二当家的刀法造诣，要比三当家扎实不少，举手投足虽大开大合，却也将萧言的攻击尽数挡住了，防的滴水不漏。 结合此人的刀法，韩戈看出了些许根脚。 “六合刀法乃是应地支六合之变化而创，守也坚固，攻也刚强，有如诀曰： ‘守似午未合化土，柔里带刚强且韧；攻如辰酉合化金，风雷骤起祸横生’” 之前萧言介绍元山武功时提到过六合刀法。 观战的韩戈能看得出，亲身体会的萧言自然也看出了对方使得什么功夫，便是攻敌之短。 萧言不再急着找寻对方的破绽，而是悄然改变剑招，使出蚨母从子剑的招式。 初始二当家感到攻势变弱，还以为是这小子将要力竭了，便想要转守为攻，手中兵器在空气中划过道道风声。 但乒乒乓乓的过了百来招，对面的小子似乎比之前还要轻松了，倒是自己的胳膊越来越沉。 原本有如臂使的武器，似乎越来越重，每出一刀都好像有人在按着自己的腰背，难以使上力气。 “你这小子，用的是什么怪剑。” 用力劈出一刀，二当家向后一跳，恶狠狠的盯着成竹在胸的萧言。 “这你就别管了，不是怪剑而是好剑。” 萧言用言语挑衅对方，提着剑欺身而上。 蚨母从子剑讲究的就是变化精微，因势利导，使敌人不知不觉间为剑招所牵引，再也难以摆脱。 虽然萧言对这套剑法理解还不深厚，但利用其中的巧妙对敌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逼近的萧言，二当家咬紧牙关，换了一把更重的兵器迎了上去。 韩戈看着二人的争斗，只觉得不愧是武侠世界，打起来是真好看，因为都有内力傍身能做出常人难及的动作。 二当家这回牟足了劲，每一刀都牵动身上内力，但萧言依然游刃有余的暗中牵动他的招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战局中压制对方的萧言没注意到，对方刀法的些许变化。 但韩戈却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的刀势与之前相似，同样是大开大阖、势大力沉，或者说是比之前更恢弘。 “萧言，小心些，他的刀法有些不对劲，舞的太用力了。” 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韩戈直接出言提醒。 虽然看出不对劲，但韩戈对武功还是不够了解，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说不个所以然。 但有时，局中之人差的就是这一句，经他一点萧言立刻发现了其中的异样，但此时二人已经紧身短打，他已抽不出身。 “太晚了。” 之前一直不做声的二当家，突然阴厉厉的吐出一句。 而萧言也在此时，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纮，八纮之外有八极。” 心里想起一句口诀，萧言终于知道了二当家此时用的什么武功。 大开大阖，劲走十字，沉堕刚猛，刀势可达四面八极，正是虎步八极刀。 可惜，此时看清为时已晚，二当家的刀势已蓄至峰头，裹挟着斩击时的内力喷薄而出。 劲至四面八极，面对这样的一刀，萧言已经看不到任何躲闪的空间了，此时此刻唯有顶住。 “去。” 提起真气，持剑手向前递出，手掌张开，长剑脱手而出。 “小孩的把戏，没有用，没有用！” 挥刀斩来的二当家不为所动，裹挟着内力的刀势便将飞来长剑格飞。 “着！” 萧言大喝一声，左手掐精妙手印，右手并作剑指直指来敌。 第109章 聚义堂前 原本被格飞的长剑，在萧言的口令下，于空中兜了一圈。 如水中游蛇，两刃添翼，化作一道银色弧光，直指二当家后心。 “嗯？飞剑！” 二当家注意到背后锋芒，翻手掉头，在原地转了一圈让刀势倒向刺来的剑上。 可惜他的功夫虽也是勤学苦练，但内力修行远不及萧言，此时已经不是刀与剑的碰撞，而是两人内力的比拼。 银色弧光没做停留，穿过了二当家的身体，飞回萧言手里。 “然山飞剑...名不虚传，你有些...本事，再往里走走，让老大...好生‘招呼’你。” 喉咙血沫上涌，二当家吞吞吐吐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白芒划过之际，他已心生恐惧，便向右倾移，此举让他没有立即死去，也让他失去了抵抗的机会。 韩戈上前解决了二当家，看向气喘吁吁的萧言。 此时萧言刚刚平复因突然大量调动内力紊乱的内息，心中不免有些后怕。 “阴沟里翻船啊，差点传剑给姜大哥。” “怎么样了，老弟？” 韩戈问道。 “无事，只是内力消耗有些大，需得慢慢调息。” 萧言示意自己没受什么伤。 “如此便好，你好好调理，之后交给大哥就好。” 韩戈也觉得这小子怕是没法继续打了。 “大侠武功盖世...可是了不得啊。” 一旁观战的土匪也凑了过来，他这样的叼毛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武功，此时终于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大当家可能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大哥，你有信心吗？” 此时再走下去，可就干系到二人的性命了，萧言不敢马虎。 “洒洒水啦，听说过血披战鬼吗？” 韩戈写意的摆摆手，虽然刚才的打斗很漂亮，让他上去比招式他肯定比不过。 但这是生死相搏，他有三神装怕个锤子，打不过也可以跑。 “那就全靠大哥了。” 萧言见他如此自信，轻轻一拱手，就开始调理内息。 “还等什么，带路吧。” 韩戈拍了拍土匪。 这回，这小子可不敢吭声了，如丧考妣的在前面领路。 沿着大路，三人走到聚义堂前，土匪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只见聚义堂大堂中央供奉着一尊关公大像，下首一鼎三足铜炉，厅中烟雾袅袅，两侧数十名悍匪列次而坐，具都紧盯着为首的韩戈。 没在意这些虚张声势之徒，韩戈阔步走进大堂，刚步入其中，便听见一声怒喝。 “能胜过我二位当家，你也算个人物，只可惜今日你碰上了我。” 循声看去，正见一人从正首的虎座上纵身而起，直向自己逼来。 “忌日你是选不成了，便来选选死法吧！” 四散的喽啰早把有人上山的消息传进了聚义堂，但当土匪最讲究的就是派头，没有派头哪来人投奔。 所以大当家便是稳坐聚义堂，只希望自己的两个弟弟能为他分忧解难。 而今来看，兄弟无能，还得他亲自出马。 在后面调息的萧言可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当家与他的两位兄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虎步一跃内力激荡将袖袍吹起，可见其功力深厚。 手握的金丝九环刀泵出金光，与他周身的金色真气交相辉映，只让人觉得此人似坠天陨金，势不可挡。 萧言自问，如果是自己硬接这一刀，怕是双臂全麻再无战力了。 却见身立堂中的韩戈不闪不退，身上骤然浮现出一套如浸血池、形制诡谲的盔甲。 巨斧挥舞，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的闪电，迎向了熠熠生辉的金刀，聚义堂中俨然是一场正邪之战。 “这便是...血批战鬼。” 萧言看着那套诡异邪性的盔甲，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堂下之人心中所想暂且不提，战场中央的二人一触即分，都惊诧的看着对方。 大当家被韩戈斧子上传来的无法阻挡的巨力，和险恶的黑色闪电击的内息不稳，没想到这看起来并不魁梧的男人居然这般有力。 而韩戈还是第一次与这样的对手对碰，被刀上附着的内力震得五脏六腑都在乱颤，在头盔下面暗暗吐了一口血。 “小子，看你其貌不扬，好大的力气啊。” 大当家暗里调息，面上却做风轻云淡状，想拖延一下时间。 原本韩戈想说些垃圾话，拖延时间恢复一下伤势，如今见对方不欲追击，便不顾腑脏疼痛，劲风伴侧冲向敌人。 大当家没想到对方居然不理自己，加之韩戈没征兆的提速，一下便落入下风，提着金刀勉强招架势大力沉的斧头。 在现实的日子韩戈也没闲着，没事就会进入诸界之隙练练手上的把式，他最上心的就是对暗影闪电的使用。 “咔嚓！” 韩戈手掌一推，一道闪电击出，逼的大当家腾挪躲避。 大当家经验丰富，单就近身技艺韩戈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刀法像是二当家和三当家的结合，时而刚猛有力，时而绵绵不绝。 总是能找到韩戈招式中的薄弱处加以利用。但是，每当他将要占据上风的时候，便会有一道闪电击出，逼他放弃优势。 几次下来，二人的战斗就变成了体力的比拼。 大当家再次费力的运转真气，他知道自己照这样对拼下去，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多年的经验已经为他规划好了两个选择。 要么，继续压制对方，去赌他的内力也要耗尽了；否则，就只剩下放手一搏了。 “这小子从一开始就穿着那套沉重的盔甲，他的消耗要比我大多了，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哪怕在最激烈的战斗中，山大王也没有忘记思考。 当一个念头出现后，之后的所有想法都在加固这第一个想法。 “是的，是的，他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只要再多坚持一会儿。” 在这样的思绪下，大当家逐渐找回了自信，他的目光不再彷徨重新变得狠辣，反观他的对手一直将脸藏在头盔下，只能隐约看见眼睛。 进入拉锯战之后，韩戈数个世界的积累体现了出来，一个一直被他忽视的东西发力了，来自河口传奇的馈赠。 雕塑者的精美艺术，那颗融入韩戈身体的大理石心脏在无形中强劲的跳动着，身体中的营养成分被快速转化成能量。 让韩戈保持着自己的巅峰状态，他感觉的到，对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虽然眼神依然坚定，但额头的汗珠出卖了他。 下意识张开的嘴贪婪的吞噬着空气，颤抖的臂膀仿佛在痛苦的挣扎，韩戈知道自己只要继续维持攻势，敌人很快就要溃败了。 双方抱着相同的想法，金刀与战斧再一次碰撞在一起，内力与闪电将空气击穿。 第110章 天罡伏魔 咬着牙坚持的大当家突然心神恍惚，一道微光划过敌人的头盔，让他看清对方的眼睛。 那是一双冰冷的没有感情在其中的眼睛，在里面找不到彷徨无措的情绪，那是耐心猎手的眼神。 盯着我的人自比为猎手，那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没来由的出现在大当家的脑海里，让他稍微失了神，差点被拦腰斩断，强收心神脚踩八卦，大当家卸开迎面而来的斧子。 “我才是猎物。” 险象环生之间，他已经想起了问题的答案。 “咚咚咚，咚咚咚！” 大当家听见了剧烈的鼓点。 那是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当发现自己才是猎物时，大当家才注意自己已经是一身败相，流过脸颊的汗珠痒痒的，但他已腾不出手将其抹去。 死亡正在向他逼近，呼吸似乎越来越困难了，他想起了在大小元山学艺的日子，那时他还年轻还有梦想，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一个土匪呢？ “师父，我不想死。” 在这最后时分，大当家想起了曾影响他一生的人。 不是因为他觉得当初因破戒逐出师门错了，而是在要死了的时候，才能想起那些曾善待他的人。 不过他的师父，怕是已经因徒儿破戒，自愿进了那石牢深处面壁了。 “罡者四正为罡，取四方之正中，居於天中之天，乃阳精真土也。” 这是师父曾私传他的口诀，当时师父是怎么说的？ “天罡刀法赫赫有威，神通广大，乃道门法刀之绝诣，玄门大道之不二正法也。 徒儿，我今私传与你，切记不可与人道也，亦不可与人前使出，此刀法精湛绝伦。 以你现今之造诣，还不可轻易操练之，需得于心中演练，待你太乙金刀练至纯熟，方可尝试。” 师父的话余音绕梁，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能轻易想起来。 从刚才，韩戈就觉得对手有些不太对劲，明明眼神涣散现在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 但手上的招式，脚下的动作却是一刻也不停，而且掌中金刀挥舞的愈发堂皇正大，已将他完全压制。 但每当韩戈觉得自己要招架不住时，那大当家却又不知为何，放缓了攻势，待韩戈喘息片刻，再次攻来。 不光韩戈，堂下旁观的萧言也看出了蹊跷，已经顾不得调理内息，专心致志的望着二人。 他最初便已经看出了大当家的路数，正儿八经的元山正宗。 脚踩九宫八步，挥斥太乙金刀，但姜大哥靠着一手大巧不工的斧法，加之那黑色的‘阴雷法’，牢牢将主动权握在手里。 战斗的进行也随着萧言的设想，那大当家虽不是易与之辈，但在姜戈密不透风的攻势下，显然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很快，事情的发展就超出了萧言的预料，当那个大当家眼神迷离、神游物外的时候，他便在心中给他判了死刑。 谁成想在那样的状态下，他非但没有溃败，反而愈战愈强，反过来压制了姜大哥，就在萧言准备不顾伤势，上前帮忙的时候。 那人却又抽身而出，待姜大哥重整旗鼓，又气势恢宏的提着金刀袭来。 经过这一来一回，萧言有了些灵感。 “不念心诀讲求‘念起即断，念起不随，念起即觉，觉之既无’，乃是息虑凝神，从而不起一念，观照明净的心法。” 当初与义父居于深谷时，常听义父谈起这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秘闻。 萧言看出了大当家此时的状态，显然是倒运不念心诀，从不起一念到共起执念。 此时虽是占了上风，但倒运内功以至走火入魔，令自己陷入了一段执念之中，已是活不久了。 想到这，萧言握住腰间长剑，把住聚义堂出口，待到姜大哥斩了这山大王，就将其中匪首尽数斩杀。 外界的一切都在稳步进行，而大当家的执念也行至了高潮部分。 “参保，你是觉得为师说的都是废话吗？” 师父痛心疾首的问道。 “弟子...弟子不敢。” 大当家立刻跪在地上。 “不敢？你怎么不敢？我传你天罡刀法，是希望你能触类旁通，靠着这门精深刀法更好的精研刀术。 可你呢，我不顾门派规矩私传你高深武功，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劝诫，你甚至都不愿意听吗？” “师父...我...唉...” 言至于此，大当家知道辩解无用，只是重重的在地上磕头。 “别做那些无意义的事了，拿起你的刀！” 师父一声暴喝，惊得大当家从地上弹起。 “师父...这是...” 大当家此时哪敢拔刀对着师父。 “拔刀！” 这一吼如巨柱磕钟，大当家不敢迟疑，拔出师父赠予的镇元金刀。 “你不是想练天罡刀法吗？为师便给你演示一番！” 见他拔刀，怀元夕也拔出自己寒月宝刀。 虽是盛怒而下，但怀元夕还是明白，这只是为了惩戒弟子，所以未用真气，只是以招式欺之。 看着自己的弟子，虽然满头大汗，但却将自己的招式尽数招架，怀元夕在心里暗自点头。 这个弟子他实是满意，否则也不会私传他天罡刀法，只是年轻人的心性还需打磨一下。 假以时日，未尝不可继承自己的位置，元山又能再添一位伏魔众。 心里估算着应该差不多了，怀元夕一刀将弟子斩退。 “天罡刀法，你可接好了！” 旋即运转真气，煌煌正光现于天地，直欲胜邪。 大当家在此神刀面前，已是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乃至收刀跪地。 “下不为例。” 神刀归于天际，师父轻飘飘的扔下一句，随即转身离去。 “弟子知道了。” 大当家又轻轻的磕了一个头。 在这不久，他就因破戒被逐下了山，山上的一切他都不愿回忆，而这天罡刀法他再也不敢练。 “师父，弟子知错了。” 大当家终于回了神，内力几乎所剩无几，连内功都难以运转了。 “师父，你的话我遵循了一辈子了，只是这最后一刻，我还是想试试这天罡刀法。” 藏在记忆深处的招式悄然浮现。 韩戈晃觉压力骤减，大当家挥刀的动作都有些变形了，恐怕已是油尽灯枯。 “姜大哥，快闪！” 就在这时，萧言忽然在外面大喊。 还不等韩戈反应过来，他突然觉得毛骨悚然，眼睛睁得巨大，牙齿紧咬在一起。 一股冥冥中的压迫，已让他无暇他顾，只能紧盯着眼前之敌。 大当家模仿着记忆中师父的动作，在这十几年的每个夜晚，他都会在脑中施展着天罡刀法。 动作逐渐变得流畅，最后的内力粗暴的划过经络，涌向手中那把仿造的金刀。 “师父...” 天罡刀法将这草菅人命的匪首，映得像是天降除恶的神将一般。 第111章 神剑游士 “哈，哈，哈——” 韩戈跌坐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仰头正好能看见聚义堂房顶的巨大刀痕，阳光从那倾泻而出，正照在关公像上。 “浑身经脉尽断，五脏六腑都被搅了个稀巴烂，劈出这一刀时他就已经死了。” 萧言检查着大当家的尸体。 “如果我没看错，他最后使出的正是号称，道门法刀之绝诣的天罡刀法，据说此刀至诚至正。 也许是刀中的煌煌大道让这恶匪幡然醒悟，所以才将刀斩至上空，没有害了兄长你的性命。” 对于大当家最后关头，将刀势引至空中，萧言揣测道。 实际上，如果大当家听到他的分析，怕不是要一口唾沫喷在他的脸上。 他是照着当初师父惩戒他的那一刀完成的天罡刀法的招式，最后师父的那一刀劈向天际，他便也不明所以的一刀劈向了天上。 不过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实，还是让它埋进尘埃之中吧。 聚义堂中的其余众匪，在大当家施展天罡刀法之际，就被逸散而出的刀中正气吓得夺门而逃。 被正好堵在门前的萧言，尽数斩杀了，这大当家一身元山武功，似乎只传给了其余二位当家。 “天罡刀法...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听弟弟你说再多的武林轶事，也不如他这一刀来的震撼。” 韩戈还在回味刚才显赫无匹的一刀，自从有了【伊吉罗克】，他还从与死亡如此之近过。 “确实如此。” 萧言也不禁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神功，听闻然山派的‘天地元一指’与‘阴阳逆剑’和这天罡刀法不相上下，但他还未曾见识过。 “咱们好好休整一下，我现在很期待在然山的生活。” 现在韩戈也是见过猪跑了，对高深武功的渴求在这一刻到达了极致。 “哈哈哈，兄长放心，然山武功精妙绝伦，绝对让你目不暇接。” 虽然没正经拜师，但萧言也是自以为然山门人，在他心中然山武学便是天下之极。 二人又将山寨从上至下翻了个底朝天，将被土匪掳来的百姓解救，又将不义之财分发给这些受害者。 最后在山寨休息了一晚，将这个土匪窝付之一炬后，继续踏上了去往然山的路。 青山环云气，奇石驻绝巅。 眨眼间，然山便已近在眼前了。 “来者止步。” 山前的然山弟子，远远将二人叫住。 “两位师兄，是我，太吾言。” 萧言拱手报上名字。 “原是太吾回来了，进去吧，师兄弟们都有些想你了。” 看守山门的两位阴阳宗游士认出了萧言，便让二人通行而入。 “兄长，这然山中人，多是一心扑在修行上，无有那些寻常武林门派的陈规旧矩。 山上又分三宗，分别是阴阳宗、神剑宗和玉符宗，当年王禅祖师，人称鬼谷子，于然山开宗立派。 将自己毕生所学授予他老人家门下三位徒弟，即三派祖师，三人各凭所长创立三宗。 也定下了然山派功法根基，然山功法虽多，但万变不离其宗，足见祖师所成，精妙无双。 余后正式拜入然山门内之人，便是入的这三宗，称为游士，然山弟子以游学求道为本。 比起闭关苦修，到底还是更喜周游尘世，所以山上的三宗弟子不多，更多是未入山门之人。 而未入三宗、只是在山上修行者被称为散人，比散人更近一步者则是剑奴，负责山上杂务。 虽然被称呼为剑奴，但这只是祖师建派时传下来的称呼，山上游士未有看轻这些师弟。 三宗游士功力越发精深，通过考较便可习得真传，届时便可称一句三宗之传人。 三宗传人中的佼佼者，则能得以登上然山之巅，择一居所，拱卫青琅阁，人称青琅护法。 而在青琅护法之中，闯下赫赫贤名之人便被敬为仙师，他们便是然山之上最受尊崇者。 就在众位仙师之中，道法精妙无人能辩、功力通玄未有能及者，便会被选为当代的青琅主。 青琅主会进入那掩于云雾、神忽飘渺、宛若仙宫，贮藏了历代青琅主遗体的青琅阁。 获得历代掌门的功力，纵览然山祖师之神功，待悟得神功之后，便可总领然山上下。” 上山的路上，萧言一边和来往的散人游士打招呼，一边还不忘给韩戈讲解然山的构成。 踏过山上石阶，穿出雾绕深林，山坳中得见一颗巨石。 上面原本应是刻着一行诗，可惜诗句已被密密麻麻的剑痕覆盖，只余‘然山’二字完好无损。 过了这里，终于看见屋舍罗布，然山派终于到了。 “兄长，你且在此稍候，我去向仙师道明来意。” 萧言将韩戈领进一个屋子，门口的牌子上赫然是‘太吾言’三字。 过了半晌，屋外一个道人敲门。 “姜戈居士，知望子道长与太吾传人在等你了。” 韩戈起身跟上那道人，来到一处大殿。 “知望子道长，这便是我那兄长了。” 萧言已经和这仙师讲明情况。 “你既是太吾荐送，天资才情俱佳，姜戈，今日起你便是神剑宗的一员了。” 没有想象中的拜师礼，两人动了动嘴，就把事办完了。 “是。” 姜戈学着做了一个之前见过的作揖礼。 老仙师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后韩戈便跟着萧言离开大殿，一路上韩戈都把话憋着，一直憋到进了萧言的卧房。 “老弟，上山之前你和我说然山上下不尊俗矩，我还一知半解的，这回真是见识到了，这也太草率了，我现在就算是拜进山门了？” 这比韩戈每天上班打卡的步骤也多不了多少。 “哈哈哈。”萧言尴尬一笑，“兄长，你这纯属情况特殊，我给你好好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 “然山上的修行者，本就讲究一个求索，是以人人可以为师，交流心得者多，敝帚自珍者少，像是传统的师徒关系在这反倒成了少数。 而你又是我荐送上山，不是一齐从散人中提拔出来的，所以即没有入山仪式，也没有拜师之礼，这才显得如此草率。 兄长等下我与你去库房领上游方衣和神剑宗腰牌，寻个山上散人挑个居屋，再去传法阁领上入门功法，便是正儿八经的然山游士了。” 萧言的解释让韩戈不知该说什么好。 “罢了罢了，走吧。” 没有那些陈词滥调，韩戈觉得也算是来对地方了。 这个小弟靠谱了一道，虽然最后时刻搞了波大的，但韩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萧言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一跟知望子仙师提这事，对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倒让他措手不及，便仓促的把这事给办了。 换上青色的朴素游方衣，腰上挂着刻有自己名字的神剑宗腰牌、还有一把结实的木剑，韩戈看起来就和之前山路上遇到游士没两样了。 第112章 然山修行 “就这间我看就不错，离我的房子也近，咱们还能做个伴。” 萧言在一旁参谋韩戈的居屋。 “行吧，就这间。” 韩戈无所谓的说。 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这些居屋都有剑奴时常维护。 “接下来这三个月咱们两个就是个伴了，姜大哥。” 萧言感叹道。 无心之言让韩戈有些后悔，这小子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跟他做邻居怕是要被聒死。 “走吧姜大哥，我带你逛一逛这里，认识一下我相熟的师兄弟。” 萧言小嘴不停，带着韩戈跑上跑下依然精力充沛。 “咱们这里靠近食窖，是我当初精挑细选的好地方，喏，就是那里了，然山虽禁食荤腥，但好在门人乐于钻研。 食窖的大师傅们，能把素菜都做出花来，我也跟着学了几手。往右拐便是库房了，咱们刚才去过那里了。” 萧言在然山上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成长为一个矫健的青年，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此处是演武场，平日里门派的大较、小较都是在这进行，再往前是练功房和闭关室。 前面是观星台，门人研习术数者多聚于此，观星台左边的是昆仑塔，右边的则是摘星楼。 辟谷崖上有连片云房，供大家修行道术，门派的丹房也修筑于此，兄长若是有什么大病小疾，都可来此寻方。 藏书阁则建于龙龟山上，那里还有一宝楼，名曰：‘照夜楼’，旁有一灵脉神采非凡。 余下还有炼神峰、绝诣室、试剑台、异人馆、隔世塔、凌云阶、剑冢、绵铁二壁.....” 说起然山，萧言简直是滔滔不绝，只是讲这山上妙处就说了大半天。 ...... “所谓‘来去’：‘去者，掷剑伤敌，如箭离弦；来者，飞身还剑，剑不沾尘’。来去剑法巧妙轻灵，招式奇异，剑可随时脱手，随时复还。” 在韩戈大致熟悉了然山之后，他就飞快的融入了其中。 今天是来弘法堂蹭课的一天，原本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前些日子才入的然山，山上的师兄弟都没认识几个。 结果到了弘法堂才发现，这里除了一些相熟的小群体外，山上弟子互不相识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因外然山门人，讲究游学入世之说，所以大多弟子在学了些本领后，都会下山进入尘世游历。 这不是一个固定的步骤，而是长期的活动，这些弟子大部分时间都不在然山上，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一次。 要进弘法堂也是凭着腰牌认人，韩戈偷瞄了一眼，那本名册上不光有弟子姓名，还有入山时间、和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 确认了大家谁都不认识谁，韩戈可是一下就放松了。 在弘法堂讲课的大多时候是三宗传人，但偶尔也会有青琅护法甚至是仙师，来此为弟子答疑解惑。 往日不甚理解的篇章关窍，经人一拨便是云开见日，这便是入了名门大派的益处。 原本是萧言约韩戈一起来听讲，结果这小子当天晚上突然说什么心有所感： “兄长，明日怕是不能与你同去听讲了，我刚才躺在床上，又想起了之前与那二当家的那场恶斗，于蚨母从子剑又有了新的感悟。” 大半夜来敲门，说完就钻进闭关室里了。 萧言这一钻，就整整闭关了大半个月，期间韩戈每天就是弘法堂-练功房-食窖-居屋，四点一线的生活。 “感觉跟当初上大学时一样。” 然山的生活比想象中轻松太多了，没有尊师重道的复杂规矩，没有师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 “我出关了，姜大哥！你睡没睡呢？” 扰人清梦的家伙回来了。 萧言此次闭关颇有所得，出关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分享这份喜悦。 “你怎么总是晚上来敲门。” 韩戈不情不愿的打开房门。 “这不才刚入夜，还不晚，我就猜兄长你还没睡。” 萧言摆了摆手，看着韩戈的脸有些惊异的问道： “面露紫气，状若朝霞...兄长莫非你已修成养志法，凝聚紫霞内力了？” “嗯，弘法堂的讲师讲的很透彻，我很快就掌握了这功法。” 韩戈点了点头。 “这就是天才吗？我闭关还没有一个月吧，你就修出了一口纯正的紫霞内力。” 萧言难以置信的说。 内力有五行之分：金刚、紫霞、玄阴、纯阳、归元，根据这五种属性的内力在修行者体内的比例不同。 修行者的内力类型也不同，某一种多了、某一种少了，都会影响修行者的功力。 这天下的武功也都是从这五行之中演化而来的，这也就导致了修行者的内力，也关系到他练习的功法。 譬如，纯正的紫霞内力在运行金刚功法时便会内力阻滞，反伤自己，而反之若是使用紫霞功法便会威力大增。 江湖上一些没有师承的武林中人，便会犯此大忌，因为没人教过他们这些，只是机缘巧合得到功法，便一个人混乱练习。 内功修行乃是重中之重，没有深厚内力傍身，再高深的武功也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而然山所修功法便是以紫霞为主，练至精深者一运功便如紫气东来，早晨起来寻一高处。 便能看到整座然山，紫气盎然，一副神仙气派。 “兄长既已修成内力，不知是否开始周天轮转，凝聚真气？” 对于自己荐送上山的大哥，萧言还是很在意韩戈的进度的，他巴不得韩戈的天赋震惊众人。 “那日弘法堂来了个仙师，稍加指点了我一番，但说实话进度缓慢啊。” 韩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兄长不必放在心上，无论是将内力凝聚成真气，还是靠周天轮转得来周天真气，都是日久弥深的功夫，不用急于一时。” 萧言却是无谓的摇了摇头。 他能明白韩戈现在的状态，凝聚真气是一件让人有些上瘾的事，尤其是对初学者来说。 真气根据修行者，将它们分配在不同的经络穴位，可大致分为四种功能：摧破、轻灵、护体、奇窍。 每一丝真气都会让修行者受用无穷，这种一点点变强的快感，可比口腹、贪欢之欲要吸引人太多了。 而又因进境缓慢，许多修行者都会感到难言的挫败，便或是主动、或是无意的松懈内功的修行，转而投向其他方面。 “兄长，且随我来。” 萧言腾空跃起，向着山林中飘去。 这次他不再收敛速度，如飘忽鬼影一般疾行，好在韩戈日日不辍的修行，没有让他失望。 真气运起，韩戈不需要【伊吉罗克】亦能紧随其后。 穿过幽暗的树林，韩戈越是追赶，萧言就更快一分，不多时他终于停下脚步。 韩戈平复真气，走到萧言身边，“你发什么疯。” “兄长你看。” 萧言没有回答他，而是指了指前方。 第113章 飞剑 向着萧言方向抬眼望去，前方是一座隐于山林中的破败高塔。 “这是何地？” 韩戈不明所以的问道。 “兄长，此地名曰‘隔世塔’，在建造时，使用了大量表面凹凸不平、内部充满孔隙的绝音石。 这塔共有守拙、若愚、斗力、小巧、用智、通幽、具体、坐照、入神九层，每层都建有石台。 石台之上备有清水干粮，其余再无一物，乃是摒弃一切杂念的苦修之塔，现在每一层里恐怕都坐着一位功力通玄的然山前辈。 他们愿意舍弃外界的一切，只是追求内功的修行，当初也是一个仙师将我领到此处，与我讲了这塔的事。 兄长，你觉得这塔中之人，却是如何？” 萧言双目放空，思绪早已飘远。 瞥了一眼这个小孩，韩戈有些无奈，要他说年轻人就该和年轻人一起玩。 这萧言显然就是在小时候，就总是跟着老头玩，被影响的有些深了。 “我先问你一句，对这个问题，你自己有答案吗？如果有我就不答了。” 韩戈问道。 “没有，当初问我问题的人，他也没告诉我答案。” 萧言诚实回答。 “那我便发表一下我的浅薄意见，我觉得这塔中之人，皆是人世间欲念最深重者。 进了这塔中舍下了一切，就只为了心中的一个目标，他们的欲念之深我前所未见。” 没有犹豫，韩戈道出自己的看法。 “欲念...深重吗？” 萧言喃喃自语道。 “我好像明白了。” 二人离开隔世塔，萧言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兄长，兄长！快起来，咱们去领一本《转圆法》秘籍。” 天刚见亮，萧言就敲响了韩戈的房门。 这小子昨天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回去的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道做了一晚上什么梦，今日又恢复原样了。 “《转圆法》？可是我才刚刚掌握《养志法》没多久啊。” 韩戈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然山内功一脉相承，掌握了基础再学高深事半功倍，学了高深再看基础也是事半功倍。” 萧言笑道。 “转圆法用圆求合，与造化为始，转化接物，以观进退，以不测之智求混沌之道，故能有无穷之计。” 与《养志法》不同，《转圆法》修的混元真气，所以不受五行影响。 所谓混元真气，是指五行真气旗鼓相当，互为流转。 “兄长，这内功乃是武学之基，唯有内功我推荐你多多益善，其余外功大可浅尝，专修一门即可。” 萧言所说，韩戈也大概明白。 对这个世界的武人来说，内力与真气是最为关键的，而这两样东西都与内功息息相关。 高深的内功不光凝聚真气更快、周天轮转更快，还有其余诸多妙用。 相对来说，比《养志法》更高深的《转圆法》，韩戈却掌握的比之更快，让萧言啧啧称奇。 还与相熟的仙师谈起这事。 “太吾，那《转圆法》乃是一门奇功，因为修行起来容易上手才与《养志法》、《实意法》一起作为筑基内功。 你有所不知，修行这门功法最重要的因素，其实是那人的心性，其次才是所谓悟性。” 知望子仙师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心性？” 萧言不解。 “你那朋友的性格淡漠如水，中庸无为者，处世不偏不倚。凡事顺其自然，但求折中调和，心中无有正邪之分。 不正是符合那转圆之法，故而上手如此之快，那日你上山前我便卜了一卦，卦象大吉。 我然山要添一位非同寻常的弟子，此人无上无下、无前无后，观往之千年中有他、望余后千年亦有他。” 茶水洒在手上，仙师甩了甩手。 “这是何意，还望仙师与我细细说来。” 萧言不得其意。 “说不得、说不得。” 仙师摆了摆手，不欲再说。 萧言知道这些老头的脾气，既然已经摆手，想必是不会再说了。 “既然您不说，那我就练功去了。” 将茶水饮尽，萧言离开偏殿。 “唉，痴儿，你为何不愿回头呢？那剑柄就这般沉重吗？非压得这些义人做那飞蛾扑火之举。” 仙师失望的自语，眼睛痴痴的盯着萧言刚才坐着的椅子。 或者说，盯着那张椅子后面的墙，那墙上挂着一幅画，本是个‘坤’字，如今却被茶水濡湿。 从那‘土’下延出了一笔，坤字恍然间变成了‘神’。 “唉，相枢...” 仙师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粗茶。 离开偏殿的萧言此时一心练功，已将刚才仙师所说之话忘到九霄云外了。 说回韩戈，就像萧言所说兼修了《转圆法》之后，他原本进境缓慢的内力修为有了进展。 运起轻灵真气，能跳起三层楼高，肉眼可见的进步让他更是一心练功。 每日听完讲武，便是白天练剑、晚上练功，日子过的飞快。 期间，小南也曾用青符联系过他几次，也只是与她讲了讲然山上的见闻，不过韩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可能就是： “速速与我一起来练功。” 而小南每次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她生怕自己学了武功后，被安排争斗任务，现在在太吾村每日读书的日子她很满意。 “姜师弟，你还真是进境神速，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传你飞剑术的时候。” 这些日子，韩戈也结识了不少然山门人，眼前这位神剑宗游士喻正便是其中之一。 “还是多亏了喻师兄的指点。” 韩戈真心实意的说。 这段日子，韩戈秉承着不懂就问的理念，厚着脸皮与一些的弟子探讨武学，可谓是收获颇丰。 “飞剑术乃咱们然山派之独门秘传，能够以内气御剑于百步之外制敌，其剑自发自收，自去自回，好似剑上生翼，恍如术法通灵。” 喻正说完，便掐起手诀，腰间长剑自发出鞘，划过长空。 为了能让韩戈看仔细，喻正的动作既慢又标准，没有掺杂自己的习惯动作。 “师弟，你可看清了？” 长剑还鞘，喻正问道。 “看清了。” 韩戈点了点头，说罢虚空双刃刀出现在手中，虽然它叫虚空双刃刀，但实际上却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剑。 喻正对于韩戈凭空生物的手段不太在意，而是对他手中那把古怪的长剑颇感兴趣。 “师弟，你这武器好生巧妙，非金非铁、非木非石，流光溢彩真是把好剑。” 喻正发现自己竟看不出这剑是何材质。 “此剑，我也是偶然得来，便一直使用至今。” 韩戈说道。 这剑被界外魔的神力浸染，原本的青铜已经变成了虚空中的物质。 不过韩戈之前试过，这剑传导起内力还是很流畅的，比门派发的武器好用多了，正好然山的剑术对剑的造型要求不高，他就一直用它来练剑了。 第114章 修武习文 飞剑之法非一时便能掌握，喻正陪着韩戈在练功房一直练到日挂西边，二人搭伙去吃晚饭。 “来去剑法你已掌握纯熟，飞剑术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不必急于一时。” 喻正说道。 然山门人已在这仙山修行了上千载，有着代代传承的修炼体系，无论是内功、指法、剑法、亦或者是符箓之术。 “师弟，不能光是练武啊，我还是建议你钻研一些术数、杂学之道，要知道咱们然山的开派祖师可是经天纬地的人物。 他老人家传下来的本事，也不单单是纯粹的武功，里面有的是学问在其中，只习武不读书恐怕难成气候。” 喻正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韩戈。 “这《清异录》全书分门三十有九，广纳奇闻异事，上载天文地理、人言官志、草木花果、鱼虫鸟兽、居室器用乃至仙神鬼妖，无所不备，用笔诙谐有趣，读之趣味甚浓。” 韩戈接过了这本书。 之前小南送给他的金口诀他还没怎么翻看，上一次翻开还是来然山的路上，上了然山之后就一心扑在习武上面。 现在修行飞剑术遇到了瓶颈，又有师兄良言相劝，他想着今夜就挑灯夜读一番。 又听喻正讲了讲清异录上的内容，韩戈与师兄告辞，回到居屋开始点灯熬油。 和喻师兄相处的日子很愉快，萧言偶尔也来聒他们两个一阵，不过这小子最近去闭关室越来越勤了。 好在韩戈已经对然山相对熟悉了，也不至于寸步难行。 不知是不是被然山上的学术风气所感染，早前觉得晦涩难懂、看不进去的古书，今日读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其中精义让韩戈下意识就联想到自己不得其解的飞剑术上，让他明白然山的功法确是一门学问。 吹灭蜡烛，韩戈做了一个剑动山河的梦。 功夫就是个需要日日拂拭的工作，没有懈怠的空间，【虚空双刃刀】有着懵懂的灵性，已经在尽力配合韩戈了。 但归根结底它只是一把剑，而然山的飞剑术也不过是依靠内力驱动长剑的功夫，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韩戈日日不辍。 “咚咚咚。” 喻正的房门被敲响。 “喻师兄，见没见到姜师兄啊？” 萧言问道。 如今三月之期已到，他要去青州赴约了，想问问韩戈要不要一起去，但是四下都找不着他，便想着找人问问。 “原来是太吾，昨日姜戈师弟于飞剑术颇有感悟，已经进了闭关室了，我猜他这次出来便是能引剑出鞘了。” 喻正颇为感慨的说。 这位才上山三个月的姜师弟当真不是一般人，白日练武、夜里用功更兼天赋才情俱佳，正适合修行然山功法。 “姜大哥他已经开始修行飞剑术了？” 萧言不可置信的说。 当初他在然山学艺时，用了三年时间才掌握这飞剑之术，如今韩戈居然三个月就有所心得了。 萧言自问已是颇有天赋，虽然当时他在山上的时候，同时修行内功、身法、绝技、剑法，还同时修习诸多技艺。 而韩戈只练内功和剑法，也只钻研术数和杂学，更是比他当初努力的多，但这进步也有些太吓人了。 犹记得三个月前，二人一起剿灭山寨之时，韩戈还是用那没有章法的西域战法挥舞斧子。 但现在萧言相信，只要见过韩戈出手的人，都会说一声‘然山正宗’。 告别了喻正，萧言没有继续等韩戈，也没有去打扰他，当初小南就说随韩戈走动，更何况如今他正处在要紧关头。 闭关室中的日子算不上枯燥，每日都有剑奴将水和食物摆在门口，房间不大但是一个假人几个石锁，书架上还陈列着几本书。 比起监狱的生活要舒服多了，而且门也没锁，随时都可以推门离开，这里更像是一个没人打扰的自习室。 那日弘法堂来了位三宗传人，不像往日讲解武功，而是偷懒讲起了术数，韩戈积累浅薄，钻研术数时都是夜深人静之时。 不可避免的陷入了闭门造车的窘境而不自知，如今听人一说却是如同拨云见日，往日摸不着头脑的飞剑术也一下有了头绪。 他的内力使得过于随意，以内力御剑时需得将内力均匀的分布在剑的整体，之前他一直忽略了这个小细节。 只是粗暴的试图力大砖飞，无休止的将内力加诸于剑上，结果也就是让【虚空双刃刀】在地上嗡嗡乱颤。 第一次尝试细致的控制内力，韩戈还有些不适应，但只要有了目标，困难就不再是问题。 顺从的【虚空双刃刀】给了韩戈一个惊喜，这忠诚的剑刃帮助主人将内力延展开，大大加快了韩戈的进度。 “噌！” 剑刃平滑的穿过假人，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随后回到韩戈手中。 飞剑术已是初窥门径，虽然离体附着在剑上的内力很不稳定，这招现在还只能对付死物。 如果目标激烈反抗碰撞剑刃的话，韩戈估计自己就会失去对飞剑的控制，但完成从零到一的这一步，他已经很满意了。 出关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师兄报喜，韩戈在短短时间就理解了萧言。 “师兄且看。” 韩戈掐了个手诀，【虚空双刃刀】从他腰间飞向空中，划了个剑花之后又回到原位。 “师弟进境喜人，可喜可贺。” 喻正发自内心的为韩戈高兴。 心里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见证了历史，姜师弟怕不是最快掌握飞剑术的神剑宗游士。 二人一边聊一边来到食窖，闭关室哪都好，就是伙食都是些易保存的食物，吃起来实在无味。 从前韩戈对素菜没甚讲究，但上了然山也被这些大师傅把嘴养刁了，也是追求起生活质量了。 “对了，之前萧师弟叫我代为转告你，他去青州赴约了，不必寻他。” 喻正想起萧言下山前的嘱托。 “我知道了。” 其实这事韩戈是知道的，小南之前就联系过他，韩戈当时正在闭关，二人一合计就让韩戈先留在山上。 出关之前，小南也用青符联系韩戈了，她已经和萧言汇合了下来，一切顺利叫韩戈放心。 小南当时言语之中信心满满，看来这三关中的第一关，她应该是能轻松拿下了。 “喻师兄，你听说青州举办的术数大会了吗？” 韩戈打听道。 “我知道这事，术数大会开在青州，想必参与的然山弟子恐怕不在少数，原来萧师弟下山是去参加术数大会的。” 喻正一下就搞清了前因后果。 “萧师弟虽机敏善学，但年岁尚小所习博而不精，想来是难拔头筹了。” 对于萧言的表现，喻正并不看好。 “竟是如此。” 韩戈没想到喻正这么不看好萧言。 “若是此次大会开在别地，以萧师弟的本领说不定能够较服众人，可它偏偏开在青州，必然少不了想挫然山名头的人参加，而然山游士更不能容忍他人夺魁。” 喻正挑了挑眉头。 第115章 金玉符箓 “不应该啊，她怎么这般厉害。” 这已经是今天萧言第七次重复这句话了。 “师弟，愿赌服输，下次再赢回来就是。” 喻正不知道赌约的内容，只是单纯的安慰他。 “师兄，我不是输不起，我就是想不明白同样的年龄，她怎么超出我那么多，如果只是单单败给她也就算了。 那术数大会上那么多学识渊博的前辈，怎么就让她夺了魁呢？唉，她怎么这般厉害。” 得，第八遍了。 距离萧言下山过了么约一个月，他失魂落魄的回来，术数大会以一场独属于他的惨败结束了。 现在整个山东的文人都知道金南珠这号人了，以弱冠之年力克一众学士，在然山脚下夺了这术数大会的魁首。 萧言已经做好了败给小南的心理建设，但他最初想着自己就算败了也无非是棋差一招。 可是他就在台下，看着金南珠轻松的答上了他绞尽脑汁也答不上的问题，挫败了所有的对手，这种被远远甩下的感觉太不好了，尤其那人还是自己憧憬的女孩。 “呃，萧师弟你不必妄自菲薄，小南从小就在学习术数了，于此道，她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擅长的多。” 实在是受不了萧言的鬼样子，韩戈也出言安慰。 “哦，姜师弟你也认识那魁首？” 局外人喻正饶有兴致的问。 “是的，那是我的义妹。” 韩戈说道。 “姜大哥，你和我透个底，南珠的术数造诣究竟有多深？” 萧言调整好心情，但还是有些不甘。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也知道的，我早早就离开家了。” 这可问住韩戈了。 他哪里知道小南是上的什么高中、成绩好不好，也许是大学生也说不定，他的话可都是实话，小南从小就在学数学，上了初中还学得物理。 高中，那可是大多数人的巅峰时刻。 “也罢，与其打听别人，还不如提升自己。” 萧言给自己鼓了鼓劲。 见这小子不再一脸惆怅，韩戈和喻正对了个眼神，再不跑路了就要被折磨了。 “二位师兄...人呢？” 萧言一扫颓势，准备与两位好哥哥一起苦读，却发现二人蹑手蹑脚的身影。 喻正见被发现了，身影飘散溢出云气，直接消失在原地，只剩下声音。 “师兄还有要事，就不陪你们了。” 萧言连忙抓住不会什么身法的韩戈，嘴上又打起了连珠炮： “喻正师兄真是的，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连仙踪步都用出来了。” 随后又对韩戈说： “师兄，上一次促织大会是在一年前，距离下一届还有两年，我决定了这两年都在山上用功。 除了秋高气爽、促织高明的时候我得去捉促织，剩下的时间我不能再荒废了。” 韩戈此时也知道了这过三关的第二关是什么，居然是斗蛐蛐。 促织绝对是这个世界的国民娱乐活动，就像某世界的某某牌一样，不管什么危难时刻都可以停下来斗一斗。 不过这也就说明了，他至少还要在这个世界待两年。 ........ “实意法讲究静心远虑，无为而求，精神固守，内视反听，修习者思之太虚，待神往来，可使五脏和通，可知阴阳造化...” “五鬼步诀曰：‘急如水火，鼓舞风雷，我见其人，人无我知’，乃是借用五鬼搬运之力，使人藏身隐迹、换位移形的身法...” “一曰长目，二曰飞耳，三曰树明。此功乃然山派远望、察听、辩想之功，功成者五感通明，能知千里之外，隐微之中...” 几个身着游方衣的然山游士正凑在一起探讨功法。 忽有一散人快步走来，“哪位是姜戈师兄？” “是我，怎么了？” 姜戈从人群中走出。 “姜戈师兄跟我来吧，喻正师兄正寻你呢。” 散人大喜。 姜戈不明所以跟了上去，顺便问那散人喻正找他何事，喻正不知是下山了还是怎地，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我也不知啊。” 散人摇了摇头。 没走多久，就到了喻正的住处，散人便离开了。 “好久不见啊，姜师弟。” 屋外的歪脖老树上正立着一人，衣袂无风自动、宛若仙人。 “喻师兄，你怎么穿上问仙衫了，莫不是？” 韩戈问道。 “是了，我已是三宗传人，距离我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喻正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 三宗传人俱是三宗游士中的佼佼者，而喻正口中梦想，韩戈也清楚的很，那不只是他的梦想，那几乎是然山之上所有人的梦想——成仙。 “恭喜喻师兄了。”韩戈发自内心的替他高兴，随后又问道：“所以，喻师兄你之前消失，就是去参加考核了？” “考核早就完事了，我下山回了趟家里，接了两个小外甥上山。” 喻正拍了拍手。 从他的居屋里跑出两个小男孩。 “喻浊、喻清，来叫师兄。” “师兄～”x2 稚嫩的童音，带着独属于孩子的拉长声。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都生在富贵人家，白白净净、长发系起，看着实在精致可爱。 “他俩年岁尚小，我本不想这么早就带他们上山，可是架不住家里人苦苦哀求，况且我这小屋里也不是装不下两个孩子。” 喻正看着两个孩子。 这些日子他也了解这两个孩子的性格，喻浊顽劣些，喻清则更懂事些，但都是好孩子。 “这次叫你来不是说这个的。”喻正话锋一转，“我是想问问你是否有意涉足符箓之道？” 这下韩戈可有些晕了，便开口问道： “师兄，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再说咱们神剑宗的学符箓，也未免...” 话还没说完就被喻正打断。 “你小子跟我装什么？你也上山快两年了，难道还不知道如今的形势，所谓三宗根本没有区别，谁会因为你不用剑法就说你不是神剑宗之人。” 喻正没好气的说。 “我这不是心有疑虑吗？” 一抬眼，韩戈笑着说。 “也罢，我就和你仔细说说这事，咱们进屋说。” 叹了口气，喻正从树上落下。 二人进了屋，韩戈便问道： “师兄，这回可以说了吧？搞的这么神秘。” “诶，智者不显外财，这宝贝还是不要让别人见到的好。” 往椅子上一靠，喻正低声说道。 “宝贝？” 韩戈的疑惑更甚了。 “没错，是我意外得来的两枚金箓。” 解开腰间暗囊，喻正取出两张金光闪闪的玉符。 “这是？” 韩戈没什么见识的问道。 “这玉符不比纸符麻符玄妙，但贴身携带时常用内力温养，乃是日久弥坚之物。” 喻正将内力注入符中，那符便显露出紫气氤氲之相。 “此宝，我能得一个便已是心满意足，我的福缘也就仅限于此了，我就想把另一枚赠与你。” 喻正将金箓递给韩戈。 “这...师兄，这有些贵重了，自我上山便得了你不少帮助，如今这宝贝我是万万不能收下。” 这样的馈赠，韩戈可是不敢接受。 第116章 符箓之道 “你呀，怪不得你的《转圆法》修行如此之快，换了旁人肯定想方设法将这宝贝拿到手，中庸无为...师父说得果然无错。” 喻正笑道。 “姜师弟，我亦是有所求，得了这宝贝我最先找到的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予我卜了一卦，这金箓我只能得其一。 若是我欲将两个都留下，反而会引起祸端，而将其中一个分予良人，则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帮到我，你就放心的接了吧。” 话都说到这了，韩戈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山的仙师们占卜还是很准确的，甚至大多数时候都准的不像样了，因为管不住嘴害了自己或旁人性命的也大有人在。 “我知道你一心扑在剑术上，但咱们然山还有很多精妙术法，你大可修习一番，往往有时候触类旁通也会有不同的收获。” 作为过来人，喻正在韩戈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一门心思扑在剑术上。 可是后来的经历证明，然山的剑术就是和别处的剑术不同，勤学苦练往往事倍功半，着眼其他方面时又会有所收获。 “来，正好我今日无事，我教你一招有趣的小法术，你可能也从其他游士那里听说过这招，名曰：‘跌打梅山咒’。” 喻正抽出一张白麻符。 “跌打梅山咒虽名为‘咒法’，却非江湖术士之邪异法术，乃是驱使内劲传自敌人足下而令其跌倒受伤的独门秘传之技。” 喻正一边运功，一边讲解。 “倒也，倒也。” 随着喻正的笑语，韩戈只觉得脚筋疲软，双腿酸麻无力，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平衡。 韩戈连忙运起真气护住腿部经络，但喻正功力深厚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只能无奈的向后倾倒。 好在喻正只是戏弄他一下，用内力将一张椅子震到韩戈身后，韩戈便顺势倒在椅子上，腿上的酸涩在真气作用下逐渐消散。 “我还会一门‘定身法’，与此招有异曲同工之妙，能以极猛烈之心念内气冲击敌人。 中者若定力不足，极易陷入身体麻痹，失措神离之状态，仿佛遭到法术定身一般。” 说罢，喻清便又要掐符运功。 “可别了，师兄，我不想再见识了。” 吓得韩戈连忙摆手，这光是下半身就够难受了，他可不想体验一下全麻的感觉。 “怎么样？这术法一道还是很有趣的吧。” 见状，满脸笑意的喻正收起符纸。 “只有你玩的开心而已。” 韩戈活动着自己的双腿。 “不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你又怎么会对它产生兴趣呢？” 喻正笑的更欢了。 “确实有点意思。” 韩戈说道。 他就喜欢这种没有前摇的小技能，与人战斗的时候突然来一下，好用的嘞。 韩戈上山两年了，养志法、转圆法、实意法三门然山内功兼修，一身紫霞内力挥洒自如，同时修行飞剑之术和符箓之术也没有任何问题。 “你且附耳听来，这金箓需以内力遮掩宝光，看起来就如寻常玉符一样了。” 又听喻正说了些温养金箓的方法，韩戈带着几本术法秘籍离开了。 ......... 又是一日清早，昨夜韩戈修行《惊鬼符》直至深夜。 书上说惊鬼符可降妖镇鬼，且能发出极古怪之内劲，此内劲虽于敌身无害，但诡异非常，无比骇人。 却让韩戈有些疑惑，也没听说这世界有什么鬼怪。 不过有道是“惊则气乱”，这惊鬼符若是使用在恰当时候，中者不免气冲颅脑而亡。 韩戈正在床上思索着，突然听到屋外有细微的声响。 “咱们还是别打扰姜师兄了。” 门外的声音，如果韩戈没听错应该是喻清。 “哎，没事的，只是问问而已。” 这个是喻浊。 “姜师兄，要不要去捉促织？” 随后喻浊就敲响了韩戈的房门。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 韩戈推开门，两个孩子正扛着捕虫网，腰上还挂着好几个竹罐。 每年的立秋时节，正是秋虫高鸣的季节，这两年每年这个时候萧言都会下山捉促织，想必今年也不例外。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找萧师弟吧，他会和你们去的。” 韩戈对两个孩子说。 “可是萧师兄也有事啊，我们本来就想先去找他，结果看他正在收拾行李呢。” 喻浊小小的叹了口气。 “收拾行李？他又要去干什么？” 韩戈忘了那件事。 “我知道！” 两个孩子也跟着想，突然喻浊眼睛一亮。 “萧师兄肯定是去参加促织大会了。” 这可唤醒了韩戈的记忆，两年的时间过的太快了，他几乎都要忘了那些事了。 “是了，你们自己去玩吧，我也有事了。” 上次下山的时候，韩戈正在闭关就没一起去，这回左右无事，他也在山上待了挺久的了，该下山看看了。 “姜师兄，你也要下山参加促织大会吗？” 喻浊这鬼灵精猜到韩戈的目的。 “嗯，跟人约好了的。” 没什么好瞒的，韩戈点了点头。 “带上我一起去呗。” 喻浊打蛇随上棍。 “我也想去。” 一向老实听话的喻清也小声的说，也不知道这促织究竟有什么魔力。 “胡闹，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和喻师兄交代，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种事韩戈当然不能同意。 “师兄，咱们去问问舅舅吧。” 喻浊拉上韩戈的手。 “好，就让你们死了这条心。” 韩戈也不废话，直接一手提着一个向着喻正的屋子赶去。 不多时，韩戈敲响萧言的房门。 “姜大哥，我正想去找你呢，三年一度的促织大会，这回在寿春举办，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看见韩戈，萧言便问道。 “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只是不光我想与你一起下山，还有另外两个。” 韩戈一拍手，喻浊喻清从后面伸出头。 “呃，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我只是好奇啊，师兄怎么想着带这两个小子，不是你的性格啊。” 对于两个孩子，萧言倒也不抗拒，只是颇为八卦的打听缘由。 “别提了，不堪回首。” 韩戈痛苦的闭上眼睛。 “和姜师弟一起去促织大会？当然没问题。” 喻正一听两个外甥的要求，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师兄，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万一在山下出了什么事端。” 这下韩戈可急了。 “诶，有师弟你监护，我可是放心极了，我正好也能放放假了。” 喻正拍了拍韩戈肩膀。 两个十四岁的孩子，对一个正在步入中年的男人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原来是这样。” 听韩戈讲清前因后果，萧言了然的点头。 “无妨，姜大哥你别有什么压力，喻浊和喻清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注意安全的，是不是啊？” 萧言对两个孩子说。 “是！”x2 二人异口同声答道。 “好吧，先说好了，到了山下一定要听我们的话，不要乱跑。” 事已至此，韩戈也只能认了。 “明白明白。” 喻浊嬉皮笑脸的。 “那就走吧，下山。” 第117章 秋虫高鸣 “你们两个怎么还带着两个小孩？” 小南诧异的问道。 “说来话长。” 韩戈又一次戴上痛苦面具。 这回由萧言代为讲解，小南才把一切搞清楚。 五人便离开太吾村，向着寿春进发了。 “寿春地处淮南，咱们得路上得快些了。” 由于没出过远门，萧言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到达。 “咱们先到徐州，再改道淮水，就离寿春不远了。” 萧言在地图上一划，便规划好路线了。 他说的信誓旦旦，而且地图就摆在那，众人都点了点头。 ........ “萧言，你看着我的眼睛，诚实的告诉我，咱们现在在哪？” 小南冷冽的说。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众人南下经行徐州，然后萧言说时间有些紧张，便带着众人准备走小路。 “这...” 萧言一会儿看看地图，一会儿又抬头端详四周。 小南和韩戈无奈的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沃尔夫，佣兵团长手里的地图从不会让他们迷路。 “我知道了，我知道咱们现在在哪了。” 突然萧言一拍脑袋，小声的说道。 “你们往那边看。” 众人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正有一头似狮似虎，又非狮非虎的巨大猛兽，正在红色的泥潭里打滚。 “如果我没认错，那应该是一头血犼，此地恐怕临近血犼教盘踞的血犼谷了，喏，就在那边。 好消息是咱们没偏离方向，坏消息则是咱们恐怕要绕路了，这血犼教中人可是不好相与，我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萧言摇了摇头，言辞之中多有鄙夷。 “你们怎么看？咱们现在去往江宁，随后向西走大道便能到达寿春了。” 萧言问道。 两个小孩自然不会说什么，韩戈也摇了摇头。 “我没意见。” 随后众人一起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小南。 她正痴痴的望着血犼谷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珠，南珠！” 直到萧言在她耳边大喊，她才回过神。 “哦！怎么了？” 看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萧言便关切的问道：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只是这血谷景色，实在有些骇人，让我有些失神。” 小南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们打算......” 萧言又把自己重新规划的路线和小南讲了一遍。 “好，那咱们走吧。” 小南点头说道。 但在众人离开之际，小南还在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血犼谷。 知道了位置，很快就走出了血犼谷，几人重新踏上了官道，到达了江宁。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萧言看着眼前繁华，“这江宁不愧是六朝古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此地距离寿春已经很近了，一直忙着赶路的几人终于也能休整一下。 之前一路上没少碰见拦路恶匪、外道怪人，现在进了城总算能放松些了。 “在青州可看不见这样的景象啊。” 萧言搭手远眺，满脸新奇。 说到底他也才23岁出头罢了，还是个年轻人。 江宁距离寿春不远，受那里的促织大会影响，这里的街上便能看见行人捉对，就在路边斗上一局。 这不，韩戈正欣赏这江南风光之际，两个大孩和两个小孩都凑到人堆里了。 这条街上斗蛐蛐的人不少，聚成一个个人堆，而当中那个便是人最多的，靠着萧言的功夫，他们几个才强挤进去。 “好！” “咬它，咬它！” 只听得围观群众高声喝彩。 韩戈摇了摇头，也挤进人群之中，找到了几个孩子。 此时他们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罐中厮杀的两只促织，韩戈不懂促织决斗，所以看不出哪只虫儿占了上风。 看不懂蛐蛐，只能看看斗蛐蛐的人了，这两个人也颇有特点。 一人浑身上下没有别的兵器，只带着一双铁手套，而另一人则恰恰与他相反，身后背着两把少见的兵器，一把厚重铁剑、还有一把残刀。 “这只淡青六翼飞好是威风，那只正红子午塔怕是斗不过它了。” 一旁的路人解说发力了。 经人一说，哪怕韩戈对这东西一窍不通，好像也看出了那只青色的虫儿振翅高鸣，不甚威风。 红色的虫，不管它的主人再怎么拨弄它，都没有再战的意思了。 “是我胜了。” 淡青六翼飞的主人收起促织。 “龙兄果然厉害，小弟甘拜下风，愿赌服输。” 正红子午塔的主人，拱了拱手，从怀里掏出一颗明珠递给那人。 萧言眼尖一下认出了那宝珠，“好像是浮光宝珠，出手这么大方，这又是哪来的大财主？”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龙某现在想找个地方喝几杯，不知厉兄愿不愿意赏脸。” “哈哈哈，促织斗不过龙兄，但饮酒我可是不输任何人。” 那两人显然武功不低，几个腾挪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人群中的几声惊呼。 见没热闹看了，人群便缓缓散去。 倒是萧言摩挲着下巴，看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人都走完了。” 小南用手在萧言面前晃了晃。 “我在想刚才那两个人，虽然速度很快，但身法实在称不上精妙，只是内力深厚而已。 看他们挪移动作，再结合姓氏，那姓龙的想必是出自赤明岛伏龙坛，一身炽烈如火的纯阳真气。 倒是那个厉姓男子我看不出他的跟脚，他的身法实在是有些别扭，如果不是内力足够深厚，恐怕还要反伤自己。” 萧言的老毛病犯了，看见武林中人就会留意那人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 “我倒是大致猜到那人是何门派。” 韩戈说道。 “想必是铸剑山庄的大匠，听闻铸剑山庄中人都是不精内功，一身功夫全仰仗自己打造的兵器。” “是了，刚才那别扭的动作，想必就是铸剑山庄的独门身法‘乘龙术’，以机关运转之力驱动人体骨骼。 使人能够以意驭物，凭空而动，起落纵横，无所顾忌，宛如乘风御龙，驰骋于云天之中。” 萧言两手一拍，恍然大悟。 “看他们的样子也是来参加促织大会的，这促织大会有没有武力环节啊？” 事关众人安危，韩戈觉得有必要问一问。 “当然是，没有。促织大会比的当然是促织，姜师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萧言笑道。 “我和南珠参加过上一届促织大会，那时也有不少武林中人参加，最多也就是有点小摩擦而已。” 小南也点了点头，韩戈这才松了一口气。 反正小南的任务只是胜过萧言就行，又不一定要获得促织大会的优胜，到时要真与高手起了摩擦，退一步便是了。 又在街上逛了逛，天色渐晚，几人便找了客栈。 萧言出了四倍的价钱，才从几个江湖人手里搞到三个房间，小南一间他们两个一人带一个孩子。 第118章 促织大会 “淮南以寿春为都，素有“中州咽喉”之称。寿春不仅是楚人故乡，亦是“豆腐”之乡。” 职业解说萧言，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这位少侠说的一点没错。” 乘船的艄公十分捧场。 几人离开江宁，走水路终于到了寿春。 整个寿春城现在都张灯结彩，街上大多摊贩处，都能见到促织相关的商品。 “这可真是...够吵的了。” 街上的鸣虫如此之多，直吵得韩戈心烦意乱。 之前自己身边的四个噪音源，他都已经习惯了，但现在仿佛置身促织之国，这里的蛐蛐怕不是有百万之数。 “姜师兄忍一忍吧，等到了大会会场就好了。” 萧言没有提他们四个没给韩戈准备耳塞的事。 跟着四个年轻的促织爱好者参加促织大会，现在的苦难都是韩戈应得的。 “到了会场，那不得更吵。” 韩戈大声的反驳道。 “不会的，参加促织大会的人，要比这外围的玩家少多了。” 萧言摇了摇头。 几人一路打听，来到了促织大会的报名处。 要想参加大会，需得出示自己的促织，供举办方先检查一番。 门前小厮确认无误后，搓着手对萧言说： “阁下的‘将士’们如此神采奕奕，今次的‘促织将军’非阁下莫属了！不过……大会举办不易，阁下若能资助些许……” “给你。” 不等他别别扭扭的把话说完，萧言便扔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小厮用手颠了颠钱袋子，随后双眼放光，给了萧言一张腰牌。 韩戈目睹全程，有些不知说什么。 “别看了，这是固定的流程，只有交了钱才能参加大会。” 小南走上前，将自己的促织递给那人，随后阴阳怪气的对萧言说： “不愧是村长啊，真够大方的，十万银钱这就交出去了。” “南珠，你不用挤兑我，这促织将军的名号，我势在必得。” 萧言脸上没什么表情，毕竟刚刚才大出血了。 小南没再说什么，也递给了那小厮一个没那么重的钱袋子，换来一个相同的腰牌。 然后是喻清和喻浊，这下韩戈可不淡定了。 “你们两个也要交钱？” 他走到喻浊跟前。 “当然了，这一万钱是我们的全部积蓄了，反正以后也要在然山学艺，这些钱也没什么用处了。” 喻浊理所当然的说。 四人的腰牌都到手了，小厮将目光移向韩戈。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韩戈果断摇了摇头，随即说道： “我没钱。” “他是我的同伴，不是来参会的。” 小南对那人说道，随后扔给他一个小钱袋。 “既是如此，这位兄弟还请让我搜一下身。” 小厮了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确认韩戈没带什么不应该带的东西，小厮便将五人放入会场。 萧言果然没骗韩戈，这会场里比外面清净多了，促织大会的举办地是一处宽敞的园林。 参赛者的腰牌不仅是他们身份的象征，还是他们的房卡，这促织大会要连开五天。 前三天都是些偏休闲的活动，要决出胜负还要看后两天的促织对决。 今天才是第一天，参赛者还没来齐，不过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凑到一起以虫为戏。 几人先回到举办方准备的住处，不愧入场费都要一万银钱，这厢房比之前住的客栈气派多了。 这园林也不知是哪个大人物的，占地相当广阔，刚才韩戈远远看去，似乎树林里还有个小湖。 “吱吱吱吱！” 一阵响亮的鸣叫声吸引了韩戈注意。 萧言终于把自己的几员爱将放出来透气了，也不知道他们守得是什么规矩，这一路上四个人都把促织藏得死死的。 只是在虫罐之中，从不显露出来。 萧言的几个罐子相当漂亮，绝对是工艺品级别的，几个不同色彩的小罐子摆在一起，还别有一番看头。 “你藏什么，我看看还不行，我又不和你斗。” 一见韩戈凑过来，萧言下意识就要合上罐子。 “这...那师兄你可不能和别人说嗷。” “放心吧，快给我看看吧。” 见韩戈信誓旦旦，萧言便打开罐子。 “余下小将就不用看了，我给你看看我的三位大将。” 萧言得意的说道，全然不复刚才的模样。 这就要提一嘴，一场完整的促织决斗，需要每个人安排三只促织出战，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决斗者，必须要有三只大将。 萧言的第一个大将就让韩戈刮目相看，这些天他也见到不少人斗蛐蛐，但萧言的这只一看就与那些路边的‘捕虫少年’的精灵不一样。 墨玉制成的促织罐中，一只通体紫色，两根红钳的修长促织端坐罐底。 “这画风怎么不一样啊。” 与萧言的这只促织相比，韩戈从前见过的促织都有些‘q版’可爱。 “怎么样，漂亮吧？再来看看这只。” 见韩戈惊讶的眼神，萧言又掀开另一个罐子。 “吱吱吱吱！” 还不等韩戈把脑袋凑过去，就听见一阵尖锐的鸣叫声从罐子里传出来。 “这只叫声也太大了。” 韩戈看着罐中的白色促织。 “厉害吧，这是我三年前捉到的，我叫它吹铃。” 萧言合上罐子，不能让别人听到这叫声，促织高手光是听叫声，就能察觉出一只促织不一般。 “这名字倒是没起错。” 韩戈抠了抠耳朵。 “这最后一位大将呢？” 连续见了两只不一般的大将，韩戈也升起了些兴趣。 “这是个秘密，我要让它一鸣惊人。” 但萧言说什么也不让韩戈看了。 “好吧，那我去看看他们几个的促织。” 韩戈摆了摆手。 “姜师兄，能不能...” 萧言突然叫住转身的韩戈。 但这小子抬屁股，韩戈就知道他要拉什么样的史。 “不能，我答应不泄露你的情报，那自然也不能把别人的情报露给你。” 果断拒绝萧言，韩戈敲响两兄弟的房门。 果然，这两个小子也在摆弄促织，韩戈表达出来意后，喻浊狐疑的看向韩戈。 “师兄，不会是有人让你来刺探情报的吧？” “怎么事关这促织，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谨慎。” 韩戈无语了。 “虫儿虽小却勇猛好斗，这斗促织也是一种战斗啊。” 谁料韩戈这么一吐槽，喻清也来劲了。 “你们两个小子，君子也防？我就是单纯好奇。” 韩戈猛揉喻浊和喻清的小脑袋。 “服了服了，给你看看就是了，但只给你看一只哦。” 喻浊连忙认识，将促织罐捧了过来。 掀开罐子，里面是一只红身白足的小虫，叫声也不怎么响亮，看起来平平无奇。 “你们这虫儿看着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萧言问道。 “切，所以说姜师兄，外行就是外行，你再看看它的钳子。” 喻浊得意的笑了笑。 韩戈看向那虫的口器，还是没什么特别的... “？” “这货嘴里为什么有根刺啊？” 与一般的蛐蛐不一样，这只红色的小虫嘴里还伸出一根长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这就是绣花针的厉害之处。” 喻浊学着家中长辈捋胡须的动作。 第119章 大会进行时 “就是如此，如此这般。” 韩戈将看见的促织统统告诉小南。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有信心了。” 小南满意的点了点头。 喻清说的没错，促织场如战场，小南早早就布下了这颗暗子，用青符悄悄给他下达了任务。 “对不起，我是卧底。” 心里给萧言三人道了个歉，但韩戈的立场让他必须帮助小南，哪怕不择手段。 促织大会如火如荼的进行，每天都有五湖四海的促织好手赶来这里。 韩戈闲逛的时候，还看见了之前在江宁见到的那两个高手，他们似乎是结伴而来。 韩戈本来以为凭这两人的脚力应该早就到了，没想到第三天才风尘仆仆的赶到，不知道之前去做什么了。 那厉姓男子，如果韩戈没看错的话，他似乎还受了些伤，直接进了厢房就没再出来。 而龙姓男子则是在会场逛了起来，韩戈不敢一直盯着他怕被注意到，便快步走到他前面。 正巧前面一处有多人围聚，当中一人手持长芡，面前横摆一排蛐蛐罐，声称自己有训练促织之能，众人围聚议论，却无人敢将促织交由他调教。 那龙姓男子也凑了过来，直接将一个促织罐递给那人。 “哎哟~阁下好眼力！我这调教之法可以让促织比原先强上许多倍呢。不过，我这等绝活，可不能白白显露了出来。” 那人将罐子放在桌上，面带讪笑。 龙姓男子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袋银钱扔给他，韩戈估计这一袋得有一万银钱了。 “诶，瞧好吧您。” 那人不着痕迹的将钱袋收起，随即打开促织罐。 “嘶，客官，您这只虫儿可不一般啊。” 随后很有职业道德的拉了一下自己旁边的绳子，两块黑布将自己和龙姓男子与外界隔绝开。 “诶！” “让我们看看啊！” 围观群众叫骂不断，但也无可奈何。 不消片刻，黑布分开，龙姓男子面上带笑，似乎很是满意。 而那个驯虫之人，则是收起了摊子。 “今天的三次训虫，都被这位龙老板包了，我要收摊了，有意者明日再来吧。” “切~” “这是托吧？” 围观群众轰然散去， 此时那个厉姓男子也从厢房出来，已经看不出之前的萎靡样子了。 “厉兄，你的伤怎么样了？” 龙姓男子问道。 “这血犼教的阎王鬼脚名不虚传，初时我都以为自己要去见阎王了，还好带了不少补药。” 厉姓男子心有余悸的说。 二人虽没避着人，但交谈起来也是很小声的。 但韩戈不光有着深厚的窃听经验，还在然山找到了一门适合他的功法。 第一次了解到‘长目飞耳功’时，韩戈就知道他一定要练这招，因为怕被发现，他现在还没正式运功。 只是将内力附在耳朵上，便已经将二人所说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这血犼教中人不知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搞得整个扬州城人心惶惶的，那红衣鬼怪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可惜咱们这次潜入血犼谷，还被那留守的副教主发现了，这些血犼魔教的人渣，真是...唉...” 龙姓男子无奈的说。 “此事本就是咱们多管闲事，是我看不惯那血犼教弟子飞扬跋扈，才害得龙兄你与我同陷险地。 如今只有我一人受伤，也算是一桩好事了，潜入他派纵然是血犼教，这也不是能宣扬之事。” 厉姓男子摇了摇头，随后二人一起走远了。 八卦听完了，韩戈也没有跟上去的理由，正好去找找小南他们。 “我记得之前是在这里。” 循着之前的方向，韩戈没看见几人。 “说得好！” 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那边是虫社聚会讲道，促织知识丰富的老人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众人站在台下，闻此人所言，似有所获，纷纷点头。 萧言和喻浊在台下鼓掌称好，点评称赞意甚恳切。 “就你们两个在这，小南和喻清呢？” 韩戈从后面拍了拍萧言的肩膀。 “他们两个去那边，那个回廊那里休息去了。” 喻浊踮起脚给韩戈指了个方向。 沿着回廊找了一会儿，依然不见踪影，只得运起长目飞耳功，好在这回廊僻静，人声虽然嘈杂，但还能辨认。 韩戈于细微处，听到了几句争吵声。 “你想要这促织？这可不行！是我们先得了它，说什么我都不会让给你的！” 这个声音韩戈可熟了，是喻清那孩子。 “我看见了那就是我的，只是被你们抢先了，拿来吧你！” 他似乎与人争抢起来。 “你这个臭小子。” 那人凶狠的说。 韩戈连忙快步向着争吵方向赶去。 好在他发现的及时，喻清和小南此时正上蹿下跳的，躲避一个男人。 “姜戈！” “姜师兄！” 看见韩戈，二人松了一口气。 那人见韩戈与二人相熟，便停下了脚步，这可不是欺负少女和孩子了。 “少爷，可找到你了。” 说来也巧，那人的两个护卫也在此时赶到现场。 原本有些心生退意的男人，这回又有了胆气，都是三个人自己这两个护卫还是武林高手，他怕个锤子。 “那边的男的，你这妹妹和小孩抢了我的东西，快点让他们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动粗啊。” 男人瞥了韩戈一眼，大声的喊道。 “好东西？” 韩戈小声的问了问小南。 “嗯。” 小南点头。 “抢不抢的，一只野生的虫子，难道你还随它姓？” 韩戈冲那人笑道。 他来时已将前因后果听个真切，如果东西一般的话，让给他也无妨，但既然是好货就不能割爱了。 “你敢骂我？”男人火了，转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打他！” “伙计，你不妨将东西交出来，也能少一番皮肉之苦。” 两个护卫将背后的哨棍解下，冲着韩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哦？你们认真的吗？” 韩戈问道。 “废话少说...快把那促织拿走吧，就当我们少爷送你们的了，祝你们旗开得胜。” 两个护卫用凶狠的语气说着吉祥话，驾着自家少爷，做起了相对运动。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韩戈看着远去的三个热心肠，收起了飘在空中的虚空双刃刀。 “我感觉他们可能没那么好。” 小南恶狠狠的看着落荒而逃的三人。 “你们两个也是，为了只虫儿，至于吗？如果我没来，你们不是白挨顿打？” 解决了外人，就该处理内部的不稳定份子了。 “姜戈，还好你来的及时，我就知道我永远可以信任你，而且这只促织品相真的超好。” 见他有些恼火，小南赶紧说起好话。 “绝对超值的，姜师兄。” 喻清也点了点小脑瓜。 “唉，没有下一次了。” 揉了揉喻清的头，韩戈无奈的说。 “让我看看，你们拼的一顿打，换回来的虫儿吧。” 第120章 笔试 临时捉到的促织，喻清用一个小竹筐装着。 韩戈打眼一看，不由得惊叹一声。 “噢哟，这也是促织吗？拿这东西参赛，人家能同意吗？” “包行的啊，虽然这促织生的异象，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促织。” 小南眉飞色舞的说。 筐里的虫儿生的顶阔牙长，最妙的是它这一身颜色金黄，头身连接处、翅膀和爪子则带着点点红色，威风极了。 “这虫儿肯定很厉害。” 喻清望着筐里的促织，呆呆的说。 “这么喜欢，你可要好好照顾它。” 小南对喻清说。 “当然了...等等，南珠姐你要把它送给我？”喻清惊讶的说，“我知道你和萧师兄有赌约，这虫绝对是一大助力。” “不是送，这虫本就是咱们一起找到的，它本就属于你。再说了，我对我的大将们有自信，临阵换将可是大忌。” 拍了拍喻清的头，小南颇有风度的说。 “我明白了。” 喻清也只是个孩子，别人送他喜欢的东西，能推脱就够懂事了。 回去的时候，喻清一直抱着竹筐，脸上带着傻笑，看见喻浊连忙跑到兄弟身边，与他分享这件好事。 此时已天色渐晚，路上人群也都尽数散去，大家都要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正式比试。 这些天虽然会场相当热闹，但斗蛐蛐的却很少，毕竟参赛者只带了有限的促织，现在若是比斗伤了，未免得不偿失。 只有少数不为优胜的人，还有虫社成员会在这时促织决斗。 一夜过去，虽然没有雄鸡报晓，但参赛者几乎都准时起来了，举办方一夜之间在会场里搭了个大台子。 上正在张贴正赛的流程，并记录参赛者的排名。 “这怎么还有什么促织小试？” 韩戈看着眼前的告示。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有这么多的参赛者，若都是靠促织决斗分出胜负，那恐怕就比的是谁的促织更耐咬了。 这促织大会的比试，是积分制的，答题有积分，虫社里德高望重的前辈有投票的积分，最后积分最高的几人，才是靠促织决斗决出胜负。” 小南对这赛制如数家珍。 “这么正规？” 韩戈有些诧异。 “其中也还有些转圜的余地，比如某人交了十倍的入场费，就能先积两分...” 小南说话时还在瞥萧言。 “就是这么正规，三年一届的大赛，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言严肃的补充道。 “我们去参赛了，师兄。” 平日嬉皮笑脸的喻浊，此时小脸也绷得紧紧的。 韩戈也只能作为围观群众，去旁观参赛者们的笔试。 别看会场里这么多人，但正儿八经的参赛者，满打满算也才九十六人。 就像参加考试一样，桌子分开，每人发了一张试卷。 监考官点了一根香，宣布考试开始。 “也不知道，有没有舞弊的可能性？” 韩戈轻声自语，他擅使长目飞耳功，在场外也能将试卷看个真切，如果里面也有精研此道之人，作弊不要太轻松。 “兄弟，是头一次来这促织大会吧。” 韩戈的自言自语正巧被人听到。 “是啊，第一回来。” 韩戈回头一看，还真巧，正是那天的训虫之人。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促织大会的笔试阶段，每一张卷子上的每一题都不一样，所以就算考前泄题都难，更别说临场舞弊了。” 那人的话，解开了韩戈的疑惑。 “对了，老哥今日你开摊了吗？” 韩戈想起之前那龙姓男子如此满意，想必这人是有真本事的。 “还没，怎样？” 训虫师说道。 “如此甚好。” 韩戈点了点头。 此时笔试也临近尾声，那香也烧的只剩下一个小尾巴。 韩戈着重关注了几个自己认识的人，小南的试卷写的满满的，正神情自若的翻看检查。 萧言一样写的满满的，神情严肃的正在修改，喻清似乎也答得不错。 至于喻浊，似乎有好多题都没答上，也不检查，已经摆了。 龙姓男子和厉姓男子都答完了，也都没有检查，那龙姓男子不知何时还睡着了。 还有之前那个和小南他们抢蛐蛐的男人，卷子答得满满的，就是有巨多的错别字。 “停，考试结束。” 考官高声一喝，随即安排人收卷子。 有人镇定自若、有人则仍在奋笔疾书，真的很像韩戈以前考试时的样子。 “交了卷的朋友，还请先不要离开座位。” 考官说完，便退至后面。 “赌赛有千种之变化，调理有万般之功夫。君子之于爱物也，知所爱，知所爱，则知所养。 想必汝等尽是爱促织之人，老朽现提出三个问题？答对便能积一分！先抢者先答，但是一个人只能回答一次，不管答对答错。” 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走至众人前。 “第一个问题：促织五德：鸣不失时，信也；遇敌必斗，勇也；伤重不降，忠也；败则不鸣，知耻也；寒则归宁，识时务也，是也不是？” 老人的问题说完，场下鸦雀无声，倒是围观群众一阵嘈杂。 “说的没错！” 喻浊站起身来，给出了答复。 “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老人问道。 “喻浊。” 喻浊也不怯场。 “好！喻浊加一分。” 老人安排小厮，在那大榜上给喻浊加了一分。 “啊，真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还以为有什么玄机呢？” 参赛者者中传出抱怨声。 “是啊，这问题只要看过促织经的人，都能回答的上来。” 围观的人群中也议论纷纷。 韩戈此时也搞明白情况，原来那老人出了一个，对这些参赛者来说相当于1+1是不是等于2的问题。 “太对了，正因为问题简单，所以才没人敢贸然作答，生怕其中有什么玄机。” “我可没说有什么玄机，你们只管回答问题便是。” 老人抚着胡须笑道。 “第二个问题：促织有青不斗紫之说，对应何时节？”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含金量了，但场下之人也不乏促织高手。 “早秋！” 小南比另一人更早说出答案。 “这位姑娘姓甚名谁？” “金南珠。” 小南报上名字。 “金南珠，莫非是两年前在术数大会上夺魁的金南珠？” 老人一听名字，就认出了小南。 “是我。” 小南点了点头。 “好好好，还不快去给金姑娘加上一分？” 老人开怀大笑。 “最后一个问题了：若有促织织钳赤爪，是为何虫？” 老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短，但似乎一个比一个难，这会场下又一次鸦雀无声，围观群众们也都相互讨论。 但半天也没人给出答案。 “哈啊！” 一声哈欠声在场中格外突兀。 “嗯？还没完事吗？” 龙姓男子看着正襟危坐的众人。 “龙兄，龙兄....” 那厉姓男子连忙小声告诉他情况。 “哈哈哈，我倒是什么事呢。” 龙姓男子听完大笑一声。 “老先生，若有促织织钳赤爪，乃虫之王，我说的对是不对？” “无错无错，这位先生是？” 老人问道。 “洒家，龙瀚岳。” 第121章 长川亦未寝 笔试圆满结束了，但笔试的结果得明天才能出来。 韩戈见小南出来，连忙将她拉着去找那训虫人。 “还有这样的能人？” 路上听韩戈说起那人，小南也感叹了一句。 他们是亲眼见过龙瀚岳的，知道他不可能是那人雇得托，今天赛场上他又一鸣惊人，更是侧面证明了那训虫之人的本事。 两人找到那训虫人。 “姜兄弟，你要给我介绍的客户就是金小姐啊，这可真是蓬荜生辉，我是个粗人没什么学识，但我最尊重的就是有学识的人。 能帮金小姐这样的大才女训虫，真是求之不得，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金小姐在这牌子上写个名。 我回家找人雕一下，也让我家那小儿子沾一下金小姐的才气，此次训虫我分文不取，金小姐不知你意下如何？” 训虫人一见小南眼睛亮了。 既然有这种好事，小南没有拒绝，在那块小木牌上写下了‘金南珠’三字，随后递还给喜笑颜开的训虫人。 “姜兄弟还请你回避一下，除了虫主之外，我这手艺不便予人观之。” 训虫人象征性的拉下黑布。 不一会儿，帘子拉开小南捧着促织罐冲韩戈点了点头。 “两位慢走。” 训虫人也准备收摊了。 “怎么样？” 韩戈好奇的问道。 这训虫人每次拉上帘子，都用不了十分钟，这训虫之法究竟是何妙术。 “我也没太看懂，他做了很多花哨动作，但好像确实有用，经他这么一折腾，我的虫儿似乎也精神了几分。” 小南在里面已经瞪大眼睛看了，可惜还是没看出什么玄机。 “有用就行，反正也没付出什么代价，只是消耗了你一个签名，大才女。” 韩戈笑道。 众人回到厢房，静待明日放榜。 夜半时分，韩戈被一阵轻微的争斗声惊醒，他惊疑不定的推开门向着声音来源走去。 就看见几个人男人正押着一男一女，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往外走。 “这是？” 韩戈有些搞不清状况。 “想必是这两人想偷偷修改分数，被虫社的人抓住了，这种事每次大会都屡见不鲜。” 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 “谁！” 韩戈抬头望去，是那厉姓男子正坐在树杈上。 “哈哈哈，兄弟不必紧张，我也是一个被扰了清梦的普通人。” 看着押运队伍，厉姓男子笑道。 “这意图仗着武功舞弊之人，每届大会都有，可惜虫社不乏高手，这些人从来未能如愿。 当然，也有可能有成功的，那咱们就不得而知了，虫社高手为了不打扰参赛者，只有在拿人的时候才会发出轻微的声响。 往往只有天生感官敏锐，亦或是修行了特殊功法的人，才能察觉的到，想来这位面熟的兄弟也是此道好手了？” 厉姓男子将目光倾斜在韩戈身上。 这一刻，韩戈终于理解了何为如芒在背，那人的目光真如一把利剑一般。 “是了，小弟姜戈在然山的长目飞耳功之上，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心里暗骂自己大半夜凑什么热闹，韩戈脸上带笑一拱手。 “原来是然山游士，失敬失敬。鄙人，铸剑山庄，厉长川。” 厉长川从树上落下。 “既然兄弟是然山游士，想必待大会结束还是会回然山的，届时经行扬州之际可是要小心些。 昨天我和龙兄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那些血犼教中人又在发疯了，姜兄弟届时还是不要在江北多做停留啊。” 厉长川似乎对韩戈偷听的事不怎么在意。 “明白明白。” 韩戈连忙说道。 “好了，姜兄弟不至于此，我不是在威胁你，只要你别与人乱传我和龙兄的事就行。” 厉长川摆了摆手，随后返回厢房了。 “都多余了。” 韩戈也回到厢房，没想到因为起夜看热闹，就被人抓住了马脚。 好在厉长川似乎不打算追究这事。 平淡的一夜过去，虫社之人早早就来张贴榜文，台下被围得水泄不通。 几人挤进去，这次笔试取前十二名，排名不分先后，金南珠、武双全、宰父迁、萧言、燕宛然、邹子午、喻清、龙瀚岳... 韩戈看了几遍，都没有看见喻浊的名字，回头看那小子，已经在为自己的兄弟庆祝了。 用他自己的话就是：“没有入选正好，我们俩的促织可以一起上阵，说不定有机会夺魁了。” 虫社之人很快就将笔试的前十二名请到台后抓阄，随后又有许多人在台上忙碌着，不知在布置什么。 昨天出题的老者走到台上，朗声说道： “上一届促织大会结束时，有虫友与老朽说：‘这促织大会怎样都好，就是这最后的促织决斗环节，在台下实在看不真切。’ 我当时便如遭雷击，我太叔平云担任虫社大当家已经十三个年头了，也举办了三次促织大会了。 从前作为一个普通的观众时，我在台下时就想过这问题，当上了话事人之后反倒是忘了。 所以，今年我想给大伙来点不一样的，让每一个虫友都能看得过瘾，也让‘促织将军’这名号，更加实质名归！” 太叔平云说完之后，缓缓退至台后，只留下不明所以的观众。 “吱吱吱！” 清脆的促织叫声，突然传遍会场。 “好内功！这传音之人功力恐怕不在我之下。” 厉长川不知何时又凑到韩戈身边。 “厉先生。” 见到他，韩戈吓了一跳。 “姜兄弟，龙兄上台比试了，我在此没有熟人，不介意与我聊聊吧。” 厉长川笑道。 “不介意不介意。” 韩戈哪敢说不啊。 “啊，是之前江宁的大高手。” 喻浊也记得厉长川。 “哦，原来咱们在江宁就有过一面之缘。” 厉长川若有所思的说道。 “厉先生，没想到你也落榜了。” 韩戈才没注意到，榜上没有厉长川的名字。 “我本就不是精于促织之人，只是陪龙兄一起。” 对此，厉长川也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台上。 “快看台上，虫社这回下了血本了，好精妙的图像。” 韩戈也扭头看去，只见台上正有两个虫社成员促织决斗，一块巨大幕布上，正映出那罐中的景象。 就像是比赛现场的大屏转播一样，看的一众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好功夫，好才情。姜兄弟，你且看那场边巨镜、场后灯火、还有这场上的幕布。 想必，运功之人此时正在那巨布之后，此景非是虚幻，乃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之法。” 厉长川将会场布置看了个七七八八。 “有趣有趣，若以此法演我铸剑山庄宗匠锻造之法，届时庄中小匠岂不进步神速，妙妙妙！” 作为一个手艺人，乃至科研工作者，铸剑山庄的七星匠厉长川，很快就想到了这种手法的其他应用。 第122章 淘汰 韩戈在一旁听的暗自点头，这厉长川看见这‘投影仪’，就想到了多媒体教学，也是个狠人。 喻浊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一脸新奇的看着巨布上撕咬起来的促织。 “哇，这东西好厉害。” “厉兄，怎么跑这来了。” 之前去后台抓阄的选手们也回来了。 “十二个人分成天地人三组，天组先开始比试，我是地壹、萧言是人叁、小清是天贰，等下就要上台了。” 小南比划了一下手中玉牌，上面正是‘地壹’。 韩戈余光一瞟，龙瀚岳的牌子正好是‘人肆’，而且尴尬的是，眼神正好还与厉长川碰上了。 显然厉先生也想帮好友，找一找接下来的对手。 “喻清上台了，快看快看。” 喻浊此时化身兄弟的铁杆粉丝。 台上的喻清小脸绷得紧紧的，与对手相互行了个礼，二人便要开始点将了。 促织大会的赛制是，决斗之前每人先选好一只促织，作为第二个出场的，这只促织叫中军，是要给对手看的。 在看完对手的中军后，再回去安排自己的先锋和大将，也就是第一位和第三位。 促织决斗是三局两胜，所以中军至关重要。 而整场促织大会则是积分制，最新的积分榜已经在今早放榜的时候，一起张贴好了。 大会的赛制不是简单的单败淘汰赛，而是单场决斗胜者加一分，在打完十二进六、六进三的比赛之后。 比赛就进入了挑战赛的阶段，届时在六进三比赛优胜的三人，将挑战积分榜的榜首。 如果榜首被挑战者打败，他就会成为挑战者，每个挑战者有一次挑战的机会，可以随时提出，而擂主也有自己的优势，他可以提前看对方的中军，在安排自己的中军，这是绝对的优势。 在挑战赛结束后，站在台上的擂主便是优胜者。 听起来有些乱，但总的来说还是需要争取促织决斗的胜利，把主动权握在手中，现在的十二位选手积分基本上都差不多。 “这时就要做出权衡了，在全力以赴和养精蓄锐之间抉择。” 小南看着台上的决斗。 喻清虽有喻浊的支援，但真正拿得出手的促织还是捉襟见肘。 若是早早派出大将，连战之下必然会有损伤，一定要尽量做到田忌赛马，此时就要通过对方的中军，来阅读对方的实力了。 “喻清胜！” 但出人意料的，喻清轻而易举的取得了胜利，对方的先锋和中军不堪一击，几个回合就再无战意。 “这孩子运气不错，遇上了‘呆人’了。” 龙瀚岳嗤笑一声。 “‘呆人’是用来形容那些只知钻研促织经，理论知识张口便来，但是根本不善捉促织、识促织、斗促织的人。 你看他上阵的促织体大空松，看着漂亮、叫的也响，实际只是纸糊的老虎，这就是斗促织斗的少了。” 小南解释道。 围观的群众也不乏哄笑声，羞得那人掩面而去。 “干得好啊！” 喻浊拉着得胜归来的喻浊。 “运气好，我看那人的中军空虚，便也没使出全力，只在大将位上留了只好虫，还好不出所料。” 喻清没有被第一场胜利冲昏头脑。 第二场也不知是不是举办方有意的，正好是两个积分最低的人比试，这一下肯定是火力全开了。 解说也是来劲了，没错这里还有解说，只是上一场比赛他似乎没什么兴致。 “接下来是天组的第二场比试，分别是来自山西太原的马震，和蜀中成都的李阳春。 这两位选手如果失败，就会面临淘汰，在这样的境地之中，不知二位会给咱们带来怎样的精彩决斗。 闲言少叙，让咱们看看二位选手派出的中军，呃...现在促织大会怎么这样，好没意思。” 老解说撇了撇嘴，后半句他没用内功，现场应该只有个别几人听到了。 其实两位选手的促织也没那么不堪，可能只是解说眼光有些高。 “不愧是曾连任五届促织将军的老前辈谢凌云，没想到这届促织大会还给他请过来了。” 龙瀚岳认识台上解说的老者。 “这场可没什么看头，还不如看看我的大将。” 萧言也摇了摇头，对台上的促织决斗没什么兴趣。 “李阳春胜！” “第三场是山东泰山的金南珠对广东莲花山的宰父迁。” “金南珠胜！” “燕宛然胜！” “樊茂胜！” “接下来就是十二进六的最后一场比赛了，是山东泰山的太吾言对江南赤明岛的龙瀚岳。” 解说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照例，让咱们看看两位的中军，哦，看来接下来是一场龙争虎斗了。” 当看见二人的中军时，解说一下就精神了，声音中带着不属于老年人的活力。 萧言的中军正是那只‘吹铃’，此时正在罐中仰天高鸣；而龙瀚岳的中军也不甘示弱。 作为一只蛐蛐它可能不太合格，乍一看谁都会以为龙瀚岳的促织已经被蜘蛛吃掉了。 仔细再看，才能看出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促织，背上的翅膀像是两片梅花一样，随着它振翅，经由台下内功高手的传导，连绵的尖锐鸣叫声进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对喽，这才是促织大会该有的样子，好厉害的两只鸣虫，不知两位虫友有没有给它们起名字，如果没有的话，我这正好有两个好名。” 解说老者若睡醒狂狮一般，此时整个会场都是他激昂的笑声。 台上不知何时响起了斗阵曲，与老人的狂笑和促织的高鸣相得益彰。 “吹铃！” “梅花翅！” 两人不约而同的报上了自家大将的名字。 “那接下来便是先锋战，先锋亮相吧！” 萧言的先锋便是那只紫身红钳的促织，而龙瀚岳的则是之前江宁见过的那只淡青六翼飞。 “好好好，先锋战便是真色促织王对战青衣大将军，这场好看，台下的观众可是有福了。” “芡草打牙，有牙有叫，提闸开战！” 两虫当即战在一起，在盆中上蹿下跳，最后还是萧言的先锋逊了一筹。 “哎呀，看来咱们的太吾传人还是不严谨啊，若他再仔细听一听自己的促织鸣叫，就能从微弱的鸣叫声中听出其中的萎靡，这真紫促织王便是在这气势上被压了一筹啊。” 谢凌云惋惜的说。 “锦袍还着银衬衫，六翼齐飞号无敌，山中闲虫休言勇，振翅骁将亦擒王。” “下一场便是吹铃骂战梅花翅！” “来促织大会就是来看这连番好斗，终于叫我等到了。” 谢凌云此时和之前有气无力的样子判若两人。 “芡草打牙，有牙有叫，提闸开战！” 这场又与上场不一样，两只促织没有直奔对手，反倒是在盆中对着鸣叫。 “好好好，这就骂起来，虽然咱不是促织听不懂，但肯定很难听。” 老谢是真爱看斗促织。 “坏了，吹铃怕是要遭重了，这梅花翅好快的脚力，根据我的经验，那双黑牙吹铃怕是遭不住。 好狡猾的虫子，这虫儿不光长得像蜘蛛，斗起来更像蜘蛛，咬一下就跑可真够油滑的。” “吹铃败了！梅花翅的牙钳完全压制了吹铃！” “形体天生似蜘蛛，背上梅花两片铺，腿脚圆长肚如玉，黑牙一副世上无。” “龙瀚岳胜！” 第123章 诈败 如今两场全败，萧言的积分也不高，他的促织大会便止步十二强了。 “太吾言小虫友，也不必气馁，你只是运气稍差些，未来可期。” 谢凌云还出言安慰了一下萧言。 “十二进六的比赛结束，还请各位稍作休息，接下来便是六进三的比赛。” 连着两场好斗，让谢凌云找回了自己解说的职业操守。 比赛继续进行，紧张的斗虫环节就是为了淘汰弱者。 “这只虫不错！” “这只虫漂亮！” 两场比赛过的很快。 “喻清胜！” “金南珠胜！” 相继有两个促织质量偏低的人被淘汰。 “樊茂对龙瀚岳。” “咱们的上任促织将军樊茂，刚才他也见识了龙长老的促织了，可不能再继续藏拙了。” 谢凌云兴奋的说道。 直到这时韩戈才知道，原来台上那其貌不扬的男人，竟然是上任冠军。 “樊茂的中军想必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那只。哈！果然。” 韩戈看向樊茂展示的中军促织，那是一只促织吗？须翅晶莹流光溢彩，与其说是虫子，韩戈更相信那是一块宝石。 “天蓝青，每次见到这宝贝，我都要揉揉我的眼睛，没见过它的虫友不要惊讶，那确实是只促织。” “再让咱们看看龙长老的中军，呃，这是什么意思？哦，我懂了，这沟槽的积分赛制。” 龙瀚岳的中军是一只平平无奇的促织。 “看来龙兄真的很想要这个优胜啊，这种事本不是他的风格。” 厉长川在一旁轻轻的摇头。 韩戈一看积分榜，登时也反应了过来，此时龙瀚岳是榜首，就算这场败了他也依然是榜首，比其他三人多一分。 之后还有挑战赛等着他，所以他选择了避战，静候接下来的挑战赛。 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龙瀚岳在发现自己可能会在淘汰赛撞上樊茂时，所想出来的计划。 “龙长老，此举实在有失水准。” 谢凌云痛心疾首的说。 “樊茂胜！” 龙瀚岳面无表情的下台，他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三年前他就在台下看着樊茂夺冠，如果不是偶然得了那只促织。 他这次也不会站在台上比赛，龙瀚岳只喜欢赢不喜欢输，他会在规则之内不择手段，面对樊茂他必须要利用一切优势。 现在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胜利的天平正在向他倾斜。 “好了，接下来就是淘汰赛，让我看看积分最高之人，啊，龙瀚岳，那就请擂主上台吧。” 谢凌云看见龙瀚岳的名字瓮声瓮气的说。 韩戈在下面差点憋不住乐，老谢这人真是个老小孩，着实有趣。 “龙某今日对这优胜势在必得，如果之后有人觉得被冒犯了，那我现在这跟您道个歉。” 龙瀚岳大步踏上擂台，对着台下一拱手。 “好了，挑战者的抓阄结果也出来了，喻清、金南珠、樊茂，中间如果擂主被挑落，可以随时发起挑战。” “挑战赛第一战，由喻清对阵龙瀚岳，堂堂开战！” “作为擂主，有权利先查看对方的中军，让咱们看看喻清选手的中军，喻清小友前几场都不是硬仗，可能一直未出全力啊。” “哦，好一只金光熠熠的虫儿，喻清小友这虫儿可有名字？” 老谢的冠名欲又上来了。 “前日得来，未有佳名。” 喻清有些紧张。 “项红如火挂红绫，身披五色踏朱星，须尾金黄如枪立，三坛无敌鬼神惊。这虫便叫它：‘三太子’，小友意下如何？” 谢凌云眼光毒辣，更兼奇功傍身，一眼就看出这促织的非凡之处。 “好名字。” 喻清简言少语，只是点了点头。 “看看龙长老要派出哪一员大将，才能对付这脚踩风火轮的三太子呢？” “龙长老，龙瀚岳，这...” 掀开促织罐，龙瀚岳的中军又是对阵樊茂时的那只。 就这样，龙瀚岳上了两只平平无奇的促织，轻描淡写的让出了擂主的位置。 “原本需要连战三场才能保住擂主之位，而现在诈败便只需打赢一场，唉......” 谢凌云叹了口气。 喻清也脸色铁青，眼睛泪汪汪的，怪不得这龙瀚岳上台时会那么说。 小南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三步作两步登上擂台。 “这一场便是喻清对金南珠，两位都是没怎么打过硬仗啊。” “照例是由擂主先看挑战的中军。” 谢凌云也被龙瀚岳搞得兴致不高。 “吱吱吱吱！” 一连串的促织高鸣让谢凌云一下回了神。 “这声音，这只虫，白牙白足白身、黑须麻头青项，背后还有一对金银翅，莫不是？” 谢凌云揉了揉眼睛。 “麻头青项翅销金，体白牙长六足明，更有异常腰背阔，蜀川三段锦花名。” 这回有人抢先念了定场诗，正是小南。 “这是三段锦？我记得没错的话，这虫儿曾经的主人已经逝世七年了，若这真是当年那只，此虫绝对是老将了。” 谢凌云记得那老友。 “正是当年的三段锦。” 小南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好好好，没想到还能在促织大会上见到这只虫，让咱们看看擂主要作何应对。” “这只虫，好像不怎么厉害的样子...哦，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谢凌云一下就看出了绣花针的奥妙之处。 “看来喻清小友是要放手一搏了。” “先锋战，堂堂开战！” “嚯！金选手这只先锋好霸道的，许久没见到这么壮的斗虫了，看看那双红牙。” 小南的先锋是一只暗黄色的促织，韩戈几乎能用强壮来形容这只虫子了。 而喻清的先锋，果不其然是那只三太子。 “芡草打牙，有牙有叫，提闸开战！” 两只虫子后足一蹬，便是战作一团，一经接触三太子便落了下风，对手比它大了一圈、粗了两圈。 可是这虫真是好勇斗狠，真如那神话中的三太子一样，对手咬它一口它便一定要还一口。 “快，快将将两只虫儿分开，再咬下去便要分生死了，喻清小友是否还要再战？” 老谢给喻清留了面子，再咬下去不是分生死，而是三太子要被咬死了，这虫实在是好斗，死都不愿意逃的，喻清看着遍体鳞伤的虫，摇了摇头。 “金小姐想必早就想好定场诗了，你可以自由发挥一下了。” 见喻清摇头，谢凌云对小南说。 “头圆腿壮遍身黄，翅滑如油肉带苍，牙钳一对红如血，此物虫中是霸王。” 小南当即就念出一首诗。 韩戈在台下看得尴尬，但是周遭群众都在叫好，显然是气氛已经到达了高潮。 “好一只霸王，这局也真就是霸王压太子，三太子还是力弱了些。” “中军战，绣花针斗战三段锦！” “芡草打牙，有牙有叫，提闸开战！” “可惜，绣花针要想胜利还是太难了，给没看懂的虫友们解释一下，这绣花针便是口中藏针之虫。 若真是被这长针结实刺中，再中了那毒，几乎没有促织还能再战，可惜它这次对的三段锦，败得实在太快了。” 谢凌云给现场观众解说道。 “金南珠胜！” 第124章 八败 “下一场，便是金南珠对樊...” “等等，我要挑战擂主！” 龙瀚岳打断了谢凌云的话。 “下一场，金南珠对阵龙瀚岳。” 现在龙瀚岳搞什么幺蛾子，谢凌云都不意外，直接化身无感情的报幕机器。 “作为擂主，金小姐可以查看对方的中军了。” “咱们的龙长老真是既要又要啊，终于愿意认真对待比赛了吗？” 龙瀚岳的中军正是之前的那只梅花翅。 “龙大侠，你太傲慢了。” 台下的工作人员，将小南的这声轻语准确的传达了出来，引得台下观众一阵叫好。 “咱们的龙长老，既不想连战，又想要擂主的特权，你眼里真是只有一个对手啊，金小姐，这人似乎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谢凌云也在台上煽风点火。 面对台上台下的压力，龙瀚岳负手而立，神情淡然。 “先锋战，淡青六翼飞对油纸灯！” “芡草打牙，有牙有叫，提闸开战！” “油纸灯胜！” “中军战，梅花翅对三段锦！” “芡草打牙，有牙有叫，提闸开战！” “三段锦胜！” “胜负已分，金南珠胜！” 在淡青六翼飞败给油纸灯的时候，龙瀚岳就有些呆滞了，他一心备战与樊茂的决斗，却错估了其他人的实力。 “龙长老的算计不错，可惜虫子还差点意思，本次大会对他来说已经结束了。” 谢凌云说道。 龙瀚岳面无表情的离开擂台，回到台下围观的人群中。 “龙兄...” 厉长川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唉，败了啊。” 一声长叹，龙瀚岳摇了摇头。 败得实在太快了，连他自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厉兄，我突然想通一件事，有时越是工于心计，反而越是会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前功尽弃。” 看着台上即将开始的决战，龙瀚岳感慨万分。 “接下来便是，本次促织大会的最后一战，此战的结果将会决定‘促织将军’归属。 是前任促织将军樊茂能挑擂成功续写他的传奇？还是金南珠能守住擂台，数战全胜赢得优胜？” “好了，让咱们看看樊茂的中军，果然，还是天蓝青，在这样的位置上放下这样的一只促织，不管对手是谁压力都会很大。” “好了，看看咱们的擂主拿出一只怎样的促织来应对无敌的天蓝青呢？嗯，这只虫？” 小南的中军是一只黑黢黢的干瘪促织，在促织罐里呆呆的，叫的声音也不大，看起来也没什么气势，连翅膀都有些破破烂烂的。 以韩戈这几天获得的促织知识来看，这只虫的品相很一般。 “正确的，避开最强的这只，金小姐的胜算不小啊。” 虽然失去了打败樊茂的资格，但龙瀚岳还是把他当假想敌。 周围听到他所说之人也都点了点头，大家都认可了小南的战术。 前任冠军的王牌天蓝青，在上一届促织大会一鸣惊人，这三年里有不少好手挑战过樊茂，但这只美丽的促织从未败过。 “非青非黑复非黄，闪烁不定似天光，晨暮阴晴无定色，千秋难遇此虫王。” 台下还有樊茂的粉丝高喊着天蓝青的定场诗。 “先锋战，真三色斗战三段锦！” “芡草打牙，有牙有叫，提闸开战！” 解说的声音变了，韩戈向解说台望去，发现临时换了一个人，而谢凌云在一旁捧着本书来回翻，不知在做什么。 樊茂的先锋是一员骁将，但在三段锦面前还是不够看，一番恶战之后，真三色再无战意。 “三段锦胜！” “中军战，天蓝青对战...” 解说突然哑了火，淘汰赛上几乎都是有名有姓的促织，突然来了这么一个黑脸无名小将，他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了。 “八败，它的名字叫八败。”小南的声音传进场中每个人的耳中，还有一声微不可查的低语：“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我要的是压倒性的胜利。” “中军战，天蓝青对战八败！” “芡草打牙，有牙有叫，提闸开战！” 不管是解说还是台下的观众似乎都不太关注这场比赛，毕竟谁都看的出来，这是小南田忌赛马战术中的下等马。 真正的决胜局是第三局，众人都在猜测两人会出什么促织。 场中的比赛也不出众人预料，天蓝青一上来就开始凶猛的进攻，八败被牢牢压制只能偶尔无力的还上一口，但看天蓝青的样子，根本就不疼不痒。 “金小姐的大将应该是那只油纸灯吧，她这次大会使用的促织里没有比那只更凶猛的了。” 一人提出猜测，众人也跟着点头。 “应该是了，金小姐都是两场就胜了，还没有进入过大将战，她的第三只大将就是油纸灯，跑不了。” “那樊茂呢？他会出那只？” “这可不好说，樊茂上一届大会时，最强的三只分别是真三色、天蓝青和真紫黄，如果这几年他没找到新的好促织，那就有可能是真紫黄了。” 台下讨论的正激烈，突然被一声长啸打断了。 “哈哈哈，还真让我找到了！” 台上的谢凌云正捧着那本古书大笑。 “各位看官，之后记得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你们怕是要错过这场好斗了。” 谢凌云的大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回台上。 这时人们才发现，他们讨论了这么长的时间，可台上的斗虫却仍未结束。 名曰：‘八败’的黑黢黢小虫，正与那所向无敌的天蓝青咬的难解难分。 天蓝青漂亮的翅膀上都多了几个缺口，鸣叫声也不复之前高亢，而那黑色的虫儿的翅膀本就破烂，此时竟看不出哪受了伤，八败完全压制了天蓝青。 “虫友们今日可是涨了眼了，往日咱们鉴虫，头、须、牙、项、翅、肚、腿、尾，这八个地方都要翻来覆去的看。 其中但凡有一个地方不好，咱都要说这不是好虫，若是有两到三个败处，我说什么也不会用这只虫。 那可能就有朋友要问了，那要是有四五个、六七个败处呢？那你就得去村口的元鸡肚子里去找了。 而金小姐这只虫可是千载难逢啊，头、须、牙、项、翅、肚、腿、尾，没有一块好地方。 就是这么一只虫儿，向咱们展现了促织的最初的魅力：虫儿虽小却勇猛好斗。今天这只‘八败’就是最好的象征。” 随着谢凌云的话说完，天蓝青也要翻肚皮了。 樊茂连忙将爱将抢救回来，捧着促织罐离开了擂台，擂台之上只剩下小南一人。 偌大斗虫盆中，也只剩下一只黑黢黢的小虫仰天高鸣，并不响亮的叫声在鸦雀无声的会场上空回荡。 “此虫混身皆败相，万中无一真荒唐，这般丑陋休轻弃，八败俱全是虫王。” “金南珠胜！” 第125章 红衣鬼怪 正如小南报上八败之名时所说的话，她带来了一场压倒的胜利，整场促织大会上，她都没让对手露出第三只促织。 “让咱们为第一百位促织将军喝彩吧！” 谢凌云声震四野。 作为一个举办了一百多届，断断续续传承了几百年的比赛，韩戈为小南的优胜高兴，但他融入不进周围狂热的人群中。 “这得激活个什么里程碑？” 这是韩戈脑中唯一的想法。 接下来就是一张刻有小南名字的黄金立牌，上书‘促织大将军’五个大字，还有最基本的奖励：一百万银钱，和一个珍贵的百年澄泥促织罐。 “哇，南珠姐我能摸摸你的立牌吗？” 喻浊看着‘促织大将军’的牌子流口水。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独属于促织爱好者的欢快氛围中，下一次又得等三年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第二天，就有人陆续离开寿春了。 龙、厉二人也在其中。 “金小姐，你斗的很好，替我向喻清小兄弟说声抱歉。” 龙瀚岳临走前还特意找了过来。 “下一届，下一届我会赢回来的。” 说完便和不远处的厉长川离开了。 耳朵尖的韩戈还听到龙瀚岳还在说： “厉兄，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咱们再去血犼谷一趟吧，找找那些魔教人渣的晦气。” “哈哈哈，龙兄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便快些吧。” 二人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远方。 韩戈五人打算在寿春再停留些日子，难得出门正好体验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你们尽管玩，我全包了！” 刚赢了一百万的大款如是说。 几人在寿春游玩了半个月，也没有花上两万钱，喻清和喻浊都吃胖了不少，脸明显比之前圆了。 “也该返程了。” 韩戈算了算时间，如果只有他们三个也就算了，但还有两个小孩子呢，还是别在外面玩太久。 “要不萧言你先带着喻清和喻浊回去吧，我还想在这玩几天。” 小南却突然朝韩戈使眼色。 “这...也罢，那我就在这陪你。” 韩戈说道。 待到把萧言和两个孩子送上船，韩戈才转过头问道： “什么情况？” “我好像要激活什么任务了，任务面板刚才提示我【冥冥中的羁绊已经被触动。】，就在我要上船的时候。” 小南低声说道，她目光涣散，应该是在看任务面板。 “这...那咱们怎么办？在寿春再待几天？” 韩戈问道。 “也只能这样了。” 小南点了点头。 两人又在寿春停留了几天，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二人还是决定返程。 经行扬州之际，小南似乎是因一路车马颠簸染了风寒，还险些坠马。 “你这样咱也赶不了路了，在城里找个大夫吧。” 韩戈对虚弱的小南说。 “郎中，我妹妹的病怎么样？” 两人找了个医馆。 “奇了，令妹的病症好像不是普通风寒，恐怕还得再观察观察。” 对于小南的病，郎中也是犯了难。 “隽儿，去给为师抓几味药。” 郎中唤来童子。 “姜少侠，你妹妹的病我实是束手无策，只能开个解热宁神的方子缓解一下。” 回避开其他人，郎中跟韩戈说出实情。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病灶是什么啊？” 韩戈追问道。 “我也不知啊，要说医治此病，恐怕整个扬州城，恐怕也只有回春堂的单神医有办法。 可惜，这单神医前些日子不知怎么惹到了血犼神教的人，被他们拿到那血谷之中了。” 郎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血犼教。” 韩戈沉吟一声。 “血犼...神教，在扬州城少侠还是叫神教比较好。” 韩戈这一句，吓得郎中连忙瞥了一眼窗外。 看着眼前这惊弓之鸟，韩戈想起那一晚厉长川叮嘱的话： “那些血犼教中人又在发疯了，姜兄弟届时还是不要在江北多做停留啊。” “郎中，不知你见没见过与我妹妹这怪病相似的病症？” 韩戈若有所思。 “身体没有其他异状，只是头昏脑胀、难以行动，着实没见过这样的怪病。” 郎中说道。 待到郎中离开，韩戈坐在小南的床边，小姑娘现在眉头紧锁，不知梦到了什么。 “难道真要去血谷走一趟吗？只为了找那生死不明的‘神医’。” 韩戈陷入了纠结中。 小南躺在医馆的病床上，韩戈则付了些钱，也在医馆的偏室住下。 当天夜里，韩戈还在纠结要不要去血犼谷，毕竟当初龙、厉二人都没能讨到好，更别说他这个小卡拉米了。 “啊！红衣鬼来了！” 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是那个童子的声音。 韩戈腾地一声从床上跳起，向着那声音来源赶去，不是他爱凑热闹，而是声音似乎是在患者病房传来。 韩戈赶到之时，就看见窗子打开，夜风呼啸而入房中，那童子正蜷缩在床下。 “啊！” 韩戈伸手拍他，吓得那童子大叫出来。 “别喊了，是我。” 将童子的脑袋掰过来，韩戈没时间哄孩子了，床上的小南不见了。 “姜...姜大侠，你妹妹被那红衣鬼掳走了！” 童子看清来人连忙说道。 “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 韩戈连忙问道。 “没...没看清，那鬼披...披着件红罩袍，将脸遮住了。” 童子慌乱的摇了摇头。 见问不出什么，韩戈跑到窗边，运起长目飞耳功。 原本此时夜深人静，但因童子这声尖叫，周围的居民也都醒了个七七八八。 孩提哭喊声、老人叫骂声、男欢女爱声、老人叫骂声、从高处落地的沉重受身声，就是这个。 韩戈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声音，他窜出窗外，【伊吉罗克】加于身上，不知这红衣鬼是何方神圣，他得全力以赴。 运起喻正教他的‘兴云起雾法’，血色人影裹挟着黑云冷风在空中疾驰。 居高临下，韩戈很快就看见了童子说的红衣鬼，一个披着红色罩袍的人，正扛着小南在城中纵跃。 韩戈手握巨斧，速度更快了一分，此时情况紧急，他下意识便掏出了【神话杀手】。 那红衣鬼也发现了天上的追兵，当即弯腰手足插地，‘噌’的一下就蹿出了老远。 两人一追一逃，所到之处皆是惊呼。 但那红衣鬼内力修为不凡，韩戈在天上也只是将将没有跟丢，一直追出了城。 到了野地，那人仿佛鱼入大海，四肢并用速度更甚，但韩戈胜在视野开阔也坠在后面。 但很快，那人就窜进一片密林之中，韩戈只得落地追赶。 “吼！” 一只巨大血犼拦住韩戈去路。 韩戈没有减速，擎起巨斧撞上那异兽，只叫它骨断筋折再起不能。 之前还在纠结要不要进血犼谷，现在不用纠结了，已经到了。 但自己进去是一回事，这狂徒在他眼皮底下拿人又是另一回事。 武者的内力是有限的，这狂徒跑了一路终于露出疲态，此时正藏在林中暗处。 这红衣鬼以为林深树密、更兼深夜无光自以为藏得很好，但韩戈一双眼睛将那黑影看了个真切。 第126章 再度相逢 韩戈佯做不知，从那人影躲藏处经过时，突然爆起一斧头劈了过去。 那人的武功果然不一般，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躲过了突然的一击。 也不多废话，韩戈提着斧子就劈过去，斧刃上黑色的闪电劈里啪啦的，让人一阵牙酸。 那人拔出背后巨剑，欲与韩戈硬碰硬，巨剑没有章法只是简单的横批，但那气势确如山海倾倒、天地倒悬。 “铛！” 一个力拒邪神真威武，另一个压倒天柱千钧劲。 巨剑的压力没有打退神话杀手，但剑上附着的纯阳真气，却是实实在在的贯穿了韩戈。 在发觉这一剑的无匹气势时，韩戈已经第一时间运起护体真气，但对方的功力比他深厚太多了。 韩戈只觉得眼前一片猩红模糊，横冲直撞的气劲将他的身体摧残的一地狼藉。 两人一击即分，韩戈拄着斧头，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忠实的伊吉罗克修复着主人破败的躯壳，还好韩戈的护体真气护住了重要器官。 “你这红衣鬼，今日便教你偿命！” 对面的敌人，已经握着巨剑又一次杀了过来。 中了一记巨阙千钧剑的韩戈也清醒了过来，连忙开口喊道： “厉大侠，误会了啊，我不是那红衣鬼怪！” 韩戈已然认出了这把巨剑，正是厉长川身后的那一把。 “这声音，你是姜兄弟？” 厉长川不再逼近，但也没有放松警惕。 “是我。” 韩戈摘下头盔。 “我妹妹金南珠进了扬州城便患上了怪病，今夜又被那红衣鬼给掳走了，我一路追至于此。 这林子实在太暗，厉大侠你又躲在暗处，我才把你当成了那红衣鬼怪。” 韩戈简述了一下前因后果。 “那你快再找找那人，我也有一笔血债要找他算一算。” 厉长川收起巨剑。 走至近前，韩戈才注意到这位昔日丰神俊逸的大侠，如今的狼狈模样。 满身血污不说，手脚上全都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身后的残刀也不见了，只剩下一把巨剑。 韩戈也没有浪费时间，稍稍留了个心眼，便静心运功，很快便捕捉到了那人的声音。 他的脚力不错，但不懂得隐藏踪迹。 “找到了，厉大侠跟我来。” 叫上厉长川，韩戈向着那人的方向追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都已经蒙蒙亮了，二人很快就找见了那红衣鬼。 “且慢！” 厉长川拉住正欲上前的韩戈。 “厉大侠？” 救人心切的韩戈不解的问道。 “姜兄弟，你再细看看那人。” 韩戈此时才发觉不对劲。 那红衣鬼怪，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但他此时已不能称之为人。 衣衫褴褛，身体僵直，死气难掩，面容铁青泛白、双目秽而无神，更有肢体干瘪发黑，怎么看都是一具尸体。 罩袍之下的衣服上还写着几行潦草血字： “老朽此生，苦寻祖师八十年未果，如今秘法又遭庸人扰乱，只得牺牲自身，以太阴之法炼做活尸。 此后千年百年，若血犼弟子遇我，不得袭扰，可为护法，务必助我寻得祖师，宏我血犼神教。” “这是...什么东西？” 那老人看起来就像僵尸一般。 “不光是那人，此地亦是颇为诡谲。” 厉长川继续说。 正如他所说，那老尸所立之地血光涌动，腐臭难闻，令人几欲作呕。 只见那红衣老尸几番嗅探，须臾间，竟可见绯红血光，丝丝袅袅，如烟雾般被老人吸入鼻中。 “这又是...” 韩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姜兄弟，还是我与你说说吧。促织大会还未开始之时，我和龙兄经行扬州，便听到了城中人议论红衣鬼怪。 我们本没放在心上，这时正巧一伙血犼弟子听见了，二话不说就要将那议论之人拿到血犼谷中。 我们出手打发了那些血犼弟子，这才知道整个扬州城都处于血犼教的监视之中。 那红衣鬼怪传言的源头便是出自血犼谷，于是我们二人就潜入了血犼谷，此地鬼怪之说已深入人心。 传闻血犼教近处，常有红衣之影往复徘徊，血谷之中的坟冢，更是传出恻恻铃声，阴森鬼乐。” 厉长川说到这顿了一下。 “唉，当时我俩还以为是教中高层在搞什么幺蛾子，便潜入血犼教中，谁料一时不查被人发现。 只能仓惶逃出血犼教，我功力不济，还被那副教主所伤，调理了好些日子，到了促织大会才好得差不多。 但那次血犼教之行，也不是毫无收获，我们偷听到了血犼教副教主与手下的密谈，这红衣鬼怪确实与血犼教中人无关。 促织大会龙兄失利，便又想起了此事，我们二人就又一次潜入血犼谷，这回我们没有贸然行事。 而是前往传言中的坟冢，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我们到那坟前调查时，那墓中主人竟然破土而出。 明明已经是一副骷髅，却还能行动自如，与我二人动起武来，打散了那骸骨之后，我们在碎骨中找到一物。 那是一个花纹奇特，造型古朴的铃铛，明明结构完整，可是怎么摇都摇不响。” 厉长川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 “就是此物，当时我们还没太在意，我只是感于此物机巧才收了起来。 可是大概在当日酉时，一个红衣老人找上我们，正是现在这红衣老尸，说我们夺了他的太阴炼型法器。 我们才知道，这红衣鬼怪恐怕说的就是此人，在此行炼制活尸这般邪法，龙兄与他争执起来。 那老人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他虽有一身血犼魔教的诡异邪法，但还不是龙兄的对手。 可是此人眼见不敌，却也誓死不退，最后被龙兄一记大玉阳神拳打穿了胸腹，没了声息。 龙兄上前查看他的尸体，可是那明明死的不能再死的老人，却突然活了过来，还以一招凌厉的鬼爪出其不意的重伤了龙兄。 我连忙上前，可那老人却不符之前的诡异招式，而是用起了大开大合的招式，还一击打断了我的残刀。 好在他似乎有些失神，被我抓住机会用巨阙剑砍倒，尸体竟然陷入了那带血的泥地之中，似是逃了。 可是当时我已无暇顾及这诡异之举，龙兄被他偷袭受了重伤，就在我击退那老人时。 龙兄他便已经坚持不住了，连遗言都没留下，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我只能将龙兄掩埋了，但是龙兄的仇不能不报，否则我哪有颜面回去向他的家人传讯，我便一直在这血谷之中徘徊，伺机报仇。” 厉长川哀叹一声，悲痛的低下头。 “所以那老人是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才把自己练成活尸了？” 韩戈眉头皱起，若有所思。 “想必就是如此了，只是不知道他去城中掳走小南姑娘是为了什么。” 眼睛通红的厉长川恶狠狠的盯着那老尸。 第127章 封魔古墓 “诶，他跑了。”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那红衣老尸已经扛着小南，两腿并拢一跳一跳的快速离开了，也亏的小南觉重，快被颠下去了都没醒过来。 “咱们跟上。” 厉长川连忙说。 韩戈也一拍脑袋，心中暗自后悔，应该先将小南救回来的，听厉长川讲什么故事。 二人快步跟上那红衣老尸，虽然是僵尸跳，但一步也能跳出十几米，速度并不慢。 几经追赶，二人又来到一处血光奇诡之处，此地草木森郁、虫蚁不生，红衣老尸竟是凭空消失了。 “咱们找一找，此处必有蹊跷。” 厉长川对韩戈说。 这一找，还真找到了东西，一个隐秘古墓的墓门被韩戈找到，阵阵阴风从中涌出，那老尸想必就在其中。 “就是此处了。” 厉长川紧了紧身后的剑鞘。 二人没做迟疑，当即进入古墓之中，这地下墓穴阴冷异常，结合之前消失的僵尸，韩戈只觉的有些后背发寒，脑中回忆‘惊鬼符’的口诀。 墓穴之中道路昏暗，二人还没带火把，所幸这墓中石砖不知是何材质，筑起的石墙发散着微微的青光，不至于让人目不视物。 也不知这是什么朝代的坟墓，空气中味道浓腥宂陈，好在这墓门似乎洞开有些日子了，墓室之中有充足的氧气。 两侧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古旧的符纸，以韩戈的浅薄符箓知识，只能看出这些符大概是做镇邪之用。 分辨不出材质的符纸早已被侵蚀的字迹难辨、扭曲骇人，也不知这墓中埋的是一个怎样的邪物。 二人愈发深入，虽有墙壁微光，但脚下之路晦暗不明，深入其中只觉得方向尽失，如坠深渊。 韩戈只能凭借听力维持平衡，不至于误判失衡。 “咚、咚、咚、咚。” 不知何处硬物碰撞之声，忽远忽近、难辨方位。 这墓中怪声令人毛骨悚然，但韩戈和厉长川都没有生出退意，已经追到这了，怎么可能放弃。 摒除心中杂念，继续凝神向前，这墓道不知有多长，此处已经比初入时宽阔了许多。 两侧石壁上的密密麻麻的符咒也和之前不同，不仅贴的凌乱匆忙，上面似乎还有飞溅的血迹。 “铛！” 韩戈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低头一望，满地皆是破旧蒙尘的驱邪法器，再看墙上地面，打斗痕迹无处不在，在遥远的过去，这里似乎爆发过激烈的封魔之战。 越往里走，这战斗痕迹越明显，墓道之中随处可见乌黑陈血、蛛网尘埃，可是却始终没见到一人骸骨。 “姜兄弟。” 走在前面的厉长川停了下来。 韩戈抬头望去，前方路有分歧，也不知那红衣老尸走的是哪一条。 “这墓穴深处也不知埋得是什么东西。” 韩戈一阵恍惚，突然听见耳边猎猎，衣衫划破空气之声。 一道血红之影忽而飞掠而过，直往其中一条墓道飞身而去，在空气留下恶臭的腐烂气味。 “一定是他，这怪物刚才躲在哪了？” 厉长川直接追了上去。 韩戈也紧随其后，红衣老怪不光掳了小南，这诡异古墓想必也与他有关。 那红衣老怪速度奇快，二人全力运功还是跟丢了，这墓穴深处错综复杂，那老怪几个腾挪就不见了。 “该死，这老怪不是活人，寻常追踪之法都难以寻他。” 厉长川怒骂一声。 墓室幽暗、更兼不知何处传来的怪声，在外面无往不利的长目飞耳功也失了作用。 “继续走吧，厉大侠，他就在这里跑不了。” 韩戈沉声说道。 二人继续向深处寻去，终于在一扇石质的墓门前停了下来。 “我来。” 厉长川擎起巨剑，一击将石门砸碎。 二人跃入其中，只见满地法器、符纸，浸染乌血早已蒙尘，数十名道人，长袍冠饰各不相同，尽皆僵立于墓室之中。 而这些道人面朝之处，是一尊巨大的棺椁，棺盖紧合、岿然死寂，纵使金雕玉缀、肃然华贵，置于此处依然鬼气难掩。 韩戈走近观之，那些派别不一的道人，早已是枯骨披衣、生息全无，显然是死去多年了。 在那棺椁后面，昏迷的小南正倚在棺壁上。 “小南，小南。” 韩戈先是确认了小南没有受什么伤，随后才轻轻摇晃她的身体。 “姜...姜戈，你终于来了，我...” 小南悠悠转醒，她话还没说完，就又晕了过去。 韩戈刚想背起她，入墓的首要目的就是找小南，如今既然找到了，那红衣老尸的事就先放下。 “莎莎莎~” 后面怪声逼近。 竟是那红衣老尸从二人打破的石门处跳了进来，这怪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披在身上的衣衫破烂，红袍之下通身青绿，乌黑面貌尸气冲霄，行动起来也不再僵硬，反而形态诡谲。 喉咙中呕哑嘲哳之声，生涩扭曲似有不甘，向着三人的方向扑了过来，煞气环身可怖至极。 “寻你不得，你竟自己送上门来，我这就来助你解脱！” 见这仇人自己送上门来，厉长川解下巨剑长啸一声，直直迎了上去。 “铛！” 摧山倒岳的巨阙千钧剑与那僵尸的肉爪相撞，竟是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那老怪长着长指甲的手掌接下这一剑丝毫未损。 “这，这怎么可能，就是少林高僧也不敢用肉掌接我这招。” 厉长川看着自己手中巨剑，一时有些怀疑人生。 但对面的怪物可不管他怎么想，尸臭窜鼻，那老怪已然欺身而上。 厉长川见此也不再多想，他决意留在血谷之中时便已心存死志，运起铸剑山庄不传之绝诣‘天开流陨式’。 周身真气流转如火，经络之中内力耗费如柴，纵身高高跃起神光不敛，好似天火行空、列星坠地。 “铛、铛、铛、铛！” 一人一尸便在这空荡的墓室中，你一招我一式的碰撞。 这老怪尸气加身，几乎金刚不坏，而厉长川身负铸剑山庄秘法，真气加持下身着内甲此时更胜神甲。 双方俱是不闪不避只管猛攻，却又都难以突破对方的防御，看着他们战作一团，韩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相帮。 “可恶啊，若不是你这怪物坏了我的残刀，我定能将你碎尸万段。” 厉长川一身刚猛功夫全在刀剑之上，如今对上这刀剑难伤的铁身老尸，算是遇上克星了。 他本就有伤在身，在这血谷中一直也没能好好休息，此时全力作战，厉长川再也坚持不住，内力一断、神功自溃，被老僵尸一爪拍飞。 但既已放手一搏便无需有所顾忌，厉长川吐出一口淤血，强压真气便是再战。 “姜戈，帮我打开这棺椁。” 小南不知何时醒来。 “好。”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韩戈此时唯有相信。 这棺椁不知是何材质，韩戈运转真气也推不动沉重棺盖，小南见状也来帮忙，这才推开了棺椁一角。 而厉长川却是又一次被老僵尸拍飞。 第128章 血冢遗姝 厉长川拄着巨阙剑站起身，便要再战。 但他已伤势入腑，一步踏出就又跪在地上。 “铛！” 那古旧铃铛也从他被划破的衣衫中滚落，掉到地上。 老僵尸见了铃铛，蹭的一下就窜了过去，小南也一下注意到了那铃铛。 “姜戈，快取铃铛。” 