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盛灭世，我开局成了繁盛使徒！》 第1章 迷雾与绒毛 “我们必须在月球上种植蜜蜂，用土拨鼠给篮球去除虾线，绝不能让武装直升机剥夺我们拉二胡的权利！” 西山精神病院重症监护单间内，陈牧舟被约束带捆在病床上，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美艳护士锁骨上的一颗小痣，一本正经道。 “你说的对……来，乖，吃药。” 美艳护士不耐烦地点点头，一股脑往陈牧舟嘴里塞了五片氟哌啶醇，喂水冲下后，又冷声道，“张嘴。” “这该死的雾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待美艳护士确认陈牧舟口中没有藏药后，小声嘟囔一句，这才扭着腰肢，妖娆地离开了病房。 “我怕是真疯了，不，我已经疯了！！” 陈牧舟拼命在病床上挣扎，脸上浮起狰狞的怪笑。 他依稀记得在单位庆功宴上，他炫着面前的一盘野山菌，不停的喝着闷酒。 很快他便感觉天旋地转，视野中的一切扭曲变形，充满了迷离的色彩，一群叽叽喳喳，上蹿下跳的小人把他送到了这个世界。 通俗点说，他吃野山菌中毒，嗝屁后穿越了。 原身也叫陈牧舟，是个重度躁狂症患者，一直被绑在床上。 从接收来的记忆看，原身曾经是个语言小天才，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十几种语言，不到二十岁就翻译了七百万字的着作，此后更是打算自创一门语言，最终走火入魔，把自己创到了精神病院。 陈牧舟穿越过来的时候，原身刚在电疗椅上噶过去，焦糊味和尿骚味充斥鼻息，那位美艳护士正不停的狂抽他耳光，见他醒来，才如释重负般收起了手里的大逼兜。 此后，陈牧舟的噩梦开始了。 他被绑在重症监护病房里，天天被看管着，动不了，挣不脱，逃不掉；每天都要吃药，还会隔三差五地来一次电疗。 时至今日，他人已经麻了，他分不清自己是正常还是疯了，他开始躁郁不安，逐渐适应了现在的身份。 “我的穿越者福利怎么还不到账？” “我的系统、外挂、金手指呢？！” 今天是例行电疗的日子，想到即将承受的酷刑，陈牧舟的神志被吓出一丝清明。 他必须逃出去！！ 他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这时，陈牧舟注意到窗外似乎冒出一根蘑菇，不由咧嘴傻笑起来。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雾气氤氲，他刚穿过来时，天空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 他记得医生护士曾说起过，这是一场全球性的迷雾，从早春开始，已经持续两个月了，至于迷雾的成因，各路专家众说纷纭。 “咦？！” 陈牧舟眨巴了一下眼睛，他发现那蘑菇似乎在冲他摇摆。 他愕然一怔。 就在这时，窗外的迷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天空像被流水冲刷的脏玻璃，逐渐变得澄澈，显出湛蓝的底色。 很快，久违的阳光透射进病房中，陈牧舟感觉整个人沐浴在温暖中，他长出一口浊气，脑中的混沌被光芒驱散，心神彻底恢复清明。 “迷雾散去了！” 单人病房外，有人发出一声雀跃的欢呼。 接着，整座精神病院喧嚣庆贺起来。 [叮！] 就在这时，一声金属脆响出现在陈牧舟耳畔。 “来了，系统终于来了！” 陈牧舟如闻天籁，短暂的震惊后，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叮铃铃！叮铃铃！！] 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什么系统到账，而是一阵逐渐急促的铃声。 “什么情况？” 陈牧舟傻了眼，穿过来这么些天，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铃声，响铃的间隔愈发短促，像一种示警，给人一种立即拔腿就跑的紧迫感。 果不其然，病房外走廊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阵阵轰响与鸣笛声从病院外传来，那是一大堆汽车同时发动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陈牧舟拼命挣扎抬头，试图看清窗外的情形，但约束带把他牢牢困死在病床上，他只能干瞪眼。 “救命啊！！” 一个女人尖利的呼救声，将外面的混乱拉升到了令人不安的量级。 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随着碰撞和玻璃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有人在骂骂咧咧，有人开始惨叫哀嚎。 陈牧舟听得头皮发麻，他大叫道：“喂！能不能来个人把我放开？” 没有人理会他。 而窗外，车辆声、人声不断远去，还没到半个小时，整座精神病院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一切归于沉寂。 陈牧舟嗓子喊哑了。 他意识到，就在迷雾散去的同时，精神病院发生了某种变故，所有人都逃离了这里，在这个过程中甚至发生了暴力事件。 这太诡异了，完全超出了陈牧舟的认知。 “这天杀的约束带……” “我必须逃出去！” 陈牧舟面露急切，他难得恢复神志，周围也无人看管，这或许是脱身的最好机会。 可他现在的处境太尴尬了。 周边没有任何能帮他脱困的利器，如果连约束带也搞不定，用不了几天他就会饿死在病床上。 所以他只能选择保存体力，思考着其他脱困之法。 直到夜色降临时，陈牧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肚子饿得难受，汹涌的便意也有些压抑不住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病院竟然停电了！ 陈牧舟被漆黑与静谧淹没，他整个人浑浑噩噩，思绪在前世与今生流转，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 到了半夜，走廊里不知何许人遗落的手机突然响铃，这才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在战战兢兢中熬到了翌日早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入陈牧舟视野时，他愕然发现，仅仅过去了一夜，病房里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病房发霉了！ 他看到了绒毛！！ 到处都是白色的绒毛，它们从墙壁开始，蔓延到天花板与地板上。 一切都在发霉。 就连窗玻璃和医疗仪器上都挂了薄薄的一层霉斑。 “这特么的……什么鬼东西？” 陈牧舟注意到，就这一会的功夫，这些绒毛已经沿着地板爬到了病床上，又爬到了他身上。 一时间，瘙痒、湿泞、毛骨悚然，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了出来。 好在，陈牧舟很快发现，这些绒毛侵蚀的是他身上的衣物、病床上的被褥以及困住他的那套约束带，并没有侵蚀他这个大活人。 他内心不由活跃起来——如果约束带霉烂掉，他不就能脱困了？ 带着这种希冀，陈牧舟开始在饥饿中煎熬。 时至中午，绒毛已经占据了整间病房。 陈牧舟饿得有些虚脱，他发现，那些绒毛最密集的地方，竟然抽丝般长出了一些簇状的蘑菇。 “金针菇？！”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越来越多的簇状蘑菇出现，他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到了晚上，饥肠辘辘的陈牧舟赫然发现，‘金针菇’已经蔓延到他的枕边。 “这个世界的金针菇应该没毒吧？” 他滚动着干涩的喉咙，试探着张开了嘴。 第2章 诡异低语 “呸呸，我特么狂吃！” 陈牧舟强行啃咬着枕边的蘑菇，口腔中一言难尽的怪味让他面容不住地扭曲。 这种疑似‘金针菇’的蘑菇生长地极快，像韭菜一样，吃完一茬，不到半天又会生出一茬。 而那些最早生长出来的蘑菇蔟，都已经长到半米高了。 不管这蘑菇有没有毒，至少他不会饿死了。 更可喜的是，在蘑菇和绒毛的侵蚀下，他身上的约束带有了松动的迹象。 就此逃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创造……语言……拯救……繁盛……] 三天后，一阵诡异的低语打破了陈牧舟的美梦。 “咳咳……” 陈牧舟被呛得难受，一睁眼，他就注意到了病房里的新变化。 空气中弥漫着白色的烟雾。 那些半米高的蘑菇顶端，长出了一些鸡蛋大小的白色球体。 “这是成熟的菌盖？” 陈牧舟咦了一声，岂料他话音刚落，所有球体在同时裂开一条缝隙，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瞳仁。 那赫然是一只只眼球，它们在同一时间直勾勾的锁定了陈牧舟。 “卧槽……卧槽啊……” 陈牧舟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 他注意到，随着那些眼球时不时的抖动，有疑似孢子的白色烟雾从‘眼柄’上散布出来。 也许是吸入了白雾的缘故，野山菌配酒的经历开始攻击他。 那种迷离梦幻、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只是这次，他没有看到小人。 [陈……牧舟……语言……多吃点……创造……防护……] 陈牧舟又听到了诡异的低语。 确切的说，不是听到，而是‘感觉’到。 “是这些孢子雾气搞得鬼？” 陈牧舟皱眉沉吟。 从原身的记忆看，这个名叫‘蓝星’的世界并不是一个诡奇的世界，没有什么怪力乱神。 和老家地球差不多，这里的科技水平、娱乐、生活环境等，都能看到熟悉的影子。 当然也有不同，比如这里没有三年疫情，再比如蓝星历史上发现新大陆的不是哥伦布，而是一个叫叶凡的神州人。 最大的不同，是这里的语言。 本地人讲的神州语，是中洲语系的主要语言，此外还有西洲通用语等，都是蓝星所独有的，不同于地球的任何语言。 多亏了原身是个掌握十几门蓝星语言的天才，陈牧舟才了解这些。 穿越过来后，他潜意识思维用的还是母语汉语，所以他将母语与本地语‘信达雅’的无缝转译，把姓氏、典故、俗语、度量单位等地球专有词汇与蓝星语言融汇对应，这才使他毫无压力的融入本地。 “等等，语言……创造……” 陈牧舟脑内灵光一闪。 原身是在自创语言时疯的，这些蘑菇…… [吃……多吃点……] 再度确认那诡异的低语，陈牧舟扭头看向枕边，新的一簇‘金针菇’已经长了出来，它们没有成熟长大，没有眼球，还是之前稚嫩的样子。 似乎这样子更容易入口？ 这显然是被有意控制的。 这些蘑菇在投喂自己？ “简直离谱……” 陈牧舟隐隐的捕捉到了什么。 他至少确定这蘑菇不会伤害他，眼前诡奇的情形也多少顺眼了些。 按照这几天的惯例，他又开始尝试挣脱约束带。 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随着一声轻响，左脚的约束带断了。 陈牧舟狂喜，手上也加大了力道。 啪！ 右手也挣开了。 陈牧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自由，难掩激动。 解放了一只手，接下来就简单了，他并没有再费什么力气，便解开了所有约束带。 重获自由的第一时间，陈牧舟便冲到病房卫生间，从头到脚把自己清洗干净后，这才恣意的活动四肢，满足的哼哼起来。 [多吃点……再走……] 光着屁股走出卫生间后，他又‘感到’了蘑菇的低语。 “？” “吃不了一点！” 陈牧舟果断拒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步入走廊的一瞬间，让陈牧舟有一种突然回到现实世界的违和感。 他发现不同于病房里的诡异，走廊里竟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被蘑菇侵染的痕迹。 “只有我的病房发霉了？” 四处走动探查了一番，陈牧舟确认了这一点。 他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径直到了医辅区的更衣间，找了一身白大褂穿上。 四处搜刮点零食填饱了肚子，他又在这一层的护士站，找到了那部半夜响铃的手机。 “电池还挺坚挺。” 陈牧舟摆弄了一番，本想了解些外面的信息，岂料没法解锁，只得作罢。 不过，他很快确定了机主的身份——张琪，就是那个美艳的护士，手机亮起的壁纸，是她的一张大尺度自拍。 随手将手机揣兜里，陈牧舟继续往楼下走去。 这一层的人走得匆忙，但不乱，看不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又下了一层，在楼梯拐角的一间病房里，他看到了一个跟他一样被捆在床上的倒霉蛋。 这人屋里没长蘑菇，已经被活活饿死了。 “唉，咋没听到他的动静呢。” 陈牧舟唏嘘一声，辗转出了一楼大厅，他才看到那日留下的狼藉。 陈设东倒西歪，玻璃碎了一地。 没走几步，陈牧舟就看到一具身穿病号服的尸体，似乎是被踩踏而死的。 病院正门处，横七竖八的挤满了各种小汽车，这些车辆有的侧翻，有的变形严重，有的气囊弹出…… 有不少人被永远困在车里。 在一辆前挡风玻璃被铁栅栏击碎的小车副驾驶上，陈牧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具身穿护士服的女尸，头没了，尸体锁骨上的那颗痣，最终让陈牧舟确认了她的身份。 “借你手机一用。” 陈牧舟掏出张琪的手机，废了一番力气，才用张琪的指纹解了锁。（注） 录入了他自己的指纹后，他打开了某个咨询app。 [……繁盛雾灾转入第二阶段，将规划天然封锁线……] [以发现繁盛过敏者不良特征……] “繁盛雾灾？繁盛过敏？” 草草扫了几眼，陈牧舟就意识到了灾变的严重性，不等他深入了解，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他打了个激灵，稍作迟疑，便翻出病院大门，在门对面找了个隐蔽处藏了起来。 几十秒后，几辆军车停在了病院门口。 “进去搜，动作要快。” 在一老一少两个军官的指挥下，一队士兵迅速翻入病院，冲向病房。 “星河，我们这次怕是要白跑一趟了。过去这么久了，这人可能已经死了。” 年长军官冲年轻军官道，“就算人还活着，意义也不大，毕竟他是一个重度躁狂的疯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必须找到陈牧舟，至少不能让其他势力得到他。” 年轻军官摆摆手，“至于怎么让疯子开口，那是军事情报部的问题。” 第3章 猜想与验证 “？！！” 藏在不远处偷听的陈牧舟全身寒毛直竖。 这些人也在找他？ 什么情况？他有这么香？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病院主楼的外墙。 三楼靠左一扇窗户，是他的单间病房所在。 这一看可不打紧，陈牧舟赫然发现，一条白色的细线从他的窗台沿着墙体蔓延而下，最终没入地面，不见了踪影。 这条白线不是别的，正是那些蘑菇生长之前，留下的菌丝与霉斑。 “也就是说，一开始，这些蘑菇就是冲着我来的！” 各种发现都证实了这一点。 陈牧舟似乎理清了思绪。 他是穿越者的事情从未暴露，这些军人找上来，那肯定是因为原身了。 那个语言小天才。 他又有什么值得惦记呢？ 陈牧舟唯一想到的，就是他发疯之前，沉迷于自创的那门语言。 原身试图将他掌握的各种语言融汇贯通，合而为一，只可惜后来他走火入魔，一开始是串语、胡说八道，后来直接疯了，甚至发起了狂。 这也让原身成了一个笑话，从风头无两跌入尘埃。 作为原身记忆的继承者，陈牧舟可以确定，原身压根就没有创造出什么新语言来。 这些军人和那些蘑菇，要的是这个？ “这可不太妙啊……” 想到这里，陈牧舟心里咯噔一声。 等这些军人进了病房，一定会发现他那间特殊的蘑菇病房，待他们看到他啃食蘑菇、洗澡的痕迹，又找不到他人时，事情或许会朝着他不利的方向展开。 他跟这些蘑菇显然脱不了干系，那他会不会被抓起来研究？ [……再……再吃点……陈牧舟……] 就在陈牧舟焦虑思索、患得患失之际，那诡异的低语再度响起。 他吓得差点当场暴露了自己。 扭头一看，就见他藏身之地不远处，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根眼柄，眼柄根部，是一撮晶莹剔透的金针菇。 白色雾气浅淡的弥散着。 这蘑菇竟然阴魂不散！ 陈牧舟无语凝噎，他本就是吃蘑菇噶的，心里有阴影，而且这几天一直在吃金针菇，早就吃吐了。 最关键的是，这蘑菇味道一言难尽，不好吃啊。 [吃点……有用……异化……保护……] 随着又一阵低语，陈牧舟大概明白了。 他索性遂了蘑菇的意思，又吃了一些。 这次似乎……有一丝丝甜。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牧舟压低声音，向眼柄说出了这些军人的来意，以及他的顾虑。 [……你……不会……也不能……被找到……] 陈牧舟正咀嚼着，又‘听’到了低语的回应。 没多久，就听病院的方向发出一连串惨叫；随后枪声大作，在三楼走廊的位置，甚至迸发出了一阵爆炸的火光。 “怎么回事？” 军车旁的年轻军官作势要冲入院内，被身旁的年长军官拉住。 “主楼里繁盛爆发了……” 那一队士兵狼狈的从病院大厅退了出来。 “陈牧舟人呢，找到他了吗？”年轻军官急切问道。 “找到了长官，人已经死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被侵蚀只剩些骨头渣渣了……” 为首的士兵上气不接下气，语带哽咽，“病院里到处都是繁盛真菌，老王和小李折在里面了，小李他为了掩护我们，被那些繁盛真菌活吃了……” “！！！” 听到这里，陈牧舟便愕然瞪大眼睛。 这信息量有点大！ 他人都跑了，哪来的骸骨？难道是蘑菇用别人的尸体冒充的？他不由想到了二楼那个饿死的倒霉蛋。 那士兵说到处都是繁盛真菌，而蘑菇是真菌的一种，果真如此的话，他那间病房也就没什么特殊的了。 他不由看向那根眼柄，这些都是它做的？ 在听到有人被真菌活吃之后，他更是头皮发麻。 那些爬到他身体上的绒毛和蘑菇，并不是无害的，只是它们不想吃他！ 这…… 再次回忆起那种黏腻湿泞的感觉，他一阵后怕，牙齿不受控制打起颤来。 “星河，是繁盛孢子云，快撤。” 就在此时，那名年长的军官大喝一声。 就见整座病院大楼，如开闸泄洪的大坝，白色迷雾如实质般破窗而出，瀑布般倾泻而下，汹涌地向院门的方向扩散。 “救啊……” 有个站得靠里的士兵刚要开口大喊便被瞬间淹没，身体像枯萎了一样，无声倒地。 “该死的，走！” 随着年轻军官一声命令，几辆军车发动机轰鸣，轮胎打着滑甩尾掉头，逃也似的卷尘而去。 “咳咳……” 陈牧舟目瞪口呆，丝毫没注意到白雾也将他淹没。 咳嗽了几声后，他才后知后觉：“我变异了？” 他竟然完全不怵这白雾。 “难道是那些金针菇的作用？” 陈牧舟瞥了一眼在白雾中飘摇的眼柄，神情逐渐凝重。 这可不是简单的疫情。 是时候重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了。 先从这蘑菇开始…… 陈牧舟当即俯身，顺势揪起地上新出的一茬金针菇，边吃边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我创造的语言？” [……是的……想要……] 也许是被大片浓郁白雾包裹的缘故，陈牧舟这次‘听’到的回应格外真切。 他知道，这不是‘听’，这是一种感觉，他的脑子，全身的皮肤，都感觉到了这句回应。 就像……某种感官，包含着味道、触感、温度等。 他想到了‘信息素’。 至于自己为什么能明白这种感官信息，他怀疑是吃下去的蘑菇赋予了他这种能力。 之前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他若有所思的轻微颔首，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是……茸。] “……” 陈牧舟一怔，‘茸’似乎是某种蘑菇的名字，比如松茸，那不还是蘑菇么？ 他不由挑眉追问：“你为什么需要我创造的语言？” [……救命……] “你怎么了？我怎么救你？”陈牧舟四顾一番。 [……语言……救命……晋升……] “呃……” 陈牧舟大抵听懂了。 一个叫‘茸’的蘑菇需要人类的语言来救命？ 这究竟是什么操作？ 关键问题还在于，那些军人似乎也想要。 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可惜，‘茸’和那些军人不知道的是，他的原身并没有创造出什么新语言。 不过，这对陈牧舟来说倒不是难事。 虽然他前世不如原身出名，只是个普通的it打工人，但他是从地球穿越来的，地球的语言相对于蓝星，无论哪一门都是新语言。 他母语汉语，还精通一门家乡方言，各地特色方言都会说些，也精通it民工必备的英语。 除此之外，他还从教育片里学了点日语，会几句俄语；而他吃饭的活计，汇编、c++、python等，姑且也能算是语言，编程语言。 更有什么‘古阿米诺斯语’、‘火星语’、‘古楼兰语’、‘郭言郭语’…… 如果新语言在蓝星如此重要，他简直守着一座宝库！ 第4章 隔离带 陈牧舟并没有急于回应‘茸’。 只有‘茸’和军人这两个参照，信息太少。 不好定价！ 如果新语言真的奇货可居，那他很有必要待价而沽。 起码要弄清楚这事儿的本质。 这里面透着不少蹊跷。 比如，蓝星有那么多现成的语言，自创、生造语也不少，茸为什么现成的不用，偏偏选中了他？ “你算是找对人了。” 想到这里，他面不改色地看向‘茸’的眼柄：“不过，我创造的语言还不够完善，需要调整。” [……要快……我等……] 茸回答。 陈牧舟点头应允。 当务之急，是获取更多信息。 他拿出张琪的手机，打算详细的了解一下他被困在精神病院的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岂料他刚打开咨询app，短信铃声便如催命符般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我靠，忘调成静音了。” 陈牧舟打了个激灵。 还好，那些军人在的时候，手机没响。 他往下一划，一条接一条的短信从堆叠中展开。 [苍曦、神商、西北军联合警告：为防止繁盛过敏者扩散，所有从神州南方逃难的神州民众务必止步于繁盛隔离带，强行越界者将被武装驱离。] [航班、铁路停运公告……海路封锁公告……] [神商金融联合体公告：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通胀与货币挤兑，北方金融政策调整如下……南方社会资产关系清除与没收步骤如下……] …… 一条条下来，陈牧舟看得直迷糊。 苍曦、神商金融联合体、西北军都是些什么鬼，这片名为神州的土地，不是隶属神州帝国么？ 他只看明白神州人弄了一条隔离带，沿着苍岭、曦河一线，切断了南北人员的流动，终止了隔离带南方的主要公共基础设施服务。 看样子，他们似乎是把神州南方整个放弃了。 正当他打开咨询app，查看一下详情时，又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停止通信服务通知……] “没信号了！” 陈牧舟差点失手把手机扔了。 还好他反应够快，又在手机上找到了一款地图导航软件。 这款软件用的是卫星定位，停机也能正常使用。 “我特么就在南方……” 看到手机定位，陈牧舟嘴角直抽抽。 西山精神病院距离隔离带的直线距离有三十公里，导航的话则有九十六公里。 “直线距离不算太远。”陈牧舟暗暗松了口气。 短信上说，隔离带那里有手机信号，他可以上网查清蓝星究竟怎么了，这些军人为什么在找他，原身的语言到底有什么用…… 为了自己的生身安全，他必须解开这些疑团。 “我得去隔离带。” 陈牧舟拿定主意，动身前，他问茸：“等我把语言调整好了，该怎么找你？” [……找蘑菇……多的地方……] “可以。” 陈牧舟应了声，转身走到病院入口，找到了那名枯萎士兵的遗骸。 “……” 见那士兵的嘴里和眼眶，竟生长出一些疑似灵芝的东西，他感觉一阵恶寒。 强忍着不适，在士兵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和三个满仓弹匣后，他稍稍迟疑，又走进了病院主楼。 那里还有两个士兵尸体。 主楼里已经大变样，各种奇形怪状的蘑菇争奇斗艳，到处都是花里胡哨的菌丝绒毛，地面软得像一层肉毯，不明黏菌像鼻涕一样从天花板耷拉下来，空气里怪味刺鼻。 “麻了……” 这比他吃野山菌看到的场景还要惊悚。 一路艰难蹚行，陈牧舟又找到两把手枪，七个手枪弹匣，两枚手雷。 还有两把突击步枪和十来个步枪弹匣，他觉得太重，不打算带在身上。 不过，他也不想浪费，前世今生都没玩过枪，他得先掌握这些工具。 他找好靶子，摆弄一番，熟悉了保险、快慢机、空仓挂机和弹匣的解脱纽后，打空了所有步枪弹，多少找了点瞄准、开火、换弹的感觉。 接着他又用手枪打了几发，适应了一下手枪的枪感。 “还不错，不抓瞎了。” 感觉差不多了，陈牧舟从三把手枪里选了一把顺眼的，便带着剩余弹匣和两枚手雷离开了病院。 点开手机地图，他没开导航，而是循着大体直线方向，朝隔离带走去。 腿了半里路，除了几具尸体，他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那天的混乱显然影响极广，这周边已经撤离清空了。 这倒方便了陈牧舟，他找到一家废弃的小卖部，寻到一个双肩包，将手雷和部分弹夹放进去，又装了些水和吃的。 接着，他在隔壁找到一块满电的充电宝，给张琪的手机充上了电。 最后，他骑上一辆倒在路中央的电瓶车，扬长而去。 “原来迷雾还没彻底散干净……” 半个小时后，一些浓郁的灰黑色雾气将陈牧舟挡了下来。 这些浓雾犹如活物，诡异的聚合变换、收缩扩散着，时而成团，时而呈带状，与周遭的空气有着明显的边界。 陈牧舟发现，雾里面能见度不足五米，乌漆嘛黑；而外面则曲里拐弯的，跟迷宫一样。 由于这些雾不断活动，移来变去，陈牧舟干脆不从外面绕，他放弃小电驴，直接莽了进去，在雾里摸黑走。 一入黑雾深似海，没完没了的看不到尽头，这让陈牧舟严重怀疑，那天窗外的迷雾没有消散，而是凝缩到了地表上，成了更奇怪的东西。 迷雾中，他不时会碰到些人类尸体，他们有的扭曲变形，奇形怪状；有的像融化一样，跟环境黏连在一起，还有的身上生出肉色的枝芽，甚至长出了奇特的草与蘑菇…… 陈牧舟对此早已麻木，只感觉有些压抑。 一个多小时后，他的视野豁然开朗，终于从这片迷雾的泥淖中挣脱了出来。 “喂，你们看到了吗？那小子是从迷雾中出来的。” “你看花眼了吧，你忘了陈明和东子嘛？他们进了这迷雾，一个疯了，一个死了……卧槽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还没站定，陈牧舟就见不远处有几人冲着他指指点点。 见他看过去，那几人压低了声音，但开头那几句话，却让他听了个真切。 “什么个意思，这迷雾一般人没法穿越？” 陈牧舟恍然大明白，他的与众不同，显然是‘茸’的杰作了。 他非但不惊讶，反倒警惕的看向那几人，右手下意识的摸向白大褂下摆——那把手枪在他裤兜里。 他不想自己的秘密堂而皇之地展现在陌生人面前。 “鄙人刘波，兄弟，你怎么称呼？” 陈牧舟正打算拔枪，那几人中过来一人，一边伸手，一边煞有介事的打量着他，视线在他的双肩包上不住停留，目光难掩贪婪。 “我姓陈，叫我彦祖就行了。” 注意到对方视线，陈牧舟随口应道，他无视了对方伸过来的手，摸出手机。 距离隔离带还有21公里。 “怎么特么这么慢……” 得找个捷径，加快速度。 心里嘀咕着，陈牧舟开始在周围探查起来。 这里是一片迷雾围绕的大空地，疑似露天游乐场的一部分，有滑滑梯、碰碰车场、过山车什么的，只是停了电也没人维护，场地中央一个巨大的充气堡已经漏气干瘪了。 确定迷雾将这里完全封死，手机依然没有信号后，陈牧舟彻底放心了。 就算他身上的秘密暴露了，也传不出这个封锁圈。 第5章 陈医生 “陈医生，你从哪边过来的？是不是西山那边？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对于陈牧舟的无视，刘波面上并无不悦，他又主动贴上来，舔笑着不停发问。 “你们怎么在这？” 垂眉扫了一眼身上的白大褂，陈牧舟默认了对方的称呼，不答反问。 “散雾那会太乱了，不知道哪来的蜜蜂到处蜇人，人被粘上就死，我们就躲在这里熬了一天，等蜜蜂退了，我们想逃的时候，这黑雾就来了……” 刘波一脸痛苦的回应着，似乎不愿意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蜜蜂？”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看来变奇怪的，不只是蘑菇。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军人，他不由问道：“在那之前，军队没来救你们吗？” “哥们想啥呢？那些军爷为什么要来救我们？”刘波满头问号。 “得。” 陈牧舟了然。 看来，不是所有的国度都有子弟兵。 又东拉西扯的瞎聊了一会，陈牧舟试图套些信息出来，尽管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他脸上仍旧是热情洋溢，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 刘波倒是不耐烦了，他频频冲不远处的三个同伴使眼色、打手势，那三人果然靠了过来。 “陈医生，你包里有吃的吗，我们饿几天了，给点吃的吧，给口水喝也行啊！” 几人将陈牧舟团团围住，刘波笑着炫耀起脸上的横肉，语气也带上一丝威胁的意味。 这几人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面色红润，步履稳健，明显不像是饿了几天的样子。 刚才转悠的时候，陈牧舟就在充气堡不远处看到一些被破开的铁丝网和栅栏，他当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里面原本应该养着一些供小朋友投喂的小动物，小兔子、小羊之类的，只是现在，里面一根兔子毛都没有。 现在的情况是他满身大汉，他不是练家子，就算掏出枪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茸给的金针菇只是让他免疫了黑雾，他身体强度、力量等并没有什么提升，不能一拳一个小朋友，反倒是跋涉了一个多小时，累得有些虚脱。 不过，陈牧舟丝毫不慌。 “啊对了，忘了说正事了，你刚才不是问我从哪过来的么？我是从北边过来的，外面的情况还不错，那边建了隔离带……” 陈牧舟看向刘波，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才笑着放下背包，“抵抗黑雾的疫苗研制出来了，我来就是给失散的老百姓打针的。” “？！” 此言一出，正准备缩小包围圈的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骑虎难下。 “我们知道隔离带，可从没听说过什么疫苗的事情啊？”刘波将脸上的横肉收敛起来。 “我怎么进来的，你们没看到吗？我三天前就打过疫苗了。” “你不是在骗我们吧？平时看病的时候，你们这些白大褂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瞧不起我们……”刘波戏谑道，“就算你真有疫苗，会凭白给我们用？” 啊这…… 陈牧舟没想到对方还挺灵光。 是他想当然了。 潜意识里根深蒂固的地球记忆，让他忽略了原主记忆里的差异。 这个世界的军队不会救灾，这个世界的医疗体系也不是他熟悉的那样子。 这里没有大白，也没有免费的疫苗。 他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要不是他穿越过来，原身早就电死在精神病院里了。 于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又通透了一些。 “想什么呢？这疫苗很珍贵的，怎么会无偿给你们用？” 陈牧舟立即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他右手伸出，比了个手势：“一个人……八万！” “八万？你怎么不去抢？” “那就不好意思了……” 陈牧舟不耐烦的摆摆手，“不想交钱，又想打疫苗，那只能去修一个月隔离墙了。” “修隔离墙？” “不然呢？你们以为我为什么出来？还不是隔离带那边缺少人手……” “哦~哈哈，原来如此……”刘波眼珠滴溜溜一转，神情最终释然，他笑道，“不就是修墙么，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陈牧舟闻言，俯身将背包拉开一条缝，拿出那块通体漆黑的充电宝，双手奋力的摇晃起来，“行，那我做下准备，先把药摇匀了，这样药性好。” 看到了‘疫苗’的实物，刘波等人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黑亮的充电宝在陈牧舟手中半遮半掩，四人还以为这是什么高科技容器，他们看着陈牧舟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疑有他。 毕竟陈牧舟就是从雾里穿过来的，这一点假不了。 见唬得差不多了，陈牧舟又加了一剂猛料：“我这一路打过来，就剩这最后一剂了，差不多够你们四个用的，你们要是还拿不定主意的话，我改天再过来也行。” “草了，改天得改到什么时候，现在就打！”有人急得直跳脚，“老子困在这里，快特么憋疯了，要不是那两个小骚……” “强子，我们还得出去呢。” 刘波赶忙打断了对方，满脸堆笑看向陈牧舟，“打，我们现在就打。” “我先说好，这药十分珍贵，只能后颈注射，打开后二十秒内就失效，你们得尽量靠近，毕竟你们每人只有五秒的时间。” “一个人五秒，后颈注射……” “尽量靠近，我们得这样……” 四人嘀嘀咕咕商量起来。 “陈医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站成一列纵队，你从末尾往前面注射……” 刘波连说带比划道：“这样的话，能节省你走动的时间，一个人五秒应该够了。” “应该可以吧……我尽量。” 陈牧舟强行压着嘴角，他原本还想着让他们站一横排呢，现在这样更妙了！ “出去我得先洗个澡……” “我想吃顿好的，再去找个妞！” 很快，四人兴奋地站成一列，刘波为了表现大度，自告奋勇站到队伍排头，最后一个接受注射。 “准备注射了。” 陈牧舟来到队伍末尾，悄然摸出手枪，将枪口顶在对方后脖颈上。 “放松，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一点儿也不疼。” 陈牧舟说着，忽然觉得颈骨太硬，不好穿透，遂又将枪口移到那人后心的位置。 “好了么，陈医生？” “大夫，没有酒精棉签啥的吗？” “你猜。” 随着一声枪响，血花四溅，后面三人应声倒地，只有最前面的刘波痛哼一声，踉跄了一下。 “一穿三，这把枪不错，有点前世54式手枪的威力了。” “卧槽特么的……你……你怎么有枪？” 刘波转过身来，他表情十分精彩，逃出生天的喜悦，对未来的希冀，以及逐渐攀附上来的疼痛、震惊、不解，让他整张脸显得有些割裂。 “这里还有其他人么？” 陈牧舟上前，一脚将刘波踹倒在地，将枪口顶在对方额头。 “根本没有什么疫苗，你特么在玩我们！”刘波回过味来，他脸色涨红，怒目圆睁，恨不得将陈牧舟生吞活剥。 “玩字用得好。” 陈牧舟点点头，又在刘波腿上开了一枪。 “特……” 刘波抱腿哀嚎一声，整个人跟虾米一样弓起来，不住地打着摆子。 “我不想问第二遍。” “别杀我，我说……那边……保安亭里有一个女人。” 刘波面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他惊惶摆着双手，全身战栗道。 第6章 蜜蜂 “果然不出所料……” 对于刘波的回应，陈牧舟并不意外。 这四人话语间的揶揄，还有遗散在角落的女装，早就给了他提示。 他从未杀过人，自不会无缘无故起了杀心。 诚然，自己受到威胁是他动手的主因，但杀的是恶人，会让他没有心理负担。 瞥了一眼地上痛苦哀嚎的刘波，陈牧舟俯身拽起对方一条腿，转身走向那片黑雾。 这几人说过，进入黑雾，要么疯了，要么死了。 他不是不信，只是想亲眼看看效果。 “别……别拉我进去……求你了大哥……大爷！爷爷！！……” 察觉到陈牧舟的意图，随着那犹如实质般的黑雾在视野里越来越近，刘波像疯了一样涕泗横流，一边哀求，一边不住的踢蹬着双腿。 “嘿咻，嘿咻。”陈牧舟边拉，边唱起了号子。 这使得刘波的挣扎徒劳无用，黑雾如一张深渊巨口，逐渐淹没了他的视野。 “啧，少一个对照组。” 将刘波完全拖入黑雾之后，陈牧舟面带遗憾，目不转视地盯着刘波。 一开始，刘波只是应激的痛苦挣扎，突然，他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竟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你是什么鬼东西？不要过来，滚开啊啊……” “你看到啥了？”陈牧舟赶忙问道。 他四顾一番，黑雾还是那黑雾，没什么异常。 “啊啊啊，不要进来，滚出去，饶命啊……” 刘波突然抱住脑袋，疯狂撕扯起头皮来，他的眼睛像充了气一样，从眼眶中探了出来，眼眶中竟然迸出了鲜血。 陈牧舟注意到，刘波的裤子洇湿了一大片，随即一股恶臭袭来，他竟然失禁了。 “你倒是说啊，你看到啥了？” “啊……妈妈，我好想你，晚上我想吃你做的……” 刘波语气突然柔和，脸上浮起幸福的笑容，不再挣扎。 “死了？！” 探过对方的鼻息，陈牧舟一时傻眼。 他脊背莫名一凉，赶忙退出了这片黑雾。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陈牧舟想不明白，也没有任何感觉。 带着疑惑，他就近走向了不远处的保安亭。 一推开门，一股血腥气便带着恶臭味扑面而来。 这里面确实有个女人，但已经死去多时。 陈牧舟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一旁的一部手机上。 他拿起手机摆弄一番，发现还有电，也没有上锁。 他顺手打开了手机相册。 相册里，是一些机主在游乐场的自拍。 在几张连续的快照中，陈牧舟看到了一些诡异的画面。 天空中的雾气弥漫，而一些小点在雾气中游移。 随着照片的时间轴变化，这些小点逐渐变得清晰。 “这就是刘波所说的蜂群？” 陈牧舟脸色凝重起来。 那些小点，竟然是一种体型硕大的蜜蜂，它们每一只，竟然有拳头大小，浑身都弥漫着诡异的雾气。 机主都因为这些蜜蜂的出现，惊慌出了残影。 “我得小心点，遇上这种东西，基本没有活路……” 他丢下手机，若有所思的退了出去。 第7章 一路向北 游乐场事了，陈牧舟又一头扎入迷雾之中。 在知道这迷雾里有怪东西后，他警惕了不少。 半天过后，在他即将踏入一片略带些猩红色的雾气时，不远处一根倾倒的巨大腐木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根腐木上，生满了油亮鲜嫩的巨大黑木耳，在这些木耳簇拥的正中央，一根半人高的眼柄弥漫着雾气，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看过来。 “茸？” 陈牧舟走了过去。 [……吃下去……安全……有用……] 茸说着，眼柄下迅速长出一朵半透明的木耳。 “有新功能了？” 陈牧舟这次没有迟疑，反倒是有些期待。 “哇去，呸呸！” 一口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苦涩在陈牧舟的口腔中绽放开来，知道这是好东西，他才强忍着没yue出来。 “你这这这……太难吃的，上次的金针菇还多少有点甜味呢！” 陈牧舟抱怨着，吞下了最后一口。 [……下次……注意……] 茸回应道。 陈牧舟此时却没空回应了，他感觉全身上下开始瘙痒，便不住的挠了起来。 他身体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化。 十来分钟后，变化停止了。 他原地蹦了一下，没跳多高；又给了自己一拳，疼得要死。 “这特么的……” 陈牧舟感觉自己身体素质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的胡子多了不少。 拿出张琪的手机自拍了一张，他直接傻了。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他皮肤沧桑皱巴，毛发花白，下巴上还生了一把白色长胡子。 结合身上的白大褂，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违背了祖宗决定的杏林圣手。 “你丫的，你你……你抢了我的阳寿！”陈牧舟气得直跳脚：“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他可是很清楚，原身才不过二十出头。 可现在，他竟是一副随时都能入土的样子。 [……只是……伪装……] “伪装？” 陈牧舟想起刚才蹦跶的样子，忙活动起四肢来。 “还好，还好。” 力量还在，身形挺拔不佝偻，一股子矍铄劲，竟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可我还是黄花大小子啊。”陈牧舟心有不甘，“你把我变成这样，我怎么找媳妇啊？” [……再吃……能改……] 茸说着，眼柄下又生出一些木耳来。 陈牧舟于是又吃了一个。 接着是第三个。 来回试了几次后，他总算弄明白了。 这木耳是一次性的，只作用于他的皮肤、毛发、皮下脂肪和声带等，只能用来改变容貌、声音，微调身形，对骨架、肌肉什么的不起作用。 这种变化并不是随机的，吃下木耳后，身体就像多了一个可操作的器官，它会按照调整要求，自动实现脑中构想。 如臂使指。 当然，有些调整是要结合实际的，毕竟毛发、脂肪等，不是凭空产生的，它需要转化身体的养分，没有足够的身体物质，不可能生造一个胖子出来。 “还不错。” 陈牧舟意犹未尽的点点头，最终将模样恢复成了最开始的老头。 他也明白了茸的顾虑和目的：还有其他势力在找他，他不能暴露身份，改头换面是当务之急。 所以他选择了老头子的形象。 至少在他看来，老年人最没有威胁。 只不过，仅仅一个伪装，陈牧舟还是有些缺乏安全感。 “你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变得厉害点？” 想起那些蜜蜂，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比如一拳打死一头牛什么的……” [……你……有枪……] “……” 陈牧舟被晃得直歪嘴：“你还挺幽默。” [……语言……好了吗……] “快了。” 陈牧舟语气十分肯定。 他这次并没有敷衍，他是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和茸接触下来，他感觉还不坏。 别的不说，如果没有茸，他这会已经是西山精神病院的一具尸体了。 高低得给它一个交代。 注意到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陈牧舟决定就地休整，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孤身一人，在这荒山野岭里，四周还都是诡异的迷雾，他还是有些怕的。 有个伴儿陪着，哪怕对方只是一个眼柄子，他也莫名感觉心安。 从包里拿出吃喝，随便对付着填饱肚子后，他便枕着包躺在腐木一侧。 这时，一层柔软如肉垫的菌丝自他身下生出，随后一些巨大的菌盖张开，把他围了一圈。 “真好。” 天为被，菌为床。 陈牧舟感觉自己就像睡在席梦思上，比露营还要惬意。 翌日清晨，陈牧舟睡得神清气爽。 草草吃了点东西，他便告别了茸，走得时候，还不忘往包里塞了几朵木耳。 “还有七公里……这迷雾真是没完没了。” 直到日上三竿，陈牧舟还被困在迷雾之中，他比着地图一路向北。 遇山翻山，遇水涉水，主打一个头铁。 到了中午，他终于走上一段还算正常的下坡路，从地图看，他正在穿越‘老牛子山’的北坡。 快到山脚的时候，一些不同以往的声音打破了这几日的寂静。 那似乎是从数里外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声。 “也许这是最后一片迷雾了……” 陈牧舟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几分钟，他便一脚踏出了迷雾。 他面向北方，视野豁然开朗。 植被、原野、零星的建筑，公路，火柴盒大小的车辆，还有极远处的青山…… 一片没有任何迷雾遮挡的天地山河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赫然呈现在他面前。 现代社会！文明！！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样子。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陈牧舟小心四顾，确定周围没有人后，他才放心大胆的步入这片原野，又悄然拐上了一条马路。 十几分钟后，他遇到一对互相搀扶的小情侣。 女生有些婴儿肥，小圆脸，看着挺可爱的，就是精神有些萎靡；男生大高个，国字脸上带一丝憨相，他的精神头要好一些。 “老爷子，你可真牛逼！” 见陈牧舟面不改色，健步如飞从他们身边经过，男孩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你们从哪边过来的？”陈牧舟停下脚步。 “明城港大学城。”男孩抬手指了指北边。 北边？ 怎么还有倒着走的？！ “那你们这是……” 陈牧舟不由问出心中的疑惑。 第8章 隔离带下 陈牧舟不问不知道。 这男孩竟是个自来熟，举手投足间，还带着某些大学生独有的那种清澈的、毫不设防的愚蠢。 没几个回合，他就把这俩人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 男孩叫徐少杰，他的小女朋友叫林宝，两人都是明城港大学城里的学生。 明城港是曦河上的一座内陆港口，它位于曦河南岸，宛城西郊，港口南部扎堆坐落着近十所大学，所以叫明城港大学城。 灰雾消散的那一天，为了阻止难民北上，军队封锁了曦河北岸，炸毁了跨河大桥，又派来一艘驱逐舰，彻底切断了包括物资运送在内的一切南北航路。 大学城里的学生被迫滞留在南岸，随着南方难民不断涌入，本地物资开始捉襟见肘，一时间物价飞涨。 徐少杰这样的学生党本就没什么钱，只能出来碰碰运气，找点物资贴补一下。 他们这次出来，就是想捡一些值钱的物件换点钱。 没想到他们一路往南，都快走到迷雾边上了，却还是没什么收获，为了不空手而归，他们顺路挖起了野菜。 “淫羊藿……这可不兴吃啊……” 看着男孩手中方便袋里的‘野菜’，陈牧舟神情微微一滞。 “这菜不能吃？”徐少杰作势要丢。 “呃……也不是，最好是泡水喝。” “那就听老爷子的……嘶，宝儿你干嘛？” 徐少杰欣然收回手，却突然呲牙抽抽起来。 他不解的看着小女友，对方纤嫩的小手正死死掐住他腰间的软肉，来回拧着圈。 “憨子，你怎么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户口本都被人家打听清楚了！” 林宝刚才一直在给徐少杰使眼色提醒，岂料这憨子竟然问她‘眼睛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吹吹’之类的。 她无奈扶额，只好亲自下场。 林宝犹如护犊子的小母鸡，横手拦住男友，仰着俏脸笑问道：“老爷子，说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您是干嘛的呢？” “老朽一介赤脚游医……” 陈牧舟拂须正色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陈名守义。” “老爷子您太谦虚了，您哪是赤脚游医……” 徐少杰一脸恭维道：“一看您就是有正道传承的那种名门大医。” “妇科圣手，童叟无欺。”陈牧舟点点头。 “……” 林宝秀眉一蹙，她觉得这老头要么不正经，要么脑子有问题，就算他真是个医生，也是个邪门歪道的江湖郎中。 正鄙夷审视对方之际，就听到男友主动向老头发出了相伴回程的邀请。 在这春夏之交的温暖季节，她身上竟莫名生出一股寒意，总感觉这老头在憋什么坏。 于是在返程的路上，她缀行在两人身后，不言不语，满心警惕。 只要这老头欲行不轨，她便拔腿就跑，不，她还得拉上自家那个憨子一块跑。 “就到这吧，我到那边去找我老伴儿。” 让林宝没想到的是，快进入大学城地界的时候，老头不但主动提出离开，还给了他们一包饼干和两瓶水。 “难道是我误会他了？” 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林宝悬着的心刚放下，又莫名拧巴起来。 “卧槽……那边怎么有查岗的？！” 陈牧舟混入人群，转瞬不见了踪影。 通往大学城的主干道被封锁了起来，似乎是里面的学生和老师自发组织的，有人在专门巡逻值守。 那对小情侣出示了身份证明，才被放了进去。 而忘了带证件的师生，竟然需要抽血化验才能进去。 陈牧舟没有身份证件，也不可能去验血。 万一这里的化验系统录入了他的生物检材信息，那些军人亦或是其他势力极有可能找过来。 他不可能自投罗网。 不过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路口上方，竟挂着一条硕大的横幅。 上书：[学校重地，不接收难民。] 外人想验血都没资格。 陈牧舟一阵唏嘘。 “手机有信号了。” 他扫了一眼手机，没有急于上网，而是环顾起周围的情况。 向南看，是他的来路。 因为一路和徐少杰聊的很尽兴，他倒有些忽略了路上的状况。 原本的荒原俨然成了炙手可热的露营地，各种交通工具，汽车、巴士、卡车……它们像漫天繁星一样，四处散布，形成一个个陆地孤岛。 这些车辆都是南方的难民开过来的，他们有的吃喝拉撒都在车里；有备而来的车主则就地支起了帐篷。 在一片平整的空地上，居然停着几架直升飞机，系留着数十个巨大的热气球。 这场面不可谓不热闹，俨如一场盛大的春游。 更多的是像陈牧舟这样的光杆司令，他们徘徊在各个孤岛之间的空地上，或划地为营，或四处游荡。 他们因为逃得太急，只带了一点行李，甚至干脆两手空空，没有任何安身之所。 再远处，是仍旧从四面八方不间断汇聚过来的车流和人流。 视野尽头，黑红相间的迷雾在那里止步，虎视眈眈的威胁着北方的所有人。 往北看，则是明城港的大学城区和附属建筑设施。 本地人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封锁了各个路口，有选择的接收难民，这边的条件要比南侧好上不少。 再往北，依稀可以看到码头上的吊机和宽广的曦河，河面上升起的几缕浓烟，正无声的昭示着北岸军队的存在感。 无论往东或者往西看，则都是南北场景的延续，一直绵延到视野尽头。 陈牧舟明白了。 隔离带并不是一堵墙。 这片横亘东西，夹在迷雾和曦河之间的条状区域，就是将整个神州版图一分为二的繁盛隔离带。 “神州人到底在搞什么？” 这事实过于震撼，令陈牧舟心生不安。 灾难才爆发了几天，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更令他费解的是，那些开着直升机和热气球来的时髦难民，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他们聚在一起分享自带的美食，载歌载舞，一副其乐融融、秩序井然的样子。 有人举着自拍杆直播， 有人竟然挂起了[等雾散去，我们一起回家]的牌子。 就像真是来春游的一样。 “雾散不散重要吗？本地的大学生都出来挖野菜了！！” 陈牧舟可以想象，一定有无数双饥饿的眼睛躲在暗处，心怀叵测地盯着这一幕。 第9章 对照组 汽车营地与大学城西侧的一片空地，原本是大学城外最大的夜市。 自打难民们过来后，这里被人们自发的开辟成一片跳蚤市场。 不少车主、个人，甚至是大学城里的老师、学生都在这里摆摊，变卖些钱财，或者以物换物，置换些急需的生活物资。 不出意外的，陈牧舟发现了这里。 用五板巧克力换到一条二手睡袋后，自认为捡到了大便宜的他开始在这里流连忘返。 在一个摊位前，陈牧舟看上一块户外便携式太阳能充电宝，六片a4纸大小的太阳能板，一看就很给力。 他带的手机和充电宝都没多少电了，正愁找不到充电的地方。 “两千六？这么贵？你这充电器是金子做的？” 一问报价，陈牧舟直接傻了眼。 “你瞧瞧现在哪有太阳能充电器啊，这都是女生自用的，九点九成新，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对面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说道。 “……” 陈牧舟嘴角一抽，对方显然是把他当冤大头宰了。 他这段时间可不是白逛的，这类电子产品最不值钱，那些出去找物资碰运气的，总能捡回来一些。 睡袋、食物等物资，才是难民的刚需，价值也被抬的最高。 比如一包泡面，被炒到三十到五十块，还有增长的趋势。 这块太阳能充电宝原价也就七八十块钱，就算坐地起价，几百块钱顶天了。 “没劲，我到哪还不能充个电呢？” 陈牧舟不打算惯着对方，扭头便走。 周围还真不缺充电的地方，凭他现在的伪装，倚老卖老总能蹭到些电，更何况北岸并没有切断这边的供电。 正琢磨着接下来去哪找个歇脚的地方时，他注意到刚才那个卖充电宝的壮汉竟然收了摊从后面跟了过来。 陈牧舟乐了，他装作没发现对方，离开市场，径直朝人少的地方行去。 那壮汉见状，跟得更起劲了。 追了半天，那壮汉气喘吁吁，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老不死的，怎么这么能跑？” 他快那老头也快，他慢那老头也慢，两人始终‘相对静止’。 “哼，前面就是雾区了，我看你往哪儿跑。” 壮汉说着，气势汹汹地加快了步伐，果然没多久，那老头在一片氤氲的黑色雾气前停了下来。 “哈哈，老不死的，没想到吧！这是离曦河最近的黑雾，没人敢来的地方，你竟然跑这里来了，简直笑死老子了。” 壮汉大笑着上前，一脸得意，“你怎么不跑了？识相的话，把你那包东西交出来，这么大一包东西，你这老东西吃得完么？” “嘿嘿。”陈牧舟没憋住，还是笑出声来。 “笑屁！”壮汉跻身上前，抬手就抢，“你特么想啥呢，还不拿来？” “自然是想……黑吃黑。” 陈牧舟抬起右手，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壮汉脑门上。 “？！” 壮汉身形僵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老……老爷子，别……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拿来。” 陈牧舟晃了晃枪口，对方顺从的丢下自己的背包。 “打开。” “老爷子，你看上啥就拿，都是你的。” 壮汉将东西一一摆在地上。 陈牧舟收起了那块太阳能充电宝，又捡起两叠钞票。 “看来你没少干这事啊。” 指着其中一叠钞票上的血迹，陈牧舟啧啧揶揄。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壮汉连连点头哈腰，要不是他眼里精光闪烁，陈牧舟还真以为他转性了。 “我可以放了你，但以防万一，我得先走，这样吧，你背对着我，站到雾边上数数，从一数到一千，数完了才能走！” 陈牧舟随口说道。 “哎！没问题，老爷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壮汉神情激动，劫后余生的感觉令他喜上眉梢，他忙不迭的靠向黑雾，朗声数道，“一，二……” “三！” 陈牧舟飞起一脚，将壮汉踢进黑雾中。 “终于有对照组了。” 他紧跟着钻进了黑雾中。 壮汉哀嚎挣扎了一小会，脸上忽然浮现出极度愤怒的神情。 “你这贱人！你竟然嫁给那个傻叉，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有点臭钱么，亏老子把你当成白月光，你真该死！” “沈语棠，老子给你打赏了那么多钱，你竟然提都不提我，你也该死！” “还有你这死黄毛，凭什么她们都跟你好了，就因为你有辆破鬼火？！” 壮汉突然双手挥向空气，似乎跟什么人扭打起来。 “……” 陈牧舟后退两步。 “好啊，你们是一伙的是吧？一起上吧！” “还有帮手，以为我会怕你们？” “老爷子，跟我上，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岂料没多久，壮汉画风突变，他突然虎虎生风，与空气越战越勇。 “？” 陈牧舟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遂结束了观察。 啪啪！ 陈牧舟不想浪费时间，他连开两枪，确定周围没人后，转身走出了黑雾。 “这地方不错。” 收拾好壮汉的东西，他四顾一番，双目灼灼亮起。 壮汉说得没错，这里是黑雾离曦河最近的地方，也是附近隔离带最窄的一段。 黑雾与曦河之间不足两公里，即便站在曦河边，远处的黑雾也充满了死亡的压迫感。 这或许是其他人眼里的绝地，却是他绝佳的安身之所。 只不过，他一个人独处在这，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他不能表现的太特殊。 最终，陈牧舟还是遗憾的放弃了这里，原路返回。 “遇到危险，还是能往这边逃的。” 他一边在心中宽慰着自己，一边在跳蚤市场寻了个角落，支起太阳能充电宝，给手机充起电来。 “总算能上网了。” 陈牧舟拿出手机，准备打开那个咨询app，岂料他手一滑，打开了一旁的直播软件。 一个名为‘语棠归心似箭’的直播间径直弹了出来。 “好家伙，六百万人气。” 陈牧舟顿时被画面中的女子吸引，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目的。 第10章 沈语棠 画面上是一个头戴鸭舌贝雷帽的年轻女子，她长发披肩，巴掌大的小脸明艳动人，娇嫩的肌肤白得发光。 虽然她穿了一套看起来很普通的针织运动服，但一种媚然天成的慵懒气质还是透过屏幕散发出来，十分的撩人。 “这就是那谁说的那个沈语棠么？” 陈牧舟扫了一眼直播认证，主播竟然是一位当红女星，不仅是时下几部热剧的女主，在音乐榜上还有几首霸榜的封神之作。 画面里，沈语棠正坐在一辆保姆车的后座上，她似乎情绪不高，只顾埋头玩手机，倒是她一旁一个疑似小助理的女子不断的与弹幕互动。 “大家不要担心，棠棠的状态很好，我们已经抵达隔离带了，一会我们会联系宛城温家，协调绿色通道的事情……” [竟然有绿色通道！我也想进去，可惜我没钱，真羡慕棠棠……] [哈哈，根本没有什么绿色通道，你们这些困在隔离带的傻子别做梦了，我有内部消息，军队的封锁别说人了，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前面的兄弟说得对，有钱也不行，昨天军队不是击落了一架商务机吗？告诉你们，那是钱文诚的飞机，他们光盛集团有钱吧？怎么着，一家老小不还是全报销了……] [我可以作证，昨天我就在现场，那架飞机就掉在码头那边了！] [可惜了我们棠棠，以后只能看你在隔离带直播了……] “陈老爷子，您怎么在这，真巧啊……” 陈牧舟正看着弹幕，一道男声激动且欣喜的从不远处传来。 “哦，是少杰啊。” 陈牧舟收起手机，抬头便看到徐少杰那张憨憨的国字脸，他瞥了眼对方身后，疑惑道，“怎么不见你小女朋友？” “那个……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就自己出来了。” 徐少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回应道，“中午回去按您说的，把那个淫羊藿泡水喝了……” “噢~” 陈牧舟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 “那你出来这是……” “宝儿让我把这些淫羊藿扔了……” 徐少杰举起手里的塑料袋，“但我觉得这是好东西，扔了怪可惜的，就打算来市场看看，找个有缘人卖了。” 他说着，顺势在陈牧舟一旁坐了下来。 “……” 陈牧舟无言以对，嘱咐徐少杰别大声吆喝后，便继续看起直播。 “这里是哪儿？” 直播画面中，沈语棠忽然抬起头来。 她的声音娇媚婉转，口吻中带着轻微的呢喃，直酥得人心醉。 “应该是到明城港大学城了，马上就要到宛城了。”小助理回应道。 “嗯？” 沈语棠鼻头轻嗅，忽而抬起玉手指了指车窗，语气懒散道，“到那边去……” 她这个随意的动作，使隐藏在宽松衣服的下的完美身材显现片刻，直播间的弹幕顿时汹涌如潮。 “有什么好激动的。” 陈牧舟放下手机，就看到一辆气派的米色保姆车拐进了市场，不多时，便停在了自己面前。 紧接着，一袭黑衣墨镜打扮的司机兼保镖下车，拉开保姆车的侧门，举着自拍杆的小助理扶着沈语棠从车上走了下来。 “……” 陈牧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赫然出现在直播画面之中。 [我靠，你们看那老头的手机，他在看棠棠直播！我们棠棠不愧是全民偶像，连这么老的粉丝都有！] [重点不是那老头的手机吗？那是神商出的七代旗舰机女神款，他竟然还镶钻了！] [老不修，辣眼睛！我们棠棠不需要这样的劣等粉丝。] [滚开啊，老东西，我们要看棠棠！] “……” 陈牧舟感觉自己躺着也中枪，简直岂有此理！ 他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冲到沈语棠身边，一把抓起对方双手，激动的胡须直抖，唾沫横飞，“棠棠！真的是你！！棠棠，我是你的粉丝，你看看我，我打小就喜欢你，你演的狐狸精不像是演的……” 说着，陈牧舟微微摩挲着指尖。 沈语棠小手柔弱无骨，手心里有些湿气，冷冷滑滑的，感觉很不错；而她身上有一种香香甜甜的好闻味道，让他回忆起前世喝过的一款果味起泡酒。 不得不说，蓝星的娱乐圈不存在审美降级，沈语棠真人比直播里还要惊艳。 [卧槽，我要吐了！！这老头什么情况，把我们棠棠玷污了！] [啊啊，都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横渡曦河，去弄死这个老头！] 就凭你们这些喷子？陈牧舟挑衅的看了镜头一眼。继续口若悬河。 这一幕直接惊呆了一旁的小助理和保镖，他们竟一时不敢上前，生怕这老头一激动厥过去，讹上他们。 “老人家，谢谢您喜欢我。” 倒是沈语棠见惯了这种场面，她语气柔和的说着，不动声色的把手往外抽。 没抽动。 “老人家，您先放手好吗？” 沈语棠面上闪过一丝愠色，随即手上加大力道。 老头不为所动，仍旧在喋喋不休的满嘴跑火车，现在已经讲到了专辑销量榜和《好汉歌》。 “撒开我啦！” 沈语棠猛然往后一挣，踉跄两步，她才彻底解脱。 她护着被攥红的双手，一双美眸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老头，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一股不可名状的怒火在心间升腾。 这老头怕不是个神经病？她什么时候演过狐狸精？她什么时候唱过《钢铁的翅膀》？ 沈语棠用尽职业素养努力平复下心情，决定不跟这老头一般见识。 她调整好仪态，做好表情管理后，款款走到徐少杰面前，指着地上的塑料袋问道，“同学，你这个怎么卖？” “这不是给女人吃的。”徐少杰摆摆手，示意沈语棠离开。 “我是沈语棠，能让我看看你卖的东西吗？”沈语棠不为所动。 “我管你是什么糖醋鱼，别耽误我找有缘人。” “……” 沈语棠和直播间的水友全体无语，这个市场里都是些什么奇葩？ 还得是徐少杰。 陈牧舟默默坐回徐少杰身旁，心中对林宝的评价又高了许多，她管教的太好了。 “同学，我是真的需要它。”沈语棠并没有气馁。 “给她吧。” 徐少杰正要再说些什么，陈牧舟出言制止了他，转头又对沈语棠说道，“你们拿吃的跟他换。” “我都听你的，老爷子。” “谢谢同学，谢谢老人家。” 很快，塑料袋到了沈语棠手里；而徐少杰抱着一大包蛋黄派，还有一板瓶装酸奶，兴高采烈的告别了陈牧舟，离开了交易市场。 打发走了徐少杰，陈牧舟这才若有所思的审视着沈语棠。 他看直播时便注意到，她就是冲着那袋子淫羊藿来的。 闻着味就过来了。 难不成是……同类？ 第11章 陈牧舟 陈牧舟怀疑，沈语棠很可能跟他一样，具备某种特殊能力。 最起码，她的嗅觉很不一般。 他决定在边缘ob，仔细看看。 “行了，我们走吧。” 沈语棠提着塑料袋，转身就要回到保姆车上，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浩宇哥？我们现在到大学城这边了，就快到宛城了……” 她举着电话，嫣笑着弯起嘴角，一双眸子里星光熠熠。 可很快，她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什么？是尤家的意思？……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 “怎么了，棠棠？”小助理关切问道。 “先下播。” 挂了电话，沈语棠俏脸上已然挂上一层白霜，她身形晃了晃，这才提着那袋羊藿，钻回保姆车中。 小助理赶忙跟了进去。 不多会，小助理一脸愤愤不平的下了车，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着什么。 “翠翠姐，现在什么情况？沈小姐怎么了？”保镖不解的问道。 “我们走不了了。” 小助理翠翠想了想，又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先安顿在这吧。” “行，那我先整理一下。” 保镖点点头，从后备箱拖出一个包裹，不多时，一个小帐篷就在保姆车旁搭了出来。 “这就住下了？” 陈牧舟愕然看着这一幕，吃瓜吃了个半饱。 虽然沈语棠的直播间已经关了，但她下播前的一幕，不少水友都看得真切，还在意犹未尽的议论着。 [你们听到没有，那可是尤家，神商的尤家！] [怎么个情况？语棠真的走不了了？不会吧？不会吧？说好的绿色通道呢？] [我就说吧，根本没什么绿色通道，明星也不行。] [还是老子运气好，前脚刚回到北方老家，隔离禁令就来了……] …… “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陈牧舟摇摇头，打开了那个咨询app，直接搜寻起答案来。 [惊！卫星图像显示，北纬27.9°以南的蓝星区域，已经被繁盛彻底侵蚀……] [陨石坠落说、实验室泄露说、宇宙射线说、古菌复苏说、外星人入侵说……哪一个才是繁盛爆发的真相？（付费阅读）] [家里有老人的一定要看，这几件最不起眼的小事，竟是预防繁盛过敏的关键！] [绿色通道都是骗局！生命长廊才是你唯一的归途，点我了解详情！] …… 除了漫天谣言，陈牧舟一无所获。 接连换了几个应用、搜索引擎，结果都是如此。 作为一个运维口的it打工人，陈牧舟太了解这里面的水分了，不知道多少牛鬼蛇神在其中兴风作浪，白白浪费时间不说，一不留神还会成为算法的韭菜。 “网络应该是被管控了……” 陈牧舟心中隐隐猜测，“不过这不重要，接下来，我也该进入正题了。” 他关掉手机定位，杀掉能调用麦克风和听筒的所有应用，设置好虚拟ip和多层跳转后，又下了开发者工具屏蔽设备号，阻断了后台数据分析…… 一系列准备齐活后，陈牧舟这才打开一个第三方无痕浏览器，输入了‘陈姓男孩取名’、‘取名牧舟的寓意’等不相干内容，算法果然将包含‘陈牧舟’这三个字的相关结果呈现了出来。 他必须小心。 如果那些军人还有别的什么势力一直在盯着网上的风吹草动，那么在这时直接检索‘陈牧舟’这三个字必然会引起怀疑。 但为了搞清楚茸和那些人为什么找自己，为什么需要‘新语言’，他必须知道真相。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能打草惊蛇，从而维持住陈牧舟已死的假象。 “我还真是小看原身了……” 一条条看下来，陈牧舟隐隐看到了答案。 “……少年天才……晏城人士……天妒英才……语言学界的损失……可理解性输出……无源的创造……” 原身之所以走火入魔发疯，竟然因为他试图创造一种不基于任何语言的‘无源语言’。 这彻底震惊到了陈牧舟。 他知道不少人造语言，比如‘世界语’，‘诺维亚语’，着名的还有‘克林贡语’、‘塔语’、‘精灵语’等。 在他肤浅的认知中，无论是哪一种人造语言，多少都基于自然形成的语言，有的只是粗浅的改变了字形、单词排布、发音、语法等；有的改得更彻底，更精妙，但仍旧能找到对应自然语言的影子。 换言之，这些人造语言都是‘有源’的。 这很正常，人类不可能跳脱框架，去创造出认知之外的东西。 而他的原身，竟试图创造一种‘无源’的语言。 所以他至死都没能成功。 结合原身疯狂混乱的记忆，陈牧舟总算是理清楚了。 在为前身唏嘘的同时，他对地球语言的含金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地球的语言，相对于蓝星来说，都是无源语言！ 甚至地球上的人造语言，在蓝星也是无源的！！ “是时候与茸聊聊了。” 陈牧舟回过神来时，已是深夜。 周围的地面上多了一些垃圾，这是一些听说沈语棠来了，过来打卡拍照的难民留下的。 浅淡的月光下，一个头戴鸭舌贝雷帽的娇俏身影提着一个塑料袋，正背靠在保姆车上，一片一片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 “我头一次见人把淫羊藿叶子当糖豆子吃。” 陈牧舟不解的看着对方，“这玩意是补肾壮阳的，你怕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懂这些？哦对，你是个医生……” 沈语棠顾自吃着，口齿含糊道，“我有妇科病，你能治么？” “呃……” 陈牧舟摇摇头，反正徐少杰不在，他随口道，“我只会治灰指甲。” “庸医。” 沈语棠说罢，便不再理会陈牧舟，转身回到车上。 第12章 暗流涌动 第二天一早，陈牧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语棠的保镖聊着天。 “小梁啊，你帮忙看着点我的地方，别给人占了。” 混了个脸熟后，他撂下句话，将睡袋留在原地，便收拾好背包，起身往市场外走去。 他决定去找茸。 似乎有小孩在肆无忌惮的哭泣的缘故，今天的难民聚集区压抑了不少。 最直观的感觉便是，烹饪的炊烟较之昨天熄灭了不少。 “这几天别出来了，我看要变天了。” 阳城港本地人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有意的加固门窗。 大学城设卡的地方，巡逻的人翻了几番。 “该死的北方人不让我们过河也就罢了，这些本地人凭什么？好地方都被他们占了！” “是啊，北方人有军队，本地人有什么？连个正经的治安队都没有……” 难民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周围。 陈牧舟穿过人群，听着这些不和谐的声音，神情漠然。 “老哥哥，你过来一下。” 路过一处僻静地时，一辆suv的车门突然打开，一个中年美妇探出头来，冲陈牧舟招了招手。 陈牧舟凑了过去。 “这些是我的证件。” 美妇拿出一沓文件，一张一张的翻给陈牧舟：“这是我的工作证，某跨国企业的神州大区高管；这是我的博士学位，这是我的财产证明，这是我的钢琴十级证书……对了，这还有我参加西洲古典舞国际大赛获奖的视频……” “大妹子，你到底想干啥？”陈牧舟有些懵。 “那个老……大哥呀……” 美妇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她用试探的语气磕巴问道，“你想不想跟我搭伙过日子？” “？” 陈牧舟愕然的审视着对方。 他这才发现，这美妇保养的很好，风韵犹存，底子很不错；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有些面黄肌瘦，只是都藏在了刻意打厚的粉底之下。 “大哥，我就我对象一个男人，逃难的时候只跑出来我一个。” 见陈牧舟迟迟不回应，美妇瞥了一眼他背后的双肩包，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天天耽惊受怕的，你护着我，我照顾你，好不好……” “大妹子，你是真饿了。” 陈牧舟摊开自己苍老的双手，不管美妇的故事是真是假，他果决摇头，“但我不饿。” 美妇还想纠缠，陈牧舟脚底抹油，迅速溜走。 一路西行，他回到了黑雾距离曦河最近的地方。 “咦，怎么这么多人？” 刚走进来没一会，陈牧舟就傻了眼。 他早就把这里当成了秘密基地，没事再来个黑吃黑，搞点杀人越货啥的，怎么一天不见，这里成了菜市场了？ 一些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四散在周围，有气无力的或坐或躺，在靠近黑雾的地方，还堆放了一些尸体。 陈牧舟注意到，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有的是皮肤大面积生疮、溃烂，有的身上生出了扭曲的肉芽、肿块，有的人身上竟还出现了鳞羽状的，非人特征的结构！ 他们是……繁盛感染者。 比较官方的称呼是‘繁盛过敏者’。 陈牧舟明白了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们遭到了正常人的排挤，这才来到这块危险的地方等死。 他们注意到了陈牧舟的到来，大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当注意到陈牧舟身上没有繁盛过敏的迹象后，他们转而露出疑惑的神情。 “老爷爷，离我们远点，我们是繁盛过敏者。” 一个怀抱着一条大黑狗的小萝莉提醒道，“会传染给你的。” “过敏是个人体质问题，不会传染。” 陈牧舟指了指身上的白大褂，正色反驳道。 他不由腹诽，哪个傻叉传的‘繁盛过敏者’会传染？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但想到网络上的怪象和南北一刀切的隔离，他又释然了。 解释权在曦河北岸，他们并不在乎南方难民的死活，传染就传染去吧，只要北方人不认为这是传染病就好了，至少北方现在一片和谐，他们正在网上隔岸观火，看隔离带的笑话呢。 “老爷爷，您是来救我们的吗？” 似乎认出了陈牧舟的医生身份，小萝莉安抚着怀里的大黑狗，睁大漆黑的眸子，天真的问道。 “我也自身难保。” 陈牧舟摇摇头，他没发现小女孩身上有感染的痕迹，但她怀中的大黑狗明显感染了，它背上竟有一条触目惊心的裂痕，透过外翻的血肉，似乎能看到里面的内脏。 陈牧舟看得头皮发麻，他赶忙越过人群，又走出老远，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闪身钻入黑雾之中。 “你可真叫我好找。” 在雾中一个臭水池子边上，陈牧舟找到了一滩黄褐色的黏菌，黏菌正中央，茸的大眼柄子突兀的耸立着。 [……可以……向你……靠近……生长……] [……人……发现……破坏……偷吃……] 茸似乎是在解释。 “……” 陈牧舟嘴角一抽。 茸不是不想靠近他，但隔离带人太多，它一露头，就被人破坏掉，或者当野味加餐了。 “你带点剧毒。” [……可以……] “眼柄子太显眼了，你可以换个方式……” [……好……] “你这样……” 陈牧舟将自己的构思说出来，敲定了下次见面的地点和方式，这才问道，“有什么新功能吗？” [……没有……] 听到茸的回应，陈牧舟略感遗憾。 [……语言……调整……好啦？……] “快了，我这次过来，就是跟你说语言的事。” 陈牧舟语气诚恳的回应。 他昨晚想了一夜，甚至愁的没睡好。 只不过，他愁的是，手里的语言太多，到底拿什么出来给茸。 最终，他决定把日语给茸。 原因有二： 一来，他不确定，茸得到语言后，会发生什么变化；他的日语是半瓶水晃荡的水平，勉强能与人交流，想要完整拿出来，需要他想办法补全。 所以他没有说谎，他得用基于地球的语言逻辑，把缺失的部分生造出来，也相当于搞半套‘人造语言。’ 总不会把茸给糊弄了。 再者，既然‘无源语言’对茸很重要，他自然要为自己留些压箱底的，别到时候，他自己需要无源语言的时候捉襟见肘。 所以，他毫不意外的把母语和相应方言留给自己，作为只属于他的底牌。 至于他精通的英语，则被当做备案，万一掺水的日语对茸没用，他还有补救方案。 想了想，他决定先给茸放个预告片，让它尝点甜头。 “这门语言，叫八嘎语，你很快就会得到它了。” 陈牧舟煞有介事的说道，“这是我穷尽精力所创的无源语言，蓝星所有语言都与它毫无瓜葛，它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所以，你还需些耐心等待……” [……无源……唯一……好……我等……] 果然…… 茸的回应，验证了陈牧舟之前的猜测，想了想，他还是问道，“语言对你来说……只是救命吗？” [……还能……杀人……] 在茸回应的感官里，‘人’，似乎是带引号的。 第13章 爆发 交代完语言的事情后，陈牧舟吃了一顿蘑菇大餐，这才告别了茸。 临行前，他让茸给他生长出一些颜色鲜艳，内含剧毒，外形恶心丑陋，一看就极其危险的蘑菇出来。 他打算在市场附近，找个僻静地方，把这些蘑菇种上。 等它们生长起来，只要茸的菌丝从地下延伸过来，连上它们，他便能就近与茸沟通了。 如此一来，他不但能更方便的把语言给茸，也不用担心饿死的问题了。 有茸在，可以保证他这辈子不会缺蘑菇吃。 而且，在吃过茸的金针菇后，他除了不怵迷雾之外，还可以抵抗任何菌类的毒性，这使他可食用的菌种大增，不至于单调乏味。 只不过，陈牧舟对蘑菇的感情很微妙，可以说又爱又恨。 相较于种类繁杂的蘑菇，他还是更倾向于正常的食物，蘑菇只是备选的储备粮。 正因为如此，陈牧舟又在黑雾中探索了一段时间，搜刮起食物来。 这一次，他幸运的找到几座校舍。 一番探查后，他确定，这些学校，是大学城里某些大学的附属学校。 于是他轻易的再度用食物填满了背包。 这里还值得搜刮几次。 记下这个地方后，他才心满意足的踏上归途。 刚进入市场没多久，陈牧舟远远的便看到几辆吉普车将他之前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他仰起头，目光越过看热闹的人群，就看到沈语棠正与一个西装革履的小年轻对峙，而不远处，林宝正拉着一脸抗拒的徐少杰，兴致盎然的吃着瓜。 “怎么个事？” 陈牧舟忙凑到这对小情侣身边。 “那男的是宛城过来的温家大少，温浩宇。” 林宝瞥了陈牧舟一眼，没好气补充道，“刚来没多久，说是要接棠棠去宛城，正拉扯着呢……” “棠棠？你是沈语棠粉丝？” “我超喜欢她的，好不好。”林宝肯定的点点头，眼眸一眨不眨的落在沈语棠身上，一副花痴相。 “……” 陈牧舟无语，他一扭头，就见徐少杰脸色神神秘秘的冲自己打眼色。 他把脑袋凑了过去，就听对方压低声音道，“老爷子，最近可能要出事，你要注意安全。” “老朽什么事没见过，早就活够本了。” 陈牧舟无所谓说着，又问，“具体什么事？” “难民要乱了，他们中间好像出了个什么团伙组织，我们有外出探索的同学被截杀了，还有些女同学失踪了……” 徐少杰神情凝重道，“我这次就是陪宝儿出来看看这个糖醋鱼，顺便把所有钱都换成物资，等回去就不出来了。” 陈牧舟：“……” 神特么糖醋鱼。 “对了，刚才糖醋鱼还问我哪挖到的羊藿，说要跟我们一起去挖呢，都什么时候了，我没答应她！”徐少杰补充道。 “你做得很对。”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头，这‘糖醋鱼’果然不太对劲。 想了想，他把徐少杰拉到一旁，悄悄分了些食物给他，阻止了对方要磕头跪谢的行为后，这才摆摆手，顾自往人群里挤去。 “啊，谁偷我包？” “死老头挤什么，棠棠是你这种人配看得嘛？” 陈牧舟不理人群的聒噪，还是顺利的挤到的最前方。 “你怎么还不走？我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人群正中，那对俊男靓女的极限拉扯还在继续。 沈语棠眼眶泛红，胸口上下起伏，就像在忘我的演电视剧。 陈牧舟不由感慨，这或许就是明星吧，不管在聚光灯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都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将外人当成空气。 只是，他觉得沈语棠今天的打扮有些怪，她明明换了一套古典传统神州风格的衣服，仙气飘飘的，但她还顶着那个鸭舌帽子，总有些违和。 这时，男主角温浩宇发话了：“棠棠，该道的歉我已经道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只要跟我去宛城，我保证，你过得不会比北边差！” “浩宇哥，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在北边，和爸妈团聚了！是你骗我留下来的，是你说有绿色通道的，可你……我绝不原谅你！” 沈语棠说着，转身钻入自己的保姆车，奋力拉上了车门。 “棠棠！” 温浩宇一时像尔康一样僵在原地。 “你会后悔的！” 良久，他愤恨的丢下一句话后，这才失魂落魄的回到车上，吉普车队随即轰鸣发动，绝尘而去。 “太精彩了。” 陈牧舟感觉自己吃瓜吃饱了，周围的围观群众也久久不愿散去。 “快跑啊，杀人了！”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啊！！” 就在这时，随着几声凄厉的嘶喊，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混乱的打杀声。 人群就像被引爆的火药桶，忽然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就连陈牧舟也被裹挟在其中。 “老爷子，棠棠，快！” 林宝带着徐少杰挤了过来，她急声道，“跟我们去大学城，只要验过血，我们会说服导员收留你们的。” 验血？ 陈牧舟全当做没听见，继续随波逐流。 车已经没法开了，沈语棠也只能下车，她被保镖和助理护着，努力在人群中站稳脚跟，听到林宝的话语，她果断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会验血的。” “有意思……真是同类？” 陈牧舟闻言，开始磨磨蹭蹭，故意放慢脚步，始终将沈语棠三人锁定在视野中。 确认徐少杰和林宝脱离了人群，冲往大学城的方向后，他这才稍稍提速，向那三人靠了过去。 “去港口，那里人少！” 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人群开始朝着港口的方向改道。 打斗声很快从前方传来——本地人封锁了通往港口的道路。 然而不同于大学城的重兵把守，封锁港口的，只有寥寥数十人，根本挡不下这汹涌的人流。 防线很快被混乱的人群冲破，随着人群在码头里散开，陈牧舟得以停下脚步，顺手检查起身上的东西。 睡袋丢了。 他早上刻意把睡袋留下占地方，以为有沈语棠的保镖帮忙看着，不会有事…… 谁会想到，等他回来，竟是这般展开？ “这可怎么办，我们吃的都在车上呢，这下肯定都被抢光了。” 不远处，小助理焦急的同时，又心有不甘的捶胸顿足，“棠棠，你刚才要是跟温少走了多好……” “我不可能跟他走的，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沈语棠俏脸苍白，一双星眸满是无措，犹如受惊的小鹿，还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第14章 洗牌 港口内一片狼藉。 空置的集装箱散落一地。 陈牧舟放眼望去，竟发现这些集装箱跟被狗舔过一样，里面啥也没有，一点渣都不剩。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他才明白，早在隔离之前，北方的军队就有计划的清空了这里的物资。 隔离当天，军队炮击了这里，他们击沉了逃往北岸的船只，摧毁了码头上未出港的泊船，又把集装箱堆场炸得七零八落。 直到现在，港口仓库的方向，还燃烧着那天炮火的余焰。 涌入港口的人群四散奔逃，像进行一场大型躲猫猫一样，到处寻找藏身之所。 陈牧舟注意到，多数人逃向了集装箱码头的堆场，毕竟那是港口最大的一片地方。 而有几股人群目标极为明确，其中一伙人冲入港口一侧的调度大楼，与里面的人厮打起来；另一伙人趁乱占据了维修码头，爬上了一艘停在干船坞里维修的中型客轮。 “开始洗牌了……” 无处安身的难民摇身一变，成了新的本地人。 陈牧舟唏嘘一声，见不远处保镖竟护送着沈语棠往港口的龙门吊上爬去，便也跟了上去。 几十米高的龙门吊，若不是吃饱喝足，体力充盈，爬起来还真有些费劲。 没多久，陈牧舟几人便将那些同样往上爬的难民甩在身后。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爬到一半的时候，有一整段扶梯竟轰然脱落，一个近三米的缺口空悬在众人面前。 “应该是之前被流弹打断了。”保镖乔梁警惕的护住众人。 “这可怎么办？”小助理齐翠翠两股颤颤，满脸无助。 乔梁没有回应，他纵身一跃，一把抓住前方扶梯的一截后，一个打挺竟直接翻了上去。 “来，我拉你们上去！” 接着，他小腿勾住扶梯，上身倒垂下来。 “这能行吗？”沈语棠踌躇不前，苍白着俏脸不敢探头。 “棠棠，我……我先替你试试。” 齐翠翠见状，把心一横，硬着头皮抓住乔梁的手，使出吃奶的力气踢蹬着，有惊无险的越过了断层。 “棠棠，过来吧，没事，我们一起拉你。”齐翠翠也俯身探出手来。 “好。” 沈语棠踮起脚，小心翼翼的举起手臂，就在她的素手碰到乔梁的手掌时，不知为何突然抽回手，转而握住齐翠翠的掌心。 齐翠翠猝不及防，但还是回握住沈语棠，咬牙使劲，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沈语棠身体刚踏出悬空，竟从她手中滑脱了。 “棠棠！” “沈小姐！” 就在小助理和保镖齐声惊呼之际，陈牧舟纵身一跃，一手揽住沈语棠腰肢，一手抓住了上段扶梯，借着这股冲劲，他身体像荡秋千一般，将沈语棠甩了上去。 接着，陈牧舟打着提溜，又把自己给摇了上去。 “谢……谢谢……” 沈语棠惊魂甫定，她眸光潋滟，肌肤上浮起一层异样的酡红。 小助理和保镖松了口气，乔梁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牧舟，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鸭蛋。 这样冒险的动作，乔梁自然也能做到，还能做得更好，可那是沈语棠啊，他不敢有任何冒犯，可陈牧舟随随便便做了！对方还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 乔梁怀疑自己在做梦。 陈牧舟则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只是疑惑了瞥了沈语棠一眼，随意的拍了拍手，便继续往上爬去。 她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 在被他搂在怀里时，他分明听到了她压抑的喘息。 这是她过敏的并发症？ 此时，其他难民也到了断口处。 有人见一个老头都上去了，便也纵身一跃，随即一声尖叫拖着尾音急坠而下。 其他的人面面相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陈牧舟等人渐渐远去。 一行人走到扶梯尽头，抵达了吊车司机的操作间，齐翠翠拉开门，看到里面的陈设后，满脸失望道，“这间控制室太小了，最多坐两个人，躺都躺不开……” “不用管我，我去断口那里看着，防止其他人上来。”乔梁摆摆手，转身便往下走去。 “棠棠，那咱俩进去吧。” 齐翠翠提议道，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陈牧舟。 “且等一下……” 陈牧舟闻言，侧身挤进操作间，大大咧咧地坐在操作椅上，气定神闲地摆弄起操作面板来。 “你这老头怎么这样！”被挤出去的齐翠翠急红了眼眶。 “还好有电。” 随着一阵电机嗡鸣声响起，陈牧舟拉了一把操纵杆，巨大的吊机运转了起来。 “放心，我不跟你们抢。” 摆弄了一阵后，陈牧舟切断电源，走出了操作间。 “哼，这还差不多。” 齐翠翠赶忙拉着沈语棠进了操作间，把门从里面栓上后，她将操作椅让给沈语棠，自己惬意的蜷缩在一旁。 然而接下来，她却直接傻了眼。 透过操作间玻璃，她赫然发现，一节敞着口的集装箱高高挂在下方，那老头翻下起重小车，抓着吊绳滑到集装箱开口处，闪身钻了进去。 齐翠翠大惊失色，赶忙跑出操作室，沿着梁臂跑到集装箱开门的那一侧。 只见集装箱里，那老头枕着自己的背包，惬意地躺了下来。 他躺下了！！ “……” 齐翠翠只感觉精神遭受了某种暴击。 小丑竟是我自己！ “棠……棠棠，要不，我们也到集装箱里去？”齐翠翠返回操作室，试探着问道。 …… “这地方果然不错。” 早在爬这台龙门吊的时候，陈牧舟就注意到了这节挂在半空中的集装箱，兴许是隔离开始时，吊车司机跑得太急，导致这节集装箱还被挂在起重小车上。 这正好方便了他。 唯一能抵达这里的扶梯断了，断口处还有乔梁守着，其他人不可能上来，可以说高枕无忧。 外面鬼哭狼嚎的打杀声还在继续，而这集装箱里，就像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老爷子，我和棠棠进来啦？” 没多久，齐翠翠语带讨好的声音响起，她舔笑着探进脑袋，又顾自钻了进来。 “打扰了，老人家。” 沈语棠紧跟着进来，她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见陈牧舟没回应，踟蹰一番，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和齐翠翠一道，走到集装箱深处，背靠着墙坐了下来。 一时间，集装箱里弥漫着尴尬的静谧。 “你为什么吃那么多羊藿？”陈牧舟突然打破了沉默。 第15章 整顿 “我上次跟您说过了，您不信么？” 沈语棠的回答和上次一样。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陈牧舟点点头，又抬手一指，提醒道：“你帽子歪了。” “哎呀！！” 沈语棠惊呼一声，她用最快的速度近乎失态地抬手去扶自己的帽子，确认帽子还好好的戴在头上后，她才松了口气，眸光中闪过一丝羞恼与警惕。 一旁的齐翠翠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我只是冒昧一问，你不用多想。” 陈牧舟转了个身，背对着两女，不再言语。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沈语棠十有八九是他的同类。 就算不是同类，那也应该某种特殊的‘繁盛过敏者’。 一种……良性的繁盛感染者。 她戴着帽子，绝对是为了遮掩某种外显的‘感染特征’。 从她和齐翠翠的反应看，她没有将自身的变化告诉任何人，就连跟她最亲近的小助理都不知情。 总之……绝不是什么‘妇科病’。 只是现在还看不到她有什么特殊能力。 外面的打杀声持续到了晚上，直到雨声淅淅沥沥的响起后，外面才安静不少。 血腥气随着雨水的湿气弥漫进来，齐翠翠似乎受不了这味道，她干呕了几声后，小声的抽泣起来。 “那谁，别哭了，去叫乔梁上来。” 陈牧舟不耐烦的说道。 乔翠翠这次老实了，她被陈牧舟的语气吓了一跳，吸了一把鼻涕后，她磨蹭着摸出集装箱，不多时，乔梁跟着她钻进了集装箱。 “陈老，您真是让人惊喜不断。” 看到集装箱里的情形，乔梁双目一亮，不过他很快又问道，“您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得下去看着，刚刚还有人趁着夜色往上爬呢。” “不用那么麻烦……” 陈牧舟从包里摸出那两颗手雷，“你下去，把断口上面的几段扶梯也炸了。” “手，手榴弹！”齐翠翠吓得惊叫起来，似想到什么，她忙道，“不行，不行，扶梯全炸完了，我们怎么下去？” “你傻啊，这集装箱是怎么上来的？” 陈牧舟没好气的说着，又转向乔梁，“尽量多炸断些，确保谁也爬不上来。” “成。” 乔梁掂了掂手雷，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集装箱。 很快，随着两声闷雷爆出，钢架断裂、坠落的声音随即响起。 集装箱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又迅速归于平静。 乔梁回到集装箱内，邀功似的说道：“除非有人会飞，否则谁也上不来了。” 陈牧舟点点头，他起身来到集装箱入口处，神情漠然的看向外面。 高处的视野，将周遭的情形一览无余。 有人在雨夜中追逐，有人被从集装箱里拖出来，有人从调度楼上坠落，有人跳入曦河，挣扎着沉入水底…… 人间惨剧不过如此。 而远处，曦河的北岸却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要不是北岸的霓虹灯影下，映出一些直指南岸的铁家伙，陈牧舟甚至怀疑那是一片幻境。 视线回移，一艘军舰像巡视领地的国王一样，在曦河中线游弋。 它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还刻意开了醒目的轮廓灯，几台大功率探照灯指向南岸，有人在船上欣赏这边的情景。 “舷号276，羲和郡主号导弹驱逐舰。” 乔梁坐在陈牧舟身边，“在南方军的特种部队待过几年，我有幸登上过这艘船……” “这么巧？我之前就在那艘船上服役。”陈牧舟道。 “？！” 乔梁感觉舌头被闪了一下，到嘴的话突然想不起来了。 “早点休息吧。” 陈牧舟说着，回到老地方躺了起来。 套近乎，想套话？ 不存在的。 翌日清晨，雨停风歇。 陈牧舟被乔梁叫醒。 他揉着脑门，只感觉脑仁生疼，说不出的疲惫。 外面有人嘶吼尖叫的声音持续到后半夜，集装箱的四人都在辗转反侧，谁也没睡好。 “什么情况？”陈牧舟看着几人的黑眼圈，不解地问道。 “陈老，有个叫肖扬的人占了调度楼，刚才他用广播喊话，说是要整顿港口。”乔梁解释道。 “怎么个整顿法？” 察觉到乔梁欲言又止的样子，陈牧舟疑惑道。 “这肖扬让老人孩子滚出港口。男的去清理尸体，女的去他那里登记。” 齐翠翠脸色难看、声音怯然，“他说只给我们半天时间，半天后，他就会带人在港口地毯式搜索，不听话的都要受到惩罚。” “这么牛的？” 陈牧舟眉毛一挑，“老人吃他家大米了，简直岂有此理。” “陈老，其实我们躲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就是……”乔梁磕巴道：“就是我们都没带吃的，可能熬不下去……” “爷爷，我们快一天没吃饭了。”齐翠翠眼巴巴地看着陈牧舟的背包，“能不能给点吃点，先让我们垫垫？” “老人家，我们有钱，可以买。”沈语棠适时开口。 “可以，但我只收现金。” 陈牧舟认真考虑一番，点了点头。 在隔离带，钱在近期还有用；更重要的是，北岸用着同样的货币，万一哪天有机会去北边，他也不至于两手空空。 更何况，沈语棠可是一个活生生的208w，这种时候，不宰白不宰。 “为……为什么？” 沈语棠刚把手机摸出来，正准备欣然扫码付款，神情顿时愕然，她到哪儿弄现金去？ “我乐意。” 陈牧舟自然不会说，他不知道张琪的支付密码，压根用不了扫码支付。 “你们不用现在给，打个欠条就行。” 见沈语棠三人神情各异，似受到了刺激，他忙摆摆手，拿出手机道：“录个欠钱视频也行。” “……” 沈语棠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她贝齿咬着朱唇，无奈道，“我们这个行业，不能录这种东西，万一流出去，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录点别的也行。” “？！” 沈语棠警惕的后退两步，“你说什么呢！！” 陈牧舟这边交易还未谈妥，乔梁所说的广播声又响了起来。 “打扰了港口的各位，还是我，肖扬。” 广播里的男声朗声道： “我想问下，港口里有没有医生，我兄弟在昨晚的战斗中受伤了……只要你能来救我兄弟，我这边的物资、女人随便你挑，我说到做到，有意者可以加我的社交账号……” “这么嚣张？” 陈牧舟看了一眼身上的白大褂，目光落在沈语棠身上，“我知道让你录啥了。” 第16章 肖扬哥哥 “肖扬哥哥，那先这样说好啦，人家一会就过去呢，你可要等着人家哦！” 沈语棠面红耳赤的素手掩面，夹着嗓子用陈牧舟的手机发出一段语音。 随着语音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沈语棠清了清嗓子，没好气的将手机甩给陈牧舟，“这样行了吧？” “非常好。” 陈牧舟将语音试听一遍，又顺手打开相册，找到张琪的工作照，发了一张过去，将沈语棠伪造的人设彻底补全。 此时的肖扬，定然以为跟他聊天的，是一位人美声甜的女医生。 听到他的广播后，陈牧舟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 肖扬要将老人和孩子赶出港口，这一手完全打乱了他想以陈守义的身份藏匿在人群中的计划。 他目前的人际关系网都是以陈守义的身份建立的，这对他获取信息和接下来的行动很重要，这他哪能忍，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实在不行，就解决提出这问题的人。 而且，茸给的那些蘑菇是有保质期的，他必须尽快将它们种下，不能陪着沈语棠几人干藏在集装箱里，白白浪费时间。 所以，他趁着交易食物的由头，临时制定了一个计划。 目前看来，前期进行的十分顺利。 “你……差不多得了。” 听到陈牧舟又将语音回放了几遍，沈语棠尴尬的无地自容，小白鞋里的脚趾颤抖着蜷曲并拢，不住的抠着鞋底，恨不得一头从集装箱上跳下去。 “行了，该我兑现承诺了。” 陈牧舟俯身打开背包，将搜刮来的食物拿出来一些，又给了三人一瓶水。 “爷爷，您再多给点嘛！”齐翠翠拿着半块面包，几口入腹后，欲求不满地吧嗒着嘴。 “那几句话就值这么多。”陈牧舟收紧背包。 “……！！” 沈语棠眼眶泛红，虽然她饭量小，但也觉得不够吃，遂悲愤地跺了下脚，“那就录！你还想录什么？！” 抓住沈语棠破防的机会，陈牧舟趁机又让她录了几句‘主人，来消息了’、‘亲爱的，该起床了’之类的话，设置成手机铃声后，这才给他们留下一天的食物。 还真别说，这些话从大明星嘴里说出来，婉转娇媚，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赌气哭腔，真特么带劲。 做完这些后，陈牧舟让乔梁去了控制室，操纵吊机把他放了下去。 见集装箱从龙门吊上下来，附近一些难民蜂拥过来，想等集装箱落地时爬上去。 岂料距离地面还有三米多高的时候，陈牧舟翻身出去，身体挂在集装箱下，找准时机放开手，稳稳落在地上。 之后，他朝头顶打了个手势，集装箱随即返升到高空中。 这群难民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一时间面面相觑。 “哼，老头不想让我们上去？”有人说道，“我不信你也能这么爬回去！” “对，等你回来，看我们怎么把集装箱抢过来。”人群顿时起哄起来。 “我不回来了。” 陈牧舟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调度楼的肖老大说了，我们老人得滚出港口，我要积极响应他的号召。” “不……不回来了？” 众人顿时傻眼。 “你们一个个的，都没听到广播吗？”陈牧舟看到人群中有几个老人，抬手重点指了指他们。 “跟这老东西废什么话？” 最先开口那人又说道：“大家看，他的包鼓鼓囊囊的，肯定有吃的，我们先把他抢了！” “等一下！！” 陈牧舟闻言，赶忙后撤一步，抬手制止着跃跃欲试的众人。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医生。” 陈牧舟指了指身上的白大褂，又拿出手机，找出肖扬的社交账号展示给众人，“我已经跟肖老大约好了，现在就要去为他的兄弟看病，如果他五分钟内见不到我，就会亲自过来请我……” “……” 众人再度傻眼。 “怎么特么的这么巧？” “为什么有张美女护士照？”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议论声中，陈牧舟拨开人群，大摇大摆的向调度楼走去。 一路上，陈牧舟用同样的说辞，又对付了几波想拦下他的难民后，顺利的来到一处僻静地。 此地似乎是港口的垃圾临时安置点，堆满了各种废弃物，恶臭熏天，以至于周围连躲藏的难民都没有。 他打开背包，将那些花里胡哨的毒蘑菇拿出来，找了些有肥沃泔水的地方种上。 “接下来就等茸过来了。” 做完这些，陈牧舟又把之前存的木耳拿了出来。 因为时间有些久了，多数木耳都油烂变质了，陈牧舟将坏的丢掉，只拣选出两朵好的。 “能让人放松戒备的，除了老人小孩，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了……” 陈牧舟吃下其中一朵木耳，开始调整起外貌，感受到头发如韭菜般从头顶冒出，他不无得意道：“肖扬不会想到我会对他用美人计吧？嘿嘿嘿，我真是个大聪明。” “卧槽，简直不忍直视。” 十分钟后，感受到变化结束后，陈牧舟赶忙自拍一张。 虽然他现在长发披肩，肤白如雪，嫩得能掐出水来，但保留下来的男性特征还是太多了，胡子也没脱落干净，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如花。 而且由于没有多余的脂肪支撑起胸脯和臀部的缘故，他看起来像根高麻杆。 好在，声带的调整还算成功，勉强有沈语棠的五六分味道了。 “主人，来消息了~” 这时，沈语棠那魅惑撩人的声音响起，肖扬竟然拨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草，真是想啥来啥。” 陈牧舟摁断通话，想了想，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了珍藏已久的医用口罩戴在脸上，又自拍一张。 这下效果好了不少。 “琪琪妹妹，怎么不接哥哥视频么？” 肖扬很快又发来一条语音，“我都等不及了，对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声音跟沈语棠很像啊，都给哥听醉了。” “总得给人家留点神秘感嘛！好哥哥，我马上就到了~~” 陈牧舟夹腔拿调地回了条语音，麻溜的检查起手枪，换好弹夹，上膛、开保险，一气呵成。 之后，他又从包里找来两个面包垫在胸前，确认万无一失后，这才提胯挺胸，扭着猫步向调度大楼走去。 第17章 刺客 一路走来，陈牧舟大概摸清楚了港口里的状况。 难民们开始自发的组成团体，各自占了‘山头’。 多数团体是通过暴力维系的，由身体素质强的男性主导，犹如原始的兽群。 在极端环境下，人们想要自保，抱团取暖亦或是屈服于强者，都是正常选项，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 毕竟人类是社会生物，总离不开秩序。 随着旧秩序崩坏破产，新的秩序会自然滋生，不管这秩序是否离谱，制定秩序的人是否脑残。 陈牧舟猜测，港口外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徐少杰说过，外面早就有了难民组成的暴力团伙，冲进港口的，也只是一部分难民。 也不知道大学城和其他本地人的地方怎样了。 他可以确定的是，在港口里的这些大小团伙中，最有实力的，就是调度楼和维修码头的两波人，他们人多势众，武德充沛。 “等我解决了肖扬，得赶紧把外貌改回来。” 在换成女人的外貌后，陈牧舟似乎感觉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经历了昨日的混乱后，人们的某些阴暗面被释放了出来，就连那些身陷囹圄、自身难保的女人，在看到形单影只的陈牧舟后，竟教唆身边的男人拦他。 好在，陈牧舟狐假虎威的借着肖扬的名头，还算顺利的抵达了调度大楼。 调度大楼高三层，门口有几个手持冷兵器的人溜达。 “妹子，来登记的？……” 见到陈牧舟过来，那几人吹着口哨，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 “人家是来找肖扬哥哥哒~~” 陈牧舟一边说明自己的来意，一边摘掉口罩。 “呕呕呕！” “老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 刹那间，那几人如遇到洪水猛兽般四下散开。 “姐就是这么自信……” 陈牧舟撩了下头发，藏住差点被这几人摸到的手枪，甩头走进了调度楼。 进门后，陈牧舟四下打量。 楼内乱糟糟的，人数起码有五十个，主要分散在大厅里，都在忙着瓜分战利品；昨晚战斗后留下的尸体和狼藉错列其中，无人清理。 有个小喽啰见陈牧舟做派张扬，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竟主动过来问东问西，颇有上赶着巴结的意思。 对于这种送上来的菜，陈牧舟自然是往死里套话。 没多久，情况便被他摸的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地下两层放着港口查封和抽检的物资，二层关着好多美女了，再见，我会在肖哥哥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弃之如敝屣般打发了这个小喽啰，陈牧舟径直来到二楼。 肖扬和他的亲信把持着这一层。 陈牧舟找上门的时候，肖扬和他的亲信在交谈着什么。 悄然在门边观摩了一会，待陈牧舟从几人的对话中辨认出谁是谁时，里面的人也发现了他。 那几人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伸手就要抄家伙。 “肖扬哥哥，人家等你很久了呢！”陈牧舟见状摊手。 “琪琪？” 肖扬警惕询问，见陈牧舟点头确认，这才舒了口气，目光贪婪的扫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高？都赶上我了！” 一丝失望之色从肖扬脸上一闪即逝。 “可不是嘛，人家腿长一米二呢。” “真的吗？我不信……” 或许是陈牧舟这句话起了作用，亦或是山寨沈语棠的声音更有吸引力，肖扬眼神中的炽烈重燃了起来。 “干嘛呢肖扬哥哥，不是说好了吗，人家是过来给你兄弟看病的。” 陈牧舟躲闪着对方的咸猪手，一副先救人要紧的样子。 “好妹妹，你有所不知啊，我那兄弟伤重不治，人已经没了。”肖扬扼腕一叹，“唉，你要是早来一步就好了。” 陈牧舟正要假意安慰，岂料肖扬突然起身大喝道，“你们两个，给老子滚出去……” 陈牧舟：“……” “现在好了，琪琪妹……” 肖扬将其他人赶走后，便迫不及待的关上门，只是他‘妹妹’还没叫出口，一根黑洞洞的枪管便直接怼进他的嘴里。 “呜呜……”肖扬差点当场吓尿，他立马想发声呼救，岂料陈牧舟突然面无表情的怪叫一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 肖扬人傻了，一时忘了怎么求救。 “就你让老头滚出港口？！” 陈牧舟愤恨说罢，怪叫着将肖扬的头按在床上，迅速抓过一条被子盖住枪身，高喊一声，果断开枪。 肖扬瞬时蹬腿嗝屁。 陈牧舟稍一思索，便拿出剩下的那朵木耳吃了下去下。 在等待容貌改变的空档里，他摘下口罩，换上肖扬的衣服，又将肖扬的尸体藏在床底下。 十分钟后，看到自拍照里的肖扬，陈牧舟搬起一张椅子打破了房间的窗户。 “怎么了肖哥？” 听到动静后，守在门外的两人迫不及待的破门而入。 “那娘们竟然想弄死我，还好我反应快……”陈牧舟趴在窗户边向外张望，“该死的，被她逃了！” 那两人凑过来，就见一件白大褂挂在窗角的玻璃碴上。 “她从二楼跳下去了？！”其中一人目瞪口呆。 “……肖哥没事就好。”另一人出言宽慰道。 “她被我打伤了……来，你们看。” 陈牧舟又掀开被子，指着床上的新鲜血迹，一本正经道：“她从二楼跳下去，肯定摔得不轻，我们赶紧去追，等抓到她，我要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陈牧舟说着，便要带着两人气势汹汹的出门。 然而没走两步，跟陈牧舟套近乎的那个小喽啰突然从楼下跑了上来。 “肖哥，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小喽啰激动地上气不接下气。 “有屁快放。”陈牧舟对这小喽啰没什么好印象。 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想找机会开溜。 “我们找到沈语棠了，她就在港口，躲在一台龙门吊上！”小喽啰一副献宝邀功的神情，“一楼有十几个兄弟已经过去抓她了！” 陈牧舟：“……” 第18章 军方来人 “老大，你不是惦记沈语棠很久了？这下你的机会来了！！” “肖哥，沈语棠非你莫属啊！她到市场时我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沈语棠天上仙女一样的人儿，跟我们肖哥简直绝配！” 抓刺客的事情早已被众人抛诸脑后，在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中，陈牧舟被小弟簇拥着，浩浩荡荡的来到那台龙门吊下。 口哨声、起哄声沸沸扬扬，嘈杂得令人烦躁。 我是谁，我在哪？我特么为什么要在这里？ 陈牧舟心里mmp，他总算是感受到，《乌合之众》里，被‘大多数’裹挟的可怕之处了。 如泥石流似雪崩，不可抗拒，不可阻挡。 茸到底过来没有？他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给它搞定八嘎语。 很急！ 陈牧舟抬头看向龙门吊下高高挂着的集装箱，在乔梁的保护下，齐翠翠从箱门探出半个脑袋，两人一脸警惕地观察着下方的人群，不知道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陈牧舟视线上移，又在司机操作室里，隐隐看到了沈语棠的倩影。 “肖哥，怎么办？” 这时，肖扬的一个亲信靠了过来：“刚才我们哥几个上去看了，不知道哪个傻叉把扶梯破坏了，上不去，周围也没有能爬的地方……想上去，只能让他们把集装箱放下来……” “……” 陈牧舟嘴角一抽，“容我想想。” “老大，这好办，沈语棠那娘们不是不下来吗，我们把他们的电断了，看他们怎么用吊机！” 