韩戈此时注意力高度集中，但他们距离铃铛很远，而厉长川也无力再阻止老僵尸。 “嗖！” 虚空双刃刀化作一道乌光。 较细的刀刃穿过铃铛末端的圆环飞向自己的主人，韩戈接住飞剑，将铃铛交给小南。 “叮——铃——” 森冷墓中，一声清音忽地回荡开来。 厉长川之前就说这铃铛怎么摇也摇不响，就是刚才那么激烈的碰撞，它都没发出一声铃声。 小南痴痴的看着手中铃铛，下意识的摇晃了一下，顿时清声不绝，余音绕梁、如唤如诉。 铃声响起，死者还魂。 那座巨大沉重的棺椁，也在铃声的催动下徐徐打开，在场之人皆是一滞，就连那红衣老尸也是一样动弹不得。 而唯一能活动的便是小南，她缓缓走到棺椁之旁。 韩戈运起长目飞耳功，也能勉强看见那棺中之物。 只见棺椁之中，一女童、一道人，一者鲜活如生、一者枯骨已败，两人本是相拥怀抱而眠，难舍难分。 但此时，那女童却似是受那铃声所唤，缓缓地睁开了血红的眼眸。 “是你...你来了...” 那墓中女童眼神迷茫，喃喃低语，似是尚未清醒。 小南亦是痴痴的望着她，两人双眸对视，好似世无日月、光阴暂歇。 话分两头，韩戈这边可就遭重了，那恶鬼嘶声不止，向着他这个夺走招魂铃之人袭来。 还没到近前，冲天尸臭便先扑落下来。 韩戈这才发觉身体恢复了控制，没时间回头，拿着神话杀手就迎了上去。 在这老怪面前，厉长川尚且坚持不了多久，更遑论韩戈。 乌黑手爪连连落在【伊吉罗克】之上，韩戈只觉血气上涌、五脏欲裂。 而神话杀手落在僵尸身上，却连皮也割不破，韩戈心里暗暗掐诀。 “定！” 一张白麻符纸无火自燃，纵使那老怪已死经络不复常人，中了此咒也僵直了片刻。 “头！” 韩戈御起飞剑直取头颅，只希望这虚空造物、由神开锋的神器能突破老怪的防御。 “咔” 那老怪竟自断项上人头，脖子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躲开了这一剑。 “屮。” 韩戈暗骂一声，这老僵尸会功夫啊。 “你他妈躲这个啊！”“砰砰砰！” 双目含怒的韩戈掏出【垂死的太阳】对着老僵尸就是三枪。 虽然许久没用了，但韩戈的枪法反而比以前更好了，一枪头、两枪胸口。 金色的子弹确实突破了老怪的护体尸气，可惜你怎么能杀死一个死人呢？ 不过枪声却让棺椁旁对望的二人清醒了过来，那女童神色一凛，便如诡幻虚影一般自棺中飞身而起。 先是将韩戈一掌推开，随后又飞起两脚，将那红衣老怪直踹的倒退数步，摔落在远处的碎石上。 “这谁家小孩，这么猛？” 韩戈长出了一口气。 “三山五岳的大小道人，已尽数折身于此，你等杂毛竟仍不死心，还要再三纠缠。” 女童落回地上，浑身布满血光，喘着粗气厉声大喝道，似乎方才这一掌两腿，已耗尽其全部气力。 说完又退后了几步，神色惊而不乱、悲而不惧，死死的挡在棺椁前。 韩戈这下看懂了，这墓室之中的几十个道人枯骨，便是这女童的仇敌，但是这棺材里面躺着的也是道士打扮？ “姑娘莫要误会，我们并非你的仇敌，更无半分恶意，小南你说句话啊！” 韩戈先是对那女童说，然后又看向被女童一起护在身后的小南。 小南这才回过神，恍惚间竟是拉住了女童的手，冲她点了点头。 “曾经满室恶咒催人命，如今尽成空心破烂骨...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女童喃喃道，若有所思，望了一眼棺中枯骨，再又回过头看了几眼小南。 “观你等衣着，也不知是何门何派，似乎与那老尸并非一路之人。” 女童说道，神色已与原先不同，一时间喜怒难辨。 “方才是你，弄响了那招魂铃？” 女童看着小南。 “啊，是我，我当时脑子混沌，无意弄响了那铃铛。” 小南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连忙松开解释道。 “有意无意，自有其意，是你...是你...” 女童叹了一声，眼神一暗。 韩戈能从这女童的话中听出几分怅然，又有几分悲喜，个中情绪交杂不清。 “也罢，此刻确非叙旧之时，铃音再起，我心愿已成...” 女童说着，后半句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确实，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方才摔落的红衣老怪，已经再次直立起身，正欲袭来。 女童见状，伸出手直指一条墓道： “我虽不怕那太阴老尸，但此人恐是我故人之后，我不忍除之，而你们又不会术法。 不若快快逃出墓穴，只需进了此处密道，便可逃出生天。” “早说啊，老姐姐。” 韩戈闻言，连忙扛起已经拄着剑，跪在地上昏迷的厉长川，拉着小南、小南又伸手拉住那女童，几人一溜烟的跑向密道。 那老僵尸就在后面穷追不舍，韩戈的脚力不如它，眼看要被追上，好在那女童不知施了什么法术。 双手一抬，忽又猛地一落，轰隆一声，一道隐于暗处的石门自墓道上方笔直落下，将那老怪与众人隔绝开。 得此空隙，几人距出口也不远了，韩戈已看见投射进来的阳光。 但那石门没阻拦多久，就被老怪打碎，僵尸向着几人冲来，纵是逃出了墓穴也会在外面被追上。 “姜兄弟，把我放下来吧。” 韩戈肩上的厉长川醒了过来。 “厉大侠，没时间聊天了，那老怪要追上来了。” 韩戈没有放下他。 “我知道，你放心我有办法将那出口打碎，将这老怪封在墓中。” 厉长川的脸色在短短时间就从苍白转为红润，甚至有些太红了，韩戈感觉自己后背有些热。 “这...” 韩戈迟疑了，他大概猜到厉长川心中所想了。 “交给我吧，你做的够多了，咱们不是朋友，你得为自己的朋友负责不是吗？” 厉长川缓缓的说。 “厉大侠...” “我去也！” 韩戈话还没说完，一股惊人气劲便卷着他和两个女孩飞出了洞口。 再回头看，韩戈感觉自己仿佛身置熔炉一般，炽烈的真气将周围一切染的通红，厉长川周身做火撞向了出口。 “轰！” 一阵地动山摇，韩戈感觉地面塌陷了几尺，下方好像还传出了老人的嘶吼之声。 “厉大侠...” 韩戈看着冲天而起的烟尘，还有烟尘之中伫立的人影。 第129章 残刀可为碑否 浑身浴血的厉长川好像还活着，韩戈冲到他身前。 掏出【血肉编织者】就要往厉长川嘴里灌，但厉长川的嘴已经张不开了。 “别费力了，姜兄弟，厉某已经是死人了，这腹语还真没白练。” 厉长川费力抬眼看了韩戈一眼。 “他已没有生气了，此时能维持意识全赖他所练的一门奇功。” 那女童也打量着厉长川。 “本就中了毒，真气逆行、经脉尽断、五脏俱焚，还中了天魔通...” 女童摇了摇头。 “原来我还中了毒，怪不得...敢问姑娘，天魔通又是什么？” 厉长川此时还有心情刨根问底，他现在快死了，却似乎比之前轻松许多。 “天魔通不以禅定为法，不以非想为要，唯求于他化之中得自在，功成者不受五衰之苦，而有破坏善法之能。 你中了天魔通，难免被影响心智可能不记得这些，看我为你解开此功，你自己就能想起来了。” 女童掌中闪过血光，在厉长川眉心一顶。 厉长川登时眼睛瞪得滚圆，明明脸上几乎看不出人样了，韩戈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悲怆。 “原来是这样，龙兄...姜兄弟，此事都怪我。也罢，多谢姑娘...龙兄，我这就给你报仇...” 说完，厉长川使出最后的力气，整个人向后倾倒。 直接摔了个四分五裂，他的身体内部漆黑，不似血肉更像是焦炭。 “这，你对厉兄做了什么？” 韩戈问道。 “中了天魔通之人，常常陷入幻觉而不自知，待到解去天魔通之时，便会想起自己陷入幻觉时所做之事。 这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他本就快死了，想起了自己曾经所作之事，恐怕更没脸活着了。” 女童摇了摇头，话语之中皆是淡然老成。 “原来如此。” 韩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小妹妹，你是何方人士，为何在这古墓之中。” 小南似乎一直在状态外，突然问起这种事。 “家在何处...如何归家...” 女童闻言一愣，复又几番打量小南，不知心中有何打算。 “那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如何？” 那女童略一歪头，沉静双眸便定定注视小南： “我名姬穸，本是无家可归、无处可返。你既将我唤醒、救我出墓，如今又出言相邀，我自然...要随你而去。” “姬穸。” 看着两人直勾勾的看着对方，韩戈叹了口气。 “既然要走，咱们就快走吧，厉兄临死前几乎毁了这地下墓穴，我估计整个血犼谷都震感强烈，指不定现在就有人向这边赶呢。” 将厉长川的残尸掩埋，韩戈没有立碑恐被血犼教的人发现。 小南似乎也终于清醒过来，三人匆匆离去。 行经韩戈当时遇上厉长川的树林时，他们还看见了厉长川的残刀。 那本就形制残缺的大刀，被人以刚猛拳劲从中打断，看那断痕上还有几处凹痕，正与龙瀚岳的龙鳞掌套相合。 “龙瀚岳之墓。” 残破的残刀正好是一块单薄的墓碑，上面深深的刻痕可以看出篆刻者心中的愤懑怒火。 掩埋厉长川时，韩戈心里担忧血犼教之人前来，思绪拂乱不堪，在此时见到了龙瀚岳的墓碑，他才终于清楚意识到，这两个人死了。 “哗哗哗！” 天上下起雨来，将地上的红泥浸成血海，韩戈最后看了一眼墓碑，快步离开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那红衣鬼怪已经被地府的黑风神将拿了去，当日半个扬州城的人都看见了。 那神将手握一把黑牙巨斧，踏着乌云在天上将那红衣鬼给收服了，不信你去城北医馆打听打听去。” 说书先生正煞有介事和游人讲解。 没有理会扬州城最新的鬼怪故事，三人找了个驿站租了两匹快马就向泰山赶去。 “现在能和我说说这事了吧。” 赶了一天路，借着落日余晖韩戈生起一团火。 姬穸十分嗜睡，天色一暗她就靠在小南身边睡着了，韩戈终于也有机会找小南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到了扬州我就感觉神智不清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墓中。 也不知道是谁将我放在那，当时我的心底有一个声音，让我向着墓穴里走，我迷迷糊糊就走到了那棺椁旁，再睁眼你就在我旁边了。” 小南的记忆似乎很混沌。 “但我大致有一个猜测，我可能没和你说过吧，我在这个世界的头衔是：轮回之人。 我见了姬穸便觉得面善，可能便是我们前世就有纠葛吧，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会引发这些事。” 轻抚姬穸的发丝，小南眼中是怜爱。 “还有这种东西吗？” 韩戈点了点头，这初始身份就带坑的感觉他可太了解了。 “那你激活什么任务了吗？” 韩戈又问道。 “没有，任务面板什么都没有。” 小南摇了摇头。 “既来之则安之吧。” 韩戈缓缓说道，随后打发小南睡觉了。 这回一路上再也没有什么阻碍，三人赶回太吾村，萧言正巧在村子，听说二人回来了，连忙找了过来。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萧言笑嘻嘻的说。 “是出了一些事...” 韩戈与他讲起在江北发生的事。 “太阴炼尸...真是闻所未闻，龙大侠和厉大侠就这么死了...” 萧言想起那两人，尤其是还约好三年之后再战促织大会的龙瀚岳。 韩戈只是说龙、厉二人逝世的事，没有告诉萧言厉长川错杀了龙瀚岳、还假扮红衣鬼掳走小南的事，有些事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所以这位便是姬穸。” 萧言打量着这个肤色苍白、红眼黑发的精巧少女。 “姬穸可能要在太吾村住些日子了。” 小南对萧言说。 “住，住多久都行。” 萧言忙说道。 这番墓中冒险韩戈受了不少暗伤，虽然有【伊吉罗克】的自愈，但还是免不了好好调理一番。 他便也准备在太吾村留些日子。 说来也是好笑，姬穸因为是被大才女兼代理村长金南珠带回来的，所以乡亲邻里都知道了这么个人。 这墓中女童不知多久没有见到这些生人了，一时应付不来，经常自己一人寻个僻静处躲着。 往往只有小南能找到她，今日她便是躲在韩戈的小屋里，毕竟是一道从墓中逃出来的还算相熟。 而且韩戈喜静，为了方便他练功，萧言给他安排的小屋十分偏僻。 所以韩戈的小屋便是她的藏身处之一，小南推门走进来，坐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 “你孤身一人在此，可想再寻得昔日亲族？” 姬穸闻得此言，并无惊异，面上更是平静无波。 “我父母亡逝，并无亲眷，友人伙伴，再无一人，寻不得，无需寻，如今世上，不过唯有你与我相伴罢了。” “你年纪尚小，怎得如此心悲。” 小南沉声说道。 纵是淡漠如姬穸，闻得此言也是双目一瞪，脸上添了些色彩： “我自古墓而出，你竟拿我当寻常孩童不成？” 小南又说：“以你之年纪，我或许可教你习字。” “哼，我自然识得文字，此前你...不，亦有人教过我的...” 姬穸如此说道，眉梢眼角，更有几分童稚。 第130章 三宗比武 小南又再细细询问姬穸，何以困于血犼教古墓之中，又能有这能与红衣老人抗衡之身手，此前身体虚弱却非伤病，又是何故。 姬穸却频频摇头不语，桩桩件件，皆不得解。 还不等二人说完，屋外就传来了孩提笑语。 随后先是几个孩子、再是许多大人，都是听闻姬穸年幼心生怜意而来。 既送来四季新衣，更有家中自作吃食，似乎是将姬穸当作孤犊孩童，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村民热忱、向来淳朴，小南见姬穸忽受关怀，神情呆愣、一时竟手足无措，她也心中一暖，不免眉开眼笑。 太吾村的生活质量是真不错，村民送来的吃食皆是家常好菜，鸡鸭鱼肉、青菜白萝，更有许多精巧零食、甜蜜点心。 一直在偏室休息的韩戈看着自己的小屋，被填的的像是比尔博·巴金斯的袋底洞一样，也是傻眼了。 “这都是村民送给姬穸的，只是她胃口小吃不下，便寄放在你这吧。” 小南拉着姬穸一溜烟的跑了。 这几天里，小南就只是带着姬穸在太吾村周边游玩，一颗心全系在这女孩身上，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要单独找你出来还真不容易。” 韩戈和萧言将小南约出。 “怎么了，我正要与姬穸去元鸡舍喂喂‘大王’。” 小南不解的问道，大王是太吾村的元鸡，一只神采飞扬的大公鸡。 “我是来提醒你一下，血犼邪教之人已经知道古墓的事了，纠集弟子重探墓室，却是一无所获。 他们认准了墓中乃是血犼教祖师，在墓中没有找到人影，现在正在四下打探墓中人的消息。” 萧言说道。 “你和姬穸外出的时候尽量小心些，尽量别让外人见到，姬穸容貌清丽奇异，很容易被认出来。” 韩戈也跟着说。 “知道啦，知道啦。我们就在太吾村附近玩，不会跑远的。” 小南点头应是，随后跑回屋里。 “贤弟，我准备回然山了，你要不要与我同往。” 如今，此间事了，韩戈的身体养好了，也该回然山了。 “兄长先行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萧言神色肃穆，缓缓摇了摇头。 “那好，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知会一声。” 与萧言告别，韩戈便欲启程返回然山。 而三人对话，屋中的姬穸听了个真切，小南回屋的时候，姬穸便与她聊起此事。 “那日的红衣老僵...似乎是我故人之后，便是你们口中的血犼邪教弟子，我那位故人曾从我这里学了些异法，或许，流传至今...” 姬穸边说，边伸出五指，掌心向上成爪，五道血痕便从他指间闪过。 若是韩戈在此处，就能认出这就是当日那红衣老僵的路数。 “莫非，你还真是血犼祖师？” 小南惊讶的说。 “我长眠墓中，岂会是别人的祖师，不过是些妄人，窥得一二鬼道，胡乱变易法度，从我这借了些力而已。” 姬穸冷冷的说道，言辞之中似乎极其厌恶她口中的这些‘妄人’。 “不过，你...那人曾说过：‘鬼道之力，亦通神佛，世人自血海中悟道，于万恶里求真，也未必不能修成正果！’” 姬穸说道。 说完又补充道，此话她仍是不信。 小南压根就不在意这些，只是二人前世宿怨颇深，她见了姬穸便欢喜，忍不住想与这外表稚嫩、内里老成的女童贴贴。 独自一人上路的韩戈，这一路平平淡淡，很快就到了然山。 与韩戈一起上山的还有几人，巡山弟子只是扫了一眼腰牌便放行了。 然山一竹庐中，喻正给师父知法子沏了壶茶。 “正儿，那一难为师已有新签，不光是应在你身上，也应在你的后辈之上，你身上的难无人能解，而你后辈的难却有人能解，那人已回到山上了。” “弟子明白。” 喻正在地上轻轻的磕了个头，随后离开了。 “唉，痴儿...” 越是精通卜卦之法的人，越是活在痛苦之中，眼看着一切发生却没有办法阻止。 “姜师弟！” 韩戈正准备将行李放回屋里，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自己。 “喻师兄。” 回头一看，果然是喻正。 “我道今早做晨课时，屋外枝头怎地落了驳鸟，原来是师弟回山了。” 师兄弟也有日子未见了，相见欢便是饮茶。 “这下那两个小子可是玩开心了，回了山都不再闹我了。” 喻正拂须而笑。 将杯中茶水饮尽，韩戈继续与喻正讲扬州轶事，只是没说起血谷中发生的事，那事不足与人道也。 来日若是遇上伏龙坛或者铸剑山庄的人，才好将这事告知，也算是给龙、厉二人留个身后名。 “此事我也听说了，近日游学归来的师兄弟们都说起了这事，那血犼教中人简直发疯了。” 这事传得很快，喻正久居山上也知道了此事。 “最近很多游士归山吗？” 韩戈想起自己回来时的情景。 “师弟你们没收到传信吗？三宗比武要召开了。” 喻正问道。 “原来如此。” 然山之人专习游学出世之说。 游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出世：修真养性，服食引导，祛病延年，冲举可俟。 在这些之后，几乎大部分门人所求的都是一件事：成仙。 而在然山，成仙不只是通晓尘世、修成正果这一条道，还有一条更明确的路径，那就是三宗比武。 然山弟子大都周游尘世，少有闭关苦修，所以三宗成立之初，三位祖师便定下了三宗比武的规矩。 每隔一段时日，弟子们便需回到然山，好让祖师对修行成果做一番考较。 三宗比武之中，优秀者当可进入青琅阁，广阅然山历代前辈之修行，进而破茧成蝶、羽化登仙。 对于这说法韩戈现在抱观望态度，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并非简单的武侠世界。 血犼谷中将己身炼做僵尸的红衣老人，墓中长眠不知几朝几代的姬穸，各门各派几欲通神的高深功法。 既然已经见识了这些，长生久视、脱离凡俗的仙人为什么不能存在呢？ 这三宗比武是一定要见识一下的，虽然难求优胜就是了。 “喻师兄，这次三宗比武你可有信心。” 要说对成仙的追求，韩戈知道眼前之人不逊于任何人。 “圣人无常与，无不与；无所听，无不听。然山上下多少志士，我只能尽力而为。” 喻清摇了摇头，但眼神却很坚定。 三宗比武不是擂台赛，这只是给然山弟子一个展示的舞台，要选谁上青琅阁还要看三宗祖师。 “师弟，今日我来寻你，还是有一事相求。” 喻正不再去想三宗比武之事。 “师兄，你且说。” 韩戈正襟危坐。 第131章 诡事悬迷 凝视着面容严肃的韩戈，喻正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在三宗比武中脱颖而出，届时仙凡有别，恐再难能重返凡世。 还希望你能代为照拂一下喻清和喻浊，不需你多费心，只是他兄弟二人还小，我怕他们走上歪路。” 思索再三，喻正还是没有说出磨难之事。 “师兄，这种事你不说我也会做的，那两个小子我都喜欢的紧。” 韩戈还以为是什么事。 “如此甚好。” 然山弟子遍至五湖四海，为了留出充足的时间，三宗比武往往会提前几个月开始张罗。 纵使如此，每次三宗比武也会有许多弟子，因各种原因缺席或是无法参加。 “姜戈，你能回太吾村一趟吗？最近村子里有些不对劲。” 青符中小南的声音有些颤抖。 “师兄，这次三宗比武恐怕没法参加，家里人传信唤我回去了。” 离开前韩戈还跟喻正说了一声。 韩戈喜欢不告而别，但那只适用于他觉得无法再见对方时，不告别总能留个念想不是。 “回去吧，还是家事重要。” 喻正笑着说。 路上小南又用青符联系了韩戈几次，但是问她出了什么事，她都不说只是催促韩戈快回来，这可让韩戈有些警觉。 那姬穸一身鬼道异法，被血犼教中人尊为祖师，又被那么多的道士拼死封在墓中。 那日韩戈本不想与她有什么瓜葛，但那女童已经将小南的眼睛装满了，韩戈也没法说什么。 而且在古墓中也是她救了自己等人，所以韩戈就任她去了。 可是如今事情蹊跷，自从见了姬穸之后，小南就有些不对劲一点也不像个游世者，这些事韩戈都看在眼里。 “看来得干回老本行了。” 韩戈喃喃自语。 正所谓人倒霉起来放屁都砸脚后跟，而人幸运起来是困了枕头就往身边飞。 “小子，借哥几个点钱花花。” 眉毛长着颗黑痣的土匪用大刀冲着韩戈比划。 ....... “俺听说这太吾村不问出身，俺有力气能干活，村长你就收了我吧。” 萧言看着这个眉毛上长着黑痣的黑脸汉子。 “行吧，在村里别惹是生非就行，你叫什么名字？” 掏出本子，萧言就要将这人记上名册。 “俺没有名字，大伙以前都叫我‘那个’。” 黑脸汉子说。 “那我就给你起一个吧，就叫倪哥怎么样？” “行，俺都听你的，村长。” “走吧，倪哥，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最近太吾村里出了些怪事，有些村人举家搬走了，村里正是缺人的时候。 这一大早听说有人来投，萧言这个村长都亲自出马了，主要是来看看此人会不会武功。 这人正值壮年，身体里也没有真气，就算为人好勇斗狠，萧言也自信压得住他。 “村长！村长！” 正带着倪哥去住所的萧言被叫住。 “怎么了？” 萧言问那村民。 “有...有人受伤了。” 那村民惊恐的说。 “受伤了送去医馆啊，找我作甚？” “他受的伤很奇怪，您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那村民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明白。 “这...” 这下萧言看懂了，又是最近村里的异状。 “没事，村长先忙你的事吧，俺不着急。” 倪哥很善解人意。 “走。” 虽然怕吓跑这个新来的劳动力，但萧言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三人赶到医馆，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议论着什么吸血妖怪之类的。 “都围在这做什么呢？不用吃饭了？” 萧言驱散了人群，走进医馆，倪哥一声不吭的也跟了进去。 里面的郎中见萧言进来了，将他领到伤者病床前，揭开了伤者的衣领，露出伤口。 “村长，我实在是想不出这是什么野兽咬的，要说是草蛇这牙印未免太大了。” 郎中扶了扶长须，不解的说。 那伤口是两个筷子粗细的小圆孔，就在受害者脖颈侧面，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萧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野兽所为，难道真是村民口中的鬼魅？ 后面的韩戈看着这牙印，心中不禁想到： “这是吸血鬼咬的吧？红色眼珠、苍白皮肤、吃不下饭、少年老成，这下破案了，包是姬穸咬的啊。” “此事莫要与人提起，就说是大蛇咬伤。” 萧言不希望村里传出闹鬼的传言。 “老朽省得了。” 老郎中点了点头。 “倪哥，你怎么在这？” 萧言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黑炭头在自己身后。 “呃，村长俺不知道去哪，只好跟着你啊。” 韩戈开始装傻。 “唉，今天见到的不要与人乱说。” 无力的拍了一下额头，萧言叮嘱道。 “俺知道了，村长。” 离开医馆，萧言领着倪哥，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 待到萧言离开，韩戈正想着姬穸之事，突然怀中青符异动，小南又传讯来了。 “姜戈，你还没回来吗？” 小南小声问道。 “快了，用不了几天就回去了。” 韩戈连忙回复道。 “你怎么声音粗粗的...” 小南疑惑的问道。 大意了，韩戈连忙褪下面具。 “刚才离青符有点远，这回呢？” “这回好了，总之你快点回来吧，回来了第一时间来找我。” 小南又强调了一遍。 “嗯。” 青符光芒熄灭。 不对劲啊，十分得有十一分的不对劲，难道是姬穸显露本性，而小南在给她做帮凶？ 此事蹊跷，韩戈如今隐于暗处，正好方便调查。 入夜，韩戈褪下面具，运转起长目飞耳功，将周遭杂音尽数听去。 村人尽皆早睡，没有人声并不奇怪，但是连虫鸟之声亦是听不到半分。 韩戈带上【机械面具】，轻声离开了草屋，才出屋外，便觉得夜风萧萧、寒意阵阵。 “这太吾村的晚上如此寒冷吗？才刚入秋而已。” 村中昏暗无光，没有半分兽呜虫鸣之声，整个村子显得死寂诡异。 “咔。” 轻微器物碎裂声传进韩戈的耳朵，他放轻脚步循声而去。 贴至近前，周身寂静又被打破，不远处又传来器物碎裂声，转瞬即逝。 隐隐约约间，恍惚听见了哀凄鬼乐，阴恻婉转，四面八方不知从何处而来。 “难道是幻境？” 此时耳中哀乐就像有人用音响放的，村人听见恐怕早已醒来。 正欲探寻声音来源，就见一间屋舍亮了烛火，远远看去其中影影绰绰，时明时灭。 真正的鬼蜮韩戈也曾深入其中，如今明知有人作怪，此情此景动摇不了他的心智，后背有点麻就是了。 “我已寻至怪声近前，那阴乐、鬼火怕不是在故意引诱我，我偏不上当。” 思忖之后，韩戈继续向之前传出怪声的屋舍走去。 到那屋舍门前，却见门户敞开，门扉轻晃，似乎是刚有人出入。 韩戈心生警惕，走至门前向内张望，左手掐着符纸，右手拿着金枪。 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四周器具摆设皆为寻常，没有任何的异样。 寂静夜中，那惊谲鬼乐转变为幽幽琴声，音律全无，从韩戈身后传来，惊得他立刻弹开回身而望。 第132章 恶人何止千万 只见几步之外，好像是他来时的方向，竟有人影一闪而过，远远观之身形不高，似是一个女童。 韩戈连忙追了上去，那琴声伴了他一路，泠泠七弦，杂乱无章，声声寥落，犹如呜咽，在这夜色之中更显悚然瘆人。 这琴音突然戛然而止，村中又一次寂若死灰，韩戈向前望去，乌云散去，银光照地。 前方明明空无一人，却又遍地铜钱零落，就在此时，还有几枚仍在空中打转，落在地上发出脆响，显然是刚刚抛下的。 “装神弄鬼。” 正思量间，又瞥见远处鬼影一闪，匆匆而过。 向着人影方向赶去，走至近前忽闻低声泣诉，韩戈抬眼望去，就看见一个村民蜷缩在地，不断哀鸣。 韩戈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远远看着，但这村人已如惊弓之鸟，远远便听见了韩戈的动静。 直吓得不断哀嚎，韩戈忽闻身后匆忙脚步，猜到应循着这妇人哀嚎而来，便一闪身躲进暗处。 不一会，就见萧言和小南从两个方向匆匆赶来，走至近前馋起那妇人。 “我只知村中近日...妖鬼袭人...我不过夜半抚琴...谁知竟叫我碰见了...村中鬼怪不止一只，红红白白...” 妇人惊慌失措、神色惶然。 说话时还捂着脖颈，越发语无伦次，任两人再怎么问，都问不出什么了。 韩戈远远视听，心中暗骂： “大晚上的，人家睡觉你抚琴，你不扰民啊，知道有鬼还装逼，不咬你咬谁？” 借着月光，他也将那妇人脖颈上的伤口看个真切，与早上那人一样的两个朱红圆孔，伤口四周仍有血迹。 韩戈已将事情探清了七七八八，这作怪之人的身份无疑便是姬穸，她现在还未害人性命，或许事情仍有转机，现在就要去探探小南的口风了。 之后两日村中未有诡事，韩戈风尘仆仆的回到太吾村，找到小南的竹庐，却未寻到她。 问了村人，才知道她们去了村外山林游玩。 韩戈穿林而过，捕捉到了二人谈笑声，他未掩身形惊得鸟飞兽走。 “那是姬穸吗？” 依然是一头黑发、血色眼珠和苍白皮肤一样不少，但已从短发女童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就看小南将姬穸护在身后，二人如临大敌的看着被韩戈赶出山林的山猪幼崽。 “哦咿，哦咿。” 那只似乎刚断奶不久的山猪幼崽，茫然的盯着眼前的姬穸和小南。 “莫非，此为山中野豕？” 姬穸见状，顿时愕然，应战之势亦随之松懈。 那小猪左右张望，不见旁人，便拱蹭上前，朝着姬穸不断哼唧。 “哇，好可爱。” 小南瞪大了眼睛。 “山猪确是丑陋，时常凶猛伤人，若今日猎之为食，亦无不可...” 姬穸眉头紧皱，看来她们两个之前聊了些事。 却见姬穸几分犹豫，迟疑良久，终是伸出手来，轻抚小山猪尚未长齐的鬃毛。 “这山猪幼崽莽撞的很，竟丝毫不惧我，我心不知为何生出雀跃，你可知这是何故？” 姬穸迷茫的问道。 “世间万物，生之有灵，见到有生之物，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走到姬穸面前，小南轻声说道。 “原来我仍是为‘生’而喜。” 姬穸摇摇头不再言语，神色平静，与那小山猪玩耍起来。 “她竟没发现我吗？” 暗处的韩戈心中思忖，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真是让我好找啊，你们两个怎么跑这来了。” “啊，我带着姬穸出来散散心。” 小南说道。 “这回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韩戈明知故问。 “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村里最近闹鬼，我心里有些害怕。” 小南小声的说。 “就这？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明原因？” 韩戈有些傻眼，小南这理由太离谱了。 “我就是怕跟你说了，你是这个反应才不告诉你缘由的。” 小南脸都红透了。 “呃，不说这个了，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位美女是谁吗？” 韩戈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是姬穸啊，她的功力恢复了一些。” “恢复？怎么恢复的？” 韩戈问道。 “姬穸不想说，我就没问啊。” 小南理所应当的说。 韩戈心中腹诽：“这孩子是被那女鬼把智商吸走了吗？” “我回来的时候也听说了，那“吸血女鬼”的事，我意思...” 韩戈故意强调，准备摊牌。 “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突然改口不是因为他改变主意了，而是因为感到后脑勺的凉意了。 “不过，这位虽然吸了些血，但是到现在也没害人性命，也许是有苦衷也说不定。” 发觉这女鬼的功力还是远胜自己，韩戈（已老实）主动为其辩解道。 三人返回太吾村，虽然言笑晏晏却各怀心思。 告别小南和姬穸，韩戈找上萧言。 “老弟，对于这些日子里，在村中作怪的鬼魅，你可有什么头绪啊？” “这，小弟实在是没有头绪，我也两次三番夜中寻鬼，可是都没有什么收获啊。” 萧言看起来有些丧。 他没有亲历血犼教之事，对姬穸缺乏了解，现在还没联想到姬穸身上。 “我大致已经猜到那鬼魅是谁了，便是姬穸。” 韩戈没有藏着掖着。 “那个小女孩，怎么可能？” 萧言不可置信的说。 “萧言你可还记得倪哥？” 韩戈话锋一转。 “倪哥，我还以为他是被鬼怪之事吓走了，难道已经被害了？” 萧言想象力很丰富。 “想哪去了，那倪哥是我以秘法假扮的，就是为了在暗处调查此事，那天我已经看见姬穸身影，无疑就是她。” 况且，她可不是普通的女童，血犼教认为她是血犼祖师、鬼怪之主，况且她现在也不再是小女孩了，她已经长大了。” 轻轻摆了摆手，韩戈低声说道。 “这....” 之前韩戈他们与萧言讲过血谷之事，只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此事你切莫声张，姬穸现在只是吸血并未杀人，依我看她大概是能够自控的，这就好办了。” 韩戈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萧言随后接着说： “这世间奸人、恶人何止千万，让姬穸一人吸食她永远也吸不完，咱们只要把事情说开了，这事便可轻松化解。” 几句话之间，萧言的神情多次变换，随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对于这种靠吸食人血为生的行为是深痛恶绝的，但他也看见了小南对姬穸是何等依恋，韩戈的话虽然听起来邪气四溢，但也算是最折中的办法了。 “我刚才就想与小南谈谈，但我发现对此事最为抗拒的人，可能正是姬穸本人，要想诉说，还需另寻机会。 若是之后夜里再有怪事，老弟你便帮我拖住小南，让我去寻姬穸，我与她好好分说。” 韩戈将计划告诉萧言。 “只能如此了。” 脑海中天人交战的萧言缓缓说道。 两人在这边密议，而二人议论的主角心情也并不美好。 第133章 不告而别 姬穸独自立于田野边，虽望向农田之中，却是心有忧思、双眉不展。 小南上前几步与姬穸并肩而立，却见姬穸似有几分放松，眉间却仍是愁绪不解。 “若有心事，不妨说与我听。” 小南见姬穸忧愁，她的心也揪的紧。 “自从来此太吾村，悠闲度日，心静无物，我并无心事。” 姬穸轻轻说道。 小南看着眼前少女，明明看起来只有二八年华，但眉间愁思却如耄耋老人。 “见你如此愁眉不展，我亦是心绪难安。” 听闻此言，姬穸伸出手来，拉住小南的衣袖，似是流连，又似有万语千言。 小南只是看着她，静待姬穸开口： “唉...非我心忧，只是居于村中，常常念及往事，此处鸡犬桑麻，恬静自在，你与村人都待我极好，如今再无任何烦忧。” 姬穸目光望向田野，又在轻声道： “长眠古墓之中时，未曾料及，我尚有重新睁眼，与你并肩看这世间风光之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种好景，旧时我也曾见过......” 话至此处，姬穸却是止住言语，目光不知看向远方何处，似已不愿多言。 小南没说什么，只是牵住姬穸的手，二人并肩相伴不再言语，只见远处炊烟袅袅，近处村人自逸，鸡犬相闻之声遥遥而来，俨然一副宁静悠然之景。 ........ 夜半三更，大雨倾盆，韩戈仍未入睡，沉思之时，屋中烛火熄灭，却未感有风来袭。 忽的睁开眼睛，今夜又是不眠之夜了。 收拾衣装，韩戈推门而出，只是方出屋外，便觉雷声震撼、雨幕迷离。 太吾村中此时昏暗无光，村人皆已入眠，狂风暴雨、如潮涌之，更掩盖诸多声响，若有异动恐怕难以察觉。 韩戈屏气凝神默默运功，此时飘风骤雨、雷声滚滚，如此雨夜，却闻前方不知何处两声悲鸣穿过雨幕。 没有迟疑，韩戈当即提气循声而去。 恰逢雨中疾行，韩戈运起兴云起雾法，淡淡白雾萦绕于身，更添神速。 此时雨幕汹汹难辨方向，这太吾村中却是一盏灯笼都没有，前行之中，只闻前方又是两声悲鸣。 尖锐凄厉、一长一短，竟是来自两个不同方向，时间紧迫，韩戈只能择一追之。 一边已然寂静无声、另一边则仍有骚动，韩戈当即向骚动未绝的方向赶去。 却又是一个门扉大开的村人居屋，韩戈正欲向其中望去，却瞥见一个迅疾黑影，自屋后窜出，逃之夭夭。 雨夜滂沱，屋中仍是骚动不止，唯独悲鸣已息，韩戈没有丝毫停顿，直奔那黑影逃窜方向追去。 前路空茫，雨落不止，却见满地血水横流，触目惊心，更有无数纸钱冥钞浸染污秽。 “莫要再躲，我已发现你了，姬穸！” 韩戈突然止步不前，他已发现姬穸所踪。 “吸食人血之事，我不在意。小南与你有宿世情谊，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的便是她，只要你不会害她，其余之事我皆不在意。” 姬穸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当真？” 姬穸缓缓走出。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还能控制自己，那吸食人血算不得什么大事，相信南珠也是这么想的。” 这种事韩戈还是有信心的。 “我如今还能勉强控制，日后指不定会狂性大发，害了身边之人...” 姬穸低声说道。 “老姐姐啊，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遇到问题你得想办法解决啊。” 韩戈劝道。 “可是...” 姬穸还欲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人声。 “你们两个在这啊，没受伤吧？有村人受袭身亡了。” 小南和萧言赶过来。 韩戈眼睛一骨碌看向姬穸，少女知他所忧，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你这...” 走到近前，萧言似乎就要口出粗鄙之语。 “唉，萧师弟，雨天路滑你站稳些啊。” 暗中施展跌打梅山咒，韩戈凑到萧言身边。 “兄长，你这是何意？” 拉住韩戈的手站起，萧言低声说道，语气带着掩不住的怒火。 “此事蹊跷，害人的恐怕不是姬穸，还要从长计议。” 凑到萧言耳边，韩戈小声说。 “可...” “老弟，听我的。” 几人再三巡回也没什么发现，待得诸事料理完毕，天边业已泛白，转眼便是天明。 将那被吸干血液而死的村民下葬后，韩戈凑到姬穸旁边。 “你是不是又长大了？” 姬穸确实又长大了，如今她长发及腰、面容昳丽，虽然皮肤苍白，却也有百种俊俏、万般风情。 “我...我想比南珠大一些，好照顾她...” 也许是因为与韩戈分享了自己阴暗的秘密，姬穸道出心中所想。 “唉。” 韩戈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走了韩戈，又来了个金南珠，“昨夜找不到你，我可担心死了，还好你和姜戈呆在一起。” “你不必忧我...” 看着小南担忧的面容，姬穸又想起昨夜萧言咽下去没说出的话。 “昨夜大雨，如今总算放晴，我意欲外出散心，去看看山野中诸多生灵。” 姬穸语气寻常，面色如故。 “看来你在太吾村住得还不错。” 小南笑道。 “我在此处生活宁静，又能再与你朝夕共处，亦是极喜爱这太吾村。” 脸上依然平静，但姬穸眼中也带着悦色。 “只要能与我在一起就好吗....”小南低声说道，脸上泛起红晕。“走吧，咱们一起去逛逛。” “不要不要，你前日不是还说自己的功课落下了，这周边我已认得，逛一会儿我就回来。” 姬穸脸上少见的露出和煦的笑容，她平日不苟言笑，笑起来却很美。 “好吧，你快些回来，我等你一起吃午饭。” 小南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目送姬穸离去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萧言敲响了韩戈的房门。 “兄长，我来与你说说姬穸之事。那女妖若只是吸血我尚能容她，可如今她已害了无辜村人性命...” 一进屋，萧言屁股都没落凳，就说出来意。 “萧师弟，此事怕是有蹊跷，那人恐怕不是姬穸所害...” 韩戈话没说完，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今天我这小屋还怪热闹的。” 将萧言推进偏室，韩戈打开房门。 “姜戈，姬穸好像走丢了，她上午说出去散散心，到了现在还没回来。” 来人正是小南。 “那女妖怕不是见事情败露，先行逃跑了。” 萧言从里屋走出来。 “唉，萧言也在这，什么事情败露？” 小南问道。 “南珠，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些日子村中诡事，哪一件不是指向那姬穸？你怎么就看不出呢？” 萧言痛心疾首的喊道。 “你说，姬穸...怎么可能？苍白皮肤...胃口很小...鬼道功法...突然长大...” 小南怎么可能看不出，但她之前一直坚定的相信姬穸，根本不会朝那边想。 第134章 世界是我的面具 见气氛有些紧张，韩戈轻轻咳嗽了一声，将二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其实村子里发生的事还是有与姬穸无关的，她从来没有害过别人性命，那天她跟我在一起，没时间杀人。” 思索片刻，韩戈还是撒了个谎。 “可是，除了她还能是谁？” 萧言追问道。 “这就是咱们要挖掘的部分了。” 韩戈偏过头。 “嘎嘎嘎！” 一只硕大的乌鸦落在韩戈的窗台上，它嘴里还衔着一封书信，直接扔到了小南手里。 “终是到了分别之时，万望珍重！” 信中寥寥数字，却是笔划滞重，想来其中定有思虑万千，书信的落款正是一个‘穸’字。 小南心头一震，悲从中来。 “行了，别伤心了，现在去追说不定还有得缓。” 走到窗边，韩戈注视着那只送信的乌鸦，正往北面阴云密布之处飞去。 “走吧。” 拉着小南，韩戈提气疾奔。 乌云之下，阴气大盛，韩戈只觉得越来越冷，随着林间小道忽地一转，一道血光伴随着一阵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二人放眼望去，正看见一个女子半跪于地，俯身看着一个刚死不久的樵夫。 那樵夫身首异处，鲜血流了一地，而那女子，不是姬穸又是何人？ “姬穸...你为何不告而别？” 小南走向姬穸。 “是你。” 姬穸听到小南的失声呼唤，猛地一怔，随即迅速站起身，但对于不告而别一事，她也一时无言以对。 小南看出姬穸似有心事，便不再追问，转而问道： “此人因何而死，莫非...是你所为？” 见姬穸低头沉默不语，小南又追问道： “莫非村中妖鬼袭人之事，也是你所为？” 姬穸闻言，低头思索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漠然，待得一阵阴风吹过，终于又抬起头与小南对视道： “确有村人曾见我身影，道我是妖鬼，亦无不妥！” 看着神情复杂的小南，姬穸轻叹一声： “前尘今生，往事千段，我只道...你回生转世，仍会懂我。” “我就是想知道，这真相究竟为何？” 小南问道。 姬穸未有迟疑，只望着小南点头道： “我长眠古墓，早非活人，自然需要吸食人血为生...此前的确是我饥饿难耐，夜半外出，尝了几个村人的鲜血。” 毫无隐瞒，姬穸坦然颔首，但眼神却全落在小南身上。 小南看着神情冷漠的姬穸，有些可怜巴巴的说： “咱们不要随便害人好不好，要杀也杀那些恶人好不好？” 此话一出，姬穸神情几经变换，眸中微光闪烁不定，在小南和韩戈身上徘徊。 后面的韩戈微微一歪头，眼睛轻眯，好像在说：‘我就和你说了吧。’ “可纵使如此我已非常人，不知何时便会鬼性发作，若继续伴你左右，有朝一日或将酿成大祸，令你苦痛难堪。” 姬穸压下心中喜悦，继续说道。 “还在说这种话，咱们早已紧紧相连，又岂是你想分便能分得开的，天下之大未尝没有解决你嗜血之欲的方法。” 韩戈在后面已经是频频点头了，在后面看着真挚的小南。 “纵是这天下没有，我寻遍诸天万界也要...” “小心！” 韩戈这回可不是故意打断人说话了。 姬穸身后阴风大作、腐臭逼人，一双五指利爪破空而来。 好在有韩戈提醒，姬穸闪过这始料未及的突袭，回身望去，眼前红黑身影分外眼熟，竟是已然更似尸鬼的红衣老尸。 “我服了，这老登怎么阴魂不散的。” 眼前红衣老尸，浑身青黑长满了骇人毛发，双目浑然死气，利爪削铁如泥，铜皮铁骨庞然如山。 浓浓尸气之中混杂着血腥之气，破碎衣衫之上，清晰可见斑红血迹。 “这下破案了，人原来是这老登杀的。” 韩戈已经理清前因后果。 但这老僵尸煞气比从前更深，韩戈此时一口一个老登，全是因为姬穸在此，希望太吾村村民的血被没白吸。 就在韩戈思索之际，姬穸已经闪身而出，挡在小南和老僵尸中间。 只见姬穸轻轻侧过脸，视线却不知落往何方： “这些时日，多谢有你收留我在此还照料我起居，令我得见和风旭日、万物生灵。 你与太吾村，我皆甚是欢喜，只是阴晴圆缺，世上圆满终无长久，今日此战我舍身为你，就当是谢你朝夕相伴，圆我一梦。” “姬穸~” 小南伸出手。 “这台词不对吧，祖宗不是应该轻松拿捏孙子吗？” 姬穸言语之中满是决意，长长一串话韩戈只听出了三个字‘我去也’。 时间紧迫，危难当前，姬穸轻叹一声，却是再无别话，只见她抬手一挥，凝神掐诀，向那老僵尸大喊一声： “我乃千鬼之王、万墓老祖，纵受百般劫缚，也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霎时间，血光乍起红雾四散，森森鬼气直取僵尸老人面门，只听冰融雪化之声，老人惨呼出声，姬穸破了老人的萦绕护体尸气。 血雾散去，鬼气弥留，姬穸单薄的身影无力摔落，已是重回女童样貌，面色灰败，显然是耗尽气力虚弱非常。 但她只是破了老人的护体尸气、钢筋铁骨，那老怪还有一身血犼魔功，更兼憾山怪力，此时已经飞身袭来。 “看来还是得硬碰硬，来吧老登，没了钢筋铁骨我正好为厉大侠报仇！” 韩戈身着披挂飞身而上。 “卧槽！” 两者一碰，韩戈就吐出两大口血，这些日子里他日日不缀，功力比之前已有精进。 可这老怪也不知在地下吃的什么，功力深不可测，若是没有兵器盔甲，韩戈恐怕不是一合之敌。 “难道要用虚空之孔了吗？” 注视着老僵尸，韩戈准备动用自己最强的手段，用无尽的能量将它碾成渣。 “等等，老僵尸，它是尸体吗？” 韩戈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老僵尸没了护体尸气，再也不是难以触摸的程度，也许他可以... “定！” 百试百灵的定身法仍然好用，虽然老僵尸的功力比之前更深了，这招只让他停滞了一瞬，但也绰绰有余了。 后面的小南和姬穸，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韩戈被吸进了老僵尸身体里。 两人身处绝境，姬穸躺在小南的怀里笑了。 “能与你同归地府，也是人间幸事了。” “别搞这种苦情剧了，是我。” 韩戈熟悉着老僵尸的躯体，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啊，就是这身归元内力他还有些难以施展。 “姜戈？你是...哇，我就知道我能永远相信你，这次游世任务幸亏找的是你，真是...” 小南已经语无伦次了，她自己不怕死，只怕姬穸丢了性命。 “行了，你们好好聊吧，我适应适应这具身体。” 第一次获得性能这么强的面具，韩戈也是见猎心喜。 第135章 林中怪侠 山林之中连番爆响，韩戈像个孩子一样撒欢，挥洒着刚刚得到的力量。 那红衣老人将自己炼作僵尸，成为僵尸换来了强大的力量，却也变成了遵循本能的野兽。 这具身体之中的力量，那僵尸根本没有发挥出十分之一，否则韩戈恐怕在第一个照面时就死了。 韩戈感觉自己现在一拳能打爆一座山，旋即重重一拳砸下。 “看来只是幻觉。” 韩戈缓缓摇了摇头，看着周围地陷三丈的桃林，这些根茎离土的树木怕是活不成了。 真气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让运用者控制自己的力量。 “有点饿了，得找个人吸点血。”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韩戈脑海中。 “不...对...” 剧烈的意识冲击让韩戈来不及脱离面具，便已经进入了与老僵尸原本意识的拉锯战之中。 这次冲击，比之前科尔沃占据他身体时的冲击还要强烈，毕竟这次他才是来者。 老僵尸的主观意识并不强，但它作为身体原本的主人占着地利，而且僵尸的意识十分野蛮混乱，韩戈光是保持不被同化就拼尽全力了。 在身体之中两个意识交战时，由两个主意识发散出的思绪纠结在一起，第三个意识出现接管了身体。 “我是不是该给自己起个名字。” 拥有着老僵尸和韩戈人生阅历，却没有完整具体的记忆的人诞生了。 “我就叫...平生，不，就叫...万阴，叫哪个呢？” 这怪人就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直直的向前走。 走在大路上，怪人看见一个赶路的书生。 “书生应该有些文化吧，我不妨去问问他。” “书生书生，你说我是叫平生好听，还是叫万阴好听呢？” 书生只觉得冷风一阵，鼻子嗅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转过头就看见一只黑毛老僵在跟自己说话。 “鬼啊！” 吓得书生直接跌坐在地，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我有那么吓人吗？”怪人抚摸着自己的脸。“好像确实坑坑洼洼的。” 几个纵跃间，怪人跳到一个水塘旁，低头看向自己的倒影。 “卧槽，吓我一跳。” 怪人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 “长得这么丑，真不如死了算了。” 怪人越想越气，抬起手下意识运起真气，就想掌毙自己。 “啊！” 一旁尖叫声传来。 怪人想着临死前看个热闹，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了什么。 “爷看上你老婆是你老婆的福气，你怎么拦着你老婆享福呢？” 几个壮汉架着一个矮瘦男人，一个衣着华贵的俊俏男子，用扇子敲打着矮瘦男人。 一旁还有一个还算美丽的丰腴妇人，躺在地上似乎昏迷了。 “我靠。” 怪人从地上拾起一团树叶，用内力吸附在脸上，随即跳到那妇人身旁。 一招移魂大法将妇人唤醒，在场众人呆呆的看着眼前这用青绿树叶遮住脸的怪人。 “女人，我且问你，这是什么情况？” 那妇人颇为机警，没有被眼前怪人吓到。 “大侠，我夫妇二人本是行脚郎中，前日于山林之中救了那人，反倒被他一直纠缠。” 这下怪人看懂了，旋即转身看向那恶少，只是那伙人早已跑得没影了。 “嘿，他不傻诶，知道我会功夫。” 怪人对那郎中夫妇说。 “恩公，今日之恩如同再造...” 那夫妇二人当即跪地，但怪人打断了他们的话。 “行了，别搁这扯皮了，还不快跑等着人回来找你们？我还有急事，都该干啥干啥去吧。” 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不耐烦的声音。 “真大侠也！” 那丈夫搀扶着妻子站起身，崇拜的看着怪人离开的方向。 “行了，这回没人打扰了。” 怪人运起功力，青绿光芒在掌中大盛。 “哇呀呀！” “？” “没完了？我看看怎么个事。” 怪人又一次停下动作，向着喊叫声而去。 就见几个身着不知何派练功服的武林人士，正押着一辆囚车，不过此时囚车已被打破，场中一人正状若疯魔攻击着众人。 那人功力似乎颇为深厚，更兼动作没有章法，已有几人被打倒在地，白雪之上浸染鲜血。 “师弟们，结好阵势不可让他逃了，否则这周遭百姓都要遭殃了。” 为首师兄吐出一口血，但还是站在头前。 “师兄！” 就听一个弟子在后面凄厉叫喊，如撞厉鬼。 师兄向身后看去发现自己错怪师弟了，那不是什么厉鬼，来的是一位索命阎罗。 “这莫不是...阎王鬼脚？” 师兄见来人鬼气森森，骇人可怖已极，已是猜到了来人身份。 “坚持住，是林中怪侠，咱们有救了。” 怪人一脚放倒那发狂之人，随后又飞速离开。 几个少林弟子立刻将那入魔的师叔用铁链缚住，重新押至车上。 “师兄，那位...前辈是什么人，我看他用的似乎是血犼教招数。” 一个好信儿的师弟凑了过来。 “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人提起过这位前辈，在泰山脚下有这么一位怪侠。” 那师兄也摇了摇头。 “好了，打起精神来，太吾村就在不远了，若是师叔再脱困，可就没有怪侠来帮咱们了。” 离开的怪人于山林中快速穿行，来到一处金光四溢的神异场地。 “怪了，我来这做什么？” 怪人缓缓停下，茫然的看着四周。 “你又来喝酒了？” 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传来。 引得怪人回身望去，那是个身着金色锦衣的女孩，梳两个垂角髻，额上挂一流云纹银饰，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女孩手里还端着一碗金色的美酒，远远的怪人都能闻到酒香。 “凰儿，快别逗我了。” 怪人下意识的叫出女孩的名字。 “给，接着！” 一股纯炽的真气裹挟着酒碗飞向怪人。 那酒碗如飞星流火，但怪人只是随意伸手便稳稳的接住，一滴酒也没洒出去。 远看是金色的酒液，拿在手里才发现只是无色的罢了，一口将碗中美酒饮尽。 “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杂乱无章的记忆涌进怪人脑中。 “你越来越疯了，上次来还是在五年前，说不定下次你就想不起来这里了。” 金凰儿对怪人说。 “也许吧...” 怪人缓缓说。 那日救下郎中夫妇之后，他纵情狂奔，也许是天意也说不定，他来到这片奇异之地，遇上了这个奇怪的女孩。 “我问你，当今世上，可有圣人？” 女孩笑嘻嘻的问他，虽是在笑可怪人见了她的笑只觉的悲伤。 但怪人哪知道什么圣人，但是他脑海里当时就蹦出来一句话。 “圣人无常与，无不与；无所听，无不听。”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他就是脱口而出了。 “原来如此，你好像比我懂圣人，你能把圣人领到这来吗？” 金凰儿其实没听懂那句话。 “我请你喝酒。” 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坛酒。 第136章 凤凰茧 就这样，怪人时常会来找金凰儿喝酒，虽然他从没为金凰儿去找圣人。 随着时间的推进，怪人的意识越来越混乱，往往记忆会一直停留在某一天，只有喝了金凰儿那烈度极高的美酒，才能短暂的清醒过来。 怪人已不记得这是自己来到这世上的第几个年头，但他总是能想起自己还有金凰儿这个酒友。 每每来此，都能寻到她，怪人也问过金凰儿为什么不离开，她总是说： “我要在这等圣人，一定会有圣人来的。” 而怪人因为意识混乱也走不出泰山，两个囚徒就这样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春秋。 “这次，我差点就杀了自己了。” 怪人想起掌上凝聚的内力。 “哇，你先不要死好不好，我还有一瓶惊世之酒没有酿好呢，你可一定要尝尝。” 金凰儿连忙拉住怪人的胳膊。 “呃，我尽量吧。” ........ “大师，我有一件事每次想做，都会被人打断，你说是不是老天都不想让我做这事呢？” 怪人站在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面前。 “呃...” 盗墓贼已经汗流浃背了，鼓起勇气来盗太吾传人的墓，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偏生遇到了这么个怪人。 “施主，那件事对你来说是容易还是困难呢？” 盗墓贼大脑飞速运转。 “容易还是困难...我想大抵是容易的吧。” 怪人思索了一会儿。 “既是容易的，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打断，恐怕是施主心里自己不愿意做这事，不妨现在去试试如何呢？” 盗墓贼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我不愿意做吗？” 怪人痴痴的说。 “oi，那边的人，干什么的！” 守墓人注意到这边的两人。 “谢谢你了大师，我悟了。” 怪人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一个纵跃消失不见。 “诶，诶，你带上我啊！” 盗墓贼欲哭无泪的看着怪人离开的方向。 望着远方拎着灯笼的人群，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什么太吾子安的墓碑，盗墓贼只觉得日了狗了。 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的怪人，此时心潮澎湃，他一直寻死而未得几乎已成执念。 今日那道长的一番话却点醒了他，自己为什么要死呢？明明可以好好的活着。 凰儿也说让他不要死来着，凰儿是谁？算了不想了，路过太吾村的库房，顺手拾了一坛美酒。 怪人一路疾驰，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金光四溢的神异场地，无数赤金铸成的图纹布满了此处。 一扇洞开的巨大石门，仿佛在说：“快进来吧。” 怪人禁不住这诱惑，直直的走进了那扇门中，里面隐隐能听到兵器相击之声，催得怪人加快脚步。 深入其中就见一个身着金色锦衣的少女，正与另一位穿着素白长衫的女子生死相搏。 往日见了其他人发生冲突，怪人几乎一眼就知道自己该帮谁，可这回他犯了难，他似乎谁也不该帮。 就在怪人迟疑之际，那身着素白长衫的女子一招声势浩大的剑气挥出，金色锦衣的少女再无力抵挡，金色长刀摔落在地。 金凰儿虽身受重伤，却仍嘻嘻而笑，对着太吾灵珠说：“不错，就是你啦。” 随后她看见了不远处的怪人，眼睛一下闪亮，大声喊道： “还好你来了，快看，我等到圣人了，我就说一定会有圣人来找我，可惜我那惊世之酒还没酿好，你没有口福啦！” 她说着，盛了一碗金黄的美酒递给太吾灵珠，又掏出一碗无色的酒放在地上。 太吾灵珠不由自主的想去接，哪知一眨眼，便什么也没有了。 偌大的剑冢也在此刻轰然崩解，霎时间，原地只余太吾灵珠、怪人、还有地上那碗无色的酒液。 太吾灵珠虽打败了金凰儿，却也身受重伤，此时惊疑不定看着那怪人。 虽不知眼前怪人与这凤凰茧中的相枢化身有何关系，但她看得出此人功力之深已至天下绝巅，自己就算没受伤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那怪人没有去看太吾灵珠，只是痴痴的走向地上那碗酒，缓缓拾起一饮而尽，又将自己带来的那坛酒倒在地上。 “为何？为何！” 怪人饮了那碗酒，已将往事尽数记起，他不怪杀了金凰儿那人。 金凰儿最是爱笑，可她的笑容里永远是道不尽的悲伤，但刚才她可是笑得开心极了。 “道长，我悟了。凰儿既死，此间之事我已无需再理会。” 青绿真气凝聚在掌中，怪人不顾太吾灵珠的惊呼，在额头上轻轻一点。 就这样，太吾灵珠看着那怪人以无上功力，掌毙了自己，身体轰然炸裂开，爆起一阵烟尘。 “两魂相争岁蒙尘，恍惚三十年晚春，痴人但行正事，美酒勃发精神，今朝浊梦惊醒，我道仍是常人。” 当初韩戈在台下为小南的定场诗尴尬，可现在... “前辈？” 太吾灵珠试探性的对那烟尘中的人影喊道。 “放心，我不会伤你，我只是...一个睡了有些久的人。” 韩戈重新接管着自己的语言系统。 抬头望向天空，在那老尸身体中你争我夺了三十年，但韩戈清楚的记得每一天发生的事。 怪人做过每一件事他都深有体会，因为那怪人便是另一个他。 也许是怪人的功力太深，搅动了天上的云层降下了雨露，雨水落在韩戈的嘴里，又咸又涩。 他该如何说服自己，不为金凰儿的消逝而落泪呢？ “你为何要除她？” 韩戈扭过头，望向正在疗伤的太吾灵珠。 太吾灵珠看着那神秘人，他故作语气平静，但也许是天空中落下的雨滴，让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是相枢化身，我除她是为了天下人之生计。” 太吾灵珠不屑撒谎。 “原来如此，她是为天下人而死，怪不得她从前那么悲伤。” 韩戈缓缓点了点头。 “我助你调息，不要抵抗。” 说完，韩戈运起真气，一片紫气涌向太吾灵珠。 在老尸身体中的三十年里，韩戈除了争夺意识的控制权，就只剩下修行内功一个活动了。 太吾灵珠已经彻底看不懂了，这人之前还是一身磅礴的归元真气，此时却又变成如潮的紫霞真气。 “多谢前辈。” 感觉内息渐渐平复，太吾灵珠又在伤口敷上药膏，此时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不知前辈是何方人士，为何会进这剑冢，又与那相枢化身相交甚密？” 听闻此言，韩戈摇了摇头。 “往事...不堪回首，凰儿助我甚多，我大抵算是太吾村人士吧。” 太吾灵珠皱起眉头：“前辈莫要戏弄我，我怎么不知，太吾村还有您这样冠绝武林的高手？” “可能那时你还没出生吧？你认不认识太吾村村长萧言，你问他就知道了。” 韩戈有点想拍拍少女的头，只觉得她很面善。 “前辈，我不知你是不是故意激怒我，杀了你朋友我很抱歉，但是我爹萧言，已经在十六年前死在大玄凝剑冢中了。 我兄长萧子安四年前死在伏邪铁剑冢中了，我便是当代太吾传人，太吾村的村长！” 第137章 相枢入魔 韩戈心中又是一痛，萧言居然早已死去，眼前之人竟是故人之女。 “我实是不知，我上一次见你爹还是三十年前。” 韩戈沉声说。 “这...” 萧灵珠看着眼前之人悲恸不似作伪。 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突然遇到这么一个父亲的老朋友，而且这人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你可认识金南珠？” 韩戈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金南珠...我听我娘说起过这个人，但我从来没见过她。” 萧灵珠思索片刻说道。 【任务一：神秘的场外援助】（已完成） 任务已经完成了，小南大概离开了这个世界了，而韩戈之所以还留在这，是因为另一个任务了。 【主要任务】 【任务二：失约】 【任务介绍】：‘世事无常，你辜负了故人之托付，然山之巅无有仙人，上然山寻得仙人，方才不负当日之约。’ “然山...之巅...” 当日答应了喻正师兄照顾那两个小子，莫非他们也出事了？ “等等，那是什么？” 一抹金光划过韩戈的眼睛。 “这是神剑凤凰茧的碎片，金凰儿就是此剑化身。” 萧灵珠将凤凰茧碎片递给韩戈。 “凤凰...” 韩戈拿着剑柄痴望了半天，随即交还给萧灵珠。 “前辈你之后要去哪？” 萧灵珠对这个父亲的老朋友有些好奇。 “我要上然山，参加三宗比武。” 韩戈已经不想在这个世界多待，他待得够久了，久到认识的人都离开了。 “那正好，前辈你不妨与我一起去，青琅主邀请我去主持这次的三宗比武。” 萧灵珠心道这不是巧了吗？ “你？我不是轻视你，但我知道太吾传人是不会归入山门的，你不是然山之人要怎么主持三宗比武？” 韩戈知道当初萧言也没有正式拜山。 “我当时也好奇，但是然山已经三番两次来信了，强烈邀请我去主持，前辈你应该也知道，我家与然山颇有渊源。” “我当然知道，我当初就是你爹荐送上山的，我们一起在然山学艺。” “就是这样，所以实在是盛情难却。” 萧灵珠耸了耸肩，二人一来一回间变得熟络了不少，韩戈只觉得在和一个女版的萧言聊天，萧灵珠听他讲起从前萧言的趣事也是嘻嘻直笑。 二人结伴回村，韩戈也终于明白了太吾传人的职责，当初萧言从未与他们说起这些事。 “剑冢...相枢...萧言你都背负了什么啊。” 相枢者，万相之相，祸之核枢也......此物非神非鬼，杀不死，灭不去，思之则生，念绝则亡，假如托身邪物，化而为人，还能轻易蛊惑人心，令世人供其驱策。 几乎可以说是天下万恶之源，引得人执迷入魔，而太吾传人的职责便是对抗祂，就像讨伐魔王的永远是勇者一样。 以凡人之躯抵万世之魔，这就是太吾传人的宿命，太吾传人并不固定，而是一个身份，每一个继承这个身份的人都会改姓太吾。 而泰山之外的剑冢，便是太吾传人的首要目标，大玄凝、伏邪铁、凤凰茧、焚神炼、莫女衣、囚魔木、解龙魄、鬼神霞、溶尘隐。 九个剑冢之中都有一位如神似魔的相枢化身，他们的力量会随着太吾讨伐的剑冢数量而变强，而太吾的力量也会因讨伐剑冢而增加。 前赴后继的牺牲都是为了在相枢降世之前，削弱祂的力量，若是太吾传人不去做这些事。 届时相枢降世，这天下黎民苍生恐尽毁于相枢之手。 现在距离相枢降世不知还有多少年，但天下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受相枢所惑，堕入魔道，化身为相枢座下恶鬼了。 “此次青琅主请我去主持三宗比武便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有然山弟子因三宗比武执迷入魔，太吾传人专擅降魔，所以便请我去，以策万全。” 萧灵珠滔滔不绝的说道。 她年幼之时便已丧父丧兄，母亲又不了解武林、相枢之事，如今遇了韩戈这个‘伯伯’倍感亲切。 “执迷入魔...那入魔之人姓甚名谁？” 韩戈问道。 “青琅主说，历届三宗比武均有弟子入魔，上一届比武入魔弟子名唤喻清，无论是功法、技艺，均出类拔萃、卓有成就，远胜同龄弟子。 只可惜，当年喻清于三宗比武决赛中，他以半招之差落败。三日后青琅主于静室中发现了他，喻清对他出手了。” 萧灵珠回想那日然山之上，青琅主对她所说的。 韩戈心道果然如此，眼中闪过一抹哀伤，被萧灵珠捕捉到。 “前辈你认识那人？” “他是我故人晚辈，昔日我答应那位师兄，若是他不在了代为照顾，唉...” 长叹了一口气，韩戈说道。 “我倒要看看这三宗比武是如何让人执迷入魔的。” 韩戈恶狠狠的说。 “太吾传人！” “太吾！” “师父！” 远远的三声呼喊声。 韩戈抬眼望去，分别是一个披金挂玉的华贵男子、一个着素袍身负剑的青年还有一个身穿游方衣，但富有且慷慨的妩媚少女。 “看来有人有人来寻你了，正巧我还需要休养一下。”韩戈将一张符纸递给萧灵珠，“出发前将这符纸引燃，我自会追上你们。” 说完便驾着云雾离开了。 “哇，师父，那是然山哪位仙师，好厉害的腾云之法。” 负剑青年笑嘻嘻的问道。 “玄质，他不是仙师，他是我爹的故交，我也是今天才认识他。” 萧灵珠收起符纸。 “只是兴云起雾法，竟能如此神异，此人内力之深世所罕见，师父你没与他学上几招？” 华贵男子望向韩戈离开的方向。 “华居，听人说话，师父都说了今天才认识那位前辈。” 妩媚少女在后面说道。 “迎娇，还是你懂我。” 萧灵珠拥住妩媚少女。 “嘻嘻。” 几个年轻人一起吵吵闹闹，师父师父的不亦乐乎。 而韩戈回到崩解的凤凰茧剑冢，就地简单的搭了个草庐。 萧灵珠的那三个徒弟虽与常人无异，但韩戈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人，外壳与内里有着巨大的割裂。 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精深的然山武学，此时此刻，韩戈不想与这三个‘人’打什么交道。 而且怪人虽然自毙，但不知是何原因，他那一身精纯的归元内力，竟转化为纯正的混元内力融入进了韩戈身体中。 虽然混元内力韩戈能一样调用，但还是转化成自己的紫霞内力更好，而这个过程也需要时间。 不光是这一身天下绝巅的内力，还有血犼教的高深鬼道功法，尽皆留在了韩戈脑中。 若是能够化为己用，之后的然山之行也能更加顺利。 当天夜里，韩戈只觉心神不宁，这是他在三十年后，第一次试图入睡，但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三十年的事情，想起那些人的音容笑貌。 第138章 紫竹化身 韩戈不是在怪人身体里沉睡了三十年，这三十年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睁着自己的眼睛，他记得发生的每一件事。 看着地上残余的赤金纹路，韩戈又想起那个总是吃吃笑着的少女，金凰儿对怪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这种情感超越了爱情、友情，金凰儿可以说是怪人的寄托，是他对存在的执着，金凰儿消逝之后，怪人再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这样的情感毫无保留的被韩戈继承，怪人是他的一部分，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痛苦哀伤。 就这样，韩戈每日在草庐里转化内力、演习武功，似乎与过去的三十年没什么变化，只是场地发生了一些改变而已。 不，也有变化，除了练功，韩戈还有一件每天都要做的事，喝酒。 韩戈没有钱，大多时候都是偷酒喝，或者遇到些拦路给钱的好心人时，才能付给店家酒钱。 他轻功极好，又耳聪目明，从没被人发现过，除了今日。 “咔哒。” 被韩戈挂在门上的木闩不知为何坠地。 酒窖门被推开，两人一前一后溜了进来。 “快进来，这酒肆的好酒都藏在地下，市集上可买不到！” 一个轻佻欢快的男声传进来。 “这...实在有些...” 一个年轻的女声在后面。 “快跑，这里面有埋伏。” 走在前面的玄质看见了酒窖之中的韩戈，以为是自己往日行窃让店家发现，今日在此设伏。 “定。” 韩戈未用符纸，只是单手掐诀，便是两道无形劲力传出，将二人定在原地，浑身上下只有眼珠能转了。 随即一挥手，将二人卷进酒窖之中，又将门闩挂上，这才解开定身法。 “姜伯父？” 萧灵珠那日回村后，便向村中老人打听起从前的事，才知道了韩戈的名字。 “吓死我了，原来是那天的前辈，我还以为要被抓了。” 玄质揉了揉自己的小心脏。 见了他韩戈也明白那门闩是怎么打开的了，是这小子用飞剑术从里面挑落了门闩。 “姜伯父，你怎么在这？” “偷酒啊。” 韩戈供认不讳。 “这...可...您这样的大高手，要喝酒怎么还来偷？” 萧灵珠无奈的问道。 “没钱啊，有钱我就买了。” 这话给萧灵珠说无语了。 “哈哈哈，前辈本领过人，自当放浪形骸。” 一旁的玄质见此，大笑出声。 “不和你们扯了，我很赶时间的。” 韩戈拿起两坛酒，飘然离去。 “姜伯父，我还...”萧灵珠到底也没拦住韩戈，“我还有事和你说啊，那金凰儿...” 可惜人已经没影了，只剩下两个年轻人在酒窖里，玄质也挑好了战利品。 “真是潇洒的前辈，来，咱们走这边。” 玄质轻车熟路的推开内门，绕过梁柱，带着萧灵珠溜出了酒肆。 回到草庐的韩戈打开一坛美酒，只觉得今天挑对地方了，这酒中滋味颇美，还未尝就把他腹中酒虫勾起了。 “嗅嗅，好香，好香啊。” 竹庐外一个稚嫩孩童扒住了韩戈的窗子。 韩戈惊觉，自己现在实在有失警惕，那孩子靠近草庐竟浑然未觉，抬眼望去，如遭雷击。 金色的凤羽锦衣，身上配着银饰，还有脸上的笑容。 “凰儿...，这又是什么梦吗？” 韩戈低下头，痴痴的望着酒坛中自己的倒影。 “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呃...这美酒你不喝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喝？” 女童翻进草庐，捧起比她脑袋还大了几圈的酒坛。 “你喝吧，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韩戈看着那女童。 “哈！真好喝，真好喝，你不仅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有美酒，你莫非便是圣人吗？” 女童蹦蹦跳跳地在韩戈身边打转，时而醉醺醺的憨笑，时而上下打量韩戈的样貌。 “我不是圣人，但我以前答应过别人，要帮她找到圣人，现在我也可以帮你找。” 韩戈轻抚金凰儿的头顶。 “好呀，那你可要帮我找到圣人啊，不对，我应该自己找才对，你还是不要帮我了。” 金凰儿的小脸表情变换，最后还是拒绝了韩戈的帮助。 “真的吗？那就可惜了，那人还说要酿出惊世之酒给我喝，那我也不能和你分享了。” 韩戈故意说道。 “惊世之酒！这...圣人...哎呀，好难选啊，不，我还是要自己找到圣人，惊世之酒我自己也可以酿。” “真的吗？你也会酿酒？” “嘻嘻，当然不会，但我可以学，我以后酿的酒肯定不比任何人差！” “这么厉害啊，我相信你。” “嘻嘻嘻，你这人真是有趣，来来来，还不快来与我共饮一杯！”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两坛酒就要见底了。 “凰儿，你且在此等我不要走动，我去买几坛酒去，很快就回来。” 韩戈正欲提气，就被金凰儿拉住衣角。 “不用你去找酒，美酒正朝咱们来呢，喏！” 醉醺醺的金凰儿摇晃着脑袋，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姜伯父，你在里面吗？” 门外的萧灵珠朝里面喊道。 韩戈推开门，就见萧灵珠乘着一头怡然自得的青牛，牛背上挂着一坛坛美酒。 “姜伯父，您要是爱喝酒就与我说，咱们太吾村不缺钱，这天下的美酒我都能给您找来，用不着您自己动手。” 萧灵珠将酒放在韩戈的草庐之外。 “嘻嘻，我说的没错吧！” 金凰儿的小脑袋从韩戈身后探了出来，笑嘻嘻的昂着头。 “还真让你说对了，厉害的，凰儿。” 韩戈揉了揉她的头。 “金凰儿原来是跑到您这来了，她是我用凤凰茧剑柄在玄石紫竹点化所生。” 萧灵珠看向金凰儿。 凰儿不在意萧灵珠，捧着酒坛就钻回了屋里，韩戈看向萧灵珠问道： “她与剑冢中人有何干系？” 见到金凰儿的时候，韩戈就发现了她也不是常人，身上自有一股清气。 “我也不甚清楚，这用神剑残片点化紫竹化身的办法，还是一位道长教给我的，下次我再遇上他，帮伯父你问问他。” 萧灵珠说道。 “你对此举一知半解，便轻易相信了，若是那人不怀好心呢？” 点化生人，这已经近乎神仙手段了，可这小姑娘居然一知半解就做了。 “这...染尘子道长大抵不会害我吧？” 萧灵珠尴尬的挠了挠头。 “算了，我也不在意这种事，只是灵珠你责任重大，若是行差一步说不定会害了千万人的性命，没有什么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你自己多想想吧。” 韩戈说完就关上了门，只留下门外陷入沉思的萧灵珠。 “对了，出发前别忘了提醒我。” 声音通过内力传进萧灵珠耳中。 “你终于回来了，快来再饮一杯！” 屋里金凰儿欢脱的对韩戈喊道。 第139章 上然山、寻仙人 接下来每日，韩戈都与金凰儿喝的酩酊大醉。 但金凰儿却是异于常人，韩戈与她共处只觉的神清气爽，每日练功的时间甚少，可周天转化的效率却比之前高多了。 又是一日清晨，趁着金凰儿还没睡醒，韩戈采晨之紫气以补己身。 五气者，志、思、神、心、德也。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大，养神之所，归之于道。 韩戈的然山内功早就已《盛神法》为主体，蕴养五气，化神于身，能使人同天合道，志虑不衰。 这还要感谢当初的喻正，传给了他这门以‘养’为主的高深内功，他三十年没与人动武，胸中五气已至伟至盛。 一缕烟气顺着窗缝飞了进来，正是那日交给萧灵珠的符纸。 韩戈望了一眼还在酣睡的金凰儿，随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站起身。 “你要走了。” 金凰儿若有所感，睁开惺忪睡眼。 “嗯，我要走了。” 韩戈点了点头。 “既然你要走了，我也该去找圣人了，和你一起喝酒耽误太长时间了。” 金凰儿从榻上翻下来。 “那就，再见。” 韩戈不太习惯这样的永别。 “再见啦！” 二人出门分道扬镳，一只无形的金色凤凰落在韩戈身上。 韩戈若有所感，回头看去小凰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腾起云气韩戈很快就赶上了路上的萧灵珠，她正盘坐在青牛背上捧着一本古卷品读。 “你那三个徒弟呢，不和你一起去然山吗？” 韩戈整个人如一团云气一般，砰的落在青牛旁边，把牛牛吓了一跳。 “啊，姜伯父，您别逗我了，他们三个已经先回然山了。” 云气散去，萧灵珠看清来人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跋山涉水，看着眼前百级石阶，韩戈仿佛又回到了萧言带他初登然山的那一天。 “三宗比武会于近日举办，青琅主让我传话，叮嘱太吾传人好生休息，太吾传人请走这边...这位是？” 接引弟子认得萧灵珠，却不认识韩戈。 “神剑宗游士，姜戈。” 韩戈掏出身份玉牌，还好这东西质量不错。 “原来是回山的师兄。” 接引弟子冲韩戈一拱手。 “姜伯父...” “你且随他去吧。” 在接引弟子奇怪的目光中，韩戈摆了摆手与萧灵珠就此分别。 晃晃悠悠来到山上石牢，想必喻清就在这石牢之中，韩戈纠结再三还是想来看看他。 “来者止步，先交腰牌！” 这石牢不是景点，自然不是随便让你进的，想进去得先押‘身份证’。 韩戈交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可是那守卫弟子捧着名册却迟迟没有放行，一边狐疑的看着韩戈，一边对照着名册。 “师弟，你不妨把那名册往前翻翻。”韩戈看他就只在近几十页翻，便出言提醒道：“再往前、再往前、再往前。” 终于在另一本更破旧的名册中找到了韩戈，那守卫弟子惊疑不定的看着韩戈，又低头看了一眼名册。 “这画像是你吗？” 守卫弟子问道。 “是我。” 韩戈也答道。 “可...这画像已是三十二年前的了...” “那你就别管了，师兄修炼有成，未曾见老还不行吗？” 韩戈不想与他掰扯。 “好吧，师兄，您请。” 思索再三，守卫弟子还是放行了。 韩戈走进石牢，这里关押的毕竟都是自家弟子，所以环境还算不错。 在石牢深处，韩戈见到了喻清，就像是那些被送往太吾村的人一样，明明样子没有变化，可已经如野兽一般，满脸凶相无法沟通。 “没想到真是你回来了。” 身后两个脚步接近，一个老人如是说。 韩戈回过头，正是刚才的守卫弟子，还有一位身着无尘袍的老仙师。 “你是？知法子仙师？” 韩戈认出了老人，正是喻正的师父知法子仙师。 三十年前，他就已经是位列仙师，那时就已经垂垂老矣了，韩戈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而且依然如此精神抖擞。 “正是老朽，三十年过去了容颜不老，还有这一身内力，看来你经历很多，姜戈。” 知法子扶了扶长须。 “你是来看喻清的，也对，想必这然山再也没有能让你牵挂的事了。” 知法子怜悯的看向牢中如同疯魔的喻清。 “喻正师兄他...” 韩戈问道。 “喻正已于二十年前夺得三宗玄首，被三宗祖师选上青琅阁羽化登仙了。” 知法子缓缓说道。 “师兄他得偿所愿，也好。” 韩戈点了点头，遇到当年故人，他心中也颇为宽慰。 “上一届三宗比武，喻清这孩子以半招之差败给了喻浊，就此执念入魔，若是如此也还好说。 可他身上的伤却一直难以医治，相枢入魔者身体异于常人，受到很重的伤也能维持生命。 太吾传人的伏虞剑柄能救治这些失心人，可喻清这个情况，恐怕散去魔气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所以，我便一直把这事押了下去，在治好喻清之前，只能让他维持相枢入魔的状态。” 知法子一边说一边摇头，显得十分无奈。 韩戈也注意到了喻清现在的状态，气不入骨、七窍晦杂、真元溃散、经络阻断、三焦逆乱、死气贯胸... 于常人而言难以承受之异状，如今在喻清身上数不胜数，他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韩戈不通医术，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不过知法子话锋一转： “此次三宗比武结束，我想着便与青琅主辞行，带着这孩子去空桑药王谷或是白鹿泽，看看能不能治好他身上的怪伤。” 知法子心中已有打算。 “如此甚好。” 韩戈点了点头，跟着知法子离开石牢。 “仙师，我久未回山，能不能与我讲讲三宗比武之事？” 韩戈还记得任务让他上然山、寻仙人。 “三宗比武吗？你这身内力已是如神似魔，天下之大尽可畅行，观你面貌似亦能长生久视，与仙人已是无差，难道还要上青琅阁吗？” 听到韩戈的问题，知法子先是反问起他。 “成仙不是咱们然山上下的追求吗？我自然也想成仙。” 韩戈知道问对人了。 “唉，三宗比武之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像我这样的老人早已失了成仙之机，三宗祖师还是更钟意天资横溢的年轻人。” 知法子叹了口气，只是摇了摇头，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那我更得加把劲了，初入然山之际，大家都说我天资横溢，三宗祖师一定很满意我。” 韩戈沉声说道。 “那老朽就祝你马到成功了，若是真脱颖而出，入了青琅阁，进而羽化登仙，上了天宫遇上我那徒儿。 你代我问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回来看看师父，若是有人拦着他不让他回来，你也代我问问他罢。” 知法子原本挺直的腰板似乎弯了下来，比之前更像一个百岁老人了。 “我知道了，仙师。” 韩戈转身离开了，他得给自己找个住处，静候三宗比武开始。 第140章 云梦之地 是日，已到了三宗比武开始之日。 然山弟子都早早醒来，却都紧闭门户，韩戈也不例外。 “是这么搞的吧？” 韩戈将三炷高香插在香炉之内，随后点燃。 不消片刻，那高香之上的袅袅烟气中，无端的传来人声，韩戈暗自点头，看来没搞错。 韩戈正襟危坐，眼见香炉之上高香越烧越短，烟雾之中的杂音愈发明显。 待三柱高香烧至二短一长，呈‘天地香’香型之时，韩戈只觉一个恍神，已是来到一处人声鼎沸之地。 此处是一块巨大盆地，此盆地宽有一百丈不止，呈正圆之形，中央以草木之绿与岩土之灰，形成一个太极图样。 太极八方朝向上，各立有一座城楼，与盆地山壁无缝连接，其高度朝向，让楼中之人恰巧能将太极草坪上弟子比武招式看得一清二楚。 而韩戈此时正身处其中一座城楼之中，场中弟子已经落位不少，或是谈天说地，或是已经比斗起来。 再细观之下韩戈觉察到此太极草坪上全无修剪痕迹，而岩壁上亦无半分多余石料，诺大个盆地，石形草形工整至此，竟似是天授地设，美玉天成。 “三宗比武之处乃是‘云梦之境''，是三宗祖师，依王禅祖师所创秘法，凝化而成之幻境，以香为引以念为凭，形态不一、变化无穷。 弟子于此境中，形随意动，意随心动，不但手上功夫能成其所长，心境是否平和，念头通不通达，均可借境而生，显象于外。 如此一来，何人具备仙人资质，自是一目了然。” 这是知法子的原话，韩戈毕竟没参加过三宗比武，知法子便与他多说了几句。 在上面终究是难见细微，下了城楼走过蜿蜒木梯，韩戈来到太极草坪之上， 只见周遭一股氤氲雾气缓缓飘来，附着肌肤之上，浸润四肢百骸心觉举手投足间似得外力相助，筋脉通畅，步履轻盈。 韩戈登时体会到此云梦之境玄妙之处，此处非是一般幻境，当真是以莫大神通缔造出来的。 周遭然山弟子比斗谈天，往日在山上是决计见不到此种盛况的，韩戈都没想到然山会有这么多弟子。 “姜伯父！” 韩戈正混在人群中，做吃瓜群众时，听见萧灵珠在后面喊自己。 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小童，比当年的喻家兄弟还小些。 “这三宗比武果然不一般，此地甚是神异。” 萧灵珠走至韩戈跟前。 “这孩子是？” 韩戈问道。 “他叫张陵，是主持仙师安排来我帮我巡视三宗比武的。” 萧灵珠说完，便看向那边的人群。 此时一众然山弟子，已经借着此境之力上蹿下跳，来往较量，一如鱼戏清潭、龙游曲沼，方知那三宗比武已然正式开始了。 诺大个太极草坪，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韩戈发觉弟子论道之时是引经据典，圣人之言、贤人之言层出不穷。 好似这些“之乎者也”说出口后，论起道来，底气便能多上几分。 小童对此事颇有同感，踮起脚尖，悄声道: “偷偷告诉你们，我有几个师兄经常学师父、师叔的模样讲大道理。每逢说不过人的时候，还会故作高深，拿祖师爷说过的话来压人。” “是太吾，太吾传人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认出了萧灵珠。 “听说太吾传人得了祖师信物，成了祖师仙使此次特来指点。” 轰动的人潮向着三人蜂拥而至，都想一睹仙使之貌。 见到狂热的浪潮，韩戈一挥袖袍，铺天云气将现场遮蔽，无形气劲击退靠近的人群。 抓起萧灵珠和张陵，三人飘向另一方。 “你这么有面子，都混成仙使了？” 韩戈狐疑的看了一眼萧灵珠。 “我之前上山的时候，不知怎得误入了青琅阁、面见了三宗祖师，确实是得了三件信物。 但仙使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我来此只是青琅主拜托巡视会场，防止有弟子执迷入魔，三件信物也只是为了服众所赐。” 萧灵珠也没想到会这样，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 “算了，但也不能让你抛头露面了，不如这样...”韩戈运起内力在萧灵珠眉心轻轻一点。 在上面留下一道紫色的竖纹，萧灵珠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判若两人，若不是熟识之人恐怕难以认出了。 “师兄好厉害。” 张陵揉了揉眼睛，惊讶的说道。 三人就这样在会场巡视。 三宗比武虽有比武之名，但并没有明确的赛制，只是一个让久别多年的同门汇聚一堂，展现多年所学的舞台。 半个时辰过去后，盆地中的比试已经巡视过半，不管是比武还是论战，都是点到为止。 张陵坐在盆地边缘的巨石上，随性的摇晃两只小腿，昂扬道： “但凡表现优异者，便能寻获仙缘，确实值得拼一把，嘻嘻！等我长大之后，我也要参加三宗比武，然后当上仙人。” 看着眼前人小鬼大的道童，韩戈不禁问道：“归根结底，究竟何为仙人？” 小童闻言跳下巨石，高举双手说道：“师兄师姐常说，仙人通天地至法，超脱生老病死之苦，而且还会飞！ 可师父和青琅主似乎又不是如此作想，而且，我每次问他们何谓仙人，他们都不答我。 哼，定是嫌我年纪还小，所以都不愿意同我说，不说便不说，何谓仙人，今日我便自己瞧个明白！” 一言既毕，那小童气鼓鼓的嘟起嘴，四下张望，寻思再去哪看个热闹，却见得几名弟子从眼前匆忙赶过，赶往了太极草坪中央。 “那边好像有热闹，咱们快去看看吧。” 张陵也跟着那几人跑了过去。 左右无事，韩戈和萧灵珠便也跟了过去，只见草坪中心乌泱泱围满了人，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张陵尚且年幼，被挤在外面，无论跳的多卖力，都看不清其中发生了何事，只能听到前面的人群议论纷纷： “如此本领，当属三宗玄首啊！” 此言一出，张陵眼放精光高声呼叫，只因得此名号者，当属三宗比武中表现最为出色之人，即与青琅仙阁最为接近之人。 韩戈走上前去提起张陵的后领，一步一劲将身前人震得脚筋酸软，萧灵珠也跟着他来到了中央。 赫然看见了人群之中，华居、玄质、迎娇分立三方，他们面前各有一名弟子与之对峙，身边又有若干弟子悻然离场。 所谓三宗玄首，应当便是指此三人了。 场中三人见到萧灵珠后，华居、玄质二人转过面来，目光灼灼，迎娇更是不顾场面，喜笑颜开，挥手打起了招呼： “师父！” 此举一出，一众弟子当即转过身来看着萧灵珠，惊叹连连、艳羡非常。 但韩戈发现萧灵珠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对那三人也是没有任何回应。 见萧灵珠不做应答，三人似是有所察觉，各自转过头去，稍显落寞。 一旁仙师见状，出言提醒三人莫要掺杂个人情绪，他们才于比试开始后片刻，缓缓抬起头来。 霎时间，众人停止了吵闹，纷纷屏息而望，翘首以盼。 第141章 求仙问道 韩戈也凝神望向场中比试，三人之中华居通符箓、玄质行剑术、迎娇用指法，正好便是三宗之根本。 可韩戈整场看下来，却发现三人所使的均不是然山路数，而是三下轻重、缓疾、方位全不相同的运气之法。 反倒与萧灵珠，在路上降伏入魔之人时所用的招式有些七八分相似，但也只是徒有其型未得神韵。 与他们对垒的弟子，见得这三人招式与门中功法大不相同，一时未能悟得其中玄妙，慌乱间便败下阵来。 韩戈倒是没觉得这三人招式奥妙，能取胜全赖与之对垒的弟子功力不济，但围观群众似乎不这么想。 他手提着的张陵已是双眼放光，大受震撼久久不能言，场上余下弟子亦相继于各自比试后，三两结伴赶来观赛。 他们望着太极草坪上各施手段的华居、玄质、迎娇三人，沸反盈天： “这当真是然山功法？” “仙法，仙法！必定是仙法啊！” “到底还是得想个法子入青琅阁啊！” 听闻此言，韩戈只觉得可笑，这些然山弟子大多年轻，修行不到家并不可耻，但却要从这些人当中择人成仙，怎么想都很可笑。 青光灵动，灵符神妙，指劲破空，然山还是不缺好手的，三人也不再使用从萧灵珠那模仿而来的三招两式。 一旁仙师手起掌落，判出了一场又一场胜负，门中高手，一个接一个于三人面前败下阵来。 此时场中围观弟子，已经不记得这场比试所图为何，只觉得眼前之人一招一式，背后便是自己穷极一生修行道术之仙途。 光阴岁月于此境中，早已无足轻重。 韩戈注意到，场中之人都已全身心投入此地比试之中，以至于无物无我。 待张陵回过神来，已自那五尺童子，长成了弱冠之年，而萧灵珠与周遭然山弟子亦于方才失神间，年事增高、容颜老去。 萧灵珠也从少女变作了成熟妇人，此时亦是不明所以。 见此情形，张陵不由惊呼道： “奇哉怪哉！你我怎生变成这般模样？姜师兄，你怎么没变样？” 此言一出，一众弟子哄堂大笑，一旁仙师听闻此言，亦是拂须而笑： “呵呵呵，此乃云梦之境，天上一天，地上十年！这位姜游士怕是颇通养颜之法，你看他不是也生出了眼纹。” 说完还冲韩戈狡黠的眨了眨眼。 “来，比试继续！” 只见此人抬手招来朵朵白云，将萧灵珠与一众弟子接连托起，径直往空中云层间疾飞而去。 偌大的太极草坪上，只剩下他与姜戈两人。 “没想到，这世间竟真有你这样的奇人，三宗比武事关重大，但青琅主说了，然山愿意承担任何代价，游士只管顺心而为。” 没头没尾的对韩戈说完，不等回答，那仙师便招起白云载着韩戈一起飞上云端。 韩戈欲要问他，就见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见此，韩戈若有所思，知道问不出什么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天清气朗，萧灵珠眼见太极草坪之景逐渐淡去，周遭弟子已经从云朵上一跃而下，踏足云端。 他们跟随仙师身后，紧握手中兵刃，等待比试开始，眼中除却那呼之欲出的对“仙法”的渴望，还有急躁以及对同门的忌惮。 隐约间，一股不祥之感悄然涌上萧灵珠心头。 “姜伯父呢？” 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众弟子已经四散而开各自比试，萧灵珠心道： “以姜伯父之功力，上天入地怕是也无人能害了他，应是先去别处了。” 正思索间，萧灵珠飘至积云之上，只见两名弟子催动功法，运起真气，拳脚相加。 其中一名弟子杀气外露，大开大合，几轮猛攻便将对手打得节节败退: “胜了！我胜了！哈哈哈哈！” 他那对手闻言，却也不恼只道技不如人，对胜方心生佩服，连声道贺。 可那取胜弟子却是双目圆瞪，放声狂笑，对其他人是不闻不问： “胜了！仙法是我的！仙法是我的！哈哈哈！” 笑声起初还算明亮，却随着''仙法’二字重复念叨，愈发浑浊。 只见那痴狂大笑的弟子浑身散发出奇诡气息，竟与那失心人如出一辙： “仙法是我的...仙法是我的....” 萧灵珠见状连忙出言提醒： “小心，我乃太吾传人，此人已经入魔了！” 落败弟子听闻入魔二字，又惊又怒，旋即站起身来，重整旗鼓，很快便与萧灵珠形成两面包夹之势，向那入魔弟子逼近: “岂有此理...太吾传人，我来助你！” 那入魔弟子举手投足间已是没有章法，全凭一股蛮劲，二人协力很轻松就制服了他，用符纸封了他周身大穴。 “多谢太吾传人相助...” 待降伏入魔弟子后，落败弟子望着对手，惊魂未定，只道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一场比试，怎会生出如此变故。 望着门中弟子互相厮杀，张陵心惊胆丧，双腿直抖，却是按捺下心中恐慌，执意道: “此人心性本非如此，入魔定...定然事出有因！太吾传人，我们且去他处看看，定会寻获其中因由的！” 二人言罢，便在这云端之上，向他处寻去。 随着三下轻重、缓疾、方位全不相同的点刺，萧灵珠将怀中入魔弟子缓缓放下。 如今伏虞剑柄上淡淡缠了一层薄雾，与往常似有不同，可萧灵珠却无暇顾及其中异常，只因那云上刀光剑影，纷扰不绝。 自打上了云端后，多有弟子为求仙法，于此云梦之境拼死一斗。可一旦决出胜负，无论胜败，终有弟子口中仙法云云，为心中戾气侵占心神。 这入魔之象，一时之间竟如燎原烈火般不断扩张，无从阻挡。 “然山之上求仙问道，求得什么仙？问的什么道？竟叫诸多弟子迷了心智、堕为疯魔？如此行径当真能修成正果吗？” 努力调息的萧灵珠，心生愤懑。 一旁张陵闻言，颔首肯定，中气却颇为不足: “应当...可以，上次三宗比武，便有人被三宗祖师选中入青琅阁成仙了，他叫喻浊，与同门师兄喻清一起在然山上长大，都是很被长辈看好的师兄。” 萧灵珠没说什么，可是心中疑惑已如巨浪滔天。 这天下之大武风盛行，哪里都少不了比武较艺，为何偏偏就是这然山的三宗比武入魔之象屡现不止。 这三宗比武，当真值得此间弟子不顾同门情谊，不顾圣贤教导，兵戈相向？ 此前还有一件事，她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之前她受邀上然山误入青琅阁，在那里面见了三宗祖师得赐三件信物。 除此之外，那三位祖师还曾与她提起过成仙之事，说要助她成仙，只是那时她还没搞清状况，便只是口头答应下来。 而此番上山之时，她又一次恍惚间来到了青琅阁，遇上了那三宗祖师，他们又提起了那成仙之事，却又因种种异状未能实现。 如今见了这般情形，然山弟子为了成仙如疯似魔，她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蹊跷，那三位仙风道骨的三宗祖师恐怕... 第142章 失心化魔 一筹莫展间，萧灵珠忽而望见几名然山弟子驱云赶来，他们眼目狰狞，眉间戾气萦绕不散: “找到了！就是此人！” “此人所用功法，与我然山功法有异！” “此人非我然山弟子！如实交代，你方才所使可是仙法！？” “众位莫要说笑了，我所使的乃是寻常招式，怎么可能是仙法？” 萧灵珠无奈的说，试图与这些人沟通。 本来萧灵珠为弟子入魔之事东奔西跑，方才显露身手，不料一众弟子不但毫不领情，还反咬一口。 只见他们对萧灵珠所言充耳不闻： “休想糊弄我等，你所用功法，与那三名弟子何其相似！” “此人有心结交然山弟子，莫非是想借他们寻求仙法？” “依我看，此人当已寻获仙法，授予他们了！” 此言一出，各然山弟子恍然对视，他们齐齐望向萧灵珠，凶相渐露，双手却往所携兵刃探去。 见这些痴人已经听不进道理，萧灵珠也不废话，取出兵器准备应战。 转瞬间，一众弟子心中戾气显现面容之上，他们面色惨白，双目空洞，双眼直勾勾盯着萧灵珠。 而后拍出兵刃，裹扶着失心人之奇诡气息，向萧灵珠争先恐后扑将而来: “仙法...把仙法交出来！” 只见那飞剑、令符、指劲自四面八方汹涌袭来，萧灵珠手持伏虞剑柄穿梭其中，将迎面弟子挨个击倒。 却见那伏虞剑柄上所缠雾气愈发浓密，将剑柄从头至尾层层缠绕。 可没待萧灵珠分晓其中原因，又有一名入魔弟子凶气大发，手持利剑，扑将上来。 萧灵珠当即强打精神，欺身而上朝那弟子眉间施以三下轻重、缓疾、方位全不相同的点刺。 那弟子功夫本就不如她，如今吃痛连退数步，径直向后倒去，可正待萧灵珠稍作松懈，转身留神其余弟子之时。 却忽而瞥见身后那倒地弟子，竟于下一刻自原地爬起，依旧是紧握利刃、面目狰狞，身上奇诡气息竟是丝毫不散。 萧灵珠心下一惊： “这...莫非伏虞剑柄失灵了？” 那入魔弟子可理会这些，提着长剑便劈向萧灵珠，她已来不及躲闪，只能沉下脚步用伏虞剑柄的剑格抵住挥来的利刃。 察觉了手中神剑残柄有异，萧灵珠定睛一看，便发现原本剑格上清秀神异的‘伏虞’二字，此时几乎已经模糊不清。 就这么一个愣神，诸多兵刃已经向着萧灵珠招呼过来，已经将她躲避的空间尽数封死，眼见就要被扎成血葫芦。 萧灵珠眉心的紫色竖纹突然消散开，以她为中心一道波动荡漾开来，将周遭云气抚平，也将围攻萧灵珠的失心人尽数推开。 “姜伯父...” 萧灵珠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这些日子伯父长伯父短的没有白叫。 不过，这只是韩戈留在她身上的一缕真气，施了些天魔通的欲界手段，萧灵珠情绪一激动便自行激发了。 这下虽解了燃眉之急，但毕竟只是一道温柔劲力，那些被推开的弟子很快就又围了上来。 伏虞剑柄既已失效，又是以一敌多之局，此时萧灵珠脑海中，无数人影一一闪过，她虽年纪尚浅但身经死斗恶战早已数不胜数。 正值寻思之际，萧灵珠只听得头顶一人大声呼喊: “师兄、师姐，拜托你们了！” 此言一出，空中三道身影接连落地，将周遭入魔弟子挡了开去，正是华居、玄质、迎娇三人。 “神霄万法，显化天尊！” “剑逸尘外，化入三千！” “抱元守一，百折不回！” 金光敕咒、清灵剑光、元一指劲。 三人各施手段，终于一众入魔弟子包围中争得片刻安宁，萧灵珠望着眼前三人，心觉此时的他们已与初来拜师之时，大有不同。 只听他们说道: “太吾传人，弟子华居特来相助！” “到底是赶上了，这云间自在归自在，却是雾里看花，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太吾知道！” “师父乃是然山的贵客，他们如此失礼，回去都得挨板子！” 听得三人所言，萧灵珠脑海中依稀忆起往昔相处时光，这三人武功与她只在伯仲之间，却都情真意切的拜她为师... 但萧灵珠知道，现在不是陷入回忆的时候，见她神情恢复如初，华居近前两步问道： “三宗比武异变陡生，太吾传人，我等如今作何打算？” 闻言，萧灵珠正色道：“当务之急呃，乃是查清弟子入魔之缘由。” 华居闻言，皱眉沉思道: “此言在理，如今弟子皆作入魔之态，即便分出胜负亦难于修为德行上论出高低，这三宗比武考验弟子修为一说，亦作空谈了。 此地多有是非恩怨，举目皆作茫然，不便探明缘由，不过我知晓一地，这弟子入魔缘由，想必或在其中。” “此地白云叠叠嶂嶂，弟子纷争不止，确实难寻缘由。” 萧灵珠点了点头。 思量间，只见张陵蹑手蹑脚，自云端爬下，急忙说道: “方才那些人里有七、八人我都认识，他们平日可都不会如此刀剑相向，若是再不查清缘由，我生怕他们...太吾传人，师兄、师姐，拜托你们了！” “华居，你且带路。” 见此，萧灵珠不再迟疑。 华居闻言，朝一个方位作出“请”势，让萧灵珠先行，而自己则与玄质、迎娇、张陵三人紧跟其后，一如往昔几人同游之时。 五人架云而去，飞了不知多少时日，只觉云层不断倒退间，已是天上一天，地上十年，四季轮转，山河老去。 可眼前那龙争虎斗、兵戎相向之景却是不曾易改，一如漫漫仙途，日夜兼程，却难明始终。 思绪繁杂间，只见华居伸出一掌，向下方做出“请”势，五人便驱云直降，缓缓落回地面之上。 而萧灵珠亦发觉，此时那太极盆地已不知去向，众人眼前取而代之的，则是放眼望去的无尽黄沙、茫茫大漠。 是那仙气与生机不复存在的死寂之地，依华居所言，那弟子入魔之缘由，当离此地不远了。 方行数步，就见一阵狂风卷起，一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一行人勉强睁开眼，望见几块太极盆地的残骸，埋在黄沙之下，只露出之鳞片爪。 其上青草尽数枯败，残缺的太极图案上，一个白发苍苍的然山弟子神情癫狂，仰天长啸： “一、二、三、四、五！五个人，来得正好！如今我胜了九十五场，再加上你们五个，便是整整一百场！ 届时，我定是三宗比武之中取胜最多之人，我便是三宗玄首，百胜仙人！” 老者看到一众来者，喜不自胜放声大笑，似乎成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可是老者却注意到，面前众人眼中的异样情绪，是同情？怜悯？还是？ “你们怎敢轻视于我？世上众人，谁敢轻我慢我？我乃三宗玄首！” 言罢，老者高举兵刃，失心人的奇诡气息再也掩盖不住。 第143章 三尸化形 话分两头，萧灵珠自飞上云端后，一直被入魔弟子纠缠，而迟了半步的韩戈却来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那仙师也不知何时无影无踪。 从云头上一跃而下，韩戈便觉脚踏实地，周围见不到他人，只有形若棉团、遮天蔽日的白色雾气。 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尽被一片白茫茫所占据，纵使韩戈用劲力荡去也驱不散这雾气，扫去一片，周围便会飞快补上。 见此情景，韩戈倒也不恼，只是缓缓向前行进，既然有人想见他，那他就只管走就好了。 心有目标，走得自然就快，不出片刻，韩戈便于前方看见一朦胧黑影。 韩戈便继续朝着那黑影行进，只是无论他怎么样靠近，那黑影却仍是模糊依旧。 它有形有质，却又无声无息，浮在此间如烟如涛的白雾之上，随风飘摇。 韩戈只能看出，那似乎是一个老人的轮廓，佝偻腰背，枯瘦如柴，配上他仿佛没有根底的影子，真像是一根断裂的树枝。 待到韩戈靠近，便见那黑影抬起一根手臂，遥遥的指了一个方向。 韩戈便向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待经过那模糊不清的老者身边时，就听到他仿佛声嘶力竭、但十分微弱的呐喊声： “唉...诈人也，圣人恶诸...圣人恶诸！” 虽然声音细微，但韩戈听得真真切切。 没有回头，韩戈只是向前走，那黑影所指之处，白雾层层散去，露出其下层层石梯。 那石梯棱角磨损，通往之处黯淡无光，与方才层层云雾、恍若仙境一比，却是格格不入。 那黑影明灭不定，须臾间已是浮现在了石梯旁，伸手指向下方。 未有迟疑，韩戈提气纵跃而下，顺着阶梯去往幽暗之处，石阶旁晦暗无光难以见物。 行得百余步，方见前方微弱烛光下，供着一宗木简，木简字体古拙难辨，周遭却是陈列卷宗无数。 韩戈走上前，没有轻触，只是以内力隔空翻看。 “故求仙之人，先去三尸乃成仙，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 在翻阅数篇，韩戈发现卷宗前半部所载，乃是三尸神与成仙的传闻，求仙之人，需得受上天所派三尸考核，恬静无欲，神静性明，方可成仙。 而卷宗后半部，却突兀的记载了几门玄奇妙法，其功效除却拘束三尸神，于成仙之时瞒天过海以外。 还有为三尸炼制化身，予其七情六欲，加以咒缚为己驱使之用。 待阅至卷末之时，韩戈忽而觉察周遭晦暗处隐隐设有三座石台，石台处分别刻有‘上尸、中尸、下尸’几字。 上尸石台上置有金银无数，富贵逼人，金银堆叠如山，铺成一个成年男型身形，其三才处则各置入宝玉一枚，精光内蕴，体如凝脂。 中尸石台上置有山珍海味，色味俱佳，佳肴所置之处，摆做一个青年男性身形，其三才处则各置有老酒一坛，馥郁醇厚，凝而不散。 下尸石台上置有绫罗锦缎，光滑细腻，布料层层堆叠，呈现一个青年女性身形，其三才处则各置有胭脂一盒，幽幽沉沉，甜甜腻腻。 “这不会是华居、玄质、迎娇吧？” 那三人诡异异常，韩戈第一眼见他们就觉得不对劲，那卷上也说了驱使三尸之法，事情似乎很明了了。 再去翻看其他卷册，却都是各类功法，多是然山路数，或浅显、或精深，大抵是原主为了触类旁通所备，韩戈将卷上功法铭记于心。 思量间，韩戈抬头望向石梯外云层，赫然发觉那层层白云中竟生出黑红血气，覆压于顶如魔乱世间，自己留在萧灵珠身上的真气方才也已散去。 招起云雾，韩戈向着天上飞去，却远远看见萧灵珠正与三尸一起向下飞去，连忙上前追赶。 可是他们所乘云朵似乎如有神助，纵使韩戈全力运功也难以追上。 好在他们在一处山丘之上停了下来，韩戈正欲追上去，心下却迟疑起来。 “很显然是有人在给萧灵珠设套，我不妨作壁上观，待到幕后黑手露出马脚再施以雷霆手段。” 打定主意，韩戈运起内力掩藏了自己的踪迹。 若是萧灵珠在此，便能看出他已经受相枢邪气所染，几乎相枢入邪。 与入魔者不同，入邪者往往行事偏激，虽然神智还算清醒，但脑中已经充满了阴暗想法。 韩戈虽然听萧灵珠提起过相枢，也亲眼见过那些相枢入魔之人，却还是没能真正了解这上古邪物。 相枢最爱的目标，便是悲痛不已、心神难安、执念深厚之人。 而这三样都能对照在，刚刚脱离怪人身体的韩戈身上，若不是之前遇到了小金凰儿，恐怕韩戈现在已经受此地魔气所染，相枢入魔了。 说回萧灵珠这边，依华居所言翻过山丘后，只见远处十几个然山弟子，无论男女老幼，齐齐朝一个方向踉跄行去。 他们白发凌乱，四肢不调形若枯槁，身上青衣陈旧不堪，口中念念有词： “青琅阁...青琅阁...” 此情此景，诡异至极。 抬眼望去，萧灵珠赫然发觉弟子朝向上，天边突兀挂着一团金光，细瞧之下，那金光中竟藏有仙宫一座。 内有琉璃宝玉遮斗口，外有彩雾辰星做绮衣，明霞煌煌，紫气氤氲，好不华贵。 此番绮丽本应叫人心驰神往，然萧灵珠望着朦胧云雾，那仙宫半虚半实、似真似幻，犹如海市蜃楼、梦幻泡影。 萧灵珠怎能认不出，那便是自己曾两番进入的青琅仙阁。 她清楚的记得阁中端坐着的那三位捉摸不定的鹤发童颜之老者，玄璜子、昆吾子、幽明子。 更忘不了自己两番遇到的那老者黑影，忘不了那云端下卷册所载的：“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 她目光复杂看向华居：“如此说来，青琅阁中便有弟子入魔因由？” 听得此言，华居颔首肯定： “于寻常弟子，青琅阁乃是成仙之地，而实际上自立派伊始，青琅阁便于云梦之境最深处守望然山。 外敌入侵、内部纷争，乃至当年相枢祸世应对之策，都由青琅阁统筹然山全局，千百年来然山方能延续至今。” 华居将然山过往娓娓道来，稍作停顿继而说道： “是故然山之事，青琅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听他讲完，萧灵珠眉眼带笑，眯起眼睛偏过头问道： “你何以知晓千百年前之事？” 华居闻言，神情一滞不再言语。 玄质见状，忙走上前帮他打起圆场：“自然...是典籍上写的！华居师兄性子比较沉闷，一看就是书呆子。” “华居可不是什么书呆子。” 萧灵珠轻轻摇头。 眼见萧灵珠面上阴晴不定，迎娇走上前来，柔声道： “师父，徒儿可担保华居未曾撒谎，青琅阁中，当真可查得然山弟子入魔缘由。” 见他们三个有些紧张，萧灵珠哑然失笑，旋即说道： “来都来了，肯定要进去看看。” 第144章 青琅仙阁 几人一番交谈，话里有话，一旁的张陵可听不明白，他倒是像那些然山弟子一样，双眼放光如痴如醉的望着那青琅阁。 “青琅阁...原来如此，仙人通晓天地万象，此事我们只需去问仙人，自有分晓！ 是了，我们还能去问上次三宗比武，夺魁成仙的喻浊师兄！” 见他似有痴狂，萧灵珠问道：“你也想入青琅阁？” “自然想去，但不是为了成仙，而是查明弟子入魔因由，同门尚且水深火热之中，需得先把此事办妥了，再议成仙之事。” 张陵转过头看向萧灵珠，依然是神清志明。 他如今看起来已是而立之年，满面胡须声音低沉，但萧灵珠仿佛还能看见那张稚子的脸。 “于你而言，最重要不应该是成仙，你的师父、师兄、师姐，这一路上的人不都是这么想的？” 萧灵珠问道。 张陵闻言，先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然山下至散人，上至青琅主，无人不想成仙，但此次三宗比武，我已看到许多前辈，见识了各种功法。 还听到了许许多多的道理，已是心满意足了，嘻嘻！此番前去青琅阁查清入魔缘由便好。 至于成仙一事？人间春光正好，不如择日飞仙！” 张陵话语仍是孩童口吻，入这云梦之境前，他尚是个五尺孩童。 若此间然山弟子皆有此赤子之心，悟得‘择日飞仙’四字，又何须如此这般为了仙途浴血奋战，执迷入魔。 不知自己所言让萧灵珠感悟颇多，张陵探头问道： “那师兄、师姐、还有太吾传人，你们又作何打算，还去不去青琅阁了？” 萧灵珠看身后茫茫沙海，又回过头望向天边灿灿金光，面对张陵这一问，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当初受邀上山，那三宗祖师便邀我飞升，自那之后，三宗比武、华居三人、眼前弟子。 似乎冥冥之中一切都在将我赶向那青琅阁，要助我成仙，上次三宗祖师助我飞升被伏虞剑柄阻断。 此刻伏虞剑柄似乎也耗尽了神力，若是我再上青琅阁，恐怕就能顺利成仙了，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将然山之事理顺，萧灵珠不难得出一个答案。 “入青琅阁，乃是有人妄称天数，诱我成仙。” 此话一出，只听得空中一人朗声传音，其声响彻大漠，震得云海激荡。 “太吾传人，你好大的胆子！” “果然...” 果不出萧灵珠所料。 此言一出，那一众然山弟子尽皆伏首而拜。 须臾间，萧灵珠只感觉大地颤抖，难以站立，竟险些跪倒在地，远处大漠开裂流沙涌动。 青琅阁下方，竟有三座巨石自地面缓缓升起，巨石通天彻地，遮天蔽日，尚在升起途中，其上碎石便轰然落地。 待巨石升起完毕，其上碎石停止掉落，露出雕刻完好的模样。 萧灵珠抬眼望去，只见青琅阁前，两个老汉一个老妪，赫然就是三宗祖师的庞然巨像，他们头上发冠直通云端。 把那天边的青琅阁当作头顶举身光，巧夺天工，威严八方，只听那洪钟之声续言道： “蝼蚁之辈，安敢犯仙人之威！” “躲在石像后面，可谈不上什么仙人。” 既已撕破面皮，萧灵珠嘴上可不示弱。 “逆天而行，自取灭亡！” 又是几声轰隆震响，三尊巨像相继睁眼，睥睨着沙土之上的萧灵珠，其势居高临下，宛若看着地上虫豸。 “就事论事而已。” 看着这三尊巨像，萧灵珠心里盘算着对策。 “冥顽不灵，斩！” 此言甫毕，又见一座巨像手腕反转，手指弯曲，捏了个剑诀。 大漠沙土竟无风自动，汇集空中，凝成一个个百尺沙石剑碑，而后剑锋翻转，刮起泱泱大风，纷纷指向了萧灵珠。 一众弟子见状，如临大敌，双手抱头高声惊叫。 而华居、玄质、迎娇三人则处变不惊，似是他们早已有所预料，凭萧灵珠修行，定能察觉三宗祖师有所图谋，只听华居沉声问道: “太吾传人，我们如今应当作何打算？” 这时萧灵珠惊异的看向三人，她却是没想到这三人居然还是自己这边的，但这不影响她的对策。 此处云梦之境乃是三宗祖师所创，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亦是无用，唯有一个地方既无需对抗石像，又能直面三宗祖师。 “咱们青琅阁汇合！” 言罢，便运起轻功，朝着天边青琅阁飞奔而去，那三尊巨像也不理其他人，只朝萧灵珠招呼。 隐于一旁的韩戈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生，他没觉得自己是在漠视小侄女的生命，他觉得自己简直冷静极了。 看着萧灵珠在那三尊巨像的围攻下上蹿下跳，那巨像的攻击声势浩大，却是外强中干徒有其表，被她或是躲避或是招架。 她继承了伏虞剑柄中父兄的功力，虽此番连战内力已被消耗了不少，但若是这三位只有这样的强度，那青琅阁就在不远处了。 “剑穷天理，万化无极！” 只听得一声怒喝，一座剑碑便应声轰鸣而出，砸入萧灵珠身前沙土之中，溅起漫天沙雨。 “津溟鸿蒙，气垂河山！” 不待萧灵珠喘息，又有一尊巨像于轰鸣中伸出二指指向她，空中沙尘已化作汹涌激流，乘先天灵气席卷而来。 萧灵珠见状，又提一口气，手持伏虞剑柄，奋力点出，竟将迎面而来的剑碑强行拦下，滞于先天灵气前方。 随着一声巨响，剑碑被磅礴指劲当场击碎，化作漫天沙尘，但萧灵珠亦从沙尘中一跃而出，踏着剑群继续向青琅阁拔足狂奔。 愈靠近青琅阁，萧灵珠便发现阁中光芒愈发暗淡，光中仙宫亦愈发虚幻。 最后一个巨像见状，竟是张口吐出无数沙尘，于青琅阁前形成层层铺天帷幕: “敕咒离形，同于大通！” 望着眼前重重封锁，萧灵珠本欲再次运劲强行突破，却让沙尘钻入口鼻之中，喉间一阵瘙痒滞涩，是止不住的咳嗽。 “坏，提不起气。” 对于一般的武林高手来说，提不起气就像是普通人无法呼吸了一样，一身功力完全无法施展了，身后袭击可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要死了。” 一道轻微的呐喊声传进韩戈耳中。 惊得韩戈匆然回头望去，面露凶相而不自知，身后是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 那是个老人，干瘪枯瘦、双目无神，岁月如磨将他如稻谷般磨尽，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 看着他，韩戈仿佛被一枚利箭贯穿大脑，一时间清明无二，无瑕再去看那老人，他运起周天真气一指点出。 萧灵珠几乎要绝望了，但那重重帷幕忽地炸裂开来化作碎沙，前往青琅阁之路亦是畅通无阻。 看着萧灵珠越过巨像进入青琅阁，韩戈长出了一口气，他不知自己怎么了，头脑昏昏沉沉的。 回头看向那老人，此刻他已十分黯淡，举起右手指向青琅阁： “就拜托你了...” 第145章 化仙人为己用 老人缓缓消散，韩戈晃了晃头便飞向那青琅阁中。 没有想象中的战斗，随着萧灵珠进入青琅阁，那三座巨像尽皆崩解开裂，落在地上轰然作响。 在一阵短暂的失重之感后，天地褪色，风云变幻，青琅阁终是在韩戈面前揭下了面纱。 萧灵珠也与华居、玄质、迎娇三人汇合了。 只见那昔日富丽堂皇、琼楼玉宇的青琅阁，如今已化为一片荒草丛生，残垣断壁的狼藉景象，远处山壁中央的废墟爬满青苔。 凭借其上孤檐断瓴，勉强能看出往昔城楼模样，地面散落的腐朽木料与开裂瓷砖下，掩盖着一个风化的太极图样。 而太极中央，生长着一棵参天古树，枝叶繁茂，根脉横行，不知已活了多少年头，但最让萧灵珠在意的。 乃是根脉乱丛中，那毕恭毕敬、身着青衣的遍地尸骨，一个个森白颅骨透过树脉，用一双双空洞眼眶凝视着来者，叫人不寒而栗。 见得此情此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萧灵珠心底悄然萌生，就在此时，三道白色人影从古树后慢慢走出，向几人走来 只见玄璜子走在前头，率先开口： “能硬闯青琅阁，萧灵珠我等低估你了，韬光养晦、坚韧不拔、智勇双全，不怪伏虞剑会选择你，不过你入得来，不代表你出得去！” 萧灵珠没在意玄璜子的狠话，看向那遍地尸骨时她想起张陵一直挂在嘴边的喻浊师兄： “此地之中，可有一人名唤喻浊？” 只听昆吾子说道: “喻浊...噢，我记起来了，那小子落落大方，酒品亦不错，我还挺喜欢他的。说起来，喻浊这小子藏哪去了？ 寻到了，此人便是上届三宗比武首玄，原名喻浊，和他叔父喻正一起，现封南斗星君天梁宫！如何，听起来可威风？” 昆吾子俯下身去，是好一番探寻，终以剑匣轻挑起一具尸骨，示于人前，尸骨残缺不全，连半分生气都没有，更别谈仙气了 “你们杀了他？” 萧灵珠问道。 幽明子闻言，神情自若，眼中并无半分愧疚: “是又如何？凡人一生不过碌碌百年，成亦百年，败亦百年，一如人间花海，纵是倾国倾城，花期一过，便作落红满地。 我等所为，不过当是趁其花期仍在，摘下花来，化为己用，你若称之为杀人，倒也算不得错。” “你们好大的胆子！” 韩戈一入青琅阁就听闻此言，原本在老人帮助下，稍稍退去的魔气，此刻已如烈火烹油再也压制不住了。 勃然怒气和滔天魔气交织一处，那刚刚还大言不惭的幽明子当即被一道无形气劲压进泥里。 “何方宵小？” 玄璜子和昆吾子见师妹遭袭，连忙运起符纸和飞剑攻向韩戈，但此时韩戈怒不可遏以至神志不清，通天真气喷薄而出没有丝毫收敛。 二人的攻击仿佛泥牛入海，没有掀起半分波澜，韩戈双指连点便将二人打退数步、须发泵飞。 “哪来的失心人？” 幽明子吃力的从地上爬起。 “此獠猖狂，师弟师妹速来与我一同降魔！” 但就算集三人之力，也难以抗衡韩戈，不出几合便节节败退。 但面对此刻如神似魔的韩戈，三个老登面上却也没有丝毫恐惧，似乎将他们三人压制的韩戈不值一提。 “姜伯父！” 萧灵珠此时也发现，韩戈浑身散发奇诡气息，几乎要相枢入魔了。 任凭她在后面如何呼喊，韩戈都已经听不进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脑中叮嘱他，把眼前这三个假托天命的杂碎碾成渣。 那声音一会儿是喻正，一会又变成喻清、喻浊，忽又变作了萧言，最后化作一个清丽飒爽的女声。 “这天下至浊至臭，我们一起将它倾覆好不好？” 金凰儿痴痴的看向韩戈，脸上是数不尽的愤恨。 萧灵珠眼见着三宗祖师不知施了什么手段，韩戈被一阵云雾裹挟消失不见。 “这等被相枢惑了心智的蠢才，安敢在仙人之面放肆。” 玄璜子冷声说道，虽然他的发型不知何时变得凌乱。 云梦之境毕竟是他们的主场，怒火攻心魔气晦志的韩戈又缺失判断能力，被他们转移到云梦之境中心，用无尽云海困住了。 “还不是你们将相枢魔气引来，才搞的此地乌烟瘴气！” 萧灵珠听那玄璜子仍大言不惭，自称仙人不禁愤愤道。 幽明子闻言，无奈叹道: “此言差矣！我等所为，不过是让凡俗弟子知晓何为高低、何为深浅，知晓世上当有了无仙缘之人，当有无论如何努力都作徒劳之人。 至于弟子是否入魔，是否能暂且耗去那伏虞剑中神力，便由不得我等了，那痴人相枢入魔也不过是自己心智不坚罢了。“ “果然是你们故意而为之，就你们这样也敢自称仙人，真是...真是...” 萧灵珠被这三人的无耻气的说不出话。 玄璜子闻言，双目漠然，冷笑道: “归根结底，那些凡俗弟子鼠目寸光，眼高于顶，视仙人之力乃是覆手可取之物，却无过人本领。 是故于胜败间心中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所谓入魔因由，无非是本领不足、心性不足罢了，与我等何干？” 幽明子抬眼望向了枯骨群中央的参天古树: “此间弟子，我等均以秘法将其阳寿让渡给师尊鬼谷子，师尊通古今之变，究天人之际，然山千年存续，全靠师尊一人维系。 故此，每次施展秘法，然山便能兴盛数十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弟子们身死义存，我等亦会予其仙位，令其千古流芳。” “师尊与我等俱已活得千年，见过人间太多老调重弹、覆车继轨之事，一代接一代，百年接百年，尽显凡人品性，千年不改，永劫轮回。 若把然山交予凡人打理，只怕百年前，便已内忧外患、土崩瓦解，然山能存续千年，正说明世间大计，从来便应托付于仙人，而非凡人。”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言辞愈发大义凛然，仿佛自己所言俱是金科玉律。 听着三人满口荒唐话，萧灵珠下意识循根脉望去，只见硕大树干上，一张苍老人脸融于其中，栩栩如生，宛若雕艺。 “鬼谷子...” 只一眼，萧灵珠便认出，这就是曾三番两次为自己指明方向的黑影。 “此番邀你前来，亦是为了世间大计，为了全天下的黎明百姓，相枢之祸苦天下人久矣，而降服相枢非太吾传人不得。 若是将那伏虞剑柄传给师尊，以仙人之躯行此降魔之事，师尊既通古今至理，亦无朝生暮死之苦，定能悟得斩除相枢之法。” 三宗祖师振振有词，是好一番说辞，言下之意亦是呼之欲出：请太吾传人舍生取义。 第146章 长明之烛 面对咄咄相逼，要让她献出生命的三宗祖师，萧灵珠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灵珠，你既作为太吾传人，能有如今成就，定已历经千般困苦磨难，力敌万般外道凶煞，方为降服相枢增添一丝胜算。 可是，待百年过后，你已化作冢中枯骨，届时的太吾传人还会把那降伏相枢之伏虞剑，牢牢抓在手里吗？” 昆吾子负手问道。 “他们所言也不无道理，仙人千年阳寿，于成就功业、降伏相枢或许大有神益，如何以凡人之躯抗衡万相核枢？” 见惯了生死的萧灵珠，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她真的有在思考此事是否可为。 她早早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父亲死去的那一天，那是个炎炎夏日可她从梦中醒来，却觉得异常寒冷。 还是个四岁幼童的萧灵珠，从衣柜里翻出过冬的棉衣和棉靴，母亲因她将棉靴穿反开怀大笑，不多时，兄长背着父亲的尸体回来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时母亲眼中不解的哀伤，也忘不了兄长当初的眼神，四年前她将兄长从冰块中刨出来的时候，冰面上倒映着与当年兄长一样的眼神。 往昔时日，萧灵珠心底又何曾未起过如此念想，若有仙人替太吾传人制衡万相核枢，替太吾传人平定天下灾劫，自己便可高枕无忧。 可如今萧灵珠望着地上累累枯骨与远处破败城楼，实在无法想象，那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寸寸黄土，将会被漫漫仙途渡往何方。 更何况，当年拾起伏虞剑柄之人，并非他人；遍访门派、踏破铁鞋、觅得真传之人，亦非他人；躬行太吾之道，一往无前之人，确非他人。 “苦难亦好、磨练也罢，太吾传人所行，皆为我从心所愿。” 萧灵珠心道，只觉得做了个畅通的美梦。 可其他人不知这年少的太吾传人心中作何想，眼见萧灵珠踟蹰未答，一旁幽明子嫣然一笑，娇声道: “财帛、酒食、美色，多少凡人得势后沉溺其中，萧灵珠，你纵是出类拔萃，万中无一，可你如何担保，下一任太吾传人。 他能弃百般享乐不顾，去降那万般苦难之相枢？你们又如何担保，倾尽一生踏上苦难之路，终能于阳寿耗尽前，灭除相枢，享得太平 人生苦短，前途未卜，朝不保夕，凡人有何缘由要为百年后的太平经受苦难？传剑降魔一说，于凡人手中，从来不过是水中捞月，一场幻梦！” “躲在山上的人就敢妄称仙人，我辈太吾传人降妖除魔之时怎不见你等妄自尊大之徒？如今，安敢在此以妖言惑我心智？ 太吾传承又怎能落在你们这些贪生怕死，却又长生久视的‘仙人’手里？若是交于汝等之手，那才是弃天下人于不顾！” 一言既毕，萧灵珠只觉神清气爽。 “愚昧！“ “无知！” “厚颜无耻！” 三宗祖师闻言，是歇斯底里，破口大骂，全然丢了仙人风度。 而在见得萧灵珠一副自当如此、天经地义的模样后，更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如此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师弟、师妹，随我夺下伏虞剑！太吾传人，死生不论！” 话音刚落，萧灵珠眼前一点寒芒飞袭而至，其势有如疾风迅雷，猛鬼追魂，过往所见飞剑术与之相比，全然不在一个层次上。 而于剑锋之后，则是昆吾子淡漠的眼神，以及不再内敛的无边杀意，于此同时，三道身影已自萧灵珠身后一跃而出，齐齐向剑光扑将而去。 “启禀祖师，华居以为此事决断有失偏颇。” “嘿嘿！剑老头，你倒没以往看起来要厉害了，刚才姜前辈打得你有点惨哦！” “哼，您老口口声声所行皆为苍生大计，却是高坐阁中，尸位素餐！” 华居、玄质、迎娇三人各施手段，将昆吾子势在必得的一剑拦下。 “我等所为乃是经历千年之至理！乃是恒常天理之道。你们三个孽畜，竟敢与此鼠目寸光之辈同流合污。 别忘了，是谁为你们炼制肉身，莫非还想做回那无思无想、无念无神的三尸死物？” 华居、玄质、迎娇三人闻言，眉眼中闪过愧疚，但随即被坚定取代： “祖师再造之恩，我等刻骨铭心，但我以为此世间大计，当以因知勉行者为先！” “剑老头，太吾行走世间所悟所得，我们可学到不少，那都是青琅阁中没有的道理！” “依我看，即便师父将伏虞剑送给你们，也不见得你们乐意去降那相枢！” 幽明子闻言，不禁后退两步，眸中震惊、羞愧、妒忌神色不一，随即踏前两步，对玄璜子朗声说道： “此三人若非受我等所制，怕是已行不轨之事，师兄，擒贼先擒王！” 玄璜子闻言，当即斜眼望向萧灵珠，厉声道： “你既然执迷不悟，屡犯仙威，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仙凡之别吧。” 话音未落，就见他大手一翻，掌中令符随之碎裂，一挥袖袍云雾滚滚而来，几个呼吸间便已充斥天地。 萧灵珠定睛凝神，却发现周遭除了那通天巨树之外，皑皑白骨、残垣断壁乃至三宗祖师，俱都消失不见。 还不待她有所动作，就惊觉一股无形吸力，怀中三个物件被凭空吸走，正是当初三宗祖师赠予她的信物。 “世间本不应有成仙之法，仙凡之别注定你我命途有异。” 三个声音自三方传来，他们说着相同的话，用着相同的语气腔调，说到最后竟是融为了一个声音。 茫茫雾气之中，萧灵珠只见一个持剑身影缓步走出。 那人枯瘦如柴、布绕双目，正立云海，怀抱天地，似与此间万物融为一体。 “以区区百年阳寿，却妄图替天降魔，实在是痴心妄想。” “三尸九虫，听我号令！” 萧灵珠与其对峙，便觉似与这四周云海对峙，一时之间却是无从下手，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退路。 而此时此刻，烛仙亦似是察觉萧灵珠心中决意，浑身杀气毕露无遗，沉声道： “我等身负清除凡孽，拨乱反正之责，太吾传人，你的死期到了。” 言罢，云海之中一剑递出，还没等萧灵珠有所反应，云符、指劲、剑气四散而出，整座云海都朝她汹涌袭来。 “莫要再挣扎了，乖乖交出伏虞剑柄。” 与之一道的还有烛仙漠然的声音。 “痴心妄想！尔等口口声声为天下大计，所行之事却尽是蝇营狗苟之事，自诩凌驾于一切之上，岂不知行非公道不萌于心! 仗着自己长生久视、功力通玄便以仙人自居，可若依我看，以你等言行，不光担不起仙人之称，更是枉作为人！” 萧灵珠勉强接住烛仙本体刺来的平淡一剑，心道自己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便想过个嘴瘾。 听闻此言，烛仙缓缓说道： “蝼蚁贪生畏死，我今除...” “哈哈哈哈哈，好骂！” 穿云裂空的大笑声将云雾之海震得四散开来。 第147章 蹂躏仇敌 天是黑色，地是红色，味道好难闻。 “这天下至浊至臭，我们一起将它倾覆好不好？” 满面嗔怒的金凰儿看着韩戈。 “你不找圣人了？” 韩戈问道。 “举世皆恶，此间根本没有圣人！” 金凰儿眼中露出绝望。 “那咱们喝一杯好不好？” 韩戈拿出一瓶红色的液体。 “我已经没有兴致了，算了，韩戈你既不愿帮我，也罢...” 话还没说完，韩戈就一斧头将她砸碎。 “不寻圣人、不喝酒、还不爱笑，你是哪门子金凰儿？” 收起【索科洛夫的万能药】，韩戈感觉随着砸碎那个假的金凰儿，自己的头脑清晰了一些。 “我这是在哪？” 环顾四周，是一片雾蒙蒙的破旧碉楼，地面已经被摧残的不像样了。 韩戈只记得自己进了青琅阁，然后得知了喻正和喻浊的死讯，随即眼前便被黑红魔气填满了。 抬起头他注意到了一些不协调的地方，自己所处的地方却能在空中隐约看见些许投影，那三个老登正围着萧灵珠说着什么。 运起真气，韩戈靠近那虚影所在之处，他发现自己的真气越是宣泄，他就越能听清那些人的对话。 云梦之境毕竟是三宗祖师人为缔造的，它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它缺乏的就是稳定性。 但从前也没有韩戈这样的怪物，进入过云梦之境中。 “正好，我现在正想砸点什么东西，老子早就想狠狠的干这个世界一拳了。” 韩戈的经络此刻如奔涌的川流，澎湃的真气流经全身最终汇聚在他的手上。 只是普普通通的挥拳，却打的天地变色、乾坤倒悬，三宗祖师所创的，这个虚幻的世界也有着基础的构成法则。 但此时此刻，一切都在回归它们最初的样子，日月崩解、云海弥散。 “铛、铛、铛！” 饱含真气的拳头似乎落在了空处，但每一拳又都真切的落在了这个世界上。 逸散而出紫霞内力将整个世界映成紫色，韩戈已经能看见自己挥拳时掀起一片片涟漪。 他翻手一抓，这一刻满心怒火的囚徒抓住了世界的褶皱，外界倒映进来的图像变得越来越真实，声音越来越清晰。 “可若依我看，以你等言行，不光担不起仙人之称，更是枉作为人！” 萧灵珠铿锵有力的怒骂传进韩戈耳中。 这一句可是骂到他心坎里了，他将褶皱撕开一个大口子，让自己的声音传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好骂！” 顺着被撕裂的世界，漫天紫气也与主人一同到来。 “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失心人，一个卑微的蝼蚁...” 烛仙淡漠的声音第一次颤抖了。 千百年来，他们便是这云梦之境的主人，是一切的主宰者，没有任何人或物能拂逆他们的意志。 但就在今天，狂徒接连不断，他们一手缔造的世界正在被撕裂。 “岂能令汝害了我等大计！” 烛仙御起飞剑，那剑自空中一划，顷刻间分化为千百道流光，上下左右、四方八极，将韩戈团团围住。 “不够力啊，就这？” 韩戈周身内力自发流转，化为护体罡气，诸多剑光莫能近身。 天上剑光越分越多，烛仙身作云雾忽地出现在韩戈身后，一道至真至纯的元一指力点在韩戈身上。 还不待他心生喜悦，便觉运劲手指剧痛无比，竟已经指骨爆开四分五裂。 但烛仙并非具体之人，而是云梦之地中三人意念之合，手指顷刻间便恢复原状，没有迟疑又是一指点出。 “好！你最好耐打一点，我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打给你了。” 见他此状，韩戈不惊反喜，烛仙越厉害他越高兴，就是这样的杂碎才有践踏的价值。 “别躲！” 一道无形劲力随着韩戈的暴喝，将烛仙周身云雾震散，令这白衣仙人动弹不得。 韩戈一拳递出，敲在烛仙身上，将这仙人素衣染红，顺带将身后云海分作两片。 “你可以动了。” 话音刚落，烛仙这才听话的，从空中如一团破布一样摔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等...乃是仙人！” 遭此痛击的烛仙失声嘶吼，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眼前之人非他能敌。 “怎么才挨了一拳就叫上了，还早着呢！” 韩戈抓住烛仙的左腿，将他倒着拎起，却见烛仙嘴里念叨着仙人、大计什么的，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真他妈，我才刚刚有一点兴致。” 韩戈见烛仙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无趣，他本就不是喜欢折磨敌人的人，只是现在他在做的是报复而不是战斗。 折磨敌人很无趣，但折磨仇人则不然，尤其是这种卑劣的仇人。 “五雷三千将，雷流八蛮兵，火光烧世界，邪魔化灰尘！” 韩戈升至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萧灵珠和华居几人，在韩戈撕裂空间从中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躲在一旁了，亲眼目睹了他是如何殴打烛仙之后，几人本以为不会再因任何事吃惊了。 “这...姜前辈念的是《五雷招来咒》。” 华居说道。 五雷招来咒乃是聚真气于手、足、心口，迸发电光与强力而摧灭敌人之奇术，每一个通晓符箓的玉符宗弟子都知道这口诀。 “我早就想试试这招了。” 韩戈在空中呼啸的狂风中呐喊。 只见他一手拎着烛仙，另一手高高举过头顶，庞大的真气以他为中心勾连起这片天地。 高天之上，洁白的云雾转变为漆黑的乌云，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呼啸的狂风吹得下方之人睁不开眼。 漆黑的雷光在那云层的若隐若现，韩戈高举的掌心，爆起一道水桶粗的黑色闪电直击乌云旋涡的中心。 “轰隆隆！” 