小喽啰又凑上前来，谄媚道，“到时候，沈语棠还不求着老大你放她下来？”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陈牧舟点头，这还真是个办法。 “都是老大教育的好。”小喽啰咧嘴一笑。 “我特么是在说你傻！” 陈牧舟一脚将小混混踹倒在地。 “电网是个整体，你把这断掉，会影响整个港口的电压，我们调度楼不用电还是咋的？” 他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还会导致电磁波失控，产生危险磁场，你特么想得辐射病？” 周围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竟都被唬住了。 “肖哥，那我们……” “那个谁……对，就是你。” 陈牧舟抬手指着小喽啰，“你去喊话，说我们这物资管够，好好请他们下来。” “老大，还得是您。”小喽啰连连点头，“您这是杀人诛心，卸磨杀驴！” “滚一边去……” 陈牧舟又起一脚，这才转头对那几个亲信说道，“你们也动起来，那边支撑腿上那么大的铆钉没看见吗，抓着铆钉往上爬，不就上去了？” “这……” 那几个亲信看向支撑腿，上面确实散布着不少铆钉，但却是圆帽铆钉，很难抓握着力。 他们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人去试一试。 陈牧舟周围人群顷刻散去一半，他顿感压力骤减，四顾一番，准备提桶跑路。 见还有些小弟眼巴巴的盯着自己，陈牧舟连连挥手，“愣着干啥，都给我上，搭人梯，摞人墙，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上不去？” 随着人群散开，周围总算是清净了。 “机会来了。” 陈牧舟双目一亮，看似漫不经心的四处游走起来。 还好他离开的时候，以检查那女刺客的行李为由头，把双肩包带了出来，省了他一顿折腾。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混混从龙门吊的支撑腿上掉了下来。 乔梁说过，凭他的身手，也没法这么爬上去，这些虚有其表的混混，只会白给。 陈牧舟见状，彻底放心下来。 然而，就在他缓步走到人群边缘，准备扭头狂奔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几乎是眨眼间，两辆吉普带着六辆军用卡车急停在龙门吊周围，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士兵迅速跳下军卡，四散开来，瞬间将周围封锁了起来。 随后，又有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气派十足的从吉普车上下来。 “这特么不是那天去精神病院找我的那两个军官吗？” 陈牧舟直接傻眼，他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生出不妙的预感。 只见那年轻军官朝天开了一枪，这才问道，“谁是这群人里领头的？” 枪声一响，就像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目光齐刷刷的锁定在边缘ob的陈牧舟身上。 陈牧舟：“……” 第19章 宋星河 陈牧舟有些慌。 这还是他离开精神病院后，第一次感到了棘手的危机。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绑在某个实验室里，被切片研究的情形。 “他们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陈牧舟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他上网查资料的时候漏掉什么，被抓到把柄；还是说，他们定位到张琪的手机被带了出来，进而察觉到了端倪？ 深思熟虑一番后，陈牧舟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张琪的手机不能要了。 可惜了，上面还有沈语棠的独家语音呢。 那年轻军官收起枪，又就近询问了几人，了解了现场的情况后，这才意味深长的看了陈牧舟一眼，轻蔑一笑。 “上面的沈小姐可以安心下来了。” 年轻军官抬头喊了一声，这才大步走到陈牧舟面前。 “自我介绍下，宋氏从列军参谋部作战参谋，宋星河。” 年轻军官脱下一只手套，在陈牧舟身上甩了几下，“让你的人腾个地方出来，我有话要问一下沈小姐她们。” 不是来找我的？ 陈牧舟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堆起笑，趁势接过对方甩来的手套，顺手揣在兜里。 “？” 宋星河一怔，“手套还我。” “呃，我以为你送我了呢。” 陈牧舟把手套递给对方，抬手挥了挥，“你们听到这位宋长官说的了，快把地方让开。” 不多时，随着场地被清空，集装箱缓慢落地。 在小助理的陪同下，沈语棠一脸生无可恋的走了出来，她茫然的四顾一番，疑惑的皱了皱鼻头，视线随即在陈牧舟身上扫了一眼。 “沈小姐你好，我是南方军的宋星河。”宋星河缓步上前，轻声客气道：“请允许我耽误你一点时间。” “嗯……”沈语棠似在神游，她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目光时不时瞅向陈牧舟。 “宋星河……宋星歌是你什么人？”倒是小助理齐翠翠先是若有思索的问道。 “她是我姐。” “你姐是宋星歌？！” 齐翠翠闻言，神情激动地追问道，“就是那个和西北军简家二小姐并称为帝国双璧的宋星歌？！” “正是家姐。” 宋星河笑着点点头，他丝毫没有因自身被忽视而感到冒犯，反倒是目光灼灼，欣然的接受着齐翠翠对姐姐的赞美。 “南方军竟然还在？”齐翠翠有些惊讶，“繁盛爆发的时候，我以为你们全军覆灭了……” “后来逃出来一部分，现在驻扎在宛城，已经和宛城驻军合编成新的从列军了……” 宋星河解释着，脸上不由浮起一丝骄傲之色，“别忘了，我姐可是宋星歌！” “宛城……”沈语棠听到这两个字，微微一怔，“你们没有回北边？” “郡主殿下命令我们就地隔离……” 宋星河说着，招手让手下送来一块平板，又将其展示给了沈语棠，“该说正事了，沈小姐……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本就站在宋星河附近的陈牧舟闻言，不动声色的又往前靠了靠，试图看清平板上的内容。 这一看可不打紧，吓得他周身寒毛卓竖起来。 平板画面是两张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他一眼还是认出了，这是他身穿白大褂，伪装成老年人的照片。 一张的画面是，他从‘老牛子山’上下来，刚走出迷雾时的情形。 另一张是他在交易市场那里，和沈语棠她们接触时的场景。 陈牧舟感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到头来，这些军人找的人竟然还是他！ 令他疑惑的是，这两张照片拍摄的角度都过于刁钻了，仿佛是在万米高空拍摄的，虽然模糊，但能大体分辨出体貌特征。 如此远的距离下……这清晰度也算是逆天了。 是无人机，还是…… 陈牧舟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路行来，他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唯独忽略了头顶的‘眼睛’。 “这是我们的侦察卫星偶然拍到的两张照片。” 宋星河指着第二张照片解释道，“注意到你们接触过他，所以我们来向你打听下此人的情况。” 竟然是侦察卫星…… 陈牧舟目瞪口呆，不过还好，照片似乎就只有这两张，没有把他拍个底掉。 “他叫陈守义。” 沈语棠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逃难时他跟我们在一起，不过今天早上，他离开了。” “离开了？为什么？” 宋星河神情由喜转忧，他急切追问道：“那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那你得问你身后那个人了……” 沈语棠素手指了指陈牧舟，她琼鼻微皱，眸光在双肩包上扫过，嘴角微微弯起，似乎带着那么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 “？” 陈牧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傻眼。 正无措之际，又听沈语棠补充解释道，“此人控制了港口的调度楼，今早发出广播，说要驱离港口内的老人和孩子，陈老爷子便无奈离开了，他走时并没有将去向告知我们……” 陈牧舟心里一突突，他恨不得给自己个大嘴巴子，别人挖坑他去跳，现在不是屎也是屎了。 果不其然，宋星河一脸大失所望，看过来的视线满是不怀好意，甚至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配枪，好在最后关头，他忍住了。 “军爷，我什么也不知道！” 陈牧舟趁机讨好道，“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开口，我可以发动兄弟们帮你去找王老爷子！” “也罢，就留你一条狗命，我会让人留下通讯号码。” 宋星河点头轻叹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提议，“你们有谁见到这个老人，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能冒昧的问下，你们为什么找陈老爷子吗？” 这时，沈语棠美眸瞥了陈牧舟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此人极度危险，这张是他离开繁盛停止线时拍下的。” 宋星河指着第一张照片说道，“这张照片显示，此人有自由进出繁盛停止线的能力……” “这说明了什么嘛？”沈语棠神情微微动容。 “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同类了……” 宋星河抬手指了指南方，神情变得凝重无比，“他很有可能是……繁盛的使徒。” 第20章 繁盛的使徒 军队来得快去得也快。 宋星河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径直带队无功而返。 沈语棠和小助理趁机回到集装箱里，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乔梁已经控制着吊机将集装箱升回高空。 “肖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肖扬的亲信和小弟又簇拥过来，一副等着陈牧舟发号施令的样子。 “那位宋军爷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陈牧舟想了想，朗声说道：“都给我去找那个老头，找到任何线索，重重有赏；谁要是直接抓到那老头，二楼的宝贝任选一个……” “老大，那沈语棠……”那小喽啰又凑过来，“就这么放过她了？” “你个傻子，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陈牧舟又是一脚，在众人不解、疑惑的目光中，他没好气道： “沈语棠重要还是那几位军爷的青睐重要？那可是驻扎在隔离带的军队，真正的暴力机器！等我们找到那老头，求个军官头衔来，几个沈语棠搞不到？” “肖哥说得对，说不定到时我们也能整个番号呢，那可比现在威风多了……” 肖扬的一个亲信附和着，又向周围人发出提醒， “不过，军爷说这老头很危险，兄弟们最好一起行动，相互有个照应。” 一时间，混混们被鼓动起来，大摇大摆地四散而去，他们不但吃下陈牧舟画的大饼，甚至提前耀武扬威上了。 这时，陈牧舟注意到帮自己说话的那个亲信，竟然就是在调度楼听墙角的一个，他果断叫住对方。 “那个女刺客的事交给你了，给我抓住她，任你处置。” “放心吧，肖哥。” 那亲信闻言双目一亮，他忽然感觉自己没有跟错人，只过了短短的一天，自己这位大哥竟产生了惊人的蜕变，胆大心细，运筹帷幄，愈发得有领袖气质了。 陈牧舟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竟补完了肖扬人设的一块拼图，甚至还多了一层领袖滤镜。 等众人散去，他才悄咪咪的离开了码头区域。 “繁盛使徒……那是什么？跟茸有什么关系么？繁盛到底是什么？！” “原来黑雾的边界叫繁盛停止线……” “以后行动得更加小心了，无人机、侦察卫星，要提防的还真特么多！” “还好，张琪的手机保住了……” 陈牧舟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朝着那处临时垃圾安置点行去。 他得去确认下茸过来没有，赶紧弄到木耳，甩开肖扬这个麻烦的身份。 毕竟……肖扬本人的尸体还在床底下藏着呢，马上就要臭了…… “是挺危险的……杀人于无形呢。” 集装箱里，望着陈牧舟远去的身影，沈语棠美眸潋滟，唇角微弯。 错不了，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熟悉的味道特征，一模一样的背包，谜一样的脑回路，欠揍的性格…… 刚才他那吓个半死的神情，竟让她这几天郁结在心的阴霾一扫而空。 吃了他太多亏，看他吃瘪，挺有趣的。 “同类么……” …… 军车车队离开港口，绕过大学城，一路向东行去。 “星河，又白跑了一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为首的吉普车上，年长的军官开着车，沧桑的面颊上愁云惨淡。 “杜叔，你回去先安排人调整下过顶的侦察卫星，延长阳城港的锁定时间，扩大搜索范围……” 宋星河沉吟着，脸上浮起一丝意动，“我再跟姐姐申请一下，派一架察打无人机过去……” “我回去就办。” 杜峰点点头，似想到什么，他不禁问道， “刚才那个混混头子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你怎么不一枪把他崩了？” “那家伙就是一条哈巴狗，不用管他，骨头已经给他们丢下去了，没准能发挥点作用呢……” 宋星河不屑嗤笑一声，又补充道， “而且，他身上有宣武式手枪点30子弹火药的味道，贸然跟这种人火并，得不偿失。” “说得也是。”杜峰沉吟片刻，又疑惑问道： “怎么不带上那个沈语棠？温家那位不是为她茶饭不思么，看在他们给我们提供驻地的份上，做个顺水人情不是更好？” “哼，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都什么时候了，还情情爱爱的……” 宋星河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况且，宛城也不会一直都是温家的，没必要看他们脸色，按照郡主殿下的指示，隔离带迟早成为异化者的养蛊池，到时势必要进行一场大洗牌……” “是啊，宛城有我们在，才安稳到现在……”杜峰摇头唏嘘，“阳城港已经乱了。” 这时，宋星河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最亲爱的姐姐大人]，双目激动的放光。 清了清嗓子，调整好呼吸，他才接通电话，“姐，我们正往回走呢……吃午饭没有？等我回去一起吃呀……” 说到一半，宋星河便不再言语，只是恭敬的两手捧着手机，一个劲的点头应声。 听筒那头，依稀可以听到一道清冷悦耳的女声，她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气场，就连一旁杜峰的神情也变得严肃、恭敬起来。 “……人造加密语言，姐你是说……” “好的姐，我知道了。” 宋星河挂掉电话，意犹未尽的回味半晌，这才说道，“杜叔，计划有变，繁盛使徒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得先去宁城了。” “语言的事情，有着落了？”杜峰双目一亮，“什么级别的？” “是有源的，但是被加密过。” 宋星河肯定的点点头，“由二十多组语言学家各自独自创造出数十门语言，再由计算机随机切片组合成一门新语言，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学会它。” “那太好了……这下就万无一失了……” 杜峰神情激动，“接下来就是等迷雾变化了，只要通往宁城的大部分道路上的迷雾净空，部队就可以开拔了！不过……” “不过什么？” “阳城港那个陈守义，总归是个定时炸弹……上次我们围猎那个繁盛使徒时，可是损失了一个营的兵力，就算接下来阳城港的异化者多起来，能挡住他么？” 杜峰有些顾虑地解释道，“也不知道这老怪物具体是什么等级，是哪一位的使徒。” “他能自由进出繁盛停止线，起码是下位第九阶，迷雾行者级……至于是繁盛方面哪一存在的使徒，这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们也只见过‘脔’的使徒。” 宋星河说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过，这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了，等他影响到宛城的时候，我们早就到宁城了。” 第21章 异化 陈牧舟并不知道自己被宋星河等人非议，还被当做了洪水猛兽。 就算知道，他也一定会笑掉大牙。 神特么‘迷雾行者’，一个枪子他就嘎了。 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牛逼。 此时，他正站在垃圾堆放点处，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播种下去的毒蘑菇。 这里没有茸的眼柄，也没有孢子雾和菌丝。 茸没来，但他等不及了。 只能去秘密基地周边的那片雾里去找茸了。 几乎没什么迟疑，他便转身往港口外走去。 短短一天的时间，外面已经大变样了。 原被本地人占据的港口西侧区域，也有部分建筑易主，整栋整幢的被难民塞满，本地人的遭遇不可谓不凄惨，地上全是他们被嚯嚯完的尸体。 南方广阔的原野上，那些原本星罗棋布的车辆，也被重新整合，或排成一片，或围成一圈，人群聚集其中，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新潮又狂野的‘机动车游牧部落’。 停放直升机和热气球的地方，篝火早已燃尽；地上多了些扭曲的尸身，那个[等雾散去，我们一起回家]的牌子，被人插在废墟上，诡异而讽刺。 倒是港口东侧的大学城依然坚挺，维持着封锁的状态；只是守在路口拒马边的师生灰头土脸，神情憔悴，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陈牧舟漠然的审视着这一切，面上古井不波。 辗转来到市场时，他丢失的睡袋和沈语棠的保姆车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型的‘汽车部落’。 在有数辆巴士、卡车组成的车墙之内，有人哀嚎的声音若隐若现。 而车墙外，一群混混虎视眈眈的盯着陈牧舟，为首的壮汉不怀好意的冲陈牧舟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麻溜的滚过去。 “啥事？” 陈牧舟疑惑上前，不等对方念开场白，便亮出手枪，随便选了幸运观众，直接崩了，这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接下来，倒是没了什么挑衅，陈牧舟也因此省下了不少子弹。 不多时，陈牧舟来到一片似曾相识的僻静地。 十来辆小车围成一个小小的‘四合院’，看到四合院正中的那辆suv,他想起来了。 suv的车主，一个中年美妇，曾在这里给他出示过不少牛叉的证件。 注意到suv车门紧闭，车体不住的晃动，陈牧舟没有上前打扰，顾自绕开。 最终，陈牧舟有惊无险的抵达了秘密基地。 这里已然成了‘繁盛过敏者’的领地，在他们的打理下，这里多了些废料堆砌的围墙，竖起了简易的窝棚，生活条件有些细微的提升。 陈牧舟注意到，有不少新的面孔加入了这里，也有不少旧面孔不见了踪影。 曾经堆放尸体的地方，现在有专人掩埋，成了一个倒斗形的大土堆；那几个全身流脓的、皮肤长鳞羽的，或许正被埋在其中。 “你不该来这的，我们不欢迎你。” 就在陈牧舟试图翻越那道围墙时，一道清脆得女声由远及近。 陈牧舟侧头一看，赫然是那个带着一条黑狗的小萝莉。 小萝莉看起来十四五岁，她虽然身形瘦削，但身段颀长，身高快赶上穿着高跟鞋的沈语棠了。 陈牧舟一脸愕然，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 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蹲坐在地抱着那条黑狗，没想到她站起来，个头这么高。 恐怕是误判了她的年龄，她只是长得幼态罢了。 更令他震惊的是，那条黑狗好像也大了一圈，看起来像一头小牛犊子； 这条黑狗不但没死，它后背油光锃亮，那条深可见内脏的恐怖裂痕，竟痊愈了！ “大叔，快走吧，我们是繁盛过敏者，会传感给你的。” 见陈牧舟不为所动，小萝莉没有气馁，而是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耐心地说着上次一样的劝词。 “我知道，我也过敏了，很严重，所以我才来了这里。” 这次，陈牧舟没有纠正她，而是选择加入。 “看不出来呢？”小萝莉皱起眉头。 “关乎个人隐私，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陈牧舟有些难为情道的摆摆手，“你去忙吧，让我进去找个地方，安静的等死就行。”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这里的头儿！！” 小萝莉反驳着，还是打开了围墙上的栅栏，将陈牧舟放了进去。似乎是不放心他，小萝莉带着黑狗跟在后面，不住的问东问西。 套话高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交流的机会。 小萝莉尊名郁小宁，孑身一人，与这条名叫‘口袋’的黑狗相依为命，这口袋是一头凶猛的烈性犬，不止一次将她拯救于水火，也让她在这里建立起威信来。 让陈牧舟意外的是，郁小宁虽然提醒所有来者小心传染，但她并没有什么外显的‘过敏’症状，她竟是为了口袋自愿留在这里的。 看到这一人一狗相依为命，他感觉心底升起一丝被触动的暖意。 “话说，它为什么叫口袋？”陈牧舟不解的问道。 “它原来叫大黑来着，我才给它改名没多久。” 郁小宁闻言，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受用，她故作神秘的一笑，小手轻抚着狗头，“口袋也很喜欢这个新名字呢。” 生怕陈牧舟没看清自己的表情，郁小宁又神秘一笑。 “你笑什么？”陈牧舟无语问道。 “嘿嘿，又到了本姑娘最喜欢的环节了。” 郁小宁这才满意的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知道大叔你，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郁小宁说着，小手拂过狗头，沿着狗毛顺滑的捋到狗背上。 随着她的动作，口袋的后背应声而开，那条恐怖的裂痕竟然又出现了。 这特么的…… 陈牧舟差点惊呼出声。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也差点裂开。 只见郁小宁探手伸进裂痕里摸索起来，不多时，她竟从里面摸出一瓶矿泉水，炫耀似的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接着，她又把水瓶放了回去，口袋背后的裂痕迅速消失，狗皮又变得溜光顺滑。 “真特么是个口袋！” 陈牧舟惊呆了。 这裂痕里面不再是内脏，而是装满了各种物资！ 怪不得郁小宁生龙活虎的，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她竟然有个活的‘私人储物空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牧舟不解问道，“它变异了？这特么还是狗么？” “不要说脏话啦大叔，你那么理解也没什么问题……” 郁小宁对陈牧舟的反应非常满意，她老神在在的点点头，这才解释道， “昨天一个路过的哥哥说，它是‘异化’了，是良性的‘过敏’，如果能找到‘异化物质’的话，它接下来还会变得更厉害呢！” “异化……” 陈牧舟神情一滞，隐隐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吃点……有用……异化……保护……]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茸的话语犹在耳边。 第22章 鸡腿菇 “我应该是被茸‘异化’了……” “至于‘异化物质’……不会是茸给的蘑菇吧？” 郁小宁简单一句话，信息量惊人，陈牧舟很快做出了一些联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所谓的‘繁盛过敏者’，都是某种程度上的‘异化者’，只不过这种异化有好有坏，也就是所谓的‘良性’或‘恶性’？ 还得找知情者打听打听。 “那个路过的哥哥呢？他去哪儿了？”想到这里，陈牧舟问道。 “他去那边了。” 郁小宁头也不抬的指向聚落深处，还在变戏法似的，不住着展示着口袋的能力。 “小宁，口袋很牛，但我觉得作为主人的你更牛，没有你，口袋也不会变得这么厉害。” 陈牧舟抬手摸摸狗头，他看人下菜碟，毫无负担的吹了一波彩虹屁，不过这次，他多少带了一些真心。 “嘿嘿，大叔……人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牛啦。” 郁小宁被夸得笑窝荡漾双颊飞霞，可等她极为受用地抬起头来，却不见陈牧舟的身影。 此时，陈牧舟正沿着郁小宁所指的方向一路深入，只可惜，他并没有发现那位‘路过的哥哥’，反而注意到里面的人越来越多。 “这下有点麻烦了……” 当发现‘繁盛停止线’附近，也就是迷雾边界那里也停满了人后，陈牧舟停下了脚步。 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钻进去吧？ 无奈之下，陈牧舟找了个靠近繁盛停止线的地方躺了下来。 一直等到午夜时分，万籁俱寂，他才摸黑起身，蹑手蹑脚的钻进了黑雾之中。 “咦？！” 轻车熟路的摸到了那个臭水池子边上，陈牧舟猛然怔住，他愕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本那一滩黄褐色的黏菌竟然已经干枯结块了，原本竖着眼柄的地方空空如也，没有孢子雾，只有一些焦黑糜烂的蘑菇残骸。 “这特么的……” 陈牧舟傻了眼，这里的情形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浇灭了他不辞劳顿赶来的希冀。 茸呢？ 我茸茸呢？ 那么大一个眼柄子去哪儿了？ 他不信邪的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四下寻觅一番，这才彻底相信，茸不在这里了。 “茸还能跑路的？” 陈牧舟无语的俯身，不甘心地揭开地上的黏菌硬块，等他清理到那团焦黑的蘑菇残骸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在那团蘑菇残骸的覆盖下，陈牧舟翻出了一小团金针菇，一朵拳头大的木耳，除此之外，竟还有几根巴掌长、褐盖白粗柄的蘑菇，疑似鸡腿菇。 “新蘑菇？！”陈牧舟双目一亮，“难不成是茸走前刻意给我留下的？” 新蘑菇意味着新功能，这让他失落的情绪振奋了不少。 金针菇可以让他不怵迷雾，抵抗蘑菇类的毒性；木耳可以让他改头换面，伪装成其他人；他开始期待起这些鸡腿菇来。 先将金针菇当做餐前小点心，几口入腹后，陈牧舟将那几根鸡腿菇连根拔起。 绵，糯，香甜！ 茸记住了他的要求。 陈牧舟感觉自己在啃香蕉，一张口就停不下来，吃完所有鸡腿菇，他竟有些意犹未尽的失落。 “会是什么新能力呢？” 他起身，仔细的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然而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他就像犯了低血糖一样，瞬间头昏脑涨，两眼发黑。 “……不对劲！” 陈牧舟感觉身体虚浮，一个趔趄，竟直挺挺摔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浑浑噩噩中，他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磅礴的惊涛骇浪中翻飞逐流； 他仿佛看到，巨浪深处，某些宏伟超然的黑暗轮廓在蠕动、涌行，彼此拉扯厮杀；过量的杂音、晦涩的低语如泄洪般无情的撕扯着他的识海…… “草草草草……什么地狱绘卷……” 不知过了多久，陈牧舟猛然惊醒，他周身冷汗直冒，竟有种逃出生天的解脱感。 “我特么躺了多久？” 他浑身酸痛无力，身上落满了枯叶灰尘，看到手机上过去了五天的日历，一种令人抓狂的饥饿感席卷全身。 赶紧打开背包，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后，他这才起身检查起身体的变化。 “就这？！” 陈牧舟傻眼，这么痛苦的精神折磨，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他还是跳不高、蹦不远；吃一拳剧痛，就连自拍照也只是瘦削了一些。 压根就没有新能力！ 陈牧舟大失所望，他看向臭水池边，木耳还在，这一趟还算是没有白来。 他没有急于吃下木耳，而是将木耳小心收进背包。 毕竟木耳只有一朵，这次改头换面，他必须慎重，不能像之前两次一样，被抓了把柄，或是置自己于火坑中。 “先去附属学校那边搜刮些物资。” 陈牧舟说着，一边想着这次‘变身’的细节，一边起身上路。 抵达那片附属中小学，来到他上次整理预留下的物资存放点时，他已经对接下来的身份设定有了大体的构思。 形象最好是个壮汉，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面相凶神恶煞，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种； “最好脸上还有道十字伤疤，怎么狠怎么来，至少能吓退些不长眼的……咦？” 陈牧舟正想着，却见物资存放点一片狼藉，物资少了一大堆，还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有人来过？”他不由心生警惕，“还有人能进入迷雾？……繁盛使徒？” 停下搜刮的动作，陈牧舟拿出手枪，悄然在周围搜寻起来。 在一所中学校外配套的商业街上，他找到了几具扭曲的男性尸体。 尸体尸变的程度不高，应该死去没多久，尸斑还未完全扩散坠积；从这些尸体的扭曲程度和脸上惊恐的神情看，他们应该是死于黑雾侵蚀。 “怪了，好端端的，这些人跑黑雾里来干什么？” 陈牧舟疑惑着继续前行，这样的尸体陆续多了起来，起码有十几具。 他们手里大都提着鼓鼓囊囊的物资包，头朝着离开迷雾的方向。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就是动了陈牧舟物资的罪魁祸首。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 这时，其中一具尸体突然回光返照一般抬起头来，他探起身体，一手拽着物资包，一手挣扎着继续往前爬行。 “我得回去，宝儿还在学校等着我……” 第23章 裂缝 “徐少杰？！” 陈牧舟被吓了一跳，听声音认出对方后，他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我得回去……谁……谁在那儿？” 听到有人过来，徐少杰翻过身来，两手死死的将物资包抱在怀里，朝声音的方向，大声喊道，“滚开，不要过来，这是我的物资……” “！！” 看清徐少杰的面容，陈牧舟本能的打了个激灵。 徐少杰瞎了，他的眼睛不知去向，撕裂的眼眶里空洞残破，脸上尽是鲜血与抓痕。 “少杰，是我，陈守义。” 陈牧舟俯身，故意扯着嗓子，使声音苍老沙哑起来。 “老爷子，你怎么在这，快走！” 徐少杰放松警惕，又急迫的示警起来，“迷雾还会回来的，再不走来不及了！！” “什么迷雾？详细说说？” 一番精简地问询后，陈牧舟总算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虽然大学城的师生守住了难民的冲击，但内部的情况也极其严峻。 和外面的情况一样，大学城内也山头林立，以学校、学院、甚至宿舍楼为单位，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团伙。 负责统筹这些山头的，不是德高望重的校长、老师，也不是身强力壮、战斗力爆表的体育生，而是一个由厨师、保安、维修建筑工人等组成的一个大型团伙。 他们把持了大学城内的物流仓库，控制了各大餐厅的物资，以食物为筹码，势力遍及大学城里十数所高校。 矛盾自然激化，但烈度不高，没有出现什么流血事件。 随着查血用的材料耗尽，大学城内失去了鉴定异化者的能力，这个团伙将矛头指向了‘潜在的异化者’，并以此为切入点，分化各校势力。 一开始，还只是有外显特征的异化者被排挤，集中隔离；后来又掀起一波举报浪潮，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检举最终成了无差别攻击、驱离异己的工具。 许多无辜者被牵连。 林宝就是在这时被人匿名举报了。 她被驱离校园，和其他异化者一同被集中隔离在大学城中央的文化广场上，失去了任何补给。 徐少杰自然不会坐视女友忍饥挨饿，只能和同学一道，冒险外出寻找物资。 他们这次出来没多久，有人便幸运的发现，通往附属中小学区域的迷雾竟然‘改道’，打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裂缝。 众人决定抓住这个机会，他们有惊无险的通过裂缝，迅速的搜集物资，一切都十分顺利，可就在他们返程的路上，一小撮迷雾堵住了裂缝，迷雾竟再次改道了。 众人被困在此地，被迫停下来修整，等待着迷雾的下一次变化，以求裂缝重新打开。 三天后，迷雾变了。 徐少杰他们等来的不是迷雾改道，而是‘缩圈’。 所有人都被迷雾淹没，徐少杰‘看’到了此生最骇人的光景，回去拯救林宝的执念，竟让他通过生生挖去双眼的方式，在迷雾中坚持到现在。 接下来，就是陈牧舟看到的这些了。 “老爷子，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了……” 徐少杰介绍完自己的经历，轻轻叹息一声，接着他皱起眉头，最终在犹疑一番后，继续开口。 “我们现在还在迷雾中吧？我能感觉到，它在侵蚀我的皮肤，就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咬；我还能听到迷雾的声音，它说着最恐怖的低语，在我脑子里撕扯、搅拌……” “节省体力，我带你出去。” 陈牧舟没有否认，他作势要把徐少杰抗在身上，却被对方挣扎避开。 “没用了，老爷子，我这算是回光返照，我能感受到……” 徐少杰将手里的包裹举起，脸上浮起不好意思的憨笑：“老爷子，能麻烦你把它交给宝儿么，你留下大部分，给宝儿分一点也行……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毕竟像您这样的人物……” “我答应你，必定送到。” 陈牧舟肯定的说道。 他对徐少杰感觉不坏，憨傻实诚，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真正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值得他去做些什么。 深思熟虑一番后，他蹲坐在徐少杰身边，拿出了那朵木耳，大口吃了下去。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与徐少杰聊了不少，重点询问了徐少杰的人际关系，大学城内部的情况，以及那个团伙的大致信息。 十分钟后，徐少杰生机消散，陈牧舟以徐少杰的面貌站起身来。 他就地掩埋了徐少杰的尸体，又回到商业街上，找来一套和徐少杰穿搭差不多的衣服换上，又将地上的所有物资整理起来，塞满一个大旅行袋。 “五天了，也不知道外面成什么样了……” 顺手将双肩包丢在地上，陈牧舟提起旅行袋，大步朝着迷雾外走去。 这次回程，他没有路过秘密基地，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将出口选定在一个无人关注的地方。 “徐少杰是怎么知道‘异化者’的呢？” 想着大学城内应该有特殊的信息获取渠道，他更坚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不知不觉间，陈牧舟又来到了那个中年美妇所在的僻静之处。 ‘四合院’扩大了一圈，外面又新停了一圈车子。 七八个年龄各异的男子围堵在院外。 “小伙子，来看看，有好玩的！” 见陈牧舟靠近，为首的一个中年地中海笑道。 “抱歉，没兴趣。” 陈牧舟摇摇头，迅速与这个群人拉开距离。 他右手掏着口袋，正提防着他们，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某种窥视。 这种窥视，不是眼神、不是视线，是隐秘而无形的，某种更深层次的存在，它窥视的是他的意识。 “有意思。” 陈牧舟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鸡腿菇赋予他的新能力了。 第24章 笑话 陈牧舟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人正试图窥视他的思维活动，提取他的记忆，干预他的潜意识。 这三者同时发生。 通俗的说，他正在被人……读心。 只可惜，茸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提前给他准备了鸡腿菇。 他能感到窥视者一无所获，对方窥视的‘触须’甚至都没有触及他的思维层面，更别提记忆，以及更深层次的潜意识了。 鸡腿菇竟然使他具备了‘反读心’的能力。 无论是思维、记忆，还是潜意识，都无懈可击，固若金汤，不容窥视。 窥视者能看到什么，完全取决于陈牧舟的意愿。 他脸上浮起一丝玩味。 也就是说，他可以故意给出一些信息，来戏耍窥视者。 想到这里，陈牧舟四顾一番，他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反应，决定把那个窥视者揪出来。 他多少是起了些杀心的。 窥视他的行为本身，就等于丧心病狂的宣战。 “要不要玩一玩呢，好纠结啊……” 想到这里，陈牧舟面上露出为难犹疑之色，心中却把这个想法回馈给了窥视者。 那几人面上没什么反应，木木呆呆的，只顾将视线看过来。 过了一会，中年地中海见陈牧舟没有走的意思，才又上前笑问， “改主意了小老弟？来试试吧，只需要一点物资，保你不后悔。” “那……那就试试？” 陈牧舟闻言，似乎很大的决心，犹豫着点了点头。 接着，他打开旅行袋，挑选出一些物资来，“……这些够么？” “够，够了。” 地中海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吩咐其他人守在入口处，只身带着陈牧舟来到那排厢车前。 “老弟，带着你的包裹，随便选辆车上去就行了。” 地中海刻意与陈牧舟保持着一段社交距离，给足了安全感。 “大哥，您有什么推荐么？” 陈牧舟涨红着脸，一副初哥相。 “我们这有五个姑娘，粉色越野车里的靓妞是玩汽车改装、拉力竞速的，性感活泼；蓝车里的妹妹是舞蹈生，温柔听话；小房车里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地中海如数家珍般介绍着，最终他站在那辆黑色的suv一旁。 “这辆厢车里的更是个极品美熟女，都市白领，企业高管，会跳西洲古典舞，钢琴十级，会好几种语言呢，就是……” “就是什么？”陈牧舟被勾起了好奇心。 “就是性子烈了些……” 地中海神情荡漾，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神情。 “我先想想，先想想……” 陈牧舟娇羞的搓了搓手，他呼吸粗重，脸上露出一副急切又不知如何选择的尴尬之色。 啪啪！ 地中海见状拍了拍手。 几辆车门打开，除了那个中年美妇之外，被他提及的那些女孩陆续从车上走了下来。 地中海确实没有吹牛，她们确实风格各异，只是神情麻木空洞，一副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样子。 陈牧舟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没察觉到窥视的端倪，这才转头看向地中海。 “要不看看剩下那个吧。” “我懂你老弟，少时不知姐姐好嘛……” 地中海笑着拉开suv车门，做出请的手势。 陈牧舟也不磨叽，提包上车。 “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垃圾，我是不会向你们屈服的！！” 美妇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他，不住的破口大骂起来。 “你……你你……” 然而很快，美妇哑然收声，一双美眸愕然睁大。 “果然是你。” 陈牧舟把玩着手枪，他慢条斯理的拿出两个半空的弹匣，把里面的子弹集中到一个弹匣里，上膛，打开保险。 “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我？” 美妇美眸圆睁，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小弟弟，你能救我出去吗？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你有枪，肯定能……” “一分钟了，没人来。” 陈牧舟摇头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说明你没法隔空遥控他们。” “你……你知道了？” 美妇这下彻底不淡定了，俏脸上柔和转为惊恐，“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刚才在外面讲了个笑话，很搞笑的笑话，所有人都没笑。” 陈牧舟如实回应着，抬手指了指自己脑壳。 美妇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竟然疯狂的挣扎求救起来，这把陈牧舟给逗乐了。 “你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陈牧舟摇头沉吟，“你这一套布置的真让人拍案叫绝，换作旁人也就上当了，外面那些人都是你诡计得逞的傀儡吧？真是可怕的异化能力……” 有一说一，他也没想到，几天不见，这中年美妇会成为异化者，还拥有了如此逆天的能力。 这‘四合院’的布局，风格各异的傀儡演员，闭合的故事线，好一个‘吃人魔窟’。 要不是他知道这女人能愿意为一点吃的，去勾引一个老头，他也差点被骗过去。 就连陈牧舟也羡慕起这能力来。 被人读心是一回事，读别人的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这女人似乎还有着额外的‘心灵操控’能力。 不过这么久了，他还没有被对方‘控制’，这说明，除了他本身的特殊性之外，这女人或许要通过某种手段才能实现控制。 “细说下你的能力。” 陈牧舟想着，又把枪口怼了过去。 第25章 大学城 美妇名叫姚玲。 是南方某城里一个夜场的酒托。 繁盛爆发前，她就一直在物色目标，证书甩脸，技能傍身，营造美强惨人设。 目的就是哄抬身价，钓那些既走肾也走心的凯子。 在一次钓凯子的过程中，却不想阴沟翻船，反落入对方的套路陷阱，人财两失。 姚玲怒急攻心，急于脱身之际，突然发现对方杵在原地不动了。 她吓了一跳，叫对方去死，岂料对方竟毫不犹豫的生吞了一个打火机，又在车门上哐哐撞头，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把自己给弄死了。 姚玲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用同样的方法，炮制了不少人，榨干了他们所有的价值后，再让他们找地方安静的弄死自己。 但时间一久，她察觉到薅凯子羊毛太小家子气了，跟她的能力压根不匹配。 现在这个‘四合院’，是她在一番深思熟虑后的尝试。 她完全可以炮制更多人，从这个小四合院崛起为一方大势力。 她可以做隔离带的女皇！ 只可惜，女帝创业未半而中道杀出了陈牧舟这么个奇葩。 “不行，我不能到此为止，我还没有成长起来……” 眼看着陈牧舟脸上失去了耐心，姚玲内心急得要死，可被枪口指着，她只能不住的讨好求饶。 “这么说，你是有限制条件，才能控制对方？” 陈牧舟暗道这女人用心险恶，这情景甩出来，有的是鱼主动咬钩。 同时，他也暗暗松了口气。 姚玲上次给他甩证书的时候，他差点就信了。 这女人全身上下，从内到外，就没什么是真的。 呃不，她的读心术是真的。 其延伸能力，是情绪诱导后的洗脑，只要她设置一个情绪钩子，目标被调动了情绪，那她便可以趁虚而入，直接将对方炮制为听话的傀儡。 所以，她刻意搞了个‘剧本’，专门扔情绪钩子。 “弟弟，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愿意为你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我用我的能力给你招兵买马，助你成就一番霸业……” “我不需要。” 他果断开枪，下车。 外面十来个人像断线的木偶一般，同时跌倒在地。 陈牧舟走出‘四合院’，在远处找地方躲起来，静静的观察着这边的动向。 半个小时后，四合院里的男男女女陆续转醒。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越野少女最先开口。 “我不是在……咦，我好像做了什么梦……”地中海挠挠头，“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 确认了所有人的状况后，陈牧舟没了后顾之忧，扭头边走。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醒来之前，陆陆续续有一些疑似‘铁线虫’的细黑长条从他们的耳鼻、眼球下挣脱而出， 接触到空气没多久，这些‘铁线虫’便迅速枯萎蜷曲，凋零断碎。 而suv内部，原本应是姚玲的尸体地方，只余下一片漆黑的炭块与水渍，哪还有人的影子。 “茸的鸡腿菇，绝不是无的放矢。” 经历的这个插曲，陈牧舟意识到了茸的动机。 精神、意识方面的威胁或许是普遍的，就像繁盛停止线内的黑雾一样，需要刻意防范。 另外，茸所需的语言还存在自己脑中，茸祭出鸡腿菇，也可能是出于对这门语言的独占与保护。 由于他和茸失联了，这些猜测也只能等下次见到茸的时候验证了。 这么想着，陈牧舟回到了港口区域。 这一路上，他应对起那些惦记他物资的人，愈发熟稔了。 “茸到底干嘛去了？” 垃圾安置点处没有任何变化，陈牧舟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又来到码头龙门吊处瞅了一眼，这里成了一个小聚落，沈语棠和乔梁等人已经不在那个集装箱里了。 听聚落里的人说，早在几天前，她们就被宛城来的车队接走了。 陈牧舟了然。 接连见过几个‘异化者’后，他对沈语棠的特殊性已经不甚在意了， 沈语棠带着帽子，应该是一个有外显特征的异化者，除了嗅觉异于常人，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只是一个引子，拥有特殊能力的异化者只会越来越多。 虽然只过去了短短五天时间，但陈牧舟能感觉到某种变化正在整个隔离带发生。 “宛西科技大学，数科院数学系大二，徐少杰。” 大学城入口的防爆围栏前，陈牧舟向巡逻队出示了徐少杰的身份卡。 “收获不少啊，徐同学。” 对方扫了一眼身份卡，随意调侃一声，例行询问了一些问题，又对过‘暗号’后，起杆放行。 “谢谢，也没多少。” 意外的顺利，让陈牧舟心情愉悦的同时，也有些释然： 这些巡逻队由那个大型团伙统一分配物资，他们霸占着一个物流集散中心，还瞧不上他手里这点物资。 翻过几道防爆铁马与围墙工事后，视野豁然开朗，陈牧舟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大学城内部。 不远处的导航路牌显示，这里俨然一座小型城市，十数所大学规则分布，周边配套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涵盖几座居民社区。 不得不说，这里面秩序比外面好了一个量级。 一如他刚到隔离带那会。 街上除了巡逻队，还有些闲逛的路人，他们神情轻松平常，没有人会担心自己被什么人突然跳出来抢劫或打杀。 各校的学生组织的跳蚤市场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人摆出了小吃摊。 “简直离谱……” 陈牧舟不由咋舌，这里的生活，比起河北岸也不遑多让。 半个钟头后，他来到了徐少杰所说的文化广场。 一道简易的围墙封锁了整个广场，陈牧舟绕了半圈，找到围墙入口，几个‘全副武装’的学生守在这里。 “同学，麻烦你们找一下宛科大数学系的林宝，我是她男朋友，给她送点物资来。” “放这就行，你走吧，我们会交给她的。” 一个手持撬棍，背着复合弓的青年闻言上前，接过了陈牧舟手中旅行包。 “我不能直接给她？”陈牧舟问。 第26章 银杏论坛 “直接给她？我们能给你送过去就不错了！！” 青年说着，招呼守门的几个同伴过来，竟当着陈牧舟的面，打开旅行袋，挑挑拣拣起来。 “好家伙，这里面好东西还真不少。” 另一人翻出一包蒜香火腿肠，当场撕开吃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 陈牧舟皱起眉头，他怀疑自己遇到了西山病院的病友。 “干什么？抽税！” 为首那青年已经挑选出一大堆物资，他戏谑地冲陈牧舟说道，“我们也不能白帮你送东西吧，反正你女朋友跟我们又没关系……” “咋了，你不服啊？不服也得憋着！” 另一人道，“这里就我们几个，弄死你也不会被人发现，不想死就赶紧滚蛋！！” “还真是……” 陈牧舟四顾一番，发现这入口周围确实没人。 大学城内对异化者的态度还是洪水猛兽，没人愿意接近这里。 砰！ 陈牧舟掏出手枪一枪崩了为首的青年，子弹穿透对方胸口，又命中了吃火腿肠的那个。 砰砰！ 另两人刚听到动静往这边看，便带着脸上的血洞无声倒地，至死也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不要乱来，我警告你，我们可是……” 吃烤肠的青年被击伤了腿部，他手脚并用的一边倒退，一边色厉内荏的不住威胁。 噗！ 噗噗！！ 陈牧舟拾起撬棍，几下把对方楔死在地。 “手感不错，我要了。” 他掂了掂撬棍，收起那把复合弓和配套的箭袋，又从一人身上翻出一柄匕首，这才将被几人弄乱的旅行包重新收拾好。 最后，他捡起地上被吃了一半的蒜香肠，边吃边往围墙内走去。 文化广场被围起来的这片区域里有两个场馆。 一个室内篮球馆，一个剧院，建造标准都是顶格的。 根据徐少杰的描述，异化的男生、女生被分别隔离其中。 陈牧舟径直来剧院门口，这里守门的是几个戴着袖标的女生。 “我找宛西科技大学……”陈牧舟握紧手里的撬棍。 “自己进去找吧。” 不等他说完，为首的女生便没精打采的回应一声。 “？” 陈牧舟扁了扁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看来大学城内的管理状态有点薛定谔，都挺极端的。 步入剧院没几步，他就听到一阵莺莺燕燕。 一楼的几个小文艺厅里都是各式各样的女大学生，一时香风拂面，眼花缭乱，犹如误入了女儿国。 嘈杂的声音居然在一楼最大的剧场里安静下来。 陈牧舟走进剧场，发现这里女生可比其他小厅多多了，只是她们安静的坐在观众席上，秩序井然的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 舞台正中，一个身穿洁白连衣裙的清丽女孩正在优雅的弹奏一台黑色三角钢琴。 陈牧舟驻足片刻，他感觉舒缓流淌的动听曲调，轻易抚平了他一路劳顿的疲惫。 白裙女孩周围，还围了一群女生，她们坐在舞台地板上，或双手托腮，或抱膝闭眼，或跟着曲调微晃着身子，各自感受着属于自己的宁静。 值得一提的是，钢琴外壳上放着一盆盆栽，从叶子形状看，那竟是一盆银杏。 这一抹突兀的青绿色，如同舞台的焦点，在射灯的照耀下，为整个场景平添了一种超然空灵气质，使整个画面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非现实感。 陈牧舟在围坐在地的女生中发现了林宝的身影。 她距离白裙女孩一步之遥，就像对方忠实的信徒。 陈牧舟不打算破坏这和谐的一幕，等白裙女孩一曲毕，停下来休息时，他才绕上舞台，找时机拍了拍林宝的肩膀。 看到陈牧舟，林宝神情一怔。 她迅速起身，拉着陈牧舟离开舞台，找了一处僻静地。 “给你的物资。” 陈牧舟将旅行袋递了过去。 林宝没接，也没回应他的话语，只是怔怔的低埋螓首，肩膀不住的耸动，晶莹的泪滴决堤一般吧嗒吧嗒从侧颊滚落下来。 “憨……咳咳，憨子死了是么？” 良久，林宝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红着眼眶，眸光哀戚地看向陈牧舟。 “啊这……” 陈牧舟一时措手不及，他这还没开始表演，就被识破了？ 是哪出的问题？ 不愧是那个精明劲十足的林宝，听说她还是数学系的学霸。 既然瞒不过去，他索性点点头。 “这些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我知道了。” 林宝宝颤巍巍的接过旅行袋，即便她眸中浮起一种近乎绝望的死气，还是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笑来： “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他的模样，但你该知道，他身高一米九八……” “……呃呵呵。” 陈牧舟尬笑一声，原身这一米八三的块头，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管你目的是什么，我会配合你扮演好憨子女朋友的。” 林宝抹了一把眼泪，探手挽住陈牧舟胳膊，让他提着旅行袋，拉着他走向后台方向。 “为什么？”陈牧舟边走边诧异问道：“你不好奇我的身份？” “这重要吗？” 林宝贪恋的眸光在陈牧舟脸上扫过，“你顶着憨子这张脸，就足够了。” 真爱无敌。 陈牧舟心中轻叹一声，他何尝不想要一个林宝这样的女孩，可他不是徐少杰。 林宝简单的询问些问题，将陈牧舟安置在后台的化妆间后，便径直离开。 不多时，舞台那边又响起了悠扬的琴声。 陈牧舟拿起手机，浏览器输入某段网址后，一个名为‘银杏论坛’的网页赫然出现在他视野中。 他之前猜测，大学城内应该有特殊的信息获取渠道，所以他在林宝离开前提了一嘴，便得到了这个网址。 网站的名字，让他想起了钢琴上的盆栽。 [我们不是病了，我们只是进化了。] 一条醒目的banner映入眼帘，陈牧舟随手翻了一下，便发现这论坛应该出自稚嫩的大学生之手。 框架简单、ui粗糙，带着一种未经打磨的狂放美，又带着某些大学生特有的巧思。 “还不错，能用。至少安全上说得过去。” 陈牧舟点点头，视线聚焦在网页内容上，十条高亮显示的最热贴瞬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何为繁盛？所有资料整理汇总（含实时卫星图像）] [倒反天罡还是被进化遗忘？异化者的出现与展望。] [皇室惊变七十二小时，北国时局详解。] …… 第27章 银杏盟约 [虽然诱因不明，但繁盛自全球迷雾时期起便已爆发，动植物、真菌类等在那时就已出现异常特征，繁盛给了人类两个月的应对缓冲期，可却被我们错过了。] [……在小编看来，繁盛的本质，就是大自然剧变的过程，重点是这个过程，就像某个地质时代的物种大爆发，官方将其命名为‘繁盛爆发’，还是很贴切的……] [繁盛爆发当日，迷雾凝缩，植物疯涨、动物狂化等现象随处可见，从南方传回的视频、图像等不胜枚举，这种集中性的爆发仅仅是个开始，或许是一场新的物种大爆发……] [以下是卫星图像证据，特别要注意红色区域，卫星光谱显示，那片区域在短时间内累积出了厚达数米的原生质覆层，各位，想想石油的成因……] “信息量惊人啊……” 只看了第一条贴文，陈牧舟就对‘繁盛’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特别是那一串触目惊心的卫星图片，更是让他大惊失色。 整个蓝星看起来像一个腐烂了三分之二的苹果，腐烂的区域从南极开始，到繁盛停止线结束，就连海面上也出现了一些黑红斑驳的带状区域，看起来十分骇人。 陈牧舟又看向第二篇贴文。 这篇文章是讲异化者的，但没什么图像证据。 也许贴主本身是个异化者的缘故，他细数了不少良性过敏者的身体变化，通篇论证异化者不是需要隔离的过敏者，而是人类进化的希望，是繁盛留给人类的追赶机会。 南方或许是人类的绝地，但随着迷雾逐步散去，异化者终会走向属于自己的舞台。 届时，异化者会和普通人地位对调，建立起‘新人类’的秩序。 贴主显然带着一些对自身处境不甘的情绪，但他‘倒反天罡’的言论确实很有煽动性，就连陈牧舟也看得热血沸腾。 [皇室惊变七十二小时，北国时局详解]这条贴文，终于让陈牧舟对神州的局势有了清晰的认知。 神州帝国首都，位于南方的‘殷堡’，在繁盛爆发中毁灭，整个帝国王室和满朝文武被一锅端。 皇室唯一的独苗，一个分封在北方的郡主，以自己的封号‘苍曦’之名，联合驻守西北的帝国军队，以及一个名为‘神州商业’，简称‘神商’的商人集团，紧急拉出了一个小朝廷，欲在北方重建帝国。 为了维持北方的稳定，他们选择与南方彻底割席，隔离带应运而生。 …… 一口气看完这些帖子，陈牧舟受益匪浅。 只是这些贴文通篇都没有提到过‘茸 ’，这让他不免有些遗憾。 网站下一个版块，是一些实时新闻。 比如驻扎在宛城的‘宋氏从列军’，待迷雾变化打开通路后，就会在他们的军座宋星歌的带领下，开拔南下进入繁盛停止线，前往宁城。 那里有帝国第二大的‘常平仓’，存放着三百五十万吨粮食。 在神州语的语境里，‘从列军’类似于地球上的‘仆从军’，属于临时拉起来的军队，但不含贬义。 再比如某难民趁迷雾变化，深入繁盛停止线，幸运的找到某种果实，服用后，他竟然获得了某种异化能力。 这果实疑似传说中的‘异化物质’…… 陈牧舟对这条新闻很感兴趣。 再往后，就是论坛版块的自由讨论区了。 一眼望去，大部分是求助帖。 求食物的，声称自己不是异化者却被隔离的，过敏感染不知所措的…… 除此之外，还有些狠人招募组队探索繁盛区域的帖子。 “这网站真不错，应该是有专人在打理。” 一路看下来，陈牧舟十分满意，比起主网上混乱不堪，这里面的氛围简直清奇，一个钓鱼的也没有。 他看得上瘾了，还刻意给手机连上充电器，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到了晚上，舞台方向的琴声停止了，不多时，在林宝的带领下，五六个女孩陆续走进了化妆间，其中便有那个弹钢琴的白裙女孩。 白裙女孩怀里抱着那盆银杏，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桌上后，又拿起个小水壶，悉心的喷起了水雾。 陈牧舟发现，不止是这个白裙女孩颜值逆天，其他女孩也个个清纯靓丽，各有特点，十分的养眼，仿佛大学城里的校花都集中在这里。 “坚持，决不能向毕绪平他们屈服！” “为了盟约！” “为了盟约！” 几个女孩相互打气一般，彼此击掌明誓，看得陈牧舟一愣一愣的。 “是你杀了围栏入口那些人吧？” 一个一袭黑衣，梳着单马尾，神情酷酷的女孩看到陈牧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你就安心躲在这里，我们不会让人找到你的。” “唉？宝儿，是我错觉嘛？咱家少杰怎么矮了半头？”一个短发女孩也凑了过来。 \"憨子带了食物过来，我们先吃点，明天继续跟他们耗！\" 林宝闻言，瞥了陈牧舟一眼，忙打着哈哈道。 “哇，有吃的，太好了！” “徐憨子你太牛了，找来这么多好吃的。” 几个女孩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纷纷凑到了旅行包前。 “莹宝，过来吃点呀。” 注意到白裙女孩对着那盆银杏默默发呆，林宝出言调侃道，“你不会真要绝食吧？” “吃，为什么不吃，毕绪平算个屁，我们偏不让他得逞。” 黑衣女孩说着，便起身将白裙女孩拽了过来，顺手将一罐八宝粥递到对方手中。 白裙女孩似乎不爱说话，接过八宝粥后，便捧在手里，迟迟没有动作。 从这些女孩七嘴八舌的交谈中，陈牧舟听明白了大概，也对这些女孩的身份有了些了解。 他的感觉没错，这几个女孩还真是各校的校花。 白裙女孩叫晏莹，是曦河音乐学院的校花，钢琴系，某大型交响乐团首席；酷酷的黑衣单马尾少女，名唤卓晴，隔壁美院的，短发眼镜妹算是陈牧舟的半个同行，学的网站开发，银杏论坛就是她和小伙伴一块搞的。 这些女孩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不是异化者，却被人恶意举报，被隔离在这里。 拿晏莹、卓晴等人举例，那个大团伙里，一个叫毕绪平的大头目盯上了她们，把她们集中困在这里，拿饥饿相要挟，只要她们低头服软，委身于他，他就会给她们食物。 这几个女孩，包括在剧场听音乐的那些女孩们，遭遇都不外如是。 有不少女生屈服了。 但林宝她们没有屈服，她们以晏莹最宝贝的那盆银杏起誓，共缔盟约，宁可饿死也不委身于毕绪平之流。 这才有了剧场的那一幕。 她们伴着舒缓的音乐，用精神的富足对抗着胃袋的空虚。 “也就是在大学城里……” 想起外面某些女人的遭遇，陈牧舟心生感慨。 至少她们有选择的权利。 在这期间，有人进来，卓晴几人也出去了几趟。 不过每次，她们都把陈牧舟藏得很好。 入夜之后，女孩们关了灯，在化妆间一侧打起了地铺，另一侧，她们自然留给了陈牧舟。 陈牧舟老老实实坐在角落，他两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的经历。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但从呼吸声能听出，女孩们都还没睡。 夜色中，林宝时不时瞅向陈牧舟的方向，默默地抹着眼泪。 晏莹素手捧着那罐八宝粥，到现在都没打开，只有一双眸子直直盯着桌上那盆银杏，怔怔发呆。 第28章 旋律 深夜时分，陈牧舟刚有一丝困意，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对面的女孩陆续醒来，卓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开灯。 林宝压低声音道：“敲门的是隔壁那间。” 几女凑到门边，听了一小会后，脸蛋纷纷变色，又齐齐看了陈牧舟一眼。 “是张泽文，毕绪平的狗腿子来查房了，不会是来找憨子的吧？”短发女孩问，“我们怎么办？” “先把东西藏一下。” 林宝说着，和卓晴等人收拾起食物的包装和剩余物资，很快便将房间规整起来。 “我……” 陈牧舟一怔，他看向周围的橱柜，又回身看了下窗外，顺手抽出了撬棍，准备撬窗跳出去。 “你先别急呀！” 林宝瞪了她一眼，正要说些什么，躺在盆栽一旁的晏莹掀起了身上蚕丝被的一角，“你躲进来。” “！” 陈牧舟看着晏莹古井无波的小脸，一时感觉违和至极，她就好像在交代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还愣着干嘛？” 卓晴将陈牧舟揪了过来，她掀开晏莹的被子，按着他的头就把他塞了进去。 “……” 陈牧舟脑袋一黑，失去视觉。 “！！” 就在陈牧舟局促的不敢乱动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随着林宝几人一阵被打扰了清梦的抱怨声过后，开门声响起。 “张泽文，你这狗东西又来干什么？”卓晴问。 “卓大校花，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嘿嘿，要不然……” 一个尖利的男声嘿嘿笑道：“……等你饿极了，总有求我们的时候……” “切，谁稀罕！饿死正好，反正我早不想活了……”卓晴银牙紧咬：“但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碰我一根指头。” “哼，话别说得太满！查房！！” 张泽文冷哼一声：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命案吗？有个杀人犯进了剧院还没出去……那谁，你来说！” 随着一声女子的痛哼，似有人被踢了一脚，滚了进来。 “我见过凶手，那人说是找宛科大的……”女声说道。 陈牧舟听出这是剧院看门那女生的声音，只是他当时刚说出大学名字，就被对方打断了。 “林宝不就是宛科大的么？” 张泽文尖利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怀疑你们窝藏杀人犯，你们几个，进去给我搜！”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林宝愤然怒喝道：“这里宛科大人女生多了，谁知道是谁？张泽文，你可不要乱给人扣屎盆子！” “是不是，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随着张泽文话音落下，化妆间里顿时混乱起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是真有能耐，早把事情解决了，大半夜欺负我们几个女生算什么本事！”卓晴不忿道。 “这不是晏大校花么，你被子底下是什么？”张泽文猥琐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要检查么？”晏莹淡淡问了一声，又道：“我没穿衣服。” “？！” 陈牧舟一怔，因为晏莹说话的时候，竟把小手伸下来，拍了拍他的脑袋。 她似乎是在安慰他？ “哼，别以为毕老大看上你，我就拿你没办法，咱们等着瞧……” 张泽文厉声道，“我们走，那谁，看门那贱货，你留下看看藏没藏人。” 随着关门声响起，陈牧舟心里咯噔一声。 接着，他眼前豁然一亮，竟是晏莹主动掀开了被子。 他警惕抬头，就见那守门的女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脸上青紫斑驳，显然是受了不少虐待。 陈牧舟正准备在她叫出声前掏出枪来，却见那女孩向他点点头，又无声的向晏莹等人点头示意一番，嘴角翕动，后退出了房间。 为了盟约…… 她无声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陈牧舟怔住了。 直到门外彻底安静下来，他才被林宝揪着耳朵从晏莹身上拽了下来。 “你还要趴到什么时候？”林宝愤然道。 陈牧舟赶忙起身。 “哇，不是吧……” 卓晴瞥到了陈牧舟脸上的尴尬，她煞有介事的看了林宝一眼，这才玩味道，“果然男人都色胆包天……你家正宫娘娘可还在呢……” “哼。” 林宝瞥了一眼，嘴角动了动，正想说什么，眸光却忽然暗淡，顾自转身离开。 众人各回各位，一夜无话。 翌日陈牧舟醒来的时候，发现卓晴等女孩都离开，屋里只剩下晏莹一人。 她穿上了那条白裙，及腰长发被精致的打理过，被一个硕大的带垂领的白色蝴蝶结发夹固定，一种翩然出尘的气质不宣自灵。 “？！！” 陈牧舟赫然发现，晏莹又在侍弄那盆银杏，但她却用小刀割破了葱白的手指，以身血浇灌着那棵银杏。 “你……你在干什么？” 他下意识问道。 “你醒了。” 晏莹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它饿了。” “你怎么知……你是异化者？！” “我不确定。”晏莹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我问问你。”陈牧舟惊疑的走到银杏旁。 晏莹有问必答，竟是毫无戒心的和盘托出，就像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按照她的描述，这盆栽本是她入学时，从晏城老家带来的一条插枝，没想到她不但把它养活了，还结了一个银杏果。 被毕绪平困在这里这几天，她饿得受不了了，就把那颗银杏果给吃了。 结果她不但没受白果毒素侵害，反而多了一种奇特的想法。 她想要生长、扎根、吸收阳光、攫取养分…… 她分不清这是她自身的想法，还是银杏的欲望，一次偶然中，她的血粘在了盆栽上，她感到了某种呼唤。 为了搞清楚这陌生的呼唤，她这才开始用血来供养这株银杏。 “你这是异化没跑了。” 陈牧舟听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她这么宝贝这盆银杏呢，那枚银杏果百分百是异化物质。 “是么……” 晏莹没什么反应，用纸巾将指尖的伤口缠了起来。 “你听到的呼唤都说了什么？” “不是听到。” 晏莹轻轻摇头，微颤的长睫毛下，一双美好的星瞳里满是认真，“是感觉到。” “？！” 陈牧舟呼吸骤急，他下意识想到了茸的眼柄。 “内容很混乱，我没懂。” 晏莹淡然补充道，“但我感觉到，呼唤我的存在自称‘根’。” “根？！” 不是茸…… 这这…… 一种离奇又难以名状的感觉席卷脑海，这让他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感又增加了一层。 他似乎……也不是多么特殊。 “对了，语言。” 似想到了什么，陈牧舟赶忙道，“这个‘根’有没有向你索取什么？比如语言之类的……” “这倒没有。” 晏莹摇头否定，“非要说有的话，不如说是我自己的需求。” “你什么需求？” “一种将那些混乱的呼唤表达清楚的方法。” “这不还是语言嘛？” 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陈牧舟从未如现在这般震惊，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正在无情的撕扯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非得是语言嘛？” 晏莹不以为意的抬起一双素手，葱白的十指仿佛从无形的琴键上抚过。 “我能感到……呼唤的旋律。” “！！” 陈牧舟彻底目瞪口呆。 第29章 琴声阵阵 陈牧舟如同被震撼弹命中，一时呆愣原地，就连晏莹抱着盆栽离开都没在意。 直到舞台的方向响起舒缓的琴声，他才如梦初醒。 “是了……旋律。” 语言的本质，是自我表达思想最重要的工具，但也只是工具之一。 音乐也是这样一种表达思想的存在。 在地球时他就知道，人类中有些音乐天才，他们拥有绝对音感，能够无中生有，创造出天马行空的旋律…… 某种角度来说，这不就是无源的创造么？ 陈牧舟意识到自己狭隘了。 晏莹或许就是那种音乐天才。 她的经历和遭遇，对他了解自身极有参考价值，没准她就是解开那一系列谜团的关键。 “细想一下，数学和美术等艺术……也多少具备些类似的效果。” 陈牧舟不由提高了晏莹在心中的权重，又莫名想到了几位校花的专业。 他吃了点东西，便收拾好行头，准备找机会离开剧院。 昨晚的麻烦是他惹出来的，要是那什么张泽文再来一次，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陈牧舟不喜欢被动，他更习惯先把自己置身暗处。 他一路小心潜行，躲着人一路辗转到剧院卫生间，就在他准备撬开卫生间窗户时，一阵鼎沸人声在剧院外面喧嚣起来。 “里面的人听好了，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张泽文的尖利的嗓音响起后，又有其他男声附和起来。 剧场方向的旋律短暂停下，又重新跃动起来。 “毕老大对你们太客气的，你们应该知道外面的女人是什么下场，你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泽文的声音继续传来，“毕老大不想伤害大家，可就在昨天，有人杀死了我们四个兄弟……” 钢琴声调门一转，突然变得激昂起来。 “……这四个兄弟，本是毕老大派来保护你们的。” 张泽文继续说道， “可你们这些女生是怎么报答毕老大的，你们竟然窝藏了凶手！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凶手进入剧院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他就在你们之中……” “所以我们只能换一种方法把那名凶手揪出来了。还有四分钟，你们现在应该闻到汽油味了吧……” “凶手给老子听着，如果你还不出来，那就不用出来了，这剧院，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钢琴上扬的旋律被女孩们尖叫着奔跑的声音淹没，三分钟后，叽叽喳喳的女声转移到了剧院之外，而院内，琴声依旧。 陈牧舟离开卫生间，他没去剧场舞台那边找林宝她们，而是趁着没人，一路摸上剧院二楼。 他找到一扇朝向剧院正门方向的窗户，拨开窗帘，小心的朝下观望。 他很快就看到，一个疑似张泽文的黄毛正指挥着十几人往剧院外墙堆放可燃物，倾倒着汽油。 有几个人守着正门，逐一识别着那些跑出来的女生的身份，生怕放跑了凶手。 女生们最终聚集在距离剧院几十米的地方，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陈牧舟没有在里面看到熟悉的身影，就连那个看门的女生也不在其中。 “晏大校花，就差你们了，我再说一句，不想死的话就出来……” 张泽文语调一转，“不会就是你们窝藏了凶手吧？” 回应他的是一阵悠扬的琴声。 时间分秒过去，俨然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张泽文却迟迟不肯下点火的命令。 这时，一列声势浩大的车队从远处驶来，车队撞破了文化广场边简易的围栏，径直停在了剧院边上。 约莫四五十人下车，其中一半人手持冷兵器，十几人手里有弓弩类远程武器，还有不足十人手持火器。 陈牧舟这下知道，这群人制霸大学城的底气了。 他们手里居然有这么多硬家伙。 有点棘手…… 在他的注视下，一个全副武装的小弟来到为首的车前，打开了后排车门。 “这胖子，不会就是那什么毕绪平吧？” 陈牧舟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叼着根雪茄下了车。 果不其然，张泽文接下来的行为确认了他的猜测，只见对方颠颠的跑到胖子面前，满脸谄笑着躬身道，“毕老大，您也来了？” “怎么还不点火？” 毕绪平问。 “晏莹那些女生还在里面呢，老大你不是……” “唉，我就是太善良了，我没上过学，所以我特别尊重这些有文化的姑娘，给了她们这么一个容身之处……” 毕绪平微笑道，“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又给她们时间，给她们选择的权利……” “是是，老大你说的太对了。”张泽文连连点头，“她们就是给脸不要脸！外面有多少女人哭着喊着往咱们大学城里钻呢……” “我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听话，服从……可她们践踏了我的这份尊重！” 毕绪平说着，神情突然冷了下来，厉声道，“难道她们不明白，我维持着这么大一个摊子要付出什么吗……她们竟然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比起几个玩物，我更需要大学城的稳定。要稳定……就不能有任何反抗的苗头，不能包藏祸心，包庇凶手……” “她们触碰了我的底线。” “点火。” “反正都是些异化感染者，物理消杀罢了……” 随着毕绪平话音落下，张泽文亲自上前，点燃了地上的汽油。 外面的女孩们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呼声， “怎么办，小敏还在里面，她异化感染全身溃烂，根本没法动。” “我舍友也还没出来呢！” 她们只能焦急的看着冲天的火光，什么也做不了，有些女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吓得哭了起来。 陈牧舟整个大无语。 他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晏莹她们搞了个盟约，服从毕绪平这样的畜生，只会生不如死，她们的立场和动机，真是没什么好指摘的。 钢琴声仍在继续，曲调越发激昂，就像赴死的战歌，陈牧舟感觉双腿不自觉跟着抖了起来。 他决定去剧场看看晏莹她们的状况。 不过在走之前，他悄然打开窗户。 先给了近处观火的张泽文一枪，又就近找了几个毕绪平的手下，迅速清空了一梭子子弹。 等外面那些枪手反应过来回击时，他已经溜之大吉，空留下那些人对着火焰干瞪眼。 逃跑？ 不存在的。 西山病友从不怕死。 事实上，他前世参与过一个剧院综合管理系统的软件设计项目，知道一些顶级剧院的地下区域和某些高价值设备储存间，可以借助防火隔热层与自然风系统，实现可供人避难的防火安全屋。 理论上，只要剧院主体结构不被烧毁，人员便可以躲在其中幸存下来。 而他之前就知道，文化广场的这家剧院，就是顶格配置。 第30章 奇迹 陈牧舟赶到剧场的时候，琴声正悠扬。 晏莹似乎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她双眸微闭，俏脸愈发淡然，一双素手随意撩拨着琴键，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穿跨指，看起来那么返璞归真。 银杏盟约的女生们聚在她周围，她们听得痴了，面上尽是陶醉之色。 那个看门的女生也在其中。 陈牧舟一时局促，不忍打破这美好的画面。 然而空气中已满是烟尘。 “外面起火了，大家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他还是大喊一声，试图将沉醉的女生们唤醒。 女生们竟然哄笑起来。 “？” 陈牧舟不明所以。 “你知道的，我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林宝侧脸看向陈牧舟，“对我们来说，饿死烧死都一样，你自己逃命去吧。” 言毕，她果决的将目光从陈牧舟脸上移开，似乎不再贪恋徐少杰的样子。 “还是烧死好，最好烧得渣都不剩！” 卓晴大咧咧的笑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碰我一根手指头！” “为了盟约！” 其他女生也是同样的表态。 “呃……” 这一下给陈牧舟整不会了，他一时踌蹰，既然她们不想走，那他自己是不是该跑路了？ “噗……” 就在这时，晏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琴声戛然而止，她颤巍巍起身，双手一顿乱抓，在扶住钢琴盖板后，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慌乱之中，那盆银杏被她碰倒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她丝毫顾不得这些，只是抬起苍白的俏脸，眸光无助的看向众人。 “莹宝没事吧？” “晏学姐，你先休息一会吧！” 在女生们关切的问询中，晏莹视线飘忽不定，在看到陈牧舟后，她嘴角含血，吃力的吐出了两个字。 她声音气若游丝，听不清楚，但看口型，那两个字应该是‘谢谢’。 “谢我做什么？” 刚准备开溜的陈牧舟收起了后撤步，一头雾水地挠了挠脑门。 晏莹俏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不正常的红晕沿着她的锁骨蔓延至脖颈，她嘴角翕动，脸色却忽然急得涨红，显然不能做出任何回应。 “你先别急着说话……”陈牧舟被吓了一跳，“你不要紧吧？” 晏莹想点头，但身体却如同失去了指挥，有苦说不出。 这一切，都源自于她早晨与陈牧舟的那番对话。 陈牧舟提到的语言表达，让她有了一丝明悟，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演奏时，使旋律基于情绪表达，往语言表述上靠拢。 没想到她很快进入了忘我的演奏状态，某种无形的存在逐渐在她指尖的旋律中显现出轮廓。 她又感受到了那种呼唤。 这一次，她听懂了。 [……竟然是那个银杏，你真幸运，你真的非常幸运，人类……] [……欢迎你，你选‘认知引擎’还是‘无知帷幕’？……] 晏莹表示不解，指尖的旋律出现了一串跳音。 [……‘根’里都是‘无知帷幕’，你若选‘认知引擎’，将是唯一的那一个……] [……你将成为‘司根’……得到‘根’的认知权柄。] “那我选无知帷幕呢？”旋律陡然撤去和声。 [……你会消弭意识，抛却自我，成为‘牠’的一份子……] “我若选了‘认知引擎’，又该做什么？” 晏莹脸色重归淡然，左手轻抚出525的五级和弦。 [……用只属于你的认知工具，守住你的权柄……] 琴声逐渐从舒缓起伏，几个清亮的音节蹦出，“你是“根”？” [……你才是‘根’，我是‘协议’，一个微不足道的‘协议’……] …… 呼唤感至此而止，虽然只是简短的对话，晏莹却如同被过量信息灌顶，她承受不住，竟喷出了一口郁结在肺腑的鲜血。 她急切起身，使出全身力气才止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她头痛欲裂，只感觉脑仁容不下那过量信息的余韵。 一种她从未有过的强烈渴望蔓延四肢百骸。 她要扎根，她要生长，她要沐浴阳光，从周围的物质中攫取一切！ 看到摔散在地的银杏盆栽，她顿时意识到，那种渴望并不是来自这株盆栽，而属于她自己。 她需要帮助，然而她的思绪却如暴风撕扯，她努力扯动嘴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向盟约的同伴投去求助的视线。 这时，她看到了陈牧舟。 她进而想到，语言就是最重要的认知工具，他说得对，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有接触‘协议’的契机，所以她费尽全力，从口中挤出了‘谢谢’二字。 这两个字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面对着陈牧舟和其他人关切的目光，她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感觉身体内蠢蠢欲动的力量正在不受控制的溢出。 离开我，危险！！ 她心中急切的想发出示警，可一切为时已晚。 大地开始轰鸣，不知名的根须刺破地板，从地下冒出，撕开她的裙摆，缠住了她白皙的小腿。 “地……地震了！！” “剧院被烧毁了，要塌了！” “大家不要慌！这难道不是我们要的吗？” 就在女生们发现异常，彼此鼓气，坦然面对终局的时候，晏莹感到了根须的连接。 生长，扎根，阳光，养分……这些欲望在一瞬间有了实感，她感受到了地下的无穷生命力，它们在等待着她的呼唤，等待着伟大权柄的指令！ 那不是危险，那是她的子民，是她意志的延伸。 “保护……所有人！！” 晏莹淡淡想。 水桶般的荆棘如跃出水面的海豚，破土而出，又重归地下； 不知名的树干迅速伸展，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剧场吊顶； 藤蔓如绳般从剧场入口爬进来，又扭曲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罩子，将在场的所有人圈护在内； 疑似芭蕉的植物撑开巨叶，上面很快吸附满烟尘； 而那些荆棘再度返回地表时，带来了深埋地底的地下水，泥水倒灌，倾泻而出，扑灭了沿途的所有火焰…… “这……这这这……奇迹！！” 陈牧舟目瞪口呆。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奇迹，上次茸在西山病院引发过一次。 按照宋星河他们的说法，这里应该发生了一次‘繁盛爆发’。 这绝不是异化者可以企及的程度。 陈牧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他自己太想当然了。 他竟然还想拿自己那可笑的经验去教她，还说什么语言表达…… 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段位！ 晏莹跟茸……一个量级！！ 第31章 植物 “这些都是莹宝做的？” “晏学姐救了我们，救了大家！” 劫后余生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卓晴的尖叫声突然响起，高亢得直击耳门。 “莹宝，你怎么了莹宝，不要吓我们！你快醒醒！！” “学姐！学姐怎么不动了？” 在女生们急切的惊呼声中，陈牧舟挤上前去，赫然看到晏莹站在舞台上，身体维持着扶住钢琴盖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 她似乎没有了呼吸，原本星光熠熠的眸子失去了神采，没有了焦点和活力。 “这是……” 卓晴这时注意到，某种青绿色的根须缠在晏莹的纤长白嫩的小腿上，她试着将根须扯开，却发现根须与晏莹小腿的皮肉融为一体，甚至一种青绿色在她的皮肤下，沿着小腿往上蔓延。 “她不会变成植物了吧？” 陈牧舟傻眼。 “你是说莹宝成了植物人？”卓晴忙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 陈牧舟嘴角一抽，缓了口气，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她肯定还活着，这可能是一种异化特征的外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种状态，我建议观望一下……” “莹宝竟然异化感染了……”卓晴迷茫的眨巴着眼眸，“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竟然先解脱了……” “……” 陈牧舟有点明白林宝为啥跟卓晴玩这么近了，这莫不是另一个憨子。 晏莹哪是异化了，她就是繁盛本身！ 能诱发繁盛爆发的，不是繁盛是什么？他可不敢把这个重磅炸弹丢出来。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表现后，他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跟她成为敌人。 “你们看，莹宝头顶长叶子了。” 这时，林宝愕然的声音响起，在她的提醒下，所有人注意到，晏莹头顶竟冒出一小圈嫩芽，就像一个小巧精致的草环头冠，这使她看起来…… 更像雕塑了。 一尊完美无瑕，不容亵渎，神圣高洁的雕塑，身姿绰约，眉目如画，就像上帝出手的得意之作。 这也使晏莹身上多了一种精致而易碎的美感。 没人敢再去碰触她。 “我们得保护好莹宝……” 意识到这一点，卓晴神情凝重的向众人说道，“我相信莹宝一定会醒来，我们得在她醒来前，保护好她的身体，一根寒毛……呃，一片叶子也不能少！” “为了盟约！” 女生们让开晏莹所在的中心区域，自发在外围找了个位置，围成一个大圈。 晏莹漠然感受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陈牧舟说得没错，她还活着，只是她动不了，也开不了口，感觉身体像灌了铅一样，僵硬固化；意识似乎被禁锢在躯壳中，纵有千万种想法，也无法传达给外面的同伴。 不知何种原因，她的视野里染上一层滤镜，看什么东西都是绿蒙蒙的；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小腿，酥酥麻麻。 她能感受到，同伴的危机解除了，火焰被熄灭，只剩饥饿还困扰着她们，可她不敢再次尝试权柄的力量。 这力量太过凶暴，她需要时间摸索一下，以一种更柔和的方式使用它。 还有一个她不愿意调用权柄的理由是，她察觉到，这次激生出的各种植物，竟然都是传说中的‘异化物质’，会对人体产生异化效果。 她不想荼毒了伙伴。 若不是因为如此，她还想试着生长一些果蔬出来，以解决伙伴们的燃眉之急。 或许我……再也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里，晏莹沉下心来，一遍思索着对策，一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 剧院之外，刚才的剧变同样引发了混乱，声势甚至还要浩大，就连隔壁篮球馆被隔离的男生也置管制于不顾，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的是另一幅光景。 整个剧院被粗大的荆棘撕裂，像某种庞然大物的巢穴，难以抗拒的巨物恐惧无情的碾压着他们的认知。 “走，快走！！” 毕绪平急得大声催促。 他目睹了这一切发生的过程，受到了最直观的冲击，甚至有一条荆棘像巨型章鱼的触手一般，直挺挺的砸向他。 他吓得亡魂皆冒，连滚带爬的往车里挤去。 “你们这些贱人，为什么要整这么多幺蛾子！” “为什么，为什么！！” 回到仓库后，劫后余生的毕绪平才平复下紧张的心情。 他对门口的女仆道，“你，去……叫张泽文给我……草，忘了这货死了，你去叫高翔过来……” “毕哥，你找我？” 不多时，一个身形低矮却一脸凶相的中年人出现在毕绪平的房间，他一双精明的绿豆眼在屋里扫过，目光始终在一个娃娃脸女孩身上来回梭巡。 “你带人……去给我看看剧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绪平踱着步，边想边说道，“……带上家伙，带着工具，把外面那些树枝子破开，我要知道里面的情况！” “我去去就回。” 高翔点点头，干脆利落的转身，没一句废话。 “你办事我放心。对了……” “毕哥，还有什么指示？” 高翔止住身形。 毕绪平想了想，又心有不甘的补充道：“你再留意一下那个晏莹的情况，是死是活，我要知道她的下落。” “明白。” 又看了娃娃脸女孩一眼，高翔咧嘴一笑，推门而去。 …… 这边厢，陈牧舟也在找寻离开剧院的方法。 倒不是他不想跟这些美少女在一起，只是这么多女孩，各有隐私，他实在不好厚着脸皮继续待在这女儿国。 而且，女孩子一多，她们会变得不怎么正经，作为在场的唯一男生，自然成了她们调侃开涮的目标，看着林宝越来越黯淡的眸光，他选择三十六计，逃之夭夭。 一路披荆斩棘，陈牧舟一边感慨晏莹这波繁盛爆发的威力，一边想着出去后赶紧去找一下茸，看看它回来没有…… 没多久，他便遭遇了高翔率领的‘探索队’。 “翔哥，老大是不是对咱们有意见啊，这么危险的事情让我们来弄……” “这你就不懂了，这说明毕哥器重我，来你们几个过来，从这边开始切割……” 听到外面的对话，陈牧舟第一时间找了个隐蔽角落躲了起来。 几台油锯的轰鸣骤然响起，这声音带着诡异的、金属刮擦玻璃的异样感，让陈牧舟感到一阵生理不适。 “草，翔哥，这些木头什么材料，怎么这么难割。” “别废话，切个口子出来……我们放无人机进去，探探路。” “还是翔哥有办法。” 无人机…… 陈牧舟心下了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这伙人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如此一来，自己可操作的空间岂不是多了？ 这群人上来就抢自己物资，为了弄死他，不惜烧毁整座剧院。 他怎么会就此罢休。 “我肯定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我只是不想让剧场的妹子受委屈。” 陈牧舟在心中劝慰着自己。 约莫一刻钟后，一台无人机飞了进来。 待无人机远去，深入剧院内部，陈牧舟扯着嗓子，模仿着张泽文的声音尖利哀嚎起来。 “我死得好惨啊，毕绪平你个死肥猪，是你害了我，啊！他们来了……” “他们来找你们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 第32章 黑市 仓储物流中心，毕绪平的‘寝宫’内，毕绪平和几个头目一起观摩着高翔带回来的无人机画面。 “……毕绪平你个死肥猪……他们来了……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 在一阵诡异的嚎叫声后，一个巨大的藤蔓穹顶出现在画面中，一群女生聚集在穹顶之下，围成一圈。 正中，正是毕绪平心心念念的晏莹。 “毕哥，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她们都还活着，没找到那凶手的影子……” 高翔指着画面解释道，“就是那个晏莹的状态有些怪，她一直没有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不要管她了，叫人，去叫人！” 那诡异的嚎叫如诅咒般回荡在毕绪平耳畔，搅得他心神不宁，他吩咐道，“你们几个，今晚都留在这里，让其他所有兄弟都过来。” “毕哥，这样安排恐生事端啊。” 高翔有意提醒道，“外面有几个势力一直想突进来，特别是石松那帮人，我们动了布局，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不行，绝对不行！” 毕绪平连连否决，“这事儿太邪门，我们得先活着撑过今晚！” 高翔没再坚持，只是在暗中留下一队人手，随时应对其他地方的突发状况。 毕绪平等人提心吊胆的度过了一夜。 一晚上过去，啥也没有发生。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布局令那邪门的玩意退却，亦或是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大早，毕绪平便回屋准备补个觉。 岂料他没走两步，外面就传来一阵打杀声。 “怎么回事？” 毕绪平裤子没穿，便又返了回去。 高翔已不在这里，一个小弟着急忙慌的跑上前来道，“老大，石松那帮人打进来了！” “什么？！坏事了！！” 毕绪平脸色立马一变，转身就去找防身的家伙。 因为他昨晚的安排，一干小弟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干熬了一夜，个个疲惫不堪，对方挑在这时候趁虚而入，简直是击中他的死穴。 “让高翔带人去守仓库，粮食决不能出事。” 毕绪平说着，提着家伙便冲下楼去。 …… 陈牧舟并不知道他随意一嗓子，竟然引发了一场持续三个钟头的恶战，毕绪平团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守了下来。 此后，毕绪平开始疑神疑鬼。 他怀疑队伍里有内鬼，将大学城防备空虚的事情透露给外界，遂又展开了一次清查，无暇再顾及其他。 而陈牧舟当初，只是单纯想恶心一下这伙人。 不过，他还是趁着两拨人混战的时候溜出了大学城。 “茸到底去哪了，它不会彻底失联了吧！” 港口垃圾安置点，陈牧舟满怀希冀的心情被失望淹没。 还是那些毒蘑菇，以及一些中毒死掉的啮齿类尸体。 他不想无功而返，便随手摘了几朵毒蘑菇揣兜里。 回到大学城入口时，发现那里竟已加强了戒备，铁马封道，彻底关了门禁。 他进不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周围瞎转悠，寻找进入的办法。 他这才注意到，几天没见，外面竟然又换了一副光景。 港口内，维修码头、调度楼、集装箱堆场三个大势力规模显现，那些原本的小势力应该是被他们分化吸收了。 原野上的车辆更集中了些，由小‘汽车游牧部落’变成了‘大定居点’，大量的土地被清空了出来，竟然有人在开垦种地！ 原住民社区则立起了拒马栅栏，开始和大学城一样，自我封闭起来。 跳蚤市场方向，那些原本占据这里的大巴车辆已经移走，一个新的市场原地复活了。 这个市场还非常简陋，最醒目的是一片由栅栏围起来的区域，里面出售的商品，竟然是人。 陈牧舟好奇凑了过去，见里面没熟人后，又在市场其他地方转了起来。 他很快发现，这市场虽然还有正常交易或者以物换物的，但主营业务方向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里有悬赏杀人的，有势力招人的，有出售情报的，有寻找队友探索停止线的，甚至还有人在卖异化物质。 在一个人头攒动的摊位前，摊主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颜色各异的石头，一个醒目的牌子上写着‘异化物质大甩卖’。 陈牧舟后退几步，刻意绕开这个摊位，在他的认知里，异化物质最起码是‘活的’。 这些东西显然是来骗傻子的。 这个市场俨然演化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黑市，兼具信息集散的作用，没点道行还真玩不转这里。 在要离开市场时，陈牧舟看到了一伙人，他们似乎受了不少的伤，或坐或躺，唯一站着那人举着一个牌子。 上书：[招募异化者，待遇丰厚。] “你们这招异化者？”陈牧舟凑上前问道：“具体干嘛的？” “你是异化者么，瞎凑啥热闹，起开！”那人不屑的瞥了陈牧舟一眼，又转向别处。 “我是异化者啊。” 陈牧舟毫不犹豫的掏出一个蘑菇，“这蘑菇有剧毒，我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那人一怔，“你这也没啥用啊，没什么战斗力啊。” “老六，怎么说话呢，我早说过没有无用的异化能力……” 这时，一个威猛壮汉带着两人走了过来，热情的向陈牧舟伸出手来，“这位小兄弟，只要是异化者，我们就要，自我介绍下，我叫石松。” “陈于晏。” 陈牧舟点头报了个名号，他觉得对方这话在理，在想到一个毒蘑菇的用法后，他后退一步，拒绝与对方握手。 石松神情微愕。 “小子，别不识抬举，石哥是看得起你……”那个老六叫骂道。 “不是我不想握手。”陈牧舟淡然摇头，“我全身都是毒，碰谁谁死！” “我差点误会了陈小兄弟！”石松闻言双目一亮，脸色愈发热切，“老弟跟我来，借一步说话。” 陈牧舟没有拒绝。 这一聊可不打紧，他直接乐了。 原来这个石松就是早上攻打大学城的势力头目，他手里没什么火器，但他眼光不可谓不独到。 在人人将繁盛过敏者视做洪水猛兽的现在，他竟早早的打起了异化者的主意。 正因为他手底下有几个异化者，他们早上才在交锋中重创了毕绪平，没吃什么大亏。 他们这次来黑市，就是想碰碰运气，再招些异化者，重整势力，争取一鼓作气彻底拿下大学城。 陈牧舟直呼好家伙，他正愁怎么回到大学城里呢，这简直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他当即表态以石松马首是瞻，尽全力助他攻破大学城防线。 “时代变了于晏老弟，欢迎来到异化者的时代！” 有了陈牧舟的加入，石松心情大好，他让老六继续留下招募，自己则带着陈牧舟回到营地，热情款待一番。 第33章 雇佣兵 （前排提醒：本章节没有任何小姐姐受到伤害。） “怎么办？晏学姐变得更绿了！” 大学城文化广场剧院内，女生们不时观察着晏莹的情况。 她们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昨日那些被驱赶出去的女生，被粗暴的安置在了男生们的篮球馆，她们的物资也就留在了剧院里。 银杏盟约的女生们趁机搜刮了一波，这其中也包括陈牧舟留下的那个大旅行袋。 她们甚至还找到了他遗忘在袋子里的两万块钱。 有了力气之后，卓晴安排众人随时观察着晏莹的变化，她们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青绿色的根须已经沿着晏莹的双腿，融合到她的腰部，她的胳膊，面部，开始浮现出浅淡的绿色。 “莹宝……还能变回来吗？” 卓晴茫然无措的低语，道出了所有女生的心声。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她们甚至不敢想象晏莹接下来的变化。 而此时，晏莹的境遇也同样不容乐观。 她原本在静心研究权柄，突然就遭遇了‘牠’的侵蚀。 ‘协议’从未说起过这些。 一贯处事淡然的她都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如果她还能控制身体，她一定会蜷缩成一团，捂着耳朵，闭上双眼，甚至会……歇斯底里的发出尖叫。 可她不能，她的意识在硬生承受这一切。 她感觉自己置身于深不见底的大海，无数诡异的黑色影子涌动在她周围，它们嘶吼着，蠕动着，无数恶心的触手伺机伸出，不断将她拉向更深处的黑暗深渊。 ‘牠’就像一个粗暴的入侵者，恣肆地撕扯开她的精神防护，翻搅着她的识海。 走开……为什么这么对我…… 谁来……救救我…… 晏莹从未感到这般无助，无助到她想放声痛哭。 被恶意举报时，她没哭，被驱离时，她没哭，直到和伙伴们共缔盟约，她都在展示自己坚强的一面。 可她现在想哭了，却发现自己连哭的能力都没有。 一天前，她还只是一个20岁的普通大学生。 她想家，想爸妈，想着留恋的一切；唯独不想面对这黑暗诡异的深渊。 “莹宝……流眼泪了。”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带着关切与疑惑，突然闯入这片浑噩，清脆的声音如一道闪电，照亮了她沉沦的心智，为她找回了一丝清明。 透过视野中迷蒙的绿色帷幕，晏莹看到了一张张关切焦急的脸蛋。 那是盟约的小伙伴们。 我还有她们…… 晏莹的意识骤然一振，她集中精力，迅速找回了在舞台上演奏钢琴的感觉。 裙琚蹁跹，素手遮天，旋律的力量从她纤秀的身形中炸开，她再度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舞台化作黑色的怪物，触须开始扭曲钢琴，攻击她的躯体，她不为所动，葱指拼命的抚过黑白键，快出了残影，快出了火花！ 不够，还不够…… 她的乐章需要完善，需要交响的共鸣，需要同伴们的重奏！ 她必须把愿望传达给她们！ …… “好一个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原野上一个大型营地内，石松不住的举杯向陈牧舟致意，目光中满是欣赏之色， “于晏呐，你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石哥，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咱出来混就一个字，实在！” 陈牧舟有幸吃到了他在隔离带的第一顿正经炒菜，有荤有素，有油水，还有酒。 担心浪费粮食，他便多吃了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碰过的菜，石松等人楞是没敢动筷子。 不像其他异化者左拥右抱，他身边连个倒酒的人都没有。 不过他并不在意。 在石松营地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摸清了这里的状况，并成功说服石松，今晚就去攻打大学城。 石松手底下连上他共有五个异化者，另外三男一女，乍一看一群牛鬼蛇神。 吐酸水的、长鳞片的、长爪子带刺的，只是人体上多了些动物特征，看不出有多厉害。 只有那个女人看起来有点战斗力，她身高一米八，膀宽腰圆，提着一把杀猪刀，比汉子还汉子，就不知道异化能力是啥。 这些，就是石松手底下的‘英雄单位’了，除此之外，他还有百十人规模的刀斧手，几百口子老弱妇孺，如果石松愿意，他们可以倾巢而出。 原野上的掠夺型营地都是如此。 陈牧舟对石松等人的生存方式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怎么给毕绪平添堵。 茸失联了，他自不能干耗着，他还可以押注晏莹，跟她谈谈八嘎语的价格。 所以酒足饭饱后，他又忽悠着石松一行回到了黑市。 “石哥，不是所有人都跟咱哥俩一样这么投缘。” 陈牧舟说道，“所以想短期内壮大实力，我们可以找捷径。” “我知道，和别的营地联合，到时候各分一杯羹呗。”石松摇摇头，他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回绝的很干脆。 “不不不，我们的好处为什么要分给别人？” 陈牧舟解释道，“我指的是雇佣兵。我们完全可以招募打手嘛，简单的一锤子买卖。” “这倒不失是个办法，可操作起来……”石松来了兴趣，可他压根没有渠道，黑市里也没有干这行的。 “你们找雇佣兵？找我们乐园啊，我们是专业的！” 不等陈牧舟出谋划策，一道清脆而稚嫩的熟悉嗓音由远及近，他侧头一看，就见郁小宁带着一条大黑狗，正意气洋洋地看着他们。 “……” 陈牧舟嘴角一哆嗦。 这才几天，‘口袋’的体型又大了一圈，已经和小牛犊子一般无二了。 还有乐园是什么鬼，他的秘密基地么？这丫头什么时候成雇佣兵了？ “咦，哥哥，你的味道好熟悉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郁小宁吸了吸鼻头，疑惑的审视着陈牧舟。 “你是馋了吧，我刚吃的肉。” 陈牧舟打了声哈哈，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这丫头鼻子怎么跟沈语棠一样了？ “或许吧~” 郁小宁不以为意的扁扁嘴，这才掐着腰，正色道：“不要转移话题，你们要多少雇佣兵，我们能出，我们要粮食。” “咳！……小妹妹你知道雇佣兵是啥不？” 陈牧舟善意提醒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要人命的。” “切，谁没杀过人呢……”郁小宁骄傲的仰着小脸，重复道，“你们到底要不要人？” “小姑娘，我们要的不是一般的雇佣兵，我们只要异化者。” 石松并不想跟郁小宁这个丫头片子纠缠，于是开出个他认为没法接受的条件，要把她打发了。 “异化者我们也有啊，我就是啊。”郁小宁小脸满是认真，“你们要多少异化者啊？” “你是异化者？”石松一怔，下意识问道：“你们有多少异化者？” “两百多个吧。”郁小宁掰了掰手指头，似乎不太确定。 “多……多少？！” 石松愕然瞪大双眼，露出一副见鬼般的神情。 第34章 夜袭 石松自然不信郁小宁的说辞。 他觉得她就是个满口狂言的骗子。 于是他起了戏耍她的心思。 他假模假式的开始跟郁小宁讨价还价，约好价格、交易的时间、地点，最终达成一个初步的雇佣协议，让郁小宁尽管回去，将她说得那些所谓的异化者都叫来。 等他亲眼看到异化者时，再完善雇佣的细节。 郁小宁欣然应允，兴高采烈地的被打发走了。 “就这？现在的骗子都改行吹牛了么？骗人之前都不带做功课的？” 石松嗤笑着摇头，“走吧，于晏老弟，看来今晚没什么收获了。” “……” 陈牧舟笑而不语。 换作旁人还真有可能是骗子，但郁小宁是个例外，她来的地方可是过敏者的流放地，异化者的老巢。 他有些期待起石松接下来的反应了。 不过，他更希望郁小宁不来，他不想看到这个涉世不深的姑娘稀里糊涂的把命送掉。 “口袋”再怎么异化，再怎么凶猛，那也只是一块大一点的肉，面对现代火力，也只有被屠戮的份。 然而，入夜后，郁小宁还是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出现在了石松营地外。 “这……这这这……” 石松彻底傻眼，放眼望去，郁小宁带来的人个个奇形怪状，竟真的全是异化者。 石松营地里爆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大半夜的，被这么一帮魑魅魍魉围在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百鬼夜行了呢。 “怎么？人我带来了，说好的粮食呢？” 营地的情况让郁小宁很是失望，她不满说道，“姓石的，我们大老远赶过来，你不会耍我们吧？” “呃……没有，对，粮食！” 石松如梦初醒，脸色迅速由惊愕转为狂喜，“快，把粮食搬过来，给这位……郁……小老大！” “哼，这还差不多。” 看到粮食在面前堆满，郁小宁眸中放光，她强迫自己的小心脏平静下来，仰头正色道，“现在我们可以把协议完善一下了。” 一番讨价还价后，石松与郁小宁达成协议，以每人25斤粮食的价格，一口气雇佣了五十个异化者。 “你可以选人了。” 郁小宁对这场谈判还算满意，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先说好了，我们要先拿走一……不，百分之七十的粮食作定金。” “好说！” 石松毫不迟疑的点点头，他早就眼花缭乱的在郁小宁带来的二百多个异化者里挑选起来了。 待石松选完人，郁小宁招呼着剩下的人，搬着作为‘定金’的粮食，就要离开。 “小老大，你不跟我们一起行动？”石松疑惑道。 “我要把粮食带回去，家里的大家还在等着我呢……” 郁小宁说着，似乎是察觉到石松的顾虑，她指着被选出来的五十人里的一个说道，“那是我最得力的副手，有他跟着你，你放心就好了。” 陈牧舟循声望去，就见队伍头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独臂男，他脑袋尖细，右臂粗大威猛，泛着一层青黑色。 “你们可以叫我虾头哥，我会协调大家配合这次行动的。”独臂男也肯定的附和道。 “……” 随着独臂男举起右臂，陈牧舟这才发现，那竟是一条青色的巨大蟹钳，这还真是个虾头男。 “那我们来安排下今晚的行动。” 石松见状，也放下心来，待郁小宁带人离去，他叫来亲信，他手下的异化者，又留下了虾头哥和陈牧舟，商讨起今晚的进攻方案。 各个细节都安排到位后，石松满意的点点头，“毕绪平加强了路口的防御，多了些水泥工事，我们还是跟上次一样，蛮姐第一时间去破除这些工事……” “我的杀猪刀已经饥渴难耐了。”被叫做蛮姐的壮硕女子举起手中那把硕大的杀猪刀。 “仅凭一把刀，那你得砍几下？” 虾头哥闻言，主动向石松说道，“石老大，破门这事就交给我吧，那种工事对我来说不堪一击。” “那就再好不过了。”石松点点头，又给蛮姐布置起了新任务。 “我们其他人没什么好说的，尽最大可能杀伤对方有生力量。”全程打酱油的陈牧舟适时补充一句。 “对头！”其他人纷纷附和。 凌晨三点，经过短暂的休整后，石松营地内活跃起来。 数百人趁着夜色鱼贯而出，极速赶往大学城的方向。 陈牧舟作为突击的先锋，跟在异化者的队伍里，看到虾头哥空荡荡的左袖，他疑问道： “虾头哥，你的左臂哪去了？” “营地里没吃的，我就拔下来给他们吃了。”虾头哥回应道。 “？！” 陈牧舟目瞪口呆。 “呵呵，别想太多，那也是个钳子，里面都是蟹肉，我自己也吃过。”虾头哥见状，又找补道，“还会长出来的。” “……” 陈牧舟脑仁生疼，接受不能。 或许这么久不见，郁小宁她们的‘乐园’形成了新的生态吧。 “你们在这等着，等我信号。” 在距离大学城防御工事不足百米之处，虾头哥对潜伏着的众人说罢，便只身一人摸了出去。 一分钟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响起，防御工事那里突然发出一声轰鸣。 随着一个璀璨的光圈绽开，一阵澎湃的气浪如冲击波般呼啸扩散，那片工事竟在顷刻间，被摧枯拉朽的力量撕扯的四分五裂。 “冲啊！灭了毕绪平，大学城就是我们的了！” 石松大喊一声，人群蜂拥而出。 陈牧舟混在人群中，和其他异化者辗转到虾头哥身边。 他抬眼望去，发现工事内的毕绪平守军七零八落的四散躺着，他们大多数惨不忍睹，状态最好的也陷入了昏迷。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扛着大刀的蛮姐愕然问道。 “美女，听说过手枪虾吗？”虾头哥得意的举起蟹钳，“它能生成太阳的温度，你看到的还只是在空气中衰减后的力量，在水中，它的威力更大。” “你太帅了！”蛮姐双目放光，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我原本还不相信你呢！” 氛围逐渐暧昧了起来，陈牧舟趁机溜出了人群。 “好机会，兄弟们上啊，直接去端了毕绪平老巢！！” 石松激动大喊，这时，他注意到陈牧舟远去的背影，忙问：“于晏老弟，你干嘛去？” “关你屁事。” “……” 石松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牧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嘴角不住的抽搐起来。 枪声噼里啪啦响起，像急促的鞭炮；人群尖叫哀嚎，整个大学城似乎陷入了混乱。 陈牧舟对此充耳不闻，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文化广场，又沿着高翔等人锯开的洞口钻入了剧院，轻车熟路的回到了剧场之中。 “这……这是……” 他抬眼就看到了令他认知破碎的一幕。 原本晏莹所在的位置，被一株青绿色的银杏树取代。 在银杏树干处，依稀可以看到晏莹的轮廓。 她整个人似乎融入这株银杏中，她弯曲的双臂，此时竟成了银杏树干上的一段分叉，上面又分出了枝丫，枝丫上挂满了银杏叶子。 然而，令他惊讶的远不止如此。 银杏周围，有一圈女生将手臂放在银杏树上，扭曲的树枝如触须般，沿着她们的手臂，蔓延到了她们身上。 她们也一动不动，没有了呼吸，皮肤变绿，身上生出了枝丫。 而在她们的后背上，同样有一双双素手相连，那是围着她们的另一圈女生。 这样的圈层竟有五六层之多。 她们由内而外，树化的程度逐级减弱，最外圈的女生，除了手掌的连接处外，还保持着白皙的肌肤，维持着人类的特征。 陈牧舟甚至都不用怀疑，用不了多久，这里会出现一片银杏森林。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能碰她！” 就在他发现最外圈有个女生似乎还有意识，正想上前询问情况时，一道女声大声地喝止了他。 陈牧舟循声望去，就见卓晴和林宝手拉手步入了剧场。 “她们身上有莹宝留下的防御机制。”卓晴解释道，“贸然碰她，你会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牧舟不解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林宝故意卖了个关子，打趣道，“你可让我俩好找……” “你们找我？” 陈牧舟一怔，他顿时想到了语言的事情，可这里的情形，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然呢，听到外面的动静，我们就出去了……”林宝瘪瘪嘴，“没想到你躲在这儿，害我们白跑了一趟。” “宝儿，时间紧迫，既然正主找到了，那就赶紧办正事。”卓晴提醒道，“交代完，我们也该加入了。” “行吧……”林宝点点头，这才解释道：“今晚我们睡觉的时候，莹宝给我们托梦了。” “托梦？……” 按照林宝的描述，这些女生竟然同时在梦中见到了晏莹。 晏莹似乎遇到了某种麻烦，向这些女生寻求帮助，这些女生就在梦中开起了大会，大会结束，她们一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为了拯救晏莹，她们自愿献祭自身，与晏莹融为一体。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先去找莹宝了……” 卓晴说着抬起素手，将掌心按在了一个外圈女生的后背上，“我是学美术的，应该能给莹宝贡献一些‘创造力’。” “……为了盟约。” 吐出这四个字后，一抹绿色便沿着她的手掌蔓延到胳膊上，她迅速的定格下来，蜕变成一具精致的雕塑。 “……” 陈牧舟被这一幕惊呆了，这么草率的嘛？ “这个给你。” 一旁林宝将一颗青绿色的、疑似芒果的果实递到陈牧舟手上后，面上神情一松，“唉，终于给到你了。” “你们找我就为了这个？”陈牧舟掂了掂果实，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这是莹宝和我们盟约的小伙伴给你的谢礼。” 林宝嘴角弯起，眸中亮起真诚的光芒，“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们的付出，还有……谢谢你那包食物。” “这是异化物质？”陈牧舟双目一亮，“它有什么……哎哟。” 他话没说完，倒是林宝抬起素手，在他脸上重重的捏了一把。 “再见了，顶着我对象憨脸的怪家伙，我要去组成莹宝乐章的最后一块拼图了。” 林宝吐了下舌头，转身将手放在卓晴肩膀上。 “它有什么效果，等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可以趁我们不动的时候，对我们色色哦，当心莹宝的防御机制……” “为了……盟约……” …… 第35章 防御机制 很快，林宝也成了一尊塑像。 比起她轻描淡写的那个梦境，此时此刻的观感给陈牧舟的冲击更为震撼。 陈牧舟意识到，他低估了这些女生的决心。 不是所有的女生都跟林宝一样，痛失所爱，有着决绝的动机。 但她们仍旧坦然地献出自己的一切。 她们自然不傻，不是头脑一热就把自己变成一尊雕塑，驱动她们这么做的，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或许女生之间，存在着一种他还不能理解的热忱。 而晏莹也藉此，补完了乐章的拼图。 虽然陈牧舟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卓晴是学美术的，林宝是数学系学霸，短发妹子是学编程的，她们的专业多少都有无源创造的效果； 在场这么多女大学生，这么多专业联合起来，未必不能将她的旋律彻底完善。 还好，在他粗浅的认知里，她们并不是死了，而是换了一种生命形式。 只可惜，他压箱底的无源语，暂时没了用武之地。 陈牧舟收起林宝给的果实，沿着剧场坍塌的外墙和穹顶藤蔓，在高处寻了一个隐蔽的位置。 他第一时间研究起这枚果实。 既然是她们的谢礼，又是异化物质，那自然是能吃的。 陈牧舟咬了一口。 表皮柔软，触感如棉，咬起来像刚活好的生面，有一种吃泥巴的生涩口感；咬开薄薄的一层外皮后，果实那空空如也的内里暴露了出来。 怪不得它这么轻呢，里面只有一些有色气体和绒絮状物。 担心会遗失某种异化效果，陈牧舟翻着白眼吸光了里面的气体，他舔干净絮状物，又把果皮全部吃光，一丝渣渣也没放过。 和茸一样，晏莹显然也没考虑过味道的问题。 这个过程有些煎熬。 之后，他便如以前一样，第一时间自我检查，给自己一拳，手机自拍…… 一系列做下来，没有任何变化。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异化能力。” “我渴望的是力量！” 陈牧舟不由想到了虾头哥的太阳爆破，虽然这能力略丑陋，且有些违背材料力学，但那惊人的破坏力还是令他羡慕不已。 他无奈叹了口气，表示对此早已习惯，有总比没有好。 茸已经失联了，他不能放弃晏莹这条大腿。 “咦？” 就在这时，陈牧舟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他赫然看向自己的双手，随着一抹青绿色在皮肤上浮现，一些白色菌丝从他皮下冒了出来，那种青绿色似乎受到了压制，忽然反抗起来，一条苍翠的嫩芽从他手背上钻出，它迅速抽出几片叶子，嘲讽似的开出一朵红色的小花。 这是茸的异化物质在和晏莹的异化物质打架？！ “喂，给我停下来啊！！” 陈牧舟傻眼，他不顾一切的刮擦起双手和胳膊，将那些菌丝和小花小草从身上扫落。 好在没多久，双方的争斗归于平静，似乎茸的力量占了上风，但晏莹的异化物质也不甘失败，最终，他的身体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是真‘原本’的样子。 自拍一张，手机上映出的，是陈牧舟本尊的那张脸。 “来到隔离带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 陈牧舟莫名有些羞怯，想起刚才身体的变化，他又哑然自问道：“我特么还算是个人么？” 还好，他外在至少还是个平常人，不像虾头哥那样，有着骇人的外显特征。 “不管了，先睡个觉，看看新能力到底是啥。” 林宝说过，这新能力得在他睡觉的时候显现，他迫不及待的就要实验一番，可他刚躺下，一些嘈杂的男声便由远及近。 他居高临下探头一看，就见五六个男生打着手电筒，摸索着进入了剧场。 听他们的对话，他们竟然是从篮球场那边过来的。 石松的入侵，让毕绪平无暇顾及这边，篮球场里的男生在几个异化感染者的起头挑唆下，趁乱搞起了事情。 “同学们都在呢，我们是隔壁的，过来找点物资！” 几个男生扫了影影绰绰的剧场一眼，不疑有他，一边四处搜刮物资，一边毫无顾忌的破坏起剧场的一切。 不少植物和藤蔓被破坏，折断。 “等等，她们怎么回事？怎么都一动不动的？” 有人察觉到端倪。 “不太对劲，我看看……咦，这不是我们美院的卓晴么？” 这时，一个男生手电筒落在一个女生身上后，神情突然激动了起来，然而他刚要靠近，一个血洞骤然出现在他眉眼之间。 “我……” 话说到一半，他一脸错愕的跌倒在地，死不瞑目。 陈牧舟无奈的收起枪。 “卓大校花说过，她到死也不想被人碰一根手指头。” 他本来只想观望一下，因为他知道‘防御机制’的存在，但他记得卓晴的话，于是他强迫症犯了。 随着那男生倒下，林宝所说的防御机制也开始发挥作用。 有人被根须纠缠裹挟，迅速拖入地底，成为了植物的养分；有人则沾染了植物的汁液，四肢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木头，在挣扎中把自己弄断了…… “我靠，原来防御机制这么危险……” 陈牧舟见状，迅速从穹顶上翻身下来，不敢多待。 他注意到，这短短的一会功夫，晏莹所在的银杏主干竟又粗壮了一圈，最内圈的女生竟也融入到主干之中。 “生长这么快！”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错了。 或许这里不会出现一片银杏森林，而是一株参天巨树，或者是别的什么庞然巨物。 陈牧舟可不想变成晏莹的养分。 他决定跑路。 临走前，他换上了那个把自己弄碎的男生的衣服，又捡起个手电筒，这才心满意足地向剧院外走去。 第36章 绒絮 离开剧院后，陈牧舟循着打斗的声音，悄然溜了过去。 他挺好奇异化者是怎么战斗的，或许他能学到点什么，以后用得上。 特别是那个叫蛮姐的女人，他对她的异化能力很感兴趣。 有了‘乐园’异化者的加入，石松的战线推进得十分迅猛，毕绪平的人手在物流仓储园区入口处组织了一道防线，堪堪将这些人挡了下来。 陈牧舟如愿看到了蛮姐战斗的英姿。 她使一把杀猪刀，径直砍向园区入口不远处的外墙，竟直接把那堵墙破开一个脸盆大的洞来。 “她骨头怕不是铁的吧？” 陈牧舟汗颜。 他注意到蛮姐每一刀下去，身形都会小上一圈。 等她连续补刀，将那个洞口扩大到足够一辆车开进去时，她竟瘦成了一道闪电。 趁友方从这个缺口鱼贯突入园区的空隙，她打开背包，取出些高热量的食物，迅速的补充起体力来。 不得不说，瘦下来的蛮姐多少还是有些魅力的，一旁的虾头哥竟主动凑上前，护在了她身边。 “这算什么？短时间燃烧脂肪，再短时间补充？” 看到蛮姐的身躯在食物的补充下，又开始圆润起来，陈牧舟大概明白了她的能力机制。 “有点意思……” 陈牧舟起身，趁战线往物流园区内移动，他也跟了上去。 趁乱翻进物流园院墙，陈牧舟找了个隐秘的夹缝处，继续观察起其他异化者来。 石松一行突入的太过顺利，但他显然没有做过物流园区内的功课，这里可是毕绪平的主场，战斗很快僵持起来。 一直观望到天蒙蒙亮，陈牧舟有些顶不住了，将身体往夹缝里缩了缩，便就地睡了起来。 “小陈，这个项目能这么顺利，你可是首功啊……你来给大家说两句！” 某档次一般的饭店内，一个满面红光的地中海正端着一杯酒，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活跃着饭局的气氛。 “我这是……回来了？！” 陈牧舟愕然的看着面前的一盘野山菌，看到野山菌切片上隐隐露出的一抹青色，他不受控制的眼皮直跳。 他不就是闷头吃这盆菜嘎的么？ 他有些头晕。 “难不成我重生了，还是说……” 他放下筷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蓝星的经历，都是野山菌的致幻效果？我只是大梦一场？” “我想起来了……” 陈牧舟怔怔的转头，看向地中海和周围的同事。 这是某项目的庆功宴，连续两个月的加班加点，方案连改十八次，才被甲方敲定了最初版。 “小陈，愣着干啥呢，快来给大家说两句啊！” “我说尼玛！” 也许是酒精上脑，亦或是西山病院的记忆冲顶，他猛得起身，一杯酒朝地中海泼去。 “泼的好。”地中海点头鼓掌。 “？！” 陈牧舟傻眼，这特么的什么展开？ 难道我在做梦？ 他几步走到包间窗台边，赫然发现，窗外一棵巨大的银杏树高耸入云，直抵天际，窗外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有色的气体，一些绒毛状的飘絮浮散其中，就像纷飞的柳絮。 “我真在做梦！！” 陈牧舟自视一番，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那些有色的气体和绒絮，不就是晏莹那个果实里面的内容物么？ 这是那枚果实赋予他的异化能力？ “好家伙……” 陈牧舟还从未在梦中这般清醒过。 他忙不迭的四处探索起来。 那些模糊不清、一闪而过的场景竟固化下来，任他观摩； 那些原本看不清楚的模糊文字也变得清晰无比，梦中无关人等的说话也变得有条理起来。 更妙的是，以往他做梦的时候，基本都是稀里糊涂的被梦境推着走，而现在，他可以想干嘛就干嘛，完全主导自己在梦中的行为。 他心念一动，尝试清空梦境中的所有幻影。 很快，地中海领导、同事、饭店、包间、路人……迅速的化作虚无，只留下一片空旷无边的白色空间，以及那株巨型银杏。 “难不成这银杏不是幻影？” 陈牧舟疑惑的走到银杏脚下，尝试着触摸了一下银杏。 一种陌生的抗拒感从指尖袭来，陈牧舟顿时被一股大力弹飞了出去。 陈牧舟很快控制好身形平稳落地，这时，他注意到，距离他不足二十米的地方，竟还有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躺在地上。 他咦了一声，好奇的走了过去。 抬手在这身影上一碰，一座校舍的天台赫然呈现在他视野中。 “花花学妹，你可是我年少的白月光啊，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在天台一角，一个光头男正壁咚一位女子。 “什么鬼？！” 陈牧舟一脸错愕，他试着打了个响指，再度将梦境幻影清了一波。 校舍天台和花花学妹迅速归于虚无。 光头男茫然起身，在看到陈牧舟后，他面露愕然：“你特别谁啊？我花花呢？” 这光头也是真实的？ 刚才那是光头的梦境？！ 陈牧舟恍然，他刚刚进入了光头男的梦境，又把光头男的梦境破坏，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梦境里！ 他没理会对方，他心念一动，开始尝试重构光头刚才的的梦境场景。 很快，天台和花花学妹又回来了。 果不其然，既然能清除，那毕然也能创造。 “有趣！”陈牧舟满意的点点头：“怪不得晏莹能向那些女生们托梦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有趣尼玛啊！” 光头男却傻了眼，他二话不说，抬手就往陈牧舟身上招呼起来。 “……” 陈牧舟一怔，他心念一动，一条霸王龙嘶吼着出现在天台上，看到光头男，霸王龙俯身一咬，几口就把对方吞入腹中。 “我简直是梦境的主宰！” 他脸上乐开了花，旋即身影消散在梦境空间中。 物流园区那处隐秘的夹缝里，陈牧舟意犹未尽的醒来。 他其实并不想醒，可外面实在太吵了，有个人不知道在大喊大叫些什么，吵得他根本睡不下去。 陈牧舟从缝隙中探出头来，发现一个光头男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一脸后怕的骂骂咧咧。 “卧槽，卧槽啊！什么东西把我给吃了？” 这下，陈牧舟听清楚了。 第37章 内鬼 这光头不就是刚才梦里的那个么？ “他刚才在我附近睡觉？” 陈牧舟瞳仁一缩，脸上浮起一丝恍然：“而我，操控了他的梦境？” 光头男的举止证实了他的猜测，对方不住的在那叫唤‘恐龙’、‘花花’、‘吃了’，一副被噩梦吓得不轻的样子。 “他竟然没死，不给力啊！” 陈牧舟失望的直摇头。 在梦里弄死这光头，竟只是让他惊醒过来？！ 那这破能力有什么用？ 他正唏嘘摇头之际，还在歇斯底里的光头男偶然瞥向这边，看到了半个摇晃的脑袋。 “谁在那儿，滚出来！”光头男大喝一声，“别装听不见了，我看到你缩进去了！” “……” 陈牧舟无奈的爬出缝隙，脸上咧起笑容：“大哥，别激动，自己人！” “自己人？我看你像石松的探子！” 光头男说着，仔细审视一番，突然皱眉：“我怎么感觉你很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呃……这个嘛……我长得太路人了，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们刚在梦里见过。 不过他死不承认就是了。 俗话说春梦了无痕，这光头男做的就是一个春梦，醒来后能记得一点细节就不错了，更别提他这个梦里无关的路人了。 这一会的功夫，光头男周围又聚集来了六七个人，有的手里拿着喷子，一看就是毕绪平的手下。 原本还想趁机偷袭开溜的陈牧舟冷静下来，开始面不改色的胡扯起来。 “大哥，我真是自己人，我原本在宿舍睡觉呢，听到动静，就自告奋勇过来给毕老大助拳，没想到我刚到就被打晕了……” “你？助拳？” 光头男笑了，“把他抓起来，他肯定是石松的人！” “？！” 陈牧舟稀里糊涂被捆了个结实，被一群人扭送着进了毕绪平的大本营。 “毕哥，我们抓了个石松的狗腿子。” 光头男将陈牧舟丢在毕绪平面前，“这货还想装成大学生蒙混过关呢……” “这种货色带给我看什么？你们直接杀了便是！” 毕绪平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石松连续两次高强度夜袭，在他肥脸上留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抓紧时间安排兄弟们休息，当务之急是把粮仓守住……” “等一下！” 随着毕绪平话音落下，陈牧舟眼看自己要挨刀子，忙大喝一声，“我是石松那边的不假，但我是石松的二把手，我知道他所有的底牌，还有他接下来的作战部署……” “哼，带下去审，审完再杀，等我睡醒，把结果告诉我……” 毕绪平打着哈欠起身，他随意的摆手示意一下，便要往楼上走去。 “我还知道异化者的信息，知道内鬼是谁……” 陈牧舟觉得自己要遭重，索性口不择言，乱说一气。 “你知道内鬼？！” 毕绪平闻言，眉头一挑，嘴角直抽抽，他回身审视着在场的众人，重新吩咐道，“把他带楼上来，我亲自审他……” “……” 陈牧舟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正好击中了毕绪平的软肋，打在了他疑心病的七寸上。 “看来我得编个内鬼的故事了。” 很快，他便被提溜着来到了毕绪平的‘寝宫’，被绑在一个满是刑具的房间里的铁架子上。 陈牧舟发现，他竟然还有狱友。 “初来乍到，幸会幸会！” 陈牧舟客气的打过招呼，这才观察起毕绪平的动态。 毕绪平有心审问他，但他手下时不时跑上来汇报，竟不给他喘息之机。 听了没多久，陈牧舟也明白了大概。 毕绪平退守仓库不出，石松最终没把这里攻下来。 不过，石松也没退走，他转进到不远处的一家餐厅，把那里当做前进基地，也在大学城内站稳了脚跟。 双方呈虎视眈眈，针锋相对之势，而篮球场的那帮异化者男生也趁乱搞事，联合各大学男寝粉墨登场。 陈牧舟这才明白，光头男为啥识破他了。 那些据守寝室的男生一开始就跟毕绪平团伙不对付，更不可能出来助拳了。 “妈的石松这混蛋，折腾死老子了……老子守着这么多粮食，看你拿什么跟我耗……” 应对完各路小弟，毕绪平才步履踉跄地来到刑房，一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陈牧舟，一边选择着架子上的刑具。 “就它了……” 毕绪平拿起一把满是钩刺的长锉刀，慢慢挪到陈牧舟身前，“小子……想少吃点苦头的话……” 只看了这刑具一眼，陈牧舟就感觉直牙疼。 “呵呵，呵……” 他瞪大双眼，咧起嘴角，目光兴奋的瞪着逼近的毕绪平，身体因激动而颤抖。 就在他以为要吃一顿钢丝爆肉的时候，毕绪平竟屁股一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真……真是位鞠躬尽瘁的……呃，死胖子。” 陈牧舟嘴角咧得更大，眸中的光芒更加兴奋了。 他停止了身躯应激的颤抖，双目一闭，转瞬也进入了睡梦之中。 苍白无垠的梦境空间中，飘絮纷飞。 陈牧舟在脚边看到了毕绪平肥大的半透明身影。 他打了响指，构建出一间到处是残肢断臂，不知比外面那间阴森恐怖多少倍的刑房，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带着乌鸦鸟嘴面具的刽子手。 之后，陈牧舟探手碰触毕绪平的身影。 “妈的，高翔，内鬼是不是你？” “李老二的嫌疑也不小，难不成内鬼是磊子？！” 毕绪平正把自己关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不住的翻阅着手里的照片，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好家伙，这胖子做梦都在疑神疑鬼……”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破除了毕绪平的梦境，将他拉到那间刑房之中。 “你……你是谁？”毕绪平大惊失色，“我为什么在这？！” 陈牧舟也不回应，他把对方固定在铁架子上，拿起那把带钩刺的锉刀就锉了起来。 毕绪平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陈牧舟不想也不能就这么杀死他，因为这样，毕绪平会直接醒来。 他必须在梦里改变这一切。 要不然等毕绪平醒来，凉凉的可就是他了。 现在他有两个思路。 一个是在梦里将毕绪平彻底驯服，让他在现实里臣服于自己； 再者就是把毕绪平彻底困在梦中，他再伺机寻求脱身之法。 “先尝试第一个……” 第38章 梦中梦 只折腾了十秒钟，毕绪平就开始连连求饶。 一分钟后，他开始问啥答啥，五分钟后，他开始说啥听啥，不住表态，彻底的服从了。 这个能轻易决定他人生死的胖子，抵达了自己的承受极限。 保险起见，陈牧舟将这个过程延长到了两个小时。 “出去第一时间放开那个石松的探子，听从他的一切命令，服从他的一切安排……” 毕绪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重复着这句话，这两个小时里，他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了成百上千次，到了不用过脑子思考，就能倒背如流的程度。 “不对劲……” 陈牧舟彻底驯化了对方，但心底却隐隐感到不安。 毕绪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且隐隐有醒来的迹象。 陈牧舟不敢赌，以他在现实中的处境，一丁点儿失误都将是万劫不复，他必须保证不出任何闪失。 他想到了电影《盗梦空间》。 “或许我可以再套一层梦境，让他误以为自己在现实中醒来？” 这么想着，陈牧舟心念一动，一支‘强效麻醉剂’出现在他手中，他迅速给毕绪平注射了下去。 还在喋喋不休重复那句话的毕绪平顿时昏睡下去，他的身体也变得愈发透明。 “梦真有趣。” 一支幻想出来的药剂，竟然把梦境中的毕绪平药成了死猪，这体验非常神奇。 陈牧舟开始构建场景，很快，毕绪平的寝宫和那间刑房被他搬到了梦中，包括一个虚假的自己，还有那几个狱友。 接着，他隐匿自己的身形，将毕绪平摆成了席地而睡的姿势后，一个响指将其唤醒。 “呼……呼……” 毕绪平气喘吁吁的起身，待他看清周围的一切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做梦！” 毕绪平脸上的横肉直跳，他目光阴森的盯着那个虚假的陈牧舟，冷声道，“是你搞的鬼？你是石松故意送过来搞我的异化者？！” “好嘛……”陈牧舟无奈摇头。 方案一失败。 他直接打了个响指，把毕绪平送入睡眠，省掉了打针的步骤。 他明白过来，他只能掌控他自己的梦境，对于他人的梦境，他只能输出信息，如感知、画面等，就像给对方放‘vr’电影。 这充其量是欺诈，是障眼法，他并不能像姚玲那样，直接以‘命令’的形式，催眠、控制对方。 随着他人从梦境中醒来，便会很快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再试试第二个思路。” 陈牧舟心有不甘，他又为自己做了一层梦境，并将毕绪平拉到这层梦境之中。 “这思路也不行啊。” 他发现自己从梦中梦醒来，那层梦境就会崩塌，毕绪平一定会跟着他醒来。 也就是说，他没法把毕绪平永久困在梦里。 “无解了？！” “我玩完了？” 陈牧舟一时心烦意乱，再度让毕绪平陷入沉睡后，他注意到，有几个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周围。 又有人在他附近睡着了。 他扫了一圈，竟是他的几个狱友，除了这几个女人，还有一个身影孤零零的站在毕绪平的‘寝宫’里。 “站着也能睡着？” 陈牧舟走过去，碰触了那个身影。 “唔，好吃，真好吃！” 对方梦境展开，一个娃娃脸的女孩正在一条小吃街上大快朵颐，她这里吃根炸串，那头吃根烤肠，忙得不亦乐乎，小脸上洋溢着幸福。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毕绪平的身影若隐若现。 女孩瞥了那阴影一眼，神色一黯，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陈牧舟了然，也许这女孩只有在梦中，才能实现自己的渴望，但毕绪平带给她的心里阴影，让她在梦中也不得安生。 他又查看了其他几个女孩的梦境，结果都大差不差。 她们有人在梦中经历美好，有人则在梦中翻身做主，报复着毕绪平。 迅速的思考了片刻，他将所有女孩拉到了自己的梦境。 “给你们一个对毕绪平为所欲为的机会，你们会做什么呢？” 陈牧舟期待得弯起嘴角。 …… 毕绪平从地上醒来，他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挣扎起身。 注意到手里的钩刺锉刀，他咧嘴一笑，“对，该审问内鬼的事情了……嘶！！” 就在这时，有人咬住了他的后颈。 他痛哼一声，他能感到那是一张软糯的小口，他奋力挣扎回头，就见那娃娃脸女孩鲜红的唇角噙着一块肉，正小口的咀嚼着。 “臭婊子你特么……” 毕绪平一脚将女孩踢开，他抄起锉刀就往女孩身上刺去，连刺了十几下后，女孩失去了生机。 而毕绪平也双目一黑，等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刚从地上醒来。 “草，那个臭婊子。” 他从刑具架上找了把利刺，转身就往寝宫方向走去，他要先下手为强。 一分钟后，毕绪平双目一黑，又从地上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为什么我杀了她，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毕绪平愕然不已，他又尝试了几次，验证了这个猜测。 而且他还发现，那娃娃脸女孩也有长进，死前不但能让他挂彩，最后那次差点和他同归于尽。 这一次，毕绪平没敢轻举妄动，他手握利刺，做出一副防御姿态。 娃娃脸女孩女孩进了刑房，她恶狠狠的瞪了毕绪平一眼，却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顺次将刑房里的那几个女孩放开。 下一刻，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扑向毕绪平。 毕绪平大声呼唤手下，然而无人应答。 很快，他双拳难敌四手，被女孩们制服，她们连抓带咬，手脚并用，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把毕绪平弄死。 毕绪平双目一黑，竟有一种终于解脱的快感。 下一刻，他又从地上醒来。 “特么的没完了？！” 他挣扎起身，只想抓狂，而这时，那娃娃脸女孩的身影出现在刑房中。 她这次又长进了，第一时间去解开那些被困的女孩。 “不行，得阻止她！” 想到自己惨死的结局和痛苦，毕绪平赶忙抄起利刺向娃娃脸女孩追去，然而女孩竟硬受了几刺，还是成功把女孩们放开。 又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这次长达一个小时。 毕绪平两眼一黑，他人麻了。 接下来，无论他使出什么招数，总是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一次比一次痛苦。 死后解脱的那个瞬间，竟成了他最期待的时刻，犹如黑暗中的光明，给了他片刻的幸福和慰藉。 “你们这些傻娘们，杀人不过头点地，架子上有工具你们不用，到现在还在用牙咬，那得咬到什么时候！！” 又不知循环了多少次，毕绪平为了减轻痛苦，竟主动教那些女孩使用起武器来。 女孩们的效率高了不少，而毕绪平也能尽快的感受到解脱的慰藉。 又不知过了多少循环。 娃娃脸女孩如往常一样，走进刑房，顺次打开其他女孩的枷锁，期间还与女孩们聊了会天，吃了点东西。 毕绪平麻木看着这一幕，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下手要狠啊。” …… 第39章 司茸 “为什么这次格外疼呢？” 毕绪平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便失去了生机。 几个女孩习惯性的杵在原地，等待着下一轮厮杀。 “咦，怎么还不重置？”有人疑问道。 “对啊……”又有人发现了疑点：“我刚才不是吃东西了吗，怎么感觉这么饿？” “几位姐姐，能不能把我放开？” 陈牧舟适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与解脱。 一万七千多次！ 他没细数，足足循环了近两万次，他才放开限制，将这些人唤醒到真实世界。 障眼法还是那个障眼法，只是里面的人物是真实的。 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层层的剥洋葱，最里面一层，是现实。 好在叠加的梦境只算一层的时间，才给了他如此夸张的操作空间。 借助当事人近两万次的尝试所形成的肌肉记忆和认知惯性，他终于解开了这个必死之局。 尽管陈牧舟语气柔和，还是把这些女孩吓了一跳。 “原来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是个死人呢。” 娃娃脸女孩上前解开陈牧舟身上的束缚，这才问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这次不重置了？” “什么重置？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只看到你们把毕绪平杀了，他还那么配合……真是见鬼了！” 陈牧舟说着，活动了一下四肢，便迅速离开刑房，在毕绪平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什……我们……不是在做梦？！” “我们……真把毕绪平杀了！” 女孩们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她们面面相觑后，很快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淹没，一时间惊慌失措、失声痛哭起来。 “很好！” 陈牧舟也在毕绪平的寝宫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一把酷似前世雷明顿m870的喷子，两个满弹弹仓。 他身上的东西都被那个光头男摸走了，他自不会让对方替他保管太久。 回到刑房，找到毕绪平使过的那把利刺，他不再理会哭哭啼啼的狱友们，径直转身出门。 有两个守卫在寝宫外睡觉，陈牧舟开门的动静惊动了其中一个，他两刺让对方安静下来，又顺手结果了另一个。 下到一楼大厅，陈牧舟刚露头就端起了喷子。 光头男等人正扎堆补觉，他毫不犹疑的连开数枪，将众人送入更深层次的睡眠。 枪声惊动了厅外的高翔等人，陈牧舟朝着门外打了几喷子，趁压制住对方的空档，他从光头男身边翻出自己的手枪、手机等个人物品，这才找了个掩体躲了起来。 打开手机进入银杏论坛，他迅速编辑起一条贴文。 [毕绪平已死，手下内乱，物流园仓库竟已无主？] 点了发送之后，他又从掩体探出枪口，朝门口方向打了两枪，击退了试图攻进来的高翔等人。 接着，他拿出手机迅速拍了几张一楼大厅的狼藉，然后迅速往楼上跑去。 为了增加帖子的可信度，他又回到毕绪平的寝宫，将一路见闻和毕绪平的尸体近照统统编辑到帖子里。 银杏论坛顿时热闹起来。 [刚和石松打完，毕绪平团伙就内讧了？！] [卧槽，竟然是真的，不会让石松摘了桃子吧？] [想啥呢，这物流仓库是我们大学城的，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怎么能让外人染指……] …… 看着迅速刷新出来的一堆回复，陈牧舟嘴角一弯，他迅速将门锁死，又推了些家具过去把门堵上。 那些女孩听到动静，竟也纷纷过来帮起了忙。 “你们去找点绳子，撕点床单什么的，绑在窗户上……” 陈牧舟见状，顺口提了一嘴，“一会下面会乱起来，我们可以趁机从窗户翻出去，现在我们只要守住这门就行了……” “哦……噢，好的！” 女孩们行动了起来，她们此时早已六神无主，陈牧舟说啥就是啥了。 门外很快来了人，他们一边叫嚣，一边破门。 “毕绪平在老子手里，不想他死的话，都按我说的做……” 陈牧舟嘴上喊着，手却跟狱友们一道埋头撕着窗帘。 “你倒是说啊？按你说的做啥啊？” “起码让我们听听老大的动静……” 门外人很是无语，不出十分钟，门外便消停下来。 因为外面开始热闹起来了。 大学城内的各方势力陆续赶到，有想摘桃子的，有想分一杯羹的，有纯看热闹的，还有人看到这边人越聚越多，莫名其妙跟过来的。 甚至连石松的人也被惊动，重整旗鼓部署了过来。 随着在场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陈牧舟那条帖子的内容被迅速广而告之，一石激起千层浪，唤醒了人群对丰收的渴望。 “上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干他们丫的，抢粮抢枪抢地盘啊！！” 各路人马生怕被他人抢了先，竟杂糅成一股，不甘示弱的发起了冲锋， “我先替你们试试效果。”陈牧舟探窗观望一番，确定人们无暇顾及这边，便将系好的床单丢出窗外，“我成功了你们再下来。” 女孩们麻木地点着头，对此毫无异议。 陈牧舟迅速出窗滑下，他四顾一番，就近加入了一股人流，辗转到人群外围，观望一番，确定那几个狱友脱身后，他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 神州南方，后世被称作‘显化大平原’的一片密林深处，一股极细的白色菌丝正沿着地表的起伏，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突然，一条白色的外骨骼细足刺入地底，挡住了菌丝前进的方向。 菌丝立马转向，它同时分裂成数股，朝着不同的方向突围。 然而随着一阵外骨骼摩擦的簌簌声，无数白色的身影激射而出，就像追逐兔子的猎狗，迅速将那些菌丝挡了下来。 [司茸，放弃抵抗吧，脔主需要你的认知权柄。] 发出信息素的是一只身高半米左右的‘嗜菌蚁’，曾是白蚁的一种，它嘶嘶低鸣，无数同类的身影在它身后聚集。 一根小巧的眼柄从菌丝上探出，望眼欲穿的看向北方。 [……陈牧舟……救命……] …… 第40章 熟人 “咦，我怎么走到这儿了？” 陈牧舟一路退走，不知不觉竟回到了港口区，他稀里糊涂抬起头来，就看到几株毒蘑菇在垃圾安置点茕茕孑立。 他皱起眉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什么情况，我明明都逃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 “答应茸的八嘎语，我还没搞完！” 陈牧舟若有所悟，当即就在心中编排起来。 突然，他灵光一闪，迅速找了一块僻静隐秘处躺下，分分钟进入了梦乡。 “在我的梦境中，文字都是清晰可辨认的，那我岂不是可以……” 带着这种想法，陈牧舟为自己打造了一间阅览室。 阅览室的一侧的展架上，摆满了各种语言教材，而另一侧的电脑，则在播放着各种语言形式的流媒体。 陈牧舟坐在电脑前，在搜索框输入了‘八嘎语教程’、‘八嘎语学习’等关键词，很快，各种音、视频文件，文档等，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陈牧舟耐心的观摩起来。 “原来如此！” 半个小时后，陈牧舟结束了‘学习’的过程。 他已经可以确定，电脑上所教授的八嘎语，并不是真正的八嘎语，而是梦境基于他原有的认知，扩展编造出来的。 陈牧舟对此表示理解。 梦境的能力再逆天，再无中生有，也不能把地球上的一门现成的语言偷进来。 反正他原本也是打算靠‘瞎编’的形式，把八嘎语补全，没想到梦境竟然帮他解决了。 “下次见到茸，终于能交差了。” 借助梦境叠层延时的特质，陈牧舟彻底掌握了这门语言。 做梦学习+补觉，他醒来时，已是翌日日上三竿时。 “不行，我怎么心里还是不踏实……” 陈牧舟起身，大步往港口走去。 他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跟他有关的事情，这让他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在这种不安的驱使下，他踏上原野，身影逐渐向繁盛停止线逼近。 “银杏论坛说得没错，迷雾果然在退却……” 不知不觉间，陈牧舟来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见到周围遍地的‘淫羊藿’，他想起来了，这里是他第一次见到徐少杰和林宝的地方。 再往南走，是‘老牛子’山，因为繁盛停止线的南移，整座山从黑雾中暴露了出来。 陈牧舟看到，有不少人趁机来这里探索，甚至有人早早的便大包小包的从山上下来，收获颇丰。 他心中一动，也往山上行去；他记得山对面某处，就是茸第一次给他木耳的地方。 行至半山腰某处，一阵打斗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似乎听到了熟人的声音。 陈牧舟悄悄靠了过去，躲在一片灌木丛后观望。 “嘿嘿嘿，小蹄子，这下没地方跑了吧？” 三个男人正围攻一个女子，女子被逼到角落，只举着一把小刀护在胸前。 “不要碰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女子冰冷的声音竟带着一丝媚意，慵懒婉转，很有辨识度。 沈语棠？！ 陈牧舟愕然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鸭蛋，这不是他天天听的手机语音小助理么？ 她怎么在这？ 而且…… 陈牧舟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她蓬头垢面，全身脏兮兮的，就像套着一个破麻袋，他仔细辨认一番，才发现她穿的，竟是在港口时那套神州古典风格的裙装，裙摆被她撕去一截，当做头巾缠在脑袋上。 好好的一套高级定制，竟然被她整成了这副样子。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正当陈牧舟准备伺机出手的时候，离沈语棠最近的男人竟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痛苦的挣扎起来。 不多时，他口吐白沫，双目圆睁，身体不住的抽搐，眼看着有进气没了出气。 “贱人，还敢偷袭！” 另一人见状，上去就扯住沈语棠的胳膊，岂料他突然咧开嘴角，莫名其妙的翻起了白眼。 “哎哟，疼死老子了，怎么这么疼！！” 那人怪叫一声，竟也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不住的抽搐，脸色也因剧痛惨白无比，失去血色。 “我说了，不要碰我！” “这是你们自找的！！” 沈语棠挥舞着手中的小刀，指向最后一人。 那人大叫一声邪门，顾不得地上两人，转身就跑。 “唉……” 沈语棠轻叹一声，俯身在两人身上翻找起战利品，“那边的陈守义老先生，别躲了，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 还在纳闷发生了什么的陈牧舟一激灵，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真的是狗鼻子？ “或者，我该叫你肖扬？” “不出来就算了，谢谢你在港口的帮助，再见。” 沈语棠美眸默默的看了一眼灌木的方向，拿着战利品，转身离去。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被温家那位接到宛城去了？” 陈牧舟不躲了，他走出灌木，几步跟了上去。 “谁告诉你的？” 沈语棠停下脚步，她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神情微微一愕：“你的异化方向莫不是阿米巴变形虫？” “我说这是我的真容，你信不信？” 陈牧舟一本正经回应，只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你离开港口后，我就来这里了。” 沈语棠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她似乎对周边的环境很熟悉，只听她边走边说道：“宛城的异化者审查那么严格，我怎么可能去那儿……不过我让乔梁和翠翠去宛城了，我反正也养不起他们了……” “你不是有那个温家大少么？” “不要乱说哦，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沈语棠说着，眉宇间竟浮起一丝鄙夷与嫌恶，她漠然看了北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怅然。 “我只是一个被温家大少坑得回不了家的可怜人罢了，人家非但没有一点负罪感，反倒在忙着追求南方军的那位女军神呢……” “……” 陈牧舟隐隐感到对方话里的一丝怨念，他又问道，“你来这边干什么？” “喏。” 沈语棠举起手中一个破布袋，向陈牧舟展示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当初问你，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过来了。” “……” 陈牧舟看到了满满一袋的淫羊藿。 第41章 山洞 “妇科病，我懂……” 陈牧舟点点头，默默跟在沈语棠身后。 不多时，在沈语棠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处山壁前。 山壁近九十度垂直，高度五十来米，陈牧舟注意到，在离地二三十米的高度，似乎有一个山洞。 “你不会是要爬上去吧？” 见沈语棠靠向山壁，他愕然问道。 “不然呢？” 沈语棠说着，脚踩着岩壁细微的凸起、凹陷，竟在几个跳跃后，如履平地般，轻而易举的进入了那处山洞。 “……” 陈牧舟直接傻眼，最顶级的攀岩运动员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就在他望洞兴叹之际，一条手搓的藤条从空中落了下来。 他扽了扽藤条，确定它质量合格后，开始沿着山壁往上爬去。 挣扎爬到山洞口时，早已等在这里的沈语棠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要把手抽回去。 陈牧舟正愁没地借力，一把拽住了沈语棠的小手，连滚带爬的翻进了山洞。 “你……” 沈语棠被吓了一激灵，她惊呼一声，愕然看着自己被抓过的手，又看了看只顾躺着休息的陈牧舟，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异色，兀自怔愣住了。 “欢迎光临寒舍。” 良久，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沈语棠才自顾自的解释道：“雾一散去，我就发现这个地方了。” “你是怎么上来的？” 休息的差不多了，陈牧舟起身问道，他活动了一下双手，只感觉抓住沈语棠手的时候，凉凉的，湿湿的，很舒服。 沈语棠不言语，她用行动回应了他的问题。 只见她素手扬起，小心翼翼的解开了头顶的布条。 一对弧度优美，带着精致螺纹，呈青褐色的山羊角赫然出现在陈牧舟面前。 “啊这……” 陈牧舟大吃一惊。 沈语棠的眸光带着一种娇羞与试探，既惶然无措患得患失，又带有一种唯独展示给你的宠溺，让他差点溺毙其中。 他吞了口口水，莫名想到了地球上的一种幻想生物——魅魔。 她是山羊特性的异化者？ 这倒是可以解释她的攀岩能力和嗅觉。 只是，陈牧舟注意到，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并不是山羊那样的横瞳，而是正常而美好的人类瞳仁。 变成了小黑鞋的小白鞋里，还是一双足弓优美的小脚，没有小蹄子；往她身后瞅了一眼，似乎也没有尾巴…… “哼，如你所见，就是这么回事。” 沈语棠似乎对陈牧舟的反应不是很满意，她又拉住陈牧舟的手，确定陈牧舟没什么异常后，这才试探问道：“我能抱抱你吗？” “？” “我还有一种能力。” 就听沈语棠解释道，她会将试图接触她的人的某种感官放大到极致。 比如痛觉，她会让人立即感觉到比分娩还要痛万倍的痛楚，直接把人痛到失去行动能力； 就像一个常驻的被动技能。 只可惜，她还没有彻底掌握这项能力，导致作用在他人身上的感觉是随机的。 这也是她离开了保镖和助理的原因。 相应的，她本身时常会‘感官失控’，同样是一个被动，只有再吃一些‘淫羊藿’后，她才能将那种躁动压制下来。 “所以说，你这根本不是什么妇科病……” 陈牧舟暗暗咋舌，羊藿明明是克制山羊的植物，到了沈语棠这里竟然起了反作用，这莫不是‘负负得正’、‘以毒攻毒’？ 他忽然觉得她更像魅魔了。 “嗯……”沈语棠点点头，她垂眉看了一眼脏兮兮的裙子，美眸中却闪过一丝急切的期许，只听她重复道：“所以，我能不能抱抱你？” “你不会把我吃干抹净吧？”陈牧舟正色道，“我还是个黄花大小子。” “说什么呢，人家才是黄花大闺女呢，只是窝在这里这么久，不能与人正常接触，都感觉自己不是人类了！” 沈语棠撅起小嘴，眼眶泛红：“不给抱就算了，要不是你不怕接触我，我还瞧不上你呢……” “……” 陈牧舟一把将沈语棠拽到怀里，双臂用力，死死把她搂住。 “你干嘛呀？！” 沈语棠惊呼一声，她很快被搂得喘不上气，两腿一阵踢蹬。 陈牧舟仔细研究了一下她那双羊角的材质，才将她放开。 “脑子不正常。” 沈语棠小声嘀咕着，起身往洞内走去，临走不忘说了声谢谢。 陈牧舟也跟着起身，在洞里转悠起来。 洞内空间不小，差不多有个‘一室一厅’。 他发现洞里除了一些基础物资外，到处都堆满了沈语棠从外面采集来的羊藿，有的为了储存，还刻意风干过了。 “你打算在这儿过冬？” “不然我能去哪儿？” 沈语棠头也不抬的拿出一些电子设备，在洞口摆弄起来。 一个太阳能充电器，一个信号增强天线，她熟练的将这些组装在一起后，便坐在一旁，看起了手机直播。 直播画面似乎是北方的场景，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美女正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逛吃逛喝，她身边还有跟拍团队和尾随的路人，似乎是在参加某个户外综艺。 沈语棠眸光痴痴，看得十分入迷。 她眸中酝酿着极其复杂的情愫，时不时露出痴笑，又偶尔小声自语，仿佛那画面中的人儿是她一般。 她笑着笑着，就抹起了眼泪。 陈牧舟可以听到她在小声喊‘爸爸’、‘妈妈’。 他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不久前，她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女，现在她却蓬头垢面，躲在一处山洞中，透过一方屏幕忆苦思甜，默默哭泣。 “她是丁瑶，我的闺蜜兼死对头！” 察觉到陈牧舟的注视，沈语棠抹了一把眼泪，原本脏兮兮的俏脸显得更花了。 “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听信温浩宇的话。这会在北方，参加这个综艺的就是我了。” “时代变了，沈语棠。” 看着手机画面上的美女，又看了看沈语棠患得患失的样子，陈牧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莫名想起石松的那句话来。 “现在是异化者的时代了……正好是你的时代。” 第42章 双向奔赴 “谢谢你的招待，回见。” 陈牧舟吃了点沈语棠寻来的物资，稍作休息，便起身来到洞口，沿着藤条往下爬起来。 “你去哪儿？” 沈语棠还在玩手机，直播画面里的丁瑶似乎在阴阳怪气被遗漏在南方的某人，弹幕也充满了冷嘲热讽，这搞得她很不愉快。 她当即起身来到洞口，见陈牧舟下到地面，她将藤条收起来后，稍作迟疑，几个跳跃落在陈牧舟身边。 “我跟你一起。”沈语棠顾自解释道：“好久没和人说话了，我有点闷得慌。” “……” 陈牧舟没表态，算是默认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沿着老牛子山北坡一路往上，翻至南坡。 陈牧舟循着记忆，来回寻觅了几圈后，终于找到了茸曾经盘踞的那根枯木。 枯木上的木耳都已经凋零枯萎了，与之一起枯萎的，还有他在这过夜时，茸给他准备的菌毯席梦思床和菌盖。 茸的眼柄还在。 它枯萎了一部分，眼球的部分消失了，只余下一小节眼柄，似乎还保留着一丝活性。 这个发现，令陈牧舟失落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激动。 起码茸离开这里的时间不会太久。 “你过来闻闻这根……呃蘑菇。” 陈牧舟一把将沈语棠拉过来，急切道，“你闻闻这个味道，再闻闻远处还有没有。” “你把我当狗了？！” 沈语棠俏脸上满是不悦，不过她还是俯身嗅了嗅，又抬头四顾，给陈牧舟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你了棠棠，你真是帮大忙了！” 陈牧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沈语棠竟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他双目放光，沿着她所指的方向就找了过去。 “神经病啊你！你在搞什么？” 沈语棠上气不接下气的被一路拉着来到山脚下，就见陈牧舟在一处灌木丛中找到一根枯萎了一半的眼柄。 “继续，往南找！” “喂，你真把本姑娘当狗啊？” 沈语棠挣脱开陈牧舟紧紧抓着的手，脏兮兮的大花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她不满的直跺脚，“我怎么感觉我跟搜救犬似的，被你牵着遛来遛去的！唔……” 回应她的，是陈牧舟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安抚的拍了拍沈语棠的后背，她似乎很受用，也不再发作，又勉为其难地朝南指了一个方向。 接连寻到四五个眼柄后，繁盛停止线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下一个眼柄的方向在迷雾深处。 虽然随着繁盛停止线的退却，迷雾区域出现了很多通路和裂痕，他们依然可以继续前进，但沈语棠害怕了，有了退却的意思。 “棠棠，送到这就行了，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陈牧舟不想暴露自己能进迷雾的秘密，遂面不改色道。 “……” 沈语棠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见陈牧舟鬼鬼祟祟的，竟试图丢下她，独自寻找进入迷雾的裂缝，她鼻子都给气歪了。 “陈守义，你个大混蛋，阿米巴变形虫，利用完我就扔了，我看你才是真的狗。” “我回来再去找你。” 陈牧舟闻言嘴角一抽。 他又折返回来，故技重施，又要上前抱沈语棠，对方一个闪身躲开了。 “谁稀罕，滚蛋！” 沈语棠说着，就近找地方坐下，胸口上下起伏，顾自生起了闷气。 酝酿了半天，也不见人上来哄，她抬头四顾，视野中哪还有陈牧舟的身影。 “……” 沈语棠这下真生气了。 陈牧舟倒不是不惯着对方，只是他母胎单身二十年，还真没有应付过这种情况，心里想着正事要紧，就提桶跑路了。 他找了处迷雾裂缝深入许久，确定不会有人看到自己后，便一头扎进迷雾，沿着沈语棠所指的方向寻找起来。 半个钟头后，陈牧舟终于找到了茸的眼柄。 这一次的情况有些特殊，茸的眼柄，竟然在一只巨大的蚂蚁尸体嘴里。 这只蚂蚁通体雪白，身上长满了各种蘑菇，它的腿节受到菌丝的侵蚀断裂，口器中咬着茸被撕裂的眼柄。 “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牧舟被这蚂蚁夸张的体型惊呆了，他甚至怀疑，以蓝星的重力和氧环境，根本支撑不了这么大的蚂蚁行动，但它就这么突兀的横在他的视野里，狠狠打脸了他的认知。 “这只蚂蚁曾和茸在这里战斗过？” “茸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牧舟四顾一番，竟发现这蚂蚁在地上留下了一条疑似‘血迹’的蓝色痕迹，他掏出枪，沿着血迹警惕的寻了过去。 一路深入，他又发现了更多的蚂蚁尸体，死状都和第一只蚂蚁差不多。 可用于指向的痕迹多了起来，这里面有菌类的残骸，也有遗失断裂的蚁腿、触角、蓝色血迹。 “这战斗规模可不小！！” 这一系列情景，看得陈牧舟头皮发麻，他似乎预见到了更骇人的情形在前方等着自己，但他没有退却，依旧固执的继续深入。 因为他察觉到，心里的不安感竟不断减弱。 难道是茸感知到他过来了？ 又深入了时许，陈牧舟听到迷雾深处响起了奇怪的簌簌声，还有一些疑似塑料管碰撞的声音，他有理由怀疑，这是活着的白色蚂蚁行动时发出的动静。 他止住脚步，警惕的举起手枪。 这时，他感觉到足底微颤，他下意识挪开脚，低头一看，就见一条白色菌丝破土而出，一片白色的孢子云顿时被菌丝抖露了出来。 [……陈……牧舟……] 熟悉的茸的感觉，让陈牧舟长出口气。 “你去哪了，可让我好一顿找！” 陈牧舟感觉心底那一丝压抑彻底消失了，他稍稍放松身形，无语道，“你知道我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的……” [……遇到……麻烦……] [……权柄……被脔……侵蚀，小白……切断了……菌路……] [……我也在……寻你……] 茸的数道‘话语’同时响起。 陈牧舟能感受到它的急切，他很快将这些信息完全接受。 原来，这些白色蚂蚁切断了茸从南方延伸过来的菌路，这才导致了它的失联，不过它并未放弃，尝试了所有能重连菌路的方法，甚至不惜以自损的方式与蚂蚁展开厮杀。 它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才重新将菌路突进到这个位置，但那群蚂蚁阴魂不散的追了上来，又要将它赶回去。 若不是陈牧舟主动找过来，茸可能永远也突破不了这道蚂蚁防线了。 “我们这也算双向奔赴了……” 陈牧舟有感而发。 [……陈牧舟……你来……救我……高兴……] 茸应道。 …… 第43章 眷属 [……语言……好了吗……] 结束了短暂的寒暄，茸很快进入了正题。 “好了，我该怎么给你？” 陈牧舟感觉那些节肢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由压低了声音。 [……教我……] “……” 陈牧舟傻眼，这得教到什么时候。 周围一片危机四伏，这里根本就不是个适合‘学习’的地方，而且，他压根也不会教啊。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好歹算一场交易，这么大笔买卖，报酬还没谈妥就交货，多少有些不合适。 最好茸能来点实在的，来点力量！！ [……教我……语言……] [……你可以……] [……调用……我……] 似乎是了解陈牧舟的秉性，茸又开始急切发出信息。 陈牧舟感觉就像几张嘴同时在耳边说话，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哀求的意味。 调用茸？ 不明觉厉。 陈牧舟接受了这笔买卖。 但现场教学有点难崩，想了想，他问道： “你会做梦吗？” “你能在我身边睡觉么？” 陈牧舟将梦中学习语言的想法简单的介绍给了茸。 [……我……试试……] 随着茸的回应，大把菌丝从地下涌出，它们迅速的缠在陈牧舟身上，将他裹成一个粽子。 陈牧舟注意到，奇特的蘑菇、菌丝从他身上冒了出来，这使他看起来，就像被茸杀死的那种蚂蚁尸体。 他明白过来，这或许是茸刻意的伪装，将他伪装成死尸，好骗过迷雾中那些蚂蚁。 陈牧舟接受了茸的这种安排，至少他没感到什么不适。 确定茸准备好了之后，他开始在心中默默数羊，呃……默默数沈语棠，强迫自己进入了梦乡。 现身纯白色的梦境空间后，陈牧舟迅速将那间语言阅览室构建了出来。 他重新规整了书架和电脑的搜索内容，只将八嘎语保留下来。 接着，他开始四处寻觅茸在梦中的身影。 很快，他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根半透明的眼柄。 “茸会做什么样的梦呢？” 陈牧舟弯起嘴角，好奇的摸向眼柄。 一个梦境随即展开。 红色的视野，黄色的半透明液体，温暖的环境，钟鸣般有节奏的咚咚声…… 一条白色的长蛇在液体中盘旋。 “图教授，直升机准备好了，您快走吧，南方军已经失守了……” “这波繁盛潮竟然改道，这太诡异了，得通知帝都科学院，往北方撤离！” 对话声像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带着奇特的低沉回响。 “这什么怪梦？！” “这就是非人的梦境么？” 陈牧舟一脸懵逼，他都没发现茸在哪里，也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拉到自己梦境中。 实在没什么可拉的。 正当他打算随便拉点什么的时候，梦境骤然一变。 他又看到了那片令他窒息的黑暗海洋，狰狞的巨口在咆哮撕咬，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触须在疯狂的撕扯着什么。 [……可悲的能量乞丐，交出认知权柄，你只能成为我的养分……] [……不要……] “给我进来！！” 陈牧舟眼疾手快，他在触须的撕扯中，找到了一丝真菌特质后，迅速击碎梦境，将那些真菌拉入了自己的梦境空间。 “你的梦可真邪门啊……” 陈牧舟从那堆真菌中捡出一个茸的眼柄子，将它放在电脑前，顺手将早就准备好的八嘎语教程点开。 “你学吧，我可以叠加梦境层数，你有足够的时间把这门语言学完。” 他又补充道。 然而茸不为所动，它将眼柄转过来，直勾勾的看着陈牧舟，似乎想说什么。 “你尽管说话。” 陈牧舟是这个梦境的主宰，他索性一个响指，把茸变成了沈语棠的样子。 茸愕然的自视一番，意识到自己变成人类后，忽然撅起小嘴、眸光幽怨的望了过来。 “陈……陈牧舟，你怎么有……‘根’的源质，你明明是……我的眷属。” “？！” 陈牧舟一愕，‘沈语棠’那张倾城绝世的脸上，写满了被人背叛后的不可置信与委屈。 “啊这……” 虽然没大听明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茸的眷属，但他脑子很快转过弯来——‘控梦’可不是茸赋予他的能力，茸一定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做出这般反应。 “呃……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水果，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根’的源质……” “时间紧迫，你先学语言吧……先把正事做完，我回头再给你解释……” 陈牧舟语无伦次的搪塞道，不知怎的，他竟感觉人类形态的茸莫名可爱。 “下……下不为例。” ‘沈语棠’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又刻意嘱咐道：“你……不要背叛我了。” “好，是是！” 陈牧舟连连应声，终于把茸哄得坐在电脑前，让它学习起来。 进入了学习状态后的茸，很快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感觉一种无形的气质在‘沈语棠’身上凝聚，这竟使得他的梦境空间变得不稳定起来，就连远处的那株银杏表面也浮起一层光芒，似乎是在抵抗着什么。 梦中不知岁月，在陈牧舟耐心的陪伴下，茸终于掌握了魔改版的八嘎语。 “陈牧舟，你……你回去吧。” “接下来……危险。” 茸说着，不等陈牧舟做出什么反应，它便主动退出了梦境空间。 “……” 陈牧舟也跟着醒来，他没怎么动作，身上的菌类便主动脱落。 等他四处看去，周围竟然只剩下一个眼柄。 [把我吃掉。] 眼柄清晰的传递着茸遗留下来的感官信息，没有延时，没有顿挫。 陈牧舟感觉茸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他拔出眼柄，并没有急于吃掉它，而是迅速的往北方退去。 …… ‘显化大平原’深处，尝试向北突围的菌丝突然调转方向，它途径之处，各种菌类争奇斗艳，组成一片菌类的森林，摧枯拉朽般冲垮了周遭的一切，各色的孢子云雾奔涌四散，就连繁盛停止线的黑雾也被驱赶到了别处。 [司茸，你还敢自己送上门来……怎么，你是来向脔主献上权柄的么？] 嗜菌蚁的蚁后嘶嘶低鸣着，傲然起身，漂亮的膜翼簌簌扑闪，它的子民被迅速的召集过来。 [……小白……八嘎……] 菌群用一场空前盛大的繁盛爆发回应了蚁后的质疑。 第44章 调用茸 陈牧舟以最快的速度一路往北。 确定不会有蚂蚁追上来后，他还没出繁盛停止线，就迫不及待地吃下了茸的眼柄。 这可是茸的眼柄！ 不是什么木耳、金针菇…… 陈牧舟知道茸这次给他来了个大的，前所未有的期待起眼柄的效果。 他安静的等待了十分钟。 这次没有跳高、自锤、自拍三件套，事实上，他在吃下眼柄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异常。 他察觉到地表、地下、甚至空气中，一些生命活动迹象正与他的感官响应，这让他下意识的俯身，将手按在地面上。 一条由菌丝组成的、巴掌宽的菌路突然从他掌下蔓延而出，菌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起伏的地表，一直延伸到了他视野所不能及之处。 “这……这不是茸的看家本领么？” 陈牧舟激动的颤抖起来，他心念一动，叫停了菌路了蔓延。 而在他看不到的菌路尽头，一根小巧的眼柄探了出来。 陈牧舟看到了眼柄的视野，那是数百米外的情形。 “这……这这……这就是调用茸？” 陈牧舟欣喜若狂，他激动的看向手背，心念再度一动。 一簇金针菇从他指缝中钻出，接下来是一朵木耳。 “牛逼！这太牛逼了！” 陈牧舟大概明白了茸给了他什么。 要是在梦里，他高低得抱着茸亲一个。 它真是太慷慨了。 当它的眷属似乎也不坏…… 一个魔改八嘎语，真值！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陈牧舟都在研究这项新能力，终于搞清楚了它的上下限。 菌路的蔓延没有止境，理论上，只要菌路途径之处有足够的养分，它就可以无限延伸下去。 他无需直接接触地面，就可以在身边生成菌路。 他还可以在菌路上生成‘金针菇’、‘木耳’、‘鸡腿菇’、‘眼柄’等他已经吃过的菌类。 菌路不止可以在地表蔓延，它也可以在地下，甚至可以借助游离在空气的真菌孢子或微生真菌延伸，但只要菌路被意外切断，那么断点后的所有菌路，都将失联，并迅速枯萎。 只能从断点处，重新铺设菌路。 令陈牧舟比较遗憾的是，不同于茸可以控制一整片菌网，他只能控制一条菌路。 在尝试同时创建第二条菌路、或者让菌路画个圈产生交叠时，他顿时头昏脑涨，差点当场晕厥，脑仁根本吃不消。 这让他回想起了茸的‘调用’之说。 难不成是‘算力’不足？ 陈牧舟的码农本能开始隐隐作祟。 将这点记在心里，他将关注点放在了菌丝上。 这是一种白色的绒毛组成的团簇状雾，就像发霉的食物上出现的菌斑，它的极限蔓延速度约每小时十二公里，相当于一个成人跑步的速度。 它会迅速吸收沿途的有机养分，并转化为自身，这才是陈牧舟最在意的一点。 “众所周知，人体是有机物。” 陈牧舟目光灼灼，他终于有了让他满意的攻击手段，得到了他期待已久的，真正的力量！ 他对繁盛也有了新的理解。 银杏论坛的说繁盛的本质是剧变的过程，而他则发现，剧变的本质就是快速生长。 确定自己没什么遗漏之后，陈牧舟这才走出了繁盛停止线。 “疼死了，太特么疼了，我要死了！” “痒啊，好痒啊！痒死我了！！啊啊啊啊……” 没走两步，陈牧舟就听到一阵叫唤，他循声找了过去，就见两个男人相隔十几米，在地上打滚。 其中一人似乎痒到了极致，在不停的抓挠自己，竟丝毫不顾指甲被抓得外翻，一张脸被抓得血肉模糊，甚至颧骨都露出来了。 喊疼的家伙状况似乎好些，他至少还有一张囫囵的脸。 “什么情况？沈语棠还没走？” 陈牧舟自然明白这两个倒霉蛋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刚忙四处寻找起来，一条菌路也沿着反方向从他脚下蔓延而出，时不时有眼柄从菌路上冒出来。 “……” 几分钟后，陈牧舟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下找到了沈语棠昏迷的身影。 只是她的状况，让陈牧舟有些无语。 她头顶的左角少了一截，而那根树干上，恰好残留着她断掉的半根角。 可以想象，她似乎遭遇了什么，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树干上，把自己给撞晕了过去。 “不应该啊，她不是这么冒失的人啊。” 陈牧舟回看向那两个倒霉蛋所在的方向，“而且她也不怕被人骚扰啊……” 他拍了拍沈语棠的脸蛋，并没什么反应。 索性将她抱在怀里，往北走去。 是他把她坑到这里来的，他自然不能弃她于不顾。 离开前，他不忘把树干里那截羊角抽了下来，收在身上。 他怀疑这是‘异化物质’，决定找时间研究一下。 往北走了没多久，陈牧舟暗道一声不好。 “迷雾改道了？” 一片残余的薄雾隐隐浮现在周围，陈牧舟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的沈语棠，神情凝重起来。 想了想，他迅速在身边生出一簇金针菇，拔起来就往沈语棠口中塞去。 沈语棠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紧咬着牙关，不得寸进。 陈牧舟无奈，他将金针菇放入口中嚼碎，一点一点的将金针菇渡到她檀口之中。 沈语棠感到了异物刺激，本能的抵抗驱离，被陈牧舟一一化解。 “便宜你了，这可是我两世的初吻！” 终于让沈语棠将金针菇吞咽下去后，陈牧舟这才松了口气。 “还不错，金针菇又变得更好吃了……” 陈牧舟满意的点点头，一把抱起沈语棠，继续上路 。 沈语棠娇躯柔若无骨，比想象的要轻，陈牧舟没费多大劲，就带着她来到那处垂直的山壁前。 他换出菌路，一路沿着岩壁爬至洞口，用眼柄确定藤条的位置后，他移动菌路，不断的生成鸡腿菇和眼柄推挤藤条。 废了一番功夫，藤条终于被顶了下来。 陈牧舟先用藤条将沈语棠捆结实，自己顺着藤条爬上洞口后，又反身一点一点的将她提拉到洞中。 “怎么还没有要醒的迹象？难道是金针菇不够？” 他将沈语棠安置在山洞深处后，又是拍脸又是翻眼皮，可对方仍旧没什么反应。 陈牧舟也没了招，他索性坐在一旁，无奈地把玩起那半根羊角来。 第45章 脔 一天下来，陈牧舟又给沈语棠喂了几次金针菇，甚至还给她吃了鸡腿菇，可她仍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唯一的好消息，她头顶的断角在缓慢的生长，用不了就会恢复如初。 陈牧舟无奈，他又不想干耗在这里，所以从山洞里爬下来，百无聊赖的在周边探索起来。 溜达着，溜达着，他看到一簇金针菇。 再仔细一看，金针菇里竟藏着一根小巧的眼柄。 眼柄比食指略长，眼珠子如一粒小豆子，完美的与金针菇融为一体。 “茸？！” 陈牧舟一怔，他不记得在自己这里开过菌路。 白色的孢子雾散开，茸果然出现了。 [……陈牧舟……语言很好……超出预期……我晋升了……] [……阿里嘎多……红豆泥……阿里嘎多……] “……” 陈牧舟：“你这么快过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说声谢谢吧？” [……还有……一个原因……] [……陈牧舟……我的眷属，你为我……发展新使徒……不错……但是……] 陈牧舟听得正起劲，一个‘但是’让他不自在起来。 难不成它能感应到，他给沈语棠吃了蘑菇？ 沈语棠成了茸的使徒？！ 他嘴角一抽，心道，以后用菌路的时候还得注意点，茸竟然都知道。 [……但是……她已走在……脔的异化方向……脔……是我们的……死敌！] “？！” “你开始也没说啊，怎么还有死敌啊，你个骗子！我这是上你贼船了？！” 陈牧舟心里咯噔一声，刚刚得到新能力的喜悦消散不少，他心里是藏不住敌人的，但对于这种听都没听过的、未知而诡秘的敌人，他只感觉苍白而无力。 这让他心底泛起一丝不安的危机感。 [……才不是……贼船……] 经过茸一番解释，陈牧舟了解了大概。 在繁盛停止线以南，存在着许多与茸类似的‘繁盛实体’，它们掌握着繁盛的部分认知权柄。 比如真菌的‘茸’，肉类的‘脔’，植物的‘根’等，除此之外，还有‘雾’、‘朊’、‘铬’、‘拟形’等其他实体。 它们的权柄或自成一派，或与其他实体交织嵌合，以独属于自己的认知工具，司掌着各自权柄的力量。 然而，脔打破了原本的均衡。 它发现，破解其他实体的认知工具，即可以掠夺对方的权柄。 权柄意味着力量，而这认知工具往往是某种语言。 脔掌握了蓝星的所有语言，共计7612种。 所以，茸需要一门无法被解译的语言，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司茸。 所以，茸才会用鸡腿菇完全封住陈牧舟的脑子，防止他被其他实体读心或控制。 而且，茸类和脔类在繁盛生态里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它们的主体权柄不能从自然界中直接吸收无机物和阳光，都需要消耗繁盛本身的能量。 这有点类似于地球生态圈里的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之间的关系，但繁盛茸类，更像是消费者。 “……我好像在茸的梦中，听到了‘能量乞丐’这个说法，原来说话的是脔？！” 陈牧舟恍然的同时，又细思极恐。 因为在茸的语境里，除了这些掌握了认知权柄的繁盛实体外，还有一些掌握着‘无知权柄’的繁盛实体，它们统称为‘牠’，就像是繁盛里的‘过度免疫系统’，无差别的攻击一切。 他莫名感觉八嘎语卖亏了！ 在这些繁盛实体里，茸好像不是很强的样子…… [……陈牧舟……你别怕……我现在……不怕它……] 茸还是那么善解人意，适时的给出了安慰。 [……还有一个……好消息……] [……我得到……一份……人类的……异化物质……] “人还有异化物质？异化方向是人？！” 陈牧舟愕然张大了嘴巴，不禁问道：“有什么用？脑子会变得更聪明？” [……秘密……惊喜……] 陈牧舟：“……” 茸突然对他这个眷属卖起了关子，似乎还有点窃喜，这彻底拉低了这位‘顶头上司’在他心中的逼格。 茸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这个惊喜不会让他等太久后，便切断了菌路。 陈牧舟眼疾手快，揪住那把金针菇，吃下了那根小眼柄。 比起动辄半米高的大眼柄子，他更喜欢这根小的。 更方便他在暗中观察。 确定自己也能在菌路上生成这种迷你小眼柄后，他背负着双手，在附近思索溜达起来。 “脔么……” “姚玲我不清楚，但虾头哥、蛮姐、郁小宁、沈语棠……还有那些长鳞片的，吐酸水的，这些竟然都特么是脔的异化方向？！” “这个基数夸张得可怕啊……除了晏莹和我自己，我就没见过脔以外的异化者！！！” “可见这脔有多可怕！” “对了，晏莹的异化方向是‘根’，不对，她应该跟茸一个级别……难不成她就是‘根’？” “！！” “……那我算不算她的眷属？” 陈牧舟越想越头大，越想越心慌，眼看着天色暗下来，他这才回到山壁下，沿着藤条爬回了山洞。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树上的朋友……你们好吗……” 沈语棠还没醒来，但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她嘴里轻声胡言乱语着什么。 “坏了！这丫头平时要摄入羊藿压制感官的……” 陈牧舟看向堆积在洞内的那一片羊藿，一种不可抑制的牙酸感开始攻击他。 “算我欠你的……” 伺候到深夜，陈牧舟终于把沈语棠安抚下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淫羊藿腌入味了。 而咀嚼了这么久，羊藿的中药特性也在他身上显现了出来，这让他有点不好把持。 不过他并不没有对沈语棠做什么。 他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至少不会趁人之危。 而且他还怀疑，司茸可能在哪儿暗戳戳的看着。 随便吃了点洞里的物资，他便再也熬不住，顺势在沈语棠身旁躺了下来。 …… 第46章 沈语棠的梦 甫一入梦，陈牧舟就看到了沈语棠半透明的虚影。 他随即展开了她的梦境。 “课间的风，球场的雨，图书馆里的夜灯……” “眼角的笑，亲爱的你，青春不灭的约定……” “树上的朋友，你们好嘛？” “……大家跟我一起唱！！” 一个大得有些夸张的炫目舞台上，沈语棠正卖力地唱跳着。 一群伴舞少女众星捧月般将她立于c位，她笑意盈盈，香汗淋漓，犹如荧光棒海洋中的一轮灼日。 陈牧舟第一次对‘巨星’有了实感，那滔天的应援声浪连他也感觉嗨到不行。 而且，这也是他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舞动的大长腿。 这让他不忍打碎这美梦。 这时，舞台上唱跳的沈语棠注意到了陈牧舟的存在，她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梦境随之变换。 一间奢华的豪宅里，沈语棠惬意的躺在天台的秋千床上，一袭真丝睡衣，脸贴面膜，一边保养肌肤，一边愉快的炫着一个果盘。 “不愧是108w……” 陈牧舟只能默默看着，在沈语棠的梦中，她才是绝对的主宰。 “陈守义，你跑我家来干嘛！！” 沈语棠又发现了陈牧舟，她一把将果盘砸过来，梦境随即再变，视野来到一间休息室。 “棠棠，真羡慕你啊，这些粉丝大部分都是奔你来的呢……” 一个明艳丽人阴阳怪气道，她翻着白眼，妒色难掩。 “瑶瑶，一会开始签售，还是保存下体力吧。”沈语棠活动着手腕，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苦战。 “哼，人家手腕又不会酸……”明艳女子咬牙切齿道，“你臭显摆什么？” “喂，陈守义，你怎么阴魂不散呢……” 陈牧舟：“……” 沈语棠又溜了。 她一会躲在父母怀里撒娇，一会去西洲旅行街拍，一会又去玩滑翔伞蹦极，一会又参加什么时尚晚宴…… 但她只要看到陈牧舟，就会立马前往下一段梦境。 “她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了？” “挺会享受的啊，都是好梦……” “老躲着我干嘛？” 陈牧舟嘀咕着，脸上旋即浮起一丝苦笑。 沈语棠被他放了鸽子，才遇到迷雾改道，把角都撞掉了，她心里肯定恨着他呢。 “你有完没完啊，你这个阿米巴变形虫！” 果不其然，在一家高级私定餐厅包间里，正大快朵颐的沈语棠再度发作，“就不能好好让我享受一下嘛？做个梦都要膈应我……” “该醒了，沈语棠。” 陈牧舟摊开双手，“再不醒，你就要饿成干尸了。” “饿死就饿死，我在这里很开心。” “可你躺在我怀里，还脱衣服勾引我……” “！！” …… “啊啊啊！！” 沈语棠尖叫醒来，她惊慌失措的检查了一下衣服，这才松了口气。 “我这是……醒了啊……” 她俏脸微愕，看向简陋的山洞和身上的破麻袋，一种前所未见的失落袭上心头，她眸光惆怅黯淡，整个人似乎被抽光了活力。 “唉……” 沈语棠噘嘴一叹，就要继续躺下去，岂料她看到陈牧舟正在一旁把玩一段羊角，她下意识的摸向脑门。 “阿米巴，那……那不会是我的……” 摸到头顶的断角后，她支支吾吾，脸色青红不定，“你怎么能……你还我！” “首先，这是你自己撞掉的……” 陈牧舟收起羊角，又补充道，“我费了老大劲把你从外面救回来，这理应是我的报酬。” “可是……” 这羊角在沈语棠心中的分量似乎不低，她迟疑衡量一番，竟说道，“我……我让你亲我一下，你把角还我。” “呃……” “我亲你也行，这可是人家的初吻。” 见陈牧舟脸色扭曲起来，神情甚至有了一丝死志，沈语棠不明所以，她急声道：“大明星一个吻，换这羊角你不亏的！” “先，先欠着吧……” 陈牧舟把羊角丢给沈语棠，且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天还没亮，各怀心思的两人沉默不语。 沈语棠又把她的信号增强套装组起来，借助那一方手机屏幕，幻想自己在北方的生活。 而陈牧舟则扭头看向洞外，他在等天亮。只要黎明的微光足够提供视野后，他便伺机开溜。 不过在这之前，他也拿出手机，蹭起了沈语棠的信号增强器。 “天呢！” “我的天呢！！” 不多时，沈语棠突然一惊一乍起来。 “……” 陈牧舟自然也看到了让沈语棠惊呼的消息。 整个网络上正在大篇幅的报道这两件事。 就在他们睡觉的时候，北方突然宣布，今日为覆灭的南方王庭举行国丧，同时成立苍曦帝国，原苍曦郡主登基为女帝，国号苍曦，年号‘宁朔’，纪‘宁朔’元年。 在神州语中，‘朔’即北，北边这是把算盘珠子都蹦人脸上了。 陈牧舟较为关心的是第二条，因为它与异化者有关。 女帝登基后，会立即在北境展开‘异化者’排查，为了帝国的纯粹与安定，所有异化者将会被驱离、流放至隔离带。 陈牧舟注意到，届时，阳城港将会成为北方异化者的主要流放港口。 “那得流放多少人？这也太一刀切了……” “他们又怎么保证，流放完了，不会有新异化者出现？” “皇室的异化者也流放么？” 陈牧舟一脸不解，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带着交流的意愿看向沈语棠，却见对方正对着手机屏幕傻乐。 “呵呵，这小猫真笨！这都跳不上去……” 陈牧舟：“……” 作为某大数据推荐算法的底层码农，他莫名感觉罪孽深重。 “丁瑶怎么能这么编排我，呜呜……” 然而很快，沈语棠又抹起了眼泪，“我才没有出卖身体换资源，温浩宇才不是我的背后金主……呜呜呜……” “……” 陈牧舟头一回知道，一个人的情绪变化竟能如此之快。 他瞥了一眼沈语棠的手机，发现那个叫丁瑶的女星正单开一个爆料频道，不断的往外丢瓜，而她针对的矛头，就是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沈语棠。 在丁瑶的语境里，沈语棠是个霸凌同学的太妹，入圈后深谙潜规则，一条玉臂万人枕，还明目张胆打压同行，欺凌新人，简直就是恶毒女的化身。 再看到一条条不堪入目的肮脏弹幕，陈牧舟眉头一挑。 “棠棠，你想不想教训这几个人？” 想到他的新能力还缺一个极限测试，他随口问道。 第47章 向北方 “这几天留意下直播，特别是这个叫丁瑶的。” “有事电话联系。” 天蒙蒙亮，陈牧舟丢下几句话，便孑身一人离开了沈语棠的山洞。 听到陈牧舟有教训丁瑶的办法，沈语棠脑中闪过跟他去见识一下的想法。 但也仅仅是想法，她犹豫抉择一番，最终还是舍不得离开那片淫羊藿田。 陈牧舟回到了港口后，第一时间去了垃圾安置点。 他摘了一朵毒蘑菇吃下，将其录入他的菌路生长储备。 之后，他拿出手机定位了丁瑶的位置，查了她的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后，这才慢慢走到曦河南岸，在修船码头附近一处僻静处坐了下来。 北方的公告上虽然说，等女帝登基后，才开始执行异化者的驱离流放，但此时的河面上已经有流放船来来回回了。 那些流放船在靠近南岸还有几十米的地方便停下来，像卸货一样，把人直接赶到水里，然后匆匆掉头返航。 那些可怜的异化者需要自己游完剩下的距离。 上了岸的异化者可谓人间百态，有哭天抢地声称自己被误诊，呼唤流放船回来的；有四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像陈牧舟一样找地方坐下休息的。 不管怎样，相比河面上那些漂浮的尸体，他们还算是幸运的。 陈牧舟漠然看着这一幕，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身下的土地。 一条菌路正从他身下的土层中蔓延而出，一路向北潜行。 到了曦河南岸，菌路贴着河床下了水，借助河底的腐物、水草，菌路继续蔓延，并于一个小时后成功抵达了曦河北岸。 “涉水果然是没问题的。” 陈牧舟满意的点点头，在北岸的河滩上生成一个袖珍眼柄。 这算是他第一次直观的观察北方。 河基上部署的重装甲和部队枕戈待旦，从北境各地集中过来的异化者被武装看押着，分批次装上岸边的流放船。 某些妻离子散、生离死别的最终篇章正在上演。 抛开这些不谈，陈牧舟感觉北边是真的很干净。 他的菌路甚至捕捉不到游离在空气中的繁盛孢子、微生物等。 要知道，南方这些玩意到处都是，而空气是自由流通的，难道这些孢子会自己避开曦河？ “实在奇怪。” 陈牧舟嘀咕着，继续让菌路潜入地底，直奔威城的方向。 那是丁瑶所在的城市，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会在这座城市活动。 威城距离港口近五百公里，陈牧舟正好趁机测试一下菌路无限蔓延后的效果。 他准备在两天之内，将菌路蔓延到丁瑶脚下。 随着菌路跑出去十几公里，陈牧舟竟意外的发现了它的一个隐藏功能。 菌路末端跟他之间，竟然没有‘通讯’上的延时。 这让他大为震惊。 ‘菌路’也算是一种生物，它内部传递信息，理应类似于神经传导，但就算是最快的神经传导速度，也不过每秒百十米。 刚刚那十几公里，神经系统要数分钟才能传导，但菌路几乎是零时延。 陈牧舟专门停下菌路，研究了一番，才弄清楚了其中的逻辑。 原来，每延伸出一段距离，菌路会自发的回归地表，生出一些眼柄来，这些眼柄之间竟可以通过紫外线等非可见光进行远程通讯。 于是，菌路末梢的信息便以这些眼柄为节点，近光速回传。 “简直离谱。” 陈牧舟咋舌不已，繁盛生态实在神奇；再想到位于繁盛区域深处的司茸和它的菌网，他更是叹为观止。 他这手段，多少也算个‘小繁盛’了。 有了北边这些异化者的到来，陈牧舟在操纵菌路的闲暇时，通过观察着他们来消磨时间。 随着异化者渐渐在隔离带声名鹊起，本地人、本地势力多少接纳了他们的存在。 所以这些北边的异化者被放逐过来时，早有各大势力的人等在这里，他们伺机挑选一些强大的异化者，为势力壮大实力。 陈牧舟看到了石松、蛮姐等熟悉的身影。 有外显战斗特征的异化者是最先被挑走的，然后是有些姿色的女异化者。 陈牧舟注意到，维修码头的干船坞那边，竟出来一男一女，领走了几个长着兽耳、兽尾的‘兽娘’异化者。 “脔的异化者真特么的多……” 陈牧舟再度直观的感受到脔的强大影响力，内心一阵无力。 待到晚上，流放船下班了，码头这边也清冷起来。 只有些老弱病残、歪瓜裂枣扎堆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没有势力看上他们。 陈牧舟趁没人注意自己，手边生出些香蕉味的鸡腿菇，当晚餐吃了下去。 入夜后，他发现由于自己在梦中是清醒状态，竟可以继续遥控菌路蔓延，他干脆彻夜不停加起班来。 第二天一早，陈牧舟被一个坏消息惊醒——菌路断了。 菌路途经的某地在施工，被人为切断，后面整整损失了四十公里。 他只能从断点处接着蔓延，绕道前行。 今日港口的状况大同小异，相当数量的异化者被送来，又被本地势力捡走。 河面上漂浮的尸体更多了。 只是晚上的时候，乐园的虾头哥等人在郁小宁的带领下过来了一趟，他们竟然捡走了剩下的所有人。 码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陈牧舟乐得清静，他又努力了一晚，在菌丝又发生了两次影响不大的断路后，终于将菌路铺到了威城。 “真不容易啊！” 陈牧舟感慨一声，又用了小半天的时间，让菌路辗转到了某个高档社区，在一座花园洋房外停了下来。 洋房外的一排防腐木亭榭内，一袭红色长裙的丽人正躺在一把小藤椅上直播。 “亲爱的瑶粉们，我们继续细数沈姓某三字女星的十宗罪，第七宗……” 丁瑶看着满屏的弹幕，满意的眯起眼睛，这些天下来，那些维护沈语棠的粉丝终于被冲刷干净了，这让她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扫了一眼弹幕，她弯唇一笑： “我看到有粉丝弹幕说，她失联了，或者已经死了，所以才不出来直播……我倒不这么觉得。” “我有她所有社交账号的好友，这些账号近期都有登陆过，我猜，她可能处境不太好吧，毕竟在隔离带，吃饭都成问题……” “我可没说她身陷囹圄……” “说不定，她现在就在看我的直播呢……” 第48章 猎物 “对了，某沈三字，如果你在看直播的话，我还有个工作上的事情要告诉你……” “因为你的失联，公司和签你的代言承受了巨大损失，只能找你索偿了，你应该发现银行卡被冻结了吧？” “听说你爸妈把房子都卖了，可惜了，你应该是接不到公司的解约函和律师函了。” 丁瑶眸中兴奋灼灼，身躯因激动而餍足的颤抖，她如同多年夙愿一朝达成，心中的郁结彻底散去。 她只顾激动，却没有留意到，一条细小的白色菌路沿着小藤椅蜿蜒而上，最终没入了她的披肩长发中。 陈牧舟就像一个跋涉了五百公里的猎人，终于在此时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直接弄死她？” 陈牧舟留在地表的眼柄自下而上的审视着眼前的女人。 他的菌路现在有两种攻击手段。 一是直接侵蚀，见效略慢； 在有了毒蘑菇后，他还可以基于侵蚀的创口，直接向目标体内释放毒素，这个见效快，目标甚至不会感到痛楚。 “某沈，不知道凭你的姿色和德性，有没有抱上隔离带的大腿？唉，隔离带一帮子劣等人，想必你也是身不由己才会委身他们吧……” “叫你那大腿也来看我直播，跟我连麦呀，我帮你美言几句……” 丁瑶说着，故意做出个妩媚的姿势，炫耀起身材来。 “……” 正想着怎么动手的陈牧舟感觉自己被地图炮擦到，西山病院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他改主意了。 躲在丁瑶发丝里的菌丝活跃起来。 很快，直播间的观众就看到丁瑶头顶冒出一片白茫茫的菌丝，其中还有一个眼柄子，直勾勾的盯着手机屏幕。 [卧槽，我不是眼花了吧，瑶瑶……异化了？] [长见识了，原来异化的过程这么突然的吗？我好怕怕！！] [都等什么呢，赶紧报异化防控司啊，这有一个漏网之鱼！] “你们在说什么？报什么异化防控司……” 丁瑶说得正起劲，突然发现弹幕的风向突然变了，而且她刚刚就感觉头皮发痒，只是她忙着溅吐沫星子，没在意。 但随着异物感愈发明显，她下意识抬手一抓。 “啊啊啊！！这什么啊？！！！” 看着美甲上挂着的一坨湿冷的绒毛，她吓得连连甩手，整个人仰面朝天连带藤椅上摔了下去。 疯狂拍打着周身和头发，确定身上没有那种绒毛后，丁瑶才惊魂未定的挣扎起身。 [检测到违规直播内容，直播被封禁，解封时间0:59:57。] 她第一时间看向直播画面，顿时不悦的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漏了个底么，狗平台，给粉丝发福利都不行……” 丁瑶还当是刚才摔倒时，裙子翻了起来，岂料手机屏幕又弹出一条封禁信息。 [检测到非法人员正在直播，该直播间被永久封禁。] “非法人员？！” 丁瑶傻了眼，她疯狂的滑动起手机屏幕，可细长的美甲成了阻碍，她越急，手机越不听使唤。 [我已经报防控司了，防控人员很快就会到。] [没想到丁瑶竟然是异化者，这简直在毒害我们纯洁的帝国公民！] [她不会是繁盛派来的奸细吧，她近期靠踩沈语棠吃了一大波流量，她不会是在故意误导我们吧？] “我……我怎么可能是异化者！！” 看着还在流动的弹幕，丁瑶脸色阴晴不定，呼吸都变得不连贯起来，然而很快，随着一阵警笛蜂鸣声，几辆‘异化防控司’涂装的车辆迅速驶来，停在花园洋房外。 陈牧舟藏在暗处的眼柄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菌路早在丁瑶挣扎时就断了，但他并不着急。 “女士，请配合我们工作，不要轻举妄动。” 几个身着防化服的防控司人员下车，迅速上前做出警戒。 “你们搞什么？你们防控司来干什么？我不是异化者！！” 丁瑶见这几人拿着工具，上来就要收容自己，本能的后退闪躲，但她哪逃得脱一群人的围捕。 “放开我，让我先打个电话给尤二少，我是尤二少的人，你们得罪不起！”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甚至她的手机也被一把夺走。 “来人啊！救命啊！！抓错……” 随着一管镇定剂注入丁瑶颈部，她身形徒劳一歪，彻底消停下来。 而那些防控局人员迅速把她捆上担架，抬上了车队里的隔离车。 随后，车队迅速驶离，直奔威城的异化者集中驱离点。 “我这是在……” 丁瑶被一阵湿潮的冷风吹醒，她侧眸一看，就见一个脸上疑似长满‘螺蛳’的男人正淫笑得看着自己。 “啊啊啊！滚开啊！什么鬼东西！！” 她猛然从地上弹起来，四顾一番，竟发现周围全是奇形怪状的异化者。 “这里是……曦河北岸？！” 看到宽阔的曦河、来往的流放船、以及岸边全副武装的部队，丁瑶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我怎么会在这？……” 丁瑶喃喃低语，她看向围在异化者外围的武装治安人员，赶忙踉跄着跑了过去。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异化者，我是丁瑶啊，大明星丁瑶，你不认识我？！” “我是神商尤二少的人，你们能不能帮我联系下他……” 就在丁瑶急切说话的时候，一股菌丝从她足底冒出，迅速沿着她的身躯蔓延至她的头顶，一根眼柄探了出来，目光嘲讽的瞪着那个治安人员。 “后……后退！！” “不然我开枪了！！” 治安人员见状，哪还有心思听她辩解，下意识的后退举枪。 丁瑶顿时止住话头，她不可置信的摸向头顶，随即歇斯底里的哀嚎起来。 “你们不能驱离我，我不去隔离带……” 直到被送上流放船，丁瑶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遭遇，她猛力的掐着胳膊上的肉，嘴里不住的轻声嘀咕。 “我刚刚还在直播，下午我要拍代言，晚上还有威城的慈善晚宴……” “不，这不是真的，我在做梦，我得醒来……” 这时，丁瑶感到一个腥臭的身影挤到了自己身边。 “鬼东西，滚开啊！！” 她侧头一看，竟是那个一脸螺蛳的怪人，她顿时应激地尖叫起来。 “嘿嘿嘿嘿……” 螺蛳脸怪人邪笑一声，“美人儿，有什么不满，等到了对岸再说……” 第49章 下位等阶 …… 丁瑶说得没错，沈语棠确实在看直播。 见自己被丁瑶毫无下限的编排，她悲愤交加，恨不得当场发起连麦，跟丁瑶对峙，逐一反击她泼的脏水。 然而看向粗陋的山洞和自己身上的破麻袋，她只能作罢。 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那简直坐实了丁瑶的说辞。 所以，她只能手指翻飞，不断地发弹幕反驳，然而丁瑶的粉丝基数太大，她的言论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涟漪。 甚至换来丁瑶粉丝对她本人的冷嘲热讽。 就在她无力憋屈，欲哭无泪之际，丁瑶头上竟然长毛了！ 而且，这堆毛里竟然有一个奇怪的眼珠子的一样的东西，它眼神贱贱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弹幕风向骤变，所有人都在说丁瑶异化了。 然后沈语棠便意识到，这是陈牧舟出手了。 她侧眸看向山洞的入口，那里，还残存着一些白色绒毛和眼柄子，陈牧舟说是藤条发霉了。 “陈守义……” “怪不得他要我留意丁瑶的直播呢……” 沈语棠破涕为笑，眸光亮晶晶的忽闪着。 看到丁瑶的直播间被永久封禁后，她再也无法平静。 “丁瑶不是污蔑我抱大腿么……我好像真抱到了大腿！！” “这个阿米巴变形怪……” 似乎感到某个被动技能开始作祟，沈语棠忙抱来一捆羊草叶子，当零食吃了起来。 她边吃，边拿起手机，想给陈牧舟打个电话道声谢，这时，她注意到，被她撞断的那半根羊角从身边滚落出来。 她迅速捡起羊角。 身体的异化本能告诉她，这是她极珍贵的东西，是异化缓慢积累出来的精华，不容遗失。 就算被剥离了身体，也要重新吸收回来。 这是一种本能的渴望， 就算她在别人身上发觉同类物质，她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掠夺的冲动。 似乎有冥冥中的声音在告诉她， 越积累，越强大。 然而，在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后，沈语棠竟轻轻将羊角放了下来。 “要不……还是给他吧。” 他将羊角还给她时，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沈语棠发出一声肉疼的呜咽，她发狠般咬了下唇，继续炫起了羊叶子。 …… 陈牧舟此时早已将沈语棠抛诸脑后。 毕竟在他看来，惩戒丁瑶只是顺带，菌路的极限测试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在得到满意的测试结果后，他便离开了港口区域。 一段时间没来，阳城港又经历了一番剧变。 大学城入口的门禁恢复了，站岗的竟是战斗特征外显的异化者，极目往大学城内望去，依稀可以看到一株高大的银杏，起码有四五十米高了。 汽车部落原野、本地土着片区的规划稍有变化，可以看到人数明显增加了。 异化者可以堂而皇之的四处现眼，而不用担心正常人鄙夷的目光了。 变化最大的是黑市。 它原本只是聚集在一处平地上的简陋窝棚和车厢；现在，这块平地上竟有了建筑，大部分还在施工中，有向周边扩张的趋势。 陈牧舟对此并不意外。 毕竟，这块区域位于“港口——汽车原野”、“本地土着区——大学城”这四地连线的交点上，居于四地当中间，各势力交流最密集的地方，它的繁荣是可预见的。 “你看清楚，我外显特征明显是战斗属性，堂堂二阶异化者，干了这么一大票，你就给25斤粮食？” “我们乐园就是这个价，这是大姐头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您可别嫌弃，这个价在各大势力里不算低……” “唉，行吧……看在你们家不拖账的份上……” 陈牧舟刚溜达进黑市，就看到一个虎爪男在一家门面前与人争执。 这间门面明显是新盖的，只有一间小房子，上面挂着一个[乐园服务中心]的铁牌子，而小房间门外的立牌上，则罗列着一些任务。 陈牧舟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多是些物资采集、探索任务，也有暗杀类任务，但标注着入屋详谈的字样。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而是上前向房子里的接待者问答，“刚刚你们说的‘二阶异化者’，是什么意思？” “哥们，普通人就不要打听我们异化者的事情了。” 虎爪男从接待者手里接过一袋粮食，掂量一番，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倒是接待者笑意盈盈的看着陈牧舟，抬手指向一个地方，“刚来没多久吧，那儿就有异化者等级鉴定的地方。” 陈牧舟寻指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有异化鉴定字样的门面。 “唉，别走啊。” 他刚要动身，又被那接待者拦住，只听对方笑道，“去那边鉴定，没五斤粮食下不来，你有手机吧？你给我一斤粮食，我告诉你一个异化者内部网站，上面就有……” 接待者说着，就拿出一个二维码的牌子。 “……” 只看了一眼二维码正中的那片银杏叶子，陈牧舟就认出来了。 这特么就是银杏论坛。 “银杏盟约听说过吗，那可是大学城里的超级势力，这报告就是他们出品的……” 见陈牧舟不为所动，那接待者继续补充道。 “抱歉，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不配知道这些。” 陈牧舟摆手打发了对方，转身离开。 “怪了，晏莹她们不都变成树了么，怎么银杏盟约还在？” 他找了个清净地，带着疑惑打开了银杏论坛。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根本没有银杏盟约这个组织，论坛的管理者是‘花匠’，请不要四处宣扬银杏盟约这四个字！！！] 标红加亮的置顶贴，给了陈牧舟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银杏盟约是一帮植物，这花匠不就是侍弄植物的么？ “这花匠又是谁？” 陈牧舟一遍琢磨着，一边往下翻着，终于找到了乐园接待者提到的那条帖子。 [异化者下位等阶汇总，共九阶（结合宛城从列军内部资料，绝对权威！！！）] “下位等阶？难道还有中位，上位？” 陈牧舟带着疑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贴文。 第50章 晋升者? 帖子内容精炼过了： 下位九阶共分三档，由低到高，分别是异化者、觉醒者、晋升者。 每档又分三阶。 广义上的繁盛过敏者为‘一阶异化者’或‘初级异化者’，只要不是普通人，有感染特征或症状的，皆在此列； 良性感染者，不被繁盛拖累，反而受益者，为‘二阶异化者’或‘中级异化者’，通过服用、注射、植入、接触等方式，吸收异化物质而良性异化的人，也在此阶； 二阶异化者往往会通过异化物质，展现出一定的异化能力。 吸收过多种异化物质，拥有两种以上异化能力的良性异化者，为‘三阶异化者’，或‘完全异化者’； 在异化物质积累到一定阈值后，异化者便会‘自发’理解继续强化自身的方式，此谓‘觉醒’。 此时，‘三阶异化者’进阶为‘一阶觉醒者’，或‘初级觉醒者’； 觉醒者最大的特点是，身体开始主动生成某种特殊的‘异化物质’，并产生增强异化能力的强烈渴求。 由于觉醒者意外死亡后，这种特殊的异化物质会遗存下来，并在一段时间内保留异化活性，所以这种特殊的异化物质也被称作‘遗质’。 获取过外来遗质，并因此强化己身遗质的异化者，为‘二阶觉醒者’，或‘中级觉醒者’； 将遗质强化到一定程度，便会自发向一个异化方向专精，而其他异化方向的遗质，则沦落为需要清除的杂质。 这时，遗质便需要提纯了，将其余杂质完全清除后，便会进阶为‘三阶觉醒者’，或‘完全觉醒者’； 值得一提的是，觉醒者若损失了遗质，等级会受到严重影响，甚至会死亡。 当三阶觉醒者通过某些手段或机缘，将遗质转化为一种名为源质的东西后，便会进入‘晋升者’的行列。 一阶晋升者天然拥有识别、鉴定同类遗质的能力。 晋升者有概率获得所在异化方向‘司主’的‘凝视’，当晋升者感受到这种凝视时，便登阶为二阶晋升者。 “凝视”的过程，如同一场考验，最终目的是得到‘司主’的认可，成为其使徒。 一个异化者至此到达下位最高阶，三阶晋升者、大晋升者、繁盛使徒、繁盛行者……都是这一位阶的称呼。 而其中有一些特殊的三阶晋升者，可以自由的穿行在迷雾之间，亦谓之‘迷雾行者’。 …… “我应该是个……晋升者？” 看完这些，陈牧舟一个头两个大，他愣是没确定自己在哪个位阶。 他肯定比异化者高。 但若说是觉醒者吧，他完全没有提纯过异化物质，应该不可能晋升； 可他又有晋升者才有的特质，如繁盛使徒、迷雾穿行等…… 甚至别的晋升者在渴求‘司主’凝视的时候，他的司主在上赶着找他…… 而且他体内是有源质的。 司茸曾说过，晏莹给他的那个果实是‘源质’，司茸给的各种蘑菇自然也不会太差。 “或许我应该直接问问司茸，我觉得这个等阶划分不适合我……” 陈牧舟这么想着，手指上划，看起了贴文的附录。 虽然贴文没有对上位阶层的描述，但贴主认为上位阶层一定存在，只是人类还未探明。 这是刻意预留下来的位阶。 在南方军的战报里，便有明显属于上位阶层的个体记录，只是样本太少，没法划分实力。 陈牧舟认可这种说法，以他自身的经历看来，起码还有一个‘司主级’，那些繁盛白蚁，应该还占据着一个等级。 而在贴文中，‘司主’这个概念，是由南方军那位宋星歌提出来的。 笔者在贴文的最后提到， 异化者进阶时，危险与机遇并存，失败不可避免。 有的失败代价是生命。 异化者死亡后，如果尸体没有被及时处理，便会生成一片污染区，污染区的大小与异化者等阶正相关。 而有的失败，则会让异化者陷入疯狂，完全泯灭人性，成为某种只凭原始本能行动的怪物，是为‘异灾’。 宋氏从列军近期的几次军事行动，针对的便是‘异灾’。 …… “哎，失误啊，忘了关注下姚玲死后的变化了，说不定能找到遗质……” 接收完贴文里的干货后，陈牧舟收起手机，顾自嘀咕道，“沈小羊是什么段位？三阶异化者？” 再度抬眼看向黑市里的一切，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各色异化者，他忽而觉得对他们的了解更真切了一些。 至少他能大体判定这些人对自己的威胁等级了。 由于在场的异化者都在脔的异化方向上，这让他有一种举世皆敌的感觉。 还好他身上没有外显特征，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 万一遇到脔的使徒，他倒可以潜伏在普通人中，跑路或者伺机事情。 “借过，不好意思借过……” 就在陈牧舟逐一审视这些潜在之敌时，一个小年轻突然推了他一把，又匆匆往黑市南方跑去。 “闪开，都特么闪开！喂，前面傻站着的，拦住那小子，别让他跑了……” 小年轻身后呼呼啦啦过来一帮人，他们肆无忌惮的冲撞着人群，不少路人被撞得东倒西歪。 他们一边叫喊，一边抬手拨开人群，陈牧舟还没稳住身形，瞬间就被拨到了。 “不好意思啊……” 陈牧舟说着，在对方碰到自己的地方，迅速生成了一些微不可查的菌丝和毒菇液体，这才迅速的没入人群之中。 “呃呕……呃啊……” “我的手……” 这群人没跑出十米，便有几人抽搐着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死人啦，出人命啦！” 远处的路人见状惊呼起来，顿时有人循声围了过来。 陈牧舟混在人群中，也一脸好奇的凑上前，看起了热闹。 “虎子！老三！！” 一连折损了几人，这群人也顾不得去追那小年轻，他们迅速停下来，检查起倒地的几人。 “草，谁干的？” 眼看着这几人皮肤发青，眼珠外突，死得不能再死，为首的中年人举目四顾却一脸惘然。 末了，他恶狠狠的捶了下地面，这才起身冲围观的路人厉声道，“来几个人，把我这几个兄弟抬回去……” 路人闻言，哗一下就要散去，而这时，就见那中年人抬手射出数根骨刺，直接刺死了跑得最快的几人。 其他人见状，这才被逼无奈地搬起了尸体。 陈牧舟也不情不愿地凑上前去。 第51章 繁盛来客 陈牧舟加入了搬运尸体的人群中。 由于每一具尸体都有四五人抬着，他便象征性了牵起了某位尸体的衣角，聊表诚意。 从路人低声的交谈中，他搞清楚了这些狠人的来头。 这群狠人来自本地土着居民区。 陈牧舟完全没接触过这片区域的人，但从周围人的议论中可以听出，这些人确实有狂的资本。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传说中的‘小区战神’，还是极反派的那种。 一开始这些社区住的还是阳城港本地人，随着这些人到来，本地人就渐渐死绝了。 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新土着。 占据了仅次于大学城的一大片好地方。 路人们小声的细数着他们的黑暗战绩，陈牧舟在听得津津有味的同时，抽空往嘴里塞了朵木耳，微调起外貌来。 待一行人将尸体送到居民区的一处院落时，陈牧舟也已经完成了变形。 年轻，面容普通，没什么特点， 主打就是叫人看半天，也不会给人留下印象那种无存在感。 菌路也伺机在地下潜伏起来。 了解了异化者的等阶后，他便做好了与异化者开战的准备。 这群狠人里有几个异化者，为首的中年人应该是个觉醒者， 或许，因为对方这一撞，他捡到了一个实战的机会。 “让你们走了吗？” 路人们将尸体放下，准备离去时，为首那中年人又喝止了他们。 他狂傲的摆了摆手，便有几个手下上前，丢下些工具。 “你们几个，去院子外面挖个坑，把我这几个兄弟埋了。” “坑要挖深点，他们有污染性。” “剩下的人去给我加固院墙……” 随着中年人话音落下，那些被迫来送尸体的路人顿时哀嚎声一片， 他们本以为能回去，岂料对方还要强行留他们打黑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有几个人当场就面如土色，但又不敢发作；一些有胆的，也只是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着什么。 “你嘀咕尼玛呢？” 中年人随即抬手，毫不留情的用骨刺射杀了其中一人，这才冷笑道，“都特么给老子动起来，不然我不介意多杀几只鸡。” “你有鸡？你给我们吃鸡？”陈牧舟惊喜道，“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我特么说得是杀鸡儆猴！！” 看到还有个愣头青，中年人嘴角直抽抽，在他眼里，陈牧舟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巧的是，陈牧舟也是这么看的。 …… 就在陈牧舟酝酿第一次异化者实战的时候，在汽车部落原野南部，也在发生一场异化者之间的战斗。 随着繁盛停止线缓慢南移，大片迷雾区域净空出来，探索者的身影也随即出现。 这段时间，有不少探索者捡到了迷雾退却后遗留下来的异化物质，晋升为强大的异化者，便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 他们多数人是组队的，或者找更强大的觉醒者带队； 相应的，一些由觉醒者组成的队伍，则盯上了探索者里那些零散的觉醒者。 遗质这种东西，就是为争端而生。 此时，一个蛰伏的觉醒者队伍终于等来了落单的目标，三道身影激射而出，迅速往那身影攻去。 后者虽有所防备，但双拳难敌四手，在一阵愤然咒骂中，很快便饮恨熄声。 “脔主的异化方向竞争真激烈呀，幸好我回归茸主的怀抱了……” 不远处的迷雾中，一个娇俏的白色身影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不由庆幸的感慨一声。 说罢，她捏起裙摆，郑重其事的走出迷雾。 “嗨~” 路过那三个觉醒者时，她刻意驻足，用极优雅的姿势打了声招呼。 “？！” 三个觉醒者正忙着从猎物身上剥离遗质，冷不丁听到这声动静，他们都被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 就见一位身着白色华丽西洲宫裙的白发少女突兀的杵立在不远处，像一个精致的白瓷娃娃般，面带假笑，僵硬着摆出一个见礼的姿势。 “……” 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画面太过诡异。 这白发女孩，就不像是个能出现在隔离带的人，她有点太精致，太美好了。 “我学的不像么？” 白发少女面露疑惑，“我出门前，茸主可是让我看了三天三夜的人类视频。” 