密集的黑色闪电一触即发，从空中的乌云一齐劈向高举着右臂的韩戈。 霎时间，望空如裂，眼前景象用世界终末形容也不为过，天地间只剩下雷电的轰鸣声，还有那个男人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过瘾！” 由于所有的闪电都劈向了空中的韩戈，所以下方的人只是视觉上很恐怖，其实还是很安全的。 “姜伯父，这是相枢魔气还没散尽？” 萧灵珠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太吾传人的职业病在这摆着呢。 不管地下之人作何感受，韩戈拎着烛仙缓缓下落，天上的雷霆全是他的暗影闪电，所以没有伤他分毫，可烛仙现在已是没了生息。 韩戈看着在地上装死的烛仙，抬起左臂虚空下压，将刚掀起波澜的空间抚平，只余下一团云雾，另一只手随意一挥将融入雾中的飞剑拍落。 “别再耍这些小手段了，我已经抓住这个世界的空隙了，你们不用再试着用它困住我了，你败了。” 韩戈朝着雾气中的烛仙说道。 第148章 举霞飞升 “求求你...” 朦胧的云雾中，烛仙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隐秘的角落，落在地上的飞剑乍然腾空向目标飞去，而烛仙亦是飞身而起，以双掌抵住剑柄，使尽全身力气向着目标刺去。 “噗嗤。” 轻轻一声，飞剑已是贯穿了目标，正中左胸，直没入柄，根据烛仙多年的经验，此剑直入心脏，不论是谁都必死无疑。 思量至此，纵是耗尽了全身气力，烛仙亦不由放声长笑： “哈哈哈哈哈！死罢！仙人才不会输！” 然待掩身浓雾散尽之时，烛仙笑声戛然而止，神魂散开，化回了三位老者的模样。 只因那长剑刺穿之人，并非他人，正是嵌于树中的鬼谷子，望着树中缓缓睁眼的昔日恩师，三宗祖师面色煞白，仰翻在地： “师、师尊！” 玄璜子双手空举，不知应当为鬼谷子拔剑疗伤，还是应当叩首认罪只得径直跪在了树前，出言辩解： “师尊...我等、我等本是想杀那逆天狂徒...好、好助您成仙！” 鬼谷子嘴角溢血，盈盈而笑，如望着膝下孩童般望着玄璜子: “咳咳咳...玄璜，你们都和为师一样，长胡子咯...咳咳咳！” “疗伤...疗伤.....是了！师兄，待我、我再去抓几个通药理的弟子过来，让他们为师尊疗伤！” 一旁昆吾子慌乱之间摸到身下骸骨，灵机一动连忙说道。 鬼谷子闻言，看了眼遍地白骨，而后又闭上双目，向昆吾子摆手道: “咳咳咳..不用了...昆吾，为师如此便好...” “师尊，伤势很严重，还、还请您先不要开口说话...” 幽明子从袖袍之中拿出一瓶瓶丹药，看着瓶上标签却又将丹瓶摔在地上。 “为师...咳咳咳...为师只觉做了一场大梦...期间你等一直守在为师身旁啊...” 鬼谷子费力抬起手臂，轻抚幽明子头顶。 落叶枯黄，老枝凋敝，眼见三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兀自痛哭，鬼谷子抬起双眼，望向漫天黄叶，与远处衰败城楼，叹道: “噢，此地是云梦山啊，为师竟险些认不出来了，是了，自打为师睡过去后，已经过去千年了，玄璜，昆吾，小幽，如今你们都成仙了吗？” “成了，成了，就差师尊您了，本来杀了太吾传人，就...” 幽明子闻言，眼中不甘、愧疚、哀伤、愤恨，种种情绪一一闪过，尽皆转化为怨毒之色与泪水混做一团，目光如刺看向韩戈和萧灵珠等人。 此言未毕，幽明子再次哽咽起来，而鬼谷子见状，出言劝慰： “噢，你们都成仙了啊！好，好，都有出息了啊，咳咳咳...不过，为师有点记不清了，当年我等苦求成仙，究竟所图为何？” “那些事都无关紧要了！师尊，血流了好多，求求您、您先别开口，可好？” 幽明子听得此言，悲愤之余，只得跪伏于地，撕下白净道袍，颤抖着手为面前之人包扎。 然此举收效甚微，随着阵阵咳嗽，树上黄叶落如飞雪，那白净道袍逐渐亦染上一片嫣红，只听鬼谷子言语愈发微弱: “咳咳咳...你不记得了啊，为师亦记不得了啊，太吾传人，我等已经走了太远了，相枢、咳咳咳...相枢还是交给你了...” 萧灵珠没想到这还有自己的事，旋即踏出一步： “我自当尽力而为。” “太吾传人，你是个好师父，老拙不如你啊...” 听得此言，鬼谷子轻轻颔首，不再言语，只是伸出一指，于空中缓缓比划，萧灵珠不明鬼谷子此举何意，却能依稀分辨出鬼谷子指下言语。 “安，徐，正，静。” 待鬼谷子放下右手合上双眼，那株参天古树已然枯萎，失去根系的束缚，青琅阁中土地渐渐化作流沙，带着尸骨与残骸沉入无尽深渊之中。 恍惚间，青琅阁中好似有孩童言语: “待我成仙后，我要建一座大殿，让师尊学问、天下学问永存不朽，广传世人！” “师尊，我要造一个无忧仙境，让世人有个无拘无束的好去处！” “惟愿鬼谷一脉弟子携手同心，成仙也要一起成！” 空中白云散去，黑夜笼罩而来萧灵珠与华居、玄质、迎娇三人默契对视，意识却是愈发模糊。 “搞什么东西，想洗白！” 韩戈摇头震去影响自己意识到神念。 “师弟、师妹，快走！” 玄璜子一步踏出，似乎是准备只身拖住韩戈。 “妈的，你们几个杂碎，错杀了师父流点猫尿，就跟我在这装什么洗心革面，青琅阁下遍地白骨桩桩血案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韩戈怒骂道。 “我等，确实做了错事，可都是我的主意，姜大侠你若是要杀就杀我吧，还请原谅我的师弟师妹，他们都是受我驱使。” 面对韩戈的指控，玄璜子也不反驳，只是跪在地上引颈受戮。 “不管是我又或者鬼谷子，我们都没有原谅你们都资格，我只是在行使我作为受害者家属兼监护人，对你们寻仇的权利。” 韩戈缓缓说道。 随后在玄璜子绝望的目光中，韩戈消失在原地，不多时一手一个将昆吾子和幽明子提了回来。 “也罢，我等错的太深了，纵使没有您来惩戒，也逃不了天诛地灭。” 玄璜子叹了口气，揽住师弟和师妹。 活了千年自诩仙人，也许不是白活的，至少他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要比寻常人多了几分淡然。 没有废话，韩戈以莫大功力将他们轰成了齑粉，预防了复活的风险。 失去了创造者，整座云梦之境也忽明忽暗、摇摇欲坠，韩戈正欲撕碎薄弱的帷幕回到现实世界，就见那枯萎巨树之下一点金光闪过。 不等韩戈靠近，那金光就自行飞到他身边，与他怀中的另一道相会。 “这是...” 韩戈认出来这是什么了，乃是当年喻正曾赠予他金玉符箓的另一块。 “姜兄，成仙乃是骗局，莫要让喻清、喻浊参加三宗比武。” 喻正的声音虚弱至极，也许是他被昆吾子刺穿心脏时留下的传音，可惜这云梦之境完全受人掌控，喻正的遗言无法传达出来。 韩戈看着手中凑成一对的金玉符箓，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妈的，杀快了。” 原本平静的心又一次浮动起来，韩戈不敢在此停留，生怕留存的相枢魔气再找上自己。 “姜伯父！” 厢房外，萧灵珠等人都在等候，见韩戈推开了门，立刻凑了过来。 “那三宗祖师？” 萧灵珠和华居几人离开云梦之境的时候，都听到了韩戈的骂声。 “他们认罪伏法了。” 韩戈也没有隐瞒。 “这，也算是报应不爽吧。” 华居眼神复杂，缓缓叹了口气。 一阵喧闹打断了此间的沉默，一众然山弟子高声攀谈、沸沸扬扬，口中所言尽是三宗比武期间的玄妙事迹。 与此间繁华相比，方才云梦之境，青琅阁中的一切仿佛都是大梦一场。 “姜伯父，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不管你要去哪，太吾村永远...” 萧灵珠开口说道。 “没时间解释了，我功力太深凡间再难容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紫霞染天，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带走了韩戈。 只留下惊讶的众人，和一段飞升传说。 第149章 绝世珍宝 【您已结束游世之旅。】 【本次游世任务状态：】 【主线任务】 【任务一：神秘的场外援助】（已完成） 【任务二：失约】（已完成） 【支线任务】：无 【达成里程碑】： 【金凰情缘】 “凤凰分雄雌，雄者称为凤，雌者叫做凰。” 【盖天下之无双】 “苦心修行三十载，一朝出山即飞升，只恨，不能战尽英雄！” 【飞仙传说】 “若干年后，张陵仍会记得那个三宗比武刚刚结束的午后，紫霞代白云，神光照人间。” 最后的特效自然是韩戈给自己加的，别说，还真没白费力。 活动着自己的手掌，感受自己干涸的经络，无所不能修为惊天的韩戈离开了，只留下那个普普通通的自己。 降临其他世界的时候，韩戈的肉体就已经定格了，不管在另一个世界，他的肉体变得多强大，回到主世界时都会归零。 但，虽然一身内力消失了，但韩戈脑海中的然山和血犼功法却没有消散，他对这些功法的修行感悟也没有消散。 一回到诸界之隙，他就下意识的开始运转内功，一丝丝内力出现在丹田中。 “这个世界确实有点混啊。” 只完成了两个任务，激活了三个里程碑，若不是最后时刻整了个活，恐怕只有四个箱子等他开。 不过就算没有游世之宝，这个世界他也已经收获颇丰，带着轻松的心情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神秘的场外援助’，里面东西也都是普普通通。 从三件白色物品中选了个一张最熟悉的【白麻符】。 【白麻符】 【品质】：普通 【类型】：用具 ‘白麻符材料易得，书载麻纸，笔用烟墨，其上符文汇聚道之精炁，可却邪辅真。’ 随即打开‘金凰情缘’的箱子，韩戈自己也有点好奇，这个箱子里会是什么。 耀目橙光投射而出，金凰儿临别之时赠予好友的福源似乎还没用完。 【神剑·凤凰茧|残柄】 【品质】：传奇 【类型】：杂物 ‘神剑·凤凰茧的碎片，乃是以金凰儿所化的金茧炼铸而成，隐隐可见金凰儿的元魄曾在此停留。’ 望着手中剑柄，正是当初萧灵珠向韩戈展示过的那柄，只是其上神光不存，与从前似有不同。 “传奇品质的杂物吗？” 韩戈哑然失笑，故作平淡的将其收回背包里，却没注意到剑柄上闪过的流光。 深吸了一口气，韩戈打开‘盖天下之无双’，这个里程碑他都没搞懂是怎么激活的。 箱子向外投射出蓝紫之光，韩戈向其中看去。 【血露】、【血露】、【血露】 三个名称相同的物品，分别是白色、蓝色还有紫色品质，略过前两个直接看最高品质的那个。 【血露】 【品质】：珍宝 【类型】：消耗品 【功能一】内力恢复：猩红艳烈，玉色流丹。 ‘犹如心口赤血化气凝结而成，尝之宛如窥得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咸寓于须之间，心有戚戚后觉灵妙之气氤氲丹田。’ 一团如流动鲜血的宝露，韩戈认得这东西，要说这东西最大的产地就是血犼谷，但这么大团且完整的血露，老尸的记忆中也没见过。 这东西对其他人都是无用之物，唯独于韩戈而言是稀世珍宝，服食血露可以在短时间里获得其中的精纯内力。 可是若是没有相匹配的内功修为，纵使靠着服食血露获得大量的内力，也会在周天运转中逐渐消散。 韩戈收起血露，出了诸界之隙之后，便可以把今年的年假请了，好好消化血露的精纯内力。 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喜让韩戈想赶快回到主世界，没有丝毫迟疑，他又打开‘失约’箱子，又是一道紫光投射而出。 【金玉符箓】 【品质】：珍宝 【类型】：用具 【能力一】蕴养：使用内力蕴养玉符，可以增加使用者与玉符之间的联系，联系越深玉符使用起便愈发得心应手 【能力二】双生玉符：宝树生双玉，两符之间天生便有联系，随着蕴养加深，两符之间可互通有无，一符施术另一符亦会效之。 ‘金玉符箓集万符于双符，天生地养，造化自成，不拘点画，凭借一抹灵光即可成咒。’ 喻正当年赠送的金玉符箓，而且不是一个，是一对。 “喻师兄...” 摩挲掌中金色宝玉，韩戈又想起故人，他在那个世界停留了太久，久到超过了任何一个世界，不管是前世、今生。 无情感的打开最后一个箱子，‘飞仙传说’。 “卧槽！” 韩戈本没对这个整活的里程碑抱什么希望，但现在，铺天盖地的红光将他双目填满。 【青琅归玄印】 【品质】：绝世 【类型】：用具 【能力一】云梦残境：根据使用者的修为，残破的云梦之境会为之洞开。 【能力二】运天地精：青琅归玄印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供使用者取用。 ‘埋于青琅阁古树下的玉质方印，印上所刻：安、徐、正、静四字，乃是鬼谷先师临终之时传给三位高徒的宝物。 三位高徒不甘心恩师就此逝世，于是以此方印铸就云中之境，意图于相枢祸世，天亡世人之景中寻觅出路。 期待恩师重生，能够扶持苍生，只是千年时光荏苒间，仙境离芸芸苍生越来越远，直至覆水难收。’ 韩戈单掌托起这方青色玉印，这宝贝似乎需要真气催动，他暂时还用不了。 至此，两个任务三个里程碑，化为160游历永远陪在了韩戈身边。 “我必须立刻服食血露。” 韩戈不去想那个世界发生的事，试图说些俏皮话改善一下心情。 小南：姜戈你怎么样了？看见了的话记得回我一下。 离开结算房间，小南的留言就弹了出来。 “我没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韩戈回复道。 小南：那就好，你变成那老僵尸之后我们去哪也找不到你，总之你没事就好。 很快小南的回复就来了，看来她大概还没回主世界。 “不说我了，本来说好在最后一关帮你，结果也没帮到什么忙。” 韩戈打听起他失踪之后的事。 小南：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了，我只怕因姬穸之事害了你，至于那过三关之事，萧言根本就赢不了。 小南：最后一关比武招亲，最后还是他赢了，娶了个大美人回太吾村（笑），放弃了我们赌约，任务也算我完成了。 看来小南似乎没有在那个世界停留太久，也不知道萧言会在十几年后死在剑冢之中。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小子应该是享福了吧。” 面无表情的敲下这行字，韩戈不打算多说什么，都过去了。 小南：总之，真的很谢谢你这次帮我，真的。 “好了，别搞这么煽情，哥收了报酬的。” 韩戈结束了聊天。 第150章 漫长岁月 离开诸界之隙，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屋里虽然漆黑一片，但韩戈还是用眼睛找到了墙上的开关。 “啪。” 温暖的灯光亮起。 韩戈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走出卧室打开冰箱，拿出一听冰可乐。 “咔。” 拉环被拉断了。 无奈的韩戈只能用小指在上面戳了个小洞。 “哈，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感受泡沫在嘴中炸裂的口感，韩戈喃喃自语。 三十年的记忆清晰无比，没有忘记一分一秒，就像海潮涌进池塘一般，两个世界的割裂太大了。 大到韩戈觉得周遭的一切是如此陌生，他不禁在心中暗自计算，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了。 前世、今生、群狼佣兵、河口猎人、面具大师、林中怪侠，生命的长度不断累加。 “这一次真是过了太久了，下次再钻进尸体里真得注意一下了。” 韩戈拍了拍脑袋。 事后他与金凰儿饮酒作乐时，也思考过为什么会翻车，他从怪人的记忆中了解了所谓的太阴炼型之法。 原本的太阴炼型乃是借天地之精华，将阴气化入经脉、腑脏之中，达到养气存形，非人非鬼境界的功法。 但那老人所采用的是一种更为诡谲的练法，是将活人练死，再以行尸之躯吸食血气融于己身。 虽然功成之后，行动起来与常人无异，还能使功力大增，更兼钢筋铁骨、护体尸气。 可是，那具躯壳中却只有一个，有着原主记忆的混沌意识，实在算不得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它在判定上是尸体，却又有着难以压灭的意识。 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韩戈也有了对策，不管是血犼教还是然山，都有能直接攻击意识的招数。 ‘摄魂大法’、‘移魂大法’、‘心我两灭咒’、‘天魔通’...... 此番掌握了两大门派的大小功法，大大扩大了韩戈的打击面，以后也不至于遇到什么巫术就麻爪了。 只是血犼教外功、绝技还好，但是这个门派的内功实在诡谲异常，不乏有影响修行者心智的，若要修炼还是谨慎为上。 “还是我们然山的功法玄妙啊，鬼谷子教徒弟不行，但本事是真不小。不行了，闲下来不练功，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 曾日日勤拂拭，周天运转了几十年的内功，而韩戈现在身上内力几近于无，这他怎么受得了。 取出凝作一团的血露，韩戈口鼻兼用顷刻服下，顿觉眼前扑朔迷离。 如走马灯一般，便是一个看不清面貌的武人所历一生，年少习武、闯荡江湖、中年立业、老来得子... 随着老人在躺椅上安然睡去，眼前复归清明，韩戈心有所感，气海之内亦是无风起浪。 精纯的混元内力，源源不断的自丹田而生，韩戈没有浪费时间，当即调息运气，混元内力在周身经络不断流转。 对于将混元内力转化成紫霞内力，韩戈有着足够丰富的经验。 双腿盘坐、五气朝元，一夜匆匆而过。 第二天韩戈早早起来了。 “喂，马队，我韩戈，我这几天有点事，寻思把年假请了...唉，小事小事...好嘞，肯定的啊！” 还好手机上有备注，否则韩戈恐怕都不记得马队姓什么了。 寒暄了几句后，韩戈收起手机，此时正是吸收晨之紫气的好时候，韩戈不光自己吸，还取出了【青琅归玄印】，催动这方宝印吸取灵气。 昨夜，有着血露的滋补，他很快修出足以周天流转的真气，靠着经络记忆便能手动挡变自动挡。 内功虽然可以自己动，但韩戈也不能去做别的，闲暇无事便拿出这次抽取的游世之宝开始研究。 【金玉符箓】他之前已经盘了三十年，现在一个变两个也是一样盘，直接一起加入周天流转全家桶。 而【神剑·凤凰茧|残柄】则消失了，是的，在进入背包之后，这个传奇品质的杂物消失了。 韩戈将背包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回到诸界之隙的安全屋也没找到，最后还是翻面板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消息。 【提示：【神剑·凤凰茧|残柄】与【虚空双刃刀】发生了无法中止的共鸣】 而虚空双刃刀变成了这样： 【？？？】（共鸣中） 【品质】：？？？ 【类型】：用具 【能力一】？？？ 【能力二】？？？ 除了类型没变，不管是名字还是其他东西都变成了问号，韩戈想把它取出背包时还受到了警告： 【警告：此物品的状态十分不稳定，不建议取出背包】 韩戈这人一直很听劝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任由事情发生，除了祈祷这是一件好事，还能怎么样呢？ 最后能研究的也就剩下绝世品质的【青琅归玄印】，之前刚到手的时候韩戈没有内力用不了。 如今正好有了内力，也上手用真气与这件宝物建立起联系。 ‘云梦残境’的功能很好理解，就是一个随身空间，只是这个空间的容量，是与使用者的修为成正比的。 功力越深厚能维系的空间就越大，而这个空间收容物品的方式，是靠一团云雾将物品同化进云梦之境中，并不是传统的凭空出现一个空洞。 整个过程称不上快，物品体积越大，速度就越慢，而且韩戈现在能放进去最大的东西就是一块肥皂，只能说未来可期。 毕竟这个云雾空间的前身是一个完整的世界，用它来周转东西本就不是它的本职工作。 而【青琅归玄印】介绍上的第二个能力，吸收天地灵气，可以帮助韩戈练功，或是施展种种咒术，用途十分广泛。 练功的乐趣超过了任何的享受，尤其血露还在源源不断的生成内力，简直就是网盘开了试用六十秒一样。 韩戈的日子变得很平淡，练功、练功、还是练功，闲暇之余他还用牙刷自制了一只破毛笔。 他脑子里还有不少符咒知识，便想着趁现在无事，在家里先练一练。 正儿八经的令符、符咒若是初学者绘制，最好还是采用合适的材质，所以韩戈在a4纸上画的符都没什么用。 不过若是用【青琅归玄印】，给这些‘废纸’辅以相应的灵气，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韩戈是越看【青琅归玄印】越顺眼，这宝贝除了介绍上自带的两种能力，还能行使它作为一方玉印至宝的基本功能。 包括但不限于：平时盘着玩、充当镇纸、作为某种法阵的阵眼、作为施咒的凭依、驱邪法器等等... 这是游世者群体的最新发现，游世之宝介绍上出现的能力，往往是额外附加或是额外加强的能力。 第151章 暗潮 就比如一把手枪成为游世之宝后，被赋予了无限子弹的能力，它的面板就是这样： 【手枪】 【品质】：稀有 【类型】：用具 【能力一】：无限子弹 ‘一把手枪。’ 而一把普普通通的，原本就有着无限子弹功能的手枪，它的介绍就会是这样： 【无限子弹的手枪】 【品质】：普通 【类型】：用具 ‘一把无限子弹的手枪。’ 在原本世界就有的能力，不会生成能力词条，除非它的某项能力在成为游世之宝后加强了。 而【青琅归玄印】作为鬼谷子传给弟子的宝物，本就有着诸多妙用 韩戈正一手盘着一对【金玉符箓】，另一手托着【青琅归玄印】，感受天地灵气和身体中血露之间产生的奇妙反应。 突然心有所感，仿佛听见了凤凰之鸣。 他连忙打开背包，果然，【神剑·凤凰茧|残柄】与【虚空双刃刀】的共鸣结束了。 一把金色的宝剑正静静躺在他的背包之中，剑刃上流光溢彩，好不漂亮。 【神剑·虚空茧】 【品质】：绝世 【类型】：用具 【能力一】金茧：无论受到何种损伤，一遇明光便可复原如初。 【能力二】玉舌：此神兵合则如凤凰之舌，分则如凤凰之喙，可做凤凰鸣叫之声。 【能力三】炽爪：此神兵可变作千丝万缕，化为金红弯爪，引剔骨热浪。 【能力四】金翎：此神兵可如凤凰尾羽展开，能乘光而飞，瞬息千里。 ‘凤凰身上生着无数赤目金蚕，赤目金蚕每四千六百日便就吞丝结茧包绕凤凰，又过四千六百日方才茧破，凤凰得出，又获重生。 如今，残破的凤凰茧与包容万物的虚空相融，又一次重获新生。’ 原本虚空双刃刀，从剑格处延伸而出的两条剑刃并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把完整的金色宝剑。 前所未有的四个能力词条的游世之宝，韩戈迫不及待的回到诸界之隙试一试这把神兵。 “唉...” 事实证明，韩戈似乎想多了，他还以为此剑之中，会有一个名叫金凰儿的剑灵，可这就只是把剑。 ‘金茧’不需要试，写得很明白了，韩戈主要测试的就是其他三个能力。 ‘玉舌’是真的从剑中传出凤凰的鸣叫之声，听了那声音韩戈觉得神清气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炽爪’一催动，剑刃就化作一缕缕飞扬的金丝，只余弯爪形状的剑柄在手中，随着韩戈的心意迸发出无穷热量。 而‘金翎’在这小屋里施展不开，但就像御使飞剑术时一样，这剑随着韩戈的心意上下翻飞。 花了五点游历，将被自己搞得一团糟的房间恢复原样。 【检测到您的游世之宝存在损伤，是否修复？】 房间恢复原状后，面板的提示并没有结束。 韩戈点开查看，原来是【神话杀手】受损了，上一个世界它经受了太多。 “修复。” 可不能苦了老伙计，花了九十点游历，这把沉默的斧子，又变得像刚从苔原上拔下来的一样。 【神话杀手】有着接近概念级的能力，‘阻击冲锋之神’可不是开玩笑的，它能让韩戈在与任何人的碰撞中不落下风。 虚空茧的出现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波澜，韩戈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可是这个小波澜却让脚下的城市暗流涌动。 单庆竹有着每个游世者都有的习惯，在外人眼里就是没事的时候发呆，实际上魂已经飞进诸界之隙了。 打开论坛，最上面就是更新日志。 《更新日志》——森林骄子 “本次更新内容： 1.修复了若干bug。 2.提升了游世者降临时的体验。 3.现在，在降临前每个游世者都有十秒的思考时间，可以平复一下情绪。” “就这？” 单庆竹将脚搭在茶几上，在诸界之隙的时候，她才能如此不在意形象管理。 更新没什么内容，她又继续翻看其他帖子，可是大都没什么有趣的观点，那个留白也没有更新，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游世者只剩下4113人了，这次折了七百八十四个人，其实按比例来说还好，不像第一批，两个世界没了五分之三。 单庆竹又打开商城，依然是那几样东西，看着那个什么隐身衣，单庆竹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队长说，这东西给他们的工作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乃至她现在的调查恐怕也受到了这东西的影响。 退出诸界之隙，单庆竹感觉到有人要来找自己了，果然袁方刚刚坐在对面。 “醒了，队长？” 袁方问道。 “嗯，只要靠近我就会感觉到的。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了吗？” 单庆竹点了点头。 听闻此言，袁方面色复杂，随即开口说道： “理论上说是两开花了，我们既找到了疑似从那个巷子里走出来的男人，还找到了那个豹女的消息。 我得着重说一下那个死去的豹女，之前不管怎么查她都没有任何线索，就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可就在刚才，我们在调查这个男人的时候，轻松的就找到了豹女的信息，虽然她的身体变化有些大。 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她，于欢，女，十九周岁，兆祝市下辖清远县人士。 高中肄业之后，独自来到兆祝市打工，于一个月前从打工的快餐店辞职，随后不知所踪。” 袁方缓缓说出于欢生平，随即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这个女孩的档案很好找，之前却是一直都找不到，就像它就一直在咱们眼皮底下，只是没有人肯低头看一下。” 其实袁方心里清楚，并不是没人愿意低头看，而是有人以某种现代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力量，强迫他们无法低下头。 他不禁在心中想：“该如何与这样的敌人对抗，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找到那个人，然后死在他手里，被整个世界遗忘。” “袁方，不要灰心，咱们要面对就是这样恐怖的敌人，他们有着千奇百怪的古怪能力，现在咱们可能束手无策。 但咱们身后的庞大机器正在一刻不停的运转，用不了多久最新的研究成果就会装备到你的手里。” 单庆竹拿起两份简报，捎带着还安慰了一下袁方。 袁方不是游世者，机构现在也缺乏对抗超凡力量的手段，这些非游世者的干员生出气馁的情绪再正常不过了。 “我只是...唉。” 袁方发现单庆竹的气场变得比之前更强大了，言语让他不由得信服。 虽然心头的无力感不是那么好压下的，但袁方是一个老兵、老战士，单庆竹相信他不会认输的。 “就这样，你们继续调查于欢的经历，我去这里看看。” 看完了两份简报，单庆竹心中有了主意。 “这不会打草惊蛇吗？” 袁方看了看单庆竹手指的地方。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做，只是去那里参观一下。” 单庆竹缓缓说道。 第152章 永别了，牢笼 兆祝市，大型动物交易市场。 “以前还真没注意到这种地方。” 单庆竹来到顶楼的商品园区，一边观赏此前没见过的鸟兽，一边回忆袁方带来的另一份档案。 李云，男，20周岁，兆祝光电大学计算机系的大二学生，成绩平平，无不良记录。 单看起来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但是在调查人员们尽职尽责的工作下，单庆竹等人还是发现了与本案相关的蛛丝马迹。 李云的父亲李红达，是一名小货司机，为全市最大的动物交易市场工作。 最大的动物交易市场、兽化人，这两个条目很容易被联系在一起。 今天，单庆竹便打算来这个地方踩踩点，她不打算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来看看。 而每天免费开馆两小时的园区，也吸引了不少对动物感兴趣的人来参观，单庆竹发现像她这样的‘游客’并不少，也是放下心来。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笃定，其他人不是来购物的，请看大门口。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一个大概在上高中的女孩，一脸得意对应该是初中生的妹妹炫耀道。 “这两个小姑娘真可爱。” 单庆竹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个女孩。 那个年长一些的，在同龄女孩中绝对称得上美丽，而那个年龄更小的短发女孩，更是一眼美人胚子。 年幼的皮肤白的发光，与她乌黑浓密的头发相得益彰，眼睛还不是普通黑色，而是偏向红色的浅褐色，像是一颗精心雕琢的石榴石。 单庆竹可以打包票，这个女孩长大了绝对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客人，请让一让。” 就在偷看两个女孩的时候，几个推着笼子的工作人员出现在单庆竹的身后。 “哦！” 不动声色的让开路，单庆竹看着那几个人从一个园区中，抬出一头黑熊匆匆离开了。 “他们这是？” 身后的短发女孩在问她姐姐。 “可能是卖出去了吧，这事常有不用在意。” 姐姐随口答道。 “小妹妹，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吗？” 单庆竹上前搭话。 那个年幼的似乎有些怕生，警惕的看着她，而姐姐就好多了，镇定自若的说： “我偶尔会来这，都看见好几次这种情况了。” “原来是这样...” 单庆竹点了点头，还想问什么，就见那个短发女孩已经拉着姐姐离开了，那个长发女孩正在向她挥手告别。 “再见...” 单庆竹无奈的挥了挥手。 刚才那只黑熊大概不是被卖掉了，单庆竹没看见它的情绪色彩，大概率是已经死了。 “果然有猫腻。” 如果是突发情况，单庆竹愿意相信这是巧合，可若这是常有的事，那么就真是有猫腻了。 这里的动物经她的观察，基本都很健康，情绪色彩也都很稳定，不像是会常有意外死亡的迹象。 不在园区内停留，单庆竹准备回去了，得让手下的人盯住这里。 “那是？” 单庆竹有着与寻常人迥然不同的视觉，她在大楼下时，注意到一个方向有着几个十分焦急的情绪。 没有贸然靠近，只是绕到一个能远远看到那个方向的地方，她发现了一个认识的人。 李红达，可疑人士李云的父亲，一个蒙着黑布的箱子正被推上他的货车。 “袁方，车牌号******，盯着他，别打草惊蛇。” 收起电话，单庆竹晃晃悠悠的离开，没有直接返回办事处，而是找了个快餐店吃了一顿。 随后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逛了一会商场，还买了两件衣服，才绕回了办事处。 “李红达那边什么情况？” 回到办事处的单庆竹发现袁方脸色难看。 “队长，胡斌逃走了，就在刚刚。” 袁方连忙说道。 “什么？” 单庆竹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消息在这等着自己。 “他用蛛丝绑住了看守，拿走钥匙逃出去了，咱们的人手都分散在外面，让这小子抓到空子了。” 说起这事，袁方也气的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随后抬头问道： “咱们现在？” 虽然很窝火，但单庆竹的脑子还很清醒。 “通知所有人，咱们收拾一下该换个地方了，胡斌是超人类不好对付，咱们得从长计议了。” 捏紧了拳头，单庆竹下达了命令。 逃出了单庆竹小组办事处的胡斌，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他在离开时还看了调查组收集的资料。 “李云。” 回想着档案上的资料，胡斌扣上卫衣的兜帽。 原本有些摆烂的胡斌，突然回忆起杀死爱人的凶手，就是那个自己没有认出的女人，她居然已经死了。 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实在过于诡异，胡斌如今就像是受惊的猛兽，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刺激到他，他不再信任任何人了。 刚上完课，准备和室友去食堂进食的李云，突然感到心头一阵悸动。 回头望去，远处一个兜帽男正盯着自己，他思索了一下和室友说： “你们先去吧，我刚想起来还得出去一趟。” 告别了室友，李云缓缓朝着兜帽男走去，那人见他靠近便转身走向别处，李云跟着来到一个小巷子里。 “砰！” 无法拂逆的重量从天而降，将李云压倒在地。 “我、我没有恶意，咱们是同胞不是吗？” 李云对背上的袭击者说。 胡斌挑起眉头，将李云放开摘下兜帽。 “我没见过你，你是新加入的吗？” 李云的话让胡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人并不认识自己，但从资料上看，这是一个曾经与自己共处一个巷子的可疑分子，而且调查组的人也确实没猜错。 “你暴露了，有人盯上你了。” 胡斌没有多说什么。 “什么？” 李云毕竟只是个刚成年的学生，还经不住吓。 “我从那些人的牢房中逃出来的，在那里我还看见了你的调查报告。” 胡斌准备将李云作为敲门砖。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 李云有些磕巴了。 “别废话了，联系一下你的上级，或者首领、头儿，能说得话的人，什么都行。” 见他如此，胡斌故作不耐。 拿不准情况的李云拿出电话，迟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那边小声说了什么，随后将电话递给了胡斌。 胡斌接过电话，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个气，刚想说话，就听见听筒中传出的声音： “你是谁？” 一个相当低沉的男声。 “你问我是谁？这他妈应该是我来问的，我在家里突然昏倒，醒来就发现自己变得不人不鬼的。 还什么都没搞懂，就被人给抓起来了，要不是老子运气好逃了出来......” 胡斌的这番发言里，是带着几分真情流露的。 “我明白了，要想搞懂一切，跟着李云走就行了。” 男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看什么？走啊。” 胡斌瞥了一眼李云。 “哦哦。” 李云忙点了点头。 第153章 嘿，你总算醒了 一个废旧仓库中，胡斌见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一个高大强壮的中年人。 “就是你了？” 他将李云拉到身边，轻轻嗅了嗅。 “是我。” 胡斌努力控制自己不去仰视那个男人。 “很好，你很迷茫，我就给你答案。” 男人低头看着胡斌。 “这一切都源自于伟大的野兽意志，咱们身上的正是祂的赐福，因此我们自称为受赐者。 你也是我们的同胞，想必你也感受到了这慷慨赐福的力量，这是超然于凡物的力量。” 男人缓缓说道。 “但是，这力量无疑会受到那些凡人的畏惧，这再正常不过了，咱们的力量还需要积累。 待到功成之日，便可堂堂正正的向全世界传达咱们的声音，胡斌，咱们是同胞不是敌人。” 说着，男人向胡斌伸出了手，李云也在后面一个劲的点头。 看着一脸诚恳的两人，胡斌迟疑了一下，随后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好...”男人正要说什么，突然若有所感的看向工厂外，“李云带着咱们的新同胞去见领袖。 你们身后似乎有小尾巴，我去帮你把它揪掉，等会再见。” 说着，男人脱去身上的外套，每走一步身体就膨胀一分，直至变成一头人立而起的巨象。 “他能行吗？” 胡斌惊疑不定的说，他不觉得大象就能抗住连发的7.62。 “放心吧，野兽意志的赐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有了主心骨，李云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 “情况怎么样了？” 单庆竹联系上袁方。 “对方手下留情了，没有人员阵亡。” 袁方的声音有些低沉。 “让他们回来吧，咱们得开个小会了。” 单庆竹长出了一口气。 “王朝、马汉，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吧。” 调查组的人员都聚集在一起，还有一个显示器连接着中央，陈国立代洪索出席了会议。 “我们在盯梢李云的时候，发现了异常，他突然改变了原有轨迹，追着一个兜帽人进入了一个小巷子。 我们远远的确认了，那个兜帽人正是之前逃走的胡斌，这两人不知沟通了什么之后。 一起打车到了城郊，然后步行到了一处废弃工厂，我们没有继续跟进，只是将车远远的停在了一公里外，用望远镜观察。 可是还是被发现了，我们之前已经下车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监控设备，我们的车上也有屏蔽器。 对方是一头身高在四米左右，外形像是双足直立的大象，我们朝它发射了电击枪和电网。 但都没对目标起到效果，鉴于对方仍在向我小组逼近，出于自保，我使用随身携带的03式手枪对其射击。 射击距离大概在十米，我很确认三枪都命中了，落点分别是头、左胸和右胸，但均未击破对方的外皮。 对方中枪后也没有任何异常现象，随即上前打晕了我们，事后检查发现，它摧毁了所有记录仪器，报告完毕。” 王朝、马汉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尽数道出。 “袁方，你怎么看？” 单庆竹问道。 “对方的实力超出了预估，我建议申请武力援助。” 袁方其实早就想申请点装备了。 “同意。” 荧幕中的陈国立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根据调查队员的描述，对方的身体结构能够完全抵挡9mm手枪，不排除还能抵抗更大口径的枪械射击。 而它发现盯梢队员的原因，可能是感受到了车辆引起的地面震波，毕竟它是大象形态，这点也需要记录在案。” 小会开完了，最后的结论就是，调查组需要收缩一下了。 经此一役，在兆祝市调查组反倒成了弱势的一方，为了避免刺激到这些兽化人，单庆竹的小组需要隐藏好，等待武器装备和人员的支援。 一切都将归于平静，因为时间要到了。 ‘0：23：45’ 韩戈将血露吸收殆尽，过程之中流失了一小部分，血露带给他的内力尚不足他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 但也足够支撑他运转他的功法，施展他的武学。 【根据您上一次的游世之旅，本次头衔生成中】 【声名远扬】生效中。 【鉴于您上个世界受到特殊状态影响，此次头衔生成将参考上上个世界。】 【头衔生成完毕，你在此次游世之旅的头衔为：释神者。】 【传送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嘎吱嘎吱！” 车轮碾过泥土，木制结构吱嘎作响。 “嘿，你。你总算醒了。” 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抬眼看去是一个穿着蓝色链甲衫的男人。 韩戈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缚住，抬头左右张望，马车上还有着几个‘狱友’，也包括刚才与他搭话的男人，这似乎是一个押送犯人的车队。 “狗屎，你怎么驾车的。” 前面一阵嘈杂，似乎有人把车开翻了。 没理他们，韩戈打开任务面板。 【主要任务】 【任务一：最巨大的错误】 【任务介绍】：‘在古老的纪元中，在人类与神明的战争中，终末的黑暗之神被放逐在时间的乱流中。 而你，一个强大的、坚定的灵魂，在意外的抉择时，无意中释放了这位将要吞噬世界的黑暗之神。 但，错误总有人要去弥补，你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抗击神明的力量，神与人之间隔着巨门。 但时间长河因你而荡起波澜，就在此时此刻，打开大门的钥匙即将呈现，抓住你最后的机会吧，罪人。’ “我这背景故事怎么总是在搞幺蛾子，我不是正面角色吗？” 看完任务介绍，韩戈背后一凉，总感觉这任务后面全是坑。 就在他心里腹诽之际，车队也到达目的地了。 海尔根，或者说圣地镇，这是一个位于佛克瑞斯领的小镇，离天际省的南部边境不远。 今天，这座小镇将迎来盛大的死亡，十几个死刑犯将一起行刑，其中还包括了一个大人物。 韩戈被帝国士兵推搡着下了马车，他留心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罪犯、守卫、镇民。 还真被他找到了几个有意思的人，如果他没猜错囚犯里有几个游世者，他们大多有恃无恐，没把即将到来的处刑放在心上。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韩戈还注意到了一个最特殊的囚犯，囚犯们都只被绑住了双手。 只有一个穿着黑色毛皮大衣，气势不凡的男人被缠住了嘴巴。 “吼~” 轻微的吼叫声从天空中传来，这不是韩戈熟识的任何一种生物的吼叫声。 它似乎在高空之中，除了韩戈之外，其他人都没捕捉到这轻微的声音。 韩戈默不作声，看着行刑开始，流程大概就是： 书记官叫出罪犯的名字和罪行，然后罪犯就自发的找个好位置，排着队等待着侩子手砍下自己的头。 那可能就有人要问了，如果我想插队呢？这方面帝国是很人性化的。 “洛里克镇的洛克尔。” 书记官喊道。 “不，我不是叛军，你们不能这么做！” 一个精瘦的男人冲出人群，手被绑住了还有腿呢，小哥撒腿就跑。 “嗖！” 一支利箭射中后心，洛里克镇的洛克尔小哥插队成功。 “还有谁想逃跑吗？” 女队长转头看向众人。 第154章 与龙角力 人群默不作声，一切继续。 “姜戈！” 书记官叫出韩戈的名字。 “你来自哪里？也许我可以让你落叶归根。” 他温和的问道。 “哈达瓦，别浪费时间了，囚犯，过去！” 女队长打断了书记官的话。 韩戈耸耸肩站到了那个一身黑毛呢的男人身边，刚才书记官称他为：乌弗瑞克·风暴斗篷，风盔城领主。 周围的人不管士兵、镇民还是囚徒似乎都认识他，那些蓝衣服的叛军更是无比敬重他。 “乌弗瑞克·风暴斗篷，圣地镇还有些人把你称作‘英雄’，但‘英雄’可不会用他的龙吼来谋权篡位。” 说话的人是图留斯将军，也是在场的最高负责人。 “你发动了这场内战，使天际省陷入叛乱，而现在帝国将会把你们剿灭，恢复天际省的和平。” 对于他的指控，乌弗瑞克只能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毕竟嘴被绑住了。 “吼~~” 那悠长的啸叫声再次出现了，这回可不止韩戈一人听见，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 “那是什么？” 书记官问道，但图留斯将军不打算因为什么奇怪叫声，就终止这场结束内战的处刑。 “没什么，继续！” “让他们受死吧。” 女队长阴厉厉的说。 一旁的女祭司见状，便开始了对临死者的祷告： “向神域超度你的灵魂啊，向崇高的八圣灵祈祷吧，你便是奈恩的盐与土，我们挚爱的...” 祷告还没结束，一个身穿蓝衣的叛军战士不知怎得，嘴里叫骂着走到断头台前。 “塔洛斯的慈爱在上，都他妈给我闭嘴吧，来个痛快的吧！” 女队长也不惯着他，右脚一蹬将这名战士踹倒在断头台上。 “我的先人正敞开怀抱迎接我，帝国人，你们会有吗？” 说完生命中最后一番话，他的头颅滚落进断头台下的木箱中。 面对战友的死亡，蓝衣叛军们或是怒骂帝国，或是为战友的无畏祈祷，还真没有一个孬种。 “下一个，那个穿的破烂的女人！” 女队长点出下一个目标。 正巧，这个人正是韩戈觉得的游世者人，从开头到现在一直似乎都处于状态外，好像要被砍头的不是自己一样。 ‘吼~~~’ 这回可不是轻微的啸叫声了，在场众人都能清晰听见这吼声。 “我说了过来！” 女队长对抬头望天的犯人喊道。 韩戈饶有兴致看着这个疑似游世者，那人就那么乖乖的走到了断头台前，被女队长踹倒，刽子手高举行刑斧。 ‘吼——’ 伴随着一声长啸，所有人都看见了从山后面飞出来的巨兽，一头龙。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图留斯将军喊道。 女队长因为背对着群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哨兵，你们看到什么了？” “它在云里！” “别傻站着，放箭！” 一头黑色的巨龙从山中飞来，伴随着一声巨吼，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龙！” “快跑！” “杀了它！” 巨龙落在行刑场旁边的哨塔上，发出撼天动地的吼声，霎时间天地变色，云层汇聚成赤红的旋涡，拖曳着火尾的流星雨从天而降。 这一刻，不再有身份上的区别，不管是囚犯、守卫、平民，都成了在天灾面前逃窜的凡人。 “可不能让你作妖啊。” 韩戈活动了一下手腕，将缠绕的绳子绷断。 他的任务明显还要落在这些人之中，让这头飞龙在这乱杀，还玩个屁。 黑龙的巨口张开，炽热的焰流汹涌而出，喷向人群。 “那是什么？” 就在哈达瓦绝望之际，一个赤红的人影冲天而起。 【神话杀手】重重的撞击在巨龙的下颚上，将龙头打歪。 “卧槽，是面具大师，他是真实存在的！” 韩戈没猜错，现场确实有游世者，还不止一个。 寻找龙裔的奥杜因歪过头，看向眼前这渺小的虫子，下颚的剧痛不是假的。 “咔，达夫，呼隆，都瓦，奇稣！” 一连串听不懂的轰鸣声从龙口中传了出来，震得韩戈眼冒金星，他感觉这头龙似乎在说什么。 虽然他听不懂，但不妨碍奥杜因继续诉说： “伏斯洛达！” “英雄，快躲开！” 听到这句龙语，刚被忠诚战士解开束缚的乌弗瑞克大喊道。 可惜声音的传播速度是如此之快，韩戈直面龙吻，当即就感到一阵无法阻挡的巨力迎面而来。 整个人被直接掀飞出去，重重撞进了一旁的塔楼里。 “你还好吗？” 一个人将头昏脑胀的韩戈从碎石中拖了出来。 韩戈轻轻晃了晃头，那声巨吼中蕴含着沛然巨力，若不是他及时运起护体真气，可就不是现在这样断几根骨头能说的过去的了。 “是你啊，快逃吧，我没事。” 韩戈认出这个帮助他的人，就是刚才那个被他误认为是游世者的人。 说完，两个都从韩戈刚刚撞出的那个缺口跳了出去，不过一个的目标是下面的旅馆，而另一个空中的巨龙。 “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威光万千，断绝邪源！” 空中的韩戈暗中御起【金玉符箓】，嘴中念起天罡咒，那巨龙突然的龙吼实在防不胜防。 天罡咒正气浩然，总摄玄纲，有斩邪灭踪、归真保宁之用，能助施术者内外贞白，辟除妖邪，正能克制这种无形无相的攻击。 场中之人都在逃窜，韩戈要做的就是拖住巨龙，让他们逃走就行了。 而且现场还有游世者，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展露太多手段，‘面具大师’这个马甲的知名度有些高了。 “毋那邪龙，与我一战！” 韩戈的声音经过真气加持，一时竟压过了巨龙的吼声。 奥杜因本以为这小虫子已经死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上蹿下跳。 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龙吻、烈焰、巨爪、斧刃、雷霆、真气，碰撞在一起。 用斧子格挡开挥来的龙爪，韩戈高举双手纵跳而起，那巨龙自以为抓住了他的破绽，巨口咬向空中的韩戈。 但一道冷风划过，韩戈突兀的在空中改变方向，斧刃重重落在龙鼻上。 可是这巨龙的鳞片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神话杀手】居然都难以寸进，好在龙的身体并不适合在地上争斗。 无论是爪击还是甩尾，韩戈都很容易应付，而面对龙吻撕咬，有着【神话杀手】的韩戈也能轻松击退。 “伏斯洛达！” 眼见久攻不下，奥杜因没征兆的又是一声势不可挡吐目。 见状，韩戈连忙运起真气，星斗之象显露在他身上，无形的推倒之力被北斗星图拦下。 两道长长的沟壑被留在地面上，但韩戈除了有些胸闷气短以外，没有受任何伤。 “哈，不管用了！” 此乃谎言，只接了这一吼，天罡咒几乎就要被破了，但是韩戈知道这种时候千万不能露怯。 只要你不慌，那慌的就是其他人了。 第155章 只有湮灭 此时此刻，奥杜因也生出了退意，眼前的人类不是他现在能处理的对手。 他才刚刚回到现世，力量十分虚弱，若不是感受到了龙裔的气息，他也不会这样现身。 但现在，他不得不考虑这是不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龙裔没见到反倒有个疯子追着他砍。 虽然打不破皮，可是那么大的斧头抡在身上一样疼啊，而且那疯子不知道使得什么手段。 斧子砍不破自己的鳞片，但是每挨一斧子，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思及至此，奥杜因不打算再耽搁了，当务之急还是恢复力量，龙裔？不值一提。 “吼！” 一团烈焰吐出，遮蔽了韩戈的视线，在他分开火海之后。 那黑色的巨龙已经振翅飞走了，那速度十分快韩戈根本追不上，虽然他也没想着追就是了。 他的内力修为不比从前，此战之后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内力了。 环顾四周，整个圣地镇已经成了一片焦土，灰烬、焦尸、残垣断壁，在天空的流星雨和韩戈与奥杜因的不懈努力下，这里被毁灭了。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逃走了。’ 韩戈心里想，好在任务没有失败，看来他的‘钥匙’成功逃生了。 接下来就是继续寻找钥匙，不过最先要做的，便是融入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水挺深啊，上来就放大片。”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敌人，就给韩戈来了个小小的下马威，虽然他也没出全力就是了。 韩戈在山上的时候，已经瞥见了一个山脚下的小镇子，此时他正在朝那个镇子进发。 站在半山腰上，韩戈被一片壮美的景色吸引，远山近水、松林立石，三根椭圆型的立石散发着星斗之力。 “谁？” 在靠近立石时，韩戈惊动了那里的人。 “你也是...从圣地镇逃出来的？” 拉罗夫警惕的看着来人。 韩戈注意到这人身上的蓝色链甲衫，立刻明白了这人也是之前的死囚。 “是的，我也是刚逃出来的。” 这句话让拉罗夫稍稍放松了警惕。 “不是帝国的走狗就好。” 收起斧子，拉罗夫松了口气。 “这些立石是？”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本地人，韩戈打听起这些立石。 “看你的样子是高岩省来的吧？这些是守护石，天际之中一共分布着十三个，这是其中三个。 古老的传说里，这些守护石会赐予适格者力量，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谁感动了这些石头。 我本以为那只是又一个无稽之谈，没想到传说是真的，今天我拉罗夫遇上了适格者。” 拉罗夫有着诺德人标志性的豪爽，在他的示意下，韩戈也看见了那所谓的适格者。 就是曾经两面之缘的那个死囚，她似乎和拉罗夫一起逃出来的，身上的破布已经换成了不知哪扒下来的皮甲，正跪坐在一块立石前。 “看啊，她正在接受立石的力量。” 拉罗夫兴奋的说。 他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在普通人看不见的世界，韩戈清晰的看见其中一块立石正在连接天上的星辰。 “我去看看不会打搅到他吧？” 韩戈问道。 “应该不会，刚才她一摸上立石就不动了，还是我把她摆成这个姿势的。” 拉罗夫挠了挠后脑勺。 看了一眼一脸莽夫相的拉罗夫，韩戈走近那三块立石，随着他将手覆盖在立石之上。 他的视角也逐渐上升，满天星斗呈现在他眼前，一个个星座被无形的图线勾勒出形状。 “我看见了......湮灭...” 韩戈的双眼被无尽的湮灭领域填满，超越维度的力量在拖拽他的身体与灵魂。 “滚开！西真七白，华光金德，焚妖斩逆，绝汝鬼迹，急急速速，扬威戮力！” 声势奇大的七白破身法，稳定了韩戈的形态，破除了魔神的呼唤。 但魔神的邀请不是这么好拒绝的，多重维度的力量干涉到现世，这里的空间变得脆弱。 成片的深紫色裂隙凭空出现，从中走出的是头生双角、肤色各异，身披黑红战甲的有些类似恶魔的生物。 “凡人，你竟敢忤逆野心之主的意志！” 为首的手持燃烧巨刃的恶魔剑锋直指韩戈。 “魔人！” 拉罗夫似乎认出了这种生物，已经掏出斧子冲了上去。 “虫子，这里没你的事。” 一个身穿长袍的魔人一挥手，一团寒气将拉罗夫变成冰棍。 金光破空，那个长袍巫师魔人惨叫着被紫色裂隙吸走，【神剑·虚空茧】没有停止，继续在空中游走。 “杀了他！” 用燃烧着火焰的巨剑格挡住飞剑的刺击，为首的魔人大君下达了命令。 火焰、冰霜、雷电，元素之力呼啸而来，恐惧、哀伤、疯狂，种种情绪在心头引爆，这些魔人施展着各式各样的魔法。 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和黑龙在耳边大喊‘伏斯洛达’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天罡咒拒千般外道于其外。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蚁多压倒象，韩戈的修为还没高到能忽视眼前这种魔法齐射的地步，天罡咒消耗的是他有限的内力。 韩戈一挥手释放出无数云雾，以一敌多的时候不妨试一下‘雾中杀人术’。 “他在这！” “为了黑色迪德拉领主！” “梅鲁涅斯·大衮在永恒的死地注视你！” 在魔人们的怒吼中，白色的云雾被染成了血色，厮杀成为了唯一的旋律。 魔人，一种智慧迪德拉，他们的本质是不朽的，他们位于现世中的肉体可以被摧毁，但那只是让他们的灵魂返回湮灭领域的手段。 永久的解决一个迪德拉的手段也许是存在的，但韩戈还用不到，他只要将这些怒吼着鲜血与死亡的疯子杀死就好。 每有一个魔人被杀死，紫色的裂隙在带走他的灵魂时，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韩戈用‘天魔通’鼓弄着这些魔人的心智，他们在咆哮中挥砍的锋刃几乎都斩向自己的同胞。 “我记住你了，咱们还会再会的。” 待到浓雾散去，那个挥舞着燃烧巨剑的魔人大君单膝跪在地上，他们对死亡没有概念。 在这一刻，他已经将韩戈记录在他万古长战的名单上。 金色的长剑划过，魔人的头颅坠地，随后被紫色的裂缝吞噬，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痕迹，一个巨大法阵的最后一笔被完成了。 “当我踏上那片土地时，你们之中的忠实者将得到你们的奖励，永远凌驾于所有凡人之上。 至于剩下的，软弱者将被淘汰，胆小者将被打倒，强大者将在我的脚下颤抖并祈求宽恕。” 超越一切的毁灭之声如是说。 韩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斩下最后一个魔人头颅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思维被拉长了。 他的灵魂飘向了遥远的彼方，迎接他的只有湮灭...... 第156章 彼方魔神 天空是雷暴，地面是熔岩，眼中是黑暗，耳中是轰鸣。 经过漫长的旅程，韩戈终于再次找回了思考的能力，他不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怎样的领域，脑中只有无尽的饥渴。 抬眼望去，一个无法描述的存在正俯视着他，如果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韩戈只能想到毁灭。 “你是谁？” 干裂的嘴唇似乎是在无数年后再度张开。 “黑色迪德拉领主、野心之主、灾难与毁灭的化身、剃刀之主、毁灭之王、火焰暴君、灾难之父、火焰之父...... 每有一个崇拜者，我的美名就会多一个，每有一个敌视者，我的恶名就会多很多个。 拜他们所赐，我的名字就像海洋里的水滴一样多，如果你想要挑一个称呼的话，我推荐梅鲁涅斯·大衮。” 毁灭的魔神上一秒还彬彬有礼，下一秒就传达了自己的诉求。 “异界来客，我需要你谦卑的臣服，向我献上你的世界，这将为你换来不朽与力量。” 像每一个普普通通的魔神一样，大衮毫不掩饰自己的邪恶诉求，并为之提出了丰厚的报酬。 “我拒...” 而韩戈也打算像一个真正的硬汉一样，拒绝这个神明。 “容不得你拒绝，凡人！以你为锚点，你的世界将为梅鲁涅斯·大衮洞开，我将降下纯粹的毁灭！” 魔神一把攥住韩戈的灵魂。 祂将掌中凡人的灵魂拉长，长到足以缠住这个灵魂原本的世界，大衮就像一个矫健的登山者。 努力的将自己拉向那个全新的世界，祂发现自己撞大运了，这是一个不存在于湮灭领域，亦不属于光界的全新领域。 接近了，很接近了，全新的世界，永不满足的毁灭渴望在催促祂。 “脸伸的这么长，没让人抽过巴掌啊？” 还不待大衮理解这道突然出现的讯息的含义，便是天旋地转的被打回了祂那名为‘死地’的湮灭领域，掌中那奇异的灵魂也不见踪影。 伟大的梅鲁涅斯·大衮又一次失败了，整个‘死地’都因这位迪德拉君主的愤怒而颤抖。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一个男人严肃的说。 “别扯了，我这是在哪？” 韩戈感觉很不好。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牛嚼碎了咽下去，消化了一遍又反刍到嘴里又嚼了一遍，咽下去又消化了一遍，然后拉了出来。 “韩戈先生，你走的太快了，快到没有人发现你已经来到了这里，修哥让我给你补补课。” 界外魔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你在说什么东西？” 韩戈记不得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不觉间你已经接触到灵魂的深层，不是什么力量之类的东西，而是纯粹的存在本身。 不管是什么世界，有智慧生命的地方，都少不了神话传说，人们总是喜欢找个东西在上面管着自己。 而这类东西，往往都统称为神，又因为凡人的诉求，神又被分成了各种各样的不同存在。 可究竟，到底什么东西才有资格被称为神呢？或者说成为神有什么标准吗？只要达到标杆就能成为神吗？ 我曾经也在过去和未来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我一直没有个答案，直到后来有人和我说。 神和狗一样，都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才有了一个朦胧的概念，只要你能看到的东西够多，你就可以成为神。 所谓的力量、规则、权柄，那些东西就摆在那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凡人缺乏一双能发现的眼睛。 只要你能看见那些东西，再伸出手将那些东西装进自己的口袋里，那你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神。” 界外魔的话让韩戈陷入了思考中，就听他话音一转，变得轻快还带着几分调侃。 “而你，我的朋友，你在绘卷世界中将神的力量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离开那个世界的之后，你失去了力量与视野，但口袋却已经撑的大大的。 既没有视野也失去了力量，你就像是一个在夜里打着灯笼的盲人，其他人都能清晰看见你，自己却浑然不知。 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走在超越凡俗的道路上，只是现在的你还太过稚嫩，在面对那些不够友善的存在时难以招架。” 言至于此，韩戈大概明白了界外魔的意思。 他在上一个世界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和功法，能让他触及到普通人无法触及的领域，但是这些领域中或许已经有了主人。 想想吧，一个盲人误入了其他人的屋子，他的结局只能看屋子主人的心情了。 显然，韩戈这回遇到的这一位，祂并不是个好客的主人。 “韩戈先生，恐怕你的这次旅程已经结束了，但不知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小忙？” 界外魔缓缓地说。 “什么事？” 韩戈问道。 “你也知道，我曾经被称为神明，刚才我将你形容为‘在夜里提着灯笼的盲人’，说来可笑，其实我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 如今的我，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虚空的呼唤，我生怕有一天从睡梦中醒来时，我的灵魂已经回到了那虚空之海中。 我需要给我的灵魂一个沉重的锚，而正好奥比斯世界，也就是你刚刚被请出来那个世界中有那么一件宝物，我希望你能帮我取出来。 它被称为阿祖拉之星，那是一个能无限吸收灵魂的神器，我准备把自己的灵魂装进去。” “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容易事，界外魔。” 韩戈说道。 “当然了，我的朋友，请叫我比利·特里夫斯，我有了新的名字。” 界外魔，或者比利揽住韩戈的肩膀。 “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神器的创造者，阿祖拉女士，一位迪德拉君主，祂的领域是黎明和黄昏、神秘与魔法、命运与预言、虚荣与自负。 与你的老朋友，梅鲁涅斯·大衮以及其他十五位迪德拉君主，共同被凡人称为魔神。 虽然被称为魔神，但那只是因为祂们同属迪德拉，凡人对祂们的理解很有限，咱们的阿祖拉女士绝对是一个好说话的神明。 祂不会下场干涉你去争取祂洒落到凡间的神器，你的敌人只有凡人而已，这很容易不是吗？” “若真如你所言，那似乎确实不难，可我们有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若我再次降临那个世界，大衮不会再找上我吗？” 提起那个魔神，韩戈的灵魂隐隐作呕。 “放心吧，忠实的比利·特里夫斯已经想好了对策，你将以我的躯体降临那个世界。 那是一个绝对的凡人，就像你当初，在杉德瑞山脉中搀扶而出的那个人一样，不会引起魔神的注意。” 作为提出这个计划的人，比利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说服韩戈。 “那么代价呢？让我去出生入死的代价。” 韩戈问道。 “我知道有那么一个世界，可以开拓凡人的视野，只要有野心、有欲望，上升的途径就会显现。” 比利掌中闪过一张照片，那是一个正在揭下面皮的兜帽女人。 第157章 重返天际省 比利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会给韩戈一个提升自己的途径。 这是他无法抗拒的，他不能在以后的每个世界都要先打听一下那里有什么神，然后想方设法的规避祂们的视线。 盲人怎么规避正常人呢？那太难做到了，只有获得视力，才有操作的空间。 “成交。” “明智的决定。” 二人握手，交易达成。 “既然你答应了我的请求，作为你的雇主，我有必要和你好好说说你的任务。” 比利拍了拍手，欢快的说。 “虽然我对你很有信心，韩戈先生。但某个世界有句古话说的好：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 我对奥比斯世界的了解也很有限，给你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但以我对那些魔神的了解。 祂们往往都青睐那些非凡的人物，所以我推荐你不如去找那个世界最出挑的凡人英雄，说不定阿祖拉之星就会自己找上来。” 韩戈无奈的瞥了比利一眼。 “说的完全正确，可我怎么知道谁是最出挑的凡人英雄？” “呃，若是其他世界可能不好说，但于那个世界而言，我还真知道一点能帮到你的线索。 龙裔，那个世界有着一个预言，预言中说奥杜因总有一天会返回奈恩，与此同时最后一位龙裔也将现世。 奥杜因是一个终末的神明，祂亦被称为‘世界吞噬者’，祂是旧世界的终结，新世界的开始。 祂在远古时期，被放逐到了时间乱流中，若干年后重返现世，而龙裔也将肩负着阻止祂的使命现身。 我相信，那些魔神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少见的玩具，祂们绝对会在龙裔身上投下目光。” 比利说的十分起劲。 而韩戈则越听越耳熟，这怎么听都是他之前那个任务的翻版，从找‘钥匙’变成了找龙裔。 “我明白了，可我找到了他之后该怎么做呢？” 韩戈说道。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静候咱们的龙裔踏入魔神为他准备的挑战就好了，在他完成阿祖拉的任务后再出手。 不管是靠什么方法，偷、骗、抢，只要把那神器搞到手就好，我会立刻把你传送回诸界之隙，就不怕阿祖拉女士来要回她的宝贝了。” 比利笑道。 “这会不会不太礼貌？我一直以为咱们是正面角色。” “这些迪德拉君王没有人类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咱们也不用以这些观念看待祂们，况且祂的同胞刚刚蹂躏了你一番，干就完了。” 两人一问一答，计划被敲定下来。 “记住了，这次降临你没有背包，也没有任务面板和里程碑，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虚空印记。 这东西你也熟，就是我曾经赐予科尔沃他们的那种，有：空间跳跃、时间暂停、附身生灵、爆破旋风、透视，语言通晓这六种能力。 尽管都是削弱版的，毕竟我不再是界外魔，那个世界也没有虚空，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 那就是不会被人发现你是异界来客，除了这些之外，你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自己了。” 比利收起笑容，最后叮嘱了韩戈一句。 “我省得了。” “那就，走你。再会了，游世者。” 搓了搓手，比利摊开手在空气中推出一阵涟漪。 “我会将你送到一个靠近龙裔的位置。” 在韩戈被无尽的时空间笼罩后，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吱吱吱！” 一群倒挂的蝙蝠被惊飞。 比利人还怪好的，给韩戈的传送落点准备了一张床，就是上下铺的舍友臭臭的。 “呕，这他妈什么地方？” 在嗅到了‘舍友’身上的体味后，韩戈确定自己正在一座墓室中，周围躺了不少死人。 他回过头，刚巧看见了一个蹑手蹑脚的女人，她正蹲在一具干尸旁，似乎在搜刮着什么。 “别。” 面对对方挥来的长剑，韩戈下意识就想召唤【神话杀手】格挡，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没法使用背包。 好在比利的印记很方便，使用的方法已如本能般刻进韩戈脑中。 “砸瓦鲁多！” 世界停滞下来，与对方拉开距离后，时间又一次恢复流动。 “别搞，我是好人。” 韩戈连忙抬起手，证明自己的无害。 “你是个活人，不是尸鬼？而且还是法师？” 德洛丽丝发现对方似乎不是尸鬼。 “当然了，绝对的活人。” 见对方愿意沟通，韩戈松了一口气，差点落地成盒了。 “你怎么躺在这古诺德墓穴里？” 新的疑问出现了。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哪，这么说你信吗？” 韩戈尴尬一笑。 “看来你确实是个法师，若是有一天世界变成方的，我一点都不怀疑是你们干的。” 韩戈的回答很符合德洛丽丝对施法者的印象。 “跟我来吧，我带你离开这里，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你要是不愿意等自己往外走也行。” “别，我是路痴，我跟着你。” 这姑娘作为落地后碰见的第一个人，韩戈已经将她当成了龙裔的第一人选。 “那就跟紧我。” 将长剑插回腰间，德洛丽丝继续搜刮那个尸鬼，她敢打包票，刚才绝对摸到宝石了。 韩戈就见这姑娘将手伸进了那尸鬼的嘴里，一阵摸索后兴奋的收回手。 “好运！” 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紫水晶被掏了出来。 随后，德洛丽丝用盔甲下的衬衣擦了擦那块水晶，一脸笑意的装进了自己的行囊里。 “看什么，跟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德洛丽丝。” 两人深入墓室，一直走到了死路，前面被一个巨大的石门挡住了。 石门上除了精致的花纹雕饰之外，主体由三个可以转动的石环，和一个有着三个紧密孔洞的浮板组成。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密码门，三个石环上有着不同的动物图案，只有拼对图案才能打开大门。 韩戈就见德洛丽丝从行囊里，拿出了一只造型精致的黄金龙爪，爪子的形状正好能对应上浮板的三个孔洞，看来这就是钥匙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德洛丽丝先是将龙爪插进钥匙孔，可是石门稍微晃了一下就归于平静了。 “你也来帮我找找线索，别干看着啊。” 德洛丽丝点燃了一根火把递给韩戈，两人就在一旁的墙上寻找线索，墙上的浮雕上确实刻绘了不少石环上的动物，但却难以拼成线索。 二人找了半天，期间又用黄金龙爪试了几次，可都无济于事。 “搞什么啊，这道该死的石门！” 垂头丧气的德洛丽丝将龙爪摔到地上，反正是黄金的也摔不坏。 “等会儿，你给我看看。” 她这一摔，却让韩戈看出了眉目，他捡起那金色的龙爪，将火把凑近了细看。 “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就是...” 他招呼德洛丽丝过来一起看，那龙爪的掌心处，正好就有三个小小的动物印记。 从上到下分别是：熊、飞蛾、猫头鹰，在石门上也能找到对应的图案。 第158章 伏斯洛达 “轰隆隆！” 两人照着龙爪上的图案，转动石环将其一一对照上，随后将龙爪插进孔洞中。 “诶，能动！” 德洛丽丝立刻感觉出和之前不同的感觉，这次的龙爪能带动浮板转动，正确的钥匙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钥匙孔。 “咔啦！” 随着德洛丽丝转动龙爪，石门上的三个石环也一起转动。 龙爪从钥匙孔上脱落，伴随着一阵灰尘落下，整个石门缓缓下降，大门后的世界呈现在二人眼前。 “耶！干得好，呃，你叫什么来着？” 欢呼的德洛丽丝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法师的名字。 “姜戈，叫我姜戈就好了。” 韩戈与她击掌。 “秘密居然就在钥匙上，真想不通当初建造这里的人是怎么想的？是怕盗墓贼进不来吗？” 德洛丽丝愤愤地说。 “这东西你是从哪搞的？怎么都不知道怎么用？” 韩戈问道。 “前面的墓室有个盗墓贼，我把他从寒霜巨蛛的网里救了出来，结果这个混球下来第一件事就是骂我，骂完就跑了。 我就在后面追啊，他跑的太急踩到了陷阱，直接就丢了小命，这龙爪是我在他身上找到的，还好搜了他的尸体。” 德洛丽丝说这事的时候，还说了几句韩戈听不清的脏话，看来确实被气的不轻。 并肩走过门后的台阶，与韩戈设想中的黑暗墓室不同，门后是一片开阔的领域。 自然光从上方投射下来，韩戈这时才发现这座墓室似乎建立在山体中，眼前便是一个小小的山中峡谷。 数条山体上倾泻而下的瀑流，环绕着一个高台，一座巨大的弧形石壁前，是一个古朴大气的石棺。 二人走近那块石壁，石壁上方是与之前的墓穴相同风格的装饰，而下面则雕刻着几行古文。 比利赐予韩戈的虚空印记，有着恒定的语言通晓能力，他不知道这能力的上限在哪，但绝不是现在。 “这里躺着的是龙石板的守卫者，他是无情之力狂怒与黑暗的化身。” 韩戈缓缓的读出石壁上的古文字，德洛丽丝亦是若有所感的抚摸着石壁上的文字。 “你比想象中有用，法师。龙石板的守卫者，我正是为了龙石板而来。” 德洛丽丝郑重的对韩戈说。 之前的墓室中光线昏暗，韩戈一直没有注意到这姑娘的正脸，此时山谷上方的光芒倾泻而下。 韩戈这才发现，这不是那个圣地镇的死刑犯吗？这种诡异的缘分让他心下一惊。 他还以为这人已经死在他和魔人的战斗余波里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不光没死身手比之前还要好一些了。 德洛丽丝不知道韩戈纷乱的思绪，她已经走向了那个石棺。 “咔。” 还不等她靠近，棺盖便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尸鬼站了起来。 苏醒的尸鬼怀着对生者的恶意，带着霜痕的斧子挥向了离它更近的德洛丽丝。 “铛！” 盾牌挡住了斧子，但是德洛丽丝还是一哆嗦，那斧头上附带着霜冻的魔法，纵使诺德人的血脉不惧严寒，但这种感觉她还是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喝啊！” 从圣地镇逃脱后，德洛丽丝在战士立石下获得了启迪，这让她在战士一道突飞猛进。 在来雪漫城的路上，她结识了荣耀的战友团的成员，顺理成章的加入了战友团。 在天际省，战友团是一个传奇的组织，他们继承了伊斯格拉谟五百勇士的传统，总部坐落于雪漫城的勇士之家。 只有出众的战士才能加入其中，在那里德洛丽丝获得了最正确的指引。 将愤怒施加给敌人，将冷静留给自己。 长剑挥舞如风，压得尸鬼只余招架之力，德洛丽丝重重的斩向尸鬼的斧头，剑斧交击之际，她手腕翻动长剑挑在斧柄。 强劲的动能纵使是死人也难以握住兵器，斧头脱手而出，尸鬼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面对手无寸铁的对手，德洛丽丝毫不迟疑，准备挥出最后一击。 “伏斯洛达！” 尸鬼口中熟悉的腔调吐出。 战斗开始后，一直在一边ob的韩戈坐不住了，他太懂这吼声了，而现在他也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无情之力’。 “砸瓦鲁多！” 时间又一次为韩戈的意志放缓。 比利说过虚空印记的能力都是削弱版的，韩戈现在发现了，尸鬼的吼声在空气中形成圆锥形的波动一点点推进。 缓慢但并没有停止，时间停止被阉割成了时间缓流，虽然一样好用就是了，但韩戈可维持不了多久。 扛着一身盔甲的德洛丽丝，躲开吼声呼啸的方向，时间恢复流动。 “我这是...” 德洛丽丝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离开了原地，而尸鬼的吼声卷起一地尘埃，将一道瀑流打断了一秒钟。 作为战士，德洛丽丝脑子转的很快，直接放弃思考自己的法师同伴做了什么，砍掉对手的头才是她该做的事。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德洛丽丝一只手搜刮着尸鬼身上可能携带的财物，一边询问韩戈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带你躲开那道攻击。” 韩戈一摊手。 “哈，找到了。” 德洛丽丝从尸鬼身上搜出了一块石板，根据石壁上的古文，这应该就是她要找的的龙石板。 “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将手从尸鬼嘴里掏出来，德洛丽丝失望的说。 “呃，如果你真的很想要财宝，我建议你去那道瀑布后面找找，还有那块石头后面，那两个地方都有箱子。” 这都是韩戈用透视魔法发现的。 “真的有宝箱，法术真是太棒了！” 面对黄澄澄的金币，德洛丽丝已经忘记了自己对法师的偏见。 “跟我来吧，这里似乎有暗道。” 透视魔法相当好用，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等等，差点忘了。” 德洛丽丝将之前被挑飞的单手斧捡了回来，这可是附魔武器，不管是自己用还是送给战友们都有面子。 韩戈扭动暗处的把手，一块岩壁缓缓升起，露出其后崎岖狭窄的暗道。 从暗道向外走，穿过一个狭窄的洞口，韩戈总算见到了阳光。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暗道。” 德洛丽丝俯瞰着山下，确定了二人的位置。 “咱们可以走那条小路下山，能省不少时间。” “等等。” 在德洛丽丝不解的眼神中，韩戈走向一旁的峭壁，将手伸到一个岩缝中。 “喏。” 将从岩缝中掏出的东西扔给德洛丽丝。 “这是...铁匠药水？” 她将瓶子扭开，先是轻嗅了嗅，随后用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立刻辨认出了这瓶药水的成分。 “你太神了，这东西在外面至少要卖几十个金币。” 此时德洛丽丝看韩戈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神人。 第159章 龙之崛起 二人先是来到山脚下的河木镇休整了一晚，作为镇子上唯一的旅店，沉睡巨人旅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那个老板娘的眼神有些凶悍之外，没什么大缺点。 “姜戈，你之后准备去哪？” 德洛丽丝问道。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我对未来很迷茫。” 韩戈在脑中构思着谎言。 “如果你没什么地方去，不如去雪漫城定居，那里的人都很友善。” 德洛丽丝自然是有私心的。 之前在战友团的时候，周围的大环境大伙都看不上法师，这也影响了她，但这次的经历只能说是让她真香了。 在外冒险的时候，有一个法师同伴，比两个莽子战士搭伙强太多了。 她最钟意的就是韩戈那双发现‘美’的眼睛，‘简直就是魔法的奇迹’，这是德洛丽丝的心声。 “也好吧，我正愁不知道去哪呢。” 德洛丽丝的提议正应了韩戈的想法。 休整了一晚之后，二人回到雪漫城，这里是白漫领的首府，整座城市建立在平原的矮山上。 是天际省的重要城市，依山而建的白漫城按地势从高到低划分三个区域，由阶梯相连，城墙相隔。 德洛丽丝要去交任务的地方，是最高的云顶区，也是领主的城堡，龙临堡的所在地。 而她所在的战友团则在风区，是主要的居住区，建有凯娜瑞丝神殿和勇士之家，塔洛斯的祭坛也在那里。 而韩戈现在所处的母马旗帜旅店，则位于最低的平原区，这是城门所在，包括所有的商店、市场、旅馆和少量住宅。 “姜戈先生，要来点什么？” 旅店的老板娘胡尔达热情的问道。 德洛丽丝的确有那种英雄的气质，虽然与韩戈只是萍水相逢，却很快熟络下来。 战友团的氛围对法师不友好，她怕韩戈在那过的不舒服，就给他在这间旅馆租了个房间。 “来一杯蜜酒，再来一碗炖牛肉。” 不管在哪里，韩戈都离不开酒精了，没事就想整点。 “姜戈！快来，有大活了。” 刚抿了一小口，韩戈还没尝出味呢，旅店的大门就被推开了，德洛丽丝直接把他拉走了。 “搞什么，哥们饭还没吃呢。” “没时间解释了，一头龙袭击了西部哨塔，领主的部队已经出发了。” 德洛丽丝拍了拍身下的母马。 “啊，龙，我也去吗？” 这下韩戈麻爪了，这个世界龙有多猛他是见识过的，现在这个会点超能力的普通人身体过去不是找死。 “放心吧，我做了些准备的，给你。” 德洛丽丝从包裹中掏出几瓶药剂递给韩戈。 “抗火药剂、法力恢复药剂、治疗药剂，你不是战士不需要上一线，但我希望你能用你的魔法支援我们。 我不能放任一头巨龙在城镇周围肆虐，请原谅我的鲁莽，姜戈先生请问您可以帮助我吗？” 德洛丽丝郑重说道。 “这...你不是说领主的军队已经出发了吗，难道屠龙的队伍就那么需要咱们两个人吗？” 韩戈再次劝说。 “我从没与你说过我的故事不是吗？我曾经是个死刑犯，在即将被行刑的时候，一头巨龙打断了行刑。 当时我其实并不在意，被人杀死还是被龙杀死其实没什么区别，但凡人中总有英雄不是吗？ 在巨龙肆虐之际，一个英雄站了出来，他压灭了巨龙汹涌的火焰，让在场的其他人能侥幸逃生。 他就像一道光照在了我身上，让我明白人活在这世上，可以选择为更崇高的理想而战...” 德洛丽丝憧憬的说。 “行了，别说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韩戈心里已经尴尬极了。 “真的，那咱们得快些了。” 德洛丽丝没说完故事的下半段，在逃出圣地镇之后，她曾与那位英雄再会，虽然她自己不知道。 但与她一起逃出来拉罗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作为纯种的诺德人，拉罗夫被冻成了冰棍依然保住了性命。 他亲眼目睹了，那位驱逐了巨龙的英雄被那些魔人，用邪恶的法术传送走了。 在二人分别之际，他给德洛丽丝留下了一个名字：梅鲁涅斯·大衮。是这个魔神陷害了那位无私的勇士。 二人赶到西部哨塔的时候，在附近发现了雪漫城的部队，由领主的首席侍卫伊瑞莱斯领导着他们。 不远处的哨塔硝烟四起，看起来刚刚才被肆虐一番，只是没见到龙的影子。 “现在没有龙的踪迹了，但看起来它绝对来过，我知道这看起来很糟，但我们必须搞清楚出了什么事，那条巨龙是否仍在附近游荡。动起来，士兵们。” 伊瑞莱斯下达了命令，雪漫城士兵开始朝哨塔靠近。 “你总算来了，脱离部队就是为了去找这个小白脸？” 下达完命令的伊瑞莱斯发现了二人。 她是一个‘丹莫’，俗称暗精灵，有着黑皮肤和红眼睛，任谁在她面前都是小白脸。 “他是我的同伴，他的法术可以帮到我们。” 德洛丽丝自然是力挺韩戈。 “你也通晓奥术的力量，我拭目以待，现在咱们该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了。” 瞥了一眼韩戈，伊瑞莱斯向着哨塔走去。 虽然场面看起来一地狼藉，但借着石质哨塔的掩护，还有不少守卫幸存了下来，在发现援军靠近之后，里面的幸存者连忙呼喊道： “兄弟们，快进来！它还在附近，若基和图尔刚刚在逃跑的时候被它抓住了。” 伊瑞莱斯带着部队进入哨塔，还不等她向幸存者发问，就听见塔顶放哨的战士大喊道： “凯娜瑞斯保佑我们，它又来了。” 巨大翅膀挣破空气的声音，混杂着悠长的龙吟声，巨龙又回来了。 “准备作战！” 伊瑞莱斯一声令下，整支部队活了过来，沉重的绞盘弩被拉开。 韩戈跟着伊瑞莱斯和德洛丽丝一起走上塔顶，就见一头灰白色的巨龙在空中翱翔。 巨龙注意到哨塔上的几个小人，直接喷射着龙炎俯冲而下。 焰流已经笼罩在几人的头上，韩戈连忙挥手发动虚空印记，制造出一阵强劲的气流将火焰偏移。 “做的好，法师。咱们无法在天上与它作战。士兵们，射击！” 回头夸了韩戈一句，伊瑞莱斯从掌心射出一道闪电，连带着向哨塔里的士兵们下达命令。 巨大的双翼给予巨龙无匹的速度，在空中几乎无法被瞄准，但是架不住人多，大家一起射总有蒙中的。 米尔墨尼尔一阵吃痛，它才刚被伟大的首领奥杜因从长眠中唤醒，已经要忘记了该如何对付这些小虫子。 “轰！” 巨龙轰然坠地，对地面的士兵发起攻击。 韩戈也是发现了，这个世界巨龙明明只要一边飞一边喷火，几乎就是无敌的，不知为什么总喜欢落地咬人。 可能是身体构造不支持长时间在空中战斗吧。 但所有战士等待的时机来了，就见德洛丽丝从哨塔二层的破洞一跃而出，正好一剑刺进了巨龙的鳞片缝隙。 第160章 都瓦克因 虽然携带着下坠势能，但巨龙的晃动影响了这次攻击，剑刃没有过于深入。 “嗷！” 米尔墨尼尔痛苦的摇摆着头颅，想将那个该死的虫子甩下去。 借此契机，其他士兵疯狂的攻击它身体的薄弱处，翅膀、爪关节、修长的脖颈。 龙头上的德洛丽丝难以维持平衡，被巨龙甩到一旁，眼见这怪物就要扑腾翅膀攻击周围的战士。 伊瑞莱斯释放出一道闪电，精准的命中了巨龙的眼睛，又一剑刺中它的鼻子。 “这头龙好像有点弱啊。” 韩戈居高临下在塔楼里，这头龙的表现力比他之前对付的那头弱太多了。 圣地镇的时候，一整支押送队伍加上韩戈都没能把那头黑龙怎么样，而现在的局势则是龙被压着打。 尤其是伊瑞莱斯，不愧是领主的首席侍卫，拿着那把精致的附魔长剑在龙头前上下翻飞。 “吼！” 巨龙强忍着士兵们的攻击，喷出一口火焰逼退众人，巨口中还念念有词。 “出色的争斗，我都忘了你们这些凡人正好可以让我好好活动一下。” 它口中的轰鸣声，到了韩戈耳中自动被转化为可以理解的文字。 众人战前服下了抗火药剂避免了灼伤，但这这口火焰也不是为了伤人，趁着众人被逼退的间隙，它煽动着已经有些残破的翅膀，妄图回到天空。 “姜戈，能不能把我送到天上去？” 德洛丽丝不知何时回到哨塔里，手里还拎着一把，不知从哪具尸体上拽下来的双手巨剑。 “当然可以，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和我说。” 韩戈点了点头。 德洛丽丝看着正欲飞走的巨龙，高声喊道： “就是现在！” “砸瓦鲁多！” 韩戈停止了时间，抱着德洛丽丝瞬移到空中，随后时间恢复流动。 “把我往上扔！” 德洛丽丝立刻就明白了此时的状态。 借着韩戈给她的上升力，她在空中完成了动作的调整。 手持巨剑的女战士从天而降，巨剑直直钉在巨龙的头颅之上。 巨龙的生命力很顽强，米尔墨尼尔还在高喊着： “凡人无法杀死巨龙，我还会...”话说到一半，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都瓦克因？不！” “做的好，小子们！” 伊瑞莱斯鼓舞着士兵们。 感受着脚下的怪兽失去生命，手脚酸麻的德洛丽丝从巨龙垂下的头颅上回到地面。 却发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身后。 “我身后有什么是不是？” 她回过头看去。 巨龙的身体燃起了火光，肉体变成了点点灰烬飘向空中，还不待德洛丽丝远离变成骨架的龙尸。 一缕缕白金色的光芒，从骨架上飞入了她的身体中，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本能的呼唤。 一个战士不可置信的说：“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就是...龙裔！” “龙裔，那是什么？” 韩戈连忙问道。 “在最古老的传说当中，古老到天际仍然有龙存在的时候，龙裔会杀死它们，夺取它们的力量。 她刚才不就是那么做的吗？吸取了龙的力量。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这一点，龙吼。 根据古老的传说，只有龙裔才能天生就发出龙吼，就像真正的龙一样。” “龙裔？你在说什么？” 看来不止韩戈不知道何为龙裔，另一个哨兵问道。 “我祖父曾经跟我讲过龙裔的故事，那些人生来就流淌着龙的血液，就像古时候的泰伯·塞普丁一样。” 又一个卫兵现身说法。 “我没听说泰伯·塞普丁杀过龙。” “那时候哪有龙啊，白痴，这恐怕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出现。” 之前并肩作战的士兵们，因龙裔的话题争执不下，其中一个将目光看向他们的指挥官。 “伊瑞莱斯，你相信龙裔的事吗？” 而咱们的指挥官女士，见自己部下乱糟糟的没个样子，已经一肚子火了。 “你们这些人最好把嘴闭上，而不是对你们一无所知的事胡说八道。” 训斥了士兵后，她缓缓说： “这条龙已经死了，这是我唯一确定的事，我们是有杀死巨龙的能力的。 我不需要什么神话中的龙裔，只要有一个能打倒巨龙的普通人就够了。” 但是士兵们显然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不，指挥官你不明白，你不是诺德人。” 这句窃窃私语，让伊瑞莱斯本就没有消散的火气更旺盛了。 “我曾游历过整个泰姆瑞尔大陆，见识过无数奇形怪状的事物，就好比你们刚才看到的东西一样！ 作为先行者，我建议你们要相信自己的武力，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什么神话传说之上。” 这边吵得正欢，而本应成为焦点的德洛丽丝却一直保持着沉默，韩戈小心的走到她跟前。 “伏！” 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声音，从德洛丽丝的口中吐出，在她面前无人的空地掀起一阵尘土。 靠的最近的韩戈听了个真切，这就是他听了无数遍的‘伏斯洛达’的开头。 “你？” 他惊疑不定看着德洛丽丝。 “是龙吼，传说是真的，她真的是龙裔！” 这下卫兵们再也掩盖不住心中的激动，从小听到大的传说真实出现在眼前了。 “够了！士兵们，去做该做的事！排查周围的环境，重建哨塔。” 见此情形，伊瑞莱斯连忙拉过德洛丽丝，将沸腾的人群驱散。 而德洛丽丝也终于从那源自灵魂的汹涌中解放出来，在吸收了巨龙身上的光芒后，她的耳边仿佛有成千上万个声音在呐喊。 她一下就回忆起了在荒瀑古坟的巨大石壁上看到的文字，当时还需要姜戈代为翻译，而现在她已经完全了理解了那些龙语。 “刚可以说是我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一场战斗，而且这样的战斗我已不止一次的经历了。 我不怎么了解有关龙裔的事，但我很高兴你站在我们一边，你最好立刻回雪漫城，巴尔古夫领主会很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也一样，小法师。” 和二人说完之后，伊瑞莱斯也加入了士兵的行列。 “鼓起干劲来，小子们！” “走吧。” 韩戈确认德洛丽丝没什么不适的地方，二人找回了被巨龙吓跑的小马，返回了雪漫城。 就在这回城的路途中，明明是晴天，韩戈却突然听见一道仿佛炸雷一般的声音，还不等他反应。 “都~瓦~克~因——” 伴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吼声，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动摇，都瓦克因也就是龙语中的龙裔，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路上的行人，远处的农户，大家都仰头望向远处的高峰，那被称为‘世界之喉’的山峰。 回到雪漫城的城门前，领主的斥候似乎已经把胜利的消息传了回来，门口的守卫在看到德洛丽丝时掩不住自己的惊讶。 “伊斯米尔在上！你做到了，你杀死了一头龙！” 城里的人们都在讨论巨龙，和刚才那道惊天动地的吼声。 第161章 龙裔归来 韩戈这次也没有逃过去龙临堡作报告，而领主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了。 “你听到了召唤，还能是什么意思呢？”巴尔古夫领主正在与他的兄弟讨论着什么：“灰胡子...” 见到德洛丽丝，他开门见山的问道：“和我说说吧，哨塔那里都发生了什么？” “哨塔被毁了，但我们把龙杀死了。”德洛丽丝说道。 “我就知道我能信任伊瑞莱斯，然后呢，还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领主继续问道。 “那条龙死的时候，我从它身上吸收了某种能量。” 德洛丽丝也不隐瞒。 “那就是真的了，灰胡子真的在召唤你。” 巴尔古夫的语气很复杂。 “灰胡子？” 韩戈在一旁插嘴问道。 巴尔古夫倒也不在意，为他解释道：“龙吼之道的大师，他们与世隔绝，住在世界之喉的最高处。 据说龙裔有一种特殊的天赋，能够将自身精气灌注到声音中的力量，这称之为‘吐目’，也被称为‘龙吼’。” 他转向德洛丽丝：“如果你真的是龙裔，他们就会教你如何运用自己的天赋。” 领主的兄弟，霍隆格纳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你回到雪漫城的时候，听到的那雷鸣般的声音就是灰胡子的声音，他们在召唤你去高吼修道院！ 自从泰伯·塞普丁被召唤时算起...差不多有几百年都没再出现了，那时他还被称作阿特莫拉的塔洛斯。” 一旁的龙临堡总管普罗万图斯绷不住了： “冷静，霍隆格纳。这些诺德人的废话和咱们的朋友有什么关系吗？” “诺德人的废话？你怎么自我膨胀的如此无知，这是我们自第一帝国时起就代代相传的神圣传统。” 他的话激怒了霍隆格纳。 “够了，你们的争论改变不了任何事，只是我们的龙裔最好赶快动身去高吼修道院。” 巴尔古夫打断了二人的争吵，随后对德洛丽丝说： “灰胡子的召见，这可是了不起的殊荣，不容拒绝。我真嫉妒你呢，不过你要爬上七千阶台阶。 当年我去参拜的时候爬过一次，高吼修道院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非常...与世隔绝。 去吧，去掌握灰胡子教给你的一切，不过在这之前，为了感激你帮了这个城市的大忙。 我以领主的身份封你为雪漫城武卫，这是我的权力所能授予的最高荣誉。” 说完之后，他示意霍隆格纳。 “我任命莱迪亚作为你的私人侍卫，同时将这把从我的武库中取出的武器赐予你，作为你身份的象征。 你的新头衔将传遍整个白漫领，没有人能够忽视你的存在，很荣幸迎来了你成为我们的武卫，龙裔。” 霍隆格纳手捧着一把闪耀着流光的附魔手斧，身后跟着一位背着剑盾的英武女战士，向着德洛丽丝缓缓走来。 “感谢您的慷慨，巴尔古夫领主。” 德洛丽丝低头接过那把武器。 “为你而战，武卫。” 莱迪亚单膝跪地向德洛丽丝献上了忠诚。 颁发给德洛丽丝的这个武卫头衔，实际上更倾向于是一个荣誉称号，巴尔古夫知道没法将这样的人纳入麾下，只能表达自己的善意。 对于龙裔就是德洛丽丝这件事，韩戈只能说毫不意外，如今他得去准备爬山的工具了，‘八姑父’的语气中这七千阶台阶似乎不是那么好爬的。 “姜戈先生。这次去高吼修道院，我打算独自上路，之前强拉着你去屠龙，当我费尽全力杀死那头龙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请求是多么无礼。” 两人离开龙临堡，德洛丽丝平日里住在战友团的勇士大厅，没有自己的房产。 所以莱迪亚还是留在龙临堡，在那里静候差遣。 “怎么突然这么见外，我还以为一起杀过龙之后，咱们的战友情会更紧密。” 这时候韩戈当然不想离开德洛丽丝。 “这是当然的，无论何时我都愿意做你的盾牌，只是这次高吼峰之行恐怕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 我不想平白的让你因为我的事而奔波，这与咱们的情谊无关，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也许德洛丽丝从巨龙那吸取的不止力量，还有一些人情世故。 “别搞了，大姐。你一走我在这雪漫城无依无靠的，我真求求了，你带我走吧。” 韩戈搞怪的说。 经他这么一说，德洛丽丝才想起，这个法师在雪漫城屁股都没坐热，自己离开了之后就彻底没有认识的人了。 “走吧，买点补给品，这一路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呢。” 拉着德洛丽丝到市场区，她也不再说独自上路的事。 路过勇士大厅的时候，他们被两个人拦下。 “德洛丽丝，屠龙这种事怎么不叫上我！” 一个面容粗犷、身穿重甲的男人说道。 “威尔卡斯，小点声，不要给别人惹麻烦。” 他的孪生兄弟法卡斯说道。 “当时事出紧急，我哪有时间去找你们？” 德洛丽丝将威尔卡斯的胸甲敲得巨响。 “最近确实有些忙，我还要和朗伍德一起，去清道夫石冢寻找一块精灵屠戮者的碎片。” 法卡斯说道。 “精灵屠戮者？真希望我能和你们一起去。” 德洛丽丝知道那把传奇武器对战友团的意义。 “你恐怕是没机会了，我们都知道你很忙，龙裔。” 威尔卡斯意味深长的说。 “靠，这消息传的这么快吗？” 德洛丽丝暗骂一声。 “哈哈哈，我们有自己的渠道，享受你的荣誉吧，龙裔。” 两兄弟大笑着离开了。 离开勇士大厅，二人一人准备了一个大背包，在市场采购了不少干粮，随后德洛丽丝领着韩戈走进一间名为“阿尔凯迪雅之釜”的店铺。 “带你见见雪漫城最好的炼金术士。” “哈哈哈，只有德洛丽丝你才能说出这么动听的话。” 一个老妇人对两人笑道。 “要来点什么？” “抗寒药水、治疗药剂、解毒剂、祛病灵、爆燃焦油......” 德洛丽丝像报菜名一样，说出一大串药剂名。 “要出远门吗，女孩？” 阿尔凯迪雅问道。 “嗯，我俩要去攀登高吼峰。” 德洛丽丝挑选着药剂。 “你们也是去朝圣的？听到天空中的那道吼声，城里的诺德小伙子都快疯了，都呼朋唤友要去高吼峰朝圣。 我这的药水都要卖脱销了，为了去见见那位龙裔，有不少老家伙都把压箱底的战锤掏出来了。” 阿尔凯迪雅眉飞色舞的说。 “呃，确实，谁不想见识见识龙裔呢，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 韩戈接过话头，对有些不知所措的德洛丽丝挤了挤眼睛。 将补给品采购的差不多，二人回到韩戈在母马旗帜的房间，准备合计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第162章 峥嵘岁月 德洛丽丝拿着一张地图说道：“姜戈，咱们得快点走了，趁着我是龙裔的消息还没发酵开。 否则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乱子，咱们直接走南边的山路去紫衫镇，可以比走大路的人快出不少。” 敲定计划，二人便出发了，将这些日子的房费付给老板娘。两人背着大背包的样子并不起眼。 往日就人声鼎沸的酒馆此时喧嚣更甚，无数穿着盔甲背着背包的诺德人，正在这里喝着临行前的最后一杯蜜酒。 见此情景，二人没说什么，只是离开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二人本想坐马车到圣地镇，但是被车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你们不知道吗？圣地镇之前被龙袭击了，之后那里的废墟被一伙强盗给占了，我最多给你送到河木镇。” 虽然不如预期的计划，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二人在河木镇下车，马不停蹄的赶往圣地镇。 那个车夫的消息没错，圣地镇已经被一伙强盗占据了。 两人远远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节外生枝，去紫衫镇的路不需要通过那里。 夜幕降临之际，二人找了个背风的斜坡升起火，沉重的睡袋就是为此时准备的，天际省的环境寒苦，山间的夜风是能要人命的。 二人约好了前后半夜分人守，德洛丽丝此时已经沉沉睡去了。 韩戈则在睡袋里翻阅起书籍，采购物资的时候，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德洛丽丝给他买了几本附魔和炼金术的书籍。 开始韩戈只是对这些药剂比较感兴趣，但是与那个店主聊天的时候，得知了附魔需要用到灵魂石。 在听了比利那番‘神’的演讲后，他对灵魂相关的知识相当感兴趣。 ‘八姑父’赠送的那把手斧就是一把附魔武器，诺德人往往蔑视魔法和施法者，但是对于施法者制造的附魔装备，他们是来者不拒。 为普通的物品赋予别样的力量，火焰、寒霜、闪电、生命、魔力、耐力......附魔装备可以为使用者提供大量的帮助。 而这么好的东西，背后却略显黑暗，附魔物品所消耗的是生灵的灵魂，虽然大多灵魂石之中都是动物的灵魂。 但是根据韩戈从书中读到的，除了普通的灵魂石，还有一种黑色灵魂石，专门用来吸收人类的灵魂。 这里的人类灵魂，是包括精灵、兽人等等的智慧种族的灵魂，而且这样的灵魂能媲美最强大的野兽，制作最上等的附魔物品。 猎人猎杀野兽用它们的肉换取财富，杀手杀人用他们命换取财富，而如果你会一个名为‘摄魂陷阱’的魔法，这些‘猎物’的灵魂也能为你带来财富。 “怪不得诺德人对法师都很警惕。” 韩戈读到这里也对诺德人多了些理解。 法师往往都会几手对普通人来说很危险的法术，而能远程攻击的法术还不像弓箭一样显眼。 每个法师都像是一个藏着手枪的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随时能取走周围人的性命。 “哈啊~” 韩戈打了个哈欠，倚在山壁上合上了双眼。 “呼。” 山间的疾风真的很冷。 “嘎吱。” 火焰烧的木柴嘎嘎响。 一只猫科动物走出草丛，他已经观察了很久了，只为等待猎物放松警惕。 拔出涂着不反光颜料的长剑，虎人刺客移动时没发出任何声音，无声无息的靠近猎物。 “嗷！” 一声惨叫将德洛丽丝从梦中惊醒。 她蹭的一下从睡袋中窜出来，睡前没脱盔甲还抱着武器，就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 “没事，抓住了一只小猫。” 韩戈安抚了一下她。 德洛丽丝走向他，就见韩戈脚下正踩着一个虎人，他的两条胳膊全被韩戈折断了，所以才会发出惨叫。 这只大猫的潜行技巧相当好，几乎把自己完全隐藏在了阴影中，可惜韩戈会透视，由于不清楚他要做什么，所以韩戈来了波钓鱼执法。 拥有阉割版的时间停止能力，在对抗这种敌人的时候，韩戈就是无敌的。 “说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韩戈问道。 “呼噜呼噜。”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呼噜声，还有一个口吐白沫的尸体。 “这么狠？” 看着服毒的刺客，韩戈摇了摇头，用那把黑色的剑将刺客的头砍了下来，防止他复活。 “你是得罪谁了？都派刺客来了。” 韩戈问道，这刺客怎么也不可能是冲他来的，那就只有德洛丽丝了。 “我可不记得有把谁得罪的这么狠，恐怕是树大招风了。” 德洛丽丝摇了摇头。 用刺客的尸体擦拭干净长剑，韩戈了然，八成又是‘龙裔’之名惹的祸。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二人一路上更加谨慎了，要说这天际省是真够危险的，二人虽然走的是山路，但也确实是一条被整理出的路。 按理来说还不是纯粹的荒郊野外，可这一路上，骷髅、狼群、大蜘蛛、洞穴熊、还有巨魔。 让韩戈回忆起了从前的日子，不过那时队伍要狩猎这些怪物时需要去踏足没有人烟的荒野，而在这里只要在路上走就能碰见。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巨魔与韩戈见过巨魔不太一样，是一种长着三只眼睛的浑身黑毛的大猩猩，不过也有相似的地方，怪力和自愈力。 “老埃哈德会爱死这地方的。” 韩戈感慨道。 “他是你朋友吗？” 德洛丽丝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 “是我曾经的战友，最好的野兽杀手，不过他早就退役了。” “最好的野兽杀手，艾拉听了这话肯定不服气。” 德洛丽丝口中的艾拉，也是战友团的一员，有个广为人知但不响亮的称号“女猎手”，她是‘圆环’的成员，无疑是整个战友团最优秀的战士之一。 “和大名鼎鼎的‘狼母’比，老埃哈德可能还是稍逊一筹吧。” 世界的参差在此刻显现了，这个世界的战士很容易就能获得提升，或者说上限更高。 “如果沃尔夫是诺德人，说不定当初一个人就搞定伊吉罗克了。” 韩戈在心中想道。 “你还从没说过你的事，姜戈。虽然有一头黑发，但你可不像是高岩来的布莱顿人。” 借着氛围，德洛丽丝打听起韩戈的事。 “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大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曾是个战士，游历多年的佣兵。 后来在老大的带领下，我们杀死了一个异族的国王，获得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赚够了钱队伍自然就散了，只剩我和团长两个人，我们狩猎了最后一头野兽后分道扬镳。 在那之后我又去了不少地方，直到最近我遇上了一个无法理解的人，他给了我释放魔法的能力。 而代价则是我要帮他找一样东西，然后我就被魔法搞到了那座墓穴里，剩下的事你都知道了。” 一段真假参半的讲述。 第163章 七千级石阶 “所以呢？你不打算去找那东西吗？” 德洛丽丝问道。 “慢慢来吧，反正他也没有给我时间限制。” 韩戈摇了摇头。 “咱们应该离紫衫镇不远了。” 他抬头指了指前面。 德洛丽丝循着他的指引望去，前面是一片金黄的树林，根据地图的记载，确实离紫衫镇不远了。 二人来到紫衫镇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好在这里似乎还没有来太多朝圣者，德洛丽丝决定休整一天，明天一早就登山。 虽然雪漫城的朝圣者还没来，但龙裔的消息也流传到了这个山上的小镇，居民和卫兵都在说这事。 “灰胡子召唤龙裔前去高吼修道院了，这种事已经好几百年没发生过了。” 就像普通的朝圣者一样，二人在旅店租了一间房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德洛丽丝就醒了过来，作为舆论的中心，她的内心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平静。 望着这座最高的山峰，德洛丽丝有些迷茫，自从在圣地镇逃出来之后，就仿佛有什么在身后推着她。 所有的麻烦事都找上门来，死亡和鲜血如一对兄弟缠绕在她身上。 “还好一直都有人支持我。” 她看了一眼韩戈，又想起了其他帮助她的朋友。 “起来了，姜戈先生。咱们该出发了。” 重新振作精神，德洛丽丝唤醒韩戈。 “？” 韩戈看着外面黑洞洞天空，满脸痛苦，不过既然已经醒了，那就出发吧。 紫衫镇是七千阶石阶的起点，离开镇子没多久，二人就看见登山的石阶，作为起点，这里的不少台阶都被朝圣者踏出了坑洼。 一个古老的石碑就在不远处，那是神符石碑，昨夜在旅馆的时候，韩戈听其他朝圣者提起过这些石碑。 据说这些石碑上，铭刻的是古老的历史，更有人说这些石碑有着神明的祝福，参悟神符的力量，就能获得那祝福。 如果是之前，韩戈也许还能看出个所以然，但是现在这具身体没有内力，他也不打算再作死了，神明的祝福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不去在意这些石碑的传说，它们的存在本身也是给了登山者一个参照，可以知道自己的大致在什么位置。 七千级石阶不是开玩笑的，登山的疲惫加上高低的温差一样取人性命，而且这是一条人之罕至的道路，越往上走越能见到一些山中居民。 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爬了大概四千多级了，一路上又路过了六个神符石碑，脚下的石阶已经覆上了霜雪，向远方看就能看见坐落在平原上的雪漫城。 “呼！” 夹杂着冰雪的寒风掠过，打在脸上就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划过，韩戈本想将脸蒙住，结果呼出的哈气在眉毛上结了冰，差点把眼皮冻上。 最后还是忍痛将面罩摘了下去，反观德洛丽丝，作为纯种的诺德人，对寒冷有着天生的适应力，此时依然面色如常。 “呼！” 又是一阵白茫茫的冷风划过。 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仓促间韩戈伸手抓住了那个藏在风中的东西，那是一条如蛇一般在空气中扭动，由冰霜构成的怪物。 “卧槽！” 那怪物一口冰片吐在韩戈脸上，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成片的伤口。 “去你妈的。” 后知后觉的将怪蛇摔到地上，冰冷不光让韩戈的动作变得迟缓，似乎连他的思维都要冻住了。 “冰怨灵，用火对付它。” 德洛丽丝擦燃一团火油扔向怪物，将它变成了冰与火之蛇。 在火焰的照耀下，韩戈也从迟钝中恢复，尽管手指已经没了知觉，却丝毫不影响他拔剑斩击。 “嗷~”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诡异的怪物变成了一地冰尘。 “让我看看你的手。” 德洛丽丝走上前，发现韩戈的手指已经变成了苍白色，那是即将深度冻伤才会出现的颜色。 若是不及时处理，这些手指就都不用要了，好在二人带足了补给。 先喝了一瓶抗寒药水，又把之前从巨魔身上采集的脂肪涂抹在韩戈手上，做完这一切才转过头处理他脸上的伤。 好在这是个奇幻世界，阿尔凯迪雅的药剂相当给力，没过一会韩戈就感觉自己的手恢复了知觉，只是还有一点痒痒的。 “这些狡猾的畜生，还好姜戈你反应快抓住了它，若是被它穿过身体，染上了魔障症，咱们恐怕就要下山了。” 德洛丽丝心有余悸的说，她正在冰怨灵残余的冰尘里摸索，这种魔法生物的牙齿是珍贵的炼金材料。 稍作休整后，便继续上路了，在前半程时路上偶尔还能看见其他朝圣者的痕迹，比如在石碑留下的贡品，或者路上的记号。 可到了这个高度，这里罕见的看不见什么痕迹，可能从前的朝圣者们也都不做停留，只是专心登山。 也可能是咆哮的白毛风将一切痕迹都拂去了，风中夹杂着霜雪，能见度非常低。 “德洛丽丝，前边是不是有个人？” 顶着呼啸的狂风，韩戈似乎在前面的石阶看见了一个人影，正朝他们挥着手。 “恐怕不是，姜戈先生。法卡斯与我讲过这种故事，在风雪中旅人见到了不远处的人影在朝他挥手。 等他兴冲冲的走到近前的时候，才惊恐的发现，那是一头浑身白毛的雪地巨魔，这些家伙很狡猾。” 德洛丽丝大声的回应道。 二人不约而同的拔出武器，果不其然，走近之后一只咆哮着雪地巨魔扑了过来。 韩戈挥手一道爆裂劲风将这莽物打翻在地，还不等它反应过来，德洛丽丝的斧头已经砍进了它的后颈。 “也不知道有多少朝圣者死在这怪物手里，这些野兽永远也杀不尽。” 德洛丽丝拔出那把名为‘雪漫之斧’的附魔手斧。 纵使财迷如她，也只是采集了一些脂肪，没时间将这怪物扒皮了。 作为泰姆瑞尔大陆最高的山脉，山中的野兽总是会跑到这条山路上，全靠往来的朝圣者清理，而清理不了野兽的也就成了它们的食物。 “哈，又一个石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咱们见到的第九个石碑了。” 韩戈看着眼前的石碑高兴极了。 “是啊，还有最后几百级石阶了，咱们要完成了。” 德洛丽丝也不免有些兴奋，其实对于她来说，这七千级石阶算不了什么，可毕竟是第一次攀登这座高峰，难免欣喜于这一过程。 “龙吼即信仰，源泉于内在，释放为真理。” 最后一个石碑上，篆刻着三段古老的文字，韩戈有些理解不能。 而德洛丽丝则像对待之前的每一块石碑一样，满怀敬畏的抚摸着石碑，恍惚间，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一道声音在她心间回荡。 “你听见了吗？” 她转身问道。 “听见什么？你不会真参悟出什么神明的祝福了吧？” 韩戈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感觉不错，让咱们去朝见灰胡子吧。” 德洛丽丝耸了耸肩。 第164章 法师之言 在最后一个石碑不远处，古老的高吼修道院就伫立在那里。 在通向大门的台阶前，摆满了古往今来的朝圣者堆放的祭品，花朵、金银、宝石、武器、画卷，这些东西就那么堆放在那里。 古老的大门被推开，二人走进了这座传奇之地，通体由岩石建成，里面的大厅只有几个火堆照明。 一个穿着灰色修士袍的老者迎向了二人。 “终于，在时代更迭的这一刻，龙裔降临。” 他一眼就认出了德洛丽丝。 “我回应您的召唤。” 德洛丽丝缓声说道。 “接下来，让我们看看你的天赋。不过在这之前，这位先生恐怕不能在这里停留。 灰胡子们常年在此修习龙吼之道，普通人难以与我们共同相处，稍有不慎便会受到伤害。” 艾恩盖尔大师看向韩戈。 还不等韩戈说什么，就听见一道炸雷声在耳边响起，顿时眼前天旋地转。 “嚯！” 艾恩盖尔大师低声吼出一个字节，韩戈才感觉自己好了些。 “刚才是爱纳斯大师在敬拜天空，他们尚且无法压低自己的吼声。” 灰胡子大师，将韩戈送出了修道院。 “看来我得先离开了。”韩戈无奈的对德洛丽丝说。“我就先回雪漫城了，完事了再来找我吧。” 德洛丽丝点了点头，她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 上山的路不好走，但下山就轻松多了，韩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听不了这些灰胡子说话而被劝退。 随着他愈发靠近紫衫镇，路上的朝圣者多了不少，见他是从山上下来的，有人出言问道： “这位兄弟，你怎么从山上下来了？见到龙裔了吗？” “别提了，龙裔没见到，只见到了长着白毛的雪巨魔。” 韩戈向对方展示刚扒下来的巨魔皮。 “太好了，看来龙裔还没到，这位兄弟你不妨也与我们一起等一等。” 对方一听就乐了，还出言挽留韩戈，毕竟单枪匹马斩杀雪巨魔的战士也不多见。 “不了，我估计咱们这些普通人是无缘见到龙裔了。” 韩戈本想把这些人劝退，结果对方听了他的话更来劲了。 回到紫衫镇，把巨魔皮转手一卖，韩戈坐马车回了雪漫城。 本来想着重操旧业，看看本地的帮派够不够礼貌，结果他却发现雪漫城这么大一个城市，竟然连一个黑帮都没有。 经过一番摸索后，韩戈恍然大悟，有着‘战友团’这么一个尖端暴力组织盘踞的城市，怎么可能衍生出黑帮这种东西。 最后搞钱的方式，还是落到了战友团上，他们也会把一些积压的委托张贴出来，交给其他冒险者完成。 在这一过程中，韩戈找到了生财之道‘偷’，不过不是偷其他人的，而是偷巨人的财物。 这些有点智力但不多的野蛮生物，它们在平原上三两成群的放牧长毛象，顺带袭击过路的旅人和车队。 属于是天际鬼见愁的地位，最强悍的战士也不敢保证在一对一中取胜，而大张旗鼓的讨伐，又实在没什么收益，往往只有想去证明自己的战士才会去狩猎巨人。 而韩戈要做的就是，偷偷溜进巨人的营地，然后偷走其中的财物，若是条件允许再偷着砍两颗巨人的脑袋，干一票就够他吃好久的了。 靠着这门手艺，他在雪漫城平静的度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没有一点德洛丽丝的消息。 他则把大多精力都投入到了炼金术和附魔学之上，阿尔凯迪雅因他带回来的巨人脚趾倾囊相授。 而附魔学，则只能请教领主的宫廷法师法仁加，在雪漫城这个魔法匮乏的地方，他是唯一的法术工作者。 韩戈靠给他做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换来他的附魔指导。 “姜戈先生，这个给你。” 法仁加递给韩戈一本书。 《摄魂陷阱》，正是为灵魂石填充灵魂的法术，韩戈这段日子不光给法仁加打下手，自己也着手进行了几次附魔。 若是学会了这个法术，理论上他就算是出师了，只要有附魔台就可以进行附魔作业了。 “法仁加大师...” 韩戈接过那本法术书。 “行了，别叫我什么大师了，让旁人听了准得笑话我，帮我去母马旗帜送个信。” 法仁加又递过来一个信封，小声的说： “对方是......” 韩戈走进母马旗帜，照着法仁加的描述，很快就看见了一个带着兜帽的女人。 虽然对方在脸上做了一些伪装，但还不足以混淆韩戈的眼睛，他记得这人，是河木镇沉睡巨人旅店的老板娘戴尔芬。 当时他就觉得这女人作为一个开旅店的，实在有些凶相毕露了，现在一看果然有猫腻。 “法仁加先生向你问好。” 韩戈走到她面前，端详了一下之后，将信封扔在她的桌子上离开了。 不管这女人和法仁加有什么猫腻，都与他没关系，他在乎的只有德洛丽丝一人。 在这段学徒的日子里，韩戈也学了几手小法术，这让法仁加对他更是青眼有加。 韩戈毕竟是上过大学的，而这个世界的魔法也是严谨的学科，或者说魔法就是这个世界的科学。 法师们博古通今，他们之中的佼佼者早已不满足于脚下的奈恩星，而是放眼‘梦达斯’，或者说现实宇宙。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不光有凡人，更有活跃的神明，这可限制住了法师们的脚步。 不过这些话题太高了，只出现在韩戈与法仁加的闲聊中。 “你对魔法如此感兴趣，为何不启程去冬堡学院呢？在那里聚集着天际省最优秀的法师。” 法仁加说道。 “我与德洛丽丝约好了，要在这里等她回来。” 韩戈无心向法仁加解释。 “呃，你还真是...忠诚，优秀的品质，不过这样的话，恐怕在雪漫城你找不到其他施法者了。” 法仁加挑了挑眉头，沉吟了一声缓缓说道： “不过，如果你对恢复系魔法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凯娜瑞丝神殿碰碰运气，丹尼卡主祭不光擅长神术，对恢复系魔法也有涉猎。 但你要知道，恢复系魔法虽然也是逻辑严密自成一系的魔法，却也或多或少的受到各大神庙的影响，我个人是不建议你在其中深耕。” 这个世界的主要魔法，是靠施法者本身的灵魂，调动自然界存在的非灵魂魔法能量，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的‘蓝条法师’。 不过也有一些魔法不属于这个领域，炼金术就对炼金术士的灵魂没什么需求，附魔学对灵魂的要求占比也很小。 就像教导韩戈炼金术的阿尔凯迪雅，她就不是施法者，一个法术也不会用，有的只有丰富的炼金经验和学识。 “恢复系魔法使用促进肉体生长的能量，没有人会拒绝一个能让自己起死回生的人。 这本是让大众对法师改观的学科，却被神庙横插了一脚，真是...” 法仁加愤愤不平的说。 在天际省，法师的社会地位着实不高。 第165章 害虫之乡 对于这个世界的魔法，韩戈只对附魔和炼金术有兴趣。 尤其是对魔法有了系统的了解后，他就更加不想在需要调动能量的魔法上倾注精力。 因为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经他这几个月的尝试，绘卷世界掌握的符箓之术，到了奥比斯世界就没有那么灵验，功能大打折扣。 若是有【青琅归玄印】转化天地灵气还好说，没了那件宝物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强大的符箓根本就行不通。 可想而知，若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魔法也大概率会哑火。 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法则，撬动力量的杠杆自然也不同，韩戈还停留在‘知其然’的境界，没法做到随着世界的变更，改变自己的法术。 所以他才会更青睐附魔和炼金术，在他的理解中这两样的适普性要更强一些。 就像奥比斯世界和绘卷世界，都有着相同的物理法则一样，大地都吸附着万事万物，有些地方不同，却也有东西是相通的。 韩戈的心意飞扬之际，一张灵符从他怀里飘了出来，是他留在旅店的传讯符有动静了，符箓的研究还是有收获的。 “这种魔法卷轴很有趣，给我提供了一种别样的思路。” 法仁加饶有兴致的看向凑近韩戈耳朵的灵符，韩戈能得他倾囊相授，自然不只是因为替他做了跑腿的工作。 “姜戈先生，打听到德洛丽丝的消息了，就在...” 胡尔达的话还没说完，灵符就无力的飘落，世界的参差。 “我先走了，法仁加先生。” 离开法师的工作室，韩戈马不停蹄的赶回旅店。 “啊，姜戈先生，这东西不亮了，你看看。” 胡尔达将灵气耗尽的符纸递给韩戈。 “这不重要，德洛丽丝现在何处？” 韩戈说道。 “有路过的冒险家说曾经在裂谷城的鼠道里见过她。” 胡尔达将未完的消息续上。 “感谢。” 韩戈说完，便匆匆上楼收拾行李。 “若是德洛丽丝回来了，记得给我传讯。” 临走前，韩戈又留给老板娘几张传讯符。 裂谷城是裂痕领的首府，位于裂痕领的东南角，霍利奇湖的东岸，在被称为烟霜山的裂谷地区，周围环绕着广阔的秋之森林。 “这里可真暖和，和天际的其他地方都不同。” 韩戈惊讶于此地的温暖。 “是啊，气候宜人不是吗，还有迷人的黑棘蜜酒。如果不是该死的盗贼公会，我也想在这定居。” 车夫赞同的说道。 对于他口中的盗贼公会，韩戈也有所耳闻。 在得到德洛丽丝曾出没于裂谷城的鼠道时，他在来这里的路上就打听了那里的消息。 就得到了诸如：“那地方只有老鼠，和比老鼠还卑劣的人。”“裂谷城老鼠泛滥、鼠道就是那个老鼠窝。” 这些回答中的老鼠，指的并不是单纯的老鼠，而是阴影中的盗贼公会。 ‘鼠道’是一座庞大的下水道系统，随着裂谷城的发展，那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地下迷宫。 无数见不得光的人穿行其中，盗贼公会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行走在阴影中，长期招募和训练那些行动静谧、善于隐蔽的人，在各地贿赂官员，发展黑市并建立地下情报网。 裂谷城恰巧就是天际省盗贼公会的总部，可想而知，这座城市的内里该有何等腐臭，完全配得上一个黑夜骑士。 “白特曼先生，我们到了，请原谅我不能再往前了，否则那些吸血鬼就要向我收‘停车费’了。” 车夫说着，将马车停在了城外的金黄树林边上。 韩戈不知道德洛丽丝为什么不来找他，想必是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因此他也决定小心行事，一个新的身份就是好的开始。 “那就再会了，布约莱姆先生。” 韩戈很有礼貌的道别，他现在是药剂师白特曼，阿尔凯迪雅教的很好，他学得更快。 徒步走向城门，韩戈被守门的士兵拦住。 “站住，你得支付来访者的税费才能进城。” 之前布约莱姆的说辞立刻就应验了，一个在雪漫城从没听说过‘入城费’出现了。 “为什么要交税费？” 韩戈的身份是文明人，但不是软柿子。 “这是为了购买进入本城的权利。”卫兵一本正经的说，末了还偷偷扫了韩戈一眼。 这下韩戈看懂了，他大声的说道：“哦~我明白了，这不就是敲诈！” “别什么都打听，乖乖交钱就是了！” 卫兵低声威胁道。 “那我要是不交呢？” 韩戈走到他跟前，一只手轻轻凑到卫兵眼前。 “嗒。” 一个响指，火苗从指尖升起。 “呼。” 韩戈将火苗吹灭，轻声说道：“不如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你也不想你的上司知道你拦路敲诈吧？” 卫兵本以为韩戈穿着体面，又没带什么兵器和护卫，是个能任他拿捏的软柿子，结果居然是‘法爷’。 虽然大伙嘴上都瞧不起法师，可也不见这些人真的指着法师鼻子骂，原因大家都知道。 “好吧，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见，我给您开门。” 卫兵颤颤巍巍的说。 “就不劳烦你了。” 韩戈拍了拍他，这人是真的搞笑，这时候了还在找补。 进了城没走几步，韩戈就体验到了这里淳朴的民风，在掰断了两个小偷的手指后，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视线少了许多。 正当韩戈松了一口气时，又有人从一旁叫住了他，此时此刻他已经开始讨厌这座城市了。 眼前之人穿着铁胸甲，就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诺德人。 “我不认识你，你是来裂谷城找麻烦的吗？” 对方说道。 “只是路过。” 韩戈无意与他闲谈。 “是吗？好吧，我给你个消息，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黑棘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某个旅者把他们的鼻子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男人轻描淡写的说。 “我很好奇，你是没事做吗？每天就在城门口一蹲，见到不认识的生面孔就来这么一句？” 说实话，韩戈有些受够聒噪的苍蝇了。 “我不他妈在乎什么黑棘，如果你还想浪费我的时间，我可以保证让你见到自己的屁眼。” 去他妈的文明人，韩戈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哦哦，冷静一下，可别让人听到你说了什么，看你这么着急，想必是为一些急事而来，不知需不需要情报支持？” 摩尔没想到眼前之人突然就火了，连忙安抚道。 “哦，那你知道任何关于盗贼公会的情报吗？” 韩戈压下火气问道。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兄弟挽歌就给他们做事。”摩尔说完停顿了一下。 韩戈一袋金币扔了过去，“说说吧，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就把你灵魂装进我的戒指里。” “咕嘟。” 摩尔重重咽了口唾沫，不光是因为手中金币的重量，更因为对面的男人手里闪过的紫色光芒。 第166章 千里寻人 由于心里没底，摩尔将韩戈领到了一个酒馆里，美其名曰：有问必答。 “盗贼公会的总部就在鼠道里，那是一个叫漏壶的酒馆，就在下水道蓄水池的旁边。 最近他们日子并不好过，行动频繁失败，逐渐没落，我从前也为他们做事，在上任会长死后就退出了。 不知您打听盗贼公会，是有何所图？” 摩尔小心的问道。 “我来找人，一个女人，有人说她曾出现在鼠道里。” 韩戈说出目的。 “那您的方向是正确的，若是打听这样一个人，找盗贼公会绝对事半功倍，我可以为您指个路。 市场上有个人，名叫布林乔夫，他是盗贼公会的成员，说不定能帮到您。” 摩尔讪笑着说道。 离开酒馆，韩戈在市场上找到摩尔口中布林乔夫。 “哈哈哈，这位先生是慕名而来购买我的伐莫血浆液的吗？有了它就能像剑齿虎一样傲受。” 布林乔夫挤眉弄眼，还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见韩戈脸色奇怪又继续说： “不光如此，还可以像巨人一样把你的敌人砸成肉酱，只需要二十金币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布林乔夫先生，你没把雪浆果汁液冷却后的沉淀物筛取干净，混杂了龙舌兰提取物之后这些颗粒更明显了。 根据我的浅见，这瓶药水喝了之后可能会让人觉得暖洋洋的，但绝没有你说的那种效果，不知是不是？” 韩戈瞥了一眼瓶中的汁液，小声的戳穿了这个假药贩子。 “行家啊。” 布林乔夫将药水放下，双眼放光的看着韩戈。 卖假药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位先生既然能叫出他的名字，想必是来谈买卖的。 “不知道这位先生，需要鄙人的哪种帮助。” 布林乔夫彬彬有礼的问道。 “我要找一个人，一个女人。” 韩戈说道。 “还请移步。” 这些做着见不得光买卖的人，谈生意的时候似乎都喜欢找一个亮堂堂的地方。 在酒馆中，韩戈向他描述了德洛丽丝的形象，而布林乔夫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见过她，不止我，很多人都在漏壶见到了她。” 他刚想戛然而止，先收取点费用，一袋金币就落在了桌面上。 “这位女士在漏壶四处打听一个老头的消息，后来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就离开了。” “铛。” 又一袋金币落在桌上。 “这个老头住在鼠道窝棚里久居不出，而且不止那位女士在找他，还有梭莫的走狗也在打听他。 他们似乎在鼠道里发生了冲突，最后以那位女士和老头取得胜利告终，我们处理了不少梭莫的尸体。” “梭莫？” “他们是一群自视甚高的间谍，整天在帝国境内搅风搅雨的精灵杂种。” 看来这些精灵的确惹人生厌，连贼都瞧不起他们。 “看在金币的份上，我得提醒您一句，梭莫是咬住就不会松口的食人鱼，有他们从中搅和的事绝不是好事。” 布林乔夫准备离开了。 韩戈噌的出现在他前头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我想要梭莫的机密情报，他们值多少钱。” 听闻此言，布林乔夫脸上带着讪笑。 “梭莫可不好惹，我们盗贼公会势力不如当年了，惹不起他们啊。” 韩戈手伸进怀里，再拿出时立刻就吸引了布林乔夫的目光。 紫水晶、红宝石、翡翠、黑玛瑙、钻石，一把闪亮的宝石，这都是从巨人那偷走的，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抢劫了什么人。 “这...我们实在没那个能力。” 这句话说完，布林乔夫也在心里暗自泄气，若是在以前怎么可能放过这肥差。 “好吧，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那我问你，如果是你自己想要这些情报，你会从哪里入手呢？” 韩戈问道。 “若是我的话，我会从独孤城的梭莫大使馆入手，虽然名字叫大使馆，其实就是个间谍总部，艾伦雯大使的办公楼里绝对存有机密情报。” 布林乔夫回答道。 “不错的回答，再见了布林乔夫先生。” 韩戈缓缓离开，布林乔夫还想说什么，脖子一活动，一颗红色的宝石从锁骨处掉落。 “什么时候...” 布林乔夫抚摸着脖子喃喃自语，作为盗贼公会最精锐的成员，居然被人抹了脖子都没感觉到。