她不解的转身便走，却不料一脚踩到裙摆，‘哎呀’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那三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这女孩原来在虚张声势。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露出一脸邪笑。 白发女孩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抬起双臂，捏起裙摆，优雅的转身，就要款款的离去。 “姑娘，你也嗨~~” “没摔伤吧，女士？” 三个觉醒者彼此点头示意，他们或客气的回应着女孩，或关切的发出询问，然而私底下，他们已经做好了激发异化能力的准备。 这三人配合默契，这招出其不意屡试不爽，已经有不少比他们强大的觉醒者折在他们手中。 白发女孩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三人。 她感受到三个觉醒者同时激发了体内的遗质， 虽无异化能力外显，但在繁盛界，这便已经意味着释放敌意了。 她秀眉微蹙，不悦的撅起嘴角。 就见其中一个觉醒者神情一滞，随即他探指如刀，双臂大开大合，迅速将两位同伴抹了脖子，做完这些，他恭敬的跪在少女面前，将尖锐的指刀对准自己的咽喉，等待着少女的命令。 “罢了，你去把遗质给本……本小姐收集起来。” 白发少女葱指轻点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就当给我那位素未谋面的搭档带的见面礼吧。” “是，小姐。” 那觉醒者闻言，迅速转身，指刀在同伴身上迅速地刨挖起来。 “以后你就是我的管家了。” 白发少女煞有介事道，“我是小白，你就叫小黑。” “不过你得换一身衣服，要黑西装，白手套，还有黑皮鞋……嗯！” “走吧。” 白发少女优雅的伸出右手，改名为小黑的觉醒者恭敬俯身，像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般，小心的捧起这只素手，这才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女身侧，一路向北行去。 第52章 成土着了 “司茸说的没错，枪是好东西。” 居民区这边，陈牧舟已经结束了战斗。 他先下手为强，用菌路和微量毒素制住了中年头目，然后拔枪点名了几个异化者小弟，那些反应过来躲起来的，则被菌路一一揪了出来侵蚀瘫痪后，他再逐一补枪。 陈牧舟之所以浪费所剩不多的子弹，主要还是想了解下异化者的身体强度。 “异化者吃不了枪子儿。” 多番对照后，他有了结论。 异化者还在血肉之躯的范畴，基本上是现代武器的菜，有个别强化防御的，也只是多补一颗子弹的事情。 陈牧舟又来到那个中年人身前。 由于他刻意用了极微量的毒素，再加上对方初级觉醒者的实力，此人活力尚存，只是没了反击能力。 陈牧舟迅速在此人身上连开数枪。 “初级觉醒者也不行，体质有了明显的提升，子弹撞击骨骼竟然有金鸣声。” “不好杀，但也能杀。” 陈牧舟点头分析道。 遇到初级觉醒者，一梭子子弹必能结束战斗，如果有重火力会更轻松。 尚在黑市时，他就观察过异化者群体的等级，觉醒者差不多就是第一梯队了，多数还在异化者层次徘徊。 结合刚做完的试验，他心里有了底气。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得到强化，他有些尴尬。 难道是异化方向的问题？ “哥们，既然你把他们都杀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这时，在战斗时躲藏起来的那些路人走上前来，试探着询问道。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的青年，竟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你们几个，去他们老大的身上找找，看看有没有特殊的异化物质……” “剩下的人，都接着去挖坑，挖得越深越好，把这些人给埋了。” 陈牧舟随口回应道。 “……怎么你也？！” “你们也该知道，这种尸体有污染性，隔离带是我家，维护靠大家不知道吗？赶紧埋吧，埋完就让你们走……” 听罢陈牧舟的说辞，这群人才忙活起来。 不多时，一个路人将一根锃亮的骨管递给了陈牧舟。 “这就是遗质？!” 陈牧舟神情有些抵触，因为他注意到，路人把它挖出来时，上面还带着血迹，路人用衣服擦干净，才交给了他。 中年人就是靠它发射骨刺的？觉醒者进阶要吸收这种东西？ “看起来很普通，没什么特点嘛……” 银杏论坛说遗质会在一段时间内保持活性，一块骨头的话，应该没什么所谓。 他也没瞧出所以然来，随手便收了起来。 “我住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待路人埋完尸体，陆续离去后，陈牧舟这才闲下来打量起这个院落。 院中央是一座两层独栋小楼，位于居民区边缘不起眼的地方，略靠近港口； 它的院墙应该是后来专门加固的，高近三米，上面密布着铁丝网、钉刺、玻璃碴，整的跟监狱一样，甚至墙内还设有居高临下的观察、攻击孔。 “配合菌路，应该有不错的防御效果。” 陈牧舟很快想到，他在这睡觉时，也可以通过菌路来监控外面的一切，毕竟他做的是清醒梦。 来到隔离带这么久，他睡过睡袋、集装箱、晏莹的剧场、沈语棠的山洞、也风餐露宿过，从没有过立足之地。 就连秘密基地也被郁小宁那帮人占了。 而按照居民区的土着规矩，这里的地盘，谁赢了就是谁的，他现在是这座院落合法的拥有者。 不要白不要！ “我就是新土着了。” 陈牧舟说着，闪身步入小楼门厅。 “主人，欢迎回来。” 刚从正门走到玄关，一个冷不丁的声音传来，把陈牧舟吓了一跳。 “……” 陈牧舟一怔，低头一看。 女子年约三十岁，鹅蛋脸，有几分姿色，不过他目的不是欣赏对方，而是让对方看清自己。 “啊！……” 女子短暂惊呼一声，似明白了什么，再度跪伏在地。 陈牧舟没想到这女人转圜得还挺快，想到那帮‘小区战神’的操作，他不禁问道，“这里面不会还有其他人吧？” “回主人，楼上……还有四个。” “你把她们叫下来，让她们走。” 陈牧舟暗道果然，他扶起女人，随口吩咐道。 “是……” 随着女子上楼，很快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女子被叫了下来，陈牧舟对小区战神的收藏不感兴趣，直接拿枪打发走了她们。 “主人，我……” 那鹅蛋脸女子支支吾吾，似乎也想说什么，陈牧舟直接摆手，“你也走……” 话刚出口，陈牧舟这才注意到，一楼客厅一面照片墙上，女主赫然就是眼前的女子。 “呃……你，你是房主啊。” “不，您……您才是……”女子战战兢兢回应。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大概猜到了发生在这套房子里的事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随即问了几句，果然大差不差，女子叫安晴，29岁。 陈牧舟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先在别墅里参观起来。 安晴彷徨不安，她咬唇踟蹰片刻，竟主动上前，帮陈牧舟介绍起别墅的布局和陈设。 注意到这里面竟然水电齐全，甚至还有wifi，陈牧舟终于有了决断。 “那你留下吧，水电费这些你负责。” “把屋子打扫一下，把之前那些人的东西都丢出去，物资留下。” “好的主人，谢谢主人。” 安晴闻言松了口气，本能的跪在地上，急切地磕起头来。 “打住，我比你小，你别折煞我！” 陈牧舟出言制止道，“你也别喊我主人了，我姓陈，叫我德华就行。” “好……好的，德……德华……” 安晴赶忙起身，局促的抓着衣摆，忙不迭的点头应声。 “你就在一楼选个房间吧，没事不要打扰我……” 陈牧舟抬手打发走安晴，正准备上楼，就听到门外还有女人在叽叽喳喳。 “我不是让你们走了吗？赶紧……” 陈牧舟不耐烦的出门，走到院门位置，然而他话只说到一半，整个人傻在原地。 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般的白发哥特少女正踮着脚尖，往院内张望，叽喳声正是她发出来的。 而她身后，一个燕尾黑西装中年男负手恭立，沉默不语。 “这什么奇葩的组合？” 陈牧舟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并不觉得隔离带会存在‘哥特少女和她的管家’这种东西。 第53章 小白 “陈牧舟，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啊。” 白发少女边眺望边喊道，看到陈牧舟从院里出来，她才消停下来，一双美眸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是……” 陈牧舟虎躯一震，这个世界知道他真名的，好像就只有司茸了，他愕然审视着白发少女，心中惊涛翻涌。 他的顶头上司，堂堂茸类司主变成人类了？ 什么情况？ 他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神情略茫然的开了院门，将对方放了进来。 “惊不惊喜？对这个秘密还满意么？” 白发少女忙不迭问。 “你……你你真是司茸？！” 陈牧舟想起来了，司茸说过，它得到一块‘人的异化物质’，问它有啥用，它只说‘惊喜’、‘秘密’； 难不成人的异化物质，是让繁盛实体变成人？？ 这特么的……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女，一时半会缓不过神。 不得不说，眼前的白发少女美到冒泡，完全是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或许是华夏男儿人均白毛控的缘故，他心里还有额外的审美加分。 特别是她那被哥特裙收住的细腰，简直不盈一握，是货真价实的‘蜂腰’。 怎么办？ 蘑菇成精变美少女了？！ “啊？……啊对对对。” 白发女孩也是一怔，不过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连连点头承认。 “你不会专程跑来给我看这个惊喜的吧？” 陈牧舟皱眉审视着对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又问道，“你真是司茸？” 白发少女素手拂面，等她拿开手后，俏脸上多余的神情随即消失不见，只听她点头顿挫道：“……我……真是……司茸……” “……” 陈牧舟被对方拙劣的演技惊呆了，“你特么谁啊？！” 她绝对不是司茸，司茸可没这么跳脱！ “人家是小白啦！” 小白得意的仰起俏脸，对自己成功戏耍了陈牧舟的壮举表示十分满意。 “小白？” 陈牧舟隐隐感觉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字，突然之间，他猛得往后一闪，不可置信的看向女孩。 司茸提过什么小白切断了菌路，才导致它那段时间失联。 “你是繁盛白蚂蚁？！” 陈牧舟应激般从足底唤出菌路，极速的冲向小白；手里的枪也在同时咔咔上膛。 “等一下，你怎么上来就动手啊？！” 小白原地起跳，闪过了来袭的菌路，她急声道，“你听我解释……是茸主让我来找你的，我是你的搭档！” “搭档？” 陈牧舟止住菌路，警惕的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结果他直接开了眼。 小白竟然是嗜菌蚁的蚁后！ 嗜菌蚁原本就是靠蘑菇繁衍的蚁群，它们采集其他植被，饲养菌类，取食最终产出的蘑菇与菌丝。 而司茸很早就接触到它们，并用寄生真菌控制了这个族群，使菌群和蚁群形成共生关系。 所以，小白很久以前就成了司茸的使徒。 然而，司脔在大肆搜刮了各种蓝星语言后，开始向其他繁盛实体发出攻击，司茸的权柄也在这时遭到了侵蚀，它失去了对部分菌群和眷属的控制。 其中，就包括小白的蚁群。 由于司茸在陈牧舟这里迟迟没有取得进展，只能用已掌握的‘群类信息素集’来实现权柄封装，信息素本质上是昆虫的语言，于是司脔把小白派了过来。 让小白来破解司茸的底牌，堪比杀人诛心。 司茸便是在那时失联的。 接下来的事情陈牧舟自己就能串起来了。 他和司茸双向奔赴，完成语言交接，司茸重掌权柄，将失去的夺了回来。 通过小白的描述，他才知道，司茸那次遭遇的危机，比他了解的要严重，只是它没有说。 而小白也是一朵奇葩，她对自己的叛变没有丝毫负罪感。 她认为是司茸的寄生真菌失去了控制力，才导致蚁群易主，这完全是司茸的锅。 “你可要一定要相信我，我最最喜欢茸主了。” 小白见陈牧舟脸色不对，忙补充道，“菌路上的源质眼柄，还是蚁群猎杀了一位强大的异灾，给茸主弄来的呢……”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之前还纳闷，茸类怎么会有动物的眼睛，一个心底的疑问就这么被解答了。 “喏，见面礼。” 见陈牧舟神情好转，小白适时让管家将一包腥味极重的东西交给了他。 陈牧舟打开包一看，一枚心脏，一个眼珠子，还有一滩绿色的疑似胆汁的发光液体。 “这是……繁盛的土特产？” 他瞅着小白，见对方一副出手阔绰的得意姿态，神情不由慎重起来。 怪不得腰这么细，原来是个蚁后！ 呸呸，这些东西该不会都是遗质吧？ 陈牧舟收回视线，心里也确定了个差不离，遂将那根骨管和它们放在一块，将包放在一旁。 现在，还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来意了？” 他现在彻底明白了司茸卖的关子，眼前的小白才是它所谓的秘密和惊喜，那块人的异化物质用在小白身上了； 问题是，他要这个搭档有何用？ “茸主好像给了我两个任务。” 小白回忆了片刻，才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对，是两个。” “一个是让我带你去找那棵大树对峙，让它把‘根’的源质从你身上剥离出来，我们茸主的眷属不容污染，不容侵蚀……”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并不想失去控梦的能力，直接摆手打断了小白，“这个先放一放……你直接说第二个任务。” “呃，我想想……茸主在脔主侵蚀权柄的时候，也趁机从对方身上得到一条信息……” 小白又琢磨了一会：“脔主的使徒已经潜入了隔离带，它们也在打大树的主意。” “那棵银杏？” “对，总之我们得过去找那棵大树一趟。” 小白点点头： “隔离带会变得很危险，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茸主的命令。” 第54章 园丁 陈牧舟勉强接受了小白的说辞。 至于成不成搭档，他还要考察一段时间。 “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的真名，以后叫我德华就行。” 他说着，将小白和她的跟班领进别墅，让安晴给她在一楼安排了一个房间。 “你先休息一下吧。” “你不去找那棵大树？” “去，但我们不能贸然去，我先派菌路过去查探下情况再说。” 陈牧舟说罢，便提着那包遗质上楼，决定研究一下。 “哼，有什么好探查的？” 小白不以为然的扁扁嘴，这时她看到了不远处好奇打量自己的安晴，“你是谁？你是陈……德华的女人么？” 安晴本能的往后瑟缩了一步，连摇头带摆手的否认一番，解释起这间房子的来龙去脉。 “哦，无关人等。” 小白曲指一弹，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白点划着曲线落在安晴的头发上。 小白点迅速展开，竟成了一只小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蚂蚁，它迅速钻入安晴的发梢，安晴神情一滞，随即恭敬俯身跪在小白面前。 “安晴拜见女皇陛下。” “起来吧，给本小姐把房间收拾出来。” 小白说着，又学着陈牧舟的样子沉吟片刻，这才吩咐道，“叫我小白就行，你还是原来的你，我需要的只是你的忠诚。” “安晴明白。” “小黑，我们走……去会会那棵大树。” 小白说罢，叫上管家便出门离去，出门前，她不忘朝着楼上抱怨道，“我堂堂繁盛蚁后，还要探查情况，你自己探查去吧！！” …… 二楼主卧，陈牧舟正在研究那包遗质。 “骨管能射出骨刺，威力不如我的枪，其他的三种遗质，效果就不知道了，除非去找一个脔的晋升者来鉴定一下……” “不能贸然使在自己身上。” “可到哪去找呢……” 陈牧舟只想到了沈语棠，可他觉得沈小羊等级太低了，或许都还没有觉醒。 “罢了，这玩意有时效期，实在不行，就找个不长眼的，在他身上试验一下效果，反正这玩意还能剥离出来……” 陈牧舟咧开嘴角，“去黑市直接出掉也是个办法……” 决定好这些遗质的用途后，他又考虑起楼下的小白来。 “一会我先去了解下小白的能力，在成为搭档前，先知己知彼。” “蚁后应该不弱……” 陈牧舟点头走到窗边，感受到窗外空气里的游离孢子，他将菌路放了出来。 菌路涉墙而下，直入地底后，便径直朝着大学城的方向潜去。 “先打探下情况，就去找小白，正好看看银杏盟约到底什么情况了。” “控梦是不可能剥离的，这可是源质级别的能力，很有开发的潜质……” 陈牧舟想着，菌路已经穿过了大学城的门禁，它一路潜行，最终在文化广场外围停下，冒出一根观察眼柄。 “这也太夸张了。” 陈牧舟忍不住咋舌。 银杏树的直径已经超过十米了，它高耸入云，足有二十层楼的高度。 那些原本围成圈守护晏莹的女孩们的身影，早就没入树干之中。 文化广场也没了广场的影子，银杏树下，一片绿意盎然，竟犹如原始热带雨林一般，各种植物争奇斗艳，剧院的废墟和篮球馆早已不见所踪。 [你来，把你家小白带走。] 陈牧舟正观察之际，一段信息通过眼柄传递回来，这信息很微妙，似乎是某种极有韵律的震动，很悠扬，像晏莹的琴声。 也许是吃了晏莹果实的缘故，陈牧舟理解了信息的内容。 随着信息传来，一条纠缠的树藤将一个雪白的倩影卷到了眼柄面前，那不是小白是谁？ 小白睁大美眸，叉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她咋了，你们把她咋了？] 陈牧舟怀疑小白被‘树化’了，忙震动眼柄，尝试做出回应。 他搞不懂这一会的功夫，小白怎么自己跑过去了？！ 不是说好了先探查么，这搭档不能要了。 [她自己这样的，跟我们可没关系。] 这段信息带着一丝戏谑，陈牧舟竟有一种听卓大校花说话的感觉。 [你快来吧，门禁那边报徐少杰的名字就行。] 这次说话的似乎是林宝。 “……” 陈牧舟无奈下楼，交代了安晴几句，迅速出门。 “啊，您就是徐少杰，请进，尊敬的园丁。” 大学城门禁入口，陈牧舟报了名号，果然没人阻拦。 “园丁？什么鬼？” 他注意到门禁处的守卫，大致可以区分为三波人。 有一波应该是石松的人，明显外校人的行为做派，但人数最少。 人数第二多的是一些校内异化者，应该是篮球场那些异化者发展起来的。 人数最多的竟然是一些女生，她们带着统一的标记，标记的图案疑似一把剪刀。 “你们是花匠？！” “你猜……” 一个女生故意挺胸，向陈牧舟展示起那把剪刀来。 “……” 在一众女生的哄笑戏弄声中，陈牧舟硬着头皮穿过这群莺莺燕燕，径直朝银杏树走去。 “什么情况？！” 来到藤蔓缠绕着小白的地方，陈牧舟一头雾水。 小白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大号的哥特娃娃手办，他在她面前又是晃手，又是捏脸，愣是没法把她唤醒。 “你们真没把她树化了？” [她是高贵的蚁后，是纯洁的茸类使徒，我们不配拥有她。] 疑似卓晴的语调调侃道。 “……” 看到小白‘雕塑’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陈牧舟嘴角直抽，已经脑补出小白自报家门，耀武扬威般勒令大树剥离源质的情形了。 [她没说几句，就变成这样了，真不是我们做的……] [她也不是睡着了，梦境里是空的，跟丢了魂一样……] [不管怎样，你快把她带走吧，摆在我们这儿太碍眼了，万一有色狼来了我们可不管……] 几道不熟悉的语调七嘴八舌。 陈牧舟无奈，把小白从藤条上接了下来。 “我怎么成园丁了？” [不行么？] 这次说话的似乎是晏莹，一贯的云淡风轻。 “……你们开心就好。” [你这个搭档脑子好像不太灵光啊，不会是个笨蛋吧？] 卓晴问。 “……我差不多也感觉到了。” [一个笨蛋，一个神经病，你们倒是不错的组合。] 卓晴又道。 “卧龙凤雏是吧……” 陈牧舟没好气道。 他无奈扛起小白，就像扛起一个塑料模特。 第55章 小白，微操的神 临行前，陈牧舟不忘提了一嘴脔的事情，提醒晏莹她们小心脔的使徒。 得知她们有所防范后，他这才扛着小白，转身离开。 还好小白轻若无物，陈牧舟抗起来并不费劲。 他四处撒摸着，希望能找到个茸的眼柄子； 他对这个搭档很不满意，他要退货。 说好来保护自己的，搞完事却要他来擦屁股。 还好她碰到的是银杏盟约，不然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 路过大学城门禁的时候，那堆花匠女生又是一阵起哄，让陈牧舟差点把小白一把给扔了。 他这一路实在是太特么吸睛了。 “那个管家去哪了？” 出了大学城门禁，陈牧舟才想起还少了一个人。 他对这个所谓的‘小黑’同样没什么好感，索性不再去想。 “哎！你扛着我干嘛？” 这时，小白突然转活了过来，她绷直的身体随即软化了下来。 “！！” 陈牧舟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你在搞什么鬼？到底怎么回事？” “啊，我刚才侦测到一个脔的使徒，就让小黑过去看了看。” 小白一边回应，一边顺势趴在陈牧舟后背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动了？” “我不放心小黑的行动，我就直接转移到他身上，控制他的行动。” 小白拉起陈牧舟的手，让他背紧她，继续舒服的赖在陈牧舟背上。 “……” 陈牧舟直接好家伙。 他可算明白过来，又询问了几句，他直接来了个大无语。 小白不愧是蚁后，她的能力也很‘蚁后’，用通俗的话来说，她的能力是‘蜂巢意识’。 她可以将任何级别低于她的生物纳入蚁群，并掌控蚁群的每一个个体； 她还可以把意识转移到其中某一个个体上，精细控制该个体的行为。 “这特么不就是微操么……” 陈牧舟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一些段子，他忙劝诫道：“这里是隔离带，不是你的蚁群，你身边没有蚂蚁保护，别冷不丁的转移意识。” “我这不没事嘛……” “得，我们真卧龙凤雏了。” 陈牧舟把小白从身上拽下来，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他莫名觉得自己对白毛的审美抗性提高了。 蜂巢意识，人人为我！一即是全！我即是虫群！！ 这么牛逼的能力，给他他能玩出花来，可惜在一个傻子身上，简直暴殄天物。 回程路上，小白一直在那叽叽喳喳，陈牧舟没再理会她。 他打算回到别墅后，问问她司脔使徒的事情，就把她给打发了。 说到‘一即是全’，他又不由想到了晏莹她们的银杏盟约。 从刚才的接触和她们统御梦境的特质看，她们似乎还保留着各自独立的意识，但又是另一种形式的整体。 她们难道是‘全即是一’？ 格式塔？！ 陈牧舟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忙收起思绪，停止了思维的发散。 回到别墅时，安晴竟然把饭准备好了。 见她恭恭敬敬候在餐桌旁，只是这恭敬更多是向着小白的，陈牧舟不由警觉：“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怎么会呢，我只是保证了她的忠诚。”小白摇摇头。 “……呃，先吃饭吧。” 陈牧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招呼小白坐下。 他注意到安晴连看都不敢看桌上的食物，只是微不可察的吞着口水。 这显然是那些小区战神调教出来的效果，只怕她做饭时都不敢偷吃食物。 被摧残了这么久，她已经彻底麻木了。 不过小白直接物理上保证了她的忠诚，倒也不是坏事。 “安晴姐，你也一起吃吧。” 想了想，陈牧舟还是客气的邀请一声，反正这一切本就是白嫖来的。 “不……不了……”安晴非但没有受宠若惊，反倒是惊恐的后退了几小步。 陈牧舟一怔，要让安晴恢复精气神，还得下猛料，他当即阴沉下来，“这是命令，快吃……” 安晴这才不情不愿的上桌，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筷子。 她畏畏缩缩的观察着陈牧舟，见他只顾埋头炫饭，这才试探着夹起菜来。 她显然是真饿了。 随着食物入腹，她夹菜的动作明显快了起来。 “快吃，吃完饭跟我上楼。”陈牧舟头也不抬道。 安晴闻言动作一滞，她迅速将口中食物咽下，随即本能起身，就要往楼上走去。 “？” 陈牧舟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这一幕，他解释道，“安晴姐，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小白！你快吃你的吧……” “啊……是……” 安晴又惴惴不安地坐了回来，不过，她脸上的麻木似乎有了些微的裂痕。 “干嘛啊，我还没吃饱呢……” 不多时，小白被陈牧舟拽到二楼，她脸上十分不悦，这可是她第一次吃人类的食物，似乎比蘑菇好吃。 “说说那个脔的使徒。” 陈牧舟开门见山道。 “有什么好说的……”小白想下楼吃东西，她拍了拍陈牧舟的肩膀，“安啦，我让小黑盯着他呢，等我吃饱了，我会亲自传过去盯着。” “你可别微操了……” 陈牧舟可不想家里多一个手办，白惨惨的，吓到安晴怎么办？ 他耐心解释道，“我是让你说下他的特征，是不是人类？什么能力，危险程度，我们能对付得了吗？” “区区一个使徒……” 小白正要吹牛逼，见陈牧舟瞪过来，她一噘嘴，这才愣了半晌，似乎进入了和小黑沟通的状态。 “非人类，但是做了人类伪装，它伪装成了一个年轻男性，比我高，比你帅……” “……说重点。” “他叫李泽阳，今年21岁，父母健在，西北铁城人，来阳城港大学城求学，学的电气自动化，找了个本地女友……” “？！！” 陈牧舟一怔，“什么跟什么，怎么突然这么详细了？” “它刚吃了一个男生，又变成那男生的样子，在那自言自语呢……”小白解释道。 “……” 陈牧舟脑补出画面来，不由一阵恶寒。 他迅速捕捉到关键：“这个使徒能以吞噬人类大脑的方式，直接获取信息？” “等等，他身边还有一个使徒……” 这时，小白又补充道，“一个女人，很年轻，也比我高……” “呃，她算不得使徒，只是个晋升者，应该是刚得到脔的注视……” “她身材真好，就是有点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跟脏麻袋一样……” “她头上长着羊角，还在那吃草呢……” 陈牧舟：“？？！” 第56章 繁盛之子 入夜时分，一条白色的菌路和一群米粒大小的蚂蚁同时离开了别墅后，在院墙外分道扬镳。 菌路的目的地是港口，而蚁群则在土着居民区里散开，前往了其他小区战神的地盘。 陈牧舟没想到，他入住这别墅还不到一天，各种各样的小区战神便隔三差五的上门，耀武扬威地宣称存在。 他们有来打探虚实的，有问安晴卖不卖的，更多的人只看了一眼，就惦记上了小白。 陈牧舟忙着和小白商量司脔使徒的事呢，对这些本地战神烦不胜烦，只好跟他们约好，晚上就去拜码头。 于是饭点一过，浩浩荡荡的蚁群出发了。 它们要去拜一个忠诚的码头。 陈牧舟的菌路则按照小白所说的位置，一路蔓延至港口深处。 小黑早已等在这里，他探手指向维修码头干船坞停放的那艘中型客轮。 那个司脔使徒就在里面。 担心那使徒有侦测菌路的手段，陈牧舟在接近那艘客轮的时候十分小心，他足足磨叽了两个小时，才借助船舱里的陈设和阴影，又结合了几段‘空气菌路’，才一路摸索，将菌路铺到那繁盛使徒附近，悄然探出眼柄。 这是客轮船腹内的一个大型舱室。 数百人聚集其中，跪伏在地，在上首位置，陈牧舟看到了那日去码头领流放异化者的那对男女。 他们双手合十，面容虔诚，齐声高呼：“繁盛之子恭迎神使大人。” 随着他们话音落下，一男一女穿过人群，走到上首位置。 “小白说得真是沈语棠？！” “她怎么和司脔使徒在一起？” 看到那披着麻袋的窈窕身姿，陈牧舟皱起眉头，沈小羊什么时候成二阶晋升者了，难道有啥奇遇不成？还是说她炫羊叶子就能进阶？ 在他朴素的认知里，沈语棠最多也就是觉醒者水平，因为她对那根断角过于执着，那是觉醒者对自身遗质的渴望。 不过他也觉得，沈语棠多少是有些特殊的，起码她是最早异化的那一批。 要是姚玲活到现在，恐怕也成了大势力的头目了。 “这货不是那天撞我的小年轻么？他就是被司脔使徒吃了的那个李泽阳？！” 再看向沈语棠身边的年轻男子，陈牧舟又是一惊。 他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这个司脔使徒能通过吞食人脑的方式获取对方脑内的信息，那它会不会记起他来？ 陈牧舟可一直在惦记这事呢，因为他至今没搞明白那帮小区战神为啥追杀李泽阳。 万一这司脔使徒回别墅寻仇，他岂不是暴露了？ 正这么想着，‘李泽阳’突然说道：“有没有大学城里来的信徒，为了接下来的行动，我需要一个在那边位高权重的身份。” “上来将身心献祭给我，主会赐下祝福。” “繁盛之子，多子多福。” 几百人齐声高呼，恭敬跪拜，然而却一直无人起身。 “罢了，我且用着这个身份了。” 李泽阳见状，无所谓的摆摆手，这才后退一步，将沈语棠置于众人焦点。 “这是主为你们赐下的圣女，背弃主的，她会降下惩戒；追随主的，她会赐予嘉奖。” “神使大人，圣女大人，我们绝不叛主！！” “圣女殿下，我等誓死追随吾主，请嘉奖我吧……” 众人闻言，竟爆发出一阵躁动，有些狂热者，甚至跪伏在地，一路爬上前，要去亲吻沈语棠的小黑脚。 “不要碰她，圣女还没有彻底掌握我主的赐福。” 李泽阳说着，一道黑色的触手甩出，挥退了上前的众人。 做完这些，他回身吩咐上首那对男女道：“去，给圣女洗个澡，给她换身衣服，再带她熟悉下这里。” 很快，沈语棠被那女人带走，而李泽阳则跟那男人离开了这间船舱。 “……” 陈牧舟直接好家伙了。 沈语棠小脏脸全程懵逼的状态，显然忘了她是谁，不知道她在哪，她在干什么。 这也让他松了口气，万一她真是脔的奸细，他绝壁要遭重。 还好，至少她现在不是，他也有必要阻止她成为脔的奸细。 小白都能成为茸的使徒，沈小羊未必不能呢。 “好一个繁盛之子，繁盛界那么多繁盛实体，司脔这是要把它们全代表了？” “这李泽阳要一个大学城高层身份，难不成是要混入大学城，伺机对晏莹她们动手？” 陈牧舟正沉吟着，别墅外传来一阵喧嚣，小白似乎在趾高气昂的说着什么。 他无奈切断菌路，下楼查探起来。 “这特么的！” 一出门，陈牧舟就看到原本小院里乌泱泱的挤满了人，院外也是人头攒动。 他看到了那些来上门挑衅的小区战神，也看到了他们身边那些衣不蔽体的战利品，甚至他还在人群中看到了被他放走的那四个战利品。 “我说得都记住了吗？” 小白似乎刚训完话，她昂着脑袋，逐一审视着众人，像一只骄傲的白孔雀，“都回去吧，没事别来烦我们……” “为了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万岁！！” 随着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轰鸣声浪，人群有序散去，别墅外瞬间安静下来。 “……” 陈牧舟即便知道小白做了什么，也还是被这一幕惊到了。 整片土着居民区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了她的蚁巢，他不由重新评估起这搭档的价值来。 陈牧舟很快有了决断。 小白还是有点用的，但得调教得她听话才行。 “我的搭档哟，你从海那边回来了？” 小白见陈牧舟下来，还没从女皇的人设中脱离出来。 “我说了，那是曦河，不是海！” 陈牧舟嘴角一抽，“你不会是个内陆蚂蚁，没见过海吧？” “人家才不会去有水的地方呢，茸主说了，海里面全是恐怖的怪东西，它都怕的。” 小白说着，摇头晃脑地瑟缩了一下。 “原来你怕水！” 陈牧舟一边调侃，一边若有所思，他想到了那些有关深海的梦，黑暗，扭曲，自己的意识犹如一叶扁舟，的确恐怖。 两人回屋后，陈牧舟便将小白抛在一边，回楼上重新开出菌路。 重走旧路，效率直接起飞，特别是在陈牧舟确认李泽阳没法侦测菌路后，他更是得心应手。 他很快找到了沈语棠所在。 随着眼柄探出，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一间整洁的浴室映入视野。 沈小羊正在淋浴，她举着白皙胜雪的藕臂，神情惬意的搓洗着长发上的泡沫，鼻息间偶尔哼出动听的小曲。 在氤氲的水雾中，如娇艳欲滴的出水芙蓉，朦胧而梦幻。 还好，眼柄没有鼻子，不会流鼻血。 “陈守义，是你吗？” 这时，沈语棠鼻子皱了皱，突然朝眼柄的方向看了过来。 陈牧舟：“……” 第57章 另一个变形怪 “陈守义！变形怪！！” 沈语棠对自己的嗅觉还是很自信的，她确信自己闻到了某人的味道，或者说跟他相关的味道。 “……” 陈牧舟一阵无语，沈小羊这心也够大的，浴室外还站着那个女人呢，她也不怕对方听见。 还好她吃过金针菇，于是他迅速抖动眼柄，散出孢子信息素。 [别特么瞎叫唤，你疯了？] “噢……” 感受到信息，沈语棠美眸一亮，她迅速抬手掩唇，压低声音道，“可是……我好怕呀。” [你洗澡不洗的很享受嘛，还哼歌，哪怕了？] “女孩子不都这样嘛，况且本姑娘多久没洗澡了，终于能洗白白，当然会开心了。” [别说话了，外面那女的听到动静了，你赶紧洗完出去，找个地方睡觉，我去梦里找你。] “噢。” 沈语棠点点头，不再言语。 即便如此，她楞是又搓了大半个钟头，都快把自己给泡发了。 这不由让陈牧舟想起那日在山洞，沈语棠揭开头顶破布，露出羊角的时候。 还好，眼柄没鼻子。 沈语棠洗完擦干后，拿出了外面那女人给她准备的衣物。 一双小皮鞋，一件形制不错的黑色连衣长裙，甚至还有一套精美的发饰。 不多时，那个荧光棒海洋中的小太阳回来了，她不施粉黛，却天生丽质，看到这久违的一幕，眼柄子也不由更直了。 更别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干干净净地展露魅魔形态。 “没有睡衣吗？浴袍也行啊。” 沈语棠却对这身装扮很不满意，她走出浴室，向候在外面的女人询问道。 又不是去参加什么时尚晚宴，她只想快点去睡，哪有什么比洗完澡就躺床上还惬意的？ “圣女殿下，我们条件有限，暂时没有这些，不过您放心，明日一早，我就会派教众出去搜寻的……” 女人低头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抬头观察，待看清圣女容貌，她神情一愕，忽然激动的捂住嘴巴：“棠……棠棠，您是沈……！！” 似乎是觉得提及圣女名讳大为不敬，她赶忙止住话头，激动的语无伦次道：“我是您最忠实的粉……信徒！” “那你要尽快哦！”沈语棠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她微微点头。 “是，是！” 那女人竟激动的直接跪下了，“圣女殿下，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这就发动教众去找！！” “你快起来吧，也不用那么急，你看着办就好，我先去休息了。” 沈语棠丢下一句话，就迫不及待的走向船尾。 那里有一间专门为她准备的豪华套房，刚才跟着女人参观船体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了。 “我要睡觉了，没我的允许不要打扰我。” 沈语棠打发了那女人，款款走进套房，优雅地关上门，又从里面上了锁后，她紧绷的娇躯才软垮下来。 “终于不用端着了。” 她松了口气，素手拍了拍心口，一个鱼跃，一头扎在松软的大床上，开始滚来滚去。 “好久没有睡这么舒服的床了！！” 沈语棠抱着枕头，满足的轻嗅着丝绵的味道。 “……” 陈牧舟控制菌路从墙缝里钻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快睡觉，正事要紧！] “噢……” 沈语棠随即将一条薄被拽在身上，一双星眸对着天花板看了半天，顾自道，“可是我认床呀，我还有点怕呢。” [住山洞也没见你认床，快睡吧，我在这守着，不用怕。] “那好罢。” 沈语棠闭上眼睛，可弯弯的睫毛还在簌簌颤抖。 陈牧舟则不闲着，他将眼柄部署在隐蔽处，便马不停蹄也去睡下，入梦后，他开始尝试着跟司茸一样，用眼柄远距离接触沈语棠的梦境。 “丫的，她怎么还没睡着。” 孤独等了半个钟头，沈语棠的虚影这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苍白的梦境空间中。 触碰虚影，展开梦境。 沈语棠似乎是在自己家中，正左顾右盼，看到陈牧舟出现，她星眸一亮，“守义，你真来啦！” “……” 陈牧舟怔了怔， “我问你，你怎么跑这来了？还跟一个司脔的使徒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可他一直缠着我，非说我是什么圣女……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变形怪！！” 沈语棠不住摇头，脸上的倾诉欲望一览无余。 “而且，这里也是个很可怕的地方，他们带我去下层船舱参观，里面关着很多人，还有小动物，还有一些长得猫耳朵的人……你肯定想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 “他们在疯狂的做实验，还在培育小狗，小猫，小猪和小兔子呢。” “……” 陈牧舟一怔，他感觉信息量越大，这就是‘繁盛之子，多子多福’？ 他们没有生殖隔离？！ 且按下疑问不表，他反问道：“你人在这，羊藿的问题怎么解决？” “他们有一种秘药，比羊藿管用呢……” 沈语棠斟酌着语句，“我喝了一点，能管大半天！” “这也行？！” 轮到陈牧舟好奇了，“也就是说，你那个被动，也不是非羊藿不可。” “嗯。”沈语棠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原来她需要的是这种以毒攻毒！ 有药效就行！ “怎么办呀，守义，我不想待在这里……” “你不是挺喜欢那张大床嘛！” “唔……就算大床很舒服，我还是觉得山洞里更自在。” 沈语棠一时语塞，她想了想，才问道：“……你不觉得这里很诡异吗，他们都疯了吗？” “以你的身份，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这样，我教你。” 陈牧舟招呼沈语棠过来，压低声音开始长篇大论。 沈语棠听得美眸圆睁，时不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一会跟着傻笑，一会又羞恼掩面，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完了全部。 她眸光犹疑，“这……这能行吗？” “听我的准没错。” 陈牧舟咧嘴坏笑道：“明天一早，你就开始。” 第58章 圣女殿下在行动 “翠翠……” “今天有什么安排？” 翌日清晨，沈语棠被生物钟准时唤醒，温暖的被窝让她习惯性的去摸手机，睁开眼，才发现那不过是恍如隔世的旧日残影。 “我变成……繁盛之子的圣女了……” 沈语棠自语起身，转脸便看到了墙角的几株鸡腿菇。 她警惕的看了一眼房门，这才蹑手蹑脚的下床，赤足走到墙边，拔起鸡腿菇就吃了起来。 陈牧舟在梦中多次提醒道，要想思想不被看穿，就得吃这种蘑菇。 “嗝儿~” 沈语棠很快就吃饱了。 她又去床头找来纸巾，将菌路的痕迹清理干净，这才穿戴整齐，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圣女殿下，您醒来了。” “呃，你们……” 沈语棠只探出半个脑袋，就看昨晚那女人带着五六个年轻的女子守在门外。 她们捧着大包小包、各种物资，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但见沈语棠露头，所有人都一脸激动。 “这些都是给我的嘛？” 沈语棠明知故问，遂让众人把东西送了进来。 物资很齐全，有她昨晚提到的浴袍和睡衣、其他干净衣物，甚至还有几包未拆封的丝袜；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生活用品，包装完好的小零食，甚至还有人端来一个大菜。 “烧鸡，唔……” 沈语棠摸了下鼓胀的肚子，一脸为难。 当了那么久的野山羊，乍一提升生活水平，她竟还有些不适应。 “圣女殿下，我们在外面等您。” 几人归置好物资，便自觉退出房间。 沈语棠得了转圜之机，也就默认下来。 她拆了包丝袜，从现有的衣物里凑了一套勉强符合她审美的穿搭换上；又洗漱一番，简单的护理了下皮肤； 做了一会瑜伽，待肚子里终于有余量后，她迅速啃了一根鸡腿，这才心满意足的出门。 “你叫赵翠香？那我可以喊你翠翠吗？” 和昨晚那女人聊了几句，她才知道对方是繁盛之子的执事，另一个男执事叫司龙，除了他俩，还有六七个二等执事，论组织级别，沈语棠竟都在他们之上。 “司龙？！” 沈语棠听得云里雾里，但乍听到这个名字，她娇躯不自觉一颤，呼吸都短了几拍。 昨晚被陈牧舟补过课后，‘司什么’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恐怖的、不可名状的印象，这让她连带着害怕起那位男执事来。 她攥紧双手，心事重重的跟赵翠香回到那个大船舱。 几百教众早已等候多时，恭候着圣女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繁盛之子，多子多福。” “圣女大人，请赐福我们……” “圣女殿下，请嘉奖我等！” 沈语棠的身影一出现，舱立刻就沸腾起来。 她顿时板起小脸，按陈牧舟说得，随机选了一个跪地的女教众，抬手轻抚对方后脑勺。 “好幸福，是主的赐福！是主的赐福！！……” 那个女教众顿时激动的跪伏在地。 其他教众见状，如睹神迹，他们顿时安静下来，个个高昂着脑袋，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圣女，渴望着自己是下一个幸运儿。 沈语棠又摸了一人。 “呃，我好难过，好痛苦，太压抑了，我喘不过气了呃呃……” 那人涕泗横流，疯狂以头抢地。 生理抑郁？！ 沈语棠神情微愕，她能影响的都是生理感官，开了这么多感官盲盒，头一次开出这种，这让她也不禁长了见识。 不过她很快冷下脸来，冲不远处的一个二级执事道：“哼，果然是我主的伪信者，把他驱逐出去！” “弄死他！该死的伪信者！！” “驱离叛徒！让不忠者去下层！！” 人群再一次见证神迹，狂热的呼喊起来。 沈语棠则适时收手，缓步退行到人群之外，亭立在上首的位置。 “干得不错！” 一旁观礼的李泽阳竟忍不住点头夸赞一声。 沈语棠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跟陈牧舟提前对好了各种说辞，只可惜她运气不太好，只能早早停手。 按陈牧舟的说法，最好前两抽效果惊人，再来第三抽，无论是啥感官，现场效果一定爆炸。 沈语棠这下彻底相信了陈牧舟，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 “吾主注视你我，吾主亦考验众生……” “吾主赐福那些虔诚者，吾主亦惩戒那些亵渎者……” “你在干什么？！” 沈语棠刚‘背诵’了两句，李泽阳就一脸疑惑的打断了她。 “脔主在凝视我，我想表现得更好，更快进阶！” 沈语棠压低声音回应道。 见李泽阳不再置喙，她张开双臂，继续说道： “现在，我将传授你们通过吾主考验，免于惩戒，并向吾主表达感激之情的仪式。” “所有教众，起身，跟我一起做。” “我只演示一遍。” 所有人呼啦啦站起来，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沈语棠，开始模仿起她的动作。 “送给你小心心，送你花一朵，你在我生命中，太多的感动……”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沈语棠眉飞色舞地唱跳起来。 李泽阳：“……” …… 陈牧舟没关注沈语棠那边的情况，因为一大早，居民区的各路小区战神带着大包小包的好东西过来了。 蚁群在本能的给自家女皇上供。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无需为物资发愁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照单全收，比如战神们送来的美貌男宠就被无情退货了。 等这些人走了，陈牧舟才想起沈语棠来。 “她那边应该开始了吧？” 陈牧舟咧开嘴角，脸上尽是不怀好意的阴笑。 他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那个司脔的使徒添堵。 他甚至还准备了后招，想到后招，他转头向小白问道：“你说大树能剥离我身上的源质，那遗质呢?” “自然可以了，异化物质都可以。”小白不假思索回应。 “那司茸也能做到么？”陈牧舟又问。 “那肯定能呀！”小白解释道：“剥离本系异化物质，本来就是司主权柄的能力呀，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能联系到司茸吗？” “当然，我的嗜菌蚁群在守护它呢。” “那妥了！” 陈牧舟如听仙音，嘴角咧得更大了。 第59章 容器 在陈牧舟的百般阻挠下，小白还是变成了一尊手办。 她自告奋勇，将意识转移回繁盛界的嗜菌蚁群，亲自去给司茸传话去了。 “真不听话。” 陈牧舟揉捏着小白娇嫩的脸蛋，一脸无奈，心里开始酝酿起养成蚁后的点子。 “茸主同意了。” 数分钟后，小白结束微操，手办活了过来，她眸光灼灼，邀功般得意道：“它会配合你这次行动，中午你就会看到效果。” “那简直好极了。” “嘿嘿。”小白骄傲的咧嘴直笑，可嘴角一扯，她疑惑皱起眉头，“咦，我脸怎么这么痛呀？” “……” 陈牧舟没理她，转身上楼，菌路走起。 [我们确实有涉足繁盛界的意思，不过我们目前只为花匠提供过异化物质，没想过给不相干的人……] 卓大校花听完眼柄子的来意，不置可否道。 “你们目标太单一，植被区域太小，容易被一锅端掉。” [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中午之前，花匠会出去播种的。] 林宝给出回应，又道： [我们就你一个园丁，你不来帮忙播种？再叫上你们家小白。] “我现在就在帮忙好吧，当务之急，先把这个司脔使徒搞定了，它针对的可是你们。” [随你。] 随着晏莹淡然终止话题，菌路中断，眼柄枯萎。 菌路再冒头时，已经来到了繁盛之子的客轮内。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教众们整齐划一的舞蹈动作，无数唱词汇成一个声音，足以证明他们的虔诚。 就连一旁看傻了的李泽阳也时不时跟着哼两声，手脚也有点不受控制，总想比个心。 不过，他还是实事求是的做出夸赞：“这个很不错，你做得很好。” 在李泽阳看来，繁盛之子松散不堪，没有完善的规制，只能以秘药控制，不堪大用，沈语棠出手搞了这么个阵仗，正好补全了部分规制的缺失。 这个仪式看起来赏心悦目，歌也不错，简直就是为脔主量身定制的颂歌。 这番改变，或许能为繁盛之子的壮大发展带来不错的助力。 而且，沈语棠目前正处在脔主的凝视期，他明显感觉到，她对能力的运用有所提升。 这说明，脔主也很满意她的做法。 “这里我可以放心的交给她了。” 这么想着，李泽阳拿定主意，他附耳对沈语棠交代了几句，便顾自离去。 “恭送神使大人。” 沈语棠美眸一亮，忙不迭的招呼教众欢送这尊大神。 “翠翠，带我去下层看看。” 沈语棠开始执行陈牧舟计划的第三步。 在赵翠香的陪同下，沈语棠来到下层船舱，见到守在这里的男执事，她瑟缩一下，支吾道：“司……司龙执事。” “圣女大人。” 司龙躬身行礼，但见圣女后退一步如避瘟神，他心里咯噔一声，惊疑之色迅速浮至面颊。 “圣女恕罪，我主可是有什么不满？我罪该万死啊……” 司龙以头抢地，磕头如捣蒜。 “……”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沈语棠赶忙做好表情管理，“无碍的，司龙执事。带我进去看一下……” [别说话，别表现出异常，用我教的手势回应我，我看得到。] 一进船舱，沈语棠就感到了微弱的孢子信息素，知道大腿来了，她暗暗松了口气，素手悄然比出一个手势。 这手势在神州语境中，是‘好兄弟，讲义气’的意思，但陈牧舟却说，这个手势叫‘ok’。 这层船舱，原本是三、四等票的客舱，多数是可容纳多人的通铺。 这里塞满了各种人、动物、异化者，不同于上层舱还算体面的正式教众，他们只能算繁盛之子的资产。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不堪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牧舟的眼柄已经提前打探过，但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感觉这里奇形怪状的东西，比郁小宁的乐园还要多。 他可以确定，上层教众，并没有把这些下层者当成储备食物。 但这些繁盛之子显然不会闲的蛋疼，搞这么一个地方，白养着他们。 [问他们这里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困难，需要脔主的帮助么？] 沈语棠又摆出个‘ok’，她换了个口吻，用她的方式将陈牧舟的话重复了一遍。 “圣女殿下，是吾等失职，新生儿异灾化严重，只有北方流放过来的那三位‘猫女’诞下了‘容器’……” [容器？问下容器的状况。] “容器的情况尚可，三个容器都承载了遗质，且遗质的增长十分可观，其中一个还实现了多遗质嵌合……” “我们怀疑，良性异化的雌性更容易诞下容器……” [棠棠，你出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我也撤了。] 不等沈语棠手势回应，陈牧舟便已切断了菌路。 “原来这才是繁盛之子，多子多福啊……” 昨天听沈语棠说起，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他又让她再走一遭，今天他彻底弄明白了。 繁盛之子养这些‘牲口’，竟然是为了产生‘容器’，这容器顾名思义，就是承载遗质的工具。 遗质是下位等阶的硬通货，但它有个缺点——不能长时间保持活性。 繁盛之子显然找到了一个延长遗质寿命的办法。 不管他们是借助容器长期存储遗质，还是借助容器旺盛的生命力培植遗质，都会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和力量提升。 “我得想办法把这里端了！” 陈牧舟如鲠在喉。 作为司茸眷属，脔的生态位竞争者，自不能眼看着脔的势力发展起来，哪怕是一支不入流的小势力也不能放过。 削弱他们，就是壮大自己。 更何况，这还能给李泽阳继续添堵。 “等等，他们在制造容器的时候，似乎伴生出不少‘异灾’来……” 想到这里，陈牧舟不由咧嘴坏笑起来。 他记得有一帮人在猎杀异灾。 “热闹一点才好浑水摸鱼。” 陈牧舟下楼让小白叫了个小区战神过来。 之后，他带着小区战神来到港口，找了个靠近客轮的僻静处，拿过对方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是宛城异化防控举报热线么？我跟你说，不得了了！快通知从列军，阳城港码头一艘客轮里全是异灾啊，异灾你知道吗？” “太可怕了，还有个一个叫李泽阳的，他竟然说他是什么‘脔’的使徒，在那咔咔吃人呢，快来吧，救命啊……” “我是谁？我只是一个阳城港的普通热心市民。” …… 第60章 斥候 打完电话，陈牧舟便带着小区战神在港口溜达起来。 他打算每隔一段时间，便再打几次电话。 岂料半小时不到，一辆军车迅速驶入港口，找了个和客轮不搭界的地方停了下来。 “斥候？” 这显然不是能剿灭繁盛之子的力量，陈牧舟拍了拍小区战神的肩膀，开口打发道：“谢了，战神，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这下真热闹了，我得在大部队过来之前，提醒沈小羊跑路……” 陈牧舟说着，悄然观察起那辆军车来。 让他疑惑的是，没人下车，也不见车窗摇下来，军车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菌路好奇的从地底爬了过去。 “班长，我们再待十分钟就回去？” “半个小时吧，我们对对说辞。” “？！”陈牧舟闻言一愕，“这是打酱油来的？” 他不开心了。 又听了一会，这班长和小兵竟只字不提举报电话的信息， 反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了别的。 一人说，西陲的苍岭方向，有异化者联盟试图攻破帝国隔离带防线，被严阵以待的西北军击溃； 西北军乘胜追击，派了一个师前出苍岭，结果却遭遇了‘拟形’，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铩羽而归。 另一人说，卫星拍摄到了更多迷雾行者，其中似乎还有一个女白毛，但宛城军方却对此放任不理。 阳城港大学城冒出一棵大树只是一个开始， 由于异化者、异化现象成指数级涌现，宋氏从列军不得不调整战略，逐步收缩为积极防御状态。 “宋氏从列军怂了？” 陈牧舟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但想到他们卫星明明拍到了小白，却一直相安无事，又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这时，车里的班长和小兵点上烟，又聊了起来。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迷雾通路开得差不多了，不出半月，我们就拔营去宁城了，等拿到粮食，班师回北，这边的破事跟我们没关系了……” “班长，我们干嘛回北边啊，那可是三百五十万吨粮食啊，我们据守宁城岂不是更好……” “那可是北边新皇给军座的命令，咱们都知道，军座对皇室忠心如铁，自会听命行事。” “唉……” 陈牧舟和那位小兵同时叹了口气。 白搭了，热闹看不成了。 了解了宛城军队的状况后，陈牧舟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便决定不干扰这俩斥候打酱油了。 “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陈牧舟颓然起身，正准备回别墅，就看到客轮那边，沈语棠在赵翠香等执事的陪同下，从船上走了下来。 “沈小羊这权限不低，都能自由外出了……” 他停下脚步，打算看看这群繁盛之子要干什么。 一抬眼，他就对上了沈语棠的眸光，她皱了下鼻头，显然也闻到他了，她微微吐了下舌头，转身跟着赵翠香走向集装箱区。 穿过集装箱区，是客轮到黑市的捷径，陈牧舟大概猜到了沈语棠的目的地，便也远远的跟了上去。 集装箱区域的布局基本上没变样，整个阳城港最底层人聚集在这里； 每个集装箱里都挤着数人，垃圾废料随处可见，散发着一种病入膏肓的霉臭气息。 一路上，沈语棠等人掩鼻而行，就在她们快要离开港口区的时候，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突然窜出来，尖叫着冲向沈语棠，但却因为足踝上拴着的铁链，狼狈摔倒在地。 “呵，哪来的疯子。” 一个二级执事正准备出手护主，见状不由冷笑一声。 “沈语棠，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是你害我！！！” “啊啊啊！贱人！我要杀了你！！” 那身影在地上蠕动，挣扎着爬起，口中歇斯底里不断咒骂。 回过神来的沈语棠侧眸看了过去。 那大抵是个年轻女子，只是浑身伤疤，溃烂流脓，周身像是在下水道里滚打过，臭气熏天。 “丁……丁瑶？” 透过对方的身材和眸中那无法消解的恨意，沈语棠认出了眼前人。 她又顺着丁瑶脚踝的那根铁链看去，链条另一头攥在一个脸上满是怪异螺蛳的男子手中，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翠翠。”沈语棠轻声道。 “是，圣女。” 赵翠香应声抬手，那螺蛳脸男子的左眼球竟突然爆开，他惨叫着捂住脸，忙惊恐的喊起饶命来。 “管好你的狗。” 赵翠香冷声道。 “是，是是……” 螺蛳脸男子忙不迭的收手，丁瑶又被拽倒在地，身体被不受控制的拖向后方。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丁瑶五体投地跪在螺蛳脸男脚下，不住的磕头认错。 “这就是你的大腿？榜一大哥？想必你也是身不由己吧，要不要我帮你美言几句？” 沈语棠丢下几句话，却不等丁瑶回应，顾自离开。 丁瑶探出的舌头一僵，她突然想起，这几句，恰好是她直播时说给沈语棠的话。 对方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以如此居高临下的方式。 沈语棠果然看了直播，可她哪里像在隔离带受罪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 丁瑶眸光阴冷，完全被恨意占据。 “小哥，过来玩呀，给点吃的就行。” 等陈牧舟路过时，那螺蛳脸男竟招呼起他来。 “不！” 陈牧舟果断拒绝。 一路行出集装箱区，他突然停下脚步，侧耳聆听。 阵阵轰鸣声从港口外传来，地面也随之颤抖起来。 有人从港口外跑进来，急切地大声喊道： “宋氏从列军开过来了！是大部队！！” “来了好多坦克和装甲车！” “？！” 陈牧舟一怔，“什么情况？这跟我想得不一样啊？” 他注意到，远处的沈语棠眸光锁定了他，正用口型悄然问道，“怎么办？” “准备逃！” 陈牧舟同样回以口型。 “送给你的。” 沈语棠点点头，她一边回以口型，一边素手指了指地面，那里有她悄然丢下的一团物什。 第61章 宋星歌 “……” 注意到沈语棠丢这团物什的时候，做了一个擤鼻涕的动作，陈牧舟无语的嘴角直抽。 待沈语棠一行人离开，他这才上前，一脸嫌弃的捡起了那团物什。 窝成一大团的纸巾，蛮干净的，上面只有一个口红印。 将纸巾展开，一根断角显现在视野之中。 “啊这……” 陈牧舟神情一愕，他倒不是惊讶于沈语棠忍痛割爱，而是这根羊角竟被打磨过。 好像是被指甲刀慢慢锉的，断口处被磨平，还打上了孔，一条红线穿入孔中，竟使这根断角摇身一变，成了一件风格不错的吊坠。 它因此有了礼物属性。 “嘶……” 陈牧舟迟疑半晌，还是将红绳套在脖子上，顺手把玩起断角，似乎很合适的样子。 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把身体的一部分当成礼物送给自己，这感觉还真不错。 “可我又想找个办法把它吸收掉……” 如果因此拥有了沈语棠的能力，配合菌路，直接让人顶呱呱，岂不美哉？ 正这么想着，他又看到，纸巾里还包着一团纸巾，打开这‘套娃’一看，里面竟然是沈语棠打磨羊角时，产生的碎屑。 “好嘛，她想的还挺周到的……” 陈牧舟收起纸巾，抬眼四顾，早已不见沈语棠一行的身影，而港口里的人群感受到大地的震颤，纷纷咋呼着，不约而同的往港口外跑去。 几辆坦克打头驶入了港口，接着是更多狰狞的铁家伙。 陆陆续续有两个营的兵力进入港口，其中一个营迅速展开，控制了港口各处，将客轮所在的方向围成了口袋。 “要开打了？” 躲到港口边缘ob的陈牧舟摩拳擦掌，已然做好了吃瓜的准备。 岂料宋氏从列军围而不攻，就这么看着，一枪不发，客轮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场面竟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 这时，陈牧舟注意到，车队后方的一辆吉普车里，下来一个身姿娉婷的大长腿美女。 她一袭黑色军装，梳着端庄大气的中分微卷长发，眉目似画又英姿飒爽。 她凛眉举着一个硕大的军用电话，时而抿唇不语，时而回应几句，清冽的眸子中寒光阵阵， 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几分钟后，她将军用电话丢给了身旁的副官，转身回到车内。 陈牧舟觉得那点头哈腰的副官有些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对方叫宋星河，似乎是个舔狗姐控。 “莫非她就是宋星歌？！” 陈牧舟双目一亮，虽然从未见过真人，但却常听到她的传说。 什么帝国双璧，南方军女神，无论谁提到她，无不是溢美之词。 “好一个军中铁血美娇娘！我要有这样的姐姐，我也舔！” 陈牧舟由衷感叹传言非虚。 这时，车里的宋星歌降下车窗，她抚了一下发梢，冷眸朝着陈牧舟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佯作吹口哨，视线滑稽地斜向一边，对方这一眼，竟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悸动。 如同触了电一般，他不自在的心跳加速，仿佛瞬间回到了青春懵懂的岁月。 这感觉就像上学那会，和班花坐同位，总是不自觉地想吞口水，越是控制就越控制不了，最后只能发出尴尬的‘咕咚’声。 他抿了下唇，摇头掐断发散的思绪，继续进入ob状态。 军队还是没有动静，远处的曦河上却响起了汽笛声，很快，那艘巡弋在曦河中线的‘羲和公主’号驱逐舰突然冒出火光，两道白色的火箭尾迹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垂发反舰导弹！！” 陈牧舟目瞪口呆，他一个激灵起身，下意识就近找起了掩体。 感情这位女军神这一通电话，竟是呼叫舰队去了。 随着白色尾迹划着弧线指向客轮，一阵呼啸声后，数道灼光在客轮内炸开。 客轮的壳体肉眼可见的凹陷，再膨胀，又迅速凹陷……残暴肆虐的能量无情的蹂躏着繁盛之子的老巢，就像在揉搓一个废纸团。 光焰闪过后，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才卷舞着蒸腾的热浪，扩散至整座港口。 客轮随即像一个巨型打火机一样，喷薄出火舌，将滚滚浓烟吹舔上天； 直到这时，才有些燃烧的人影，零零星星的从客轮上翻滚下来。 哒哒哒…… 宋氏从列军开火了。 原来他们在等待收割漏网之鱼。 先是那些异化者教众，接着是舱底的‘牲口’，交织起来的火力网，如金属的死亡风暴，淹没了船里逃出来的所有活物。 以至于客轮里剩余的幸存者，开始反向突围。 他们争先恐后跳入曦河，打算涉水迂回到其他能上岸的地方。 然而此时，作为预备队的另一个营前出压了上去。 交织弹幕之下，被染红的水花开始在曦河中绽放。 战斗在一刻钟内结束了。 有两架直升机轰鸣现身，盘旋在客轮残骸上，撒下了大量灭火干粉；随后，宛城涂装的消防、防化类车辆大张旗鼓的驶入港口。 在消防车水枪的雨幕下，一些全副武装的防化人员顶着蒸汽与烟雾进入残骸， 他们组成人墙，一袋袋封装的样本被手倒手地传递出来，收容在一辆辆低温冷冻车上。 之后，一些吱吱叫的活体样本被抓了出来，那赫然是一只只脸盆大小的人面老鼠。 它们被统一装笼，又被黑色的遮光布盖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陈牧舟看得一头雾水，这显然不是他那一通电话能达成的效果。 而且，那一排排铁笼子的尺寸，显然是专门设计好的，军方本来就打算抓这些老鼠…… “难不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我对繁盛之子的揣测，还是过于片面了？” 陈牧舟皱眉思忖起来。 当初用眼柄潜入下层船舱时，他可是亲眼目睹这些玩意是怎么诞生的。 任何正常人看到那一幕，都会三观尽碎，还好他不正常。 “等等，难道是……” 陈牧舟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在这丝灵光的映照下，潜伏于暗处的真相隐隐显现出一个粗陋的轮廓。 “不会这么绝吧？！” 他有了一个极离谱的猜测。 …… 第62章 复盘 宋氏从列军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随着他们离去，集装箱区的人们纷纷冒头，争先恐后的去客轮的废墟里寻起了物资。 陈牧舟离开港口，又刻意去了一趟黑市，但他没有发现那些繁盛之子执事的身影。 恐怕在变故发生时，沈语棠跟他们一道离开了。 “晏莹她们应该开分基地了吧，那棵银杏可扛不住导弹。” 这么想着，他回到别墅。 小白的手办挺在一楼的沙发上，不知道去哪儿神游了，安晴惴惴不安地守在一旁。 “别怕，别让她掉地下，摔坏了就行。” 陈牧舟随口安抚一声。 安晴闻言，神情这才有所放松，她恭敬的向陈牧舟点点头，转身去厨房忙活起来。 “人面老鼠……” 陈牧舟坐在沙发上，顺手将小白抄入怀中，就像搂着一个抱枕。 “如果它们多少有点人类的智慧，又有着老鼠强大的繁殖能力……” “在没有任何外来干预的情况下，如果任由这些人面老鼠繁衍数十代，甚至上百代，那它们之间会不会进化出……语言？” “以老鼠的迭代速度，这根本用不了多久……” 陈牧舟捏了把小白的脸蛋，神情逐渐凝重。 “无源的语言，这才是宋氏从列军的目的？！”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语言，难道他们手里也有司主的认知权柄？” 陈牧舟自言自语之际，小白‘嘤’了一声，醒了。 “……” 陈牧舟甩手将小白丢在沙发上。 “干嘛啊，我还没坐够呢。” 岂料小白跳起来，重新钻进陈牧舟怀里。 “你丫……装的？！” 陈牧舟愕然，看着小白红扑扑的俏脸，怪不得刚才就感觉不对劲呢。 “不装一下，怎么知道是谁把我的脸捏的那么疼呢，我就知道是你。” 小白抱住陈牧舟的腰，脑袋不住的蹭着他的胸膛。 “那你还上赶着往我怀里钻？” 陈牧舟皱起眉头，上次扛她回家时，她也是想尽办法赖在他背上。 “可是很舒服呀。我让你捏脸……你抱抱我好不好？”小白抬头，眸中满是期待：“最好能背背我！” “……” 陈牧舟想起自己的培养计划，果断摇头，“你不听我话，我凭啥听你的？还背你，你不配！” “我怎么不配了？我可是蚁族女皇啊，人家电视上女皇出行都是八抬大轿，你背我都不行吗？” 小白撅起嘴角，“你可是茸主送给我的搭档，怎么能这样说我？” “那行吧，看你表现。”陈牧舟抬手拍了拍小白的脑袋。 “嘿嘿，这还差不多。” 小白挂在陈牧舟身上，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陈牧舟于是多了一个撸小白的日常。 中午吃饭时，安晴明显放开了不少。 陈牧舟和她闲聊了几句，回楼上开出菌路。 [花匠们回来了，阳城港周边都播种了，她们最远的去到了宛城，那边土质更好，小小的繁盛爆发了一下。] [真羡慕你们司茸啊，菌路可以无限蔓延，我们的根生长长度有限，只有连成森林才能传递信息……] 卓大校花调侃道。 “那就连成森林啊，大学城的银杏，别说防住军队的导弹了，一把火都能把你们烧了！” “你们不着急么？” [我们急有什么用啊，权柄就是那样的，拜托你了，亲爱的园丁大人，快帮我们想想办法……] “先把果实的位置告诉我。” 陈牧舟说罢，又把发生在港口的战斗告诉了银杏盟约，说了些自己的猜测，这才切断菌路，摸出手机。 他找到了沈语棠的通讯账号，犹疑一番，这才拨了过去。 虽然陈牧舟早就和沈语棠互加了好友，但他一直在担心军方的监听，就没敢联系她，一直用的是菌路。 现在知道军方放弃了对繁盛使徒的监管，他胆子也大了一些。 “喂，守义，怎么啦？”电话那头传来沈语棠惊喜的声音：“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啦？” “在哪？方便说话？” “在我家，方便呀。”沈语棠说罢，又补充道，“在我的山洞里，其他人都在下面守着呢，他们上不来。” “……” 听到话筒中传来沈小羊炫羊草的咀嚼声，陈牧舟嘴角一抽，这丫头才过了一天好日子，就重回解放前了。 “我们只是在这暂时休整一下，主要是因为我的体质问题。” 沈语棠又道，“不过不用担心，翠翠她们在用羊藿给我配置秘药呢，等拿到秘药，我们就离开了……” “去哪？” “可能在停止线边上建个据点，也可能去宛城，那边有一个繁盛之子的秘密分部。” “万事小心。” “嗯……那个……” 沈语棠支吾一番，才试探着问道：“那个吊坠你喜欢吗？” “喜欢，大火熬了一个多钟头，放了些胡椒，跟羊杂汤一个味。” “啊！你你你！！气死我了！！！” 电话被无情的挂断了。 “这么不经逗。” 陈牧舟正要收起手机，就见沈语棠的账号闪了一下。 打开一看，一张自拍映入眼帘。 沈小羊可怜巴巴的举着小手，葱白的手指上满是被锉刀磨出来伤口。 “啧啧……” 陈牧舟摇摇头，他将羊角吊坠从衣领下拽出来，也举在手中自拍一张，发了过去。 沈小羊：“(??? ? ???)” “……” 陈牧舟收起手机，下楼出门。 他一路南行，径直前往繁盛停止线。 由于黑雾不断的改道、消散、南移，这段旅程意外的漫长起来——隔离带正在变宽，被驱赶至此的人类，正重新踏上失去的土地。 “咦，这里怎么长了这么多树苗，还有蘑菇？我们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吧？” “赶紧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异化果实之类的呢……” “先说好了，我们先找一遍，等搜刮完了再平分！” 在一片灌木地中，陈牧舟偶遇了几个寻找机缘的异化者，听到他们的讨论，他嘴角一弯，脚上加快速度，行往更深处。 第63章 杂质 再往南边深入，便是异化者止步的区域了，在这里活动的觉醒者多了起来。 由于身体极度渴望进阶的特质，觉醒者们的行为十分激进，除了无休止的遗质争夺外，他们也敢于冒险靠近迷雾区域，有的甚至不惜闯入不断变化的迷雾裂缝。 “靠，为什么纯度降低了，为什么？！！” 陈牧舟刚赶到这里，就见一个觉醒者在发狂，这人如一头蛮牛，疯狂的撞击着沿途的一切，大腿粗的树干，都被他轻易撞断。 等这觉醒者发泄累了，坐下来补充能量时，陈牧舟才弄出点动静，好奇的凑了上去。 “老哥，咋回事，这些都是你弄的？” 他佯装惊讶，“您这是晋升了么？” “狗屁！我特么遗质被污染了，不但没晋升，反倒是降级了！” 那觉醒者见陈牧舟敢一人来此，也没表现出敌意，遂回应道，“真特么邪门了，从昨天开始，我的遗质纯度就开始下降了，今天让我直接掉了一阶，原本我昨天都感觉到遗质即将转化了……” “这么怪？嘶……我好像也感觉到了！这地儿不对劲！！” 陈牧舟脸色刷的白了，他仿佛刚刚遭受打击，脸色难看的要命，“老哥，有什么解决办法么？” “只能强行提纯度了，如果没有清除杂质的奇遇，恐怕只有获取更多同类遗质，将杂质的比率稀释掉这一个途径了。” 这觉醒者说着，看向陈牧舟的神情一变，目光逐渐阴冷嗜血。 “别介老哥，我们不合适。” 陈牧舟哪还不知道对方动了掠夺遗质的心思，他竖起一根手指，指尖冒出一根金针菇。 “艹！真特么晦气！！” 这觉醒者如吃了苍蝇般一脸嫌隙，如避瘟神般起身便走。 “嘿嘿，这才哪到哪……” 陈牧舟瞅了一眼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便低头审视起地面。 菌类和不知名的植物明显增多，多数都是些无害可食用品类， 除了随处可见的野菜，果树上硕果累累，灌木丛中浆果琳琅，一片丰饶景象。 那些平日吃不起的稀有菌类，则扎堆聚集，就跟不要钱一样，任谁看了都眼馋。 “这才一天的时间，效果挺不错的。” 陈牧舟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坏笑。 没错，这都是他搞的鬼。 从昨天中午开始，晏莹的花匠和司茸便同时配合起他的这个计划。 李泽阳的出现，让陈牧舟心中的危机感愈发强烈，也使他愈发的焦虑。 不是因为李泽阳个体的强大，而是司脔的异化者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异化者的基础足够大，那一路进阶上来的司脔使徒也会是一个惊人的数量。 等数量引起质变，一切阴谋诡计都会在绝对实力面前成为笑柄。 不巧，陈牧舟不止预见了这一点，他还喜欢玩阴的。 所以，他说服了司茸和晏莹，让他们开放部分权柄，使一些不重要的异化物质流入自然界，并主动与其他繁盛谱系嵌合，默默无闻的充当其他异化材料的背景板。 只要脔的异化者接触这些物质，如食用果蔬、菌类；吸入飘絮、孢子；甚至掠夺其他被嵌合过的遗质，都会被司茸和晏莹的遗质污染。 而觉醒者想要晋升，遗质必须被提纯为源质才行。 可剥离‘根’与‘茸’的异化物质的权柄，又握在晏莹和司茸手里。 如此一来，只要他俩不同意，脔的觉醒者就别想通过‘剥离’的方式来提纯遗质，成为晋升者。 就如刚才的觉醒者所说，他们只能内部厮杀，获取同类的遗质，以量来稀释杂质。 这何尝不是对脔的削弱。 就目前看来，效果很不错。 而晏莹和司茸却完全不需要担心这种问题。 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海选’使徒。 晏莹的花匠，司茸的蚁后，都是定向招募、重点培养的，再加上两边都当眷属的他自己，完全没有提纯遗质的需求。 “假以时日，脔的觉醒者都会发疯。” 陈牧舟满意的点点头。 他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因为他还准备了后手。 不多时，他按照卓大校花给出的位置，找到了那枚特殊的‘果实’。 司茸的眼柄早已等在这，它在保护这枚果实。 [……小白……还好吧……] [……有没有……帮到你……] 司茸问。 “她好得很，就是不听话，老自作主张。” 陈牧舟将那枚果实取下来，径自吃下。 这果实味道一般，但所携带的源质十分强大，因为它是一枚白果。 银杏的果实。 其功效是‘调用’晏莹的权柄，和司茸给他的‘眼柄’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吃完后，陈牧舟就感觉脑子里多了一些信息，他心念一动，一根胳膊粗细的藤蔓从地底爬出，纠缠成一团。 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司茸说道：“那我们也开始吧，老板。” [……你能……代表……她们……] “自然是能的，就像我能代表你一样。” 陈牧舟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不许……再代表……其他实体……] “没问题。” 陈牧舟点点头，便和茸一边讨论，一边做起了嵌合实验。 他要把‘茸’与‘根’的调用融于己身，合并为一种调用，这需要晏莹和司茸的完全信任和配合。 陈牧舟盘坐在地，双手附于地表。 他周围不时出现各种各样的菌类和植物，它们生灭枯荣，不住的演化，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牧舟欣喜起身，借助暗淡的星光，激动的观察着身前的树苗。 它形如灌木，叶如灵芝，但叶色苍翠；盘根错节之下，竟都是细密的菌丝； 它可以像植物一样光合，又可以像菌类一样腐殖，两者的特征在这棵树上实现了微妙的平衡。 “我把它称为‘节点’树。” 陈牧舟满意的点头道。 顾名思义，这棵树会成为树根和菌路相连的节点。 晏莹的树根不是无法远程传递信息么，现在，她可以借道司茸的菌路了。 如此一来，她便能将花匠们开的分基地连起来，再也不是那个孤悬的危岛了。 卓大校花这下应该可以闭嘴了。 “接下来，我会把节点树种到大学城……” 陈牧舟转头看向司茸的眼柄，“你到时直接跟她们谈就好了，要她们付出什么，你尽管狮子大开口，可劲要就是了……” [……不会……要很多的……] 司茸肯定的回应道。 第64章 迷雾行者 “困死，我回去补觉了，老大。” 这边事了，已是翌日清晨，陈牧舟打着哈欠，冲司茸的眼柄摆了摆手。 [……走快些……刚刚……迷雾……出来一个……] [……牠的……迷雾行者……] 司茸提醒道。 “牠的迷雾行者？” 陈牧舟一听来了兴致，他早就知道‘牠’和其他‘迷雾行者’的存在了，这俩凑一块，顿时让他好奇不已。 他四下撒摸一番，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一睹为快，以解心中疑惑。 [……快走……听话……] [……对方……危险……敏锐……] “好的老大！” 陈牧舟主打就是一个听劝，赶忙拔腿就跑。 一刻不停地跑了二十来分钟，他有些气喘吁吁，这时，瞧见前方不远处竟停了一辆吉普车，他眼前一亮，忙凑上去查看。 “……” 陈牧舟刚走到车前，还没说什么，吉普主驾降下车窗，几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车里坐着三个年轻女子，开车的是一个酒色大波浪墨镜女，她挥了挥手中的枪，轻蔑冷笑道，“死一边去，下头男。” “呃……” 陈牧舟脚步一顿，立马转身便走。 “等等，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瞎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吗？臭屌丝！！” 墨镜女一手举枪，另一手竟化作一把锋利的长刀，炫耀似的冲陈牧舟挥了挥；“也不看看你什么东西，就这德性，也敢往姐跟前凑……” “？！” 陈牧舟一怔，自己什么时候瞎看了？ 他就是想蹭个车。 于是他赶忙按对方说的，把遗失的视线补了回去，连车带人上下审视起来。 车子是宛城牌照，三女都是觉醒者，位阶最高的应该是副驾驶上的一个黑长直jk。 这墨镜女虽浓妆艳抹，颇为自信，但和沈小羊、小白她们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 值得一提的是，她们的车上，有‘苍曦姐妹会’字样的车贴。 “妹的，还看，看尼玛呢！普信男！！” 陈牧舟的反应彻底激恼了墨镜女，她不屑威胁道，“你完了，不把你身上的遗质活挖出来，老娘跟你姓！！” “卧槽，这什么玩意？！” 陈牧舟的注意力却丝毫不在墨镜女身上，他看到南方的天空中，似乎飘来什么东西，它通体肉色，像丝滑流淌的绸缎，又像随风飘逸的塑料布，它不住的扭曲变形，并向老鹰扑食般极速向这边逼近。 想起司茸说的迷雾行者，陈牧舟拔腿就跑。 “站住！还敢跑！再跑我开枪了！！” 墨镜女刚出言威吓，就听副驾驶上的jk同伴出言提醒道，“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个破塑料袋罢了……” 墨镜女抬头一看，又举枪指向身前，可四顾一番，视野中哪还有陈牧舟的影子。 这时，她突然发现，头顶似乎被什么东西笼罩，阴影投在了她和吉普车上。 “塑……塑料袋？怎么变大了？！” 墨镜女再度抬头，就见那块卷曲飘扬的肉色塑料薄膜正迅速的抻平，展开，转眼间便扩张到几十平米，且这个过程还在继续。 “它……它是活的！” 啪！啪！ 墨镜女本能的开了两枪，她车里的同伴也做好了准备，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可就在这时，展开的薄膜上涌起一层激荡的涟漪，下一刻，它猛然从空中极坠下来。 “快……” ‘跑’字还没说出口，墨镜女和吉普车同时被薄膜裹住，她拼命挥舞着化作弯刀的手臂，但薄膜却如胶水一般，粘滞不堪，还在不断的收紧。 几乎是在瞬间，她就像被困在薄膜中，虽竭力挣扎，但动作幅度越来越小，速度越来越慢，直到被彻底锁死； 只能看到她胸口还在艰难起伏，嘴巴因为窒息不住开合，似乎在尝试着咬破薄膜，呼吸外面的空气。 她的同伴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吉普车被整体包起，就像做了一层‘异形’痛车，完全变成了肉色。 车厢里，依稀还能听到尖叫和枪响。 …… 陈牧舟心提到嗓子眼，玩命的狂奔。 他能感觉到枪声由密集到零星，再直接转停，那些女人非人般的惨叫声也随之平息。 他不傻，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况且还有司茸的提醒。 他只寄希望于那‘塑料袋’完成捕食后，会停下来消化一番，为他创造更多的逃生时间。 直到周边人渐渐多了起来，汽车部落逐渐出现在视野，他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大学城丢下节点树，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遭遇，他便回到别墅，一头扎在沙发上，将看电视的小白揽入怀中，倒头便睡。 “女皇陛下，那叫权谋，小璇儿就是这样游走在各个男配之间，斡旋各方势力，一步步成为女帝的！” “唔~~这太麻烦了，我就不需要。” 陈牧舟醒来时，小白正趴在他身上，一边玩转着发梢，一边与安晴讨论着电视上的剧情。 “你醒了，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安晴见他醒来，忙出言问道。 “一会吧。” 陈牧舟起身搬起小白，在她的抗拒挣扎中，将她规矩的安置在沙发上。 注意到安晴气色恢复的不错，身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脸上的麻木也归于自然，他想了想，招手道， “安晴姐，你跟我来楼上一趟。” “呃噢……是。” 安晴闻言娇躯一颤，她局促起身，跟在陈牧舟身后，往楼上走去。 脚步踟蹰之间，她抿唇又松开，最终像拿定主意一般，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陈牧舟一回屋，就开始翻箱倒柜。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安晴姐，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东西叫‘遗质’……” 第65章 合作 陈牧舟将装着四块遗质的塑料袋给了安晴。 因为他感觉，就安晴现在的状态，如果不让她做点什么，安晴很可能走不出ptsd了。 于是他给她介绍了一下遗质的相关信息，让她自己决定用不用，便把她打发走了。 “也不知道司茸跟晏莹要了啥。” 想到这里，陈牧舟放出菌路，打算去问问究竟。 银杏盟约的茂盛林地已经扩展到了文化广场周边，在最外圈，有一些自然生长出来的桌椅、秋千等设施； 几个‘花匠’正惬意的在秋千上荡来荡去，闲聊着什么。 “姐妹们听说了吗，南边出来了一个怪物，好像是一辆活的吉普车，里面还有驾驶员呢……” “是真的吗，我路过黑市的时候好像也听到了。” “应该是真的，外面很多探索队折损在那边了，今天都没有探索队敢过去了……” “留意下论坛吧，应该有其他姐妹的跟踪更新。” …… “这怎么行，探索队不去，我的污染大计怎么办？” 眼柄驻足倾听一番，陈牧舟不悦的扁扁嘴，便继续催动菌路往银杏树下延伸。 [唉，那谁，你来了，补完觉了？] 一根荆棘拦住了眼柄，卓晴问。 “谈得怎么样？结果如何？” [很顺利，合作非常愉快。这次真谢谢你了，亲爱的园丁大人，还是你有办法，我那天说话是有点急了……] [还是莹宝眼光好，怪不得她当时光着屁股就敢让你进被窝呢！] 卓大校花道完谢，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陈牧舟：“……” [对了，你们家司茸好乖好可爱啊，我们都好喜欢它说话的方式。] [……我信他……就信……你们……] 这时候，林宝突然插入话头，她模仿着司茸说话的样子，调侃道： [我敢说，司茸一定是个可爱温柔的女孩子！] “你们过分了。” 陈牧舟嘴角一抽。 他顿时想到司茸就一张嘴，对上银杏盟约百十张嘴，那岂不是要吃大亏？ 一脑补那种情形，他竟莫名有点不得劲。 “赶紧说你们谈的结果，不说我回去问司茸了。” [是我谈的，陈牧舟同学。] 晏莹似乎察觉到陈牧舟的顾虑，淡然解释道。 “司茸把我名字都告诉你们了？” 陈牧舟一怔，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宝儿知道的，我们都知道。] [我们早知道你不是徐憨子了。]卓大校花道。 [那不然呢，还等你亲自告诉我们？你会吗？区区眷属竟长期欺骗司主！！] 林宝戏谑道： [不查不知道，灾前你还是个名人呢，可惜脑子不正常。] [得亏你是个语言小天才，人家司茸愿意去找你，要不然真没你啥事……] “这你们都知道了？” “你们不会处成闺蜜了吧？” 陈牧舟汗颜的同时，竟有些后悔。 或许他不应该把这两个司主撮合到一块，他怕司茸被带坏了。 还好，他对谈判的结果十分满意。 司茸为银杏盟约提供菌网，使银杏盟约分散在外的各个节点可以连起来。 而银杏盟约则会为菌网保驾护航，提供养分和信息中继、存储。 两位司主的权柄在一定程度上彼此兼顾、配合。 这个结果，让作为it民工陈牧舟职业病犯了。 以他的理解，就是司茸和晏莹共享了权柄算力，司茸负责通讯，晏莹负责存储、运算； 一个是互联网，一个是服务器，权柄是架构、协议，算力、权限。 “软硬件都齐活了！！” 陈牧舟好像预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他一时半会也不是很确定，只能把这想法记在心里，等有时间再来完善。 “你们知道我名字也就罢了，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 “有了李泽阳的消息，一定让我知道。” 了解的差不多了，陈牧舟特地嘱咐了一番，这才切断了菌路，顾自在屋子里踱步，琢磨起来。 “网络和服务器，可操作性可太多了，该从哪儿入手呢……” 一琢磨，便又到了午饭时间。 陈牧舟下楼，安晴做好了饭，但却没上桌吃饭。 “她吃过了，在自己房间吸收遗质呢。” 小白解释一声，又问道，“你给了她那么多脔的遗质，是要给脔造个使徒出来么？” “她成了使徒也是我们的使徒。” 陈牧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又动起了歪脑筋。 有安晴这个研究样本在，他可以近距离研究下‘遗质堆量’和‘稀释’的比例关系，最好能得到精确的数值，想办法把脔的觉醒者进阶的另一条也给堵死。 探索队不去南边，他也得做点别的。 吃过饭，他找来一个盒子，跑去厨房摆弄一番，这才找来小白，让她把在外面巡逻的小黑召回来。 让小黑抱上盒子，两人大摇大摆的去了黑市。 “奴隶嘞，调教好的奴隶嘞，晚上还有极品竞拍环节……” “悬赏探索任务，最后三单了，最后两单了！！” “长期收异化物质！高价回收各种遗质！提供遗质冷藏服务！” …… “好家伙，这黑市还真是一天一个样。” 逛悠了半天，他们辗转来到了‘乐园服务中心’。 这里原本的小房子又扩建了几间，似乎还有要加层的趋势，负责接待的窗口也变多了。 “你们这收遗质？” 陈牧舟找到一个窗口。 “收，也支持遗质兑换、寄存、寄售，你出哪个方向的遗质？” 窗口一个二阶异化者小姐姐问。 “你自己看……” 陈牧舟摆了摆手，小黑抱着盒子上前打开，顿时一片绿油油的嫩苗出现在小姐姐面前。 “你这是泡发的豆芽菜吧？”小姐姐一脸错愕。 “不，这是遗质，每一根苗都是一件遗质。”陈牧舟解释道。 “怎么可能？” 小姐姐脸上的愕然更甚，她极不信任的瞥了陈牧舟一眼：“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遗质？” “野外奇遇，偶然所得。” “我们乐园可不是好糊弄的，我们大姐头可是周边数一数二的晋升者！”小姐姐凛然起身，一副要摇人的样子，“请你不要乱开玩笑，耽误我们做生意！” 好家伙，郁小宁也晋升了？？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竖起右手食指，“小姐姐，我真没骗你，你看，这就是遗质效果。” 一根疑似豆芽的嫩苗在他指尖冒了出来。 “啊？噗嗤……” 小姐姐见状没忍住笑，她遗憾地摇摇头，“如果效果就这，只怕是没什么价值了。” “恰恰相反，它可是一个保命神技！” 陈牧舟晃了晃长芽的手指，“到处都是等待着进阶的脔异化者，他们可容不下一点儿杂质，你觉得他们会去抢一个身上长豆芽的人么……” “……” 小姐姐一怔，随即眸光渐亮，脑子转过弯来。 第66章 安晴的能力 “据我所知，你们乐园一直在收留弱小的异化者吧……” 见小姐姐有点上道了，陈牧舟趁热打铁道，“有些甚至没有自保能力，只能成为其他脔异化者的猎物，有了我的小苗苗，他们起码能争取到成长壮大的机会……” “可……可是……” 小姐姐还是犹疑，“我们也多是脔异化者，也提纯遗质的，怎么会主动吸收杂质？” “我亲身试验过，如此小体量的一根苗，杂质完全忽略不计。” 陈牧舟拍拍胸口保证着，又劝慰道，“一个生存壮大的机会，于这点杂质比，孰轻孰重啊？” 交易很快达成。 由于陈牧舟拿来的嫩苗太多，小姐姐一番讨价还价，也填不平账，只能拿用六块普通的脔遗质换了五分之一的嫩苗，其他的留下来寄售。 陈牧舟又以答应只给乐园供货为条件，拿到了乐园的内部认证，可以有偿使用乐园的情报网络。 由于这是无本的买卖，他目的只是污染那些出不去的探索队，所以他对这个交易结果还算满意。 “这些脔遗质虽然都没什么好能力，但拿来做实验还凑活……” 收起换来的遗质，和一块乐园的卡牌，陈牧舟带着小黑离开了乐园服务中心。 路过奴隶市场的时候，他放慢脚步，抬眼看着场内木台上那一排排商品，压低声音道，“有人跟踪我们。” 他在交易那会就注意到了那群人的目光，七八个人，有两个觉醒者，应该是冲着他手里的脔遗质来的。 小黑点点头，不多时，他身形一晃，神情变得鲜活起来。 “你在那等着，我马上带蚁群过去。”小白上身了小黑，开始微操。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只是提个醒，没想到小白反应这么大。 他想了想，点头道，“我说个地方，你自己来就行，我一会过去。” 说罢，陈牧舟装模作样的走进奴隶市场，消磨起时间。 这市场应该是汽车部落那边的产业，每个奴隶身上都挂着一个手写的牌子，介绍着他们的姓名、年龄，其他各种信息、价格等。 奴隶也分三六九等。 外场木台上站成一大排的，都是些很普通的，木台后有一个由车皮搭建起来的大板房，则是内场，好的应该在里面。 陈牧舟并不是来看奴隶的，他只是在等小白就位，顺便钓住跟踪者。 所以他一直在外场瞎逛，这时，外场的服务人员看不下去了，主动上前问：“客人，这些可是看不上眼？” “嗯……”陈牧舟搪塞的点点头。 “客人，里面请。” 服务员抬手招呼道，“好的都在里面呢，晚上还有拍卖，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能试用么？”陈牧舟问。 “？” 服务员一怔，“客人您什么意思？” “我就问，能不能试用……嘿嘿。” “别开玩笑了客人，怎么可能让你试用呢？我们卖的都是一手货……” “可不试用，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真没劲！” 陈牧舟无语的摆摆手，扭头就走。 “……” 服务员一脸懵逼的怔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时，陈牧舟早已不见踪影。 黑市往西，靠近居民区的地方，小白带着安晴站在一处路口，正不住往黑市的方向眺望。 很快，七八个身影追着俩人跑出了黑市，那俩人似乎跑不动了，很快被团团围住。 “走！” 小白目光灼灼，就像看到了潜在的蚁群。 “高翔？！” 把追踪者引出来后，陈牧舟才打量起这几人。 为首一人很面熟，他想了半天才回忆起，这人似乎是毕绪平的手下，曾用无人机探过剧场。 难不成这是毕绪平团伙剩下的人？ 这里面除高翔外，还有一个觉醒者，其他也都是二级异化者以上的水平，看样子混得还不错。 “你知道我？” 高翔皱起眉头，怀疑陈牧舟是大学城里出来的，毕绪平死后，仓库沦陷，石松和一些大学城势力都在悬赏他，所以他混得一直很低调，现在用的还是化名。 “本来我只想劫财，留你一命的……” 高翔脸色阴沉下来，正放着狠话，却见陈牧舟抬手冲他身后招了招，“这边，怎么安晴也来了？” “我吸收完了，想试试能力，就跟来了。”安晴点头回应道。 “呵呵，这两个娘们不错……”高翔那边有人调笑道。 “呵呵，你也很不错。” 陈牧舟冲对方笑了笑，这才向安晴示意道，“先拿他练手吧……” 说罢，他足底一碾，一圈荆棘从地下生出，瞬间将人群围在其中，而刚才说话那人则直接被荆棘缠住，动弹不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那人脸上还挂着淫笑，等被荆棘刺破了皮肤，他才惊恐的挣扎起来。 “晋……晋升者？！” 高翔一怔，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 “我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啥者。” 陈牧舟摇摇头，又冲安晴催促道，“怎么还不开始，安晴姐！” “我……我……” 安晴以手比作枪，就那么直直瞄着那几人，却不敢采取下一步动作。 她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提杀人了，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 陈牧舟无奈摇头，他脸色一冷： “你仔细看看他们，他们闯入你家，鸠占鹊巢……” “他们占了你的房子……杀了你老公！！” 嗖嗖嗖嗖！！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骨针从安晴指尖冒出，竟像冲锋枪一样顷刻扫倒了几人， 她十指张开，每一根手指竟都能射出如芒般的骨针， 她左右开弓，形如地球上的唐门高手， 一出手，便是失传已久的暴雨梨花针。 “啊啊啊啊！！” 安晴俏脸逐渐涨红，她的局促也化作愤怒，愤怒又带上了嗜血，最后她眸竟泛起兴奋的光芒。 直到她体内储备的骨质消耗一空，她还意犹未尽的抬着双臂，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眸无声的滚下泪来。 “这是……二阶觉醒者？！” 高翔脸色难看起来，他也才一阶觉醒的水平，眼看同伴一个个倒下，他内心又惊又惧，这时，他注意到了安晴身旁的白发少女。 见对方身材娇小，没有遗质感应，而且表情呆愣愣的，他记上心来，发动遗质，将力量聚集双腿，右手冒出绿色毒液。 “劫持了她，老子还有一线生机。” 高翔想着，一个箭步直冲向小白。 “两步之内，就是我赢！” 高翔嘴角浮起一丝得逞的笑意，突然一头跪倒在地。 “参见女皇陛下。” …… 第67章 拟形 “接下来做什么？” 战斗结束，小白蹭到陈牧舟身边。 “这人就别要了。” 陈牧舟指了指跟着小白一路跪爬过来的高翔。 “哦。” 小白点点头，回身踢了高翔一脚，对方翻倒在地，顷刻间失去生机。 “有两块遗质，让小黑把遗质挖了。” 陈牧舟又道。 “我来吧。” 安晴上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能看到遗质在哪。” 她说罢，葱白的手指上又探出一把细长的骨刀，眸光灼灼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舌头舔向唇角。 “你这……” 陈牧舟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安晴莫非是脔方向的天才？ 能射骨刺的骨管在她身上异化成了枪指、骨刀，那颗眼球能看穿遗质，恐怕那颗心脏和胆汁也见效了吧。 想起她最后嗜血兴奋的样子，他暗暗咋舌，她似乎觉醒了不得了的天赋。 “这里还有六块遗质，一并给你了。” 想了想，他把这次黑市的收获递到安晴手中，又将和乐园那边的约定讲清楚，直接甩手转给了她。 “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做好的。” 安晴点头保证道，脸上有种迫不及待的证明自己的认真。 陈牧舟点头，抬脚撤去了周围的荆棘。 让小黑留下来陪着安晴，他则带着小白回家。 就在这时，汽车部落那边爆发出一阵轰鸣声。 陈牧舟一抬头，就看到极为壮观的一幕。 几个原本由汽车组成的群落，竟然在顷刻间解体了，就像一座座硕大的积木城堡突然垮塌散落。 每一辆车就像一块滚落的小积木，散落得到处都是。 “发生了什么？” 陈牧舟皱起眉头，轰鸣声伴随着碰撞和人们的尖叫，场面混乱不堪，这显然不是有组织的挪车。 有的车辆闯入黑市，有的往东西方驶去，他们争先恐后，不惜撞车也要往前挤。 “他们这是……在逃？” 陈牧舟大概看明白了，他叫小白招呼安晴她们赶紧回家，便带着小白匆匆回到居民区。 一条菌路极速的往最先解体的汽车部落潜去。 随着眼柄探出，陈牧舟就看到一辆通体肉色的吉普车在横冲直撞，这是一台大得有些离谱的吉普车，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一辆坦克呢。 “那个迷雾行者从南边下来了！！” “这就是‘牠’？！” 陈牧舟目瞪口呆，差点惊的把眼柄收回来。 这好像是那个墨镜女开的那辆车，又好像不是。 因为这辆车是活的！ 它行驶时，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只有奇异的兽吼，它的轮胎、车架、外壳上，荡漾着一种血肉的涟漪，无数人脸和肢体在车体上浮现，又隐没，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什么邪门的玩意？” 陈牧舟惊呆了，因为他注意到这辆车拐弯的时候，竟然还会鸣笛打转向灯！！ 明明是一个血肉怪物，竟然完全复现了车辆的所有功能，这难不成是‘俺寻思之力’？！ 更令他无语的是，这辆车的驾驶室里，竟然还有三个巨大的女性身影。 他对这三人并不陌生，就是要挖他遗质的那三个觉醒者，可她们现在，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她们膨胀到两三米高，成了通体血肉涟漪的巨人，就像还没有材质细分的单色建模，墨镜女的墨镜，jk女的jk裙，都由血肉构建，看起来极为骇人。 她们拿着同样血肉淋漓的枪械，正不断的向外射击。 她们的子弹，似乎无穷无尽。 “这特么的……” 陈牧舟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够离谱了，但还是无法形容眼前的这个鬼东西。 这辆怪车所经过之处，一片狼藉，它在无差别的攻击着周围的一切。 只要有逃跑的人倒下，它便会上前，飘出一些绸带一般的薄膜，把人‘真空塑封’起来，卷到车内。 碰到那些躲在车里不敢出来的人，怪车上那三个女巨人甚至还会下车砸玻璃抓人！ [牠是无知侧的一只拟形。] [牠在进食……] 卓大校花的信息冷不丁的出现在眼柄旁，眼柄一歪，就看到一根藤条和一个眼柄分列两侧。 “你怎么知道的？” 陈牧舟嘴角一抽。 [当然是茸茸告诉我们的啦。] [……是我……说的……] 藤条和眼柄同时晃了晃。 “……” 陈牧舟无语，司茸真跟她们玩一块去了？ 菌路都能送藤条出来旅行了？ 得找空给司茸提个醒，让它不要迷失在这群女生的花言巧语中。 听到‘拟形’二字，他更是如遭雷击，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拟形’？原来它拟的竟然是这种‘形’！ 西北军在苍岭南边打的就是这种东西？！ 怪不得西北军会败呢，它能拟形科技侧的造物！！ 向司茸询问了一些细节后，他更觉得离谱。 西北军打的，应该认知引擎侧的拟形，而眼前这台车是无知帷幕侧的， 它与认知引擎完全相反，是彻底的没脑子，所以牠压根就不知道人类技术的原理，牠只是照猫画虎般模拟。 但从这台吉普车看，牠的模拟过于硬核了。 俺寻思之力！！真无敌！！！ 这时，卓晴突然说道： [我们在宛城那边播种的花匠发现了李泽阳的踪迹，他正在与宛城的温家接触，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温家？温浩宇？” 陈牧舟一怔，他们怎么搞一块去了？ 虽然他不了解这个温浩宇，但沈小羊说过，是这人把她坑在隔离带，之前还追求过她，被她拒绝后，似乎转头去追宋星歌了。 只能说，这个温浩宇看女人的眼光不错，就是人不咋地。 这样的人和李泽阳凑一块，应该不会有啥好事。 知道李泽阳的下落，他也算松了口气，对方短时间内应该影响不到阳城港这边。 想到这里，他问道，“这个‘拟形’怎么处理？” [我们可不怕牠，牠要是来大学城，我们就用树根卷死牠。] “……” 陈牧舟嘴角一抽，考虑是不是得把小区战神们召集起来防一手。 [……没关系的……这头拟形……快死了……] 司茸解释一番，又问道： [……你想……要辆车吗……] 陈牧舟：“？！” 第68章 成了有车一族 “要辆车？你不是在打这个拟形的主意吧？” 陈牧舟反应过来。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有辆车确实不错。 他上辈子高中毕业就拿了驾照，算是个老司机了，而且随着迷雾南移，腿到南边越来越费时间，也越来越累。 隔离带虽然能搞到车，但养护不起，这边没有加油站，4s店，就连汽车部落那边的车也成了建筑摆设。 所以再看向这头拟形，他的眼柄露出一丝审视的意味。 看习惯了，牠似乎也不那么恶心了，还莫名有点带感？ “可你不是说牠要死了么？” 实用主义高于一切，陈牧舟动起了心思。 [……再看……快了……] 司茸没有直接回答。 果不其然，没等太久，吉普车在反刍出一些金属残骸后，就地趴窝，不动了。 它表面的涟漪平静下来，肉色的外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皱缩，眼看着没了多少生机。 陈牧舟也不惦记汽车了，只顾看着这头拟形离奇的变化， 很快，这头拟形原地蠕动起来，就像在呼吸起伏一般，他的外壳眼看着变硬，竟像被晒干的橘子皮般，有了开裂的迹象。 “它在干什么？” [……迭代……] 随着司茸话音落下，拟形凝缩的外壳突然爆开，随着一大片血肉绽放溅落，一阵稚嫩的兽吼声爆发出来。 “啊……这这！！” 陈牧舟看傻了。 因为他看到数百台拟形吉普车从肉堆里开了出来，它们个头不大，看起来像大号的玩具遥控车； 陈牧舟注意到，这些小吉普车的细节精致的令人发指，牠们每一台车的车厢里，竟然都有三个女人的身影，就像是坐在车里的玩具芭比娃娃，然而她们是活的，正拿着各自的枪械向车窗外无差别突突。 不少小吉普车被误伤，当场趴窝。 “……” 这画面实在诡异，陈牧舟一时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良久，他才吐槽道，“这玩意……竟然是胎生的？！” 眼看着这些小吉普车开始争食母体的残骸，彼此厮杀起来，更有些小拟形跟牠们的母体一样，嘤嘤呀呀稚声吼着冲向汽车部落的人群，陈牧舟稀烂的三观被彻底的淬洗成型。 只可惜，这些小吉普车远没有牠们的母体霸道，汽车部落里的异化者、觉醒者们有了抵抗之力，双方战成一团，竟一时不分胜负。 这时，司茸的菌路迅速上前，它挑选了两部大一点的吉普车，菌路覆盖上去， 随着外壳上生出白毛，这两辆吉普车停止躁动，牠们同时打了个转向灯，动力全开，极速冲出汽车部落。 [……我让……牠们……去找你了……] 司茸道。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这就有车了？？还一次就两辆！！ 只是这俩车太小了，比小卖部门口那种‘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的摇摇车大不了多少。 [……牠只……吃肉……] 司茸又补充道。 “好嘛，百公里油耗几斤肉。” 陈牧舟点点头，这车还得养大了才能开。 [茸茸对你可真好，说送车就送车……你这软饭吃得可真香……] 卓大校花不由调侃道。 “我们家茸老板送我车，那你们银杏盟约是不是该送我一套房啊？” 谁不爱吃软饭呢？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越吃越香！ 陈牧舟脸不红心不跳的回怼过去，卓大校花反唇相讥，双方顿时互喷起来。 [……你快……回去……接应下……] [……别让……牠们被……截杀了……] 司茸出言，终止了双方的唇枪舌剑，陈牧舟这才告别两位司主，切断菌路，匆匆跑出去找车。 半个小时后，两辆吉普车停在别墅小院中。 “哇，好可爱的车车。” 小白惊喜抬头问道，“有我的吗？” “没有，两辆都是我的。” “哼，没关系！”小白无所谓地扁扁嘴，“反正我的坐骑是你。” “……” 陈牧舟这才来得及审视这两台拟形吉普，也许牠们被司茸寄生控制了的缘故，变得无比老实，甚至主动像小狗一样，蹭着陈牧舟的腿，以示亲近。 他拍了拍车盖安抚了一会吉普车，这才打开车门，把主驾驶那个墨镜女拿了出来。 她也就五六十厘米的高度，但却是成年女性颀长高挑的身形，使他一只手就可以握着她的腰把她举起来。 活脱一个大号活体手办，只是未上色涂装。 她同样表现出亲昵，细小胳膊主动拥抱着陈牧舟手腕，用脸去蹭他的皮肤。 “神奇的繁盛生物学……” 陈牧舟啧啧唏嘘，他举起墨镜女，取下她的墨镜，再度直呼好家伙：“这细节真是精细到可怕……” “只是多少有点那个……欢乐谷效应。” 他观察一番，在墨镜女不舍的拉扯中，又把她塞回了吉普车里。 “小白，你问问那些小区战神，谁家有车漆什么的，过来帮忙涂装一下。” “行吧！” 陈牧舟交代一声，又去屋里找了安晴。 “安晴姐，你去找乐园交易的时候，跟他们要点肉。” “好，我一会就去。” 安晴点点头。 陈牧舟多看了她一眼，神情微愕，“你……你你晋升了？！” “或许吧，我不太清楚。”安晴疑惑了看了看自己，脸上也是一头雾水。 “你遗质提纯为源质了，我可以确定……” 陈牧舟咋舌不已，她又把乐园那六块遗质，还有高翔那两块吸收了？ 这什么先天遗质吸收圣体？！ 吃饭都有撑死的，更别提遗质的，这才半天不到啊。 多数异化者吸收遗质都慎之又慎，生怕一不小心变成异灾，更何况有的遗质甚至不是良性的。 “我也觉得，她进阶像我们繁盛生物。” 小白摇完人，从外面走进来，“繁盛界的进阶简单粗暴，同级前提下，杀三进一。” “还有这种说法？” 陈牧舟皱起眉头，脸上满是不甘。 他还想拿安晴当样本研究呢，她一开始就不合适啊。 于是，他又有了把安晴打发走的念头。 晋升者随时有可能被司主凝视，他可不想让司脔偷窥自己的日常生活。 得找个机会，把安晴支走。 “那我这就去黑市了。” 安晴早已习惯了陈牧舟脸色阴晴不定，神经兮兮的样子，不疑有他。 “嗯。” 陈牧舟点点头，目送着安晴出门。 或者，想办法让司茸注视她？就像它收服小白那样…… 只是，安晴显然还没有入司茸眼的资格。 第69章 全即是一 宛城，温氏庭院。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沈语棠和宋星歌，你把她们给我，我会配合你的。” 温浩宇倚在沙发上，一手晃动着杯中酒，一手搂着一个满脸书卷气、文静漂亮的长发女孩， 张嘴欣然吃下女孩递过来的水果，他笑着舔了一下女孩的手指，惹得对方俏脸秀红，嗔了一眼。 “沈语棠不行，她是我主选定的容器，谁也不能动她。” 坐在对面的李泽阳果断摇头拒绝，“宋星歌可以给你。” “我不妨告诉你，繁盛停止线上的迷雾之所以退却，是因为我主对司雾的战争取得了进展，用不了多久，阻隔在宁城的迷雾就会散去……” “我的同伴在宁城早有部署，就等宋星歌带军队自投罗网了，到时，你自然会得到她。” “行，不给我沈语棠可以，那我再要点别的！” 温浩宇哼了一声，他放下酒杯，在一声‘嘤咛’中将文静女孩抱入怀中： “现在异化者、觉醒者疯狂涌现，要不是宛城还有军队镇着，早特么乱了，等军队一走，肯定变天。” “我要……能让温家自保的力量。” “浩宇，痒。” 文静女孩提醒一声，推开了温浩宇的手。 “这力量，我已经给你了。” 李泽阳瞥了那文静女孩一眼，“邵清婉，你喜欢温大少么？” “我爱他。” 邵清婉认真的点头，眸光宠溺的看向温浩宇。 “有多爱？” 李泽阳起身，脸色阴沉的朝温浩宇走去，一条手臂顷刻间化作一条黏腻的触手。 “你要对他做什么？我警告你停下来！” 邵清婉神经一紧，随即警惕地张开双臂，护在温浩宇身前。 “这就是我给你的力量。” 李泽阳轻笑一声，身体恢复原状，又坐了回去。 “这个女人的爱？” “有什么用？一个大学的学生会主席罢了，比起这种恋爱脑舔狗，我更喜欢有身份的、高傲的女人，而且……我更想要力量！！” 温浩宇听笑了，连连不屑摇头。 “浩宇，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没有你，我会死的。” 邵清婉闻言，双眸顿时蒙上一层水雾，她软在对方怀中，娇羞道，“你能有一点点喜欢我，我就很知足了。” “去了解一下什么叫格式塔意识吧，你就知道我给你的是什么力量了。” “正好借你的手，解决掉港口那个还没成长起来的麻烦 。” “邵清婉是我给你的定金。” “好好享受吧。” 李泽阳笑着起身，大摇大摆的出了门，他的声音仍在传来， “等宋氏从列军到了宁城，你就可以亲自去接收尾款了。” “那将是你梦寐以求的惊喜。” 目送着李泽阳走出庭院，温浩宇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浩……浩宇，我……我是真的爱你……” 邵清婉拉住温浩宇的手，信誓旦旦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当我没上过学？” 正要对邵清婉做什么的，温浩宇突然抬起头，怔怔皱眉，“格式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迅速起身，拿出手机，在网络上搜索起来。 “格式塔意识，由子单元意识连接而成的超级意识，亦为由真社会性生物个体组成的超个体……” “这什么跟什么啊？……” 温浩宇皱眉翻着手机，强迫自己把这些都认识的字看进去，并尝试理解其意思。 大部分都看不懂，但是他注意到了一句话。 “每个子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完全贡献给全体，每一个子体的意识都能全权代表全体……” “全即是一……” 温浩宇口中念叨着这几个字，转头看向正含羞望着自己的邵清婉，想到她的异化身份和李泽阳的安排，他嘴角越翘越高，目光灼灼亮起。 “清婉，我刚才是逗你玩的，我也非常爱你。” 温浩宇捧起邵清婉的面颊，神情真挚的注视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的回应道。 “浩宇，你……” 邵清婉不可置信的睁大美眸，竟是掩唇落泪，喜极而泣起来。 “所以，我才会故意贬低你，那只是因为我想考验你……” 温浩宇轻抚着邵清婉的发丝，轻声道，“清婉，说你爱我……” “浩宇，我爱你。” “有多爱？” “爱到死去活来，爱到发疯，爱到我愿意为你去死！！” “不，还不够，我要做你唯一的王，我要做你至高无上的主人！” “浩宇……你就是我的王，就是我唯一的主人，我是你最卑微的忠仆，是你最忠诚的子民……” “非常好！” 一个绣工精美的胸章被温浩宇丢在地上，踩了几脚。 胸章的图案，是一把娟秀而锋利的剪刀。 …… 宛城下城区，一家儿童福利院内，赵翠香举着电话，神情恭敬； 良久，她收起电话，一路小跑着上楼，来到一间卧房前。 “圣女殿下，神使大人让我告诉你，可以开始了。” “噢……” 沈语棠正坐在桌前，对着桌上的一面化妆镜，怔怔的注视着头顶的羊角。 听到赵翠香的话，她噘了下嘴，找来手机支架和环形补光灯，又是架手机，又是连接充电线，磨磨蹭蹭的耽误了小一刻钟。 随后，她打开直播平台，将‘语棠归心似箭’的id改成了‘你所不知道的隔离带’后，开启了直播。 [我没看错吧？沈语棠还活着？这下谣言不攻自破了！] [哇塞，棠棠还是那么美丽动人！看来棠棠在隔离带过得很好……] [棠棠头顶的羊角装饰哪买的，好好看，跟真的一样！] …… 沈语棠扫了一眼弹幕，眸光便直盯起观看人数，待人数突破六位数，她松了口气。 “大家好，我是沈语棠。” “如你们所见，我还活着……” 她说着，轻抚了一下头顶的羊角，“这不是装饰品，这是真的。我异化了……” “宛城某位大人物为我争取了十分钟的锁定直播时间，在账号被封禁之前，我简单的说说隔离带的情况……” “这里，并不是你们想象的样子……” 第70章 帝国公告 “唉，难办……” 陈牧舟坐在别墅小院里，一边看着小白跟遛狗一样遛拟形汽车，一边琢磨着安晴的事情。 两辆小吉普被小区战神刷了漆，贴了膜，多少有了点正常汽车的样子。 小白根据颜色，分别给两辆车取名为‘小蓝’和‘小粉’， 她又让白色小蚂蚁上了车，当起了汽车的中控，也使这两辆拟形吉普车，加入了光荣的蚁群。 “啧，好难抉择，安晴做饭很好吃的……” 陈牧舟一脸纠结，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 打开一看，竟然是久违的帝国通告。 “这……有病吧？！” 陈牧舟一看，顿时傻眼。 这又是一次大范围的基础设施服务停止公告，上次停的是隔离带以南的区域， 这次不只把隔离带上的服务停了，竟然连曦河以北三十公里内的服务也停了！ 那三十公里，直接被划为了军事管制区，除了军队之外，其他住民都要强制北迁。 “靠，又没信号了。” 再次经历相同的情形，陈牧舟无语得直抽嘴角。 “说什么为了防止不良信息传递，什么鬼？什么不良信息？” 他起身进屋开灯，灯不亮，又去厨房开水龙头，水也停了。 通讯、水电，这些基于北方支持的服务，竟然全停了。 甚至多往北停了三十公里。 “真特么绝了！” 陈牧舟差点暴跳如雷，由奢入俭难啊，他也没过几天好日子。 更让他在意的是，帝国这么一搞，晏莹她们整的‘银杏论坛’彻底废了。 这可是他目前最重要的情报来源。 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牧舟气的想摔东西，这时，安晴身形款款的走了进来。 “呃，上面有点灰，我擦擦。” 陈牧舟尴尬的放下手里的相框，那是一张安晴的古装美照，他赶糊弄两下，将其放回原位。 “没关系，你摔吧。” 安晴挂着脸，兴致低落道，“我也想摔东西了。” “你也看到通知了？” 陈牧舟一怔。 “整个隔离带上的人都看到了。” 安晴去了一趟厨房，摆弄了一下她心爱的厨房电器，又失望的退了出来。 “他们都被气疯了！还有人在组团，要游到河对面去！” 安晴说着自己回来路上的见闻，又补充道，“还有银杏论坛也不能用了，那可是异化者的好帮手，觉醒者的工具书。” “……” 陈牧舟一怔，又问：“你怎么空着手回来的？他们那没肉么？” “有，不过不在黑市那边，他们让我晚点再过去。” 安晴解释一声。 “这样啊……” 陈牧舟点点头，想到乐园的业务范围，不禁又提醒了安晴一嘴。 现在啥都停了，下次她再过去的时候，问问他们有没有平替的设备，比如发电机，净水器什么的，把别墅改造一下。 网是别想上了。 往北砍了三十公里，差不多砍在常用无线电地面传播距离的极限上，帝国是打算让南边的人彻底变成聋哑人，一个字节也别想发过去了。 “呜，我的女帝小璇儿还差两集就看完了！” 小白遛完了汽车，兴高采烈地进屋，了解了事情原委后，悲痛欲绝的瘫倒在沙发上。 “不行，我要像小璇儿一样，向苍曦帝国宣战！” 小白又蹭的一下起身，“我要集合蚁群！我要御驾亲征！！” “你省省吧！” “知道什么叫原子弹么？知道啥是氢弹，三相弹么？？” 陈牧舟抬手给了小白一个脑瓜崩，“那是北边人类的大杀器，朝你扔一个，几个你都不够看。” “说得我跟傻瓜似的，不就是核武器么？” 小白双手抱头，眼眶疼得发红，“茸主跟我说过，它亲眼看到很多核武器落在了殷堡，蘑菇云就跟森林一样！” “？！” 陈牧舟神情一愕，他依稀记得，殷堡似乎是神州帝国的帝都来着。 核平帝都？ 这什么操作？ 他们前阵子还举行国丧来着，这不前后矛盾么？ 不过相比帝国的公告，他更相信小白的说辞，相信司茸真见过核弹洗地。 这时，他突然想起那次拉司茸入梦的时候，它的第一个梦。 那梦里好像提到过帝都科学院，南方军什么的，难道那个梦发生在帝都？ 司茸身上似乎藏了很多秘密啊，得找机会套套它。 一整天的时间，一家人都在想办法改造别墅。 陈牧舟自不甘心从现代文明倒退到原始社会，生活降级，他不得不绞尽脑汁，物尽其用。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小白的小区战神又立功了，他们手里好东西还真不少。 随着他们为女皇又一轮上供，别墅竟然被救活了。 别墅顶上多了几套太阳能发电板，地下配电室储备了铅酸电池组，还有一台柴油发电机，日常用电的问题解决了。 就算碰到连绵阴雨天、燃油耗尽，‘小蓝’和‘小粉’也可以直接并入电网，‘畜力’发电。 除此之外，还有餐厅标准的水质净化器，几个燃气罐； 就连安晴也淘来一台家用糕点印花机。 陈牧舟直接开眼了，安晴的厨房已经够奢华了，各种电器他都叫不全名字，可他愣是没想到，还存在这种电器。 土豪的世界果然难懂。 小白最终还是看上了电视。 有小区战神送来了私藏的硬盘，里面就有《女帝小璇儿》全集。 最让陈牧舟在意的，是一款老式的卫星天线，就是那种锅盖式的，接好之后，他抢在小白之前拿起了遥控器。 天线成功搜到了几个电视信号，他前后翻看，播的竟都是同步新闻。 “……十分钟视频片段为恶意合成画面，相关直播平台涉事人员已被约谈，恶意存储、传播相关不良信息者，将受到法律制裁……” “……援引西北军消息，拟形生物会模拟人类行为，伪装成人类，散布虚假信息，渗透至我们内部以达成破坏目的，一切信息以异化防控司公告为准……” “……一切为了帝国的纯粹，为了全人类……” 漂亮的女主持一旁的背景框里，不时轮播着一些相关画面。 “沈小羊？！” 看到那张打了马赛克，仍过分诱人的娇媚容颜，陈牧舟愕然张大嘴巴。 “她怎么上电视了？？” 第71章 新人类 …… “视频我们看了，那不是我们的女儿，那是南方的怪物冒充的……” “我们的棠棠在繁盛爆发时死在南方了……” 电视画面上，一对中年男女一边含泪哭诉，一边接受记者的采访。 陈牧舟在沈语棠的梦中见过这两人，这是她的父母。 然而据他所知，沈语棠在山洞时，还时常跟父母电话联系，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闺女还没死。 但看到他们衣着朴素，形容憔悴，再想到丁瑶说的欠款问题，他也就释然了。 这二位也是要生活的。 他叹了口气，将遥控器还给了小白。 新闻翻来覆去、循环往复，播的都是同样的内容。 大体意思是沈语棠突然开启直播，发表了耸人听闻的谣言，由于她过于庞大的粉丝体量和网络传播，引发了帝国民众的躁动和不安，迅速上升为社会事件。 于是才有了帝国这一系列应激反应。 可她到底说了啥，新闻只说是谣言，内容只字不提。 “沈小羊这一下子岂不是得罪了隔离带所有人？” “那我以后得离她远点。” 陈牧舟在心中默默嘀咕。 反正手机断网之后，谁也联系不上谁，谁也不知道谁在哪…… 正寻思着，外面竟响起一声清脆的叫门声。 随着安晴去应门，几个令陈牧舟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别墅小院里。 郁小宁牵着黑狗口袋，就像牵着一匹大黑马；虾头哥则站在院门外，似乎在指挥着什么人搬什么东西。 “他们怎么来了？” 陈牧舟悄然缩回了探出去的脑袋，脸色难看至极。 “我用小苗投毒的事情暴露了？他们找上门来了？！” “他们这么敏锐的吗？” 想到这一个可能，他抹了把鼻头，嘴角微微咧开。 “小宁，你怎么过来了？” “安姐姐，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嘛。” 这时，安晴与郁小宁的对话声从院中传来。 接着，她们聊起交易和换肉的事情。 “原来是找安晴的……” 陈牧舟松了口气，他切断菌路，收起了荆棘和手枪。 以防万一，他还是往屋子里缩了缩，没打算出去露面。 他现在的外形，是木耳加持后的‘低存在感外观’，平平无奇一路人。 打下这座别墅后，他觉得好用，就一直保持到现在，所以这张脸也和外面那俩人没啥交集。 没必要往枪口上撞。 郁小宁似乎不这么觉得，她皱了皱鼻头，双目一亮，竟一溜烟跑到屋子里来。 “于晏！真的是你！你还活着！！我就说屋里怎么有熟人的气息呢。” “不是我，不是我。” 陈牧舟脸色难看地连连摆手否认，“你认错人了。” 他忘了这丫头跟沈语棠一样，也是狗鼻子了。 “还说不是呢，我记性好着呢，这么久没见，你真是一点也没变。”郁小宁目光灼灼，“上次你给我们搞了那么多粮食，我还没谢谢你呢。” “你怕不是眼神有问题？” 陈牧舟一阵牙疼。 “你们认识？”安晴一脸诧异的跟进了屋，招呼道，“小宁你先坐下歇会，我给你倒杯水。” “都是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陈牧舟说罢，又诧异的反问道，“我咋感觉你们也认识呢？” “我刚逃难来隔离带的时候，安姐姐救过我的命。”郁小宁接过了安晴递来的水杯，甜笑道，“谢谢安姐姐。” “也没什么，不过是给了小宁点吃的罢了。” 安晴摇了摇头，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眸光一暗，忙岔开话题道，“我去乐园换肉的时候，接待我的就是她，说好了我晚点过去拿的，没想到她直接送到家里来了。” “这样啊。” 陈牧舟点点头，既然无关小苗的事，他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加入了聊天，顺便套话。 和安晴一样，郁小宁也是一阶晋升者，且卡在这个阶段很久了，一直没有得到司脔的注视。 他彻底放下心来，看来司脔很忙，没功夫去盯着每一个晋升者。 “视频我看了，她说全球生命都在繁盛化，这个过程并没有丢下人类，这是进化，没必要抗拒……” “她还播放了很多异化者的影像，展示了异化能力所带来的好处，说帝国在削足适履……” 说到停水停电时，郁小宁竟带来一个关键信息，她笑着评价道： “我觉得她没说错哦，异化者就是新人类！” “原来是这样？” 陈牧舟皱起眉头，他大抵了解了帝国过激的原因。 但沈语棠为什么要发表这种言论？ 她懂个屁的进化论…… 她被繁盛之子逼迫了？ 还是李泽阳授意的？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一直到郁小宁离去，他还在分析这其中的细节。 想了半天，他溜达回院中，这才看到，虾头哥那帮人竟然留下了好大一堆肉。 这肉一看就不是给人吃的，疮溃、脓血随处可见，腥味扑鼻。 “怎么是这种肉呀？我给小宁说是喂动物用，要的便宜又量大的……”安晴素手掩鼻，一脸不可置信。 “是肉就行。” “她自己就养着异化动物，应该不会坑我们。” 陈牧舟不以为意，直接招呼两辆吉普车过来进食。 “好家伙，吃多少长多少，怪不得牠们的母体能长得比坦克还大……” 眼看着拟形吉普随着进食，轮廓越来越大，陈牧舟在心里估摸一番，叫停了小粉的进食。 剩余肉量，应该足够让小蓝成长到能够正常驾驶的程度。 他打算先养大一个，看看效果。 见安晴嫌弃的要命，他便让她回屋去了。 “养大了就不用在院子里投喂了，我带牠出去捕食。” 正这么想着，就见小白攥着遥控器急急火火的从屋子里跑出来。 她无视院内的一切，径直跑出院门。 接着，陈牧舟就听到她惊喜的喊道：“茸主，你怎么来啦？” “？！” 陈牧舟一怔，忙也跟了上去，可他还没出门，极为浓烈的孢子雾便从院外飘了进来。 [……陈牧舟……赶快……] [……银杏盟约……出事了……] …… 第72章 第88人 晚霞映照下，拟形吉普车小蓝极速驶往宛城。 陈牧舟没想过，生物轮胎在极速转动时，也会擦出火花。 生物体的轴转结构不是没有，但都是在微观尺度的，比如带鞭毛旋转的蛋白质马达，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宏观的，足见繁盛生物之神奇。 开车的是墨镜女，jk女和剩下的那个ol女被陈牧舟赶到了后座上。 他则坐在了副驾驶上。 情况紧急，时间不等人，小蓝被开出来时，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 这三女也不是原来高挑的体型，身高均不足一米五，和小白差不多。 司茸的孢子云信息素还弥漫在车厢里，为陈牧舟补全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刚刚，银杏盟约完成了一次花匠晋升仪式。 一个名叫邵清婉的花匠所带领的花匠小组，在宛城周边的播种行动中取得了喜人的成果，得到了银杏盟约与花匠们的一致认可。 在邵清婉的主动申请，以及同组花匠的推荐下，她得到晋升资格，并选择即刻晋升。 晋升的方式，是碰触银杏主树，树化，并融入银杏树干，成为银杏盟约的一部分。 就像最开始的晏莹、卓晴、林宝等87位女生一样，邵清婉是那第88人。 仪式进展的很顺利，但在一旁观礼的司茸和花匠们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双方接下来的交流过程中，‘温浩宇’这个名字被银杏盟约多次提及，并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 司茸说不过她们，便切断了菌路对银杏的支持，第一时间去找了陈牧舟。 “这个邵清婉有问题，她肯定是把什么想法带入了银杏盟约内部。” “以她们全即是一的特性，这个想法会被所有人接受……” 陈牧舟神情凝重，若是寻常自私的想法也就罢了，但事关温浩宇，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此人与李泽阳接触的信息，还是卓大校花告诉他的。 信源似乎就是宛城的花匠小组，邵清婉是在那时出的问题？ “据我所知，花匠是之前那些没有被隔离在剧场，但与银杏盟约关系亲密的优秀女生……” 想到这里，陈牧舟一阵无语，“人选上肯定是经过考验的，显然是外因介入，钻了漏洞……” “那我也钻个漏洞好了。” 眼看着宛城的城际线出现在视野，陈牧舟已经在心里酝酿出了对策。 他会在银杏盟约做出什么失智行为之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所以他果断绕过大树，直奔宛城。 太阳即将落山，宛城就像黄昏中的黑暗巨兽， 和陈牧舟预想的一样，由于帝国断掉了供电，宛城只有一小片城区亮着灯，和北岸的灯火辉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之前，他已经找安晴这本地土着做过功课，亮灯的地方是宛城的上城区，由宛城东郊的一家火电厂独立供电， 只有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享受这奢侈的特权。 不巧，宛城大少温浩宇就是这样的特权人物。 “宛城的管制没我想象的严格啊，宋氏从列军呢？” 小蓝一路驶入下城区，竟没有人上来盘查，昏黄的夜色中，也没人察觉到小蓝的怪异之处，陈牧舟竟这么稀里糊涂的混了进来，连他都感觉不可置信。 轰！ 轰！轰！ 这时，多彩的眩光突然在上城区上空绽开。 “还放烟花？怪不得呢……” 陈牧舟一怔，权贵老爷们似乎在搞什么活动。 他拍了拍小蓝，车头径直转向烟花最密集的地方。 “妹妹，穿这么少站在这里不冷吗？” 上城区一角，一个黄毛小青年吹着流氓哨，借着酒劲走到一个jk妹前，“哥哥怀里暖，来让哥哥……妈耶！！！！” 待黄毛看起jk妹的容貌，刚喝下去的半斤酒被顿时吓得吐了出来，他刚转身要跑，一枪托便猛得砸在他后脑勺上。 jk妹拽起黄毛的一条腿，把他拖到了阴影里的一辆吉普车上。 “宋氏从列军明早开拔去宁城，今晚是宛城上流为他们举办的出师饯行酒会？” “原来如此，老爷们挺会玩啊。” 变成黄毛模样，换了一身行头的陈牧舟从车上下来，将小蓝留在原地，大摇大摆的走入上城区。 宛城权贵们的活动阵仗搞得不小，距离城主府两个街区的地方，就有人载歌载舞了； 被安排到这里的，都是身份地位一般的人，不过，陈牧舟并不嫌弃。 “哥们，你怎么在这，我可找你好久了……” “你特么谁啊……我对你怎么没啥印象？” “你忘了吗，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搓过澡呢，你来我给你说个秘密……” 一个被随机选中的醉鬼被陈牧舟搂住脖子，勾肩搭背的走到一处角落。 十分钟后，陈牧舟又变了一副样子，走向下一个街区，将一个呼呼大睡的裸男留在了角落里。 一招鲜，吃遍天； 陈牧舟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手段穿过逐渐密集的守卫禁制，混到了城主府外围。 而他所伪装之人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连升了五六级。 相应的，前来混脸熟的苍蝇和莺莺燕燕也多了起来。 “孔少，你坏死了……” 等陈牧舟混到了能进入城主府的身份后，随机搂过一个钓凯子的美女，带着对方径直进入城主府。 “这我带来的妞，让她见见世面……” 陈牧舟将从姓孔的倒霉蛋身上搜刮来的邀请函甩到府卫的脸上，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城主府。 被各色灯光点亮的城主府前院内，各种美食被摆成了夸张的自助席，各种打扮靓丽的美女端着餐盘游走在来客之间， 一群从列军的下层军官和宛城官员在这里享受着美妙的时光。 “你自己找个地方玩去吧。” 见便宜女伴还想赖在自己身边，陈牧舟随口道，“我找人谈点事，一会过来找你。” 根据一路拷问来的信息，城主府后院的温氏庭院，才是核心里的核心，是真正的大人物才能去的地方。 “这个姓孔的身份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陈牧舟无奈叹了口气。 周围人多眼杂，想要再换一层身份难于登天了。 找地方潜入也不太现实，这边的府卫数量过于密集，而且在这里吃喝的从列军也是带着配枪的。 “要不……在这里搞一次繁盛爆发？！” 陈牧舟最终想到了一个朴实无比的办法。 “诶嘿！！” 正准备检测一下自己这个‘小繁盛’的爆发破坏力时，陈牧舟突然双目一亮。 沈小羊像一只骄傲的黑天鹅般，一袭黑色盛装，在赵翠香的陪同下，俏生生出现在前院。 她莲步轻移，娉娉婷婷，眸不斜视，目标正是后院的温氏庭院。 陈牧舟瞬间就有了新计划。 …… 第73章 姐妹儿 “咦？守义的味道……” 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沈语棠星眸一亮，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皱起眉头，“他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侧眸四顾，就见一个陌生人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看到对方脖子上挂的红绳，她心神一颤，短暂浮起的小巧酒窝顿时被淹没在一层红霞之中。 “棠棠，你怎么也来了？” 陈牧舟一边挤眉弄眼的打着眼色，一边大步走向沈语棠。 “圣女殿下，他是？” 赵翠香上前一步，警惕问道。 “呃……他是……” 沈语棠心里腹诽着可恶的变形怪，一次一个样，她不认识啊。 见陈牧舟悄然做了个‘孔’的口型，她急中生智道，“他是go……呃不，苟少！” 是孔！！ 陈牧舟嘴角一抽。 “没听您提起过呢……” “啊……我没提过吗？” 沈语棠素手掩面，故作惊讶道，“他可是我的……好闺蜜！” “嗯哼~~~亏你还记得人家……” 陈牧舟趁势拉住沈语棠的小手，左右摇晃着扭捏道，“这么久都不联系人家，还以为棠棠把人家忘了嗫~~” 赵翠香：“……” “呃……怎么会呢，姐妹儿……” 沈语棠俏脸涨红，她强忍着起鸡皮疙瘩的冲动，看懂了陈牧舟打来的暗号。 “走吧，我带你进去吃好吃的。” 她安抚般看了赵翠香一眼，在对方无奈的一声叹息中，一把挽住陈牧舟的胳膊，领着他一路穿过层层守卫，到了后院。 “酒会还没开始呢，这边有温氏准备的包间，我们去包间里等。” 陈牧舟还没看清楚温氏庭院的布局，也没有看到温浩宇的影子，便被沈语棠拉到了一个奢华的包间里。 赵翠香也被她留在门外。 “守义，说说吧，你来这干嘛？” 沈语棠拉着陈牧舟坐在沙发上，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怎的，她星亮的眸子中竟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呃，你搞那个直播，不是让帝国断水断电断网了吗？港口那边很多人都在声讨你……” “我担心你的安危，又联系不上你，第一时间就去了咱们的山洞，寻不见你，想起你之前说可能来宛城的繁盛之子分部，我就过来找你了。” “今晚这边这么热闹，我混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我找到你了。” 陈牧舟神情认真道，“棠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轰！ 沈语棠听完这一席话，感觉脑子里响了炸雷，她耳朵嗡嗡的，一时直犯迷糊。 “……咱……咱们的山洞……” 她晕晕乎乎，脸色酡红，莫名感觉来之前刚喝下去的秘药，失去了对被动的压制效果。 “守义……你真好。” 沈语棠双手捧住陈牧舟的手掌，迷离的眸子痴痴的，不自觉的咬了下唇角。 “嗯，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陈牧舟肯定的点点头，他长出一口气，又道，“一会我再去弄死温浩宇，就万事大吉了。” “？！” 沈语棠一激灵，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她警惕的紧握住陈牧舟的手心，小声诧异道，“你说什么呢？不要命啦！” “是他坑害了你，我必须为你出这口恶气！” 陈牧舟回握住沈语棠的小手，拇指感受着她掌心熟悉的温凉。 “你……其实不用的……我现在反而不想怪他了呢……” 沈语棠心肝儿直颤，眸中瞬间蒙上一丝水雾，她用手背擦了擦，破涕为笑道，“要不是他，我也不会遇见你呀……” “那也得收拾他。”陈牧舟死不松口，也不松手，“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那好吧，守义……你想怎么做，我帮你。” 沈语棠尽管内心犹疑无措，但心中的天平还是自动的发生了倾斜。 乾坤半定了。 陈牧舟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计划，而是询问了一番沈语棠的近况，以及她为什么要搞那出直播。 果然，他们上次通完话没多久，沈语棠就去了宛城的繁盛之子分部。 直播的事情也是李泽阳授意的，甚至她这次来参加晚宴，也是顶着李泽阳的名号，替他来出席的。 “李泽阳不在……” 陈牧舟心里嘀咕着，丝毫没有松一口气的意思。 这个司脔使徒所图甚大，还是个有脑子的幕后布局流。 一个直播就让帝国应激，又让温浩宇对银杏盟约釜底抽薪，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有点我的做派了。” 陈牧舟心里莫名激动，了解的差不多了，他和沈语棠商量起接下来的行动。 “翠翠，能帮我找一下温少吗？” “就说我有私人的事情想找他谈谈。” 几分钟后，沈语棠出门去找了赵翠香，又过了几分钟，温浩宇风风火火的带着几人出现在包间中。 “棠棠，果真是你……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温浩宇上下审视着沈语棠，眸中尽是惊艳之色，看到她头顶的双角，他眼神忽然飘忽，不自觉的抿了下嘴。 “浩宇哥，我还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儿，但我们可以谈。” 沈语棠说着，眼神不喜地瞥向温浩宇带来的那些跟班。 “你们先出去。” 温浩宇见状，挥退了众人，又主动把门关上。 “棠棠，你听我说，我现在跟李泽阳合作，接下来宛城会……” 温浩宇上前，一把拉住沈语棠的手，正欲再说什么，却突然张大了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怎么这么困？困死了，我先睡会……” zzzzzz…… 一种极致的困倦袭上脑门，温浩宇这辈子都没什么困过，竟倒头就睡了过去。 “你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了？！” 陈牧舟嚼着一朵木耳，一脸意外的从沙发后面爬了出来。 “还是被动的，但不随机了。” 沈语棠点点头，见陈牧舟二话不说将温浩宇拽到沙发后，又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她轻呀了一声，赶忙背过身去。 “好了，棠棠，你看看我像不像他。” 窸窸窣窣的换衣声结束后，温浩宇的声音响起。 沈语棠回过身来，嗅着熟悉的味道，竟觉得眼前这张脸，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下巴再宽一点。” 她抬手抚了抚陈牧舟的下巴，启唇轻笑道，“温大少可不会像你这样咧着嘴吓唬人。” “我收敛一点。” 陈牧舟点点头，又道，“还有点事，我要去他梦里看看，你帮我看着点温浩宇。” “可……可是来人了怎么办？”沈语棠一时无措。 “那你就制造点动静。” 陈牧舟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什么动静？” 陈牧舟：zzzzzzz…… 沈语棠：“……” 第74章 异灾之心 陈牧舟展开了温浩宇的梦境，并直接对温浩宇的梦境进行了叠梦。 然后，他开始观察温浩宇的每一层梦境。 梦是记忆的表现形式，只要对方做的梦足够多，总能提取到相关的信息。 没怎么费劲，他就看到了温浩宇与李泽阳接触的梦境场景，并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找死。” 陈牧舟脸色阴沉，强忍着在梦里弄死温浩宇的冲动，击碎了他的梦境，直接把对方带入刑房。 接下来是无休止的折磨了。 温浩宇的耐受能力，比毕绪平还要不堪。 一个养尊处优的废物罢了…… 陈牧舟问无可问，又多折磨了对方一番后，才退出了梦境。 随着梦境的崩塌，处在‘极致困倦’状态下的温浩宇竟然醒了。 可没等他睁开惺忪的睡眼，陈牧舟就用一朵毒蘑菇堵住了他的嘴。 “棠棠，你头上那个簪子借我用下……” 陈牧舟潜进来时经历了一路盘查，身上连个锐器也没有，他四顾一番，便看到了沈语棠头顶的金属发簪。 沈语棠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听到陈牧舟的话语， 她心不在焉的婷立一旁，双手局促的无处安放，白皙的俏脸像熟透的红苹果一样，眸光有意的躲闪着陈牧舟的视线。 “棠棠！沈语棠！沈小羊！” 陈牧舟加重语气，见她‘啊’了一声，如梦方醒般看过来，他皱起眉头，“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啊没，没有。” “什么沈小羊，你才是小羊呢！” 沈语棠心中小鹿乱撞，慌忙否认道。 她看向陈牧舟脸上那枚醒目的唇印，心里又羞又悔。 正准备给他擦掉呢，怎么突然就醒了？ 听清了陈牧舟问话，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将发簪取下来，递给了他。 “你要做什么？唔……” 她伏身凑过去，看到陈牧舟接下来的行为，她忙不迭逃到一边，独自反胃去了。 “这就是异灾之心？” 陈牧舟从温浩宇的心口处挖出了一枚遗质。 这是一枚不足鸡蛋大小的异灾心脏，小巧玲珑，上面残缺了一小块。 这就是邵清婉出问题的原因。 按照李泽阳的说法，吸收了残缺的那一小块心脏，便会死心塌地的爱上异灾之心的持有者。 “我或许能压制它的效果。” 陈牧舟拿起桌上一瓶红酒，将异灾之心冲洗一番，稍作犹疑，便将其一口吞下。 这是他获取的第一块脔的遗质。 事实上，脔的遗质活性十分之高，仅通过皮肤接触，就可以像渗透一样，逐渐融入吸收者体内； 他见安晴吸收遗质时，就是把遗质握在手心，坐等其自溶入体。 跟特么修仙一样。 他这张口就来的习惯，完全是司茸惯的。 不过，直接吃也是见效最快的法子， “没感到有什么效果，是我的压制起作用了？” 陈牧舟心下大定，但他也知道此举只是权益之际，只是他担心直接销毁或遗质失效，会让银杏盟约集体殉情。 “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解决！” 待身体将这枚遗质完全吸收，他心里大抵有了主意。 “反正只是靠近心口，大不了让她们剥离！” 事实上，在温浩宇梦中重现的那些记忆场景中，陈牧舟还知道了这枚异灾之心的来历。 它原属于一对异灾化的天鹅，哪怕它们化作异灾，仍不离不弃，甚至融作一体，共用同一颗心脏。 这块遗质本身就代表着，至死不渝的爱。 只可惜，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李泽阳并没有均匀的切分这颗心脏，从而使得遗质持有者有了主次之分。 俗话说，当你爱上一个人，你便赋予了他伤害你的权利。 温浩宇显然不配拥有这项权利，他甚至变本加厉的cpu那位邵清婉。 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搞定了银杏盟约的麻烦后，陈牧舟又在温浩宇的衣服口袋里翻找起来。 他在梦里还有额外的收获。 李泽阳与温浩宇进行了一场交易。 其中，让沈语棠直播十分钟不被封号，并让直播画面广泛的传播出去，便是交易的一部分。 让陈牧舟更在意的，是这场交易的尾款。 李泽阳提到了宋氏从列军、宁城、宋星歌，蚕王素和剧本。 在口袋的一个夹层里，他找到一小管金灿灿的半透明溶液。 “这就是蚕王素了……” 陈牧舟松了口气，这是李泽阳承诺给温浩宇的尾款中的一部分。 但李泽阳没有介绍它的用途，而是卖起了关子。 说什么这是温浩宇进入宁城的通行证，等他到了宁城，喝下蚕王素，就可以享受梦寐以求的惊喜。 “宋氏从列军明早就开拔了，这玩意以后或许用得上……” 陈牧舟想着，小心的将溶液收进了口袋夹层。 接着，他将温浩宇的尸体藏在包间一组橱柜的内格深处，并做了遮挡，如果温大少不是彻底发烂发臭，应该很难被发现。 “守义，你弄完了？” 一直等在一旁的沈语棠松了口气，忙拿起一包湿巾，帮陈牧舟擦拭起手上的血迹。 待擦得差不多后，她自然的举起胳膊，就要去擦陈牧舟脸上的唇印。 “圣女殿下，从列军军座大人派人来请温少过去。” 就在她小心思即将得逞时，赵翠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语棠无奈扁嘴，转身去应门。 “殿下……你那位闺蜜呢？” 赵翠香进门，见少了一个人，遂疑惑的皱起眉头。 “呃……你刚才去请温少的时候，苟少就走了。” 沈语棠急中生智解释道，“他不想当电灯泡……呵呵……” “殿下，虽然您体质特殊，但也要节制啊……” 注意到沈语棠披散的发丝和陈牧舟脸上的唇印，赵翠香淡淡开头提醒了一句，心里琢磨起‘加大药量’的事情。 “我知道了，翠翠。” 沈语棠红着脸默认了对方的说辞，她拉起陈牧舟的胳膊，指着门外提醒道，“快走吧，温少，别让军座大人等急了……” “……” 见几个军官装扮的从列军等在门外，陈牧舟嘴角一抽。 此间事了，他正打算开溜，回去看看银杏盟约那边的情况，那才是他最记挂的事情。 “那还等什么，走吧……” 可顶着温浩宇这层皮，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第75章 公狗 “浩宇哥，我陪你一起……” 陈牧舟走到门口，沈语棠俏生生的跟了上来，挽住他的胳膊。 “女士，我们军座只请了温少。”一个军官提醒道。 “你这叫什么话，这里是我家，我想带谁就带谁！” 陈牧舟哼了一声，顺手揽住沈语棠的纤腰，示威般瞪了对方一眼，那军官才作罢。 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大半个温氏庭院，他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虽然从梦里拷问了不少干货，但周围都是温浩宇的熟人，他也难保不会穿帮。 还好有沈语棠跟着，她一口一个浩宇哥，替他化解了不少麻烦。 “行了，你们回吧。” 一间会客厅前，宋星河挥退了那几位军官，神情鄙夷的看着陈牧舟。 “姓温的，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离我姐远点。” “不是你们叫我来的？”陈牧舟问。 “哼，我的意思是，赶明儿我们就走了……”宋星河戏谑道，“自然是最后警告你一次了……” “没了我们的庇护，你这纨绔还能把温家基业守多久？” “我已经想象到城主府被异化者冲烂的样子了……” “你就做梦吧……” 陈牧舟嘴上反驳着，心里却乐了，城主府被冲了才好，这样就没人在意温大少的尸体了，也不会牵扯到沈小羊身上。 简直好极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他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截胡，等从列军一走，庇护温家的恐怕就是银杏盟约了。 想想就后怕。 “切，跟你废什么话……” 宋星河见陈牧舟油盐不进，他抬手指了指会客厅的方向。 “别特么乱打岔，听我姐讲完，就赶紧滚！” “这里特么是我家，该滚蛋的是你！” 陈牧舟故作愤恨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带着沈语棠走进会客厅。 “嗯……血腥味？” 宋星河目送着陈牧舟的背影，微微皱了下眉头。 见陈牧舟的手不老实的在女伴的腰上游走，又想起他脸上那香艳的口红印，不禁冷哼一声。 “真特么的公狗。” “总算能摆脱这个逼了。” …… 陈牧舟进了会客厅，感觉就像回到家一样。 这里的布局他太熟悉了，在温浩宇的梦境里，他和李泽阳的交易，对邵清婉的cpu，都发生在这里。 一进门，他就看到宋星歌笔挺板正地坐在沙发上，规矩地捧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 见他进来，宋星歌点点头，举起保温杯抿了一口。 “温公子，请坐。” “沈小姐，你也坐。” 宋星歌随口说着，屋子的温度似乎寒了几分。 “……” 这就是帝国双璧之一的气场么？ 这位军中美娇娘眉目如画，身姿绰约，黑丝打底的大长腿上蹬着一双过膝军靴，怎一个飒字了得。 然而，陈牧舟却感觉莫名违和。 因为他不小心看到了杯子里的枸杞和红枣，再加上对方年纪轻轻就故作老成的说话方式，让他恍惚间看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干部。 这让他不由觉得，宋星歌若是突然跳起来打一套太极拳，也不会显得奇怪。 “从列军明日开拔，交接清单已经在你父亲手里了，你若是有调整补充的，也可以看看，在明早之前通知我们……” 宋星歌并不知道陈牧舟在想什么，她语气疏离，却又带着一丝客气道， “谢谢温氏这段时间对从列军的支持，也感谢你组织了今晚的饯行会……” “待宁城事了，回北方述职时，我会向陛下言明的。” “至于你的示爱行为，我想今天应该可以画个句号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合适。” “此身只为陛下鞍前马后，无心儿女私情。” 宋星歌说着，看了一眼陈牧舟身旁的沈语棠，补充道，“温公子，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成，都听你的，你说啥就是啥。” 陈牧舟肯定的点点头，不知怎的，他听这一席话，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就很舒服那种。 “？” 宋星歌颇为意外的看了陈牧舟一眼，她嘴角动了动，将应对他死缠烂打的那堆腹稿吞入肚中，微微松了口气。 “守……浩宇哥！！” 一旁的沈语棠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忙拽了拽陈牧舟的胳膊。 “军座大人还有其他事要交代么？” 陈牧舟搓搓手，就像一个爱听美女老师上课的学生。 “没有了。” 宋星歌摇了摇头。 “那啥，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陈牧舟说罢便起身，“祝军座大人一路顺风。” “……是我该走。” 宋星歌一怔，她旋紧杯盖，款款起身，一丝不苟的认真抚平了沙发的褶皱。 “后会有期。” 她点点头，风一般从陈牧舟身边经过，浅香醉人。 直到目送着宋星歌离开，沈语棠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怎的，她莫名感觉到一种危机感，就像很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一样。 她转头看向陈牧舟，不悦地噘起小嘴，“守义，你怎么回事，魂都被勾走了似得！！” “呃……这个……” 陈牧舟一怔，他刚刚是有些失态。 难道他对宋星歌那个了？ 他感觉有一瞬间被体内的苯基乙胺和多巴胺支配，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面不改色道： “不对劲。这女人很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她长得太好看了？” 沈语棠很不开心，因为她感觉面对宋星歌的时候，莫名有一种被比下去的，自惭形秽的那种低落感。 她想打开个话题，展示自己，却完全没有切入点，全程打了酱油。 “不是，小羊儿，你听我分析。” 陈牧舟拉起沈语棠的小手，一边安抚她，一边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堆， 从宋星歌摧毁繁盛之子的客轮，抓人面老鼠，说到了无源语言在司主中的价值。 “你不觉得奇怪吗？她一个带兵打仗的，要无源语言做什么？” 陈牧舟故作惊诧道，“这不是司主和使徒该做的事情嘛，可我感觉她不是异化者啊……” “这样啊，我好像也没感觉到她身上有异化物质……” 沈语棠果然被带偏了，她双眸一亮，突然凝眉道，“不过说到无源语言……” “我记得李泽阳说过，脔主是第一个完成了杀三进一的司主，它已经找到了创造无源语言的方法了……” “？！！” 陈牧舟愕然张大嘴巴。 …… 第76章 友情变质?! 令陈牧舟惊讶的，不是司脔找到了自创无源语言的方法， 毕竟繁盛之子的人面老鼠路线可行性就很高。 他在意的是，司脔完成了杀三进一。 按照小白说的繁盛界进阶方式，司脔已经走在了前面，成了比司茸高一个段位的存在。 他脑中对此完全没有概念，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等他询问更多细节，饯行酒会正式开始了。 他不得不与沈语棠分开，被一帮温氏族人簇拥着，扮演起了温浩宇，过了一把权贵少爷的瘾。 只是少了沈语棠的掩护，他差点露馅，一番装醉撒泼，才有惊无险的蒙混过去。 临近午夜时，宾客散去，陈牧舟才重获自由， 他赶忙回包间去找沈语棠，却被告知她早已离开。 无奈之下，他只好独自溜号了，等下次见她时，再问问脸上的口红印是咋回事。 “咦？” 用同样的套路辗转回到小蓝身边，陈牧舟发现它竟然长大了一圈，尺寸和正常吉普车一般无二。 车里墨镜女三人也恢复了御姐身段，又让小白变得独一无二起来。 “好家伙，这是有人偷车啊。” 看到主驾门把手上快愈合的撬痕，他恍然大悟。 竟然有燃料主动送上门，看来以后不用带小蓝狩猎了。 “走，回家，呃不……先去大学城。” 上了副驾，陈牧舟小眯了一会。 有小白的蚁群中控，他直接启动自动导航驾驶。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墨镜女叫醒。 “呃……到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小蓝已经停到了银杏树下，无数荆棘和藤蔓将小蓝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快把车给缠起来了。 [牧舟，这三个血肉呼啦的女人是谁？你的审美降级了么？] [是啊，盟约里这么多校花还不够你嚯嚯么？我们哪不比她们强！] [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你说呀？我们改还不行吗！！] 一阵浓郁到令人窒息的信息直顶脑门，仿佛几十个女人在叽叽喳喳，陈牧舟像闷了一管辣根，差点直接厥过去。 “？！” “我的压制没起作用？” 他嘴角一抽，知道这是天鹅的异灾之心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仔细分辨了这些信息，都是些陌生的‘声音’，只有邵清婉的还算熟悉。 晏莹、卓晴她们没发话，这让他莫名松了口气。 “温浩宇真特么该死啊。” 陈牧舟咬牙切齿的同时，也坚定了必须以繁盛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的想法。 一块觉醒者级别的破遗质，差一点颠覆一个繁盛实体，几乎就成了蚍蜉撼树的成功案例。 虽然有机缘巧合，且故意钻了银杏盟约进阶的漏洞，但这种事情不得不防。 他哪个声音都没有回应，自顾思索起了对策。 几分钟后，他结束了头脑风暴，心里有了主意。 他将车窗摇了下来。 “同学们，我们谈谈？” 回应他的又是一阵莺莺燕燕，他的声音顿时被淹没下去。 “刚才说话的同学，你们都被我甩了，我是认真的。” 陈牧舟大喊一声。 世界随之安静下来，无人再敢应声。 “姑娘们，我们谈谈！！” 他重复道。 [你进来吧。] 随着晏莹的声音传来，荆棘和藤蔓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陈牧舟随之下车，沿着这条小径走到银杏树下。 “呃……你这是让我也树化，融入树干？” 陈牧舟愕然。 [靠在树上，闭上眼睛。] 陈牧舟点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背靠着银杏树干坐下。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便有一股热浪席卷全身。 他睁眼一看，一轮灼目的烈阳高悬天际，湛蓝的晴空万里，清风拂过的耳畔，传来阵阵蝉鸣。 “这是……” 起身四顾，陈牧舟愕然睁大双眼。 夏日装扮的男生女生穿行在校园街头，教学楼里人声鼎沸，小情侣坐在长凳上腻歪，球场上激战正酣，送水的老大爷汗流浃背，社团纳新的干员正在人流密集处布设展板…… “这是灾前的大学城。” 随着一阵淡香入鼻，晏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陈牧舟双目一亮，他转身一看，晏莹气质出尘的娉婷身影出现在身侧。 她还是初见时的模样，皮肤雪白柔嫩，五官精致，神情淡漠，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我在你们的梦里？” 陈牧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这时，一个男生骑车路过，他神情一愕，因为他分辨出这是一个在做梦的虚影。 只是不同于他梦境中那种半透明的虚影，这个男生是完全凝实的状态，他甚至不是他梦境中那种完全静止、等待触碰展开的状态。 也就是说，这个男生现实中就在大学城里做梦，还在银杏盟约的梦境中自由活动！！ 陈牧舟不住咋舌，这个控梦能力，比他强了何止百倍，这就是司主的力量么？ 他也终于明白，银杏盟约是怎么招募花匠的了。 “走吧。” 晏莹淡然看了陈牧舟一眼，转身便走，“她们在银杏剧院等你。” 他忙收起错愕，抬脚跟了上去。 一路缀行在晏莹身后，陈牧舟不由心生疑惑。 她好像没有受到天鹅之心的影响，也没有被pua的迹象。 “压制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因人而异！” 他松了口气，对接下来的计划有了更大的底气。 大学城文化广场成了银杏广场，一片规整的银杏林将它围了起来，到处都可以看到银杏叶的雕塑和标识。 陈牧舟跟着晏莹走进了剧院一楼的大剧场。 舞台的布置一如曾经，三角钢琴居于正中，钢琴上甚至还摆着那株银杏盆栽。 “要谈什么，你说罢。” 晏莹将陈牧舟领到舞台上，丢下句话，便转身回到观众席，坐在了第一排的卓晴和林宝身边。 “呃……” 陈牧舟往台下瞥了一眼，银杏盟约的成员们都在下面等着了。 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有人眼眶泛红，悄悄抹眼泪，还有人只顾交头接耳，对台上的他指手画脚。 林宝则在呼呼大睡，口水都挂在下巴上了。 “咦？” 这时，他注意到平日大大咧咧的卓晴竟跟树化了一样，低埋着脑袋，一动不动， 他忙上前，伏低身形自下往上瞟了一眼藏在马尾下的那张漂亮脸蛋，对上陈牧舟的视线，卓晴脸色涨红，眼神躲闪，头埋的更低了。 “好家伙，这家伙竟然是个闷骚……” 陈牧舟嘀咕一声，转身返回台上。 他大概明白了天鹅之心的作用效果，爱是真的爱，但却是建在独立人格的基础上。 毕竟，遗质的出处，是常被拿来代表爱情的天鹅。 所以，温浩宇才会用cpu来强化这一情愫。 然而，这种情愫在不同性格的女孩身上，有着不同的表现，而不同女孩对cpu的抗性也各有不同，有人不止完全免疫，甚至还想反过来cpu一把。 这88个独立的意识组成的整体意识，则均化了这些参差，使这份爱表现得不伦不类。 友情变质了，爱情也变质了。 拿晏莹举例，这位修无情道的大仙，早已出离了尘世，没了情情爱爱这种低级趣味，生生把众人汹涌的爱意压低了一个层级。 “呃……咳咳……” 搞明白了这些，陈牧舟彻底放下心来。 他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第77章 唉?! “上课之前，我们重新排一下座次。” “请刚才被我甩了的同学，坐到左边，其他人坐在右边。” 陈牧舟抬手招呼着，待人坐的差不多了，他提醒道，“个别同学不要装作没听到，我都记得呢……” 趁着女生们呼啦啦的调座，陈牧舟走到卓晴身边。 “卓大校花……” 卓晴埋头装死。 “……” 陈牧舟转头走到林宝身边，“宝儿，快醒醒！” “干嘛？” 林宝把嘴角的口水吸了回去。 “给我一份盟约成员名单，学校，院系……资料越详细越好。” 陈牧舟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能有家庭背景，性格特点，兴趣爱好……” “你干嘛啊，选妃呢？” 卓晴抬头白了陈牧舟一眼，又迅速埋下脑袋。 “你接着低头。” 陈牧舟咧嘴，无奈的敲了敲她的椅背。 不多时，他手里有了一份银杏盟约的成员档案，共88份，有厚有薄，每人至少一张a4纸。 他仔细的翻了一遍，个顶个的优秀女孩。 他进入it民工的工作状态，脑中迅速归纳总结，逐一完成了女生们的大数据人物画像。 转身回到台上，他开始审视起坐在左边的女生们。 她们有三四十人，都些是那些毫不遮掩爱意，愿意掏心掏肺，被甩了后难过的死去活来的女生。 “问题不大，虽然是格式塔意识，但这是一群有脑子的女生，不是一堆只认死理的机器。” “多数是些成长的一帆风顺，温室里呵护起来的花朵。单纯，没见过世面，基本没谈过恋爱，对cpu完全没有抵抗力。” “个别女生缺爱，成长不幸福，得到一点好就愿意死心塌地，就像邵清婉这样。” 分析到这里，陈牧舟忍不住看向坐在右边的晏莹一眼。 原身就是晏城人，自然是知道晏城晏家的含金量。 她的父母竟然也是大仙一样的神人，怪不得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咳……同学们，现在开始正式上课。” 陈牧舟清了清嗓子，从李泽阳和繁盛之子讲起，一直讲到他吃掉了天鹅之心，让银杏盟约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接着，他又讲了什么是pua，一些pua的套路、反pua的技巧等。 最后，他提出了几个消除遗质影响的思路，比如在梦境中建立‘情绪树洞’，强行把异常情绪剥离，删库等。 “……我是一个全息机械论支持者，就跟我支持地平说一样……” 陈牧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人本质是个大化学罐子，你的一切行为，都是各种生化反应决定的，爱情也不过是苯基乙胺、多巴胺等化合物的生化错觉，是它们决定了你们的行为，而不是反过来……” “而你们，只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并不是真的爱我，或许你们只是……馋我的身子。” “我的结论是，我拒绝你们的示爱，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都被我甩了。” “你们好好想想，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一口气说完，陈牧舟观察着众人，等待着她们的反应。 “园丁哥哥，你说的嬉皮油不就是洗脑、打压、控制形式的精神依赖训练嘛？” “不愧是心理学系的潘悦欣同学，你说得很对，请坐。” 陈牧舟肯定的点点头。 “我……我是被迫喜欢你的？” 卓晴想明白了什么，感觉自己又行了，她站起身，正要说什么，眼眶却突然红了，她质问道，“也就是说，我刚有了喜欢的人，我就失恋了？！” 她哇的一声，埋头坐了回去。 “可我感觉，我是自愿喜欢你的呀，这不是我的本意么？”又有女生问道。 “我们是一体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觉。” 另一个女生补充一句，又问道， “就算被你甩了，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怎么办？我好痛苦，好难过啊！” “删库！你值得拥有！！” 陈牧舟神情轻松的摆摆手，“当然，你们若不愿意删库，也还是有办法。” “虽然我拒绝了你们，但你们毕竟有重新追求我的权利，这我管不着。” “不过，你们人实在太多了，我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了。” “既然你们是一体的，完全可以派个代表来嘛，比如……晏学姐？” “唉？！” 陈牧舟话音刚落，便眼前一黑，赫然发现自己背靠着银杏树，正冻得瑟瑟发抖。 虫鸣阵阵，月朗星稀，墨镜女和小蓝正守在身侧。 他被踢出来了。 “谁啊，急什么！我还没解释树洞的原理呢……” 陈牧舟怔愣半晌，才不甘的起身，踉跄的钻回车里。 “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修罗场事件……” 他嘀咕一声，拍了拍小蓝，后者径直发动，向居民区的方向驶去。 …… 梦界，剧场。 “呜呜，我对象呢？” “谁干的啊？” “怎么踢了？” “人已经开车走了！” 一阵短暂的议论声后，卓晴红着脸上台，“我不小心踢错了！” “晴宝，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都别说话了，小陈同学走了正好。” 林宝老神在在的上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他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解决方案告诉我们，就是要我们自己想，自己拿主意。” “你们也该听明白了吧，虽然有遗质影响，但清婉带进来的，只是个思想……” “憨子死的时候，你们也没嚷着要殉情啊。” “还有，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嘛，清婉刚进来的时候，我们只是在谈论温浩宇，最多的是好奇，也没谁说直接去宛城投奔他啊……” 林宝指着左边那帮女生，“可小陈同学一来，为什么有这么多姐妹直接跑出去吃飞醋了？” “我们信息共享，都知道那三个肉驼子是拟形的器官，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不知道？” “你怀疑有人早就对陈牧舟…….所以影响了我们？” 卓晴突然睁大美眸，随即斩钉截铁道，“不是我。”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家。” 邵清婉难过的哭着鼻子。 “我的建议是，按小陈同学说的，建树洞，删库；或者，维持现状，派个代表去。” 林宝说罢，直接抬手道，“大家想好了，心里表决，我先来，我支持删库……” “删掉那些无用的情绪，一劳永逸的结束大家的痛苦！” “为了盟约！” “为了盟约！” “很好，86位姐妹支持删库……”林宝满意的点着头，“还有没有？” 卓晴挣扎着举起手。 “87个了！！” “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也不能少！” 在场所有人心有所感，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晏莹。 “权柄是我的。” 晏莹淡淡摇头。 第78章 我选一号! “唉，睡得真爽！” 日上三竿，陈牧舟终于从前日的疲惫中解脱出来。 “啊，老板……你怎么来了？” 他睁眼一看，一条菌路不知何时进了卧室，一根眼柄耸在床头上，默默的看着他。 [……银杏盟约……要接菌路……] “她们又行了？不急，先晾她们一阵子。” 陈牧舟想了想，又多看了茸一眼。 此情此景，唤醒了他被困在西山病院的记忆，茸也这么出现在床边，同样用眼柄瞪着他，一眼万年。 “老板，你男的女的？” [……我……我都……不是人……] 茸急应道。 “这样啊。” 陈牧舟无所谓的耸耸肩，因为他似乎从茸的信息素里感到了‘娇羞’，真不可思议。 他起床收拾好，顺手从茸的菌路上摸了一朵木耳吃下。 他现在还顶着某位宛城不知名公子的容貌，是时候大修一下了。 中年不秃顶发福，满脸沧桑有胸毛，脸上有一道有故事的伤疤，性感的络腮胡茬…… 陈牧舟终于换上了他最早构思出来的那套‘让人一看就不好惹’的皮肤。 “听小白说，你见过殷堡的核爆？” 等待变形的空档，他随口问道。 [……等你……到殷堡……我讲给你……] 陈牧舟：“……” 老板学坏了，会拉扯情绪了，在线等，很急。 银杏盟约大大滴坏。 他心里嘀咕着，转身走到床头，将沈语棠给他的那包羊角碎屑拿了出来，直接一口闷了。 有天鹅之心这个脔的遗质初体验后，他已经不介意脔遗质入体了。 这就跟那什么一样，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看清楚哈，这是你那个脔方向使徒的遗质，你说了下不为例，我可没背叛你……” 以防万一，他还是打了个补丁。 [……你把……我的话……都说了……还……] [……唉……] 司茸给整不会了。 感受到遗质被吸收，陈牧舟期待起羊角在身上的效果来，他跃跃欲试的下楼，直接去找小白。 “去！谁抢到给谁吃肉！” 小白正在遛小蓝小粉。 就见她丢出一根木棍，小粉一溜烟追了上去，几个小人下车就要去捡木棍； 可这时，小蓝直接像扔水袖一样，抛出一条肉质绸带，直接把木棍卷了回来。 陈牧舟双目一亮。 小蓝长到了成体，竟觉醒了它老妈的本领。 他突然脑补出一个画面。 昨晚偷车贼正要撬锁偷车，小蓝突然射出一块肉布把对方裹住，然后车上下来三个御姐，不住的对偷车贼拳打脚踢，砸枪托…… “6！” 他嘴角一抽，转头将小白喊过来，抬手捏了捏对方软嫩的脸蛋。 “干嘛，不先抱抱么？”小白疑惑躲开。 “你没啥感觉？” “你捏疼我了！” “……” 小白等级太高了，陈牧舟失望地转身回屋，看到安晴在厨房忙活，他又凑了过去。 “安晴姐，你把手伸出来，我做个实……” “你……你是谁？！”安晴警惕的比起了手枪手。 “我德华啊。” 陈牧舟一怔，解释一番，安晴才小心翼翼的把手伸了过来。 “呵呵，快停下，好痒呀……” 陈牧舟捏了下安晴手心，对方立马花枝乱颤起来。 “就这？” 陈牧舟不甘心的抽手，又摸了上去。 “怎么有点困了……” 这次安晴打了个哈欠。 “再来。” 陈牧舟不死心，疯狂戳戳。 “想哭……” “德华，我肚子好涨……” “你干嘛电我？” “……” 陈牧舟失望的离开厨房，这比魅魔原版的能力弱了百倍啊。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这时，他听到院外有几个路人哼着小曲，大声的议论着什么。 “唉，白跑了一趟，没看到那位军座大人的风姿。” “这首欢送的歌倒是挺好听的……” “我看有人在召集觉醒者去宛城碰碰运气呢，从列军一走，我们岂不是……嘿嘿。” 陈牧舟回到院中，听清几人的议论，他才哦了一声，想起今天是宋氏从列军开拔的日子。 不知何种原因，繁盛停止线一直像溃兵一样退却，阻挡宁城的迷雾打开了通路，也使得传了这么久的‘军队运粮行动’，终于画上了句号。 “宛城果真要乱了。” 几人的言论也让陈牧舟松了口气，温浩宇的尸体应该会孤独的发烂发臭，说不定还会形成一片污染区，不会有人查到他和沈语棠头上。 “还有人在欢送从列军的时候，唱繁盛之子的教歌……” 陈牧舟对此表示意外，这似乎也侧面证明了，繁盛之子仍在壮大。 接着，他摸出兜里的蚕王素，正打算问问司茸这玩意是什么的时候，门外响起叫门声。 “尊敬的园丁同学，起来没有？” 是女孩子清脆动听的嗓音。 陈牧舟走到门边，看到几个花匠等在门外。 为首那个，他还有点眼熟，就是守在大学城门禁处的那个女生，名字好像跟个着名动漫人物重名。 “似乎是《七龙珠》里的谁来着……” 他沉吟片刻，恍然拍手，抬手指向对方，“陶白白！” “园丁同学真好，还记得人家。” 陶白白骄傲的挺起胸膛，又炫耀起那把剪刀来。 “有事说事，我现在难受着呢，刚甩了银杏盟约，失恋空窗，只想一个人静静……” “……” 陶白白翻了个白眼，取出一台无线电对讲机。 “宴学姐她们要跟你通话，你从1到88之间选个数。” “这什么操作？” 陈牧舟一头雾水，“你直接告诉我，晏莹是几号。” “无可奉告。” “这可难不倒我，我选一号！” 陈牧舟机智的做出了选择。 “稍等。” 陶白白摆弄了一下对讲机，压低声音道，“园丁选了一号。” “啊，竟然是我……” “园丁哥哥，听得到吗？听出我是谁了吗？” 对面顿时传来一个兴奋的女声。 “潘悦欣？！” 陈牧舟一怔，这什么鬼？一号不该是晏莹么？ “是这样的，园丁哥哥，我们一致选择了第二个方案，每次跟你接触，都会派一个代表。” “但是呢，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就先抽了签，你选到谁，谁就是代表。” “这次是我啦！” 可以听出，潘悦欣非常开心。 “？！” “你们不建树洞？！” “不建了。” 陈牧舟有些傻眼，潘悦欣的意思是，他每一次都要开一次盲盒？ 晏莹是几号啊喂！ “等等……” 惊愕之余，陈牧舟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怔愣住，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陶白白手中的对讲机。 他似乎捕捉到了困扰他多日的一个问题的答案！！ 那个互联网与服务器的问题。 “小潘，你的声音，是怎么直接通过对讲机传出来的？！” 陈牧舟神情激动，急切询问道。 第79章 繁盛工程学 “这没什么呀，我们用根缠住另一台对讲机，自然就能说话了呀。” 潘悦欣随口回应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牧舟嘴角直抽抽，这特么是梦境直接物理干预现实，无异于图灵发明了计算机！！ 他赶忙又询问了几个问题，总算搞懂了这台对讲机的工作原理。 “啊，只是震动发声机制啊。” 陈牧舟一脸失望，是他想多了。 这只是晏莹乐章旋律的变体，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这里面，‘电’并没有参与进来。 “我收回之前的论断，你们这也就是杰弗里发明了马桶搋子。” 潘悦欣：“？” “我终究还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么？” “明明就差一块拼图了！” 陈牧舟懊恼顿足，这时，他注意到，司茸的眼柄子正立在二楼的窗户上，朝下观望。 “噫！啊哈！我有了！红外线！！” 借着刚才的头脑风暴，他转身狂笑着，大步跑回别墅。 “园丁哥哥，你到底在搞什么呀，我们谈谈重连菌路的事情不行吗？” 对讲机里的潘悦欣听到动静，不明所以。 而那几个花匠呆愣在原地，风中凌乱。 陶白白怔怔自语，“传……传言是真的，我们的园丁，真是个疯子！” “老板，我真是太爱你了。” 陈牧舟丝毫不顾花匠几人，径直跑到眼柄子一旁，恨不得把眼柄舔一遍。 [……又……又想要……什么……你说吧……] 司茸问。 “睡觉，来我梦里。” [……嗯……] 陈牧舟倒头一趟，硬逼自己进入梦乡。 见眼柄子虚影出现在梦境空间后，他微微一怔，想起了司茸的那个梦。 “或许能找到点殷堡核爆的线索……” 轻触眼柄，他再次展开了司茸的梦境。 还是红茫茫一片，半透明的液体，温暖的环境，钟鸣般有节奏的咚咚声。 一条白色的长蛇在盘旋着。 又是那个诡异的场景。 “图教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都签署‘协议’了啊！” “南方军……背叛了我们，大家都逃难去吧，不会有援军来了……” 同样低沉回响的对话声，从遥远的天外传来。 “这是……” 陈牧舟神情凝重，主动退出了司茸的梦境。 他怔怔的看着眼柄的虚影，良久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刚，他确定了一个事实。 司茸是人。 他看到，温暖的液体中，一双小手突然探出来，抓住了那条白色的长蛇。 那不是长蛇，那是婴儿的脐带。 他看到的，是一个尚未出生的女婴的梦。 那咚咚的声音，是母体的心跳声，司茸有妈妈，就是那位姓图的教授。 只能说，银杏盟约的直觉很准确。 陈牧舟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这么久接触下来，他确定司茸有成人的心智与人格，绝不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婴儿。 在他给司茸做的人格画像中，她应该是一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 她细致入微，想他所想，急他所急，任何要求都来之不拒。 就说是亲妈也不为过。 “这其中有太多疑团了。” 陈牧舟沉声自语，她是怎么成了茸类司主，又目睹了殷堡核爆的？ 难道她有晏莹一样的经历？ “网络必须建立起来，才能查清楚这些。” “先从她妈妈图教授入手……” 这么想着，他击碎了司茸的梦境，将她拖入梦境空间。 眼柄怔怔晃动，想说话。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眼柄变成了小白的模样。 “陈牧舟……睡觉，做什么？”司茸问。 “呃……” 陈牧舟感动的热泪盈眶，因为小白完全换了一副气质。 他仿佛看到了神性的光辉。 她就像经历了无尽洗礼，才返璞归真，一笑一颦间，尽是朴实无华的关切与温柔。 上次梦境，把她变成沈语棠的时候，他竟忽视了这些。 但她顶着小白这张傻不愣登的脸，又过于违和，小白实在不配拥有这么好的芯子。 “司……呃老……呃茸茸，茸儿，小茸茸……” 陈牧舟刚摇头挥去砸念，舌头却打起结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你，怎么啦？” “那就茸茸吧……” 陈牧舟拿定主意，又打了个响指，一间实验室出现在梦境空间中。 他拉着司茸走进实验室。 “我们菌路上的眼柄通讯，使用的是光信号，虽然主要是非可见紫外线，但可见光、红外线都可以接收……” “因为这是你的能力，所以你天然就会使用它，理解它，就像眼睛看东西一样……” “但我要告诉你，这里面有一个‘光信转译’的底层逻辑……” “你的菌路可以将光信号，转为可理解的神经信号，所以……” 陈牧舟拿起一根光纤，递到司茸手里，“我们只要把眼柄怼到光纤一头，理论上也能接受这种网线里的红外光信号，眼柄甚至可以自发光，给出数据回包……” 这就是他灵光乍现的脑洞。 他犹如顿爷坦叔金哥附体，找到了那块残缺的拼图，一下子就想通透了。 帝国不是断网了嘛，司茸把菌路铺过去，直接人肉并入北边的光缆，再以银杏盟约为服务器支撑，跟北边交互上，网络这不就回来了？ 北边想切断通讯？ 不存在的！ 赞美伟大的繁盛工程学！！ 他目光灼灼，这只是他脑中蓝图的地基。 等这个完善了，他就可以调用银杏盟约的权柄，在这个地基的基础上，迭代升级。 比如……直接让隔离带的人以做梦的形式，远程交互，共享一个梦境网络！ 这不比元宇宙还牛逼！ 这将是他的王国！ 晏莹那边的梦界，就已经初具雏形，只不过还处在局域网的状态罢了。 他要做的，就是借助司茸的权柄扩大它！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司茸看着陈牧舟斗志昂扬的样子，星眸微弯，不掩欣赏。 “我想让你学会，人类编译光的方式。” 陈牧舟郑重回应，作为一个it老民工，他只通过玩转张琪的手机，就把神州的这些软硬件吃透了。 通讯原理都一样，底层也是与非门，二进制，除了语言不通，其他都和地球一毛一样。 “你……教我。” 司茸认真点点头，说着和上次同样的话。 “好，茸茸，我们先从傅立叶变换学起。” …… 第80章 蘑菇云 陈牧舟化身带徒弟的老师傅，丝毫不觉得累。 司茸学习得很认真，她显然继承了图教授的天赋，学得飞快。 星霜荏苒，梦境叠了一层又一层， 陈牧舟毫不藏私，有啥教啥，就连他独门的屎山维护绝技也倾囊相授。 “从现在起，你就是位合格的攻城狮，可以愉快的996了。” 最终，陈牧舟感觉司茸彻底出师了，遂关闭了实验室，将别墅小院具现出来，带着司茸坐到沙发上休息。 也许是撸小白撸习惯的缘故，他顺手就把司茸抱到怀里。 “我想，去找，银杏盟约。” “我有个……离散多径信道的，想法，想实验……” “需要，建立，根服务器……” 司茸局促不安道，但她不安的理由显然是觉得休息浪费时间。 “……” 陈牧舟怔怔审视着司茸，眼神中满是愕然， 他想起自己客串技术面试官，面对那些意气风发的校招大学生的时候。 我特么还没开始画饼呢…… “先，答应她们，好嘛？” 司茸眸光期待的看着陈牧舟，小手自然的抚住陈牧舟的手掌。 “我还能说啥，你是老板。” 陈牧舟摊开手，轻揉了揉司茸的秀发，带她退出了梦境。 他径直下楼，回到小院，那几个花匠还在风中凌乱。 “你们回去吧，茸茸一会就过去。” “耶，太好了！交涉成功！”潘悦欣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谢谢园丁哥哥。” “你们好好配合她。” 刻意嘱咐一声，陈牧舟才送走了这些花匠。 回到二楼，他也开始思考起下一步迭代的计划，顺便和茸讨论着网络构建细节。 然而，他完全小觑了茸的执行能力。 一个小时后，根服务器搭建好了。 又不到一刻钟，茸与根完成组网，所有离散在各处的银杏分基地连成服务器组，完成了云端架构。 一个半小时后，架构细分，服务端可运行。 三个小时后，数百条菌路在长途跋涉后，跨越帝国封闭的区域，开始侵入各种光缆、交换机、终端设备、甚至服务器，并在同一时间完成数据互传，实现并网。 时间到了下午，梦界云0.2beta上线试运营。 直到封闭测试资格和管理员权限交到陈牧舟手里，他的嘴巴都没有合上过。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竟然是真的！！ “您太牛逼了。” 陈牧舟怔怔的看着眼柄。 [……陈牧舟……快些……测试……] [……大家……都等着……] “……” 陈牧舟闭上眼睛，瞬间又回到了灾前的大学城。 “这特么的，背靠银杏瞬间入梦的效果，竟然直接被菌路带过来了！！” “入梦机制是什么？触发交互的条件是什么？” 陈牧舟站在校园街道上，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疑惑。 明明是他起的头，可他……不会了！ 还好校园已经被净空，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没人看到他的尴尬。 “怎么样，厉不厉害？” 几个头上顶着司茸眼柄的女生突兀的出现在陈牧舟面前。 “呃……” 陈牧舟认出为首的那个短发眼镜妹，她叫边小君，学网站开发的，银杏论坛就是她和小伙伴一起搞的。 他们曾在一个化妆间里睡过觉。 “怪不得，茸茸在这边有帮手啊！” 陈牧舟恍然，相关专业的学霸校花们都参与了进来。 “你们不是要抽签跟我交涉么，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这是对公的，对私再抽签。” 边小君直接切入正题，“你来给点意见，看看下一步怎么搞……” “直接叠梦开放啊，还用想吗？” 陈牧舟果断回应道：“既然做好测试准备了，直接让用户进来测就完了。” “不过我建议只开放一小部分，以‘开放世界’的形式，我们在底层核心，建我们的私密区域，就像这个灾前大学城一样。” “什么开放世界？什么主题呢？ui怎么解决？” 边小君不解的问。 “要什么主题啊，全交给用户就好了。” “我看我一开始那个白茫茫一片的白板梦境就很好。” “先试试嘛，反正两个权柄算力多得是，大不了多搞几个‘开放’世界，你们有88人，就是开88个世界也没问题。” [……白茫茫……就很好……] 边小君头顶的眼柄附和道。 “行吧，那就先按你说的，开一个试试。” “管理权限给你了，你来操刀，我们配合你。” 边小君抱着双臂，脸上一副请君入瓮的神态。 “图穷匕见是吧？” 陈牧舟一阵牙疼，“在这等着我呢。” “什么呀，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是面向你开源啊，明明是给你福利特权好嘛。” 边小君笑着补充道，“鉴于这套云端架构主要是你和司茸搞出来的，为了表达谢意，我们决定将其命名为‘蘑菇云’。” “蘑菇云？！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陈牧舟抬手扶额。 等开始操刀权柄，他逐渐看透了边小君的秉性，她竟然是一个话痨， 一直在叨叨，一直在叨叨，一个人顶一万只苍蝇。 他怀疑司茸急了，也是被她叨叨的。 他果断充耳不闻，埋头操刀权柄，构建起第一个白板梦界的基础功能。 他很快进入状态，找回了前世熬夜敲代码的感觉。 “不愧是我们看中的园丁。” 边小君没想到一个普通的白板梦境，竟被陈牧舟玩出花来，她满意的恭维道，“你就是执掌代码的神啊。” “你要是个司主的话，也是通讯权柄的司主，我高低得尊称你一声‘司通’。” “你能不能闭嘴啊？” 陈牧舟快被叨叨疯了，屁的司通，他只知道鬼斯通。 还好，第一个开放世界总算大功告成了。 具备基础功能，无所谓ui美观，主打一个实用。 任何有茸类和根类异化物质的异化者，只要周边有银杏盟约的分基地，便可以接入这个梦境。 “唉，也不知道有多少用户能进来，我们给出的异化物质，可都是无用的杂质啊，会不会对我们影响不好啊……” 临近开放上线之前，边小君竟突然顾虑重重起来。 “所以它叫测试版！” “不管怎样，先测。” 陈牧舟说着，又把底层跑几遍，确定了积分系统的参数无误后，梦界一号果断上线。 而隔离带上，又一个普通的夜晚悄然降临。 …… 第81章 积分 乐园大本营。 陈牧舟曾经的秘密基地，已经扩大成了村镇的规模，上千人在这里生活。 “大家的安全问题暂时解决了，可还是缺粮食……” 郁小宁嘴里叼着一根小苗，和衣躺在大黑狗口袋背上，一双柳眉紧凝着，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挂满哀愁。 “明天带虾头他们去宁城那边看看吧，从列军吃肉，我们应该能捞到些汤……” 说罢，郁小宁小舌头一卷，把小苗带入口中，咀嚼着吃了下去。 她体内已经有了源质，并不担心遗质污染的问题。 “这不就是豆芽么……” 她打了个哈欠，侧过身去，惬意的闭上眼睛。 “欢迎登录梦界，尊贵的晋升者。” “由于您的位阶为晋升者，获赠1000积分。” “什……什么东西？” 郁小宁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白茫茫的房间中，房间中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近乎透明的人形，看身形是一个女人。 “我在做梦？”她问，“你是谁？” “我是梦界接引员小梦，将为你提供梦界使用指南和智能助手服务。” “指南？” “请说出，或心中默念，‘开启’。” “开启。” 郁小宁下意识道。 一块光幕骤然出现，悬浮在郁小宁面前。 “手……手机！！” 光幕上呈现的内容，让郁小宁想到了自己那块已经没法用的手机，上面那些图标，完全是手机应用的样子。 她随便戳了一个“梦联网”的图标。 “这是……” 一个新界面弹了出来。 郁小宁惊讶的睁大双眸。 因为这个界面上，是她手机上原有的那些应用，她随便打开一个直播软件，一个女主播搔首弄姿的画面顿时呈现在光幕上。 “这……这是北边的……” 看了下直播时间，她脸上的惊愕更甚。 直播画面是实时的！ 时隔多日，她竟然在梦里，重新看上了北边的直播！ 她习惯性的像以往一样，胡乱的刷了起来。 [试用五分钟已结束，请充值积分，继续使用。] [梦联网支持包月套餐。100积分\/月。] 光幕上浮起一行神州文字。 “积分？” 郁小宁愕然一怔，又想起自己刚得到一千积分，她松了口气，目光在光屏上扫过，很快找到了积分商城。 “啊这些是……” 琳琅满目的积分商品，差点晃瞎了她的眼睛。 [梦界门票，1000积分。] [形象定制，1000积分\/次] [梦界版图，积分\/十平米] [梦界素材，积分\/立方米] [梦联网包月，100积分\/月] [定制智能助手，积分\/位] …… “这……这么贵呀！！” 郁小宁支支吾吾起来。 “这些梦界素材，都是砖木什么的，难道要在梦界盖房子？！现成的套装竟然要几百万积分！！！” 她怔怔的扫过商品列表，疑问道： “小梦，这些商品，大都是梦界里的东西，我不就是在梦界吗？” “您在梦界登录界面，还未正式进入梦界。” “这样啊……怪不得有门票呢，可是一千积分……” 郁小宁犹疑着点了点头，接着，她想到一个关键，又问道：“那我怎么获取积分？” “进入梦界，您就知道了。” “……” “这不是逼我买门票嘛！” 郁小宁一脸无语，她原地踟蹰半晌，还是咬咬牙，购买了一张门票。 “恭喜您获得梦界通行证，请说出，或心中默念‘进入’，即可进入梦界，该口令支持自定义。” “进……” 郁小宁刚要开口，又听小梦补充道： “进入梦界之前，可以自定义形象，由于您是尊贵的晋升者，可以免费自定义形象一次。” “那个一千积分一次的形象定制？” 郁小宁这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接受，那可是白嫖的一千积分。 她开启了自定义形象，发现里面有捏脸，有系统模版，外形也不只局限于人类。 她没有在系统模版中找到特别喜欢的，干脆动手捏了起来。 在她满意确定的那一刻，她的外形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黑狗。 “嘿嘿……这是口袋小时候的样子。” 郁小宁顾自乐呵着，开口道，“进入！” 一阵光芒闪过，等她适应了视野，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 这空间无边无际，但啥也没有，空旷的让人发慌。 好歹头顶上，是一片蓝天白云，但看起来似乎是静止的贴图。 “这就是……梦界？” 郁小宁一脸失望。 就在这时，光幕自动弹了出来。 [积分宝已更新，用户可以在梦界进行积分交易。] [积分商城已更新。] 她忙打开积分商城，果然在面板上找到了获取积分的方式。 [种植异化植物‘苍白荆棘’,1积分\/棵。] [种植异化菌类''总线蕈''，1积分\/朵。] [种植异化植物‘堆藤’，1积分\/棵。] [种植异化菌类‘栈菰’，1积分\/朵。] …… “啊，种植？这些都是什么啊？！” “才给这么点积分！！” 一串长长的列表看下来，郁小宁直接傻眼， 积分给的低不说，这些东西，她听都没听说过，显然都是些繁盛植被。 “最近繁盛停止线那边，异化植物和菌类多了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就算找的到，就这点积分，那得多久才能开一个梦联网的包月啊……” “难道没有别的快速获得积分的办法么？” 她迅速的往下翻，终于在‘积分由梦界自动统计，列表实时更新’这行字的上面，找到一个贵的。 [种植‘节点树’，50积分\/棵。] “节点树？这又是什么啊？” 她试着碰触了一下这一条描述，一个详情页面弹了出来。 节点树相关的图片、栽培方式、分布范围等信息竟然被详尽的罗列出来。 “咦，乐园周边就有！！” 郁小宁双目一亮，终于是松了口气，“种二十棵节点树，就有一千积分，这个好！” “积分可以交易，说不定能换粮食！！” 她又蹙起柳眉，脑中逐渐有了计划， 她手底下那上千号老弱病残，或许能自食其力了！ 就在她决定调整明日行程的时候，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羊突然出现在她不远处，正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为什么这里会有羊？ 郁小宁一头雾水，她想了想，冲这只羊‘汪’了几声。 “咩~~” 小羊吓得叫了一声，扭头颠儿颠儿的直逃。 “这是梦界给我投喂的食物？” 郁小宁愕然说着，又吞了口口水，“确实，好久没吃羊肉了……” “你才是食物呢，我是人！！” 小羊闻言，停下脚步，口吐人言道，“我还纳闷，这里为什么会有只狗呢……” 第82章 通通闪开! 编号为‘6’的梦界内，陈牧舟带着小白关注着一号梦界的沙盘。 沙盘一旁，是几个监控窗口，其中一个视频聊天窗口中，边小君等人正在别的梦界对这次测试进行着运维。 沙盘内，除了一开始登陆的郁小宁和沈语棠，又陆续登陆进来五个人，全是晋升者的级别。 只有晋升者能一下子拿出一千积分买通行证。 除了一个女人，其他人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非人类形象，有一辆跑车，一只蜘蛛，一个蓝星知名的卡通形象，甚至还有一个猥琐的绿皮小怪物，疑似哥布林。 这画面一下子变得可乐起来。 当然，也有晋升者不走寻常路。 还有五个晋升者赖在登录界面不出来，有人一口气开了十个月的梦联网包月，高强度冲浪； 还有人一个子儿也不舍得动，只顾疯狂的撩拨客服小梦。 除此之外，还有8748人因为积分不足卡在登陆界面。 觉醒者的初登陆奖励是100积分，而异化者没有登陆奖励。 这里面共有324个觉醒者，剩下的都是普通异化者。 陈牧舟对这个人数还算满意，毕竟银杏盟约的分基地目前只涵盖了宛城、阳城港周边， 且用户要同时满足被茸和根污染、现在正在闭着眼睛这些必要条件，才能登录。 不过，只要这八千个人出去一次，便会带回来更多的人，用户数根本无需担心。 而且，明天肯定会有人为了积分义务帮银杏盟约和司茸播种。 届时，花匠们无需东奔西走，便可以坐享分基地不断涌现，扩大梦界的涵盖范围，再吸纳更多的人进来，雪球自己会越滚越大。 一号梦界也会自然成为隔离带异化者们自己的网络社交平台。 而异化者们要做的，只是在一点杂质污染和畅游冲浪之间做出取舍罢了。 顺带一提，灾前大学城，银杏盟约的大本营，在编号为‘’的梦界里。 除非银杏盟约内部邀请，没人能找到它。 “他们好尴尬啊，我脚指头都要抠出来一套别墅了……” 小白观察着一号梦界里的几人，小脸拧巴着，满是嫌弃之色。 “呵呵，尴尬就对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 他也注意到，这些小狗、小羊、小汽车，傻杵在梦界里，只顾警惕的打量众人，谁也没有交流欲望。 能成长到这个位阶的，都不是傻子，言多必失，那自然是藏住自己，等着他人现眼了。 至少目前情况是这样。 “尴尬就买房啊，我路都给他们铺好了……” 陈牧舟说着，转头向聊天窗口的边小君说道，“好了，可以补全社交系统了，给他们加点料……” “收到，陈总。” 随着边小君那边一番操作，一道公告提示在梦界所有人的光幕上响起。 [为了方便梦界用户交流，个人社交系统已上线，用户可以关注对象，添加好友，光幕通讯等。] [请设置用户名，此功能为异化绑定，用户名不可重复，不可隐藏。] [修改用户名，积分\/次] 随着这条公告发出，一号梦界里的晋升者均身形一滞，唯一保持人类形象的那名女子冷哼一声，选择了拒绝设置。 随即，她头顶就冒出‘用户8438’的字样。 其他人见状，意识到设置用户名是强制性的，纷纷埋头设置起来。 很快，郁小宁的小黑狗头顶出现了‘黑皇大帝’的字样。 “好家伙，这孩子这么狂！” 陈牧舟咋舌一声，又看向其他人。 “嗯？！” 他赫然发现，沈语棠的账号竟然叫‘阿米巴之吻’，他脸色一变，这可不兴乱说啊。 那台跑车名叫‘风驰天下’，看样子是汽车部落的人没跑了。 蜘蛛叫‘最毒妇人心’，长得跟茶壶一样的卡通人物，id叫‘都是杯具’，他俩登陆地点都在大学城，应该是那群男生异化者里的两个。 哥布林的id叫‘白煞’，他过于神秘了，登陆地点比乐园还要靠西，那差不多是梦界能覆盖到的最远的地方了。 “那里怎么会有晋升者，难道是其他地方的晋升者误入了？” 陈牧舟皱着眉头，又扫了一眼其他人的登陆地点。 那个顶着‘用户8438’账户的女人，登陆地点竟然跟沈语棠一样，也在宛城。 “看来宋氏从列军一走，宛城真变天了。” “得探探这个女人和那个哥布林的底细……” 这么想着，他转头冲小白说道，“小白，该你登场了。” “嘿嘿，我早就等不及了。” “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眨眼的功夫，一只硕大的白色蚂蚁头顶着‘大小姐’的id空降一号梦界，径直冲入人群。 要不是每人都有不可被攻击的碰撞体积，早就被她给撞飞了。 小白迅速缠上用户8438，像一个社交恐怖分子一样不断问东问西套近乎，把其他人都吓得远远的躲开。 “你谁呀，不想得罪我们苍曦姐妹会，就给我滚开啦！” 用户8438终于不厌其烦，用粗重但娇媚的男声驱离道。 “……” 陈牧舟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姐妹是个……爷们？ 他咋舌不已，又觉得‘苍曦姐妹会’似曾相识，很快他就转圜过来——楼下的拟形吉普车里，就坐着三个呢。 “宛城水很深呐……咦？！” 他正唏嘘着，脸色却猛得一变，迅速看向沙盘一旁的一个监控窗口。 这是一个安全监控窗口，就在刚刚，窗口突然变成红色，发出了最高等级的警报。 一个非法用户进入了梦界的登陆界面。 “这特么的……” 陈牧舟惊得直接站起身，差点直接睁眼醒过来。 记录显示，这个用户并不是通过异化物质审查绑定的，他的登陆地点竟然来自北方！ 对方是主动顺着北边的网线，直接一路黑过来的！！ 等陈牧舟调出这个登陆界面的监控时，这个用户已经完成了形象定制。 那竟然是一个长得像某款‘刺猬高达’的机器人。 “进入。” 随着一道雌雄莫辨的机械音响起，机器人登录了梦界。 它的id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司零。 第83章 司零 “司零？！” 陈牧舟一看到这个名字，就有些肝儿颤。 这很难不让人想到司主。 而且对方也确实渗透进来了。 他不敢怠慢，赶忙调出安全日志。 很快，他‘咦’了一声，警惕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解。 司茸菌路接入北边的互联网，用的是直接物理侵入的暴力破解，但这个司零采取了一种柔和的形式。 由于司茸跟帝国网络互联，她在获取帝国网络服务的时候，自然相应的开放一些回包端口。 有些慢包验证端口，甚至不走梦界的防火墙。 司零竟然就是从一个慢包端口慢慢摸索过来的。 它没有任何暴力破解行为，反倒认真仔细的交互了司茸留下的所有变态协议，极有耐心的逐一应答，又模拟了遗质绑定，才成功从光电端接入这边的生物端，送了个30kbps的数据流过来。 用人话说就是，它费了老大劲，却卡的要死。 用这个数据流速，下一部1g的小电影，也得用十个小时。 别说搞破坏了，破烂也搞不了。 “什么鬼啊这个司零？” “只是名字碰巧带了个‘司’字？” 陈牧舟一脸懵逼，这都不用他动手，小白都能把它给踢出去，永久禁入。 他疑惑的把画面切到一号梦界。 刺猬高达正在围着郁小宁等人绕圈奔跑。 它一会颠步，一会蹚行，它不但能小跑，它还能大跳。 就是动作一卡一卡的不是很连贯，周围的晋升者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小白和用户8438见状都不计前嫌，小声的议论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我可以听么？” 刺猬高达见状，好奇的凑了上去，用中性的机械音问道。 “我们在说一个乱跑的傻瓜！你应该知道我们在说谁。” 小白得意又鄙夷道。 “细说。” 司零把满是刺的铁脑袋凑到白蚂蚁面前。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小白一惊。 “啊……你们说得是我？” 司零反应过来，头顶的刺随之耷拉下来，“不好意思，我以为……我只是太高兴，太喜欢这里了……” 说罢，它转身看向在场的阿猫阿狗。 “大家好，我是司零，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 晋升者们面面相觑，没有人给出回应。 场面极度尴尬。 沈语棠原本想礼节性的回应一声，可是对方说话的声音太诡异，她没敢吱声。 刺猬高达见状，身形一晃，竟直接蹲在地上，默默画起了圈圈。 “嘶……” 陈牧舟看得直牙疼，他竟然从这个铁皮罐子上感到了一丝可怜兮兮。 怪哉。 正当他准备让小白凑过去问几句话的时候，刺猬高达的身影忽闪了一下，原地消失了。 他扫了一眼日志，赫然发现司零已经退出了梦界，没留下一丝痕迹。 “呃这……就这么退了？” 这是陈牧舟没想到的，他调出司茸留下的那个慢包端口，犹疑了半天，也没决定关不关。 “嗨，先歇会得了。” 他重新坐了回去，不再理会沙盘，调出自己的光幕，刷起了北边的小姐姐。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刷了没几个，陈牧舟眉头一挑，关了视频，打开了浏览器。 随着‘殷堡’、‘图姓’、‘女教授’、‘南方军’等一系列关键词罗列出去，他开始调查司茸那个梦的真相。 但很快，他眉头拧成了一股。 他用尽各种信息检索手段，甚至不惜调用权柄的算力，竟只查到‘图唯’、‘分子生物学家’这样的片纸只字。 哪怕一张照片都查不出来。 就像有人刻意清理过一样。 就在他心有不甘的换个思路，准备重头再来一遍时，突然两眼一黑，再睁眼，他回到了别墅二楼的卧室里。 “我怎么又被踢了？” 陈牧舟一脸不解，却赫然看到屋子里孢子云弥漫，司茸的信息素浓度爆表。 [……不要……查她……好吗……] 司茸道： [……我说了……来殷堡……我讲给你……] “查谁？茸茸你在说什么呀？” “我就是随便看看，可能是不小心点错了……” “哦，我知道了！你不让我看漂亮小姐姐是吧，那成，我不看了。” 被茸踢出来，陈牧舟是万万没想到的。 感觉到茸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赶忙含糊其辞，找补一番，信息素浓度这才降了下去。 为了以防万一，他急中生智，又把兜里的蚕王素拿出来，“茸茸，你帮我瞧瞧这是啥……” “这东西是那个司脔使徒给温浩宇的，我去宛城那次，费了老大劲才搞到手，应该不一般……” [……宁城那只……茧虫的……信息素……] 茸回应完，又补充道： [……下次……司零再来……不用管它……] “？！” 陈牧舟正点头呢，听到这话，顿时怔住。 司茸肯定知道有‘非法用户’登陆，但他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态度。 “为什么啊？” 他面露不解，难道她和司零接触过了？ [……它给我们……交网费……] “……” 陈牧舟无言以对。 他果断点头答应下来。 原因无他，司茸虽然有几百条菌路黑入北方，但黑入的设备、线路基本都是终端用户类型，流量在电信服务商那里卡着呢。 之前她相当于窃取流量，现在有司零在中间操作，她也是北方互联网的正式代理了。 “这个司零靠谱么？它真是个司主？蓝星还有非繁盛的司主？” 陈牧舟忍不住问道。 [……这不……重要的……] 司茸随口回应。 “……” 司茸没有正面回应，但他却听出了话外之音。 比起司零的成分，交网费显然更重要。 就算这个司零真是个司主，也是个不值一提的弱鸡。 [……梦界……你不用……操心了……] 司茸说着，眼柄看向了陈牧舟手中的蚕王素，又道： [……你带……小白……去宁城吧……] “带她去宁城？” 陈牧舟皱眉沉吟，因为李泽阳和蚕王素的缘故，他有去宁城看看的想法，但也仅仅是想法，动机不是很强。 他点头答应下来，等待着茸的下文。 [……她进阶……还差……一只……] 第84章 细说 “小白的杀三进一……” “杀那只茧虫，蚕王？” 陈牧舟沉吟着。 司茸显然不是无的放矢，她还贴心的给了一些信息。 小白已经达成了二杀，实力强于繁盛使徒级，但还没有步入真正的上位等阶。 只有她完成杀三进一，吸收那只茧虫的源质，成为‘源体’后，才能进阶为真正的上位繁盛生物。 上位等阶开始与权柄关联，也开始涉及因果。 陈牧舟确实想多了，没有中位等阶这种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眷属’不是一个等阶，勉强算是一种‘职业’，这取决于司主对眷属的看重程度。 按照司茸给出的说法，他是如假包换的繁盛使徒级。 但与其他大晋升者不同的是，他体内的两系源质过于‘优秀’了，能直接调用司主权柄， 只能再来一系同样级别的源质，他才能进入上位等阶，否则会一直卡在下位。 这也是司茸抱怨他‘叛变’的原因之一。 原本，只要她定期投喂，他就能毫无瓶颈的以纯茸系登阶上位，成为她的钦选代行，可陈牧舟自己把这个机会作没了。 由于司茸不愿他再‘代表’第三位司主，摆在他面前的进阶之路只有一条。 帮她干掉一位司主，再由她把新权柄调用授权给他。 “我特么狂吃软饭！！” 陈牧舟嘀咕着，下楼找到安晴，给了她一根豆芽。 给她讲了梦界的相关事情后，他开上小蓝，来到大学城。 [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等一下，我们先抽签……] 银杏树下，边小君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作为梦界运维头子，她也在负责监控外界，忙得很，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了。 [选个号吧。] “38号。” 陈牧舟嘴角一抽，感觉哪里不对。 [啊，是……是我？] [我……我才不要，姐妹们谁要，我送给你们……] [宝儿……你来？悦欣，上次就是你，你再来……] “卓大校花，你不想要可以给晏学姐。” [谁……谁说我不要的，说吧，你有什么事吗？] “我去一趟宁城，来拿点给力的种子，顺路种一下。” 陈牧舟皱起眉头，他怀疑上次就是卓晴把他踢的，一提晏莹她怎么应激了？ [等……等一下。] 卓晴话音落下，几株青苗从地上窜出杆来，迅速开枝散叶。 [这是……新服务器，种子在根部。] “土豆？！” 陈牧舟拔了一颗，看着根部被带出来的块茎，忽然有一种玩梗玩进现实的感觉。 [小……小君说这是，多糖存储器，信息密度很高。] \"……“ 陈牧舟回头招呼三个挂件下车，让她们把这些土豆挖了出来。 他还以为能拿到银杏种子呢，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虽然她们把分基地开的到处都是，但作为根服务器的银杏树都藏得很严实，应该不会堂而皇之的种在宁城。 他莫名想起了某款游戏里的‘乱矿流’。 “也罢，花匠们才是专门干这个的，我只是顺带。” 反正土豆这种普通服务器也能扩展梦界边界。 他啃了一个土豆，记下这种调用后 ，又让挂件们装了些土豆在后备箱，让她们在路上种着玩。 “走了。” 做完这些，他摆了摆手，转身便走。 [你……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我想见晏莹。” [你去死吧！] 小蓝扬长而去。 “还是得说服她们把树洞建起来啊……” 回到别墅，陈牧舟说着，查缺补漏一番。 让小白投喂了小蓝，又让安晴准备好物资，确定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上楼睡觉。 “我怀疑图唯的资料，很有可能是茸茸让司零删除的。” 想起司茸把自己踢出梦界时的状态，他忖量着进入了梦界。 这一次，他以正式用户的形式登陆了一号梦界。 形象是一个有手有脚有五官的苹果，id叫‘牛顿’。 “郁小宁他们不在？难道去种树了？” 陈牧舟打量着空旷的梦界。 除了蜘蛛和杯具在联机打手游外，只剩用户8438在和一个新来的中年男人聊天，男人的id叫‘青松磐石’。 “石松？！他成觉醒者了？” 陈牧舟一怔，觉醒者没有免费皮肤，只能原皮登陆，他认出了这个老熟人。 “他一个觉醒者，哪来的通行证积分？” 陈牧舟说着，后台查了一下石松的积分记录。 “好家伙！” 看到一条条额度100的转账记录，陈牧舟嘴角直抽，这家伙竟然是集资的，十几个觉醒者把奖励积分都转给了他。 这让他不止买了门票，还开通了梦联网的包月。 交易记录中就有蛮姐的id，估计他手底下的觉醒者都被薅了一遍。 “牛先生！幸会幸会！” 这时，石松看到陈牧舟，主动过来打招呼。 “刚才跟那位男呃……女士聊过，用不了多久，这里肯定有更多人进来，人多眼杂，很多事情不好做，我有个好主意，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合作？” “怎么合作？”陈牧舟嘴角微弯。 “我们可以集资购买一份这里的地皮和建材，搭建个封闭空间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避人耳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石松热切的解释道，“有主的地皮在没有主人授权的情况下，外人是无法进入的，而且……这本身也是对我们身份的彰显啊。” “想法不错，但我还有一个疑问。”陈牧舟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疑问？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你说一个足够大的偶数，到底能不能表示成两个素数之和啊？” “呃这……” 石松的笑僵在脸上，他怔了怔，正要找补点什么时，一个卡顿不协调的高达出现在梦界。 “司先生，幸会幸会！” 石松迅速扭头转身，丢下陈牧舟，径直朝司零走了过去。 “我有一个合作，你要不要……” “细说！” 见有人主动找上自己，司零有些受宠若惊，它赶忙把铁脑袋凑了上去。 陈牧舟扁扁嘴，它微调了一下后台，默默偷听起两人的聊天。 石松重复着自己的计划，司零回应得滴水不漏。 石松都在那边掏心掏肺了，司零却拿积分为理由，犹疑的钓着对方，一个劲的打听隔离带异化者的消息。 “果然还是不太对劲。” 苹果唏嘘着皱起眉头，北方切断了通讯，自然也会失去南方的消息，而这个司零，对这方面的消息过于热情了。 “司茸到底怎么跟它接触的？” 陈牧舟满是不解。 第85章 向南方 “带着她们干嘛，直接扔在家里不行吗？” 翌日清晨，小白站在小蓝后门前，一脸的不高兴，“我不想跟她们坐在后面，我要坐你怀里。” “把她们扔家里，她们就死了。” 陈牧舟解释道，“她们的本体是车，得靠车供养。” “真麻烦，那就让她们死去呗……” “她们是小蓝的器官，你没了心肝肺还能活么？” “怎么不能？”小白反驳道，“我只要还有头，就不会死。” “……” 陈牧舟无言以对，他拗不过，只好将jk和ol赶到后备箱里，让墨镜女开车，他则跟小白一起坐后排。 车子驶出居民区，穿过汽车部落，驶向南方。 “宁城……” 陈牧舟摩挲着手中的蚕王素，脑中回忆着李泽阳的说辞，心里酝酿着行动计划。 “杀个虫而已，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小白心安理得的枕在陈牧舟腿上，娇小的身子完全缩在后座里。 “……” 陈牧舟嘴角一抽，不要立g啊喂！ 他捏了把小白的脸蛋，在对方的哼唧声中，转头看向窗外。 宋氏从列军开拔后，有人果断像寄生挂件一样跟了上去，毕竟军队随便从指缝里漏出点什么，便足够他们吃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路上渐渐多出来的行人差不多都在此列。 现在还有宛城牌照的车队驶往宁城，陈牧舟对此并不意外。 宛城变天了，那些习惯了军队庇护的凡人贵族老爷们，不得不从宛城逃离，去宁城投奔保护伞。 不过通往宁城这七十公里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不少豪车荒置路旁，贵族老爷们携家眷曝尸当场，死状凄惨。 还好，陈牧舟没遇上什么不长眼的。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在路边看到一伙一边唱‘听我说谢谢你’，一边种树的异化者，成分很复杂，也不知道是从哪边来的。 “阳城港的居民真是越来越魔幻了。” 陈牧舟闭眼，感受到梦界已覆盖至此，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随着行程过半，顺畅的公路被南方新冒出来的密林截断，还好从列军为了通行，在林中莽出一条道来。 沿着履带的辙印，便可以直达宁城。 车速随之慢了下来。 陈牧舟趁机叫停小蓝，将后备箱的jk和ol放出来，让她们沿途种起了土豆。 临近宁城还有十几公里左右的地方，道路再度畅通， 说来也是巧，退却的迷雾竟刚好将一条直达宁城的公路给让了出来。 这可把陈牧舟给乐坏了。 不到十分钟，小蓝就抵达了宁城外围。 废置许久的城市天际线终于从迷雾中挣扎出来，重见天日。 令陈牧舟意外的是，这里竟然出现了一个人类聚集点。 聚集点显然刚形成没多久，像极了汽车部落一开始的样子，星罗棋布，蔓延出一大片地。 各种各样的人，就是看不到宋氏从列军的影子。 “什么情况？宁城也在搞门禁那套？” 陈牧舟疑惑皱眉，让小蓝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来，将睡了一路的小白留在后座后，他下车爬上车顶，极目往城内望去。 “也没见门禁啊。” 他注意到，还有不少车径直驶入城内，这让他脸上的疑惑更甚。 “什么情况？” “能直接进城，这个聚集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城里明明有那么多人在自由活动啊……” “难道这边也分出势力阵营了？” 带着疑惑，陈牧舟放出一条菌路，找了个人扎堆的地方，默默偷听起来。 在听了几分钟的扯皮吹比后，随着一辆豪车驶入城内，这群人终于是换了话题。 “嘿嘿，又有傻帽进去了！等着瞧吧各位，我敢打赌，他们也出不来了……” “没准我们才是傻帽呢，你看他们在里面活蹦乱跳的，过得比我们好多了。” “对啊，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物资都快见底了。” “再忍忍吧，其他人也都在等，小心点总没错，只要有人出来，我们问清楚情况就进去。” “有没有可能是从列军不让他们出来了？” …… “就这？” 陈牧舟大体听明白了。 这个聚集点的人是在等进城的人出来。 按照他们的说法，自从列军入城起，进了宁城的人没有一个再出来的，不知是谁发现了这一点，便在外面等了起来。 随着人渐渐聚集，这事儿也被传来，那些警惕心强的便选择观望等待，一等就等出一个聚集区来。 “这算什么事。” 他回到车里，叫醒了睡觉的小白。 “咦，我们是不是到了？” 小白起身，在得道陈牧舟肯定的回应后，她惊喜道，“好消息，我把你给我的任务完成了，那个白煞就在这里，我约他见面了！” “？！” “梦界铺到这了？” 陈牧舟一怔，就见小白下车，朝着一个方向挥手道，“白煞，这边，我在这！我是大小姐！” “……” 见不少人被吸引了目光，甚至有人脸上浮起了不怀好意之色，陈牧舟强忍住把小白抱起来打一顿的冲动，赶忙出言喝止了她。 老阴比和社交恐怖分子组队，简直是个错误。 好在，那个所谓的白煞很快循着声音找了过来，而看到白煞的装扮，那些不怀好意蠢蠢欲动人顿时消停了下来。 “从列军的？” 陈牧舟也意外不已，那个哥布林的本体竟然是个年轻的军人。 “西北军的。” 白煞瞥了陈牧舟一眼，又转头看向小白，“你还真是白头发？我一眼就看到你了，是染的还是白化病？” “？” 小白一怔，“那是什么？” “西北军大老远跑宁城来做什么？” 陈牧舟把小白揽到怀中，神情警惕的看着对方。 这小子是个实打实的二阶晋升者，没有外显特征，透过他体内的‘根’系杂质，陈牧舟没有感觉到任何熟悉的源质系别。 白煞属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繁盛系。 “西北军南征打了败仗，被拟形切断的退路，我们营回不去，便往东边突围。” 白煞神情自然的解释道， “南方军也是我们的兄弟部队，听说他们改编成了从列军，张营长派我来看看情况……” “他们运粮后，会特许回北方，我们想跟他们一起。” “这样啊……” 陈牧舟沉吟一声，又摇头道，“只怕你想多了，你异化了，还成了晋升者，不可能回北边。” “我回不回得去无所谓，张营长和兄弟们能回去就行。” 白煞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愤恨之色。 “都怪那个该死的司雾，我只是在往这边赶路的时候路过一片黄色雾气，它就硬往我身体里塞了一块源质……” 陈牧舟：“……” 第86章 入城 又询问了几句话，陈牧舟基本确定，这个白煞没有说假话。 他本名白梧，那个绿色的小怪物形象，是司雾在他脑子里留下的具象，被他直接拿来用了。 他之所以取个叫‘白煞’的id，是因为他在军中个叫墨槿的女朋友，是营里的侦察通讯兵。 他们俩合起来自称‘黑白双煞’。 他们的部队此时也在营长张成毅的带领下，往宁城赶来，预计要一周时间才能抵达。 白梧之所以能这么快赶到宁城，还是司雾赋予了他踏雾急行的能力，他能‘贴地飞行’。 “说起来我们还是本家，我也姓白，我叫白展堂。” 打听的差不多了，陈牧舟顶着一张刀疤大叔脸，一本正经指着小白道，“这是我女儿，建刚。” “那我就叫你白大哥好了。” 白梧点点头，又问，“对了，那个梦界里，你是哪个？” “我没去过梦界，都是建刚讲给我的。” “这样啊。” 白梧见小白一个劲的点头，不疑有他。 他问道：“我要进城去找从列军，你们一起么？” “也行，我们开车来的，刚好载你一程。” 陈牧舟稍加思索，点了点头，招呼白梧上车，让他坐在副驾驶。 “哎呀妈呀！！” 白梧刚要致谢，扭头看到开车的墨镜女，吓得从座位上蹦起来，脑袋哐一声撞在车顶。 “我媳妇，重度烧伤，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啊这……白大哥，嫂子，对不住，是我反应过激了。” 几句简短的对话后，小蓝穿过聚集区，径直驶入宁城。 陈牧舟有意让小蓝缀行在一辆入城的车后面，他也很好奇这些车为什么不出去了。 “小槿，我到宁城了，马上就去见从列军，你们到哪儿了？” 路上，白梧居然拿出一个带小雷达天线的卫星视频通讯器，煲起了电话粥。 “刚到琴城，快出苍岭了，明天能到望曦。” 视频画面中，一个年龄和白梧差不多的女孩头戴着战术耳机，忙中偷闲回应。 陈牧舟听了一会，就把头扭向窗外。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酸臭气息，长见识了。 窗外，一起进来的那辆车拐了个弯，在一幢建筑下停下来。 几个人下车，排着队上楼，看样子是去找物资了。 “啧，还挺有秩序的。” 陈牧舟说着，让小蓝继续深入。 外来者停放的车辆多了起来，它们停放在路边，因为没有积灰，所以很好分辨出来。 有不少人四处溜达，有人在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他在城外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些人。 “这是要在这里安家么？” 陈牧舟倒不觉得奇怪。 宁城被繁盛毁灭过一次，已是一座空城。 这里的东西，谁看上就是谁的。 他选择继续深入。 在自然伟力的侵蚀下，原住民的尸骸早已不知所踪，荒废的建筑和车辆上爬满了繁盛植被，颇有种末日废城的氛围。 好在从列军入城时，修补了路面的塌陷断层，清理了路上的车辆，小蓝没有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快到达市中心的时候，军用车辆多了起来。 一辆辆坦克装甲车整齐的停在路边，就像等待进城阅兵一般。 零星的军人在军车旁徘徊。 白梧也注意到了这些军车，他挂断卫星电话，回头道，“白大哥，我找到大部队了，把我放在这儿就行了。” 陈牧舟没有拒绝，放白梧下了车，又让小蓝继续前行。 他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没人理他们。 小蓝这么一辆拉风的拟形车开过来，竟没有人多看一眼。 就连那些军车旁的军人，也无视了小蓝，没有上来盘问的意思。 “有意思了。” “是那个茧虫搞的鬼？” 继续往市中心深入，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军人，有普通人，甚至还有些异化者。 这些人的存在，复现了宁城曾经的繁华。 但还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他们各忙各的，井井有条。 “咦？” 小白突然警觉的从陈牧舟怀里钻出来，抬头看向窗外。 “有两个使徒的感应。” “两个？李泽阳也来了？” 陈牧舟眉头一凛，心里琢磨起和小白一对一的可行性。 “怎么这么慢呀？看来本大小姐脾气还是太好了。” 小白却抱怨一声，叫停了小蓝，顾自下车。 “你在干什么？”陈牧舟忙跟了下去。 “准备杀虫呀。” 小白挺胸掐腰，一副自信爆棚的样子。 “你虎啊，我们现在是一对一，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说。” “哼，谁说我们要一对一了？” 小白不为所动的瞥了陈牧舟一眼，“别忘了我的身份呀！” 她话音刚落，周边的大地突然震动起来，无数体型硕大的蚂蚁破土而出， 于此同时，天边传来一阵直升机群轰鸣的，抬头一看，竟是一片黑压压的巨型有翅白蚁飞了过来。 “啊这……” 陈牧舟呼吸一滞，就见无数巨型蚂蚁簇拥在他们周围，恭敬的俯低脑袋，头顶的触须像朝圣的双手一样，不住轻触着它们的女皇。 “我去去就回，你在这给我鼓掌叫好就行。” 小白说着，纵身跃上一只体长逾两米的飞行蚂蚁的蚁背，蚁群随之腾空而起。 蚁群来得快，去的也快，瞬间将陈牧舟和小蓝甩在原地。 只留下周边一片硕大的蛀坑。 “茸茸叫我来看小白装逼？” 陈牧舟傻在原地，这完全不是他预料中的展开。 “唉，这样也行吧。” “她在明，我在暗。” 陈牧舟想了想，让小蓝找个地方藏起来，他则在附近溜达着，观察着周围的人群。 “绝了，刚刚那么大个蚁群过来，这些人也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牧舟嘀咕着，辗转来到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区。 这里被繁盛侵蚀的程度小一些，街上有不少行人，街道两边都是些上档次的消费场所，橱窗里人影绰绰。 他感觉莫名违和，不对劲指数激增。 “这也太安静了！” 陈牧舟意识到了华点所在，行人络绎不绝，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接着他又发现，所有人都直视着前方，只是专注于走路，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丝毫没有逛街的样子。 就在此时，一对从列军装扮的年轻男女迎面走了过来。 凑近一看，陈牧舟才注意到，这两人眼眸空洞无神，看起来木木呆呆，仿若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们自然无视了挡在面前的陈牧舟，径直绕了过去。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这显然不是他理解的那种‘无视’。 他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一家咖啡厅。 残破的橱窗内，整整齐齐的坐满了客人。 没有人在喝咖啡。 他们只是安静的端坐着，平视着前方。 第87章 剧本 “这都是那个茧虫搞的？” 陈牧舟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人其实是在按照固定的路线巡逻，像极了游戏里的npc。 他毫无顾忌的游走在人群间，继续张望着。 “怪不得人进来之后，就没有人出去呢，他们都被托管了……” 陈牧舟想起李泽阳曾提到过的剧本。 “有趣，太有趣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他想起一个人来。 姚玲，那个玩读心的suv美妇。 她要是成长起来，或许也能搞出这种阵仗来。 “这就是那只茧虫的能力么？” “怪不得我没啥感觉呢。” 他可是吃了太多鸡腿菇了。 似乎是回应了他的想法一般，陈牧舟脑仁微微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挠。 