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嘿，布林乔夫在这发什么呆？” 一个人从后面悄悄靠近他。 “与你无关杰瑞米，黑棘吩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布林乔夫打开身后之人想要捡走宝石的手。 “我办事你放心，看看这个，我带回来的纪念品。” 杰瑞米向他展示一个精美的宝瓶。 “不错，戴尔文会喜欢这小东西的，做的不错的小伙计，玛雯就在楼上等你。” 离开裂谷城，韩戈发现之前送自己来此的车夫还没离开。 “布约莱姆先生，还发车吗？” “白特曼先生，是的，老布约莱姆随时为您这样的体面人服务。” “太好了，去独孤城，这地方实在不适合我。” 韩戈的吐槽引得布约莱姆会心一笑。 独孤城是天际省的首都，海芬加领的首府，也是天际省帝国的权力中心和海上贸易中心。 告别了车夫先生，韩戈去往城外的梭莫大使馆，布林乔夫虽然不敢招惹梭莫，但盗贼公会还是把这里的地形摸得很透。 韩戈几个瞬移，就从外面来到了办公楼前，使用附身生灵占据了一个卫兵的身体，韩戈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办公楼里。 “古斯迪夫，你进来做什么？” 结果韩戈一进门就被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高精灵叫住。 也不废话，韩戈直接从卫兵的身体出来，接着附身这个精灵法师。 给昏迷的卫兵喂了麻痹药水，藏进了一个柜子之中，界外魔的印记在潜入方面对这个世界是降维打击。 就算是最好的间谍组织，也无法有效的做出反制。 “好了，让我看看。” 一路上只要有对韩戈的行动提出质疑的，都会被他悄无声息解决。 “就是这个，戴尔芬？” 韩戈从一份调查报告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进展中（俘获或杀死），高优先级，特使级许可。简介：女性，布莱顿人，50岁左右......” 这份调查报告上显示，戴尔芬曾经是一个名为刀锋会的组织成员，为帝国服务，曾在帝国与精灵的战争中甚是活跃。 韩戈又翻阅起其他资料，很快他就有了收获。 通过这些断断续续的资料，他很快整理出了事情大概的情况。 梭莫怀疑巨龙回归是刀锋会搞的鬼，而刀锋会的残党也确实活跃了起来，包括优先级极高的戴尔芬也开始活动。 而根据调查刀锋会有了一个新成员，名叫德洛丽丝，她跟着戴尔芬进行了一系列活动。 她们最近的活动，就是从裂谷城带出了另一个刀锋会残党伊斯本，这三人会合之后目前已失去踪迹。 第167章 刀锋会 离开梭莫大使馆，韩戈将手头上的情报总结了一下。 德洛丽丝如今隐姓藏名，无疑是因为和刀锋会这群梭莫的通缉犯搅到了一起，他们有意隐藏，天际省是如此广袤并不好找。 值得一提的是，在梭莫的情报中，都没有提到德洛丽丝的龙裔身份，不知是‘八姑父’有意隐藏，还是这些精灵不在乎诺德人的古老传说。 线索断了，韩戈不打算在此停留，准备先返回雪漫城，再收集消息。 布约莱姆依然在城门口等着活儿，远远就看见了韩戈。 “嘿！白特曼先生。” “圣灵眷顾，我正想离开这里呢，布约莱姆先生。” “这回咱们去哪？马卡斯城吗？” 健谈的马车夫问道。 “不了，我要回雪漫城了。” 韩戈答道。 “上车吧，先生。我还以为你要周游天际省呢，不去马卡斯城是正确的，那地方太危险了。 我前些日子还送过一个女孩去那里，说实话，我是真想不通，一个漂亮的女孩自己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车夫是个嘴闲不下来的人。 “看来那女孩真的很漂亮，能让走南闯北的布约莱姆先生记忆犹深。” 韩戈在后面应了一句，这下布约莱姆可来劲了： “绝对的，一头漂亮的金发，穿着一身盔甲，还有一把珍贵的附魔手斧，绝对是个好战士，没有诺德人能拒绝那样的女孩。” 布约莱姆挤眉弄眼。 “她什么时候去的马卡斯城？” “十天前吧，大概。” “走，咱们去马卡斯城。” “啊，白特曼先生，我可能有一点夸张成分。” “不，一点也不夸张，那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姑娘。” 韩戈没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多劲，最后居然从这得到了她的行踪。 在去往马卡斯城的路上，韩戈正专心致志的看书，突然马车停下了。 “怎么了布约莱姆先生？” 韩戈问道。 “白特曼先生，前面有一头龙的尸骨，要不要去看看？” 车夫兴冲冲的问道。 “当然，咱们去看看。” 韩戈点头。 二人靠近那头龙的尸骨，与之前在西部哨塔时韩戈见到的一样，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此时龙骨之前围了不少人，韩戈正好趁机打听，这条龙是被谁杀死的。 “不知道啊，可能是卡斯之矛的那些弃誓者吧，最近没听说他们劫掠的事了，说不定是被龙吃了。” 围观群众众说纷纭，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我看见了，我当时就在不远处采药，这条龙是被三个人杀死的。” 一个老妇人说道。 “怎么可能是三个人，老玛吉别扯谎了，没有一支军队怎么可能杀死这样的怪物。” “阿婆细说一下，那三个人是怎么杀死巨龙的。” 韩戈将一枚金币悄无声息的塞进老妇人的手里，随后将她领到一旁。 “他们是一个年轻女人，一个中年的女人，还有一个会放魔法的老头，那个年轻女人的嗓音好大的...... 他们杀完龙之后，还有许多光从龙身上飞进了那个年轻女人身上，之后他们往卡斯之矛方向去了。” 经过这老人断断续续的描述，韩戈确信无疑，那就是德洛丽丝，另外两人是刀锋会的戴尔芬和伊斯本。 “谢谢你阿婆。” 又给了老妇人一个金币，韩戈找到布约莱姆。 “布约莱姆先生，我恐怕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了，这是此程的路费。” 与布约莱姆告别，韩戈向着老妇人指出的卡斯之矛方向走去。 卡斯之矛有一个弃誓者营地，这些人原是此地的原住民，后被乌弗瑞克赶出了城池，成了打家劫舍的弃誓者。 到达卡斯之矛，这里只剩下被龙火洗礼的营地，还有许多弃誓者的尸体。 除了被龙杀死的，还有不少死于刀砍斧劈，显然是德洛丽丝等人所为，这些弃誓者见了诺德人恨不得扒皮抽血，与他们发生冲突再正常不过了。 跟随着尸体的痕迹，韩戈一路追踪到了一个洞穴前。 这个地方并不一般，山上有着一个巨大的石质神殿，他们来此的目的无疑是这个神殿。 进入山洞中，这里也被弃誓者占据，有着许多曾经的生活痕迹，不过现在活人都变成了尸体。 继续向里走，一座宏伟建筑的残骸，屹立于山体之中。 左侧的山壁上，树立着一座石桥，面前摆放着奇怪的石柱，天际省总是会有这些奇怪的‘密码门’。 不过，韩戈无须破解这些机关，神殿的大门就在正上方的山体上，没有凭依的垂直山体正常人无法攀登。 但韩戈不是什么正常人，在空中几次瞬移，他就站到了神殿的入口处。 地上是一个巨大的双龙环绕的标志，而神殿的入口早已洞开。 韩戈信步走进其中，推开刻有双龙标志的大门，天佑圣殿此时已为他洞开。 神殿的石壁上，随处可见精致的浮雕，这里的建造者无疑来自于一个优越的文明。 这座尘封的神殿有着最近才点燃的火把，显然是有了新的主人。 穿过一面巨大精致的浮雕墙，韩戈向着天佑圣殿的顶端走去，他的透视魔法已经发现了两个人在上面。 山顶是天佑圣殿的庭院，正好能在此俯瞰河湾地的风光，一个女人和老人正并肩而立。 “戴尔芬！” 韩戈从后面冲他们喊道。 “谁！” 戴尔芬拔出造型独特的修长剑刃。 “我为德洛丽丝而来，她去哪了？” 韩戈问道。 “原来如此，敢问阁下是？” 戴尔芬似乎放松下来，缓缓的靠近韩戈。 她面上平和，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小动作完全暴露在了韩戈的眼下，时间的流动悄然变缓。 “别搞这些小把戏了，你知道我是谁，我们不是老相识了吗？在河木镇和雪漫城的旅店，咱们见过不止一次。” 韩戈将从戴尔芬手腕上拆下的手弩扔到地上。 “你...” 戴尔芬的眼睛瞪大了，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又把手搭在剑柄上。 “别再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我从裂谷城的鼠道追到梭莫大使馆，你们一声不吭的把我朋友唬走，快告诉我德洛丽丝在哪？” 眨眼间，韩戈出现在戴尔芬面前，将她握剑的手摁住，一张定身符贴在她额头上。 “或者我可以问问更理智的人，伊斯本老爷子，我只是一个担心朋友安危的人，还请原谅我的不告而来。 从梭莫那里我发现，自己的朋友跟一些很危险的人搅和在一起，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制住戴尔芬，韩戈将目光转向伊斯本。 “你对她做了什么？” 老刀锋卫士问道。 “戴尔芬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只是不想让她毁了咱们的谈话。” 韩戈走向老人。 第168章 上古卷轴 看着眼前的男人，伊斯本有些拿不准主意，他了解戴尔芬的性格，恐怕她确实认识眼前之人，否则第一时间就动手了。 “放心，我没有恶意。” 说着，韩戈打了个响指，解除了戴尔芬对发声器官的控制。 一直用力挣扎的戴尔芬，突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她连忙开口说道： “姜戈，我们不曾蒙骗德洛丽丝，她之所以与我们一起行动，是因为我们能帮助她对抗巨龙。” 在一瞬间被制服，戴尔芬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二人并不是这人的对手。 “所以呢，她去哪了？” 韩戈问道。 “我不能说，如果你真是为她而来，不妨在此等候，她会回来的。” 戴尔芬说道。 “好吧，理解理解，那我就在此叨扰一段时间了，你不会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的脑袋割下来吧，戴尔芬女士？” 韩戈揭下戴尔芬头上的定身符。 “唔，当然不会。” 随着符纸被摘下，戴尔芬恢复了行动能力。 “那就好，不过你也没机会，因为我不会睡觉的。” 韩戈笑道，戴尔芬这个老女人眼露凶光，在她身边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刚才她没供出德洛丽丝，也许这人在某些时候是值得信任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戴尔芬问道。 “你们在外面杀龙的时候，被人看到了，我一看卡斯之矛被血洗了，就知道是你们做的，沿着血迹一路就找上来了。” 韩戈大方的说出自己的路线。 “那你又是如何破解外面的阿卡维尔机关的？” 伊斯本也问道。 “亲爱的伊斯本先生，我没见到你说的机关，我是个法师。”韩戈瞬移到伊斯本身旁。 “空间是可以折叠的，我只需要轻轻迈出一步即可。呃，你们的厨房在哪？有酒吗？” 将惊诧的二人留在这里，韩戈向着天佑圣殿走去。 等候的日子并不漫长，他很快就与伊斯本混熟了，虽然初次见面并不算愉快，但一个学识渊博、一个见识广茂，二人臭味相投。 “奥杜因之墙大概是在第二纪元被打造出来，可是它却准确的描述了如今第四纪元发生的事。” 伊斯本看着那面精致的浮雕墙，颇为感慨地说。 这面巨墙就是他们来此的主要目的，奥杜因之墙上的浮雕可以用一段预言描述： ——当暴政充斥世界八方 ——当黄铜塔移步而时间重塑 ——当三大赐福失效红塔战悚 ——当龙裔失势而白塔倒塌 ——当雪塔碎裂，无王存在而血流成河 ——当世界的吞噬者醒来，时间之轮将转向最后的龙裔。 伊斯本说起这段预言的时候，语气中不乏唏嘘。 前面几句韩戈还搞不太懂，可最后一句他就太懂了，之前，比利就曾用‘世界吞噬者’来形容过奥杜因。 而浮雕墙的最后，便是一个持剑的勇士与一头喷火的弯角巨龙对峙。 “是啊，真是神鬼莫测。” 韩戈可还记得自己曾经的背景‘释神者’，这预言中未尝没有自己的影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韩戈带来的书都看的差不多了，渐渐的，他每天只剩下一个活动。 坐在山顶的庭院，韩戈俯瞰着脚下的河谷，一个身穿盔甲的身影映入眼帘。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韩戈返回天佑圣殿。 没过一会儿，德洛丽丝进入圣殿之中，立即就看见了在奥杜因之墙下的韩戈。 “姜戈先生？” 女孩有些惊讶。 “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不是说好从高吼修道院出来，就回雪漫城找我。” 韩戈笑道。 “事出有因，这段时间的麻烦太多了，我没有停下来的时间。” 德洛丽丝长长叹了一口气，与韩戈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从灰胡子给她的任务，再到任务被戴尔芬截胡，找到戴尔芬取回灰胡子的任务物品，爬七千级石阶交任务。 跟着戴尔芬去调查巨龙时又杀了头龙，再去梭莫大使馆偷资料，接着去鼠道找伊斯本。 然后又跟着戴尔芬二人，来到这河湾地找天佑圣殿，奥杜因之墙上的信息表明，要击败奥杜因需要一个名为‘龙破’的龙吼。 这种事自然需要灰胡子的技术支持，她又爬了七千级石阶，结果灰胡子说他们也不会，需要找一件名为‘上古卷轴’的宝物。 “艾恩盖尔大师说，冬堡法师学院可能有上古卷轴的消息。” 德洛丽丝叹了口气。 “确实，我和他持相同的看法，上古卷轴神威莫测，只有那些不要命的法师喜欢研究这类东西。” 伊斯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旁听二人的对话。 “得，又有得忙了，启程冬堡。” 德洛丽丝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 这回韩戈说什么也不能让龙裔跑掉了。 “太好了，姜戈先生...”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德洛丽丝的精神无比疲惫，她的肉体和灵魂超凡脱俗，可还是会感到精力不够。 “要不还是休息一下？” 韩戈看出德洛丽丝眼中的疲乏。 “不了，我其实并不累，更何况奥杜因不会停下等我。” 但德洛丽丝拒绝了。 二人收拾一下便上路了，去马卡斯城租了一架马车，向着冬堡进发。 冬堡是着名的冬堡学院的所在地，它曾经是一座繁荣的大城市，直到发生了被称为“大塌陷”的灾难性事件。 其中大部分城市陷入了幽灵之海，冬堡现在只由几座简陋的建筑和冬堡学院组成。 而经此一事，法师在天际的名声更臭了，许多幸存居民怀疑是学院造成了城市的破坏。 因为在那场灾难中学院完好无损，而整个冬堡城几乎完全覆灭，曾经繁荣的城市如今看起来就像个村子。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问路，到了冬堡直接就能看见不远处山崖上，沐浴在风雪中的法师学院，宏伟的学院与山下建在废墟之上的冬堡形成鲜明对比。 一条延伸而出的石桥连接着冬堡与学院，二人被一个高精灵法师在桥上拦住。 “要穿过这条桥后果自负！这条路很危险，未经允许不得擅入。说说吧，你们为何而来？” 扎着两个辫子的法师问道。 “我们追寻上古卷轴的知识。” 德洛丽丝答道。 “嗯~是的，这里有些人常年研究上古卷轴里积累的知识。但你的寻求之路并不容易，意志不够坚定会被击垮。 学院的确有你所在追求的东西，但现在的问题是，你能给学院带来什么？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这里的，你必须通晓魔法的艺术。” 法劳达打量着眼前之人。 “我是龙裔，这个理由足够吗？” 德洛丽丝说道，这段忙碌的日子，让她学会了适当忽略一些礼节。 “龙裔？学院在许久以前就已经与灰胡子失去联系了，你说你是龙裔，那就证明一下，让我看看你的龙吼。” 法劳达给德洛丽丝让出空间。 第169章 龙裔之名 德洛丽丝也不迟疑，直接转身面对海面，这道石桥算不得宽敞，而她的吼声可是声势浩大，她可不想有人因此坠桥。 “站稳了！洛克——瓦卡！” 稍稍提醒了其他两人，德洛丽丝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 吼声直达天空，驱散了天空中的乌云和风雪，冬堡久违的见到了晴朗的天空。 山下不少居民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法师学院里亦是传来了声声惊呼。 作为距离这惊天一吼最近的二人，韩戈和法劳达都是有些头晕目眩，只能扶住身边的石质护栏。 “你真的是...龙裔。” 感受阳光照射在脸上的感觉，法劳达惊异的说。 她不是诺德人，但作为法师她博览群书，对古诺德神话也有些了解，这一刻她心中亦是升起了传说照进现实的感觉。 而韩戈则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吼声，那句龙语的意思大概是‘澄澈天空’，很生动，此时的天空无比澄澈。 “欢迎来到冬堡法师学院，龙裔。”法劳达行了一个不知名的礼节，随后转头看向韩戈。 “至于这位先生，你能与传说中的龙裔同行，显然也不是普通人，但流程还是要遵守的。” 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韩戈也不磨叽，直接瞬移到她面前：“如何，法师女士？” “果然不同凡响，恕我冒昧，这是变化系魔法、幻术系魔法还是奇术，亦或者是某种秘术？” 法劳达瞳仁一缩，她本人是毁灭系魔法的专家，擅长运用元素与能量伤害物质，而韩戈的魔法她却是看不出根脚。 “雕虫小技，不足道也，带路吧。” 韩戈轻声说道。 听他如此说，法劳达也不再追问，点亮石桥上的魔法信标，将二人领进了学院中。 “你们若是追寻上古卷轴的知识，不妨去秘藏馆，找那里的图书管理员乌拉格。” 在学院大门处，学院建立者大法师沙利多的雕像下，法劳达与二人说道。 她毕竟还有着维护魔法信标的工作，不能带着二人游览，正好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连忙招手。 “莎切丝！过来，过来。” 一个布莱顿女孩走了过来。 “法劳达女士，有什么事吗？” “这两位是学院的贵客，我希望你能作为向导，为二位提供些帮助。” 法劳达说道。 “可是，德莱维斯老师让我去净化学院周围的魔法能量聚焦点，我可能抽不出时间。” 女孩为难的说。 “内罗仁这个懒蛋，别担心女孩，那个任务不急于一时，而且这事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带他们去秘藏馆。” 法劳达说道。 “好吧，二位请跟我来。” 莎切丝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韩戈眼睛轻眯，这个女学徒的反应很有趣，尤其是刚才双目失神的样子。 “这是个游世者，而且刚才她的任务面板有了反应。” 心里的猜测没有反映到脸上，韩戈缓缓跟上二人。 “乌拉格先生，这两位客人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助。”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天际省的最高学府，这里的大图书馆管理员居然是一个兽人。 抛除复杂的起源，这个世界的兽人其实是精灵的亚种，也被称作‘弃精灵’，和大多数世界的兽人大差不差。 往往都与野蛮、血腥、暴力之类的词汇相伴，像乌拉格这样的兽人也不是没有，大多都是部落的巫医，会几手巫术和炼金术。 而他能以兽人的身份，做到冬堡学院的图书管理员，很显然不止有两把刷子。 “说来听听，你们需要什么？” 乌拉格说道。 “我们在找上古卷轴。” 德洛丽丝直截了当的说。 “然后你打算拿它做什么？你当真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吗？还是你只是帮别人跑腿的？” 听到二人的来意，乌拉格发出自己的质问，语气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其实他的反应并不奇怪，上古卷轴只是凡人给那些结晶取的名字，那并不是人造之物。 它们更像是某种载体，可以让观看者看到过去与未来，若是方法得当还能做到许多难以想象的事。 但这么强大的神器，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本身的使用条件就很严苛，还会对使用者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 纵使如此，古往今来也有无数人对这些东西痴迷，为之前赴后继。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观看上古卷轴要付出的代价，所以这座大图书馆保存着上古卷轴吗？” 德洛丽丝坚定的说。 这下，乌拉格终于正眼看向二人，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即使我有这么一份，那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给你看，那东西会被严密的看守着，即使是最伟大的盗贼都无法染指它。” “盗贼不行，那龙裔呢？” 德洛丽丝问道。 “那又怎么...等一下。你是龙裔？灰胡子召唤的那个人？”乌拉格从椅子上站起，仔细的端详着德洛丽丝，随后缓声说道： “我会告诉你所有我们知道的有关它们的事，但是信息不多，所以别抱太大的希望，那些大多是流言和疯言疯语。” 龙裔的金字招牌，对这些通晓诸史的学者格外好使。 虽然嘴上说别抱什么希望，但乌拉格还是开始在书柜上东翻西找起来。 浩如烟海的大图书馆里，乌拉格最后却只拿出来两本书递给德洛丽丝。 “这两本还算得上是靠谱，不瞒你说，我也曾追求过上古卷轴的知识，可都是镜花水月。” 看着那两本书，乌拉格感叹了一句。 “非常感谢你，乌拉格先生。” 德洛丽丝向老兽人道谢。 “随时效劳，龙裔。” 老兽人一摊手，坐回了自己的躺椅上。 “行了，咱们就看看这里都写了些什么吧。” 德洛丽丝将一本递给韩戈。 怀着复杂的心情，韩戈翻开手中的《上古卷轴沉思录》，投入到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为二人带路的莎切丝见二人都捧着书苦读，自己也挑了一本《尼克姆的事故》翻看起来。 这是她的老师推荐的几本书之一，书中的内容对幻术魔法的学习很有帮助。 自从加入学院以来，莎切丝还没见过乌拉格对谁这么客气过，龙裔的传说她也有所耳闻，没想到传说中的英雄居然是个美丽的女孩。 刚才法劳达拜托她给二人带路的时候，任务面板突然刷新了信息。 【支线任务】 【传说学识】 【任务介绍】：‘古老纪元的预言逐渐应验，传说中的英雄走进现实，现在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英雄与自己的助力来此寻求传说中的学识，你能为他们提供怎样的帮助呢？’ 虽然任务已经交代清楚了，可莎切丝也只是来到这刚一年，对于上古卷轴这样的神器没什么了解。 “不过，这样的故事中，想必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线索吧。” 心里正想着，就听到那个与龙裔一同前来的男人说道： “这书里写的都是什么？” 第170章 寻求智慧 那本《上古卷轴沉思录》是一个名叫：赛普汀默斯·希格诺斯的人创作的，他也曾经是冬堡的法师。 全文并不长，但哪怕韩戈有些‘语言通晓’的能力，也有些无法理解这书中所记载的东西。 并非是因为这本书使用了小众的语言，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每一个字、每一个词他都认得，但是当这些东西连成一句话之后，他就根本理解不了。 通篇看下来，作者写书的时候就像是嗑大了，将自己脑中的词汇随机排列。 “想象你生活在海浪之下，你的强劲视力拥有最出色的组织结构。把这种组织结构覆在你的腮上，你就能藉由它弯曲织状的结构来吞吐海水和呼吸了。 虽然这种植物物质的纤维充满着你的灵魂，但可恨的浮游生物会污染这种织物，直到它如天堂预言的那么臭。” 很难想象作者创作时的精神状态。 “怎么样，没什么收获吗？” 德洛丽丝也放下手中的书，她手里这本书记载了关于上古卷轴的作用，以及观看过上古卷轴的人，但对于寻找上古卷轴没什么帮助。 “你看看吧，我实在不知怎么形容。” 韩戈将书递给德洛丽丝。 一旁的莎切丝见他闲了下来，便与他搭话： “你们寻找上古卷轴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这是一个普通的法师学徒，韩戈便会随意应付过去，但如果真如他所料，此人是游世者，那利用得当便是不错的助力。 与一般人不同，游世者有明晃晃的任务傍身，而且不会轻易死亡，对待事情会更加倾尽全力。 “上古卷轴能帮助我们对抗世界吞噬者。” 韩戈答道。 “这本书不知所云、晦涩难懂，实在...” 而德洛丽丝在翻看了几章后，也是有些说不出话了。 乌拉格一直也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他出声说道： “那是赛普汀默斯·希格诺斯的作品，他是世界上深谙上古卷轴的大师，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现身了。” “他去哪了？” 韩戈问道。 “北上去冰原了，听说他找到了些古代锻莫的遗物，但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乌拉格说道。 “看来咱们得去打听一下这位大师的消息了。” 闻此，韩戈耸了耸肩。 “但也不能把蜜酒放进同一个酒桶里，这座大图书馆中也许还有其他记载。” 德洛丽丝点了点头。 二人最终决定分头行动，韩戈留在学院查找资料，而德洛丽丝北上冰原寻找赛普汀默斯·希格诺斯。 北方的冰原就是幽灵之海被冰封的海面，那里一望无垠，想找一个人不比大海捞针简单多少。 “带上这个，搓一搓就能激活它，我就可以听到你说的话，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临行前，韩戈将一沓传讯符塞进德洛丽丝的背包里。 德洛丽丝走后，他也是一头扎进大图书馆里，而莎切丝也时常会来帮他的忙，这姑娘对于游世任务还是很上心的。 可是乌拉格作为图书管理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座图书馆了，他都没能从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现在韩戈二人无头苍蝇式的寻找更是没什么收获。 期间德洛丽丝也返程了几次，冰原上的视野十分开阔，寻找工作比想象中要容易一些，可是环境实在恶劣，否则征招些人手也是不错的选择。 两边都没什么进展，而各地却都传来了巨龙袭击的事件，虽然不乏有英雄豪杰拼死屠龙，可韩戈知道，那些勇敢者们的牺牲最终都会白费。 因为这个世界的巨龙是不朽的，据说它们是被时间龙神阿卡托什创造的种族，在龙的世界没有死亡的概念。 肉体会凋零，灵魂却能保存下来，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现在天际省的巨龙都是被归来的奥杜因唤醒的。 而韩戈也知道了龙裔能成为预言中英雄的原因，龙裔虽然看起来与凡人无异，却有着巨龙的灵魂。 他们能吸收其他巨龙的灵魂，这样它们就无法再被唤醒，而他和德洛丽丝现在寻找上古卷轴，也是为了获得一样武器。 凡人创造的龙吼‘龙魂撕裂’，它能强行让不朽的龙族理解死亡的概念，让他们痛苦不堪，是无数凡人对巨龙的愤怒与诅咒。 奥杜因的力量每分每秒都在增加，韩戈不得不考虑剑走偏锋，自从返回这个世界以后，他一直有意不与湮灭领域产生联系。 与法仁加学习了不少小法术，却唯独没有尝试过召唤系魔法，因为召唤系的法术通常都是直接与湮灭生物签订契约。 但现在，他不得不冒险尝试一下了，比利曾经也说过，这具躯体的优势就在于，不会被发现主人来自异世界。 虽然他的任务里没有帮助德洛丽丝对抗奥杜因，但这不是任务，只是为了帮助朋友拯救世界，小事。 这次，他决定向上寻求答案，在这样一个有着神明的世界，遇事不决真的可以求神拜佛。 赫麦尤斯·莫拉，是知识的恶魔、命运潮汐的主人、人类的园丁、命运亲王、秘密之王、禁忌知识的守护者、黄金眼、求索的迪德拉君王、古老的先验者... 有这么一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存在，找到那个老头应该很轻松吧。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问上古卷轴，乃至‘龙魂撕裂’的消息，莫拉再怎么说也是迪德拉君王。 虽然古往今来的文献中，不乏有这位魔神的身影，虽然有关祂的事迹并不像大衮或者莫拉格·巴尔那样负面，但祂也是神，万物皆有代价。 而想要接触一位魔神，韩戈就需要一位大师指点，好在这里正巧就是冬堡，从不缺乏大师。 “你想与赫麦尤斯·莫拉建立联系？” 乌拉格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其实知识魔神从古至今都不缺乏追随者，其中大多数都是法师，但主动接触魔神的人大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不知道，若你真想寻求魔神的智慧，我推荐你去冬堡南边的阿祖拉祭坛碰碰运气。 阿祖拉的领域中有着魔法与神秘，你也许能从祂那里得到一些隐秘的知识。” 乌拉格其实知道不少关于莫拉的事，这位神是书中的常客，但他不打算告诉韩戈。 阿祖拉是为数不多的以凡人标准来说“好”的迪德拉之一，据传，她比其他迪德拉君主更关心她的凡人信徒的福祉。 “阿祖拉祭坛？” 韩戈可还记着阿祖拉之星呢。 “是的，就在冬堡南边的矮山上。” 乌拉格点了点头，之前他没太在意韩戈，以为他只是龙裔的跟班，现在才发现这更是一个狠角色。 谁家好人，一言不合就要见魔神啊，就为了找一个失踪的老头。 第171章 星与月的女神 韩戈没有贸然行动，他准备等德洛丽丝回来，与她商量一下这事。 毕竟，向魔神寻求帮助这种事，变数实在太多，还需要德洛丽丝同意冒这种风险才行。 “我同意，幽灵之海太广阔了，我不能再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咱们去阿祖拉祭坛。” 听到韩戈的主意，德洛丽丝稍作考量就同意了。 这段时间巨龙袭击之事频发，其实最着急的就是她，但就算着急，却还得在白茫茫的冰原上寻人。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莎切丝在一旁说道。 韩戈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呢，这姑娘不知用了什么能力，总是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存在。 “你...” 德洛丽丝其实无意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让她来吧，这姑娘说不定会帮到咱们。” 韩戈开口说道。 “那好吧。” 德洛丽丝也不废话，她现在不想浪费时间。 三人小队成立，大概是战法刺的配置，即刻从冬堡向下，奔着阿祖拉祭坛而去。 在路上的夜晚，三人扎好营入睡，德洛丽丝负责守前半夜。 韩戈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爬出睡袋，缓缓的走到德洛丽丝的边上。 “怎么了，姜戈？” “怎么不叫我姜戈先生了？” 韩戈在她边上坐下。 “因为我想叫你姜戈。” 德洛丽丝笑道。 “我想...和你说说阿祖拉的事。” 韩戈沉吟一声，缓缓说道。 “说吧，我听着呢。” 德洛丽丝翻动木柴，让火堆烧得更旺。 “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起过我的经历吗，那个神秘人让我寻找一样东西，那就是阿祖拉之星，女神的神器。 但这次去阿祖拉祭坛，我...” 韩戈想解释一下自己的目的。 “没事的姜戈先生，我不在意你的初衷是什么，我只在乎你现在的心意，凡人都有目的，重要的是怎么做。 我之前好像一直没和你说过，我在世界之喉的经历，在完成了灰胡子的试炼后，他们教会了‘澄澈天空’的龙吼。 因为，高吼修道院通往世界之喉顶端的山路，被终年不散的冰风暴充斥着，就算是我也无法强行突破。 而灰胡子的领袖，帕图纳克斯就生活在那里，我当时要去寻求它的智慧，希望它能解答我的众多疑惑。 当我用吼声平息了冰风暴，终于来到世界之喉的顶端时，你一定想象不到我见到的场景。 在那里，迎接我的居然是一头巨龙，它说自己是奥杜因的兄弟，也是它告诉了我，我乃是人身龙魂。 虽然是一头巨龙，但它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长者一样，我与它聊了很多，在这之中他提出的一个问题，让我记忆犹新。 他说：‘也许如今之世只是孵化来世之卵，你难道要阻止来世的诞生吗？’ 我回答它说，来世的诞生不由任何人说了算，也无法被任何人所阻止，但他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在变幻莫测的时间洪流中，那些想要阻止世界终末的人，可能恰恰会加速它，而想要加速它的人，又或许会无意阻止它的到来。 姜戈先生，你说咱们现在去寻求魔神的举动，会不会正巧会加速奥杜因吞噬这个世界呢？” 没有人生来就会做英雄，德洛丽丝是第一次拯救世界，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她却知道自己的行动会牵连无数人的命运。 韩戈没想到自己就想透个底，德洛丽丝直接抛出了这种问题。 “我意思，就别去想，只管做就好了，就像当初在圣地镇，你明明马上就要被行刑了。 若不是奥杜因及时到来，打断了行刑过程，就没有现在发愁的你了，归根结底还是事在人为。” 嘴上说着车轱辘话，韩戈心里嘟囔着那头老龙，没事和孩子讲什么大道理。 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聊爆了，德洛丽丝低下的脸上眼睛都瞪大了，她可从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在处刑台上被奥杜因意外救下来的事。 能描述的这么清晰，那就说明此人当时就在现场。 “会是谁呢。” 德洛丽丝此时就想知道韩戈的真实身份，刚才关于今世与来世的哲学问题，已经被她抛到脑后了。 她倒是不怎么担忧韩戈是有什么恶意的，只当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德洛丽丝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 当时全程见证了圣地镇巨龙袭击的人有不少，因为有人正面挡住了巨龙，所以逃生的人不计其数，德洛丽丝一时没了头绪。 韩戈又和她聊了几句，见德洛丽丝心不在焉的，便拍了拍她。 “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一夜无话，这里的白天偏短，所以三人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启程了，阿祖拉祭坛距离冬堡并不远，很快韩戈就看见了那手捧着星与月的女神。 高耸美丽的雕像伫立在白雪地上，太阳还没有升至空中，天上的星星为女神披上的微光，格外圣洁。 行至祭坛之下，一个身披长袍的女祭司站在祭台前，缓缓将上面的蜡烛点燃了。 在众人靠近之时，她缓缓转过身，同时说道： “阿祖拉已经预知了你们的到来，旅人，引领你来到这里的，不是你们求索的心，而是你们的命运。” 此话一出，韩戈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魔神ptsd一瞬间发作了，抓住身边两人的手，就要瞬移离开。 但德洛丽丝攥住他的手，一脸惊诧的看向他，在他稍微冷静了下来后，她开口问道： “预知了我们到来？” “我名阿兰尼亚·伊恩尼斯，阿祖拉给了我预见未来的能力，我在出生之前很久，便看到你们在此攀登阶梯，往祭坛这里走来。” 阿兰尼亚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对韩戈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她走近三人，最后看向德洛丽丝，对她说道： “你已经被选为她的勇士，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不用担心。如她所预言的一样，一切都将慢慢获得揭示，你们所追寻的也将得到满足。” “很好，阿祖拉需要什么？” 毕竟有求于阿祖拉，德洛丽丝点了点头。 “你必须去一座城堡，那里受到被水淹没的威胁，但是还没有没入水中，里面你会找到一个精灵法师，他能把最耀眼的明星变得和黑夜一样暗。” 阿兰尼亚也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些绕，说完便又补充道： “我知道这可能有些晦涩，但是阿祖拉的记号永远不会错，我相信这个堡垒可能是指冬堡，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这个精灵附魔师。” 经她再这么一解读，一下就变得合理了，冬堡的确没入了幽灵之海中，只剩下一小部分没有完全没入。 “精灵附魔师...我明白了。” 德洛丽丝回答道。 “暮光引你前行。” 阿兰尼亚转过头继续修饰祭台。 三人离开阿祖拉祭坛，德洛丽丝问韩戈： “姜戈，你很怕阿祖拉？” “我不想靠近任何迪德拉。” 韩戈说道。 第172章 黑暗之星 三人回到学院，要找法师肯定要来法师学院找。 韩戈跟着莎切丝去找附魔学的导师，此人名叫：瑟吉尔斯·图利亚努斯，是附魔学的专家。 附魔也是冬堡维持影响力，和获取收入的一大手段，没有那个诺德人能拒绝一把附魔乌木巨剑。 “精灵附魔师？是的，我对他有印象，他叫内拉卡，不过此人现在已经不在学院里了，我听说他在冬堡继续自己的研究。” 瑟吉尔斯很痛快的说出了那人的信息。 毕竟龙裔还是有面子的，这段日子里学院里所有人都知道了龙裔的事，也就顺带的认识了韩戈。 “你们找他做什么？” 瑟吉尔斯也是个好信儿的人。 “我们需要他提供一些信息援助。” 韩戈说道。 “这样啊，他的老师马林·瓦伦曾经在学院进行禁忌的实验，在被我们严令禁止后，便带着几个学徒离开了，其中也包括内拉卡。” 瑟吉尔斯颇为感慨的说。 在得到了这人的信息后，二人回到秘藏馆等待德洛丽丝，首席法师萨沃斯·阿冉似乎有事找她。 “大法师找你有什么事？” 见她回来韩戈问道。 “没事，就是说了一些梭莫的事。” 德洛丽丝摆了摆手。 韩戈了然的点了点头，他之前在学院里见过那个穿着梭莫法师袍的顾问，这些精灵恨不得把触手伸到天际的每个角落。 “不说这个了，那个精灵附魔师有消息了吗？” 德洛丽丝不想谈梭莫的事。 “有了，瑟吉尔斯说他就在冬堡。” 韩戈答道。 冬堡现在的规模不比村子大多少，在这里找一个精灵法师，可比在冰原上找个老头轻松多了。 没问几个人，就从一个醉鬼那里得到了内拉卡的消息。 “我...知道他，就在...达古尔的冻炉旅店，傲慢的精灵杂毛...@#￥” 忽略后面模糊不清的诺德脏话，三人的目的地已经很明显了：冻炉旅店。 “欢迎光临，要来点什么？” 走进旅店就听见老板热情的招呼声。 韩戈走近吧台，对老板说：“来一瓶黑棘蜜酒。” “绝佳之选。” 达古尔眼睛一亮。 黑棘蜜酒出产于裂谷城的黑棘酒庄，有着与其绝佳口感相匹配的价格，冬堡这地方点这种酒的人很少。 “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从柜台的里层拿出蜜酒，达古尔问道。 “我还想跟你打听个人。” 韩戈在吧台上排出五枚金币。 “您说。” 达古尔不动声色的收下金币。 “内拉卡，我听说他是个附魔师，就住在冬堡。” 韩戈佯作不知。 “那个精灵？您算来对地方了，他就住在我这里，就在那间房里。” 达古尔只以为韩戈是来找内拉卡附魔的。 “这么巧，真是太好了。” 韩戈拿走蜜酒，冲着身后的两人一歪头，三人朝着内拉卡的房间走去。 毕竟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在没进行研究和工作的时候，内拉卡的房门都是开着的。 “我们在找一个研究星象的精灵法师。” 走进内拉卡的房间，韩戈对其中唯一的精灵说道。 见这三个人的样子可不像是来做生意的，内拉卡警惕了起来。 “谁派你们来的？是学院？还是领主？我们达成过协议，我做任何事都无须被过问。” “是阿祖拉的祭司指引我们前来。” 德洛丽丝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内拉卡稍稍的放松了些，他重新打量起面前的三个人，随后说道： “阿祖拉？天啊，终于还是来烦我了。”他的语气带着些不屑，挑了挑眉头问德洛丽丝：“你对灵魂石有多少了解。” “那是用来附魔的，是吗？” 德洛丽丝虽然不懂附魔，但架不住韩戈总是在她边上说。 “没错，一般来说附魔后灵魂石便会被消耗掉，但有一个例外：阿祖拉之星，一个可以容纳无尽灵魂的魔族神器。” 内拉卡侃侃而谈。 德洛丽丝闻言，回头看了看韩戈，意思不言而喻：找到了。 没注意这两人的小动作，内拉卡继续说： “我们当中有人想弄清楚其中奥妙所在，我当时在马林·瓦伦手下做事，但不清楚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马林做了什么？” 韩戈问道，他是真的好奇。 这个世界的技术发展，对灵魂石的依赖，还要超过主世界对石油的依赖，灵魂石的开采量制约着技术的发展。 而若是马林真的用阿祖拉之星，这颗不会消耗的灵魂石做出了什么文章，可能会掀起一场魔法工业革命。 “马林因病濒死，他想改变那颗星星的功能，注入自己的灵魂以达成不朽，这让他陷入了疯狂，学生们也接连死亡。 最后，学院驱逐了他，他带上了几个忠实的弟子去了伊琳娜塔深渊，自此销声匿迹。 听好，我不在乎是谁要你去找阿祖拉之星的，但是不要把它带回给阿祖拉，迪德拉是邪恶的，他们是导致马林发疯的罪魁祸首。” 内拉卡严肃的说。 没有韩戈所想的宏伟计划，马林与比利一样，想把自己的灵魂搞进那颗神器之中。 “你说他想改变那颗星星的功能？” 德洛丽丝关注的侧重点与众不同。 “我说过阿祖拉之星是一颗灵魂石，只是它永远不会枯竭，而这一神器在运作的时候还遵循一项法则。 你只能在其中储存白色的灵魂，即次级生物的灵魂，阿祖拉的魔法禁止黑色灵魂的进入。 身为凡人，马林的灵魂是黑色的，所以他的研究打破了阿祖拉的部分规则，他已经很接近目的了，但随后就发生了我刚才说的事。” 内拉卡无奈的解释道。 “听起来阿祖拉似乎还不错，她禁止凡人的灵魂进入自己的星星中，防止有人持有阿祖拉之星掠夺灵魂。” 对此，德洛丽丝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阿祖拉不是一般的魔族，她是迪德拉君王，她有着自己的湮灭领域。 马林对阿祖拉之星的研究越是深入，他就越有可能受到阿祖拉的诅咒，诅咒是渐渐发展的。 一开始马林只是出现幻觉，然后他又因为幻听而斥责他的学徒，之后有一天我走进房间发现马林已经...” 内拉卡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将一名学徒杀死，然后突发奇想，开始用她的灵魂进行研究，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这听起来似乎都是马林咎由自取。” 莎切丝说道。 “学院会同意你的看法，但你可知道阿祖拉光是为了完成复仇，就曾牺牲过多少无辜的生命？ 我们在魔族眼中什么都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对我们的赏罚全看他们的心情，不要奢求他们有着人的情感。” 内拉卡以一辩二不落下风。 第173章 步入深渊 没再与内拉卡辩论迪德拉的特性，三人离开冻炉旅店。 “内拉卡有所隐瞒，他的内心色彩丰富且变幻。” 莎切丝说道。 韩戈知道她是幻术系法师，幻术师通过操控光线而影响光线照射到的一切，而‘光’在奥比斯世界是一种纯粹的魔法能量，是和灵魂完全等同的存在。 随着这类学问的发展，幻术除了可以影响观察者的感官，还变得可以通过扭曲灵魂接收端而直接影响被作用人的心智。 每一个优秀的幻术师，都是玩弄人心的大师，所以莎切丝一定是有所发现才出言提醒。 “放心吧，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不会轻易得手的。” 韩戈说道。 说起来，这次的目标又是找一个老头，好在这次终于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了。 伊琳娜塔深渊，经过多方打探之后，韩戈锁定了一个地方，那里并没有被记录在地图上。 而是存在于一个恐怖的传说中，在布莱特辛山脉的南部，有着一片广袤的湖泊，伊琳娜塔湖。 湖边曾屹立着一座帝国哨站，哨站因为亡魂的诅咒而被拖入了水中，之后每一个行经那里的人都明确的表示那已经成了亡魂的乐园。 当然，告诉韩戈这件事的法师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觉得哨站沉入湖中只是因为某种地质运动。 至于闹鬼更是不可能，凡人的灵魂自有归处，哪怕去了灵魂石冢也不会留在现世。 能出现在现世的灵魂，大都无比强大危险，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从它们手上逃生。 确定了目的地，三人又一次踏上旅程，穿过了大半个天际省，从冬堡到佛克瑞斯领。 “那是？荒瀑古坟...” 德洛丽丝望向山上宏伟的古墓入口，想起了与韩戈的初次相遇。 “是啊，又回来了。” 上次两人离开的时候走的后门，韩戈没注意到这座古墓从外面看如此宏伟，像是一头怀抱着山脉的巨兽。 荒瀑古坟就在布莱特辛山脉的西侧，越过这座山，便离伊琳娜塔湖不远了。 雪山下的湖边是一片静谧的森林，绿色的原野簇拥着太阳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中心还有一个小岛，隐约能看见一块立石立于其上，北岸就能看见那座沉入湖中的哨站。 曾经的哨站只在岸边留下了一地残垣断壁，破碎的石壁依稀可见当时灾难的只鳞片爪。 这里就是所谓的伊琳娜塔深渊，而现在摆在三人面前的问题是，该怎么进入这里？ 再三寻觅之后，德洛丽丝找到了一个可能的入口，那是一座哨塔顶端的天窗，哨塔已经沉入水中，只有最上面的部分还露出水面。 而高耸哨塔顶端的天窗成了唯一的入口，韩戈只得掀起盖门，三人向里望去，里面黑洞洞的只能听见潺潺的水声。 确定哨塔中还有空间，没有完全被水填满后，三人进入伊琳娜塔深渊中。 顺着梯子一路向下，终于有了一块可以立足的地方，与想象中的水下世界不同，这里虽然沉入水中，内部却保持着空气流通。 似乎只有少量地方在渗水，如果不介意潮湿和周围的小型‘瀑布’，这里完全可以作为居住的地方。 而这里也的确有些居民，他们还知道‘装点’自己的房子呢。 比如现在，三人面前就有一个迎客立柱：木架上吊着一具完整的骷髅，配合上流水和从碎石缝穿过的风声，还真挺唬人的。 这些故弄玄虚之举，恐怕就是往来旅人口中恐怖传说的来源。 “还挺好客的。走吧，咱们去会会居于此地的‘鬼魂’，莎切丝来点光。” 韩戈说道。 三团白光飘在三人头顶，将阴暗的角落也照的通亮。 穿过一片漆黑又崎岖的区域，三人来到了建筑保存完整的部分。 “总算是有平整的地面了。” 德洛丽丝说道，之前的区域在沉没时损毁的很严重，三人完全就是在倾斜的碎石堆里开路。 这对穿着一身重甲的她来说，可比与人战斗要折磨太多了。 “小心些吧，我走前面。” 韩戈说着，开启透视术，前面有着点燃的火盆与蜡烛，他们已经来到‘敌占区’了。 这里的建筑保存的很完好，连渗水都不像之前那样‘哗啦哗啦’的，而是从天花板上不停往下滴水。 地面上的积水也少了很多，韩戈已经看到几面墙之后，一个大厅有活动的人影了。 “跟我来，德洛丽丝你走后面，盔甲的声音有点大。” 几人向着有人的区域前进。 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就是骷髅，随便什么角落里都可能躺着一具。这不，前面就又撞见一个。 “咔啦~咔啦~” 伴随着移动，骷髅的骨头来回碰撞。 “死灵法师。” 莎切丝提醒道。 在任何地方，基本上死灵法师都与臭虫划等号，虽然许多成熟的法师可能都会几手死灵法术。 但没有一个理智的法师，会光明正大的向众人介绍自己的亡灵仆从，能自由的研究亡灵术的地方很少。 不过，恰巧冬堡法师学院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学院的风气很是自由，在学院中召唤亡灵，只要不伤人是没人会管你的。 但是在天际的其他地方，如果你见到了一个带着亡灵仆从的死灵法师，不要犹豫直接跑。 他们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也许是实验又缺少骨头了，所以带着仆从出来打野了。 竖起手指，韩戈给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瞬移到骷髅身后，一张符纸将它定住。 确认无误后，才招呼两人过来，复生的骷髅是很羸弱的敌人，任何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拿着木棒都可以打倒。 之所以没有直接处理掉，完全是因为召唤师与自己的召唤物有着联系，韩戈不想打草惊蛇。 又制服了几个骷髅后，三人已经距离召唤师很近了，韩戈一共看到了三个活动的人影。 前面似乎是这些法师们吃饭的地方，一张长长的桌子上剩下残羹冷炙，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法师正在收拾。 “这种事就不能让骷髅做吗？” 其中一个法师抱怨道。 “别扯了，这些笨手笨脚的家伙，只会把桌子劈了。” 另一个法师拍了拍他的头。 “咱们怎么搞？” 莎切丝收回目光，想去问问韩戈怎么处理这三人，却发现自己前面已经没有人了。 她惊诧的望向身后，好在德洛丽丝还在那里，让她悬着的心放下了，还不待她说话，就见德洛丽丝指了指前面，示意她去看。 “什么...呀！” 莎切丝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就看见韩戈已经站在了三个法师中央，扶着三个人缓缓倒下，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是怎么...” 莎切丝很确定，自己转过头总共也就过了一秒左右，那人就把三个目标同时放倒了。 “莎切丝，审一审他们...oi，听见我的话了吗？” 耳边的声音将她唤回现实。 “哦哦，来了，交给我。” 对幻术法师来说，审问很简单。 第174章 轻而易举 莎切丝施法影响三人的内心，这三人刚刚清醒过来，眼神立刻变得浑浊。 三个死灵法师的心灵几乎没设防，审问的过程很顺利，但结果却并不算好。 “找错人了啊。” 韩戈将这个三个糊涂鬼解决，用黑色长袍擦去剑上的血渍。 这三人连马林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都是些这周边的下三滥，被这里的法师所吸纳，传了几手粗浅法术。 平时就负责出去打打猎，购买些生活必需品，那些法师根本不让他们接触更深的研究。 而且这三个杂毛也无心了解法师们的研究，靠着学到的法术，他们劫掠来往旅人发了几笔横财。 闹鬼之事，也是这三个人的手笔，法师们的实验时不时就会需要活人，去外出掳人。 这三个人害怕这周围总是有人失踪，到时候领主派人来调查时，法师们让他们当替死鬼，才散布出闹鬼的消息。 这也使得法师们总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去掳人，属于是那种欺上瞒下、坏到流脓的小角色。 “继续往里走吧。” 德洛丽丝说道。 刚才这三人说，法师们吃完饭就又去深处做实验了。 “你们哪也去不了。” 原本死去的三人，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他们的浑浊的眼睛发散着紫色的微光，韩戈还是吃了不了解召唤系法术的亏，法师们在这三人身上留了暗手。 “咱们暴露了，要不还是先走，从长计议。” 莎切丝焦急的说。 德洛丽丝将三具复生的尸体杀死，在一地灰烬中对莎切丝说： “没有从长计议，既然暴露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而韩戈的通透世界中，法师、骷髅、复生的尸体、行走的元素正在向他们袭来。 “准备作战！莎切丝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说完，他便消失在原地，他要趁着法师们还没释放防御法术多杀几个。 “呃...好吧，我支援你们。” 看着已经冲上去的两个人，莎切丝其实想说自己也有战斗能力。 周遭死去的尸体、骷髅、漂浮的火焰元素，行走的巨大冰霜元素，还有各种各样来自于湮灭领域的怪物，组成一支军队从狭窄的隧道涌来。 仔细观察，确认韩戈已经穿越了这支军队直奔后方，德洛丽丝也能放开手脚。 她转身对莎切丝说道： “捂住耳朵！” 莎切丝虽然不理解她的意思，但她也是受过训练的，明白队友的提示都是有根据的，立刻捂住了耳朵。 “伏——斯——洛——达——” 莎切丝刚刚捂住耳朵，就听见一声雷鸣般的巨吼，穿透了她的手指攻击她的鼓膜，将她震得跌坐在地。 而巨声只是附带品，龙吼中无可阻挡的力量，摧山倒岳的将怪物大军如风中落叶般推回了来处。 其中的弱小者，肢体登时七零八落的散落开来，德洛丽丝一手斧子一手剑，化作行走的风暴，摧残着面前之敌。 她的敌人不是亡灵、就是湮灭生物，这场杀戮没有留下一滴鲜血。 龙裔一路砍杀，一直杀到召唤师们的面前，此时这些精英人人自危，他们不想跟同伴一样不明不白的捂着喉咙倒下。 无形的杀手等待着他们露出破绽，法师护甲失效之际，便是死亡叩门之时。 无需多言，德洛丽丝沉默的冲向法师，这时召唤师们才回过神，那庞大的仆从军已经被眼前之人消灭殆尽。 火焰、寒冰、雷电，躁动的元素喷涌而出，可他们的目标是一头人形的巨龙。 “尤——图——苏——” 呼啸的烈焰将此地化为炼狱，巨龙的火焰吞没了凡人的魔法。 但人们的脚步却下意识的向后移，没有人想死，而留在这就是想死。 “你们哪也去不了。” 法师们听见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声低语，法力用来释放毁灭法术，法师护甲失去了供给。 韩戈一直在等这个时机，在他赶到这里杀死第一个法师后，其他的法师都给自己套上了厚厚的护盾。 他失去了先机，只能躲在暗处骚扰，好在德洛丽丝没有让他失望，龙裔果然不是盖的。 秋风扫落叶一般击溃了那些怪物，吸引了法师们的全部注意，一口龙息击碎了他们所有的抗争意志。 抓住他们失去了法师护盾的机会，韩戈融入时间的涓涓细流中，杀死了所有的法师，只留下了一个打头拿着法杖的。 掰断双手，封住嘴巴，将他打晕在地。 莎切丝追过来的时候，只看见韩戈和德洛丽丝正在打扫战场，一个防止复活，一个搜刮财物。 “嗯...完事了？” 她小心的问道。 “嗯，你看看这法杖你用不用的上。” 德洛丽丝将那个活口的法杖丢给德洛丽丝。 “呃，冰风暴法杖好东西啊。”莎切丝接过法杖，挥杖放出一小团冰风暴，突然想起自己想说的话： “不是，你们这么快就给他们解决了？” 刚才德洛丽丝吼完，就冲进怪物堆里砍杀，莎切丝被她差点震晕，见她冲进怪物堆强撑着想支援她。 可是事与愿违，德洛丽丝杀的速度比她跑得还快，她根本就跟不上龙裔女士。 “不然呢？只是几个召唤师而已。” 韩戈见她大惊小怪的，便开口说道。 是啊，只不过是几个孱弱的法师，和一群良莠不齐的召唤物，又怎么会是命中注定的救世主和往日神明钦点使徒的对手。 “几个召唤师...阿巴阿巴...” 刚才那群怪物冲过来的时候，莎切丝都做好交一百游历走人的打算了，结果一个法术都没放出来，对面就被杀穿了。 “别发呆了，来审审这个家伙，特意留的活口。” 韩戈拎起那个抓住的法师。 “来了。” 找到自己的定位的莎切丝突然有点欣慰，至少自己还是有用的。 可惜，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韩戈这回没有抓错人，他的确是这些法师中领头的那个。 是马林·瓦伦带走的学徒中，他最看重的那个，辅导了马林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更是被委以重任。 这样一个优秀的法师，纵使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莎切丝也难以攻破其防线，费了半天力也没搞定，反而是让这人悠悠转醒。 “马林在哪？” 韩戈问道。 “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主人...永远，他已经在触摸不朽的殿堂！” 法师凶狠又得意的说。 “找找阿祖拉之星在哪，不用在意他的脑子。” 德洛丽丝拍了拍莎切丝的肩膀。 若是不在意其他的部分，只追求一个答案，那在这人脑子烧掉之前，莎切丝还是能有些收获。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嘶吼逐渐变成微弱的呻吟，将法师变成白痴的莎切丝找到了阿祖拉之星的位置。 “跟我来，他刚才在唬咱们，阿祖拉之星就在这里。” 莎切丝得到了答案。 第175章 阿祖拉之星 跟着莎切丝穿过了几个大水池，三人在一个满是骸骨和鲜血的仪式现场，找到了那颗星星。 不过那只是一个破碎的灵魂石，并不是完整的魔神器阿祖拉之星。 “这对吗？” 莎切丝看着残破的阿祖拉之星。 “对不对的，先带回去吧。” 最后还是韩戈伸手拿过阿祖拉之星。 果不其然，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若不是比利在搞耍他，那就只能是因为这件神器已经失效了。 多说无益，三人原路返程回到阿祖拉祭坛。 阿兰尼亚一如既往的在女神的雕像下祷告，就像不需要吃饭一样，三人没有掩盖上台阶的声音。 女祭司闻声回过头，就看见韩戈手捧着的残破神器。 “阿祖拉之星！我就知道暮光女王派你们去自有她的理由，把它交给我，我会请求阿祖拉把星星恢复到原来的纯洁无瑕。” 没有压抑心中的喜悦，女祭司恨不得给三人一人一个拥抱。 “给。” 韩戈也不迟疑，直接将星星交给女祭司。 毕竟对面是魔神，若真要耍什么小手段，他们这些凡人也只能认栽。 “交给我吧。”阿兰尼亚抚摸着神器破损的缺口，随后转身将星星放在祭台上，向自己的信仰祈祷： “阿祖拉，晓星之母，黄昏和黎明之神，您选中的战士已将您的星辰送归，值此昏晓我在此祈求您...” 随着祷告词完成，阿兰尼亚转过头看向三人。 “她想与你们交谈，所以，请把手放在祭台上，你们就能听到她的圣谕。” “呃，我...” 韩戈的每个毛孔都在拒绝，但事已至此若不为之，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浪费了。 “可别坑我啊，比利小子。” 最后，还是心一横，和其他两人一起把手放在了祭台上。 一个温柔空灵的声音传进耳中： “做的好，凡人。你们已经跟从我的指引穿越了暮光的薄纱，从马林·瓦伦手中救出了我的阿祖拉之星。 但是他的灵魂仍然存在其中，被他的魔法所保护着，除非他被完全净化，否则我的神器将毫无作用。 这颗星星最终会回到湮灭，回到月影之中，但那可能需要一百年或者更久，我怀疑你们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女神的话表明，马林最终还是成功了，他让自己的黑色灵魂进入了夜空女王的星辰中。 “那有什么办法净化阿祖拉之星吗？” 德洛丽丝问道。 “只有一个选择，我将你们其中一人的灵魂送入星辰内部。在那里，你可以除掉马林的灵魂。 你们可以讨论一下，由谁来完成这个任务，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凡人。” 女神的声音消散，只留下三个面面相觑的凡人。 “交给我吧，我可以...” 德洛丽丝说道。 “不，还是我来吧，此事错综复杂，你是龙裔不容有失。” 韩戈打断她，随即对出声说道： “我准备好了，晓星之母。” “要有信心，凡人。我会一直注视你的。” 女神说道。 下一瞬，韩戈便感受到了一阵灵魂上的牵引感，这种感觉他还挺熟悉的。 “啊，我的弟子们又送来了新鲜的灵魂。很好，我正好...饿了。” 一道声音传来，韩戈睁眼便看见了由青绿色晶体构成的世界，地面由参差不平的六边形晶石柱紧密的拼接而成。 睁眼不光看清了这个世界，也看见了站立在其中的法师灵魂。 韩戈立刻明白了，为什么明明马林的实验成功了，那些法师还聚集在那，并且不断掳掠凡人。 马林的实验成功了，却又没完全成功，他身处阿祖拉之星中的灵魂，需要不断的吸收其他的黑色灵魂。 而马林也在这时，发现了些许端倪：“等等，你有所不同。” “实验结束了，马林。到了面对终结的时候了。” 韩戈也不和他打哑谜。 “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终结我？我征服了死亡，还狠狠的羞辱了迪德拉君主！” 对于韩戈发出的死亡宣言，马林嗤之以鼻。 “这里现在是我的领域，我为之牺牲了太多，没有任何人能夺走。” 说完，马林便是两个大火球砸了过来。 韩戈惊险闪开，便见马林沿着晶石之路向后跑去，正想追赶就有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魔人出现在他面前。 “为了主人！” 火焰和雷霆齐齐飞来。 魔人没有法师护甲，韩戈直接瞬移到他们身后，将他们送回湮灭领域。 韩戈继续向着逃走的马林而去，他已经给自己套上了法师护甲，防止韩戈的物理攻击。 而阿祖拉之星内部很有趣，虽然说是二人的灵魂在其中，但一切都与现实没什么区别，韩戈的剑也都跨在腰间。 伸手抚摸身体，也能感到清晰的衣服织料的触感，韩戈确信自己现在不是灵魂形态，而是有实体的。 “马林大概也是如此。” 他这么想道。 法师护甲是一种很智能的魔法，它能在施法者受到外界的剧烈冲击时保护他，却又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包括进食饮水之类的活动。 而召唤大师马林的法师护甲，恐怕让一辆坦克顶着脑门轰也无所谓，更别说韩戈手里的铁剑了。 韩戈一边追，一边在随身的小包里翻找。 “还真有，这到底是什么原理？阿祖拉不会把我的身体直接丢进来了吧。” 韩戈找的，是之前德洛丽丝给他的夜视药水。 当初启程前往伊琳娜塔深渊时，为了防止那里晦暗无光，方便探索才买的，结果没用上。 当时可是没少买啊，先是找了个坑洼的地面，确认这里的地面不渗水，然后将所有的药水都倒了进去。 “诶，这瓶可不能倒。” 韩戈将潜水药水收起，快速做完这一切。 “砸瓦鲁多！” 阿祖拉之星中，亦有时间的支流。 韩戈先是在马林身上试砍了一下，如他所料，这一剑像是砍在了铁上。 他只得扛起马林，执行起刚刚想出的逆天战略。 将马林整个人倒着拎起，两条腿将他的手牢牢夹住，最后将他的脑袋放进刚才做好的‘水洼’里。 做完这一切，时间正好恢复了流速。 马林的身体先是一震，随后开始剧烈的挣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已经无法呼吸了，只能挣扎。 他的嘴被浸在水里，手也被韩戈控制住，根本没法施法。 马林第一次这么痛恨阿祖拉之星赋予他的实体灵魂，是的，赋予灵魂实体是阿祖拉之星的功能。 与其他灵魂石不同，作为神器的阿祖拉之星不光其中空间广袤，还有着无比坚固的结构。 这样的构造是阿祖拉之星不会被消耗掉的原因，坚固的构造也会影响到进入其中的灵魂，让他们重获实体，他们生前的贴身物品也会被一并构造出来。 第176章 星辰指引前路 马林曾因为这个发现欣喜若狂，而现在他也要因为这种原因，而被溺死。 “真是个笑话...” 脑中闪过最后一句话，马林的眼前只剩黑暗。 而韩戈也发觉怀抱之人不再挣扎，但他没有将其放下，而是继续将他浸在水里，死死的捏着马林的双腿。 又过了不知多久，韩戈将马林的身体放下，随后立刻拔出长剑砍下了法师的头颅，又在胸口刺了两剑。 法师护甲终于失效了，韩戈一直注意着马林的触感，等待这个时机。 “阿祖拉之星已经准备好净化它自己了，别担心，凡人。我会在你被一并净化之前接你回来。” 在韩戈杀死马林后，阿祖拉的声音当即响起。 看着死去的法师，韩戈长出了一口气，这老头还真能憋。 其实真相并不是马林能憋气，而是他曾经对自己的项链进行过一个特殊的附魔，可以在他濒死的时候，让他进入假死状态。 那个魔法是马林学习时的意外收获，这个假死是直接将施法者半亡灵化，以规避对常人来说严重的伤害。 在脱离危险后，便会飞快的唤醒施法者。 可惜马林碰上的是个莽子，韩戈当时并不知道马林的状态，只是他习惯性的防止敌人复活，而恰巧这个对手还真能复活。 当然，这些事韩戈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他环视着周围。 原本的青绿色晶石，现在都绽放着白光，而且光芒愈来愈盛，几乎要将他一并吞没了。 在韩戈即将失去意识时，一股力量将他从中抽离，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阿祖拉祭坛。 “我的星辰已得到修复，马林的灵魂被放逐至湮灭，你做的很好，凡人。按照誓约，你可以随意使用我的星辰。” 阿祖拉的声音很亲切，语气中带着些许喜悦。 “感谢您，阿祖拉女士。” 韩戈则保持谦卑。 祭台上的阿祖拉之星已经恢复完整，但韩戈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转头看向德洛丽丝。 “阿祖拉女士，我们尚有一事相求。” 龙裔立刻会意。 “说吧，我的勇士，然后去拥抱你的命运。” 阿祖拉并不意外。 “我想...找到赛普汀默斯·希格诺斯。” 最后，德洛丽丝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更大的目标。 “节制是种智慧，过来，我聪明的勇士。” 阿祖拉呼唤着德洛丽丝。 龙裔女士的双眼突然紧闭，之后缓缓张开，看她的眼睛大概是有所收获。 “最后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阿祖拉说道，虽然她没有特指谁，但是几人都下意识的知道，她在问莎切丝。 “我...还有我的份吗？” 游世者惊诧的问道。 “说吧，我的勇士。” 阿祖拉语气温和的说道。 此情此景，韩戈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起了一身的冷汗，他连忙瞪大眼睛冲着莎切丝微微摇头。 “呃，女神大人，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莎切丝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既然如此，再见了，凡人。记得，阿祖拉将在暮光中守护你们的命运之线。” 没有达成目的，但阿祖拉也没有丝毫迟疑，微光渐渐消散，女神离开了。 “拿上阿祖拉之星，咱们走吧。” 韩戈已经不想在女神眼皮底下多待一秒。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德洛丽丝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她可忘不了日日夜夜在冰原上游荡的时候。 莎切丝本来想问问为什么韩戈不让她提要求，但考虑到这是女神的祭坛也将话先咽了回去，人家的女祭司还在旁边呢。 阿祖拉的女祭司阿兰尼亚，从刚才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三人看向她才回过神来。 “刚才你在星星之中的时候，阿祖拉给了我一个幻象，她说那是给予我最后的指引了。 自从逃离晨风省之后，我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阿祖拉的指引，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莎切丝见她这般不禁有些触动，开口问道： “那你之后会去做什么？” “我的命运已经沉入黄昏，阿祖拉收回倾注在我身上的视线，但我将依然仰望着她独自前行。” 阿兰尼亚扫去祭台上的风雪点燃蜡烛，就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未来的事我不清楚，至于现在我会继续照料阿祖拉的圣地，虽然这可能会让我感到孤独。” “再见了，阿兰尼亚。” 韩戈和德洛丽丝与女祭司告别，离开了阿祖拉祭坛。 “再会了，星辰的守护者。” 阿兰尼亚向三人行了一个阿祖拉圣礼。 “守护者，这个送给你，愿星辰指引你。” 见莎切丝要去追赶两人的脚步，阿兰尼亚从怀里掏出一条吊坠送给了她。 “愿暮光护佑你。” 接过吊坠的莎切丝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 三人回到学院之中，德洛丽丝翻出地图，在冰原上画了一个小圈。 “就是这里了，我把偏差做好了，阿祖拉让我的眼睛从空中俯瞰冰原，我在一个冰洞中找到了赛普汀默斯。”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莎切丝你还要和我们一起吗？” 韩戈不知道这姑娘的任务具体是什么，所以开口问道。 “当然了，我也想见识一下上古卷轴。” 莎切丝当仁不让。 “好，那就收拾一下东西，咱们一会就出发。” 韩戈点了点头。 三人正在规划路线，就见一个法师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对三人喊道： “知道首席法师在哪吗？” 秘藏馆与首席法师的住处相连，不过看他的样子是没找到大法师。 “首席法师去元素大厅了，出什么事了？” 莎切丝答道。 “说来话长，萨瑟尔城遗迹有重大发现，我得赶紧去汇报了。” 那人急匆匆的离开了。 “和咱们没关系，我还以为是龙打过来了。” 韩戈背上背包。 出了秘藏馆，就看见学院乱糟糟的，看来确实是重大发现，整个冬堡学院都活了过来。 不过这些事，与即将远行的三人没什么关系。 阿祖拉的指引非常清晰，德洛丽丝记忆犹深，走在前面带路。 冰原的环境比韩戈设想的还糟糕，白茫茫一望无际，几乎看不见什么生物，只有无尽的风与雪。 三人走走停停，主要是为了防止韩戈和莎切丝失温，一直走到脚下不再有雪，而是纯粹的冰。 “就在前面了。” 德洛丽丝说道。 “前面？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莎切丝问道，前边看不见什么特别的，一样到处都是起起伏伏的冰。 “他在一个冰洞下面，咱们得注意一点，别看漏了。” 德洛丽丝手搭在眼睛上面。 “别看了，我已经发现他了。” 韩戈从后面拍了拍德洛丽丝。 赛普汀默斯的位置很隐蔽，在一座冰丘之下，只有一个小小的出口连接外界。 不过，这都躲不过韩戈的透视魔法，他已经看见了冰层之下活动的人影。 第177章 疯人痴语 进入冰洞之中，穿过盘旋的寒冰楼梯，韩戈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机械装置。 他认识这种东西，有着浓厚的锻莫风格，他们曾建立起庞大的地下文明，天际省还有不少锻莫遗迹。 这个种族的科技相当发达，但在第一纪元时所有的锻莫都离奇的从泰姆瑞尔消失了，只留下他们精密的造物，其中一些机械造物时至今日还在运转着。 而眼前这座锻莫装置不知有什么神妙，让赛普汀默斯如此痴迷，乃至对从冰层上面下来的三人视而不见。 “就是他，终于找到了！” 德洛丽丝看着装置前徘徊的老头，欣喜的喊道。 韩戈走到老人身边，这时赛普汀默斯才发现自己的研究室有了访客，他转过身说道： “最后一层建立起来以后，就再也无法被超越了，它既是过去，也是现在的最高峰。” 一段意义不明，却似乎又意有所指的话，被赛普汀默斯如讲故事一般道出。 眼前的老人精神似乎出现问题了，毕竟他正用左眼看着韩戈，右眼看着德洛丽丝，样子十分诡异。 莎切丝本想阅读一下赛普汀默斯的心灵底色，可刚一施术便被他复杂的心灵直击，趴在冰层上呕吐起来。 “疯子...我从没...呕，见过这么疯的人。” 自从她得到这个能观看人心灵色彩的能力后，她阅读过很多的人，为了测试能力的极限，她也不止一次跑过精神病院，但这个能力从没让她失望。 包括如今同行的两个同伴，他们两个之中，德洛丽丝的底色是迷茫中的坚定，而姜戈的底色则是凌驾一切的自我。 没有人的底色是纯粹的、永恒不变的，每个人都很复杂，但莎切丝已经学会了如何做出简短的总结。 虽然不能完整的概括，却也大差不差总结一个人最基础的性格。 而底色之所以是底色，就是因为它是最底层的色彩，在它之上还有层层叠叠的保护色、伪装色。 但赛普汀默斯不同于常人，莎切丝根本没看见他的底色，这个老人就像是一团五彩斑斓的黑，让她见之生恶。 德洛丽丝将莎切丝馋起，随后看向赛普汀默斯，韩戈正试图与他沟通。 思索再三，韩戈决定直接进入主题，毕竟和疯子套话什么的，听起来太奇怪了。 “我听说你对上古卷轴有了解。” 事实证明，韩戈的决策是正确的，赛普汀默斯一听到上古卷轴，立刻开口说道： “上古卷轴，是的！帝国，带着它们逃跑了...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带着他们看到的东西，他们以为看到的东西。” 就在韩戈觉得自己只是在对牛弹琴之际，赛普汀默斯又说道： “我知道一个，被遗忘了，被隔离了。但我不能去，可怜的赛普汀默斯没办法，因为...我已经远离它的掌控了。” “卷轴在哪？” 韩戈连忙追问道，生怕赛普汀默斯又开始说疯话。 “这里。” 赛普汀默斯指了指脚下。 低头看向冰层，韩戈又看向那座巨大的锻莫装置，心里猜测着那或许是什么挖掘装置。 “好吧，‘这里’是指这地方，凡间、泰姆瑞尔，相对来说...就在附近，哈哈哈。” 哪怕成了疯子，赛普汀默斯还是猜到了韩戈心中所想。 “以整个宇宙空间的距离来算，什么地方都离得很近，不是吗？” 老头好像没有韩戈想的那么迷糊，这不是还会开玩笑呢。 “到底去哪找上古卷轴，大师？给个痛快话吧。” 韩戈问道。 “一个方块提升另一个方块，赛普汀默斯会给你所要的东西，但你也要用赛普汀默斯想要的东西来交换。” 老法师只是疯了，但他还不傻，不打算白白把消息告诉几人。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你想要什么？” 虽然赛普汀默斯还是疯言疯语，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来看看这个。”赛普汀默斯拉着韩戈，走到那座巨大的锻莫装置前。 “你现在所看到的是锻莫的杰作，出自他们最伟大知识的深处，赛普汀默斯在人类中算是聪明的了。 但是，哪怕与锻莫中最愚蠢的人相比，他也不过是个一无所知的小毛头，锻莫们留下了独创的阅读上古卷轴的方法。 知识就存放于‘黑境’之中，你听说过‘黑境’吗，‘在锻莫之城的长眠处，隐秘知识思慕塔驻~’” 赛普汀默斯说着还唱起来了。 “所以这个‘黑境’，到底在哪？” 总算是进入正题了，韩戈暗自松了口气。 “最深处，黑暗之下；私密处，扎克之塔；精灵之牙，刺入着点，入口之处，水流之缝。深入到它的极限，黑境就在后面。 但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只有赛普汀默斯握有隐藏钥匙，可以跳下那死一般的岩石。” 赛普汀默斯的话晦涩难懂，但韩戈还是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给你两样东西，它们分为两种形状，一个有棱角，一个是圆的。” 在架子上翻出两个黄铜色的匣子，赛普汀默斯递给韩戈。 “圆的这个用来调音，锻莫的音乐风格柔和微妙，要想打开他们最巧妙的大门，必须用到他们的音乐。 有棱角的是词典，用来查字的，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就跟废铁没两样，但对于锻莫来说，它是一个知识的宝库。” 赛普汀默斯停顿了一下，随后指着正方形的词典说： “不过...这个是空的。找到扎克和它的穹顶，那里的机关会读出卷轴的内容，并把文字反射到方块上。” 说完，赛普汀默斯还拍了拍韩戈的肩膀，鼓励的说：“相信赛普汀默斯，他知道你可以知道。” 看着眼前疯狂的老人，韩戈有点心累，开口问道： “再和我说说这两个东西怎么用。” “锻莫最深邃的门可以聆听歌唱，只有正确地演奏笔记上的音符才能打开，你没听见吗？难道声音太小了？” 赛普汀默斯自顾自的说着。 “至于这个词典，难道你不知道窥探一个上古卷轴的世界会伤害眼睛？或者伤害心灵？ 锻莫找到了一个透光孔，他们一向有这种能耐，可以在不受伤害的情况下，清晰地提取和写入知识。 把方典放进他们的装置中，把知识灌输进去，当它发光的时候，把它带回来，赛普汀默斯就可以再次阅读了。” 这老头的话表明，他曾经看过上古卷轴，可能是那次的经历让他发疯了。 “咱们真要照这个疯子说的去做吗？” 韩戈对走近的德洛丽丝说道。 “只有这个办法了。” 德洛丽丝冲韩戈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赛普汀默斯问道： “你要拿上古卷轴做什么？” 第178章 矮人科技，小子 疯狂的赛普汀默斯在听到上古卷轴时，反应的很兴奋。 “啊，这有人注意到了，问到了赛普汀默斯，哈，真聪明！” 赛普汀默斯抚摸着巨大的锻莫装置。 “这个锻莫机关盒，看着它你会惊叹不已，里面是那颗心，神的心脏！你我的心脏。 但它被人藏起来了，并不是锻莫们做的，他们早就已经消失了，那是一个无名无踪之人。 他找到了心脏，灵光一闪想和其他人开个玩笑，于是用锻莫的技巧将盒子给锁了起来。 而卷轴能预示开启它的方法，即便是最高超的锻莫技术在上古卷轴面前，也无法掩饰其秘密。” 痴迷的望着机关盒，赛普汀默斯兴奋的说道。 “神之心？你怎么知道它在里面？” 韩戈问道，如今的赛普汀默斯确实疯狂，但在他没有发疯之前，他无疑是一个渊博的学者。 “不，我不能说，你也不能问，他会听到的，不...” 赛普汀默斯却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神经兮兮的，任三人再怎么问都不再说话。 “话密了。” 韩戈拍了拍自己的嘴。 “没事，咱们该知道都已经知道了，走吧，去精灵之牙。” 德洛丽丝拍了拍韩戈。 “我知道那里，就在冬堡南方的山脉上，学院计划在萨瑟尔城遗迹之后勘察那里，看来咱们要抢先一步了。” 莎切丝笑道。 找到赛普汀默斯比预料中快很多，三人带的补给绰绰有余，所以便没回冬堡，直接朝着精灵之牙遗迹进发。 可当他们到达地图上的位置时，却发现有人比他们更快到了这里。 “没看见活人。” 韩戈用透视魔法侦察了眼前的营地。 破烂的棚屋和帐篷里还没腐烂的木头，山壁上新建的脚手架和吊桥，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批访客就是最近到的。 而且他们显然就是为了遗迹来的，看营地的规模，这支队伍的人数恐怕还不少，可现在除了几具冻毙的尸体，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可能是因为暴风雪的原因撤离了。” 德洛丽丝猜测，这些棚屋和帐篷都是毁于暴风雪。 没有多想，三人正好通过这支队伍搭建的吊桥，进入了山壁上的遗迹入口。 这里也有探险队的工作成果，冰洞中建立起木制的支撑结构，随处可见他们遗留下的物品。 “他们似乎没撤离啊。” 韩戈看着堆在一起的推车和木桶，这些东西原本装的应该是食物，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还真是，他们进入遗迹中，为了躲避暴风雪。” 莎切丝说道，手里捧着一本不知哪捡来的笔记。 “探险队的日志？” 韩戈问道。 “嗯，他们错估了暴风雪的规模，所以被困在了这里，不过他们似乎也开辟出了一条进入遗迹的道路。” 莎切丝翻看着探险队队长的日志。 三人继续向里走，很快就看见了之前探险队的营地，这里已经乱作一团，地上还有大片的血迹，和几具残破的尸骨，看来探险队的下场并不好。 “那边有人。” 韩戈的透视魔法，发现了前方活动的人影。 向着人影的方向走，很快就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 “在哪儿？我知道你藏起来了混球，吉扎尔...你一直想占为己有！ 不！肯定还有更多的斯库玛......闭嘴！闭嘴！别骗我吉扎尔！你藏起来了！你一直想从我这里偷走它！” 虽然这个虎人似乎在与其他人争吵，但韩戈看的很清楚，他的旁边只有一具没有气息的虎人尸体。 “小心点，这人大概率是疯了。” 韩戈提醒道。 “可能是毒瘾犯了。” 莎切丝补充道。 所谓的‘斯库玛’便是这个世界的一种成瘾性药品，与主世界的毒品相比，无论是地位还是用途都没两样。 声音从一堆坍塌的木架后传来，德洛丽丝几斧子开出一条道来。 开辟道路的声音，惊动了被毒瘾逼疯的虎人，他看向走来的几人。 “什么？兄弟，这又是谁？又是没毛的人在寻找食物？你说的对，一定就是这些人拿走了斯库玛！” 虎人像看见仇人一样朝三人冲来。 莎切丝右手发出翠绿色的光芒，这是一道让人平静的法术。 被照中的虎人，失去了杀戮欲，这让他被摧残的大脑宕机了，直接呆立在原地。 “没救了，他的神经已经被斯库玛和营养不良摧毁了。” 莎切丝检查了虎人的情况，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的虎人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等到平静术的效果结束，他又会变成刚才的模样。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韩戈杀死了他，将他的灵魂从肉体中解放出来。 解决了虎人之后，三人继续往里探索，周遭的环境也逐渐从冰壁变成了遗迹，甚至还能听到深处传来的机械运转的声音。 探险队似乎也曾到达过这里，周围的石桌上还能看见油灯，还有被拆解的锻莫蜘蛛。 那并不是活的蜘蛛，而是锻莫制造的蜘蛛型自动机器人，以灵魂石作为能源，这些锻莫蜘蛛是锻莫工业化的基石。 它们既是流水线上的工人，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作为工厂的哨兵，锻莫的技术是如此强大，以至于他们的造物时至今日仍然没有停歇。 桌边的研究日记表明，当探险队到来时，这些锻莫蜘蛛袭击了他们，被他们很容易的就被解决了，不过探险队似乎也就止步于此了。 日志中有写，有一些队员离奇失踪了，而且他们的食物也已经严重不足了。 三人继续向深处前进，周围墙壁上的齿轮仍在转动着，断裂的管道还在向外喷涌着蒸汽。 “真是惊人，锻莫的造物离开了它们的主人如此之久，却依然在运转着。” 莎切丝双眼放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毕竟锻莫的科技都依靠着灵魂石，这是咱们并不理解的领域。” 韩戈说道。 二人正说着，韩戈突然发现两侧墙壁的管道中，有两个球体正在朝他们靠近。 “准备作战。” 他立刻说道。 话音未落，就见两侧墙壁上的机关打开，两个黄铜色的球体从中滚落而出，从球体中延伸出人形的机械守卫。 这可和蜘蛛那样的工人不一样，左手是利刃，右手是弩箭，下身的球体移动起来非常迅速。 “我擦，神龙凯奥！” 莎切丝惊讶的说道。 “说什么呢，你快躲开，这些机械恐怕不怕你的幻术魔法。” 韩戈斩断一根飞来的弩箭。 这些机械球的体型看着与正常人差不多，但机械动力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材质都是特制的锻莫金属。 好在他们这边有一头人形的巨龙，韩戈只需要牵制住其中一个机械球，然后等着德洛丽丝将另一个砸成废铁就行。 第179章 地下居民 “尤——图——苏——” 德洛丽丝一口龙炎吐出，随后利斧斩下，被烧软的锻莫机械球立刻发生巨大的变形。 龙裔趁热打铁，没几下一个机械球就再起不能，韩戈靠着短暂的开关时缓，轻松的限制住了另一个机械球，等来了德洛丽丝的支援。 精密的机械变成两堆废铁，德洛丽丝取出其中的灵魂石，这些灵魂石还能继续使用，可以给附魔武器补充能量。 “它们是靠什么自主行动的呢？还能分辨谁是入侵者。” 莎切丝对这些锻莫机器真的很有兴趣。 “这可能要追溯到锻莫独特的魔法技艺了，若是你真的感兴趣，之后可以去马卡斯城打听一下，我听说那里有个法师对锻莫的研究很深。” 德洛丽丝将斧头挂回腰间。 穿过这片蒸汽车间，前边似乎就是锻莫的自动生产线，不过经历岁月的洗礼，这里早已面目全非，只有活塞蒸汽锤还在不断工作。 徘徊的锻莫蜘蛛在检测到入侵者后，立刻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朝着入侵者袭来。 不过这些本质是工人的蜘蛛，战力并不是很高，三人很轻松就解决了。 越过生产线，前方的道路比之前稍微狭窄些，大量蒸汽管道攀附在墙壁上，靠近时还能感受到其中蒸腾的热力。 “那里有具尸体。” 韩戈看见狭窄的缝隙中，有一具尚未腐烂的尸体。 “这里有处箭疮，可能是死于失血过多...不完全对，箭上有剧毒，可能是这两者一起要了他的命。” 德洛丽丝检查着尸体。 “这上面说他们被一群没有眼睛的生物偷袭了，在逃跑的过程中，探险队的人彻底的分散开了。” 这个死者身上有一本日记。 “没有眼睛的生物？” 韩戈问道。 “我猜应该是伐莫，它们常出没于锻莫的地下遗迹中，是一种没有视力的野蛮生物。 它们之中大部分是战士和射手，有的部落中还有法师，在遇到这种生物时要小心它们的武器，上面往往涂满了剧毒。” 莎切丝回忆着学院关于遗迹探索的课程。 伐莫，曾经是一个精灵种族，又称冰精灵或雪精灵，他们在垮台之前是骄傲而团结的民族，有着与高精灵媲美的文化。 但在古老的纪元中，伐莫在与阿特莫拉人，如今诺德人的祖先的战争中失利，被迫选择投奔同为精灵种族的锻莫。 可不完全信任伐莫的锻莫，强迫他们吃下黑境特产的有毒真菌，再加上多年的地下生活，最终导致伐莫族失明。 在地下生活的伐莫，成为了锻莫的仆人，后来更是沦为了他们的奴隶。 真菌成为伐莫的主要饮食，导致伐莫奴隶及其后代都失明且虚弱，在这奴役期间，伐莫渐渐陷入了疯狂。 终于，疯狂的奴隶推翻了它们傲慢的主人，后来锻莫从世界上消失，伐莫便在他们的地下世界繁衍发展。 但损失早已无法挽回，锻莫对它们的伤害扭曲了它们的心智，整个种族几乎沦为野兽。 最能证明这一点的，便是曾经的雪精灵属于泰姆瑞尔的高等生物，灵魂是黑色的，而现在大多伐莫的灵魂都是白色，属于次级生物。 离开蒸汽管道车间，前面就能看见被掏空的山体，还有盘旋向下的巨大石桥。 “那是...巢蚁的卵荚？” 莎切丝注意到一旁与遗迹格格不入的栅栏，还有栅栏后的‘蓝色小土堆’。 “我听说伐莫会驯养巢蚁，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也许它们在重新拥抱文明。” 德洛丽丝若有所思。 “但在那之前，它们仍是嗜血的野兽。” 韩戈隐晦的指了指暗处，他在那里发现躲藏的身影，一个佝偻的人型生物。 顺着他指的方向，莎切丝一支冰矛射了过去，将那只潜行的伐莫射穿。 “它在监视咱们，那支探险队人数不少，但还是被它们尽数杀死了，想来它们的部落就在附近。” 莎切丝说道。 在杀死这只伐莫后，之后的路上三人又解决了几十只这样躲藏在阴影中的怪物。 “喝啊！” 德洛丽丝拔出卡进头骨中的斧子。 “这怪模怪样的盔甲这么硬啊。” 韩戈手中的剑已经变了模样，他的武器在战斗中折断了，只能捡起伐莫用虫子甲壳磨成的武器使用。 “这都是巢蚁的角质，伐莫对这种材料似乎有某种特殊的制作工艺。” 三人一路杀到了伐莫的部落里，它们明明就住在锻莫的生活区里，却用巢蚁的角质搭起奇怪的棚屋居住。 而锻莫用来休息的石床，在它们这里另有用途。 “这该不会是厨房吧？” 莎切丝有些作呕。 之前探险队的几个人，现在就躺在那里，只是身上的零件缺少一些，还有一些则被啃食殆尽了。 在一阵探索后，终于在被伐莫搞得面目全非的居住区，找到了向下的道路。 伐莫真是遍布这座地下遗迹的每一处，之前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随着三人愈发向下，越来越多的伐莫拦在他们面前。 在韩戈的剑都砍卷刃了好几把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座宏伟的黄铜巨门之前。 “小心些，地上有机关别踩到。” 小心翼翼的穿过门廊，前方是一片巨大的三层广场，两侧各有一个雄伟的黄铜人形塑像。 不过其中一个如今倒在地上，另一个则还完好的立在墙边。 “嗡~呲——” 在三人踏上广场时，那座完好的黄铜塑像散发出一阵蒸汽，随后从墙上脱离下来。 “咚、咚、咚。” 巨大的人形机械在石质地面上踩出轰鸣的脚步声。 “呲——” 锻莫百夫长朝着三人喷出炙热的蒸汽，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吐息，韩戈扛着身旁的莎切丝险险躲开。 而德洛丽丝站在原地，这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阵温暖的风的而已，还不如两头巨龙打招呼时的问候来得热情。 不过她盔甲上装点的毛皮则被烤的有些卷曲，让龙裔女士心里有些不爽，提着手斧冲向比自己庞大数倍的敌人。 “砰！” 韩戈接住飞过来的德洛丽丝，差点被身着重甲的龙裔撞的人仰马翻。 “还行吗？” 韩戈就像拳台下的教练，安抚着自己的选手。 “我只是...一时大意了没有闪。” 德洛丽丝确实大意了，自从她接受了战士星座的照耀，又吸收了巨龙之魂后，就没在力量方面吃过这么大的亏。 锻莫百夫长左臂上的锤子，比攻城锤还要有力，德洛丽丝被它的体型迷惑了，以凡人的衡量标准来看，它绝称得上庞大。 但德洛丽丝不同，毕竟她曾与巨人、猛犸、龙之类的怪兽厮杀过，却忘记了这次的对手乃是钢铁之躯。 甩了甩头，德洛丽丝又一次发起冲锋。 第180章 黑境 德洛丽丝的小斧头招架不住锻莫百夫长的大锤头，龙裔少有的在战斗中利用起自己超凡的灵敏性。 而附着着雷电的手斧，也失去了往日的无往不利，锻莫制造的特殊合金，无论是韧性还是硬度都非比寻常。 百夫长的内部也不存在任何电子元件，斧头上的雷电附魔也没有什么作用。 纵使如此，龙裔依然将手中的武器挥舞如风，这样的攻击若是落在人身上想必会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对面前的钢铁巨人却收效甚微。 “姜戈、莎切丝，别傻愣着了！想想办法啊！” 龙裔少见的求助于同伴，希望两个‘智慧’的‘法师’能给自己一点场外援助。 “妈的，要是我的【神话杀手】在，早把这大机器人头给打歪了。” 韩戈心想。 “诶，我记得书上有说，冰霜法术能影响锻莫机械内部的蒸汽，影响它们的运作。” 莎切丝不愧是学院派，我就说读书它真的有用。 拿起当初缴获的冰风暴法杖，莎切丝以自身的魔力勾动法杖的魔力，庞大的冰霜气旋朝着战作一团的铁人与肉人而去。 德洛丽丝不躲不闪，她当初体验过这法杖的威力，算不得什么。 而莎切丝也不怕友伤，在后面疯狂的搓着法术。 “有用！” 德洛丽丝明显的感到百夫长的攻势减缓了，它不再如之前那样有力了。 这下莎切丝更来劲了，法杖之中的能量用光之后，就用手搓冰矛投射，而韩戈则用灵魂石给法杖充能。 就这样，一个完整的火力小组完美构成了。 “轰！” 巨人倾倒，百夫长也架不住法术机关枪。 “我来。” 韩戈快步上前，将百夫长因失能而露出来的能源核心取了下来，刚才他研究了旁边倒地的另一具百夫长，大致了解了其内部的构成。 毕竟有着透视魔法，这对他来说很容易，只要多看几眼就好。 这颗金属的核心仍然在旋转，就像一颗凡人的心脏在不断跳动一样。 “我可不想再和这种家伙打了。” 德洛丽丝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自从觉醒了龙裔的本质后，她几乎不再出汗了。 “我认识个老头曾经和我说过‘对付强盗和野兽的话只靠剑和矛确实足够了，但是如果你想要在钢铁上斩出痕迹还得靠斧头。’ 当然我不是说你这把小斧头，而是一个真正的大家伙，怎么也得有......呃，那么大。” 韩戈想起老布的话。 德洛丽丝看向韩戈手指的参照物，那不是一把斧子吗？ 锻莫遗留下了他们的工坊、自动机械、整个地下城市，那为什么没留下一把斧子呢？当然有啦。 “哗啦哗啦。” 将上方的堆放的杂物移去，德洛丽丝从中抽出一把金黄色的巨斧，满满的锻莫风格。 拿在手上挥舞了几下，虽然手感有些轻，但也算不错了，现在她拿什么武器都觉得轻。 “刚才要是有这个...” 有了新兵器，德洛丽丝难免手痒想试试。 “别耍了，这边有一个怪东西。” 龙裔在垃圾堆寻宝的时候，韩戈两人也没闲着。 他们在遇到百夫长的区域，发现了一个类似某种操作台的东西，中间还有一个球形的缺口，怎么看都是用来安放赛普汀默斯给的锻莫装置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还有两具尸体，一个穿着帝国军装的男人，另一个则是一身板甲的红卫女人，他们同归于尽了。 那个红卫女人杀死了同伴后，自己也因伤势过重死在了这里。 从一路上搜集到的探险日志来看，这个男人便是探险队的队长，而那个女人则是他的保镖。 也不知道这两个死里逃生的人，为什么会在这兵戈相向，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轰轰轰！” 随着韩戈将球形的锻莫装置安放好，整个操作台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连同三人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快闪。” 三人连忙离开那片区域，就见原本平整的石质地板，整齐的分割开来，随后缓缓沉入地面。 待到轰鸣声散去，地面也不再颤抖，韩戈靠近刚才的区域，就见到了一个通往下面的阶梯。 阶梯的尽头是一道黄铜巨门，若有若无的呼啸声从门后传来。 “咕嘟。” 抿了抿嘴唇，韩戈缓缓推开大门。 青绿色的光芒从门缝中倾泻而出，之前韩戈进入这里时，已经为这座庞大的地下遗迹而暗自心惊。 可如今他才发现，之前那座庞大的遗迹，也只不过是城市中的一座工厂而已。 而现在，整座城市都呈现在他眼前，巨大的发光菌类、从上方垂落的彩色晶石将这个地下王国照的通亮。 “这才是...黑境。” 德洛丽丝呆呆看着锻莫缔造的奇迹。 这个地下世界是如此的安静，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久久难言。 “我想那一定就是扎克之塔。” 莎切丝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那里是一座高耸的巨塔，直直的顶着这个地下世界的‘天空’，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通天彻地。 庞大的黑境中有着无数的锻莫建筑，三人刚刚杀出来的这个精灵之牙遗迹就是其中之一。 想必地面上有不少的锻莫遗迹，最后都是通向这里。 “别从那走，那里有个钢铁巨人。” 这里不光有着建筑，伐莫、锻莫机械更是数不胜数，三人现在只想赶紧去扎克之塔，不想再生事端。 “啊啊啊！” 一伙伐莫正在与锻莫机械战斗，见它们熟悉的动作，就知道这样的战斗已经在这发生了无数次。 在绕过了争斗起来的锻莫机械和伐莫后，三人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扎克之塔下方。 推开大门，里面只有一个摆在地上的摇杆，三人站在上面掰下摇杆，果不其然这是一个电梯。 从电梯上下来，让韩戈没想到的是，房间中居然摆着篝火和睡袋。 “这里有人来过？” 莎切丝也有些惊讶，她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高手，能从那龙潭虎穴中脱颖而出。 “已经有些年头了。” 德洛丽丝在篝火石堆上抹了一下，上面已经有一层厚厚的灰。 三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间的门，里面是一个有几层楼那么的巨大球形装置。 从旁边的楼梯走上去，就能看见穹顶那精巧巨大的结构，数个巨大的晶体透镜在穹顶上面正对着下方的球形机构。 而最上方，则是一块巨大的晶石，韩戈注意到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里面有东西，但我看不清。” 韩戈的透视法术第一次吃瘪了，穹顶之上保存的估计就是上古卷轴。 “呀，这里有具骷髅。” 莎切丝脚底拌蒜，将人家的脑袋踢飞了。 “罪过罪过。” 莎切丝捡回那颗骷髅头，也顺带将地上的笔记捡起。 第181章 时间伤痕 “这人好像和咱们走的不是一条路，他居然因为害怕地面上的狼群而被困死在这。” 莎切丝翻看着那人的日记。 “他似乎在这里研究了好久，怎么解开这个东西，‘要让光线形成一条线才能打开更多’......” 一边听着莎切丝讲述这本日记主人的发现，韩戈则已经开始摆弄眼前的机械。 赛普汀默斯曾说过，这是锻莫用来解读上古卷轴的知识的，这样的机器又不是专门用来让人解密的，韩戈相信应该不会有多复杂。 将方形的锻莫装置，放到操作台上之后，穹顶的天窗打开，露出天际省的星空。 而操作台上的两个按钮也亮了起来，韩戈试探性的按下一个，下方的球形装置立刻随之移动，露出了表面上的几个晶石透镜。 韩戈又按下另一个按钮，下方的球型装置又跟着旋转起来，不过这次似乎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 又试了几次之后，韩戈很快就确定了，第一个按钮用来调整球形装置上的透镜，而另一个则是将它恢复原状。 既然这样，那可以按的按钮其实就剩下一个了，韩戈便开始猛按第一个按钮。 在按下第四次的时候，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一开始放下的方典被打开了，露出里面发光的晶石。 而且操作台上，又有一个按钮亮了起来，韩戈不假思索的按了下去。 “轰轰轰。” 穹顶的那些巨型透镜开始变换位置，再按一下，透镜又一次旋转起来。 “别按。” 韩戈刚想再按一下，一直盯着装置的德洛丽丝叫停了他。 向下望去，韩戈这才发现天窗照射进来的光芒，被上方的巨大晶石汇成一道，再经由那些透镜投射到下方的球体的透镜上。 操作台上最小的按钮，也在这时亮了起来，事已至此，韩戈轻轻按了下去。 穹顶所有的透镜支架都缓缓收起，最上方的晶石支架降到球形装置上，晶石缓缓打开，其中正是一个白金色的卷轴。 “别看，它是张开的。” 韩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连忙提醒同伴。 背对着卷轴的光芒，德洛丽丝信步走上前，摸索着将卷轴缓缓收起。 韩戈也取下表面铭文都散发着微光的方典，巨大的装置旋转起来，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走吧，那边似乎能直接回到地面。” 韩戈招呼着有些发愣的德洛丽丝，他看见了一边有一个电梯。 “呼呼呼~” 天际省的风雪一如既往，在地下待了如此之久，恍一出来还有些不适应。 此时正是夜晚，天际省的夜空在晴朗时总能看见美丽的极光，德洛丽丝抬头望向天空缓缓说： “真是绕了好大好大一圈啊。” “确实绕了好大一圈，这是哪啊？” 韩戈扫视四周，想确定一下几人的位置。 “吼！” 由远及近的吼声，将一旁山石上的积雪震落，一头正在寻找合适山头的巨龙，恰巧出现在三人头顶。 “尤——图——苏——” 德洛丽丝率先发起问候，在龙族的文化中，这就是热情的打招呼。 “办了它！” 韩戈搭上弩矢，这是他从黑境带出来的纪念品之一，一把巨大的锻莫战弩。 ......... 莎切丝看着飞向德洛丽丝的丝状能量，那是巨龙的灵魂。 “这就是龙裔吗？”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巨龙，不过它现在已成了一具骨架。 “这东西真不错，我早该带上这么一把大家伙了。” 德洛丽丝捧着手里的锻莫双手斧，这把武器她很满意，她也有了自己的‘龙吻’。 如今上古卷轴到手了，当务之急便是去世界之喉，在当初古诺德英雄放逐奥杜因的‘时间伤痕’，阅读上古卷轴，学习过去人龙之战时击坠了巨龙的‘龙魂撕裂’。 “世界之喉？咱们不先回去找赛普汀默斯吗？” 在听到德洛丽丝和韩戈说要去世界之喉时，莎切丝提出了质疑。 “再去冰原时日久远，莎切丝你也看见了巨龙之祸现在如此严重，我必须去做我应该做的事。” 德洛丽丝如是说。 “可...” 莎切丝看得见德洛丽丝心中的坚定，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她了。 “那不如把方典交给我，我去冰原上把它交给赛普汀默斯。” 不过事关自己的任务，莎切丝还是要争取一下。 “这...如此正好。” 德洛丽丝发现这个提议相当不错，她本就不想把其他人拖进自己与奥杜因的战争中。 “再会了，龙裔。”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作为游世者莎切丝最了解这个道理。 “那...” 德洛丽丝转过头看向韩戈。 “走吧，又要去登那该死的七千级石阶了。” 韩戈对龙裔说。 高吼峰上的风雪依旧，出乎韩戈意料的，这次灰胡子没再把他拒之门外。 再一次见到龙裔，灰胡子们都知道她已经取得了上古卷轴，穿过高吼修道院，一路来到真正的世界之喉。 韩戈也见到了灰胡子的领袖，帕图纳克斯，一头古老的白黄色巨龙，它的下颌上长满了像胡子一样的鳞甲，看着真的像个老人一样。 而它已经等候多时了，看着走上来的韩戈二人，帕图纳克斯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力量。 “你拿到它了，上古卷轴。扭曲的时间在波动着，时间在它的触摸下也会颤抖。” 老龙的声音相比其他巨龙是如此清晰，它的话语中龙语和通用语混杂，但韩戈还是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毫无疑问，你是命运的驱策者，阿卡托什之力，大地之骨如今任你处置。” 帕图纳克斯的语气复杂，看着德洛丽丝继续说道： “走吧，去完成你的命运，将卷轴带去时间伤痕。不要迟疑，奥杜因会过来的，他不可能错过征兆。” 德洛丽丝已经清晰的看见了时间的裂隙，她捧着上古卷轴缓缓走到裂隙处。 虽然韩戈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也下意识的走向那里。 “旅行者，这趟旅程恐怕你无法与她同行了。” 帕图纳克斯叫住了韩戈。 这老龙自从见到二人，就一直在与德洛丽丝说话，此时终于将目光移向韩戈。 “我听说观看上古卷轴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韩戈昂首看向巨龙。 “确实如此，但她是我的同胞，在父亲的荣光下龙族与时间有着别样的联系，她不会有事的。” 端详着眼前的凡人，帕图纳克斯缓缓说。 “奥杜因什么时候过来。” 帕图纳克斯刚才说了奥杜因不会错过，韩戈还记得。 “不会太久的。” 帕图纳克斯说道。 德洛丽丝此时已经展开了上古卷轴，她只觉得眼前一道亮白闪过。 依然是这座山巅，但天上倾泻火雨，放眼便是厮杀的凡人与巨龙，古老纪元发生的纷争即将再次上演，巨龙将再次听到那响彻天际的吼声。 第182章 黑翼蔽日 “于这个世界而言，巨龙是独特的生命，而奥杜因则是巨龙中最特殊的那个。” 帕图纳克斯回忆着自己黑色的兄弟。 “它是父亲的长子，命中注定的灭世者，所有的巨龙都畏惧它的力量，拜倒在它的统治之下。” “并不是所有不是吗？至少你就没有。” 韩戈说道。 “我曾经也为它而战，我们曾亲密无间，但是...凯娜指引了我，我在吼声之道的修行中克服了龙的本性。” 帕图纳克斯有些感慨，它口中的凯娜乃是一位女神。 这位女神在诺德神话中是舒尔的遗孀，也是她教会了诺德人使用龙吼的力量，帕图纳克斯在某些说法中被称为为凯娜的‘乐器’。 “所以刀锋会的人说的是真的，你曾经为祸世间？” 这也是韩戈后来知道的，德洛丽丝说戴尔芬曾让她去杀死帕图纳克斯，因为它是巨龙战争中的‘战犯’。 在帕图纳克斯背叛奥杜因，帮助古人推翻了巨龙的高压统治，在奥杜因垮台后，刀锋会的前人曾满世界猎杀那些剩下的巨龙，帕图纳克斯也在他们的猎杀名单里。 当初奥杜因虽然被放逐了，但巨龙仍遍布天际省，但在那些阿卡维尔人的努力下，大部分的巨龙都被杀死封印了。 听到了韩戈的问题，帕图纳克斯稍稍停顿了一下，巨大的头颅看着韩戈，他说： “刀锋卫士不信任我是明智之举，不信任是明智的，我也不会相信另一个都瓦（巨龙）。 龙族即主导一切之种族，我们注定要成为主宰，因为我们的血液中流淌着对权力的渴望。 我很清楚自己值得信赖，但其它龙则未必相信，不信任龙族是明智的，不相信都瓦是明智之举。” 帕图纳克斯没有辩解，它诉说着巨龙的本性。 “可你为何如此独特呢？” 韩戈问道。 “通过冥想和对龙吼之道的长期学习，我得以战胜我的本性，但我也无时无刻都在忍受回归本性的诱惑。 然而，与内在的诱惑争斗是一种荣誉，什么是更好的呢？是生来向善，还是通过不懈努力克服邪恶的本性？” 帕图纳克斯缓慢低沉的话语振聋发聩。 一个有着自己思想的生灵，他永远也不会停止思考，对外界、自身、存在的思考。 “我明白了。” 韩戈没有回答帕图纳克斯最后的问题，这样的问题从这头老龙口中问出，它所追求不是答案，反而是在输出自己的观点。 今天世界之喉的峰顶少见的没有多少风雪，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海拔，光照是相当强烈的。 可恰巧就让韩戈找到了那么一块阴凉，又或者是那块阴凉找上了他。 巨声呼飞，黑翼蔽日，灭世之龙已然降临，而德洛丽丝也在这时从过去的幻象中归来。 “我大快朵颐了一番，肚子里填满了凡人的灵魂，都瓦克因（龙裔）。现在，死吧！等待你在安息圣域的命运吧。” 奥杜因俯视着脚下的蝼蚁。 “你输定了，已经太迟了，奥杜因！” 帕图纳克斯在地上朝着自己的兄弟发出啸吼，随即对德洛丽丝吼道： “都瓦克因！用龙魂撕裂，如果你会的话！” “帕图纳克斯，我的力量已经焕然一新，然而你早已衰弱不堪。” 奥杜因浑厚的声音，一如韩戈在圣地镇初次遇到它时。 “噌！” 一根黑色的粗长弩矢直奔巨龙而去。 “吼！” 弩矢卡在鳞片的缝隙中，在黑色的翅膀上添了一根枝杈，奥杜因这才注意到这粒地上的尘埃。 “竟然是你！凡人，你的力量如今是如此孱弱，我竟一时没有发现你，真不错啊，反抗我的蝼蚁们如今齐聚一堂。” 奥杜因确实是最特殊的巨龙，它竟然看穿了韩戈躯壳下伪装的灵魂。 德洛丽丝回过头看了韩戈一眼，随后沉声吸气，趁着奥杜因欣喜之际，一声包含着痛苦、愤怒、恨意、疯狂的呐喊再度响彻天际。 “欧——扎库鲁——” 这是三个不相干的龙语词汇，若是抛出吼声中的情绪，这段词汇的意思中有凡人、有限的、临时的，这种组合听起来很无力。 但被龙吼击中的奥杜因，却展露出痛苦的姿态，深蓝色的光芒缠绕在它身上，帕图纳克斯看准机会飞到空中与它缠斗起来。 “吼吼吼！” 火焰、寒冰碰撞在一起，巨龙的战斗除了贴身肉搏，还有另外不可避免的一环——唇枪舌战。 两条古龙的喉舌之力碰撞在一起，虽然帕图纳克斯完全不是自己兄弟的对手。 但龙魂撕裂让不可一世的奥杜因痛苦不堪，在帕图纳克斯的骚扰下，它难以继续飞行，最后轰然坠地。 “就是现在！都瓦克因！” 不用老龙提醒，德洛丽丝已经挥舞着巨斧，朝着黑色巨龙的头颅斩去。 “嗷！” 古诺德人用鲜血与牺牲，教会了不朽的巨龙何为死亡，何为‘龙魂撕裂’，灭世之神在今日流下了鲜血。 “你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懦弱又可恶的凡人，你也许得到了我古代敌人的武器，但你可比不上他们！” 奥杜因首先是头龙，之后才是神，自傲的巨龙又如何能允许自己为蝼蚁所伤。 “哈！若是葛姆莱听到这话，想必会很高兴吧。” 德洛丽丝还记得自己看到的，过去在此对抗奥杜因的三位勇士的名字：哈肯、葛姆莱、费迪尔。 “你敌不过我虫子！” 奥杜因一口烈焰喷涌而出，但龙魂撕裂让它痛苦不堪，一身力量难以发挥出来，在德洛丽丝的攻击下渐渐落入了下风。 “你的失败早已注定，奥杜因！” 帕图纳克斯从空中疾冲而下，重重的踏在奥杜因背上，却在下一秒便被奥杜因掀翻出去。 不过德洛丽丝没有浪费老龙给自己制造的机会，攀上旁边的山壁，高高跃起巨斧直奔奥杜因的头颅。 可狡猾的奥杜因早已猜到了这一切，后足骤然蹬地直直的撞了过去，将空中的德洛丽丝掀飞，自己也从山崖落下去。 “你变强了，都瓦克因。但我是奥——杜——因，是阿卡托什的长子，我不会死在这里，不会被你或任何人所杀！” 坠下山崖的奥杜因发出巨吼。 “你赢不了我的，我会活到最后！凡人！” 强忍着龙魂撕裂的痛苦，奥杜因扇动自己被射了好几个窟窿的翅膀，消失在了天边。 浑身是血的帕图纳克斯落在地上，望着远去的奥杜因喘着粗气。 “这是巨大的胜利！你的确掌握了龙之啸吼，奥杜因的盟友会因为这次胜负而三思的。” 老龙语气复杂，既有喜悦又带着感慨，这还是它第一次见到奥杜因被正面击败。 “既然奥杜因跑了，那就不能算是真的成功。” 德洛丽丝却不这么想，奥杜因能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 第183章 猎龙计划 德洛丽丝所说的确是实情，但帕图纳克斯还是很兴奋。 “这并未减损你的荣誉。的确，这还不能算是真正的胜利，不过即使是最经验丰富的战士也无法正面击败奥杜因。 奥杜因一直都很傲慢，它拥有肆无忌惮的野心，生来就有着无尽的统治欲，而这场胜利会动摇他手下那些龙族的忠诚。” 帕图纳克斯也许是最了解奥杜因的巨龙了。 “它现在带着伤，会逃到哪去？” 德洛丽丝问道。 “我只能提供一个猜测，奥杜因说自己的肚子里填满了凡人的灵魂，那它无疑是在安息圣域大快朵颐了一番。 但那是舒尔的神域，活着的生命理论上是无法抵达那里的，奥杜因一定是找到了某种进入其中的方法。 而这就是我一直在说的，它的某个盟友会告诉咱们这一切的奥秘。棘手之事，想说服它们背叛它并非易事。 也许可以利用雪漫城的宫殿，龙临堡原本就是建来捕获巨龙的，适合把奥杜因的同伴关进去，嗯？” 说到这里，帕图纳克斯展现自己狡猾的一面。 “不错的主意，不过我觉得‘八姑父’不会同意。” 韩戈适时提出意见。 “是的，旅行者。不过都瓦克因的吐目很强大，她肯定能够说服那个领主。” 击退了奥杜因，老龙的心情是真不错，还玩上了谐音梗，龙语中的‘吐目’也可以理解为龙的口才。 离开了世界之喉，二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往雪漫城。 “德洛丽丝！” 刚到城郊就有人认出了龙裔。 威尔卡斯没想到能在这看见这位曾经的同伴，德洛丽丝虽然仍然是战友团的一员，不过威尔卡斯知道她已经走上了一条艰难的崇高之路。 “威尔卡斯，好久不见。” 见到老朋友，一直心事重重的德洛丽丝也有些宽慰。 “这段日子过的怎么样？” 威尔卡斯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德洛丽丝。 “呃，就是东奔西跑，砍点这个砍点那个...” 龙裔耸了耸肩。 “我懂我懂，最近盾友们也很忙碌，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威尔卡斯也是面带苦笑。 “这趟回雪漫城有什么事吗？” “说来话长了。” 德洛丽丝和威尔卡斯讲起此行的来意。 “这可真是疯狂，你欲复行独眼奥拉夫的伟业？我不觉得咱们的强者巴尔古夫会同意这事，你也知道他总是在权衡利弊，不像个诺德人...” 他口中的独眼奥拉夫，便是曾经捕获了巨龙的雪漫城领主。 “我知道，但我必须说服他，此事关系重大，不容失败。” 来时的路上，德洛丽丝已经想了一道的词了，可怜她和韩戈都是杀敌的好手，平时单会‘以理服人’，现在让他们靠嘴说服别人可是难住他们了。 “那就祝你们马到成功了。” 威尔卡斯点了点头，像他这样的莽子不出馊主意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告别了威尔卡斯，两人一路通行来到龙临堡，德洛丽丝的武卫身份很好使，‘八姑夫’当初说的不是空话。 “龙裔，你为何而来？” 龙临堡的总管普罗万图斯问道。 “我要见巴尔古夫领主，有事情要与他详谈。” 德洛丽丝说道。 “欢迎回来，武卫。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巴尔古夫这时从后面的议事厅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伊瑞莱斯、霍隆格纳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雪漫城军官，一场军事会议刚刚结束。 德洛丽丝没有兜圈子，直接了当的便要说出此行的目的。 “我希望借用您的龙临堡......” 话还没说完，巴尔古夫就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说道： “来我的议事厅，此事不可妄议。” ‘八姑夫’知道，龙裔说要借用龙临堡肯定不是为了开宴会之类的小事，而现在帝国和风暴斗篷叛军的形势相当紧张。 双方都在施压催促他表态，雪漫城的中立态度让多方势力都关注着这里，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这座城市，乃至整个天际省，甚至是帝国的未来。 “说吧，你要借用龙临堡做什么？” 回到议事厅，这里只剩下巴尔古夫、伊瑞莱斯、德洛丽丝和韩戈四人。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将一头龙诱入龙临堡，利用独眼奥拉夫的捕龙器抓住他。” 德洛丽丝的话让‘八姑父’目光呆滞。 “伊瑞莱斯，是我听错了吧？龙裔说要把龙引进我的宫殿？” 巴尔古夫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还是被这个疯狂的想法震惊了。 “没错，这是阻止那些龙的唯一办法了。” 韩戈从旁补充。 “你们简直疯了，这不可能！你要我把一头龙放进城市中心？就在这全面内战即将爆发的关头？” 巴尔古夫立刻回绝了。 “但这是及时找到奥杜因的唯一方法了，我们在世界之喉重创了它。” 德洛丽丝说道。 “嗯，我想帮助你，龙裔。我说到做到，但我先需要你的帮助，乌弗瑞克和图留斯将军都等着我做出错误的决定。 你觉得若是有一头龙在我的城市中大肆屠杀的时候，他们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攻占雪漫城的机会吗？ 所以很抱歉，如今天际的形势已经很紧张了，我不能在受着双方钳制的时候，去冒这种风险。” 巴尔古夫是个分得清大是大非的人。 他可以在巨龙袭击西部哨塔时，冒着被佛克瑞斯领主误会的风险，派伊瑞莱斯出兵边境。 巴尔古夫清楚的知道巨龙之祸的严重性，但眼下还是迫在眉睫的帝国和风暴斗篷的威胁要更大。 “那如果没有敌人会在那时进攻呢？” 韩戈听出了‘八姑父’的潜台词。 “那么，我就愿意全力支持你们那疯狂的捕龙计划。但眼下让双方握手言和实在是天方夜谭，内战一触即发了。” 话是这么说，但巴尔古夫日日夜夜都想着内战的事，他其实有过很多难以实现的想法，不过也许龙裔能够做到。 “除非...嗯...有灰胡子支持，他们受到所有诺德人的尊敬，高吼修道院是中立领土。 如果是灰胡子愿意举行和平议会的话，那么乌弗瑞克和图留斯也许会共聚一堂。” 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巴尔古夫审视着龙裔。 “交给我吧，我会去请灰胡子大师们主持一个和平议会。” 德洛丽丝点了点头。 “向你致敬，龙裔...也许你真的能阻止龙族，消弭这场战乱。” 巴尔古夫目送二人离开，嘴中低声说道。 离开龙临堡后，二人在行经风区时又遇上了威尔卡斯，这个热情的战士叫住二人： “又要忙着去拯救世界了吗？” “理论上来说，是的。” 和朋友聊天就很随意了。 “那可惜了，如果你能多待几天的话，先驱说要给你个惊喜。” 威尔卡斯无奈的摊手。 第184章 和平议会 这可真是猩猩粑粑独一份，德洛丽丝没想到‘惊喜’这个词能从这个莽子嘴里说出来。 “惊喜？克拉科那老头有什么惊喜给我？” 德洛丽丝饶有兴致的问道。 谁料听到她的话，威尔卡斯神情一暗，随后开口说道： “对了，你还不知道这事，克拉科老师已经魂归松加德了，现在的先驱是斯科约尔。” “什么时候的事？” 德洛丽丝有些惊讶，战友团的先驱克拉科·白鬃，是个壮的能打死熊的老头，在自己离开前还健康的不行。 “就在前不久，银手的杂碎偷袭了咱们的驻地，唉...不说这些了，你下次回雪漫城的时候记得来蜜酒大厅一趟。” 威尔卡斯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真是...” “物是人非不是吗？” 韩戈抢先说道。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熟悉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但我们还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德洛丽丝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一直激励着自己的榜样，她已经猜到了韩戈在圣地镇时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在那一天里，能被奥杜因记住的凡人只有一位，被其他囚犯称为面具大师的那个人。 德洛丽丝不知道，韩戈到底在大衮的湮灭领域中经受了怎样的折磨，让他失去了曾经的力量。 但看着如今开导自己的偶像，她能听出韩戈话语中的哀伤。 “我明白了，姜戈先生。” 二人离开雪漫城，又一次踏上了七千阶石阶的第一阶。 面对艾恩盖尔大师，德洛丽丝说出了希望灰胡子出面，组织一场和平会议这件事。 “你误解了我们的权力，龙裔。灰胡子从不涉足政治事件。” 艾恩盖尔大师说道。 “巴尔古夫领主不会在战争一触即发的情况下，为我们提供帮助。” 利用龙临堡捕获巨龙的事，灰胡子们都知道。 “我明白了，龙会带你去见奥杜因，但没有领主的帮助......”艾恩盖尔点了点头。“帕图纳克斯决定帮你，我们也会跟随他。” “看来灰胡子也要顺势改变了，就这样吧，告诉乌弗瑞克和图留斯将军，灰胡子要和他们谈谈，看看他们是否还记得我们。” 艾恩盖尔大师说道。 “可您为什么不直接用吼声呼唤他们，就像当初呼唤龙裔那时一样？” 韩戈想起当时听到的‘世界频道’。 “旅行者，我们不能假定所有人都通晓龙语的含义。”艾恩盖尔也许是听帕图纳克斯说起过韩戈。“这个交给你们，它能为你们的邀约做出担保。” 灰胡子大师将两枚吊坠交给韩戈。 离开高吼修道院，韩戈对德洛丽丝说道： “不如咱们兵分两路，你去风盔城找乌弗瑞克，我去独孤城见见帝国的人？” 思考了一下韩戈的提议，德洛丽丝点了点头：“也好，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就这样二人兵分两路，德洛丽丝去往风盔城的众王宫殿，而韩戈则前往独孤城的军事重地阴郁堡。 虽然不是同一地点，但是恰巧是同一时间，二人几乎同时到达目的地，见到了此行的关键人物，而他们都在与手下讨论雪漫城的相关事宜。 看来‘八姑父’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中立的雪漫城是他们的眼中钉。 乌弗瑞克：“擅自接近领主的只有两种人：白痴或勇士...你是何方神圣？” 图留斯将军：“悄无声息的进入我的军营，你为何而来陌生人？” “我带来了一条灰胡子的旨意。” 两人都亮出了灰胡子的吊坠。 乌弗瑞克：“他们是该把目光从天空返回我们淌血的国土上了，他们有何要求？” 图留斯将军：“灰胡子？那些老隐士要我做什么？” “他们想协商停战，持续到巨龙的威胁解除为止。” 乌弗瑞克：“我对灰胡子有着崇高的敬意，当然，龙的攻势也确实变得越来越猛烈。 但是，目前的政治形势很微妙，并不是所有的领主都全心支持我当至高王。我不能显示出软弱来，我不会出席，除非图留斯他本人会出席。” 图留斯将军：“为什么？只要反贼乌弗瑞克还在对抗他的合法皇帝，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龙的确是个大麻烦，不过我不是受命来天际屠龙的，我的任务是镇压叛乱，并且不管有没有龙，我只做镇压叛乱的事。” “不要管什么政治了，奥杜因已经带着龙族归来。” 乌弗瑞克：“奥杜因？诗歌和传说中的世界吞噬者？如果那是真的...局势也许会发生变化不是吗？ 想必就算是图留斯在如此威胁前也会妥协。好吧，我会再给图留斯一次机会，让他可以夹着尾巴逃出天际。” 图留斯将军：“我不在意诺德人的什么神话，龙的危害我自会评判，不过根据报告显示，那些龙也在袭击风暴斗篷的领地。” 可惜图留斯将军还是更在意平定叛乱，韩戈吃了闭门羹，只能搬出另一个重磅消息。 “可是乌弗瑞克已经答应参加这次的和平议会。” “是吗？我想他不会错过一个可以大肆宣扬帝国罪行的机会，他也许希望我拒绝，这样他就能责怪帝国不讲道理，看来我又要让他失望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强硬的图留斯终于动容了。 “所以，你会去参加和平议会了？” 韩戈最后确认一遍。 “是的，是的，我会参加这次的灰胡子会谈，为了我们全体的利益。” 图留斯站直身体，准备呼唤自己的副官。 在告知图留斯会议的地点与时间后，韩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阴郁堡，掏出一张传讯符。 “怎么样？乌弗瑞克同意了吗？” 韩戈小声的问道。 “当然，一提出奥杜因他就同意了，没有诺德人不知道世界吞噬者的传说。” 德洛丽丝语气轻快，好久没做过这么顺利的事了。 “你那边呢？图留斯将军答应了吗？” “嗯，我骗他说乌弗瑞克已经答应了，他立刻就松口答应了下来，不过以事实的角度看，我也没骗他。” 韩戈几个瞬移，从独孤城高高的城墙跃下，消失在天际的荒野中。 天际省的局势将在下一次太阳升起时发生巨变，这一夜不知又是多少人的不眠之夜。 韩戈和德洛丽丝在山下的紫衫镇住了几日，终于到了议会召开的日子，帝国方与风暴斗篷的话事人，乃至关心这场会议结果的各方人员都陆续登上七千级石阶。 第185章 利益交织 不过虽然队伍浩浩荡荡，但真正有资格参加会议的只有： 独孤城领主：艾丽希弗，她同时也是被乌弗瑞克用龙吼杀死的，前天际至高王托依格的遗孀。 帝国派来平叛的图留斯将军，他的副官瑞姬，还有雪漫城领主：强者巴尔古夫和侍卫伊瑞莱斯。 风盔城领主：乌弗瑞克·风暴斗篷，以及他手下的指挥官加尔玛·石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被欢迎的客人，比如刀锋卫士：戴尔芬和伊斯本。 他们正在与艾恩盖尔大师争论自己的不请自来。 “你叫艾恩盖尔是吗？你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你应该让我们进去。” 戴尔芬永远是如此咄咄逼人，哪怕对面的老人打个喷嚏都能把她震成碎片。 “你们没有被邀请，我们不欢迎你们。” 德洛丽丝曾经和灰胡子说过，刀锋会要自己杀帕图纳克斯的事，灰胡子没直接赶人完全是因为涵养好。 “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有权参与这个会议，不仅如此，事实上，龙裔能走到这一步，少不了我们的帮助。” 戴尔芬据理力争。 “我们知道你为她指引了一条怎样的道路，但是她作出了不同的选择，你的恶意没能伤及帕图纳克斯。”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见戴尔芬如此大放厥词，艾恩盖尔直接点了她一句。 “只是暂时的而已，你应该知道，刀锋战士在过去的历史中...” 被噎了一句的戴尔芬，当即就要放出狠话，但伊斯本打断了她： “戴尔芬，我们不是来这里重温旧恨的。” 老头对这个看不懂形势的同伴有些无奈，他走上前对艾恩盖尔说道： “眼前的问题很紧急，奥杜因必须马上被阻止，你们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可以不开这个会。 我们非常了解当下的形势和奥杜因对所有人造成的威胁，如果你们想让这场会议圆满进行，那你们会需要我们的。” 不同于自命不凡的同伴，伊斯本说话还是很中听的。 “唉，好吧，你们进来吧。” 艾恩盖尔最后还是被说服了，让他们进入了会议大厅。 将最后的访客送进大厅，艾恩盖尔看向德洛丽丝： “你成功了，龙裔。可叹这堂内石柱为和平而建，如今这厅内却聚满了好斗之人。 我真不该同意举行这次会议，灰胡子不该让自己卷入这种事中。” 看来就算是灰胡子也害怕与政客打交道。 “别担心，我会让他们接受和平的。” 德洛丽丝对于和平志在必得，这时已不光是为了让巴尔古夫同意猎龙计划。 她为了对抗奥杜因，在全天际奔波，见到了太多因帝国与风暴斗篷的争斗发生的惨剧。 当这场和平会议被促成时，德洛丽丝便已经在心中暗想，一定要终结这场战争。 “和平？我表示怀疑，他们也许会暂时放下武器，但其实只是为下一次冲突做准备罢了。 他们不会厌倦战争的，永远不会。你知道古代诺德人是如何形容战争的吗？‘无休之季’，这是相当贴切的说法。” 对于德洛丽丝的天真想法，艾恩盖尔给予了锐评。 “我也站大师，那些人满心都是利益，战争只是他们的手段而已。” 韩戈也不觉得德洛丽丝能彻底终结内战。 如今天际省的形势，完全是因为帝国对内的压迫导致的，天际省人民是不会对此感到满意的。 他们甚至无法公然信仰自己的神明塔洛斯，不然就会被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梭莫逮捕，这谁受得了？ 只要帝国当初与梭莫签订的，不平等条约‘白金协定’还没废除，天际的抵抗就不会停止，直到一个独立的国家矗立在这片土地上。 “也许吧，但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到来的。” 二人的冷水没有浇灭德洛丽丝心中的火焰，反倒是让那小火苗愈烧愈盛。 “那也与我无关了，走吧，让我们去见识一下天际战士们的智慧。” 艾恩盖尔无所谓的说。 而现在的大厅中，会议还没开始就已经剑拔弩张了，这都是因为另一位不速之客。 “她怎么也来了？” 此人韩戈与龙裔都认识，梭莫大使艾伦雯，臭名昭着的间谍头子。 一看见她，乌弗瑞克直接就炸了，他直接怒斥图留斯将军： “你把她带进这次谈判，就为了羞辱我们？你的首席塔洛斯猎人？” “我有权利参与这次谈判，我要确保这里达成的协议，不会违反白金协定的条款。” 艾伦雯不紧不慢的说，而图留斯也只能为她背书： “她是帝国代表团的成员，而且我带谁来参加会议，你管不着。” 其实他也不想看见这个梭莫，但是为了帝国的威仪，只要是乌弗瑞克提出的，他就要反对。 “拜托，如果我们需要谈判如何谈判，那这场会议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也许该让龙裔发表对于此事的看法。” 艾恩盖尔将皮球踢向德洛丽丝。 乌弗瑞克也转向她，愤怒的说道： “伊斯米尔的胡子在上，帝国杂碎竟然如此放肆，觉得我们会与这种人同桌吗？梭莫婊子不走，那我们就走！” 事情的发展没出乎韩戈预料，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开会的时候，总是因为这些小事争执不休。 他一个瞬移离开大厅，实在是懒得听这些废话，找个地方睡觉都比这强。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牵扯上政治都会变得臃肿，不管是德洛丽丝还是灰胡子，都是明事理讲道理的人。 越是这样的人，越会被这些狡猾的政客牵着鼻子走，明明把那些人绑在一起也不是他们任何一人的对手，可还是要停下来听他们废话。 奥杜因明明就是灭世危机，而这些人还在为一城一地的得失而争执不休，真就是刀没架在脖子上。 韩戈已经不在乎会议的结果了，他已经有了打算，若是双方没有谈妥，他就去和巴尔古夫好好聊聊。 “让他选一个脑袋，乌弗瑞克、图留斯，还有他自己的，总有一个能让他让出龙临堡。” 而除了韩戈，其实会议中还有一个人也因这些人的短视而愤怒不已。 就在乌弗瑞克和图留斯，就马卡斯城的归属撕破脸，乌弗瑞克即将决定退出会议之际。 伊斯本终于忍受不了了，在戴尔芬惊诧的目光下，他愤怒的站起身，环视着这一桌神色各异的人，最后看向欲要离席的乌弗瑞克。 “停！你就为了那点可怜的利益而无视我们面前的危险吗？当这片土地的命运前途未卜的时候，你却坐在这里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对于这个陌生的老人，乌弗瑞克直接开口说道： “他和你是一伙的，戴尔芬？如果是这样，那我建议你告诉他注意他的言辞。” “我们是一伙的，而我建议你们两个听听他说的，在你们草率行动之前。” 戴尔芬将腰间长剑拍在桌子上，身体力行的力挺伊斯本。 第186章 勇士传说 之前一直没发言的戴尔芬，这时终于合理的运用了自己的桀骜，她的举动让整个大厅为之一粟。 见此，伊斯本离开座位继续自己的发言： “难道你们看不出危险吗？你们不明白龙族回归意味着什么？奥杜因已经回来了！世界的吞噬者！ 甚至现在，就在此时此刻，它都在吞食你们阵亡的战士的灵魂！任何在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中死去的战士都会助它壮大。” 老人走到乌弗瑞克面前，直视着弑君者的眼睛。 “你就无法放下仇恨，哪怕一分一秒也好，拿出一个领袖的担当，来面对这致命的威胁吗？” 老人话语中的力量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当然，也不是所有人，比如艾伦雯这根一直在拱火的搅屎棍。 “相当漂亮的演说，但是这跟...” “闭嘴！” 出言制止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伊斯本指责的乌弗瑞克。 “如果他说的关于奥杜因的内容是真的......我们都会完蛋的，图留斯，记住这点。” 风盔城领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最后，经过一遍遍的拉扯后，双方嘴上都对谈判的结果不满意，但和平条约还是签下了。 几个城市的领导者被更换，几条河流的流域被规划，乌弗瑞克在对图留斯将军和艾丽希弗领主说了几句垃圾话之后，率先离开了。 紧随其后的便是帝国代表团，大厅只剩下刀锋战士、巴尔古夫和灰胡子们。 艾恩盖尔可还没忘记这场会议的初衷，他看向巴尔古夫： “巴尔古夫领主，我想你应该熟悉龙裔的计划吧？” “嗯，到时候发话就好，我的人会帮你启动设定好的陷阱。” 巴尔古夫看向德洛丽丝点了点头。 “可是咱们该怎么才能把一条龙引到龙临堡呢？” 韩戈也加入讨论中。 “真是个好问题，你没有忽视这个小细节，是吧？” 伊瑞莱斯问道。 这下可尴尬了，德洛丽丝一心想着缔造和平，全然没有考虑这件事。 不过伊斯本这时又开口说道： “啊，我想我应该帮的上忙，我在天佑神殿的图书馆意外找到了遗失的知识。 刀锋卫士记录了很多他们杀死的龙的名字，对照戴尔芬的龙骸遗址图，我已经认出了一条奥杜因复活的巨龙。 龙的名字就是由三个力量之语组成的，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龙吼，用龙吼召唤巨龙，无论它在哪里都听得到你的呼唤。” “可那又怎么样？它接到了召唤就一定会来吗？” 韩戈问道。 “当然不是强迫的，但龙天生就很骄傲，厌恶拒绝挑战。龙裔的龙语应该特别能激起这条龙的好奇心，毕竟她击败过奥杜因。” 艾恩盖尔接过话头。 “这头龙叫什么名字？” 德洛丽丝点头问道。 “我不像在场的几位阁下一样精通龙语，但龙名就写在这卷轴上，傲——达——威英，大概是‘振翼的冰雪猎人’的意思。” 伊斯本确凿的吐出一句龙语。 “感谢你的付出。” 德洛丽丝对这个老人表示感激。 虽然波折不断，但和平议会终于还是结束了，韩戈和德洛丽丝踏上返回雪漫城的路上。 在路过战友团驻地勇士之家时，韩戈想起之前威尔卡斯的邀请。 “你不回勇士之家吗？威尔卡斯不是说先驱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他对德洛丽丝说道。 “我...之前克拉科去世的时候我甚至都不在这里，现在又以什么姿态去面对我的‘盾友’？我们曾宣誓守望对方的后背...” 其实德洛丽丝还记得那个邀请，但她实在没脸回去。 “你有职责在身，他们若真如你所说，都是伟大的战士，又怎么会因这种事而责怪你？” 韩戈开解她，这个姑娘心里的杂念太多了。 “他们当然都是伟大的战士。” 德洛丽丝看着勇士之家的大门。 “德洛丽丝你回来了！斯科约尔最近一直念叨着你呢。” 法卡斯刚狩猎一条冰霜幽魂回来，正巧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立刻从后面热情的招呼二人。 “嗯哼。” 韩戈拍了拍德洛丽丝的肩膀，冲她挤了挤眼睛，德洛丽丝这才回神。 “是啊，我回来了。” 三人一起走进勇士之家，这还是韩戈第一次来到这里。 在古诺德语中这里叫‘月瓦斯卡’，据说这间巨大的大厅，是由那艘承载了战友团的创始人伊斯格拉谟与五百勇士的长船改建的。 “德洛丽丝你回来了！” “看看这是谁！” “向你致敬，龙裔！” “又一位伟大的战士光临了。” 一进到大厅里，德洛丽丝熟悉或陌生的身影，都不约而同的向她致意。 “走吧，斯科约尔知道你回来，肯定很高兴。” 法卡斯带着二人穿过上层的蜜酒大厅，来到下层的居住区。 “德洛丽丝，真是好久不见了。” 现任的战友团先驱斯科约尔颇为感叹。 “我...没法停下来。” 德洛丽丝看着斯科约尔，原本那里坐着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是啊，你为了我们所有人而战，但只要你开口，我相信每位盾友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斯科约尔语重心长的说。 “是的，我对此毫不怀疑，但直面奥杜因是我的命运，不需要其他人付出牺牲。” 德洛丽丝婉拒了先驱提出的帮助。 “我明白，每一位战士都有自己的宿命。也罢，我们帮不上你什么忙，但这个你可别再拒绝了。” 斯科约尔沉吟一声，一个人影从他身后走出。 “这是...巫斯拉德？传说中的‘精灵屠戮者’？你们重铸了它。” 德洛丽丝认出了威尔卡斯手中那把传说中的巨斧。 传说中伊斯格拉谟就是挥舞着它，在泰姆瑞尔大陆建立起最初的人类王朝。 “是的，碎片被集齐了，往日的传奇重现世间。” 斯科约尔接过巨斧。 “拿着它吧，传说中的英雄就应该拿着传说中的兵器。” 先驱将象征着战友团至高荣誉的神器递给龙裔。 “不不不，这实在是...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持有它。” 龙裔看着眼前漆黑的巨斧，连忙摆手拒绝。 “恰恰相反，在我看来非你莫属，最好的武器给最好的战士，就算是荣耀的伊斯格拉谟在此也会赞同我。” 但斯科约尔心意已决，这并非是他自己的决定。 将巫斯拉德赠予龙裔这一决定，得到了战友团高层‘圆环’所有成员的同意，没有人比龙裔更适合拿着它。 “拿着它吧龙裔，去缔造另一段不朽的传奇。” 斯科约尔的话如铁掷地。 德洛丽丝环顾四周，圆环的成员此时也汇聚于此，他们是来见证这一幕的。 “我...不会辜负它，也不会辜负你们的。” 龙裔接过巨斧，轻轻拂拭上面的纹路。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是久经风霜的战士，而他们都将与这场无人喝彩的交接仪式一起，被铭记于传说中。 第187章 将它击坠 “嘿嘿嘿。” 到龙临堡这段路上，德洛丽丝时不时就摸着身后的巫斯拉德傻乐。 “好了，认真点，别傻乐了。” 在龙临堡的大门前，韩戈小声说道。 二人在卫兵的致意下走进龙临堡，而巴尔古夫已经在此等候了。 “我们准备好了，下令吧，龙裔。我把我的城市交给你了。” “我们走。” 二人跟着巴尔古夫上楼，来到一处巨大的露天门廊。 独眼奥拉夫曾经打造的捕龙陷阱依然能够运作，那不是什么精妙的东西，只是一个足够大、足够重、足够坚固的木轭。 可以在巨龙钻进这里的时候，从天而降夹住它的头颅，压住它的翅膀。 “奥拉夫当初就用这东西抓住了一头龙？” 韩戈看着这个简陋的装置。 “还有他的力量。” 德洛丽丝从身后解下巫斯拉德。 见此，一旁的霍隆格纳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伊斯米尔在上，那是巫斯拉德！” “去召唤你的龙吧，我们准备好了。” 巴尔古夫确认了控制陷阱的人手。 “小子们，让我们来解决这一切吧！” 伊瑞莱斯指挥着露台的卫兵。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就剩下龙裔将巨龙呼唤过来了。 德洛丽丝走到露台，冲着天空发出龙吼： “傲——达——威英！” 没有其他的龙吼那样的撼天动地，在众人如临大敌的目光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吼！” 还不等众人放松下来，远处的群峰中一声悠扬的龙啸传来。 “听到什么了吗？” 一个露台上的愣头青探出头。 “回来，士兵！” 伊瑞莱斯愤怒的说道。 不过为时已晚，一头红色的巨龙从城堡的背面飞出来，将那个卫兵掠至空中甩飞了出去。 众人为之一粟，场面眼见要乱起来，巴尔古夫大声吼道： “稳住，稳住，藏好，等它落下来。” 有了领主的命令，卫兵们定下心神，眼睛牢牢的盯着空中的巨龙，那怪物俯冲而下直击龙裔。 “欧——扎库鲁——” 没给傲达威英肆虐的机会，德洛丽丝‘龙魂撕裂’脱口而出，巨大的痛苦裹缠着红龙。 它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带着巨大的惯性落在露天的门廊中，整座城堡都为之一震。 “放！” 巴尔古夫看准时机，指挥士兵放下陷阱，但控制机关的士兵已经晕倒在地。 雪漫城领主只能扑向机关，巨大的木轭落下直接砸在傲达威英修长的脖子上。 “不！吼——” 巨龙愤怒的喷出火焰，但却发现自己已无法移动分毫。 古老的捕龙陷阱在雪漫城更像一件文物，每一任领主都把它维护的很好，巴尔古夫也一样。 领主从上面看着下方的巨龙，纵使是他也没想到这一切发生的这么快。 从龙裔说出她的捕龙计划，到刚才龙裔一嗓子吼落巨龙，再到木轭落下巨龙受缚。 “成功了！伊斯米尔在上，我们抓住了一头龙！” 直到霍隆格纳欢呼出声，巴尔古夫才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卫兵们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那被锁住的巨兽，只有德洛丽丝一人敢走近到它面前。 “就像被陷阱逮到的熊，我渴望与你在战斗中相见导致了我的失败，都瓦克因，我要称赞你，想出...嗯...这么一个低级狡诈的计谋。” 傲达威英挖苦着德洛丽丝，同时也是为自己找补，虽然不想承认，但从刚才的吼声中，傲达威英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 “我感到羞辱，你大费周章难道就是为了看我受此...屈辱的模样，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奥杜因的躲藏处，嗯？你很想知道在哪可以找到奥杜因吧？” 还不等德洛丽丝开始问，傲达威英就自己提起来此事。 “没错，它在哪？” 事情朝着德洛丽丝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正确的询问，奥杜因是躲藏着的，况且我回应你的召唤就是想测试你的吐目，我们之中有很多都开始质疑奥杜因的权威，无论它的吐目是否还是最强的。” 傲达威英表示自己的诚意，吐露出奥杜因的踪迹： “它前往安息圣域的门在斯库达芬，它是东部山脉中的一座古代神殿，它剩余的手下全集结在那了。” “这么容易就告诉我们了？你的话应该还没说完吧？” 德洛丽丝打量着眼前好说话的巨龙。 “只有一点，即使你有龙的吐目，但只要没有双翼，就无法以双足抵达斯库达芬，我可以带你飞到那里，不过这样我可没法扇动翅膀。” 傲达威英满是鳞甲的面孔，露出仿佛人类的狡黠。 “让我考虑一下。” 德洛丽丝对它说。 “当然，不过你要知道，奥杜因此时就在松加德吞食灵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得更强大。” 活动了一下脖子，傲达威英故作平淡的说。 “难以置信，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宫廷法师法仁加看着眼前的巨龙发出惊叹。 “法仁加，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韩戈拍了拍他。 旅途中的闲暇时间，韩戈一刻都没有浪费，知识是他忠实的旅伴，一路上他诞生了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我都搞定了，就在我的实验室，随你怎么用。” 法仁加看着傲达威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去准备些东西，要是做好了决定，就去法仁加的实验室叫我一声。” 韩戈在德洛丽丝低声说道。 刚才傲达威英和德洛丽丝的交流，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他听得懂。 “兄弟我们真的成功了，这样一来雪漫城会赢得全天际的尊重。” 霍隆格纳为自己的兄长骄傲。 “请容我占用一下您的时间，领主。” 面色复杂的德洛丽丝找到巴尔古夫。 两人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对话，对话结束后巴尔古夫也被传染变得面色复杂。 而此时城堡中庆功宴已经办了起来，所有人都为这场史诗般的胜利喜悦，宴会一直持续到午夜。 “什么？那我们所做的算什么？为之牺牲的人又算什么？” 听到巴尔古夫的话，伊瑞莱斯有些愤怒。 “他们的牺牲是为了世界的存亡，而不是某个人的荣誉，一切都在龙裔的计划中。” 巴尔古夫一字一句的说道。 “照我说的做！” “你的意志，领主。” 伊瑞莱斯走到控制陷阱的开关前。 “看来你考虑我的条件了，睿智的征服者，智慧是一扇门，承认自己的别无选择是明智的。 奥杜因证明了自己没有统治的资格，我现在要按自己的意志飞翔，不过在这之前，我会把你送到斯库达芬神殿。” 巨大的木轭缓缓升起，红色的巨龙重新掌控了自己的翅膀。 重获自由的傲达威英看向德洛丽丝： “准备好见识龙才能看到的世界了吗？” “走吧。” “最美妙的命令，我敢肯定只要飞翔在天际的天空，你对龙族的羡慕之情定会只增不减。上来，我们将要飞进无垠的天空。” 德洛丽丝翻上龙背。 第188章 横跨天空 勇士跨上龙背去面对世界之敌，这是史诗绘卷中才会出现的画面，而此时的见证者只有两个人。 “当你穿过凯娜瑞丝的领域时，愿她守护你。” 巴尔古夫为这位勇士送上虔诚的祝福。 “她要么是我遇到过最勇敢的人，要么就是最愚蠢的。” 自诩见多识广的伊瑞莱斯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我还没上车啊！” 姗姗来迟的韩戈看着傲达威英振翅而飞。 “砸瓦鲁多！” 情急之下，韩戈减缓时间。 就见傲达威英的动作一滞，却依然十分迅速，不过这已经足够韩戈追上他了。 在空中几个闪烁，韩戈在德洛丽丝惊异的目光中落在龙背之上。 “看来我要收回我刚才的话了。” 伊瑞莱斯耸了耸肩。 而空中的傲达威英也感受到了身上的新乘客。 “凡人！你怎敢如此僭越！” “闭嘴！，我们曾一同在世界之喉击退奥杜因，将我们带到目的地。” 德洛丽丝抽出巫斯拉德，斧刃垂在红龙的脖子上。 “你的意志，都瓦克因。” 这下傲达威英老实了。 德洛丽丝不知道这头奸猾的巨龙有没有对自己撒谎，但它有一件事却是说的很对。 能从空中俯视天际省的风光，这确实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 “姜戈，你...” 从壮美的景色中抽离出来，龙裔无奈的看向自己忠实的同伴。 这次去安息圣域，便是与奥杜因决一死战，德洛丽丝实在不想再麻烦这位好友了。 “总得有始有终啊。”韩戈缓缓说道。“而且阿祖拉之星还在你在这呢，你要是走了我上哪去找去。”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德洛丽丝认可了韩戈的俏皮话。 龙族的飞行速度真的很快，韩戈居高临下看到了远处的裂痕领，傲达威英已经带他们穿越了半个天际。 最后，在一座连绵的山脉中，一座巨大的神殿前，巨龙缓缓落下。 “我只能带你们到这了。都瓦克因，我会期待你的归来...或是奥杜因的。” 说完，傲达威英振翅飞离。 “就剩咱们两个，走吧，去和奥杜因做个了断。” 韩戈活动着自己的身体，高空的冷风把他身体都吹僵了。 “嗯，做个了断。” 二人走向那座巨大的神殿，这是一座满是诺德风格的神殿。 “吼！” 一头金黄色的巨龙发现了二人，二话不说裹挟着烈焰俯冲而来。 “欧——扎库鲁——” 龙魂撕裂一出，这头龙就如傲达威英之前一样，失去控制重重的砸在地面。 德洛丽丝直接跳上它的头，巫斯拉德重重落下，巨龙当即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想把龙裔甩开。 但为时已晚，这还是德洛丽丝得到这把神器以来第一次动武，而巫斯拉德也没让她失望，巨龙在这把巨斧前不与凡人有什么区别。 “我还记得你从前在奥杜因面前仓皇逃窜的时候，若是现在让你回到圣地镇，也就没有之后这些破事了。” 见德洛丽丝三两下就做掉了一头巨龙，韩戈不禁打趣道。 “是啊，不过现在也不晚。” 德洛丽丝吸收完巨龙的灵魂后说道。 奥杜因的手下可不止这一头，而且这里还有许多的尸鬼，它们都挡在两人的前面。 在杀死了不计其数的尸鬼，以及一条银灰色的巨龙后，二人终于进入了神殿的内部。 “这似乎是凯娜的神殿。” 韩戈打量着神殿，这里从内到外都能看见鹰的标志。 凯娜是天空女神，巨鹰在古诺德人的信仰中，便是她的象征，而两人的目的地安息圣域，也被称为‘松加德’。 那里恰巧就是凯娜女神的丈夫，诺德神话中的创世神舒尔的神域，所以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 神殿里见不到巨龙了，但是尸鬼可是越来越多，其中不乏生前强悍的战士。 穿过复杂的神殿内部，砍到面前的最后一个敌人，二人的脚步终于被拦住了，一个熟悉的三环大门挡在前面。 “呃...我没带着龙爪。” 德洛丽丝尴尬的说。 “不用担心，龙爪就在这。” 韩戈从一个尸鬼身上翻出一个爪子由钻石打造的龙爪。 “至少这回，咱们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想起最初见面的时候。 “轰隆隆！” 巨门落下，里面是一座大殿，一座与荒瀑古坟相仿的弧形龙语石壁就在其中。 “威武的海姆弗伦德长眠于此，来自北方的他，如安息圣域的风暴，恣意泼洒仇恨。” 韩戈读出上面的龙语，而德洛丽丝也学会了一个新的力量之语，风暴。 “这不是神殿吗？怎么变成墓室了？我说怎么有这么多尸鬼。” 带着对古人疑惑，二人继续向上探索。 穿过一个逼仄的储物室推开大门，天际的风雪迎面而来，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声来自上古的怒吼： “伏——斯——洛达——” 死去的古诺德战士，依然保有着生前的技艺，穿着与自己征战了一辈子的盔甲，他们的吼声依然撼天动地。 德洛丽丝能泰然自若的迎接古老战士的问候，但韩戈可做不到，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吹飞出去。 韩戈在空中调整好姿态，随即瞬移到尸鬼的身后，利刃划过干瘪的皮肉，却被尸鬼一歪脖子用头盔和肩甲卡住。 双手握剑用力一剜，剐落尸鬼战士的头颅，还不等韩戈松一口气，后方吼声再度响起。 “捅了马蜂窝了。”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平台上有着好几个看盔甲就知道不简单的尸鬼。 一把巨剑已经朝韩戈抡了过来，他下意识用手中长剑一挡。 “咔。” 手中长剑将挥来的利刃格开，但刚才的暴力使用已经在剑刃上留下一个裂纹，接下这一击后长剑竟直接断作两截。 “尤！” 德洛丽丝一口火焰吐出，击退冲向韩戈的尸鬼。 与被‘龙魂撕裂’克制的巨龙不一样，这些精通武艺的尸鬼要更难缠一些，不过两人配合默契，没有神智的尸鬼不是他们的对手。 虽然手里只有一把短剑，但韩戈只要护好德洛丽丝的后背，不多时战斗便结束了，二人开始打扫战场。 “接着。” 德洛丽丝将一把尸鬼的武器扔给韩戈。 “这是...乌木打造的？” 韩戈正反手打量着这把乌黑的长剑。 这些诺德尸鬼身上的武器，往往都因漫长的时间而破败不堪，不过其中也有例外。 乌木是一种珍贵的矿石，只有真正的强者有资格使用乌木装备，任由时间如何冲刷，这把长剑也和它的第一任主人得到它时一样。 “看来他们生前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韩戈看向那个脸已经干瘪的看不出人样的尸鬼，他也曾是别人的英雄。 “不管他们生前如何，如今既然挡在咱们面前，那就说明他们曾跪倒在龙的面前。” 德洛丽丝意味深长的说。 第189章 安息圣域 尸鬼据说都曾是拜龙教之人，他们是帮助龙族压迫同类之人，拜龙教与战败的巨龙一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我想我看见咱们的目的地了。” 韩戈抬头望向山顶说道。 他们来此是为了寻找奥杜因，可现在连它的影子都没见到，只是见哪里有敌人就往哪里走。 见他如此模样，德洛丽丝也转过身抬头看去，立刻就明白韩戈是什么意思。 神殿最顶端的平台上，此时正有一道直抵苍穹的金黄光柱，非常的引人注目。 “不过看起来把守的很森严啊。” 那座平台两端各有一个立柱，上方各有一头庄严的巨龙垂立。 “没有什么能阻挡咱们了。” 德洛丽丝拔出巫斯拉德。 缓缓登上那座最接近天空的高台，一个漂浮的人影将光柱前的一柄法杖握在手里，整个光柱也随之消失。 那并非是个活人，它身着华丽但陈旧的披饰，脸上带着一张铁面具，无视重力漂浮在空中，肢体却早已干瘪的不成样子。 “龙祭司。” 德洛丽丝认识这样的家伙。 他们是拜龙教的高层，每一个在生前都是大法师，不过在他们的龙主子失势后，他们也都在死后变成了尸鬼。 对付法师，韩戈已经很熟练了，瞬间出现在龙祭司身后，就要试试新到手的长剑。 但龙祭司反应很快，龙头法杖虚空一点，以龙祭司的身体为中心爆发出强劲的斥力。 空气中满是静电，韩戈身体一麻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等他缓过神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德洛丽丝正与一个巨大的岩石构成、闪电连接的风暴聚合物作战。 而龙祭司则在一旁驱雷掣电，每当德洛丽丝压制住那巨大的湮灭生物时，就会被它猛烈的闪电魔法劈头盖脸的攻击。 纵使龙裔的抗性已经高出天际，也感觉有些握不住兵器了，而眼前这个电光闪闪的大家伙也难以快速解决。 德洛丽丝还没见过这样的召唤生物，它似乎是由很多个小的风暴元素构成的，就算自己将它的身体砸碎，那个龙祭司挥挥手残缺的部分就又被填充。 恢复意识的韩戈没有着急上前，他静静的在一旁观察。 “伏——斯——洛达——” 无情之力汹涌而去，将巨大元素的身体震得四散，德洛丽丝在其中大杀四方，而龙祭司则飞快的施法，填补风暴聚合体的身体。 而韩戈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它专心施法无暇他顾的机会。 “砸瓦鲁多！” 时间长河的流动放缓，韩戈化作逆流而上的游鱼。 “啪啦！” 但韩戈还是错估了一件事，他忘记了有些法术可以提前释放，尤其是防身法术。 在他接近龙祭司之时，数道闪电毫无征兆的从龙祭司身上探出，刺破空气如毒蛇般向他撕咬过来。 “我能躲开它们。” 韩戈的脑中没来由的出现这个想法。 在时缓的作用下，就算是闪电也变得缓慢，韩戈能看清它们在空气中轨迹，速度对人眼来说仍不算慢，但也称不上快。 左手虚握，韩戈消失在原地，穿过身前的闪电，出现在龙祭司的背后。 手中乌黑长剑直取铁面具，而龙祭司身体中则迸发出更多的闪电，之前劈向韩戈的闪电也拐过弯，他已经失去了躲闪空间。 韩戈之前很少在时缓的时候，使用空间跳跃，这会大大消耗他的精神力，不过这回他要与雷电竞速，已经没有收手的余地了。 龙祭司现在只是一具行动的尸体，已经没有作为人时的判断力，生前它的闪电斗篷让无数战士近不得身。 而死后它仍然保持着生前的战斗习惯，若是其他人，恐怕都会在这招之下折戟沉沙，可惜它偏偏遇上了快如闪电的韩戈。 德洛丽丝与韩戈一起冒险这么久了，她作为龙裔有着巨龙对时间的敏感，能在韩戈放缓时间的时候保持有限的行动能力。 这不能帮助到她什么，但也足以让她看清韩戈是如何跨越闪电的封锁，挥剑斩断龙祭司带着面具的头颅的。 也看见了爆发的闪电是如何击中韩戈，而他则在下一瞬消失在原地，剧烈的闪电爆发出强光，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随着主人的倒下，巨大的风暴聚合物失去了与现实的联系，分散成一个个风暴元素，被重新放逐回虚空之中。 “姜戈？” 德洛丽丝试探性的问道。 “我没事。” 韩戈出现在她身前。 “我看到你被闪电击中了。” 虽然一切发生的很快，但德洛丽丝有信心自己没有看错。 “是的，但那些闪电伤害不了我。” 韩戈从怀里掏出一张漆黑的符纸。 这是韩戈结合这个世界的闪电符文、绘卷世界的五雷招来咒，制作的一张引雷符咒。 用一种独特的蜥蜴皮鞣制的纸张，光尘和珍珠混合的涂料在上面绘制符文。 原本是暗黄色的符纸和银蓝色的符文，不过在吸收了龙祭司爆发出的闪电后，不光符纸变成了漆黑的，上面的符文也变作红色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它也从一张引雷符，蜕变而成了雷符，韩戈可以借之施展雷法。 “没事就好，咱们重启传送门吧。” 德洛丽丝捡起龙祭司的法杖，准备将它重新安放在高台上的法阵前。 “那些大家伙不打算阻止咱们吗？” 高台两侧立柱上的巨龙，从刚才两人与龙祭司争斗再到现在，一直都如雕塑一般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别理它们了，谁赢它们帮谁。” 德洛丽丝不屑的说道，随即将法杖归于原位。 下方的原型法阵立刻向下塌陷，破碎的表面在空中盘旋，巨大的光柱喷射而出，露出下面的蓝色虚空。 “这是要跳下去吗？” 韩戈有些拿不准主意，他是真害怕跳下去后，睁眼见到大衮或者其他什么魔神。 “是的，我感受到了，舒尔的呼唤。” 德洛丽丝点了点头，随即纵身一跃，消失在蓝色的虚空中。 “干了。” 咬紧牙关，韩戈也跟着跳了下去。 “呼呼呼！” 劲烈的冷风吹拂着韩戈的脸庞。 睁眼望去，是澄澈的夜空，盘旋的星云簇拥着一颗闪亮的光团，远处是巍峨的群山，这里明明和天际省没什么区别。 但韩戈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里就是松加德，舒尔的神域。 “真美啊，不是吗？” 德洛丽丝望向远方，这是每个诺德人梦寐以求的归宿，‘魂归松加德’，正是这个信念指引着无数诺德人在生前追寻荣誉。 而自己现在便以活人的身份，来到了英灵的归处。 不过，与澄澈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处山谷中积郁的迷雾，给松加德蒙上了一层阴影。 “嗷！” 龙的啸叫声在山谷中回荡，迷雾之中隐约可见奥杜因的黑翼上下翻腾。 “走吧，我们去了结这一切。” 德洛丽丝看向韩戈。 “走。” 第190章 直面命运 二人走过被高大雕塑簇拥的台阶，行至山谷之前、迷雾之前。 “洛——克——瓦卡！” 德洛丽丝用澄澈天空的龙吼驱散前方的迷雾。 龙吼所到之处雾气尽皆散去，展露出这片土地原本的样子，而她也希望这龙吼能将奥杜因引来。 “前面有个灵魂。” 韩戈注意到，迷雾消散后露出一个人影。 待到那人走近，从他的样子来看，他生前应该是一个风暴斗篷的战士。 “回头吧，旅人。那迷雾之中藏着可怕的东西，很多人闯进了那阴暗的峡谷，可单靠勇气对抗道路上的危险全是徒劳。” 战士的灵魂提醒二人前方的危险。 “这些迷雾是什么东西？” 韩戈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 “我不知道，但至今没人能穿过它。奥杜因，它的胃口永不满足，不断捕食那些被阴暗峡谷所猎获的灵魂。” 战士摇了摇头。 “听起来像是某种陷阱。” 韩戈若有所思。 “别担心，我们正是为奥杜因而来，这一切将会被终结。” 德洛丽丝对战士说道。 而就在三人这几句话的功夫，之前被德洛丽丝驱散的迷雾也重新蔓延开来，遮蔽了周围的一切。 “既然如此，你们能带我去舒尔神殿吗？它就在峡谷的另一端，我在这迷雾中盲目徘徊太久了。” 见二人如此坚决，战士向他们求助。 “没问题，我们会将你送到舒尔神殿。” 德洛丽丝答应下来。 三人就这样在迷雾中前进，每当德洛丽丝的龙吼驱散前方的迷雾，不多时迷雾就会重新蔓延开。 耳边不时就能传来奥杜因的吼叫，和它庞大身体划过的呼啸声，考验着几人的神经。 韩戈和德洛丽丝没受什么影响，但那个战士的灵魂也许是在迷雾中徘徊太久了，他变得非常惶恐。 “不，这该死的雾气正将咱们诱入世界吞噬者之网。” 战士似乎不想再继续前进了。 “如果真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我们会在那里击败它。” 德洛丽丝紧握手中的斧子。 但她的话没能稳住战士的心神，他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开始向迷雾中逃窜，嘴里惊恐的叫喊着： “逃不掉了，光靠勇气是没有用的。” “吼！” 也许是察觉到了这里有一个被击溃的灵魂，奥杜因从迷雾中现身，巨口咬住战士的灵魂。 德洛丽丝一直都警惕着周围，见奥杜因现身她立刻迎上前，可是奥杜因却如虚影一般，从她身前穿了过去。 被它叼着的战士灵魂在最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勇气，他声嘶力竭的吼道： “不要让奥杜因吞噬你们的勇气，将我的悲惨命运传到舒尔神殿。” 随后一人一龙就消失在浓雾中，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刚才那是什么？” 韩戈看向德洛丽丝。 “我碰不到它，看来咱们还是要去舒尔神殿一趟，希望能解答这其中的疑问了。” 在这片迷雾中，奥杜因的形态十分诡异，德洛丽丝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就好像是一阵风吹过身体一样。 两人继续沿着道路前行，说来也奇怪，奥杜因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 “前面又有一个人。” 韩戈又在迷雾中看见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华贵的服饰，头上还戴着一顶威严的头冠，他似乎也受到了奥杜因的袭扰。 奥杜因从他头顶飞过，在口中肆意的咆哮着，但那个男人却是镇定自若。 “我认得他，他是...至高王托依格。” 德洛丽丝曾见过这位曾经的天际统治者的画像。 “小心天空，勇士。” 托依格见到迎面而来的两人，并没有表现什么异样。 “至高王，我们要去舒尔神殿，你要与我们同行吗？” 德洛丽丝发出邀请。 “不需要，我不会逃走，就像当初接受乌弗瑞克的挑战时，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会再一次面对它。” 托依格拒绝了邀请。 “向你致敬，勇士。” 对此，德洛丽丝也没说什么，二人告别托依格继续前进。 天际省中关于那场决斗众说纷纭，有人说乌弗瑞克是个偷袭的小人，有人说托依格技不如人，真实的情况如今早已消失在风里。 但如今二人在松加德见到了至高王，这至少说明托依格没有选择成为懦夫，他像一个真正的诺德人一样，拥有一个荣耀的死亡。 而被困在这片迷雾中的人，可不止有这么几个。 “德洛丽丝是你吗？孩子，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迷雾之中，一个老人沙哑的声音呼唤着龙裔。 “克拉科老师？” 德洛丽丝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在她刚加入战友团尚且迷茫时，是这个声音让她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克拉科·白鬃，曾经的战友团先驱，他灵魂的归宿毋庸置疑，就是这片勇士的土地。 “我还没有死去，来此是为了终结奥杜因。” 德洛丽丝解释道。 “是了，每个战士都有自己的宿命，你也在追寻自己的宿命。” 克拉科长出一口气。 “我们准备去舒尔神殿，老师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龙裔再一次发出邀请。 “当我从冰冷之死亡中苏醒，我的灵魂上升到了舒尔之殿，那正是我向往之地。 而如今我徘徊不定，疲惫而失落，我曾是狩猎者，而今却成了奥杜因的猎物，这也许是我为曾经的错误所付出的代价。” 克拉科似乎有心事。 “继续向前吧，孩子。我要在这等待自己的命运，这是我应得的。” 与至高王一样，先驱也拒绝了龙裔的邀请，他们都没有对奥杜因的恐惧，只是被自己生前之事所羁绊。 德洛丽丝不知道的是，战友团曾与女巫达成过协议，他们中的精英‘圆环’的成员都接受了野兽之血，成为了狼人。 那是魔神海尔辛的礼物，而战友团的人都被蒙在鼓里，他们以为这样的馈赠没有代价。 而经历无数岁月，克拉科终于认定，它不是礼物而是诅咒，接受了野兽之血的成员都被海尔辛锚定。 在死后进入海尔辛的湮灭领域——狩猎场，经历无休止的暴力循环，以及死亡和重生。 这是无数狩猎之主信徒所追求的，但对诺德人来说，这无疑是无法被接受的。 克拉科被狩猎狼人的银手杀死后，‘圆环’的其他成员终于找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这个老人才得以魂归松加德。 龙裔和她的战友告别心事重重的先驱，他们终于来到迷雾消散之处。 穿过一片水塘，前面就是一座巨大巍峨的神殿，但这座神殿被隔绝于山谷之外，被一座巨大无匹的鲸鱼脊椎构成的大桥所连。 在这座巨大的鲸骨桥前，矗立着一位高大的战士。 他便是‘孙’，舒尔的护卫，也是舒尔之厅的守门人，要想通过鲸骨桥必须得到他的认可。 第191章 鲸骨桥前 高大的守门人走向两个追寻终结之人，他是如此高大，两人的头堪堪才到他的腰部。 “是什么引领你们这样无情的旅人到这里来，来到这安息圣域，灵魂的终点，总不会是舒尔赐予的荣耀死亡吧？” 孙自然看得出，两人并非是灵魂。 “我们来此诛杀奥杜因，世界吞噬者。” 德洛丽丝面向勇士之厅的守门人。 “是啊，宿命之旅。自从它在安息圣域的门槛处设下灵魂陷阱后，很多人都想去面对这条大虫。 但是舒尔阻止了我们愤怒的袭击，现在想来，也许是他早已预见了你的命运。” 对于龙裔的回答，孙没有什么意外。 “我们想进入舒尔之厅。” 德洛丽丝说道。 “只有灵魂才会经过此地，你作为凡人如何能进入死者的领域，你有什么权利要求进入这里。” 作为守门人，孙当然不会随便放人过去。 “我乃龙裔，预言中终结末日之人。” 德洛丽丝当仁不让。 “啊！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被命运驱策的龙裔英雄了。”孙的语气颇为感慨，就在韩戈以为他要放行的时候，他却话音一转： “但是，在我判断谁够格能通过勇士的考验之前，管他死人活人，都别想从这座危险的桥上过去。” 说完，孙和德洛丽丝不约而同的摘下后背的巨斧，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伏——斯——洛达——” “伏——斯——洛达——” 两道如炸裂惊雷的怒吼同时响起，这可苦了看戏的韩戈，直接被震得眼冒金星。 再回过神时，两人已经抡开了胳膊斗在一起，孙乃是圣灵，他若是全力出手德洛丽丝自然不是对手。 但他亦渴望纯粹的战斗，此时他收束了自己的神力，让自己如同凡人一般战斗。 两人手中的武器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在这样的怪力之下若是普通的兵器早就双双断裂，哪经得起这般操使。 “龙裔，你的内心燃烧着战斗的欢乐之火。” 孙的巨斧势大力沉，但德洛丽丝不落下风。 “能与您战斗，我很荣幸。” 德洛丽丝接住孙的斧头回复道。 说完，龙裔用巫斯拉德的斧刃钩住孙的斧柄用力一拧，孙在如此巨力之下只能松开自己的兵器。 就在德洛丽丝要乘胜追击之时，却发现孙已经靠至近前，高大的守门人膝盖重重的撞在龙裔的面门上。 德洛丽丝直接飞了出去，而孙也趁势拿回自己的武器。 “可别把我当成不精武艺的庸人，龙裔。” 孙没有追击，等德洛丽丝站直身体才继续攻了过去。 “喝啊！” 德洛丽丝没说什么，吐出一口血痰又一次迎了上去。 两人叮叮当当的战作一团，德洛丽丝凶猛的攻击被孙滴水不漏的放下，经验老练的战士看准时机。 龙裔落下胳膊收回斧头的时候，孙一直在谋划的反击到来了，细长的斧柄骤然出击点在德洛丽丝的肩甲上。 这一击使龙裔失去了平衡，左臂一麻武器脱手，孙不会错失自己创造的机会，高大的守门人这一击如高天落雷势不可挡。 但龙裔也不是吃素的，德洛丽丝快速旋转身体，躲开孙的斩击的同时，还带动右臂发力，单手把斧头抡向孙。 孙就防着她这一招呢，两手一落便要把德洛丽丝的斧刃卸开。 “守门人，你败了。” 德洛丽丝突施奇招，在空中扭转斧子，砸向孙的从斧刃变成了斧身，这一击势大力沉。 孙做好的卸力准备也没能奏效，还害的他直接被打翻在地。 “可别把我当成不精武艺的庸人，守门人。” 德洛丽丝将孙的话还给他。 “打得好，你够格，龙裔。” 孙从地上站直身子，将武器收起结束了这场战斗。 “很久没有生者进来了，愿舒尔的庇佑伴随你的使命左右。” 说完之后，孙便让开了通往鲸骨桥的路。 就在二人要继续向前时，却又被他给拦住了，或者说是韩戈被拦住了。 “她是预言中的龙裔，那你呢，凡人？你有什么资格进入舒尔之厅。” 守门人尽职尽责。 “我？我是她的跟班算不算？要不咱们两个也比划比划？” 韩戈试探性的说。 “通过鲸骨桥的人需要我来评判，而不是一定要与我过招，龙裔证明了她的资格不单单是因为她的武艺。 你就算在此打败了我，那也证明不了什么，舒尔之厅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够进入。” 孙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你到底怎么才能让我进去？” 韩戈无奈的问道。 “我说了，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进去，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功业，都可以说与我听。” 守门人俯视着眼前孱弱的凡人。 “就不能通融一下？怎么说我也是来帮龙裔杀奥杜因的，那黑龙还在外面吞噬勇士的灵魂呢。” “绝无可能。” 无论韩戈怎么说，孙就是咬死了规矩，不让他过去。 哪怕德洛丽丝也一起劝说，也没有说服守门人，最后也不知是不是烦了，孙俯视着韩戈不屑的说道：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凡人。舒尔之厅的大门永远不会向你这样的鼓唇弄舌之辈敞开，里面的勇士也不会想见到你这种人。” 这话可是惹恼了德洛丽丝：“孙，我劝你收回刚才的那番污蔑之言，每一个认识姜戈的人都清楚他是个真正的斗士，是个不屈的人。” “我不那么觉得，从他来到这里一直都对我的问题避而不谈，他甚至都不能直面自己的过往，这样的人算什么英雄？” 孙的言辞愈发犀利。 听闻此言，德洛丽丝可是要与他好好辩上一辩了。 龙裔正要开口，韩戈拍了拍她的肩膀：“够了。” 德洛丽丝不明所以的看向他，韩戈意味深长的看向孙，开口说道： “你想知道我的过往？那我就说给你听。” 伪装者信步走到守门人面前。 “苔原上击落冬天的佣兵；独自穿行死者之地的猎人；于世界枢纽释放神明的刺客；登仙山、弑仙人，拒绝魔神、直面末日... 这些人都是我，我是旅人，我就是我，我不想忆起曾经的过往，不是因为不堪回首，是因为这一路上满是别离。” 韩戈望着孙的眼睛，守门人没从他的眼中看到哀伤，只剩淡然。 “原谅我的傲慢，我只是想看看能让舒尔青眼有加的凡人，究竟是何种豪杰。” 高大的守门人弯下腰，冲韩戈行了个古诺德人献给英雄的礼仪。 “那能让我们过去了吗？” 韩戈问道。 “可能还不行。” 孙说道。 “为什么...” 德洛丽丝想要发问，就见一道光柱从天上的光团射下。 “舒尔有话要讲，英雄就要有与之相配的待遇。” 孙如是说道。 光柱散去，风吹散空中的烟气，一把巨斧和一套猩红的战甲显露出来。 第192章 豆浆白倒 见到这两样东西，德洛丽丝的眼睛亮了，虽然路上韩戈也不装了，但如今可是舒尔下凡实锤了。 “这并非是您的那两件神器，而是舒尔为接下来在圣域中的战斗准备，它们可以让你掌控安息圣域的风暴。” 孙亲自为韩戈披甲。 正如他所说的，这套盔甲和斧头其实与【神话杀手】和【伊吉罗克】并不一样，无论是造型还是能力。 韩戈在穿上这套盔甲时，他听到了风和雷电的低语声，他能感受到两者在掌间交织。 “舒尔之厅的大门已经敞开。” 孙让出身后的巨桥。 踏上鲸骨桥，下面就是无尽的深渊，若是有人试图绕过孙，那等待他的就会是这无尽的虚无。 终于站在了这座勇士之厅的门前，二人一起推开面前的巨门，宴会的欢笑声传进耳中。 这座大厅并非与外界隔绝的，有许多英灵都关注着外界的情况，就比如眼前迎上来的这位。 “欢迎！龙裔还有这位旅人，自从奥杜因在此设下灵魂陷阱后，就很少有人过来了。” 英灵热切的欢迎二人。 “请问你是？” 德洛丽丝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哈哈哈，放宽心龙裔，你不认识我是正常的，给你个提示，你正背着我从前的武器。” 英灵开怀大笑。 “巫斯拉德，您...您是伊斯格拉谟！” 德洛丽丝没想到自己进入舒尔之厅第一个遇到的英灵，便是泰姆瑞尔大陆人类文明的开拓者伊斯格拉谟。 所有诺德人从小听到大的名字，战友团的精神偶像。 “不要惊讶，这里齐聚了诺德民族最杰出、最荣耀的英雄，我也只是其中之一。 许多名字都是你在外界耳熟能详的，约根·呼风者、独眼奥拉夫、无止境的沃夫加...” “尽管按照舒尔的旨意，我们收好自己的刀剑，不会贸然进入山谷的迷雾中，但也不尽然。 这里有三个人在等着你一声令下，对着穷凶极恶的敌人释放他们的狂暴。” 伊斯格拉谟指出了几个人，德洛丽丝认识这三人。 “英勇无畏的葛姆莱，在战场上总是欢欣鼓舞；骁勇善战的哈肯，力大无匹的战士；老人费迪尔，远见卓识而又严苛冷酷。” 正是当初在世界之喉迎战奥杜因，最后用上古卷轴放逐了世界吞噬者的三位诺德英雄。 他们当初并没有打败奥杜因，而是把它送到了后续的时间流中，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让舒尔特许他们完成未竟的战斗。 德洛丽丝和韩戈走向三位诺德英雄，他们也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金刀鞘’葛姆莱见到龙裔过来，立刻便拔出武器吼道：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我们将结束奥杜因的生命，下命令吧，龙裔。不管那条大虫躲在何处，我们都将怀着高昂的斗志，勇往直前，将它摧毁。” 与急性子的葛姆莱不同，她的同伴‘老人’费迪尔要更理智些。 “等等，战友们。在投入战斗前先仔细考虑一下，奥杜因的迷雾不单单是个陷阱，雾中的阴暗就是它最好的掩护。 但若是咱们的龙吼合为一个声音，再加上我们的气魄，想必就可以轰开迷雾，引它出来战斗。” 老人的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最后一位英雄‘独眼’哈肯对德洛丽丝说道： “费迪尔这次说得对：世界吞噬者是一个傲慢的懦夫，它害怕你找到它，龙裔。 我们必须驱散它的迷雾，一起吼叫，然后拔出我们刀剑，与那个长着黑色翅膀的敌人一决死战吧！” 听完三人的话，德洛丽丝点了点头，这三人的龙吼造诣颇深，有他们帮忙，驱散那迷雾也许真的可行。 “战斗吧，我的朋友们！我们英勇不屈的战歌将在松加德回荡！” 龙裔一声令下，五位勇士在一众英灵的见证下，奔赴世界的终末。 在四人交谈战斗计划的时候，韩戈则在装点自己的新装备，盔甲和武器让韩戈能感受到安息圣域的风雨雷。 他将之前制作的雷符，和聚灵符纸贴在盔甲的肩部和胸腹处，心念一动雷与风裹缠上身体。 “来劲了。” 这套舒尔赠予的盔甲导灵效果非常好。 五人离开舒尔之厅，穿过鲸骨桥，孙看着这些勇士的背影高呼道： “舒尔注视着你们！打败奥杜因，毁灭它的灵魂陷阱。” 几人来到山谷的迷雾前，摆好阵仗。 “洛——克——瓦卡！” 不约而同的发出肃清寰宇的吼声，弥漫在山谷中雾气当即消散。 “滞风浓雾！” 奥杜因的吼声从山谷中传来，随着声音扩散厚重的浓雾再次遮蔽了群山。 “一起再来一次！世界吞噬者畏惧我们！” 之前德洛丽丝驱散迷雾，可从没见奥杜因再次发出吼声，这方法真的奏效了。 “洛——克——瓦卡！” 几人合力发出比之前还要响亮的吼声，在山谷中掀起一片回响。 “滞风浓雾！” 而奥杜因也再一次用吼声与之对抗，迷雾再次充斥山谷。 人与龙就这样陷入了拉锯战之中，澄澈天空对抗滞风浓雾，这样的对抗进行了一次又一次。 “它的力量无穷无尽吗？我们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哈肯看着又一次弥漫山间的浓雾不甘问道。 “别后退！它的气力在衰退！再来一次，它的力量就垮了！再来一次，世界吞噬者必须面对我们！” 德洛丽丝站出来鼓励着战友。 “洛——克——瓦卡！” 英雄们咬紧牙关，再一次驱散了奥杜因的迷雾。 良久，终于没再听到“滞风浓雾”的吼声，奥杜因也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山谷中有一些灵魂缓缓走出，奥杜因的摄魂陷阱确实被击溃了。 “吼！” 愤怒的咆哮声震撼了天空，世界的吞噬者终于降临了。 “无尽的等待终于迎来了战斗！今天是奥杜因的审判日，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亡！” 见到那日日夜夜都想着黑色身影，葛姆莱第一个冲了上去。 与奥杜因一同降临的，还有那从天而降的火雨。 “凡人，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奥杜因口吐烈焰，一下将葛姆莱撞飞了出去。 “为了天际！为了舒尔！为了松加德！” 葛姆莱当然不会这么容易退场，她站稳脚跟与自己的战友高呼着再次冲向奥杜因。 “欧——扎库鲁——” 见奥杜因在天上逞凶，德洛丽丝吼出龙魂撕裂，确凿无疑的击中了奥杜因。 “嗷——，你这杂碎！” 奥杜因吞噬了许多的灵魂，哪怕是龙魂撕裂的痛楚也没能影响到它的姿态。 世界吞噬者尾巴抽飞哈肯，巨口朝着龙裔喷出寒冰，一振翅将费迪尔和葛姆莱打趴下。 黑龙同时压制了四位英雄，龙吻直奔因冰霜吐息动作迟缓的龙裔。 “如何啊？这便是我的力量，你们都将拜倒...” 第193章 无止息的风暴 韩戈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斗，虽然舒尔的赠礼让他重新变成了重装战士。 但是这么长时间养成的ob习惯，让他选择了先潜伏一会。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在奥杜因自以为打翻了所有敌人，一门心思杀死龙裔的时候。 韩戈突兀的瞬移到它的头顶，巨斧裹挟着风雷之力落下。 奥杜因本以为这一击势在必得，就见脸上突然一道雷劈了下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眼角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斧子。 “啊！” 黑龙痛苦的嚎叫着，振翅飞离地面。 “你走不了！” 韩戈脚踏风雷，朝着空中的巨龙追去。 奥杜因毕竟不是那些次级巨龙，很快从眼睛的疼痛中挣脱出来，看着韩戈竟敢踏足龙的领域。 巨龙领主毫不客气的冲了上去，巨爪直直的抓向韩戈。 而韩戈也不是第一次上天，灵活的躲开奥杜因的巨爪，渺小的体型在这一刻发挥出优势。 奥杜因的攻击落空，正要调整方向，就感到一阵疼痛，是韩戈在躲避攻击的同时借着惯性划开了它的翅膀。 奥杜因知道不能再与这厮贴身肉搏，它曾经在圣地镇吃过亏了，好在它是巨龙，肉搏打不过还能打嘴炮。 “伏——” 韩戈见到奥杜因拉开距离张开巨口，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这一声要是吼出他就完了，当即就要用时间缓流。 “欧——扎库鲁——” 一直关注着空中战况的德洛丽丝，也注意到了奥杜因的龙吼，早已准备好的龙吼提前吼出。 奥杜因的注意力都在韩戈身上，这一记龙魂撕裂疼的它脑子要炸了。 无情之力龙吼胎死腹中，韩戈没有错过德洛丽丝创造的机会，直接欺身而上，斧头朝着奥杜因的翅膀招呼。 “吼！” 奥杜因忍着剧痛想喷火逼退韩戈。 可它的动向一直被韩戈看在眼里，在雷电包裹下韩戈直接从下面撞在它的下巴上，巨口当即合上，只有几个火苗蹦了出来。 一口火憋回肚子里，奥杜因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直直的坠落在地，地上的几人就等着这机会，登时一拥而上。 “我曾杀死你们，现在你们的灵魂会变成我的力量。” 奥杜因怒吼着忍受几人的攻击。 “你无处可逃了，猎人变成了我们的猎物！” 哈肯突破奥杜因的防护，在它的头上留下一道伤口。 “吼！” 奥杜因本不想浪费自己吞噬灵魂获得的力量，但这些凡人愈发得寸进尺。 澎湃的巨力将几人击退，奥杜因的身上散发出微弱的金光，身体的伤口也在快速的愈合。 “我受够你们这些蝼蚁了。” 奥杜因不打算浪费时间，每一分力量都无比珍贵。 “伏——斯——洛达——” 排山倒海的沛然之力将几人击飞出去。 “我是世界的终结者！” 天空降下的火雨，也因奥杜因蓬勃的力量愈发声势浩大，将天空中盘旋的星云染成赤色。 “你只是一个疯狂的虫子。”韩戈手握雷符出现在奥杜因面前。“松加德的风暴，听我号令！” 随着他的话语，一阵清风拂过舒尔的神域，天上的诸多星座尽皆失去了光彩，黑龙降下的火雨逐渐消弭。 空中凝聚起漆黑的乌云，只有寰宇中心的光团仍在发光，整个松加德几乎都被笼罩在阴影中。 “风！” 一字道出，山谷的植被便抬不起头。 “雷！” 二字既出，此域便只剩下一个声音。 “雨！” 三字遂出，天地之间瞬被水露填满。 难道奥杜因就这么看着韩戈，在它面前施展着声势浩大的法术吗？ 当然不是，在韩戈第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了，但龙裔等人可不会轻易放他过去。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去死呢？乖乖迎接你们的末日！” 不留余力的奥杜因将拦在自己面前的几人扫飞出去，他和韩戈之间再无阻隔，黑龙从没有如此痛恨一个凡人。 自己被放逐到这个时间流之后，第一个遇到的敌人是他，如今最后一个拦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他。 “电！” 四字法成，通天彻地的白光让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依靠着舒尔给予的权限，韩戈在此刻用雷符勾连了整个松加德，风雨雷电四大要素加诸于身。 舒尔也未曾想过，这个异乡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在他的默许下，诺德神话体系中，一尊全新的神明堂而皇之的出现了。 风暴之神、愤怒之神、终结之人、轰鸣阴影、不息的呼啸、雷鸣之父，这些名字将会在未来的纪元中被一代代诺德人传颂。 赤红色的战甲化作雷击后的焦黑色，空中屹立之人周身没有一丝电光，但只要看向他便觉耳边轰隆作响。 韩戈独自感受着此时无尽的神力，他也没想到舒尔能让他玩的这么大，原本他只想搞出一道大雷劈一下奥杜因。 可是当施术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劲了，整个松加德都在回应他的号令，韩戈试探性地将这股力量注入到自己的身上。 当一切结束后，他发现自己视野变得开阔，他能看到现世、湮灭、还有光界，能看到狞笑的大衮，看到微笑的阿祖拉。 转过头能看见不屈的孙，还能看见鲸骨桥的本质：孙的兄弟斯坦恩。 还有头顶的光团，那便是舒尔，他好像一条蛇，对面的奥杜因和舒尔好像，但却又完全不同。 愤怒的奥杜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恶毒的眼睛注视着眼前那可恶的凡人。 “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不去多想，韩戈一伸手风拂过他的手掌，变作一把斧子。 “蝼蚁！你怎敢如此轻视我！” 从这个人的话语中，奥杜因听出了蔑视。 吞噬了无数灵魂，火力全开的奥杜因，本该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单体生物，没有人能在此时此地一对一战胜它。 可惜，它运气不好，就在刚刚一个新的神明诞生了，而这本该直升光界的存在，偏偏要在此与它一斗。 韩戈的每一击都是千万道闪电落下，而他的存在又是捉摸不定的风，两招下来奥杜因就遭不住了。 它的本质是一尊龙神，但现在却只是一头肉体凡胎的黑龙，怎么可能打得过这尊新神。 就在奥杜因心觉己命休矣之时，一道邪恶的低语响起，新神的诞生也吸引了其他存在的目光。 “世界吞噬者，这场战斗终将以你的失败告终。”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对毁灭有着永不满足的渴望的魔神。 “梅鲁涅斯·大衮？滚开杂碎！” 骄傲的世界吞噬者，并不看得起迪德拉君主。 “当然没问题，可舒尔如此无耻让一位圣灵对付你，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从我的盟友阿祖拉女士处，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位新神的事情。” 是的，在某些地方，凡人眼中的‘好迪德拉’阿祖拉女神，与恶名昭彰的毁灭之王是盟友。 第194章 放逐神明 奥杜因忍受着闪电击中身体的痛楚，大衮是个杂碎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他说的有道理。 舒尔是如此的傲慢，自己现在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一切回到正轨上。 “吼！” 在地上用力一刨，奥杜因身上闪耀着金光，朝着韩戈冲去。 “不打算再缩着了吗？” 韩戈不觉得奥杜因还有什么底牌能对付自己。 但当一个人这么想的时候，往往就是他吃瘪的开始，而韩戈也不例外，很快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奥杜因会主动冲向他。 “阿祖拉之星！它怎么会知道。” 奥杜因巨大的爪子抓着的正是阿祖拉之星。 自从在阿祖拉手中得到这件神器，韩戈从没有触碰过它，而德洛丽丝也大概猜到了原因，一直将它包的严严实实的，从不让这件神器靠近韩戈。 但德洛丽丝心里一直想着韩戈的事，所以也一直将这件神器带在身边，奥杜因刚才便找到了德洛丽丝携带着的神器。 此时的奥杜因放弃一切防御，全部的力量都用在加速上，而韩戈因为一时不察也来不及躲闪了。 “砸瓦鲁多！” 关键时刻，他想起了时间缓流。 看着变得缓慢的奥杜因，韩戈松了一口气，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凡人，你和舒尔一样傲慢、一样愚蠢。” 奥杜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阿祖拉之星掷到韩戈身上，龙的面孔此刻流露出人性化的狡猾。 “我是时间之神阿卡托什的长子，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肆意摆弄时间，再见了，讨厌的凡人，我会吞噬龙裔和那些杂碎的灵魂，然后将这个世界烧成灰。” 在最后的时间里，奥杜因发表着自己的获胜宣言。 而韩戈已经感受到了比利的拖拽，这具身体就像是一个专业的鱼钩，在挂住自己的目标后，不管钩子怎么抵抗，也只能任由渔人收杆。 “你这狡猾的虫子，风暴既是释放亦是掠夺。” 韩戈在最后的时间运起神力，无数细微的风穿过奥杜因的身体，将它吞噬的灵魂和转化的力量都抽离了出来。 迷失的灵魂被释放，而力量则被注入进倒下的德洛丽丝身体中，龙裔再一次发出强有力的呼吸。 无尽的黑暗缓缓散去，诸界之隙一间十分的温馨的小屋里，比利紧张的看着睁开眼睛的韩戈。 “怎么样，你没事吧，你这又是惹到谁了？我把你召唤回来的时候感到超大的阻力，而且还被顺着虚空连结给我一顿好电。 要不是咱俩约好了，我可差点就松手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可一定好好看看。” 看着一脸紧张的比利，韩戈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事，我感觉很不错，还是自己的身体舒服。” “别这么快下结论啊，那闪电的主人不简单啊，你是不是又惹到什么神了？” 比利在韩戈眼前晃了晃手指。 “确实是个神，但当时我还没想回来，所以他用闪电留一留我。” 韩戈耸了耸肩。 “这么回事啊，吓我一跳，那...东西到手了吗？” 听韩戈这么说，比利松了口气，搓着手一脸期待的说。 “当然到手了，要不然我怎么回来的，可这东西在哪？” 韩戈没好气的说，不过阿祖拉之星似乎并没有跟随着灵魂一起出现在韩戈手里。 “到手了就好说，东西现在应该就在虚空印记里，手给我。” 比利笑道，随后握住韩戈伸过来的手，就见虚空印记一闪而过，阿祖拉之星就出现在了比利手中。 “这虚空印记不留给我了？” 见灵魂上的虚空印记消散，韩戈试图讨价还价。 “留给你也没用，这印记得配上合适的身体，否则一点用都没有，或者你把我送你的虚空之孔用了，虚空之力是万金油，在大部分时候都能派上用场。” 比利的身体变得呆滞，声音从阿祖拉之星中传出来。 “你这就进去了？” 韩戈惊异的眨了眨眼睛。 “不然呢，你也知道这东西就是用来装灵魂的，有了它以后我就不用再被虚空时刻骚扰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比利的身体恢复灵动，阿祖拉之星变成一个耳坠挂在它的左耳。 “行了，把门票给我吧，我要回家休息休息了。” 事也办完了，韩戈准备拿东西走人了。 “给你，放在背包里下次游世之旅自动就生效了，我也要享受一下没有噪音的生活了，要不要来杯咖啡？” 比利将照片交给韩戈，拿出一个手磨咖啡机。 “我可无福消受了，回见。” 韩戈连忙摆了摆手，准备回到自己在诸界之隙的安全屋。 “嗯？等会儿，你先别走，修哥要过来。” 比利叫住韩戈。 “管理员？他来干什么？” 韩戈问道。 “我也不知道，见机行事。” 比利使了个眼色，而修盖奇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诸界之隙的门其实是穿梭器，开门只是一个形式。 “零号你也在？也对。有人托我给你带点东西，你正好接收一下。” 修盖奇看见韩戈在这并不意外。 “嗯？” 他的语气就像帮自己取快递的室友，韩戈感到巨大的违和感。 “是舒尔给你的，不过这本来也是属于你的那一份。” 修盖奇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舒尔...不是，修哥，我现在有点懵，为什么舒尔会给我送东西...也不对，为什么由你来带给我...” 这下韩戈彻底绷不住了。 “你没和他说一下吗？就我和你讲的事？” 修盖奇这回懂了，他转头看向比利。 “我？说什么？没懂啊，修哥？” 这一问比利也懵了。 “嗯？你没收到我给你的传讯吗？”修盖奇狐疑的看向比利，随后他注意到了一个东西，“你耳朵上挂的什么东西？” “呃...这个...阿祖拉之星啊。” 比利吭哧瘪肚的说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把自己的灵魂装进去了，被它隔绝起来了，怪不得没收到我的传讯。 我说你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为了让韩戈重返奥比斯世界忙前忙后的，原来是有小心思在里面，想让咱们的零号给你带点土特产。” 一瞬间修盖奇就搞懂了前因后果。 “我这不是被虚空之声折磨的不行了，正好这东西能帮到我，我才行此下策，保证没有下一次了，修哥。” 见事情败露，比利直接滑跪。 “有下次也没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咱们的老大也不抵制成员有私下交易，但下次可别错过传讯了。” 修盖奇摆了摆手。 见他神色轻松不似作伪，比利松了一口气，虽然来到这做事还从没挨过什么罚，但他看到这两个前辈心里下意识就害怕。 “不过正好韩戈也在这，我和你们说一说这次奥比斯世界的事。” 修盖奇摆了摆手，两人当即为之一振。 “我们捅什么篓子？” 比利小心的问道。 “别闹，肯定是好事啊，以奥比斯世界的体量来说，他们做什么事对咱们来说都算不上妨害。” 修盖奇接过比利递来的咖啡。 第195章 内部消息 见他们两个的神情放松下来，修盖奇才继续说道： “零号你现在也算是经过考验的自己人，也可以和你透露点内部的消息。” “我什么时候经过考验了？” 韩戈心里生出一个疑问。 比利可太懂他了，见修盖奇没说话便解释道： “当初面对大衮的威胁时，你没有松口，你那时也知道的，大衮完全有能力碾碎你的灵魂。 咱们好歹也是在游世之神手下做事，祂不要求手下人的信仰，但你要想在这个体系中向上。 至少也不能是其他神明的信徒，可以接受神的帮助，甚至与祂们私交甚密，但就是不能信仰祂们。 当时你要是松口了，灵魂可就直接归大衮了，不过若是大衮不折磨你，你本人倒是不会有什么事。 当然，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游世者出了名的就是自由，哪怕是某个神明的圣徒，一样能在这享受基础福利。” “我明白了。” 经他一解释韩戈便懂了。 比利解释完，修盖奇便继续说： “这次经零号在松加德一闹，我们与奥比斯世界也算是‘通界’了。” “通界？那有啥用啊？” 这回轮到比利发问了。 “对咱们没什么大用，主要的获利者，还是这些活跃在诸多界域的游世者们。” 修盖奇看向韩戈。 “零号，你已经走上了蜕变之路，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游世之神赐予的物品和能力能在任何世界都生效。 这种便利源自于祂的独特力量，但这力量本来是不为游世者服务的，不是不能，而是不值。 不过，若是有了授权，那么就可以以微乎其微的代价，在其他世界使用另一个世界的能力了。 我口中的通界，便是这样一个取得权限的过程，你如果抽取到了龙吼的力量，以后也可以在其他世界使用了。” 韩戈本来还想问，那要是没能通界成功呢？下一秒他就想通了，要是没能成功，你游世者也抽不到相对应的能力或物品。 “不对啊，修哥。那我原本的世界也通界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比利又有问题了。 “糊涂，虽然我刚才言语中有些贬低奥比斯世界，但那怎么说也是一个神灵繁盛，法则健全的巨大世界。 而你的原生世界，能称得上高位存在的，也就是一个没有意识的虚空，这种世界咱们单方面就完成通界了。” 修盖奇笑道。 “怎么听起来感觉是很恶劣的事呢？” 比利小声嘟囔。 “以前确实很恶劣，但现在技术成熟了，不会对另一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了。” 修盖奇大方的承认，随后对小声逼逼的比利说道：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可以回去继续当界外魔，看在咱们这段同僚之情，我可以给你以平等的地位，还你们的世界一个公平。” “不用了不用了，那死虚空谁管它死活。” 比利脑袋瞬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没个正形。对了，零号，这东西给你。” 修盖奇扔过来一个气旋。 “这是？” 韩戈觉得这东西很熟悉。 “这是你登上神位时使用的武器，舒尔转赠给你了，但它只认神不认人，你没法直接用，不过可以放到背包里，就能和你的【神话杀手】融合了。” 修盖奇顺带解释了一下。 “你最后决战奥杜因时玩大了，但是玩的漂亮，你人离开了，但神位和神力留下了，舒尔手下多出了一个懵懂的圣灵，对祂也算的上是惊喜。 你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东西也算是舒尔给你的心意或者弥补，看你怎么解读了。” “那奥比斯世界后来怎么样了？” 韩戈想打听打听德洛丽丝的消息。 “皆大欢喜，奥杜因的肉身被杀死，灵魂重回光界，龙裔继续在大陆上给神明跑腿。 那姑娘似乎想结束纷争，依靠自己的力量建立一个长治久安的国度，还世界以和平。” 其实不用韩戈问，修盖奇也准备告诉他的。 “这...” 韩戈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 “别想了，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好结局了，没有人被伤害，舒尔似乎把你的情况也都告诉她了，全都公开透明。” 拍了拍韩戈的肩膀，修盖奇站起身。 “对了，我差点忘了，比利小子用什么忽悠你去帮他做事的？” 本想离开的修盖奇突然眼睛一眯。 “修哥，不怪罗兰姐说你说话难听，怎么能说是忽悠呢？我和韩戈可是说清利弊了，这是双赢的交易。 他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把那个世界的门票当作报酬交给他了，绝对是没有一点坑他的意思。” 关系到个人信誉，比利觉得必须要争辩一下。 “是那个世界吗？” 修盖奇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得到了比利肯定的答复。 “没错。” “嗯~还真是个适合零号情况的世界，不过那地方对像你这样，已经有了不少超凡能力的人不是很友好啊。” 修盖奇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说。 “修哥，细说。” 韩戈给修盖奇拉出一张椅子。 “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个世界的底层结构很复杂，你要做好自己的能力变得贫弱的准备。 并非是失灵，而是你的所有超凡能力都会变弱，这是那个世界的法则决定的，你做好准备就行，这事算不上险恶。” 修盖奇没有坐下，说了两句之后便转过身。 “行了，东西带到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撤了。” 背对两人的修盖奇摆个手便消失了。 “我是不是话密了？” 韩戈问比利。 “别想太多，修哥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应该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比利美美的喝了口咖啡。 “那就好，既然事都搞定了，那我也撤了。” 韩戈也不再多留，离开比利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安全屋。 “还行，一切顺利。” 长出了一口气，韩戈开始查看之前一直没来及看的任务日志。 【您已结束游世之旅。】 【本次游世任务状态：】 【主线任务】 【任务一：最巨大的错误】（失败） 【达成里程碑】：无 只有寥寥几条，什么都没有不说，还扣了一百游历点。 不过收获也是有的，除了学习到的知识，舒尔的馈赠也很有诚意。 【风暴】 【品质】：绝世 【类型】：用具 【能力】：不明 ‘为了方便你融合，我帮你把这东西转化成游世之宝了，面板不用看，没用。——盖世奇侠’ “行吧。” 既然都被安排好了，韩戈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将【风暴】放进背包里，这东西就像之前的【凤凰茧】一样，直接消失了。 而【神话杀手】则被气旋缠上了。 【提示：【风暴】与【神话杀手】发生了无法中止的共鸣】 【神话杀手】的面板也全都变成了问号。 【？？？】（共鸣中） 【品质】：？？？ 【类型】：用具 【能力一】？？？ 【能力二】？？？ 【能力三】？？？ 见怪不怪的韩戈直接忽略了它，【风暴】是此行的意外收获，而最大的收获还是另一样东西。 第196章 您好，快递 【一张怪照片】 【品质】：普通 【类型】：杂物 ‘一张平平无奇的奇怪照片，照片中的女人似乎有两张面孔。’ 一张通往晋升阶梯的门票，但经修盖奇之前那么一说，韩戈的心思又沉了下来，照片上女人的面孔似乎也忽明忽暗。 “去你的，不想了。” 将照片塞回背包里，韩戈返回现世。 “咚咚咚！” 谁料，韩戈的意识刚刚回到现世，非常凑巧的，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谁啊？” 独居男人的门可不是那么容易响的，韩戈问道。 “您好，袋鼠外卖。” 猫眼里也确实是个黄袍加身的骑手。 “我没点外卖啊。” 韩戈说道。 “您不是韩先生吗？手机尾号是...” 但骑手报出的信息丝毫不差。 “说不定是您的朋友送您的，您还是先收了吧，之后再问问是谁送的。” 骑手很有礼貌。 “那你放在外面吧，我现在腾不出手。” 韩戈不打算开门。 “不行啊，韩先生。我们平台现在有规定，必须要送到客户手上，我这手机app时刻监控的。” 骑手可怜巴巴的说，他说的规定韩戈确实也听说了。 “行吧行吧。” 韩戈打开门接过外卖，一切都很自然。 待到骑手离开，韩戈立刻下楼将这个外卖拿到河边就地焚烧了。 “没毒...” 等到东西焚烧殆尽，韩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那个外卖员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似乎真是他想多了，但怪就怪在这里。 韩戈不觉得有人会给自己点外卖，而且包装袋上写着国潮来袭，甚至还送了0.1元小烤肠。 但那个外卖员偏偏还准确的说出了他的信息。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虽然此事蹊跷，但韩戈不打算再做什么，将外卖焚烧就已经挺反常的了，做得更多说不定错的也更多。 之后没有人再来打扰韩戈，新的一天到来，又该上班了。 起了个大早吸纳晨之紫气，神清气爽的韩戈来到他忠诚的保安室，换上制服开始早上的巡逻。 “oi，在哪干什么呢？” 韩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呦，韩哥你吓死我了。” 辛白羊被走路没声的韩戈吓了一跳。 “哈哈哈，远远就看见你在这臭美。” 韩戈和这个女孩很熟络了。 “我可没有，看没看见这个。” 辛白羊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发卡。 “怎么了？挺好看的啊。” 韩戈不明所以。 “好看个锤子，昨天晚上不知道谁送的，我妈妈还以为我早恋了，害我跟她好顿解释。 今天我把这个带过来，看看到底是谁送的，韩哥你也给我当个证人，不能再让他骚扰我了。” 辛白羊气的牙痒痒。 “呃，高中生虽然学业为重，但是也可以适当体验一下懵懂的爱恋，过了时候就变味了。” 韩戈拍了拍辛白羊的头。 “锤子爱恋，严重影响我的生活了，不帮就算了，看我把他揪出来。” 看来辛白羊是不找到暗恋者不罢休了。 “唉，青春啊。” 韩戈为那个不幸的少年叹了口气。 这一天的巡逻时间韩戈都没有浪费，他在奥比恩世界待了太久，最后的时候还晋升为神，这一来一回让他对自己原本的身体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在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好在习惯一直都被保留，只经过一天的调整，韩戈就重新恢复了周天流转。 “还是这东西好啊。” 韩戈把玩着【青琅归玄印】，一点点感觉自己在逐渐变强。 而【风暴】和【神话杀手】的融合也接近尾声了。 【神话杀手】 【品质】：绝世 【类型】：用具 【能力一】无休之息：风暴之神的神力充斥在这把战斧中，持有它便可以号令风暴之力。 【能力二】冬之血：冬之野兽的鲜血在神力的刺激下变得愈发寒冷，被它所伤之人将切身体会酷寒之力。 【能力三】阻击冲锋之神（又一次）：当这把斧头被挥舞时，它的主人不会被击退。 “一把饱经风霜的双手巨斧，在冰冷的苔原伫立，有人说它曾经劈开过神话巨兽的头骨，经过的行人虽然不相信这种说法，但却也没人敢触动它。 这把沐浴了神话鲜血的巨斧，随着主人的敌人日益强大，斧头也会觉得力不从心，风暴之力注入其中，让这把神器焕然新生。” 握着重获新生的【神话杀手】，韩戈感觉自己仿佛与这把斧头相连了，一个懵懂的意识正在向他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 “好小伙儿，咱们再一次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的武器有了自己思想，韩戈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神话杀手】与他起于微末，如今心思相通更是如虎添翼。 巨斧化作一道清风融入韩戈身体中，它再也不需要回到背包里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韩戈现在就觉得很爽，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他并不想睡觉，闲来无事下意识打开了游世者论坛，就看见最新的更新帖子被顶的高高的。 《更新日志》——森林骄子 “本次更新内容： 1.为了方便游世者更好的探索异世界，添加了最新的神术系统，可以为游世者提供神术支持。 2.丰富了房屋改造系统，更多的家居配置已经添加进改造方案中。 3.我们决定在近期扩充游世者队伍的规模，在此征求一下大伙的意见，包括具体人数和可支配名额（不保证采纳）。 这就是此次的更新内容了，欢迎大家留言讨论。” ——今虽居：“又要加人了吗，我提议多来点，实在不想在现世里夹着尾巴做人了。” ——周洪宇：“楼上的这位，你要是不想夹着尾巴，可以联系你当地的就业局，告诉他们你是游世者，直接就进事业编。” ——今虽居：“我谢谢你，用不着。” ——留白：“建议大家去看看这个房屋改建系统，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 ——斯内克：“大佬能不能讲讲神术系统，我有些拿不准主意啊。” ——仵作：“对啊，大佬，看着不明觉厉的，但是不敢轻易往里投资啊。” 这次的更新日志依然很短，只有三条但都是重量级。 尤其是最后一条，定将会在整个世界引起轩然大波，虽然没有明确说这次会新增多少人。 但保守估计也不会少于上一次的五千人，而若是依前两次的规律，那就是五万人，完全可能改变世界的格局。 “现在全国不都得动员起来了？” 韩戈在心里暗自猜想。 事实也和他猜的一样，洪索已经把手头的疑似游世者作乱的案卷全丢给陈国立了。 现在正和一众大佬促膝长谈，准备迎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动乱。 毕竟游世者只要一个月就能穿梭两次异世界，很容易就能变成行走的军火库或者人形泥头车。 不过洪索这边忧心忡忡，跟韩戈没有什么关系，他打开最新出现的神术系统，准备看看是怎么个事。 第197章 新东西 【为了给游世者提供更好的体验，我们提供了三条成熟的神术序列，只要在其中投入游历点，便能解锁更多的神术使用权限。】 打开神术系统，一条提示就蹦了出来。 韩戈着眼看去，有三个技能树一样的东西摆在上面，三条技能树的根系分别是： 【山脉】、【纷争】、【虚空】 三条神术序列，正好论坛现在也有三位管理员。 韩戈曾经见过修盖奇摆弄杉德瑞山脉，将那座山脉合并在一起的同时，还没有影响到周遭的环境，可谓神迹。 这条【山脉】的序列想必就是来源于他，而比利原本是与虚空之海合为一体的界外魔，【虚空】序列很显然便是源自于他。 倒是【纷争】这个序列，让韩戈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位管理员的id是‘森林骄子’，之前比利则提起过一位‘罗兰姐’。 这些线索很模糊，韩戈干脆点进去看看所谓的‘神术’到底是什么。 但最后韩戈有些失望，这个神术体系对他而言有些鸡肋了，其中大多的神术不能带给他什么帮助。 这个系统需要游世者消耗游历点解锁施展神术的权利，其中在主世界每次释放都需要缴纳一定的游历点。 而在异世界释放，则是每个世界都有一定的次数，就像公告里写的那样，这只是为游世者提供一些方便，并不能当做主要的战力。 管理员们准备的神术倒是很有特色，在某些时候可能会很方便，尤其是对新人游世者来说，应该也是为了之后的招新做出的准备。 比如【山脉】序列的【塑石术】、【地行术】、【石化】，还有【虚空】序列的【光学隐形】、【透视】、【假身】 都是一些功能性的小法术，很适合用来做点溜门撬锁、偷鸡摸狗之类的事。 而【纷争】序列的神术则更特殊一点，【气力强化】、【钢铁意志】、【皮肤硬化】之类的都是强化自身的临时buff。 除了这些功能型的小法术，序列的后面也有一些强力神术。 像是【地震术】、【局部重力场】、【时间缓流】、【扭曲虚空】、【怒火中烧】、【禁魔】之类的。 还有一些不明觉厉的招数，集中在【山脉】和【纷争】序列，就比如【地狱战神】这招，韩戈一点也理解不了。 不过这些神术序列，就像是真的技能树一样，要想解锁后面的强力神术，就必须在前置神术上消费，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而韩戈上个世界刚刚‘空过’，现有的游历点他已经有了用途，就是他现在在看的家居装修，其中新增了许多设施。 包括成熟的实验室和工作台，而在诸界之隙生产出来的物品都会判定为游世物品，不光可以带到其他世界，还能用来和其他游世者交易。 这也许是一种隐晦的提示，让游世者们别光顾着战斗爽，还是要停下来进行一些文化建设，不动脑一辈子都是莽子。 “一个炼金实验室才20游历点，附魔实验室30游历点，我勒个豆。这价是怎么定的，两个加起来才和一颗巨魔心脏一个价。” 考虑再三韩戈还是消费了，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搞装修这么便宜。 “一颗装满的特大灵魂石要100，抢呢？空的10游历点，这还差不多，怪不得植物有活体的，动物就不卖活体，原来在这等我呢，灵魂亦有价位啊。” 不管是炼药用的材料，还是附魔需要的灵魂石，都能买得到，但价格并不算便宜，很难做到药水自由。 “天无绝人之路啊，还能搞这种东西吗？” 韩戈翻看着装修菜单，发现还能扩出一块不管是草本植物，还是特殊的菌类都有生存空间的药圃。 “还能调节生长周期，牛的，这可比直接买实惠多了。” 三十游历点又换了一片自动采集的药圃，三十八游历点买了许多药材的种子种下了，五点游历加快了生长周期。 大部分的作物都会在主世界的五天后成熟，韩戈离开药圃来到崭新的附魔实验室。 他身上大多的高级游世物品都是无法被附魔的，而奥比斯世界的附魔也是一门严谨的学科，其中的附魔工艺要分为充能型和恒定型。 充能型附魔大多用在武器或工具上，恒定型则大部分用在衣装饰品上，只有极少数的武器工具拥有恒定的附魔。 这样的区别是有原因的，因为附魔物品会给持有者的身体造成负担，所以每个人身上能携带的恒定附魔物品都是有限的。 而且相比恒定型附魔带来的压力，充能型附魔的负担往往要更小一些，附魔效果也都是更具爆发力的。 奥比斯世界的附魔师经过长久的经验总结，最后探索出了最折中的穿戴方式，负担不会对穿戴者造成影响，附魔效果也能发挥到最大。 总领全身的头部可以负担一件以头盔或者头环的形式；脊椎也可以负担一件，以项链的形式；双臂各能负担一件；以手套、戒指、臂甲的形式。 躯干也可以装备一件，以衣服、盔甲、腰带、披风的形式；下肢也可以装备一件，裤子、鞋子都可以使用。 在这样一套的基础上，还可以短时间的使用最多两件其他附魔物品，这是完全不会有任何不适感也不会影响附魔效果的使用方式。 至于在十根手指上都带一枚附魔戒指，如果这么做了不但这些戒指会被彼此的魔力相互影响，还有可能会对穿戴者造成伤害。 韩戈看的第一本附魔教科书上就写着：不要在十只手指上戴满戒指（脚趾也一样），只能说某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规则，自有它的道理。 从背包的金山里取出一枚克朗，大公府出品的金币纯度还是不错的，韩戈微微用力在中间戳了个洞，随后将它捏成了一个圆环。 在韩戈的双手揉捏下，一枚金戒指渐渐成型了，最后在戒指表面刻了一行字之后，韩戈将它戴在手指上，刚刚好。 戒指有了，可还需要一枚灵魂石，若是让他花一百游历点买一个特大灵魂他是不愿意的，最后花十游历点买了个空白的特大灵魂石。 灵魂石有了，里面的灵魂去哪找呢？理论上人类的黑色灵魂是上好的附魔材料，但韩戈不保证主世界的人与奥比斯世界的人一样。 而且手里的灵魂石也不是黑色灵魂石，所以还是要把主意打到动物上，在奥比斯世界体型越大的动物灵魂就越大，长毛象的灵魂便可以填满这颗特大灵魂石。 可是这主世界韩戈上哪去找大象，他现在火力全开御剑而行，靠着凤凰茧的神速，倒是还真能一天往返两个大陆。 可那未免有些招摇了，而且吸收灵魂需要刚刚死去的动物，有没有那么一个地方，不光有大型的动物，而且这些动物还经常会死掉？ 第198章 第一游世者 翌日，韩戈又一次来到了这座全市最大的大型动物交易市场。 “你好，我想去参观楼顶的展览园区。” 在门口登记完之后，韩戈获得了一张门票。 这里也不知为什么，现在想去楼顶的园区还要登记，不过仍然是不收费的。 来之前韩戈已经做好功课了，直奔脊索动物门、哺乳纲、奇蹄目、巨犀科、巨犀属的展区。 这里拥有着主世界最大的陆生哺乳动物，可惜的是韩戈等了半天也没见哪只巨犀暴毙。 最后其他展台传来惊呼，一只湾鳄被抬了出来，韩戈连忙凑了上去悄无声息的使用‘摄魂大法’，将这头湾鳄尚未散去的灵魂装进了灵魂石中。 “浪费了呀。” 回到家的韩戈检查手里的灵魂石，发现里面尚有未被填满的空间，可是木已成舟。 这种灵魂石里面只能装一个灵魂，不过虽然没装满，但也装了五分之四，还算可以了。 至于这枚戒指韩戈则有些拿不准主意，因为他不打算自己用这枚附魔戒指，韩戈这人是有点强迫症的。 特大灵魂和黑色灵魂有着最佳的附魔效果，而他手里这个只是大型灵魂，他实在不想自己用一个残次品。 而且就他目前的附魔技术而言，也搞不出对自己很有用的东西，所以这枚戒指韩戈是打算卖给别人的，也算是补充一下游历点，他还想扩充一下自己的药圃。 这毕竟还是离开奥比斯世界的第一次附魔，韩戈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恒定型附魔。 附魔台上，闪耀的灵魂石最终消弭，戒指上的铭文渐渐散发出微光，整个过程都很顺利的完成了。 【气力指环】 【品质】：普通 【类型】：用具 ‘一枚带有【气力强化】附魔的金戒指，可以增强穿戴者的爆发力和耐力。’ 成品确实是游世物品，整体很符合游世之宝的判定规则，因为只是一件普通魔法物品，所以品质只是普通。 韩戈将戒指戴在手上，品质和他在奥比斯世界做的差不多，增加的力气对他自己而言微乎其微。 不过若是给普通人戴上，那感觉可就大不一样了，几乎是能做到翻倍的效果。 【作为物品的打造者，你拥有一次更改物品名的权力。】 看着眼前的提示，韩戈强忍住把这枚戒指改成【至尊魔戒】的冲动，最后定下一个【一人之力指环】的名字。 这下交代清楚了，带上之后能增加一个人的气力。 粗略的扫了一眼市场，意义不明的破烂都能标上三四十游历点的价格，韩戈便给自己的戒指填了个50游历点。 上架完物品之后，韩戈本想去看看自己小药圃，结果飞快的就弹出了一个消息。 留白：“大佬，我想问问您还有那个【一人之力指环】吗？” 来人正是论坛上的知名大佬。 “呃，没了，大佬。” 韩戈答道。 留白：“那如果要是下次还有，也可以联系我，可能这东西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大佬你在市场上挂的价格实在有些便宜了。” 留白：“虽然它是普通品质的，但却是货真价实的战力，大部分游世者你就算卖他们一百游历点他们也会给的。” “那就谢谢你提醒了，大佬。” 这人话里有话，韩戈跟他兜着圈子。 留白：“好的大佬，再有好东西都可以联系我。” 但留白却没再继续说什么了，当他听同伴说这枚捡漏来的戒指是普通品质时，他就猜到了这大概是游世者制作的。 这次更新的家居系统他很快就敏锐的发现了，这是在鼓励游世者将自己在异世界获得的知识，转化成货真价实的东西。 “怎么样？” 一个黑衣女人问留白。 “应该与我猜的不差，他的回答很平淡，那枚戒指八成就是他制作出来的。” 留白说道。 “那你邀请他了吗？” 女人将留白的坐姿摆正。 “玄姬，我现在能看的见了。”留白无奈的任由女人摆放自己。 “我没邀请他，他的id【十绝武圣】不在咱们统计过的，在论坛中发过言的3962个id里，也不排除他改过名字，但至少他藏得很深。 这样一个实力强劲又深藏不漏的游世者，暂时咱们还是不要过多和他接触，咱们的力量还不够。” 留白无奈地说，就看那人只把那枚戒指卖了50游历点就能看出，这种戒指的成本并不高。 而这样的好东西他就无声无息的拿去卖了，那就只能说明要么这东西对他没什么用，要么这样的东西他有很多。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能说明他的实力，这样的人若是能加入他们，那他们的事业就可以加速了。 “我可不觉得有人能胜过咱们，就算是那个所谓的面具大师也一样，听说这次又有游世者目击到他，可以肯定此人是游世者了。” 玄姬对留白的小心有些无奈，转而谈起现在隐隐有‘第一游世者’之称的‘面具大师’。 “我看到那个帖子了，不愧是面具大师，春雨这次不是正巧也在那个世界吗？” 留白说道。 “是啊，春雨现在对‘面具大师’评价很高，据他所说那条黑龙就是那个世界的boss。 结果差点被‘面具大师’直接单刷了，这个怪物为什么这么强，想必他这一次又是收获颇丰。” 玄姬耸了耸肩，稍稍有些失落，虽然她嘴上说不惧面具大师，但心里还是很认同他第一的地位的。 “至少现在，他也许真的是‘第一游世者’，走在咱们所有人的前面，但是咱们也不差。” 见自己的侍卫有些失落，留白站直身子在空间中惊起一阵涟漪。 韩戈看着不再弹出消息的面板，有些不明所以，这个留白明显还有话想说，可是偏偏又没有下文了。 既然他不说，那韩戈也不想了，去药圃看了看长势后，便回到了主世界，外面刚刚入夜。 韩戈决定下楼去公园逛逛，这算是他的固定项目吧，毕竟游走于其他世界和诸界之隙，再回到主世界难免会有些割裂感。 而这种夜间的闲逛，就是韩戈融入主世界的方法，毕竟在其他世界都是血雨腥风，而主世界往往其乐融融的。 韩戈是真怕自己那天应激了，像卢法纳上尉说的那样，不小心伤了好人，暴露身份都是其次的，他主要是不想害了其他人。 不管自己拥有了怎样的力量，韩戈心中自己都首先是一个人，束缚他的一直都是人类最基础的道德观念。 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陌生的国家都没有归属感，唯独对自己人类的身份坚定不移。 “就当是为了眼前这片欢声笑语吧。” 韩戈看着公园里嬉笑的人群。 第199章 野兽之争 韩戈在公园里坐了几个小时，看着一个个行人从他身前经过，直到公园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呼。” 长出了一口气，决定去河边溜一圈就回家，可这么一溜就溜出事了。 “吼！” 某种爬行动物才能发出的低吼声传进韩戈耳中。 “亚龙人？” 一瞬间，韩戈以为自己回到奥比斯世界了，不远处的河边一个浑身鳞甲的人形生物正在逞凶。 他很像是奥比斯世界的沼泽居民亚龙人，但韩戈很快就发现自己认错了。 虽然这家伙与亚龙人一样，浑身被鳞甲覆盖，而且都有着粗大的尾巴。 但这家伙可比韩戈认识的每一个亚龙人，都要高大强壮许多，而且他的头颅扁平与亚龙人完全不同，更像是一头人立而起的鳄鱼。 这怪物脚边有一具尸体，此时正与一个小伙对峙，小伙儿也不是一般人，手上凭空出现一双剑盾，滴水不漏的挡住了鳄鱼人。 “卧槽！拍电影呢？” 场外的观众不止韩戈一人，一个夜跑的大学生掏出了手机录像。 “还录像呢？快报警啊！” 韩戈快步上前。 “啊，对对对。” 大学生连忙拨打了报警电话，打完电话就准备继续录像。 “唉，这倒霉孩子。” “诶，大哥你干什么？” 大学生被韩戈拉着逃出了现场。 韩戈看的很清楚，那个与鳄鱼人战斗的游世者虽然完全应付的来，但是鳄鱼人的速度比他要快的多。 若是鳄鱼人发觉自己不敌，那旁边的围观群众恐怕就要遭殃了。 “唉，我还没录下来呢，这是物种变异了？” 大学生沮丧的说。 “录个毛啊，你真当拍电影呢？没看见那都躺了一个吗？还不快跑？” 韩戈无语的说道。 “可是...” 大学生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了，警察来了。” 现在兆祝市对于这种兽化人事件反应是相当敏感的。 韩戈和那个大学生很快就被作为目击者‘保护’了起来。 单庆竹带着自己的小队赶到了战斗现场，鳄鱼人久攻不下已经心生退意，尤其是如今看到了大批人马，当即就想逃走。 但单庆竹远远的就抬手打出一道‘平静术’，将战斗的两人都控制住了，两人心中的战意消散，大脑一下宕机了都站在原地。 行动小组的成员连忙上前控制住了这两人，他们行动迅速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 “这是这段时间的第几起了？” 单庆竹问袁方。 “已经是第五起伤人事件了，形势不容乐观啊。” 袁方看着被装进笼中的鳄鱼人。 “但这次又不一样，这里还有一个游世者。” 单庆竹有些头疼于复杂的情况。 伤人的兽化人已经抓了好几个了，难搞的是这个游世者，若是能将他吸纳自然皆大欢喜，可他要是拒不配合那就是一颗新的定时炸弹。 “组长，这还有两个目击者，是最开始的报警人。” 一名队员将单庆竹领到一旁，两个普通市民正在那里。 “对，当时就我们两个在一旁，我出来夜跑这个大哥也刚要回家。” 大学生对于警方的询问还是很配合的。 “然后你们报警之后，立刻就从现场离开了？” 负责记笔录的队员问道。 “嗯，那怪物边上一地血，我怕我再看一会儿下一个就是我躺那了。” 韩戈点了点头，假模假式的问道： “警察先生，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对呀，那是什么变异生物吗？” 大学生也双眼放光的问道。 “你们看错了，没有什么变异生物，只是一头出逃的大鳄鱼而已，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单庆竹走到两人跟前，眼中散发着微光。 见此，韩戈用余光看向一旁的大学生，见他双目无神立刻有样学样。 “这样啊，当时真是吓我一大跳。” 大学生的眼睛恢复了神采，单庆竹已经混淆了他的记忆。 “是啊是啊，你们警方可得严查是哪家动物园跑出来的，太危险了。” 韩戈的演技算不上好，不过单庆竹等人心烦意乱，倒也没注意到他。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后，警方就让两人离开了，而行动组在清理了现场的痕迹后也离开了。 “韩哥...” 远处的小楼里，胡斌看着离开的韩戈喃喃自语，似乎在怀念从前的时光。 “来迟一步啊，没想到这回警察这么快就发现了。” 李云从他身后走出。 “这些疯子越来越多了，若是任由他们作乱，咱们早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当两人赶到的时候，鳄鱼人已经被制服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领袖也没法控制这种变化。” 李云说道，所有的兽化者，不管是纯血的受赐者，亦或者是杂血的兽化人，都源自于他们的领袖。 “他真的控制不了吗？” 胡斌冷冷的说，他还没忘记爱人是被谁杀死的。 虽然因为韩戈的从中作梗，这两人并不知道早就见过对方，否则现在已经掐起来了。 “应该是吧，大哥是这么说的。” 李云有些应付不来这个搭档。 “傻小子，天天大哥大哥的，你难道没注意到这些人的心思都很复杂，组织内部的冲突日益激烈。 你的大哥明显已经站好边了，他可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这些吧？咱们可不是在过家家。” 看着这个年轻的搭档，胡斌忍不住提醒他。 “什么冲突、站边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李云脑子不灵活，但是他肯开口问。 “你难道没发现，咱们这段时间找到这些脾气暴躁的杂血，都是被几个相同的面孔带走的吗？ 而那些要更理智一些的，则是被你大哥或是他的另外几个朋友来领走的，他们已经分成两边了。” 单庆竹这边出现了五起兽化人案件，但实际上，兆祝市这段时间出现的兽化人的数量，要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像是李云和胡斌这样的搭档，在整个兆祝市有几十组，他们每天都在搜寻自己的兽化人同胞。 纯血与杂血已经不再是敌人了，最近行动组的小动作，让兽化者知道他们需要利用手头上的力量了。 偏偏这个时候，至高的领袖不再干涉族群的发展，一门心思在自己的巢穴中不知在做什么。 在他的不作为之下，这些一半是人一半兽的矛盾存在，他们的组织内部也出现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声音。 渐渐的这些声音合成了两股，一股便是更认同人的身份，想与正常人和平相处，而另一股自然就相反，觉得兽化人应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这两个声音都在默默强化自己的力量，纯血的受赐者力量强大但是太少了，他们便去吸纳杂血的兽化人。 受赐者与兽化人之所以有着天壤之别，便是因为人之要素与兽之要素的平衡与否。 若是能做到平衡，那他就是受赐者，不平衡便是兽化人。 而不平衡的兽化人也要大致分为两种，人之要素占据上风的兽化人，大多不会有什么性格上的变化，顶多会出现一些兽类的习惯。 而兽之要素占上风的，那可就坏了事了，他们往往会性格大变，失去人的道德和价值观，甚至是彻底变成人形的野兽，就像之前被抓走的鳄鱼人一样。 第200章 游世者的生活 “那照你这么说？不是要内斗了？” 李云之前身在局中，所以没有发现身边的旋涡。 经胡斌这么一点，他怎么说也是大学生，平时也不是没看过这种超人类相关的艺术作品。 很快就发现胡斌所言不虚，族群之内的矛盾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了，怪不得最近大家的话都这么少。 “很有可能，你自求多福吧。” 胡斌耸了耸肩，孺子可教。 “这...” 李云一下就不好了，他爸爸因工作原因常年不在家，他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在族群中才体会到了何为家人，可是现在却告诉他要分家了。 “我有事先走了，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我。” 胡斌拍了拍心思沉重的李云，随后纵身一跃消失在夜风中。 离开的胡斌来到了安葬房来燕的公墓，将买来的鲜花放在墓碑前，他想故作平淡的说几句。 却忽然发现自己很可笑，在死人面前也要逞强，一下悲从中来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我...燕子...” 杀人凶手早早死去，自己现在还在给凶手以前效力的组织卖命，胡斌越想越觉得委屈，在墓碑前久久抬不起头。 渐渐的，崩溃的哭泣从暴雨变作微风，胡斌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袁方看着怒不可遏的单庆竹，他也能理解这姑娘的怒气。 兽化人在这座城市愈发猖獗了，兽化人的伤人和目击事件层出不穷，虽然现在靠着单庆竹的记忆混淆术尚能压得住。 但若是继续这样的趋势，兆祝市的平静就维持不了多久了。 “队长，那个超凡者醒了。” 在抓住这个游世者的时候，单庆竹为了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便给他补了一个昏睡术。 “好了，咱们去和他谈谈，你们都注意一点，我要是说错话了提醒我一下。” 单庆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收容那个游世者的房间，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你好，我是这里的管理人，可以和你谈谈吗？” “呃，请进。” 里面的人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公民，我就开门见山了，首先感谢你能选择见义勇为，其次咨询一下你是否有意成为官方游世者，福利满满哦亲。” 单庆竹并不熟悉这套话术，说的十分生硬。 但是作为这里唯一的游世者，按照洪索制定的规定这事必须由她来做。 “嗯...我能不能考虑一下？” 张伟直接一个战术后仰，忐忑的情绪消散了大半。 虽然眼前的大美人用不太情愿的表情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可爱，但事关重大，张伟决定不能被美色诱惑。 “当然没问题，你先想着。” 反倒是单庆竹松了口气，退至组员身后。 “队长，表情太生硬了，看给那小伙儿吓的。” 袁方小声说道。 “我已经很努力了。” 单庆竹无奈的说。 “那个...我要是不加入会怎么样啊？” 张伟利用刚才的思考时间，进入诸界之隙兑换了几个神术，要是情况不对就土遁逃走。 “当然不会怎么样，我们是不会强迫公民的，只要你不违法犯罪就好。” 单庆竹连忙说道。 “那为什么不让我走？” 张伟问道。 “因为你刚才与那个鳄鱼人在公共场所斗殴来着，虽然你是正当防卫，但是该做的记录我们还是要做的。” 单庆竹的话让法学专业毕业的张伟无话可说。 “那行吧，快问吧，我想回家了。” 张伟稍稍放松了些。 因为单庆竹是突然袭击，所以张伟并不知道，就是眼前之人将他和鳄鱼人制服的。 让张伟有些诧异的是，在进行完相关的简短盘问后，那些人还真就把他给放了，这让他不禁对这个政府机构改观。 “单姐我能加你个维信吗？” 临走前张伟问道。 “当然可以，若是有什么困扰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单庆竹说道。 “希望一切顺利吧。”望着张伟心中平和的心灵色彩，单庆竹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袁方。 “话说，总部下来的支援还没到吗？” “明天一早就到机场。” 袁方说道。 单庆竹这下是真的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 韩戈打理着自己的药圃，已经有些周期早的药材成熟了，他很享受这种收获的感觉。 出去遛个弯还能撞上那种事，实在是有些晦气，还好有热心群众出手了，省了不少事。 不过那个女人的手段，让韩戈想起上个世界搭过伴的莎切丝，操控心灵的魔法。 “话说现在兽化人这么猖獗吗？” 韩戈回想着当时那些警察的表情，有一种无奈的怒气，似乎不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了。 这样的事，一心想当个普通市民的韩戈也不打算干涉，人警方做的蛮好的，他还是每天按部就班的上下班，等待着下一次的异界之旅。 又是一个周五，今天因为考试原因，学校只上半天学，韩戈目送孩子们离开之后也准备下班了。 “韩哥...” 辛白羊远远的招呼他。 “怎么了，小洋人？”韩戈叫着新给她起的绰号。 “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逛动物园，我家里人都不在家。” 辛白羊停顿了一下，旋即说道。 “？”韩戈看着女孩，确认她的眼中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情绪后，才说道： “我就不了，你问问你同学吧，我还有事。” “好吧，拜拜。” 辛白羊也不知是放松还是失落，转身离开了。 “这小丫头，吓我一跳。” 要不是辛白羊眼中很真诚，韩戈真以为她图谋不轨了。 “你怎么不再多邀请他一下？” 辛白羊心底一个声音传来。 “唉，姬穸，要我说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没必要非得去确认他是不是姜戈吧。” 辛白羊对姬穸说。 “当然有必要，咱们上次遇上的那个女人，她那双眼睛外放神光，随随便便就能看穿他人的底细。 还有那天要不是我提醒你，就要被那头大黑熊袭击了，你们的世界也不比九州安全多少。 咱们很需要一个实力强劲的可靠盟友，姜戈就是不二人选，而且他正好就在咱们的身边。 我有七成把握，那个男人就是姜戈，一个人的身体状态可以隐藏，但是他的风姿性格可隐藏不了。 他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就像个普通人一样，但像姜戈这样飘渺不羁、特立独行的人，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姬穸想说服自己的挚爱。 “好吧，下次，下次我一定和他摊牌。” 辛白羊说道。 “人就在后面，你这个小洋人，我真是...” 刚刚听来的绰号，姬穸一下就记住了。 “你怎么好的不学专学坏的？要不要去动物园？” 辛白羊生硬转移话题。 “唉，走吧。” 第201章 异乡人 辛白羊熟练的走进一个人多眼杂的广场，走进一间厕所里，不一会两人陆续从中走出。 在绘卷世界完成任务离开后，也许是命中注定，小南，也就是辛白羊在游世之宝的环节抽到了镇魂铃。 以及不知为何寄宿在镇魂铃之上的姬穸，两人的再度重逢是那么自然，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因为镇魂铃的特殊能力，姬穸也不再需要吸食人血，只是代价是不能远离小南，而这对她来说可算不上什么代价。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讨厌来这。” 辛白羊看着笼中的动物，她喜欢动物，但不爱它们。 “我也是。” 姬穸也喜欢动物，但她更喜欢的是和辛白羊一起游玩。 “没想到咱们还有这么小的客人啊。” 一个颇为欢快的声音传来。 辛白羊向后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瘦弱青年，他被几个强壮的保安簇拥着。 “小妹妹，你们也喜欢这些动物吗？” 青年走向二人。 “对啊。” 辛白羊无缝切换回高中生人格。 “真不错，你应该是高中生吧？上哪个高中的？” 青年笑得更开心了。 “阳正高中。” 辛白羊答道，其实也不用她答，毕竟她校服都没脱呢。 “好学校啊，毕业之后要不要也当一个生物...” 青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博士，您在外面待了够久了。” 一个保安走了过来。 “已经到时间了吗？好吧，再见了小妹妹，要好好学习啊，那个小豆丁你也是。” 青年在保安的簇拥中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不是吗？” 辛白羊小声说道。 “是很怪，不过我没看出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姬穸点了点头。 在主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韩戈也一样，这段时间开心农场玩的是不亦乐乎。 每天回到家就开始摆弄自己的花花草草，三十游历点的药圃物超所值，其实根本不需要韩戈自己打理，但架不住他自己想上手。 现世才过了十一天，他在诸界之隙的居屋中就已经挂满了药材。 “得扩出一个专门的库房了。” 韩戈从炼金实验室走出，他主要炼制了一些诸如治疗药剂、抗火药剂、抗寒药剂之类的功能性药水。 他可还记得修盖奇说的，接下来要去的那个世界他的各项超凡能力都会被削弱，多准备些药剂总没有错。 奥比斯世界的药水很牛皮，它们的本质是借用药材间的反应，以撬动自然存在的魔法能量，所以效果非常出众。 在炼金工坊忙了半天，韩戈出来给大脑放放松，打开论坛就看见熟悉的倒计时。 “23：09：34” “啊，这么快半个月就过去了吗？” 缺乏时间观念的韩先生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到现实，给马队打了个电话为自己请了一天假。 他准备好好准备一下，韩戈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正式降临异世界的那一天，和那一天一样紧张。 “0：0：01” 【根据您上一次的游世之旅，本次头衔生成中】 【声名远扬】生效中。 【检测到您携带特殊物品：‘一张怪照片’】 【降临世界已变更】 【头衔生成完毕，你在此次游世之旅的头衔变更为：异乡人。】 【传送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呼啦、哗啦、哗啦。” 水波拍击在木板上，一个男人缓缓苏醒在漆黑的房间中，这个摇晃的房间让他想吐。 当然，让他作呕的不单单是摇晃的船舱，还有缠绕在周围的混合着汗泥和脚臭的味道。 男人拽了拽被汗水浸透的衣领，它们像是章鱼的触须，缠得他喘不过气。 推开旁边人伸过来的大腿，男人将头转向舱壁，这发霉的木头可比里面的空气清新多了。 “教主、教主。” 男人被人从后面呼唤。 “怎么了喜仔？” 男人忍住心中的不悦，看向自己忠实的信众。 “船靠岸了，教主。” 喜仔兴奋的说。 “真的吗？” 听他这么说，男人也来了精神。 “俺以前跟船头下过南洋，不会错的，咱已经到近海了。” 喜仔的话确实不假。 不一会，男人就感觉船舱的颠簸减弱了，随着一声碰撞声，光从上方射了下来，他们到达目的地了。 “@#￥%@￥@%#” 开门的洋人叽里呱啦的说着男人听不懂的话。 “他让咱们出去。” 好在喜仔听得懂洋人的鸟语。 在阴暗的船舱里待久了，站在甲板上的男人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其他‘旅客’也陆续从下甲板的船舱中走出，他们之中有黑有白，此时都齐聚在甲板上。 除了他们这些‘旅客’，甲板上的船员正和一群‘黑帽子’争论着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男人问喜仔，虽然听不懂那些洋人在说什么，但他已经感觉不对劲了。 “我也听不太懂，那些黑帽子好像是什么‘警察’，说船头带了什么违禁品。” 喜仔不理解‘警察’这个词的意思。 “违禁品？” 男人本能的觉得荒谬，这不是一艘‘客船’吗？ “%#……@#%” 船长愤怒说着什么。 “船头说这事不合法，他要报官。” 喜仔实时翻译。 “%&……%￥#” 领头的‘黑帽子’不疾不徐的说，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这个黑帽子说报官也没用，还有个最新的什么玩意。” 黑帽子的话，喜仔听不太懂。 就见船长接过最新的海运条文通篇细读，最后整个人都泄气了，无奈的摊了摊手。 “船头说让他们把违禁品带走。” 喜仔仍然在翻译。 而男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四下张望了。 “教主，这些黑帽子说要把咱们......” 喜仔还要给男人翻译，就被他一把拽走了。 男人已经知道了船上的‘违禁品’是什么，他一脚踹在前面的黑哥们身上，老黑回身一拳抡倒一个矮小的黄种人。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这些在海上漂了许久的旅客，都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沙特阿婆！” 领头的黑帽子试图出声制止，但根本没人听他说话，一肚子怨气的‘游客’们都想发泄一下。 而水手们也收到了船长的眼色，纷纷选择作壁上观，几个海警根本平息不了这场乱斗。 “砰！” 甲板上一声爆响，海警队长一枪放倒了大杀四方的老黑。 之前还乱糟糟的甲板一下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地注视着那个拿着手枪的男人，还有他脚下漆黑的殷红。 而男人还不知道船上的情况，在乱斗开始的时候，他已经拉着喜仔跳进了靠着岸边的水里。 男人还从没听说过把人叫做‘违禁品’的地方，这些洋人真是野蛮的没边了，不怪有人说他们是野人。 “还好我机灵，要是在船上指不定什么下场呢。” 浮出水面的男人心里想着。 “脑门怎么这么凉？” 第202章 当我入梦 男人认得这东西，那些朝廷的大兵拿着这鸟枪打人身上就是个血窟窿，他的护法都是被这些东西杀死的。 教主就这样被海警抓住，回到了偷渡客的队伍中。 “钦宝大天尊保佑...” 身后的祈祷声再熟悉不过了，喜仔也被抓回来了。 “唉。” 一大群人被押上卡车。 “真新鲜欸，这马车怎么没马拉着？” 喜仔的名字没起错，这样的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喜仔...”男人想说什么。 “怎么了，教主？” 喜仔忙问道。 “没事，别叫我教主了，叫我名字赵朝安。” 所有的心思都夹杂在这句话中消失了。 海警们把这些偷渡者移交给了相关部门，这些人都来自穷苦国家，遣返他们不过是浪费人力物力。 不过正好也有一些地方，需要这些成年劳动力，名义上是工人其实就是奴隶。 “吵什么！” 一个看守见两人在闲聊一下就火了，他最讨厌这些偷渡者。 “我们...” 喜仔想要辩解，便被一枪托打倒在地没了声息。 赵朝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连忙双手抱头蹲在原地，但好在鬼佬的拳头没落在他头上。 见他这么懦弱，看守朝他吐了口唾沫，便不再理会他了。 一场风波平息，吓得赵朝安双腿发软一下坐在地上，他用右手摸了摸头发，右手湿湿的，抽回拄在地上的左手，左手也湿湿的。 那是喜仔，他趴在地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当天夜里，枕着喜仔的尸体，赵朝安做了个梦，梦里他的钦宝天尊教没有被剿灭，自己也没有抛弃教徒背井离乡，自己还是万人敬仰的教主。 赵朝安只觉得自己飞的越来越高，来到一片光芒万丈的领域，光中有一个人影端坐莲台 “赵朝安你传教有功，我封你为钦宝大宗师，与吾同尊共受香火，长生久视福与天齐！” 身在光中的大天尊俯视着赵朝安。 钦宝大天尊居然是真的，他老人家还要奖赏自己这勤恳的布道者。 “谢大天尊。” 狂喜的赵朝安仿佛已经看到了长生不老、尽享福泽的自己。 “还愣着做什么？快上莲台。” 大天尊温和的催促着。 赵朝安不敢耽误，连忙就要走上前去，登上为自己准备好的莲台。 大天尊周身光芒普照，在下面难以看清面貌，现在靠近莲台时赵朝安心有所感，想偷偷看看这尊大神。 这一眼下来，赵朝安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哪是什么大神啊，分明是个身披血甲的鬼将。 “怎么还不过来？” 鬼将似乎有些急了。 “天尊老爷，小的突然想起还有事没与信众交代清，不若再宽限些时日？” 赵朝安骨子中的趋利避害让他再一次退缩。 “宽限些时日？我可等不了了！” 鬼将冷冷的说道。 闻此，赵朝安转身就要跑，但无形的气旋已经缠绕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鬼将将手伸进赵朝安的灵魂之中，赵朝安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仿佛在变成另一个人。 “希望你能成功吧。”鬼将将赵朝安的灵魂从里到外的更改了，做完这一切他突然站起身，嘴里说道： “又他妈来了。” 一把掀起风暴巨斧出现在他手中，他将赵朝安的灵魂向下一摁遣离了这个地方，随即转身掀起了一场杀戮。 .......... 在熟悉的黑暗中睁开眼睛，韩戈如往常每一次一样，准备侦察一下周遭的环境。 “怎么下边还有具尸体。” 他立刻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具尸体上，身下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自己应该在车厢里。 “我这是变成普通人了吗？这削弱的也太多了？” 活动着身体，韩戈只觉得自己弱的不行，内力几乎消失不见了。 “谁又动我背包了？” 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背包里的东西消失了许多。 包括【伊吉罗克】、【神话杀手】、【金玉符箓】在内的许多高级游世之宝都不见了。 背包里的用具只剩下【青琅归玄印】、【垂死的太阳】、【雕塑传奇】、【机械面具】、【‘耐电王’风衣】。 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一些消耗品，和普通品质的杂物了。 “谁又给我安排了？” 此情此景，韩戈知道显然是有人把自己安排了，就是不知道是比利、修盖奇还是本地的一些帮派了。 韩戈打开任务面板，看看安排自己的人想让自己做什么。 【主要任务】 【任务一：攀登使徒】 【任务介绍】：‘你是一个逃亡的邪教教主，但往日的一切辉煌、失败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新世界的大门已向你敞开，全新的事业等待你去完成，为了那位不可透露姓名的伟大存在。 你深知自己一人的力量是匮乏，你需要让更多人一同为之努力，直至那位伟大存在降临醒时世界。’ 【次要任务】 【任务一：传教】 【任务介绍】：‘要想获得更多的助力，对于你这位前任的教主而言，传教无疑是最擅长的。’ 【任务进度】：（0\/）信仰 【任务二：仪式】 【任务介绍】：‘要想让那位存在降临，光有信仰是不够的，你还需要完成大功业证明自己。’ “嚯，够忙的了。” 韩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任务，尤其是他才刚刚降临这个世界，看来这个安排自己的人很急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 韩戈以前吃过亏，知道最好还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任务中，不然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后果。 驾驶了一夜的汽车也在此处停下了，拿着枪的看守们将偷渡客带到一个矿场。 韩戈在心里盘算着，也许是这个世界的压制，他的周天运转效率低下，此时的内力还难堪大用。 这么说可能有些抽象，举个例子：他现在连调动【青琅归玄印】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卖进黑矿场里，这里的环境要比想象中还要恶劣艰苦。 不过正所谓祸福相依，这个被隔离于文明世界之外的黑矿场，也能成为韩戈的第一个传教之地。 一晃眼，半个月就过去了，资本家还是要比奴隶主先进一些的，至少他们知道维护自己赚钱的工具。 这个矿场的矿工基本都是由非法移民和偷渡者组成，矿长每天早上都要给工人们画大饼。 告诉他们只要努力干活，还够了偷渡的罚款后，就能离开这里，若是愿意继续在这里干下去，就可当班长管理几个矿工。 靠着这样的说法，他们唬住了这些异乡人，以低廉的报酬让他们从事大体力劳动。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这种事，但他们都被大兵带走了，没有人敢过问他们的下场。 能留下来的人，都是经过筛选的‘软骨头’，是最没主见、最方便管理的。 只要发给他们一个号码牌，这些人就忘了自己的名字，成了某某号矿工。 第203章 蒙主垂怜 按理说，‘只要’在这里不辞辛苦的劳作一年，便可以还清莫须有的罚款，这么逆天的一件事就被这些偷渡客轻松的接受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他们之中有人被吓坏了，或者干脆不识数，能有一口吃的就可以接受了。 就这样韩戈在矿坑住下了，每天的重体力劳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内力也足以让他超出常人。 更艰苦的环境韩戈也遭受过，挖矿不比与人厮杀更累，矿坑的环境也没有冰原艰苦，唯一让他不好受的便是进境缓慢的修行。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他终于重新建立了与【青琅归玄印】的联系，天地灵气暂时代替内力充盈了他的身体。 这不光加强了他的力量，更开阔了他的视野，他能看见一些充斥在周遭环境中的力量，这也许能够加以利用。 他也终于可以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这一个月里他一直在思考着传教的事。 让韩戈杀人越货他擅长，但是搞什么宗教可是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不过，他虽然没什么作为，但依然有不少矿工以他马首是瞻，并非所有人都能忍受这样的环境。 矿工之中常有人被繁重的工作打倒，韩戈总是愿意伸出援手，而且偷渡者们来自于不同的国家，只有韩戈听得懂所有人讲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男人总是神采奕奕的，其他人下意识的便觉得此人非同一般。 但也仅限于他们这批新人，那些比他们工作时间更长的矿工不怎么与他们来往。 “头儿，那些老人儿今天都起了个大早，不知道要做什么？” 说话的人叫羯利，据他自己说曾是一个苏丹的奴隶，他人很聪明，这一个月里就能用英语磕磕巴巴的交谈了。 也许是水土不服，下了矿坑没几天这小子就没了半条命，韩戈救了他顺便让他给自己做点小事。 很快就到了晚餐时间，往日里这时候就是矿长给苦工们灌鸡汤的时候了，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今天似乎是矿长特意设置的放纵日，矿工们只需要工作十二个小时，吃完晚餐后不再需要下矿了。 矿长如同往日的长篇大论之后，在老矿工们充满欲望的眼神下拍了拍手。 “我知道你们已经等了一个月了，但是，不要争抢。” 矿场的看守们推出了几个推车，上面堆满了烟草、酒精、糖还有许多包装好的商品。 紧随其后的，还有几个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女人走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发生了什么，新来的尚且不清楚，但看到这些女人，新来的矿工们眼睛都直了。 他们本就在海上漂了许久，紧接着就在矿坑里劳作了一个月，如今看见这些妓女，小头一下控制住了大头。 “头儿，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白的女人，皮肤比象牙还白。” 羯利舔了舔嘴唇，这些女人与苏丹的宠妃比算不上美丽，但他也没得挑。 韩戈这下也看懂了，虽然白干一年的条件很逆天，但也不是无法完成，而这里却有不少矿工都在这待了许多年了。 “尽情享受吧，小伙子们。当然，对姑娘们可别太粗暴。” 矿长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激动的新矿工们直接冲向那些妓女，最原始的欲望推动着他们，不过迎接他们的不是柔软的躯体，而是冰冷的棍子。 守卫打翻了第一个冲过来的矿工，在棍棒的讲述下，所有的新矿工都明白了，要想享受就要付钱。 那没有钱怎么办呢？当然有钱，他们已经辛勤的劳动一个月了，根据每个人的工作成果，他们的钱都在会计的小本上。 而在新矿工接收着最新的规则时，老矿工们一边笑话着新人，一边‘优雅’的挑选着心仪的东西。 他们来自各个落后的地方，但是在矿长的描述里，他们的生活与那什么‘伦敦人’没什么区别。 新矿工就看着那些丰腴的白女人被揽走，但碍于守卫的棍子，他们也不敢造次。 羯利曾是个奴隶，他做什么总想着看人眼色，曾经是苏丹现在是韩戈。 “去吧，想要什么就去拿。” 韩戈拍了拍自己的小兄弟。 而他自己则走到堆放着酒精饮品的地方，韩戈也有自己的爱好，将这个月赚的所有钱都换成了酒。 他是山猪嘴，大大小小的各种酒也喝过不少了，但是嘴一点也不叼，劣质酒精依然能满足他。 不过其他人似乎都对酒精不感兴趣，因为他们有更喜欢的饮品——鸦片酊。 “他妈的，这些人都烂透了。” 韩戈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真的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吗？他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望着纵情狂欢的人群，韩戈的双眼能看到，一种这个矿洞中未曾出现过的力量正大量涌现，那是赤红色的欢欲。 “头儿。” 羯利此时也购物回来了，他买了一些糖果和烟草。 “羯利，去把愿意停下来听我说话的人都叫过来，让他们回宿舍找我，到时候咱们...” 韩戈感受着欲望的力量，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好嘞。” 羯利没有问为什么，便去找那些和他们一起来的矿工。 “姜戈，找我什么事？” “我来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姜戈先生？”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操着不同的语言一齐问道。 其他的矿工都忙着享受，宿舍里只有他们一群人，韩戈看着这些人。 “我想问问你们，对这样的生活满意吗？” 韩戈的问题让这些人面面相觑，他们有的是为了财富，有的则是在家乡活不下去了，但也有被骗过来的。 要说他们对这里的生活是否满意，当然是不满意的。 “你想说什么？不会是让我们跟着你逃走吧？” 一个埃及人问道。 “为什么不呢？你们不是也不喜欢这种生活？” 韩戈看着他。 “别开玩笑了，他们都说了只要攒够钱就能离开这，老矿工也说了有不少人都离开过。” 人群中传出了大家的心声。 “是啊，离开，但是离开了这又能怎么样呢？身无分文的游荡在这异国他乡吗？你们有谁知道咱们在哪吗？” 站起身，韩戈看着这些迷茫的人。 “这...”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每天都被繁重的工作填满，当人需要每天在矿坑中劳动了十五个小时时候，他就不会去思考其他事了。 “当你离开这里之后，在冷风中徘徊的时候，你会不会怀念自己在矿坑里那张恶臭的床铺？” 韩戈的拷问还没结束。 “你们难道觉得那些矿工都是傻子吗？他们为什么不离开这座压榨他们的地狱？ 当然，他们确实是庸人，但蝼蚁尚且偷生，他们不离开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但每个人都听的真切，这时人们才恍然发现，他们明明听不懂这人的语言，却准确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第204章 力量准则 “没有人生下来就该在这阴暗的洞中，神说这不该是善人应遭受的待遇，于是我便降临于此，蒙主垂怜我等齐聚一堂。”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韩戈缓缓的升至空中，轻柔的风拂过苦工们的脸庞。 在阴暗的矿洞中不见天日的劳作，这些人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而今，脸上的污浊在风的吹拂下渐渐脱落。 羯利呆呆的看着自己新认的‘主人’，抚摸着自己重新变得光滑的脸，只有苏丹会强令他保持光洁。 “苏丹！” 羯利仿佛回到了宫殿之中，他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跪倒在地。 他这一跪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不同文化的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向神的使徒表达臣服。 韩戈满意的落回地上，这些人比想象的还要好说服，羯利入场的时机把握的也很好。 “我将带领你们，在...在这片土地上获得新生。” 说到一半的韩戈这时才想起，自己甚至还没给自己的教派取个名字。 “现在，随我来。” 一条长风衣凭空出现在韩戈身上，当其他苦工抬起头后，才发现神使面上覆着一张铁面。 望着那恐怖的面具，羯利下意识的低下头，跟上了那人的脚步。 一众人穿过外面享乐的人群，有人好奇的询问，队伍中的人便小声的告诉他。 在穿过居住区后，队伍似乎扩大了几分，守卫也注意到了这支队伍，几个守卫手扶在腰间走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领头的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那个戴着铁面具的人。 “不可阻我。” 铁面具说完便继续大步向前。 身后的追随者呆愣愣看着，这些守卫头上被贴了一张纸片一动不动，羯利第一个追了上去，连带着身后的其他人一起奔跑。 后面跟着出来看热闹的老矿工此时不知为何心中欲念横流，有的甚至已经摸上了守卫的手枪。 韩戈带着一众人来到了矿场外面的小楼，矿长正美美的享受完自己的晚餐，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门外还有许多人探头向里看。 “我想要一张地图，我要去伦敦。” 在韩戈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情报中，伦敦这个城市似乎是距离这最近的大城市。 为了自己的小心思，他需要去往更大的平台。 “这......好...” 凝视着那张铁面具，矿长不敢说出半个不字，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正巧矿区的地图边上，便是一张地图。 “感谢你。对了，矿坑里可能出现暴动了，建议你抓紧处理。” 韩戈顺手扯下地图，离开了小楼，又借了一辆卡车后，他便载着自己的第一批追随者驶向了伦敦。 而矿坑之下，苦工居住区的桌子上，一张由酒瓶贴纸拼成的红色符纸化作飞灰，无形无色的赤红彻底爆发。 这诱人的力量将纵欲转化为强欲，韩戈在等待羯利叫人的时候，心血来潮制造这张符纸。 矿工们的各种欲望如油，而这张符纸就像一个火星，将之彻底引燃，也许这场大火会将这座由欲望支撑的暗窟焚烧殆尽吧。 矿场的负责人也会专心扑灭大火，不会在意他们这一小撮离开的人。 在与【青琅归玄印】重建联系后，韩戈就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在这里种种力量都被具现化了。 享乐时会有【杯】之力，厮杀时会有【刃】之力，求知时会有【灯】之力。 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会掀起涟漪，这些不同的力量便充斥其间，或多或少。而韩戈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利用这涟漪中的力量。 ............ “那就是伦敦...” 副驾驶的羯利看着正在缓缓靠近的巨大城市，那是一座喷吐着雾气的巨兽。 “那是我们新的家园。” 韩戈的声音没有压抑，后面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听得见。 在被情绪鼓动逃离矿场后，经过了半天的路程，众人的心思渐渐冷却下来，偷渡者们第一次思考着未来将何去何从。 “只要咱们团结一致，这片土地就会心甘情愿的为咱们献上甘露。” 韩戈不打算直接和这些文化不同的人们讲什么宗教，他打算先建立一个共同帮助共同支撑的小团伙。 他的话如引路明灯，车厢里的众人不禁在心中认同：“是啊，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不能再任由摆布了。” 