就像有什么东西尝试破开他意识的防御，但却碰到了铁板一样。 “呵呵，费这么大劲干嘛，想看我脑子里的东西，我直接给你。” 陈牧舟嘴角咧的更开了。 “说，有一只老虎被蛇咬了，它追啊追啊……” “打南边来了个哑巴，他手里提着一个喇叭……” “你这个观点我不敢苟同，我个人认为意大利面就应该拌42号混泥土……” …… 茧虫似乎被激怒了，陈牧舟感觉更刺挠了。 “嘶……这么执着？” 这感觉倒是没啥，就纯膈应，但那茧虫似乎跟他耗上了，还真就在不停的膈应他。 “这虫子到底在哪？得赶紧找出来弄死！” 陈牧舟说着，一边四处撒摸，一边激活体内的源质，准备着同时应对李泽阳。 “没完了是吧？” 寻摸了好一会，陈牧舟也没找到窥视的源头，但他已经对这种刺挠不厌其烦了。 “对了，这个或许管用……” 他灵机一动，取出了口袋里的蚕王素。 李泽阳曾说过，这是温浩宇进入宁城的通行证，等他到了宁城，喝下蚕王素，就可以享受梦寐以求的惊喜。 “这是他们合作的报酬，应该是无害的。” “茸茸也说了，只是信息素而已。” 陈牧舟想了想，仰头将蚕王素一口闷下。 脑仁果然清净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常感。 “就这？” “这算哪门子报酬？” 陈牧舟大失所望，正嘀咕着，他之前观察的那对从列军男女‘巡逻’了一圈，又转悠回来。 “听…说…了…么？” “宋…家…大…小…姐…看…上…一…个…姓…温…的…穷…小…子……” “现…在…整…个…宋…家…被…弄…的…鸡…飞…狗…跳…呢。” 那个男兵竟突然开口说话了。 只是他说话的方式过于‘棒读’了，完全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且都是一个音调，听起来像个人工智障。 而且，他说话的时候，仍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形如傀儡。 “呃这是……” 陈牧舟明显感觉到，对方是在靠近自己时，才开口说话的。 “蚕王素起作用了？” 他意识到什么，再度想起李泽阳所提到的剧本，“这才是……剧本开始？！” 他游走一圈，发现果不其然。 几乎路过他的所有人都在重复相似的话。 这群人似乎把他当成了温浩宇，正一个劲的向他交代剧本里的故事背景。 这剧本似乎是一个“美女冰山总裁爱上我”的杰克苏本子。 只是这群人演技完全不在线，陈牧舟根本没法入戏。 “原来温浩宇好这口？” 陈牧舟想起，温浩宇在梦中说过，他喜欢高傲的、有身份的女人。 他嘴角直抽，高傲有身份的女人是不错，但把自己设定成贫民窟的穷小子是几个意思？ 温浩宇还有不为人知的癖好？ “离…开…我…女…儿，这…是…一…千…万。” 当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异化者找上门的时候，陈牧舟感觉自己似乎截胡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然而，剧情还在继续。 时间到了下午，宋星河带着几个大头兵，将四处躲避剧情人物的陈牧舟围堵在一条小巷里。 “姓…温…的，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想…当…我…姐…夫，简…直…找…死！” “上，给…我…弄…死…他！！” 宋星河开始棒读台词。 “你这个角色倒是挺符合人设的。” 陈牧舟一边评价，一边酝酿源质，准备在对方动手之前，用藤条困住他们。 “啊！你…好…强！” “撤，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咱…们…走…着…瞧！” 陈牧舟：“……” 他什么都还没做呢，这群人竟然自己东倒西歪，放下狠话，做鸟兽散。 “什么情况？怎么还给温浩宇加人设了？” “我搞错了，这其实是个龙王剧本？” 陈牧舟说罢，转身走出小巷，回到街上。 他厌倦了这场闹剧，准备回去找小白，结束那只茧虫的作祟。 “这么久过去了，小白也应该回来了。” 这么说着，陈牧舟就见街上的人群居然自发退至街道两侧，将街面空了出来。 在距离他二十来米的地方，宋星歌婷立在街中央，正双目无神的看着他。 女主角登场了。 她还是穿着宛城那一身行头，英姿飒爽，婀娜窈窕；哪怕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也夺目吸睛，傲然如霜的军座气质，宛若天成。 陈牧舟忍不住多看了那双套在打底黑丝外的过膝长军靴一眼， 他怀疑宋星歌这么久没换衣服，鞋里一定很臭。 就在他脑补是哪一种臭味时，宋星歌走上前来，拉住陈牧舟的手。 “跟…我…回…家。” 宋星歌开始棒读。 美的如同中了基因彩票的娇颜一板一眼的，看起来很呆。 陈牧舟四顾一番，发现那些退走的路人围了上来，纷纷鼓起了掌。 他脸色一变，走不了了！ 这算不算结局了？导演和编剧是不是该出来谢幕了？ 正稀里糊涂想着，宋星歌已经牵着他离开了人群。 等陈牧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宋军座带到一个房间中。 “啊这……” 看到一张被打理过的大床，陈牧舟嘴角一抽，这似乎是某商务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不容他左右顾盼，宋星歌已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这展开不对劲！” 陈牧舟反应过来，赶忙甩开对方。 怎么还有这种剧情？！ 他可不是温浩宇那种短视者。 过这种剧情只是一时爽快，但只要她清醒过来，等待他的一定是军方的怒火，甚至会牵扯到北方帝国。 而他已不是那个光脚不怕穿鞋的光杆司令了。 见宋星歌不依不饶，陈牧舟差点失手召唤出荆棘，但那肯定会伤害到她，他退而求其次，拽起床单，打算把她控制住。 一个逃，一个追，双方就像打起来一样，久久僵持不下。 [敕令，别动！] 然而就在此时，宋星歌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在他耳边响起，这次没有任何顿挫感，她甚至没有张嘴。 陈牧舟赫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这是一种无关精神防护的控制，是他的身体关节被锁住，不再听脑子使唤，在生理上服从于一个更威严的命令。 这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调皮捣蛋，被爸妈罚站，明明想溜号，但脚就是抬不起来一样。 “你……你才是另一个使徒？！！” 陈牧舟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女人竟然使用了异化能力！ 这是什么逆天能力？ 为什么她身上没有任何源质感应？她有这本事怎么还着了那只茧虫的道？ 陈牧舟的神志被过量的震惊和疑惑淹没。 而宋星歌不吭不语，面无表情的走到陈牧舟身侧。 “等一下，我还有话好说！！” 宋星歌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睁着一双无神却迷人的眸子，对此充耳不闻。 “完了！！” 陈牧舟屈辱地红了眼眶。 第88章 司雾 躺尸到翌日清晨，陈牧舟身上的敕令效果终于解除。 他活动着僵硬的四肢，起身四顾。 米白色的床单上，点点落红分外醒目。 几丝长发遗落枕上，空气中残存着旖旎的幽香。 只是造成这一切的另一位当事人，早已不知所踪。 “唉……” 陈牧舟叹了口气，神情飘忽不定。 “沾染了不得了的因果啊。” 良久，他嘀咕一声，起身去找衣服。 “啊这……” 陈牧舟赫然看到自己的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像豆腐块一样码放在床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以至于他展开这些衣服将其穿起的时候，心中竟生出了破坏他人劳动成果的负罪感。 打理妥帖后，他动身下楼，举眉看了看天色。 天阴了，晨风微凉。 演员们还在敬业表演着溜达。 与昨天不同的是，蚁群大咧咧的出现在街道上，四处梭巡。 演员和蚁群各干各的，双方竟相安无事。 陈牧舟很快在被蚁群守备森严的小蓝里找到了睡姿离谱的小白。 他上车将小白摆正。 “好困的，让我再睡嘛。” 小白微微睁眼，看到陈牧舟，哼唧一声，脑袋往陈牧舟怀里钻。 “先别急着睡，你那边什么情况？” 陈牧舟问。 “那家伙藏的很严实，根本找不着呀。” 小白噘嘴抱怨道，“肯定是知道本小姐过来，害怕得躲起来了。” “不过蚁群已经封城了，它也逃不掉就是了。” “找不着？” 陈牧舟一怔，这什么情况？ 他没再打扰小白，待她轻微的呼吸声均匀绵长起来，他把她小心放回后座，找了件衣服给她披上。 他闭上眼睛，旋又睁开。 这片区域没有被梦界覆盖。 “往外走一点。” 小蓝应声往市中心外驶去，路过那一列坦克时，陈牧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梧竟然也没中招。” 见西北军的那个小年轻正坐在一辆坦克上，抱着卫星电话说着什么，陈牧舟下车走了过去。 “这边遇到一点小麻烦，老张正在跟他们交涉，小梧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呃，我接触到从列军了……也算是遇到一点小麻烦吧，我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 白梧说着，注意到来人，耐心安抚了女友几句，这才挂掉通信，急切问道：“展堂大哥，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怎么他们都不理我啊，还说什么宋家大小姐为爱痴狂什么的，这都什么呀，他们说的不会是军座大人吧？” “呃……这就说来话长了……” 陈牧舟一激灵，不答反问道，“你没感觉到精神上有什么异常吗？比如说很刺挠什么的，我怀疑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刺挠？” 白梧皱眉回忆一番，摇头道，“完全没感觉，不过，在我脑子里不停聒噪的那个家伙才是真的烦……” “司雾？” “嗯，它一直在我脑子里喊打喊杀，给我看一些海底啊触手啊什么的的画面，乱七八糟的，还要我尽快繁殖……” “……” 陈牧舟想起那些进入迷雾后的人的反应，嘴角不由抽抽起来。 这个司雾‘司’的，不会就是随处可见的迷雾吧？ 他不由多看了白梧一眼，这小子显然是有点特长在身上的。 “其实是有一只使徒级别的虫子在影响宁城的人……” 想了想，他向白梧解释了一番宁城的状况，当然，他避开了宋星歌的相关内容。 他最后又特意强调道，“那茧虫应该是只蚕，不是城里的蚂蚁，蚂蚁是建刚的异化能力。” “原来如此，谢谢展堂大哥解惑。” 白梧点头沉吟一番，复又补充道，“其实……我若是答应司雾，成为它的使徒，我应该能把那虫子找出来。” “那你就答应它啊，你可是带着使命来找从列军的，任务要紧啊……” 陈牧舟忙道。 白梧这小子也是个人才，他显然已经被司雾看中了，却因为拒绝司主，卡在二阶晋升者。 “不可能答应它的，司雾就是一个疯子。” 白梧摇摇头，“你知道么，展堂哥，昨天我们见面后，司雾就一直在撺掇我给你找点麻烦，让你不快活。” “我怕我成了他的使徒，会做出些离谱的事情来，变得不是自己了。” “……” 陈牧舟菊花一紧，他点头沉声道，“你说得很对，这司雾真特么是个畜生。” “展堂哥，先不说了，我女朋友找我……” “行，你忙。” 陈牧舟摆摆手，回到车上。 “或许阳城港的小伙伴们有办法。” 这么想着，他让小蓝继续往城外驶去。 不知怎的，他下意识的回避了向司茸寻求帮助的选择。 兴许这是司茸指派给他的任务，他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没脸去找她，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看，有人出来了！哈哈，我就说没事吧！” “特码的哪个傻叉造的谣啊，害老子干等了这么久，好地方肯定都被狗占了！” 小蓝刚出城，聚集区顿时喧嚣起来，人们发动了车辆，争先恐后就要进城。 “喂，你们别进去，进去就出不来了！” 陈牧舟停车喊了一声。 “你当我们傻啊？想吃独食是吧？” “就是，你吃肉也就罢了，不让我们喝汤是几个意思？” 人们骂骂咧咧的开车经过。 “你们开心就好。” 陈牧舟瘪瘪嘴，小蓝随后逆流而出，找了个僻静地停下。 牛顿随之登陆了一号梦界。 “啊这……” 一进梦界，苹果眼前就出现了一座硕大的庄园。 除此之外，白板区域里一个阿猫阿狗也没有。 陈牧舟找到庄园入口，发现门口竟站了两个漂亮的小姐姐，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价值一百万的定制助手。 抬头望向高大的门楣，‘司零庄园’这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视野。 “牛顿先生，请跟我来，主人请你进去一叙。”一个小姐姐做出邀请的姿势。 “那走呗。” 陈牧舟点点头，他刚刚已经查出，庄园和小姐姐的产权属于司零。 他边走边观察，这庄园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西洲古典风格，并不是出自系统模版。 庄园外围的景观绿化里，陈列着一些大理石塑像。 塑像形象各异，有小狗，小羊，小汽车……甚至还有一个小骷髅。 “石松……” 陈牧舟很快又看到石松、白梧的形象，等找到他自己的塑像时，他大概猜到了这庄园的目的。 这些都是第一批登陆梦界的用户。 “司零哪来这么多积分？” “小骷髅是谁？” 带着疑惑，他走进了庄园正中的城堡。 城堡一楼宽敞的主厅，被打造成了公共休息室的样子，它被分成数个风格各异的娱乐休息区， 电竞娱乐区那边，小蜘蛛和杯具还是在联机打游戏； 壁炉边的沙发雅座上，小白羊在和石松交谈着什么； 而在主厅一角的高档货架下，一台高达正冲一只小骷髅介绍着什么。 陈牧舟果断开启权限，偷听起来。 第89章 续集 “阿米巴小姐，不瞒你说，灾前我是一个卖课的，就是成功学、腹黑学之类的，你懂的……” “所以我对人性的了解还算深刻，你真有什么困扰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参谋参谋呢。” 石松冲对面沙发的沈语棠道。 “也没什么困扰，其实是我一个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遇到了点感情的问题……” “她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心里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山羊缩在一个抱枕上，面带清愁。 “那男生知道么？”石松问。 “他应该能感到吧，就是……我……我那个朋友，都快勾引他了，还没有迷倒他。” “不但送给他很珍贵的东西，还……” “唉……” 小山羊叹了口气，低落的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特别丑？” 石松问。 “嗯？！” 小山羊一怔。 “呃，不是，我是说，你那个朋友是不是特别丑？” 石松尬笑一声，找补道，“不用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以来大学城找我，这边有医美设备，也有医生。” “你说什么呢！” “什么成功学大师，一点用都没有！” 小山羊起身跳下沙发，头也不回的颠颠跑开。 “咦？苹果！” 她看了陈牧舟一眼，也没交流的兴趣，便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下线了。 陈牧舟松了口气。 还好，这是在梦界，她闻不出味道来。 他又看向高达和小骷髅。 “安晴姐……” 陈牧舟嘴角抽了抽，小骷髅叫‘大小姐的厨娘’，很有辨识度。 “为什么是个小骷髅啊？” “她还没走出来么？” 他唏嘘一声，偷听起两人的谈话。 “这台是五轴数控雕糖机，这一台是3d巧克力打印机……” “是控温打印机么，我一直想要个这个！！” “当然，甚至可以根据浓度自动调节。” “我可以试用一下嘛？” “这里是梦界，美丽的厨娘小姐，你想干嘛都可以。” 司零竟然在和安晴聊厨房电器，陈牧舟一听就很‘遥远’，遂放弃偷听，朝着石松走去。 石松见来人是牛顿，脸色一变，当场下线。 这时，司零注意到了陈牧舟这个苹果，它一卡一卡的走了过来。 “牛顿先生，你可算来了，这样我们人就齐了。” “最晚今夜，攒够积分的第一梯队就要大批量进来了……” “在磐石老哥的建议下，我建了这个庄园，给第一批来的大家当落脚点。” “以后就不会让其他人进来了，就算加新人，也得大家都同意才行。” 司零解释道。 “你哪来的这么多积分？” “我用钱买的。”司零随口道，“我有很多钱，帝国币。” “一元钱换一积分，当然是建立在不通胀不贬值的基础上，就算帝国出了经济危机，我提供的也是恒价等值资产。” “……” 陈牧舟一怔，“还可以这样？” “只有我可以，卖给我积分的姐姐说这是我的特权。” 司零得意的晃动着铁脑袋上的触角。 “……” 陈牧舟默默的看了司零一眼，心里直唏嘘。 偌大一个梦界，就这里耸着一个庄园，积分奖励就那么多，但凡有心人士都会好奇梦界和这庄园的关系和来历。 司零怕是不知道，它无形中把自己架到火上，当起了拉仇恨的‘mt’。 不过站在陈牧舟自己的立场上，有这个明面上的挡箭牌，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想到这里，他咧嘴一笑，“哪个姐姐卖给你积分？” “她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司零果断摇头。 陈牧舟笑而不语。 这时，一个定制的智能助手小姐姐走到两人身边，送来满满的一托盘食物。 “牛顿先生，尝尝这些北地的珍馐，都是我最喜欢的。” 司零逐一介绍一番，又补充道，“这可是我花了大积分模拟出来的，比原品的口感还要好。” “谢谢。” 陈牧舟点点头，随便吃了些什么。 比起这些美食，他更在意的是，司零不经意间，透露出了它也吃东西的事实。 它是生物。 这意味着它有繁盛权柄的概率激增。 “看来你很喜欢这些智能助手呢。” 见司零一直在观察那个助手小姐姐，陈牧舟随口道。 “是啊，你不觉得她们很神奇吗？这到底是怎么训练的？决策树、深度学习、还是神经网络？这也太智能了，帝国现在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司零肯定的点点头，“这很值得我学习。” “呃……你说得太高大上了，我不懂这些……” 陈牧舟摊手摇头，表情真挚。 但他心里却门清。 之所以这些助手如此智能，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活人。 那些试图攻击银杏树，被银杏树融合的；那些打花匠主意，被花匠反杀的；都成了盟约的养料。 融入银杏的这些人，自然没有资格成为88人之一，他们被剥离意识，重塑记忆，刚好梦界诞生，便被当做npc商品挂出来卖了。 又旁敲侧击的和司零聊了一会，陈牧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退出了梦界。 小白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天色彻底阴沉下来，隐隐有了雷鸣之声。 “要下暴雨啊这是……” 他下车查看一番，发现那片聚集区已经清空的差不多了，留下了一地的垃圾。 还有车辆不断的往宁城开去。 这时他注意到，一辆拉满了树苗的皮卡也试图进城。 皮卡行的很慢，有人跟在车后面，不断在周边种树。 “铺梦界的人来了！” 陈牧舟乐了，注意到皮卡外壳上喷着一张笑脸，他脸色一变，赶忙让小蓝跟了上去。 看到开车的虾头哥，陈牧舟心道果然是乐园的记号，忙叫停了他们。 “乐园的兄弟，给梦界种树是吧，回去吧，城里有古怪，进去就出不来了。” “老哥，我们车上拉着的，可是大姐头的三千积分。” 虾头哥脸色犹疑，见陈牧舟神情凝重，一时不好抉择。 “这样，你也是梦界用户吧，我现在就给你转两千积分，你们回去，等宁城梦界开了再过来种也不迟。” “行吧。” 虾头哥简单的算了算账，接受了这笔买卖。 等皮卡离开时，小蓝后备箱里装满了铺梦界的各种植被。 “还得我亲自把梦界铺进去。” 陈牧舟自语着回到车上，“或许能在梦界中，找到那只茧虫的踪迹。” “咦……” 就在他招呼小蓝准备入城的时候，陈牧舟看到一道高挑婀娜的倩影立于城内，一动不动的面向这边。 遥远却醒目。 “军座大人？她怎么跑这来了？” 陈牧舟赶忙叫停了小蓝。 “还有续集？！” 他观察一番，猜测宋星歌应该是走到了剧本涵盖范围的边缘——她出不来，但剧本又给她安排了某种使命。 显然跟他这个假男主有关。 陈牧舟一时踌躇不决，迟迟没有让小蓝动起来。 而宋星歌俏生生的杵在那边，愣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形如一块‘望夫石’。 轰隆隆！咔嚓！ 哗啦啦…… 随着数道雷电落下，倾盆大雨自天幕泼落，无情的冲刷起这残破的世界。 迷蒙的雨幕下，宋星歌单薄的身影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但还是固执的杵在原地，寸步不移。 “唉……可别给淋坏了。” 陈牧舟无奈叹息一声，拍了拍小蓝。 第90章 茧虫 “上车，我送你回去。” 小蓝停在宋星歌身侧，暴雨顿时朦胧了车外的身影。 陈牧舟打开后门，顶着风雨探出身形，想把她拉到车上来。 宋星歌全身都湿透了，衣服和发丝紧紧贴在白皙的皮肤上，雨水沿着她的发梢如水柱般流在身上，打得她瑟瑟发抖。 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军座的气场也小了一圈。 “跟…我…回…家。” 她没有上车，也没有理会陈牧舟伸出的手，只是像机器人一样，一字一句的抬着挂满水珠的长睫毛，呆呆的看着陈牧舟。 “行，那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陈牧舟还想尝试，他坚持道，“你也不怕淋坏了……” [敕……] “停……别敕，千万别敕！” “我跟你走！” 陈牧舟寒毛直竖，他打了个激灵，一个瞬步从车上跳了下来。 宋星歌这才靠上前来，牵起陈牧舟的手，扭头便要带着他没入风雨之中。 “容我说两句话。” 陈牧舟压着步伐，回头赶忙冲小蓝和车上的墨镜女交代一番，让她们把快点梦界铺进城； 接着，他又让墨镜女从后备箱找来块防雨的篷布。 他将篷布顶在头顶，又将宋星歌置于篷布下，这才亦步亦趋的跟她往回走。 风雨中，瑟瑟发抖、摇摇欲坠的身影又多了一个。 风暴撕扯着篷布，不好掌握，陈牧舟只好抬手搂住宋星歌的香肩，将篷布紧裹在两人身上。 军座大人没有反对。 也许是篷布起了作用，亦或是从陈牧舟身上借到了温暖，宋星歌娇躯的颤栗平复了不少。 一路再无波折，两人磕磕绊绊的回到了昨晚的套房。 “听我说，你先洗个澡，不然会着凉的。” 陈牧舟处理了篷布，这才冲宋星歌提了一嘴，后者闻言呆呆点头，“浴…室，可…以…用。” 说罢，她便领着陈牧舟走向浴室。 “！！” 陈牧舟脸色愕然，他似乎在无意间解锁了新剧情和新场。 “果然……” 一进浴室，他就发现浴室被打理过，各种用品都准备好了，不止有电，花洒里面竟然有干净的热水。 “这手笔是真不小，这不像是那些演员能搞出了样子，难道是从列军中招之前弄的？” 陈牧舟不由咋舌。 看到宋星歌‘楚楚冻人’的模样，他没有耽搁，自己匆匆冲了一下，便替军座调好热水，自己则趁机躲了出去。 宋星歌像机器一样，按部就班的洗澡，洗衣服，整理铺盖，陈牧舟也因而得到一丝自由空间。 他趁机从宋星歌的衣服里摸出一块手机，偷偷用她面部解了锁，打开了摄像头。 “家人们，谁懂啊，我被宋氏从列军军座缠上了！……” 陈牧舟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起来，络腮胡刀疤脸显得十分滑稽。 “军座大人，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醒来的……” 痛哭流涕的差不多了，他抹了把眼泪，声音变得认真起来， “我只求你能够看到这个视频……我恳求你到时候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求求了！” 陈牧舟又抹了一把早已不存在的眼泪，结束了视频的录制。 从列军的怒火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必须给自己疯狂找补。 觉得不太保险，他又录了一个视频，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悔不该截胡那温浩宇啊。” 陈牧舟不由长吁短叹，他没想到一件事情会有这么多关联，牵扯到这么多人和势力，以至于入了局中，便剪不断理还乱了。 这让他咬牙切齿的想到了李泽阳，整个事件链的第一环就是这个司脔使徒扣下去的，而在后面，他扣了更多。 [敕令，别动。] 宋星歌忙活完了，敕令声随之响起。 “……” 陈牧舟无语的腮帮子直哆嗦，他闭上眼，复又惊喜的睁开。 “小蓝，干得漂亮！！” 梦界到了！ 陈牧舟立刻闭上眼睛，直接来到‘6’号梦界，这是独属于他的地盘。 他打了个响指，将监控台暂时移除，放开登陆权限，将这片梦界恢复成白板模式。 接着，他开始在里面寻找宋星歌的身影。 控梦是陈牧舟早就掌握的老技能了，梦界上线后，这个技能也得到了升级，目标无需睡觉，他就可以查探对方的精神状态。 更何况，宋星歌现在的人偶状态，和睡着了无异。 额外调用了晏莹的一些算力，陈牧舟总算看到一个绰约的虚影，这虚影近乎全透明，只能看到浅淡的轮廓。 “这是……” 他锁紧眉头，走到虚影旁边。 虚影是宋星歌没错，但她却被一层茧裹了起来。 “原来如此，她的意识被封装在茧壳里。” 陈牧舟脸上的恍然一闪即逝，“那她执行剧本的逻辑呢？” 他伏身仔细观察，终于在茧壳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根细不可察的丝线的虚影。 “这是那只茧虫留下的？” “这谁能注意到啊！” 若不是这根丝线的虚影更为凝实一些，陈牧舟差点没发现它。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沿着丝线一路寻觅，追溯起它的源头。 很快，更多的茧壳和丝线出现了，陈牧舟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路人演员。 有了更多的丝线指引，陈牧舟有了方向，抽丝剥茧般又追寻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发现了丝线汇集的中心点。 “找到你了！” 陈牧舟俯身下去，才看到一只米粒大小的小蚕，所有丝线竟然是这么个小东西发出去的。 “就这么点儿！怪不得小白找不到呢！” “它是怎么搞出那一大管子信息素的？” 他皱起眉头，尝试着定位茧虫在现实中的‘登陆点’。 “总算是让我看到那么一丝曙光了……” 这只茧虫一直鬼鬼祟祟，定然不是什么暴力的战斗类使徒，只要揪出它来，基本上就结束了。 陈牧舟松了口气。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赶快弄断这些梦界里的丝线，至少先弄断宋星歌身上这条。 …… 第91章 人偶之城 6号梦界，陈牧舟尝试直接在梦中切断茧虫的丝线控制。 然而当他接触到宋星歌那条丝线的一瞬间，那茧虫竟主动切断丝线，嗖一下没影了。 “这特么的……壁虎断尾？” “这么警觉的么……梦里的扰动它都能察觉到？” 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袭上心头，陈牧舟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原本指望能在梦境中定位到这只茧虫，但以它的警惕性，只怕它不会在出现在梦境中了。 “这可怎么办？” 陈牧舟眉头拧成‘川’字，突然感觉小白立的‘g’应验了。 “得想办法说服白梧了……可他是司雾看中的晋升者……” “拉他入伙的话，代价就不好说了，暂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试试破茧！” 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宋星歌被封装的意识旁，尝试着破开这个被蚕王遗弃的茧壳。 他要唤醒她。 然而他绞尽脑汁，用尽了想象，结果并不美好； 茧壳似乎是某种精神封装在梦界呈现的‘意象’，外力起不到辅助作用，需要宋星歌本人从内部突破这层封装。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唉。” “她究竟是怎么中招的？”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只能去换一些笨办法了。 “再给茸茸整半个使徒？” 陈牧舟想到了鸡腿菇，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提升军座大人的精神抗性。 “不管了，找机会试一下。” 第二天一早，宋星歌不知从哪翻出两套从列军的制服，她自己换了一套，又敕令他穿起一套。 陈牧舟精神萎靡的站在床边，看着她仔细将被子叠成豆腐块，抚平了床上的每一个褶皱，又将其他陈设规整妥帖。 做完这些，宋星歌拉起他往楼下走去。 陈牧舟直接醉了。 他赫然发现，宋星歌在失去了丝线的束缚后，竟然到哪儿都要带着他。 她好像在执行剧本遗留的基础设定，一言不合，就会丢一道敕令。 “你到底是哪位大佬的使徒啊？” “我是真怕了，我是人不是猪啊。” 陈牧舟无语的坐在一楼餐厅，嘴里塞满了食物，路人店员还在不断的送吃的过来。 宋星歌毫无反应。 待陈牧舟吃完第五个汉堡，她将他拉起，反身将座椅摆正，用纸巾擦掉他嘴角的面包屑，又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口，这才牵着他走出酒店。 雨停了，空气中竟弥漫着一种清新的味道，陈牧舟萎靡的精神有所好转。 很快，两人来到一座写字楼下。 [宋…总…好。] [宋…总…早…安。] 几个路人机械的打着招呼。 宋星歌无视了这些人，领着陈牧舟上楼，来到一间办公室里。 “……不会又解锁了新场景吧？” 陈牧舟嘴角一抽，赶忙拿出宋星歌的手机，“家人们，谁懂啊……” 急切的说了一大通后，他愕然怔住。 因为宋星歌笔挺的端坐在老板椅上，眸子直直的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脑，不动了。 就像咖啡店里那些装作喝咖啡的路人一样。 “这演的……莫不是她的工作状态？” “霸道女总裁上班发呆，倒也合理。” 陈牧舟脑子转过弯来，他松了口气，将手机收了起来。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碍于敕令，他不敢跑出去，便找地方坐下，怔怔的看着宋星歌美好的侧颜； 晨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了她长长的睫毛和肌肤上的细微绒毛。 “这样多好啊。” 他感慨一声，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刻。 满城人偶，又有多少人像宋星歌一样，为一个破剧本，在其他地方，粗陋的扮演着其他角色呢？ 时至中午，宋星歌突然转活过来，带着陈牧舟去餐厅吃饭。 中午饭里有粥，陈牧舟意识到机会来了。 趁服务员演员上菜的功夫，他赶忙召出一些鸡腿菇，并将其撕成小碎丁，悄悄的加在宋星歌碗中。 “能不能成，就看它了。” 陈牧舟紧张兮兮的看着。 还好，军座大人似乎挺喜欢这种粥，她不但全吃了下去，还多喝了一碗。 陈牧舟隐隐看到了希望。 下午茶时段，他又故技重施，以菇代茶。 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也弄清楚了军座大人的一些秉性。 哪怕被剧本束缚，一些独属于宋星歌的特质也如本能般呈现出来。 她似乎有强迫症，喜欢把一切都弄得板正规整，一丝不苟； 她很自律，身姿永远笔挺，永远端庄，走路轻盈洒脱，举手投足气质卓绝； 她很传统，手机相册里尽是花花草草、静物静景，没有一张自拍，而且她的衣服款式十分保守，色系也朴素单一； 下午茶后，宋星歌带着陈牧舟在街上散步，这一次，他主动拉起她的手。 小巧软嫩的手掌，修长的葱指，修剪齐整、没有涂抹任何豆蔻的指甲精致淡雅，粉嫩嫩的，直让人爱不释手。 “宋星歌，我们要是正常认识，该多好……” 陈牧舟心思复杂的凝视着对方无神的双眸，由衷感慨一声。 他抽空去梦界看了一眼，在释怀的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鸡腿菇起作用了，茧壳有了一丝裂痕。 悬在头顶的那把剑随时有可能降下来。 所以，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决定，以应对她醒来的情形。 他会把她唤醒。 也会反抗那把剑。 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如果那些找补没用，不得不与她对立，那就对立。 无关立场，他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坚定了这一点，他握紧了宋星歌的素手， 以后只怕是没机会握到这双柔荑了。 这时，一只在街上梭巡的蚂蚁看到了陈牧舟二人，它触角簌簌抖着，不多时，小蓝载着小白风风火火赶来。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呢！” 小白从车上跃下，一头撞入陈牧舟怀中。 “她是谁？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小白注意到了一旁的宋星歌，眸中闪过一丝惊疑，“咦，第二个使徒的气息……她竟然是个‘人使’！！” “人使？” 陈牧舟闻言一怔，旋即面露愕然之色：“你的意思是，她是‘人’的使徒？” “我的感应错不了的，我身上就有‘人’的异化物质呀。” 小白肯定的点了点头，又警觉的将陈牧舟护在身后。 蚁群开始向蚁后身边聚集。 第92章 人使 “小白，冷静！” “她被茧虫控制了。” 眼看小白要动手，陈牧舟赶忙把两人隔开。 “我瞅瞅！” 小白抬手戳了戳宋星歌白嫩的脸颊，后者一点反应没有，只是呆呆的杵着。 很显然，军座的剧本指令里并没有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的机制。 “人使真弱啊，竟然败给了一个小虫子……” 小白放心下来，让蚁群散开，让出一片空间。 “……” 陈牧舟汗颜，他不这么认为。 他赶忙岔开话题，问明白小白的来意后，他将自己的发现和思路和盘托出。 “白煞能帮我们找到那只茧虫？” 小白美眸放光，旋又皱起眉头，“我来时看到他了，他愁眉苦脸的，都不理我！我这就回去找他问问。” “从列军没人理他，他发愁正常。” 陈牧舟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便目送着小白上了小蓝，急急火火的离开。 “人的使徒。” “原来如此啊……” 他重新审视起身旁的宋星歌，一些困扰他的疑惑突然多了一些注解。 从列军一直在寻找无源语言，为此还去西山病院找过他，这显然就是司主行为……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在港口打酱油的斥候曾吐槽过，他们的军座对皇室忠心如铁。 而他冒充温浩宇时，宋星歌也曾亲口说过，她只为女帝鞍前马后，无心儿女私情。 隔离带建立之前，她完全有能力和渠道，带南方军残部回北方，但却因北方的一道命令，她就驻扎在宛城，就地改编出从列军。 宁城运粮，也被宋星歌忠实的执行。 在这大乱之世，她完全可以独占宁城的三百五十万吨粮食，自起炉灶，可她却执着于将这些粮食送回北方。 要知道，她真正效忠的皇帝早已死在殷堡。 但从繁盛的视角来看，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这不就是使徒在执行司主的命令么？ “苍曦女帝……” “驱逐异化者，保持帝国的‘纯洁’，难道是权柄行为？会是怎样的权柄呢……” 陈牧舟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但他可以确定，权柄能力很‘人类’； 从宋星歌的‘敕令’能力，也能窥见一斑。 “司‘人’……真有意思。” 陈牧舟对北边帝国的认知多了一层实感。 这段插曲过后，宋星歌结束了逛街，带着陈牧舟去了一趟‘宋家’。 ‘宋府’是从列军营地临时客串的。 陈牧舟见到了宋星歌的路人演员父母，还有她那一大堆穿军装的七大姑八大姨。 这次的主题应该是‘屌丝逆袭’或‘赘婿登门’。 但由于服化道、人偶演员的演技都不在线，他压根就没入戏。 只有军座的亲弟弟宋星河跳出来，不承认他这姐夫的时候，陈牧舟才代入了身份。 “不好意思，我已经是你姐夫了……” 陈牧舟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这些神情呆滞，却体格彪悍的从列军，思考着与这支军队作战的可能性。 陪这群人煎熬了一个下午。 这段剧情一过，时间已经是晚上了。 宋星歌带着陈牧舟吃晚饭时，他趁机又在汤里加了些鸡腿菇。 饭后，他们不出意外的回到了最初的总统套房。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只白色小蚂蚁跟着他们爬到窗外，它默默的观察一会，竟从窗缝中钻进来，沿着墙壁，一路爬到床头。 陈牧舟第一时间进入梦界查看起茧壳裂痕的情况。 6号梦界，宋星歌的虚影躺在地上，她身上的茧壳不知何时破碎，散落一地，她的虚影也凝实了不少。 “她醒了！！” 陈牧舟只感觉头皮发麻，差点吓尿。 他迅速退出梦界，就要提桶跑路。 然而，军座大人却安静的躺着，睡着的呼吸声愈发绵长。 陈牧舟嘴角一抽。 她清醒了，正在刻意装睡。 装得跟真的一样。 是她记忆错乱，在心里复盘着什么；还是在思考对策，伺机找机会干掉自己？ 不管如何，悬在头顶的那把剑都亮出了锋芒！ 陈牧舟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朝着门边挪步。 “你去哪？” 就在他碰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冷清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军座，你先别生气，也别发敕令！” 陈牧舟讪讪转身，脸上堆笑，手忙脚乱的解释道，“给我十分钟，我把情况解释给你。” “我给你五分钟。” 宋星歌面无表情的起身坐了起来。 陈牧舟于是解释了五分钟。 “剩下的在你手机里。” 他又将手机放在床头。 宋星歌不吭不语，她将乱七八糟的床单被罩捋平叠好，这才拿起手机。 “家人们，谁懂啊……” 听到自己浮夸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陈牧舟尴尬的直牙疼。 宋星歌只是在那滑手机，就让他周身寒彻，一时怀疑自己在过冬。 军座大人那被压缩过的气场不止回来了，还全开了。 只见她耐心的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屋子里的空气有了被冻结的实感。 “你是哪个方向的异化者？” 就在陈牧舟战战兢兢，打算跳窗逃离的时候，宋星歌放下手机，轻声问道。 “真菌系。” “给我一些唤醒我的蘑菇。” “好。” 陈牧舟暗暗松了口气，应该死不了了，他赶忙走到床边，就要召蘑菇。 宋星歌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探手纠正了枕头的一个歪角，挑捡起枕面上的发丝。 “呃，军座，我召蘑菇需要有机养分，这个被子……” “自己解决。”宋星歌头也不抬。 陈牧舟无奈，只好去隔壁整了些鸡腿菇，找了个方便袋，给宋星歌送过来。 [敕令，别动。] 宋星歌抿唇起身，提起装着鸡腿菇的袋子，便往外走去。 眼看她就要出门，陈牧舟神色变化，不由想到她作为从列军军座，显然是知道‘陈牧舟’这个名字的。 “对了，军座大人，你应该知道我，我叫……” 他急切做出了决定。 “没兴趣。” 随着‘咣’的一声，那道绰约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空余下一阵香风。 第93章 树洞 找补起作用了。 悬在头顶的那把剑铿锵露出锋芒，又收敛入鞘，只激得陈牧舟起了一身冷汗。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他五味杂陈的叹了口气，又胡思乱想的许多。 “日子还长……” 末了，他莫名其妙的嘀咕一句，这才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一号梦界，牛顿的苹果出现在司零庄园。 他调出后台，刻意查看了一下今晚的用户数。 在线三万多，总登陆用户破十万了，司零庄园外，有数百人在那里溜达。 虾头哥、蛮姐等人便在其中。 司零说的没错，第一梯队的大部队进来了。 “这俩人没别的事可做么……” 庄园之内，小蜘蛛和杯具还在联机打游戏，风驰天下在一旁观摩。 黑皇大帝郁小宁在和用户8438讨论着什么，大小姐小白似乎在对白煞死缠烂打。 陈牧舟一边在后台翻看着登录用户信息，一边偷听起来。 “白煞，快升级啊，为什么不升！” 小白焦急催促道，“明明就你一句话的事，我们就能一起干掉那只虫子了……” “建刚，你怎么从外面追到梦里来了？” 白梧无可奈何的摊手，“不要再缠着我了，我就是躲你才来梦界的，都给你说过了，我心情不好……” “那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小白疑问道，“我们解决了茧虫，你联系上从列军完成任务，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我跟你说哦……我的额……爸爸，跟你们从列军军座的关系可好了，他们形影不离呢！” “你帮我找到虫子，我就让我爸爸帮你美言几句，你们回到北边还不是轻轻松松……” “？！” 陈牧舟一惊，小白是在满嘴跑火车还是…… 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 “不是从列军的事情。”白梧则连连摇头，“建刚，我跟你直说吧，我女朋友和张营长他们被困在琴城了，从列军的事先放放，他们能不能顺利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比起能不能回北边，我更担心他们的安危。” “这样啊。”小白扁扁嘴，又疑问道，“你不是说他们是一个‘茔’吗？一个‘茔’怎么也得有几十万只……额几十万人啊，怎么会被困住？” “建刚，叫你爸给你买点药吃吧，唉……” 白梧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果断下线，继续躲避起小白的纠缠。 “牛顿先生，你在呢，我正要找你呢……” 陈牧舟正准备继续偷听郁小宁和用户8438的谈话时，司零突然上线，一卡一卡的凑了过来。 “有事吗？” 陈牧舟一边翻阅后台，一边问道。 “我们上次聊到的智能助手，我有了一个思路，通过某种异化场扫描生物的大脑，或许能实现记忆体的虚拟呈现……” 司零开门见山道，“当然，这只是一个思路，想要实现，还得有梦界这种有超大算力和存储力的硬件支持才行……” “异化场？那是……咦？” 陈牧舟一怔，正要回应点什么，但一个后台用户信息让他心跳快了半拍，他赶忙冲司零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下了，回头再跟你聊这个问题……” 宋星歌刚刚登陆了一号梦界。 “她这么快就睡了？” 陈牧舟退出后，迅速切换到了六号梦界，又召出了控制台，调出了宋星歌的画面。 宋星歌弄清了梦界的操作，很快进入了捏脸环节，并迅速的完成了捏脸。 “看来她是真喜欢保温杯。” 陈牧舟嘴角一抖，眼看着宋星歌变成了一个有手有脚的金属筒子。 “怕不是钢铁封心……” 他嘀咕一声，又见她开始设置用户名。 他发现，宋星歌原本是要直接接受那个默认用户名的，只是看到uid数字编号时，她犹疑了，显然是不喜欢那组数字。 她随后将用户名改为‘峥嵘岁月’，再度犹疑一番，最终将id确定为‘海阔天空’。 “这是怕被人认出来？” 陈牧舟乐了。 宋星歌的社交账号id就是‘峥嵘岁月’，而头像是系统默认的蓝天带着一片白云，一副妥妥的老干部做派。 “进入！” 随着宋星歌登陆梦界，陈牧舟又切回了一号梦界。 他没有去司零庄园，而是回到登录界面，起了个新号，迅速捏了一只小黑猫，取名‘薛定谔’，这才登陆了梦界。 小黑猫第一时间找到了不锈钢保温杯，果断凑了过去。 “这就是梦界？” 保温杯瞥了一眼扎堆的各路用户，又看向梦界里最醒目的地方，“司零庄园，情绪树洞……” “咦？！” 正准备上去搭讪的陈牧舟听到后面四个字，下意识回头看去。 就见司零庄园不远处，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巨大的枯树桩，树桩上有个黑漆漆的、如隧道般的洞口，上书‘情绪树洞’。 他看了一下描述。 [清除情绪的设施，10积分\/次（首次免费）。] “这……这这，她们把这个搞出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牧舟一脸的不可置信，忙调用后台，赫然发现这个树洞十几分钟前刚刚上线，大概就是在宋星歌登录梦界的同时。 他靠近树洞，发现这树洞已经被多次使用过了，里面存储着不少人遗弃的情绪，以及丢完情绪后补充的留言。 留言在后台是可查阅的。 [呵，男人，不过如此。] [水泥封心，不会再爱了。] “……” 陈牧舟嘴角一抽，戏谑道：“看来繁盛之灾还不够狠啊。” [本就是异化的感情，假的永远真不了。] [研究表明，天鹅也存在出轨行为。] [小白说得也太炸裂了，真的吗？我不信……] “啊这……” 陈牧舟意识到了什么，那种隐隐的不对劲突然真实。 这些竟然是银杏盟约弃用的情绪，她们刚刚启用了第二方案。 小白不是在满口跑火车，她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掌握了什么实证，然后四处宣扬了一番。 “这个大嘴巴……” 陈牧舟肝儿直颤起来。 第94章 一票否决 果然，银杏盟约集体掉好感了。 见宋星歌开始使用情绪树洞那一次免费机会，陈牧舟大概也猜到了她要删除什么，遂叹了口气，放弃与她搭讪，转到六号梦界的后台前，联系了运维头子边小君。 “哦，陈总说那个树洞啊，多大点事，我也玩了。” “毕竟你的方案都提出来了，权柄算力空转，不用白不用。我测试了，效果还不错……” 边小君忙中偷闲道，“而且为了防止再发生清婉这种事，我们也得有一套预案不是么……树洞就是我们的第五预案。” “可是这树洞出现的时机……”陈牧舟一怔，“不是因为小白跟你们说了什么？” “你和那个军座的事？” 边小君无语道，“反正我对你没感觉，难过的又不是我。” “不过你放心吧，当初坐在左边的姐妹都清除情绪了，包括清婉在内；剩下的姐妹跟我一样，没有清除的必要，只有一个特别难过的，还没清除……” “这样啊……” 陈牧舟喃喃点头，怪不得树洞里的留言不多呢。 “那我弱弱的问一下，那个特别难过的是谁？是晏莹吗？” “你惦记我们晏学姐？想屁吃呢……她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她会为这点事儿难过？” 边小君无语的透过视窗瞥了陈牧舟一眼，“难过的是卓学姐啦，无关天鹅之心，她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 “为什么？？” 陈牧舟傻了。 “呵呵，我给你讲讲晏学姐一票否决的事情吧。” 边小君被陈牧舟的神情逗乐，她戏谑一笑，讲起了那天他被踢出去后，发生在剧院里的事情。 他这才知道，那天是卓晴把他踢了出去，林宝发起了树洞投票。 在银杏盟约一边倒的投出了86票后，卓晴并不愿意交出自己的一票，但由于她闷骚的性格，她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小九九。 终于，在得到某个助力，确定投票的事情一定不会成功后，她才讪讪举手，投出了赞成票。 这个助力，自然就是权柄的所有者晏莹了。 作为卓晴最好的闺蜜，晏莹放下脸面，帮了她一手。 “在天鹅之心之前，卓晴就喜欢我？！” “甚至还影响了其他女生……” 陈牧舟百思不得其解，但卓大校花的表现，又隐隐透着一丝端倪。 这他也能理解，毕竟一个闷骚就算平日再大大咧咧，遇到这种事情，也会比鹌鹑还要含蓄。 可他实在想不通，卓晴的喜欢缘何而起。 “你真不知道？这就有意思了……”边小君惊奇起来。 “我应该知道？”陈牧舟一脸懵逼。 “自从和你家茸茸组网之后，我们内部就出现了一个词，叫‘司茸定律’。” “谁要是跟你家茸茸待久了，就会被她带歪，轻则对你产生好感，重则喜欢上你。” 边小君解释道，“很不幸，卓学姐和林学姐跟茸茸待得最久，但宝儿姐是未亡人，早就水泥封心，所以就卓学姐一个人中招了……” “？！” “还有这种事！！” 陈牧舟瞠目结舌。 “很奇怪吗？你的好朋友天天把某个人挂在嘴边，句句不离，尽说好话，你也会好奇某人，产生兴趣吧。” 边小君叹了口气：“卓学姐完全就是被茸茸熏陶的。” “呃这……” 陈牧舟这下全明白了。 感情司茸在外面老夸他？ 他无言以对，默默叹了口气。 目前的状况是，那颗天鹅之心对银杏盟约的影响彻底消除了。 降好感就降好感吧，现在和边小君这样交流，感觉也挺好。 只是卓晴…… 她喜欢他，又不删树洞，这难道不会继续影响银杏盟约全体么？ “不会，她去七号梦界自我隔离了。” “整个七号梦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树洞，她喜欢谁跟我们都没关系，不会影响任何人。” 待陈牧舟说出心中的疑问，边小君迅速给出了回应，她补充道，“一会我发你个登陆邀请，你可以亲自去七号梦界看看。” “七号梦界……” 陈牧舟轻声呢喃，就在他的梦界‘隔壁’，他是该过去看看。 只是……他对卓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 两个人见面就呛，非要说特别的感情，就是他们处的过于像‘哥们’了。 “去看看她，把话说开吧。” 正这么想着，边小君却没有发邀请过来，反倒是脸色一变，和小伙伴焦急的议论着什么。 “不好了，陈总，一号梦界出了点问题！” 边小君那边说完，又意有所指的看向视窗，“有个用户似乎要异灾化了，我们好像没有做过异灾进入梦界的预案呀……” “得，我去看看。” 陈牧舟耸耸肩，凑到控制台前，查看起一号梦界的情况。 庄园外一切安好，问题出现在司零庄园内部。 庄园一楼休息大厅里，小狗小羊等躲在司零的高达身后，远远的避开一个发狂的绿色怪物。 “艹！艹！！为什么会这样？！混蛋！！” “你算什么东西，滚蛋，离我远点！！” 白煞化身的哥布林疯狂摔打东西，破坏一楼的陈设，石松要上去参谋参谋，又灰头土脸的退走。 若不是不可攻击，他早就被白煞捶飞了。 “异灾化……” 陈牧舟审视着白煞，也明白了边小君的顾虑，以白煞现在失控的状况，直接踢或许会伤害到他的本体意识，但不踢，万一他真在梦界异灾化，难保不会出现外界那种污染。 “没彻底疯掉，还有机会。” 陈牧舟心中迅速组织出对策。 他直接化身权限狗，将刚刚登陆梦界的小白捞到六号梦界。 “干嘛呀爸爸？” 小白叫顺口了，一时竟没改过来。 “……” 陈牧舟嘴角一抽，“让蚁群在现实中找到白梧，我想知道他发狂的原因。” “我知道他在哪，他在外面也疯了，还好我跑得快，没失手打死他！” “……” “叫小蓝来接我。” 某种意义上说，小白也有一种美好的精神状态，他学不来。 陈牧舟退出梦界，很快被小蓝带到从列军的军车停放点，并找到了倒地不起的白梧。 空气中凝缩着一些白色的雾气，如繁盛停止线一样，游移，变换，边界清晰。 陈牧舟没敢硬闯，他绕行一番，接近了白梧。 “这是……” 他脸色一变，看到了白梧丢弃在手边的那台卫星视频通讯器， 通讯器还开着，一些怒骂与怪笑声此起彼伏。 视频画面上，几个头戴黑色罩帽的怪人，刚用刀砍下一个人头，并怪叫着把这个脑袋插在一根早已立好的尖桩上，画面纵深处，同样插着脑袋的尖桩还有十数根。 “喂，小子，你还在看么？” “坚持住啊，就快到重头戏了……” 这时，画面后方传来一个男人阴恻恻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专门拿着通讯器拍摄给白梧看。 “原来不是司雾搞的鬼啊……” 陈牧舟眉头一皱，面无表情的继续看了下去。 第95章 炎脓 拿着通讯器的人显然带着极大的恶意，一边故意给白梧展示他们残暴的画面，一边出言刺激他。 陈牧舟遮住这边的摄像头，模仿着白梧的语气回应着对方，不动声色的套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些身着黑衣的怪人，自称为‘炎脓合道者’。 张成毅的西北军到来之前，这些人就高喊着‘合道’的口号，把持了琴城，甚至建立了名为‘炎脓合道国’的势力。 同为隔离带上的城池，琴城的际遇和阳城港完全不同。 灾变一开始，异化感染者就大摇大摆的出来搞事，而成为主导势力、立于巅峰的，竟是一支‘非良性’异化者势力。 这些人无所谓进阶，一开始就大肆掠夺异化物质，强行合并于己身，此为合道。 他们完全放弃了遗质的提纯去杂，什么都要，丝毫不在意异灾化和异化物质不兼容的问题。 那些坚挺到最后，最终活下来的人，基本都全身发炎流脓，形象丑陋，故得炎脓之名。 拿着通讯器的那个‘炎脓合道者’故意拉下罩帽，给陈牧舟展示过自己脸，后者差点当场yue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与白梧所说的内容对上了。 张成毅率领的这个营抵达琴城，一头撞入了炎脓合道者精心准备的陷阱。 等张成毅等人察觉到异样，对方已经做好了吃掉他们的准备，他们付出了一个连的代价，才逃出琴城。 而白梧女朋友墨槿所在的侦察排，便属于这个连。 “得先让白梧冷静过来。” 陈牧舟收起通讯器，沉声自语。 他想到了一个人。 小蓝疾驰回市中心，陈牧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宋府’，循着宋星歌的梦界登陆点，匆匆冲进了从列军营地。 宋星歌在使用了情绪树洞后，便下了线。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用敕令让几个从列军吃蘑菇。 “怪了，茧虫大于人使，敕令大于剧本？什么鬼？” 陈牧舟嘀咕一声，疑惑的走上前去。 “你还敢来！” 宋星歌俏脸顿时挂上一层寒霜，她蹙眉扫了陈牧舟一眼，眸中浮起一丝不悦。 就见她像看苍蝇一样嫌弃的瞪了陈牧舟半天，踟蹰犹疑一番后，她俏生生上前，扣上他领口的扣子，这才松了口气，冷着脸退了回去。 “……” “你把我思路都打乱了。” 陈牧舟嘴角一抽，心情刚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 “我弟怎么还不醒，要吃多少蘑菇才能醒？” 宋星歌头也不抬的问道，“你给我吃了多少？” “那个……也没多少……” 陈牧舟正说着，转头就看到便宜小舅子在那吭哧吭哧狂炫鸡腿菇，他赶紧咬了下舌头，做好表情管理。 “军座大人，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他忙解释起杀掉那只茧虫的思路。 “茧虫的能力么……” 宋星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我的记忆停留在驻扎宁城的第一天夜里。” “可恶，这该死的茧虫竟然敢偷袭军座大人！” 陈牧舟神情恍然，义愤填膺，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带路。” 宋星歌星眸扫了军营一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自己开上一辆军车，跟在了小蓝后面。 [敕令，退出梦界。] [谕令，冷静！] 到了白梧所在的地方，宋星歌丢下两道人使令，便回到车上。 陈牧舟看了她一眼，忽而想起那次在阳城港，她也曾这样在车上看过他。 他冲她咧嘴笑了笑。 宋星歌蹙眉将车玻璃升了上去。 “苏排长，小槿……” 人使对人类有着天然的压制效果，白梧退出梦界，恢复了清明，忽然嚎啕大哭，边哭边四处寻找着什么，看到陈牧舟后，他急切问道，“展堂哥，你看见我的卫星通讯器了吗？” “没见过。” 陈牧舟摇摇头，“你先冷静下来，给我五分钟，我帮你想想办法。” “你帮我想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琴城离这里一千多公里啊！！” 白梧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能瞬间飞过去救他们么，他们还有五分钟吗？” “没用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司雾的权能也做不到，谁也救不了他们……” 白梧颓然一声，忽然瑟缩消沉下来。 “我尽量。” 陈牧舟说着，转身回到小蓝上。 他看了一眼卫星通讯器，那个头戴战术耳机的女孩已经惨遭炎脓合道者的毒手，奄奄一息，不成人形。 陈牧舟叹了口气，将通讯器调至静音，让墨镜女把它藏在衣服里。 闭眼，他化身牛顿的苹果，登陆一号梦界。 司零庄园的一楼一片狼藉，司零正在用积分修复场景，沈语棠她们则后怕的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司零，你是人类吧？” 陈牧舟直接找上了司零。 “你怎么……”司零一怔，“牛顿先生，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知道，你通过互联网登陆梦界的方法。”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他所化身的苹果形象突然变成那个络腮刀疤脸的中年男人。 他晃动一下不舒服的脖子，随手解开了衣领，只听他接着说道，“帮我一个忙，我跟你说说梦界智能助手算法的问题……” “守……守义……” 司零被陈牧舟这一手镇住了，倒是不远处的小山羊看到了陈牧舟脖子上的红绳，惊呆了。 “细……细说。”司零反应了过来。 …… “呼……” 陈牧舟退出梦界，长出了一口气。 他迅速下车，大步来到了瑟缩的白梧身前。 “白梧，帮我找到那只茧虫，我让你跟女朋友见一面。” 陈牧舟低声说道。 …… “西北军……绝不会放过你们……” “他们一定会……会为我们报仇……” 琴城炎脓合道者的营地，在一阵哄笑戏谑声中，墨槿气若游丝的说着什么，她神情坚毅，似乎身体所承受的痛楚跟她无关。 就在这时，隶属于西北军的天镜四号卫星过境琴城，卫星消耗了珍贵的燃料，突然做了一次指向性的姿态调整。 墨槿头上的战术耳机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她眉头微微一皱，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 [勇敢的墨槿姑娘，别害怕，我是司零。] [闭上眼睛，白梧在等你。] …… 第96章 kbps “果然是权柄的力量……” 墨槿的身影出现在一号梦界时，陈牧舟脸上浮起一丝预料之中的感慨。 他第一时间将墨槿拉入六号梦界，白梧早已等在这里。 “小槿……” 白梧大步冲上前去，狠狠的将墨槿抱在怀中，关切的问道，“你现在怎么样，都怪我，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小梧？……” 墨槿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向周围，却没有多想，她将脸贴在白梧胸膛，贪恋的蹭了蹭，抬手回应着他的拥抱，“见到你真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有人在帮我们。”白梧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疼惜，他恨不得把墨槿揉进体内，“你现在怎么样，我的通讯器丢了，我……” “我挺好的……” 墨槿认真的点头回应着，眸中竟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她弯唇浅笑道，“陪我说说话好嘛？” …… “怎么这么卡？！” 察觉到墨槿的动作不是很连贯，陈牧舟皱眉看了一下后台数据，32kbps，嘴上顿时不悦道，“顶着司零的称号，权柄怎么这么拉……” 然而，被他吐槽的当事高达正站在一号梦界的庄园里一动不动，后台显示，它隔几秒才会发送几个几十到几百字节的回包过来，显然是将所有的带宽都借给了墨槿。 “唉，也只能如此了。” 他为白梧构建出各种场景，将六号梦界完全交给这对小情侣，抽空去现实看了一眼。 通讯器上，墨槿的脸上失去血色，汩汩鲜血从她的口鼻涌出来。 陈牧舟见状，赶忙回到梦界。 “叠梦！” “无限叠梦！！” 他从未这般叠过梦境，他调用权柄的力量，直接将层数拉满到指数级，试图给墨槿争取更多的时间。 [……陈牧舟……算力倾斜……太多了……] 司茸被惊动了，化身眼柄，出来提醒一声。 “还不够，多倾斜点。” [……那我……放弃些……菌网……] “呃……不用，茸茸，这样就好。” 陈牧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突然从闹热中冷静下来，他赶忙制止了司茸，好言将她安抚走。 他看向梦界的小情侣，叹息一声，开始收起叠梦层数，将算力归还司茸。 无论如何，他不会割自家的肉。 况且，哪怕撤掉了算力，六号梦界也已经将墨槿的弥留拉长到了数百年。 哪有什么永恒的美梦…… “小梧在宁城交到了朋友，真好。” “展堂哥是个很好的人，我会介绍他跟你认识的。” 小情侣走过校园，穿过麦田，泛舟湖上，信步青山，整个六号梦界的资源都在向他们倾斜。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 现实的时间如马力全开的泥头车，滚滚车轮带走的墨槿的最后一丝生机。 梦界一个普通的清晨， 墨槿做好了早饭，去叫白梧起床。 “小槿，起那么早干嘛，再睡会嘛。” 白梧餍足的呢喃道。 然而，墨槿像预感到什么，她猛得将白梧从床上拉下来，死死的将他搂在怀里。 “小槿，你这是……” 白梧被搂得喘不上气，察觉到墨槿神情的异样，赶忙安抚着拍起了爱人的后背。 “小梧……我疼。” 随着几个字眼轻轻的从墨槿口中飘出，她的身躯迅速暗淡，失去实感，直至消弭。 “小……小槿！！” 白梧震惊的喊叫着，四处寻找起墨槿的身影。 陈牧舟腾的一下，退出梦界。 他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白梧。 他突然想起，梦界用户是能被外界的刺激干扰的。 宋星歌就不止一次把他弄醒。 墨槿自然能感受到，她自始至终都在承受穿身之痛。 “五……五百一十八年……” 陈牧舟哑声不已，双手颤抖的扶住卫星通讯器。 她竟是一直向白梧隐瞒着，从来没表现出什么异样，连陈牧舟都骗了过去。 他呆怔了许久，心底闪过一丝悔意。 他叹了口气，就在他准备关掉通讯器的时候，他看到画面上的夜空中，有一片光点由远及近。 几乎在同时，爆炸的火光和炎脓合道者的哀嚎便充斥起来，随着烈焰淹没整个屏幕，通讯随之中断。 陈牧舟将通讯器交给墨镜女，再度闭上眼睛。 这一会的功夫，六号梦界不知过去多少岁月，白梧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气质大变，整个人显得沉稳了不少。 而一号梦界，司零转活了过来，正在四处喊陈牧舟。 陈牧舟迅速出现在司零身边，他又顺手将白梧拉了进来。 “你还能控制导弹？”陈牧舟问。 “我和西北军有些渊源。”司零点点头，又补充道，“这不算什么。” “展堂哥，司零，谢谢你们。” 白梧扫了已经被修复的庄园一楼一眼，向司零问道：“我为之前的行为道歉，多少积分，我会还给你的。” “呃……不用的……” 高达连连摆手，它怔愣片刻，突然摊开双手，“其实该道歉的是我，我的带宽太低了，极限只有32kbps，如果我能正常联网，就能把小槿的记忆完全拷贝下来，或许能在梦界重塑她……” “那也不是她了。”白梧摇摇头。 “据可靠消息，刚才琴城被导弹洗地了。” 陈牧舟适时安抚一声，又多看了司零一眼。 它并无什么可指摘的，它刚才将32kbps的流量全给了墨槿，比起他，它的付出更多。 “其实……” 司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它触角抖了抖，冲陈牧舟说道，“智能助手的事情也算了吧，这次是我自愿帮忙的……” “？” 陈牧舟一怔，正要再说些什么，司零竟匆匆下线了。 “展堂哥，跟我说说那只茧虫的情况吧。” …… 西北，天工城。 “军座大人！” “开门，我跟姐姐说几句话。” 简短的对话过后，一道金属大门被解码开启。 一道披着军大衣的倩影带着两名副官进入大门，来到一台插满了管线的培养舱前。 倩影轻抚着舱壁上的氧循环管路，好看的葱指突然发力，将管路捏扁。 “我亲爱的姐姐呀，您又拿权柄做了什么坏事？” “作为你的使徒，我可是会监视姐姐的所有行动哦……” “真不乖呀，病了就好好养病不行吗，老是给妹妹找麻烦呢……您不知道咱们家弹药的库存不够用么，卫星竟然也被你动过……” “权柄可真神奇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倩影玩味地说着，又把被捏扁的管线复原，声音骤然转冷，冲身边的副官命令道：“加大屏蔽力度！” 培养舱内，一个小巧的手环围在一只苍白的皓腕上。 手环的腕带内侧有一行小字。 [生命体征监测仪] [无线串流速度，32kbps。] …… 第97章 雾使 “让我选一个欲望？” “爱情算吗？” “那思念呢……” 从列军坦克停放点，白梧正对着虚空说着什么。 “阵仗这么大……” 眼看着雾气在白梧身边萦绕，转瞬间如龙卷风般壮大，陈牧舟不由咋舌。 他正在见证白梧的晋升。 别的且不说，司雾挺爱显摆的。 毕竟，繁盛停止线就是这货搞出来的。 “复仇呢……” “如果这也不算的话，我选……杀戮。” 白梧神情坚定。 司雾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一阵气浪从白梧身上炸开，后者身上开始弥漫一些烟尘一样的气息，就像突然之间躲入了暗影之中。 “展堂哥，好了。” 白梧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笑着冲陈牧舟挥了挥手。 “那就开始呗。” 陈牧舟环顾周围，小白和蚁群早已蓄势待发，宋星歌悄然将车窗玻璃降下来，似乎被雾气呛到了，她轻咳一声，又把玻璃升了回去。 “雾起！” 白梧点头轻喝一声，突然原地消失。 一片稀薄的雾气随之弥漫开来，像一只张开的巨网，朝整座城市笼罩而去。 陈牧舟感觉视野稍微受阻，但能见度尚可，比在繁盛停止线内好上不少。 “嘶……” 他突然打了个激灵，感觉有人在他耳朵边哈气，又感觉有什么穿堂凉风钻进了裤裆。 “什么鬼？” 陈牧舟疑惑的看向周围。 “对不住了，展堂哥，我新能力用得还不熟练，司雾那家伙偷偷整了我们一下，现在好了……” “……” 陈牧舟脸色恶寒，“你劝它最好安分点！” 在白梧晋升之前，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针对司雾专门做过功课了。 他无需顾忌司雾，因为司茸天克它。 他只凭金针菇就成了迷雾行者，所谓的繁盛停止线对他毫无威胁。 而且小白还曾透露过，她重回茸主怀抱时，司茸不止教训了她一顿，菌群所过之处，整个显化平原的雾气都快被净空了。 被直接当养料消耗掉了。 这让陈牧舟不由怀疑，司雾是拿司茸没办法，这才惦记上他这个司茸使徒。 “展堂哥，我找到那只茧虫了……” 这时，迷雾中响起白梧的声音。 “牛皮！” 陈牧舟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司雾使徒的能力还是很有用的。 涵盖全城，无孔不入。 就像是传说中的‘领域’技能。 “看好它，别贸然出手，等我们过去一起。” 在白梧的指引下，陈牧舟带着小白，准备捉虫。 刚走没几步，宋星歌竟然咳嗽着下车，踉踉跄跄的跟了过来。 “你怎么了？” 陈牧舟一怔，忙关切询问一声。 军座大人没理他，她踉跄着缀行在后面，似乎想一人独自拯救从列军。 陈牧舟讪讪咬了下舌头。 他也是明知故问了，白梧的雾气虽不及司雾，但本身是有伤害的，在场的几人都抗雾，军座大人显然又中招了。 刻意问了白梧一嘴后，他松了口气，这种雾气只有削弱效果，等雾撤去了就能恢复。 “这什么高攻低防体质……” 陈牧舟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找准方向。 军座大人步履虚浮，摇摇欲坠，一个踉跄，果然刚好跌入他早已张开的怀抱中。 “别逞强。” 陈牧舟说着，顺手抄住她的纤腰，将她护在怀里。 “不用帮我。” 宋星歌抗拒着，但身体却愈发无力，只好下意识抓住陈牧舟的衣袖。 软香在怀，陈牧舟自然没有松手。 他感觉清醒的宋星歌是比较克制、讲道理的，不像人偶军座一样，一言不合就丢敕令。 “小心点，我护着你。” 陈牧舟一脸道貌岸然，动作也显得极为绅士。 “不用了，放开我。” 宋星歌却如面对洪水猛兽，抵触着挣扎起来，俏脸上隐隐挂上寒霜。 “那好吧。” 陈牧舟闻言，听话的把手松开，还学起她的强迫症，将周围的地面清理了一下。 “……” 军座大人一时没搞明白状况，就稀里糊涂的被放平在地。 她胸脯起伏的节奏逐渐剧烈，脸上隐隐浮起一丝愠色，但她素手攥紧又松开，终是没有发作，只是警惕的冷眼瞪着陈牧舟。 “你究竟想……唔……” 她正要说什么，嘴里突然被塞入了几根细绺的金针菇。 陈牧舟腾出手来，就是为了这个。 “噗！” 军座本能的扭头吐出口中异物，抿唇咬紧了银牙，看向陈牧舟的眼神更警觉了。 “要不跟鸡腿菇一样，我嚼碎了喂你？”陈牧舟解释道，“吃了有用的，可以抵抗雾气。” “你……无耻。” 宋星歌英眉微蹙，就要挣扎起身，但在听到陈牧舟后面的话后，她板着的俏脸出现了松动。 她犹豫一番，停下动作，将脑袋转向陈牧舟，红唇微启，不再抗拒。 显然她跟陈牧舟一样，也是实用主义者。 “不吃算了。”陈牧舟随手将金针菇抛到一边。 “你……” 宋星歌人麻了。 [敕令，喂我！] 见陈牧舟一脸玩味，她忍无可忍，终于抛出一道人使令。 陈牧舟得令，又召出一些金针菇来。 “……” 宋星歌成功掉进了自己挖出的坑里。 “真不怪我，是你表述不清。” “别跟我说话。” 待金针菇起效果了，军座大人终于恢复过来。 她起身挣脱了陈牧舟，防御性转进，后撤出五米距离。 日子还长…… 某人心里多少有底了。 第98章 小白的杀三进一 “繁殖！” “迅速繁衍！” “吱吱吱！” 一行人在白梧的指引下，来到一排巨大的圆柱形设施之下。 奇怪的聒噪声正从其中一个设施内传来。 “这是宁城的常平仓？” 陈牧舟自语着，四处寻找一番，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些标识。 这些确实是粮仓，单仓储粮九千吨，整个宁城有近四百个这样的粮仓，眼前只是一小部分。 由于长时间缺乏维护，有的粮仓已经破损，仓内粮食缺氧发酵，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糟味。 “什么破动静？” 陈牧舟被那些聒噪声搞的心烦意乱。 “是一些长着奇怪人脸的老鼠，蚁群早前就发现它们了。” 小白解释一声，又问道，“白煞，茧虫在这里么？我怎么没有感应？” “就在老鼠堆里。”白梧肯定的回应道，“它很小心，应该有隐藏感应的机制。” “人面老鼠？！” 有智力的老鼠，封闭的粮仓，足量的资源，这让陈牧舟不由想起了地球上着名的‘25号宇宙’实验，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宋星歌，“老鼠是从列军放的？” “不是。” 宋星歌摇头否认，“我们是带过来一些，但都装在笼子里。” 说罢，她背负起双手，心疼的视察起粮仓的状况。 “这么说，它们是自己挣脱了牢笼逃出来的？” 陈牧舟若有所思，“你们用人面老鼠搞的无源语言成了？” “没有，这些人面鼠一开始就被信息污染了，只会说简单的神州语。” “而且两代之后，它们的智力便极速下降，和普通老鼠无异，没什么用了……” 宋星歌正说着，却见陈牧舟松了口气，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转头不再理她。 她顿时抿唇缄口，星眸中浮起一丝疑惑。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还知道什么？” “你有兴趣了？”陈牧舟咧嘴一笑，不答反问。 宋星歌讨了个没趣，她嘴角动了动，最终像老干部一样背着双手继续溜达起来。 “哎呀呀……” “不要跑，给本小姐停下！”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白和蚁群追着一群人面老鼠，从一座粮仓下冲了出来，白梧的雾气跟在她身侧，如同开了导航。 “玛德，跑！” “笨蛋，追不上。” “吱吱吱！” 一群人面老鼠骂骂咧咧的跑在前面，边跑边争抢着什么。 “展堂哥，它们在抢茧虫！” 随着白梧一声提醒，陈牧舟立即行动起来。 荆棘如游蛇一般迅速破土而出，扭曲着画了一个大圈，封死了所有老鼠的去路，又分出枝丫，逐一捕获起圈内的老鼠。 很快，被缠住的老鼠要么被绞杀，要么被荆棘上伴生的菌丝入体，迅速干瘪下来，转化成了更多的菌丝。 小白和蚁群后发而至，将鼠群往粮仓的方向驱赶，但鼠群却发了疯般，拼命往外突围。 “它们这不是在抢茧虫，它们是在交替掩护茧虫。杀光这些老鼠，一个也不能放过！” 陈牧舟察觉到端倪，忙向小白提醒道，“茧虫的行动能力应该很差，没了‘坐骑’，它就是待宰羔羊！” “展堂哥，我去粮仓那边。” 白梧说着，周边的雾气由白转暗，一道骇人的雾气旋涡瞬间将粮仓裹挟起来。 “他……怎么这么强？” 宋星歌直视着陈牧舟的后背，嘴角翕动，俏脸上褪去了老干部的从容，一双美眸满是惊愕。 她不由想到，自己被茧虫控制，成为人偶那几日； 眼前的男人只需召唤出这样一根荆棘，就能立马制住她，甚至是直接干掉她，哪会给她发敕令的机会。 可他偏没有。 反倒是录了一相册的视频，一个劲的诉苦，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白展堂……” 宋星歌轻声呢喃着，一股羞恼的红霞从锁骨浮起，蔓延过她颀长的粉颈，在她的耳垂和面颊上留下一抹透亮的红晕。 她赶忙轻咬下唇，摒除心中的杂念。 “为什么他会说，我应该知道他呢？”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军座心里浮起大大的问号，她困扰的直难受，就像有人故意在绿豆里撒了一把红豆，还搅了搅，这让她直接生理不适，恨不得现在就要上前问个究竟。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密集而混乱的脚步声从粮仓之外传来。 她回头看去，就见从列军和其他剧本演员，神情呆滞着赶了过来。 显然，茧虫感受到威胁，正在呼唤所有能把它带走的力量。 [敕令……] [全体都有，立正！] 一道无形的人使令将人群涵盖，所有人当场便杵在原地。 宋星歌重拾老干部的自信，她唇角微弯，仰着精致的下巴，星亮的眸子悄悄瞥了陈牧舟一眼。 对方正搂着小白狂笑不止，形如一大一小两个神经病，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 军座那双明眸有一瞬间失去了高光。 她绷着脸凑近一瞧，才发现茧虫已经被小白捉住了，两人正在疯狂拷打那只虫子。 茧虫被迫中断了对剧本的掌控，从列军转活了过来。 似乎……没有继续跟着他们的必要了。 宋星歌想着，将视线从陈牧舟身上收了回来，转身往回走去。 [敕令……解散。] 路过人群的时候，她轻叹一声，头也不回的丢下一道敕令。 “就你这小东西，害本小姐找这么久啊……” “先别弄死，我研究研究它是怎么分泌那么多蚕王素的！” “展堂哥，你看它吐丝的地方……” “呃呕……我特么喝了什么玩意……” 几人折腾够了之后，茧虫一命呜呼，完成了爆源质的使命。 小白完成了杀三进一，当场吸收了茧虫的源质，进阶为源体。 “这就是源体级？！”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是能感觉到小白变强了，但小白仿佛如精华一般浓缩了，身形又娇小了不少，这下彻底不足一米五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小白当场给了陈牧舟一记头槌，她愤然跺脚道，“你不该恭维下我吗？” “来，女皇陛下，老臣背你回去。” “哼，这还差不多。” …… 第99章 军座的树洞 一号梦界，除了司零庄园和情绪树洞外，又出现了第三个设施。 那是数块浮于众人头顶的巨大光幕，它们组成一个向下的视角，确保所有人都能随时看到。 光幕上面只有一段梦界公告，大意是繁盛停止线再次改道，宁城困于迷雾，环境极度凶险，周边梦界用户能远离就远离。 这自然是陈牧舟的手笔。 茧虫的事情解决了，演员们重获自由，用不了多久消息便会传开，更多人涌入宁城已是必然。 他要减缓这个过程。 毕竟，费劲巴拉的做了这么多事，他总要为自己捞点好处。 至少把市中心区域占下来。 特别是那座商务酒店。 于是，他跟司茸和银杏盟约沟通一番，花匠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用不了几个小时，花匠们就会展开对市中心的大型绿化工程。 而白梧和小白的蚁群也没有闲着，在陈牧舟的授意下，他们扮演起‘凶险’的源头，将那些乱入的演员驱离出城。 至于这块公告板，他会在以后逐步将其完善，好好利用起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深知媒体与喉舌的作用，结合梦界用户个人终端，他完全可以通过梦界，影响整个隔离带上的舆论。 “白展堂？”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怎么在这？” “别吵，我在思考。” 陈牧舟随口回应。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上错了马甲，进而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 “你是谁？” 他扭头看向保温杯，佯装不认识。 “宋星歌。” “胡说！我就是宋星河！你竟敢冒充我姐姐？”陈牧舟不信，他义正辞严道，“收起你拙劣的演技，你知道我姐的胎记在哪吗？” “……” 保温杯愕然一怔，突然有了一种被母上大人欺瞒，遗失了一个亲弟弟的感觉。 “我看到你们的蚁群在驱赶人群，想跟你说一声，从列军会撤出来，将市中心留给你们……” 保温杯不知如何回应，顾自说道，“接下来我们会专注运粮，为期大概半个月，希望双方能相安无事。” “这半个月，我们会择优运走20万吨粮食，如果你们有粮食的诉求，我们也可以谈。” “好家伙，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陈牧舟闻言，仍是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 “你……油盐不进的是你，我言尽于此！” 保温杯竭力保持着克制，但身体还是出现了压抑不住的颤抖，“我身上有没有胎记，你不知道么？” 说罢，保温杯迅速走到情绪树洞旁，似乎要处理情绪。 但由于积分不足，她在那边踟蹰一番，便直接下线了。 “日子还长……” 陈牧舟抿了下唇，无意间，他似乎找到了一种与宋星歌愉快相处的办法。 他走到树洞边上，调出了树洞的日志。 很快，满满一排情绪标题呈现在眼前，组成了一条长长的列表。 [为什么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却指手画脚，慷他人之慨，要这要那的？凭什么呢，当我是好脾气么？] [过去就通通过去吧，我现在过得很好，人总要往前看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我得冷静下来。苍曦姐妹会的战书，我接下了……] …… 陈牧舟一条条扫过来，竟也有了不少收获。 他感觉用树洞的个个都是人才。 虽然多数人只是把免费机会用掉，便不再光顾，但也有不少用户开始主动消耗起积分。 有人甚至将树洞当成了一个加buff的工具，开打前，搞事后，都会来树洞这里寻求冷静。 陈牧舟还发现了一个使用了三十多次树洞的神人，他严重怀疑此人树洞上瘾。 粗略的将列表过了一遍后，他大体了解了树洞的运营情况。 随后，他用uid检索找到了宋星歌遗弃的那条情绪的标题。 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并不是陈牧舟所想的剧本相关的事情，他应该松一口气的，但他脸上浮起的却是愕然之色。 因为这个情绪标题太炸裂了。 [我应该死在殷堡。] 这几个字仿佛蕴含着无穷的信息量，陈牧舟决定深挖，直接查看情绪内容本身。 这需要调用权柄的力量，费了一番力气，他才找到这个被遗弃的情绪。 陈牧舟将这个情绪展开，并使其形成可视化文字。 后悔，歉意，绝望，无措，抗拒。 情绪蕴含的内容十分消极，全然不像是宋星歌表现上会呈现出来的样子。 反倒像一个情绪压抑到极致人，面临崩溃前的泣血。 这段情绪中，还附带着一大段忏悔。 以“谁谁谁，我错了，对不起”的统一格式，洋洋洒洒的涉及了数百人。 陈牧舟瞳孔一缩，他在其中看到了图唯的名字。 “南方军的背叛是真的？” 他想起司茸的梦境，想到殷堡的核爆…… 他似乎隐隐的串联起什么。 以宋星歌前南方军军座的身份，她亲自下令核打击也不是没有可能。 甚至，由于这种武器的特殊性，输入密钥，按下按钮的那个人，都有可能是她…… “得想办法撬开她的嘴……” 陈牧舟皱起眉头，司茸不肯告诉他，宋星歌将是他了解殷堡，了解司茸过往的最重要的信源。 时间上也得加快，不能再想着‘日子还长’了。 不出意外的话，等半个月后，从列军运完那二十万吨粮食，宋星歌他们就会特批回北，到时候再想找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陈牧舟退出了梦界。 翌日清晨，阳城港。 听到一阵连续的爆炸轰鸣声后，安晴迅速走出别墅，朝声音的来源方向观望。 港口的方向火光冲天。 河面上，羲和公主号旁边竟然多了两艘同级的军舰，舰炮正锁定着这边。 大批运兵船停在距离南岸不远的地方，在它们后方，是更多的运输船，船上装满了辎重车辆。 “那是炮火准备！快跑啊！！” “不好了，帝国军打过来了！”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人群争先恐后的从港口里逃出来。 第100章 帝国军 “帝国军建了个滩头阵地？几个意思？” 陈牧舟从入城的花匠口中得知了阳城港的变故，脸色微微一变。 询问了细节，他大概明白了。 从列军打通了去宁城的道路，帝国军极大的概率是来摘桃子的。 宋星歌说，他们会用半个月运二十万吨粮食，这个数据是基于从列军的运力，他们只有五十台左右的运输车。 而现在，帝国军带来了更多的运输船和辎重车，明摆着是要在短期内搬空宁城。 就跟他们搬空阳城港一样。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帝国军涂装的武装车辆护送的辎重车队进城，比从列军先忙活起来。 陈牧舟透过眼柄，看到了这些帝国军的状态。 他们每一个都穿着厚重的防化服，还自带氧气瓶，武装到牙齿，一块皮肤也不外露。 在帝国军的交涉下，从列军竟然主动交接防御，退出了粮仓周边。 “这下难办了，我还想打听事呢，她跑了可咋整……” 从列军营地的方向，宋星歌正在整队拔营，一副班师回朝的样子，这让陈牧舟心情急迫，却无的放矢。 “你们张营长带的那些人还有多久能到？” 陈牧舟找来白梧，开门见山道，“从列军今天要走，你的任务只怕是来不及了。” “我没法联系上张营长他们，应该没事的，展堂哥，我在宁城等着就是了……” 白梧回应道，“帝国军这不也出来了，我找他们交涉就是了。” “不要抱太大希望，量力而为。” 陈牧舟给白梧打了预防针，他说了一下阳城港的现状，又补充道，“成与不成，你都可以来找我。” “可以带着你的队友。” “谢谢你，展堂哥。” 白梧真诚的点头回应，“等我任务完成，我会先去琴城一趟，把小槿的事情彻底了结。” “万事小心。”陈牧舟点点头，“走时带点梦网种子。” “没问题。” …… 结束了和白梧的对话，陈牧舟又找上小白。 虽然帝国军只是把守着粮仓，没有进入市中心的意思，用不了多久，市中心也会因为花匠们的到来，彻底的丛林化， 但他还是刻意嘱咐了小白一番，让她见机行事，万一真遭遇了帝国军，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 万事安排妥帖的，他将小蓝留给小白，自己腿着找上了从列军营地。 “把运粮车擦干净，加满油，留给帝国军的兄弟！” “弟兄们，都跑起来，行动起来 ，我们要回家了！” 从列军营地一片忙碌，一番请示通报之后，陈牧舟被卫兵带到宋星歌面前。 “有什么事么？” 宋星歌手捧着保温杯，正专注的检查着厚厚的一叠物资交接单。 “听说你们要走，能捎带我一下吗，我家就在阳城港。”陈牧舟问。 “嗯，一会上我车。” 宋星歌头也不抬的随口回应道。 “……” 陈牧舟一怔，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而宋星歌显然没有搪塞他的意思。 见她忙得焦头烂额，陈牧舟到口的问题也没有抛出，只能留到回程的路上问了。 于是他找来一张折凳，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等了起来。 俗话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这话真是一点水分也没有。 陈牧舟一点也不觉得等待煎熬。 约莫二十分钟后，宋星歌出去一趟，又匆匆回来。 营地里响起集合的令哨声。 “走吧，帮我拿着箱子。” 宋星歌指了指一个黑色的皮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陈牧舟一怔，但还是照做了，箱子很轻，里面应该只是她换洗的衣物。 从列军已经列阵待发，陈牧舟粗略的扫了一下，大概有五个千人方队，一个重型旅的规模。 他跟着宋星歌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被安排在了后排，宋星歌则坐上驾驶位，准备亲自开车。 这时，宋星河领着一个年长军官走了过来，他殷切的和姐姐说了些什么，后者点头，下车也坐在了后排。 很快，年长军官开车，宋星河坐在副驾驶，车队出发。 “姐，回到北边，你带我去永安城的时记海味吧，听说他们家的……” 宋星河满面春光的回头笑道，待他看到坐在宋星歌身边，怀里抱着一个黑皮箱的陈牧舟后，笑容顿时凝固，神情骤然冷了下来，“你特么谁啊？从我姐身边滚开。” “姐，这人谁啊，你怎么让他上你的车了？” 宋星河说着，竟一把夺走了陈牧舟手里的皮箱，“你也配拿我姐的行李？” “……” 陈牧舟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他得以腾出手来，身体顿时舒展了不少。 见宋星河还在一脸红温的怒视自己，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一把拉起宋星歌的素手。 “你适可而止！” 宋星歌侧眸瞪了陈牧舟一眼，迅速将手抽了回去。 “你给我撒开！！” 宋星河也在同时绝望的高叫起来。 “不是，别误会，我只是渴了，我想拿你水杯来者……” 陈牧舟抿了下唇，扭头看向宋星歌一脸认真道，“你知道的，从那天我们分开，我还一口水都没喝过呢，再不喝水我就死了！！” 宋星歌英眉微蹙，觉得陈牧舟神情不似作伪，便探手将保温杯递了过去。 “谢谢。” 陈牧舟接过保温杯，迅速打开畅饮一口。 普通的枸杞红枣水被他喝出了琼浆玉露的感觉，甜若蜜饴，唇齿留香。 趁宋星歌没注意，他迅速冲宋星河做出一副一脸陶醉，回味无穷的样子。 “姐，你看他！！”宋星河惊呼失声。 宋星歌转头一看，陈牧舟像渴死鬼一样，脸上生机乍现，一副久旱逢甘霖的样子，他回应着她的视线，幸福而感激的郑重点了点头。 “再给他倒点。” 见保温杯见底，宋星歌接过来，又递给宋星河。 “他叫白展堂，他救过我们所有人。” 见弟弟嘴角抽搐，一脸的不情不愿，宋星歌出言解释一声。 “姐我知道了。” 宋星河取出前座的水壶，将保温杯倒满，递给陈牧舟时，他阴恻恻的威胁道， “白展堂是吧，我记住你了。” 第101章 回北 由于宋星河一直在从中作梗，陈牧舟一直没有找到试探宋星歌的机会。 他只能放弃，另想他法。 路上迎面驶来的，大都是帝国军的辎重车辆，甚至每隔百十米，就有一个帝国士兵在值哨。 阳城港和宛城过来的路人被驱离下主路，只能从远处绕道。 不少开车来的，失去了行车条件，无奈选择了弃车。 “还好没开着小蓝，不然我都回不去了。” 陈牧舟扁扁嘴，顾自唏嘘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的汽车部落出现在陈牧舟视野里。 从列军的车队径直穿过汽车部落、绕过黑市，最终在港口的方向将陈牧舟放了下来。 “唉，应该是没机会了。” 看到港口内那一片肃杀的帝国军营地，陈牧舟叹了口气。 他驻足观看一番。 从列军的车队径直驶向码头，有序登上了帝国安排的运输船，随着运输船鸣笛声响起，从列军真正踏上了回北的旅程。 “都是些临时营地，看来帝国军运完粮食，并不会占据港口。” 陈牧舟松了口气，至少阳城港和宁城的格局不会被影响。 看着港口里四处忙碌的防化兵，他‘咦’了一声，后知后觉道，“从列军可没这些装备，不测点什么，就这么让他们过去了？” “看来帝国的标准也不是那么严格啊。” 带着疑惑，陈牧舟向居民区走去。 “安晴姐，这几天你收拾下家里的东西吧，我们搬去宁城，那边条件更好些。” 回到别墅，陈牧舟先检查了一下小粉的成长情况，又在厨房里找到安晴。 “好，我现在就收拾。” 安晴对此毫无异议，她甚至早就准备好了行李箱。 一问，才知道她被帝国军的行动吓到了，港口那边死了很多人，很多人都在传帝国在休养生息之后，有了南下的余力，开始腾出手来清理隔离带上的异化者。 陈牧舟没有多言，他上到二楼，朝着居民区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些小区战神就让他们留在这吧，算是一个据点。” 他低声沉吟着来到窗边，司茸的眼柄不知去向，倒是有一根银杏盟约的荆棘挂在这里。 察觉到陈牧舟靠近，荆棘迅速做出反应。 [选个号吧。] 回应的还是边小君。 “什么鬼，你们不都建树洞了么，怎么还要选号？” 陈牧舟一脸不解。 [就是因为树洞啊，你跟咱们很亲密么？大家很忙的，所以要抽签选个倒霉蛋出来。] “好家伙，开始应付我了是么？” 陈牧舟嘴角一抽，“没别的事，也别选号了，我就想问问盟约那边的情况，毕竟大学城的银杏树就在帝国军的眼皮子底下……” [没什么所谓，必要时，我们会放弃那棵树的。] [只要有分基地在，我们就会一直在，无须担心。] 边小君无所谓的回应道。 “还可以这样？倒是我多虑了。” 陈牧舟点点头，“看来你们藏了很多银杏树啊，连我都瞒过去了……” [那是，你跟从列军那位走那么近，万一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 陈牧舟嘴角一抽，不再理会荆棘，转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 “兄弟们，我们到家了！军座大人把我们带回来了！！” “我还没来过北方呢，哪位兄弟带我去你家看看？” “军座大人万岁！” 两个小时后，从列军在北岸集结，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难掩的激动。 宋星歌被一名帝国军的军官引至一处高台，一枚璀璨的勋章被别在她的胸前。 “军座大人，这是女帝陛下对您的嘉奖。” 送上勋章的军官边说，边做出请的手势，“跟我来吧，女帝陛下为您和您的弟弟准备了直达帝都永安的专机。” “谢谢。” “为了女帝陛下，为了全人类！” 宋星歌郑重回以军礼，她走到台边，冲下方的从列军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原地放松休息后，这才转身叫上宋星河，下台上了去机场的专车。 随着专车驶离，一个没有穿防化服的年轻军官走上高台，皱眉审视着台下列阵齐整的从列军。 “呵，不愧是柱国宋家的血脉，还真让她拉了一支军队出来。” 军官咧嘴唏嘘道，“不过也是草台班子罢了，看他们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天哪，我没看错吧，那是神商尤家的尤二少，尤亦煌！他怎么来了？” “真是他，他放着好好的富家大少不当，怎么加入帝国军了？” 这时，被宋星歌下令休息，正惬意放松交谈的从列军里，有人认出了高台上年轻军官的身份，惊讶失声。 “尤二少，军座大人说，我们接下来可能会分编入帝国军，是真的吗？” “军座大人何时骗过我们？尤二少，能不能不要分编我们啊，我们还想继续跟着军座大人……” 随着几人开口提议，从列军不再休息，他们起身整队，声音也汇成一道‘继续跟着军座大人’的洪流。 “安静！” 从列军队首，跟在宋星河身边的那位年长军官杜峰呵止道。 “从列军有点东西啊……” 尤亦煌见状眉头一皱，他笑着抬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回身接过一个扬声器，笑道，“大家先安静下来，听我说几句……” 从列军很快熄声，他们目光灼灼的期待的年轻军官的下文。 “从列军全体都有。” [诏令，即刻自裁！] 随着尤亦煌话音落下，从列军全体陷入诡异的静谧，下一刻，零星的枪响响起，并逐渐密集起来。 “我们被骗了！这是陷阱！！” “军座大人……出卖了我们！” “不，我还不想死，好不容易来到了北方……” 从列军惊恐哀嚎着，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听使唤的取下武器，将枪口对准自己，扣下了扳机。 “快逃！星歌……星河……” 杜峰身体颤抖着，默默拔出了自己的军官配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枪响人灭。 “快把下面处理一下，这里还要建临时粮仓呢。” 尤亦煌笑着将扬声器朝身后一丢，“查查这里面有多少北方人，把他们的家属一并清理了……” “搞快点……” 第102章 小丑 “真是没什么好收拾的……” 别墅二楼，陈牧舟对着自己的身外之物感慨一声。 张琪的手机，一把枪，几个弹夹，还有些刀具撬棍之类的，剩下的就是翻来覆去那几件衣服。 这些原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只有沈小羊的那只角，才算名正言顺的属于他。 “也罢，反正我身体里的，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他唏嘘下楼，却见一楼玄关处躺了一人，安晴正在那人身上比划着什么。 见陈牧舟下来，安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忙活着。 凑近一看，陈牧舟这才发现安晴的手指化作锋利的骨刀，正在对方的身体里挖割着什么。 而躺着那人竟丝毫不觉得痛，仿佛他身上没有被打开个洞。 陈牧舟搬了张凳子过来，好奇的观察着这一幕。 没多久，安晴从这人身上挖出些骨粒，又取出些木屑，这才将对方伤口合拢； 接着，安晴指尖凝出些带着淡绿色荧光的液体，将之涂抹在那人伤口上后，那伤口竟肉眼可见的愈合了。 那人感受到身体的状况，起身冲安晴不断致谢。 “你改行了？你还会看病？” 待安晴客气的送走那人后，陈牧舟瞠目结舌的问道。 “灾前我就是医生啊……” 安晴说着，拿起那些骨粒，当场吸收起来。 “我以为你这样的富家女啥也不用做呢！”陈牧舟了然，“你不会是要开异化者诊所吧？” “你会同意吗？”安晴侧眸看过来，笑问道。 “不用管我，我的意见不重要。” “你觉得不重要么？”安晴的笑意更浓，她解释道，“其实也不是要开诊所……我其实在……” 原来，她并不是在给人治病，而是在给觉醒者级别的异化者清除杂质。 她控骨的主能力就不用说了，那颗眼球可以让她看到其他人体内的遗质，而那种绿色发光液体则有麻醉和伤口修复效果，安晴竟把这些都融会贯通起来，开辟了一条新赛道： 她帮觉醒者清除杂质，而这些觉醒者也要额外付出一些遗质作为报酬。 安晴现在吸收的骨粒，就是她的报酬。 “你真是遗质吸收圣体。” 陈牧舟听完她的解释，不由咋舌，“剥离遗质是司主的能力，你这一手，简直是在抢司主的活啊。” “哪有那么夸张……” 安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眸子，解释道，“我只能清除那些大块的，器官式的遗质，再小一点的就无能为力了，更别说那些完全与血肉融合的了。” 安晴说着，刻意审视了陈牧舟一眼。 “……” 陈牧舟有些炸毛，他扁扁嘴，想起了沈语棠的羊角碎屑和那块天鹅之心。 “你看到啥了？” “看到了我不该看的……”安晴摇头收起脸上的骇然，又补充道，“还有一块脔遗质。” 陈牧舟了然，安晴说得，应该是天鹅之心，沈语棠的羊角碎屑，应该不知所踪了。 “那你帮我把这块杂质去了吧。” 他想了想，顾自说道，“你这么个吃遗质法，给你研究研究怎么用吧。” “你确定？我可是听陶白白说，那是你拿捏银杏盟约的东西？” “别听她瞎说，她们现在都不待见我呢。” 陈牧舟摇摇头，“这东西对她们已经没用了，在我身上也是白占空。”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晴眸光灼灼，亮出了手里的骨刀。 而陈牧舟则配合的躺下，他见不得血腥，遂闭上眼睛，进入了一号梦界。 这一次，他穿上了牛顿的马甲。 梦界内，最炸裂的新闻还是帝国军运粮。 认为帝国腾出手来，给隔离带消杀的用户不在少数，所以在白板上溜达的用户人心惶惶。 “乐园这是种了多少树啊！” 在司零庄园周边，陈牧舟终于看到了其他用户凭自己的本事搭建的设施。 乐园服务中心挂牌运营，繁盛之子和苍曦姐妹会也有了自己的梦界驻地， 汽车部落和大学城的学生只买了十平米的地皮，还没开始搞基建。 想到那两个一直在打游戏的家伙，陈牧舟并不意外。 这些设施里，属苍曦姐妹会搞的阵仗大，她们倒不是因为花的积分多，而是取巧的使用了极为轻薄的板材， 这差别就同样一立方砖和一立方纸，使他们轻易的糊出一个大房子来。 梦界特殊的素材规则自不会让这种建筑出现质量问题，就算一张普通的贴图也能立起来。 “还不错，有点城镇的样子了。” 陈牧舟满意的看了一圈，这才进入司零庄园。 “细说！” 一进来，陈牧舟就看到司零高达大跳着追着隔离带众人打听消息，还不忘拿北地的美食诱惑众人。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陈牧舟皱着眉头，他现在已经确定，司零是一位权柄的司主，方向不确定，与信息相关，或许它才是真正的‘司通’。 它对隔离带的一切过于好奇了。 而且它虽然卡的要死，但动作十分欢脱，走路基本都是跑的，对美食也有着超出常人的需求和理解。 陈牧舟严重怀疑这是司零放出的烟幕弹，故意误导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毕竟在他朴素的认知里，没有哪个司主是省油的灯。 不过，想到宋星歌回到北边述职去了，他还是主动凑到了司零身边。 北方是个科技侧的世界，司零显然有能力帮他确定下军座大人的下落。 哪怕只是侵入几个摄像头…… 想到这里，陈牧舟上前，接过了司零手里北地美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宋星歌？就是那个和我的……额……和简家二小姐并称……” “我知道，帝国双璧么……”陈牧舟抬手打断了对方，“我说得就是她，南方军的宋军座。” “这还不简单。” 司零说着，一边示意陈牧舟继续吃，一边把自己的光幕调了出来。 很快，一个监控画面就出现在光幕上。 画面卡得离谱，且像素低的惊人。 然而这显然是某人在用手机怼脸直拍军座大人。 即便画面卡顿，画质模糊到不足480p，陈牧舟也不由心悸。 这古早的画面，跟这位老干部意外的相配！ 陈牧舟凑近倾听，画面里除了汽车的鸣笛声外，还响起宋星河的戏谑声。 “总算回到北边了，这下彻底摆脱白展堂那个小丑了……” 陈牧舟：“……” 第103章 唯阅读与美食不可辜负 宋星河说罢，画面黑了下来，但司零的光幕上还是能听到声音。 “哎嘿？” “咦？” 陈牧舟和高达对视了一眼，同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货收手机的时候忘关摄像头了。 “姐，马上就能见到陛下了，你紧张吗？” “不紧张。” “姐，你看看我写的报告还用改吗？” “你在外面等着，不用述职。” “姐，你看外面，时记海味！我们一会就去吃那家！” “今天应该不行，陛下有安排。” “……” 陈牧舟嘴角直抽，这便宜小舅子的秉性，实在让人亚历山大。 他不得不对军座大人竖起大拇指，直击要害应对自如，恰到好处的解释，有里子，也给面子。 换他来，他也能跟她聊到天荒地老。 陈牧舟继续听着，刹车声，脚步声，低语声相继响起。 宋星歌一行似乎抵达了目的地，正与其他人交涉。 这时，司零在光幕上加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个路口摄像头的视角，可以远远的看到，宋星歌等人跟着一些身着防护服的人，进了一处高大的建筑设施。 她们离开没多久，一辆自带起重机的运载板车开了过来，把那辆车吊装起来，拉走了。 “这么豪横的么？” 注意到板车上‘异化防控司’的涂装，陈牧舟不由咋舌。 他之前还疑惑，为啥从列军不用检查、消杀、穿防护服，原来这些环节被拆分了。 “看来军座大人在帝国的地位很高啊，这完全就是特殊优待嘛。” 陈牧舟调侃道。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咧嘴释然了。 她本就是帝国的人使，天知地知，女帝知道她知道，军座还是有些特权在身上的，这不过是向公众隐瞒的默契罢了。 正这么想着，宋星河的手机里传来一声清叱。 “你们干什么？” 是宋星歌冰冷的声音，接着有重物坠地之声，宋星河大喊道，“姐你快逃！” “？！” 陈牧舟一惊，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再度和司零面面相觑。 宋星河的手机在这时亮了起来，是一个身穿防护服的人将手机掏了出来，收走关机了。 画面随之中断。 但画面亮起的一刹那，陈牧舟看到一行武装人员拿着枷锁走向宋星歌的画面。 军座大人不可置信的身形摇曳，她堪堪后退半步，不锈钢保温杯掉在地上。 陈牧舟脸色沉了下来。 “这座建筑设施里没有其他可连的视讯设备了……” 察觉到陈牧舟情绪不对劲，司零忙找补道，“你别着急，我试着重启下刚才那台手机。” “……” 司零头顶飞快晃动的铁角停了下来，它愕然道：“硬件损毁了……” “从列军出事了！” 陈牧舟神情凝重，“司零，能不能再麻烦你件事。” “你……你这样好吓人……” 司零赶忙劝慰道，“你不说，我也会帮忙的，我跟南方军也有点渊源。” “……” 陈牧舟收敛了一下，只感觉这个司零渊源真多。 在司零的邀请下，他上了司零庄园的二楼。 “原来还有二楼，我以为就一层呢。” 陈牧舟不由咋舌。 “这是我的私人空间，暂时不想让小伙伴们来打扰。” “今日情况特殊，事急从权。而且……凭牛顿先生的本事，你发现这里不难，你想来，我也挡不住你……” 司零解释一番，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欢迎牛顿先生光临寒舍。” “寒舍……” 这一层层高就有几十米，里竟然盖了个白色的花园洋房，陈牧舟无言以对。 他一本正经回复道，“没你的允许，我不会来这里的。” 白色洋房只占据了很小一片区域，周围依然是打理的很不错的绿化，有一些秋千，回廊之类的休闲设施，阳伞、桌椅齐备，又是个很会享受的主。 司零领着陈牧舟来到洋房一楼的书房。 书房正面，挂着一块[唯阅读与美食不可辜负]的匾额字画，署名是“灵雎”。 “你叫灵雎？”陈牧舟脱口而出。 “不是，那是我朋友为我题的字，我很喜欢，就带到梦里来。”司零解释一声。 “那你叫什么？”陈牧舟借坡下驴，趁机顺着对方的话发问。 “呃……” 司零显然没想到陈牧舟这么唐突，它怔愣半晌才转圜过来，：“你可以叫我夏夏，或者小夏。” “司小夏。”陈牧舟点点头。 “……” 司零卡出残影，西北某个生命体征检测仪突然开始报警。 “牛顿先生，先从哪查起？” 司零强行让自己平复下来。 “北岸港口。” 陈牧舟也不贫了，他分析道，“从列军应该还驻扎在那里，看看他们什么情况。” 司零点头，这次，它费了些时间。 “咦，应该就在这的，怎么没有呀。” “我瞅瞅。” 陈牧舟凑了过去，发现司零锁定了几个关键摄像头。 一个画面上烟雾缭绕，一些帝国兵正在用水枪冲刷着一块空地，一些装载车辆则在冲刷后的区域倾倒石灰。 另一个画面上，一些运粮车正通关安检，进入北岸管控区域。 还有个画面是一艘在江北倾覆的滚装运输船，它冒着滚滚浓烟，大半船身已经没入水面。 “呵，过于干净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 “要不……我去查查这些摄像头的监控记录吧。” 感觉陈牧舟状态不对劲，司零提议道，“线索都集中在这片区域，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 “不用了，我心里有数了。” “你也别刻意去看，不是什么好画面。” 陈牧舟摇头拒绝，忽而注意到书房一角的哑铃和铁饼，他嘴角一抽，又补充道，“只帮我留意下宋军座的消息吧，我想知道她的下落。” “那好吧。”司零点点头。 两人又沟通了一些细节，陈牧舟这才睁开眼睛，退出了梦界。 安晴的手术已经结束，人已经带着遗质不知所踪。 见身上没有留下什么动刀的痕迹，陈牧舟满意的点点头。 他躺着没动，一条菌路从他身下蔓延了出去。 第104章 撬动 菌路一路离开居民区，穿过港口，没入曦河。 陈牧舟先看了一眼沉船的内容物，发现里面是一些从列军的行李和设备后，又果断爬上对岸。 抵达那片监控区域时，蔓延速度骤然加快——石灰下的血迹额外提供了不少养分。 “是我想多了，军座大人并没有什么特权……” “看样子，帝国军这是要在从列军的尸体上建粮仓了……” “她知道这边的情况么？” 陈牧舟自语着睁开眼睛。 “帝国的纯洁么……那是哪一种纯洁？” “帝国内部起码有两枚权柄……这些权柄又各有使徒，所以……特么的到底是哪一种纯洁呢？” 陈牧舟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他在脑内搭出一副复杂的多米诺骨牌，逐一审视着每一个节点，试图找出哪一次轻微的触动，可以诱发蝴蝶效应。 没准可以……撬动帝国的铁壁。 他切断菌路，闭眼进入六号梦界，激活控制台沙盘，直接调出司零庄园二楼的画面。 他承诺过，没有司零的允许，他是不会进入这里的， 所以他选择从外面观看。 “咦？？！！” 然而入眼的画面，直接让陈牧舟傻了眼。 洋房里没有高达的身影，只有一个一身运动装的女孩正在洋房二楼的健身房里疯狂举铁。 女孩容貌清丽，皮肤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她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弱不禁风， 这与她正在做的事情形成惊人反差。 “呃……这竟然是她的真身！” 陈牧舟查看后台后，嘴角一抽。 司零是真有钱，切皮肤是一次性的，每改一次就要一千积分，就像他吃木耳一样。 司零在两套皮肤之间切换花掉的积分，就足够让人惊掉下巴。 更惊人的是，她竟然是个女孩？！ 他脑中迅速闪过高达形象，书房里的哑铃和铁饼，还有四处打听消息的厚脸皮……一时难以接受。 他一直以为司零是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带着迷之目的疯狂搜集隔离带的情报； 结合帝国军南下的现实，她的所作所为，像极了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间谍。 所以，哪怕看到了对方的真容，陈牧舟也没有掉以轻心， 一个女孩子在一楼疯狂的送美食，套近乎，却又藏在二楼的私密空间里，疯狂撸铁，这明显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暗中憋大招，所图甚大…… 她自称‘小夏’，一定是某种刻意为之的误导，他也是这么干的。 毕竟，谁会在梦里撸铁呢？ 这得是多么坚定的意志，多么可怕的毅力？ “那她所要达成目标肯定不得了。” 陈牧舟脊背一凉，一阵抓耳挠腮，因为他眼下还需要她的帮助，必须跟她接触。 “这可咋整……” 他检查了一下控制台参数，确定司零不知道一号梦界以外的梦界存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拉墨槿入梦的时候，没给她透底。” “怪不得她敢切回原皮呢。” “那我也得装作不知道才行。” 陈牧舟说着，就看着司零撸完铁，又到一旁的跑步机奔跑起来。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注意到司零跑步时，俏脸上竟露出甜笑，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他更是不住咋舌。 他想起地球上的某些成功学鸡汤， 说什么底层人沉迷多巴胺、奶头乐，享乐主义，而上层人追求内啡肽，通过经历痛苦来获取精神满足，自律、上进、苦行，有计划性的应对各种挑战…… 他以前是不信的，只当段子，但司零的行为，让他信了几分： 自始至终，都有一面光幕跟着她，上面的画面快速闪过，仿佛全世界都在她眼皮底下，无所遁形。 “运动时还在办正事，太可怕了！” 陈牧舟一激灵，司主的含金量果然不是盖的。 “找到她了！” 这时，画面里的司零轻呼一声，关掉跑步机，挥手将身侧的光幕移到面前。 陈牧舟也拉近了沙盘镜头，军座大人的倩影在光幕上一闪即逝。 司零关掉了光幕，迅速切回高达皮肤，一卡一卡的大跳着往庄园一楼跑去。 “难道这大跳有什么玄机？” 陈牧舟鬼使神差的试着做了几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体会，只有小时候蹦蹦跳跳的那种欢脱。 控制台沙盘画面上，司零正在焦急的寻人，向其他人打听他的消息。 陈牧舟没有立即出现，他故意磨蹭了一会，才切了过去。 “牛顿先生，我找到宋军座的下落了。”司零左顾右盼，待陈牧舟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靠了过来。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陈牧舟心急火燎的问道。 “跟我来。” 司零又把陈牧舟带到庄园二楼，回到了那间书房。 她展开了光幕。 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车间，视角来自车间内的闭路电视。 在车间一角，宋星歌正站在一张桌前，拿着一个熨斗熨衣服。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秀发裹在一块三角头巾里，干练又朴素。 而车间里，有无数和宋星歌打扮类似的女工站在同样的桌前，干着同样的事情。 “摄像头的地点在永安西郊的第七织造局……” 司零解释道，“这是皇家禁卫军的产业，是……一家监狱工厂。” “！” 陈牧舟一怔，“……她进去踩缝纫机了？！” 画面上，宋星歌正在与一件衬衣的某道褶皱较劲，她费了老鼻子劲，终于战胜了那条褶皱，心满意足的拿起那件衬衣欣赏起来。 “……” 陈牧舟汗颜。 对一个强迫症晚期患者来说，这监狱或许才是她真正的福地。 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至少不是他担心的那种结果。 “那我小……宋星河在哪呢？” 陈牧舟稍稍安心，又转头问道。 “在附近的熔铸车间打铁，那里也是禁卫军的产业。” 司零将画面同步调了出来。 一个小黑人在一个高大的熔炉下，汗流浃背的清理炉渣。 “噗……” 陈牧舟差点没做好表情管理，他强行平复一番，这才问道，“这些监狱工厂的人员数据能查查嘛？” “我试试。”司零点点头。 陈牧舟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要看看这姐弟俩要蹬多久缝纫机了。 那将是留给他做点什么的时间。 …… 第105章 我们也不知道 “宋卿，朕也不想杀你。” “帝国的运转离不开钱，失去了南方的物产，只有时家和尤家有能力喂饱那么多张嘴。” “别怪朕不念情面，不日朕也会传位给灵雎，她登基时，兴许会大赦天下吧……” “先去殷卫监狱那边等候发落吧，你的人使令……朕便收回了……” “对了，这也是一道……旨令。”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宋星歌回到牢房。 因为身份的特殊，她有幸得到一个单间。 她坐在床边，回忆着女帝的话语。 没有述职，没有嘉奖，甚至没有见面的正式场合。 她是在带上枷锁时，见到乔装成防化兵的女帝的。 她不理解，但只能接受。 “殷家，时家，尤家，简家……” 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在她眼前展开，她寻觅一圈，却找不到宋家的痕迹。 她又回忆起成为人使的时候，嘴角浮起一丝苦涩。 人使令原本是给温时醒的，那女孩是宛城温家和神商时家的小公主，原本是要她来收编南方军残部，组建从列军的。 只是那位大小姐成为人使后，带人去南边耀武扬威，被不知名存在灭杀了。 尸体找回来时，只剩下半截生满霉菌的身子。 宋星歌才捡了个人使。 而且她的人使令是阉割过的，只有敕令和谕令； 温时醒的版本，是有律令和诏令的， “我……没有辜负。” 想到这里，宋星歌压抑的自语一声。 殷堡曾经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抿紧唇瓣，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原来，树洞也抗衡不了旨令。 宋星歌俏脸一白，双眸一闭，无力的栽倒在床上，栽倒时，她蹦紧足弓，圆润白嫩的足趾勾了勾，试图将一只歪掉的拖鞋踢正。 没成功。 再度醒来时，宋星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鼻息间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你醒了？” 一个护士察觉到状况，赶忙起身，她没有上前查看宋星歌的状况，而是小跑的冲出去，边跑边喊道，“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你竟然醒过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医生走了进来，一脸震惊。 “你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 宋星歌摇摇头，小脸上满是问号。 听到女医生解释，她微微蹙起眉头。 她竟然被确诊为连续性植物状态意识障碍，也就是植物人。 她对此毫不知情，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她有那么一瞬间，试图对抗一道‘旨令’。 “请问，我躺了多久？” “一个多月了。” “你们会把我送回去么？” 宋星歌试着动了动手，发现留置针上的胶带有一头翻卷起来，一只素手挣扎着探了过去，将翻卷抚平。 “我们得请示上级。” 女医生说着，又问道，“你也不用着急，我得先了解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感觉有哪里不舒服么？” 宋星歌闻言，仔细的感受了一下。 “我肚子不舒服。” 她说着，脸色微微一变，陈牧舟那张大叔刀疤脸在她脑海中闪过。 真菌感染！ 不等女医生说什么，一个恐怖的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 宋星歌只感觉脑子轰的一声，从来都是端庄持重的脸蛋上闪过一丝惶恐。 她裂开了。 手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那胶带头又卷了起来，她却没心情去抚平了。 “没事，这是孕期正常现象。” 岂料那女医生却说道，“这只是你刚醒来还不习惯。” “孕期？” 宋星歌垂眸扫了一眼腹部，顿时警醒道，“是不是有人趁我昏迷……” “胡思乱想什么呢，这是女子医院，一个男人也进不来。” “而且陛下有命令，不让外面任何人接触你。” 女医生解释道，“你这孕相已经月足了，孩子在你入院前就有了，你想想那段时间你在哪……” “我在宁城。” 宋星歌唇角动了动，她感觉怀孕这个词离她非常遥远，遥远到她脑仁恍惚，怀疑自己不是宋星歌本人。 她从小到大与钢铁巨兽为伴，睁眼行伍，闭眼军书，最美妙的事情是看着战场态势图逐渐被宋字填满。 她就是铁与火的化身！ 铁与火怎会……当妈妈？！ “医生，请你帮我拿掉他好嘛？” 宋星歌几乎没怎么犹疑，便拿定主意，脱口而出。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刚醒来，身体很虚弱，不适合立即这么做。” 女医生回应道，“你先休养着吧，具体怎么做，我也会请示上级的。” “麻烦您了，医生。” 宋星歌点点头，她把身体蜷缩起来，半张脸缩到被子里，怔怔出神。 陈牧舟那张胡子拉碴的大脸又从她脑海中路过。 “白展堂，我们扯平了。” 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试图用睡眠来化解脑中纷乱的思绪。 然而，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一个禁卫军打扮的女军官带着两个士兵走进了病房。 “重犯宋星歌，陛下有旨，即刻将你转移至禁卫军西大营。” “陛下？是哪位陛下？” 宋星歌想起了女帝退位的事情，随即开口问道。 “放肆，还能是哪位陛下？我们的陛下一直都是那位！” 女军官说着，将宋星歌的玉腿从被子下抽出来，将一个银色的镣铐戴在她精致白皙的足踝上。 “这是电子镣铐。接下来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禁卫军的监控之下。” 女军官说着，让身边人将宋星歌从床上架了下来。 “监控？为什么？” 宋星歌英眉微蹙，“女帝陛下不杀我么？” “杀你？怎么可能！” 那女军官闻言，疑惑的扫了宋星歌一眼，“这难道不是你的伎俩？你必须得活着。” “快走吧，你弟弟也在，我们在那边给你安排了住处……” “为什么？” 宋星歌怔了怔，俏脸上的疑惑比女军官还要多。 “你真不知道？” “嗯。”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需要你帮我们查明真相。” 第106章 战争迷雾 宁城。 黑云压城，暗无天日。 发光的植物和菌类点亮了黑云下的世界； 真菌类与植被争奇斗艳，共同构建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态雨林。 “……” 重新踏入宁城的白梧看到悬浮在半空的雾团，嘴角直抽。 繁盛界深处，司脔的势力正不断蚕食司雾的物理存在，使之不断回缩， 而不久前，司雾又不知道怎么惹恼了司茸，被一顿暴扣，前后夹击下，司雾认怂。 这时，陈牧舟跳了出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茸和脔不死不休，一向不正经的司雾难得听了进去，这才有了宁城头顶这片‘战争迷雾’。 “还是展堂哥有本事……” 想起‘战争迷雾’出现那几天，陈牧舟说是为了防‘合成孔径雷达’探测，调这个测那个，对司雾一顿折腾，他简直开了眼。 别家司主的使徒骑在自家司主头上拉屎，这也太牛逼了。 白梧收起思绪，在他的带领下，一支两百余人的队伍蹚过黏腻的菌液，钻入荆棘与刺孢的隧洞，踏上腐层与菌毯，穿过如蛛网般交织的绒与絮； 最终，在蚁群和眼柄无死角的监控下，进入了宁城的市中心区域。 “我们人类……竟然能如此深入繁盛。” 张成毅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他愕然道，“这是何等的自然伟力，简直不敢想象……” “营长，我们快到了，展堂哥给我们安排了一栋楼。” “小梧，就别叫我营长了，我们是帝国挂名的流放者……” 张成毅脸色一黯，他想起梦界告示牌对从列军回北后的持续跟踪报道，不由扼腕一叹，心寒无比。 从列军被卸磨杀驴，就连他们北方的家属也遭遇了不测，宋家姐弟亦下落不明。 他们没有搭上从列军这趟车，反倒是捡回来一条命。 穿越层层禁闭，一行人的视野豁然开朗。 阴森肃杀、恐怖狰狞的植被环境戛然而止，随之出现的，是一片花园般的绝美奇景。 绿荫苍翠，花繁草盛，将城市点缀的如同世外桃源。 一些年轻的女孩徜徉其中，或闲逛聊天，或修剪采集着什么，一片祥和。 看到女孩们胸前的剪刀徽章，张成毅瞳孔一缩。 他们过来的路上，就亲眼目睹一个带着同样徽章的女孩，抬手间召唤出一片苍白的荆棘，瞬间绞灭了一支数十人异化者暴徒，就地生肥，肥再生花。 美好而残暴。 张成毅不敢多看，又将视线移向远处，巨型蚁群正背负着什么东西，忙碌着前后奔走。 这时，天空中响起一阵厚重的振翅声，一只曲线流畅，模样狰狞的巨大飞行蚂蚁穿透迷雾，降落在众人面前。 飞行蚂蚁恭敬的伏下身子，一个侧坐在蚁背上的娇小身影跳了下来。 “白煞，这就是你说的一个‘茔’？” 小白审视一番，小脸上满是失望。 “呃……” 白梧尴尬的挠了挠头，讪笑着将双方介绍一番。 “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小白兴致平平，只想快点溜号——花匠们在市区一角发现了一座垃圾发电厂，正试着将其恢复功能，她只想去那边帮忙，争取早日实现电视自由。 来回的蚁群驮着的，就是花匠小姐姐们需要的物资。 “等一下，建刚大人。” 张成毅想起白梧在路上的介绍，忙上前一步，“我们自愿植入忠诚蚂蚁，请您成全我们。” “你没事吧？！” 小白惊讶的抬手掩住小嘴，她突然想起，陈牧舟确实嘱咐过，让她找机会给这群人植入蚂蚁，她太想看电视，给整忘了，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这群人脑子有泡？还有上赶着表忠心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请成全我们。” 张成毅重复道。 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一路横跨千余公里，隔离带上十数城池，各种名头响亮的异化者势力也成百上千，但宁城的这支势力是他见过的最恐怖的一支。 它不是那种彰显存在的势力，相反，它隐匿，蛰伏，藏于阴影。 若不是白梧有幸接触到它的核心人物，他们压根就没有了解这支势力的机会。 最让张成毅毛骨悚然的是，这样一支势力，竟然是完全去中心化的，连一个统一的对外称呼都没有。 这是什么暗影帷幕？ 简直不可思议。 既然无法回到北边，他就得带弟兄们在隔离带生存下来，而白梧为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 可他们这支辎重尽失，普普通通的队伍，又怎会被这种势力看上呢？ 献上忠诚，是张成毅想到的最快，最有效的选择。 还好，他来的路上专门找白梧做过功课了，眼前的白发女孩，就是这个去中心化系统里的节点之一。 “已经好了。”小白的声音打断了张成毅的思绪，她不耐烦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好……好了？” 张成毅一怔，他竟是啥也没察觉到。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竟莫名高大伟岸起来，一种想要跪伏在对方裙下的冲动油然而生。 建刚陛下…… 张成毅神情逐渐坚定，一行人不再多言，整齐的跟在小白身后。 “对了，你们有人会修电厂么？”小白突然问道。 …… 一号梦界，司零庄园二楼。 陈牧舟已经赖在这里一个月了，以至于他此界的登陆点就锚定在了这里。 “今天搞谁？你有选择了吗？”司零问。 “还没想好。” 高达的双角欢脱的抖了抖：“我们也不用着急了，宋军座姐弟的命是保住了，帝国的有关部门也警觉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下一步，我们应该逼帝国把姐弟俩主动送出来。” “几乎没有可行性。”陈牧舟闻言摇头，“我们这么做，就是逼帝国把她俩当成重要筹码，他们会放弃筹码么？” “那我们……没招了？” “夏夏，你要是不受限于32kbps，完全入网，权柄会有多厉害？” 陈牧舟突然说道，“或许，我们可以适当的迂回，曲线救人……” “我也不知道。”司零摇摇头。 “我觉得你怎么也得是天网、550w小苔藓的级别。”陈牧舟自语道。 司零：“？？？” 陈牧舟：“西北军那支残兵应该到了，我一会去找他们聊聊，实在不行，我们直接对西北军简家那位军座动手吧。” 司零：“！！！” …… 第107章 军座乖乖 “还是……不要了吧。” 司零试探着说道。 “你那里也有渊源是吧？” 陈牧舟闻言，无奈的点点头，“你的权柄，你说了算。” 他没有强求，转而在脑内寻找起那副多米诺骨牌的其他节点。 北方帝国有四支掌控朝局的超级势力。 神商联合体有两家，分别是掌控银行、轻工、粮食的时家；把持传媒、教育、通讯的尤家； 西北军的简家，皇族殷家。 自从查到从列军是被尤家搞了之后，陈牧舟就在针对尤家了。 现在帝国境内，但凡一个姓尤的，都不敢睡觉。 他们只要闭上眼睛，就会进入一个极为恐怖的梦境。 那个梦境不但逼迫他们自相残杀，还有从列军的冤魂不断的追杀着他们， 只有他们按照梦境的要求，坚持到最后，成功‘吃鸡’，才能摆脱这场噩梦。 目前没人成功。 倒不是难度太大，只是他们一进入梦境，就会感觉到莫名的卡顿， 所有人心里急的要死，明明都想要快点逃跑，但总是僵住不动，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身首异处，惨死当场。 接着，他们又原地复活，进入第二轮卡顿。 不管尤氏族人每天活的多么风光潇洒，只要他们闭上眼，死亡之风便常伴左右。 他们这辈子都没想过，人原来会有那么多种死法。 更没有想过，那些死法会落在自己身上。 至亲相残，手足相煎。 有人甚至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搞得尤家内部鸡犬不宁。 痛苦，绝望，无助，哪怕是吃助眠药也无法消解。 去医院检查，也瞧不出所以然，所有人都纯洁而纯粹，个顶个帝国良民。 渐渐地，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了…… 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有从列军追杀他们？ 他们很快意识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似乎在宋氏姐弟身上。 等他们发现宋家弟弟一问三不知，姐姐成了植物人，早已为时已晚，等待他们的，是为时一个月的疯狂折磨。 等宋星歌醒来时，尤氏族人基本上都得了神经衰弱，有人甚至完全疯掉了。 甚至还有几个核心子弟死于同族相残。 在得知宋星歌醒来的消息时，他们喜大普奔，一道道请折迅速递入朝堂，女帝随即下旨免去了两人的死刑和徭役，把姐弟俩提出来放到禁卫军大营里，软禁起来。 陈牧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也摸清了帝国铁壁的虚实。 司零的权柄没有任何实体异化物质的侵蚀，只有一个虚无的‘异化场’， 只需要一点电磁波，再加上每个人身上都有的手机等个人终端、随处可见的联网设施，一切都在无踪无形中完成。 帝国楞是查不到端倪。 她32kbps的软肋，竟成了破坏力最大的终极必杀； 这流速均摊在尤氏族人身上时，就自动给每一个挂上了死得不痛快的debuff，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牛顿先生……” 见陈牧舟回应完自己，久不言语，司零以为她的拒绝打击到了他。 她踟蹰一番，正暗下决定，打算和盘托出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打消了她的念头。 “牛顿先生，宋军座可以入梦了。” 司零难掩激动，“她身上多了一个电子镣铐，是无线联网的。” “她睡了没？”陈牧舟猛得抬起头来。 “没睡，但闭着眼睛。” 司零调出一个监控画面，可以远远的看到宋星歌坐在一条石凳上，闭目凝神。 石凳远处，是禁卫军的封闭训练场，宋星河正攀在场边的铁丝网上，神情复杂地看着里面挥汗如雨的身影。 “拉她进来吧。” “好。” 司零点头，“那我回避一下，去找楼下小伙伴玩会。” 等保温杯的身影出现在书房时，陈牧舟切回了白展堂的皮肤。 “白展堂？” 宋星歌倒不意外自己入梦，只是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眼皮直跳，整个人都想裂开。 “孩子我会打掉的，我们各不相欠了。” 她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板起不锈钢脸蛋，冷声说道。 “？！” “你等一会……” 陈牧舟愕然的张大嘴巴，然而军座大人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他缓了一阵子，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震惊！ 无以复加的震惊！ 陈牧舟不知道的是，显化平原以南，殷堡以北，一股裹挟一切的菌潮正在与地下蠕动的某种存在厮杀。 突然之间，菌潮停了下来。 [……茸茸……撒必西……] 一群大眼柄子在同时颤抖起来，地下的存在似乎感觉到了恐惧，竟在瞬间扭曲成一团，拖泥带水的从地底弹射出来，像一只鲲鹏一般展开四翼，试图逃离。 然而，几道粗得惊人的菌柱如汹涌的火车头一般，牵丝带缕的射入天际，迅速缠住对方，将其一点一点的拽了下来。 …… “哼，怪不得不来找我们。” 与此同时，七号梦界，一直在雕琢这个世界的黑衣马尾少女关掉了自己的控制台，俏脸上一阵怅然。 “别关，看下去。”她身旁的晏莹淡淡道，“这个孩子，我们有用。” “莹宝，你的意思是……” 卓晴脸上的失落散去，一双美眸忽的亮起。 …… “白展堂，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是通知你，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不锈钢保温杯双手抱胸，声音冷淡。 “呃……我……我也没说啥啊？” “不必多言。” 宋星歌走到一旁的书架处，将几本不齐的书摆正。 “灵雎……” 这时，她看到了那副题字，不由皱起眉头。 “这里怎么像……简夏的书房？”宋星歌疑惑皱眉，“她也在梦界？” 陈牧舟：“？？” “她被流放了？”宋星歌不解的问着，又摇头否定了自己，“怎么可能呢，她都昏迷七年了。” 陈牧舟：“？！！” “白展堂，我的话说完了。” 见陈牧舟一直没什么反应，宋星歌不知为何心中一涩，“你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把我吃干抹净的是你，下通知的也是你，你是说一不二的军座大人，我能说啥？” 陈牧舟故意拉下脸来。 “……” 宋星歌并不习惯陈牧舟的套路，她诧异的怔愣片刻，声音一哽，“……我不想当妈妈！” “不当就不当，你别哭啊……” 陈牧舟赶忙收敛，上前拍了拍不锈钢保温杯，一阵铁板咣当声。 保温杯转了180度，陈牧舟一时没分出正反面，他索性一个响指，给宋星歌换上原皮。 凑近瞅瞅，军座的小脸紧紧绷着，神情复杂，眼眶红了一丝丝，并没有真哭。 “军座乖乖。” 陈牧舟赶忙给宋星歌捋着后背顺气。 “白展堂……” 宋星歌气顺了，抬起落寞的小脸，“我现在不是军座，也不是人使了，只是一个普通的囚犯。” “我没有能力背负更多了……” “这是好事啊。” 宋星歌：“？” “你不是说，此身许给女帝陛下，无心儿女情长么？” 陈牧舟咧嘴一笑，“现在你不用许给那位女帝了呀。” 见宋星歌闻言后，星眸中竟闪过一丝解脱，他赶忙又道，“你瞧瞧，现在咱俩有儿女了，再来点情长，岂不美哉？” “……” 宋星歌一怔，她错愕的盯着陈牧舟的大脑门，怀疑里面装着一个曲里拐弯的电子欺诈雷达天线。 “星歌，你许给我，好不好？” 陈牧舟趁势拉起宋军座的小手，深情地注视着对方那双好看的眸子。 宋星歌闻言，仔细考虑一番，这才认真摇了摇头，“不行，你不够稳重。” 陈牧舟抓住心口。 一脸便秘。 …… 第108章 幸运的银杏 “我得收敛一点了。” 宋星歌下线离开，感受着指尖的余温，陈牧舟悻悻撇嘴。 “看来，她还不知道从列军的变故。” “她的心理状态，确实也支撑不了她背负太多了……” 他嘀咕着，想起了宋星歌的树洞情绪。 “在从列军的信息传开前，或许该让她多用几次树洞。” “谈完了？” 这时，司零察觉到‘拉人’服务中断，小跑大跳着赶了回来。 “嗯。” 陈牧舟点了点头，又客气的补充道，“谈完了，谢谢。” 这‘客气’中，自然包含了他对司零误判和先入为主的歉意。 有了军座大人的提点，他才知道自己的误判有多离谱。 司零是有很多异常，但对于一个昏迷不醒七年的女孩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 陈牧舟想起她第一次进入梦界的时候。 小跑着，蹚行着，大跳着，她的每一个行为，都只是在感受运动的美好。 撸铁，也不过是对康复的渴望。 她的好奇是真的好奇，没有任何附加目的，一个困于躯壳七年的灵魂，突然进入一个新奇的世界，有活生生的人可以交流，有模拟的真实感官，她那压抑了七年的沟通欲望，才会显得过于迫切与热情。 只可惜，陈牧舟一直理解错了这份热情。 至于她对美食的理解与渴望，七年昏迷不醒，不渴望才见鬼了。 他突然想起在一楼大厅里，庄园小伙伴和司零交流美食时的情形。 几乎所有人，在吃到司零送来的北地美食后，都纷纷表示好吃，仿佛是童年的味道。 成功学大师石松点出了‘童年味道’的关键： 这是农牧业工业化的正常现象，产量提升会自然影响一些口感，比如平价西红柿不够酸甜多汁了，平价鸡肉越来越柴了， 当然，像沈小羊这种208w并没有其他小伙伴们这种感慨，人家不吃平价东西。 然而这场只是关于美食的闲谈，在了解到司零现在的处境后，陈牧舟有了不同的感受，甚至是震撼。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童年味道显然有些记忆偏差，甚至带着主观上的美好滤镜。 但司零却拿出一份完美的答卷，击碎了所有人的主观滤镜，唤醒了所有人的童年回忆，精准的没有偏差。 这是被一个渴望美食的灵魂，铭记了七年的分量。 天知道在没有梦界之前，她是怎样不断的在脑海中回忆思索，熬过这七年的。 她被权柄选中，不是没有道理。 “夏夏，你得了什么病？” 想了这么多，陈牧舟决定开门见山，把话说开，至少把双方的信任完善起来。 “你……你知道了？宋军座告诉你的？” 简夏一怔，随即莞尔：“也不意外，我跟南方军有些渊源。” “对于这点，我是服气的，你渊源真多。” 陈牧舟肯定的点点头。 简家是苍曦帝国内的力量一极，是一个涵盖矿业、重工、军事等领域的巨无霸。 西北军简家，其实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低调说法，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简家的西北军。 灾变前，简家镇守神州西北，威名远播，防的是西北方向的外国军队， 灾变后，西洲大陆巨兽涌现，那个国度将防御中心转西，简家腾出手来，势力南扩至苍岭以北，占据苍曦帝国的半壁江山。 简夏是西北军前军座简光北的大女儿，七年前一次意外事故，简光北身死，十七岁的简夏亦被重创，但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小她两岁的妹妹简冬由于没有在场，躲过一劫，接过了简家的大旗，开始谱写自己的传奇。 曾经的简氏双骄，后来的帝国双璧，简冬迅速的成长了起来。 “所以……你现在是植物人？” 认真听完简夏的娓娓道来，陈牧舟消化了一会，这才问道。 “或许吧。” 简夏的小高达动了动角，她补充道，“可我对外界完全没有感知，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也感受不到外界的触摸，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我只知道我还活着，还好我过目不忘，有很多记忆值得回味，只是周围漆黑黑的，就像待在一个黑箱子里……” “信息黑箱？” “对，时间过得非常慢，不，我甚至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我怀疑我都永恒不死，活了亿万年了……” 简夏点点头，“可我又死不了，除了不断回忆，我也开始不断思考，想象着做一些事情，你知道吗，我编了好多故事呢，就是那种长篇小说，好几万本呢……” “你要听么，我可以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 “……” “我还在脑子里设计东西呢，想着等我醒来，就把它们造出来。” 高达不好意思的歪了下脑袋，“那时我甚至也构思过梦界这种东西，不巧和你们撞车了，后来……协议找到了我。” “让你选无知帷幕还是认知引擎的那个？” “对，它说我记忆力特别强，对信息特别敏感。” “……” 陈牧舟挑了下眉。 “于是我选了认知引擎……” 简夏说道，“借助权柄的力量，我通过手腕上的生命体征检测仪连接上了外面的世界。” “摄像头、传感器成了我的感知器官，机械臂、智能机械，成了我肢体的延伸，我迅速吸收着信息流里的一切，直到那时，我才知道，繁盛爆发了……” “但后来，我玩腻了……看了太多，了解太多，我反而觉得没意思了，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我应该属于繁盛界……” “直到梦界的边境接入了互联网，我立即就意识到，我的同伴终于来了……” “……”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他苦笑道，“原来你当时是这种心思，你当时侵入进来时，差点把我吓尿了。” “我那么礼貌，你们都不理我。” 简夏叹了口气，“当时我也难过死了。” “还好，茸姐姐找到我，开导了我许多，还给了我很多积分……” “果然是茸啊。” 陈牧舟点点头，虽然有些理解的偏差，他还是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只是要修正一个事实，茸并不是觉得司零太弱，而说她不重要，是因为茸已经打点、处理好了司零的事情。 茸‘果然是那个卖给简夏积分的‘姐姐’， 可他觉得，简夏今年24了，茸的本体可是个未出生的孩子，难道简夏感觉茸比她大？ 他不理解，但接受。 茸毕竟有着成熟的心智，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得足够靠近她，才能把这一切串起来，搞清楚。 又跟简夏聊了一会，陈牧舟也小小的交了下底，将双方的信任提升了一档。 如此一来，对接下来的部署，他可以放开一些了。 约定了一些事情后，陈牧舟告别简夏，下线休息去了。 “我以后在二层不用来回切皮肤了！” 简夏也说得畅快了，她花了一千积分，切回了本尊的样子，快步走到健身房，嘿咻嘿咻的撸起铁来。 康复训练不能停，万一哪天醒了呢？ “简小姐，我们可以聊聊么？” 就在简夏的小身板汗流浃背的时候，一个气质出尘的娉婷身影出现在她的身侧。 “我叫晏莹，是梦界权柄的所有者。” “你……” 简夏注意到来人，似想起什么，突然惊喜道，“你就是那个幸运的银杏？天呢，我终于见到本尊了！” “为什么这么说？” 晏莹淡淡问道。 她想起‘协议’来找她的时候 ，也说她非常幸运，但她当初以为那只是一句客套。 似乎还有隐情？ “协议没告诉你吗？” 简夏不答反问，见晏莹摇头，她微微一笑，“协议也没跟我说为什么……” “只是它提了一嘴，你是千余枚权柄里，最幸运的那个。” “你捡了天漏。” …… 第109章 为了盟约 “我不相信运气。” 晏莹思索片刻，淡然开口，结束了话题，转而道，“我们想要宋军座的孩子。” “？！” “什么意思？” 简夏不解的蹙眉，试探道，“是让他进入梦界吗？” “不止。” “我们要那孩子的生物存在。” 晏莹补充道，“要实体，最好是活的。” “？！” 简夏彻底怔住，她刚才和陈牧舟聊过此事，按他的说法，宋军座有十成十的决意，是要拿掉这个孩子。 而一个多月的胎儿，顶多是个不足一厘米的胚胎。 她疑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要这个胚胎？！” “是的。”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晏莹轻轻点头，“条件你开，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简夏问。 …… 一辆军车驶入阳城港港口。 四个身着防化服的帝国士兵结束了任务，将车开上了一座环状设施。 随着‘滴’的一声，环状设施如核磁共振舱般旋转嗡鸣起来。 冰冷的电子机械音响起。 [滴……] [异化检测：无异常。] [身份认证：已通过。] [纯洁度：100%] [允许通过。] 军车通过设置，迅速驶向港口的驳船处。 零零星星的几辆车等在船上。 “这差不多是最后一批了。” 副驾驶上的帝国兵指着港口里的设施道，“看来帝国不准备在南岸保留军事存在了，该拆的都快拆完了。” “毕竟他们已经把宁城的粮库搬空了。” 驾驶员随口唏嘘道，“军爷们该回去享福了。” 一个小时后，军车驶下驳船，抵达北岸，再次经历一次繁琐的出关过程，驶出了港区。 “哇，这片大好的土地，好想播种啊。” “想什么呢。” 离开港区后，军车就近驶入一处商业区的地下车库。 车库内的监控避嫌般移开，车上人脱起防护服和军装，又换上日常服装，很快，四个活力四射的少女走下了车。 一个头戴蝴蝶结的少女反手向车里丢了个打火机，待火焰燃起，她们来到车库另一头。 一辆哑光紫色的智能驾驶汽车突然亮灯鸣笛，她们迅速拉开车门上车，驱车驶离。 “念念姐，我家离这不远，四十分钟车程，我想去看看我爸妈……” “不能节外生枝。” 紫色汽车停在商业区的快递点。 “我们快递来了吗？单号是……” 两位少女下车，不久又提着大包小包回到车上。 她们直接在车上拆起快递，有一些是金属管和液氮容器，另一些，是几架无人机，她们迅速将其组装在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几套某医院的护士服。 “坐稳了！” 开车的女生冷冷说着，给了一脚地板油，汽车如一道紫色的炫光般激射而出。 导航精准的规划着路线，女生们一路说说笑笑。 “真的，不骗你，我好像看到我同学了！” “念念姐，那边是你老家吧？” “时记自助，好想吃啊，看到这几个字，我就流口水了。” 一晃六个小时过去，车子驶下高速，辗转进入帝都永安西郊。 天色暗了下来。 “手术开始了。” 开车的女生看了一眼车机画面，“时间刚刚好。” “婷婷，阿慈，执行方案一。” “姐妹们，为了盟约。” 汽车驶入一家医院的停车场，两位女孩迅速下车，提着东西，没入黄昏。 “这边这么多守卫呀？” “那位毕竟是南方军军座。” 两人小声交流着，通过手机指引，悄然摸入医院中，安检门与备货电梯总是适时开启，监控摄像头什么也没有拍到。 她们在卫生间换上护士服，轻易来到一间‘手术中’的手术室前。 手术室门自动打开，两人迅速进入。 “你们是……” 除了病床上的宋星歌外，里面还有三个女人：一个主刀的医生，一个麻醉医生，还有一个助手。 两位少女对视一眼，身形迅速射出，几下便将三人击晕在地。 “差点坏了正事！” “我们要完整的胚胎，可不能被破坏了。” 婷婷后怕的看着主刀医生手中的吸引器导管，拍拍胸口道，“阿慈，你上。” “哎呀，搞错了，应该叫念念姐来的，她是临床，我学的是法医呀，还没实操过……” 阿慈走到手术台前，看着病床上麻醉昏迷的宋星歌，神情恭敬双手合十，“感谢大体老师。” “……” “少废话。” “好吧，星歌姐姐，对不住了，我不会弄痛你的，到时功劳分你一半。” 一个小时后，液氮容器中多了一个完整的婴儿胚胎。 “轻松加愉快，要不是军座弟弟不在这边，我都要把星歌姐姐一块带出来了。” 几分钟后，紫色汽车驶出了医院。 “饿了吧，给你们好吃的，从医院顺的。” “念念姐，任务完成了，我们回家看看呗？” “别乱竖旗，我怕。” 汽车驶入高速，在服务区加了次油，继续南行。 “军座姐姐真的好美啊，和晏学姐一样呢。” “您快别说了姐妹，您折腾那么慢，军座都醒来看到咱了。” “先别说话，有车在追我们。” 开车的女孩看了一眼车机的提示，回头问道，“执行方案二？” “同意，为了盟约。” “我准备无人机。”副驾女孩说着，忙活起来。 “姐妹们，那我先走一步？” 婷婷嘴角一弯，不满的抱怨道，“都怪念念姐，要死了都不让我去看爸妈一眼……” 紫色汽车停了下来。 “为了盟约！” 婷婷下车，一片荆棘在她脚下蔓延开来，阻断了整条道路。 “快走啊你们，可别浪费我争取的时间！” 婷婷板着脸催促道。 “上车！盟友出手了，回归方案一。” “……” 婷婷耸了耸肩，“真是，我都做好成仁的准备了。” “等着吧，晏学姐回头给你颁一个一吨重的奖章。” 紫色汽车继续疾驰，接连路过几道卡口，但卡口都在熊熊燃烧，一些无人驾驶的智能车辆正横冲直闯，无人顾得上她们。 “晏学姐人缘真好，我们盟友真多。” “我们进入无信号带了，还有三十公里到曦河。” “太棒了，盟友给我们接了卫星通讯……” 女孩们脸上洋溢着激动之色，开车的女孩提醒道，“别高兴太早，港口那边的帝国军也收到消息了……” 似乎是回应她的话语般，路边竟然弥漫起浅淡的白色雾气。 雾气飘入车厢，解码成了花匠们理解的信息。 [……接下来……我保护……你们……] “茸老板！” “瞧，我说什么来着？” …… 第110章 绮梦 “唉，果然是没了。” 翌日一早，陈牧舟从简夏那里得到了宋星歌手术的消息。 军座大人竟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 通过监控，他了解到，宋星歌当晚就出了院，被送回了军队营地。 至于其他事情，简夏没提，他一概不知。 就在他准备继续与简夏搞一手尤家时，边小君发来一条求助消息，他只能先行过去一趟。 “一号梦界用户总数破八十万了，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庄园外的白板上，边小君开门见山。 “这个点就有二十万人在线……” 陈牧舟看了一眼后台，又看向司零庄园周边。 原本的小城镇在一个月的扩建后，已经有了城市的规模。 以司零庄园为中心，向外辐射。 甚至有了街道、公园和交通工具。 树洞被扩大成中央树洞公园，公告板区域则被扩建成公告广场。 一些原存在于黑市区域的信息交易、雇佣、任务渠道出现在这里。 陈牧舟特意查下了产权，这些公共设施的产权竟然属于乐园，实在是令人意外。 “问题出在哪儿？” 陈牧舟问。 “跟我来。” 边小君带着陈牧舟往外走了不少距离，来到一处名为‘绮梦’的街区，她指了指周边的灯红酒绿，“你自己瞧……” “梦界有红灯区了……” 陈牧舟咧嘴，他深入绮梦街，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用户的想象力是强大的。 梦界有碰撞体积防护，虽不能彼此攻击，但可以做别的。 所以，有人打着梦界无毒无害无污染的幌子，竟将这里打造成一片花天酒地的消遣场所。 只需要一些积分，用户就可以在这里收获真正的绮梦，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周边甚至有配套的赌场，简直是一条龙服务。 “好家伙……” 陈牧舟在一座名为‘小殷宫’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按照这座建筑的描述，它虽然只有几层小楼，但复现的是殷堡的帝宫，来这里的客人直接就当皇帝，后宫佳丽，妃嫔宫女，模拟情景，极致的帝王享受。 再往里深入，这样的情景设施还真不少。 有还原某些历史典故的，如叶凡大帝和他的全球后宫， 有还原电影、小说、游戏、动画片的人物，比如各种人外娘和幻想种族等，有情景，有故事，怪不得人们把‘想好事’称为‘白日做梦’。 陈牧舟明白了问题所在。 问题出在一千积分一张的形象定制票上。 一个月前，一千积分还是个天文数字，看不出什么，但现在想搞到一千积分已不是什么难事。 比如一个人可以东拼西借，凑一千积分搞一张整容票，把自己整成仙女，来绮梦街待几天就回本了。 只能说，任何有需求的地方，都会自发产生经济规律。 用户甚至不在意仙女在现实中的美丑，甚至是性别。 “你们是啥意思？” “我们不想把灾前的青楼这种东西带到梦界里来。” 边小君涨红着脸，“我们只是一群不谙世事的学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来找你的。” “合着帝国红灯产业是合法的啊……” 陈牧舟恍然，“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想取缔就取缔，梦界是咱们的啊。” “我是想取缔的，可悦欣从社会学和心理学分析了一通，说取缔了也不是好事。” “那就顺其自然呗，生活的惯性是很难扭转的，随他们折腾去，反正我们没损失……” “你到底站哪边呀？” 边小君无语，“怎么哪边都有理？” “我哪边都不站。” 陈牧舟想了想，道，“我建议你把定制积分价格上调到一万，再加一个整容冷却期，然后你们在后台做一下形象审核就行了……” “就这？” “先试试在源头上上点难度嘛。” 陈牧舟解释道，“重点是这个形象审核，你也不想有人顶着你的样子出现在这个街区吧。” “你们完全可以以此为由头，把某些仙女的形象打回去啊。” “打回去？” 边小君眸光渐亮。 “我只是提点建议，具体实操还得靠你。” 陈牧舟点点头，他也不想身边人的形象出现在这里，既然及时发现了，那自然要打好补丁。 他看了一下这条街的产权，发现基本都是苍曦姐妹会的产业，心里也有了主意。 树洞不是有人接下了苍曦姐妹会的战书么，他或许可以从这里切入，做做文章。 眼看着边小君有了想法，他也不打扰她，主动告辞离去。 他并没有树化融入银杏，所以在他看来，梦界更像是网络世界，这显然跟生活在梦界中的银杏盟约认知不同，这个只能交给她们自己处理。 处理完这头的事情，他这才回到简夏的花园洋房。 简夏恢复成本尊的样子，清瘦俏丽，皮肤带着病态的白色，虽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她手里却提着两个硕大的哑铃，正香汗淋漓的做着硬拉。 看到来人，她螓首不自然的压低，眸光躲闪了一下。 “你有心事瞒着我？” 陈牧舟敏锐的问了一嘴。 “没……没有。” 简夏赶忙摇摇头，“我只是这么久了，第一次真面目示人，有点害羞。” “害羞脸都不红。” 陈牧舟不信，不过他也没在意，“军座在干嘛，我想看看她。” “啊她……” “好吧。” 简夏一激灵，又飞速调出光幕。 “……” “怎么她又去踩缝纫机了？” 看到光幕上的画面，陈牧舟嘴角直抽，“不是刚做完手术嘛？” “咦……我查查。” 简夏放下哑铃，光幕上的画面开始飞速变化，忽然之间，她原本就过分白皙的俏脸，愈发苍白起来。 “不……不好了！！” “？？” “北岸军队将大学城标定为了火力覆盖区域……” “！！！” “这特么怎么回事？！” 陈牧舟脸色瞬间沉下了，“什么时候？” “就现在。” “你快去楼下通知小蜘蛛和茶杯他们，还有石松……让他们赶紧撤……” 陈牧舟说罢，赶忙回到六号梦界，联系上边小君。 …… 第111章 第七梦界 号梦界，银杏剧场。 银杏盟约的成员，正在有条不紊的回应着什么。 “大学城银杏基地经历三轮火力打击，主干烧毁，服务器数据已转移。” “驻地实习花匠小组协助同学撤离，死亡十一人，六人无备份。” “司零消息：昨日行动中，八级花匠师念念身份暴露，父母被帝国杀害。” “七级花匠陆婷释放繁盛荆棘未回收。” “司茸消息：帝国发现菌路。” “七级花匠裴忆慈称，手术过程中，军座醒来，双方有交流。” …… “还有补充的吗？” 迅速的信息复盘过后，林宝走上舞台，注意到边小君不住举手，她问道，“什么情况？” “陈总一直在找我，怎么办？” “拖住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宝说着，美眸审视着在场的众人， “姐妹们，作为‘根’系唯一的认知引擎，我们一直在承受着无知侧同系的‘牠’的侵蚀……” “从盟约成立至今，我们承受了这种侵蚀千万次。” “我们的旋律乐章早已千疮百孔……” “现在，一劳永逸结束这一切的唯一机会摆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要生存下去。” “消灭所有无知‘根’，成为真正的根主。” “在场86人，最低限度休眠，算力移交至第七梦界，现在开始……” “这或许是永眠，但我相信，莹宝一定会唤醒我们。” “为了盟约！” “为了盟约！！” 在一声声清脆的呐喊中，包括梦界在内的所有梦界纷纷崩碎，只有1,6,7号三个梦界留存了下来。 “宝儿她们那边结束了……” “莹宝，我们该开始了。” 七号梦界，卓晴出言提醒道。 “嗯。” 晏莹颔首，她微微抬手，两枚胚胎浮于身前，氤氲着生命力的光芒。 卓晴扫了胚胎一眼，神情复杂道， “茸茸算力倾斜90%，简夏给了我们所有，盟约的小伙伴释放了99.97%，三枚权柄空前的算力握在我们手中……” “可我总感觉……” 卓晴看向左边的备胎，唏嘘道，“我们的努力，是在给某人做嫁衣呢？” “结果不重要。” 晏莹淡淡道，“我们只要过程。” “也是……” 卓晴视线又落在另一枚胚胎身上，“反正另一个胚胎，是林宝和徐少杰的孩子，是我们盟约的孩子。” “开始吧。” 晏莹微微颔首，她素手一挥，两枚胚胎顿时飞往七号梦界深处。 那里有起伏的山峦，清澈的湖泊，茂盛的植被，果树、浆果灌木随处可见。 “我就不留在这里污染信源了……” 卓晴见状，俏脸上浮起退却之意，“花匠们还需要指挥，那个家伙也需要应付，莹宝，这里交给你了。” “嗯。” 晏莹淡淡点头，目送卓晴离开梦界。 待7号梦界就剩下她自己后，她起身飞往梦界深处，曼妙的身姿高悬于湖边密林之上。 [日志存档。] [全算力，叠梦。] 随着晏莹淡淡开口，七号梦界如同在一瞬间注入了大量的活力，时间以惊人的速度流转起来。 那两个胚胎迅速的成长为足以行走的婴孩，一男一女，他们涉足于新世界，在没有任何人照料的情况下，独立生存。 晏莹隐匿了身形，默默的观察着他们。 她为他们准备足够富庶的资源，清除了周边一切的危险，没有任何介入的意思。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林宝的女儿湖边喝水时溺亡。 [归档。] 一切回到原点，晏莹修改了湖边的水深。 又几日后，陈牧舟儿子失足坠亡。 [归档。] 晏莹又调整了一些细节。 [归档。] 晏莹不厌其烦的修正着，但修正速度总是赶不上两个孩子花样作死的速度。 “……” 直到一次归档结束，男孩被小女孩掐死后，晏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们需要照料，没有任何认知根基，只凭借基础的本能，他们会成长为野兽，彻底坠入无知侧。 不知剥离了多少层叠梦后，晏莹从隐匿中现出身形。 她淡漠俯身，牵起了两个孩子的手。 她尝试着浅层介入，在孩子遭遇死亡危机时，她会短暂现身，出手营救。 她最大限度的控制着接触时间，于是在两个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一闪即逝，只留下惊鸿一瞥的倩影。 在孩子满足好奇心，探索自然的过程中，这道神出鬼没的倩影，成了无法解开的谜团。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又有不知多少层梦境被揭过，不去查日志的话，晏莹也不记得迭代了多少层了。 直到，原本的湖泊边上出现了一个人类聚落。 当聚落中有人开始呜哩哇啦的怪叫时，晏莹一贯古井无波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她……见证了无源语言的诞生。 晏莹备份了这一时刻。 她开始降低湖泊周边的物产等级，逐渐使之贴近现实，接着，她又在周围引入了野兽。 聚落开始迁徙，分散。 有人开始学着她的样子，往身上穿戴树叶、兽皮； 有人发现了石头摔碎后的棱角，有人爱上了肉食。 晏莹在这其中，发现了最特别的一些人。 他们竟然会用工具，在石璧上涂鸦，用石头与木头雕刻。 当他们竖起一个粗陋的木雕，所有人对其顶礼膜拜的时候，晏莹才依稀辨认出，木雕的形象，竟然是她。 千万年岁月如斯， 木雕变成了石雕，又变成了大理石、青铜，玻璃…… 雕塑也越来越精致，越来越美观，越来越庞大。 随着人类的足迹在七号梦界蔓延开来，她的形象出现在了家家户户，出现在了高峰之巅，出现在了城市中央，出现在教会的圣堂，出现在军队的纹章上…… 晏莹淡漠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或许真的不在乎结果。 在她积累的日志中，出现过的无源语言不下于一万两千种。 仅仅是毁于天灾，人祸的失落文明语言，就有千余种。 有文字的，亦有数千种之多。 在所有的语言与文字记录中，七号梦界的人们虽然语言不通，但都对她有一个含义相近的尊称。 他们称她为……天道。 …… 第112章 说清楚了 “边小君什么情况？话痨变哑巴了？” 陈牧舟联系运维头子无果，遂回到司零庄园一楼。 没几个人在，注意到小蜘蛛独自在电竞区发呆，他凑上前去。 “大学城现在什么情况？杯具呢？” “他死了。” 小蜘蛛怅然一叹，他唤出光幕，习惯性的打开梦联网，对着游戏登录界面怔怔发呆。 “……” “大学城的情况怎么样？” 陈牧舟重问一声。 “文化广场的那片森林全毁了，烧起了很大的火，波及了很大一片地方，很多小姐姐死了。” 小蜘蛛说罢，关掉了光幕，紧张兮兮的抬头问道，“牛哥，帝国是不是要搞我们？” “嘶……” 陈牧舟不知道怎么回答，根据现有线索分析，他怀疑这是神商尤家对‘吃鸡’的报复。 帝国军运粮这一个月，难保不会和隔离带上的人接触，梦界的存在自会被知晓，种树得积分，自然也能联想到植物系的异化，这条因果链相当完整。 想到自己可能是诱因，他心里不是滋味。 银杏盟约丢了主基地，一定气炸了吧？ 死去的小姐姐，应该都是花匠吧…… 饶是陈牧舟自认脸皮厚，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盟约。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盟约的通讯请求发到了他的光幕终端上。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牧舟一激灵，切到六号梦界，才接起通讯。 “那啥……” 他正要开口说话，卓晴顶着干练的马尾出现在视讯上，只听她嘀咕道，“接，不接，接，不接……” 听到陈牧舟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一时间手忙脚乱，就像光幕掉地上一样。 “陈……陈牧舟，我……我有话跟你说，我们……” 卓晴埋下脑袋，支支吾吾，似乎在酝酿说辞。 “等一下！” “不用选号么？” 看到竟然是卓晴，陈牧舟心里的负罪感更强烈了，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 “不选号了，以……以后都是我。” 卓晴语气弱弱的说着，悄然抬头瞥了一眼光幕，又迅速的低了下去，“你……你听我说，有件事我得……” “不用不好意思，你要说的是军座和尤家的事情吧……” 见卓晴支支吾吾，陈牧舟接过话茬，“我也在考虑收拾他们……” “军座……收拾尤家……” 卓晴一怔，忙点头，“是，要不是他们，军座姐姐也不会……你别急，我们会……” “她的事情我会解决……” 陈牧舟意外的看了卓晴一眼，她竟然不是争风吃醋的态度，俏脸上反倒还有那么一丝讨好。 他心中大定，感觉处理好卓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棘手。 “你们不用顾虑太多，我会先拷打拷打他们，需要你们配合的时候，你们再行动。” “好……好的……” “那就先这样。” “……” 看着关掉的视讯，卓晴俏脸上青红不定，良久，她抬手掩面，“卓晴，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嘛？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呢！” “要知己知彼，还得找帝国内的人。” 陈牧舟又回到了简夏的书房。 “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他开门见山问道，“我刚去找了银杏盟约，把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到你这边了……” “你们……都说了？” 简夏闻言一怔，她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对不起啊，我之前也不是有意隐瞒你的，主要是担心你……” “没事，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麻烦。”陈牧舟无所谓的摇头。 “也是。” 简夏不住咋舌，她想起自己昏迷前，少女时期的宋星歌也是冷冰冰的样子，她实无法将这块万年冰山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联系在一起。 她不由问道：“那你们既然把话说开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把尤家的吃鸡停了，你能搞个人使进来么？我想研究研究人使令的运作机制。” 陈牧舟说着，又补充道，“你能再帮我查查帝国的核武器部署情况么？” “人使的话，四大家族都有……我妹妹简冬就是。” 简夏回应道，“尤家最多，应该有四五个。” “你妹妹不给你当使徒，跑去当人使了？”陈牧舟一怔。 “唔~~这就说来话长了。” 简夏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在军队系统里，人使更有用的。” “其实她也是我的使徒，但只有我俩知道就是了……” “……” 陈牧舟无言，又一个双料使徒，见简夏不愿意多说，他补充道，“是谁无所谓，搞个人使来梦界就成……” “我试试吧。” 简夏点点头，“至于你说的核武器，帝国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嗯，灾变时都用光了。”简夏点点头，“全世界有核国家都没有核武器了。” “而且在灾后，也没有再造过。” “……” “硬说有的话，太空里还有一颗氢弹，四百五十万吨当量的……” 简夏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它在月球轨道上，是灾前打上去的……” “月球轨道？为什么要在那里放一颗氢弹？” “不知道，把它送到那里的人都死了。” “……”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没了核武器这种大杀器，纯常规作战的话，帝国的战争机器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唯一值得警惕的，就是能在短时间内消灭一个重装旅的人使了。 这或许也是帝国执意维持纯洁的关键所在。 陈牧舟这边思索着对付人使的办法，简夏那边也在物色人选。 中午时分，简夏锁定了一个午休的人使，早已等候多时的陈牧舟迅速将对方请到了早已改成白板的六号梦界。 “不是尤家的人……” 躲起来监控这一幕的陈牧舟警惕起来。 那是一个身着红色军衣的高挑女子，衣服的形制和宋星歌的差不多，但她披着一件红色的军大衣，像一件血色的大氅，十分的醒目。 “简冬。” 陈牧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人是挺漂亮，但跟她姐姐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他嘀咕一声，屏蔽了监控的音频，将图像做模糊处理，尽可能切断人使令对梦界的干预，准备通过测试来挖掘人使的本质。 这时，简冬也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她竟闲庭信步般背负着双手逛游起来。 不愧是西北军军座，那气场和宋星歌有一拼。 “不对劲。” 只观察一会，陈牧舟便皱起眉头。 明明这是位人间绝色，但他很难形容对她的观感，他觉得这女孩莫名的熟悉，又说不出熟悉的点在哪。 直到西山病院的记忆开始攻击他，他才意识到这种熟悉的根源。 这似乎是……病友的感觉。 “嘻嘻。” 似印证陈牧舟猜测一般，简冬红唇弯起。 陈牧舟：“……” 第113章 反人使特训 “嘻嘻。” 陈牧舟也跟着笑了一声，做好了测试准备。 这是六号梦界，他自己的梦界，没有禁止攻击的限制。 而且，不是所有的异化能力，都对梦界无效， 比如简夏的能力，便可以作用于梦界，只是她没有恶意，反倒是给梦界加了buff。 她的存在，打破了登陆梦界需要菌、根类异化物质的限制，可以使其他人通过人类科技登陆进来。 而人使的能力，同样与‘信息’相关。 见简冬狡黠地笑着，明眸中难掩兴奋，陈牧舟第一时间进行了叠梦。 “……” “什么情况？” 陈牧舟只叠了三层，竟发现叠不动了，“算力跑哪儿去了？” 他嘀咕一声，但没功夫深究，三层叠梦，足够把简冬留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开始测试。” 陈牧舟躲在叠梦层级之外，完全切断了和简冬的直接联系后，开始调用一号梦界的‘智能助手’库存。 他微调了一下智能助手的参数，将这些曾是人类的意识体尽可能的还原成人类。 紧接着，他便往简冬身边投放了五个智能助手，并直接对他们下达了攻击简冬的指令。 “你们是谁呀？” “干嘛呀？要打架？” 简冬小舌头舔了下红唇，如一道血红残影闪转腾挪起来。 “还不回答？本座要生气咯？” 紧接着，陈牧舟就看到几个漂亮的鞭腿过后，智能助手倒了一地。 简冬最后用一个回旋踢放倒了最后一个智能助手，军靴的鞋跟在智能助手眼窝里来回碾了碾，一地红白。 意识体由于设置的原因，自然不会回她。 她也不恼，弯唇展颜，一屁股坐在一个智能助手身上，就地脱起她的长军靴，将两条修长雪白的美腿释放出来。 “哦，我知道了，你们不会说话……” 简冬自语着，握着鞋尖尖，赤足走在智能助手之间，挥舞鞋跟对着智能助手的脑门猛敲，专挑眼窝下手。 “这么凶残的么？” 陈牧舟没想到，对方的长腿细胳膊能爆发出这么惊人的战斗力。 “这样下去，别指望她用人使令了。” 他严重怀疑简夏撸铁的动机，也可能在防这个妹妹。 “强化身体抗性。” “再来更多人。” 陈牧舟立即做出调整，一时间数百人出现在简冬周围。 他把能想到的意识体都喊了过来，这其中，甚至有司零庄园的女仆和在登陆界面上班的小梦。 “进攻！” 他下达了指令。 “还有这么多呀，有趣起来了呢……” [敕令……] “来了！” 陈牧舟终于等来了人使令，他提前做好的布置开始发生作用。 “果然对梦界有效！” “好极了，我就怕你没效果！” 他咧嘴一笑，丝毫不在意简冬对意识体的屠戮，反倒是变着法子，不断的复活意识体，给她送菜。 简冬也兴奋的将一道道人使令丢出来，大开杀戒。 而这几百个意识体就像测试传感器一样，不断的向陈牧舟反馈着各种信息。 人使令有好多种，如敕令、律令、诏令等，区别在于范围与命令的强度。 它起作用时，不一定需要人使开口，有点类似于简夏说的‘异化场’。 它是一种主观的进攻手段，针对的是人使锁定的人群， 比如简冬说‘打起来’，不是所有听到内容的人都打起来，而是她主观上认为该打起来的那些人，才会打起来。 只要目标理解命令内容，命令便会直接作用于目标肉身。 司茸说过，语言可以杀人。 这是陈牧舟最直观的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 “收获不错，有的玩了。” 陈牧舟脸上浮起满意的神情，他立即就有了两个应对策略。 一个是设法使自己不被人使定义为目标，永远不会被针对，这个操作起来有点难，但凡人使有点脑子，都会用附加定义涵盖目标范围。 另一个方法，则是完全不理解人使的命令。 这对神州人来说难于登天，但对陈牧舟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完全可以强化一下树洞，把原身记忆暂存一下，以纯外星人的身份与人使对峙； 可他觉得听不懂人使令，听不懂人使的话，会错过一些重要信息。 而且鸡同鸭讲，会很尴尬。 他要听懂人使令，还要不被人使令控制，所以他决定直接开大招。 趁着简冬与智能助手对峙的空档，他利用梦界剩余的算力，用汉语‘空耳’了神州语。 保险起见，他暂存了神州语种的有害词汇，用空耳出的更柔和的词汇替代。 接着，他撤走了智能助手，给简冬喘息之机。 反人使特训，开始。 “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没玩够呢……” 简冬赤脚溜达着，手里将军靴抡的呼呼风响，目光却渐渐偏到空中。 注意到她眸中的狡黠，陈牧舟嘴角一弯，知道她开始怀疑起他这个幕后主使。 [诏令，出来吧，不要鬼鬼祟祟的躲着了。] “好家伙，直接诏令么……” 陈牧舟身影出现在简冬面前。 “嘻嘻，是你呀！” 简冬俏脸上洋溢着浅笑，她随手将军靴一抛，款款凑到陈牧舟身前，踮着脚尖，睁大美眸仔细审视。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她一脸失望。 下一刻，她猛的给了陈牧舟一记重肘接撩阴腿。 竟然有人敢在六号梦界公然袭击此界梦主。 陈牧舟轻松抓住简冬的足踝，上身一绕，又抓住她的胳膊肘，将她手臂掰至身后。 “？” 简冬顿时被一个极尴尬的姿势固定住。 “臭脚。” 陈牧舟轻声道。 [敕令，放开！] 啪，啪！ 陈牧舟抬手在简冬屁股上来了两下。 “？？” [诏令，给我自裁！] 陈牧舟手里多了把指甲刀，他捧起简冬的脚丫，给珠圆玉润的脚趾头修剪起了指甲。 “？？？” “坏大叔，本座小瞧你了，你有点本事啊……” 简冬啧啧称奇，俏脸上的狡黠不减，红唇狰狞的弯起。 [诏令，你给本座……] “好好想想说辞。” 陈牧舟提醒道，心里乐翻了，感谢可爱的老祖宗，方块字太牛逼了，表音的空耳又能表出意来，顺序凌乱都不影响。 “你很好，成功引起了本座的兴趣……” “放心，本座不会让你死的太痛快的！” 简冬眸光炽烈，玩味的审视着陈牧舟，脚指头竟灵活的勾了勾。 “还嘴硬呢。” 陈牧舟呼吸一滞，拿出指甲锉，开始最后的打磨。 [诏令，断舌……] “没用的，你知道啥叫穷举么？”陈牧舟微微摇头。 “嘻嘻……” 简冬咧嘴一笑，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她咧开带血的嘴角，眸中带笑，“谁说没用的，拜拜了大叔，我会找到你的。” “……” 眼看着简冬的身影消失在面前，陈牧舟神情一愕。 她竟然给自己下了道诏令，把自己给疼醒了。 “特么的……疯子！” …… 第114章 鲁棒测试 “珍贵的人使数据……” 陈牧舟把智能助手探测来的数据分析一通，归档存储起来。 从纸面数据看，把军座大人从帝国捞出来；或者清算大学城的账；时机都已经成熟。 “接下来将是鲁棒性测试。” 但陈牧舟不这么认为。 特别是在查看了监控，发现军座大人踩缝纫机踩得得心应手，一时半会没有生命之忧后，他决定多做点什么。 而且，他之前那个曲线绕后，落子西北的想法也逐渐完善。 先将简夏的权柄力量完全释放出来，或许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的一招妙手。 他缺一枚上好的权柄进阶，而他认为，简夏的权柄，跟他已有的源质相性最好。 就像专门为it民工打造的三件套。 不过，这次得茸和简夏都同意才行。 但茸最近很忙，按照小白的说法，她在跟司脔和司雾争夺南方的‘环境’权，腾不出手来，所以他打算先做好简夏这边的工作。 “你跟你妹妹关系怎样？” 陈牧舟找到撸铁的简夏。 “还……还不错吧。” “那就是不怎么样了……” 陈牧舟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我要高强度反人使特训，鲁棒性测试，需要多用你妹妹几次，当然，其他人使也可以，越多越好……” “……” “你要做什么？” 简夏怔了怔，嘴角弯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陈牧舟将大体计划介绍一番，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能做到？” 简夏柳眉微蹙，她沉吟一番，好看的眸子微微弯起，“你若是真能做到，就依你。” “那你帮我留一下这几日的天气。” 陈牧舟得到满意的答复，心下大定，“天上的气象卫星应该还有用吧？” “这个简单。”简夏点点头。 “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再回来。” 陈牧舟道了声谢，匆匆下线。 他专程去找了一趟张成毅等人，从这些军人的视角了解了一些西北军和简家的情况； 接着，他又去了花匠的花园。 “你莫名奇妙呀，园丁哥哥。” 陶白白一脸不解，“我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扩大梦界边境，提升盟约的存储能力呀……” “那你们想不想给牺牲的小姐妹报仇？” “那肯定想了！”陶白白眸中顿时冒出火来。 “那就听我的，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陈牧舟仔细的交代一番，确定陶白白她们都听明白后，这才放心的回到住处。 “也该让帝国以繁盛的视角，来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商务酒店的总统套房内，陈牧舟躺在床上，瞥了一眼整洁的床单，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陈牧舟说着，进入六号梦界。 简夏早已锁定的人使的人选——简冬正在做舌头缝合手术，刚打了麻药。 “我肿么漏来了？” 简冬穿着一身手术服，赤脚踏在白板上，狡黠的眸子四处撒摸着，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由于是简夏异化场扫描送过来的，还原了她的真实状况，所以她说话有点大舌头。 砰！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她一头撞了上去。 “坏大呼？” 简冬抬头一看，眸中顿时升起一丝戏谑的狰狞，“好哇，我正要……” “你不是说要找到我吗？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怎么还不来！！” 不等简冬把话说完，陈牧舟抱住简冬的肩膀，剧烈的摇晃起来。 简冬猝不及防，又咬到了舌头，但她跟不怕疼一般，还在咧嘴傻笑。 “你知道我等得你多辛苦吗？我一刻也等不了啊……” 陈牧舟才不管她难不难受，就一个劲摇，神情真挚而急切。 “哼……” [敕令，住手！] 简冬被摇的晕头转向，也许是说话不太方便，她直接丢起敕令。 陈牧舟迅速将简冬放平在地，像一个熟练的技师一般给她捏起了脚。 “臭脚。”陈牧舟道。 “？” [诏令，你给我去死！] 陈牧舟把简冬揽在怀中，翻了个个，大巴掌朝着屁股上招呼起来。 “？？” 简冬一激灵，旋即美眸中闪过一丝恍然。 不是人使令失效了，而是她下达的人使令，被眼前这人理解成的别的意思。 任何攻击他的人使令，都反转到了她身上。 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咧起嘴角，眼眸眯起，脸上浮起一丝谲狡之色。 [敕令，打我！] 啪！ 一声脆响闪过面颊，那是一个轻飘飘的耳光。 “？？？”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简冬脸上笑意不减，眼眶却红了起来。 [敕令，刺我！] 随着这道敕令发出，简冬的身影再度从梦界消失。 “军座大人，您……我……” 西北军某间手术室里，主刀军医愕然看着刺入简冬手臂的手术刀，惶恐而不知所措。 “混……混蛋！” 麻药的劲还在，简冬浑浑噩噩的支撑起身体，她抬起苍白的俏脸，藏在发丝中的嘴角浮起一丝狞笑， “不用打麻药了……直接缝……” …… 陈牧舟这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鲁棒测试不能停，简夏又为他提来了第二位人使。 “咦？哈哈哈，我解脱了！” “终于特么的不用吃鸡了！” 来的似乎是个尤家人，他四顾一番，脸上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牧舟了然，简夏中午才停了吃鸡，这怕是第一个入梦的幸运用户。 “你不是说要来找我吗，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他果断现身，疯狂的摇晃起对方来。 “你……你特么谁啊？” “我什么时候说要找你了？” 尤亦煌有些傻眼，自从处理了从列军后，他似乎诸事不顺，找了几次心理医生，挂了几次精神科，都没查出毛病来。 “哦，是我记错了。” 陈牧舟可劲的摇。 [敕令，别特么摇了！] 一个小时后，遍体鳞伤的尤亦煌终于找到了解脱之法，丢了去狠话，退出了梦界。 “有请下一个幸运儿。” …… 鲁棒测试持续了一天一夜。 某位二小姐虽然没有经历过吃鸡，但也在苦苦熬着，不想睡觉。 但她终究是熬不住了。 “你不是说要找到我吗？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果然，在她闭上眼的刹那，那个把她当成摇摇乐的男人又出现了。 “唔……来了……别摇了……” 什么是……捏脚来着？ 简冬晕头转向的开始逆向思维，从人使令反推起这个坏大叔的行为。 [敕令，住手……] 见陈牧舟立即把她放平在地，在说了声‘臭脚’后，给她捏起脚来。 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连笑都提不起劲来。 …… 第115章 反鲁棒测试 “那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人使令对他无效？” “这是不给我们吃鸡，让我们打首领了是么？” “你说的不准确，尤家其他人都解脱了，打首领的只有人使……” 一间书房内，尤亦煌右脚打着石膏，大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的对着面前的一排屏幕。 屏幕上是时家和尤家的人使，他们正进行着一次电视会议。 “皇室那边没动静也就罢了，简二小姐也没动静？” “这么说，只有我们两家被针对了？” “那也不关我们时家的事啊，那人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他，又问我为什么对从列军下手……” 听着众位人使的议论，尤亦煌一脸烦躁，“你们现在把自己摘出去还有意义么？挨折磨的时候又没少了你们！” “当务之急，是怎么应对那个疯子！都不想睡觉了是吧？” “可我们也无的放矢啊，别说他是谁了，连他怎么做到的都不知道啊……” “这明显是繁盛那边的力量，难道它们要枉顾‘协议’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时，一个时家的中年女性人使突然开口道，“其实，应对之法还是有的。” “我们的伤害性命令，似乎被那人曲解成了无害的意思，使他反过来伤害我们，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从他的行为，反推命令？” “是的，反推出那些对我们无害的命令，我们也不会深受其扰了。” 女性人使点点头， “其实我试过，比如‘住手’、‘停止’、‘别动’等表达相同意思的敕令，会被他肘击，这两者之间明显存在关联……我们只要找出对我们无害的那些就行了……” “这倒可以试试。” “这样吧，我们要是再去到那个鬼地方，就尝试逆向反推，把所有对我们有利的命令统计出来。” “我们可以分配一下各自测试的部分，晚点再来碰头。” 在场的人使商讨一番，纷纷切断了电视会议，各自忙碌起来。 “……” 经历过吃鸡的尤亦煌迟迟没有行动，他看了眼包裹石膏的右脚，瞳孔一缩。 “来杯浓咖啡，不加糖。” …… “这些人有毛病吧？” 陈牧舟折腾走了简冬没多久，尤家和时家的人使突然开始集体睡觉。 他们竟跃跃欲试的排起队来。 “还有上赶着找收拾的……那就一个个来吧！” 陈牧舟无所谓的耸耸肩。 [敕令，停手！] “上勾拳！” 陈牧舟蓄意轰拳。 “？！” “时寡妇害我！” 那人被折磨了一阵，不甘的给自己来了道敕令，憾然退场。 “……” “跟打地鼠一样……” 陈牧舟自语着，将这些入梦的人使一个个按下去后，他弯起嘴角。 有人不解的问他，是不是男女有别；有人扬言找到了应对之法。 他大概听明白了，时家一个寡妇人使摸索出了规律，他们正在反过来测试他呢。 “想反鲁棒测试？也太小瞧方块字的意境了……” “不过男女有别，倒是真的。” “下一个。” 陈牧舟说着，给简夏发去消息，让她继续提人。 一袭睡衣的简冬出现在梦界。 “咦，你怎么还敢来？” 陈牧舟玩味笑道，“刚不是说今晚不睡了么？” [敕令，停手。] 简冬瞪了陈牧舟一眼，迅速躺在地上，抬起玉腿，将脚丫子伸到陈牧舟面前。 “……” 注意到简冬圆润的脚趾甲上，竟然涂上了暗红色的指甲油，陈牧舟嘴角一抽。 她上次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些东西。 “坏大叔，给你捏！” 简冬的俏脸上这才浮现起得逞的笑意，她绷着弧度优美的足弓，勾了勾脚趾。 “岂有此理！” 陈牧舟板起脸来，探手翻个，继续打屁股。 简冬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笑意凝固在脸上，“你捏脚呀，为什么不捏？！” “好嘛，都在反套路是么？” 陈牧舟一脸无语，还好他底子够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你不讲道理，打屁股明明是‘让你去死’的敕令！！” 简冬俏脸挂霜，胸口气鼓鼓的上下起伏。 “你这七年军座白干了，这叫兵不厌诈。” “兵不厌诈……” 简冬星眸起了一丝涟漪，她正要再说什么，陈牧舟摆手，主动把她踢了出去。 “别拉你妹妹进来了，这妮子花花肠子太多了。” 陈牧舟赶忙找简夏通知一声。 “她小时候不这样的。”简夏莞尔回应，“你不觉得她跟我很像吗？我们都很喜欢笑的。” “拉倒吧，你们是挺喜欢笑的，但她笑起来太渗人了，不知道在憋什么坏呢……” “唉，她以前真不这样的。” 简夏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对了，卫星云图显示，明晚你那边会起风，午夜那会能到七级……” “七级？够了……” 陈牧舟面上一喜，“是南风吗？” …… “招架不住，就把我踢了么？” “嘻嘻，他怕我了，他一定是怕了我了！” 一间刀枪剑戟齐全，满墙挂满各式武器的卧房里，简冬睁眼起身，俏脸上浮起一丝得逞的兴奋。 “这个……真有用！” 她弓起长腿，探手检查着脚趾上的豆蔻，眉眼弯弯，哼起了不知名小曲。 “咦……” 她突然抬头，看向床尾上方挂着的一张全家福，秀眉微微皱起，“他怎么知道我当了七年军座？” “明明家族对外公开的，是我成年才接班……” “嘻嘻，有破绽……” 简冬迅速躺下，大大咧咧的舒展着四肢，闭上眼睛。 “嗯？” 她复又睁开眸子，眉梢闪过一丝疑惑。 “再试试。” 她闭上眼睛，没多久便呼吸均匀，进入了梦乡。 “凭什么？！” 一夜好梦，但醒来的简冬整个人都不好了。 怔愣了许久，她脸上才洋溢起标志性的笑来。 “哼，说找到你，就一定会找到你！” 第116章 向帝国献上礼赞 送走了简冬后，陈牧舟便叫停了鲁棒测试，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翌日一早，吃罢安晴准备好的早餐，他便带着小白下楼。 已经有几头巨大的飞行蚂蚁等在楼下。 陈牧舟看着蚂蚁外壳上狰狞的尖刺，不由皱眉，“这玩意不会扎屁股么？” “会啊，所以要坐在它的腰那里。”小白认真解释。 “……” “翅膀扇起来会不会糊脸？” “这倒不会。” 小白说着，不悦的噘嘴催促道，“你到底走不走啊？花匠们都过去了。” “要不我坐车去吧。”陈牧舟踌躇不前。 “你不会是恐高症吧？” 小白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花匠们都不害怕的……” “我不恐高，我只是屁股大，蚂蚁腰坐不下。” “真被你急死了。” 小白跳上自己的座驾，一把将陈牧舟拽了上去，在一阵轰鸣振翅声中，蚁群腾空而起。 “……” 陈牧舟愕然于小白的怪力。 “看你还敢不敢小瞧本小姐。” “不敢了，你抱紧点。” “这还差不多。” 小白闻言，藕臂穿过陈牧舟腋下，死死环住他的胸口，生怕他掉下去。 小白娇小的身躯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让陈牧舟意外的心安。 浅香扑鼻，银白色的发丝飘舞在脸畔，撩的耳朵痒痒的。 他侧过脸来，就见小白那张巴掌大的俏脸上写满了不悦，眉头拧巴着，正扁唇生气呢。 “咋啦这是？” “你这么胆小，将来怎么跟本小姐婚飞呀？” “？！” 陈牧舟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 “婚飞？不会是那种蚁后离家出走，建立分巢，变成无情的产卵机器那种……” “才不是呢。” 小白摇摇头，银发瞬间迷住了陈牧舟的眼睛，她认真解释道，“繁盛生物跟普通生物可不一样。” “不是很懂你们繁盛生物。” 陈牧舟啧啧称奇。 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宁城与阳城港中间的区域，这里有一片密林，从列军开进宁城时，曾在这里打通出一条道路。 而现在，小白的蚁群已经在林间筑巢。 花匠们游走在蚁群之间，在她们举手投足的过程中，林间的植被翻涌变换。 “今晚之前能搞定？” 陈牧舟带着小白找到陶白白。 “跟我来吧，动力组和无动力组都搞了一些。” 陶白白转身即走，很快便来到一堆模样怪异的植物前。 “这个是螺旋飞叶，植株有弹射能力，飞翼布局，载重五公斤。” “这一株是异化喷瓜，能把半斤重的种子打出去一里地……” “这一株是荚囊莴苣，它的囊状果实里装满了种荚，而种荚会爆裂，把种子炸出去，反冲作用会让果实飞起来……” “……喷种子的火箭？” 这株植物让陈牧舟多停留了一会，他问道，“算过比冲么？推重比多少？” “呃……” 陶白白想了想，估摸道，“能飞个几百米高吧……” “有点华而不实了……” 陈牧舟摇摇头，又跟着陶白白走到一个水池前，池中有几个西瓜状的果实漂浮在水面上。 “这个水葫芦就厉害了，它表皮极其坚韧，可以吸入大量的水，只要把水喷出来，它就能飞上天……” “水火箭？” 陈牧舟眼前一亮，又无奈摇头，“只是个头有点小。” “自带动力的就这些了。” 陶白白无奈耸耸肩，“你都不满意是么？” “都很不错。” 陈牧舟肯定的点头。 “但是，你若是能让异化喷瓜把水葫芦射出去，水葫芦上顶着个荚囊莴苣，荚囊里再带着片螺旋飞叶就好了……” “……” “你这是在为难我陶某人……” 陶白白一脸难受。 “不急，不是还有无动力组吗？”陈牧舟宽慰道。 “呃……我们都在集思广益搞有动力的，无动力的就搞了一种。” 陶白白说着，带着陈牧舟继续深入密林。 “喏。” 几人出现在一个巨大的蒲公英球前。 “单粒蒲公英种子带伞柄，有两米多高，但只能负重一斤。” 陶白白试探着问道，“你觉得有用么？我们测过，它有风也飞不远……” “岂止是有用！” 陈牧舟满意的直点头，“就要它了，越多越好，辛苦你们了……” “你确定？”陶白白不解。 “确定。” “那好吧，今晚之前，我们会给你一个蒲公英王国。” 陶白白说罢，转身招呼起花匠来。 陈牧舟目视北方，那里似乎有一道皲裂的铁幕，隔离带已经忍受这道铁幕太长时间了。 “为什么帝国那么纯洁？” 他晦暗不明的神情逐渐明朗起来。 “起风了。” 入夜时分，陶白白带着花匠们找到陈牧舟。 林间缝隙里，塞满了大小不一的蒲公英团，使整片林地犹在白雾之中。 “我说吧，蒲公英不太行，有风也飞不远。” 看着蒲公英团只是随风摇曳，却没有蓄势待发的样子，陶白白无奈道。 “是南风。” 陈牧舟看了一眼蒲公英摇曳的方向，心中大定，“种荚的效果怎么样？” “内含各种异化的速生种子，一颗种荚管一个足球场没问题。” “那开始吧。” 陈牧舟点点头，他转过身来，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小白抬头蹭了蹭陈牧舟的掌心，地面随之传来一阵轰鸣，无数飞行蚂蚁钻出蚁穴， 每一只蚂蚁都叼起几朵蒲公英，将其送入高空，随着蚁群来来回回，天幕中像出现了一支规模巨大的伞兵集群。 南风一吹，这些早已抵达高空的蒲公英种子越飞越高，纷纷朝着北方飞去。 “不……不错的播种方法。” 陶白白愕然，花匠的秉性让她眸光灼灼的看着小白，无数想法在脑海闪过，“我早该想到的……” “这有什么想到想不到的，不要小瞧你们的力量。” “普通的蒲公英也能随风飘八百公里……” 陈牧舟解释道，“哪怕不借助外力，植物也有办法把种子撒遍全球，我们只是在催化这个过程……” “动力组那些异化植物大有可为。” 两人说话的功夫，最早被放飞的那批蒲公英已经飞跃了隔离带。 曦河北岸响起了防空警报，羲和公主号的近防炮开始吞吐火舌。 “这将是隔离带为帝国献上的礼赞！” 陈牧舟咧嘴一笑。 风越来越大了。 第117章 请尤二少赴死 “什么东西？” “蒲……蒲公英？这么大？！” 曦河北岸，几个防空基地被接续激活，指挥官看着雷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脸色愕然。 “开火吗？再不拦截就过顶了……” “开火！” “不好了，长官，击落的蒲公英种子在营地里长开了，到处都是植物！！” “有什么损失吗？” “呃……暂时还没有，就是植物在疯长，还开花了……” “……” 是夜，帝国北岸的战争机器咆哮起来。 无数对空的炮火撕裂的夜空，惊扰了隔离带异化者们的美梦。 他们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纷纷登陆梦界与他人讨论起来。 公告板上显示的，还是宁城不可进入的警告，但所有人都隐隐觉得，上面的内容要刷新了。 蒲公英群飘过了曦河，又源源不断的飘过了北岸三十公里隔离区。 有些蒲公英损失太多高度，失去了自持能力，落在地上生根发芽，迅速蔓延出一片足球场规模的繁盛生态。 而有的蒲公英眼看着要落地，却又有一阵妖风出来，翻舞的重回天际，飞往更遥远的北方。 蒲公英过境的消息迅速通过侦查系统传遍帝国的高层， 各种对策被执行起来，来自北边机场的战机也开始升空拦截， 终于有平民发现了帝国的不对劲，随着蒲公英过顶城市的防空力量逐一被唤醒，大量目击影像、图片出现在网络上。 帝国想封锁消息，已是来不及了。 繁盛入侵相关内容逐步霸占热搜，谣言也随之涌现，迅速蔓延，滋生起恐慌。 有人说，蒲公英是繁盛的飞行生物，专门来捕食人类； 还有人说，蒲公英落地后滋生的区域已经被彻底污染，触之即死，方圆多少里内，不再适合生存。 更有人坚称，军队根本挡不住繁盛的入侵，击落蒲公英只会加速繁盛的扩张。 信以为真者，开始向更北方逃离。 就在这时，一条标记为[繁盛发声]的推送适时出现在热搜榜上，并迅速登顶。 推送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两行字。 [尤亦煌，速速受死！] [这只是开始，不死不休。] …… “？！” “这特么的谁啊？” 看到这条推送的尤亦煌暴跳如雷，不停的砸着东西，连右脚上的石膏都碰碎了。 “查，给我查这条消息的来源！我要知道是谁在搞我！” 尤亦煌脸色阴沉的可怕的冲手下吩咐道。 “尤二少，你仔细想想，帝国军去宁城的时候，做了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么？” 那一排屏幕上，各家的人使忧心忡忡，这一次，简冬也来了。 她似乎对眼前的人使会议提不起兴趣，只顾拿着一个指甲油刷子忙活着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节外生枝？” 尤亦煌冷声道，“况且我做的那些事情，在场的各家都有份，为什么只有我被针对了？” “切，我们家可没份。”简冬冷笑一声。 “现在想来，是我们误判了……” 一个时家的人使道，“吃鸡一开始针对的就是尤家，跟其他各家没有关系，宋家姐弟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 “怎么可能？”尤亦煌不甘心的反问道，“那个不怕人使的变态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不都去过那鬼地方么？” “我猜，那人只是在测试对抗人使令的方法……” 简冬吹了吹指尖丹红色的豆蔻，红唇弯起，“这难保不是你被针对，其他人被你牵连了……” “这只是你们无端的揣测……” 尤亦煌冷笑一声，话锋一转，“种种迹象表明，这事跟宋家姐弟脱不了干系……” “这事就是因从列军而起，闯入帝国的异化者，各位的噩梦，路上的荆棘……从他们身上下手，肯定能查清楚……” “尤少，不好了……” 尤亦煌话音未落，被他打发去查东西的手下匆匆跑了回来。 “查到了？” “查到了，但是……”对方脸色难看的点点头。 “别特么但是了，那条信息来源到底是哪里？”尤亦煌急问。 “尤少……”那手下颤巍巍举起手臂，指向那排屏幕，“那条信息是从您的电脑发出去的……” “？！” 尤亦煌面色一愕，他注意到屏幕上的人使们神情愈发的怪异了。 “还有，发信者刚刚又发布了一条消息。”手下又补充道。 尤亦煌闻言面颊抖了抖，他皱眉坐回桌前，打开了热搜榜。 榜单上果然有[繁盛再度发声]的爆款热搜。 他打开了热搜。 [爆！伟大的蒲公英王含泪控诉！] [热！尤氏二少竟摧毁蒲公英帝国未来根基！] “？！” “这特么的……” 尤亦煌直接傻眼，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热搜内容言之凿凿的称，尤二少在一次监督帝国军运粮的过程中，下车踩死了一株蒲公英。 这株蒲公英竟然是繁盛蒲公英帝国的太子，蒲公英王得知情况后勃然大怒，决定举全族之力，要搞死尤亦煌，为太子报仇。 于是它们在今夜发动了突袭。 贴文说的有板有眼，甚至还有配图，是尤亦煌的皮鞋与那株小蒲公英的特写。 “尤少，这下真相大白了……” 屏幕上的各家人使也了解到了情况，有人叹了口气，“我们的确误判了，果然是你节外生枝了……” “我是去监督过运粮，可我压根就没下过车……” 尤亦煌脸色铁青道，“这特么肯定是合成的！我没踩死过什么蒲公英！” “兴许是你记错了，可天上的蒲公英大军做不得假啊……” 说话的人使叹了口气，退出了会议。 “这是阴谋！针对我的阴谋！” 眼看着一个个人使熄屏，尤亦煌身体都快趴到那排屏幕上，“你们不要被误导了，从宋家姐弟入手，一定能查清楚……” “有趣。” “消息是从你的电脑上发出来的？” 简冬美眸意味不明的氤氲着什么，她唇瓣动了动，随手关掉了视讯。 “一群没脑子的废物！” 看着热搜下面，清一水的“请尤二少赴死”的评论，尤亦煌的脸色愈发阴沉。 “该死的是你们……” 他抬手，又想砸点什么东西，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特别备注的铃声。 “舅母！” 尤亦煌双目一亮，立马点开了对方黑色的头像。 “亦煌，别担心，不管是谁针对你，他都违反了‘协议’，我已申请了制裁……” “谢谢舅母！” 尤亦煌目光渐亮，“是了，协议制裁！哈哈哈哈……” …… 第118章 曦北为枳 “走吧，回家睡觉。” 后半夜，陈牧舟叫停了小白和花匠们。 “这会有效么？”陶白白问，“不多搞几次？” “回去吧，接下来就交给媒体和舆论，有司零在，那才是杀招。” 陈牧舟摇摇头，“再搞也不能在这里搞了，会被反击洗地。” “帝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也得准备后手，见招拆招。” 很快，蚁群送众人回到宁城。 “安晴姐，你还没睡？” 刚回到酒店，陈牧舟就见一楼大堂亮着灯，安晴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我明天想去一趟宛城。”安晴道。 “去行医吗？” “算是吧，在梦网联系的。”安晴点点头，“就是那只小白羊，阿米巴之吻，她所在的组织有人要除杂质。” “……” 繁盛之子…… 陈牧舟一怔，想到这几天安晴步入晋升二阶，正在被脔凝视，他索性点点头，“那行吧，需要小白护送你过去么？” “不用，我开小粉去就行，她们会来接应我的。” “那好吧。” 陈牧舟颔首，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让车里那三个躲后备箱吧，她们原本是宛城苍曦姐妹会的人，省的出幺蛾子。” “好。” “快睡吧。” 交代好安晴的事情，陈牧舟又去安顿好小白，这才回到楼上的总统套房。 “再辛苦你踩几天缝纫机，就快结束了。” 草草洗漱一番，陈牧舟疲惫上床，冲身侧洁白的床单说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你听得到么？] 这时，一个遥远而沙哑的声音突然在陈牧舟耳边响起，就像……某种悠远深邃的呼唤。 “？！” 陈牧舟一怔，“谁特么在装神弄鬼？” [……没有人装神弄鬼，我是协议，一个微不足道的协议……] 那声音回应一声。 “协议？！” 陈牧舟虎躯一颤，脸上旋即浮起狂喜之色。 晏莹和司零都提及过，她们在成为司主的那一刻，都出现了这个所谓的‘协议’…… 他要成为司主了？ “我选认知引擎！！” 陈牧舟急忙开口，打死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天上掉权柄的好事。 [为……为什么？] 协议一怔。 “没有为什么，你哪来这么多屁话，直接把权柄给我就行了。”陈牧舟急声催促。 [权柄？……哦，我想你是搞错了……] [你违反了协议，我是来制裁你的……] “制裁？！” 陈牧舟一激灵，脸上的急切与激动瞬间凝固，猜到这可能是帝国那边的后手，他反应也是极快，忙问道，“你打算怎么制裁我？” “就算要制裁，你也得让我知道缘由，让我死的明白点吧？” [罪名是：用‘根’能力，污染北方帝国。] [帝国是协议的缔约方，北方是人类安全区，繁盛不能污染这片区域。] [你往北方散布繁盛区域，已经违反了协议。] “……” 陈牧舟皱起眉头，‘协议’的这段话信息量巨大，他隐隐看到了帝国维持纯洁性的原因。 帝国竟然是协议的缔约方，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协议到底是什么？ 一种有约束力的文书，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其他缔约方又是谁？ 怪不得他开菌路去北岸时，觉得北边过分干净呢。 同时，他心里又多了很多疑问，他开菌路去北方，司茸去北方联网，也没见协议蹦出来。 而且，北方也会时不时涌现出一些异化者来。 [所以，根据协议，你应被制裁。] “你在胡说什么？” 陈牧舟咧嘴一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向北方散布繁盛区域了？” [那些异化蒲公英……] “你开什么玩乐，我在自己的地盘种点蒲公英违反协议了？” “起了那么大风，能怪我？话说有没有‘司风’？你不应该制裁风么？” [……没有司风。] “那就是你失职了，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不能种植蒲公英？” 陈牧舟突然扼腕一叹，“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损失么？你能不能让帝国把蒲公英还给我？” [……] [纵使你巧舌如簧，仍旧无法逃避制裁……错误的信息将被扫入故纸堆中……] [幸运的银杏也有几次违规行为，便在你身上一并惩处了罢……] “？！” 陈牧舟一怔，银杏盟约竟然污染过北边？他怎么不知道。 正疑惑着，他就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试图撬开自己的脑壳， 他皱了下眉头，感觉并不痛。 [咦？] [你是什么鬼东西？！] 协议语气惊讶。 “你又是什么鬼东西？”陈牧舟不答反问。 [执行物理消灭。] 协议话音一落，房间窗户上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陈牧舟扭头一看，竟发现是一只小鸟撞在玻璃上。 那小鸟被撞的晕头转向，但还是挣扎起飞，继续朝着玻璃撞击。 很快，更多的鸟类飞了过来，疯狂的冲撞着玻璃，撞击声逐渐密集如雨点。 陈牧舟又在鸟群中看到了蝙蝠，大点的昆虫，甚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异化飞行生物。 陈牧舟正打算召唤一些荆棘把窗户封住，却愕然听到，隔壁小白的房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脸色一变，这些飞行生物攻击的，竟然是整座酒店。 意识到封窗毫无意义，陈牧舟拔腿就跑。 [束手就擒，等待你的，是天空对你无休止的追杀。] [这只是前菜。] “小白，快跑！” 陈牧舟一脚踹开小白的房间，却见小白呆愣在床边一动不动，又化作了一具手办。 已经有几只小鸟停在她头顶，啄得她脑壳乓乓响。 “这时候搞什么微操？” 陈牧舟无语的扛起小白，拔腿就跑。 “还有安晴姐，她在一楼……” 陈牧舟一边扛着小白狂奔，一边四处打量，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迅速的来到一楼，恰好看到安晴婷立在大堂中央，左右开弓，一边用骨刺横扫着冲进来的飞禽，一边后退。 “我靠……” 注意到地上有大型飞禽的尸体，陈牧舟脸色一变，他大喊道，“安晴姐，我们不能在这耗……” 协议说了这是前菜，那显然还有正菜，难保不是些更强大的飞行生物。 “我们去车库！”安晴点头提议道。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汹涌的灰白色雾气突然如泄洪般冲入酒店，雾气所过之处，所有飞禽即刻死亡，它们迅速干瘪，更多的雾气从它们身上弥漫出来。 陈牧舟愕然之际，一丛硕大的眼柄在他周边涌现，迅速形成拱卫之势。 [……走开……我们不是……缔约方……] 茸的信息素浓烈而汹涌。 [见鬼！] [他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协议迅速熄声，扑翼声远去，消散，世界重新归于沉寂。 第119章 大有可为 “这个协议真是个坏东西啊……” 陈牧舟看了眼大厅里的一地狼藉，嘴角不住抽搐。 晏莹和简夏肯定不知道协议里还藏着这种条款，连司主都被蒙在鼓里，他不信这里面没有鬼。 再想到帝国也是缔约方，他心里的疑团更胜。 是繁盛与人类的缔约，还是繁盛与司‘人’的缔约？ 司茸的梦，殷堡的核爆，帝国用光了核武器，似乎又有什么草蛇灰线，串了一条隐线出来。 “现在想来，‘繁盛停止线’这个称呼，真是令人细思极恐啊。” ‘繁盛停止线’这个说法，最早是从列军传出来的，它的字面意思就已经足够直观了，简直就是照着协议来的。 划分隔离带，重兵防守，驱逐异化者，军人的防化服，这一套套下来，分明是帝国在按部就班的执行协议。 “这就有意思了……” ‘协议’二字，本身就有其内涵。 一般来说，人们在己方利益被满足的时候，才会与其他人签订这种东西。 相应的，为了满足对方，肯定也要付出什么东西。 那么帝国付出了什么，才会让繁盛界出现了一条横亘蓝星的繁盛停止线？？ [……陈牧舟……你还好吗……] 这时，眼柄微微抖了抖。 [……协议……不会来了……] “我没什么事。” 陈牧舟点点头，又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南边抢地盘么？已经结束了？” [……没结束……但有……更重要的事……] “茸茸，你真好。” 陈牧舟哪还不明白司茸所指，顿时感动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也不全是……因为你……] 司茸诚恳回应。 “……” [……小白说……你要杀……人使……] “正计划着呢。” 陈牧舟扁扁嘴，他看了一眼脑门鼓起几个包的小白，一时哭笑不得。 [……人使的……异化物质……有用……] [……我曾……得到一块……] [……给了……小白……] “……！！” 听到茸的解释，陈牧舟赫然明白过来。 人的‘异化物质’，也就是人使的‘源质’，其异化方向自然是人。 小白就是最好的实证。 很显然，司茸也想要一块。 她终于要变成人了？ 只是这么想想，陈牧舟心里就一阵热络，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他看向还未散去的灰白色雾气，忍不住脑补起来。 她要是异化成人，头发会是什么颜色呢？ 不过，陈牧舟也只是想想，司茸要人使的异化物质或许是别的用途，要不然早没小白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不免诧异。 人使显然不会把自己的源质送出去，司茸也不可能在野外白捡到人的异化物质， 这说明，她曾杀死过一位人使。 她在哪杀了谁? 陈牧舟一头雾水。 想了想，他点头道，“这点事哪值得你专程跑一趟，你不用费心了，我帮你搞定。” [……好……] [……那我……走啦……] [……撒哟啦啦……] “……” 陈牧舟眼看着雾气散去，眼柄枯萎。 茸的痕迹风一般散去了。 “糟了，忘了问问她那个协议到底是什么了……” 陈牧舟一拍额头，又无奈摇头一叹。 “算了。” 涉及到茸的过往，只怕她不愿意说。 “只能站稳脚跟，把隔离带上的事情解决，再想办法深入繁盛，搞清楚这一切了。” 他正思量着，肩上的小白突然‘哇呀’的一声转活过来。 她挣扎着滚下地，双手死死抚在额头。 “头好痛呀！” 小白抬起小脸，红着眼眶巴巴的看着陈牧，似乎是在质问。 “是被鸟啄的，跟我可没关系……” 陈牧舟赶忙摊手，“要不是我跑去救你，你早被鸟吃掉了。” “这还差不多。” 小白打了个激灵，听到‘鸟’字，她明显有些不适。 她睁大眸子，认真提醒道，“下次记得先保护本小姐的脑袋，本小姐的脑袋可是很珍贵的。” “是，老臣遵旨。” 陈牧舟连连点头，他记得小白说过，只要她还有头，就不会死。 倒是他疏忽了。 他赶忙把小白从地上扶起来，认真的给她吹了吹头顶的包，才把她哄开心了。 安抚好小白这边，他回过头来，就见安晴兴奋地捡选起地上的鸟类尸体来。 被她的骨针射死的鸟，大都还算完整，没有被司茸吸收。 陈牧舟赶忙带着小白一起收拾起来，他们捡了不少能食用的，一股脑丢到一楼的后厨。 这间酒店的一二三层都有大型后厨，供应风格不同的餐品，每一层都摆满了盛放食材的大型冰箱。 “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你们去休息吧。” 忙活的差不多了，安晴将两人赶出了厨房。 垃圾发电厂被花匠和张成毅他们搞定后，各种厨房电器有了用武之地，各种大型商用级的厨房电器、排灶，俨然成了安晴的新主场，使她在成为一名厨娘的路上越走越远。 陈牧舟也便没坚持，他打着哈欠，带小白上楼休息。 翌日上午，等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安晴早已驱车离开了。 “没想到安晴姐能和沈小羊聊一块去，她还不知道沈小羊的真身吧……” “帝国那边的后手出了，该轮到我了。” 去卫生间往脸上糊了几捧冷水，陈牧舟迫不及待的进入梦界。 司零庄园二楼，简夏身上香汗淋漓，显然早已等候多时。 “我被协议制裁了。”陈牧舟开门见山道。 “协议……制裁你？！” 简夏掩嘴浅笑，眉眼弯弯，一副不信的样子。 “真的，不过它制裁了个寂寞。” 陈牧舟回应道，“看着牛叉哄哄的，放了不少狠话，结果灰溜溜的跑了。” “说说你的下一步计划。” 简夏果断换了话题，她明显不太信。 “不信拉倒。” 陈牧舟腮帮子抽抽，旋即眼前一亮：“哎嘿，你不信好哇！” “连你都不信，只怕没人信了，大有可为，大有可为！！” 简夏：“？！” 第120章 简冬在行动 西北，天工城。 简冬带着一行人，出现在一道金属大门前。 “军座大人。” “开门。” 随着一阵凌乱的电子解码音响起，金属大门轰然开启。 “陆榆生、楚见青两位跟我进来，其他人留下。” “是。” 随着简冬话音落下，两位中年男子跟着她走入门内，迅速来到一台插满管线的培养舱前。 “你们忙你们的。” 简冬随口说着，跟在她身后的两人迅速的忙活起来。 他们展开了自己带来的箱子，迅速的组装出各种设备，随着一个小雷达罩展开灵活的旋转起来，整套设备发出一阵电子仪器激活的嗡鸣声。 “姐，你瞧，我带谁来了？” 简冬从一人手中接过一块平板电脑，笑着解释道，“天工院的陆榆生教授，还有智能装备部的楚少校。” “我让他们来帮我查查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简冬说着，涂着丹红豆蔻的素手抚在培养舱的透明外壳前，星眸审视着悬浮在舱内溶液中的残破人形，神情晦暗不明。 淡色溶液内，在管路纠缠覆盖下，依稀能辨认出一个女子的轮廓。 轮廓没有右臂和左腿； 右腿残破断碎，组织缺失，只有些纤维结构与同样残破的躯干相连； 躯干下半同样不忍直视，只有上半躯干，头部，以及左臂被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在溶液中披散开的长发，有效的弱化了这一幕给人造成的视觉冲击，随着发丝在溶液中游移，露出了简夏那张苍白清瘦的俏脸。 “哼。” “姐姐，你还是不想说点什么吗？” 简冬收回视线，葱指将一根扁下来的管路复原，打开了平板。 “……” 梦界某处书房，陈牧舟突然止住话头，对着卡出残影的简夏怔愣起来。 [冬儿，说什么？] 平板亮起的同时，一行字瞬间显示出来。 “呵呵……” 简冬凤眸弯起，她扫了忙碌的两人一眼，抬起素手，在平板上奋笔疾书起来。 “你最近做了不少事啊，把我这个妹妹也耍得团团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某个闯入我梦里的男人，竟说我当了七年军座；还有某个二少的电脑，会自己往外发信息……” “我怎么在哪里都能看到你的影子呢？” “你似乎……在与帝国对着干呢。” [……] [我没有对不住西北军。] “嘻嘻，姐姐果然承认了呢。” “我要那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什么男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撤掉屏蔽，姐姐也不肯告诉我么？” [……] “姐姐，我之所以带陆榆生教授和楚见青过来，也是为了告诉你，我们的智能外骨骼技术取得了突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的培养舱像人一样动起来哦！” 简冬洋洋洒洒的写完，红唇微微弯起，“而且绝对安全，绝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故……” [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帮你问问。] “去问，快去问。” 简冬眸光亮起一抹狡黠，手指迅速舞出残影。 [你找他做什么？] “交个朋友呗。” 简冬笑着随手回应，但平板屏幕却因为承受了太大压力，在她指肚周围出现了斑驳的彩晕。 [他说，你不配做他的朋友；他问，你怎么还不来找他。] “……” “我要杀了他！” 简冬银牙咬得咯咯响，平板上出现了裂痕。 [他同意了，但还有一个条件。] [让尤亦煌来西北一趟。] “让他来西北做什么？” 简冬眉头皱起，俏脸上闪过一丝鄙夷，“我可不想沾一身晦气。” [那便让宋家姐弟来西北。] “折中方案么？难道尤亦煌说的是真的？” 简冬俏脸上浮起一丝玩味，“宋家姐弟身上真有问题？那人在帮他们？” [他说，臭脚不配当西北军军座，他会让真正的军座接管西北。] “……” “你让他给我等着。” 简冬关掉平板，眸光看向另外两人，红唇微启：“如何了？” “只有局域网环境，流量很低，不足30kbps，但是很稳定。”陆榆生起身回应道，“源头在培养舱内部。” “军座大人，指向性的电磁脉冲震撼，可以清除这个源头。”楚见青补充道。 “哦？那就清除一下。” 简冬闻言点头，“现在就弄吧。” “军座大人，不可。”陆榆生赶忙提醒道，“大小姐的生命体征参数堪忧，恐怕撑不过去。” “活着也是受罪……” 简冬嗤笑一声，转过头来，秀发甩出一道靓丽的弧线，“我们走。” …… “哈哈，哈哈哈……” “狗屁的蒲公英王，狗屁的蒲公英太子……” “敢针对我，活该被协议制裁！” 尤亦煌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嘴角得意地咧到了耳根。 虽然天明之后，更多帝国平民见到了繁盛污染区，引起一片恐慌。 但尤家的传媒机器已经全力开动起来， 除了异化防控司在处理污染区外，各大媒体也在宣扬帝国挫败了一次繁盛入侵的危机，通过春秋话术，迅速的将尤亦煌摘了出去。 这只是隔离带异化者对宁城失粮的反扑，而颗粒不少将粮食运回的帝国军，才是最大的功臣。 “你倒是跳啊……” 等到现在，尤亦煌也没有见到‘繁盛再发声’，那诡异的梦境和疯子再也没有出现； 确定尤家和其他人使都解脱了之后，他彻底放下心来。 “没有人能逃脱协议的制裁。” 尤亦煌冷笑一声，目光重新阴郁下来，“此事已了，是时候解决宋家姐弟了，这俩隐患……留了太长时间了。” “少爷，西北军来电。” 门外有人通传道。 “接过来。” 尤亦煌收起思绪，拿起桌上的电话。 “简……简二小姐？” 电话里的声音让他一怔，“你怎么不直接打我的私人号？” “我没你私人号。”那头的女声随口回应。 “……” 尤亦煌嘴角一抽，“有什么事么？” “你来我家一趟，我们聊聊婚事。” “婚……婚事？！” 尤亦煌当场石化。 “对啊，我看上你了，打算嫁给你。你快点来吧，我等不及了……” 简冬言简意赅的说道，“对了，顺便把宋家姐弟也带上，我有笔账跟他们算算……” 第121章 稍安勿躁 当天下午，尤亦煌坐上了开往西北的专机，机上带着宋家姐弟。 他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开家族会议，找幕僚出谋；又由家族出面，向西北军确认过情况后，最终才敲定了这次行程。 简二小姐性情无常，令人捉摸不透，释放这种信号，实属罕见。 哪怕对方话语只有三分真，尤二少走一遭，也可将之坐实成六分。 简而言之，此行利益极大。 等专机起飞，尤亦煌便去了自己的套间，闭目凝神，养精蓄锐。 他完全把此行当做了一场势在必得的战斗。 毕竟那位的嫁妆，是帝国半壁。 此时，六号梦界内，一架一比一复刻的专机正在爬升。 陈牧舟直接穿过飞机外壳，进了飞机。 驾驶舱里，两位驾驶员和一名机务，已经在一次偶然的眨眼过程中，被简夏提到了梦中。 为了节省流量，他们被一动不动的‘卡’死了。 “神朔202，永宁雷达看到，上到标压4200；” “上升标准气压4200，神朔202……” 通讯信道里，简夏模拟的飞行员声音，正与空管应对如流。 陈牧舟听不懂这些，遂到了后舱区域。 下层机舱，是尤亦煌的防弹座驾和他带的各种见礼； 尤亦煌则在自己的套间休息，他的十几个助理、随从，家族来的助手，在外面等待休整。 舱尾，还有近百人的尤氏精锐枕戈待旦。 在这群人后方的角落里，宋家姐弟挨坐在一起，姐姐没什么表情，弟弟忧心忡忡。 陈牧舟穿过这些尤氏精锐，走到宋星歌面前。 他把宋星河往外搬了搬，一屁股坐在宋星歌身侧，顺手握住她的柔荑。 接着，他故意把领口扯歪。 流量这才开始往军座大人身上倾斜，使她从卡顿中恢复过来。 “白展堂。” 军座大人第一时间把手抽了回去，又认真补充道，“孩子我已经打掉了。” “身体好点了么？” 陈牧舟一脸沉稳与关切，同时也不动声色的仰起脖子。 军座大人果然抬起素手，仔细把他的领口修正。 “我没事。” 做完这些，宋星歌摇了摇头，皱眉看向那群卡住的尤氏精锐，星眸犹疑不定。 陈牧舟见状，沉声问道：“星歌，里面是有仇人吗？” “没有，他们坐得不齐。” 宋星歌抿唇摇头，复又将视线落在陈牧舟脸上，“你为什么要装作很稳重的样子？” “……” “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起身来到尤氏精锐中，一个个把他们摆齐，摆正。 这才施施然坐回去，见军座大人拧巴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又不经意牵起她的小手。 军座大人仍旧要挣脱，但陈牧舟这次握紧了，没打算松手。 她叹了口气，没再挣扎。 静默了几分钟，感觉军座大人紧绷的身体始终没有要放松的意思，陈牧舟也叹了口气，主动把手放开。 他突然问道，“渴了吗？喝点东西吧。” “？” 军座大人侧过俏脸，只觉得莫名奇妙。 接着，她就见陈牧舟打了个响指，二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小桌板，桌上整齐的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看着她舒心至极。 “有枸杞。” “嗯。” 军座的鼻音有些上扬。 接着，她就看到陈牧舟取出一包枸杞，透明包装似乎做得太结实了，他用力过大，口子撕豁了，枸杞撒了一地。 “……” 宋星歌隐隐不安起来。 陈牧舟忙低头去捡，可随着他的动作，剩下的半包枸杞也全撒了；他抬头又撞到小桌板，摆放整齐的茶具顿时被碰的东倒西歪。 “……” “星歌，别急，马上就好。” 陈牧舟手忙脚乱的将一把枸杞塞入杯中，拿起水壶就倒，水壶嘴子不知道什么毛病，水竟然是歪斜的分叉，这让陈牧舟浪费了不少水在杯子外面。 “……” 军座大人裂开了。 她惶然无措，一种难以言说的生理不适从足底直击脑门，让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好了！” 陈牧舟完成了杰作，将水漓拉拉的茶杯歪斜的递上前来。 “快……快停下！” 宋星歌避之如蛇蝎般把身体缩到角落。 “怪我，可能是手里少了些什么，没保持好平衡。” “无耻！” 宋星歌英眉蹙起，俏脸上阴晴不定，她抿了下红唇，试探着把掌心送到陈牧舟手心，悄然观察他的反应。 “星歌，跟我回宁城好不好？”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那凌乱的一切骤然消失，感受到军座大人舒心的松了口气，他回握住她的小手。 这次，没了抗拒的紧绷。 他乘势拿出一个不锈钢保温杯。 “我的杯子！” 宋星歌一怔，她刚到永安的时候，杯子就在抓捕中掉了，她一直耿耿于怀。 军座大人的反应就像看到了本体，把陈牧舟也给逗乐了。 “星歌，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给你个一样的。” “什么问题？” “跟我回宁城。” “我没法答应你。”宋星歌螓首微摇，“我被发配到西北挖煤去了。” “……” “谁给你说的？！” “星河分析的。” “……” 陈牧舟把保温杯递给宋星歌，“你别管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同意么？” “好。” 宋星歌满意地捧着本体，犹如一位完全体的贤者，注意力全然没在陈牧舟身上。 “……” “我就当你同意了。”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飞机外壳突然变得透明。 “曦……曦河！” 透过透明的飞机地板，宋星歌看到了宽阔的曦河，以及巡弋在曦河中央的帝国军舰。 天工城进近，塔台精密雷达捕捉到了神朔202的信号，空管专业的引导飞机降落。 