伦敦，一个工业化的大都市，韩戈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城市，与后世的现代化城市不同，他能感受到这座城市正在茁壮成长。 韩戈在前世与主世界的历史中，都读到过类似的发展段落，这是一个强盛发达的国家还有他们自诩优越的人民。 “在伦敦的日子不会好过。” 韩戈心想，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乘客’，他们向往的望着那些欢笑的人，穿着他们没见过的衣服、做着他们没做过的事。 虽然如此，但进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三十二个追随者一人买了一身衣服，依靠从矿长那顺过来的英镑。 脱下矿工服换上新衣，偷渡者们都有些沉默，他们都是成年人不会因一件新衣喜悦，但会因生活变好而开心。 但之后发生的事也印证了韩戈的猜想，他的追随者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找到正常的工作。 “头儿，再这么下去不行了，兄弟们要去翻垃圾桶了，而且这天也比之前更冷了，那些城里人根本瞧不起我们。” 集体晚餐结束后，羯利对韩戈说道，他没有压抑声音，其他人也听得到这场对话。 这段时间一直由羯利教授他们英语，也是羯利带着他们在街头徘徊。 在韩戈的特意安排下，羯利成了他们的领头羊、发声筒，这些人如今以兄弟相称。 “是啊，严冬将至，这片土地不愿接纳我们，那我们就让它屈服。” 韩戈站起身，火堆在他随意的挥洒下轰然爆起，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热量。 “扎潘卡迪，过来。” 神之使者指出人群中的一人。 此人原是部落的猎手，在部落被枪炮夷平后，阴差阳错的踏上了那艘船。 “为我献上你的血。” 韩戈递出一把匕首。 扎潘卡迪看着眼前的崇高之人，恍惚间他又回到了成为猎手的那一天，萨满也是这样让他献出鲜血。 这些天韩戈一直在摸这些人的底，这个黑哥们就是他的第一人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河口的传奇最青睐猎人，雕塑者的力量再次绽放，割开自己手掌的扎潘卡迪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个双手变成矛头的人。 “接纳他。” 萨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扎潘卡迪小心翼翼的触摸那人，才发现那是一尊雕塑，他感觉一个新的东西覆盖了自己。 他们觉得自己如此强大，双掌从没像现在这么有力过。 “作为矛头，去阴暗处，驱除他们。” 韩戈拍了拍扎潘卡迪。 老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发现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自己，他低下头才发现，那把用来放血的匕首已经被自己握碎。 第205章 生根发芽 “太感谢您了，先生。” 一个穿着得体的绅士面带喜悦的离开小店。 羯利送走今天最后一个客人，伸了个懒腰就要锁上店门。 一只大手突然插了进来，让大门无法合上。 “扎潘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别这样，我的门可经不起这么造害。” 羯利打开门，无奈的对门外之人说道。 “宗师告诉我们：善用优势。给，这周的例钱。” 扎潘卡迪走进店铺。 “但宗师可没让你用你的‘血手’，把我的实木门框搞坏掉。” 接过扎潘卡迪递过来的包裹，羯利说道。 “宗师怎么样了？” 扎潘卡迪望向柜台后的房间。 “还是那样，整天不出门。” 羯利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很闲啊，还有时间在这说闲话？” 柜台上贴着的一张符纸上传来人声。 “宗师，您许久没露面了，兄弟们知道您神通广大不会有事，但这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很担心您啊。” 扎潘卡迪恭敬的说。 “今天是几号？” 符纸问道。 “已经是六月三十号了，您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羯利提醒道。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一个长发垂肩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宗师！” 两人弯腰行了一礼。 “好了，你们两个这么闲，不妨跟我一起巡视一下咱们的街道。” 在‘屈服日’，也就是扎潘卡迪获得雕塑者力量的那一天之后，韩戈便让自己的追随者们深入街头的腌臜处。 既然这座城市的表面不接纳他们，那就去更深层的地方，靠着扎潘卡迪作为矛头，韩戈的治疗药剂让倒下的重新站起来。 他们很快就占据了几条街道，取代了本地帮派的地位，有着韩戈的约束，这个表面是暴力团伙，实际上是个邪教的小团体很快受到了当地居民的拥戴。 他们只收很少的例钱，却依然能摆平遇到的不平事，新的黑帮买东西会付钱，平时也不见他们在街上闹事。 而周边的帮派自然不能看着他们坏规矩，便联合在一起准备教训教训这些臭外地的。 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了了之，而之后伦敦的地下世界都称扎潘卡迪为‘血手’。 据说，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侦探曾访问过一个当事人。 “那个黑鬼就是开膛手杰克本人，我亲眼见到他用手把老汤米的心给掏出来了，就用手！用手！” 看来是咱们的扎潘卡迪的真诚态度，打动了帮派头目们，没见都对他掏心掏肺了吗？ 韩戈在掌控的街道开办和资助了不少商铺，隐蔽的销售他包治百病的‘符水’。 有了不菲的收入后，他便靠着最基本的福利，吸引了一些本地居民加入了‘上进会’。 这是个创建出来用来资助儿童上学的组织，有许多本地居民的子女都从中受益。 随着名声打响，也有一些街区之外的家庭加入了这个组织中。理论上，上进会靠着投资学生，换取他们毕业后的工作。 但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亏本买卖，全靠韩戈自己往里面贴钱，而他的真实目的便是从中吸纳教众。 这个世界的传教工作比韩戈想的要容易一些，也许是世界的特质吧，这里的人很容易接受神秘学的设定。 韩戈将教派的神灵命名为‘登者’，信众们则称呼他本人为宗师，这是一个生造词，由医生变化而来。 就这样，对外他是靠符水治病的‘医生’，在教派内则是法力无边的‘宗师’。 “羯利哥哥、扎潘大佬！” 三人刚走上街，一个小孩便从自家窗户里探出头。 两人抬头对孩子摆了摆手。 “米契，别给人家添麻烦！”孩子的妈妈也走了过来，随后她就看到了两人身后的男人。 “宗师...您回来了。” 妇女向韩戈行了一礼，她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惊喜。 “宗师！” “宗师！” “他回来了！” 短短两个字一瞬间传播开来，沿途街道的窗子都因这两字而洞开，此地的居民们满心欢喜的欢迎这里的统治者。 “我一直都在。” 韩戈温和的声音随着清风传进了每一个家庭。 宗师在这里就是迎风招展的旗帜，了解他的人因他的存在而崇拜，认识他的人因他的到来而喜悦，不明所以的人因他的出现而敬畏。 这段时间的耕耘并非没有收获，‘上进会’的名号深入人心，韩戈的信仰条也来到了：（837\/）。 韩戈不确定这个信仰的评定标准是什么，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信仰‘登者’的信徒绝对没有837人。 就算算上每周末都来‘上进会’总部参加活动，顺便领点奶酪面包的老年人和流浪汉，也绝没有837人。 真正能算的上信徒的，除了被他分散到街区各行各业的三十二个偷渡者之外，最多不会超过两百人。 不过若是单看上进会的成员，却又远远超过了这个数量，至少信仰值是在缓缓上升的。 上进会的事业越做越好，韩戈已经准备申请伦敦市政府的补助了，但他自己的探索却屡屡碰壁。 自从在伦敦站稳脚跟后，韩戈就着手探索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 比利说这个世界能让他更进一步，而这个世界展现给韩戈，却是一个很普通的科技世界。 他知道这里的超凡必然藏在隐秘之处，可长久的探索一直没有任何收获，除了那些无处不在的具现力量，韩戈还没见过一个超凡者。 哪怕他命令扎潘卡迪在人前展现自己的不凡，却也没有引来任何的窥探者。 整个世界如同平静的海面，韩戈则是一个站在岸上的人，只看得见浪花却看不见海面下的东西。 如今一条路走不通，韩戈决定专心发展教团，也许当教团的影响力足够高，那些隐藏起来的便会自己找上来。 这次申请市政府的补助就是一个机会，他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影响力，要想教团走的长远，就不能只有黑色，也要有足够的白色。 “羯利，那件事筹备的怎么样了？” 韩戈问道。 “进展很顺利，里弗斯议员愿意为上进会的事业提供帮助，换取咱们在地方上的支持。” 韩戈不管事的时候，羯利便代他上下疏通关系。 “他希望能找个时间与您见上一面，共同讨论一下政府补助的相关流程，宗师，我要回绝他吗？” 韩戈之前根本不在意这些俗事，羯利作为照料他的人最清楚不过。 “不需要，答应他的请求。” 不过此时的韩戈已经决定一门心思搞事业了。 “好，我这就去联系他。” 羯利点了点头。 “先不急，工作的事回去再说也无妨，先陪我好好逛逛。” 三人在街上好是逛了一阵。 回到小店，羯利摇响了电话，联系上了里弗斯议员。 “宗师，明晚七点，蜕衣俱乐部。” 第206章 海面之下 “说起来，还没有好好逛逛这座城市。” 韩戈当然在这座城市东奔西跑过，但还从没停下好好欣赏过，就像他从没注意过这里还有一个隐蔽的享乐之所。 还没进门，韩戈就已经感受到了，里面充斥着生命与活力的‘心’之力和欲壑难填的‘杯’之力。 “也许这是个意外之喜。”韩戈不禁想到。 缓缓走进俱乐部中，在侍者的引领下穿过欢笑的人群，韩戈和羯利来到一间颇为保密的单间。 里弗斯·查斯特已在此等候。 虽然早有耳闻，但在见到这个在伦敦东区有着莫大影响力的东方人后，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从上进会的名头出现，到现在也才只过了几个月而已，若不是一个意外，就连他也不知道一个新兴势力已经出现在东区。 “能见到您，真是荣幸，‘医生’。” 里弗斯并不了解‘宗师’这个生造词，用外界流传的‘医生’称呼着韩戈。 “我亦是如此，里弗斯先生。” 这场谈话并没有什么营养，两人都觉得自己撞大运了，事情的发展与韩戈的设想完全相同，而里弗斯同样是这么想的。 里弗斯议员会发动他影响力，政府的补助会如约而至。 简单的敲定了合作关系后，之后的谈话就变成了愉快的相互吹捧环节，几个舞女适时走了进来，整个包间其乐融融。 里弗斯选择这里作为谈话地点，不光是因为这里足够隐秘，更是因为传闻中这个俱乐部有着非同寻常的力量。 就如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一样，‘医生’的名号流传在一些上层阶级的小圈子里。 传说这个人只用一杯水便能去除一切病痛，虽然在白教堂区的一个小店里也能买到符水。 但里弗斯从小就接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这世上的一切都分为三六九等，哪怕那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如今符水之源就在面前，他之所以接触上进会也是着有向‘医生’求取符水的诉求，他的牙医曾亲眼见过这位化腐朽为神奇。 “医生，我曾听说过您非同寻常的医术，不知今天能否让我开开眼界，这些折磨我的病痛就算是伦敦最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 房间内音乐和表演，让里弗斯按耐不住心头的思绪。 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他也有着不少难言之隐，有些隐疾无法根治每个夜里都让他辗转难眠。 “是的，我会治愈你。” 韩戈已经料到了会发生这种事。 只是在心中感叹，他原本学的一身然山正宗道法，结果在这个奇怪的世界全然发挥不出，只能靠着基础的符箓之术，来给人祛疾消灾。 在里弗斯的注视下，一张黄色的符纸在韩戈手中无火自燃，燃烧的灰烬在一股无形气旋的裹挟下飞向里弗斯，穿过了他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了一小撮黑色的灰。 在四十岁以后，里弗斯还从没感觉身体如此轻松过，该说不说这个俱乐部真的很专业。 那些舞女在见到了这种超自然现象后，没有一丝的迟疑，依然在舞动自己柔软的躯体。 跳舞是个体力活，汗珠出现在泛红的肌肤上格外闪亮，里弗斯议员毫无疑问的扯旗了，他现在兴致勃勃。 “果然名不虚传。” 议员神采飞扬的看着韩戈。 “既然事已谈妥了，那我们就不打扰议员了。” 韩戈站起身带着羯利离开包间。 若是往常，里弗斯一定会出门相送，但此时此刻他有更想做的事，只能在心中暗想：‘不愧是医生。’ 其实里弗斯的病灶在‘四会符’燃尽的时候就拔除了，之后的表演都是韩戈额外赠送的。 他现在也算是了解这些人了，施术的时候必须得有点特效，否则人家总觉得你没出力。 就里弗斯那点男科病，去白教堂区上进会开办的店铺，随便买点符水就治好了，但他就非得觉得自己不一般，必须得宗师亲自出手。 “看来里弗斯议员要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了。” 羯利笑着说。 “别这么说，搞得我好像一个男科医生一样。” 韩戈不在意这种私下的调侃。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俱乐部之时，韩戈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一股没来由的感觉迫使他回头看去。 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也不约而同的转了过来。 如橡树般历尽风霜，如海崖般疤痕累累，这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他咧嘴对韩戈笑了笑，韩戈亦是如此。 “杜弗尔。” “姜戈。” 两人握了握手，随即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一个如蛇一般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 目光炯炯的女人开口对两人说： “两位为何在此驻足，难道不是为享乐而来？” “她是苏洛恰那·阿摩伐舍，这里的所有者。” 羯利来时稍稍做了功课。 韩戈又看了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尤其是她明亮的眼睛，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再会了杜弗尔先生，若是来白教堂，我可以好好招待你。” 韩戈歪了歪头，羯利立刻递上名片，除了杜弗尔，苏洛恰那他也没有落下。 “有机会我会去拜访的，‘医生’。” 杜弗尔离开了。 “伦敦什么时候来了你这样的人物，随时欢迎你来此寻欢，‘宗师’。” 苏洛恰那如一条眼镜蛇一般，摇曳着‘尾巴’离开了。 “宗师，您心情很好？” 羯利还没在私下里见过韩戈的笑容，这个人的笑总是用在该用的地方。 “是的，今天我终于跳下海面了，陪我逛逛这座城市吧。” 忠实的追随者不理解主人的意思，但也为其笑容而喜悦。 也许那些东西一直都在这，只是自己从没驻足观赏。 韩戈望着泰晤士河，他此时才发现这座城市与顿沃很像，同样是一国之都，同样的暗潮涌动，甚至都有一条河流将城市分开、都能看见灰蒙蒙的天空。 “就差一场席卷整座城市的鼠疫，还有一场颠覆王朝的政变了。” 韩戈望着夜空中的城市喃喃自语。 不过韩戈的运气大概在‘蜕衣俱乐部’用光了，今夜在伦敦街头他注定一无所获。 坏消息接踵而至，在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后，白教堂区的警长拜访了他。 见到韩戈，警长行了一个上进会的恭敬礼。 在跃下海面后，韩戈看见了海面下的世界，但海水也顺着孔洞涌进他的身体，水压也在试图扼住他的呼吸。 “宗师，防剿局的人来了。” 经过警长的介绍，韩戈初步了解了这个组织。 英国官方执法机构，专门负责隐瞒隐秘世界的存在并处理有关犯罪，前身为夜勤局。 宗旨是保护公民免遭隐秘的，乃至超自然的危害所威胁，而韩戈的名声也终于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第207章 漫宿无墙 虽然被当局盯上了，但韩戈并不紧张，这种情况也在他的备案之中。 当他从一个独立的超凡者，变成了一个教派的教主，这无疑会让他拥有不少软肋，但防剿局的软肋要更明显。 它作为一个服务于官方的组织，办事就必须要守规矩，做什么事都得讲证据。 而韩戈只是一个‘医生’，尤其是在里弗斯议员的帮助下，他的行医执照已经下来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建立起这个教派的时候，韩戈就已经考虑到了可能会与这种机构作对，所以他做事从不落人话柄。 白教堂区也没有什么暴力机构，扎潘卡迪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码头工人，只是他很有声望，工人们都很尊敬他，血手的称号可能是因为他能徒手杀猪吧，大概。 日子一天天过去，韩戈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中。 【任务一：传教】 【任务进度】：（2173\/）信仰 信仰量依旧是匀速上涨，有防剿局的人盯着，韩戈放弃了一些人前显圣的机会。 只能将工作重心重新偏斜回另一面：对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的追寻。 来了这么久他的力量也没有增长，而比利口中上升的途径更没有显现出来。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的拜访了蜕衣俱乐部，但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只看了几场攒劲的节目。 这条线索暂时中断了，韩戈只能靠笨办法追寻超凡。 韩戈收集了不少痴人呓语般的神秘学书籍，但他根本无法分辨其中的经义，所以一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放下手中的书籍，韩戈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又是一本荒唐不经，大概为杜撰而出的纵欲行为概览，描述了关于“隐秘世界”的一知半解的猜想和当今道德观如何脱节。 他命手下搜集到的文献，其中大都是这样的东西，用来擦屁股都嫌它硬。 纵使如此，韩戈还是随手抓起了另一本书，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粪里淘金，而且他之前一直没有淘到过金子，但他还是不能停下来。 “宗师...” 后面的羯利看见他抓起的书，有心想提醒一下，那里放的都是自己以前买回来，希望给宗师解闷的书。 韩戈翻开手中图书，却发现这是一本讽刺喜剧，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随手将那本《绅士笑话集》合上，放回了羯利的书架上。 韩戈抻了个懒腰，开始思考自己在那么多世界积累的知识中，有什么是能在此时帮助自己的。 “杜弗尔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韩戈问身后的羯利。 对于那个危险的老男人，韩戈也放出了耳目打探他的消息。 “他确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羯利取出收集到的情报递给韩戈。 ‘清算人’，是一个蜚声国际的武装势力，其组织成员分布在各个城市中与顾客谈判，以获得金钱、珠宝和当地权威的关注。 在诸多捕风捉影的消息中，总是着重提到一点，只要报酬足够你可以在‘清算人’那里买到‘时间’。 或者更通俗意义上的‘寿命’，在他们手中，模糊不清的寿命变成了落在纸上的、宛如货币一样的东西。 韩戈早已忘记了衰老的滋味，但他知道不能以己度人，‘寿命’该用怎样的财富衡量呢？而杜弗尔便是这样一个组织的首领。 “杜弗尔，杜弗尔...” 韩戈有些后悔没向他要个联系方式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为自己买几年寿命？” 眼睛一转，韩戈看向羯利，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他让羯利联系上清算人位于伦敦的线人，试图通过这些为杜弗尔工作的人得到隐秘世界的消息。 不过，他的诉求将再一次以失望告终。 “咚咚咚。” 店门被敲响，但韩戈发现外面的人不是羯利，而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男人。 “您好，店铺打烊了。” 韩戈打开门。 “没关系，我也不是来买东西的，自我介绍一下，斯宾塞·霍布森，防剿局探员。” 男人的声音故作冷酷，带着些许的压迫力。 “哦，您好，探员。那请问您来此有何贵干呢？” 韩戈耸了耸肩。 “不用装了，‘宗师’，你知道我为何而来，你的鹰犬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斯宾塞冷冷的说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霍布森探员，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关门了。” 韩戈懒得和这人纠缠，他孤身前来自然是没什么证据。 “别装了，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谈一谈对咱们都好。” 斯宾塞的声音缓和下来。 “那，请进。” 韩戈将斯宾塞放了进来。 这人就是一个普通人，若是杜弗尔和苏洛恰那之流的非人，韩戈绝不会让他进来。 两人的谈话没有持续多久，斯宾塞就离开了小店，带着某种困惑。 根据他的调查，这个‘宗师’的确是在使用某种超自然力量聚拢人心，但从刚才的谈话中斯宾塞发现，这人似乎对‘无形之术’浑然不知。 而送走了斯宾塞，韩戈也一肚子疑惑，这人进来之后就在说一些奇奇怪怪、似有所指的暗语，可是自己一句也对不上。 就在他疑惑之际，羯利回来了。 “他说自己对隐秘世界一无所知，杜弗尔从不让清算人前往任何神龛，也禁止清算人进入漫宿，我问的很仔细了，但他的回答都是如此。” 羯利带回了让韩戈失望的消息，宗师甚至都没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安慰着自己的信徒：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等等...漫宿？漫宿...漫宿！” 一个单词激起了韩戈的记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曾见过这个单词，韩戈一头扑进自己房间中浩瀚的书海。 “这本？不，是这本？也不对，是...” 韩戈确信自己曾见过这字眼，但纵使他将自己整理的井井有条的书柜推翻，也没有找到一条有关漫宿的讯息。 “羯利，咱们之前有丢过什么书吗？” 韩戈问道。 “没有，您的书都摆在您的书柜里，我不记得有丢弃过什么书。” 羯利很确定的说。 “那它应该就在这里才对，我记得我是在一本书上看见它的，是哪一本来着？” 韩戈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竟然连一本看过的书都不记得了。 “不对，我没看过那本书，只是瞥到了一眼。” 若是自己认真看过的书，韩戈有信心不会忘记，可记忆如此模糊，那就应该只是意外扫到了一眼。 “我想起来了，就是这本。” 韩戈找到羯利的书柜，将手伸向那本《绅士故事集》的旁边。 “不是在这呆的好好的嘛？” 就在眼皮底下，但韩戈偏偏就是没注意到。 《夜游漫记·卷一》作者：克里斯托弗·伊利奥波里 书的封面上写着一行小字：“林地生长于漫宿墙外。每一个研习诸史的人都知道，漫宿无墙。” 第208章 紧随其后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直以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满怀期待的，韩戈翻开了这本书，克里斯托弗在书中描述了他如何通过他口中的银色梦境反复造访梦中的林地。 “通过遐想到达林地，”他解释道，“如同遐想坠入爱河一般。不过我的确找到了有所裨助的秘密。” 克里斯托弗的文字精妙，富有趣味，却也扑朔迷离，韩戈如饥似渴的吞噬着其中的知识，就像影子吸收光线。 除了那些关于名为‘林地’之处的描写，里面还提到了一个概念——一种名为‘司辰’的存在，祂们乃神灵。 在克里斯托弗的描述中，林地是一处荒蛮且永夜的森林，生长、纠缠在漫宿墙壁周围（尽管漫宿无墙）的黑暗。 结合书中的提示，韩戈得到了一个进入林地的方法，他可以在睡前剪掉一缕头发，以致敬某位林地神灵。 韩戈已经耽误了太久，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今晚他将踏入那黑暗的森林中。 韩戈剪去自己的一缕长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和对名为‘飞蛾’的司辰的尊敬，他缓缓睡去。 日上三竿。 “宗师。” 羯利唤醒了韩戈。 这是他昨晚睡觉前嘱咐的，若是见他表情狰狞，或是超过了凌晨六点还没醒，便想办法唤醒他。 韩戈久违的睡了个好觉，没有什么林地、司辰，只是一个平常的好觉。 又一次失败吗？韩戈不禁扪心自问，他严格的按照克里斯托弗的描述，执行了入梦的仪式。 不死心的韩戈决定再一次尝试，这一次他还叫来了另外三个信徒，和他一起执行仪式。 ‘飞蛾’是执掌午夜零点的司辰，韩戈的仪式也在午夜执行，在宗师的命令下教徒们剪下一缕自己的头发，随后沉沉睡去。 “我们拜请飞蛾，于颅内振翅之神。” 念完祷词，韩戈剪去一缕头发缓缓睡去。 羯利看着眼前这略显诡异的仪式，他不知道宗师一直在忙什么，他只是履行自己作为忠仆的使命。 一夜无话，又是一夜没睡的羯利将众人唤醒。 韩戈昨夜又睡了一个好觉，他看向自己的教徒，开口问道： “你们昨夜有做什么梦吗？比如，漆黑的林地？” “是的，宗师，穿过一条盘在山岭之顶的道路，以及亮银色的大气，我到达了那里，林地。” 谁料韩戈刚说完，就有一个信徒激动的说。 “你也...你梦到了吗？鼓声、拍翅声、影子的皮肤、月亮的血。” 又一个信徒开口说道，嘴里念叨着一些词汇。 最后，经过询问，这三个信徒都于昨夜，梦到了自己进入了一片漆黑的林地中。 “我从小路钻进林地，在树根上踉跄而行，禁不住想要四肢着地，好避开低矮的枝桠。” 这个结果让韩戈有些郁闷，三个信徒的成功证明了仪式没问题，那么有问题可能就是自己了。 在叮嘱了信徒们此事不足与外人道也后，韩戈遣离了他们。 “羯利，这本书是在哪里买的？” 韩戈拿起《夜游漫记》问道。 “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在一个阿尔巴尼亚行商手里买到的，还有这几本都是一起买的。” 羯利又指出了几本书。 《绅士笑话集》、《河川诸女王》、《阿波罗与马西亚斯》 韩戈当即拿起这几本书，这三本书的内容乍一看都是某种戏剧或歌剧，但韩戈已经读过《夜游漫记》，这三本书中出现了不少熟悉的字眼。 其中有些台词明显意有所指，而某些情节则与历史交相呼应。 韩戈又得到了一个进入林地的方法： 在没有颜色的房间睡觉，漂白床单，刷白墙壁，染白头发，涂白皮肤。 这是无色之道，正所谓司辰各有其颜色，但颜色只存在于有光的地方。 得到了方法，韩戈又一次进行了尝试，又带着三个对林地一无所知的忠实信徒。 “在梦中，我阖上双眼，迈步前行，一路上踉踉跄跄，不断擦伤脚和膝盖。 最终我前方的灌木丛太过茂盛无法通过，此时我睁开双眼，我正在黑色的树林间游荡。” 听着一个信徒的描述，韩戈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以后买书，注意一下‘司辰’、‘漫宿’、‘林地’之类的字眼，还有这几本书的作者，要是还有他们的作品，也一并买下来。” 叮嘱了羯利之后，韩戈缓缓离开住处。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蜕衣俱乐部’，前段时间他曾在这遇到过杜弗尔一次，可这个男人危险且狡猾。 在他身上，韩戈没有套出任何信息，反倒是在玩牌的时候被这个老千赢了不少钱。 “杜弗尔短时间不会再光临了，之后的日子他可能前所未有的忙碌。” 苏洛恰那夹着一根产自印尼的丁香烟，托战争的福俱乐部少了许多常客，虽然她可能根本就不在意生意场上的事。 “是啊，战争来了。” 韩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六个月前，在巴尔干半岛上的波斯尼亚首都，一座名为萨拉热窝的城市中发生了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引发了两国的冲突。 大英帝国站在了俄罗斯帝国和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一方，接着战争彻底爆发了。 战争的阴云立刻席卷了整个欧洲，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置身事外。 防剿局的大批警探被散布到世界各地，他们已经无心关注国内这些小打小闹的组织了。 尤其是像上进会这样，几乎没有表现出危害的组织。 斯宾塞自从上次拜访后，再也没有出现在韩戈面前过，整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 纵使没有了跟在身后的警犬，但韩戈的日子也不好过，传教工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宗师，你很迷茫吗？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来到这里都带着明确的目标。” 俱乐部的主人望向自己的客人。 “像我这样的人？你很了解我吗？” 韩戈问道。 “不，你是特殊的，难能一见的，它们在阻拦你去往想去的地方。” 苏洛恰那吐出一口烟雾。 “那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到达那里吗？” 今天左脚刚迈进俱乐部，韩戈就知道这女人在等自己。 “寻常的方法皆已无用，那些躲藏起来的家伙会误导你，更何况，你是无梦之人。” 看着那异乡人，苏洛恰那欲说还休。 韩戈很敏锐的捕捉到她话中的信息，他回忆了一番，却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似乎真的从没做过梦。 “别藏着掖着了，你的诉求、你的答案，说吧。” 宗师的耐心受到了考验。 “你的成功便是我最渴望之物，但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知凡人之道你已无法通行。” 苏洛恰那的谜语让韩戈无可奈何。 “多谢你的提醒。” 带着失望离开了蜕衣俱乐部，韩戈在心中盘算着，防剿局的目光移开了，自己也许该完成之前的未竟之事了。 第209章 战争使者 来到这个世界后，韩戈的内力修行一直停滞不前，全靠【青琅归玄印】施些小术。 他便想着炼制些强大的令符为己所用，但这个世界特质让他没有轻举妄动，他不敢保证自己会炼出个什么东西。 但苏洛恰那已经点出了关键，他无法进入林地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做不了梦，他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银筒青箓’，相传乃是九天上圣所授，刻以白银之筒，结以飞青之文，灵音韵合、玉朗禀真，持者可洞观十方，通灵究微。 韩戈寄希望于这强力的令符，让自己能绕过梦之途，在醒时世界窥视林地。 材料都很好找，靠着【青琅归玄印】炼制起来也不难，只是非常的耗时耗力。 耗时数个月，未成形的令符终于做好了接纳天地之力的准备。 但注灵的第一天，韩戈就感觉不对劲了，大量的变换与毁灭的‘铸’之力被吸引而来，韩戈感到未成形的令符上传来了颤抖的热力。 他只能暂且中断炼制，叫来羯利叮嘱他，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 作为工业都市，伦敦从不缺少‘铸’之力的存在，韩戈若是还想继续炼制，就要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 站在客船上，韩戈回头望向这座城市，工厂的烟囱排放着黑烟，‘铸’之力源源不断的产生，又被一点点转化为战斗和抗争的‘刃’之力。 这些属于杀戮的力量，正缓缓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战争正如火如荼。 离开伦敦后，韩戈发现了一个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未完成的‘银筒青箓’，或者某种他自己也无法确认的东西，总之这个令符的炼制已经无法停下来了。 韩戈只能走走停停，被他吸引的‘铸’之力被大量转化成‘刃’之力，最直观的效果就是，在他离开伦敦后，他走到哪冲突就跟到哪。 为了避免被战争纠缠，韩戈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从布鲁塞尔到凡尔登，期间韩戈还去了一次巴黎，试图避免受到战争的威胁。 作为法国的首都，这里倒是没有炮弹射过来，但是当天就发生了数起电路引起的燃气爆炸。 法国人一度以为是德军的轰炸过来了，韩戈从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么害人，而且他现在肉体凡胎，若是当量足够他也吃不消。 他便想着向北走，挪威地广人稀，而且那里还是中立国，战火暂时还烧不过去。 说走就走，韩戈又一次打算穿过西线战场，去往自己的目的地挪威。 他也当了有一段时间‘扫把星’了，对于时间的把控比之前好了不少，跟随着他的‘铸’之力和‘刃’之力一直没机会爆发。 但这些力量越积越多，总有一个爆发的时候，韩戈本想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等候爆发，根据他的经验就是某个火山爆发，或者小规模的地质运动。 但是不出意外的是，要出意外了。 韩戈在去往比利时的时候，行经了一条河流，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熟人。 “终于找到你了，战争使者。” 杜弗尔没想到自己一直追逐的还是个熟人。 “谁？” 韩戈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你‘医生’，现在他们都叫你战争使者，你走到哪‘刃’就跟到哪。” 杜弗尔语气轻松。 “呃，倒也没错，所以我现在就要走了，战争要跟过来了。” 韩戈叹了口气。 “已经来不及了，朋友，刃之长生者们已经做好相互厮杀的准备了，一场伟大的争斗将要开始了，你若是不想参战，我建议你在此等候，不要试图越过索姆河。” 杜弗尔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苏洛恰那对这人青眼有加，他不打算得罪她。 目送他离开，韩戈望着浓郁的‘刃’之力，炮击已经开始了，火雨从天而降，就在韩戈愣神的功夫，无数的士兵便失去了生命。 杜弗尔的话很有参考价值，这里的确将要开始一场盛大的战役。 ‘长生者’，韩戈知道这种存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后，他又搜集到了不少神秘学书籍。 其中一本名为《王冠的胜利》的书中，记载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教团派出暗杀者，追猎和进食据称永生不死的人们的经过。 他们并不是一个种族，‘长生者’更像是某种称呼，用来称呼那些获取了超越凡人能力、寿命和机会的存在。 长生者之上，便是‘具名者’，祂们是服侍司辰的强大存在，某种意义上的‘从神’。 但这都不是韩戈要考虑的，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该怎么穿过面前这片‘地狱’。 尽管他已经绕到了战事相对薄弱的区域，但依然是炮火轰鸣、枪弹不断。 再三思索，韩戈只能放缓自己的脚步，现在要想离开这里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就算他有心隐藏，可他周遭环绕的‘铸’之力在一些人眼中，简直比夜间的灯塔还要瞩目。 ………… “砰！” 一颗子弹打进了韩戈脚趾前的泥土。 “又来了。” 这已经是这一个月以来不知道第几次了，韩戈被一个刃之长生者盯上了。 他是个脸上满是疤痕的混球，他狡猾且强大，通晓‘刃’的秘密，韩戈之前一直避免与他发生冲突。 但此人似乎对这种狩猎乐此不疲，一直紧随其后。 “今天，看我干死你。” 躲躲藏藏有一段时间了，韩戈一直在准备着。 长生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凡人：“不准备继续躲藏了吗，战争使者？” 他拔出军刀，虽然他希望这个凡人能继续塑造矛盾，但若是此时被正面挑战，那他也不会拒绝。 “我拜请上校，不容违抗之神。” 长生者不需要施展任何秘法，他在飞升为长生者之前，就已经是百战百胜的冠军了。 韩戈之所以挑选今天作为面对长生者的日子，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所炼制的令符形态出现了变化。 上面本该是符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类似火焰的图案亮起，那是‘铸’的标志。 它指向的下一个，便是刀刃形状的‘刃’之标志。 韩戈勾连【青琅归玄印】，天地灵气代替内力充斥身体，右脚一蹬朝着长生者而去。 二人碰撞在一起，长生者有着人的外形，但绝不是人，他的力量是如此强劲，韩戈立刻落入下风。 他手头没有兵器，与这尤善争斗的刃之长生者肉搏乃是不智之举，但韩戈可不是昏头了。 此举他另有目的，长生者几近不朽，凡世的物品几乎不可能杀死他，而韩戈亦不通晓无形之术，也难以在神秘学的层面杀死他。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取巧的方法，就如‘铸’之力可以转化为‘刃’之力一样，‘刃’之力也可以被转化为消逝与终末的‘冬’之力。 他要依靠这种根源上的转变，击溃这个超凡的敌人。 对手不知道韩戈在打什么鬼主意，再次持刀斩了过来，长生者有着远超凡人的欲望和野心。 对斗争的渴望此时压过一切，刃之长生者就是要将敌人打败！ 第210章 残阳如血 在周遭轰鸣的炮火中，两人战作一团，韩戈有真气护体，纵是敌人的攻势迅猛却也过不了他的五指关。 刃之长生者的战斗技巧并不逊于韩戈，更兼身强力壮占尽上风，好在韩戈一直等候的机会也要来了。 他要用的，是一个曾经让他吃尽苦头的法术，血犼真传的太阴炼形之法。 借助这片血肉战场上无数生灵逝去的死气，以及因他们的消亡而浮现的‘冬’之力，韩戈欲倒行逆施，将长生者活炼为阴尸。 想当初那个红衣老头为了炼尸将整个血犼教，乃至扬州城都搞的人心惶惶，若是让他来到此时索姆河就不用那么费事了。 这里实在死了太多太多人，韩戈估计这场战役开始至今已经死了至少十几万人，而战争依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这些天的躲藏，韩戈一直在等待死气的发酵，如今这常人难视的死气，已如乌云盖顶一般积压在索姆河上空，时机已至。 找准机会，韩戈振臂荡开刀刃，贴近长生者身前，运使真气连续敲击长生者的奇经八脉。 韩戈也曾修行过然山的指法，指发如暗雷击柱，从阴骨穴一直点到人迎穴。 再躲过对方劈头盖脸的斩击，翻身跃至其身后，将一张聚灵符贴在了他的背后。 “你到底在做什么？” 刃之长生者察觉到了异样。 这时，两个世界的参差显现了出来，这个世界的人拜请司辰向外寻求力量，而绘卷世界却尤善向内寻求力量。 长生者根本不理解眼前之人做了什么，他控制背阔肌一震，将贴在身后的符纸震落。 但为时已晚，已经不再需要符纸的引导，死气混杂着‘冬’之力已向他袭来。 需要漫长岁月才能完成的养尸过程，在战场上无数死者的滋养下，只在下一瞬便被完成。 死气化入经脉、腑脏之中，而‘冬’则弥漫在他的存在里，若干世纪以前，汉尼拔依靠着‘刃’的准则跨过了三尖之门，从凡人晋升为长生者。 而今，这一过往被扭转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变成另一种东西。 他想在罪魁祸首身上施加自己的狂怒，但恍然间，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种东西，往日的狂暴与怒意化作前所未有的平静。 作为侍奉‘上校’的刃之长生者，汉尼拔有着超乎常人的狡猾，却也正是这一点害了他。 他能看出‘战争使者’潜藏的力量，这让他没有一上来就开始猛攻，希望能靠着技巧与伤疤取胜。 但汉尼拔没想到的是，韩戈不讲武德，直接在他的身上开启了一场仪式，按理说这样的亵渎，本该触怒乐于维持现状的上校。 但‘上校’是执掌清晨7时的司辰，亦称伤疤测绘师、伤疤护民官、伤疤上尉、千夫长。 祂的领域包含了‘刃’、‘冬’、‘灯’，所以汉尼拔的转变并没有引来上校的注视。 目盲之神不在意侍奉自己的长生者，到底是‘刃’相还是‘冬’相。 韩戈看着眼前正在死去的长生者，若是这场中西合璧的仪式顺利完成，那此人将变成非人非鬼的生命体。 可惜，这里并不是绘卷世界，一切事情的发生都要有司辰同意才行。 “你赢了，战争使者，我会铭记这次相遇。” 汉尼拔能感受到，自己正在缓缓死去，上校放弃或者说忽视了拯救他的机会，而另一位司辰在此时降下了目光。 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韩戈就这样注视着一切发生，直到汉尼拔变作一具苍白的尸体。 韩戈舔了舔发紫的嘴唇，将用手攥着的三元宝箓收起，这个世界一点也不正常，每件事的发展都超出他的预料。 他原本打算在敌人化作阴尸后，用这张宝箓将其镇压，但就在刚刚，这个世界突然死寂如冰。 甚至连周遭的炮火都停息了，韩戈只觉得自己跌入了寒冰构成的地狱中，灵魂都要被冰结了。 与韩戈一起体验这深入灵魂之寒的，还有一个德军的士兵，这个小胡子士兵本该被一枚炮弹炸死。 但那寒冷将爆发的火焰与冲击完全吸收了，这个士兵只是被炸伤了腿，侥幸活了下来，周围只剩下失去了热度的火焰：红色的光晕、金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焰心。 没有在意这个幸运的士兵，韩戈趁着这超自然的寒冷冻结战场的机会，快速的穿越了索姆河。 之后在伤兵营中，有人认出了那个幸运的士兵。 “嘿，阿道夫，你这画的是什么？” 笔记本上，是一个被冻死的伤痕累累的人，还有一个赤色残阳之下的背影。 坐在去往挪威的船上，韩戈终于有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在索姆河搞了个大场面之后，英法德的秘密特工都认为他是对方的人，在暗中追捕他。 端详着手中的符箓，属于‘刃’的图案也被点亮了，接下来是‘冬’的图案。 这枚未知的符箓上现在总计有七种图案，象征着七种准则之力：铸、刃、冬、心、杯、蛾、灯。 如今有两个被点亮，结合之前的经验，可能需要将‘冬’之力大量转化为‘心’之力才能将‘冬’的图案点亮。 将‘刃’之长生者转化成‘冬’之长生者的过程，引来了司掌正午十二时的司辰：凄美终局之神‘残阳’的视线。 那种感觉韩戈不想再体验一次了，那种一切都要走向终结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让他不住的心悸。 他当时已经觉得自己到点了，好在残阳仅仅瞥了一眼汉尼拔便收回了视线。 与长生者的战斗，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做出了误判，好在残阳的注视及时到来，帮韩戈避免了未来可能出现的失误。 ‘冬’之力转化为‘心’之力的过程，韩戈不需要做什么事，这是生与死的交替，是自然的法则，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 伴随韩戈的，从战争变成了死亡，一路上他化身死神，无意中带走了许多寿数将至之人。 也不知是因为‘残阳’带来的影响，还是因为炼制逐渐完成，这枚未知的令符在韩戈离开索姆河的时候，与他的灵魂发生了融合。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存续，韩戈也得硬着头皮继续炼制这枚令符。 挪威的旅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接下来的日子，韩戈要尽量多的见证自然的死亡与新生，他需要去繁荣的、战火波及不到的地方，却又不能在那久留。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韩戈便决定走到哪算哪，在柏林给羯利寄了几封信，教了他几种常规的药水炼制方法。 相信这么久的耳濡目染，羯利应该把他的手法学了个七七八八了，应付一些来求药的普通人应该够了。 将信件用羯利的家乡话写好寄出后，韩戈踏上了周游列国的旅行。 第211章 横跨世界 一九二零年四月十七日，泰晤士河沿岸。 羯利和扎潘卡迪已经等候多时，今天那个人就要回来了。 “这鬼地方一点没变，永远这么灰蒙蒙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宗师...” 知道主人要回来的消息后，羯利无数次设想过该以怎样的面貌迎接他，可真的再见到他，忠实的门徒只说了两个字。 “走吧，让我看看咱们的家变成什么样了。” 韩戈将手提箱交给扎潘卡迪，随后走进轿车里。 东区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穷、犯罪、鲜血是这里的主旋律，扎潘卡迪已经不搞黑帮了，他现在是工会主席。 “宗师，您一点都没变。” 开车的扎潘卡迪感慨的说。 韩戈在六年前离开这里，六年的时间在其他人的脸上都留下痕迹，尤其是扎潘卡迪这个中年人，他正在步入老年。 “没考虑在清算人那买点‘时间’吗？” 韩戈问道，扎潘卡迪是他忠实的助力，他自然希望自己人能长命百岁。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将上进会经管的很好。 【任务一：传教】 【任务进度】：（5011\/）信仰 信仰值的上升就是最好的说明，‘登者’的信徒变得更多了，尤其是在战争时期更显得难能可贵。 “‘清算人’似乎出了些状况，他们暂时不开门了。” 羯利说道。 “这么快就发生了吗？” 韩戈喃喃自语道。 他其实早就猜到‘清算人’的组织内可能会有些动荡，这还要从他的旅程说起。 在离开索姆河后，韩戈陆续经行了奥匈帝国、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奥斯曼帝国、伊朗、中国等等很多国家。 在返程是从西藏进入尼泊尔，再由印度坐船到达埃及，穿过了利比亚、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通过西班牙在摩洛哥的殖民地返回了欧洲。 这一路上相当坎坷波折，却也让他收获颇多，他见到了诸多隐秘。 在经过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时，也有人把这座城市叫做‘拜占庭’或是‘君士坦丁堡’，他又一次遇上了杜弗尔。 韩戈回想着那次相遇，那是在伊斯坦布尔的金角湾。 杜弗尔带着一个比他年轻的多的手下，二人之间有着超出一般上下级关系的联系，韩戈看得出。 那时韩戈正在与一个当地人闲聊，他喜欢与人聊一些奇闻轶事。 两人的话题是十八世纪的，一名喜欢收集刀具的外科医生兼拦路劫匪，图卢兹的故事，在一些故事中他也被叫做‘比德’。 “‘比德’是侍奉上校的具名者，可不单单是阿拉伯语中‘蚊子’的意思。” 杜弗尔故作平淡侃侃而谈，他刚从一条巷子里走出来。 “医生，很多人都在找你，没想到又被我抢先遇上了。” 那时战事还没结束，各国的密探都在追捕索姆河的战犯。 “所以呢？你要说什么？这次又来劝说我不要渡过黑海吗？还是要拿我的消息领赏？” 韩戈不喜欢和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若不是确定这人不是在跟踪自己，他已经一枪打过去了。 “当然不是，你在索姆河的惊世之举如今人尽皆知，我可不打算得罪你，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 听到韩戈的话，杜弗尔连忙摆了摆手。 “那现在招呼打完，你也可以走了。” 韩戈缓缓说道。 他们在金角湾的一个角落中，按理说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但就在刚刚韩戈下逐客令的时候，两群人已经一前一后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看来有客人来找你了，‘医生’。” 杜弗尔一摊手。 “砰砰砰！” 不速之客掏出手枪便开始射击。 “看来是你的客人才对。” 韩戈对中弹的杜弗尔说。 “该死的‘雅典人’。” 杜弗尔挖出打进身体的白银弹头，伤口在快速的愈合，那些敌对组织以为这种东西能伤害他。 “再会了，杜弗尔，小心身后。” 不打算再停留，韩戈化作一团云雾离开了。 那时对杜弗尔的提醒，并不是让他小心身后的枪手，而是他带着的那个年轻手下。 到达伊斯坦布尔之前，韩戈的令符已经完成了‘冬’到‘心’的转化，战争为他提供了许多助力。 死亡、新生，韩戈追逐着这些事物，他总是会在新生儿大量降生的地方停留，在大量的老人死去后离开。 随着令符上被点亮的符号变多，韩戈的视野愈发开阔，他渐渐能看到重合的历史。 他能看到杜弗尔与他的那个手下将会发生的纠缠，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也许将密不可分。 之后的旅程中，韩戈又在一场场佳节庆典中，完成了将‘心’之力转化成‘杯’之力的过程。 他总是想办法促使当地统治者举办庆典，在人们纵情欢乐的地方，总是能看见他的身影，有时他作壁上观，有时他与民同乐。 因为这些特殊的举动，也因为伴随着他的无形之力，他在隐秘世界的名号愈来愈多： ‘战争使者’、‘死神’、‘庆生者’、‘饕餮’、‘欢宴之人’...... 没有长生者再敢于与他为敌，因为‘宗师’总会将那些不友善的碾碎，所到之处不和的声音都会停止。 敌对的组织都警惕的盯着此人，没人会在他进入城市中的时候作乱，否则那张象征恐惧的铁面就会找上门。 漫长的旅程中，七个符号被点亮了四个，但在将‘杯’之力转化为渴慕与混沌的‘蛾’之力的过程中，韩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之前的四个符号，都在自发的进行转化，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加快了这一进程。 而现在，这种自发的转化停止了，混沌的‘蛾’之力拒绝了循规蹈矩的进程，韩戈需要做出一个巨大的扭转。 迷茫时跟随着自己的直觉，韩戈选择回到伦敦，静静等待机会到来的那一天。 普通的市民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回到了伦敦，只有上进会最虔诚的信徒、还有一直注意着韩戈行踪的防剿局，才知道‘宗师’回到伦敦的事。 回到一别经年的小店，一切看起来都没变，但物是人非，韩戈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他的眼睛如今能看到诸多历史的枝桠。 最粗壮的五条枝干，它们上面生长着无数的枝桠。 是的，这个世界有着五重历史，或者有七重，韩戈在旅程中遍访学者、探寻古老的庙宇。如今，他对隐秘世界的了解已不能与同日而语。 司辰有着比凡人更强烈欲望，五重历史便是因祂们对已行之事的不满足而诞生的。 在能影响历史进程的节点上，司辰们争执不休，最后便导致两件事同时发生，两条时间线并行。 五重历史便是建立在五个巨大的历史节点上，而其下还有数之不尽的细小分歧。 而韩戈如今便挑选了一条枝桠，他在其上静静等候，等候节点的到来，届时，他将扭转。 他不知道那是何时，也许是下个世纪，也有可能是明天，他只需要等待即可。 第212章 表皮下的世界 “咚咚咚！” 位于白教堂的一间小店的门，一大早就被敲得震天响。 “你怎么来了？” 羯利对敲门的靓丽女郎说道。 “我怎么不能来？让我进去。” 女郎推门就要进去。 “别，有什么事咱们去外面说，你先回书店等我，我去找你。” 羯利连忙架住门。 女郎见羯利的表情不似作伪，稍加思索决定再相信他一次，狐疑的往店里瞥了一眼开口说道： “我再相信你一次最后一次羯利，晚上来书店我等你的解释。” 说完女郎便准备离开，正当羯利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不想见到的事发生了。 “大早上的什么事啊，羯利？怎么给人家堵在门口了？”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莫兰听见里面是男人的声音后，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只因为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样子。 虽然干练的短发取代了及腰长发，但面容依然与四年前在维也纳时一样，认识这张面孔的凡人不多，莫兰就是其中一个。 “是我的私事，打扰到您了，宗师。” 羯利连忙说道，下意识挡住了呆愣的莫兰。 “好了，不用太紧张，我现在又不是通缉犯了，跟我介绍一下这位莫兰小姐吧。” 韩戈缓缓说道。 这也是视域提升带来的能力，他如今能模糊看到事物上的一些标签，诸如名字、种族、构成、材质之类的。 “我认识您，‘死神’。在五年前的维也纳我曾见过您，只是在人群里。” 被叫到名字的莫兰悚的一惊，连忙开口说道。 “不用叫那些人给我起的绰号，这里的人都叫我‘宗师’，你也可以这么叫。” 韩戈摆了摆手。 “宗师...” 莫兰品味着这个陌生的单词。 “好了咱们也认识了，能跟我解释一下，一大早来我这堵门是为什么吗？” 韩戈看向两人。 眼前之人是长生者也不敢得罪的人物，莫兰已经彻底六神无主，只能无助的看向羯利。 “宗师，这位莫兰小姐是一个书店的老板，我们...坠入情网了。” 沉思片刻，羯利语气沉重的说。 此话一出，莫兰惊讶的看向羯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诚实的回答，快去陪陪你的爱人吧，看看给莫兰小姐气成什么样了。我也出门去拜访个朋友。” 韩戈则点了点头，挥手一道清风将二人推出小店，随后锁上了门。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羯利就一直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但他的奴性根深蒂固，纵使韩戈一再强调却也改变不了他自己的定位。 但也许是离开的这几年改变了羯利，他拥有了奴隶所不能永远的爱情，但这也是他不想让韩戈知道这事的原因。 韩戈乐于见到这种事，哼唱着小曲离开了，而羯利和莫兰这对小情人，漫步在清晨伦敦的街头。 灰暗的天空也压抑不住两人心中的喜悦，带着异味的空气似乎也没那么难闻。 “没想到你居然是为死...‘宗师’工作。” 莫兰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认识爱人。 “从踏上这片土地，我就一直追随着他。” 羯利轻快的说道。和‘主人’摊牌对他来说是件难事，但他还是做到了。 “话说，你为何称呼他为死神？” 忠仆想起爱人对主人的称呼。 “你难道不知道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莫兰诧异地说。 “我不知道，宗师在六年前离开伦敦，直到前些日子才回来，期间我一直在伦敦经营上进会。” 羯利理所当然的说。 “这样吗？怪不得那天你死活不告诉我你去做什么了，原来是去迎接他了。” 莫兰脑筋转得很快。 “我称呼他‘死神’是有原因的，他在索姆河战役中毁灭了一个刃之长生者，差点终止了那场战役，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在黑海沿岸散播死亡。 你现在去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或者葡萄牙打听打听，死神的传说能令小儿止啼。 战争是死神身后的披风，寒冷是死神无声的脚步，当他肃穆的目光投下时，一条鲜活的生命将会逝去...” 莫兰描述着死神的传说，讲得绘声绘色。 “好了，没有你讲的那么可怕，你今天也见到宗师了，他的目光也不会把你瞪死。” 羯利握住爱人的手，将掌心的温暖传递过去。 “确实是没错啦。” 莫兰小姐嘴角勾起，心里又想起在维也纳的惊鸿一瞥。 今天见到的宗师的确不同，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和在维也纳的街头那个冷酷的长发男完全不同。 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气场，靠近他的凡人不自觉便会退避三分，许多行人随着他的到来痛苦的捂着喉咙或胸口倒下。 这个画面莫兰觉得自己很难忘记了，在那之后她就来到伦敦定居，也许是潜意识的逃避的行为吧。 在愉快的交谈中，两人来到了莫兰的书店，作为隐秘世界的通晓者，莫兰的书店卖的自然不完全是正常的书籍。 其中还包括一些稀有，且有时会带来危险的书籍，羯利也是因此才认识她的。 不过韩戈如今也不需要这些书籍了，否则第二天就把莫兰的小店盘下来，羯利也能顺理成章的包养女朋友了。 今天莫兰本不打算开门了，但当两人回到书店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有人与他们一起到来。 莫兰记得他，这是一个新客人，前些日子他买走了《须知六函》。 那本书记载了对修习无形之术所付出代价的警告和忏悔，乃十七世纪的术士朱利安·科赛利馈赠学生之物。 看来这位客人没有在意科赛利的警告，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渴望，莫兰认识那种眼神。 那是发现了新世界的眼神，发现了一直居住的世界，仅仅是真实世界的表皮，莫兰在第一次了解隐秘世界时与他如出一辙。 出于某种莫名的心理，莫兰打开了店门，将那对知识如饥似渴的探寻者放入了知识的海洋。 最后，探寻者带走了名为《焚烧不焚之神》的书籍，一本由波斯乡间的民间口传编集而成的民俗报告。 里面隐藏着‘铸’的密传，还有一个危险的仪式。 “你这生意不错啊。” 羯利打趣道。 “今天恐怕也只有这一个客人。” 莫兰白眼瞥了他一眼。 她的书店地理位置相当差，属于那种只有有心人才能找到的位置，毕竟卖的是违禁品，不想防剿局来查水表就得谨慎些。 “一个客人也够了啊。” 羯利热情的拥抱自己的爱人。 他的话倒是没错，会购买这些有关无形之术的书籍的有心人，他们也愿意为之付出不菲的价格。 一个月就算只卖出一本，都够她赚的盆满钵满的了。 莫兰小姐一把拽住羯利的衣领，脸颊贴在羯利褐色的皮肤上，在他耳边轻语： “别说那些了，我要你...好好解释一下，这段时间对我的冷落。” 两人这边浓情蜜意，但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角，一个风尘仆仆的流亡者刚刚登陆了。 第213章 流亡者 男人观察着自己出门前留下的布置，确认没有不请自来的访客悄悄溜进去。 将后腰的手枪放在茶几上，奥马尔终于能在自己的藏身处喘口气了，他刚刚托奥塔维奥·伯顿解决了自己的难题。 伯顿是他的老相识了，在奥马尔还是一个‘清算人’的时候，而在此时此刻往日欠下的人情也许有了用武之地。 男人曾是为杜弗尔卖命的清算人中的一员，在其中身居要务，但他选择了背叛。 在逃离了清算人组织后，奥马尔的老伙计们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出来找他了，不过考虑到他偷了什么，其实这也正常。 一路上从克拉科夫到布达佩斯、斯大林格勒、罗斯托克、阿姆斯特丹，以及最近抵达的伦敦，清算人们一直紧随其后。 他来到伦敦的行踪不知被谁泄露了，一个过去的老伙计在泰晤士河上埋伏了他，好在一个忠实的朋友舍身引开了袭击者。 知晓自己不能在此久留，奥马尔拜托伯顿发动能量拖住了那些人，自己则去实现来此的目的。 奥马尔来到伦敦有一个目的，他希望了解自己那强大敌人的弱点，而伦敦之中正巧有‘人’知道。 奥马尔不清楚丽姬亚俱乐部到底是什么，但是所有的清算人都知道：它的成员比所有的清算人都更年长，更饥渴。 丽姬亚俱乐部的成员和奥马尔一样，也是罪犯和逃亡者。 但与他不同的是，她们被永恒的诅咒纠缠，因为她们吞食了自己新诞下的血肉。 即便是奥马尔的大敌也要忌惮丽姬娅，他的大敌曾与一名丽姬娅成员有过节，在那之后他很后悔。 在往日的一次次行动中，奥马尔已经学会了避开它们。 但这次，他要主动找上这些非人存在中的一员，只为了实现心中的目标。 压下心头的恐惧，奥马尔再次轻拍胸口，确认那张票据还完好的安放在那，随后推开了‘蜕衣俱乐部’的大门。 “所以，你带着这样的礼物来访，想要什么礼物吗，小杜弗尔？” 苏洛恰那收下了那张代表着十年寿命的票据，它来自某人的‘慷慨捐献’。 任何凡人都不会拒绝这份馈赠，但苏洛恰那不在其中，这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之所以收下只是为了留住这位访客。 “女士，请叫我奥马尔，我想知道那个人的弱点。” 奥马尔缓缓说道。 “所以你是想要对付自己的父亲？” 苏洛恰那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是的，奥马尔正是杜弗尔的孩子，杜弗尔一直将他当作继承人培养，但他从不依赖自己的父亲，他痛恨他，称他为大敌。 “是的，我会面对他，终结他。” 奥马尔坚定地说。 “好吧，我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你的大敌害怕猫，长久以来，哪怕只是有人暗示着提到了一星半点，他都恨不得杀死对方。” 苏洛恰那给出了一个令奥马尔错愕的答案。 “传言是真的？” 其实奥马尔在组织内的时候，也曾听说过这个传闻。 但他都当作是某种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像是什么杜弗尔不愿亵渎圣地、杜弗尔害怕海洋的触碰、杜弗尔站在高处时会头晕目眩之类的。 作为‘清算人’的首领，无数人都在寻找坚韧强悍的杜弗尔有什么弱点，纯银、处子之血、火山灰... 但奥马尔曾亲眼见到过那些失败的袭击，听信传言的袭击者尽皆折戟。 久而久之，奥马尔也就习惯了忽视这些流言，而他没想到杜弗尔的弱点竟真的藏在这些不切实际的消息中。 “当然，猫是狮子匠最微小的造物，杜弗尔虽然禁止你们接触漫宿与无形之术，但他自己却受到上校的庇护。” 苏洛恰那点燃了一支丁香烟。 这段时间的逃亡生活中，奥马尔接触到了许多隐秘世界的存在，甚至他自己也涉足了‘刃’的密传，他不再是那个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的清算人。 狮子匠是执掌清晨8时的司辰，也称黄金将军，祂的领域是刃、铸、心，与上校一样他也是由凡人晋升的神明。 狮子匠象征抗争与变革，注重勇气与蛮力，祂乐见革命，祂曾是上校的具名者，在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后，狮子匠最终背叛了上校。 背叛之时，狮子匠碾碎了自己的佩剑，从而贯彻了另一位司辰‘白日铸炉’的教导，同时抛弃了对于上校与自己效忠的无影帝国的誓言，转而寻求飞升。 在之后的岁月中，狮子匠与上校之间进行着传奇般的对抗，上校狩猎怪物，而狮子匠铸造怪物。 信仰上校的杜弗尔害怕猫，这是一个颇为滑稽，却又极其合理的说法。 “感谢您的教诲。”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奥马尔不打算再做停留。 苏洛恰那的每个举动都让他脊背发凉，他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这披着人皮的怪物生吞活剥。 “难道这样你就满足了？杜弗尔是害怕猫，但你不会指望着捧着一只肥猫就能打败他吧？” 见他要走，苏洛恰那开口说道。 “这...” 奥马尔尴尬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这怪物要做什么。 “大地之子，你需要更强的助力，别再去追寻所谓的弱点了，杜弗尔只是个凡人，对付他根本不需要寻找他的弱点。” 如蛇一般扭动身体走过男人身边，苏洛恰那将一口烟雾吐在奥马尔的脸上。 “让我向你介绍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个慷慨、友善、温和的导师，一个愿意给你帮助的良人。” 算准时间，苏洛恰那拉开俱乐部的大门。 “宗师，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急需帮助的门徒。” 门外，一个短发男人正欲敲门。 他似乎因苏洛恰那的话而困惑，但奥马尔注意到，那个男人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睛闪过数道水波般的涟漪。 韩戈一大早起来，便觉得心血来潮左眼皮直跳，心有所感的他来到了蜕衣俱乐部，当苏洛恰那拉开门的时候，他明白了这些异样为何而来。 从他回到伦敦就一直等待着的，将会影响历史进程的节点，如今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 没有在意有心配合自己的苏洛恰那，飞蛾振翅声已在耳边匆匆划过。 “听说有人需要帮助？不妨说与我听听。” 韩戈缓缓走进其中，坐在了奥马尔面前。 恍惚间，奥马尔看见了一页页如旧报纸一样的幻影，每一道幻象都代表着一种可能，但下一瞬这些幻影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沙发上这个笑容温和的男人。 他认出了这个男人，在伊斯坦布尔时，杜弗尔称呼他‘医生’，今天他知道杜弗尔叫错了人家的名字，他是‘宗师’。 那一日此人化作云雾飘散，今天他却坐在自己的面前。 第214章 不懈攀登之神 宗师，一个从没听说过的称呼，在隐秘世界这个名字亦是籍籍无名。 但这个称呼的主人并非如此，‘死亡阴影’、‘狂呼欢宴者’、‘冰结锋刃之人’。 奥马尔深知此人是杜弗尔的旧相识，力量更是远远胜过自己的父亲，那天在伊斯坦布尔，奥马尔和父亲击退来袭的‘雅典人’后，杜弗尔在儿子面前少见的露出软弱的一面： “今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因为‘雅典人’？” 奥马尔注意到这些杀手用纯银子弹射中了杜弗尔。 “哈哈哈哈哈！”杜弗尔放声大笑，“奥马尔你的观察力有待提升。” 那时奥马尔不明白为什么杜弗尔会有那样的反应，但在流亡生活中他终于知道了，杜弗尔惧怕的是那个化作云雾离开的人。 阿姆斯特丹的隐秘世界中，‘死神’的传说一直都在，有人说他飞升了，也有人说他就住在黑海沿岸，还有人猜他去了东亚，种种猜测众说纷纭，却没有人敢说他已经死了。 而那个男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奥马尔不明白这样的人物为何迫切的要帮助自己，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会帮助你、指导你，而你的胜利就是我最渴望之物。” 韩戈说道。 “我不求报偿，因为你的成功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现在，准备好反抗了吗？反抗命中注定的反抗。” 望着眼前的迷茫之人，韩戈心神一动。 闪耀着斑驳色彩的令符出现在宗师掌心，小小的俱乐部在此时此刻脱离了历史的枝桠，流亡者的命运走向未知的空处。 奥杜尔看着宗师的眼睛，他突然感觉头脑清明，一直以来追逐着他的抗争心熄灭了，他不禁思考自己为何要与大敌鱼死网破。 痛苦的母亲？惨痛的童年？归根结底这些事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他要的是彻底脱离杜弗尔的掌控，脱离那些意图影响他的东西。 他是自由的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但在未来他终将是自由的，在这样的诉求下奥马尔知道自己终将去对抗杜弗尔。 但这一次不为了别的，只有自由，拒绝一切强加在自己身上之物。 “宗师，我追随你。” 奥杜尔想通了一切。 为了他的向往、他的诉求，流亡者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垂低头。 “而我将帮助你。” 韩戈解除了笼罩在俱乐部之上的无形迷雾。 奥马尔离开了，宗师的指导会在一周后开始，而在这之前清算人正好也有一些杂事要处理。 “得偿所愿，不是么？” 苏洛恰那用它动人的眼睛望向韩戈。 “托你的福。” 宗师看着这个与他十分默契的盟友。 某种意义上，自己与奥马尔的关系，跟苏洛恰那与自己的关系有些相似。 韩戈是为了炼制那枚承载了七种准则之力的令符，那枚令符对他的目标至关重要，而苏洛恰那又能从韩戈的成功中得到什么呢？ “我们，都会得偿所愿吗？” 凝视着苏洛恰那，韩戈着重说‘我们’。 “是的，至少我希望是这样。” 香烟燃尽了，苏洛恰那快速的又点上了一根。 “再见，苏洛恰那。” 韩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离开蜕衣俱乐部，韩戈思考着自己的计划，奥马尔是个关键人物，他能看得见此人在某一重历史中，将会与杜弗尔一起飞升为刃之长生者。 他们是纠缠的对立双刃，他们的斗争将永不停歇。 但这些事还没发生，而奥马尔作为这一节点的主角，他尚有着无尽的可能，针对他的特殊性，韩戈也有了发挥的空间。 对付杜弗尔并不难，哪怕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只靠奥马尔自己也并非没有胜算。 但韩戈要的不只是这些，他的扭转可不单单是这两人的胜负，他要的是彻底的改变。 但在整场事件中，他还要隐匿身形不被司辰注意到，整个节点中不能有太多他的身影，他需要寻求‘登者’的帮助了。 回到小店，羯利也从女友的温柔乡中脱离，正在翻看一本密教典籍。 “怎么，你也想做通晓者？” 韩戈以雾气的形态穿过门问道。 “只是希望能与莫兰有些共同语言，宗师。” 见主人回来，羯利合上书答道。 “通知虔诚信徒们，我回来了，后天在总部举办庆典。” 韩戈说道。 “是。” 羯利领了命令，便出去奔走起来。 上进会的总部曾是个教堂，后来教士都跑路了，就被羯利给盘了下来。 近千名虔诚的教徒围在教堂外的广场上，他们都是受到过上进会甚至宗师本人的恩惠。 纵使战争依然不离不弃者，都清楚上进会究竟为何，都信仰着名为‘登者’的神灵。 周遭早已被封锁起来，为了避免闲杂人等的到访，庆典有条不紊的进行。 直到韩戈出现在高台上，所有的信徒都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性的信众甚至流下了眼泪。 他们已经太久没见过宗师了，虽然大牧首一直强调，宗师只是暂时去世界的其他角落散播福音，但他们也难免多想。 不过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看看台上的那位至人，他的形象似乎从未改变，他的声音很轻，不会有人觉得刺耳，他的声音很重，没有人能够忽视。 “现在，让我念诵祂的名。” 韩戈说完了昨夜想出的慰问词，终于，仪式来到了关键的步骤。 台下的信众就见宗师高举右手，一枚放出斑斓光彩之物飞向空中，在空气中荡出道道涟漪。 此时此刻，这片土地短暂的离开了司辰们的视野，只有一位存在能注意到这里。 “我们拜请登者。” 韩戈轻声起了个头，台下的信徒们立刻接上： “位居低处之神——” “不懈攀登之神——” “将于顶点之神——” 祷词之声齐聚，胜于山呼海啸。 在虔诚信徒们的簇拥中，韩戈再一次连接上教团的信仰所在。 “还不够...” 登者的声音很模糊。 “司辰，祂们的注视我承受不住。” 韩戈连忙提出自己的问题，信徒们搭建的‘基站’信号不太稳定。 “让他飞升...做我的...长生者...入梦...用...” 登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祂也没说出用什么。 这下可把韩戈急坏了，拳头都握紧了却也无可奈何，就当他失望之际。 “滚！” 一声怒吼顺着最后的信号传了过来，里面还夹杂着风啸、雷声和某种悲鸣。 而现实中，一道黑色的闪电从空中劈下，正好落在广场中间干枯的大树上。 信众们惊奇的发现，这棵早已枯死的老树竟在挨了这道闪电之后，快速的长出了绿色的嫩叶。 一个靠的很近的年迈信徒缓缓走上前去，他注意到树洞里有东西在发光，那是一块焦黑的木板，上面闪耀着某种发光的铭文， 老人伸手将那神赐之物取出，怀揣着对神之器的尊敬，他将其呈给了台上的宗师。 双手接过木板，韩戈一道真气打入老人身体，化去了他年迈身体中的损伤，随后高举着木板向着台下的信众说道： “登者回应了我们，神一直注视着我们！” 第215章 传道 庆典结束了，而韩戈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他想将那木板上忽明忽暗的铭文临摹在纸上，但细细看来才发现那不是什么铭文。 那些闪烁着的沟壑，是闪电的纹理与木板裂痕的交错。 “难道这玩意就是抱着用的？” 韩戈揉了揉眉心，仔细端详着焦黑的木板。 对于‘登者’这个教团信仰的神灵，韩戈最初并不信任祂，毕竟祂可能一直在暗中安排自己。 炼制那枚未知令符，也是韩戈想要摆脱祂的一种尝试，可随着令符的炼制，宗师非但没有摆脱他的神灵，反而靠的愈来愈近。 苏洛恰那的示好，也有极大的可能源自于那位神灵，韩戈回忆着自己得到的关于苏洛恰那的信息。 她是兜颈贵胄的女儿，从他们那里继承了黑夜之钥，她的父亲来自第五史的大河流域，也就是第二史中被称为印度的地方。 这个女人是丽亚姬俱乐部的一员，她们都是触犯天孽者，却又是拥有钥匙之人。 ‘天孽’之事很是错综复杂，韩戈也难以理顺，按他的理解就是，漫宿中不朽者之间的异性恋，在名义上是被禁止的。 长生者、具名者、甚至司辰，祂们的欲望超过凡人，自然也会有爱恋、结合，而这些不朽存在似乎没有什么生殖隔离。 两个奇形怪状的长生者，也许在他们交合后，会有携带着强大力量的后裔降生。 子嗣诞生后，在强烈的欲望驱使下，父母会被迫吞食自己的孩子，而吞噬子嗣的长生者会变成怪物，也就是犯天孽者。 而丽亚姬的成员有些特殊，她们因为执掌钥匙，地位不减反增，丽亚姬共有七位成员，成员可能有更替，但总数恒定为七。 七把钥匙都可以打开一扇漫宿中对应的门扉，但钥匙无法被拥有或者使用，而作为法则之外的怪物，丽姬娅们可以违反这点。 除了这些，韩戈再也找不到苏洛恰那的信息，这样一个于规则之外的不朽者有何诉求呢？ 破解苏洛恰那的秘密，也许就能让他揭开登者的面纱。 古往今来的司辰中，没有一个使用过‘登者’的名号或代称，这个称号明明就是韩戈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但事实似乎与之有些出入，当韩戈见到祂时，便知道那便是‘登者’。 那还是在埃及的时候，令符上的第四个符号被点亮的瞬间，韩戈只觉得自己的视野被一瞬间拔高了。 自己来到了一片漆黑的阴影中，抬头就能看见灿烂的光芒，而他此时所处的地方似乎就是烛台正下方的阴影中，光照不进来的地方。 登者就在阴影中，上方光中有东西不断闪烁，而登者似乎在维系那片阴影，却又好像在逃离那片影子。 韩戈没有与祂交谈，但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与祂有某种联系，便知道祂就是自己的神。 登者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传达了一些混乱信息：“快些做...大功业...令符...信众...祈祷。” 此番，韩戈知道了利用信徒祈祷，可以短暂与祂再次沟通，也知道了那枚令符就是自己的第二个次要任务。 【任务二：仪式】 【任务介绍】：‘要想让那位存在降临，光有信仰是不够的，你还需要完成大功业证明自己。’ 盯着任务面板，韩戈有些出神，他有些疲惫，乃至没注意到外面的推门声。 这几天奥马尔安置好了追随自己的友人，最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小店的门。 “宗师...” 奥马尔小声的招呼着，那个男人正捧着一块焦黑的木头，出神的在想着什么。 “你来了，流亡者。” 在听到呼唤后，韩戈终于回过神，他看着这个谨慎的年轻人。 “你对无形之术有多少认识？” 奥马尔谨小慎微，在追求自由的激情褪去后，他才想起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物。 他思索了一下，决定引用自己在书中读到的描述： “无形之术，和结绳编织一样收益低下，和走私香烟一样毫无道德，一般来说有着和轮盘赌一样极小的胜率。” “不错，看来你读过几本密传，克里斯托弗的比喻很有参考性。” 这段话韩戈也曾读到过。 “只有一点点，杜弗尔禁止我们接触无形之术。” 奥马尔恭敬的说道。 “那咱们可以先给你补补课，我这里有很多文献。” 韩戈没想到，杜弗尔竟然也禁止了自己的继承人接触无形之术。 虽然无形之术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东西，知晓乃至修行无形之术的人往往也都深受其害，但它们却也是接触隐秘世界所必要的知识。 尤其是‘清算人’这种与隐秘世界，甚至司辰都有牵连的组织，若是作为普通成员或者小头目也就算了。 奥马尔作为杜弗尔的子嗣，都没有受到过相关的教育，很难想象杜弗尔是以一种什么视角看待奥马尔的。 小店作为韩戈的老窝，如今已经翻新了无数次了，这里陈列的每一样物品都是有意为之，韩戈将这间面积不大的小店从表皮世界抽离了出来，规避开了司辰们的目光。 在这里，奥马尔可以好好沉淀一下了，‘登者’说要让奥马尔飞升为侍奉祂的长生者，韩戈便要将他引上这条路。 思量至此，韩戈放下手中的木板，对奥马尔说： “坐吧，你之前去过‘漫宿’吗？” “没有，我不知该如何前往那里。” 流亡者老实的回答道。 “那我推荐你读这几本，三条通往林地的道路就在其中。” 韩戈抽出几本书，《夜游漫记·卷一》、《锁匠的梦境：穿过锁孔之光》、《下层论》。 “‘灯’的无色之道、‘蛾’的直感之道、‘启’的蛇之道。” 宗师向门徒传授着知识。 “启？那也是一种准则吗？” 奥马尔很快就进入了学徒的角色，不会提问的学徒不是好学徒。 “没错，九大准则体现了无形之术的思想、影响、特征，是所有无形之术的基础。 灯、铸、刃、冬、心、杯、蛾、秘史、启，其中前七种可以相互扭转，而且都可以扭转为‘启’。 ‘启’与伤口、锁匠、门与钥匙有关，是窃贼与神谕者的准则，包含揭示，洞开与拆解，如果想通过仪式从漫宿中召唤什么东西，那‘启’是不可或缺。 最后便是秘史，它与其他八种准则不同，它没有任何力量，它代表了所有形式的传说，包括其他8个准则的传说。 它描绘了几大历史中不为人知的过往，并作为“世界的伤疤”而存在，它是被压制、遗忘或是抹除的替代现实的准则。” 韩戈将自己往日学习、探寻到的知识毫不保留的传授给奥马尔。 而第一次了解这些密传的奥马尔，也贪婪的吸收着，他知道这些知识会在未来帮他战胜他的大敌。 第216章 授业 奥马尔之前也接触过一些密传——从那些被他杀死的密教学徒处。 而在之后的逃亡生活中，在某些隐秘存在的影响下，他习得了高深的‘刃’之密传。 上校与狮子匠两位刃之司辰，都在试图吸引他，令这个流亡者皈依自己，但奥马尔摇摆不定，没有彻底信仰这两位司辰中的一位。 奥马尔被清算人们追逐的日子里，他曾邂逅过许多隐秘的神殿，那里隐秘供奉着上校或是狮子匠。 就算不皈依两位司辰，祂们那些隐秘的信徒依然会为奥马尔提供帮助，他的刃之造诣随着那些隐士的教诲、以及杀死的敌人而变得越发高深。 但也就只有‘刃’的密传了，除此之外，奥马尔几乎对其他准则的密传一窍不通。 若是无人干涉，他便会走上与大敌锋刃相向的道路，在上校、狮子匠或是某位痛苦司辰的注视下。 但在宗师的干涉下，奥马尔知道自己已经走在了另一条路上，他不知道路的终点会是什么，但他愿意去看看。 韩戈在这段日子里，为奥马尔恶补了一些隐秘世界与无形之术的知识，而今天就是他入梦的日子了。 “决定好选择什么道路了吗？” 宗师望向门徒。 “是的，我将遵循蛇之道，我做好准备了。” 奥马尔答道。 “出乎意料的，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直感之道。” 韩戈耸了耸肩，随后打开手边的笼子，一条无毒的加州王蛇从中钻出，它快速的逃离了宗师的身边。 眼疾手快的奥马尔一把抓住了蛇头，脱下靴子将蛇头放在了脚底，暴躁的王蛇毫不犹豫的咬了他一口。 锁匠通常在脚底有伤口——尤其是蛇咬之伤——后会进入梦境之中。 面色不变的奥马尔松开大蛇，恢复自由的王蛇快速的逃离了是非之地。 “现在睡吧，别忘了带上你的激情还有遐想。” 韩戈挥手熄灭了电灯。 “我很激动，宗师。” 深吸了一口气，奥马尔合上了双眼。 心中十分激动的奥马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走在一条盘旋在山岭的道路上，一轮明亮的银月高高挂在夜空中，照耀着他脚下的道路。 脚下的伤口折磨着奥马尔，他一瘸一拐的沿着道路前行，随后他看到了沟渠中的蛇。 福至心灵间，奥马尔跟上了那条蛇，跟着它穿越蛮荒之地，进入了盘综交错的树根之间。 明亮的银月不知何时散去，奥马尔穿行在这片漆黑的林地中，他不知道脸上拂过的究竟是头发，还是悬挂的苔藓。 道路上的障碍愈来愈多，脚底的伤口愈来愈痛，奥马尔下意识压低身体，学着向导的样子，紧贴地面前进。 恍惚间，奥马尔清醒过来，他记起了宗师教导的关于‘林地’的知识。 他似乎听见了“喀嚓喀嚓喀嚓”的怪声，回忆起那怪声，似乎又变成了一句古老拉丁短语：‘我们彻夜飞旋，直至没入火焰’。 怪声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变成一阵脑内的嗡鸣。 “怎么样？” 宗师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奥马尔明白自己原来是醒了。 “我到达那里了，‘林地’，我想我不会忘记去那的路该怎么走了。” 从床上坐起，奥马尔回答道。 他注意到，宗师似乎仍保持着与关灯时一样的姿态，就好像这一夜他都没有移动过一样。 “不错，接下来的夜晚你可以在林地中漫步了。” 韩戈说道。 “可...难道不是该进行下一步了吗？” 奥马尔比韩戈想的还要急迫，毕竟之前一直被人追逐着。 “下一步？你该怎样进行下一步呢？你能在那漆黑的林地中找到通向纯白之门的道路吗？” 将手中的书放下，韩戈说道。 “我...抱歉宗师，我只是害怕用了太长时间，会被清算人找到。” 叹了口气，奥马尔低头说道。 “你多虑了，清算人找不到这里的，外面有一个奥马尔等着他们去追呢，算算时间，现在他应该已经到威尼斯了。 奥马尔，既然做了我的门徒，你就专心的钻研无形之术，不需要去考虑之前的事情了。” 韩戈在隐秘世界的名声不小，在他定居伦敦的消息传出后，有不少被防剿局追捕到走投无路的奇人异士来投奔他。 现在代替奥马尔被追杀的，就是几个‘蛾’之通晓者，他们互相配合吸引了清算人的注意。 “感激您，宗师。” 听闻此言，奥马尔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 “无需感谢，来，读书。” 韩戈将几本书推向奥马尔。 流亡者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待他，不求回报的帮助他、督促他。 尤其是宗师的言谈举止都给他一种长辈的感觉，虽然他的脸很年轻，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但考虑到宗师与杜弗尔相处时的态度，奥马尔很自然的习惯了这种感觉。 说来有趣，在奥马尔从前的生命中，他接触到的男人大都是暴徒或者犯罪分子，老的狡猾且残忍，少的残忍且狡猾。 而在来到伦敦做了宗师的学徒后，他头一次见到对他没来由友善的人，就比如那个侍奉宗师的仆人羯利。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咖啡还是茶？” 当时奥马尔心中浮现了一个想法：这地方来对了。 之后的几天里，奥马尔彻底习惯了平静的生活，白天在宗师的书房纵览密传，夜晚在漆黑的林地中漫步。 他发现林地中不光只有漆黑的森林，他曾见到一座覆盖着丝毧的苔藓的林中之井。 在另一夜，他来到一处被称作转轮之寺的嶙峋巨石前，那里留存着几位逝去的古老司辰的声音。 而林地中的拜访者也不止奥马尔一人，有时他能在那邂逅其他的灵魂，他们之间无法沟通。 也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奥马尔相信，在醒时的世界自己能够认出他们的脸。 “宗师，我想我准备好了，今夜我将踏上纯白之门。” 在几天的通读中，奥马尔在名为《下层论》的图书中，得到了伊库维姆仪式中的一个。 漫宿的每一道门在开启前都需要献祭，伊库维姆诸仪式则规定了献祭的方法。 不需要举办仪式，单是这知识本身就足以支持奥马尔，找出穿过枝叶纠缠的树林的密道。 纯白之门，又名白骨之门、象牙之门，凡人的灵魂穿过此门，便可跨过边境，进入漫宿的真正领域。 “尽管去做。” 韩戈先是肯定了奥马尔的决定，他抬头看向店门，随后对奥马尔说道： “我有客人来了，你需要先回避一下。” 对此，奥马尔点了点头，走进了里面的地下仪式间。 “咚咚咚。” 访客的敲门声这时才响起。 韩戈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缓缓走了过去，打开店门。 “稀客啊，不知您有何贵干？” 第217章 人来人往 “在您面前我可称不上稀客，‘宗师’。” 门外的男人恭敬的说道。 “太见外了，斯宾塞先生，咱们是老相识了，不是吗？” 门外之人，正是曾经负责调查上进会的防剿局干员，斯宾塞·霍布森。 “我的荣幸，宗师。” 斯宾塞毕恭毕敬，但他仍觉得不够。 在眼前的男人面前，斯宾塞知道，不管自己做出多低的姿态都仍有欠缺。 在接下这份防剿局的工作前，斯宾塞当过记者、私家侦探、还曾短暂的加入过密教。 战争时期他被征召，作为对抗神秘学事件的第一线，期间他联系上了自己曾经的朋友。 在闲聊时，曾听他们提起过一位声名鹊起的人物，那时他还没有发现其中的关联。 战后，防剿局成员在短暂的假期后，又被重新分散到曾经的工作岗位，一位在档案部门工作的朋友给他分享了一个消息： 据可靠消息称，‘索姆河阴影’在横跨了半个世界后折返，在西班牙重新登陆欧洲了，根据的他的行进路线，不日就会抵达伦敦。 在看了前线干员拼死拍下的照片后，斯宾塞汗毛暴竖，他的记忆力很好，这张脸他曾经见过。 “所以，你来此有何贵干呢？” 宗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友善，但斯宾塞再也不敢随意回答这个问题了。 “宗师，我...这次被指派调查一个名为‘不屈教团’的秘密结社，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他们？ 我...我的意思是，就是这个教团在伦敦传教有没有经过您的同意。” 短短的几句话，被斯宾塞断断续续的吐出。 “不屈教团...没听说过，我想这样藏头露尾的组织肯定不合法吧？霍布森探员，你可得为我们这些纳税人整治伦敦的环境啊。” 韩戈缓缓说道，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明白了，感谢您，我一定会将他们连根拔起。” 斯宾塞眨了眨眼，连忙保证道。 “那就祝你马到成功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祝您度过美妙的一天。” 斯宾塞连忙道别，然后快步离开。 他的后背已经将衬衫和马甲浸湿了，离开小店斯宾塞终于能长出一口气。 宗师或许真的很友善，但只是与那种非人的存在谈话，对凡人来说就已经是一种考验了。 不过斯宾塞还算开心，‘不屈教团’与宗师没关系，那他就能放心的调查这个新兴邪教了。 “您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也许是斯宾塞劫后余生的表情太怪异，他引来了路边行人的注意。 “没事没事。” 斯宾塞连忙说道，但他不由得多看了那热心人一眼。 那个想要帮助他的靓丽女郎倒没什么，让斯宾塞侧目的是她的男伴，那是个少见的有色人种，虽然没看清脸但手臂的褐色很清晰。 但鉴于这里的特殊性——宗师最初的三十二个追随者大部分都是有色人种，这使得白教堂区乃至整个伦敦东区的种族观念相对单薄。 这边也是整个伦敦移民者数量最多的一片区域，所以这样的一对组合似乎也没那么突兀。 “就算有宗师坐镇，也难以改变普通人的窘境，唉，战争。” 看来多愁善感的莫兰小姐，把斯宾塞探员当成受战后影响的失意人了。 “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是你想太多了。” 羯利走过来对自己的女伴说道。 “才不是，你刚才没看到他的样子，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冒出头来，没问题的人可不会那样...贪婪的呼吸。” 莫来小姐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也许吧，要不要顺路去小店坐坐？” 羯利不在意路人的状况。 “我就不去了，你明知道我有些怕宗师，而且我也是来着办正事的。” 对爱人的邀请，莫兰头手并用的拒绝了。 “好吧，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随时联系我。” 羯利亲吻了一下莫兰的脸颊，二人便在此地分别。 这段日子里，羯利的重心都倾斜到上进会的工作中，之前他的第一要务是侍奉宗师，不过现在有新的门徒接替了这个工作。 但他还是会时不时的返回小店，毕竟奥马尔的身份敏感，有不少事不适合他去做。 “咚咚咚。” 羯利敲响了店门。 “进。” 宗师的声音从店门上的牌匾下传出来。 羯利打开门，走进店里就看见奥马尔捧着一本密传攻读，宗师则在一个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这两人就像是两个普通的学者一样，如果不去深究他们书本上的内容。 “最近传教工作进度喜人，做的不错，羯利。” 韩戈对羯利说道。 【次要任务】 【任务一：传教】 【任务进度】：（6193\/）信仰 “全赖您与‘登者’的伟力。” 羯利不敢居功。 前些日子的大庆典圆满结束，给所有的信徒都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本的信徒更加虔诚，甚至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也能沐浴神恩。 而且，此时正逢战后的阵痛期，普通市民的日子每况愈下，而上进会不仅提供心灵寄托，还有真真切切的福利补助，甚至给失业人员提供岗位。 短时间内，教团的信徒开始井喷式的增加，虽然大多都是为了福利而来，但广撒网终究会有成效，其中自然会有一部分被教团吸引。 上进会的买卖已经做的很大了，影响力不再是局限于伦敦，开办的企业已经辐射至整个英国，乃至欧洲各国。 当年资助的学生们，也成为了这些企业的中流砥柱，他们的父母大都是虔诚的信徒。 而官方机构也对此没有办法，上进会已经不再需要‘符水’支撑资金链了，主打的就是一个合法。 若是有人想要绕过法律途径，想走歪门邪道来对付这个庞然大物，那他们就得问问‘宗师’的意思了。 当然，今天把羯利叫回来不只是为了夸他两句，昨夜研究‘登者’赐予的碳化木板时，他忽然心有所感。 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块他从未踏足过的地域上，将会有一件对他颇有裨益的事发生。 所以，他打算先派一名马前卒过去，手头上最忠诚、最聪慧的羯利就成了第一人选。 “羯利，有没有考虑过去美国发展？” 宗师对门徒发问了。 “美国？” 羯利只知道那里曾是英属殖民地，但对那个国家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 “是的，我希望你能去那里，开辟出一块新的土地，就像曾经咱们踏足伦敦那时一样。” 韩戈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设想。 “当然，您的意志将得到贯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羯利不会拒绝。 “很好，那你就收拾一下吧，带上一切你觉得对自己有帮助的，快些出发吧。” 韩戈点了点头。 “是的，宗师。” 突然领了一个大活的羯利，心情复杂的离开了。 第218章 解惑 送走了羯利，韩戈再次低头望向那块木板，这东西的奥妙他还是没能破解，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板子都巍然不动。 一旁的奥马尔站起身，看着沉思的韩戈欲言又止，沉吟一声最后开口说道： “呃...宗师，我要去睡觉了。” “嗯，去吧，纯白之门是亡者们进入居屋的途径，路上你要小心它们。” 韩戈回过神，叮嘱了奥马尔一句。 “是。” 奥马尔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躺在了床上缓缓睡去，进入了梦中世界，真实的世界。 依然是那条蜿蜒的小路，而现在，奥马尔已经不再需要蛇来给他领路，他已经对这条漆黑的小路无比熟稔。 心里回想着在伊库维姆仪式中，那些有关于纯白之门的描述。 “林地之中有一座居屋...” 思索至此，奥马尔突然惊讶的发现，原本漆黑的林地中，一束光穿树而至，那光没有照亮什么，只是静静的停留在那。 没有迟疑，奥马尔立刻循着光投射而来的方向走去，他来到了一处雾气缭绕，足迹遍地之所。 前方有一块巨石，他仍记得这里——转轮之寺，高耸如教堂尖塔，上面生着块块黑色地衣，还涂有眼睛的标志。 那光便是从巨石之后而来，奥马尔绕过了巨石，然后他便看见了那扇门。 一扇敞开的纯白之门，就如许久前所规定的一样。 但正如宗师所说，通往纯白之门的道路上成群涌拥着同去此门的亡者，奥马尔只看了一眼，便已是心生寒意。 流亡者咽下一口唾沫，颤抖着踏上了那条道路，他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道路上的亡者，躲避它们舒展的肢体。 但那是不现实的，路上的亡者实在太多了，奥马尔难免有躲闪不及的时候，只是轻轻擦过，便如钝刀掠过皮肉一般刺痛。 而且不知是不是幻觉，奥马尔总觉得，这些亡者中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望着自己，那都是曾被他杀死的人。 渐渐的，奥马尔的脚步被亡者的冰冷束的越来越慢，他的温度愈来愈低已趋近死者，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从道路上跌落而下，回到了那漆黑湿热的林地中。 “哈啊！哈啊...” 奥马尔‘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那寒冷的感觉已经不再，但他仍然止不住的颤抖着，大口的呼吸着温暖的空气。 见他如此，韩戈一指点出，真气隔空打入奥马尔的身体，随后自后背透出，在床头留下一道霜痕。 “看来你没能挤进亡者的队伍中。” 韩戈打趣道。 “是的，我没能承受的住。” 闻此，奥马尔失落的说。 “不圆满的第一次是人生的一环，不得不尝，下一次做好准备就是了。” 韩戈缓缓说道。 “嗯。” 奥马尔点了点头，宗师的话开解了他，但仍然有些心情复杂。 他一直自诩是个坚韧不屈的人，就如他那饱经风霜的大敌一般，但昨夜与亡者同行经历让他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是个不屈的人吗？ 好在流亡者吃的瘪也不算少了，很快他就从亡者带给他的失落中走出，这次的失败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我建议你出去走走，活动一下你的身体，漫宿中的灵魂是现实身体的投射，充满活力的身体，对于抵抗亡者的冰冷会有帮助的。” 宗师启发自己的学徒。 奥马尔觉得宗师的建议很有道理，于是他短暂的告别了自己导师，再一次沐浴在阳光之下。 之前的流亡者从不能这样轻松的漫步在街头，那时的他总觉得每个阴影中都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而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他的感觉是完全正确的。 离开小店，他来到了白教堂区最标志的建筑旁——上进会的总部，羯利正在这调度人手、交接工作。 “奥马尔，是宗师有什么事交代吗？” 羯利注意到流亡者，便开口问道。 “没有，宗师建议我出来走走活动活动身体，我现在只是在闲逛。” 奥马尔颇为轻松的说，他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了，享受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虽然伦敦的天空算不上晴朗。 “活动身体吗？那你或许可以帮我个忙，不知你意下如何？” 羯利眼珠一转，不知打的什么鬼脑筋。 “当然可以，我正好不知道要做什么。” 对于这个友善之人的邀请，奥马尔随口便答应了。 “你能帮忙真是太好了，请随我啦。” 安排好工作后，羯利将奥马尔领上卡车，不明就里的流亡者稀里糊涂的上了车。 “呃，所以你是希望我来帮你爱人搬家？” 到达目的地后，奥马尔傻眼了。 “呃，是的，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麻烦教团的人，只能拜托我的朋友了。” 奸计得逞的羯利挠着脑袋憨笑。 “好吧，好吧，来都来了，咱们开工吧。” 奥马尔无奈的耸了耸肩。 “谢天谢地，奥马尔先生你能来真是帮了大忙了。” 门口的莫兰小姐表情与自己的爱人如出一辙。 三人快速的忙活起来，主力自然是奥马尔，毕竟莫兰是弱女子，而羯利也实在算不上强壮。 好在莫兰的书店也没什么大件，这些书架什么的，莫兰都不打算要了。 “请问，你们这是？” 一个来买书的顾客看着几人在里面忙前忙后。 “啊，是你啊。”莫兰认出自己这位常客，这段日子他几乎要把自己的库存搬空了。 “我打算改行了，我的存货售出了大半，也引起了防剿局的注目，所以就此道别吧。 最后这本书内容不知所云，不过我在封底塞了几页有趣的文章，作为对你常来光顾的谢礼，再见。” 莫兰自然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随手将自己前两天刚刚读完的一本密传递给那人，便下了逐客令。 “这...好吧。” 那人无奈的点点头，心里开始犯愁自己以后去哪获取密传。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书店，他注意到了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个人是如此的眼熟，他们似乎在梦中、在林地中曾有过一面之缘。 “嘿！” 他下意识的喊出了声。 奥马尔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当即便回忆起来，自己曾在林地之井中见过此人，他放下手中的物品走了过去。 “原来是叫你的，吓我一跳。” 莫兰小姐说道。 “嗯，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奥马尔冲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离开。 “好吧，那你们在这叙旧吧，我不打扰了。” 见没什么问题，莫兰这才回到书店。 “奥马尔。” 流亡者伸出手。 “吉米·古德曼。” 吉米握住奥马尔粗糙的手。 随后两人陷入了古怪的沉默，毕竟这次‘线下’见面太突然了，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看你似乎还有事要忙，不如之后书信联系？” 最后还是吉米开口说道。 “好，书信联系。” 两人互通了地址后，便分道扬镳了。 第219章 纯白之门 奥马尔许久没有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他昨天甚至还去晨跑了，多新鲜的词汇‘晨跑’，这原本应与他并无关系的事情却真切的发生了。 流亡者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诉求，他终究还是要再次踏上通往纯白之门的道路上的，自由在等待着他。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将抵达那里。 “纯白之门会剥夺通过者的话语，若是出现这种情况，你也不要慌张。” 在宗师的叮嘱声中，奥马尔再一次进入梦的世界。 再次穿过漆黑的林地，循着记忆奥马尔绕过转轮之寺，这条道路上的亡者似乎永远不会减少。 但奥马尔这次前所未有的坚定，在漫宿中思想是有力量的，奥马尔的坚定转化为温度。 亡者的目光不断扫过他的皮肤，它们的手热切地向奥马尔伸来，但是一触碰到他就烫得缩了回去。 这些寒意刺痛着奥马尔，但他的脚步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快。 终于，他已经无限接近纯白之门了，他可以把手指按在上面，感受它的冷冽，看着它敞开了。 随着门开，奥马尔的嘴阖闭、缩紧、愈合如一块畸形消去，他的四周和身上尽是漫宿钴蓝色的光。 纯白之门明亮如镜子，如新雪，如弯月，是至白至静之物，奥马尔不打算前往门后，他将脸颊贴在上面，静静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寒气。 “你现在可比上一次要冰冷多了，看来你成功了。” 韩戈看着奥马尔，他身上散发的寒意甚至让一旁的窗子都上霜了，玻璃上结出了冰之花。 “是的，我能记得它的寒冷，在穿过门时，我的嘴巴愈合了。” 醒来的奥马尔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自己在昨夜失去了它。 “好了，起来暖暖身子，你身上留存着强烈的‘冬’之影响，就算你身强力壮也够你吃一壶的了。” 这一次，韩戈并没有驱散他身上的准则之力。 对于每个钻研无形之术的人来说，他们都应该习惯准则之力缠身的感觉。 经他一提醒，奥马尔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冻僵了，皮肤变得痒痒的，轻轻一蹭都会留下痕迹。 在恢复了对肢体的控制后，他想给自己倒一杯热茶，却发现冒着热气的杯子，经他一握便会立刻冷却。 无奈之下，奥马尔只能在房间里跑跑跳跳让血液流通，虽然身体在不住的跃动。 但他脑中仍然在回忆着纯白之门，回忆那冰冷的触觉，还有漫宿那钴蓝色的光。 林地在漫宿的边境之外，昨夜便是他第一次进入漫宿中，奥马尔要铭记那种感觉。 不过，也许他不需铭记，因为之后的日子里他将经常到达那里。 不知从何时起，奥马尔已经习惯了亡者身上的寒意，每一次去往纯白之门时他都要与这些‘旅伴’同路。 漫宿没有实体，超越常规逻辑和凡人的理解，但它极为真实，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奥马尔每次穿过纯白之门到达漫宿，他眼前的一切都截然不同，但他却又能轻松的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就好像这里的某些东西是固定的，不是位置固定而是存在固定，它们就在那里。 就比如不远处，那个杂乱无章的灰色边境上方的大帐篷，每次奥马尔穿过纯白之门都能看见它。 这一次，流亡者决定去里面探个究竟，当他的想法浮现于脑中时，恍惚间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小屋旁边。 这里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蓝色的丝绸在位于漫宿外沿边境的风中飘摆着。 奥马尔没有压低自己的声响，若是里面有人必能察觉他的拜访。 而这样一座美丽的居所，自然也有一个颇有格调的主人，那是一名留着时髦短发戴着墨镜的优雅女士。 “欢迎来到睿智骑士小屋，旅行者。能在这见到新面孔可真不错。” 女主人非常友善的迎接奥马尔，正如她迎接所有的旅行者那般。 对于这样友善的人，奥马尔下意识的就想回应她，可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才想起自己已失去了话语，并对这人为何能说话有些疑惑。 “你想问，我怎么能说话？”女主人看出了他的疑惑，便对奥马尔说： “我并非是通过纯白之门来到这里的，我并不为我使用的方法感到自豪，所以让我告诉你些别的事情吧。” 女人自称为特蕾莎·加尔米耶，她将奥马尔领进屋中，坐在一个有着金色流苏的坐垫上。 随后，递给了他一角杯美酒，杯中的酒液清澈透明，奥马尔眨了下眼那酒似乎就消失了，再眨了一下眼杯子又重新被装满。 “别眨眼了，这是梦境之酒，你得认为这酒真实存在才能够品尝它。” 特蕾莎解释道，随后美美的饮了一口。 见此，奥马尔也将杯中之酒饮下，但是却喝了个寂寞，可能是因为在入口的一瞬间，他觉得这酒不存在。 “这酒存于想象中，但酒杯不是。为了能在漫宿中找到道路，你必须要能区分它们。” 特蕾莎意有所指，每一个漫宿中的旅者，都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发散的思维。 之后的事情奥马尔不记得了，并非是他醉了而是因为他醒了。 “真是一天一个新花样。” 韩戈看着萦绕在奥马尔周身的‘启’之影响。 “宗师，我感觉有些晕，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奇怪？” 醒来的奥马尔感觉世界都变了个模样，一切似乎都变得复杂了，让他有些头晕。 他本想望向窗外舒缓一下，却发现天空的云层被分离，外面的景物更加变幻莫测。 “昨夜，我喝了一杯梦境之酒...” 奥马尔觉得是那杯酒有问题，但他再也难以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天旋地转的倒在床上。 “好了，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正常人第一次接触‘启’的力量，都会产生这样的眩晕感。” 他的症状，韩戈很了解。 ‘启’不允许封闭和孤立存在，它总是会将凡人推出无知的庇护。 在‘启’的力量的影响下，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到世界事物之间的间隙，又或者说是‘破绽’。 这能带来许多便利，但与之相对的，普通人要想习惯充满破绽的世界，也需要长时间的练习。 好在奥马尔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否则他可能就要在床上待上一段时间了。 逐渐习惯了眼前诡异的世界，奥马尔的眩晕感也随之消退，在重新找回平衡后，他开始回忆昨夜的经历。 在最后的记忆中，特蕾莎将嘴贴在他的耳旁，与他分享了一个秘密，但他并不记得那秘密的内容了。 与他在漫宿遇到的其他灵魂，或是那些林地居民不同，特蕾莎就像一个醒时世界的人一样，这很...独特。 而且，那个名字：特蕾莎·加尔米耶，奥马尔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过，连带着特蕾莎这个人，他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第220章 地图之疆仪式 对于自己眼前不解的学徒提出的问题，韩戈给予了回答。 “特蕾莎·加尔米耶，又称“巴尔多梅人”或“巴尔多梅姬”的灯之具名者或者长生者，她是睿智骑士小屋的女主人，但并非睿智骑士。 是的，你应该记得这个名字，她是《锁匠的梦境》系列丛书的作者，我记得你之前读的很起劲。” “可她...为什么会在...” 奥马尔一下被搞晕了。 因为《锁匠的梦境》是一系列书籍，而其中最新的第三卷，甚至是在最近几年发行的。 当然，在发行后立刻就被出版社召回销毁——依作者或是政府的要求，只剩下寥寥几本幸存了下来。 流亡者想当然的觉得，这本书的作者肯定是在醒时世界——不然怎么联系的出版社呢？ 所以压根就没有联想到，那个女人会是自己喜欢的作者。 “为什么她在漫宿？她是漫宿居民没错，但这不代表她没法到醒时世界来。” 韩戈笑着说道，随即他对奥马尔说： “我正巧知道召唤她投影的方法，你要不要试一试召唤漫宿生物？特蕾莎在大部分时候是友善的，所以失败也没什么风险。” “这...有必要吗？” 奥马尔下意识就要拒绝。 “确实没有什么必要，不过只是一个简单的尝试而已，正巧这个仪式还可消耗你身上的‘启’之影响，要不要来随你。” 韩戈耸了耸肩。 “我来！” 一听能去除这恶心的感觉，奥马尔直接答应下来。 “哈哈哈，走吧，去仪式间。” 韩戈站起身。 “强大的‘灯之力’可以吸引‘巴尔多梅人’的注意，再加上一点点带着趣味性的‘秘史’便能让她驻足。” 韩戈向奥马尔传授这个仪式。 “当然，少不了的还有召唤需要的‘启’之力，这个你自己身上就带着了，不需要去找。 咱们要做的是一个‘地图之疆仪式’，可以用于唤来几乎所有的存在——只要借助适当的工具，施加适当的影响，再念出适当的祷文。” “所以，祷文由秘史来填充，影响取自我身上的‘启’之影响，那提供‘灯’之力的工具呢？” 奥马尔问道。 “就由它来提供‘灯’之力。” 韩戈拿出一把金银相间的转轮手枪。 【垂死的太阳】上面有着大量的‘灯’之力，正好可以在这场仪式中作为重要的一环。 看着那把没有散发出任何光，却又无比夺目的手枪，奥马尔第一时间想到： “若是这把枪，谅必能伤害我那大敌。” “好了，别傻愣着了，开工。你需要这样......” 韩戈将仪式的具体流程细致的与奥马尔讲了一遍。 “按理说，此仪式必须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进行，而浪游旅人会去将这份正确占为己有。 但咱们的目标没有那么大，所以只要温柔的使用这个仪式就好，铭记那些为互相结合而承受过极度痛苦的具名者和长生者。” 最后嘱咐了一句后，韩戈便注视着奥马尔开始了仪式。 从漫宿中召唤某些东西的仪式，除了仪式本身的失败，还有可能会面对召唤物的失控可能。 那些漫宿生物没有人的价值观，失控之后便会如脱缰野马一般，这对召唤者来说是非常棘手危险的情况。 不过召唤特蕾莎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巴尔多梅人’是个‘年轻’的长生者，她还有充沛的情感。 只要她不讨厌召唤者，基本上都会应召而来。 她有着老学究般的驼背，学院老师般清亮的嗓音，以及周游大陆之旅者般的雀斑。 但与这周遭的其他事物不同，她唯独缺了一样东西，她没有影子。 “啊，是你，想听点秘密吗？” 特蕾莎认出了奥马尔，但很快她就被另一人引走了注意。 “你...真是...独特。” 迟疑了一会，她给出了对韩戈的评价。 “久仰大名，巴尔多梅人，您的智慧照亮这间陋室。” 韩戈准备尽一下地主之谊。 “哈哈，您太客气了。” 特蕾莎像一个普通的淑女一样笑道。 三人回到韩戈书房，奥马尔给特蕾莎泡了杯热茶。 “啊，有人陪伴真好。” 一坐下，特蕾莎源源不绝的倾诉欲便开始发作了。 “不过我还是很怀念我的克里斯托弗。十年了！十年了，还不够。但是我们无法一起成为长生者，至少不能再触碰着彼此。” 《夜游漫记》的作者克里斯托弗·伊利奥波里，据传是特蕾莎的恋人，如今看来传言属实。 “你知道一个男性长生者，和一个女性长生者睡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也许你不知道。但愿你不知道，以防万一，我不会告诉你的。” 在韩戈去翻找东西的时候，特蕾莎和奥马尔唠着家常，她觉得这凡人很是亲切。 而奥马尔不知道天孽之事，所以对特蕾莎的话全然没能理解，只能无助的点头。 “不提那些了，这是《锁匠的梦境》？这是你的吗？” 特蕾莎注意到了桌上的书本。 这下总算是到了奥马尔能听懂的环节了，他连忙点头说道： “是的，您对漫宿和纯白之门的解读，让我受益颇多。‘漫宿的阶梯一直朝上延伸，死亡则朝下’。” 奥马尔甚至还背诵了其中的一段。 “哦，我写到这儿的时候脑子是乱的，对吧？我很抱歉，但是关于死亡是朝下的这点我是对的。 这也是我在漫宿里一般都往高层去的原因之一，我再稍微具体解释一下。” 特蕾莎有些羞赧的摆了摆手，随后将书翻到扉页。 “我要在上面写名字，行吗？只写克里斯托弗唤我用的名字，不是我在这儿用的名字。” “这可真是荣幸之至。” 奥马尔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看来你们相处的很不错。” 之前一直消失的韩戈回来了。 “是的，宗师先生。奥马尔是个好孩子。” 特蕾莎热情的说道。 “你们可能都觉得对方很亲切，这是正常的，毕竟血浓于水，而大地浓于血。” 韩戈对两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奥马尔也是‘大地之血’？” 特蕾莎有些惊讶的问道，若真是如此她应该‘看’的到。 大地之血是已逝司辰：‘转轮’与‘燧石’的具名映象之血与凡人的血融合，而后诞生的安泰俄斯的血脉。 作为第一位大地之子，安泰俄斯只要接触地面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但他最后在利比亚被狮子匠的化身：名为赫拉克勒斯的英雄所杀。 如今世间的大地之血早已扩散开来，经过代代相传，大地之子的数量多了，但力量却大大减少。 像是奥马尔便是继承了杜弗尔的大地之血，但他在大多数方面都与普通人无异。 也就是强壮‘一点’、果敢‘一点’、耐杀‘一点’。 第221章 大敌将至 经韩戈这么一解释，两人也算是明白了为何见了对方，便觉得面善。 但还有一件事韩戈没有点出，他的眼睛在二人的过往中，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如橡树般历尽风霜，如海崖般疤痕累累的男人，风流的杜弗尔。 两人有着同一个父亲，不过韩戈不打算让这样的家庭琐事，影响他们之后融洽的交谈。 召唤特蕾莎的投影，并不是韩戈的突发奇想，这是他诸多尝试的一种。 随后的交谈中，韩戈故作无意向特蕾莎展示了那块焦黑木板，随后小心的观察起她的反应。 但让他失望了，巴尔多梅人并没有对那木板表现出什么特别关注，只是专注的聊着自己在凯尔伊苏姆生活时听到的一个故事。 “对了，宗师，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汉尼拔’？” 特蕾莎的嘴巴喋喋不休，总是有话题去聊。 “那是谁？” 韩戈并不知道那个长生者的名字。 “就是被你从刃之长生者扭转而成的冬之长生者，我在光之果园曾见到他跟随着‘残阳’。 他已经成了仍在燃烧之神的仆从，他是沉默的，但当我从他身边经过时，我听到他在呢喃着你，‘宗师~’。” 特蕾莎模仿着沉默的冬之长生者。 “是的，我记得他说会铭记我，也许他会一直记得我。” 对此，韩戈无谓的说道。 不得不说，特蕾莎学识渊博，为人和善，只要能受得了她的喋喋不休，与她一起聊天绝对是种享受。 在确认她无法辨认出焦黑木板后，韩戈也全身心的投入到谈话中，但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和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好久没有碰到这样渊博又友善的人了，但我想我该回睿智骑士小屋休息了。” 特蕾莎的投影并不能在醒时世界停留太久，说完最后一句告别，巴尔多梅人便消失在光芒中。 “我想短时间内，咱们都没法召唤她了。” 韩戈看着消散的光，对奥马尔说道： “不过，你可以在漫宿中拜访睿智骑士小屋，她肯定很欢迎你。” 奥马尔闻言点了点头，在刚才的谈话中，他先是被特蕾莎单方面输出，随后在韩戈加入后，就进入了双面灌输。 虽然自己一句话都插不上，但奥马尔还是觉得收获颇丰，这两人都是少见的渊博者。 一个是通晓诸多秘密的具名者，另一个是眼观五重历史的宗师，这两人交谈的信息碎片都够他好好消化一阵的了。 不过，比起两人交谈的秘密，还有更加吸引奥马尔的东西，他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向那东西上看。 所有穿过纯白之门的漫宿旅人，若是他们想要走的更高，那就要面对一个真正的难关了。 ‘牡鹿之门’，时而又名兽角之门、学徒之门，由具名者‘格里比’看守。 祂会向初到此门前的求知者提出一个谜语，若是能够答得上来，便可以通过牡鹿之门，跻身通晓者的行列。 不朽者的数量是被限制着的，司辰的上限是三十位，每位司辰对应七个具名者，每个具名者对应七个长生者，每个长生者对应七个通晓者。 在某种意义上这是铁律，也许在某些时候会被打破，不朽者的数量超出了，但很快就会回到恒定的量。 但不论如何，成为了通晓者，就意味着你已经真正的踏入隐秘世界中了。 但那是很难得，尚不说格里比的谜语，大部分的漫宿旅人甚至无法抵达牡鹿之门，哪怕他们通过了纯白之门。 因为只有足够专注于欲望的凡人，才能够找到牡鹿之门，而凡人往往被世俗的种种所牵，无法真正专注于自己的欲望。 不同的人所追求的东西也完全不同，这将会使他们倒向不同的司辰，而韩戈就是要将奥马尔引向‘登者’。 “你也到了这个阶段了，我该把它交给你了。” 韩戈自然注意得到奥马尔的眼神。 他将那焦黑的木板递给了奥马尔，也许这东西本就是‘登者’给奥马尔准备的。 “这，宗师，我没有那个意思。” 自从跟随宗师修习无形之术，奥马尔就时常见到这块木板，宗师总是拿着它一筹莫展。 能让这样的人物露出那样的神情，奥马尔知道这一定是了不得的宝物。 随着他愈发深入漫宿，他能感觉到这块木板似乎在吸引自己，但那是宗师的东西，他打心底里不敢有贪图的想法。 “不，它本来就该是你的东西，我之前只是代为保管，拿着吧。” 韩戈的言辞间是不容拒绝。 听闻此言，奥马尔不敢再推辞，伸手接过了那块漆黑的木板，他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中生根发芽了。 说来也怪，在韩戈手里一直装死的木板，一到了奥马尔手里上面的纹路立刻亮了起来。 随着闪电击中的纹路亮起，一座倒悬的大山浮现在木板之上。 韩戈惊奇的看着这一幕，他望向引起这一切的奥马尔，却发现他一动不动。 奥马尔此时已经眼神涣散，魂已经飘到另外的地方去了，那是一座高耸的山峰，而他就在山脚下。 “我这是...怎么了？” 流亡者环顾着四周，只有一片空旷的岩地。 此时的奥马尔完全没有惊讶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就好像一切都合情合理，外界的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越来越大的冲动：离开这里，或者说对自由的追求。 “想离开这里吗？” 刚才空旷的地面上，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从影中走出。 “你是谁？” 奥马尔谨慎的问道。 “这重要吗？你应该专注在自己的身上。” 陌生人笑了。 这话是没道理的，但奥马尔却没有反驳，因为他真的没法将精力分到其他地方了，自由的呼唤声如山呼海啸。 “如果很想离开这里，那你就要爬到山顶，届时你便能找到离开这的道路。” 陌生人指向山顶，奥马尔随着抬头望去。 “山顶吗？” 奥马尔喃喃自语。 “没错，我要出发了，来不来随你。” 陌生人说完，便走进了山中。 “我才不在乎什么山顶，难道就没有别的出路。” 想罢，奥马尔转身就走，他的自由也可以是别处。 “呵呵呵~” 山中吹来的风里有一阵轻笑，奥马尔从中听出了蔑视。 但旁人的冷眼恶语于他已淡漠如常，没有停下，奥马尔选择背道而驰，他要逃离掌控，永远自由。 突然，奥马尔感到一阵战栗，他的影子如水波般颤抖，高天之光将他的影子照的怪异且长。 “不...” 奥马尔之前一直逃避的，现在终于到来了。 如橡树般历尽风霜，如海崖般疤痕累累，奥马尔见识过他的力量，如果他不害怕，那他就是个傻子。 “你该跑得更远一些。” 杜弗尔缓缓说道。 第222章 欲望:攀登 残缺之剑艾布雷赫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这是奥马尔在克拉科夫的纯白者圣玛赞那教堂得到的。 在其漫长的历史中，这件武器也被称为造门者、伤疤之剑和孤儿。 据说它被铸造出来，是为了佩于王者之身、攻陷被包围的城池，但它也能毫无困难地切掉凡人和长生者的皮肉。 在得到这把古老的剑刃时，奥马尔就幻想过用它对付自己的大敌，而今天幻想成真了。 “你就只做了这点准备吗？用一把破破烂烂的古剑？” 杜弗尔嘲讽道。 对于大敌的讽刺，奥马尔沉默以对。 也许是他的沉默让杜弗尔感到无趣，老辣的清算人率先攻了过来。 奥马尔用剑挡下杜弗尔的攻击，可那只是一次狡猾的佯攻，杜弗尔的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兵刃。 “你总是这么慢。” 杜弗尔不紧不慢的擦去刀子上的血迹。 随后，他又如同呼啸的风暴一般，朝着奥马尔袭来，年轻的流亡者根本招架不住父亲的攻势。 这满身伤疤的男人是如此的有力，奥马尔三两招间就尽显败相。 “逃！” 这个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他脑中，就如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 没有迟疑，奥马尔转身便逃，奔走、乘车、坐船...他穿越了诸多城市，而杜弗尔则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期间，奥马尔试图使用自己习得的无形之术，但都没有作用，杜弗尔满身伤疤、杜弗尔不受创伤。 大敌是如此强大，奥马尔只能逃跑，也许是流亡生活对他的影响，又或者是因为大敌对他造成的创伤。 他强壮的身体愈发消瘦，整个人像一具高大的骷髅，大敌越来越近，自由渐行渐远。 而奥马尔快要坚持不住了，他的脚步变慢、呼吸沉重、思绪渐无。 恍惚间，他逃到了一座山脚下，杜弗尔就跟在他的身后，奥马尔不敢停留，快步走进山中。 这座山似乎是个知名景点，山间的小路上满是登山者，但奥马尔可没什么心情欣赏风景。 他爬呀爬、爬呀爬，甚至不敢向身后看，就怕一回头杜弗尔的脸就在后头。 “年轻人，别一味的爬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奥马尔如此消瘦，便开口问道。 但奥马尔没有理会他，他的大脑告诉他不能停下，于是三步作两步便超过了老人。 “唉。” 老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奥马尔继续爬，他感觉双腿有些沉重，但求生的欲望鞭策着他，他不敢停下。 “小伙子，你得补充些水分了，我看你要脱水了。” 一个登山的中年人举着一瓶水。 “哈~哈~哈~” 奥马尔什么都没说，只是喘着粗气超过了他。 大地之血毕竟超凡脱俗，哪怕奥马尔的状态如此之差，他依然健步如飞超过了许许多多的登山者。 “大哥，你得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山间的空气很稀薄了。” 一个年轻的登山者见奥马尔大口喘着粗气，连忙上前提醒道。 奥马尔依然沉默不语，打算像超过其他登山者一样超过他，但这回他没能如愿。 年轻人身强力壮，更兼专业技能扎实，奥马尔根本超越不了他。 见此，奥马尔便牟足了劲，准备一口气超过他，他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山间的空气真的很稀薄啊。 “他好像要醒了。” 黑暗的世界中，耳边有着嘈杂的交谈声。 “来吃点东西吧，孩子。” 老人将食物递上，奥马尔的饥饿压抑不住，他开始狼吞虎咽。 “咳咳咳！” 吃的太急就会这样。 “来，喝点水顺一顺。” 中年人递上一杯温热的水。 吃饱喝足，奥马尔就想站起身子，但他刚要站起，就被一双有力的手压住肩膀。 “不要站的太快，会缺氧的。” 年轻人说道。 确认了奥马尔没什么问题后，三人便继续以不同的速度登山去了。 而奥马尔在休息片刻后，也重新踏上了山路，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被求生欲驱赶着向上，而只是在攀登。 很快他就追赶上了老者，并停下来与老者一起补充能量。 “年轻人就是有冲劲。” 老人望着奥马尔逐渐消失的背影低声说道。 第二个追上的便是中年人，这次奥马尔没有停下，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接过了中年人递来的水壶。 他登的越来越高，山路上已经许久都没看到其他登山者了。 终于，在山间的雾气中，奥马尔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年轻人，他们之间没有言语，奥马尔呼吸平稳，超过了那个年轻人。 奥马尔爬呀爬、爬呀爬，但这条山路似乎没有尽头，不过奥马尔乐此不疲，他享受这种攀登的乐趣，在这个过程中，他正在变得比之前更好。 就在奥马尔以为自己的前面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又看见了一个背影，一个沧桑的背影。 他奋起直追，但很快他就发现，那人的速度并不快，也许只是爬的时间比其他人更长。 奥马尔几步就超过了他，他没有回头看，也没注意到那人脸上布满伤疤。 终于，奥马尔来到了山顶，他俯瞰着山下的一切，却觉得内心空落落的。 “怎么样？你找到离开的路了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是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 “我...” 奥马尔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没找到那路。 “你不是找到了吗？为什么要迟疑呢？” 陌生人指了指奥马尔身后。 “是了，我找到了。” 奥马尔回过头，随后他笑了，那是一条蜿蜒的山路，通往更高的巅峰。 “走吧。” 陌生人与眼前的景色一起消失了。 而奥马尔则踏上了新的路，他的灵魂回到了小店里，手中的木板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它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收获颇丰？” 韩戈问道。 他看得出，奥马尔有了某种变化，最直观的就是他的某种欲望，正前所未有的强烈。 “收获颇丰。” 奥马尔在导师面前谦卑的低下头。 “看来咱们要继续学习了，我看你现在‘如饥似渴’啊。” 宗师笑道。 “来吧来吧，你现在正适合去学习更高深的密传，否则，到时候可没法通过牡鹿之门的谜语。 或许，你今夜就可以去尝试寻找牡鹿之门了，我想它应该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韩戈看着精神抖擞的奥马尔，他现在不再瞻前顾后了。 “牡鹿之门的谜语？” 奥马尔问道。 “是的，谜语。放心，据我所知那并不是很难，答案都在密传中。” 整理着手头的书籍，韩戈轻快的说道。 “《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追寻》、《蠕虫密续》、《蜈蚣之书》，先读这三本吧，会让你对漫宿有更深刻的认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便来问我。” 在成堆的图书中，韩戈抽出三本递给了奥马尔。 第223章 遗忘之水 奥马尔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白天读书、夜里入梦。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奥马尔如今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些密传中，每掌握一点新的知识，他都发自内心的喜悦。 杜弗尔已不再是他的大敌，那不过是攀登路上将要扫去的某个障碍。 奥马尔的状态韩戈看在眼里，他不禁在心里暗道： “也不知道登者在那板子里藏了什么迷魂汤，给这一身匪气的年轻人搞成好好学生了。” 话虽如此，但现在奥马尔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完全可以自行学习，韩戈甚至能抽空打个‘国际长途’指导羯利的工作。 羯利到了美国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当地的‘骑士’，那些‘种族骑士’给他上了第一课。 但好在他有钱，只要能拿出真金白银，那些美国人恨不得舔他的鞋底，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比在欧洲还要顺利。 美国正值金融危机，羯利轻松就接手了大批的工厂和失业人员，反正有总部在后面支持他，根本不用在意是否亏损。 “尽可能的提升影响力，不要怕得罪人，有什么困难便联系我，情况紧急的话就用‘那个’，一定一定注意安全。” 心情大好的韩戈放下手中的通讯玉符。 而一旁的奥马尔仍然专心致志的阅读着，捧着一本《撒该福音》，似乎十分专注。 “到时间了，奥马尔，该入梦了。” 韩戈提醒道。 “是，宗师。” 奥马尔谦卑的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床前躺下。 梦中，循着自己强烈的欲望，奥马尔穿过迷宫般的边境，来到一处完全的陌生的地方。 攀升是缓慢的，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撕扯着奥马尔的躯体，他的皮肤上沾着光斑，在他下方，林地远远地颤抖扭动着。 终于，一扇巨大的门扉呈现在眼中，他知道这里便是牡鹿之门。 门前拦着一支血痕道道的兽角作为尖刺路障，宽度大到容得下一艘船通过，它似乎很久前便已破损，伤痕至今也没太愈合。 门旁的凹坑里卧着一个硕大的，受了伤的金色头颅，要不是祂的下颚碎了，祂的嘴巴能大到够把奥马尔囫囵吞下。 这即是具名者格里比，没有任何征兆，它开始朗诵起它的谜语： “何处觅仁慈？” 奥马尔被问住了，这个问题是如此简短，但他答不上来。 在格里比的注视下，奥马尔只能给出一个胡乱猜测的答案，他决定从代表长存与延续的‘心’之准则入手。 “在永不停息的鼓点中。” 格里比先前那一跤跌得很惨，它永世不可进入居屋，于是它极少的乐事之一便是阻止他人进入其中。 它的荣誉感不让它嘲讽奥马尔，但他从祂金色的眼中读到了满足。 “答案，”祂得意地说，“并非如此。” 恍惚间，眼前的一切如被风吹散的沙尘，奥马尔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醒时世界。 “看来你没能成功。” 宗师一如既往的关注着他。 “是的，我没能答上格里比的谜语。” 奥马尔点了点头，但他已经不会因为这种挫折沮丧，他跟韩戈说起昨夜的谜语。 “谜语是‘何处觅仁慈？’，但我没能理解。” “何处觅仁慈？我想我知道这个谜题的答案。” 韩戈缓缓说道。 “但是您不打算告诉我。” 奥马尔说道。 “没错，答案在灯之密传中，你可以自己去找。” 被猜到心思的韩戈欣然点头。 谈话结束，奥马尔毫不停顿的走到书桌旁，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对韩戈说道： “宗师，我想出去逛逛，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从来也没限制过你，但你不吃口饭吗？” 韩戈头都没抬，开口问道。 “不了，我不怎么想吃东西。” 奥马尔下意识的摆了摆手。 离开小店的奥马尔走在东区的街头，这里虽然有上进会维持秩序，但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仍然有不少冲突时刻发生。 “我们都听说了，扎潘卡迪许久都没露过面了，你在这唬谁呢！” “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但那个告诉你这消息的人，显然是不怀好心。” 两伙人在街道上对峙。 依奥马尔的经验，这些人后腰鼓鼓的，想必是都带了家伙。 但流亡者现在已经不会在意这些世俗中人了，他继续向前走着。 “噗嘶，噗嘶。” 当奥马尔经过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口时，一个留着独特寸头的女人出声叫住了他。 奥马尔很随意的调转方向，跟随那女人走进了巷子里，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里面是一间普通的房间。 “请问你是？” 奥马尔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张嘴。” 但女人的话他却又乖乖执行。 在他张开嘴后，女人拿出一把剪刀，将奥马尔的头发剪下一缕，随后嘴中振振有词： “我拜请飞蛾，通体斑驳之神...” 念完祷词后，就见她手中奥马尔的头发逐渐延长，变成一根仿佛有生命的黑色藤条，钻进了他的嘴巴。 而奥马尔眼中满是不解，却对她的所作所为毫不抵抗，任由她施术。 那些头发化作的黑色藤条，深入了奥马尔的身体，不断的攫取着什么东西。 终于，寸头女人将头发抽了出来，它们上边此时浸润着某种黑色的粘稠液体，女人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水晶瓶接住了所有的液体。 直到将最后一滴液体挤进水晶瓶，她才转过身看向呆立的奥马尔，就见她双手在奥马尔耳边轻拍，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嗡嗡’声。 听到这声音，奥马尔身体一阵颤抖，随后突然跪在地上一阵干呕。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祖尔菲亚？还好我早上没吃东西。” 在地上呕了半天，奥马尔擦了擦嘴巴。 “我已经很温柔了，你找不到比我更温柔的‘理发师’了。”名为祖尔菲亚的女人没好气的说。 “真的吗？我现在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放到铣床里铣了一遍。” 奥马尔心有余悸的说。 “别说闲话了，奥马尔，怎么突然来找我们，是出了什么事吗？” 似乎是有些心虚，祖尔菲亚问起奥马尔的来意。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他们两个呢？” 奥马尔也不再追着问，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出去搞钱了啊，我们可不像你，抱上大腿了，得养活自己啊。” 祖尔菲亚给奥马尔倒了杯热茶，缓解一下呕吐感。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他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否则我也不至于靠‘遗忘之水’在他面前伪装。” 喝了口热茶，奥马尔感觉好了不少。 “可照我打听的消息，宗...” 祖尔菲亚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奥马尔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的血管冻结了。 “别叫他的称呼，否则我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看’到的。” 说完，奥马尔收回了自己冷冽的眼神。 第224章 必将超越 祖尔菲亚是奥马尔的老相识了，他曾经帮过她的大忙，那让他们成了生死相依的伙伴。 但奥马尔如今的变化太大了，刚才的眼神，那是某种秘术吗？ “我是说，‘他’的风评似乎还不错，也许确实是在利用你，但这种利用可能也不会对你不利。” 祖尔菲亚有些颤抖的说完了刚才的话。 “我已经不在乎那种事了，上升的路就摆在那，他已经挡了我的道，只是个阻碍罢了。” 奥马尔的回答出乎祖尔菲亚的预料。 “所以，你是要...” 理发师惊惧的问道。 最初的时候，奥马尔与她说起过宗师的事，她知道流亡者从来不信任对方，但她没想到如今奥马尔居然想对那个人动手。 “当然，阻碍就是要被扫除的。” 奥马尔点了点头。 “可，你怎么敢打那种主意，你甚至都不是长生者，就敢与...‘他’为敌！” 对于奥马尔的疯狂想法，祖尔菲亚不敢苟同。 “只是现在还不是罢了，在‘他’的帮助下，我将会飞升的。” 看着自己忠实的朋友，奥马尔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听‘他’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为什么要...” 这下祖尔菲亚彻底迷茫了。 “他是个好老师，但要怪就怪在他比我走的更远、靠得更近，我必将超越他！” 奥马尔缓缓说道。 他嫉妒于‘宗师’与‘登者’的密切，他才是将要在未来侍奉‘登者’的人，中间容不下另一个人了。 “祖尔菲亚，你没事吧！” 大门被推开，两个男人拿着枪走了进来，他们隐约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我没事，是奥马尔回来了。” 祖尔菲亚答道。 “奥马尔，真是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们都忘了。” 一个俊美的男人放下武器，便想要拥抱奥马尔。 “好了，瓦西尔。还没有那么久，别把鼻涕抿在我身上，会被人闻出超凡生物的味道的。” 奥马尔推开男人，指向了另一个男人。 “你看看多明卡斯多沉稳。” 敦厚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三人都是奥马尔的老相识，在他的流亡路上坚定不移的帮助他的伙伴。 祖尔菲亚曾是一个密教组织‘食罪鸟’的成员，他们公然违反凡人和漫宿的规律，属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瓦西尔，人称‘魅裔’，他的曾祖母是一只‘衾下魅’，那是一个柔韧灵活、散发着恐怖魅力的半成型怪物。 但传到瓦西尔这一辈，他血统中非人类的部分已并不明显，除了异常灵活的手指、总是在流鼻涕、还有非凡的俊美。 与他相比多明卡斯就显得平平无奇，他沉默寡言、面带微笑，除了总是喜欢剔牙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三人分别掌握了‘蛾’、‘杯’、‘冬’的密传，他们并非通晓者，却也比一般的学徒走的更远。 “你们两个刚才在里面吵什么？” 瓦西尔问道。 而奥马尔也没有隐瞒，直接对他们说出自己打算对付‘宗师’。 就见瓦西尔的眼神从呆滞到怀疑，他觉得奥马尔可能是疯了，那些遗忘之水将他逼疯了。 多明卡斯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直接挥了挥手，在四周释放了一道冰结的气场，防止隔墙有耳。 “唉，先说说你的计划吧，咱们几个要怎么才能对付‘他’。” 见奥马尔心意已决，祖尔菲亚无奈的说道。 “目前还没有计划。” 下一秒奥马尔的话出口，就让理发师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好在，流亡者的话还没说完。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要想对付他，咱们得挑一个好地方，一个他的势力范围外的地方。” 这三个人也都不是寻常之辈，他们飞快的接受了奥马尔疯狂的目标，并开始为那个目标集思广益。 “不如咱们将他引到林地怎么样？就在当初那个‘异结翼’的巢穴设伏。” 祖尔菲亚立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那不现实，我虽然从没见过宗师进入漫宿，但是他的无形之术的造诣，绝对远超咱们，在漫宿中对付他是自寻死路。 这个地方一定要是醒时世界，我掌握名为‘谋杀连珠’的刃之密传，想必可以确保他的终结。” 思索片刻，奥马尔否定了祖尔菲亚的主意。 “在欧洲恐怕难以实现了，这里是‘他’的大本营，不如去美国怎么样？我在那边有些熟人。” ‘面包师’多明卡斯也曾混迹在地下世界。 “美国也不行，他的触手已经伸过去了。” 宗师与羯利的‘长途电话’，奥马尔都听在耳中。 “我倒是有个好地方，相传他曾经环绕了大半个世界，但是从没听说过那个人去过那里。” 一直没说话的瓦西尔开口了。 “什么地方？” 奥马尔追问道。 “你也知道的，不管是清算人还是防剿局，都在追捕我们的亲族，我有很多远房表亲远走他乡。 之前有一支传信回来，在岛国我们的族群不仅不会受到歧视，在上流阶层还颇为炙手可热。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中国就返程了，应该没去过更遥远的岛国，我想我可以在那联系上我的族人。” 看起来不着调的瓦西尔，却是给出了一个很好的选项。 “岛国...” 对于这个远东国家，奥马尔并不熟悉，他原本更倾向于地中海沿岸，比如他的家乡利比亚。 但刚才瓦西尔的话很有参考性，宗师的脚步也曾走过那些地方，现在有一个他未曾踏足过的地点，奥马尔心中有了决断。 “那就拜托你了，瓦西尔。” 奥马尔看向自己俊美的朋友，随即他看向另一个人。 “多明卡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我希望你能和瓦西尔一起出发。” 面包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我呢？你需要我的。” 祖尔菲亚问道。 “我仍然要回到那边，自然还是需要你在这边接应我。” 奥马尔早有打算。 “我就知道。” 祖尔菲亚微微后仰。 “你们两个到那之后不急着做动作，等我的下一步提示就好。” 奥马尔对两人嘱咐完后，便转头看向祖尔菲亚： “把遗忘之水给我吧，我得回去了。” “这些遗忘之水恐怕只能用一次了，它们的光泽已经很黯淡了。” 将装满黑色液体的水晶瓶递给奥马尔，祖尔菲亚担忧的说。 遗忘之水有着诸多妙用，祖尔菲亚用‘蛾’之密传，让奥马尔能靠遗忘之水遗失自己的一部分过往，但这办法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无妨，我下一次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是长生者了。” 奥马尔拧开水晶瓶，将其中的黑色液体一饮而下。 “记住这个声音‘噗嘶，噗嘶’。” 祖尔菲亚施术，并留下了提示词。 “再会了，朋友们。” 第225章 第三印记 流亡者说完最后一句话，在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屋子。 站在街上的奥马尔呆立着，他有些记不清自己要去做什么了，好在清晰的头脑发力了： “我这是...对了，要去找吉米先生。” 他这段时间与之前认识的吉米·古德曼有过几封书信来往，两人浅浅的、隐晦的探讨了一下有关无形之术的话题，并且约在今天见面。 “啊，吉米先生，我来的有些迟了。” 在街角的餐厅，奥马尔又一次见到了那个人。 如今的吉米比起之前更加精神抖擞，奥马尔注意到他好像还化了眉毛，像一个爱美的上层妇人一般。 而且他明明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却还挑选了一个靠近炉火的座位，哪怕是吃东西的时候，吉米都不愿意将他的黑色羊绒手套摘下。 “看来你走的更远了，朋友。” 吉米身上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正在超越人类。 “只是刚刚点燃火花而已。” 吉米一如既往的友善。 两个同样渴望飞升，而又偏偏不会阻碍到对方的求知者相谈甚欢，从伦敦的人文地理，到当今国际的紧迫形势，以及最后的无形之术。 “我当初通过牡鹿之门时，格里比的谜语是‘开启这条道路前，必须先开启什么？’。 后来，我在启之密传中找到了答案，要开启某些道路时，人必须先开启自己，我的答案就是我自己。” 吉米·古德曼，他走的远比奥马尔更远，他已在飞升途中。 “原来如此。” 古德曼的例子给了奥马尔启发，他终于对答案有了个朦胧的概念。 “我有朋友来了。” 本还要说些什么的吉米停下了，他看向餐厅的门口。 “这不是吉米先生吗？又在试图招揽一些社会闲散人士，去加入你的那个邪恶教团吗？” 来人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对吉米说道。 “霍布斯探员，成见是一座大山，我们只是一群抱团取暖的工匠和发明家，不是你口中的邪恶教团。” 吉米如今已经不在乎这位精明的防剿局探员了，他的道路已经铺设好了。 他曾经试图向这个干员，分享有关无形之术的知识，试图让他无暇他顾，这个方法曾经成功过一次。 毕竟无形之术对凡人的吸引力是很大的，上一个调查他的警探如今就在他的麾下，被称为‘重塑者’道格拉斯。 可惜的是，当他对斯宾塞·霍布森故技重施时，此人却坚定的回绝了。 “呵呵，真是厚颜无耻。” 斯宾塞讽刺的笑着。 桌上的另外两人针锋相对，奥马尔一直没有出声，他在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悄悄打量着斯宾塞。 这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人，穿着长风衣戴着黑礼帽和黑手套，整个人散发出无比的自信，尤其是他的眼睛非常有神。 不过他似乎正因为吉米·古德曼而头疼，奥马尔注意到他凸起的颧骨，整个人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没有在意奥马尔的打量，古德曼和霍布森的谈话不出意外的，以不欢而散告终。 “是非分晓，你自己清楚，你最好能一直不露出马脚，告辞。” 霍布森探员风尘仆仆的离开了。 “防剿局，一群大言不惭的双标狗，禁止其他人修习无形之术，但高层自己也在探索漫宿，最可悲就是这些一线的探员。” 吉米在漫宿遨游时，了解到不少隐藏起来的秘密。 甚至还结识了防剿局的通晓者，这让他觉得调查密教的防剿局探员都是小丑。 “好了，不谈这些了，我告诉你几个防剿局的秘密，如果之后他们缠上你，你或许可以用来摆脱他们。” 二人的谈话愉快的结束了，奥马尔回到小店，宗师还是那样，坐在书桌前打着长途电话，似乎羯利的工作受到了阻碍。 “这是很正常的，是必要的牺牲，既然已经做决定了，就不要瞻前顾后，舍弃的多才能得到更多。嗯，注意保护好自己。” 宗师放下令符，对奥马尔说： “你回来了，今天是去...见朋友了？” 韩戈的眼睛能看到奥马尔身边的幻影。 “嗯，之前认识的通晓者。” 奥马尔点了点头。 “哼哼，不是什么通晓者。” 韩戈摇了摇头，看着奥马尔的眼睛。 “那是一个飞升途中的长生者，他已经走在非人的道路上了。” 韩戈能看出吉米·古德曼的不凡之处。 “飞升途中的长生者？” 这个名词触及到了奥马尔的知识盲区。 “从凡人到长生者，这个过程被称为飞升，它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凡人需要一步一步舍弃自己凡俗。 他喜欢靠近火焰...那也许他走的是‘铸’的道路，全身都包裹起来可能是因为遍体都是烧伤。” 韩戈看着奥马尔身边的幻影猜测着，随即推了两本书过来。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王冠的胜利》还有《凭其印记汝可辨之》这两本书。” 奥马尔耸了耸肩，宗师总是这样，不管提出什么问题，他都能递给你几本书。 他跟随宗师学习这么久了，但这间小店里的书就好像永远也读不完一样，而且好像还变得越来越多了。 拿起宗师推荐的图书，奥马尔坐下津津有味读了起来，他的欲望让他不会拒绝任何知识。 这两本书有某些关联的地方，讲述的都是上校麾下的使者猎杀长生者的故事。 《王冠的胜利》还好些，作者‘阿伦’的文笔简洁有力，在记述突发且暴力的死亡事件时还穿插着警句，和一些无形之术的知识。 其中一句‘司辰无梦，长生者力图无梦。’让奥马尔印象深刻。 但那本《凭其印记汝可辨之》，奥马尔不好评价，与其说那是一本密教典籍，倒不如说是一份狩猎手册。 只不过，上面记载的猎物不是猪鹿熊这些分布广泛的野生动物，而是凡人仰慕的不朽的长生者。 作者‘小索菲亚’讽刺地提到： “想要杀死一个不朽者，最实际的方法是在其真正跨入不朽前这么做。” 她在文中详细描述了“印记”，即长生者抛弃凡人之身所需历经的变化。 跨过牡鹿之门的通晓者才能获得第三印记，随着对飞升的渴求，在供奉上必须之物后。 第三印记会不断提升，直至蜕变为第六印记，那时的凡人就已经一脚踏进长生者的大门了。 只要他再举行飞升仪式，完成他的大功业，便能穿过三尖之门，飞升为长生者。 小索菲亚无私的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当灯之长生者开始抛弃肉体时，它的皮肤会变得松弛，骨头则会逐渐酥软。第六印记可以这样观察到：当其虎口间的皮肤可以拉到小指关节处时……” 书籍上平淡的文字，却让奥马尔脊背发凉，不知是多少飞升途中的长生者的‘奉献’，才让小索菲亚得出如此精确的判断。 第226章 听我咆哮 这两本记载长生者的书籍很薄，奥马尔很快就读完了，他又捧起一本《昧知密续》。 这本书讲述了一场前往漫宿“纯白之门”的旅行，话语在那扇门后终止，那扇伤痕累累的门扉。 它给出了一个只要用于正确的时间和地点，便能抵达那扇门的梵咒。 宗师所言非虚，格里比谜语的答案，就藏在这些‘灯’的密传中，那是一段梵语。 好在奥马尔如今已经粗通了许多密教常用的语言，其中也包括梵语，那段梵咒中有这么一句： “仁慈，”守夜人道，“仅能在影中觅得。” “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奥马尔与自己的导师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那就去试试吧，想来格里比再也拦不住你了。” 韩戈注意到了那句梵语，他知道奥马尔找到正确答案了。 在梦中，奥马尔再次立于牡鹿之门前，但这一次他将不再彷徨，那颗硕大的金色头颅，格里比。 祂正静候着新的拜访者，当奥马尔靠近时，祂张开巨口再次吐出谜语： “何处觅仁慈？” “仅在影中。” 奥马尔给出自己的答案。 随着话音落下，大门轰隆隆地打开了，守夜人的光从内里的门廊涌出。那颗头颅，格里比，发出‘轰隆’一声呻吟。 融化的黄铜泪滴从他的眼中凸胀而出，滚落面颊，烧焦了滴到的地面，祂又一次感到了那种悲痛。 但生灵的悲欢并不相同，奥马尔怀揣着前所未有的喜悦，迎着光辉踏入门关。 光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着，奥马尔下意识便靠近了那闪烁的辉光。 格里比哀泣着目送奥马尔进入祂无法进入之地，穿过它即初识太阳居屋的第一重真正奥秘。 但就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奥马尔没有急着探寻门后的世界，他转身望向那巨大的哭泣着的金色头颅。 奥马尔用手掌捧起祂熔化的眼泪，他的皮肤被烫得剥落起疱，这伤痕只会留在梦境中，但那颤抖的热力将随他回到醒时世界。 随手的摩擦便引燃了床单，奥马尔想用手拍灭火焰，但却让它燃得越来越旺，眼见火焰将要焚烧到书柜上。 韩戈单手虚按，无形的劲力压灭了熊熊烈火。 小心翼翼的下床，奥马尔欢快的说道： “我通过牡鹿之门了，宗师，我终于窥见了居屋的光辉。” “做的好，那你看见飞升的道途了吗？” 韩戈问道。 “是的，我想我看见了。” 奥马尔的眼神恍惚了，随即他坚定的答道。 “你对自己身上的‘铸’之影响有什么安排吗？” 打量着奥马尔，韩戈缓缓问道。 “呃，没有。” “那就跟我来，咱们打造一件超凡物品。” 韩戈转身走进仪式间，奥马尔不明所以的跟了进去。 随后在流亡者的注视下，宗师快速的搭建了一个仪式场地。 在中心放置了一尊奇怪的猫塑像，周围环绕着许许多多长短不一的枪支，奥马尔还看到了几根粗大的炮管。 随后韩戈打开了地下室的天窗，让清晨的阳光照在了塑像上，随后拿出怀表确认现在是清晨8时。 奥马尔也完成过不少仪式了，很自然的站在了提供影响的位置。 “我们拜请狮子匠，铸造怪物之神。” 韩戈念出祷词，这次请求的是狮子匠的力量。 奥马尔身上炙热的‘铸’之影响被抽离，融化了一旁诸多在战争中杀人无数的武器，爆发出浓烈的烟雾。 炽热的焰流覆盖在仪式中心的猫塑像上，翻滚的液态金属渐渐消弭，似乎是被那尊塑像饮尽了。 “铛！铛！铛！” 落锤声不绝于耳，那是狮子匠在锤炼。 待到烟雾随着天窗飘散，韩戈合上了天窗，先是清扫了周遭的残渣。 之前那座猫塑像的位置，现在是一枚漆黑的大铁球，韩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铁锤递给了奥马尔。 “去吧，把它释放出来，它只听从第一个见到的人的命令。” 宗师拍了拍自己的门徒。 “我吗？” 奥马尔还在状态外，宗师没告诉他仪式的任何流程，偏偏让他执行最后一步。 “当然是你，我又不需要去对付杜弗尔。” 韩戈一摊手。 “宗师...” 这时奥马尔才明白导师的一片苦心，并为自己刚才怀疑宗师而有些内疚。 “我的手下传信回来了，杜弗尔已经识破了他们的伪装，并且锁定了你从未离开过伦敦，他随时会来找你，唯独这件事我没法帮你。” 韩戈今天要完成这场炼成仪式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件事。 “我会去面对他的，不需要您出手。” 奥马尔感激的望向自己的导师。 “我相信你会赢的，奥马尔你已经今非昔比了，去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吧。” 韩戈指了指大铁球。 流亡者握着铁锤重重砸在铁球上，金属的哀鸣响起，他不顾被震得发麻的双手，只是一味的砸。 “喵~” 当铁球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后，一声柔和的猫叫声传出。 奥马尔放下铁锤，双手掰开裂缝，将一只小巧玲珑的埃及猫捧了出来，猫咪正乖巧的舔舐着主人的手。 “这是？” 将手中尚未成熟的小猫放回地面，奥马尔没有看出它的特别之处。 “它是我托人买回来的古埃及猫木乃伊，狮子匠的铸造让它重新获得了肉身，但这不过是表象。 归根结底，它还是一个早已死去了上千年的残渣，算不上一个完整的生灵，尽管它行动自如。” 韩戈拿起被奥马尔放下的铁锤。 “听过猫咪的咆哮吗？” 说着，他用铁锤重重砸向地上的小猫。 “吼——！” 随着小猫被铁锤砸中，它如同飞溅的铁水一般爆开，一种不会出现在正常生物口中的咆哮声随之响起。 奥马尔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在失去视力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那些铁水凝聚成了一只巨大的猫科动物，正在他面前高声啸吼。 此时此刻，他的耳朵已经完全听不见声音了，下意识的用手拍了拍，却感觉手掌黏黏的。 奥马尔熟悉那种粘腻的感觉，那时鲜血覆盖时的触感，鼻子流出的血液淌到嘴唇，用舌头一舔咸咸的。 “真够劲啊，不是吗？比我设想中还猛啊！” 在一片寂静中，宗师的声音传进耳中。 “......” 奥马尔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别说话了，你失声了，说的东西我根本听不清。” 宗师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 但奥马尔已经听不清了，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随后重重的倒在地上。 “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杀我。” 流亡者心中思索着。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流亡者努力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在没察觉的地方得罪了宗师。 第227章 长生不及 清晨，阳光洒在男人的脸上。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奥马尔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也许是因为失去了听力，他这一觉睡得十分满足。 睁开眼，就看到宗师正坐在他的床边，流亡者下意识的用手撑起身体，就要远离这个男人。 “别激动啊，之前只是场意外，我没想到狮子匠居然对你这么上心，在这只猫咪中倾注如此神力。” 韩戈歉意的笑了笑，指了指趴在窗台的啸吼兽，那是他对自己造物的称呼。 “呼。” 奥马尔松了口气，他还真以为宗师想要干掉自己。 “狮子匠和上校都对我青睐有加。” 躺在床上的奥马尔调整了一下姿势，现在他耳中的世界依然不太清晰。 “我趁你昏迷的时候做了个东西。” 韩戈向奥马尔展示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空心铁球，随后对他说道： “这是我用那个被你掰开的铁球铸成的，它既是狮子匠锤炼时的铁砧，又是孵化啸吼兽的卵壳，本身就蕴含着超然的力量。 我把它做成了这个收容装置，啸吼兽在咆哮一次后就会变成液态的金属，你可以用这个铁球将它吸收，等它重新凝聚成型。” 说完，他对着窗台上的啸吼兽按了一下球上的按钮。 “喵！” 啸吼兽一下就变成铁水飞进了铁球之中。 “再摁一下这个按钮，就能把它释放出来。”韩戈又按下按钮，啸吼兽又从铁球中出来，在空中从铁水变回了猫咪。 “除此之外，这个铁球还能让你对它的吼声有些抗性，我之前那一下的本意就是希望能让你习惯一下，可没想到用力过猛了。” 韩戈将铁球放在了奥马尔手里，对他说道： “好好养伤吧，我会尽量拖慢杜弗尔的脚步的。” “不...不需要，我现在感觉不错。” 奥马尔挣扎着爬起。 “别硬撑着了，隐忍一时并不可耻，我出去处理点事，你好好休息，在这里杜弗尔找不到你的。” 见他如此，韩戈安抚了他一句。 目送着宗师离开，奥马尔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去，一点一点挪进了仪式间。 离开小店的韩戈左拐右拐，走进了一个阴暗的巷子里，那里正有一个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等着他。 “您终于来了。” 神秘人恭敬的说道。 “突然约我见面做什么？你现在正值关键时刻，不宜离开藏身处。” 韩戈说道。 “宗师...”陌生人格外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情绪复杂，“因为我心血来潮，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您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一次见到我？也对，你接下来就要去日之居屋侍奉司辰了，而我永远也不会去那里。” 韩戈点了点头。 听他这么说，神秘人想摇头否定，可又不知否定之后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再也不见了，宗师。” 神秘人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对自己帮助颇多的人。 “......” 韩戈目送着神秘人消失在巷尾，他没有说什么。 一翻手未知令符出现在掌心，象征‘杯’的符号已经在不断闪烁，这意味着着‘杯’到‘蛾’的转化即将完成。 “没想到，帮助我完成这一转化的居然是你。” 站在原地的宗师喃喃自语。 等到神秘人成功飞升之时，便是这一符号被点亮的时候。 翌日，奥马尔从床上醒来，他看向书桌旁的宗师，他正盯着一个五彩斑斓的令符发呆。 奥马尔注意到，那令符上有着五个闪烁着的符号，看起来似乎代表着五种准则之力。 “你醒了？怎么又昏迷了这么久？” 韩戈问道，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奥马尔在地板上昏迷着，不论怎么呼唤他都醒不过来，若不是还有呼吸，韩戈都要以为是杜弗尔过来把他杀了。 “我点亮了第三印记，宗师。” 奥马尔并没有隐瞒，只因他知道瞒也无用。 那天韩戈离开后，奥马尔却如有神助，他能感受到登者在呼唤他，促使他完成了一个仪式。 第一个印记是他说过的话，第二个印记是他做过的事，而现在他有了第三个印记，他还要更多。 “你这就要飞升了？”韩戈惊讶的问道，还低声呢喃了一句：“怎么也这么快？” “是的，但在这之前，我要先去解决杜弗尔。” 奥马尔站直身体。 “如你所愿，你已经出师了，我再也教不了你什么了。” 韩戈收起掌中的令符。 “拿着这个吧，若是身陷绝境便捏碎它，我会感觉到的。” 一枚平平无奇的黄符被塞到了奥马尔手中。 “宗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流亡者坚定的说道。 做好了战前准备的奥马尔在伦敦的街头闲逛着，他知道不需要去找杜弗尔，杜弗尔的爪牙自然会将他们的主人引来的。 结果杜弗尔没等来，倒是遇上了另一个熟人，此人与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但奥马尔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吉米先生？” 还是那间餐厅，那个靠近炉火的位置，他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是你啊，奥马尔先生。” 吉米·古德曼早已不复之前的神采奕奕，他的头发和眉毛全无，整个人十分消瘦，而且看起来没有精神头。 奥马尔见过类似精神状态的人，那些鸦片酊成瘾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 害怕刺激到他，奥马尔小心的问道。 “唉，我彻底失败了，也许是我迁延得太久，又或者这份胜利从来就不该属于我。” 吉米长叹一声，奥马尔也算是他少数能倾诉的对象，他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还记得斯宾塞·霍布森吗？”吉米吐出一个名字，待奥马尔点头后继续说道： “我曾向他展示无形之术的奥秘，试图将他吸纳为教团的一员，那时的计划失败了，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 但我没想到啊，他拒绝我不是因为对无形之术的抗拒，而是因为他也是走在飞升之路的通晓者。 我太傲慢了，竟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上次咱们谈话时我已获得第五印记，距离飞升只剩下两步之遥。” 回想着之前的自己，吉米悔恨的摇头。 “而那天他来打搅咱们的谈话，不是单纯为了放狠话，而是为了亲眼看看我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也许是我的接近，让他下定了决心，当我还在稳扎稳打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大功业，穿越了三尖之门。” “所以呢？他飞升了，难道你就要停滞不前吗？” 奥马尔不解的问道。 “看来你还是不懂，你还有机会，奥马尔先生。飞升之道不是坦途，同为飞升途中的长生者，他既晋升，我便会缩减。” 吉米羡慕的看了一眼奥马尔，随后痴痴的将手伸向炉火，但他又畏惧于火焰的温度将手抽回。 “我永远也无法晋升了，我的敌人将不朽，而我只会渐渐变成一段回忆。” 第228章 某人已至 看着这个失去了欲望和野心的男人，奥马尔有些明白了为何他说自己永远也无法晋升了。 对于探寻无形之术的人来说，欲望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只要欲望不息，就算只剩下残渣也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但是若是欲望消失了，那他就和挣扎的普罗大众没有任何区别了，是否通晓无形之术已经不重要了。 吉米将自己的欲望化作印记，如今他的对手飞升了，他的印记消散了，欲望也随之消散。 “吉米先生你可以...” 真诚的奥马尔还想说什么，吉米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他失去了欲望，但他对无形之术的造诣，仍然在奥马尔之上，他看见了将要刺向流亡者身后的锋刃。 “永远也不要失败，永远不要熄灭野心。” 失去了欲望的吉米，在这一刻又有了想做的事，这一次无人可以阻止。 坐在原地的奥马尔就这样看着吉米投身火中，火焰焚烧着他的身体，但他的哀嚎声中只有满足。 “砰！” 一声枪响混杂在尖叫的人群中。 子弹将要击穿奥马尔心脏时，一个火人出现在他身前，将那子弹融化。 “快走吧，奥马尔先生。” 火人在发声器官被烧焦前，转身对奥马尔说出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句话，却发现座位上早已空无一人。 火人嘴角上扬，随后，他不再哀嚎，沉默的冲向人群，或者说人群那个满脸伤疤的男人。 杜弗尔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布兰德，但他并不惧他，让手下的清算人跟上奥马尔，他持剑迎向火人。 “你们快离开这里，去追那个叛徒，这个疯子交给我。” 逃出餐厅的奥马尔没有在意身后的尾巴，他向着之前考虑好的，与杜弗尔决战的地方赶去。 “再见了，吉米先生。” 遇上吉米是意外之喜，这个曾经临近飞升的密教教主，想来会让杜弗尔吃个苦头，也不枉费奥马尔冒险在此驻足，这些时间不算浪费。 奥马尔乘上早已安排好的快船，甩开了身后的追兵，去往了那特意挑选的决战之地。 他从来都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未雨绸缪已成习惯，早早的在海港的上方找了处房子。 流亡者站在悬崖上，这里的光线格外充足，他的倒影映在刀面上，如同映在水中一般摇晃颤抖。 在昕旦所偏爱的冷冽黎明，奥马尔的影子显得长而怪异，这一次是真实的，大敌已至。 荣誉，或是傲慢，叫杜弗尔孤身前来，他望着自己的孩子，这是第五个还是第六个？不记得了。 曾经这孩子是个彷徨的灵魂，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吉米先生的热情问候，您感受到了吗？” 奥马尔率先出言嘲讽道。 “我不认识那位吉米先生，只见到了一个身上着火的疯子。” 杜弗尔意有所指的回击。 但杜弗尔并不像他表现出那么无谓，吉米·古德曼，一个生的窝囊死的憋屈的人。 在社会中不如意的生活，让他在阴差阳错中走上了另一条路，当他眼看着要成功时，又被人横插一脚摘了果子。 临死前准备来个盛大谢幕，却遇到了一生中最强的对手，没能在通往纯白之门的路上多拉下来一个旅伴。 就是这样一个窝囊的人，他却是本该改变世界的飞升之人，杜弗尔快一百年没与这样的狠人动手了。 最后时刻的吉米已炽烈至极，轰鸣的裂变法术将那间餐厅彻底变成了尘埃，并非他不能做的更多，只是没有必要。 战斗的结局自然是杜弗尔获胜，身经百战只能用来形容他生命中的一年，但呕吐出的，变成焦炭的内脏碎片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若是正常的杜弗尔，可能不会在这样身体欠佳的时候，孤身前来对付这个叛徒。 但他已深陷角争之中，对奥马尔的杀意超过了一切，尤其是在与吉米战斗之后，他的火气很大。 父与子的刀剑碰撞在一起，虽然人类对于武器和杀戮方式的标准越来越高，但两人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奥马尔回忆起童年的时候，从小杜弗尔就在培养他，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杜弗尔培养他的方式也称不上一个父亲。 他只教导奥马尔三样东西：战斗、欺骗、还有出千，就像两人现在在做的事。 两人不言不语只是一味的挥剑，没有诡谲奇异的法术，在这里只有两个想杀死对方的人。 狡诈乃胜利的根基，经验乃狡诈的根基，没有痛苦就没有经验，而伤疤是痛苦的外在表现。 这便是上校的伤疤之谜，身负伤疤者不受创伤，杜弗尔无论受到何等猛烈的攻势，他都能化险为夷，不过是再添一道伤疤罢了。 杜弗尔的剑越来越重、越来越快，上校所传的七七四十九种裂肉之技，他早已练的炉火纯青。 在如此暴烈的攻势下，奥马尔渐渐无法兼顾进攻，只剩下防守的力气。 “你的傲慢呢？有后悔选择在这处悬崖面对我吗？” 杜弗尔得势不饶人，一边喷起垃圾话，一边将手中古剑挥动如风，但他的对手却没理会他，奥马尔念诵着某种他没听过的咒语： “我拜请登者，必然超越之神，赐我极盛之光，洒满攀登之阶。” 这段陌生的祷词中，存在着一个从未听闻过司辰名讳，杜弗尔听到的瞬间立刻警觉了起来。 双手一翻，长剑重重挥出将奥马尔逼退，随即快速拉开距离，提防着即将到来的法术攻击。 因两人争斗而汇聚起强烈的狂怒气氛，在二人拉开距离后爆发出来，惊的天边飞鸟匆匆掠过。 念完祷词的奥马尔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原地，面色平淡的注视着自己曾经的大敌。 惊疑不定的杜弗尔紧盯着奥马尔，在他念完咒语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这就是最恐怖的事。 因为刚才的咒语实实在在的勾连着准则之力，他能感受到在那个瞬间，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影响了现实世界。 之前一直压抑着的伤势也在提醒着他，被灼烧的内里隐隐作痛，也许该撤离了，就像从前每一次处于劣势时一样，避敌锋芒。 “不，这个小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一直都在压制他，他完全是在虚张声势。” 杜弗尔否定了大脑给出的撤离指令。 他是个果断的人，既然做出了决定就立刻执行，整个人如劲风一般掠向奥马尔。 “坏了，没唬住他。” 见此，奥马尔心道不好。 他的确施了个法术，但这个法术的发动需要时间，奥马尔能看出杜弗尔的状态不佳。 本以为靠着装腔作势能拖一会时间，没想到这老头一点都不迟疑的。 “只能用那个了。” 奥马尔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躲开杜弗尔的斩击，将手伸进了怀里。 第229章 破局之力 杜弗尔立刻注意到了儿子的动作，长久总结出的经验：敌人要做的便要阻止。 长剑裂空，老练的斗士愈战愈勇，杜弗尔剑刃斩出的空气划开了奥马尔的衣服，甚至还割伤了他的手指。 奥马尔吃痛手指不受控的松开，黑色的铁球滚落在地上，杜弗尔眼疾手快一下将它踢飞出去，铁球直接飞出了悬崖。 不管那是个什么东西，如今奥马尔都没法使用它了，杜弗尔脚步不停继续猛攻。 流亡者的身上伤口越来越多，虽然很快这些伤口便愈合了，但每流出一滴血，奥马尔的体力都被消减了一分。 所谓久守必失，奥马尔一个不查，被敌人挑飞了手中长剑，杜弗尔没有手软便要挥出致命一击。 “呲呲呲！” 流亡者的生命将要消散之际，一团炙热的空气从悬崖后方袭来，将两人吹飞了出去。 “汽灵？” 杜弗尔认出，这是漫宿边界，铸炉四隅的一种奇特生灵，但它并不强大。 这是奥马尔利用与吉米临别前沾染的‘铸’之影响召唤出来的帮手，但这种生物的战斗力并不强，只能用来救场，就比如刚才的情况。 在主人的引导下，汽灵没有攻击杜弗尔，而是飞到空中朝着奥马尔抛下了一个圆球。 它刚才没有出现，就是为了去海崖下捡这个，杜弗尔第一时间上前阻止，他不打算让奥马尔拿到它。 无奈的奥马尔只能应战，任由铁球从空中落下，说来也巧那铁球落到地上时，恰巧砸在了一块石头的棱角上。 按钮被激发，奥马尔的余光注意到，他奋力挥剑将杜弗尔逼退，随即跑向了那铁球。 杜弗尔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贸然跟进，而是警惕的望着他，就见那黑色铁球中飞出来一个黑影，他定睛一看那竟是只猫。 “你不会觉得这样一只小猫就能吓到我吧？还把它当成秘密武器？” 老人嘲讽道。 虽然嘴上嘲讽，但他也不觉得奥马尔会蠢到这种地步，这只猫身上绝对有着某种玄机，才会让他大费周章。 而此时奥马尔却是一反常态，将小猫护在身后主动攻了过来，而那猫确实不是凡物。 两人之间的杀气蓬勃，纵是狮虎也不敢在此地停留，可那小猫却安稳的坐在地上，如一尊塑像一般。 见此，杜弗尔心里有了主意，他挥剑压制着奥马尔，将两人的战局隐隐向着小猫的方向压缩。 杜弗尔在心中估算着距离，他架住奥马尔的斩击，两人罕见的僵持在了一起。 可下一秒，杜弗尔提膝出腿，将奥马尔踹飞出去，但他没有去追击奥马尔，而是直奔小猫而去。 奥马尔看在眼里，连忙呼喊道： “汽灵！” 听到主人的命令，这蒸汽生物立刻挡在杜弗尔面前，但它升腾的蒸汽身躯根本挡不住冲锋的杜弗尔。 老人微微低下头，直接穿过了炽热的蒸汽，端坐的小猫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危险，试图转身逃跑。 “晚了。” 杜弗尔轻笑一声，不管这猫有什么作用，只要自己在这将它斩杀就好。 计谋得逞的杜弗尔却感觉少了些什么，为什么奥马尔没有过来阻挡他呢？难道是那一脚太重了？ 而此时的奥马尔正飞奔着，终于赶在杜弗尔斩在啸吼兽身上之前，捡起了那黑色的铁球。 回头望向挥剑的杜弗尔，他将身体贴在地面，随后张开了嘴。 啸吼兽虽然外形像一个生物，但它实际上只是一件工具或者说武器，它的攻击方式很特殊，是由内及外的声波。 这样的攻击方式，敌人距离它越近就越有效，但又因为它的激发方式，往往距离最近的便是使用者。 得到它之后，奥马尔就在思考：有没有某种方式，能让敌人站在这个最近的位置呢？ 杜弗尔惊讶的发现，这只猫咪果然不一般，他的斩击仿佛落到了空处一样，在剑刃击中的一刹那，猫咪就变成了一滩铁水。 但他没有迟疑，就要继续挥剑，刃的密传能让他杀死金属，但还不等杜弗尔第二剑挥出。 “吼——！” 剧烈的咆哮声在近处引爆。 作为父亲，杜弗尔的确比奥马尔强大许多，第一声啸吼几乎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但那只是个开始，凭借着非人的身体素质，杜弗尔看见了奥马尔没能看完的过程。 猫咪化作的铁水在剧烈的咆哮声中，重组成了一尊炽烈的钢铁巨兽，野兽的咆哮和金铁交鸣声同时响起。 老人刻在骨子中的，对猫的恐惧也在这巨声中爆发了，杜弗尔听觉被摧毁了，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声波还让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内脏再度受创，他跪在地上不住的呕吐着，逐渐变得朦胧的意识在心里祈求，希望这该死的吼声快些停下。 而远处的奥马尔不同，他的状况就好太多了，不光离得远还有铁球的保护，他正紧盯着杜弗尔的状况。 这个狡猾的老人是危险的猎人，对付他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奥马尔本想指挥汽灵去试探一下杜弗尔，却发现汽灵已经被吼声震散，返回漫宿去了，只在地上留下一道上升的热力。 无奈，流亡者不可能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他只能谨慎的提剑走上前。 而杜弗尔对他的接近毫无反应，还是在地上不住的呕吐着，似乎对身后的杀机全然不觉。 突然，老人在地上一滚，向后猛地挥出一剑，但紧接着他就心道不好，试图向两侧躲开。 但奥马尔重重的一剑刺出，直接穿透了杜弗尔的胸膛，他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果然，他听不见也看不清了，刚才的一击是凭借着对风的感觉。” 奥马尔利用了汽灵消散时遗留的热力，模拟了自己从后面接近并且挥剑的气流运动，自己则在侧方等待着时机。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还是杜弗尔教给奥马尔的，而他如今则将往日所学尽数施加给教导自己的人。 悬崖上的战局依然是一个猛攻，而另一个只剩下招架之力，但这战斗双方却进行了一个小小的调换。 杜弗尔抵抗着儿子的斩击，听不见声音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身体内部愈发严重的伤势更是让他有苦难言。 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杜弗尔已如摇摇欲坠的高塔，似乎再推一下就会倒塌。 但奥马尔却逐渐感到不安，杜弗尔的样子愈来愈靠近一个形象，他曾在神龛上见到过形象。 上校，曾经他也是个凡人，在其他司辰在他身上留下伤疤、刺瞎双目后，他斩杀了司辰七蟠晋升为神。 他目盲耳聋，以全身遍布伤疤而闻名，伤疤使他不受创伤。 杜弗尔感到自己无比的接近了，他口诵祷词： “我拜请上校，目盲之神，身负伤疤之神，不容违抗之神。” 第230章 第五印记 一股独特的力量，伴随着上校的意志一起投射在杜弗尔身上，那是将注定的战局扭转的破局之力。 可惜的是，这股力量来的太晚了，战斗已经结束了，其中的一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父亲。” 奥马尔看着眼前目盲耳聋的男人，他轻声说道，尽管对方根本听不见。 杜弗尔似乎心有所感，他停下了挥动的长剑，用自己那不能视物的眼睛望着奥马尔。 他‘看’到了‘光’，就好像当初在他母亲身上见到的一样，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来着？ “父亲，看吧，看看我的光。” 奥马尔高声狂呼，从两人的战斗开始时，他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到此刻到来。 这里是他精心挑选的地方，也许是整个伦敦光照最好的地方。 指引攀登的光，终于照在了阶梯上，杜弗尔能感受到投射在身上那暴烈的光照，他的色彩正逐渐流失，褪至纯白。 那是目盲之人也觉得刺眼的光芒，那是如此的骄盛夺目... “你可以遮住双眼，随便你，遮也无用。” 奥马尔肆意的发泄着自己压抑的情绪，对着一个听不见的人倾诉话语。 这是登者用来帮他指引前路的光辉，作为一个凡人，杜弗尔无法承受，只能承担起自己的职责，变成供他攀登的‘阶梯’。 夺目的光芒完全覆盖了这片悬崖，逸散而出的光芒将天空都点亮了。 城中的行人纷纷惊异的抬起头，伦敦城不知多久没见过如此明亮的天空，又或者天空本就不该如此明亮。 这明亮的光芒照射了许久，终于渐渐散去，灰暗的天空重新成为主旋律。 而在这光线聚焦的地方，一个失去了颜色的老人瘫倒在地，杜弗尔还没死但也马上了。 光线甚至清除了他身上所有的疤痕，清除了他古老的血脉，让他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光芒没有伤害他，但他本就伤的太重了。 奥马尔缓缓走向自己的父亲，老人重新恢复了视觉，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颤抖着，什么也没说，只是闭上了眼睛。 “首先，位于身后的敌人。” 流亡者左脚踩在杜弗尔身上，一剑落下取走了他的性命。 杀死了杜弗尔，踏上了阶梯，奥马尔的眼睛变得明亮了，那是第四印记出现在身上的标志。 “哈哈哈哈哈哈！” 奥马尔仰天长笑，他又前进了一步。 “噗嘶，噗嘶。” 一旁的房屋中，独特的声音响起。 祖尔菲亚从中走出，她目睹了杜弗尔与奥马尔两人的战斗，也沐浴了那骄盛夺目的光芒。 从最开始她就躲在这里，大气也不敢出的躲着，准备完成自己的使命。 其实这个决斗之地，并不是奥马尔在知道杜弗尔要来的时候选定的，这里其实是他们最初到伦敦时就选定的一个安全屋。 而饮下遗忘之水后，他就不记得这些有关祖尔菲亚等人的事了，但这就是理发师秘术的强大之处。 它能将被遗忘之水遗失的部分记忆和人格，融入受术者的潜意识中，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一切都按照奥马尔的计划进行。 如之前一样，祖尔菲亚剪下奥马尔的头发，将失去光泽的遗忘之水取出，它们已经无法再用了。 “做的好，祖尔菲亚。” 重新完整的奥马尔，先是用复杂的眼神望向杜弗尔的尸体，随后又意味深长看着自己的同伴。 “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祖尔菲亚欣喜的问道，她没想到奥马尔竟然真的打败了杜弗尔。 “下一步？你先帮我伪装一下，让我变成杜弗尔的样子。” 奥马尔自有打算。 “好。” 祖尔菲亚也不问他原因。 理发师的手艺相当不错，她天生就适合修习诡秘的‘蛾’之密传，奥马尔脸上的血肉逐渐变化，一道道疤痕浮现而出，他变得年迈且沧桑。 完成后的祖尔菲亚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从后面拿到奥马尔面前，让他看看自己的成果。 “怎么样？是不是天衣无缝？” 祖尔菲亚问道。 “确实一般无二，若不是我亲手杀了他，都要以为他活过来了。” 奥马尔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得到挚友夸奖的祖尔菲亚笑了，她望向镜中自己的作品，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的胳膊怎么这么白？” 那不该是皮肤的颜色，更像是新涂的墙壁，或是画布上纯白的颜料。 “祖尔菲亚。” 奥马尔叫住了端详着自己胳膊的理发师。 “怎么了......” 脱口而出的话语被溢出的鲜血取代。 “......” 祖尔菲亚不解的望着穿透了自己胸膛的剑刃，她想问问奥马尔为什么，但她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 奥马尔拔出长剑，右脚踩在这具失去颜色的尸体上，神情平淡的缓缓说道： “其次，并肩而行的伙伴。” 男人的骨骼变粗，几乎要将皮肉撑烂，这是第五印记。 “还有两步。” 奥马尔将铁球扔下悬崖，随后点燃了一把大火离开了这里。 虽然刚刚见到了奇特的景象，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伦敦市的市民很快就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就比如这个穿着长大衣的男人，他推开一间店铺的门，有些张扬的走了进去。 “里弗兹先生。” 店主见到进来的男人，当即脸色大变，让女儿回到后面房间中。 “别这么见外啊，老斯兰。” 名为里弗兹的男人笑道。 “给你，这个月的。” 斯兰店长从柜台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钱，顺便确认自己的‘老伙计’也在那。 “哈，就是这样，咱们不是好邻居吗？” 里弗兹将钱装进怀里，又顺走了一包海盗牌香烟后离开了。 斯兰店长松了口气，握着左轮的手也拿回柜台上，虽然例钱从来没有涨过，可他总觉得这些人的眼神越来越放肆了。 “扎潘卡迪先生，你到底去哪了？” 之前这些人都由扎潘卡迪管理，大家一片和气融融，可那位和蔼的‘黑先生’已经许久没有露过面了，有人说他死了。 “咔。” 店门又被推开了，斯兰连忙将手伸向柜台下，待看清来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斯兰的妻子问道。 “没事。” 男人摆了摆手。 “我刚才看见里弗兹了，是不是他又吓唬你了？” 妻子了解自己的丈夫。 “他没吓唬我，但我熟悉那种眼神，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认识的暴徒都有那样的眼神。” 斯兰没有辩解，他回忆着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就算他是穷凶极恶的暴徒，也不敢在白教堂撒野的。” 但妻子却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怎么不敢？扎潘卡迪先生已经多久没现身了？你难道没发现那些人越来越放肆了？” 对于妻子的乐观，斯兰持怀疑态度。 “扎潘卡迪大叔？才不是他在限制这些人，只要宗师还在，没有人敢在白教堂放肆。” 妻子安抚着自己的丈夫，他是之前躲避战乱时，迁居过来的比利时人，并不知道宗师的存在。 “宗师？” 第231章 空巢老人 “哦，我知道了，又是那个叫什么上进会的邪教？我听那些老太太说起过这个名字” 斯兰狐疑的说，他可从没听说过妻子是教徒。 “可不敢，那才不是什么邪教，咱家希露马上也要到上学的年纪了，也要去上进会的学校。” 妻子连忙说道。 “什么？那学校是邪教办的？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咱们能负担得起的学校全是上进会的，白教堂的老街坊还能免学费，哪还有这么好的事？” 这只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小小的争吵，跟收例钱的里弗兹先生没有关系。 他只要大摇大摆的走进店里，那些老板就会把钱双手奉上，自己还能顺带‘零元购’点小物件，这比抢劫还爽。 里弗兹先生就这样一路‘收租’，从街道收到了巷尾，可惜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这耀武扬威的瘾还没过够，他的片区就被他逛遍了，清点好收到的钱，他就去找自己的老大了。 “古兹茨老大！” 里弗兹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出人声。 “老大，这个月的例钱都在这了。” 里弗兹将钱整齐的码放好，就准备离开了，说实话他有些怕这个埃及人。 “等等，你先别走。” 身后伏案办公的男人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老大？” 里弗兹深吸了一口气。 “去，把这个给我送到宗师那去。” 古兹茨将一些文件整理好装进了一个文件夹，随后递给了里弗兹。 这时里弗兹才注意到，老大的办公桌上还有好几台电报机在工作着，新的文件还在被源源不断吐出。 “好嘞。” 里弗兹不敢拒绝，他听说过宗师，但还从没见过他，只知道他是一个大人物，是他们所有人的头。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片区，他记得宗师的所在就在白教堂区的深处，一间地处偏僻的小店。 “咚咚咚！” 里弗兹紧张的敲响了门。 “进来吧，门没锁。” 店门上贴着的符纸传出声音，吓了里弗兹一大跳。 之前就听前辈们说过，宗师是超凡之人，里弗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都是合理的，随后走进店门中，不用他回身门就自己合上了。 “咕嘟。” 咽了一口唾沫，里弗兹越过柜台走进房间中。 “放在桌子上就好，里弗兹先生。” 房间中传出声音，里弗兹才在那一摞摞书后面看见了一个人影。 “先生，您...认识我？” 里弗兹无比惊讶，首先是宗师居然这么年轻，其次，他居然还知道自己这个新成员的名字。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名字，还有，以后收例钱的时候和善一点，别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韩戈头也没抬便说道。 “是！” 里弗兹后背一下就湿了。 “好了，别这么激动，接下来可能还要麻烦你跑几次腿，你多担待吧。” 宗师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 “为您服务，宗师。” 学着自己曾见过的那些‘上流人’，里弗兹弯腰鞠了一躬。 靠着里弗兹来回传信，韩戈终于大概搞清楚了奥马尔与杜弗尔决战的结果。 首先奥马尔就没有成功，探子们看到了一个满脸伤疤的男人，他狼狈的从那海崖下来。 但从后续的情报来看，奥马尔应该还没死，杜弗尔仍然在发动清算人寻找着什么，自己的门徒想来是又逃生了。 这父子二人的事，韩戈不能牵扯的太深，在自己的小店里就算了，若是在外面更是不能过多干涉，只能靠手下的普通人打探。 “奥马尔...” 韩戈看着掌中令符，上面五个符号闪亮，还有一个也是若隐若现，那是代表着混沌与渴慕的‘蛾’转化为理性与求知的‘灯’的过程。 奥马尔的飞升是完成这一步骤的关键流程，韩戈不能坐视杜弗尔杀死他，只能时刻保持清醒，等待着奥马尔用令符向他求助。 不过奥马尔的求助没来，他的另一位门徒倒是先联系上他。 “宗师...” 令符中是羯利的声音，他手下人说伦敦天有异象，他心里担心宗师便传讯而来。 “怎么了？” 如今对面的声音无恙，羯利松了一口气，没有提起这事，转而询问了一些美国分部发展的事。 “人手不足？不是还有莫兰小姐吗？你们可以吸收一些有才华的人，传授一些无形之术，最好是‘铸’之准则的，那些法术比较能让人接受。 美国面积那么大，想来当局的影响力不会像英国一样，能够深入每个边边角角，你们可以挑个隐蔽的地方，更何况还有资本在后面助力，放手去做吧。” 韩戈帮羯利出着主意。 结束了与羯利的谈话后，韩戈收起令符，看着眼前这成堆成堆的书籍，突然觉得一阵烦闷，可旁边却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披上大衣抓起礼帽，缓缓走出了小店，路上没人认出这是宗师，毕竟街上的男士大都是他这样的穿搭。 兜兜转转，韩戈来到了蜕衣俱乐部，可却被告知苏洛恰那不在，而且往后的很长时间她都不会在这了。 “呼——。” 韩戈望着泰晤士河上的来往的船只。 与前些年不同了，尽管战争已经过去几年了，但它让一切都朝着坏的方向发展，这座城市不再朝气蓬勃，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大家似乎都很紧绷。 没有在外面停留太久，韩戈回到白教堂区，走进了一家杂货铺。 “您好，要来点什么？” 店主热情的招呼着。 “来瓶金酒，再来点这个...” 韩戈选好要买的东西，可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客人，你怎么了？” 斯兰看眼前这个男人迟迟不付钱，不禁警惕的问道，同时手伸向柜台下。 “忘带钱了，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回去取钱去。” 韩戈将店主的心思看的明白，于是便说道。 “你去吧，东西我给你留着。” 斯兰的语气稍稍缓和，但手依然没移上来。 “斯兰！怎么了？” 妻子从后面的房间走出，她怕斯兰与人发生冲突。 “没什么，这位客人忘带钱了。” 斯兰没有回头，只是和声说道，所以他也没看见妻子惊讶的表情。 “宗...宗师。” 妻子惊讶的叫声引得斯兰侧目。 “他就是宗师？不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斯兰看韩戈也不一定比自己大几岁，下意识的问道。 “贝罗蒂，这位是你丈夫吗？没想到你也成家了。” 韩戈叫出女人的名字。 “宗师，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贝罗蒂还是个少女的时候，母亲曾带她一起去过上进会的小礼拜堂，她曾见过宗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一点都没变过。 “当然，我记得你们每个人。” 韩戈缓缓说道，他当然不记得贝罗蒂，但只要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激动的贝罗蒂注意到一旁的商品，知道这就是宗师要买的东西，她连忙拿起来递了过去。 “您来买东西，我们怎么可能管您要钱。” 第232章 远渡重洋 面对信徒的善意，韩戈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东西。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斯兰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尤其是妻子看起来这么崇拜这个小白脸。 但他爱着自己的妻子，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她争执，斯兰决定今晚好好与妻子聊聊这事。 而斯兰的心思韩戈看在眼里，于是他开口说道： “既然是咱们上进会的成员，那正好我也就不用费劲回去取钱了。” 一听这话斯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心道：果然如此，不还是想白嫖，谁出门买东西不带钱？ 但下一秒他眼睛就直了，就见韩戈单手虚握在空气中抓住了什么，随后火焰在他掌心浮现。 斯兰连忙走出柜台将妻子护在身后，手指扣下左轮的击锤，警惕的看着韩戈。 “别紧张。” 那人明明没张口，声音却传进了自己的耳中，斯兰惊讶不已。 韩戈掌中火焰渐渐消失，他将手掌递向斯兰两人，开口说道： “不如就拿这个抵账，你意下如何？” 斯兰望过去，宗师手中正是一块无瑕的晶石，晶石被塑成了小猫的样子。 “这...” 斯兰还在迟疑，贝罗蒂已经伸手接过雕像。 “太感谢您了，宗师。” “你们喜欢就好。” 韩戈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却又想起了什么回身说道： “对了，我已经与里弗兹说过了，他不会在收例钱的时候顺手牵羊了，也请你们理解一下他的工作。 毕竟因为我的原因，政府部门都不怎么涉足白教堂区，每月的例钱绝对比你们原本要上的税少多了。” 说完，男人戴上礼帽离开了杂货铺。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斯兰喃喃自语。 与普通市民的谈话，让韩戈在冷夜中吸了一口热气，回到小店中他久违的没有看书，在喝了几杯后早早睡下了。 而世界的另一面，奥马尔终于登陆日本了，他靠之前约定好的方式联系上了自己的伙伴们。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瓦西尔和多明卡斯还是吓了一跳，毕竟看到杜弗尔这张脸不害怕的也是神人了。 “奥马尔？” 瓦西尔摇晃着手。 “是我，不用害怕。” 奥马尔回应上越好的手势。 两人见此这才彻底放心下来，见奥马尔孤身一人前来便开口问道： “怎么就你自己？祖尔菲亚呢？” “她被杜弗尔杀害了，我只得到了一场惨烈的胜利。” 奥马尔冷冷说道。 “......” 一阵沉默，但从决定追随奥马尔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很快从同伴死去的悲伤中抽离。 瓦西尔对奥马尔说道：“计划进展的很顺利，我们联系上了我的族人，获得了他们的帮助。” “做的好，接下来对付‘他’的时候你们不需要出手，只要按部就班的执行计划就好。” 在来日本的船上，奥马尔已经想出了一个计划的雏形。 “说说吧，你的计划。” 多明卡斯说道。 “首先咱们得挑一个好地方，那里一定要有足够的‘刃’之影响，以方便我布置‘谋杀连珠’。” 奥马尔沉声说道。 “刃之影响吗？” 两人闻言开始思索合适的地方。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合适的地方，咱们要不要现在去考察一下？” 多明卡斯问道。 “当然。” 奥马尔点了点头。 三人乘车离开了港口，奥马尔观赏着沿途的景色，远东国家的风土人情是他从未接触过的。 这一路的汽车之旅并不无聊，时间过得飞快，目的地到了。 “原来是‘水都’，这确实是个合适的地方。” 瓦西尔也猜到了目的地是哪。 而奥马尔也望着即将到达的城市上空，他也敏锐的发现了独特之处，这座城市被无形的阴影笼罩着。 就仿佛是那些他曾经行过的，即将被革命之火燃烧的城市一样，但与那些城市又不同，这座城市的阴影直指海外。 “这的确是个合适的地方。” 计划的进展比奥马尔想象中还顺利。 “这个国家背后似乎是有信仰‘上校’的教团，整个国家上下都很激进，他们若是在某一天开始侵略周边国家我是一点都不意外。” 瓦西尔耸了耸肩。 “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这些‘刃’之影响正好为我所用。” 望着车窗外，奥马尔嘴角上扬。 “就在这里...” 韩戈的日子渐渐变成了一潭死水，每天似乎都是在重复上一天，睡前习惯性的倒了一杯酒。 将酒液一饮而尽，宗师便要进入梦乡。 可他刚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了符纸燃烧的声音，一直等待的求助终于到来了。 韩戈猛地睁开双眼，回忆着刚才奥马尔传递过来的讯息。 “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日本，那是他还未曾驻足过的地方，宗师没有耽误时间，当即便联系手下安排了一架远洋客轮直奔日本。 可是一下船，韩戈就受到了热情的问候，清算人们被通知在此处埋伏，尽管首领没说埋伏的是谁，但只要把见到的都干掉，那就是完成任务了。 码头上枪声不断，人群的惨叫声和轰鸣的爆炸混杂在一起，韩戈放眼望去立刻锁定了正在朝自己开火的枪手。 当即运起令符唤来雾气，清算人们的视线被压制到极限，只能风声鹤唳的开枪，引得其他无辜群众疯狂逃窜。 而在雾气中，韩戈精准的点杀着清算人，【垂死的太阳】在来到这个世界如此之久后，枪口终于得以喷射出火焰。 清算人的呼喊声逐渐消弭，韩戈对着最后一个枪手扣下扳机后，伴随着雾气一起消失在码头。 在一处居住区的市场停下，韩戈买了几件当地风格的服装，正好他也是一张东亚面孔，彻底融入了街头，顺势找了间面馆点了碗面条。 “杜弗尔这是杀红眼了？这么搞下去清算人不得变成恐怖组织？” 等候期间，韩戈在心里盘算着，他有些不解杜弗尔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些枪手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就算真的想对付他也要拿出些诚意来才是。 心中怀着不解，宗师准备吃完这一餐，就向着奥马尔当时传讯的位置进发了，他有预感这一路上不会平静。 而他的预感是正确的，或者说有些太正确了。 “oi，大叔，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几个纹龙画虎的混混拿着一张照片询问着老板。 韩戈微微偏过头一看，照片上正是自己的模样，就是当时下船的时候拍的，看来杜弗尔不仅派了手下，还发动了当地的群众啊。 但刚才趁着买衣服的功夫，他稍稍换了个发型，如今衣服也对不上的情况下，他在这里并不算醒目，与照片相比更是大相径庭，老板也没认出他。 不再理会那些混混，韩戈低下头就准备吃面了，可惜事与愿违，一个混混大声喊道： “喂，那边坐着那个！” 第233章 辣手摧花 几个混混坐到了韩戈的桌边，一边看着他一边对照着照片。 “呼。” 韩戈将面条吃完，随后抬起头望向几人。 将手搭在桌上，无形的劲力让几个混混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几人惊恐的对视着。 “别看了，照片上就是我。”宗师笑着说，“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注意到我的，难道我很引人注目吗？” 他解开其中一人嘴巴的劲力，对方发现能说话了，颤抖着说道： “你别动我们，我们可是...” 话还没说完，韩戈眉头微皱指节敲了敲桌面，他的头就快速的旋转了大半周，另外两人清楚听到了‘喀哒’声。 “还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韩戈看向另外两人。 “你来。” 随后他指了指其中一人，让他能够开口说话。 “是因为，普通人见到我们都会害怕，您不仅不怕我们，还能安然自若的吃面，所以便多看了您两眼。” 被指到的人不敢迟疑，语速快的像是要把舌头吞下去，下一秒他就开始庆幸自己的果断，因为嘴巴再次僵住了。 “原来如此，多谢指教了，作为回答我问题的奖赏，你可以活着。” 韩戈点了点头，随后敲了敲桌子离开了。 过了许久，实在受不了的店老板才靠近这桌，却发现这三人一动不动。 “哇呀，死人啦！” 凑近了才发现，有两个人的脖子都被扭断了，只剩下一个有气的，正涕泪横流的看着他。 离开的韩戈直接来到了火车站，由于买不了票干脆直接溜进了一座进站的列车里，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便坐下了，这里方便他观察外面的环境。 “那个...请问这是你的位置吗？” 就在列车即将启动之际，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孩走向了韩戈问道。 “不是，但是我想坐这里，你可以坐边上，应该没人坐这了。” 韩戈说道。 “可是...”女孩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韩戈的眼睛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好吧。” 火车已经发动了，周围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女孩最后只能无奈的坐在韩戈旁边的空位上。 “呼呼呼。” 韩戈推开窗户，冷风一股脑的涌进车厢。 “谁啊！” “库索！” 这一举动可引得一众乘客十分不满，车厢里骂声连天。 “先生，要不还是把窗户关上吧，还是不要影响到其他人比较好吧。” 旁边的女孩也小声的提醒韩戈。 “我是在救他们的命，你在这装什么好人。” 感觉毒气应该被风卷到外面了，韩戈这才关上了窗户。 他转过身面向身边的女孩问道： “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怀好心，当列车发动后，她的身上就开始散发毒气，但这些小心思从韩戈见到她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韩戈实在想知道自己又是哪暴露了，这么快就被锁定了位置。 女人见暴露了，便想用随身的毒针刺击韩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动不了了。 “快说吧，我在问你话，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你也要如实回答啊。” 韩戈将手搭在女人肩膀上，无形劲力刺激她周身大穴，令她痛苦不堪。 女人终于有了张口的迹象，韩戈不再折磨她，静静等待她的供词，女人怨毒的望着韩戈，恶狠狠的说道：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死定了就好。” “咔。” 望着女人的尸体，韩戈有些头疼，也不知道杜弗尔这是哪找来的硬骨头，刚才是她自己不知用什么方法，拗断了自己的颈骨。 火车到站了，乘务员检查着车厢，顺便提醒旅客下车。 “小姐，小姐。” 他看见了一个女人低着头睡觉，但却怎么叫也叫不醒。 “唉。” 空无一人的车厢中，乘务员长叹了一口气。 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些东西，写完后将白纸折成了飞鸟的形状，随后口中诵念，将折纸抛向了空中。 纸鸟在空中变成了一只白鸽，振翅飞向了远方。 “砰！” 乘务员正准备帮同伴收殓尸骸，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枪响，金色的子弹穿颅而过，男人的尸体倒在了女人的尸体上。 躲藏在阴影中韩戈挥手放出一阵劲风，将那飞走的白鸽卷了回来，用手直接掐死后，白鸽变回了折纸。 韩戈扫量着上面的文字，希望能了解一下现在对付自己的这伙人。 只要身处某一种语言环境中，韩戈就能迅速的掌握那门语言，如今他的日本语已经相当上手。 可信上却只有很普通的语句，看起来像是孩童的日记，很显然是由某种暗语组成，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将信纸揉成粉，韩戈不再停留，缓缓的离开了车站，距离他的目的地还很远。 就在这波折的一路上，韩戈遭遇了不知多少次袭击，各种方式防不胜防，虽然敌人大都掌握着无形之术，但实在算不上强力，只搅得他心烦意乱。 不管是在野外还是在城市中，这些袭击者总是能精确的锁定他的位置，哪怕他改换了自己的面容。 服装店中，一拳将眼前的镜子打碎，将那名为‘迹形’的漫宿生物逼出，这是一种危险的怪物，但还危险不过韩戈。 三两下将迹形放逐回漫宿，只在地上留下一道微光。 韩戈本想来这换套衣服，可没想到是自投罗网了，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店主也在此时现身。 身后跟着好几个奇形怪状的漫宿生物，光是韩戈认识的就有汽灵、无声亡者，甚至还有一位残阳的仆从——镜中少女。 “居然这么轻松就驱散了我的式神，你果然不简单，但你居然杀了幸子，我不会放过你。” 年轻的‘店主’打量着韩戈。 但韩戈不打算跟他嘻嘻哈哈，这人既然自己走了出来，那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垂死的太阳】抬手便是三枪，但都被无声亡者用自己死去的身体挡下，店主心神巨颤。 他其实很少与人争斗，之前家族中的比试都是大家的式神对垒，哪有这样上来就打阴阳师的？ 这边心慌意乱，但韩戈的射击只是佯攻，他御起【青琅归玄印】勾连其中的天地灵气。 手作剑指，真气充斥十二正经，从神堂穴涌至少商穴，紫霞真气化作先天元气，一道至真至纯的元一指力催发而出。 将那店主连同他的召唤物一同笼罩，天地元一指可谓阳煦山立，百折不摧，那些漫宿生物直接便如烈日照白雪，消散在了原地。 而那首当其冲的召唤师更是满身疮痍、经脉尽断，已是没了呼吸。 平素里韩戈施展武功，都依靠他这么多年积累出的些许内力，但这个世界本就不适合修炼武功，他的功力进境缓慢。 就算是【青琅归玄印】，也难以从这些准则之力中汲取天地灵气，韩戈若想施展高深功法，就只能靠宝印中之前积累的灵气，那是用一点少一点。 今天要不是这人身后还有个镜中少女，他也不至于下此辣手。 第234章 上乘武功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奥马尔问瓦西尔。 “一切顺利，‘他’杀了那个阴阳师家族族长的儿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瓦西尔笑着说。 “不要轻易满足，继续派杀手，把咱们所有能利用、撬动的力量都抛出去，越多越好。” 奥马尔在地上布置着仪式。 一个个精致的、大小不一的石质小人被摆放在阵盘上，射击的枪手、放毒的美人、蒙面的忍者、驾车的司机、出击的剑士、施术的阴阳师...... 所有的小人都围绕着中间的巨大雕像，与其他最多一臂高的雕像不同，这尊人像似乎是一比一雕刻的，显得格外巍峨巨大。 而旁边还堆放着许多的石料，奥马尔仍在继续雕刻新的雕像。 “杀吧，杀吧，所向披靡的......” “宗师？” 宗明志朗疑惑的看着家老，他没听说过日本国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家主，他不是咱们这边的人，是大不列颠来的。” 家老解释道。 “看来这是条过江猛龙喽。”宗明志朗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他咬牙切齿的说：“但他杀了千和，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 家老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四国之妖王’盛怒之下，没有人能劝的动他。 “我们在现场勘察的时候，找到了千和少爷所有式神遗留的痕迹，其中也包括镜女，而且几乎是同时被驱逐的。” 既然阻止不了，家老只能努力提醒家主不要轻敌。 “我明白，怒气还冲不昏我的头脑，他是个强者不错，但蚁多尚可食象，莽雀亦能吞龙，这不就是咱们阴阳师的长盛之所在吗？” 宗明志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从独子逝去的悲伤中挣脱出来，看着一直支持自己的叔叔： “三叔，召集上所有跨过白骨之门的族人，我要唤起妖怪大军，杀了那狂徒以祭千和在天之灵。” “是。” 对于有人筹谋对付自己，韩戈不知道也不在意，他的目标一直没变，就是找到奥马尔。 一路上韩戈甚至已经习惯这热情的问候了，只是些普通人或是会几手无形之术的二把刀，他随手便打发了。 “砰！” 韩戈打碎一块巨石从中走出，刚才一个杀手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将他拖进了石头中意图杀死。 但被韩戈识破意图，反倒是杀手在岩石中被他用劲力直接震死了。 “呸！呸！” 嘴和鼻子里全是石屑，搞得韩戈有些狼狈。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眉心一阵刺痛，这是直觉在提醒他有危险靠近了。 “轰！” 韩戈当即纵身一跃，烟气傍身令他飘向了一旁，而他刚才所站立之处已经塌陷开来一个大坑。 一条目似汽灯，口若血盆，齿如石笋，鳞媲墨玉的巨蛇从坑中探出头来，它摆动着硕大的头，紧紧地盯着韩戈。 “这是...幼妹？” 传说司辰‘蚁母’诞生于蛇群之中，这样的巨蛇在凡世被看作是祂的幼妹，除了强悍的肉体外，它们还能回应蚁母的‘启’之神力。 韩戈明白，这又是暗处的敌人为他准备的障碍，没有丝毫迟疑，他不打算让巨蛇率先出手，韩戈运起真气一步踏出，腾挪之间姿态狰狞。 所使的正是血犼教不传之秘阎王鬼脚，出腿之时鬼气重重骇人可怖，就算是那大蛇一时也怔在原地。 毒辣劲力破肉三分，真气直入肺腑，在其中横冲直撞，疼的巨蛇全身翻卷，嘶声轰鸣不绝于耳。 韩戈当即乘胜追击，双臂就地一撑整个人冲天而起，周身归元真气环绕做索命阎罗状，直击巨蛇之颅。 一击命中，韩戈在空中身形爆退，而巨蛇此时已状若癫狂，疯狂扭动巨身翻滚，其势震天动地。 但韩戈知道，这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这怪兽生命力顽强，哪怕濒死仍有一番力气。 挣扎一番的巨蛇终于重重倒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韩戈没有费力了结它，从它身旁走过任其自生自灭。 可随着巨蛇失利，韩戈脑中的‘警报’不仅没消停，反而愈来愈来激烈。 他放眼望去这才发现，阴影中、光芒中、树叶的间隙中、玻璃的镜面中，排放的蒸汽中、波动的水光中... 恶意无处不在，种种常人想象力之外的怪物从这些角落中钻出，而韩戈之前居然没有发现它们。 “看来，这回召唤师不打算亲自下场了。” 韩戈扫视着逼近的怪物军团，没在其中发现一个正常的人类。 无声亡者、汽灵、迹形、擂击者、原生先知、镜中少女..... 不管是韩戈见过的、没见过的、漫宿中的、醒时世界的，种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此时集结在一起。 它们或许都没有刚才那只幼妹强大，但数量实在太多太多了，而且其中不乏一些非常难缠的家伙。 “看来我需要一把剑了。” 韩戈望着那气势汹汹朝自己逼近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低头捡起了一根刚才被巨蛇拍落的修长树枝。 用手一撸，将上面的杂枝拂去，顺便还给表面做了一层碳化处理。 对付这些杂鱼，比起贴身短打的功夫，韩戈需要一个攻击范围更广、威力更大的招式，而偏偏他还真会这么一招。 既然决定痛痛快快的打一场，韩戈也不吝啬【青琅归玄印】中的灵气。 气走奇经八脉，从维道穴直到神门穴，太始剑气以气化形，有形而无质，无质所以循之不得，无有生灭，故而不受物缚，无可制御也。 “太始者，阴阳合一，形之始也。” 韩戈口诵剑诀，催动真气缓缓挥出手中木剑，随着剑尖划过，一道有形无质的波动激射而出。 玄璜子的得意之作太始剑气，当初斩在功力通玄的韩戈身上时不痛不痒，但如今剑气穿空而过，所至之处无有能挡者。 金铁、坚石、血肉、气流，在掠过的剑气面前没有任何区别，漫宿生物被放逐、现实生物被灭杀。 这一剑如秋风扫落叶，将那乌烟瘴气的怪物军，连同周遭树木一起斩断，空荡的林间再也找不到一个高过韩戈的事物。 “好剑法，看来我还没生疏。” 韩戈点了点头，随即收起自己的木剑，没有停留便要离开此处。 “此人...此人...” 靠着秘术观察此处的一众阴阳师，此时全都说不出话了。 此前虽然有心理准备，这般强人想来不是那些式神能击败的，众人已经做好了此战失利的准备。 但失败也分情况，那人只是挥舞了一下地上捡的木棍，就将所有式神都扫除了，那一剑不光扫除了怪物，还斩灭了这些阴阳师的战意。 “家主...” 家老见到韩戈如此神威，已是心生惧意。 “点燃铸炉，鼓风起火，高启明灯，其他人拦住此人，不可让他走脱。” 之前一直沉默的宗明志朗缓缓说道。 “可...” 家老还想劝一劝他。 “我心意已决，快去做吧，三叔。” 大阴阳师此时鼻息炽热，如呼烈火。 第235章 具名者 “轰~” 烈火在熔炉中呼啸，室内众人尽皆汗如雨下，单有一人面色如常。 但若是有人靠近他，便会发现此人呼出的气体是如此炙热，几乎是无色的火焰。 在这个明亮的有些超常的房间中，举行的是一个古老的仪式，一个用于召唤司辰白日铸炉的具名者的仪式。 古老的存在做出了回应，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我于荒漠中等待、于废墟中燃烧——金铁为水——土石化蜡——肉身成烟——来入我内，不复续存。” 房间之中，只有大阴阳师听得懂这古老的渊深曼达安语。 “聚首于此，为不焚之神献上我等的崇敬！” 宗明志朗用同样的语言回应祂。 炉火之中，一团燃烧至极的火焰出现，房间中的其他人顿感温度剧增，皮肤感到阵阵刺痛。 “炽热的燃烧之火啊，我有一事相求。” 在宗明志朗的示意下，其他阴阳师都离开了房间，只余他与那团火焰。 “嗷！” 一头强壮的猫科动物哀嚎着消散在空气中。 韩戈收起自己的‘宝剑’，面色如常的继续前进。 这段日子让他想起自己在死者之地的时光，走两步就会遇到奇形怪状的怪物，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还在醒时世界吗？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坐车车爆、坐船船沉，韩戈如今已经麻木了，反正他的脚力也不慢，只要他妈杀！杀！杀！杀！杀！ 正在心中腹诽之时，韩戈突然心神巨颤，前所未有的危险预警在心头响起，未加思索的化作云雾飘散。 而刚才所站立处，一团盛烈至极的火焰在空中燃烧着，焰色将祂的层次勾勒的如同怪兽的五官。 韩戈能感觉到此地温度骤增，祂与之前遇到那些怪物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他曾在一些文献中读到过祂。 “坩埚王？” 眼前的火焰，正是古老的司辰白日铸炉的具名映像，好在像这样的具名者几乎不会离开漫宿，眼前的应该只是被召唤来的投影。 若是真的坩埚王在此，就不是空气升温这么简单了，此地当化作火狱，除火之外再无他物。 韩戈没做考虑，跟这古老的具名者讲理是讲不通的，他御起手中剑直奔坩埚王而去。 大概是连战之下，他有些心神疲乏，竟是忘了手中长剑是根木棍，虽然有着真气驻于剑中，寻常火焰伤不得剑身，但那可是什么寻常的火焰。 对于持剑刺来的韩戈，坩埚王不闪不避任由他刺，可木棍还没能触碰到那火焰之躯，便在空气中化作了灰烬。 一步撤到远处的韩戈望着只剩手中一节的木棍，心中有些无奈，若是【凤凰茧】在手边也不至于此。 眼前的坩埚王是被人召唤的投影，想必难以在醒时世界久驻，韩戈完全可以选择避战。 可惜，这种事靠着召唤物逞凶的阴阳师们自然也想得到，长久以来他们一直都想办法规避这种情况。 就在此地，一座巨大却又隐秘的仪式早就布置好了，就是专门为韩戈与坩埚王准备的八角笼。 韩戈这时才发现，周围的一层隐秘帷幕散去，许许多多穿着特异长袍的人在影中现身，他们齐声咏念着咒语，一座巨大的结界升起。 感到不对的韩戈试图冲破这结界，但是数百名阴阳师一同维持的结界，不是此时韩戈这个凡人能冲破的。 “妈的，头一次这么讨厌这个世界。” 这样强大的仪式，在这个世界往往得用与之相对的强大仪式或知识破除，而这是韩戈所欠缺的。 眼前的坩埚王倒是有能力破除结界，可惜人家连跟他沟通的欲望都没有。 好消息，终于找到与他暗中作对的人了，而且人家应该是倾巢而出了，方便一锅端了。 坏消息，自己被困在精心准备的笼子里了，而且笼子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火气很大的家伙。 坩埚王之前一直没有动作，那是祂在熟悉这片土地，就在韩戈试图逃出结界的时候，祂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完成了。 蒸腾的热力遍布每一个角落，那是火山的边缘散发出的气息，韩戈能感觉到此处已经充满了‘铸’之影响。 脚下的土地似乎有了心跳，它在不住的脉动着，炙热的岩浆如今成了土地的血液。 “轰！” 一块地面炸裂开来，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 而今韩戈就像站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指不定什么时候，坩埚王就要让他飞起来了。 手头没有趁手的家伙，韩戈的剑法和拳脚功夫全无用武之地，而在此处空间中，如今充斥着‘铸’之影响，想靠无形之术做文章也是不太可能。 韩戈心下一暗，掌心浮现出无名令符，如今只能靠符箓之术了，只是按照炼制的标准，这枚令符还是个半成品，也不知能不能堪大用。 “五雷三千将，雷流八蛮兵，火光烧世界，邪魔化灰尘！” 韩戈口诵咒语，真气游于奇经八脉，最后聚于手、足、心口，整个人飘至半空，雷光傍身，如神降世。 令符没有让韩戈失望，电光、奇力同时迸发而出，霹雳轰鸣同坠而下，直击坩埚王的烈焰之躯。 完全由火焰构成的身体会受伤吗？韩戈并不知道，但坩埚王的反应确实很激烈，也不知是感到了疼痛，还是祂觉得被眼前的凡人冒犯了。 与之相对的，这片火域也随着祂的情绪而变得愈发爆烈，但韩戈心头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他已经连战一天，马上便要黄昏了，正适合用那一招。 遭受痛击的坩埚王张开自己火焰构成的巨口，吟诵着古老语言的诗篇，那是热力向钢铁吟唱的赞歌。 随着祂的吟唱，热力在上升，事物在崩解，裂变的力量极速增加，韩戈在澎湃的爆裂中强撑着稳住身形，他不打算坐以待毙。 “西真七白，华光金德，焚妖斩逆，绝汝鬼迹，急急速速，扬威戮力！” 然山密传七白破身法，能破一切妖迷鬼困，魔障怪墙。 声势浩大的七白破身法，一经施展如晴天霹雳，结界外的大阴阳师宗明志朗见此奇技更是暗自心惊。 心下知道这次是真的惹错了人，但一步错步步错。而今，他也只能在心中祈祷坩埚王能够诛杀此人。 而结界之中，裂变终止，崩解聚合，七白神光普照之下，坩埚王连连后退，身上的火焰忽明忽暗，甚至连结界中浓重的‘铸’之影响都稀薄了不少。 坩埚王亦是被这理解不了的秘术所慑，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第一次开始了思考，祂正视着韩戈。 感觉到祂炽热的视线，韩戈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之前祂尚且没有认真，就将自己的生存空间压缩到了极致，而现在这个怪物终于将他当做敌人了。 第236章 炽烈至极 “铛！铛！铛！” 坩埚王被七白破身法所压，原本炽烈的火焰变得黯淡，可还不等韩戈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那火焰之躯中传来锻打声。 每震响一声，坩埚王的火光就变得明亮一分，祂的身体就膨胀一分。 须臾间，那铁砧就敲打了无数次，韩戈眼前那团明亮的火焰已经染红了天边，周遭温度不降反升。 烈焰横空，韩戈的衣物尽成灰烬，他只能将真气附在体表，以防止火气入体，将肺腑燃尽。 坩埚王强横的神力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毁灭性的，别说与祂正面相抗的韩戈了，就是结界外的阴阳师们都快要遭不住了。 若不是中间还有结界隔绝着，坩埚王的火力也没有倾泻到他们身上，否则这片火域早就将其他生灵清空了。 韩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虽然天上红云遍染，但其上的天体还是看的很清晰的，此时正是日落时分。 日月同天、星斗罗布，韩戈等的便是此时此刻，在这样一个独特的世界中，有些符咒只有特殊的时候才能发挥威力。 “宇中九曜，尽生华精，正位显威，却恶没晦，方天敕令，速现神通！” 韩戈手掐令符，接引九曜。 九星金光咒能动九曜之力，发九星之华精，此咒威力无比，神化无穷，在绘卷世界中也是少见的攻杀之法。 可惜在这个世界时，韩戈也只有靠着黄昏时分的独特天象，才能全力催发此咒。 天空星辰闪烁，星斗响应着伫立于火中之人的呼唤，霎时间群星齐黯，未等结界外众人眨眼，煌煌金光已盖过了冲天火光。 坩埚王只觉得自己仿佛返回了日之居屋，但与守夜人理性无情的光芒不同，眼前的金光乃是堂堂正正之神光。 对上如此神力，而坩埚王只是本体的投影，也是终于感到了何为压力。 没有打断积蓄力量的韩戈，作为具名者，坩埚王喜欢见到强大蓬勃的力量，祂也唤起铸之力量，准备与之对撞一番。 如今坩埚王早已不在意之前的约定，祂就是要在接下来的碰撞中胜出一筹，这一击之后祂也无法在醒时世界继续停留了。 坩埚王看的很清楚，对面那个凡人周身环绕的力量已经蓄无可蓄，祂便准备率先发难。 此时的结界中，除了坩埚王的身体以外，再也见不到一个火星，所有的热力都被祂聚为一个奇点。 如果现在看向坩埚王，就会发现祂周围的空气都在剧烈的颤抖着，而这颤抖的波纹被那火焰轻轻朝着韩戈推出。 这一击击出，坩埚王身体的火焰一下便萎靡，若说祂之前是汹涌的山火，那现在就只是个将要熄灭的小火堆了。 祂只余了一点点铸的影响，以维持自己短暂的存续，祂还要见证那凡人的力量。 望着那将周围温度全都吸走，以至于在地上留下白霜的奇点，韩戈心中叫苦不迭。 没想到坩埚王还有这种狠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被那种怪东西命中自己一定走的很安详。 “九曜星君保佑。” 在心里念叨着几位天神，也不知道隔着诸界之隙他们能不能听见，韩戈强定心神闪身到了结界旁边。 而这吸收温度的奇点，明显是能识别自己的目标，在韩戈闪身之时，它的速度也骤然增加直奔韩戈而来。 结界周围有许多阴阳师，韩戈一眼就认准了宗明志朗这个领头的，现在两人的距离实际上并不远，只是中间隔了个结界。 看到韩戈将将坩埚王的奇点引了过来，其他阴阳师都已退至远处，只剩下宗明志朗一人凝视着韩戈。 韩戈若有所感的回望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冷漠轻蔑的眼神，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等我出来第一个搞死你。” 韩戈是这么想的，但对方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而是冲他凝重的点了点头。 没时间理会那奇怪的日本人，韩戈将萦绕在周遭的星斗之力全面激发，堂皇正大的金光铺天盖地。 而那扭曲空间的奇点，似乎也被金光所慑动弹不得，不过速度虽降了下来，却在一点点蚕食韩戈散发的金光。 此时金光尚且抵挡的住，韩戈借用了天象之威施展此咒，才能在此时抵抗与坩埚王对抗。 但成也天象，败也天象，因为借用了天象之威，韩戈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九星金光咒，只能任由奇点蚕食金光。 韩戈一边压制着奇点，一边思索着对策，如今他虽尚有余力，但奇点也仍然十分稳定。 韩戈只觉得站在高崖之上，是继续压制奇点与它拼续航，还是直接跟它爆了比爆发力。 望着那扭曲了空间的冰冷奇点，韩戈陷入了沉思。 “它能不断吸收周围的温度，而【青琅归玄印】中的灵气已经消耗大半了，奇点之中的能量已经非常惊人了。” 奇点没有爆发之前，会一直吸收周围的热力，周围的环境已经无比冰冷了，但韩戈只是看了一眼那奇点中心，便觉得要被融化了。 现在金光与奇点已经达成了平衡，而韩戈就夹在这两种力量中间，若是此时引爆奇点，他便是首当其冲体验那极致的热力。 “除非，现在有另一个十分耐操的目标横插一脚，说不定我能把这热力都导向另一边。” 韩戈突发奇想，这并非是天方夜谭，在这个世界力量是自己的主人，哪怕是敌人驱使的力量，也可以在有限范围内做出影响。 “没错，我可以这么做。” 几个呼吸间，韩戈做出了决定，而耐操的目标正巧旁边就有一个，而且是跑都跑不掉的那种。 宗师嘴角微微上扬，【青琅归玄印】宝光大作，天地灵气倾泻而出，化作精纯真气涌入丹田。 金光毫无保留的发散着，在此神力之下，冰冷的奇点也无法维持稳定，炽烈的光与热释放出来。 就像在气球上戳了一个小洞一样，气流快速的倾泻而出，顺带将这个小洞扩大，直到整个气球爆裂开来。 而这个过程就在这积聚着光与热的奇点中上演着，一个散放着恐怖高温的火球忽地出现。 火焰炽烈已极，改变随火焰而来。 “轰！” 声、光、热，同时爆发出来，韩戈看准时机全力运功，用金光构成了一个斜面，将爆发的能量偏斜至结界之上。 围观的阴阳师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觉得大脑里被放进了一块滚热的炭火，整个人就只剩下‘热’这一个感受。 登时便成片的倒下，只剩下一些在漫宿中走的更高的，或是掌握着某些无形之术的还在苦苦支撑。 作为仪式的支柱，宗明志朗也是受到了最强冲击的人，但他受到白日铸炉眷顾，现在反倒是他的状态最好。 之前韩戈遇到的难题被抛给了他： 是硬扛这狂啸的热力不让韩戈脱困，还是解开结界保护剩下的族人。 第237章 又中一计 没有思考太久，因为他的一己之私，今天已经葬送了太多的族人。 宗明志朗终止了仪式，通天彻地的结界轰然崩解，大阴阳师带着族人们匆匆逃离。 韩戈也没心思继续在这‘大烤架’上被烧烤，靠着然山独门秘法‘凌六虚’，几个须臾间便闪到了远处。 而没了韩戈的九星金光咒压制，咆哮的烈焰轰然爆发开，远远看去真就像是火山爆发了一样，将夜空照的通亮。 让家老带着族人靠隐秘之法遁入影中离开，宗明志朗独自留在此处，望着远处那通天彻地的火柱，他有些愣住了。 “你还挺仗义的，知道自己留下送死。” 韩戈本想去追那伙逃窜的人，那招遁入影中的秘术只能唬他一次。 但是见到这个领头的留下来了，韩戈便也懒得去追那些人了，他还是更倾向于只诛首恶。 “说来可笑，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不知现在还能否和解？” 强压着对死亡的恐惧，宗明志朗轻声说道。 “此时此刻？莫不是在说笑？” 韩戈要被气笑了。 “阁下，此番真是多有得罪了，但还请您不要为难我的族人，我可能知道些有关您敌人的事，我愿意将所知道全都告诉您，我这条性命也甘愿奉上。” 宗明志朗不是傻子，当坩埚王离开醒时世界时，似乎也带走了他身上的某些刃之影响。 将他从复仇的执迷中解放了出来，他很快便理顺了前因后果，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儿子都着了他人的道了。 这才下定决心在这直面盛怒的宗师，哪怕是死他也要弥补之前的过错，若是能顺便给那幕后黑手添堵就更好了。 “哦，说吧，我在听。” 韩戈剑指点出，粉碎了宗明志朗的四肢骨骼，还在他的脊椎施压，让他失去了下半身的知觉。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宗明志朗强忍着痛苦，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人很神秘，他定是开启了某种仪式，您、还有您这一路遇上的敌人，也包括我们都被囊括在这场仪式中。 宗师先生，难道你没觉得...自己越来越暴力了吗？很容易对敌人下死手，不考虑回旋的余地。” “是这样吗？我一直都是这样的风格啊。” 韩戈回想着一路上的情况，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宗明志朗，等着他的下文。 “但这样一个仪式用来对付您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我猜那人一定还有更深层的算计，若是您能放过我的族人，我有一计可使君于绝处逢生。” 宗明志朗缓缓说道。 “说说吧。” 韩戈看着这个瘫软在地的男人。 “我有一道秘术，可唤来一个无生之灵，存于现世时可与人缔连代之受祸，哪怕是致命一击也能留下火种。” 大阴阳师对韩戈说。 “哦，这么厉害的招数你自己怎么不用？” 韩戈眉毛一挑转而问道。 “施展此术...首当其冲的便是施术者本人，无生之灵从虚界而来，要想召唤它便需要施术者用自己交换。” 沉吟一声，宗明志朗道出此术隐秘。 虚界是一个在辉光与漫宿之下的世界，死者在那里总是不断向下漂流，逝去的司辰以及大部分亡者都居住在那里。 说的通俗点便是死后世界，死去的事物会归于那里，但虚界的本质模糊不清，实际是代表了空虚和无处寻找。 “做吧，我同意了。” 联系杜弗尔这一路上的诡异行为，韩戈点头同意了，若是有什么不对的情况，杀了他再逃也来得及。 “我拜请浪游旅人，永不停步之神。” 得到首肯的宗明志朗松了口气，随后便唤起‘启’之影响开始施术。 作为大阴阳师，他身上随身携带着不少用于完成仪式的宝物，而且这个仪式的核心还是施术者本人。 他甚至不需要有其他的动作，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当作阵盘就行。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宗师。” 大阴阳师最后留下一句话，整个人便逐渐变得透明，一个淡白色魂体从他身体中浮现。 宗明志朗在魂体边上嘴巴开合说了句话后便彻底融入虚界，那白色魂体则乖巧的落在韩戈伸出的手心中。 韩戈看不出这魂灵生前是什么，但他身体中有一样的东西反应很强烈，无名令符出现在掌心。 那魂灵似乎也心有所感一般，竟是直接融入了令符之中，韩戈能感觉到又有一个东西与自己连接在了一起。 不管之前宗明志朗召唤这东西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被未知令符所吸收，它都成为了韩戈的助力。 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将周遭彻底烧成白地后，也终于不甘的熄灭了，韩戈重新启程。 “真是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啊。” 韩戈望着不远处的那座城市，人称‘水都’的广岛市终于要到了。 在见证了宗明志朗魂归虚界后，他曾天真的以为袭击就要告一段落了，事实却是并没有。 他就像是被标记了一样，各路杀手舍生忘死的袭击他，搞得他不胜其烦，但好在没再出现宗明志朗这样的强力对手。 韩戈手托着【青琅归玄印】，估算着其中的天地灵气还能支撑自己打几场硬仗。 “还好，至少去向杜弗尔讨个说法应该没问题。” 收起掌中宝印，韩戈混进进城的人群中。 他交给奥马尔的符纸被撕碎后，就会在奥马尔身上留下标记，之前这个标记一直没怎么移动，想来是他一直蛰伏在这座城市中。 向着奥马尔的位置靠近的韩戈却突然无奈的说： “怎么就这么巧？我一来就搞出这种事？” 之前一直蛰伏着的奥马尔，此时却突然快速的向城外移动着，似乎是被杜弗尔找到了藏身处。 虽然心中觉得蹊跷，韩戈还是高速向着奥马尔的方向赶去，不管杜弗尔打的什么算盘，他都不能让奥马尔出事。 一路追到了城外，韩戈终于赶上了两人，远远的在空中就看见两个人影战作一团。 靠着能看穿本质的眼睛，韩戈注视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奥马尔，另一个则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没有丝毫迟疑，韩戈化作云气从晴朗的天空砸下，无形劲力将争斗的两人强行分开。 抓住奥马尔，韩戈就想带着他离开，可下一秒他就发现不对劲，这个顶着奥马尔面孔的家伙并不是奥马尔，另一边那个‘杜弗尔’才是奥马尔。 “久仰大名，宗师。” ‘奥马尔’的脸溶解变成了一个由触须组成的漆黑怪物，此时趁着韩戈失神之际，怪物正试图用触须刺破韩戈皮肤，侵占他的身体。 纤细触须刺破皮肤，正欲深入韩戈的身体，却激发了经络之中的紫霞真气自动反击，顺着黑色触须将怪物的身体组织粉碎。 “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天便要折戟于此。” 怪物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便消散成一阵‘蛾’之影响。 第238章 谋杀连珠 回过神的韩戈转身望向对面的‘杜弗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在搞什么东西，奥马尔？” 此时就算他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这一路上的波折都是这个‘等待救援’的门徒搞出来的。 “宗师，您还是如此强大。” 奥马尔顶着父亲的面容说道。 “我在问你的话，你他妈在搞什么东西？” 韩戈闪身出现在奥马尔面前。 “果然，距离登者最近的还是我，您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我才是祂最忠实的侍从。” 听到韩戈的质问，奥马尔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你就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他妈的‘不懂’？” 见他如此姿态，韩戈暗自运气，准备用‘大阴阳纵横手’抽他个大逼兜。 “不，您不需要知道了，宗师，登者对您做的一切都很满意，之后您不再需要继续奔波了。 将由您举荐的人，也就是鄙人继续作为祂的地上行者，而您对我帮您选的这片埋骨地可还满意？” 奥马尔的笑容愈发痴狂。 “你要跟我火并喽？” 韩戈笑着说道，比他的声音更先到的，是他挥出的手掌。 大阴阳纵横手大开大阖、举轻若重，直接将奥马尔的脑袋抽的转了好几圈，而不脱离他的身体。 “没有用的，宗师。你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只需要乖乖做我攀登的阶梯就好，这也是登者所希望看到的。” 奥马尔用手将自己的脑袋转回正确的方向。 “也许你现在满腔怒火，这具人偶可以供你发泄怒气，之后还请您履行自己的职责。” 另一个微笑着的奥马尔从不远处走出。 他的本体早已脱离了原本的这具身体，给自己换了一具全新的皮囊，他才不想顶着杜弗尔的脸活着。 “看来你觉得吃定我了？” 韩戈怒极反笑，虽然还是不懂奥马尔为何反水，但此时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可太讨厌谜语人和背叛者了，而奥马尔现在两样全占了。 “不谦虚的说，是这样的。如果不能保证胜券在握，我又怎么可能出来直面您呢，宗师。” 奥马尔缓缓说道。 “那就让我看看吧，你的手段。” 宗师望着自己曾经的门徒。 手中崭新出厂的长剑忽地飞出，剑刃穿空直指六阳魁首，根本没给奥马尔反应的时间。 可下一瞬，一个人影出现挡住了这险恶的一击，那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孩，韩戈对她有印象，正是当初在火车上被自己杀死的毒气女。 半个脑袋被削掉的女人没有倒下，光滑的切面下是质密的岩石，她正朝着韩戈冲来，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宗师您神威无双，这些人于你而言就像蝼蚁，今天我把它们请来，它们可是有许多话要同您讲呢。” 奥马尔将掉在地上的半个石头脑袋捡起。 在他说完话之后，韩戈看到四面八方都涌现出这一路上被自己斩杀的人和怪物，它们将自己团团围在中间。 “这些被我杀死过的臭鱼烂虾一拥而上又能怎样？如果这就是你的手段，那我就要失望了。” 韩戈轻蔑一笑，这群雕像中没有坩埚王和宗明志朗的身影，对他而言就是多挥几剑的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奥马尔说完便退至远处。 周围的怪物不约而同的朝韩戈扑来，但就像韩戈所说的，这些怪物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有形无质的剑气划出，所过之处尽成两段，韩戈看着如麦子一样倒下的敌人，有些摸不准奥马尔的路数。 “砰！” 另一边，一个枪手扣响了扳机。 对于这样的攻击，韩戈理都不理，子弹根本射不穿他的护体真气... “呃！” 上一次中弹是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打穿我的护体真气？ 韩戈低头看向自己中弹的地方，护体真气尽职尽责的将弹头挡了下来，但肚子上却有一个清晰的弹孔。 “咳咳咳！” 还不等韩戈搞懂为什么被射伤，他就感到一阵窒息。 “是...毒气？” 可这种普通的毒气进入他身体后，应该立刻被真气包裹代谢出去才对。 “砰！砰！砰！” 这一路上韩戈杀的最多，恐怕就是枪手了，之前最不放在眼里的敌人，此时却成了最难缠的。 控制真气封住伤口，韩戈连忙闪开规避这射击，但还是晚了一点，小腿中了一枪。 依然是跟刚才一样，明明弹头没有突破防御，可小腿上却清晰的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弹孔。 韩戈又感到一阵头晕，这感觉他有印象，是一个修行‘杯’之密传的巫师，当初被他轻松挣脱砍了脑袋。 可这次似乎没那么容易了，他只觉得眼皮愈来愈重，休息的欲望在此刻压过了一切。 “啊！” 虽然敌人的攻击出奇的有效，但他的一身技艺没有消散，手中长剑挥舞将几个靠近的敌人砍倒。 “嘀嘀嘀！” 上下眼皮还打着架呢，一辆疾驰的大卡车便冲了过来。 此时躲是来不及躲了，韩戈只能匆忙运起真气顶住卡车。 “呲呲呲！” 韩戈如海中礁石般，没有后退半分，卡车的轮胎将地上的泥巴抛飞了也顶不动他。 还不等韩戈松口气，一股仿佛势不可挡的力量便迎面而来，‘就好像...被疾驰的卡车撞了一样。’ 向后倒飞出去的韩戈在心中想道。 宗师的身体毕竟只是肉体凡胎，一身功力全在内功修为上，可奥马尔的秘术却是能绕过防护，直接将应有的伤害作用到他身体上。 若不是在受伤后，有着内力维持身体，韩戈被这么一撞基本就走远了。 心里大概搞懂了情况，韩戈不打算在奥马尔为自己准备的这个陷阱中跟他硬拼，强撑着便要化作云气飘走。 “铛！” 一个结界不知何时升起，怎么看都与那些阴阳师布置的一样。 宗明志朗这一招没教给家中其他族人，但是对于自己唯一的继承人，他可以说是倾囊而授。 一个年轻的男人，和身后不少密教学徒维持着这个结界。 “真是操蛋。” 落在地上的韩戈暗骂了一句。 不信邪的韩戈用【垂死的太阳】朝着那结界连开了几枪，这把金枪有着‘断能’的特殊效果。 但与之前一样，只是在结界上掀起几道波澜，维持这个结界的人太多了，一个倒下去两个站起来。 若是能一直射击说不定能找到破绽，但这不是囚笼、是八角笼，其他‘选手’可还虎视眈眈呢。 “我他妈杀杀杀杀杀！” 修行‘蛾’与‘杯’密传的巫师搞得韩戈心烦意乱。 既然走不了了，那就把它们都杀干净就好了，韩戈浑浊的头脑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虽然被搅得头昏脑胀，但韩戈知道这场战斗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不利，他要快速结束战斗，避免不慎被击中。 “西真七白，华光金德，焚妖斩逆，绝汝鬼迹，急急速速，扬威戮力力力力力...” 破尽妖魔的七白破身法口诀还没念完，整个人就被拉进了脚下的泥土里。 “喘不过气了...” 第239章 第六印记 被拉进地下的韩戈，口诀没念完反倒是吃了一大口土。 “你妈的，给我死！” 上半身都被泥土缚住难以发力，只有被抓住的脚踝处有些许活动空间。 韩戈运气弹开那人抓住自己的手，在狭小的空间中左脚尖点在右脚尖上，劲力相撞将泥土震散，为自己的双腿获得了一点移动空间。 没有丝毫迟疑，虽然已经眼前发黑即将窒息了，韩戈还是一腿重踏点在那地行者脑门上。 阎王鬼脚的阴辣劲力将那石质躯体震得粉碎，在最后一口气耗尽前，韩戈引爆真气从地下轰然脱出。 “哈！” 出来第一件事猛吸了一口气。 “噗！” 吸进去的气从喉咙的创口跑出，不知是谁在韩戈破土而出的时候给了他喉咙一刀。 用内力将伤口稳住，韩戈快速运起令符。 “西真七白，华光金德，焚妖斩逆，绝汝鬼迹，急急速速，扬威戮力！” 随后符咒令诀脱口而出，七白华光照尽妖魔。 霎时间，消石成粉，化铁成灰，周遭妖魔尽皆化为飞灰，可惜这一路实在太长，韩戈斩灭的妖魔恶徒实在太多。 【青琅归玄印】中的灵气，在刚才这么一番折腾后，几乎彻底告徭，韩戈还要维持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 现在不用其他怪物出手，只要宝印中灵气耗尽，没了真气的支撑，他恐怕会直接倒下。 无奈，韩戈只能闪转腾挪，靠着长剑、拳脚、微薄的真气，还有自己长久以来的战斗经验杀敌。 这个世界因为司辰的存在，韩戈之前所的积累的技艺在这连番吃瘪，但现在当他放弃自己一身本事，全身心的投入到争斗中后，一位司辰将目光投向了这位不屈的战士。 死去的敌人会变成石头，无数的石头堆成了一座小山，韩戈站在峰顶不住的砍杀着。 他感觉自己疲惫极了，满身都是怪物和人造成的伤疤，每一道伤疤都令他痛苦万分。 “啊！” 暗中的锋刺刺穿了他的鼓膜，划破了他的眼睛。 韩戈依然挥砍着武器，他目盲耳聋，但他看得见听得清，脚下的石山越来越高，战士身上的伤疤也越来越多。 “该死的上校，祂怎么总是要出来横插一手。” 一直注视着战况的奥马尔恨恨的说，之前杀杜弗尔的时候，上校就在最后时刻投下目光，赐予了杜弗尔破局之力。 而现在，在上校的注视下，奥马尔清晰的看到，笼罩在广岛上的刃之影响正在向此处聚拢。 又一次，注定的战局将要被扭转，原本摇摇欲坠的宗师在耳聋目盲后，浮动的脚步重新稳固下来。 他正拿着一块，不知道谁的尸体化作的圆盘石块当作盾牌，将射来的箭矢子弹尽数挡下。 巫师们施展的无形之术，也在刃的影响下威力大不如前，之前看起来无穷无尽的雕像大军，此时却是隐隐看到了尽头。 眼见胜利的天平正在倾斜，但奥马尔甚至不敢下场干涉，只因现在的韩戈正践行着上校的密传：铁銎之规。 在这场战斗中他已经斩杀了太多敌人，他的锋刃如今便是上校之刃，奥马尔过去也和那些雕像没两样，都是一剑了事。 什么无形之术、保命之法，在此时这‘刃’为主导的场地中，都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 除非能真刀真枪的，拼赢山头上那个杀戮技艺超凡脱俗的宗师，否则上去就是送死。 奥马尔看着那石之山，在心中估算着时间，场地中那些雕像还能坚持多久，他已经将所有的雕像都派了上去。 困住宗师的结界已经没必要存在了，他现在一剑便能将那脆弱的结界捅破，但如今不杀光敌人，获得压倒性的胜利，韩戈也不会离开了。 “登者，快些垂下您的目光吧，宗师这叛徒要晋升‘上校’的长生者了。” 奥马尔向自己的神祈祷着。 虽然带着些腹诽的程度，但是此时的上校确实很欣赏韩戈，说不定真的会直接将韩戈升为自己的长生者，若是有空位，具名者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现在韩戈无意识展现的杀戮技艺，就算是祂也颇为欣赏，尤其是作为一个凡人，他真的很不错。 左挥、右斩、直刺、盾牌格挡、再刺，韩戈看着倒在眼前的敌人，自己明明是第一次杀人，但却丝毫没有胆怯。 “在那傻愣着是有什么感想吗？” 高大的骑士从后面撞过来，一身重甲撞得人生疼。 “没什么，头儿。就是觉得杀人好简单。” 韩戈摇了摇头，冲强壮的团长说道。 “看来就剩咱们两个了。” 团长回应道。 韩戈这才发现，战斗还没结束，面前还有一头咆哮的巨魔。 “喝！” 斧头重重挥下，野蛮人国王重重的倒下。 “快躲开。” 还没有来得及放松，冷风中的巨兽尖啸着袭来。 “砰砰砰！” 韩戈连忙匍匐在地上，头顶上的子弹呼啸而过，身后的猪头屠夫还挥舞着铁钩横冲直撞。 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明明就是韩戈经历过的，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死者之地、鼠疫横行的城市、世界之枢纽、云雾缭绕的仙境、狂龙肆虐的神国。 “我去过这么多地方吗？就凭一把剑？” 韩戈低头看着手中坑坑洼洼、遍布血迹的铁剑，他陷入了沉思。 “算了，不想了，不管有没有这把剑，我都从那些地方回来了，眼下还有事要做呢。” 再一睁眼，眼前已经没有一个敌人了，只剩下脚下这座高高的石山。 韩戈看不见眼前的东西，但他感觉的到，手中长剑直指奥马尔。 “下一个就是你！” 嘹亮的声音穿云裂空，奥马尔额头流下冷汗。 最糟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宗师在谋杀连珠与此地刃之影响的双重作用下，此时已经放弃了自身，完全倒向了上校。 此时拿剑指着自己的，是醒时世界可能出现的最恐怖的杀手、最危险的人。 “不！已经结束了。” 但下一秒，奥马尔的表情松弛下来，只因他一直等待的攀登之光芒终于到来了，他不疾不徐对韩戈喊道： “也该闹够了，宗师，是时候迎接你的职责了。” 骄盛的光芒驱散了‘刃’之影响构成的阴云，奥马尔仰望着山头上那伤痕累累的男人。 韩戈只觉得一片大脑空白，从抵达日本开始，自己的状态一直不太对，在这骄盛光芒的照耀下，他短暂的找回了自我。 但是，这光是不是有些太明亮了，最先消散的是刃之影响，其次是周身的内力，原本被压制的伤口重新爆开。 韩戈再也无法维持站立，整个人跌倒在石山之上，而奥马尔见此终于向着石山靠近。 没有着急，他一步一步、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石山，韩戈的眼睛恢复了视力，正好看见奥马尔爬上了山顶。 “感谢您的付出，宗师。” 奥马尔对韩戈说道。 随后，不等他回应，直接一剑刺穿心脏，迫不及待的双脚并用踩在韩戈失去颜色的尸体上。 “最后！引领前行的导师！” 狂笑的奥马尔浑身皮肉绽裂，在缝隙中能看到骨头的白色，此为第六印记。 浑身浴血的奥马尔笑着说道： “一步之遥。” 第240章 一步之遥 站在山顶上，奥马尔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被扫除了，如今距离飞升，仅剩下一步之遥。 “登者，我将追随您的脚步。” 奥马尔望着渐渐散去的光芒。 随后，他转身看向韩戈的尸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尸体有些刺眼。 “也感谢你的牺牲，宗师。” 他唤起铸之影响，韩戈的尸体在一道白光中被焚做飞灰，飘散在了脚下的土地上。 这次计谋的波折太多了，现在作为胜利者的奥马尔，在心中回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宗师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那简直不像是个人，反而是漫宿中的某种怪物，这还是建立在被他用刃之秘传‘谋杀连珠’大大削弱后的情况。 奥马尔从韩戈下船开始便在算计自己的老师，每一波杀手都是‘谋杀连珠’中的一环，吸引而来的‘刃’之影响会将仪式中心的‘受害者’全方面的削弱。 可纵使如此还是险些让那人杀出重围，好在‘登者’一直注视着这里，在自己忠实的信徒将要受难的时候，及时降下了辉光。 回到广岛市区的一间废弃厂房中，见走进来是奥马尔，瓦西尔与多明卡斯松了一口气，随后急切的问道： “怎么样了？” 他们两人被留下看守阵盘，眼睁睁看着所有的小塑像被中间的人像一个个粉碎时，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走吧，将这里收拾收拾，该去接收我老师和父亲的遗产了。” 看着两位忠实的伙伴，之前一直沉着脸的奥马尔也不禁嘴角上扬了几分。 在他离开没多久，战场这边的异象引来周边村民的注意，他们惊讶于这座拔地而起的石山，人群乱糟糟的议论着： “山神显灵啦！” “神明保佑！” “我要把这片土地开垦出来，山神大人显灵了，这里的土地一定很肥沃。” 其中一个戴着草帽的高大村民说道。 “别开玩笑了，黑郎！” “外乡人就是不懂怎么敬神呀！” 村民们调笑着那个出声之人。 “随你们怎么说，我肯定要把这块地开垦出来。” 一行人吵吵闹闹的远去了。 1929年，美国，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镇，一辆福特牌汽车驶进镇边上的一座农庄。 从上面下来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抖擞的男人，此人气质独特，引来了农场工人的注意。 “您好，先生。这里是私人领地。” 一个年长的农场工人走到男人面前。 “还请去通告农场主一声，就说奥马尔来访。” 男人不紧不慢的对工人说。 “明...明白了。” 年长工人有些磕巴的回答道，眼前之人明明温文尔雅，但他却下意识的颤抖着。 收到通知的农场主和妻子匆匆忙忙的赶了出来，他跑到奥马尔面前，有些紧张的问道： “奥马尔你来这做什么？是宗师有什么命令吗？” 羯利已经很长时间都联系不上韩戈了，他是急在心里，若不是当初宗师有令，不让他离开美国，他都准备回一趟伦敦了。 如今奥马尔的到访正是时候，他连忙放下手头上工作跑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忠诚的中东人，奥马尔面做哀伤，随后摇了摇头，在羯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说： “宗师永远不会回来了，在与杜弗尔的战斗中，他魂归虚界了，我为他报了仇，但...” “你放屁，他怎么可能...我绝不相信这种鬼话，他会回来的。” 羯利只是摇了摇头。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都是我亲眼所见，我只是觉得你有权力知道这件事，而且我来这也是希望能整理宗师的遗物。” 听到羯利的话，奥马尔眉头微皱，面上悲痛更盛。 “哦，我明白了，那些东西我不会交给你的。” 羯利讥笑着，他觉得奥马尔是来趁火打劫的。 “我才是宗师唯一的门徒，而你？没有权力保管那些遗物。” 奥马尔说道。 “放你妈的遗物，我说了他会回来的。” 见奥马尔笃定了宗师已死，羯利愤怒极了。 “如果他回来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在那之前，还是希望你能把东西交出来。” 奥马尔冷冷望着这忠实的信徒。 “希望你能配合一点，宗师走了我心情很差，没工夫陪着你闲聊，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羯利。” 飞升者双目放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莫兰拉住了要与奥马尔顶牛的羯利，冲着丈夫摇了摇头，她看的清楚，此时的奥马尔已经接近非人。 “你...” 对谁都能硬气起来，唯独是自己的妻子，不再孑然一身的羯利终究是有了软肋，他有孩子了，本来这个好消息是要分享给宗师的。 “唉...跟我来吧。” 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羯利还是松口了。 三人走进屋中，从暗门走进了一个地下室，这是莫兰小姐发展密教学徒的地方。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传出，里面还有一个人。 “罗伯特，你先出去吧，我们要接待一个客人。” 莫兰对里面的人说道。 “好的...咳咳...老师。” 一个年轻的憔悴男人走了出来，奥马尔注意到他不住咳嗽，似乎是染上了肺结核。 “我当初离开伦敦的时候，宗师只交给了我一个东西，就是这个。” 走到地下室最深处的房间，羯利打开了一个保险箱，里面是一座贴满了符纸的木制塑像。 奥马尔端详着塑像，发觉它似乎与宗师有几分神似，心道果然，宗师还是留了个后手。 “就只有这一件东西吗？” 他转身看着羯利的眼睛。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你自诩宗师唯一的门徒，怎么没学到他的本事，在宗师面前没人能说谎。” 羯利有些挑衅的说。 “那可不见得。”奥马尔心道，随后对羯利说： “我知道了，好好在美国发展咱们上进会吧，羯利。” 带着那尊木像，奥马尔离开了羯利的农场，随后便直接找了个地方布置仪式，将塑像献祭给了白日铸炉。 望着化为灰烬的塑像，奥马尔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管宗师之前在那塑像上布置了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铸炉之火会将一切焚烧殆尽。 但这事给他提了个醒，他必须小心宗师可能的后手，看来飞升仪式又要延后了，先得把宗师的势力整合在自己手中。 前段时间他刚刚以奥马尔的身份收服了‘清算人’，便风风火火的赶到美国，好在结果是好的，羯利这个最大的刺头服软了，之后的工作便好做了。 下一步的目的地就是伦敦，要彻底掌控宗师的上进会和‘登者’教团，将他的布置拔除，自己才能安心的举行飞升仪式。 站在远洋客轮的甲板上，奥马尔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第241章 改朝换代 “收例钱了，斯兰先生。” 里弗兹敲响了杂货铺的店门。 “还是老地方在柜台下面第二层，自己去拿吧，要不要来包烟？” 斯兰正在梯子上修补天花板，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了不了，上面现在有规定，不允许收居民的东西。” 里弗兹熟练的拿走钱夹，点都没点便收进怀里。 “对了，你们家是教徒吧？下个月一号在大教堂有只对教徒开放的活动，邀请函我给你放在柜台上了，记得看一眼啊。” 从怀里的一沓邀请函中抽出了一张放在柜台上，里弗兹便离开了。 没有在意里弗兹的离开，斯兰专心的修补着天花板。 “呼，完活。” 斯兰从梯子上下来，顺便将落上了灰尘的水晶猫雕像擦净，这时他才拿起柜台上的邀请函。 “我看看怎么个事？” 上进会除了常规的礼拜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活动，听妻子说上一次还是数年前宗师环游世界归来时。 这一次可能也是那样，说来也是宗师已经没了音讯很久了，难道真是又去周游世界了？ 斯兰也曾想周游世界，可惜他一见到贝罗蒂，便被她用情网捕获，再难离开这里了。 出去买菜的贝罗蒂回到家，进门就发现天花板已经被修好了，正想给勤恳的丈夫一个拥抱。 就发现他正靠在柜台上，手里拿着一张传单，表情相当复杂。 “斯兰，你这是怎么了？” 贝罗蒂抽过丈夫手中的传单。 “上进会诚邀诸位教徒，参加宗师的...追悼会...” 一字一句的读出邀请函上的内容，贝罗蒂有些气愤。 “这是谁的恶作剧？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 斯兰看着愤懑不平的妻子，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我想那不是恶作剧，这是里弗兹送来的。” 听闻此言，贝罗蒂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下倒在丈夫的怀中，她泪眼婆娑： “可，这怎么可能，宗师怎么会死？” “没有人不会死，没有人...” 斯兰回头望向那依旧光洁的水晶雕像，语气复杂的说。 将邀请函尽数发出后，里弗兹回去找自己的老大复命，现在去古兹茨的办公室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老大，这个月的例钱。” 里弗兹轻轻敲门。 “进来吧，钱先放那，新的领导人要见一见所有分区的管理人，你陪我去走一趟。” 古兹茨正在打领结，他叫住了里弗兹。 “好嘞。”里弗兹连忙应下，随后关上门小心的问道：“老大，宗师难道真的...那个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 面对手下的问题，一向雷厉风行的古兹茨鲜有的沉默了。 他是当初宗师的第一批信徒，跟着大伙一起从黑矿区走出来了的，遥想当年大家都在，他们以兄弟相称，其乐融融。 可现在日子是越来越富足了，可兄弟们也天各一方再也难见了，扎潘卡迪大哥更是失踪了许久，如今那人居然说宗师也死了，怎么可能？ “老大，老大！” 旁边的里弗兹摇晃着发呆的古兹茨。 “呼，咳咳咳！” 古兹茨的手攥得太紧，领带紧紧的勒住了喉咙。 “老大，你没事吧？” 里弗兹紧张的问道。 “咳，没事。” 摆了摆手，古兹茨将一把精致的古董手枪插进腋下的枪套中。 “走吧，开车去小店。” 古兹茨说道。 宗师的小店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变成了一间低调的三层别墅，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样子。 外面已经停了不少轿车，古兹茨精神一振，至少这一趟能看到不少老朋友，让里弗兹去泊车，自己走进了别墅中。 别墅一层的大厅中，许多肤色各异穿着正式的中年人正在高谈阔论，看见古兹茨走了进来，立刻就有几人走了过来。 “古兹茨，你这个幸运的家伙，明明离得最近怎么这么晚才到？” 其中一人笑着问道。 “弗德里奥利，我可不是你这样的懒蛋，我有工作要做好吗？” 古兹茨一拳锤在那人胸口，看着这个从意大利赶回来的兄弟。 “对了，那个什么新领导人是什么来头？宗师彻底不管事了吗？” 弗德里奥利的话让另外几人都来了兴趣。 “你们...还不知道吗？” 闻此，古兹茨也有些诧异。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几人起哄道。 “新领导人是宗师的门徒，叫奥马尔，而宗师...据他所说是离世了。” 古兹茨缓缓说道。 “？”弗德里奥利眉心紧皱，“古兹茨，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但看着老友严肃又复杂的神情，他便明白了，弗德里奥利不可置信的说： “可...那怎么可能？宗师怎么可能？” 笑口常开的弗德里奥利失去了笑容，古兹茨这才注意到，几个老朋友都不再年轻了，面孔已经装点上了皱纹与白发。 “你们几个在这乱哄哄的做什么呢？新领导人要下来了。” 一个几人都不太喜欢的摩洛哥人走了过来。 “库姆特，你知不知道...” 弗德里奥利也顾不得从前的讨厌，他开口问道。 “我知道，宗师死了。” 库姆特面色如常的说。 “这怎么可能？你也知道的...” 弗德里奥利还想说什么。 “别废话了，新领导人来了。” 摩洛哥人没有听他的话，直接转头离开了。 “他妈的，这个b是不是急着去讨好那个什么奥马尔？” 摩洛哥人的态度让弗德里奥利有些恼火。 “还请各位进会议室落座。” 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对众人说道。 几十位来自欧洲各国重要城市的地区最高负责人，跟着那个人走进了会议室。 “我讨厌那个帅哥，他看起来有些恶心。” 弗德里奥利指着正在擦鼻涕的瓦西尔说道。 这间别墅中的会议室相当宽敞，同时容纳数十人也一点都不拥挤，上首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见到众人落座后，那个男人便开口说道： “诸位，你们之中有的人认识我，有的人可能对我很陌生，简单的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奥马尔。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可能都会继续为我工作，现在咱们齐聚一堂，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男人的声音很儒雅，但话语中吐露出的却是不可置疑。 弗德里奥利当即就要起身，可是有一个人比他的动作更快。 “奥马尔先生，您作为宗师的门徒是事实，宗师没有明确的继承人，由您来继承他的领导人位置也算是合情合理。” 库姆特起身说道。 “妈的，我就知道，他要上赶着舔那人的屁股了！” 听到他的话，弗德里奥利撇了撇嘴，和旁边的古兹茨不忿的说道，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离得近的人都听的到。 但古兹茨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因为他感觉库姆特的话好像还没说完。 第242章 排除异己 如他所想的一样，在小小的恭维了一下奥马尔之后，库姆特继续说道： “但是，这些事其实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宗师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想知道每一个细节。” 摩洛哥人的瞳仁变成了一个黑点，就像一只雄鹰一样。 此话一出，本就寂静的会议室彻底变成了静室，所有人都在看着奥马尔，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既然你们直接问了，我想你们也有知晓的权利。” 感受到摩洛哥人那锐利的目光，奥马尔惺惺作态。 “想必大家都知道世界的真实，不管你们是否有接触那真实的世界，而宗师便是因此而死。 说起来，他的离去也和我脱不了干系，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曾经是个清算人，想必对那个售卖寿命的组织，大家也有些了解。 他们的首领杜弗尔，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但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们反目成仇，甚至于不死不休。 在我逃亡到伦敦的时候，宗师接纳了我，将我列入门墙，可这也为后来的事埋下了祸根。 我那强大的父亲最终还是找来了，你们可能对于强大有某种误解，他背后有神灵庇佑，是非人的存在。 最后我只能再此开始流亡，在日本我被杜弗尔追上，正当我一度绝望之际，宗师赶到了。 我们二人联手对付杜弗尔，纵使是杜弗尔也无法同时对抗我们两个，但胜利是要付出代价的。 宗师最后选择了牺牲自己，只因我还是不够强大，就这样杜弗尔死了，可是宗师也永远留在了日本。” 奥马尔面容沉痛的说完了这些。 “一派胡言。” 库姆特心中浮现这个想法，他的眼睛是能细微的看清奥马尔的微表情，这人甚至不愿掩饰自己的喜悦。 此时摩洛哥人有八成把握，若是宗师真的死了，那就是眼前这人害死的。 “满口谎言，害死宗师的杂碎，去死吧！” 没有丝毫征兆，库姆特掏出一面镜子，炽热的光芒从中直射奥马尔的头颅。 “嘶！” 射线照在奥马尔脑门上，发出炙烤皮肉的声音，可也就止步于此了。 “怪物。” 库姆特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尸体便摔倒在桌子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更没有看清奥马尔是怎么杀死了库姆特。 望着库姆特的尸体，弗德里奥利的嘴唇颤抖着，他双手无措的在身上摩梭着。 而杀人者奥马尔坐在椅子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望着其他人说道： “还有人有问题吗？” “我有！” 听到这话，弗德里奥利腾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我想去卫生间，有点急，能不能先出去一趟。” 男人小声的说道。 “哈哈哈，去吧去吧，瓦西尔带咱们的客人去卫生间。” 奥马尔笑道。 “是。” 瓦西尔从角落中走出。 “还有人想去上厕所吗？也可以一起去。” 望着一言不发的众人，奥马尔笑着说道。 “我。” “我也去。” “算我一个。” 又有好几个人起身离席，其中也包括了之前聚在古兹茨身边的几个人。 “你们这群懦夫。” 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他怒斥着服软逃走的几人，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奥马尔射击，他的勇气又鼓动了几个人。 古兹茨见此只能不忍的偏过头。 “砰砰砰！” 又是几具尸体摔在桌面上。 “还有人有问题吗？” 解决了几个宗师的死忠后，奥马尔对其他人说道。 等了半晌，整间会议室仿佛凝结了一般，众人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见再无人敢与自己对视，奥马尔终于开口说道： “嗯，看来是没人有问题了，既然没问题了，那就由我来对大家之后的工作大方向做出一些引导。 上进会的整体结构还算先进，可是由于宗师不管事，这其中还是有不少不足之处的，我这段时间也是了解了一些。 以后大家在管理上还是延续之前的状态，但是有一些细微的地方我要纠正一下，就比如...” “砰！” 会议室的大门被踹开，来的正是之前去上卫生间的弗德里奥利等人，他们手里握着冲锋枪和轻机枪，冲着奥马尔开始扫射。 “老古，我就说那个什么瓦西尔不是人，开了瓢流的不是血，先流了一地的黏液，恶心死了。” 弗德里奥利还能抽空对古兹茨说话。 “你们杀了瓦西尔？” 被他们射击的奥马尔开口问道。 “卧槽，果然是怪物，尝尝这个。” 弗德里奥利怪叫一声，几颗手雷扔到了奥马尔脚下。 “轰！” 剧烈的爆炸让这间会议室千疮百孔，而其他人也趁机逃出了这里。 “古兹茨啊，古兹茨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给我通个信儿？我还真以为是宗师要传位了。 来的时候兜里都没揣个家伙事，还得逼的我尿遁一把，差点错怪库姆特这个摩洛哥人了。” 看古兹茨靠近，弗德里奥利立刻说道。 刚才库姆特的突然暴起、奥马尔的冷酷镇压，让他明白宗师之死大概是有蹊跷的。 可是出于对宗师的尊敬，他来时都把武器留在了车上，想帮腔也是有心无力。 于是便灵机一动想出了尿遁的办法，而在场的众人中，当时与他有着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一下就对上了他的电波。 都是当初的矿工兄弟，他们对宗师最为忠诚，而且大都被授予了超凡力量，虽然他们几个的能力，怎么说呢？有些良莠不齐、不堪大用。 几人一出门就对上了眼神。 在瓦西尔领路的时候，几个老流氓不约而同的反水了，抄起旁边的桌椅板凳就砸在瓦西尔头上。 瓦西尔有着超凡的魅力，天生便能调动‘杯’之力，这些天赋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提供了许多便利，却也让他忽视了自己的不足。 瓦西尔的后脑勺不比普通人硬多少，尤其是和这些一路摸爬滚打的泥腿子相比，几人轻松就处理了无防备的瓦西尔。 随后到各自的座驾上取回了武器，尤以弗德里奥利最为夸张，轻机枪和手雷全都是从他那辆小车的后备箱里取出来的，除了这些小家伙，他还带了一个大宝贝。 “老古你不会没带家伙来吧？你要是没有我分你一把。” 弗德里奥利问道。 “不用了，我有带。” 古兹茨将自己手枪从怀里抽出。 “你这支小手枪有什么用？对付那种怪物就要大家伙，一会儿给你看看我的大宝贝。” 弗德里奥利笑道。 “这些普通的武器对他恐怕...” 古兹茨刚想为自己的小手枪争论一下，温热的血液就溅在了他的脸上。 奥马尔将长剑从弗德里奥利的尸体上抽回，将眼前的尸体踢倒，上进会的新领导人现在火气很大。 第243章 一切顺利 一地尸体之中，奥马尔听着多明卡斯的报告。 “都收拾干净了，没有放走一个抵抗派，其实还是识时务的人比较多。” 多明卡斯对奥马尔说道。 事实上，弗德里奥利等人的反抗声势浩大，但唯一的战果只有被顺手干掉的瓦西尔。 在奥马尔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雷厉风行的将他们尽数剿灭了。 “放他们回去，监视他们。” 奥马尔将弹头从身体中剜出，拿起脚下尸体手中精致的古董手枪，比起武器它更像是展览柜中的展品。 “你受伤了？” 多明卡斯惊讶的问道。 “不光我受伤了，瓦西尔大概是死了。” 将报废的手枪丢下，奥马尔冰冷冷的说道。 “.....” 多明卡斯沉默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下个月的宗师追悼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见老伙计情绪低落，奥马尔便找了个话题。 “一切顺利，信徒可比这些人...好打发多了。” 多明卡斯耸了耸肩。 “做得好。” 没什么好说的，奥马尔拍了拍老友，随后二人离开了摇摇欲坠的别墅，它差点被弗德里奥利的‘大宝贝’夷为平地。 ...... 在经过了一些‘小小’的波折后，一切都顺利的进行了下去，奥马尔将所有不愿意服从自己的抵抗派镇压。 这让上进会的影响力大大减弱了，但奥马尔认为这是必要的阵痛，在他的展望中上进会将是传播登者信仰的利器，不容质疑的声音。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宗师的追悼会准时召开了，大量的教徒齐聚于大教堂，他们的心中比起悲痛，更多的是疑惑。 但信徒虽然人数众多，却翻不起什么大浪，他们只能被动的接受奥马尔告诉他们的。 追悼会结束后，贝罗蒂对丈夫说： “我还是不敢相信，宗师那样的人居然会死于飞机失事，他怎么会...狗屎！” “我也不敢相信...但事情确实发生了，可能是登者需要睿智的宗师去陪伴祂吧。” 一道哀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奥马尔先生。” 两人回头望去，正是刚才主持追悼会的奥马尔先生，据说他是宗师唯一的门徒。 “斯兰先生还有贝罗蒂女士，我有一事相求。” 看着这两个凡人奥马尔说道。 “呃，您说。”斯兰看了一眼妻子，发现她与自己一样无措。 “是这样的，我听宗师说过，他曾经赠予了您二人一件东西，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还是希望能请您们割爱。 我想将老师生前的物品收集起来，我知道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说，那是无价的，但若是你们能忍痛割爱，我必有厚礼奉上。” 奥马尔的眼中尽是真诚。 “这...” 斯兰没了主意。 “能不能让我们回去考虑一下。” 见他不说话，贝罗蒂便说道。 “当然没问题，过些日子我再登门拜访。” 奥马尔欣然点头。 “宗师，死了你都不让我心安。” 目送信徒们散去，奥马尔恨恨的说道。 举办这个追悼会自然有着他的目的，表面上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让信徒们熟悉自己这张脸。 更深层的目的，则是消除宗师留下的影响，在这个世界上死去的人，往往只是去往了虚界。 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甚至还能离开虚界，反映到现实便是死而复生，尤其是那些通晓无形之术的强者。 奥马尔在追悼会前布置了一个仪式，能够具象化宗师与这些信徒有过的联系，刚才那两人身上就有很明显的痕迹。 和自己的父亲杜弗尔不同，杜弗尔是个老练的战士、狡猾的猎人，与他争斗时很危险，但他的死亡也很彻底。 但宗师不同，他是无形之术的大师，奥马尔曾在他手下求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宗师对知识的探求。 这样一个人，哪怕是死了，奥马尔也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害怕他在醒时世界留了后手。 而最恐怖的就是，宗师可能真的留了许多后手，每一次调查他都会有新发现，这可让奥马尔寝食难安。 原本，奥马尔想将这些不稳定因素排除掉再进行飞升仪式，可如今看来做这些事反倒拖慢了自己的进度。 他决定收回那对夫妻的那件后，便直接举办飞升仪式，届时他为长生者，就算宗师真的死而复生，自己也不害怕。 可现在，瓦西尔被杀了，自己手下能信赖的只剩下多明卡斯一人了，但他有要事在身抽不出手。 而飞升的念头一出现，立刻就如燎原野火一般，将其他的欲望全部烧尽，去取雕像的事只能交给清算人了，他们和宗师搭不上边。 回到家的斯兰与贝罗蒂此时也在合计这件事，雕像他们自然是不想给的，就如奥马尔所说的，在他们眼中这是无价之宝。 “但是，于情于理，交给奥马尔先生也没问题，他有资格也有权利提出这个要求。” 斯兰说道。 “可...这是宗师给咱们的，咱们不给他也没问题吧。” 贝罗蒂反驳道。 “形势比人强啊，别看那位奥马尔先生说话和声细语的，但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没听说吗？前些日子宗师原来的那个小店上，建起来的别墅被袭击了，爆炸的烟雾有三层楼那么高，差点就被夷为平地了。” 看着妻子，斯兰小声说道。 “我听说了啊，可那又能说明什么？” 贝罗蒂不解的说道。 “那你可能不知道当时别墅里都有谁，咱们伦敦市的上进会负责人古兹茨先生，还有其他的地区的负责人。 他们当时都受奥马尔先生的邀请去了别墅里，那天之后，我朋友和我说伦敦的上进会负责人已经换人了，是个大家不认识的人。” 说完，斯兰给了妻子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你是说...！” 联系上下文，贝罗蒂也得出了结论。 “嘘，你明白就好。” 斯兰比了个手势。 “那咱们还是把东西给他吧，反正宗师送给咱们了，咱们怎么支配都可以。” 这下贝罗蒂可不敢再说留着雕像了。 “咱们也联系不上他，只能等着他自己来拿了，他不是说过几天就来吗。” 斯兰叹了口气。 “只能这么办了。” 小两口因为此事唉声叹气，而奥马尔却几乎要将此事抛在脑后了，他一门心思投入到了飞升仪式中。 雕像的事，他只是随意嘱咐了最近的清算人头目：“斯兰杂货铺有一个雕像，你去给我拿到手。” 清算人头目立刻就会意了，这可是奥马尔上位后的第一个命令，他决心满满的一定要干的干脆漂亮。 直接就派出了自己手下最专业的团伙——对于溜门撬锁、入室抢劫最擅长的一支小队。 也许是奥马尔离开清算人太久了，已经忘记了清算人内部的风气，又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 这支暴力团伙趁黑出动，轻车熟路的打开了上锁的大门，领头的一眼就看见了那尊雕像。 第244章 支离破碎 眼见任务就要完成了，众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人紧绷的很。 斯兰的家乡曾经是战争的第一线，那地狱般的场景给他留下了永久的创伤。 纵使已经离开了家乡与战争许久，他还是会因为夜间的一点动静而惊醒，飞鸟振翅、牲畜低鸣、轻声细语、水波荡漾。 而这诸多细微动静中，最让斯兰敏感的莫过于机括的摩擦声，这代表了许多种不利的情况，是他最怕忽然听到的声音。 他缓缓的抽出床头柜中的手枪，匍匐在地上无声的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将那几个入侵者的动作看的真切。 “砰！” 斯兰直接扣动了扳机，但没有对着人，伦敦东区一直以治安差、非法交易横行闻名。 这几个人被斯兰当成普通的盗贼团伙，他的本意是开枪惊走这几人，但那几个清算人却是会错了意。 奥马尔给清算人头目的任务就只有水晶雕塑，并没有交代斯兰一家的情况。 而小头目对自己手下的要求自然很简单：不择手段务必要把雕塑搞到手，否则就不用回去见他了。 清算人们见潜入的计划失败了，直接就启用了b计划：直接抢。 “砰砰砰！” 几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斯兰的方向开枪射击，直接将木门打成了筛子，好在斯兰伏在地上，子弹全都从他头上划过。 本以为是几个蟊贼，结果差点被打成蜂窝，斯兰现在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压下心中的火气，对那几人大声喊道： “你们想拿什么就拿吧，别开火了！” 随后对着惊醒的妻子和女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手枪紧紧握在手中。 “投降了？” 一个清算人说道，看向小团伙的队长。 “拿雕像走，不要节外生枝。” 队长也不打算做多余的事，一切以任务优先。 见那几人没有继续开枪，斯兰松了口气，顺着门缝朝里面看去，正巧看见其中一人将那尊水晶塑像抬起，斯兰连忙说道： “几位，钱在柜台里，那尊塑像是我妻子外婆留给她的，不值钱只有纪念意义。” 清算人因他的话停顿，几人望向队长，等候他的下一个命令。 清算人队长将手放在下颌处，举平晃了晃： “杀了他们，然后拿东西走人。” 里面那个男人有些不识趣，先开枪的也是他，甚至到现在他都没有缴枪。 清算人小心的将雕像放回地面，随后抽出手枪，用战术队形靠近里面的卧室。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将附近的住户全都惊醒了。 这下那扇饱经摧残的木门彻底报废了，斯兰带着妻女试图逃离，但清算人都是高效的杀手。 “砰砰砰！” 几人很快就确认斯兰一家的位置，子弹在房屋中乱跳，枪口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斯兰曾从地狱般的战场活着走出，靠的不只是单纯的幸运，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身手。 回头一看，那景象让他目眦欲裂，贝罗蒂已经无声倒在了地上，女儿正手足无措的摇晃着母亲，她甚至还不能理解死亡。 但此时无人在意死亡，清算人枪口的火焰朝着每一个活动的事物喷射，比如正在摇晃母亲的小女孩。 “不！” 斯兰在这一瞬间又回到了亚眠，在那里他曾失去了所有亲人，就像今天一样。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传来，竟是那立于地面的雕像，它如真正的猫一样活动着身体。 这一剧变引来了清算人的注意，他们警惕的看着那晶莹到发光的水晶猫，在他们的从业生涯中，也曾见过一些不太‘自然’的东西。 “砰砰砰！” 水晶塑像的剧变没有吸引斯兰的注意，他疯狂的朝着那些清算人射击。 飞射的子弹并没有准头，怒火烧尽了斯兰的理智，一枚飞射的弹头打在他前些日子刚修好的天花板上。 剧烈的动能让子弹改变了方向，直直的命中了那散发着微光的猫咪。 “轰！” 就像是将一根燃着的火柴扔进了火药桶中，猫咪的表面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喵！” 刺耳的猫叫声中，还掺杂着晶体破裂的刺耳声。 下一秒，水晶猫彻底爆裂开，刺耳的音浪席卷了填满了所有空间，更可怕的是随着声波爆射而出的晶体碎片。 距离最近的清算人们直接被晶体碎片碎尸万段，鲜血残骸溅的到处都是。 斯兰跌坐在地，绝望的看着激射而来的碎片，心里突然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但命运有时就是如此捉摸不定，那些飞溅的晶体碎片没有伤害斯兰，甚至没有打乱货架上的商品。 所有的碎片在空中汇做一缕，落到地上重新拼成了一只水晶猫咪，舔舐着斯兰的手指，锋利的晶体舌头在他手上留下了细小的血痕。 “你...唉...” 斯兰在丝丝刺痛中回过神，看着狼藉的店铺，这曾是他温暖的家。 他缓缓走到妻女身旁，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清算人们没有怜悯，他们可以对着手无寸铁的弱者开枪。 她们死的很干脆，对于不动的目标，清算人的上靶率很高，斯兰想要嚎啕大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水晶啸吼兽再次凑到斯兰身旁，男人望着那只精巧的造物，心里很复杂。 宗师的这份馈赠也许本意是保护，却为这个家带来了灭顶之灾，此时斯兰已经想通了，那些人就是为它而来。 他有些后悔，自己若是能第一时间看出他们的目的，若是能更早发现猫咪的秘密，也许结局就不会这么糟。 他将一切原因归咎于自己，没有在心里埋怨赠予了这份礼物，而又不说明用途的宗师。 斯兰想跟着妻女一起离开，但是握住了贝罗蒂双手时，却鬼使神差的仿佛看见妻子的双眼睁开流着血泪，耳边恍惚间传来妻子的声音： “杀光他们。” “喵~” 猫咪用头拱了拱发愣的斯兰。 男人回过神，搓了搓光滑的猫头，他不打算跟妻女一起离开了，他还有事没做。 这些人不会突然前来，看他们动手的果断程度，肯定是某些人的‘执行者’，斯兰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厉害人物，但至少他还有一条命可以去挥霍。 “斯兰！贝罗蒂！” 枪声和剧烈的破碎声都停止了很久，周围的街坊邻居终于带着警察来了。 斯兰最后亲吻了一下妻女的额头，随后从店铺的后门悄声离开了，杀人他不擅长，但逃跑他很在行。 警察最终在斯兰杂货铺中找到了大概七具尸体，为什么说是大概呢，因为其中的五具男尸都是破破烂烂的，遍地都是。 当时第一批进入案发现场的警察，差点就全军覆没了，直接捂着嘴就跑出去吐了，尸块、骨头、器官，被分的细碎抛的到处都是。 第245章 收复失地 从夜里忙到白天，才终于把这五具尸体拼到了一起，除了这五具被分尸的男尸，警方还在卧室里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具女尸。 据当地居民说，五具男尸他们不认识，但是两具女尸，分别是下落不明的店主斯兰的妻子和女儿。 还不等戈登探长好好调查，防剿局的人就赶到了，宗师的死讯他们也听说了，是时候重新掌握白教堂区了。 “看起来很明了，这个失踪的斯兰大概是个密教学徒，那几个男人杀了他的家人，然后被他用无形之术撕碎了。 周围的群众的时候口供也提到了，当时他们听到了某种未知野兽的吼声，可能是斯兰召唤了某种漫宿生物。” 防剿局的探员分析着现有的信息。 “康妮女士，你有在听吗？” 探员放下手中的报告，无奈的看向对面正出神的女人。 “哦当然，道格拉斯探员，请你继续说” 康妮女士回过神，理所当然的回应道，就好像刚才在发呆的不是她一样。 “综上所述，我的建议是通缉斯兰·伽沙利。” 道格拉斯探员说道。 “嗯，好的，很有道理。” 而对面的康妮依然是心不在焉的回答。 “唉。” 道格拉斯无奈的离开了。 他实在不想与这个顶头上司着重强调‘让他不要得罪’的大金主共事了。 康妮·李，女富豪、参政论者、冒险家，道格拉斯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加入防剿局，而且还成为了一线的探员。 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怪癖，她受够财富的便利，希望能收获久违的挫折，道格拉斯不再纠结，他更愿意独自跟他的烟斗和《伦敦新闻画报》待在一起。 而康妮女士之所以在道格拉斯做汇报的时候神游天外，并不是因为她是个来混日子找刺激的人。 恰恰相反，之前与她共事的人对她的评价都是作风干练、事无巨细，她出神的原因是因为她在想另一件事。 在加入防剿局之前，她是一个老练的冒险家，在数年前的马什哈德，她受邀探秘一个名为‘夏尔沃之石’的隐秘场所。 据她的线人描述，那里有一个隐秘的组织盘踞，他们似乎是信仰某种神明的教派。 当她到达那里时，确实发现了那些教徒，他们环绕着一块巨大陨石，口中颂唱着某种赞歌。 在仪式的高潮部分，几只猛兽被牵引了出来，它们没有受到任何束缚，就那样跟着教徒们从暗处走出。 在教徒们的欢呼中，其中一人从中走出，面向一头雄狮，没有任何征兆的，他一拳打在狮子的鼻头。 “吼！” 雄狮愤怒的吼叫着。 康妮注意到，这些狮子老虎似乎状态不太对，它们的眼中全是血丝、嘴角流着涎水，体型也比正常的同类大上一圈。 被激怒的雄狮直接朝着那人扑去，面对愤怒的雄狮，那人不闪不避用双手架住了飞扑的狮子。 双手往下一扽，让狮子硕大的头颅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晕头转向的狮子从地上爬起还欲再攻，但对面那人比它还急。 重重的踢击落在狮子的头上，接下来便是狂风骤雨的攻势，被称为草原之王的猛兽此时竟毫无还击之力。 见不是对手，尽管在入场前被喂食了保证斗志的兽药，但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压过了一切。 雄狮怒吼一声转身便要逃开，但它的尾巴竟是被那个男人揪住，康妮几乎要惊出声了，那人居然单臂便拉住了想要逃走的雄狮。 而他的另一只手，正向着其他的教徒伸出，一把青铜材质的短匕首被递到他的手中。 就见那人屈臂发力，狮爪在地上留下两道沟壑，雄壮的猛兽此时成了待宰的羔羊。 在信徒的欢呼声中，猛兽之血洒落在地，男人没有杀死雄狮，只是用匕首让它流血，之后这样的斗兽又进行了几次。 斗兽结束，教徒们在满地的鲜血中升起了一个大火炉，随后用火焰烧焦自己的皮肤，嘴里呼喊着他们的神明。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极刑，但对于这些信徒来说却是对神明的致敬。 暗处的康妮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看着信徒们在热烈的氛围中开始狂欢。 他们的感情是如此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都想一起去起舞了。 “？” 康妮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身体了，她从藏身的阴影中走进教徒中，却发现他们似乎也身不由己。 “是‘狂呼欢宴者’来了，我之前就听说他可能会行经这里，一定是庆典将他引来了。” 刚才那个第一个打倒雄狮的男人开口说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另一个教徒问道。 “没办法，把一切交给身体吧，至少不会有人死去。” 男人无奈的说道。 康妮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飘忽，就是酩酊大醉即将失去意识之前的感觉，她看见一个男人走进了。 他似乎带来了美食与酒水，随着他入场，就连空气都似果肉般饱含汁水，一切都变得那么可爱香甜。 一夜狂欢过后，康妮发现自己在旅店的床上苏醒，昨夜的记忆变得模糊，她只记得昨夜似乎喝了很多空气中流出的美酒，然后疯狂的跳舞，再就不记得了。 那光怪陆离的一夜让康妮记忆犹新，她从前知道一些奇人异士，甚至亲眼见过那些特殊的存在。 但那些神神叨叨的人没给康妮留下过什么深刻印象，他们不比那些纯粹的骗子高明多少。 可在‘夏尔沃之石’见到的与猛兽搏斗、火烧皮肤的神秘教派，彻底洗刷了她的认知。 更不用说最后出现的，那个被称为‘狂呼欢宴者’的神秘存在了，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人物。 在后来的多方打探下，她在官方系统的朋友给了她一个线索——防剿局。 于是她便加入了防剿局，在这个独特的机构中，康妮久违的找到了激情，真实的世界正向她揭开了帷幕。 她也知道了‘狂呼欢宴者’的真实身份：宗师。 虽然好像又是另一个称号，但也是收获不是吗？ 康妮专注于防剿局的工作，没想到再一次听到‘宗师’的消息，就是他的死讯。 与之前不同，康妮对‘密教’、‘无形之术’有了更深的理解，但知道的越多越能发觉宗师的强大。 这样的人居然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正巧防剿局也想趁着宗师死去，上进会陷入动荡的机会，重新掌握被占据的地方。 这样的任务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探员，康妮便自告奋勇当了这排头兵。 上进会的新任领袖，自称宗师门徒的奥马尔，便是此行最大的阻碍。 而且根据情报，这个人还是被证实死亡的清算人首领‘杜弗尔’的儿子，他似乎还接手了清算人这个暴力机构。 康妮是带着任务来的，而首要的任务，便是摸摸这个奥马尔的底。 第246章 复仇怒焰 交代好对斯兰的处理后，康妮便乘车来到了一个正在重建的别墅。 奥马尔现在怎么说也是跨国集团的领导人，自然不能当作一般的结社头目处理。 康妮决定直接登门拜访，看看这个奥马尔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方便之后与他打交道。 可惜的是，这计划的第一步就碰壁了，她根本见不到奥马尔。 “抱歉，但是奥马尔先生现在确实无法访客，他前日已经乘船去利比亚了。” 多明卡斯说道，奥马尔不在他就是一把手。 “这...好吧，若是奥马尔先生回来，还请通知我一下，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康妮自然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但多明卡斯的话实属谎言，奥马尔根本就没去什么利比亚，他就在二人的脚下，飞升仪式已经到了关键的环节。 送走了康妮·李，另一个人走进了会客室，他战战兢兢的说道： “东西没搞到，我派去的人全死了，那人带着东西失踪了。” 此人正是负责取回水晶猫塑像的清算人头目。 “唉...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去管他了，好好管理你手下的人，防剿局可都上门了。” 多明卡斯瞥了那人一眼说道。 “是。” 头目冷汗直流，只能不住的点头。 离开别墅的康妮眉头紧皱，此番出师不利，直接打乱了她的后续计划。 正心烦意乱之时，她敏锐的发觉一旁的树丛里有个鬼祟的人影。 她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用余光注意着那人影的动作，随后悄然迂回了过去，直接将那人摁在了地上。 “是你。” 看清了那人的脸，康妮快速的压制住了他的手臂，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声音，随后扼晕了他。 被抓住的这个鬼祟人影，正是当日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斯兰。 “呜呜呜！” 悠悠转醒的斯兰，醒来第一件事就想拍拍自己的胸前，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 “没想到啊，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康妮对道格拉斯说道。 而道格拉斯郁闷极了，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有狗运，出去逛了一圈居然就把嫌疑人抓了回来。 “这人出现的地方很蹊跷，我要审一审他，道格拉斯探员请你回避一下。” 康妮说道。 “当然没问题。” 道格拉斯现在一点脾气都没有。 闲杂人等走后，康妮走到斯兰面前，扯下了他的口塞，随后快速的掐住了他的舌头。 “斯兰·伽沙利，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让我发现你想念什么咒语，那舌头可就要和你说再见了。” 康妮冷冰冰的说道。 “如果明白了，就点点头。” 斯兰立刻艰难的点了点头。 “很好，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康妮问道。 “我是...追着一个人过去的。” “谁？” “我也不认识他，但是他害死了我的家人。” “你为什么说他害死了你的家人？” “呃，我接下来的话全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你说吧，我们是防剿局，回答的真假我自会辨别。” 斯兰听到康妮自称是防剿局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不知道防剿局是什么，但怎么听都是个正规部门，于是便叙述起自己的遭遇。 那一日在离开店铺后，斯兰陷入了迷茫，他只是一个开杂货铺的，之前也就是个逃难的难民。 斯兰·伽沙利，他不是什么兵王、也没有傍身的绝技，突然让他去找一个一无所知的仇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喵~”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只喵。 这只水晶啸吼兽只是韩戈心血来潮的作品，与原版的啸吼兽相比，大概就是真枪与水弹枪的区别。 但优点也是有的，因为威力比起之前那只弱了许多，所以韩戈可以为它增添一些其他的功能，比如敌我识别。 而它此时正叼着斯兰的裤腿，让他望向一个对着杂货铺的巷子口，那里站着一个乍一看平平无奇的男人。 但是他看起却是那么急迫，在人群外极力的眺望着，似乎那片被团团包围的凶案现场有着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呢？斯兰扪心自问，答案似乎很明了。 将猫咪放到胸前只露个猫头出来，一人一猫悄悄的跟上了那人，斯兰中间跟丢了好几次，好在有水晶啸吼兽的提醒。 最后在他眼看着，那人走进了一个安保森严的别墅中，无奈只能在外面蹲点，看看能不能蹲到他。 “然后就被你给打晕抓过来了。” 斯兰毫无保留，将水晶啸吼兽的事也全部道出。 “宗师的赠礼？就是你胸口的那尊雕像？” 康妮追问道。 “是的，它很聪明的。” 斯兰点头。 “你的话条理还算清晰，我姑且能相信一半，但这只能证明你是无罪的，关于你是否涉及了无形之术，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还有那尊塑像也要扣留。” 听完斯兰的供词，康妮面色不变，心里却有了主意。 “你跟踪的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那座别墅的主人你说不定认识，上进会的奥马尔。” “奥马尔先生，可怎么会...” 斯兰彻底晕头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奥马尔身上，可明明他们都已经决定把雕像给他了。 “我不清楚你们的恩怨情仇，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做不明智的举动了。” 说着，康妮解开了斯兰的束缚，似乎确认了他人畜无害。 “生命只有一次，还是希望你能从过往的伤痛中走出来吧，这些事对于你这样的普通人还是太复杂了。” 康妮安慰着斯兰，但她的话却是撕开了斯兰的伤口。 闭上眼，满面血泪的妻子似乎就在眼前，耳边又响起了那声低语。 “杀光他们。” 重新睁开眼睛，斯兰的悲伤被愤怒熊熊燃烧，他想要去质问奥马尔，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水晶啸吼兽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愤怒，重新从凝滞的雕塑变回了活动的生灵。 “喵！” 猫咪小巧的身躯直直撞在康妮的后脑上。 虽然它看起来活灵活现，但终究是通体由水晶塑成，一块大石头砸在后脑勺，康妮不出意料的昏了过去。 “喵~” “乖猫，我们走，去报仇。” 斯兰伸手捧起水晶啸吼兽，随后将它重重的惯在地上。 “咔嚓！” 晶体破碎声穿透了墙体，外面的道格拉斯第一个听见这特殊的声音。 他掏出配枪，小心翼翼的向着关押室靠近，他大可一走了之，但是同伴还在里面生死不知，他做不到逃走。 “嗡嗡嗡！” 古怪的震动声从门后传出，还不等道格拉斯做出反应，一个被晶体环绕的人影便撞破了大门。 刺耳的噪音让道格拉斯双眼发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冲了出去。 “别走！” 无力的探员用手枪瞄准那人。 “让他走吧，道格拉斯先生。” 一只手搭在了道格拉斯肩膀上，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第247章 长生无悔 “康妮女士，你没事吧？” 道格拉斯看清来人。 “没事，嗯...也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总之不重要。” 康妮揉了揉后脑勺，疼的吸了口气。 “他会作为敲门砖的，帮咱们敲开上进会的大门。” 看着被摧残的大门，康妮希望自己没有白挨这一下。 在破碎的晶石环绕下，斯兰一路冲出了这间地处偏僻的安全屋，确认了位置之后他向着那幢别墅赶去。 依然是那片别墅，只是这次斯兰不打算再躲躲藏藏，他有着满腔的疑惑等待解答。 靠着缠绕在身旁的水晶啸吼兽，斯兰如入无人之境，顷刻间便杀光了挡在他面前的护卫。 “奥马尔！出来见我！” 此时豁出去的斯兰，心中没有半点敬畏，他大声的呼喊着。 正当他寻找奥马尔踪迹时，一道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斯兰感觉自己合上的眼皮仿佛都要冻结了再难睁开。 “喵！” 啸吼兽从他身上脱离，重新合为一体，对着那冷气的来源怒吼。 这时多明卡斯才发现，原来闯入者只是一个普通人，这只猫才是一切的根源，奥马尔曾经与他说起过这事。 说这只猫可能是宗师留下的后手，但当时奥马尔一心飞升，没有交代太多，所以多明卡斯也没放在心上。 但此时，这人居然送货上门，他也不介意顺手收下。 刚才他已经在暗处将屠杀尽收眼底，那只猫分散而成的晶片风暴不惧手枪、随手便能杀人。 但多明卡斯一路走来，也有着自己的依仗。 他唤来严寒的气场，此时的别墅中的气温骤降，冬季穿透了衣物，穿透了皮肤，宿居在血管里。 “我拜请骨白鸽，被剥夺至无可剥夺之神。” 多明卡斯解下自己的项链，那是一朵由象牙雕成的白色花。 口诵‘骨白鸽祷文’，多明卡斯将利用‘冬’之影响，直接将眼前的生灵送入虚界中。 这道法术对于其他无形之术的探寻者，大都没有什么用处，很轻松便能破解。 但若是受术者的智慧不高，或是对无形之术并不了解的普通人，那这就是防不胜防的即死之术。 就像那只警惕的盯着自己的猫一样，多明卡斯知道法术顺利完成了，一切已经注定发生。 一道淡白到几乎看不见的薄雾将那猫笼罩，它会被骨白鸽铭记，但那也是它去往虚界之后的故事了。 解决了大敌，多明卡斯将目光移向斯兰，他中了沉默缚咒，只能在原地注视一切却动弹不得。 奥马尔最后的伙伴，走向这个打扰他朋友飞升的闯入者，手中划出了一柄骨质的匕首。 “嗡嗡嗡！” 晶片细微的碰撞声从身后传来。 多明卡斯不可置信的低头，大量的晶片正从自己胸前飞出，无色的晶片被染的殷红。 修行冬之密传的学徒，他们认为死亡是必行之事，多明卡斯亦是如此。 “......”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凭着自己的意愿闭上嘴巴。 在施术者死后，残余的冬之影响变得无序，斯兰也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喵~” 水晶啸吼兽变回原形。 多明卡斯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怪奥马尔没与他说清楚，这只猫并不是一个生物，它只是尊活动的雕像。 “做的好，猫咪。” 斯兰喘着粗气，他要被冻僵了。 但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奥马尔就在这里，他所追求的答案正在向他招手。 “咔嚓！” 破碎声清晰可见，那声音让人无法忽视。 “是你吗？” 斯兰看向啸吼兽，却发现它正在颤抖着，这事出现在一尊雕像上实在有些诡异。 啸吼兽并非被当作生物创造，所以它本不该有情感的存在，但此时它并不完整的意识中，一种奇怪的感觉氤氲而生。 那是生物与生俱来的能力——恐惧，敏锐的感知让它感到了脚下正有什么东西在诞生。 奥马尔终于踏出了最后一步，第七印记加诸于身，他终于抵达了。 那是一片光辉下的阴影，他看到了那端坐着的人影。 在那阴影中，奥马尔度过了一小段时间，在那里他撕去了自己身上的累赘，只剩下强健轻盈的身体。 新的身体坚硬如钢、轻盈似羽、柔韧比丝，他的感官如蛛网，能看到最轻微的气流。 他再也不会彷徨，目标变成了头顶一道清晰的光芒，他再也不会变老，有朝一日他将会升的更高。 从那阴影之中，他返回了醒时世界。 从今往后，他将为侍奉登者行走于世界，日日如此。 迈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并没有让奥马尔喜悦，侍奉登者之人不会为此沾沾自喜，更不会停滞不前。 “多明卡斯。” 他开口说道，每一束光线都会将他的声音带到。 但，没有任何回应，奥马尔的眼睛发出灿烂的光，他看见了自己的伙伴——一具倒在地上的冰冷尸体。 长生者没有感到悲伤，绝对的理性让他摒除了那种情绪，他试图寻找闯入者，却只发现了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无关紧要。” 确定了此人的无害，奥马尔便决定亲力亲为，上进会要开始加速了。 “你这是干什么！” 斯兰被水晶啸吼兽拽着跑，小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无法反抗。 “喵喵喵！” 无奈小猫只会喵喵叫。 一人一猫跑出了别墅的区域，啸吼兽终于停了下来，斯兰当即便想回头，可下一秒他就差点跪在地上。 天上前所未有的明亮，斯兰能听到奥马尔的声音，他正在对所有的上进会信徒说话： “以登者之名......” 之后的话他都已经听不清了，但他大概明白了，要想报仇已经是痴人说梦，因为不管奥马尔在说什么，他都发自内心的认同。 “快，带我离开。” 他只能对小猫下了最后一条命令。 而奥马尔的演讲还未结束，所有信仰着登者的人，都在此时听到了他的声音，哪怕是远在世界另一边的人。 “真威风啊。” 在远东国家的一片麦田旁，戴着草帽的高大老人缓缓说道。 “对吧，黑郎爷爷，那些军人好帅好帅的。” 旁边的孩子兴奋的说道。 “我说的可不是他们，一群叫嚣着侵略的家伙可一点都不帅。” 老人义正言辞的对孩童说道。 “什么是侵略？” 孩童问道。 “就是去别人家抢东西，还要杀了那里的人、霸占他们的的家，只有坏人才那么做。” 老人和声说道。 “原来如此。” 孩童认同的点了点头。 “黑郎爷爷，你也不要整天待在麦田了，和我一起去小河游泳吧。” 孩子的思路是很发散的。 “不了，你自己去吧，我得待在这。” 老人搓了搓孩子的头。 “不行，我妈妈说你年纪很大了，让我来陪着你，你不走的话我也不走。” 小童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乖孩子。但是我也有人要陪啊，那是个高贵的人，我不能让他独自在这。” 老人望向麦田中央，那里黑色的泥土中有一块银白色的金属。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块金属上闪过了六道色彩各异的光芒。 第248章 改变世界的力量 1942年，十月，十七日，美国，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镇。 一辆福特牌汽车驶进了镇边上的一间农庄，后面还跟着几辆吉普车。 从上面下来了几个干练的男人，他们簇拥着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下了轿车。 “先生...” 吉普车上下来的男人中，其中一个走向中年人。 “无需多言，里昂。不止今天，以后我还会经常拜访这里。” 中年人摆手说道。 “好吧，但我们还是得确保你的安全。” 事已至此，里昂也说不了什么。 “那就跟上来吧。” 中年人无所谓的说道。 他们的到访没有逃过这里主人的眼睛，一对老夫妻走了出来迎接他们。 “罗伯特，好久不见了。” 老妇人上前抓住中年人的手。 “老师，我之前...有些忙。” 罗伯特对自己的神秘学老师轻声说道。 “无须如此，罗伯特。你是天纵之才，我和莫兰只是凑巧成为了你的老师，哪怕没有我们，你一样会有莫大的成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羯利说道。 眼前的中年人在去年，当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这还不包括他在神秘学上的成就。 “羯利先生，只有这点我要反驳您，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罗伯特受了这两位老人太多恩惠。 “行了，别在这站着了，有什么想说的也进去说吧，罗伯特后边的这几位也一样。” 见众人都杵在原地，莫兰便连声招呼着。 跟随着羯利夫妇，众人进入农庄中，里昂在心中啧啧称奇。 没想到被罗伯特口中的老师，会隐居在这个小农场中，也不知道这两个老人是哪来的物理学大牛，才能被罗伯特推崇备至。 罗伯特快十年没见过两人了，虽然期间一直有通信联系，可是此时再见还是有些拘谨，便想着聊聊家常，想打听一下二人的孩子： “对了，老师，怎么没看见...” 可莫兰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对他隐晦的说道： “别提他的名字，会被人听到的。” 罗伯特当即了然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老师与神秘界的大人物有过节，便没再继续过问。 只让后边保护他的大兵们满头问号，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但他也算是开了个头，年过六十的莫兰很快就接过话茬，询问起他的近况。 罗伯特打心底感激二人，而羯利夫妇也很尊重这天赋异禀的学徒，聊天的时间很融洽。 直到罗伯特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老师，之后咱们可能要短暂的当一段时间邻居了。” “怎么了？你又要在镇子上养病吗？” 莫兰问道。 “并非如此，我会在外面的沙漠上...” 罗伯特的话又被人打断了，这回出声打断的是里昂。 “罗伯特先生，咳咳...” 里昂隐晦的提醒罗伯特，以防他说错话。 “哦哦，你们懂的，要保密的。” 罗伯特这才反应过来。 当与羯利夫妇相处的时候，他总是会忘记外界的规则，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们明白。但罗伯特，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你在醒时世界投入过多了，你本该将你的天赋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羯利对他们夫妻的得意门生说道。 “您又来了，羯利先生。我还要说多少遍，醒时世界并非虚假的，它只是另一种真实，无形之术并非真理。” 而罗伯特也是依然坚定自己的看法。 “就算无形之术并非真理，也总比你研究的那什么‘物理学’要重要，你本该用无形之术改变这个世界。” 罗伯特是羯利见过第二优秀的人，在他看来罗伯特的名字本该用来彰显伟大。 “羯利先生，我会用事实告诉你，物理学才是改变世界的力量。” 这下罗伯特来了精神，他意气风发的说道。 “少胡扯了，若是你不去研究那劳什子物理学，而是专心研习无形之术，说不定现在都快飞升了。 你的才华足以让司辰投下目光，假以时日，你说不定也会永垂不朽，成为世界法则的化身。 年景的好坏，地球的转动，熔炉的转变——所有这些仅仅只是司辰的激情中较弱的那些成就的结果。 你的物理学又能做什么呢？研究树上的苹果为什么向下落？蒸汽为什么会把水壶盖顶开？” 越是见他如此，羯利便怒其不争。 “羯利先生，若是世上都是您这样的人，那人类的发展还要快上一个阶梯。” 对面的老头都要炸毛了，罗伯特却颇为开怀。 上次二人通信的时候，羯利甚至不理解‘物理学’这个单词的含义，但现在他甚至知道万有引力，还去了解了热力学跟动力学。 若是每个人在与他人争论的时候，都能先去了解其他人的观点，那么人类将会变得多么高效呢。 “你不用在这捧我，反正你荒废的是你自己。” 一拳打在棉花上，羯利也没了脾气。 “哈哈哈，若干年后，当我生命垂危时可能会后悔吧，但至少现在我对物理学还是充满激情。” 罗伯特笑着说，还引用了一句诗歌： “我们如此习惯活着，以至于不愿意死亡。再说了，您和老师不也没有走上那条不朽之路吗？” 对此，羯利沉默了，居屋中没有爱侣的容身之处。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的，只有那些才华横溢、欲壑难填的人才有资格走上那条道路，许多人究其一生也无法真的到达漫宿。” 莫兰握住爱人的手，对自己的学徒说道。 “无形之术自然有着它的便利，我只是更倾心于物理学而已。” 罗伯特耸了耸肩，不再继续争论，他对无形之术是认可的，这也是他来此拜访的原因之一。 在之后的重要实验中，他需要与时间赛跑，也许请求另外的力量也是一种选择。 虽然中间爆发了一些争执，但整体的情况还是很和谐的，在婉拒了老夫妻的留宿邀请后，罗伯特乘车离开了。 而负责保护他的里昂，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两个老人绝对不是物理学家。 “我真该介绍羯利先生与爱因斯坦先生认识，天知道这两人都会聊些什么。” 罗伯特在心中想着。 这段时间他一直绷得很紧，但这一趟重见故人，让他放松了一些。 “该去改变这个世界了。” 罗伯特长出了一口气，车队驶向了无人的荒野中。 到了目的地刚一下车，就有一头愤怒的‘公牛’朝着罗伯特而来。 “尤利乌斯·罗伯特·奥本海默！你这个自负的家伙，为什么非得绕道去那个农庄！” 基地最高长官莱斯利吼道。 “莱斯利，如果你调查一下就该知道，我去拜访的是‘上进会’美国地区的最高负责人，他们不可能影响到咱们的计划。” 罗伯特认真的说。 “是的，我当然知道，否则我现在就该拿枪指着你的头。” 莱斯利恨恨的说道。 第249章 死神是凡人 当你注视钟表时，时间似乎走的很慢，但你只要移开目光，它就会匆匆流逝。 一转眼，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曼哈顿计划在最后一步停滞不前，时间一天天过去。 每时每刻，所有的科研人员都在为之努力着，明明只差一条线便能成功，可就是无法达到，就好像有某种冥冥中的力量在拒绝着他们的成功。 思来想去，罗伯特还是托人带出了那封信，它将到达远处的一个小镇上。 “不用躲躲藏藏的，我同意了。” 莱斯利在他身后说道。 作为首席科学家，奥本海默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监视着，这看起来似乎是间谍行动的举动，莱斯利却理解罗伯特为何如此。 他曾在一线战场活跃，曾亲眼见过那些享受战争的非人存在，他曾经也是某些神秘俱乐部的常客。 现在实验明显被更高层的力量所影响，他们的确需要一些‘技术’援助了。 没过多久，一封信被送到了罗伯特手中，他和莱斯利一起打开了信封。 “我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只问你一句话，这办法可行吗？” 看完信，莱斯利问道。 “我没法保证，这只是一种尝试。” 罗伯特摇了摇头。 “那就去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莱斯利拍板，他已决定给罗伯特背书。 无人的角落中罗伯特将一张纸条翻开，他轻声低语道： “我拜请登者，位居低处之神，不懈攀登之神，将于顶点之神。” 恍惚中，他看见了一道光芒从天照地，那光芒是如此澄澈，以至于容不下其他的色彩。 “怎么样了？” 莱斯利看向失魂落魄的罗伯特。 “我想应该可以了，成功在向咱们招手了。” 罗伯特缓缓说道。 “那你摆出那种表情干什么，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莱斯利诧异的问道。 “我只是有些感慨...人类的命运...” 对于他的问题，罗伯特没有明确的回答，但莱斯利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实验是否能成功： “去做吧，博士，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都把握在你手中了。” “唉，我知道了。” 罗伯特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伟大者不再拒绝这一事物的诞生，那么一切都已经命中注定，实验再也没遇上任何挫折。 1945年7月16日凌晨5点30分，美国，新墨西哥州，三一实验场30多公里之外的荒漠中。 一直为自己从事物理学研究而庆幸不已的罗伯特·奥本海默，见到了他此生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象： 微光的地平线上，一道超乎一切的白光闪过，随着第一波爆发，白光变成了更加耀眼的橙黄色火球，其中是火焰与黑色尘埃，它们层叠着向上翻滚。 没来由的，在奥本海默心中闪过了印度瑜伽经典《薄伽梵歌》中的句子： “现在我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这样的东西将带走多少人的生命？ 一个声音在罗伯特心中浮现，但很快他便压下了这种愧疚，这是必然发生的，科学家不该因为害怕自己的成果被利用而瞻前顾后，也许吧。 在剧烈的光和热之下，每个人所思所想的并不相同，但不管怎样，实验成功了，他们完成了足以改变世界的任务。 在世界的表皮之下，在普通人无法察觉的地方，世界的法则们也在为此激烈的争论着。 一个满身伤疤的老人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允许这样的东西出现，不过，做的好。 另一个没有伤疤的男人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认同祂的话，最恐怖的野兽出笼了。 铸炉说：我见证这一切的发生。 红色的太阳说：也许是某一种终结。 在这些司辰的认证下，不和谐的声音已经无法继续发声。 原子弹，以及它可能带来的一系列影响，都已经成为了确凿的历史，作为伤痕被永远的铭刻在世界的表皮上，再也无法被否定了。 依然是那个远东国家，命运的浪潮激荡着，那潮水声愈来愈大，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 麦田中，皮肤黝黑的老人痴痴的望着，那块金属上的六种颜色不断闪烁着，而老人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第七种颜色。 未知令符在奥马尔飞升时，成功完成了混沌与渴慕的‘蛾’到不仁与理性的‘灯’的转变。 距离完成只剩下一步之遥了，便是将理性与求知的‘灯’转变为变换与毁灭的‘铸’。 届时循环就完成了，韩戈的大功业也就完成了，大概吧。 “就快了，您不用着急。” 扎潘卡迪回忆着自己离开伦敦的那一天。 “扎潘，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那一天的宗师看起来是如此的疲惫。 “您说。” 扎潘卡迪连忙说道。 “你甘愿为我付出一切吗，扎潘？” 宗师问道。 “是的...我愿意，哪怕是生命。” 短暂的沉默后，扎潘卡迪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到不要那么贵重的东西，我希望你能舍弃一切财富、权力、幸福...名字，去异国他乡做一个普通人。” 勉强咧嘴笑了笑，宗师给出了他的要求。 “是的，您的意志。” 就像当初献上鲜血时一样，扎潘卡迪没有半分迟疑。 “说实话，扎潘，我甚至搞不懂你为何如此忠诚。” 宗师语气复杂的说。 “说实话，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应该这么做。” 扎潘卡迪语气轻快的说。 眼前之人是如此真诚，以至于韩戈久久说不出话。 “好了，闭上眼睛吧，我要施术了，你需要跟随那道光，它将会把你带到那个地方，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 秘术施展之后，没有人会知道你去了哪里，也不会有人试图寻找你，哪怕是我自己也一样，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在宗师的话语中，扎潘卡迪闭上双眼。 “我拜请登者，将于顶点之神。” 扎潘卡迪眼前被光芒填满，在一切恢复正常后，他睁开眼睛宗师已经不见踪影。 但扎潘卡迪并不彷徨，他已经有了一个目的地，再一次坐上横跨大洋的客船，这一次他目标明确。 远东国度的风土人情十分独特，扎潘卡迪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跟随着心中的光，他来到了一个村落。 在经历了异样的目光和排挤后，凭借着自己的手腕，他让村人接受了自己，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农民。 日子一天天过去，扎潘卡迪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坏，年轻时他为了部落狩猎、中年替宗师打拼，但现在他凭借自己活着。 直到那一天，肃杀的气息让他从梦中惊醒，便听到村人说东边闹妖怪了，村长不让村民出门。 但他拦不住扎潘卡迪，他悄悄的朝着东方走去，在那里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第250章 破碎的灵魂 不复之前的成竹在胸，扎潘卡迪从没想过宗师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看起来就像个凡人一样，浑身浴血、满是伤痕。 他想去上前帮忙，可心中的光制止了他，他要做一个‘普通人’。 有着宗师当初施展的法术，奥马尔没有注意到这位观众，他畅享着自己的胜利果实。 扎潘卡迪就那样伏在地上，看着自己所追随的人被杀死、被踩在脚下、被挫骨扬灰。 等到奥马尔离开了许久，他才缓缓爬起，地上的泥土如此湿润，洇湿了他的衣襟。 “保护我...” 风中，扎潘卡迪似乎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他走近那座石山，地上有一块闪烁着光芒的金属，扎潘卡迪认得，当初宗师就是因为它才离开伦敦。 “山神显灵了！” 村民们终于壮着胆子一起赶了过来。 扎潘卡迪躲到一旁，在人群靠近后戴上草帽混进人群中。 “我要把这片土地开垦出来，山神大人显灵了，这里的土地一定很肥沃。” 他的话引来了其他人的调笑，但扎潘卡迪的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黑郎爷爷，快看天上，飞机来了！” 孩童的笑语将扎潘卡迪的思绪唤回现实。 他仰头看去，三架肉眼可见的飞机正在经过远处城市的上空，这几天都能看见美军的飞机从那边经过。 扎潘卡迪的身体素质超过常人，甚至比孩子们看的还要清晰。 与之前不同，这次经过广岛上空的飞机似乎扔下来了什么，扎潘卡迪清楚的看见了一个小黑点。 “快点！孩子们别看了，回家，不管怎样别回头！” 扎潘卡迪连忙将孩子们赶走，他人很高大再加上脸黑，此时严肃起来孩子们都很听话。 在赶走孩子们之后，扎潘卡迪转过身望向美军投弹的地方，那个小黑点已经在空中变成了一团耀目的白色闪光。 哪怕距离如此之远，扎潘卡迪依然控制不住的流出了眼泪，纵使如此他也没有眨眼，注视着爆炸的方向。 一朵巨大的蘑菇状烟云屹立于大地之上，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轰鸣声，最后姗姗来迟的是一阵扑面而来的热风。 扎潘卡迪爬上旁边的石山，向着远处的广岛市望去，那里被蘑菇云笼罩，整座城市变成了焦热的火狱。 对此扎潘卡迪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只是确认爆炸能否波及到这里，而天上的飞机也在投弹后离开了。 “就像太阳坠落了一样。” 扎潘卡迪望着那朵蘑菇云，有些感慨的说道，随即走下石山。 远处的火光被烟云笼罩，但麦田中的橙红色光芒却大大剌剌的闪烁着。 那如同炽火的光芒填满了扎潘卡迪的眼睛，他下意识的走向了那光芒，当他站在发光源前时，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 橙红色的炽热光芒渐渐散去，那块闪亮的金属上七种颜色交相辉映，扎潘卡迪心中的光照射在上面。 “这难道就是您一直等待的吗？” 老人痴痴的伸出手，指尖触碰在那块金属上，无名令符光芒大盛，一个魂体被光芒投射出来。 “先生，您破碎的不成样了。” 扎潘卡迪望着眼前支离破碎的灵魂，那就像是将不同的东西强行拼接在一起。 “天意弄人啊，让你也跟着我在这空耗了这么久。” 韩戈无奈的说道，只有灵魂存于世间，他的性格似乎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我很享受这种宁静的生活，只是看着麦子成熟了二十几次而已。” 田园生活，让这个曾经不善言辞的男人学会了幽默。 “扎潘，我需要你最后帮我一个忙。” 看着像个普通老头的追随者，宗师缓缓说道。 “我说过的，先生，我愿意为你献上生命。” 对此，扎潘卡迪早有预料，既然宗师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那现在他能付出的也只剩下一条生命了。 “可...为什么呢？扎潘，生命是最珍贵的东西，我有什么资格让你付出呢？” 此时此刻，迟疑的人竟是韩戈。 “不为什么，先生。当初我该死在偷渡船上，或者是那座黑矿场中，你给我第二次、第三次生命不是吗？我只是把你的馈赠还给你而已。” 扎潘卡迪笑得的很释然。 “况且，我已经活了够久了，作为一个健全的人，我一直想为您做些什么，再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了。” 看着眼前之人，韩戈有些动容，他与扎潘卡迪几乎没有私人的交情，可这人却在此时甘愿为他赴死。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这不在我的计划中，我本不想带走你的生命。” 韩戈说道。 “是的，我相信您。您不屑说谎不是吗？” 扎潘卡迪笑道。 “我不会许诺你什么。” 宗师轻声说道。 “不需要，先生，动手吧，我已无憾。” 老人合上了双眼。 没有再继续说无意义的话，韩戈的灵魂落在扎潘卡迪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抵抗他占据了这具身躯。 只有在此时，扎潘卡迪才能对韩戈的痛苦感同身受，他破碎的灵魂是如此虚弱，老人感觉只要自己稍稍抗拒，就能将他拒之门外，但他没有那么做。 “您受苦了。” 在意识消散前，他只是轻轻说了最后一句话。 “哈——” 剧烈的呼吸将老迈的身体激活，韩戈重新习惯着呼吸空气的感觉，这让他感觉有些刺痛。 扎潘卡迪已经很老了，就算是韩戈从前赋予他的超凡力量也无法阻止，他依然强壮有力，但却变得很脆弱，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就是顶着这样的身体，扎潘卡迪日复一日的守望着韩戈，精神抖擞。 无名令符浮现在掌心，核爆之后，七种准则的循环已经完成，只需要将它们转变为‘启’之力，便能令神明降世了。 但韩戈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他需要千千万万人的呼喊来锚定，除此之外还要将登者的目光吸引过来。 吸引神明的好办法，便是从侍奉祂们的长生者入手。 “流亡者，等着我吧。” 打定主意，韩戈便准备离开。 “黑郎！黑郎！” 远处的异象没人能够忽视，孩子们跑回家，就把扎潘卡迪还留在这的事告诉了家长。 “在那呢，我看见他了。” 这些家长也曾是扎潘卡迪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们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这。 跟着热情的村民回到村子，韩戈整理了扎潘卡迪的财产，这具身体没有内力，他一身武功也无用武之地。 收拾好行囊，韩戈在夜里离开了村子，找了条偷渡船到达了越南，穿过被战争蹂躏的土地，改道中亚从地中海沿岸回到了欧洲。 他没有去联系自己的旧部，因为根本没有意义，世俗的一切对身为长生者的奥马尔都不值一提，好在韩戈也不需要靠外物对付那人。 可事实上，比起对付奥马尔，一个更大的问题拦在韩戈面前。 扎潘卡迪要死了。 第251章 挣扎的命运 这个老人的身体已经经不住折腾了，可是这该死的战争，甚至无法给韩戈提供一个安稳的环境。 韩戈经历过不少磨难，受过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伤痛与打击，但他从没体验过衰老的感觉。 有人曾对他说过，衰老是战士最大的敌人，现在他真切的体验到了。 每一次向前迈步都是折磨，每一次大口呼吸都难以完整，大限将至四个字浮现在脑海中。 一阵强风吹过，老人被刮倒在地，昏迷前的最后一秒，韩戈隐约看到有人在向他靠近。 “就为了找他，这是什么人啊？喂，老伯别晕啊！” 中年男子蹲在韩戈身旁。 黑暗中，韩戈感觉有什么在舔舐自己的脸颊，刺辣辣的疼。 他控制身体迫使自己睁开眼睛，两只猫咪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原来是你们两个...” 韩戈撑起身体，搓了搓两颗猫头。 “老伯，你醒了啊。” 将倒地的韩戈救起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 “斯兰先生，为什么你会在这？” 韩戈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老了许多的斯兰。 “老伯，你还认识我？我不记得见过你啊。” 这下斯兰可是着实惊了一下。 “我是宗师，我当然记得你。” 韩戈想翻身下床。 见他的动作迟缓，斯兰便上前搀扶，‘宗师’，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 “可，奥马尔宣称您已经死了。” 斯兰小心的问道。 “他说的没错，否则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韩戈没有拒绝他的帮助。 “那您如今死而复生，之后想做些什么？” 虽然死而复生什么的过于离奇，但考虑到这人若真是宗师，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斯兰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现实。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斯兰先生？” 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韩戈瞥了一眼斯兰。 “不，这很有关系，先生。” 斯兰郑重的说。 当日，水晶啸吼兽将昏迷的斯兰带走，过了大半天他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道海崖之下。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之后，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水晶啸吼兽正在不远处的礁石上寻找着什么。 “喵喵喵~” 见斯兰醒来，它立刻冲他喵喵叫起来。 “你又要干什么？” 斯兰拖着沉重的身躯走了过去，发现啸吼兽正站在一个暗穴前。 “那里面有什么吗？” “喵喵喵~” 语言不通的交流没什么意义。 经过思想斗争后，斯兰怀着莫大的勇气将手伸进了那暗穴中，在里面他摸到了一个光滑的球体。 “就为了这个铁球？” 他抓出铁球，发现这东西是中空的，可摇晃时又感觉不到里面有东西。 “喵喵喵~” 啸吼兽叫的焦急，斯兰便把铁球递给了它。 就见啸吼兽，用爪子拍在铁球的按钮上，铁球‘砰’的张开，一团液态的金属从中弹出，在空中变成了猫咪形状。 “你朋友？” 斯兰眼睛瞪大了，看向水晶啸吼兽。 “喵！” 铁啸吼兽一出来，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看得出它火气很大。 猛兽四处环顾，却没有发现那背叛者，造物主死前的画面每个造物都能看得见。 被抛弃、背叛的怒火无处发泄，它拍飞了铁球，然后跑到海岸边上，斯兰见状便要跟上，却被水晶啸吼兽拦住。 “咱们不跟上去吗？” 斯兰问道。 就见水晶小猫在那里猛摇头，反而拉着他向远处走，斯兰不明所以只能跟上。 走得远远的斯兰刚想停下，就听见后面那声晴天霹雳： “吼——！” 压抑了漫长时光的怒吼声，哪怕是斯兰离的如此之远也是感觉眼前一黑、金星乱转，声浪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卧槽，它可比你动静大多了。” 捂住耳朵，斯兰对水晶啸吼兽喊道。 然后就发现水晶小猫把头插在沙地里，身体上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纹，看来它也受不了这吼声。 在海边狠狠的发泄了一番之后，铁啸吼兽重新找到了斯兰和水晶小猫。 复仇小队又添一员，斯兰刚见识了铁啸吼兽的神威，便直接准备去找奥马尔报仇了。 但却被铁猫制止了，它并非是纯粹的宗师造物，其中也有狮子匠的力量，韩戈把它当作武器，但狮子匠确实在铸造一只完整的怪物。 在海崖下被囚禁的这些年，让它从一个武器蜕变成了生灵，它探寻了何为自我。 铁猫知道，只凭他们三个是对付不了奥马尔，尤其是斯兰，现在只是一个拖后腿的。 就这样，斯兰变成了两只猫的载具，他们游走在上进会的势力范围，斯兰一边摸索无形之术，一边暗搓搓的搞破坏。 靠着一击脱离的行动准则，还有防剿局的隐晦支持，他一直没有被抓住。 而随着对无形之术的认识，斯兰越发能明白奥马尔的强大，两人的差距真乃云泥之别，让他一次次陷入绝望。 有时他也想干脆跟奥马尔爆了算了，这样东躲西藏、刀口舔血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可每当想放弃的时候，他就会想起虚界的妻女，自己怎么有脸下去见他们。 当真的知道有死后世界的时候，赴死也是需要勇气的。 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年，尽管斯兰有着报仇的执念，可是却无缘拜访牡鹿之门，意味着靠自己复仇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就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天，两只小猫突然疯了一样冲出安全屋，当他找到它们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倒地的老人。 那个老人，自称死而复生的宗师，并且一眼就认出了他。 此时此刻，斯兰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十几年的挣扎就是为了此刻，为了能及时搀起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不，这很有关系，先生。” 他郑重的对老人说。 “奥马尔，他把我的世界变成了废墟，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向他复仇。” 斯兰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但我是凡人。” “我明白了，斯兰先生。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经历了很多事。” 韩戈的双眼看到了许多。 “是的，先生，许多事。” 斯兰点头。 “那好吧，咱们回伦敦吧，我要先看看他把我的上进会变成什么样了。” 韩戈如今行动不便，他需要接纳斯兰这个复仇者。 两人坐上了去往英国的游船，韩戈抱着伪装成短毛猫的铁猫，在甲板上看着海面上的夕阳，而斯兰属于敏感人物所以躲在船舱里。 “我喜欢看垂落的夕阳，但是又不喜欢它发散的光辉，我该怎么办？” 一个女人摇曳着腰肢走到韩戈旁边。 “那就只能躲在影子里欣赏了。” 韩戈头也不回的答道。 “当初我真的以为你要失败了，毕竟你满身破绽。” 女人对他说。 “失败了，下一次赢回来就是了。” 韩戈仍然没有回头。 “说的有道理，但是很傲慢，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拥有第二次机会的，我必须要比任何人都谨慎。” 女人点燃了一支丁香烟。 “难道不是吗，宗师？” 第252章 铸炉的赦罪 韩戈终于转过头望向苏洛恰那·阿摩伐舍，这个在预视了奥马尔的背叛后，但却选择临阵脱逃的怪物。 “既然如此，这次你觉得自己够谨慎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一直都是你这边的，失败也好、背叛也罢不都是必然发生的事吗？” 苏洛恰那吐出一口烟雾。 “所以呢，这次来找我你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吗？” 重新望向夕阳，韩戈问道。 “我不能帮你什么，但是有人会帮。”苏洛恰那将头凑向韩戈，嘴巴在他耳边轻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但韩戈还是听到了一个名字。 “他？他该如何帮我？” 听清苏洛恰那口中的名字，韩戈有些惊讶。 “他已经升的更高，如今他是守夜人掌上的光。” 苏洛恰那笑道。 “真是...世事无常，若确如你所说，那他确实能帮我个大忙。” 韩戈反复咀嚼着那个名字，他没想过此人会升的如此之高。 斯宾塞·霍布森，在若干年前，此人抢先与自己的对手穿过三尖之门，成为了不朽的长生者。 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韩戈曾对他不止一次伸出援手、在背后指点他前行。 而刚才苏洛恰那却告诉他，此人已经升至具名者，被称为‘沐光明者’，成为了司辰‘守夜人’的掌中之光。 具名者，凡人往往对这种存在了解不深，祂们不像长生者一般，时常会出现在醒时世界。 很多漫宿的灵体会声称自己是具名者，但真正的具名者是最为罕见且强大的。 祂们是司辰的主要侍奉者、或是面相、映像，他们与司辰间的地位差距就像国王与贵族。 已逝之神，曾统治漫宿的至尊之司辰——骄阳，在祂被白日铸炉分裂后，三位被认为是他的具名者的面相成为新的司辰。 其中就包括韩戈很熟悉的一位司辰，仍在燃烧之神——残阳。 许多醒时世界凡人所信仰的神，也许就是某位司辰或是具名者，祂们的力量不是长生者能够比拟的。 韩戈曾给予过‘沐光明者’恩惠，但祂如今侍奉无怜悯心之神——守夜人，他不知道斯宾塞是否愿意回应曾经的恩惠。 或者说，祂是否还有情感，能让他产生报答的想法。 轮船靠岸了，苏洛恰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船了，斯兰肩扛两只猫还拉着两人的行李。 而韩戈则在思索着，该用什么仪式吸引沐光明者的注意。 “斯兰先生，我想咱们需要布置一个仪式了，所以我有必要问问你，你是否能作为助手帮助我。” 韩戈心里有了主意。 “呃，我想应该没问题，我也接触过一些仪式之类的。” 斯兰不知道韩戈想做什么，但还是回答道。 “那就好，我将要执行一个守夜人之怆仪式，必须有助手为我吟诵稳固神智的话语，所以得选择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闻此，韩戈松了口气，不需要去找其他人了。 “守夜人之怆仪式？听起来似乎有些危险。” 这下轮到斯兰麻爪了。 他之前见过学过的，无非是一些密教学徒摸索的简陋仪式，往往都是冠以创作者的名字，就像是：伽沙利通灵阵、斯兰之唤仪式，这样的格式。 仪式的名字也是仪式的一部分，所以只听名字就能大概了解这个仪式的威力。 而韩戈这个仪式，却冠以了一位司辰的名讳，怎能不让斯兰暗自心惊，他可不是初入神秘世界的新人了。 “还好吧，这仪式将唤起守夜人所失去的事物，他常行走于无墙的居屋，然后用存有法力的器具召唤他取走祭品：存在于思维根源的知识。” 韩戈说道。 “根本不好好吗？” 斯兰在心中吐槽，在这个世界力量就是知识，是每一个探寻者最重要的东西。 但事已至此，斯兰也无力再吐槽什么，韩戈说什么他就照做，哪怕宗师骗了他，这个仪式会带走助手也无所谓，只要能对付奥马尔，那就是可以接受的牺牲。 仪式按部就班的进行，无名令符被韩戈握在手中，作为仪式器具，它将提供大量的‘杯’与‘铸’之力。 在这个仪式上，韩戈要施展的，是一个名为‘铸炉的赦罪’的法术。 衰老是永远不会完全愈合的伤口，但也许没有那么绝对。 白日铸炉，又称不焚之神，司掌一天中的晚上八点，她象征着不断的重铸与改变的准则。 这位神明不断进行着毁坏与重塑，以一点‘杯’之力作为引子，召唤祂的力量谅必可以重铸朽败的肉身。 但在这之前，韩戈要准备好献给守夜人的知识，那是他曾经在书中习得的密传，名曰：攀升梵咒。 他只能寄希望这助人接近辉光的密传，希望守夜人的目光能先于铸炉的重铸而来。 渐渐的，在斯兰的诵念声中，韩戈的眼前变作一片黑暗，他感受到了守夜人，光在其前，影在其后。 韩戈知道，他要注意自己的位置，不能让祂看到自己。 攀升梵咒被从脑中剥去，颅中之灯与此刻光芒大作，守夜人带着祂掌心的光芒离开了。 “铛——！铛——！铛——！” 浩大的落锤声清晰可闻，火焰将腐败的躯体、沉郁的鲜血变作燃料，韩戈仿佛成为了一块铸铁。 以火再造之神重塑着这块朽败之物，一锤又一锤，杂质被锻打而出。 “呲！” 一阵蒸汽声，韩戈在自己的鲜血中被淬火。 旧的毛发脱落、新的长出，皱纹在锻打中被抚平，皮肤光洁如新，肉体重归强壮。 仪式结束了，在斯兰声嘶力竭的吟诵中，韩戈的意识从铸炉的铁砧之上回到现实之中。 “先生，你真是...” 斯兰看的真切，地上如今洒遍了韩戈的鲜血。 刚才面前老人的身体变得滚烫，每一个毛孔中都在向外渗出凝固鲜血，将他的身体包裹。 之后，鲜血倾泻在地上，垂暮老人白发换青丝，在斯兰面前变成了一个壮年男人。 “我除去了名为衰老的伤痕。” 韩戈活动着崭新的身体。 铸炉的辐光眩晕了他的灵魂，好在一切顺利，守夜人掌心的光芒照在了他的身上。 沐光明者，曾经的斯宾塞·霍布森回应了韩戈的请求，在他需要的时候，将有一道光芒从日之居屋照射到醒时世界。 “别傻愣着了，该走了，一会儿防剿局就要到了。” 韩戈招呼着愣在原地的斯兰。 浩大法术‘铸炉的赦罪’，在周围引起了一连串的异象，防剿局很快就会被吸引过来。 在二人离开不久，防剿局的人就赶到了现场。 “那里的温度至少比别的地方高出二十华氏。” 道格拉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跟康妮汇报着发现的情况： “没有留下什么影响，周围的居民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看来施法的人是个老手。” “嗯，我了解了。” 康妮点了点头，便让道格拉斯离开了。 “斯兰·伽沙利，你旁边那个神秘人是谁呢？” 她喃喃自语道。 第253章 电话广告 “真是不敢相信，无形之术居然能做到这种事吗？” 斯兰看着眼前之人啧啧称奇。 “而且...这不是扎潘卡迪先生的样子吗？” 同时，他认出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因为这就是他的身体，原因很复杂，总之他出让了身体的使用权。” 韩戈不打算在此事上说的太多。 “那咱们下一步做什么？” 见他无意多说，斯兰问出了自己唯一在乎的事。 “去找奥马尔，与他面对面打开天窗说亮话。” 韩戈站起身。 “早就该这么干了，您下命令吧，要我去做什么？” 一说这个，斯兰可不困了，他兴奋的问道。 “呃，其实没什么需要你去做的，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韩戈不想看着这人走上自我毁灭之路。 “已经太晚了，先生。还请让我跟着您吧，至少让我亲眼见证他的消亡。” 一直很迟钝的斯兰这次却听出了韩戈话中的隐意。 “那就来吧，正好帮我发发传单。” 韩戈没再拒绝。 “发传单？什么传单？” 斯兰不解的问道。 “集结教徒的传单，若想实现我的计划，还需要为数众多的朝拜者。” 韩戈向他浅浅的解释道。 “啊，那咱俩要上街发传单吗？会不会太草率？先不说上进会的人，防剿局就得先来找咱们麻烦吧？” 斯兰诧异的问道。 “当然不是你说得那样，咱们要用的是更轻松的方法，而且还不涉及到无形之术。” 韩戈说道。 “咚咚咚！” 两人正交谈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在韩戈的注视下，斯兰摇了摇头，两人悄无声息的靠近房门。 手握着枪，韩戈打开了房门，但外面空无一人。 “嘟、嘟、嘟。” 地上传来电子声，那人在这里放了一个对讲机，随后快速离开了。 韩戈拾起对讲机，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斯兰·伽沙利收。 “找你的。” 见此，韩戈将对讲机递给斯兰。 “这对吗，宗师？” 斯兰眼睛瞪得滚圆。 “接着吧，里面没有炸弹我看了。” 韩戈无所谓的将对讲机抛给斯兰。 而对讲机的喇叭也在此时传出声音，一个有些失真的女人声音传了出来： “斯兰·伽沙利，你方便说话吗？” “方便是方便，您有何贵干？” 斯兰还没见过这种高科技，但他用过公用电话亭，大概也知道对着哪说话。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防剿局的康妮·李，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女人说道。 “有印象，所以呢，你要说什么？” 斯兰在防剿局并没有什么熟人，康妮一说他就想起来了，就是当年把他逮捕的那个女人。 “我希望认识一下你身边这位，他是何方神圣，来伦敦所为何事。” 康妮也不废话，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怎么知道？等等...你监视我？” 斯兰的关注点很奇特。 “所以这么多年了，你一次次险象环生，难道就没觉得蹊跷，每次你快要被上进会逼上绝路时，防剿局的探员就及时赶到。” 有时候，康妮真想破口大骂，可惜她太有涵养了。 “什么？你监视了我十几年？” 听了斯兰的话，韩戈眼前一黑，对讲机另一面的康妮也是沉默许久。 “你不用惊讶，防剿局监视着许多人，也不止有你一个。” 沉默了许久后，康妮终于说道。 “别聊闲话了，康妮女士。我的名字是扎潘卡迪，若是你有心自会知道我是谁。” 韩戈从斯兰手中拿过对讲机。 “是的，我知道你的身份，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宗师追随者，你选在这时回到伦敦是为什么呢？” 不出意料，康妮回应道。 “我知晓了宗师死去的奥秘，一切都是奥马尔的阴谋，我此次来就是为了为宗师复仇。” 韩戈面不改色的用自己的死扯谎。 “恕我直言，扎潘卡迪先生，你似乎没有为宗师报仇的能力，奥马尔此时已经是不朽的长生者，而你不过是一个凡人。” 而康妮则准备套套韩戈的话。 “我知道，但既然我来了自然有我的理由，若是没什么事，谈话就告一段落吧。” 韩戈快速的说道。 “别这么激动，奥马尔以及他带领的上进会，已经严重影响了民众的日常生活，我们防剿局也希望能拔除这颗毒瘤。 既然你说要来对付他，不妨与我讲讲你们的计划，说不定我能在职权之内给你们行个方便。” 话已经聊到这了，康妮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就明示了。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真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韩戈的语速快、语气急，和之前与斯兰相处时判若两人。 “我要你给伦敦东区的上进会信徒家庭通电话，以上进会的名义通知他们，下个月一号在大教堂集会。” 与奥马尔对峙时需要信徒在场，但韩戈又不想用无形之术引起奥马尔的注意，只能用这种类似电话广告的笨方法了。 “我明白了，还有其他要求吗？” 康妮直接同意了下来，这个要求没难度，甚至不需要动用局里的人脉，只要她自己出点钱就可以。 “没了，剩下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剩下的计划，韩戈不打算交代了，直接捏碎了对讲机。 随手将破碎的对讲机扔出窗外，却发现斯兰正在收拾行李，韩戈便问道： “搞什么呢？你要去哪？” “先生，咱们不离开吗？那女人肯定还在监视咱们啊。” 斯兰停下手头的动作。 “去哪啊？到哪儿人家不盯着你，更何况在她眼皮底下还安全些，不用怕阴沟里翻船。” 韩戈有些无语，这家伙脑子不灵光。 “嘶！还真是。” 这时斯兰才转过弯来。 “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想通了一件事，斯兰紧接着又问道。 “什么也不用做了，防剿局就帮咱们做完了，咱就安安稳稳待到下个月一号，去参加集会就好了。” 韩戈指了指桌子上的日历，随即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但下一秒他忽地坐起身看向斯兰。 “对了，出去给我买瓶金酒，早知道有防剿局盯着你，就不用这么躲躲藏藏的了。” “哦。” 斯兰一脸失望的起身，这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复仇。 但归根结底，他就是个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主见的普通人，韩戈说什么他就照做。 走在街上，斯兰觉得到处都有眼睛盯着自己，让他心里有些毛毛的，没有耽误时间买了酒和一些吃的便匆匆回去了。 看到仍然在床上躺着的韩戈，他暗暗松了口气，至少宗师不是故意支走他将他留在这。 “来吧，陪我喝一杯吧，我都好久没有好好吃喝了，大概有二十年了。” 韩戈招呼斯兰坐下。 听他这么说斯兰也有些感慨，他都快习惯这东躲西藏像是阴沟老鼠的日子了。 第254章 错误的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斯兰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十几年的光阴将他心中的悲痛酿成了一缸苦酒，平素里他可以将精力放在他处不去想那些往事。 但今天他久违的闲暇下来，而且韩戈身体异于常人，喝起酒来也很奔放，连带着斯兰也跟着大量摄入了酒精。 醉酒之时人的意识浑浊，但仍然没有丧失思考能力，反而变得更加情绪化，斯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不免想起了当初的种种。 “先生，不瞒你说，我时常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只是一场噩梦，每个夜晚我合上双眼时都会幻想，再睁开双眼时我的妻子就躺在旁边。” 斯兰的舌头已经大了。 “可是...每当我梦到妻子的时候，她都满面血泪，我总是控制不住的想抚摸一下她的脸，但却没法真的触摸得到。” 说着，斯兰好像回到了梦境中，他伸手探向虚空似乎在抚摸一个人的面庞。 “唉，我对不起她们啊，那一切本不该发生的。” 斯兰之前一直没说过自己具体为何沦落至此，但韩戈已经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一双能洞悉过去的眼睛已经将斯兰的过往尽收眼底。 之前他不提韩戈还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但如今斯兰苦酒入喉心作痛，宣泄式的将心中苦闷道出，他也不能在当做不知道了。 “那你就不怨我吗？如果不是我将它送给你们，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发生。” 韩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不怨你，先生。您是个好人，我恨的是伤害我的坏人，还有没能保护好家人的自己。” 斯兰接过酒瓶自嘲的笑了笑。 “你说错了，斯兰先生，我可算不上什么好人，偷渡者、杀人犯、黑帮份子、邪教头子、资本家，这些字眼都可以用来形容我，你大可以将一些怨气倾注在我身上。” 韩戈决定纠正他错误的认知。 “这么一说好像确是如此，但这都不影响您对我来说是个好人，街坊、顾客、保护伞、教宗、慈善家，这些都是我眼中的您。” 在酒精的帮助下，斯兰也不再谨小慎微，他的语气轻快，辩驳着韩戈的发言。 之后的时间里二人谈天说地，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韩戈在说，斯兰只是个倾听者，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了。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房间中，斯兰从沙发上坐起，他感觉浑身酸痛，头像针扎一样疼，宿醉的体验着实算不上好。 抬头望去，就看见韩戈盘着腿坐在地上，阳光照在他身上带着一股神圣感。 练功能带来的内力微乎其微，但韩戈已经养成了习惯，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早起练功，是他开启新一天的必行之事。 “先生，这是什么无形之术吗？” 斯兰揉着脑袋走到他旁边。 “并不是，只是我个人的一点习惯而已。” 韩戈调整好呼吸，便站直了身体，他对斯兰说道： “陪我出去逛逛怎么样？” “啊，我现在浑身难受的不行...” 斯兰嘴巴一歪就要拒绝。 但韩戈早有准备，凑到斯兰身旁在他身上重重的点了几下，他的动作飞快，斯兰下意识的阻拦没能挡住。 “哇，您这是...诶，不疼了嘿。” 被点完之后，他立刻发现自己的恶心和头痛的情况消退了。 “走吧，出去逛逛。” 韩戈将帽子丢给斯兰，随后便推门出去了。 “先生，咱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走真的好吗？” 将帽檐拉得很低的斯兰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防剿局也没通缉咱们，作为普通的公民咱走在街上有什么问题吗？” 韩戈理所当然的说。 “可...咱们不用避着点上进会吗？” 斯兰小声的说。 “不需要，你看这街上有上进会的人吗？你真是思想出问题了，除非你主动惹事，否则上进会哪有主动搜捕你的时候？” 韩戈对他说。 经他这么一说，斯兰自己一琢磨，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自己成功一击脱离之后，上进会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找自己。 这可尴尬了，若是这个说法成立的话，那他之前的颠沛流离纯粹是自己吓自己了。 而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斯兰也快速的放松了下来，尤其身边还有一个韩戈，两人就像两个社会闲散人员一样整天吃喝玩。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每过一天韩戈就在日历上画一个叉，又是一天清晨韩戈依旧是起了个大早。 “走啊，斯兰出去玩了。” 韩戈招呼着斯兰。 “我不去了先生，明天就是一号了，你难道不应该养精蓄锐吗？” 斯兰摇头拒绝了。 “喵喵~” 两只啸吼兽轻叫着凑了过来。 “好吧，你不跟我去，有人跟我一起去。” 没有再多说什么，韩戈带着两只啸吼兽出发了。 这些天他每天都这样，早早就离开藏身处，起初斯兰还跟着他，但每天都在城里闲逛，他也受不了了。 在清晨的霞光中，韩戈来到白教堂区的大教堂，其实今天就是一号，他特意在日历上多画了个叉。 虽然天才刚蒙蒙亮，但已经有不少人汇聚在此了，其中有不少都是老人，都是上进会最早的信徒。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信徒来到大教堂，韩戈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爬上大教堂的露台。 两只小猫一左一右的在他边上，这两个小家伙被他稍微改造了一下，多了一个音响的功能。 “信徒们！” 韩戈的声音经它们两个一传播，立刻吸引了所有信徒的注意。 在众目睽睽之下，韩戈走出露台，让所有人都能看见自己，他说： “吾名扎潘卡迪，你们之中可能有的认识我，有的则不熟悉，但那并不重要。 这是宗师死去的第二十二个年头了，他说是时候回来了，所以才托我将大家邀请至此。” 对于台上那人所说的，信徒们满心惊讶不知所措，但韩戈利用的就是他们的不知所措。 “我拜请登者——！” 趁此时机，韩戈大声的吟诵出登者的拜请词。 “位居低处之神——！” 第一句仍是他自己的声音。 “不懈攀登之神——！” 第二句便有一些信徒下意识附和。 “将于顶点之神——！” 第三句便是千人之声汇为一声。 只要有人引导，这些信徒便会作出回应，韩戈适时拿出无名令符，它高高的飞向空中。 一些老信徒见此顿感热泪盈眶，因为他们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宗师令登者的神迹降临那天，于是他们更加虔诚的祷告。 铸、刃、冬、心、杯、蛾、灯，七种准则之力全部向着代表揭示与洞开‘启’之力转变。 一道伤口、一扇门扉将要出现了，那是一扇不该开启的门，但现在连它的合页都在摇摇欲动。 在此时刻，得到消息的奥马尔终于赶到了，他如一道流光般穿过祷告的信徒们，来到韩戈所在的露台。 “你是谁？” 他问。 第255章 门扉开启 注视着眼前的黑人，奥马尔陷入了混乱中，周围庞杂的准则之力，正尽数被转化成启之力。 他难以在这种环境下调用准则之力，连带着此人的形象也在他眼中不断闪烁。 他知道扎潘卡迪这个人，但眼前之人他敢打包票，并非那个早已失踪的人。 “你不认得我吗？不妨再仔细看看呢？” 韩戈笑着说道。 扎潘卡迪、日本农民、偷渡者...太多杂乱的东西闪过，眼前之人仿佛由诸多残破的人拼接而成，让奥马尔一阵眼晕。 “看不出来吗？那我问你，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启之力愈积愈盛，云朵分离，墙壁碾动，框架扭曲，门扉爆开，错误之门即将洞开，只差最后的推动了。 奥马尔下意识便要怒斥眼前凡人，竟敢妄称为神，但下一瞬，他在眼前之人身上看到了一道伤口，仿佛有神明之血从中流出。 “你是人...不对...是神...不...不可能。” 此处的准则之力太过浓郁，作为长生者奥马尔对这些力量非常敏感，他如今就像沐浴在酒泉中的，让他的意识有些飘忽。 “奥马尔，见了我为何不拜？没听见下面信徒们正呼唤着我的名字吗？” 见他陷入自我怀疑，韩戈趁势推波助澜。 “你的名字？” 奥马尔侧耳听着外面的呼喊声。 “我们拜请登者，位居低处之神，不懈攀登之神，将于顶点之神！” 信徒们的呼唤声似山呼海啸，势若滔滔。 “登者...你是登者？” 望着眼前之人，奥马尔几乎要跪倒了。 “不，你只是个狡猾的骗子！” 唯有登者是至关重要的，奥马尔的意识恢复了清晰，他目放灿光凝望着韩戈。 “宗师，你为何如此阴魂不散。” 虽然一直都有预感，可当宗师真的复生归来站在自己面前，奥马尔还是有些感慨。 “蝼蚁尚且偷生，我只是不想死这没什么错吧？” 见他终于认出自己，韩戈一摊手无谓的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该拖着这副残躯找个阴沟里苟活，而不是来此自寻死路。” 奥马尔能感受到，韩戈已经不复之前的强大。 “没办法啊，我答应了别人的要求，那就要去做啊，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眼前的奥马尔双眼愈发明亮，但韩戈仍然不为所动。 “既然如此，那就奉上你的代价吧。” 奥马尔冷冷的说道。 他已经趁着与韩戈对话的这段时间，浅浅的适应了这里驳杂的环境，‘灯’之力已经能为他所用。 光线变成了敌人，沐浴着光芒的韩戈，下一秒就要被无数光线分解成细密的肉糜。 但，什么都没发生，所有的光都被他身上的伤口吸收了，被送到了门扉后的世界。 “‘启’存在与咒语的间隙，其词语间的空隙与实际的音节拥有相同效力，拆开某物，便知其本质。” 韩戈教导着自己曾经的门徒。 空气中绽放出许多的伤口，光线从中向着奥马尔倾泻而出，将他的皮囊几乎撕破，露出表皮下那光芒四溢的躯体。 “是吗？那你来拆解一下这光芒吧。” 奥马尔抬头望向天空，那里已明亮的容不下他物。 被通知的时候，手下着重提到了那人声称宗师将要归来，奥马尔自然提前做好了准备，拜请了登者的光芒。 那是不属于醒时世界的光芒，是超乎于凡物的光芒，一瞬间便笼罩了天空之下的世界。 每个颜色都更加明亮，仿佛新染过一样，很快它们全都开始流失色泽，褪至纯白。 “多谢你了，沐光明者。” 韩戈仰头说道。 “这是我应做的，宗师。” 光中一道飘渺的声音回应道。 直到此刻，奥马尔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这并非是登者的光，而是守夜人的光芒。 出于对登者的敬拜，每当奥马尔拜请祂的光芒降临时，他都会全身心的投入到那光芒中。 可惜，这次拜错了神，无怜悯心的光芒几乎将他泯灭，只剩下一点残余的光辉。 韩戈走上前拾起那抹光辉，黯淡的天空再一次变得明亮，登者的光芒这次姗姗来迟。 奥马尔没有死去，但他已经失去了自我，只能任由韩戈披上了他的光辉。 “我拜请登者，位居低处之神。” 韩戈身上的门扉在光线的投射下倒映在天空中，虚空之中一道不应开启的门正在缓缓打开。 暴风、乌云、烟雾、冰雨、飞鸟，空中在一瞬间被填满，整个醒时世界似乎都在抗拒那门后的存在。 但光芒已盛烈至极，任它遮吧，遮也无用。 整个伦敦乃至周边地区，都陷入了这光与遮挡的拉锯中，忽地明亮、忽地黑暗。 教堂外的信徒们诵念的愈发大声，他们的神灵代表着光明，而这些虔诚的信徒也吸引了其他因异象而不安的群众。 从众心理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天空中那恐怖的场景让人心生畏惧，所有人都害怕黑暗战胜了光明。 在经过简单的了解后，立刻就有人加入了信徒们的祈祷中，拜请登者的声音愈发宏大。 防剿局的人都快疯了，扎潘卡迪那疯子明显是在召唤某种强大的漫宿生物，强大到世界都在拒绝祂。 可是这些无知的群众，居然还在帮着推波助澜，康妮办公室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没有人能够忽视天空中的光暗之争，整个防剿局都被动员了起来，各种密教典籍都快被翻烂了。 一封封电报与书信，被发往世界各地，无数奇人异士被这里的剧变吸引。 但位于风暴之眼中心的韩戈，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长久以来的目标终于要实现了。 他甚至不知道登者到底是不是司辰，也不知道将祂召唤到醒时世界会发生什么，但他实在太累了，累到没精力考虑这些事了。 伟大存在的光辉投射出门扉，穿过诸多阻拦普照在世间，有那么一束恰好照射在韩戈身上。 将他原本披在身上的辉光映得更亮，一股意识浮现在那辉光上，那是奥马尔，若不去干预，他将会在光中重生。 这是韩戈不想见到，但登者正在无意识去做的事，而这甚至只是随祂而来的骄盛光辉对周围造成的连锁反应而已。 好在登者如今无暇他顾，韩戈可以趁此时机将复生的奥马尔直接扼杀。 “别急，这就送你走。” 看着掌中闪烁的辉光，韩戈轻笑一声，【青琅归玄印】出现在掌心中。 这宝贝在耗尽了灵气后，韩戈就一直没把它拿出来过，不过现在它又有了用武之地。 除了广纳天地灵气之外，它还是开启‘云梦残境’的钥匙，可这个功能实在鸡肋韩戈之前根本用不上。 但现在它却是用来关押奥马尔的绝佳地方，他作为灯之长生者被韩戈磨灭肉身，但仍具有强大的灵躯。 如今他的意识，也随着登者进入醒时世界而苏醒，但只要将他残余的辉光纳入云梦残境，登者的光芒就再也照耀不到他了。 第256章 瞳中之光 飘渺的云雾蔓延开来，将露台上的辉光遮盖。 就在奥马尔灵躯化作的光辉，眼看着便要被纳入云梦残境之际，暗处的人发动了突袭。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灯、铸、刃之力都在被鼓动，许多杀人利器就此诞生。 虽然在市区还不至于动用大规模杀伤武器，但这个国家最好的狙击手，已经被召回了帝国的心脏。 一颗满是铸之力的子弹，带着炙热的气息与蓝色的光芒，从一把杀人无数、‘刃’相满溢的步枪中射出。 子弹由‘山铜’铸成，那是被称为炽热者的‘铸’之长生者的血液，在离开它们的身体时，温度约为一千度，看起来像是熔化的铜，粘稠、闪亮。 血滴会冷却成闪亮的金属花，它是终刻墨的原料之一。 在某些决定世界未来的重要场合，这种墨水会被用来裁定与记录历史，以引来司辰的注意，若是司辰将之聆听，世界便会为之改写。 但在这里，它被塑造成了毁灭之器，‘山铜’是危险的原料，但与这颗子弹中携带的另外一些东西相比，山铜都显得有些温和了。 赤化精华，是一种只能在白日铸炉的锤炼场中找到的东西，只有在铸炉的后期运转中这种精华才会开始变红。 这是凡人无法制造的物质，只有在铸炉的触碰下才会诞生的炙热，但事实上赤化精华还能再度被精炼。 当这些赤红的燃烧本质再度升温，就会留下一种类似金属的物质，被称为蓝金。 蓝金不再拥有赤化精华那般让人无法接近的高温，只有一层淡淡的蓝焰笼罩在其上，凡人触之即死。 在这颗子弹射出的一瞬间，韩戈的脑中几乎同步响起了尖锐的爆鸣，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死亡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此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浑身僵硬着迫使自己向后倒了下去。 一道蓝光从面前闪过，整个教堂被打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韩戈能从这个洞看见教堂后的街道。 不管是水泥、木板、玻璃、钢铁，统统都在这道蓝光下变成了黑色的灰质。 被那蓝光划过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苦味，韩戈刚一吸入就知道这气味中带着剧毒。 “嗖！” 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在击中韩戈的一瞬间，便被传送到了登者的界域。 韩戈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那种怪东西也是珍品，那纯粹的‘铸’之力带来的是纯粹的毁灭，自己身上的‘启’之法术也无法抵挡。 但经刚才的袭击，【青琅归玄印】开启云梦残境的过程被打断了，而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团辉光已经不见踪影。 “我艹，怎么这么难杀！” 韩戈有些小崩溃，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官方的枪手只要不再拿出那种危险的东西，那就只是疥癣之疾不足挂齿，但逃走的奥马尔却危险无比。 他既然已逃走，很显然意识已经重新掌控了灵躯，但纯粹的灵躯在醒时世界几乎寸步难行，他纵使逃走也逃不远。 韩戈唤来两只啸吼兽，两只猫咪相撞在一起，剧烈的声浪立刻席卷了整个大教堂，周围的信徒早在第一枪打响的时候就散去了，不愿离开的也被防剿局强制带离了。 “喵！” 两只猫咪找到了躲藏的奥马尔，韩戈立刻跟了上去。 一人两猫来到一面大镜子前，镜子中从不知何处反射出光线照射在他们身上，韩戈只觉得一阵恍惚便恢复如常。 他正欲打碎镜子，却发现两只啸吼兽的情况有些不对，它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中投射出明亮的光。 “吼！” 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铁啸吼兽直接近距离被引爆了，它的吼声又震爆了水晶啸吼兽，韩戈一时不察直接遭重了，奥马尔刚才的蛊惑之光影响了他的启之法术。 他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一样，逃出了镜子所在之处，那面镜子明显不正常，其他的玻璃和木制品都被震碎了，它却依然保持完整。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鲜血从眼眶、耳朵跟鼻子中流出，稀碎的晶体碎片嵌在身体里，在皮肤上留下细密的伤口。 但适应了灵躯状态的奥马尔以光的形态穿行于镜面之中，他只能靠着光芒的蛊惑与聚焦法术攻击受伤的韩戈，但韩戈已经重新恢复了转移攻击的启之法术。 如此下来，两人一时都无法奈何对方，教堂中的战局陷入僵局，但天空中的拉锯却已接近尾声，登者的降临看起来已经无法阻止。 天空中的阻碍渐渐散去，门扉之中投射的光芒愈来愈盛，一个伟大的形体在光中显现而出。 康妮带领的防剿局如今急得团团转，可是上头有命令不许他们发起攻击，这样的强大存在在不知道如何放逐之前，贸然激怒就是拿整个伦敦开玩笑。 而扎潘卡迪似乎在与什么人对峙，可是普通的武器也无法伤害到他，他们只能任由这一切发生。 在凡人眼中登者的降临似乎已是必行之事，但实则不然，纵使祂推开了门扉也需要钥匙才能通过。 不过没关系，钥匙正在向祂而来，一个身姿摇曳如蛇一般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天空中那道门扉之下。 苏洛恰那高举着自己所保管的黑夜之钥，在这令她厌恶的辉光之下，她几乎难以保持自己的形态，在女人与巨蛇之前闪烁着。 “这个世界也不能变得更坏了吧？” 她在心中对自己提出了一个反问，随即黑夜之钥化作一道流光飞到空中。 一道并不真实存在的开门声响彻在所有人的心中，那道门仿佛锈迹斑斑、满是鲜血。 司辰现在距离醒时世界如此之近，韩戈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把他投进门关中。”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这个‘他’是谁，但韩戈知道只有奥马尔。 可是奥马尔现在穿行于镜面之中，韩戈根本抓不住他，除非将所有的镜面都破坏。 奥马尔的辉光也是一种形体，必须得是足够大、或者足够资格的镜面才能承受。 于是他开始疯狂的砸碎能看见一切镜面，先是小的、然后是大的，奥马尔的生存空间被急速的压缩。 而奥马尔也明白了他所做的事，便开始舍弃自己的力量，缩减自身的辉光，以进入更小的镜面之中，只要拖延到登者降临，就算只剩一抹微光也能重新复生。 但他却不知道这正中了韩戈的下怀，力量的缩减使他无法使用法术和那摄人心魄的能力了，更方便韩戈炮制他。 “我来帮你，先生！” 一个人声从后面传来，不出意料是斯兰，之前外面跟世界末日一样，就算他再迟钝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有人让我来这帮你，砸玻璃我在行。” 斯兰没说什么，直接开始帮韩戈砸玻璃。 韩戈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考虑到时间紧任务重，便没说什么。 两人将目之所及的镜面全砸的细碎，可是却看不到半点奥马尔的辉光。 第257章 大功业 “他躲到哪去了？” 斯兰问道。 而韩戈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能容纳奥马尔的镜面已经不存在了，这里也确实看不见他反射出的光芒了。 “难道是逃走了？” 韩戈在心里暗自问自己，但很快就否认了这一想法，奥马尔的灵躯脱离了镜面根本没有行动能力。 “斯兰，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一边寻找奥马尔，韩戈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刚一到教堂这里，他就跟我说了这里的事。先生啊，我可真是差点就被你给甩下了。” 听到韩戈的问题，斯兰便开口说道。 “因为我不愿看到你白白死去。” 韩戈也不转移话题。 “我知道，我知道，先生你是个温柔的好人，想唤起我对生活的热爱。” 斯兰连连点头，笑着说道。 “但是太迟了，我只是个虚无的躯壳，只剩下仇恨了。” 这时韩戈抬头望向斯兰，才发现他的双眼紧闭着，将眉头纠结成川字形。 他沐浴在光芒之中，作为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他都快忘记这样大大方方的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站在光里是什么感觉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他的婚礼上。 “你...” 韩戈想上前阻拦他，但是一道光芒照下，浑身的伤口爆裂开来，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登者...为何如此无情？” 这时韩戈也想通了前因后果。 斯兰口中不知道名字的人，就是天空中的登者，祂利用斯兰复仇心切，利用了自己对付奥马尔的小招数，人的眼睛也是镜面。 现在奥马尔自投罗网，进入了斯兰的眼眸中，只要他合上眼皮，奥马尔便无处可逃。 “先生，这个结局我很满意，” 在接引的光芒中，斯兰飘到空中对韩戈留下了最后一句话，随后便以凡人的身躯投入了神的界域中，被光辉磨灭。 世间自有平衡，一物换一物，一者进去、一者脱出。 在斯兰带着奥马尔的光辉投入门中后，一个人影从那门扉中走出，随后大门便缓缓的合上了。 身着盔甲的男人走到倒地不起的韩戈身旁，他把手放在韩戈的肩膀上，对他说： “做的好，赵朝安。” 当韩戈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一股新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他不是什么韩戈，他是赵朝安。 韩戈收回自己倾注在赵朝安身上的人格与灵魂，终于，他重新变得完整了，肉体、灵魂、人格，全都在了。 “大天尊，我还能成仙吗？” 倒在地上的赵朝安，对眼前的神人发问。 “成锤子仙，亿万富翁当不当啊？” 韩戈笑骂道。 “也行，也行。” 虽然是赵朝安的灵魂，但这些年作为韩戈活着的记忆也彻底改变了他。 ......... 当刚刚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韩戈发现没有像修盖奇和比利所说的，自己的力量没有缩减。 恰恰相反，他的力量变得源源不断，他在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瞬，便降临漫宿化作了司辰。 因为世界之外是个全新的概念，随着他的到来一个新的自然法则诞生了。 可是世界的给予太多了，力量反而成为了韩戈的主人，一个全新的人格、司辰的人格正在诞生。 虽然司辰很牛皮，但是韩戈还是不想失去自我，而且还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那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一边与自己那个新生的人格对抗，一边想办法让自己脱离这里。 他做了许多的尝试，虽然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但并非没有收获，他收获了一些盟友。 而赵朝安就是最后一次尝试，韩戈降临这个世界本没有任务，赵朝安的任务面板和空间背包都是他仿造的。 感谢司辰的力量吧，那可以用为所欲为来形容，他留下用来维持自己的认知的装备，只剩下了几件留给了赵朝安。 但司辰与醒时世界的距离是遥远的，他之前的尝试也都是因为这一点失败，无法与自己的地上行者沟通。 所以最后一次，他冒险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和人格，灌注到代行者身体中，这是一场豪赌。 若是赵朝安再失败了，他将再无翻身之日，事实证明人还是得相信自己，韩戈自己就是要比他挑选的杰出人才更优秀。 之后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了，因为要从漫宿降临到醒时世界的一直都是韩戈，而不是登者。 登者的意识还很懵懂，祂没有过多的情感，韩戈只是在对抗祂下意识的同化。 因为在登者眼里，韩戈并不是敌人，他是比自己更早诞生的兄长、父亲。 所以韩戈才能一边对抗祂，一边调动司辰的力量，但两者终究是个集体，融合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时间不多了，韩戈这才选择破釜沉舟，当时他已经快要顶不住了，好在赵朝安成功建立起了登者的信仰，将这个‘小孩’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这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他趁此将召唤自己的办法投放给了赵朝安。 赵朝安也不负他所望，不仅完成了大功业，还给登者找了个新的伙伴——一位长生者。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奥马尔对抗赵朝安的时候，登者都会慷慨又及时的帮助他，因为长生者就是比凡人更靠近司辰。 而韩戈光是对抗登者无意识的侵染，都已经耗尽全力了，自然无法再给赵朝安什么便利。 之后斯兰带着奥马尔穿过门扉时，登者的目光被他们吸引，韩戈也趁着他们穿过门扉的机会，从其中跻身而出。 如今他失去了司辰的力量，却重新拥有了自我，可谓是求仁得仁。 但成为司辰的这段岁月，却给韩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作为执掌世界法则的神明，司辰的视角与凡人完全不同。 其实他之前就有体验神明世界的机会，但成为风暴之神的时候，全都用来揍奥杜因了，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放逐回来了。 可这次，他成为了代表世界之外的神明，拥有着‘灯’‘铸’与‘启’的准则，韩戈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因为登者的独特性，漫宿中的司辰是发现不了祂的，毕竟祂属于世界之外。 就像一个飘浮在高天上的幽灵一样，俯视着司辰们的爱恨情仇，见证祂们是如何决定世界的命运。 韩戈见证了石源诸神的覆灭，见证了白日铸炉分裂骄阳时的痛苦——祂爱慕着骄阳。 至少在这一点上，比利没有欺骗他，韩戈如今通晓了何为力量，明悟了世界的底层逻辑。 他已经看的足够多了，韩戈伸出手无名令符安然的躺在他的掌心，虽然上面的符文有些黯淡。 准则之力被吸纳进身体，它们此时承担着内力的职责，再一翻手令符被他碾碎，他身上的气息也彻底消弭，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凡人。 既已功成，这个世界也无需再做停留，一念之间韩戈感到了诸界之隙的呼唤，下一瞬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258章 结算 【您已结束游世之旅。】 【本次游世任务状态：】 【主线任务】：无 【支线任务】：无 【达成里程碑】: 【我为司辰】 “年景的好坏，地球的转动，熔炉的转变——所有这些仅仅只是司辰的激情中较弱的那些成就的结果。” 【反抗名为‘反抗’的命运】 “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反抗吗？宗师帮助自己的门徒反抗了名为‘反抗’的命运，那接下来事情将会如何发展呢？” 【瞳中之光】 “复仇者携着仇人投身于光中，他本以为自己会如愿消亡，但他却成了另一抹光。” 【我为凡人】 “我们如此习惯活着，以至于不愿意死亡。” 再次回到诸界之隙韩戈颇为感慨，此番磨砺他是真真切切的迈出了一大步，如今他眼中的世界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他第一次浅薄的认识到了诸界之隙的广袤，以及此间的主人游世之神的威能。 之前井中窥月尚不知天高，而今离了那安身之井方晓地阔。 此刻他身处诸界之隙不禁想道： “那未曾得见过的游世之神，究竟是何种伟大的存在，才能在如此广袤的世界畅意纵横。” 浮想联翩之际，四个精致的箱子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感觉有一个世纪没开过箱子了。” 抓住凭空出现的钥匙串，韩戈打开了第一个装点‘灯’相装饰的箱子。 作为午时世界的至高存在，司辰是所有事物能走到的最高位置，而韩戈在到达那里的下一秒便登临神位。 赤红之光投射而出，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明亮，只因箱子其中的三件物品都在发着赤红的光。 代表着绝世之物的红光渐渐散去，韩戈也看清了其中的东西，每一样他都十分的熟悉，一盏灯、一团火还有一道伤口。 【‘灯’的准则】 【品质】：绝世 【类型】：能力 【效果】：使人获得名为‘灯’之准则的领域。 ‘生命是束纯净的火焰，我们内心都拥有一颗无形的太阳。’ 【‘铸’的准则】 【品质】：绝世 【类型】：能力 【效果】：使人获得名为‘铸’之准则的领域。 ‘火是严冬，却是带有温度；火是暖春，却会耗尽一切。’ 【‘启’的准则】 【品质】：绝世 【类型】：能力 【效果】：使人获得名为‘启’之准则的领域。 ‘启不允许封闭和孤立存在，它欢快地将我们推出无知的庇护。’ 三种准则之力，都是‘登者’领域中的准则，所以会出现在韩戈的里程碑奖励中也是合情合理。 每个司辰的领域内至少有着一种准则，祂们的领域通常不会包含超过三个准则，但对于凡人乃至长生者来说，他们往往只能忠实于一个准则。 所以，纵使韩戈的手速很快直接选了三个，大概率也是根本无法掌控它们，单择其一是明智的选择。 而最先被排除的，便是‘灯’之准则，在午时世界中它象征着不仁、理性、求知、辉光、启明等等。 但这个准则相比于其他准则，更紧密地与漫宿与梦境联系起来，被称为有“太阳之居屋”之称的隐秘场所的性相，并非是通俗意义上的‘光明’属性。 它的靶向性太强了，不好掌控是其次，离了午时世界到其他世界，则显得有些过于另类。 剩下的两个中，韩戈经过再三的考虑，将‘启’之准则也排除在外。 它与伤口、锁匠、门与钥匙有关，是窃贼与神谕者的准则，包含揭示，洞开与拆解。 哪怕在午时世界，这也是一种极不稳定的力量，每一个召唤仪式都需要‘启’的力量。 它们总是在试着打开关闭的门，没有门就创造门，凡人将那些被凭空创造的门称为伤口。 若是获得了‘启’的领域，韩戈以后到了异世界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先戳瞎双眼。 否则说不定就会看见某些不该看的，‘启’之准则就是这样的东西，与‘灯’的求知不同，‘启’更像是好奇。 而老话说的好，好奇心害死猫，只有能克制好奇心的人才能走的长远。 去掉了两个错误选项，摆在韩戈面前的就只有‘铸’之准则了。 铸是关于转变、技巧、火、毁灭、塑形与力量的准则，它常被与科技，工业，锻造联系起来。 这是一门驯服狂暴的艺术，浸淫在‘铸’之一道的人都是塑造的专家，将无形化为有形。 九大准则体现了无形之术的思想、影响、特征，是所有无形之术的基础。 若是任韩戈去选，除去没有实质力量的秘史准则之外，他最想要的肯定是‘刃’之准则。 它包含蛮力、背叛、狡诈和痛苦，简直再适合他不过了，只要负责‘杀杀杀杀杀杀’就好了，可惜选不得。 决定已经被做出，其他两样消失，只留下一团火焰静静燃烧，等待着重新回到主人身边。 韩戈伸出手，指尖缓缓伸进焰心之中。 下一秒，火焰如入滚油一般将他完全笼罩，整个人瞬间化作一团炽烈的火炬。 火焰忽地散去，韩戈静静站立依然是他，但模样发生了剧变，毛发全无、皮肤光滑、肌肉饱满，深入的看便会发现，他没有指纹以及毛孔。 呼出的气息是如此炙热，甚至让空气发生了扭曲。 “嗯，我头发呢？” 韩戈一摸头顶光滑的像大理石一样，连忙收敛澎湃的‘铸’之力，但为时已晚，再造之火已经将他的身躯洗礼了一遍。 他运起身体中的归元内力，重新恢复自己的身体状态，确认头发和眉毛还能生长他松了口气，就是毛囊的复生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我就知道这个世界出产的东西都不靠谱。” 韩戈怨念满满的打开第二个箱子。 这个里程碑见证了韩戈与奥马尔的情义，出产的东西也都与奥马尔有关。 【遗忘之水】 【品质】：稀有 【类型】：消耗品 【功能】：饮用者会忘记自己的某些东西。 ‘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受到林地中无名存在的喜爱。舌头与眼睛，现在我们开始！忘记你的名字，忘记你的表皮。’ 【吸了一半的香烟】 【品质】：普通 【类型】：消耗品 ‘在一个充满力量与分裂的时间和地点，这支香烟曾经与一位叛变的启之长生者的手指与嘴唇十分熟稔，而至少在一重历史中，他吸完了它。’ 【铁啸吼兽】 【品质】：稀有 【类型】：用具 【能力一】听我咆哮：专用来怒吼的武器，它的吼声会带动剧烈的震动之力。 ‘知识渊博的大师，喜爱创造怪物的神明，这是他们两个的联手之作，作为武器有了自己的思想，这真的合格吗？’ 没什么好犹豫的，韩戈选了铁猫，它在最后被奥马尔彻底引爆，既然能在这拿回它，那么韩戈不会拒绝。 “喵~” 将铁猫暂时收回背包，韩戈打开了第三个箱子。 橙色的光芒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