早已等候在机场跑道的西北军官员接到了尤二少抵达的通知。 然而他们一行人却在风中彻底凌乱——跑道上根本没有尤家的专机。 或者说，一架虚拟的飞机刚刚停在了这里。 “这真是见鬼了！！” 曦河北岸的防空阵地上，地面上的士兵肉眼看到一架大型客机由北而来，大咧咧的飞过曦河，如入无人之境。 但他们的探测雷达上空无一物，连一只鸟都没有。 “什么情况？？” 驻地军官赶忙联系上级，汇报情况。 接电话的是一道温婉的女声，听完了报告后，她莞尔一笑。 “稍安勿躁，一切正常。” …… 第122章 你真没劲 “白展堂，你……” 眼看着客机飞过曦河，宋星歌的俏脸闪过一丝无措，长期生活在规则与秩序中的她，感受到了不安定与不可知带来的恐慌。 “我不能走。” 宋星歌呼吸渐急，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又把本体还给了陈牧舟， 她抓住陈牧舟的胳膊，眸光坚决，“我的部队需要我。” “是女帝拿从列军要挟过你么？”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见宋星歌肯定的点了点头，他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因为我光明正大的从帝国绑架了你。” “……” 宋星歌俏脸一板，一时郁结，她似乎想明白过来，意识到错不在她，又松了口气，心事重重的把水杯拿了回去。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 陈牧舟轻轻安抚着军座大人的后背，给她顺着气，见她点头闭上眼睛，他松了口气，退出了梦界。 阳城港西测，越过郁小宁的乐园再往西的区域，小白和蚁群已经部署就位。 “准备开始。” 陈牧舟从小白的坐骑上醒来，立即嘱咐道，“在下降段拦截，司零会把时速控制在两百左右，以匹配上蚁群的速度，让蚁群做好准备。” “我们为什么要毁掉这架飞机？” 小白不解的问道，“我也想要一架大飞机。” “这个我们要不起。” “坠毁，是它最好的归宿。” 陈牧舟赶忙摇头，也不多解释，只是画饼安抚道，“等以有条件了，我给你搞一架。” “我要架更大的！” 小白点头应允，蚁群随之起飞，朝着西南方加速。 尤氏专机姗姗来迟，随着它降低高度，竟逐渐加入了飞行中的蚁群，一道飞往西南方向。 陈牧舟和小白同时闭上眼睛。 梦界之中，他看到小白身上蔓延出了微不可察的丝线，这些丝线迅速的蔓延至客机上，逐渐与机上每一个乘客建立了联系。 这自然是茧虫的源质能力。 昔日茧虫在睡梦中偷袭了从列军，而今，简夏将所有人提到梦中，陈牧舟便将之复刻出来。 “不好用，费脑子。” 完成了蚕丝的绑定后，二人回归现实，小白抱怨道，“不如我的忠诚蚂蚁。” “那些小蚂蚁毕竟没在人使身上试过，但茧虫搞定过人使。” 陈牧舟解释道，“而且往机舱里投放蚂蚁，我们时间来不及。” 之后，他又叹了口气，可惜小白身上的人使源质只让她变成了人，并没有让她具备人使的能力； 不然，他会想出一个更温和的办法，而不是激进的劫机。 “我又不是做不到……” 小白抱怨一声，抬手一指，蚁群蜂拥般向客机飞去。 它们迅速用尖锐的刀足刺破飞机外壳，不断有人被从机舱内被抓出来。 宋家姐弟、尤亦煌等人被优先送了出来。 得手的蚂蚁立即减速，掉头飞往宁城。 一开始还挺顺利的，但翻卷的机舱外壳骤然增大了风阻，飞机开始滚转，有不少人和蚂蚁被甩飞出去，有的蚂蚁甚至被机翼拍落。 后备的蚂蚁迅速上前，接住了坠落的人群。 然而这时，一只蚂蚁不幸被吸入飞机左边的发动机，引擎迅速起火爆炸，折断的机翼像一把巨刀般反斩向机身，飞机一刀两段，机舱里的货物和人呼啦啦的甩飞出来。 “里面有好东西，能捞则捞！” 蚁群又跟飞了一段距离后，终于减速下来，目送的残破的尤氏专机呼啸着撞向一座矮山。 “西山……” 陈牧舟依稀认出了那座山的轮廓，眼角不住跳动。 眼看着飞机撞山起火，随即火势蔓延至整片山麓，蚁群被悉数召回，浩浩荡荡的飞往宁城的方向。 “可惜了那辆车，好重，蚁群带不动。” 蚁群钻入宁城的战争迷雾，降落在市中心，小白迅速跳下座驾，打量着蚁群带回来的战利品。 一大堆货物，还有百余人。 张成毅和白梧早已带人等在这里，他们迅速上前，忙着挑拣起货物。 “可惜啥，咱这边也没有加油站。” 陈牧舟朝张成毅等人打了声招呼，便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宋家姐弟身侧。 确定他们没受伤后，他正准备去看看一旁的尤二少，宋星歌突然上前一步，扑入陈牧舟怀中。 “军座？星歌，宋小星？” “你咋了这是？” 软香入怀，陈牧舟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他习惯性的抬手帮她顺了顺后背，却见宋星歌抬起俏脸，双眸暗淡无神。 “抱…抱，睡…觉…觉。” “……” “小白！！” “给我断开。” 转头看到小白眸光灼灼的看过来，小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张成毅等人不忍直视，纷纷侧目回避，陈牧舟放开军座大人，无语的直拍脑门。 “你真没劲。” 小白扁扁嘴，放开了对宋家姐弟的茧虫控制。 “源体这么可怕的么？” 陈牧舟愕然，宋星歌是吃过金针菇和鸡腿菇的，源体级的小白竟然把他的造物能力给压制了。 他一边嘀咕，一边看向转醒过来的宋家姐弟。 “白展堂！怎么哪都有你！” 察觉到现状，宋星歌本要说什么，岂料宋星河迅速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军座大人默然收声，高挑的身形故意往弟弟身后缩了缩。 “……” 陈牧舟无语，见姐弟二人看到傻杵着的尤亦煌，脸上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赶忙招呼张成毅过来，让他先把姐弟俩带去安顿。 这支西北军本来就是来投靠南方军军座的，兜兜转转，他把军座给他们弄回来了，也算遂了他们的夙愿。 至于机组其他人，还有尤家的精锐，陈牧舟也让小白植入了忠诚蚂蚁，给宋星歌送了过去。 有了这些人加入，她手底下好歹有一个整编营了。 她现在就是个压力封顶的罐子，得先给她找点事做，泄泄压。 从列军的事情，等时机成熟再说，或者干脆不说。 “咦，你怎么还多留了一个人？” 注意到尤亦煌身边还留了一个年轻女子，看装扮疑似尤二少的助理，陈牧舟不由一怔。 “嘿嘿，这也是个人使。” “人使？” 陈牧舟双目一亮，还有意外收获。 简夏提来的人使里，并没有这个女人的身影。 不过，他很快猜到了这个人使的成份，她应该是负责暗中保护尤二少的那种家族高手。 只可惜，小白能侦测人使。 “这些大世家挺会玩，小说里说的竟然是真的。” 陈牧舟唏嘘一声，就见小白勾勾手指，很快有两只飞行蚂蚁过来，将那两人扛在蚁背上。 “你干嘛？” “给茸主送去啊。”小白道，“她急用！” “……” 陈牧舟一怔，多了一块人使源质，他想留下一块，他是人类，或许能使出小白用不出来的人使令。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作罢了。 司茸用途不明，多一块还能试错。 而且这个套路用了一次，他自然还能再用一次，帝国最不缺的就是人使。 “那你去吧……” “我会给茸主说，这是咱俩的功劳。” “她有数。” 陈牧舟点点头，目送小白上了座驾，带领着蚁群腾空而起，径直穿过了漆黑的迷雾。 …… 第123章 简冬被迫行动 “尤家专机不见了？” “是的，军座大人，飞行日志没有问题，无线应答也没问题。” “也就是说，全程跟踪监测数据都表明，神朔202降落在了天工城机场……” “甚至还有尤二少助理打回家报平安的通话记录……用的是尤氏内部加密通讯。” “……”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简冬面无表情的挥挥手，待下属关门离开，她腾的一下起身，取下墙上一柄冲锋枪，风风火火的来到隔间。 “混蛋！” 火舌迅速倾泻在房间尽头的一张靶纸上，靶纸上贴着一个刀疤脸络腮胡的涂鸦，上面早已密布弹孔。 “又被摆了一道呢。” 打空了几个弹夹，简冬把枪一扔，俏脸挂霜，“只是这次玩笑开得太大了，冲着要我的命来的？” 说罢，她匆匆回到办公室，一手抓起外套披在肩上，大步出门。 半个小时后，简冬的身影出现在培养舱旁。 她这次没有带人，随手将外套丢在培养舱一侧的地面上，她背靠着培养舱坐了下来。 刻意打造成法拉第笼的金属房间里静得出奇。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简冬曲坐的倩影多了一丝形单影只的落寞。 “姐，我累了。” “和好吧。” 简冬打破了静谧，突然开口。 她没带平板，也没带手机，并没有指望得到简夏的回应，只顾自问道， “你知道女帝的旨令么？” “它代表人类全体的意志，或者说，那就是人类意志本身。” “旨令内容，是颁制律法的那些人拟出来的，根本没有漏洞……” “个人，根本无法抗拒……” “不出意外的话，帝国会招我回去兴师问罪，我的结局，或许和南方那位差不了多少。” “同时，暗藏在西北的神商势力也会浮出水面，他们早就在等我犯错了……” “姐，我不怪你。” “我会让人保护好你的。” 简冬叹了口气，挣扎着起身，坐得太久了，她身形踉跄一下。 探手在培养舱上一扶，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咦……” 简冬好像看到简夏完好的左臂上，氤氲起淡蓝色的光芒。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抬手揉了揉眼睛。 可就在她重新睁开眼的一瞬间，场景大变，记忆中的房间，熟悉的窗外景致，一如七年之前，一切都未毁灭时的样子。 “等你好好闭个眼睛真难呢，怎么不带手机？我消息都发不出去……” 一道瘦削的倩影倚门浅笑。 “姐姐……” 看到那张清瘦的俏脸，简冬神情恍惚，她嘴角动了动，甚至想习惯的‘哼’一声，可不等她再说些什么，一副拳套被丢到她怀中。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简夏挥了挥胳膊，举起自己的拳套。 一瞬间，一道倩影冲向另一道倩影，后者本能的防御反击。 “姐你都被泡发了，还敢挑战我！” “我拼命撸铁，为的就是此时。” 这是一场没有观众，拳拳到肉的战斗，简氏双骄从健身房打到书房，又从书房打到房外，她们打得昏天黑地，不可开交。 那些美好而凌厉的战斗动作逐渐失去了章法，两人滚打在一起，拳套打丢了，衣服撕破了。 终于在滚到秋千下的时候，简夏成功的骑在简冬身上，将对方的双手按在地上。 “冬儿还是那么弱呢。” 简夏吐出口中的草叶子，弯唇浅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姐姐永远是姐姐。” “明明是我赢得多……” 简冬发丝凌乱的躺在草地上，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她挣扎一下，没有挣脱，这才不甘的问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不等简夏回应，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神情顿时恍然，“我知道了，这是那个坏大叔的地盘！” “你不会是跟他有什么暧昧交易，他给你开了后门吧？” “我们条件都一样哦。” 简夏摇头莞尔，“只是在发力、时机上，我比你多了些细节处理和精细计算，这是我的强项。” “说得我没有在意这些似得。” 简冬冷笑一声，“你别忘了，我也是过目不忘。” “再加上千万次不断的撸铁养成的深层记忆，像机械与程序一样，精准到每一个细节……” “这么说来……” 简冬闻言哑然，她想起一路打过来，随处可见的铁饼和哑铃，“你一直在等我进来？” “自从进入梦界的那一刻，我就在等这一天了。” “简夏，你怎么还那么固执！要不是你……” 简冬正要说什么，想起培养舱里的情形，悻悻闭嘴。 “要叫姐姐！” 简夏也趁机给了简冬一个暴栗，“没大没小！” “比你大！” 简冬骄傲了挺了挺胸，眸光中不无得意。 “我不信，我验验真假……” 姐妹俩又扭打到一块，她们谁都清楚，那个跳不过去的伤心话题，以后可以更坦诚一些了。 闹哄了一阵后，姐妹俩坐在院外的秋千上，说起了正事。 “真名不知道，我叫他牛顿先生。” 简夏轻声道，“他这边除了我，还有三位司主级，是一支可靠的力量，我们不是盟友，胜似盟友。” 她按照约定，向简冬简单的介绍了陈牧舟的情况。 “名字都不知道，就是盟友了？”简冬咬牙切齿，“姐，你不会对他有想法吧，那可是你妹的死敌啊！” “你还帮他欺负我……这次更是直接往死里坑我！” “飞机是我劫持的。” “他也有爱人。” 简夏摇摇头，“不说他了，你说的‘旨令’是怎么回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们把人劫走了，麻烦全落到我头上了，是我打的电话，是我把女帝的外甥弄丢了。” “我找你……其实是想跟你告别的。” 简冬的眸光一狞，“现在想来，灾变那时，我就不该去掺和那趟浑水。” “宋家姐弟就是我的前车之鉴，这份力量的代价太沉重了……” “还是有办法的。” “女帝不会知道，西北藏了一个人类司主。” 简夏拉起简冬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冬儿，这也是我决定见你的原因。零的司主……不怕人的司主。” “姐姐，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我的力量，也是有代价的。” “总比死掉好。” 简冬听清细节，郑重其事道，“况且，你我本一体……” “姐妹当同心。” 简夏微微颔首。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园中，空余下秋千摇摆。 …… 第124章 权柄全开 法拉第笼内，蓝光盛放。 犹如实质的光芒从培养舱内溢出，照亮了整座大厅，又汇聚在简冬窈窕的身形上，使她整个人像一个发光的人影。 “呃嗯……姐姐……” 简冬难捱地闭上眼睛，高挑的身形战栗着，一些红色的纹路在她绝美的面颊上浮现，游移，又迅速躲入白皙的皮肤下。 但蓝色光芒没有给它躲藏的机会，它们在简冬的眉心处堵截住了红色纹路，后者被迫化作红色光芒析将出来。 在蓝色光芒的围追堵截下，逃出来的红色光芒逐渐被压缩，最终凝缩成一块方糖大小的红色晶体。 “人使令……” “竟然是这种东西。” 蓝光将晶体送入简冬葱白的指尖，这才完全没入简冬体内。 她莞尔一笑，将红色晶体捏成粉碎。 那块晶体原本暗淡的红芒彻底消散。 “好重。” “原来是这种感觉么？” 简冬素手托了托傲然的胸脯，神情愕然，“她一直带着这两坨累赘么……” “倒是我小看她了。” 她上下将窈窕婀娜的身段检查一番，自顾道，“配重一改，所有机体参数都要重新算一下了呢。” 接着，她红唇弯起，“算好了。” “哎呀，好吓人呀！” 简冬凑到培养舱透明的玻璃前，蹙眉往里窥视一眼，顿时吓得俏脸苍白，往后踉跄了几步，伏身撑着腿干呕了几声。 “也难为你给我续了七年命。” “不看了。” 简冬仰起双臂，素手拂过脑后，取下发带，随手重新挽了一下，原本干练的发型顿时温婉了许多。 “嘿，哈！啦啦啦……” 捡起地上的外套，她仔细的穿在身上，哼着小曲，小跳着出门而去。 “军座大人，您慢走。” “锁上吧，回见。”简冬笑着挥了挥手。 “是！” 门外的守卫怔怔的望着冲自己挥手远去的窈窕背影，受宠若惊，眼眶渐红，默默的行了个军礼。 “给我召集参谋部。” 半个小时后，简冬回到了办公室，立马用桌上电话下达起了旨令。 “对了，隔壁射击房撤去，我要一间健身房。” 几分钟后，高层参谋齐聚。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堂哥竟然谢顶了，郑天峰这小孩长这么大了？楚见青也在参谋部？” 简冬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心里却不住唏嘘。 “都怪冬儿这丫头搞什么屏蔽，让我错过了他们好多人生……” “军座大人？”楚见青试探着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尤二少丢了，关乎西北存亡问题，我下几个命令。” “西北区域即刻进入紧急状态。” “立即切断所有与东方的民间、官方通讯、陆运、空运。” “天工城卫第二师、钢城师，火城师立即东出，在望苍以北建立望苍防线，空域净空，防线五十公里内不准任何人进入。” “对了，再从苍岭防线抽调两个山地旅回来，守北岭。” “以下我提到的企业，全部接管，收归西北：时光集团西北分部、浩然高科、宇辰电信、尤报……” “以下我提到的人名，立即控制，收押监管：时北川、时明、尤碧君、赵悦欣、温梦琪……” “棉城902兵工厂，铁城907、915兵工厂立即停止当前生产任务，新的订单已经下发，务必在今日调整产线，实现量产。” “民间实行军事管制，简扬，你拟一道征兵令，先准备着……” 简冬一条条说完，淡然一笑，“可以开始执行了。” “这……” “尤二少的问题这么严重么？” “西北这是要……” “执行命令，补全细节。” 简冬摆摆手，“我把一些资料发到了各位通讯器上，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从列军全灭？！宋军座下落不明？” “军座大人，信道屏蔽，五十公里净空，是为了防那个……人使？” “原理很简单。” 简冬点点头，“别让对方把信息传到你脑子里即可，你们下去细化下方案。” “属下领命。” 一行人神情严肃起来，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后，陆续退出了办公室间。 “咦……” 简冬身形往椅背上一摊，随手开了个抽屉，抬眸便看到了满满当当一抽屉的指甲油。 “这丫头在搞什么呢？” 她抬手，看到了指尖的豆蔻，眉头一皱，似想到什么，她又把鞋一脱。 “！！” “成何体统！” 简冬眉头一挑，顺手拿过抽屉里的一瓶洗甲水。 她忙活半天，二十片指甲都恢复如初，才满意的弯起唇角。 [司零权柄，全开。] …… “休息，没劲，我不想休息……” “简夏不会拿我身体做坏事吧！” 第一梦界，庄园洋房外的花园内，简夏躺在藤椅上，百无聊赖的刷着一块光幕。 “也罢，只有她有办法把人使剥离，清除旨令，就跟她共用一段时间身体吧。” “说什么这么多积分，让我随便花……该怎么花呢？” 简夏翻来滚去，最终眸光一亮，“我要一艘战列舰！” 随着她一番操作，一艘钢铁巨舰哐当一声砸在花园里，竟直接把洋房外的空间填满。 “嘻嘻，西北军没有海军，真是一大遗憾。” 她立即上船，立于船首，意气风发，“下面要改成海，还要有风……住在这里也不错！” “我勒个去！！” 就在简夏调出光幕准备捏地图的时候，一个她做梦都想除之而后快的声音突兀响起。 “什么鬼？这里为什么有艘军舰！！” 陈牧舟站在巨大的球鼻艏下，仰头观望。 虽然简夏这二层大的离谱，层高也足，但军舰上层那巨大的晾衣架，竟然把二层天花板捅破了。 “果然是那个坏大叔，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简夏从船首探出上半身，眸光阴恻恻的盯着下面的人影，想起姐姐给她做的功课，她嘴角浮起一丝坏笑。 “牛顿先生，你来干什么？” 她温柔的挥了挥手，“上来说吧。” “跟你说说后手的事情。” 陈牧舟直接闪身上去，站在简夏一旁，他开门见山道，“虽然我们处理了飞机，消息能压几天，但目睹客机飞往南边的目击者不少，所以下一步行动也要跟上……” “毕竟，你妹妹简二小姐是人使，帝国有的是拿捏人使的办法。” “喔？你是在关心呃……我妹？” 简夏红唇弯起，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毕竟是你妹呀。”陈牧舟点点头，“虽然是个神经病……” “呃……” 简夏抬手掩胸，突然感觉乳腺增生。 可她顺手揉了揉，好像又不担心乳腺增生了。 “咦，你好像变漂亮了……” 陈牧舟一怔。 “我之前不漂亮么？”简夏秀眉一挑。 “不是……我意思是你变健康了……” 陈牧舟赶忙摇头，认真解释道，“皮肤红润了，身形也不那么瘦削了……你重新捏的吗？” “呃……是撸铁起了作用，影响到了我现实的身体。”简夏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怪不得呢。”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懂了，现在撸铁已经满足不了你，所以你开始撸战列舰了？” “你打算怎么撸？”他后退两步，“你撸两下我看看。” “呃……” 简夏踉跄两步，她俏脸扭曲着抚着下腹。 堂堂西北军座，年方二十二，却受卵巢囊肿所扰。 第125章 必要的代价 “真怪啊。” 陈牧舟被‘简夏’客气的请了出来。 “竟然说不需要我的帮助？” “西北军不怕遭重？” 他退出梦界，不解的下楼溜达，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一处高层楼宇前。 这是张成毅等西北军人的营房，宋家姐弟便被安顿在这里。 他正准备进楼看看，两个花匠小姐姐提着大包小包，冷着俏脸、忧心忡忡地走了过来。 他迅速在脑海中查出两人信息；为首的花匠叫师念念，学医的，是个名声在外，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八级花匠，相当于二阶晋升者，梦界树洞公园有针对她的悬赏和传说。 跟在她后面的花匠似乎叫裴忆慈，学的是法医。 “什么情况？这里出命案了？” 他自觉的后退两步，给两位花匠让出路来。 “园丁哥哥，我们是来找军座姐姐的……”师念念解释道。 “你们认识？” 他一怔，旋又恍然，宋星歌或许是心理问题，才找了银杏盟约帮忙，这倒不奇怪了。 见两位花匠上楼，他瘪瘪嘴，决定不打扰军座大人看诊了。 毕竟人都拐回来了，后面的日子还长呢。 “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简夏那边的麻烦吧……” 他沉吟一声，继续溜达起来。 …… 楼里有电梯，两位花匠按了27层的电梯，又来到一扇门外摆着‘出入平安’地垫的住户前，敲了敲门。 “张成毅，你有毛病吧，别特么再来送保温杯了！” 宋星河探出脑袋，见外面站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女生，他赶忙熄声，挠头问道，“不好意思，你们找谁？” “我们找星歌姐姐，你告诉她我叫阿慈，她就知道我是谁了。” “进来吧。” 宋星河开门将两人让了进去。 “哇，好干净呀。” “咦……这是……” 她们感叹一声，一时局促，也不敢乱走乱坐，这时，师念念注意到，客厅的一组橱柜里，竟然满满当当的都是不锈钢保温杯。 它们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是一橱子炮弹。 “张成毅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只要出去探索，就往回带这玩意，家里都没地方放了。” 宋星河端来两杯水，抬手指了指茶几一侧的沙发，“你们坐就是了，我去叫姐姐来。” 随着宋星河退去，一身日常家居服打扮的宋星歌拿着一根鸡毛毯子出现在客厅。 她套着围裙，头上顶着一块白色的方巾，似乎在打扫卫生。 “是你。” 宋星歌在花匠对面坐下，她认出了裴忆慈，就是这个女生取走了她体内的胚胎，装在一个液氮容器里。 裴忆慈感觉屋子里气温骤降，她瑟缩一下，支支吾吾道，“星歌姐姐，我……我们按约定……” “星歌姐姐，在把东西给你之前，我先给你讲讲之后发生的事情吧。” 师念念见同伴突然露怯，她苦笑一声，问道，“您愿意听吗？” “你讲吧。”宋星歌点点头，她端坐好，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保温杯捧在手心。 “梦界，您知道的，是我们银杏盟约提供的服务器支持……” 师念念介绍着盟约那并不长的历史和并不辉煌的故事，从毕绪平讲到了第七梦界，又从胚胎讲到了第七梦界文明。 “一开始，就跟我们在医院里说过的那样，晏学姐只是为了获取无源语言，作为应对无知帷幕的武器。” “在经历了漫长岁月，获取到足够数量的无源语言后，事情并没有如预想般变得简单，等待我们的仍然不是开卷考试。” “所以，晏学姐想查清楚，为什么守护权柄的工具，非得是无源语言。” “于是，第七梦界被归档了很多次，她接着观察下去，想要从这个虚拟的世界中寻找线索。” “文明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各种形式的辉煌文明争相涌现，有将发条技术应用到极致的；有只凭借风力就步入现代化的，也有材料学发展到极致的……” “很多文明达到了我们在现实中的水平……有的甚至开始研究梦界逻辑。” “当然，由于算力问题，基础参数很少，他们的能源获取方式有限，我们没有设置‘石油’这种东西，才会有如此多‘花样’……” “不过可喜的是，有的文明，推导出了石油的存在，就像我们推导出暗物质一样……只可惜他们没有实证。” “她有什么收获么？” 宋星歌眉头微蹙，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归档那么多次？” “因为……” “当这些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都无一例外的遭遇了‘繁盛爆发’。” “梦界的……繁盛爆发？” “嗯。” 师念念正色点头，“就像一道阻止文明继续发展的枷锁，等在文明发展的进程上，时机一到，它就出现了。” “和我们现实所遭遇的一样，仿佛冥冥中有一种东西，在监管着这一切。” “晏学姐强行介入，反遭重创。” “第七梦界崩塌了。” “卓学姐发现及时，才将晏学姐从崩碎中抢了出来……” “她还好吗？”宋星歌问。 “情况不太好。”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岁月，或许被崩塌反噬，她……” “自打我们知道您怀孕的消息，我们就已经决定不计一切代价的执行了，这是必要的代价。” 师念念说到一半，眼眶一红，“对不起，星歌姐姐，我们利用了你，也向园丁哥哥隐瞒了实情。” “你不要哭了，我不怪你的。” 宋星歌淡淡摇头，她想了想，红唇一动，“他那边……我会说的。” “星歌姐姐，念念姐的爸爸妈妈，被帝国杀害了。”裴忆慈补充道。 “……” 宋星歌放下保温杯，起身坐到师念念一旁，学着陈牧舟的样子，为她捋顺后背。 她觉得这样管用。 “我没事，星歌姐姐。” 师念念抹了把眼泪，将带来的礼包交到宋星歌手中。 “这是约定好的成果。” 师念念取出一枚红色果实，“里面蕴含着一套无源语言，您吃下果实就能掌握。” 接着，师念念又拿出一块氤氲着暗淡光芒的黑色晶体。 “这是一个名为‘铁血’的文明与繁盛作战时，创造的生物结晶。” “晏学姐拼死保下了它的参数，目的就是为了补偿你……” “这是我们费了极大代价复现出来的唯一一块。” “它被铁血称作‘心愿石’。” “我们认为，这是一枚……空权柄。” …… 第126章 变个魔术 “都在忙，忙点好啊。” 瞎溜达一圈，陈牧舟觉得没劲，怏怏不乐地回到住处。 小白和安晴不在，竟让他有种独守空房的凄冷感，他随便找了个地方窝起来，打算去梦界上网，刷刷北边的小姐姐。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卡？” 打开梦联网，陈牧舟就感觉网速卡出了翔，梦联网跟死机一样。 他悄悄去一号梦界瞅了一眼，果然所有人都在抱怨，像小蜘蛛这种重度网瘾更是气到抽搐。 “我们网费白交了？这跟404有什么区别？” 陈牧舟无奈地查了下后台，端口并没限速，这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却查不出原因来。 他不知道的是，西北地区外的帝国刚刚遭受了一次司零打击。 所有被电磁波覆盖的地方，皆在打击范围； 哪怕屏蔽电磁波的区域，也有异化场出来补刀。 但凡能提供算力的芯片突然超频运行，原本正常运行的程序突然报错； 不计其数的硬件突然烧毁，无数设施莫名其妙的瘫痪； 电力、能源、交通、金融、军事……没有那个领域躲过打击，这次打击甚至还有余力搞些别的。 跑在路上的智能车辆突然掉头向西，停在了忘苍北边的空旷地带； 天上的各种飞行器也加入进来，迅速将整片区域变成航空器展区； 自动流水线开始利用已有原材料组装奇怪的东西，比如一家电动车企业突然开始生产拥有自行能力的锂电池炸弹。 整个电信系统一片混乱，每个人的手机、电脑等终端都跟中毒一样，大量数据丢失，但又有无数电话、信息涌入，汇聚成洪流，手机智能助手自动跳出来，朗读起来历不明的书籍。 每个帝国公民的数字货币账户，突然涌入无数个小目标，这些账户迅速交互，资金乱流，所有商户被订单填满，又迅速发货、结单，巨量的税金涌入帝国国库，又化作拨款流向帝国各处； 各种服务器与备份服务器所使用的可信时间戳，被瞬间叠算千年，硬隔离的服务器都没有逃脱，宁朔纪元被直接打出了千年虫。 有趣的是，整个过程如同被精准控制过，没有任何人受到人身伤害。 有人趁机狂欢，有人去线下挥霍着小目标，而有人在繁杂的信息流中捕捉到了一些陌生的词汇，争相讨论起来。 什么是司主？ 什么是人使？ 什么又是……杀三进一？ …… 而这边厢，空巢老陈熬到晚上，终于忍不住闯入安晴的领地，炖了一只协议打赏的大雁。 “其实我可以凑合吃点蘑菇。” 一顿吃完，他决定把领地还给安晴。 匆匆回到总统套房，随意一躺，看了一眼身侧洁白的传单，他心底莫明感觉不踏实。 他复又起身，去三楼酒庄拿了瓶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装模作样的用高脚杯喝了起来。 酒到微醺，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一道倩影提着个塑料袋，婷立在楼下，怔怔的看着酒店大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起身站在窗前观望，倩影也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陈牧舟恍惚间，想起了雨幕中的那块摇摇欲坠的望夫石。 “来找我的？” “嗯。” “愣这儿干嘛，直接上来就行啊。” 陈牧舟下楼，询问一番，就要去牵军座大人的手，她后退半步解释道，“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地方是无辜的。” 陈牧舟上赶了半步，抓住躲闪的小手，拉着她上了楼。 “不愿意上去的话，在这儿聊吧。” 两人回到刚才的酒桌前，陈牧舟举杯问，“你要喝点么？” “我不喝。” “那我喝。” 陈牧舟仰头走了一个。 “你帮我看看这个。” 宋星歌打开塑料袋，将一块黑色晶体和一枚红色果实摆在桌上。 “这是什么东西？”陈牧舟一怔。 “红的里面有无源语言，黑的叫‘愿望石’，可能是一枚空权柄。” 宋星歌解释道。 “空权柄？” 陈牧舟一惊，微醺感瞬间没了，他赶忙又闷了一口，“你哪来的？” 宋星歌如实告知。 “这是……孩子变的？！你你……？！” “不是，过程很复杂。”宋星歌摇头，“结果是这样。” “那我得找晏学姐要个说法……”陈牧舟瘪瘪嘴。 “白展堂……” 宋星歌闻言，素手探出，按住陈牧舟的手，生怕他起身似的，“别去，行吗？” “那你哄哄我……” 陈牧舟叹了口气。 宋星歌搬起椅子，并在陈牧舟身边，素手开始顺毛捋背。 “好了吗？” “这哪够。” “唔？！” 宋星歌睁大美眸，想躲开，一只大手却挡住了螓首的退势，她神情一僵，茫然的半张着口，酒气溢满唇间。 攥紧的葱指缓缓松开。 然而随着另一只大手覆上后腰，她娇躯一绷，小拳头又攥了起来。 “唉。” “咋又眼红了？” 陈牧舟嘴角一抽，顺毛捋的双方顿时换人。 “来，漱漱口。” “唔~噗，是酒。” 宋星歌腾的起身，变戏法似的掏出塑料袋，开始往袋子里收东西，“你喝醉了，我明天再来。” “那我们说正事。” 陈牧舟顺手拿过塑料袋，又将红果和愿望石拿了出来。 宋星歌稍作考虑，复又坐了下来。 陈牧舟努力恢复神情，心中却一阵热络。 军座大人这点真是没的说，永远都是有效沟通，干练果决，目的纯粹。 不过，想起树洞见闻，他又有些唏嘘。 她还会无止境的自我内耗，想要真正的走进她的内心，融化这块坚冰，任重而道远。 “星歌，在说正事前，我想给你变个魔术……” “？” “或许你喜欢稳重的人，但事实上，我还没到稳重的年纪。” 陈牧舟说着，手心划过木桌，一朵木耳出现在他的指间。 在宋星歌满头问号的注视下，他一口将木耳吞下。 十分钟很快过去。 军座大人仿佛陷入了石化状态，原本就古井无波的俏脸仿若冻结。 只有她眸中莹莹的高光，还能证明她没被茧虫夺舍。 “星歌，宋小星，小星星，军座大人？” 恢复了本尊样貌的陈牧舟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陈牧舟。” “还好……没有找到你。” 军座大人显然认出了他，她转活了过来，却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板正的坐姿如释重负，神情明媚了许多。 陈牧舟：“？” 第127章 军座的心愿 陈牧舟压根没想到，还会有意外之喜。 他只是切回了本尊，军座大人的好感竟然增加了。 虽然只增加了一丢丢。 趁机一问，他恍然大明白。 这好感，不如说是愧疚感。 如果小舅子那会真在西山病院找到他，宋星歌遗落在树洞里的名单，便会多一个‘陈牧舟’。 从军座大人的口中，陈牧舟得知了‘旨令’的存在。 那是女帝对人使的最高级控制，是绝对的，无法违逆的。 理论上，女帝给一个三岁小孩下达一道旨令，比如让他发明‘时间机器’，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执行，终其一生去完成，无论成败。 军座大人便背负着这么一道旨令，她也因此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寻找陈牧舟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亲眼看到他还活着，竟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明媚。 她的满足，只需要一丝丝细小的慰藉。 而且，陈牧舟也弄清楚了宋星歌的择偶标准。 她压根就没有择偶标准，所以她并不是喜欢稳重的人。 只是在她朴素的认知里，一个中年大叔，就应该是沉稳持重的，年龄要与心境匹配，而不是他这般跳脱。 在他恢复了本尊之后，宋星歌认知中的违和感顿时烟消云散。 所谓的大叔，也不过是跟她弟弟年纪差不多的人，她心里平静了许多。 “我记得当时，某人可是说没兴趣的，现在后悔啦？” “我可以吃掉红果吗？” “宋小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看着我说话！” “有的。” 宋星歌将回避的眸光收回，将歪着的脑袋回正，素手捧起红果，询问般看向陈牧舟。 “我先看看。” 陈牧舟一本正经的伸出手来。 红果被递到他手心。 他摇了摇头，眼神拿捏。 红果被拿走，一只小手犹犹豫豫的探入掌心。 陈牧舟双手捧着军座大人白嫩的小手，仔细端详，时隔多日，他终于又能研究一下那精致淡雅的指甲修剪工艺了。 指节修长，骨结柔和，白皙通透，青筋隐现，真是完美无瑕，又软又凉。 “这还差不多。” 陈牧舟果断十指相扣。 “？！” 宋星歌下意识地往后抻了抻胳膊，但手没抽出来。 “红果先放一放，重要的是那块‘心愿石’。” 陈牧舟赶忙转移军座大人的注意力，“一块空权柄，为什么要叫‘心愿石’呢？” “所谓的空权柄，很有可能是没有任何异化方向的权柄，这很难理解……” “但结合上心愿二字，就莫名合适了，没准你的心愿，决定它的异化方向……” 分析到这里，他想法就多了起来。 他倒不是惦记这块权柄，想将其据为己有，他手里握了茸和根的调用权这么久，早就感觉调用比直接把持权柄舒服多了。 他既能落实想法，又能当个甩手掌柜，其他事无需操心，更不用抗侵蚀…… 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晋升之道。 事实上，关于晋升，他把简夏、司雾、甚至司脔都考虑过，简夏那边的机会最大，只要帮她解放权柄，他混个司零眷属也不是没可能。 但宋星歌这里突然有了个现成的、没有任何限制的权柄，一条捷径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人都拐回来了，再努努力，媳妇和权柄便全有了。 到时候直接代表军座一波，拿到调用权，还能混个晋升，岂不美哉？ 就是茸那边不太好解释。 但……船到桥头自然直。 陈牧舟迅速的分析完利弊，果断将掌心的嫩手握紧了几分。 “星歌，你的心愿是什么？” “想去殷堡赎罪。” “……” 想起军座的树洞标题，陈牧舟又提醒道，“是愿望，不是执念。” “况且你也说了，是那什么劳什子旨令在控制你，那又不是你的本心。” “我想去殷堡，赎清我的罪孽。”宋星歌认真重复道，“这就是我的心愿。” “……” 陈牧舟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这样的执念，会让权柄朝着不可知的方向转化，这何尝不是一种浪费？ “闭上眼睛。” 想了想，他轻声说道，“来梦界，我给你看点东西。” 六号梦界，白板被替换成了群星。 “就算你要去殷堡赎罪，也有很多种途径。” 陈牧舟牵着宋星歌凌空而立，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去？” “走着？坐车？”宋星歌不是很确定。 “……” 陈牧舟嘴角一抽，“果然，我得给你打开思路。” “注意看，这个太阳正在急剧老化，迅速膨胀，居住在第三轨道星球的人类为了生存，建造了一万座行星发动机……” 他一个响指，将画面呈现在军座大人面前。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四光年外的一个恒星系。” “……” 军座大人嘴角动了动，梦界呈现的星空纵深让她有一丝坠落的惶恐，她紧紧回握住陈牧舟的手，小脸煞白。 “星歌，你再看，五十块钱的好兄弟正在轨道空降，一边那些一百块的大哥正在进入折跃门……” “往下看，忠诚的阿斯塔特进入了亚空间航道……” “……” “看这边，库珀驾驶永恒号穿越黑洞，进入了五维空间……” “……” “我的左手边，是名为‘大环’的重子巨构，泽利人通过它打通了通往异宇宙的传送门……” “……” “再看右边，曲率光速飞船的航迹犹如‘死线’，在周围形成了一片‘黑域’。” “还有这些家伙，在发出广播，准备重启宇宙，前往新世界……” “……” “陈牧舟，我不看了。” 不知不觉间，宋星歌已经死死抱住陈牧舟的胳膊，娇躯紧贴在他身上，紧张的绷着。 “你看明白了吗？”陈牧舟问。 “嗯。” 宋星歌绷着苍白的俏脸，认真点头。 陈牧舟见状，便带她离开了梦界。 让他意外的是，原本并坐的两人竟依偎在一起，宋星歌靠在他怀中，鼻息间是她淡淡的发香。 眼看宋星歌要起身，他趁势揽住军座大人的纤腰，轻抚着她的后背，再度开启注意力转移大法、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群向往星辰大海的人，他们虽然有的是实干家，有的是幻想家，但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 “勇气，探索，不屈，敢于挑战！” “你叫星歌，星辰之歌，很浪漫的名字，与我呈现给你的画面一样……这也是你的特质。” “所以，不要纠结于过去了，赎罪绝不是你的终点，试着放眼未来，好吗？” “嗯。” 宋星歌若有所思，一双美眸星光氤氲。 陈牧舟看得一痴，脑袋不自觉靠向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姐，几点了还不回家？” 宋星河扯着嗓门在楼下大喊。 “谢谢你，我回去了。” 宋星歌一把推开陈牧舟，腾的起身，迅速掏出塑料袋，将红果和心愿石收了回去。 陈牧舟：“……” 第128章 铁血 “等一下，我送你。” 陈牧舟决定再争取争取。 宋星歌‘嗯’了一声，俏生生止步，侧身小等。 “咕咚咕咚……” 陈牧舟仰头迅速将剩下的半瓶酒一口气吹完，把瓶子往桌上一置，大步走上前去。 “……” 对上一道灼热的视线，宋星歌眸光躲闪，不自在的抿唇。 “电梯坏了，我带你走楼梯。” “上来的时候还没坏。” 宋星歌反驳着，小手却被牵了起来，反被带着小跑了几步。 “真的，我不骗你。” 两人走入电梯左侧的楼梯间，回廊里顿时响起两人下楼梯的脚步声。 “你走慢点，楼梯间的灯坏了。”宋星歌提醒一声。 “应该走右边楼梯间的，那边灯没坏。” 又下了几层楼梯，陈牧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好意思，我有点站不稳了。” “……” “……” “我弟弟在等我。” “姐姐，我也是个好弟弟，你不能顾此失彼啊。” “你才不好。”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壁咚你了。” 窸窸窣窣。 “不行，别弄我。” “太黑了，我看不清。” 啵儿。 “可以放开了吗？” “亲脸要两下才行。” “你喝醉了，快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又绷，你怎么跟皮筋一样。星歌，这样对身体不好，啥材料都有屈服强度，过刚易折，你看我就很有松弛感。” “我不想跟你这样。” “拉小手总行了吧？” …… “你吆喝什么呢，不知道大家都睡觉了吗？” 陈牧舟牵着宋星歌从酒店正门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你特么谁啊，放开我姐！” 宋星河的亲姐雷达瞬间报警，嗖一下窜上来。 见到弟弟，宋星歌下意识要把手抽出来，陈牧舟没肯放，她蹙眉抿唇，一脸无语。 “你就是星河吧，我是星歌姐姐的新弟弟，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我比你大，你叫我哥哥就行。” 陈牧舟嗲声嗲气道，一脸纯情真挚。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军座大人的小手，又捧起宋星河的双手。 “……” 宋星河一时间有点不会了。 他嘴角动了动，疑惑的看向宋星歌，一声‘姐’还未叫出口，就感觉双手传来一阵大力，他愕然看到眼前人往后一仰，哐当一下摔倒在地。 “哎哟，好痛。” 陈牧舟挣扎撑起，一脸委屈，“星……星歌姐姐，星河是对我有意见吗？为……为什么推我？” “你……姐，我……” 宋星河一怔，旋即义正辞严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是你拉住我的手往后退，你左膝弯度根本不可能跌倒，右手提前做好了撑地的准备，鞋印也没有惯性拖痕，所以你是故意摔倒的。” “……” 陈牧舟嘴角一抽，果断起身。 好家伙，‘有效沟通’难不成是老宋家的传统？ 都是有嘴的人，这套不好使啊。 知道小舅子是个重度姐控，他就想拿捏拿捏他，要不然老是跳出来作妖，就比如刚才在三楼那种好机会，天时地利都有了，就特么人不和。 他扭头一看，军座大人只顾揉着刚刚解放出来的小白手，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一副看戏的态度。 对上视线，她又不自然的把手放开，别过头去，一时双手无处安放，似乎是想找个保温杯捧着。 陈牧舟暗恨自己没随身带一个，要不然将是绝杀。 “哦，我想起你是谁来了，你是陈牧舟！” “你丫还活着？你可让我好找啊！” 这时，宋星河反应过来，“你哪来的？你怎么在这？这不是白展堂家么？” “我把白展堂杀了。”陈牧舟随口道，“这地方是我的了。” “……” 宋星河一怔，显然不信，他扭头问，“姐，你怎么跟这个神经病在一起？” “过程很复杂，你看到的是结果。” 宋星歌一如既往的问有所答，她把塑料袋递到宋星河手中，回头冲陈牧舟道，“你不要发酒疯了，快回去吧，我们走了。” “星歌姐姐，路上小心。” 陈牧舟闻言点点头，酒劲上来了，他还真担心自己发酒疯，也就不再纠缠。 也许是被他过份甜腻的声音恶心到了，宋星河一个踉跄，他鄙夷的回头一看，回头做了个同样含义的神州手势。 陈牧舟见状，果断竖起中指。 “？” “一刀两断？这小子啥意思？” 宋星河疑惑的回过头来，在神州语境中，中指只有中断之意，他想了想，旋即舒心下来。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跟我们划清界限。” “只是这小子竖中指的表情怎么那么欠揍？” 姐弟俩各怀心事，回到27楼，宋星歌接过弟弟手里的塑料袋，回到自己房间。 她端坐桌前，手捧保温杯，红果和黑色方块被整齐置于桌面。 她放下保温杯，素手拿起红果。 轻咬一口，酸酸甜甜的，无核无种，没几口就吃完了。 “铁血语……” 脑子中竟然真多了一种语言。 她消化接受了这个事实，又将黑色方块捧在手心。 “我的心愿。” 宋星歌红唇翕动，脑海中闪过南方军在殷堡战斗的画面。 蠕动的肉块如同强力胶水，把所有人都黏连在一起，人体融化，滚成更大的肉球，衣物、武器从肉块外渗透出来，像排出杂质一般。 殷堡防线正在崩溃。 她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一群被陈牧舟叫做‘维京’的飞行器从天际飞来，落地后变成了狰狞的机甲，吞吐起火舌。 这时，一群五十块的好兄弟带着医生姐姐加入战斗，他们迅速的巩固了防线，一些奇怪的钢铁建筑缓慢的飞过来，将防线迅速城市化，其中还有一台被称作‘上帝喷灯’的行星发动机…… 然而，亚空间一阵波动，一些比繁盛潮还要狰狞的怪物冲了出来，蓝色空间号挂着四档前来救场…… “冷静！” 军座大人赶忙摇头，挥去了脑海中的画面，她似乎搞串了什么。 “我的愿望是……” 她星眸审视着黑色的心愿石，耳畔突然响起陈牧舟那句‘你看明白了吗？’ 她尴尬抿唇，娇躯一僵。 当时她的感官被各种浩瀚的画面不停冲击，仿佛中了震撼弹，哪还能看明白什么。 急于脱身，她才嗯了一声。 “是那种厉害的交通工具么？” 宋星歌英眉蹙起，就在这时，她手中的黑色方块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光芒大盛，在乳白色桌面的映衬下，犹如实质的纯黑迅速绽开， 它像活的一般，扫描了整个房间，最终锁定了端坐桌前的宋星歌。 [检测到宿主，匹配度17%……85%……120%……270%……400%……已超限，执行超限绑定。] [超限绑定已完成，全权限源基正在展开。] 数道铁血语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请等一下，我还没有准……” 宋星歌慌忙起身，却转瞬被纯黑淹没。 …… 第129章 西北风 “……” 宋星歌茫然坐在桌前。 纯黑来的快去得也快，刚才的光影和声音仿佛是幻觉，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毕竟当过一段时间人使，她更能确定这一点，异化是能感觉到的。 可她真就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女帝的旨令……” 宋星歌想起自己所背负的沉重，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迅速收拾床铺，脱去外衣，仰躺在床。 冒着再昏迷一个月的风险，她心中酝酿起违背旨令的想法。 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又酝酿起更激进的想法。 还是没有旨令的惩戒。 “我好了。” 宋星歌迅速起身，复又躺下，她扯过被子，侧过身来，整个人缩入被中。 良久，她从被中探出半张脸来，神情恢复了平静。 丝缎般的秀发垂在她白皙的脸蛋上，遮住了她眼眶的一丝丝红。 不知怎的，她特别想把这个发现倾诉给什么人。 父母、弟弟、友人、甚至昨日登门的那两位花匠，无数人的形象像幻灯片一样闪过脑海，减速，再减速…… 最终，宋星河的帅脸定格了下来。 “嗯？” 宋星歌一恍惚，定格下来的人已经换成了别人。 “白展堂。” “陈牧舟……” 宋星歌将左手从被窝中探出来，手掌举到眼前，前后翻转几次后，她又探出右手，蹙眉审视着掌心手背，脸上浮起大大的问号。 这双手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枪枪十环？ “对了，他说的协议。” 宋星歌想到什么，赶忙起身。 陈牧舟跟她讲过，觉醒权柄时，会有一个自称‘协议’的坏东西来搞事情，他让她提高警惕，什么也不要信，非要选什么的话，那就问清楚到底有什么隐藏条款。 原本陈牧舟说过，她使用权柄时，他会在场帮忙的，谁料到弟弟找过来了。 她叹了口气，重新穿上衣服，在桌前坐正，等待着协议到来。 脑中酝酿着独自面对协议的说辞。 然而，协议并没有来。 坚持到晚上四点多，宋星歌趴在桌上，已经开始做梦了。 …… 翌日上午，陈牧舟醒来，没有多少宿醉感。 “过会去宋小星那儿一趟，还没给她温锅呢。” “正好把权柄的事情解决，没准我能直接晋升。” 这么想着，他进了趟梦界，看看网速好了没有。 “……” 陈牧舟惊呆了。 网不卡了，直接没了。 这导致梦界在线用户掉了几万人，这其中大部分是在登陆界面，只使用梦联网服务的。 梦界里面的情况要好很多，小蜘蛛进入了‘闲者’状态，开始带着大学城里的异化者捯饬起门面的地基。 “帝国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江面上的军舰都撤走了。” “昨晚我站在调度楼看北岸，一片漆黑啊，军队营房都不亮灯了。” 陈牧舟听着人们的议论，一头雾水。 后台显示无服务，这似乎是通信运营商那头出了问题。 “什么情况……唉等一下，咕噜咕噜……” 他直接去庄园二楼找简夏，岂料一进来，他就掉到水中，赶忙用权限脱离，飘在半空一看，他直接傻了眼。 庄园二楼扩大了一圈。 洋房和花园不见踪影，整层都充满了蓝水。 海腥扑鼻，海风如刀，浪卷涌。 一艘战列舰正破浪前行，前甲板的两座三联装主炮来回摇头，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像某种巨型的鱼缸造景。 陈牧舟凑近炮塔，想看看简夏是怎么让它动起来的。 岂料整齐的号子声从炮塔里传出，他用权限看了一眼，好家伙，里面操作的全是一身女仆装的智能助手。 朴素的有钱人。 “欢迎登陆西北风号。” 陈牧舟来到舰桥区域，一个舰长打扮的智能助手起身说道。 “司零呢？” “主人今日还未上线。” “……” 陈牧舟皱眉溜达几步，在舰长席不远处，竟发现了一本杂志。 “《简氏防务周刊》？！” 他拿起一看，一脸震惊。 他随手翻了翻，内页全是没有内容的白纸，封面上多少有点内容。 发行日期是昨天，封面、标题、格式整的像模像样的，但内容疑似恶搞。 封面图，就是现在这艘战列舰。 几道标题大字醒目的浮于战舰之前。 [普天同庆，西北军旗舰西北风号战列舰今日下水！梦界看板娘小梦出席剪彩仪式。] [西北远征军登陆梦界，先遣队已成功建立前进基地，先遣队简某特别报道。] [西北区域改组为西北军工联合体，军事管制仍将持续三日。] “……” “这不像是简夏的手笔呀……” 陈牧舟感觉不对劲。 他上次来是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二层怎么会丢艘军舰进来？ 这是什么脑洞大开？ 简夏转性了？ 后台悄然查起简夏的登陆信息，账户信息没变，登陆渠道没变。 唯一的异常就是离谱的积分消费列表。 陈牧舟感觉这些购买这些积分的钱，足以在现实世界造一艘战列舰了。 “西北军工联合体，军事管制……这一条风格不符啊……” 他疑惑的嘀咕一声，将杂志放回原处，给那个智能助手舰长留下几条消息，便退出了梦界。 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不出意外的话，宋星歌今天会使用权柄，他决定去见证一下，顺便帮她应付一下那个‘协议’，他是很想再磋磨磋磨这个坏东西的。 “上次见证一个司主的诞生，还是晏莹树化的时候呢……” 想到可能会出现的繁盛爆发，他加快了脚步。 “？” 走到那栋高层楼下，陈牧舟就看到张成毅在整训部队。 宋星歌负手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观摩着，看到陈牧舟，她上前迎了两步。 “拿着东西，我们先去找个空旷的地方。”陈牧舟道。 “已经用掉了。”宋星歌摇摇头，“红果也吃了。” “？！” “你已经是司主了？” 陈牧舟一怔，他上下审视一番，确定对方囫囵完整后，暗暗松了口气，“你司掌什么方向？” “我不知道。” 宋星歌如实回应道，“你说的协议也没来。” “我等了它一晚上。” “……” 陈牧舟给整不会了。 难不成，她司了个寂寞？ 第130章 园丁任务 绽放的纯黑，铁血的语言，宿主和绑定…… 陈牧舟事无巨细的了解了每一个细节，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女帝的旨令被移除了，这只怕是司主才有的本事。 宋星歌应该有了司主之实，只是没有源质生成，没有权柄感应； 没有协议，也就没有认知与无知的选择。 当然，这不是必须的，毕竟茸也没有缔约协议， 说来也巧，宋星歌跟茸同样对殷堡有着很深的羁绊，这多少有些戏剧性。 他无奈叹息一声，从宋星歌这边寻求晋升是没指望了。 还好，旨令移除了，至少她不用每天跟个高压锅一样，扛着压力跟自己内耗了。 “你还有事吗？” 宋星歌突然打断了陈牧舟的思绪，她回望一眼张成毅等人，“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啊？你干嘛去？” “跟他们去城西找物资。” “呃……注意安全。” 陈牧舟还想着磋磨不了协议，就磋磨磋磨军座大人呢， 不过想起她刚才提到的梦界事故，他也没了逗她的心思，交代了几句，便也匆匆折回，径直去了花匠们的花园。 “园丁哥哥，这边不方便开放呢。” 一片丛生的高大花草篱笆墙后，一个花匠妹子声音抗拒道。 “你们瞒着我搞得事情，军座大人都告诉我了。” “啊？你都知道了？！” “那可不。”陈牧舟没好气的唏嘘道，“不声不响搞了个大的，勇气可嘉。” “那你进来吧。” 花匠妹子说着，篱笆变化成一道鲜花拱门。 “你是陆婷吧。” 陈牧舟见到那花匠，抬手指了指她，“怪不得挡着我呢，你也是共犯！” “哪有，我们只是在执行盟约的命令。” 陆婷歉然吐了下舌头，抬手指了个方向，“沿着那条回廊走，我就不跟你过去了。” “你就该好好看门。” 陈牧舟学着宋星歌的样子，背着双手溜达进迷宫般的青藤回廊。 “好家伙，藏得够深啊。” 穿过回廊，是一片茂盛的苍翠，有两株规模喜人的银杏树顶角呼应。 这显然就是盟约在宁城的分矿之一了。 他走到较大的那株银杏面前，几个守卫在此的花匠顿时闪开，面无表情的让开，身形消失在浓郁的植被中。 “嘶……” “怎么这几天见到的花匠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他似乎从这几个花匠身上感到一丝肃杀的峥嵘，这几个竟然都是九级花匠。 她们是盟约的使徒。 她们胸前的徽章虽然还有那把剪刀，但剪刀上，多了一朵苍白的蔷薇。 “全是生面孔……” “乱矿加藏牛，这帮女生有点东西。” [你……你来的不是时候。] 这时，卓晴的信息从银杏树上散发出来。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都知道了，给我说说第七梦界的情况。” “晏学姐到底怎么了？” [……] [陈牧舟，你是晏城人吧？] 卓晴不答反问。 “嗯。” 陈牧舟点点头，“不瞒你说，我跟晏学姐是老乡。” 银杏陷入了沉默，陈牧舟一头雾水。 [把手放在树上。] 几分钟后，卓晴才给出回应。 “嗯？” 陈牧舟不解，但还是照做。 右手掌心覆上银杏树的那一刻，银杏树原本坚硬的外壳突然变得柔软，他像按在一层橡胶上，手掌竟然没入银杏内部。 “果然要把我树化了吗？” 陈牧舟一激灵，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他震惊。 他感觉树干内，有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了他的右手。 这感觉太诡异，让他激出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就想把手抽回来，但那双手坚持拉住了他。 [你别动，是我。] [这是我用母树内的纯源质模拟出来的。] [我现在……需要你。] 卓晴道。 “……” 陈牧舟当即不再抗拒，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 下一刻，他感到右手被捧高到他肩膀位置，掌心被摊开，有什么柔嫩的东西探入掌心，他指尖动了动，感觉出这是一张巴掌大小的脸蛋。 脸蛋贪恋的在他掌心蹭了蹭，他甚至感到了源质模拟出的温热呼吸。 他捏了捏脸蛋的腮帮子，手掌往后一抚，摸到一条马尾，确定是卓晴无疑了。 [好了，谢谢你。] “……” 陈牧舟心里一揪，他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胳膊上，疑似源质模拟的泪滴。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卓晴似乎不闷骚了，至少说话不吞吞吐吐了。 恍惚间，他眼前不再是那颗银杏，而是一袭黑衣的马尾少女在捧着他的手，寻求慰藉。 卓晴的脸蛋离开了右手掌心，但那双温暖的手还在，陈牧舟感到那双手的手指灵活舞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系到了他的手腕上。 右手被放开了，还被往外推了推。 陈牧舟便把手抽了出来。 他赫然发现，一层浅绿没入他的皮肤，在手腕的位置，多了一圈银杏叶状的纹理，像一圈精致的手绘花环。 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这些纹理迅速暗淡，仔细审视，才能将其分辨出来。 “这是……” [莹宝。] [你不是想见她么，我把她给你了。] “？！” 陈牧舟愕然，他看着手腕上的暗淡纹理，急问道，“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号梦界崩碎，作为梦界天道，她也一并碎了，这是我抢出来的全部。] [她拼接好的心智，全在你的手环中了。] [手环由你控制，可以让莹宝共享你的感官。] [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许你有办法将她唤醒，或许你可以带她回去看看……] “……” “这么严重么？” 陈牧舟怔愣的接收了这个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愕然的看着右腕的纹理。 这是晏莹？？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不是梦界繁盛爆发么？” [只有她知道，但所有日志都被她销毁了。] [我只抢出了她，那块心愿石，还有三套无源语言，其中一套已经给了星歌姐姐。] [我们自留了一套，还有一套，会给简夏。] [乐章被‘牠’击穿了，这是必要的代价。] “你……你们这些傻娘们……” 陈牧舟嘴角直哆嗦，他想说他手里就有无源语言，来自另一个世界亿万人的厚重积累，比虚拟产出的梦界语言强的多，可他最终还是作罢了。 马后炮，没意义。 双方从来没交流过这方面的问题， 她们不知道他的底细，他也一度以为，乐章固若金汤。 这是一群很有主见、很要强的女生，从绝食开始，到义无反顾的树化，再到招募花匠，开辟梦界……她们一直都在很努力的生存。 俗话说，尊重他者选择，自由意志不容左右……但他还是有些意难平。 [陈牧舟，你是她选定的园丁，是我们唯一的眷属。] [我以根主的身份命令你，把莹宝唤醒，拜托你了。] [还……还有，我很想你……] …… 第131章 梦界大扫除 “你在哪个梦界躲着，我去看看你。” 陈牧舟闻言微微动容，决定多做点什么。 他不是消受不起这份眷恋，可在他看来，卓晴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说是感情方面的白痴也不为过， 能被‘司茸定律’影响，本就是过于单纯的体现。 他感到了那份含苞待放的炽烈，那就得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了。 [啊……你还是不要……] 卓晴闻言，又支吾起来。 “登陆邀请给我，我数到三。” [我在一号梦界。] “……” 打死陈牧舟也没想到，梦界的实际拥有者，竟然会为了节省算力，躲在了一号梦界的犄角旮旯里。 具体位置在天空贴图上方，距离用户们登陆的‘梦境之城’风马牛不相及。 陈牧舟找到卓晴时，她正在不停的抹眼泪，看样子是打算在他过来前恢复正常的，但她越抹泪越多，整张脸泪汪汪的。 她周围是一片白板，只有一棵参天银杏，那是盟约其他小伙伴的休眠处。 银杏树周围，则晾着一些朴素的画作和涂鸦。 陈牧舟并不意外，卓晴是学美术的，他早就知道了。 “你得支棱起来 ，你哭啥。” 他无心欣赏这些画作，大步走向卓晴身边。 “你……你们等一下。” 卓晴背过身去，用袖子疯狂抹脸，还顺手拿了一张画纸，擤了个鼻涕。 “……” “我们？！” 陈牧舟一怔，扭头一看，他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晏莹神不知鬼不觉的缀行在他身后，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漠然，眉眼疏离，气质出尘。 “什么情况？晏学姐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再仔细看看她。”卓晴凑了过来。 “呃……” 陈牧舟侧目审视。 晏莹无视了两人，翩然走到银杏树下，她抬头看了看银杏树，没什么兴致，又低头欣赏起卓晴的作品，还是兴致平平。 于是她自己找了个地方，背靠着银杏树小憩起来。 “莹宝？” 卓晴上前打了声招呼，晏莹没有任何回应。 “从第七梦界出来后，她就这样了。” 卓晴解释道，“她谁也不理，对什么也没兴趣，也不说话，我怀疑她……坠入了无知帷幕。” “她不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么？” 陈牧舟眉头一挑，他跟卓晴持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第七梦界迭代了千万年，他严重怀疑，晏莹这位大仙应该是修成了无情道，进了无我之境！ “这不是重点，她这不在梦界嘛，你给我这个手环是什么意思？” “她就在手环里呀，你进来，自然也会把她带进来。” “自动展开是吧？” 陈牧舟一阵无语，“她进不进来，是手环不能控制的？” “我只是代理司根，她才是梦界之主。” 卓晴摇头，“你在外面对她屏蔽感官，是你的主观，但在梦里她说了算的。” “……” 陈牧舟愕然，想到以后他来梦界，身边都会跟着个大仙挂件，他不由打了个激灵。 “那得赶紧想办法把她唤醒。” 他拿定主意。 毕竟他在梦界玩得很开，最好没有电灯泡。 而且，他也不想重蹈茧虫剧本的覆辙，再悬把司主级的剑在头顶上。 “晴宝，等我一会，我做个实验。” 似想到了什么，陈牧舟朝卓晴知会一声，匆忙下线，又登陆六号梦界。 果然，晏学姐绰约的仙姿翩然而至，淡漠的无视着周遭的一切。 陈牧舟控制台切到卓晴那边的画面，那边只余下黑衣马尾美少女一人，不知道在扭捏什么。 他不退出，直接切到第一梦界，效果还是一样。 在梦界用权限瞬移，效果还是一样，晏仙子总是如影随形； 只有他停下来时，她才会自由活动，四处溜达四处看看，又都觉得没劲，最后找地方坐下来发呆。 总不会离他太远。 “也算摸到点规律了。” 陈牧舟切到卓晴身边，突然一怔，“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没……没有。” 卓晴清了清嗓子，红着脸问道，“你刚……叫我晴宝，我能叫你牧舟哥吗？” “……” “你叫我姐姐都行。” 陈牧舟并不在意啥称呼，这时，晏莹突然侧过脸来，淡淡道，“牧舟哥哥。” “！！” 陈牧舟和卓晴同时一惊，两人面面相觑，卓晴激动得眉飞色舞，“果然有效果了。” 陈牧舟却是震惊大过惊喜。 因为他突然感到，在原身遥远的记忆里，有个抹鼻子小孩也这么叫过他。 他好像是给过那小孩什么吃的，应该不是什么正经食物，被那小孩爹妈找到家里，又被自家亲爹妈追着打了几条街。 那小孩的父母似乎是什么学者教授来者…… “不会这么巧吧？” 陈牧舟一激灵，他端详着晏莹白皙的鹅蛋脸和如画般的眉眼，并不能把两者重合在一起。 原身的记忆太混乱了。 不过很显然，卓晴找对了方向，晏城的旧事旧物，或许真能唤醒晏莹，让这位大仙重新下凡。 “我有个思路，我可以在六号梦界，复现出晏城的情形，给她整点回忆疗法。” 陈牧舟冲卓晴说道，“不过我记忆很乱，得慢慢来。” “我们还可以在一号梦界悬赏，用户里应该也有晏城人。”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卓晴激动的拉住陈牧舟的手，“牧舟哥，我们现在就弄吧。” “牧舟哥哥。” 晏莹再开尊口，像一台听到了关键词的复读机。 “……” “不着急，晴宝。” 陈牧舟摆摆手，“我们先给梦界来个大扫除。” 见卓晴脸更红了，他没好气道，“你们幺蛾子也整了，该拿到的也拿到了，不用省算力了……” “噢……” “这里清理掉，一号梦界交还给用户。” “恢复号梦界，叫醒你的小伙伴们，让她们起来干活，你一个人顶着算什么事，好好的格式塔不用多浪费……” “七号梦界不是你躲我弄的树洞梦界嘛，把旧的清空，重建新的，你可以继续躲。” “还有……” 卓晴眸光熠熠，满眼都是眼前人，只顾着不住点头。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一个人苦苦支撑，承受着那种捉襟见肘的无力感， 而此时，她彻底放松下来，因为那个可以支撑她的支点，就在身边。 她对此无比坚定。 不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心事，不是茸茸在耳边的念叨，也不是天鹅之心的干扰； 是那一天的剧场，她饿到肚子痛，去洗手间接水，准备喝个水饱，然而就在她经过一道窗楣时，那个身影闯入了文化广场， 他利落干脆地解决掉了守门的四人，丝毫不拖泥带水。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挥舞撬棍，从地上捡起香肠接着吃的身影。 之后，他说，“起火了，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他又说，“卓大校花说过，她到死都不想被人碰一根手指头。” 所以他强迫症犯了，开枪打死了那个趁她树化，企图染指她的男生。 他还说，“大学城的银杏，别说导弹了，一把火就能烧光……” 于是有了节点树，又有了梦网，一切都好了起来。 他总是有办法，他在她眼中，耀如烈阳。 第132章 叫哥哥 “……” 陈牧舟说得正起劲，他注意到了卓晴的神情。 她似乎在对他犯花痴。 “……” “愣啥呢，干活！” 陈牧舟瘪瘪嘴，给了卓晴一个脑瓜崩，她应了一声，调出了自己的控制台。 两人忙活起来，但配合得不是很默契。 陈牧舟给足了耐心。 卓晴也在一声声‘晴宝’中迷失了自我，不再支支吾吾，脸上恢复了自信。 明媚张扬的笑意回来的。 她上一次这么开心的时候，还是知道陈牧舟不是徐少杰的时候。 只可惜这开心只持续了顷刻，因为她紧接着得知了徐少杰的死讯。 这让她替林宝难过了好一阵子。 陈牧舟则在有意无意的问话中多了解了一些卓晴的信息。 她来自一座叫望曦的西部小城，距离琴城不远，所以距离阳城港也有千八百公里。 望曦，顾名思义，就是遥望曦河的意思，从西边的苍岭遥望。 相应的，在望曦东边，还有一座叫望苍的小城，它从东边的曦河遥望苍岭。 卓晴是个乡下孩子，家里条件一般，但一家人拼命供她读书，可她学习成绩一般，却在画画上表现出天赋， 哪怕学美术很烧钱，她家里人还是砸锅卖铁一路供了下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卓晴又掉起了眼泪， 她恨自己不争气，也担心家人的状况。 好在陈牧舟发现望曦在隔离带上，这才想法子把她哄好。 他也算看出来了，卓晴一贯大大咧咧，装冷酷，是一种掩饰自卑的伪装。 也是她‘自我防御’的人设面具。 面具下，是故意藏起来的内向，难以启齿的老实，以及渴望认可的闷骚。 很难想象这是美院校花的心态。 还好，她所遇皆良人，晏莹和林宝她们给了她发挥与成长的舞台。 陈牧舟一贯看人下菜碟，所以他会照顾她的感受，主动为她提供些情绪价值。 这就跟他故意撩拨军座大人一样，那一招也只对军座有效。 “陈总好。” “晴宝，笑那么开心，你吃到肉了？” 梦界大扫除尾声，号梦界重启，盟约的小伙伴陆续醒来，格式塔开始运转。 这些女生对卓晴的心事门儿清，见两人凑一块，少不了一顿调侃。 陈牧舟笑着任她们闹，毕竟卓晴手里握着个大炸弹等着她们呢。 果不其然，七号梦界的事故，成功的吸引走了所有火力，陈牧舟乐得清闲，赶忙催促边小君上线干活，趁机交代她在梦界复现晏城的计划。 他则直接当起甩手掌柜，刻意向卓晴报备一声，这才带着晏莹回到六号梦界。 既然这个大仙挂件甩不掉了，他又不想带着电灯泡，所以他得找一个折中的法子，降低晏仙子的存在感， 他很快便想到了一号梦界的捏脸系统。 “应该有用，本质上是一通百通的事情。” 陈牧舟沉吟着，走到闲游的晏莹身边。 “叫哥哥。” “牧舟哥哥。” “……” 他调出控制台，试图黑一下梦主的基岩后台。 他觉得有戏。 因为本质上，银杏盟约的这些女孩，只是流淌在植物存储器里的数据幽灵。 按照物质流来说，组成她们身体的物质，都在大学城那颗银杏树里，早就被帝国的炮火烧光了。 所有分基地，整个梦界版图，才是塔这个超级意识的身体，是她们永不沉没的忒修斯之船。 “哎嘿！” 陈牧舟调用晏莹的权柄找了半天，还真找到了晏莹的‘试衣间’。 “竟然独立在本体之外，太好了。” 估计晏莹修仙修麻了，不讲究人间穿搭，她的形象数据库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原皮，一套白裙，一个蝴蝶结发饰，一双平底小白鞋，甚至没有袜子。 朴素到离谱。 更离谱的是她的心智防护壁垒，如果把形象数据库比作冰山一角的话，那道壁垒就是装冰山的那片海。 要知道，这只是一道壁垒。 司主还是有东西的。 又费了老大劲，他才调用根权柄取得了晏莹的‘试衣间’操作权。 “外面是手环，在里面也改成手环好了。” 陈牧舟立即进行操作。 调用命令的‘函数’落在晏莹身上，如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 “我还不信了。” 他继续尝试起来。 死物不行，装饰、道具、伪装摆设，直接没效果。 在他尝试到盆栽的时候，终于有了变化。 晏莹化身一根小树苗。 这很银杏盟约。 然而接下来，树苗拔腿从花盆里跑了出来，她用根须走了两步，略显不协调，竟又变回了本体。 “……” “还得让她感觉惬意才行。” 陈牧舟想起了庄园里的那些小动物。 他开始创造动物园。 一时间兔子蹦跶，土拨鼠冒头，他把脑海中能想到的小动物按类别都试了一遍，最终确定，晏莹停在可爱萌物的时间长了一些。 但不多。 陈牧舟果断换了测试方向，最终从萌物中筛选出了猫咪。 “还挺挑剔。” 他将脑子中能想到的猫咪品种都试了一遍，终于选出了相对最稳定的品种。 一只平平无奇的小橘猫。 在这个形态，她能保持半个小时以上，偶尔变回本体的几率也是最低。 “我还以为会是白猫，折耳之类的呢。” 陈牧舟结束了试验，将小橘猫捞起来，捧在手心。 巴掌大小，软萌萌的，只是一双大眼恬然淡漠，也没有舔这舔那的多动习性，生动的诠释着生命在于静止。 陈牧舟忽略了这些细节。 “叫哥哥。” “喵喵。” 小橘猫叫了一声，从陈牧舟手心跃出，慢腾腾溜达几步，便在地上趴下不动了。 “也行吧，至少带着她去一号梦界，不用担心出什么幺蛾子了。” “在其他梦界就随便她折腾吧。” 陈牧舟说着，让晏莹恢复成本体。 他打开控制台，见边小君已经更新了公告板，他绞尽脑汁搜刮了一些晏城的记忆，也顺带着给她发了过去。 梦界晏城会建在重启的第七梦界。 这原本就是个大树洞，由于卓晴对他的感情愈发炽烈，为了不影响盟约运行，她还得隔离在那里面。 不过这次，陈牧舟不止有了第七梦界的登录权，还成了权限狗。 最关键的是，他找到了与卓晴正确的相处方式。 第133章 关联 因为跟卓晴报备过，电灯泡的问题解决后，陈牧舟又回到第七梦界来找她。 她还有事要交代。 “你把莹宝变小猫了？” “不愧是你。” 卓晴忍不住将小橘猫捧起来，眼神都快化了，橘猫没理会她，从她手中跳脱，慢悠悠的在梦界散起步来。 “她身份太特殊了，我常去一号梦界，那边鱼龙混杂，可不好带着她逛游。” 陈牧舟回应。 “这样也好。” 卓晴点点头，忍不住打趣道，“省的你对她做涩涩的事情。”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陈牧舟神情一凛，探手一把抄起卓晴的腿弯，将她公主抱起，转了个大圈，“走，我们找个地方，我先跟你涩涩。” 卓晴瞬间脸红成猴屁股，整个人都傻了。 “牧……牧舟哥……我……我……” “唉，我的卓大校花，看把你吓得……” 感觉卓晴都挺尸了，陈牧舟笑着把她放了下来，这丫头还挺反差的。 “我才不是害怕呢。”卓晴拍了拍胸口，缓过气来后，她反驳道，“是因为莹宝在一旁看着，我不好意思呀。” “你也就嘴硬。” 陈牧舟瘪瘪嘴，“说吧，还有个啥事来着？” “噢……是这个。” 卓晴拿出一枚银白色的果实，“这是剩下的那套无源语言，我原本是要给茸茸的，可她不要……” “我跟简夏不熟，你能帮我带给她么？” 司茸竟然不要…… 陈牧舟乐了，看来她对八嘎语很满意。 “为什么在梦界，你也要把它整成果实的样子？吃了就有效果么？” 陈牧舟接过果实，仔细端详一番。 “嗯，都一样的。” “先别急着给她，我研究研究这套语言。”陈牧舟问，“你们有其他备份么？” “你吃掉吧。” 卓晴摇摇头，“回头你教给她也……” “晴宝，你人真好，果子也很好吃。” “……” 卓晴话没说完，陈牧舟就已经吃完了。 “哦，是个潜意识封包，树洞的原理。” 陈牧舟还真尝出点什么，他沉吟着，适应着信息的注入。 “银星语，表音文字，五进制？有点意思……”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应该出自一个周期很短的文明吧，没什么韵味。” “都是莹宝从繁盛之灾中抢出来的。” 卓晴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 “嗯……” 陈牧舟应了一声，又微微皱起眉头，“不对劲……” 作为一个地球人，他深知地球语言与蓝星语言的割裂感，那完全是风马不接的。 在这个银星语上，他竟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 “我得分析一下。” 陈牧舟调出第七梦界的控制台，飞速的把信息导入，他先将原身掌握的本地语列出，又列出银星语的一部分。 “怎么啦，牧舟哥？” 卓晴不解的问道，看着陈牧舟眼前的光幕，她就像在看天书，完全看不懂。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也一本正经的杵在一旁观摩。 “牧舟哥，这是……” 然而时间一长，卓晴也渐渐看明白了，她嘴巴动了动，眸子里满是愕然。 “一个漏洞。” 陈牧舟勾了勾嘴角，“非常有趣的漏洞。” 银星语中有很小的一部分常用语，竟存在东十字洲语言的舶来词，也可能是巧了，梦界文明创造的语言，恰好与外面的语言撞车。 无源语言出现了关联，哪怕只有一丝，也会留下破解的缺口。 虽然他不知道司主怎么通过语言争夺权柄，但他也能猜到，司主们会把无源语言当底牌掐在手里，甚至不会拿出来使用。 毕竟，只要说出口，就会被研究。 把一个不会英语的华夏人丢到欧洲，如果他肯学习，只凭借观察倾听，就能在没有老师教的情况下，学会英语。 环境使之然。 所以，他怀疑司主的争斗，有可能是‘脑战’，意识层面的互相渗透，甚至更抽象，谁先被对方破解，谁就玩完。 “如果我是司主，对上使用‘银星语’的司主，我能保证先弄死它……” 陈牧舟得出结论。 “难道是算力不够，模拟的不够细，失真了；还是她们操作出了问题，产生了信息污染？”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模拟不需要很细，比如那些人面老鼠，如果它们没被污染，也没降智，只在粮仓里生存，也能诞生出人面老鼠语来。 这不是重点。 而且，那门东十字洲的语言属于小语种，类似于他在地球不会说瑙鲁语一样，晏莹和卓晴显然不懂这门语言。 他刻意找卓晴确认了一下，不止她俩，盟约所有成员，花匠、甚至是智能助手都不会说这种语言。 而且各个梦界之间完全是不同的位面，相当于物理隔离，就算一号梦界有用户会这种语言，也不会影响到第七梦界。 “这就怪了，这种关联是凭空产生的？” 梦网显然没有铺到海那边的东十字洲去。 “难道是硬件本身的问题？” 陈牧舟只想到一种可能性，这个想法，让他在一瞬间寒毛直竖。 就像地球上的绝大部分民族，对母亲的称呼都是‘妈妈’，或者带有‘妈’的发音一样。 蓝星显然也存在着这种机制。 而这种机制，是由生理结构和条件反射决定的。 决定以上两者的，是基因。 “基因表达的……是生命，它本质上……也是一种语言。” 陈牧舟仿佛在一瞬间窥视到了某种真相。 趋同进化…… “牧舟哥，你还好吧？” 卓晴见陈牧舟摇摇欲坠，忙上前搀扶住他。 “我不但没事，反而好极了！” 陈牧舟咧嘴直笑。 这个机制或许能在生理上影响到他，但他脑中的地球语言仍旧无懈可击！！ 而在蓝星的繁盛界，生理结构，反倒不是最重要的。 晏莹接连换了两次载体，就是最好的例子。 “晴宝，这个无源语，在基底结构上有一点小问题……” 陈牧舟解释道，“不过没事，大家都是蓝星生物，基底都有问题，半斤对八两……” “是这样吗？可……那总归是漏洞呀……” 卓晴将信将疑。 “来，叫声好哥哥，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陈牧舟张开臂弯，向卓晴打了个眼色。 “你……” 卓晴脸蛋顿时红成苹果，她扭捏着钻进陈牧舟臂弯，脑袋埋的低低的，红晕浮至耳廓，“好……好哥哥。” “牧舟哥哥。” 就在陈牧舟准备继续逗逗卓晴时，晏莹竟然恢复了本体，听到关键词，她立即进入了复读机模式。 卓晴嗖一下逃了出去，马尾甩得他脸疼。 “……” 陈牧舟只得作罢。 “那就先把眼下这个问题解决了。” 不只是银杏盟约，军座大人那边估计也有同样的问题。 地球语言的含金量还在增加！ 第134章 有了计划，陈牧舟告别卓晴，回到第六梦界。 “茸的八嘎语没有问题。” “虽然有半套是梦界‘瞎编’出来的，但核心基底是我的，梦界只提供了算力，算力是干净的……” “这是个不错的思路。” 陈牧舟沉吟着，心里逐渐有了方向。 “我将用有源语言，来对抗这个世界的无源语言。” 他咧嘴一笑。 汉语作为他压箱底的语言，他打算继续留在箱底。 华夏各地方言，以及‘火星语’，‘阿米诺斯语’等网络语言，他也不打算拿出来，相关性太近了。 涉及底牌，动不得。 思来想去，他打算拿英语做点文章，表音，字母，可操作性非常高。 他打算基于英语，创造些新语言出来。 《魔戒》作者托尔金创造精灵语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这位大佬一个人就创造了‘昆雅语’、‘辛达林语’、‘艾尔达通用语’等一系列精灵语言。 不止如此，这些精灵语还会在时空上有所区分： 有古精灵语，不同历史时期，又有相应的演化；不同地域、不同精灵族群，亦有类似方言的差异。 托尔金创造了一个语系！ 就像汉语属于汉藏语系，英语、俄语属于印欧语系一样， 陈牧舟决定创造自己的语系。 基于英语，用原创的字符，辅以他一知半解的其他语言，如‘苏卡不列’、‘气死偶列’、‘妈妈咪呀’等，主打一个不浪费。 “叫哥哥。” 开始前，陈牧舟走到晏莹身边。 “牧舟哥哥。” “真乖。” 他抬手轻抚了一下晏莹的脑袋，转身大步走向梦界深处。 “给我来一间图书馆。” “叠梦。” …… 梦中无岁月，陈牧舟认真系统的向预定目标靠拢，原创字母、语法、时态、孤立与黏着，每一个环节他都严格的执行。 哪怕处于多层叠梦状态，结束时，现实中已是深夜。 陈牧舟丝毫不觉得疲累，反倒是神清气爽。 “陈氏语系……成了！” 陈牧舟看着光幕上从001号排下来的一串列表，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编号不多不少三位数，远没有晏莹的一万两千种夸张，但对目前的他来说，足够了。 就算不够，他也可以随时再造。 搞了这么多套，他已经把流程熟悉透了。 “我一个人，就是无数文明。” 他不无得意的咧嘴一笑。 毕竟，他身后是整个地球文明。 “行了。” 陈牧舟调用权柄，对这些语言进行了封装打包，学卓晴搞了些水果蔬菜蘑菇出来。 接着，他带着晏莹又出现在七号梦界。 边小君的施工队正在远处规划梦界晏城， 另一侧，卓晴正站在一架画板前，认真地描摹着什么。 陈牧舟悄然凑了过去，贴在卓晴身后，瞟了一眼。 画纸上，一个马尾少女依偎在某人胸前，仰着脑袋，与某人四目相对，眼神炽烈得拉丝。 “好家伙，把我画得这么帅？” 陈牧舟突然开口惊呼。 “牧舟哥！” “你吓死我了！” 卓晴炸毛般跳起来，陈牧舟趁势抬手，把她接在怀中，后者顿时脸红，只听她小声嘀咕道，“我就觉得你帅。” “你可真闲啊，边工头在那边忙，你就在这玩？” “小君忙的……我不会啊。” “不会？我看你是想偷懒，跟塔学啊，再不济，跟你搞的果实一样，搞个技能封包吃啊……” “可我在隔离呢。” “你怎么都有理是吧。”陈牧舟摇摇头，“得了，先不说这个了。” 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根香蕉，又摸出一个黄瓜，“晴宝，送你的，选一个吧。” “这是……” 卓晴愕然瞪大眸子，唇瓣翕动，目光在香蕉和黄瓜间徘徊。 “快选一个，给你用的。”陈牧舟嘿嘿一声。 “啊？给我用！” 卓晴原本就红透的脸蛋肉眼可见的进入了红温状态，她又不愿拒绝陈牧舟，遂颤巍巍伸出手，拿走了香蕉。 “牧舟哥，莹……莹宝在看着呢。”卓晴脸上浮起一丝祈求。 “牧舟哥哥。”晏莹适时发声回应。 “咋了，不就是吃个香蕉么？” 陈牧舟疑惑不解，他故意审视着卓晴的脸蛋，突然恍然大悟，“不会吧，你该不会……” “啊？我没……呜！” 卓晴又是一怔，脸色突然青红变换，可以看出她想大大咧咧的给自己找补，又想含羞带怯的故作懵懂搪塞过去； 一时间，独属于她的两种反差突然失调，她一着急，竟咬到了舌头。 “……” 陈牧舟一怔，忙上前检查了一下，“平时不是挺能说嘛？” “你坏死了！” 卓晴回过味来，一种来自情商上的拿捏感让她颇感无力，她感觉自己的心思压根藏不住，又窘迫又羞耻， 她小心翼翼的瞅了陈牧舟一眼 ，生怕他看轻了自己。 “不逗你了，快吃吧。” 陈牧舟笑着抚了下卓晴的发顶，又补充道，“这套编号001的语言，学会了也不要拿来用，好好藏在心底。” “你们从梦界获得的语言，也别浪费，再有‘牠’过来，先拿它顶，用坏了再说。” “嗯，我知道的。” 卓晴点头吃下香蕉，感受到它的分量，她支支吾吾道，“牧舟哥，我……我真的不是下流的女生。” “……” 陈牧舟一怔，意识到这时她在意自己的看法，还在硬着头皮找补，他微微抿唇，“晴宝你好着呢，下流的是我。” “我简直下流到了极点，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才能更下流一些。” “……” 卓晴到嘴边的话突然不会说了。 “你这个小白兔可要保护好自己，指不定哪天就被我头大灰狼给吃了。” 陈牧舟故意抓了抓双手。 “牧舟哥，你真好。” 卓晴眸中氤氲着星光，神情终于恢复自如，嘴角嗪起笑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 “有……有吗？” …… 第135章 一体双魂 解决了盟约的漏洞问题后，陈牧舟准备把卓晴交代的事情一并搞定。 又和卓大校花腻歪一会，哄得她喜笑颜开，他这才用权限看了一眼第一梦界， 庄园里人不少，除了白梧和苍曦姐妹会的那个用户8438外，其他还活着的都到齐了。 “今晚都很闲啊。” 陈牧舟唏嘘道。 他们大概分成了几组： 汽车部落的风驰天下、石松、小蜘蛛凑到了一块；安晴和沈语棠在一起；郁小宁在自己溜达，像巡视领地似得。 简夏在二楼开军舰。 最令陈牧舟意外的是，跑去找司茸的小白竟然也在。 她在安晴和沈语棠的休息区，但没有加入两人的谈话，而是左顾右盼着，显然在找人。 “小白，你找我？” 陈牧舟见状，切到六号梦界，让晏莹变成小橘，直接把小白从一号梦界提了过来，并恢复了她的原皮。 “你怎么才来？本小姐都等你很久了。” 小白不满的抱怨着，就要往陈牧舟怀里飞扑，可她身体刚前倾，便迅速伸腿刹住脚步，连连后退。 “哇！好恐怖的猫咪。” 她惊呼一声，眸光直指在陈牧舟身旁溜达的小橘猫。 似乎怕惊动晏莹，小白隔着陈牧舟身体，开始与小橘猫同步绕柱，她压低声音道，“你快来我这边！” “……” 陈牧舟瘪瘪嘴，只觉得繁盛生物的感知异于常人。 他走到小白身前，揉了揉她头顶的白毛，“你这是回来了？” “我回来早去找你了。” 小白一本正经摇头否认，“但是很可惜，本小姐在这边很忙。” “你忙啥？” “茸主占了很大很大的一片‘环境’，我帮忙看一会儿。” “……” 陈牧舟问：“那你找我啥事？” “为什么不能上网了，好不容易让茸主给我连过来，我却看不了电视。” “……” 陈牧舟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你找我就这？告辞！！” “你快想办法修修呀！” 小白死死拽住陈牧舟胳膊，就是不撒手。 “不修。” 陈牧舟果断摇头，一脸遗憾道，“小白，从现在起，咱俩就不是好搭档了。” “为什么呀？” 小白突闻噩耗，一脸震惊。 “看电视比我重要是么？” “当然不是啦，你可是我选定的婚飞对象，是我第二重要的人。” 小白拍拍胸脯保证道，又迅速挂在陈牧舟身上，脑袋化作陀螺，在他胸口拱来拱去，“修嘛，修嘛，快点修嘛！” “……” 陈牧舟一把将小白从身上扯下来，“修可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可以回答两个！”小白点头如捣蒜。 “对你第一重要的那位，头发是什么颜色？” “什么头发？” “很好，回去等我消息吧，我给你修网络去。” 陈牧舟点点头，一个响指把小白送回了庄园一楼。 “唉，茸没自用啊……” 陈牧舟面带遗憾的调出控制台，切出庄园二楼的画面。 接着，他就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在战列舰的前甲板上，多了一些人形标靶，简夏正举着一柄冲锋枪，向这些标靶倾泻子弹。 火舌喷薄，秀发飞扬，披肩猎猎。 她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檀口中时不时飘出一阵张扬的笑声，活力不羁又令人不寒而栗。 “我认识了个假的简夏？” 这一幕完全颠覆了陈牧舟的认知，“还有，这标靶头上的络腮胡子和刀疤是认真的么？” 他头皮发麻，上次过来时就察觉到的那种不对劲，似乎凝成了实质。 “望苍隔离带，这就是殷妃央的回应么？” “屁都不敢放一个，真让人失望呢。” ‘简夏’打得尽兴了，随手将枪一丢，大步往舰桥走去，“真没劲，坏大叔去哪了？还想找点乐子呢，嘻嘻……” “简冬！！” “这什么情况？” 陈牧舟嘴角一抽，赶忙又调出权限。 后台显示，登陆账号属于简夏，不是简冬新建账号换皮。 “这怎么可能？” “简冬在用简夏的账号？” 陈牧舟愕然，简夏登陆时，用司零权柄模拟的异化特征，这也算一种变相的异化绑定。 “司零权柄到简冬手里了？！” 陈牧舟顿时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他失声道，“她把她姐嘎了？！” 但很快，简冬在碎碎念中，不经意的提了一嘴简夏，打消了他的这个顾虑。 大体意思是，简夏正在以简冬的身体，领导布局对帝国的作战行动，行动分了好几个阶段，目前已经执行了一半了。 “什么鬼？！” “一体双魂？” 陈牧舟很快想明白过来。 简家姐妹在共用简冬的身体，也在共用简夏的梦界账号。 原本不对付的姐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成了某种和解，并直接向帝国出手了？！ 这是什么离谱的展开？ 更让他觉得离谱的是，整个计划由简夏制定，起手就是雷霆一击，这导致妹妹简冬竟认为这个计划太过激进，应该稳扎稳打。 “原来断网是这么回事。” 陈牧舟不住咋舌，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细节。 司零权柄在简冬身上彻底解放了。 这就不得不重新审视简冬所谓的‘激进’了。 如果是人类之间的战争，或许有激进保守之分。 但如果是一位司主对另一位司主发起杀三进一，那就是另一回事。 “她要杀女帝？这么野的么……” 陈牧舟目瞪口呆，从时间线上看，简夏一刻也没有多等。 那弱不禁风的身躯里，到底装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竟能让真正的西北军军座放弃身体控制权，甘愿赋闲躲在梦界里。 旧谜得解，又添新疑。 这姐妹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陈牧舟思索一番，将代表陈氏语系002的那根黄瓜收了起来。 又将卓晴给的‘银星语’从潜意识里备份一份，封包成一根新黄瓜。 接着，他换上白展堂的皮肤，让晏莹变成小橘，便一个响指，来到司零庄园二层。 陈牧舟在西北风号舰桥找到了简冬。 她正坐在舰长席上，手里捧着一份‘简氏防务周刊’，而他上次来时，见到的那个智能助手舰长，摇身一变，成了西北风号大副。 “牛顿先生，你怎么来啦？” 看到来人，简冬莞尔一笑，款款起身。 “……” 陈牧舟一阵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简夏换回来了。 但显然不是。 简冬在演。 “夏夏，我来给你送盟约的报酬。” 陈牧舟决定将计就计。 …… 第136章 你是最棒的 “盟约的报酬？” “呃……哦！” 简冬闻言，红唇微弯，走到陈牧舟身前，“在哪呢？” 说罢，她看到了地板上溜达的小橘猫，眉头微微一蹙，倒没再说什么。 “先不着急……” 陈牧舟摇摇头，后退半步，“你是不是忘了咱俩的约定了？” 他看出来了，简家姐妹的重心放在帝国那边，梦界这边交流不多，简冬似乎不太清楚这次交易。 他打算诈诈她。 “约定，嗯，对，我们还有约定，我怎么会忘记呢。” 简冬肯定的点头，突然抬手掩腹，神情浮起一丝尴尬和歉然，“哎哟，我现实里肚子有点难受，我得醒来上个厕所。” “你先等我一会，牛顿先生。” “好，我等你。” 陈牧舟猜测，简冬应该是要下线去问简夏了。 梦界不存在一个账号劈两半同时用的情况，但在现实中，她俩一体双魂，应该有特殊的沟通方式。 他自不会放任她下线遁走，他还得打消她跟简夏沟通的念头。 所以他装模做样的点头应允，又疑问道，“对了夏夏，你不是现实里没有对外界的知觉吗？你现在好了？” “嗯……是好了一些。” 简冬眉头微微舒展，她浅笑道，“我现在能感觉到一些了，你不用担心，我妹妹在一旁照顾我呢。” “你说简冬啊？你们和好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矛盾。”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陈牧舟诧异皱眉，又装模作样道，“等你下次拉她来梦界，我对她客气点。” “你早该如此了。”简冬十分认真地点头。 “对了，你要我向她保密的那些事，我可以告诉她了么？” “我感觉肚子好些了，晚点再上厕所吧。” 简冬弯起嘴角，她也不着急走了，又折返回来，凑到陈牧舟身前，仰起脸蛋，眸光氤氲，“你觉得，该不该告诉她呢？” “有的告诉她也没啥，但咱俩之间的约定，还是别说了吧？” 陈牧舟认真思索，回应。 “……” 简冬眉头不自然的挑了挑，复又莞尔，“好，那就听你的。” “那现在，你也该兑现我们的约定了吧。” 陈牧舟点点头，上前一把将简冬抱了起来，几步带着她来到舰桥后方的舰长休息室。 “！” 简冬身子一僵，但又在瞬间柔和下来，她大概猜到了所谓‘约定’内容，红唇微勾，竟主动揽住了陈牧舟的脖子。 “……” 陈牧舟一怔，这小狐狸还挺能装。 那不好意思，老狐狸也要搞事情了。 陈牧舟抱着简冬进了休息室，带着她坐在床上。 “我肚子还是有点不舒服……” 简冬揽住陈牧舟胳膊，眉眼弯弯，“我们说会话吧，约定的事，晚点再说。” “我们完成约定，也不耽误说话呀。” 陈牧舟佯作不解，“不就是给我表演举铁一千次么？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啊。” “是……是么？呃对哦。” 简冬一怔，她四顾一番，又微微松了口气，“我忙着改造庄园二楼，把那些东西都退了，而且，这次改造把积分都花完了……” “没事，我有。” 陈牧舟迅速掏出两个五公斤的哑铃。 “……” 简冬红唇一抿，努力着维持着脸上的浅笑，但仍旧有一丝愕然闪过瞳仁。 这俩人为什么要约定这种东西？ 难道不该是…… 想到简夏真有在认真撸铁，简冬一阵无语。 为了维持人设，她还是欣然接过哑铃。 “1,2,3……” “加油，夏夏！你可以的，夏夏，你是最棒的！” 简冬还没举几下，陈牧舟便激动的一边报数，一边打起call来。 “……” 简冬一个趔趄，动作突然不协调起来。 “夏夏，累不累？” “不累！” “大声喊出来！” “我不累！！” 又做了一阵子，简冬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她说不出来。 “跟我一起喊，坚持，坚持！” “坚持！坚持！！” 连举了三位数后，简冬咬牙切齿，她明白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她感到一种异样的羞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羞耻感愈发强烈，甚至比被打屁股，捏脚丫还要不堪。 她不禁愕然。 简夏和这个家伙一直在梦界这么玩？ 这是什么不正常的y? 为什么感觉自己跟个小丑一样？ 然而眼前不断给她加油打气的家伙，一直热情高涨，眼神清澈的没有任何杂质。 他还认真的在打气的时候，不住的提出些问题，给她上难度，她早已被带入某种互动的节奏，只想着赶紧答完。 终于，简冬在一声声鼓励中完成了指标，她这辈子都没想过，做个梦还会这么累。 梦界皮肤的拟真程度太高了，她近乎虚脱，浑身黏腻，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陈牧舟没再打扰她，在一旁归拢起简冬透露的信息。 她应该不会想到，‘你今天吃了什么’，‘昨天天气如何’，‘明天有什么计划’等速问速答的过程，会蕴含着精妙的陷阱，足够他捕捉细节，补全拼图。 他最关心的北方时局明朗了不少。 为了应对司零打击，他们竟然在西北与东部的北岭与望苍之间，又规划出一条隔离带。 和苍岭曦河的隔离带一毛一样。 军队开过去，但只守不攻，呈龟缩之势， 停网也是帝国决策，他们使出了熟悉的‘一刀切’，竟直接关停了会受司零影响的大部分通讯，颇有点壮士断腕的意思。 所以，简冬才会说，帝国屁都不敢放一个。 值得一提的是，西北军也在望苍以北建立了防线，这条防线的选址很有意思。 因为西北军的实际势力范围，到不了望苍，反倒是位于苍岭的望曦，才是他们东侧的边界。 这里面满满的都是看不见的交锋和博弈。 简冬那本杂志封面的标题，并不全是恶搞，整个西北区域确实以军工联合体的形式重组了。 了解了这些，陈牧舟多少松了口气。 帝国的防御方向应该是转西了，阳城港的军舰不出意外的话，去了上游。 尤二少的失踪，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冲淡，就算不会不了了之，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南岸的隔离带居民，短期内应该不会被帝国针对。 还有，简家姐妹可以通过卫星接入梦网，但小白想上网，属实有点困难了， 除非，直接从苍岭北边扯一条光缆过来。 第137章 备份 搞清楚了这些，蒙在陈牧舟心底的迷雾消散了不少。 目前的局势还不错。 至少纯粹从利益得失看，这个局势对宁城和阳城港有利。 原本帝国人使、蒲公英王国、尤二少等事情，是他徐徐图之的布局，如慢切香肠，彻底达成目的，还需要持续操作。 简夏不声不响搞了个大的，一个司零打击直接中断了这个过程，将压力引向西北。 陈牧舟感觉，她的动因应该无关政治，她是以司主的立场在行动。 无论是保简冬，还是杀三进一，她都有充分的理由。 “夏夏，你是最棒的。” 想到这里，他拿出盟约的报酬，那根蕴含着‘银星语’的黄瓜，准备再逗逗简冬， 可就在这时，跟到屋子里来的小橘猫到了变身时间，晏仙子在简冬身后显现出身影。 “这是报酬！！” 趁着简冬没注意到晏莹的存在，陈牧舟简要说明一番，将黄瓜塞到简冬手里，果断开溜。 刚恢复过来的晏莹对再次变身是有抗性的，最好的办法是带她离开。 匆匆回到第六梦界，陈牧舟忙打开控制台，见简冬在啃黄瓜，消化语言，没有其他异样，他这才松了口气。 “帝国这是一刀切上瘾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道隔离带解决不了的。” “这样的话，协议怎么划分西北区域呢？” “帝国最终会龟缩到什么程度呢？” 陈牧舟思索着，将画面切到一楼，径直寻找起小白的身影。 他得把不能上网的结论告诉她。 但小白已经下线了。 他叹了口气。 事实上，白梧回琴城复仇那会，带走了不少种子，但很可惜，梦界并没有向西边扩张多少。 “现在想来，梦界用户执着于上网，除了社交就是娱乐。” “梦网就有社交属性，但娱乐……” 陈牧舟只想到了绮梦街。 娱乐的权重似乎都依赖北边。 “或许可以加点东西。” 他扁扁嘴，在他看来，除了必要的实用主义外，梦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虚拟网络游戏，但用户们不这么想。 特别是普通的异化者用户，他们更愿意花时间在哪些平面的视频流上。 他们是为了看小帅哥，小姐姐么？ 向往北方，回忆灾前的生活才是多数人的心态。 这个问题无解，而且他也不想费力不讨好。 “这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交给边小君她们考虑吧。” 陈牧舟提出了一些思路，给边小君发了过去。 比如以树洞的逻辑，用积分从用户的脑中收取些他们之前看过的剧，玩过的游戏之类的，在光幕上复现出来。 或者干脆将这个功能开放给用户，让他们自己出创意作品，换积分。 等茸腾出手来，甚至还可以搞一些杂质类型的眼柄子，让异化者们在梦界开直播，当网红。 “你这个想法不错，等梦界晏城搞得差不多了，我们试试。” 边小君迅速给出回应。 “不着急，梦界上线也没多久，生态还未成型。” “这些东西只是仿照北方网络的产物，充其量是梦界的下限，等哪一天，用户能从梦界直接下载异化能力的时候，才是梦界真正的开始。” 陈牧舟又道。 上线积分系统的时候，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商城里的植物和菌类，只有铺梦网的功能，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不能有其他功能。 到那时，用户的重心自然会转移。 又和边小君聊了一会，他如释重负地退出梦界。 “好家伙，我这是睡了多久。” 陈牧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花匠的花园，背靠着那株大的银杏。 一些覆盖在他身上的繁盛花朵、叶片，随着他醒来自动褪去。 他挣扎起身，活动下四肢，发现自己神清气爽，没什么不适。 “我走了，晴宝。” 陈牧舟拍了拍银杏，沿着来时的回廊折返。 刚走到回廊的尽头，他就看到一群花匠围成一圈，神情哀戚，有人小声的交流着什么，有人在抽泣。 凑过去一看，陶白白正领着几个人挖坑。 坑旁用白布盖着一具遗体，白布上有血迹，最醒目的是脖颈位置的红痕——遗体并没有头。 师念念等花匠，身上带伤，守在遗体旁边。 陈牧舟脸色微变，也不多言，只是漠然加入人群。 几个神情愤然的花匠道出了遗体的身份。 是他认识的人，一个七级花匠，名叫裴忆慈，学法医的。 她在宁城北边靠近宛城的方向，接到几个异化者的求助，她热心去帮忙，随后失联。 师念念等人找到她时，脑袋已经不见，体内的源质也被人挖走了。 陈牧舟记得她是个很开朗乐观，甚至有点逗比的女孩。 他叹了口气。 目睹着花匠们用自己的仪式安葬了同伴。 陶白白主持的仪式，她们将遗体掩埋，填平后，顿时有苍白色的蔷薇花从泥土中冒出，它们迅速绽放，蔓延，将一切遮掩，又与其他苍白的蔷薇连成一片，形成一片蔷薇花海。 陈牧舟想起了那几位酷酷的盟约使徒。 从陶白白的悼词中，他还得知，已经有三十多位花匠被埋在这里了。 她们中有一半人，有自己的梦界备份，只要盟约还在，这些备份就在。 盟约和花匠一直没有放弃复生同伴的努力，她们认为，有朝一日，这些备份或许可以以另一种生命形式，重新踏足这片土地。 然而，很多花匠认为备份不是自己，这么做不吉利， 裴忆慈便没有留下备份。 陈牧舟代表茸，送上一朵蘑菇；又作为园丁，献上他最拿手的一小捋荆棘。 袭击者来自宛城的异化组织，花匠们已经在议论复仇了。 听到这些议论，他想起司零庄园一楼，那些分堆聚集的晋升者们。 他们就是很典型的代表，各有隶属，势力混杂，由此亦可窥见其他异化者的生态。 跟各种司主待太久了，让他一度遗忘了司主下面的世界。 “我还以为能休息一会了呢。” 他感慨一声，看向自己腾出来的双手，离开了花园。 第138章 牧星 陈牧舟回到住处，先去一楼厨房寻了点吃食。 “有点怀念安晴姐的手艺了……” 简单的填饱肚子，陈牧舟感慨一声。 当时他是顾虑脔的凝视，放她离开。 但现在他回过味来了，安晴应该在宛城开起了诊所，乐不思蜀了。 毕竟，那边是脔异化者的老窝。 而小白说过，安晴的晋升类似于繁盛界的杀三进一， 也就是说，就算脔在凝视后，不认可她，她照样能晋升。 但安晴的方式，又和真正的杀三进一有所不同。 真正的杀三进一，是获取同级源质， 这种级别的源质，除了司主赐予，只能从同级身上获得。 战斗杀戮不可避免，一不小心还会被对方反杀，帮对方完成杀三进一， 难度和门槛并存。 但‘先天遗质吸收圣体’的安晴完全不需要挑战同级。 她现在是二阶晋升者，只要获得三个其他三个二阶晋升者的脔遗质即可。 可打不过二阶晋升者怎么办？ 简单，在杀三进一的逻辑中，二阶晋升者，也是由一阶晋升者本体源质，外加其他三份同级源质晋升来的。 安晴可以退而求其次，获取十二份一阶晋升者源质。 若还是打不过一阶晋升者呢？ 那就继续往下寻求三阶觉醒的遗质； 以此类推。 安晴的晋升没有瓶颈，纯堆量就行，她为自己开辟了一条新赛道。 而且她只要帮人清除杂质，就能源源不断的获取各种遗质。 她的异化能力就是为此而生。 “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想到这里，陈牧舟啧啧唏嘘一声，“她要是真在宛城开了诊所，倒也不错，正好当个据点，方便接下来的事情。” 这时，一阵车辆马达声传来，他停下思绪，从餐桌前起身，走到门边。 三辆吉普车从花园的方向开过来。 “你们干嘛去？” 陈牧舟出门将车队拦了下来，他也是明知故问了，车里十几个花匠气势汹汹，带队的是师念念和陶白白。 “园丁哥哥，跟我们一起么？” 陶白白不答反问。 “我们定位到杀害阿慈的凶手了。” 师念念则解释道，“他们就在宛城下城区，是一支小势力……” “你们要去把他们端了?” “不然呢？” “一群没人性的畜生，留着他们祸害其他人么？” 陶白白道，“你不来我们先走了。” “你先冷静一下……” 见对方说话时，眸中含恨，陈牧舟正色解释道，“你也说了，这是一支小势力，可这样的小势力，宛城、阳城港、甚至宁城有多少呢，你们杀得完么？” “万一又有姐妹遇害了，你们也这样打地鼠似得，一个个按下去？” “也不是不行。”陶白白不置可否。 “不播种了？” “花匠多了去了。” “你这个心态我要批评你了。” 陈牧舟神色一冷，沉声道，“动动脑子，定个计划，想长远些，一劳永逸的解决这种问题，不好么？” “园丁哥哥，你说得轻巧……” 陶白白无语到失笑，“你倒是说个计划。” “那你听好了……” 陈牧舟真说了一个计划。 “……” 陶白白和师念念等人面面相觑，但听罢陈牧舟娓娓道来，她们却开始动容，问这问那起来。 “园丁哥哥，这能行么？” 陶白白愕然，“卓学姐会同意么？” 师念念戳了戳陶白白的胳膊，小声道，“你忘啦，晴姐是园丁哥哥的小迷妹呀。” “咳，这可不能乱说。” 陈牧舟摆摆手，“回去吧，接下来有你们忙的时候。” “那好吧……” 陶白白拉开车门，“上车，园丁哥，我们捎你回去。” “不急，我再做做其他准备。” 总算把这群花匠打发回去，陈牧舟叫来小蓝，驱车驶向军座住处。 刚到那栋楼附近，就见楼下大变样了。 一片广场被清理了出来，做了规划与分区。 有的分区停满了各种车辆，不乏军用车；有的则疑似存储区，露天堆满了一些材料和物资。 最大的一片区域，规划成了演训场，上百士兵正在那边训练。 在人群中找到宋星歌高挑的身影，陈牧舟下车走了过去。 远远的看到陈牧舟，宋星歌稍作犹疑，转头就走。 “星歌，你躲啥？” 陈牧舟追了上去。 “我很忙。” 宋星歌脚步不停，不愿搭理他。 “新军装哪来的，真好看。” “西郊有个军械储备库。” “你这靴子合脚吗？鞋跟挺高啊。” “还行。” “你外套是不是选小了？勒不勒啊？” “不勒。” 宋星歌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英眉微蹙着轻叹一声，似在等陈牧舟的下文。 “白梧呢？我找他有点事。” “……” 宋星歌松了口气，抬起素手指了个方向。 “好家伙，你给这小子升官了？” 陈牧舟扭头一看，白梧正有模有样的背负着双手，监督其他人训练。 “没有。” 宋星歌摇头，“是他自己争取的。” “来，把这个吃了。” 陈牧舟拉起宋星歌的手，将一根黄瓜置于她的掌心，“我看着你吃。” “……” 宋星歌后退半步，神情抵触。 “要不……我亲自喂你？” 陈牧舟扭头看了一眼训练场的士兵，“正好让他们看看！” “不行。” 宋星歌果断摇头，红唇微启，将黄瓜咬了一口。 “这是什么语言？” 感受到了黄瓜的实质，她慢条斯理的将黄瓜吃完，眸光清冽的审视着陈牧舟。 “牧星语。” “……” 宋星歌一怔，到嘴的谢字卡在喉咙。 “好好消化吧。” 陈牧舟咧嘴一笑，抬手在抚了抚她头顶的秀发，转身便溜。 不多时，他找到白梧，带着他上了小蓝。 “军座大人给你升官了？” “嗯，我现在是铁血营的二连长。” 白梧点点头，“展堂哥，你找我有事么？” “铁血营……”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军座大人杵在原地怔愣一会，又大步回到演训场。 黑色新军装将她娉婷的身姿完美的勾勒，气质卓绝。 “白梧，我问你点事……” 陈牧舟视线锁定着军座大人，嘴上却问道，“你上次找茧虫时用的那种雾，还有其他使用方式么？” 第139章 玩玩权柄 “……展堂哥，基本就这些用法。” 白梧认真的介绍了一番。 “必须你亲力亲为吗？不能托管？” 陈牧舟问。 “不能。” 白梧果断摇头，但话刚出口，他脸色一变，忙改口道，“能了，展堂哥。” “能了？！” 陈牧舟腮帮子一抖，顿时明白过来，“司雾搞的？” “嗯。” 白梧无奈的点头，“他让我问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 陈牧舟无语唏嘘一声，又问道，“你的这个能力，覆盖宁城这么大的区域，是极限么？” “差不多是吧。” 白梧肯定点头，可他脸色再度一变，“展堂哥，又不是了……” “……” “行吧。” 陈牧舟嘴角一抿，“这样，你把这种雾给我铺到阳城港、宛城，以及周边区域。” “我在梦界给你个安全信息端口，跟这种雾的查找功能做一下对接。” 说罢，他又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安全端口。 “展堂哥，它问为什么是安全端口。” “我信不过它。”陈牧舟毫不迟疑的回答。 “它说，你可以信它，它已经改过自新了……”白梧又道，“它还问你要不要给这些雾附带杀伤和精神攻击？” “……” “它咋不说，直接把繁盛停止线怼过去呢？算盘珠子都崩脸上了。” “不用，就最最普通的雾，有查询功能就行，最好再稀薄些、隐蔽些，不要影响视野。” 陈牧舟摇头说着，又补充道，“你问问它这么献殷勤，到底想要啥。” “它问显化平原西边的那片‘环境’，能不能让茸主还给它？它对那里有感情了，自从被茸主抢走后，它有点食不下咽，茶饭不思。” “……” 陈牧舟一怔，“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顶多帮忙问问。” “它说，茸主说是给你抢的。” “呃……” 陈牧舟嘴角一抽，搪塞道，“司茸现在很忙，我也不好联系她，先把这边的事情做起来，至少拿出点诚意，不是么？” “它同意了，展堂哥。” 白梧皱眉片刻，如释重负的点点头，无奈笑道，“它要我再给你强调一遍，它真的改过自新了……” “不惦记我了？” “不惦记了。” “考察考察再说。” 陈牧舟抬手拍了拍白梧的肩膀，“来梦界，我给你端口。” 说罢，两人同时闭上眼睛。 陈牧舟径直去了第六梦界，顺手把刚冒头的晏莹变猫，这才将出现在一楼庄园的白梧拉了过来。 “把你光幕调出来。” “好。” 陈牧舟将安全端口绑定在白梧身上，又叠了几层梦，将需求逻辑和使用方法交给了他。 他将这个外接端口称为‘司雾函数’； 有安全端口的前提下，它独立在梦界系统之外，但可以为梦界提供迷雾无孔不入的观测信息。 “展堂哥，这么重要的端口，绑在我身上，能行吗？” “你一定行。” 见白梧有些惶恐，陈牧舟鼓励一番，便打发他铺迷雾去了。 “重要还真谈不上……” 待白梧离开，他才自语一声。 事实上，想要从现实世界监控宛城、宁城、阳城港这几个地方并不难。 茸和根都能做到， 茸比较全面，眼柄提供视觉、听觉，孢子云提供信息素感知； 根只有震动反馈和区域信息素， 只是这俩目标都很明显，有些地方不可能出现蘑菇和荆棘，不如高可见度的雾隐蔽； 在物质和能量损耗上，雾也更节省； 只不过，雾提供的监控效果没有‘视觉’， 它是以‘内感’的方式获取信息。 就像如果沙滩是活的，它能感知到体内的贝壳；海水是活的，能感觉到体内的鱼类一样； 它感到的是轮廓、行为、温度、气味、震动等； 但这些信息通过安全端口，进入梦界后，都不是事儿，梦界最擅长建模。 “接下来，该调整一下‘蘑菇云’了。” 陈牧舟说着，切到了第七梦界，径直找到卓晴。 “有事吗，牧舟哥？” 卓晴忙停下手里的活计，甩着马尾，小跑着凑上前来。 “晴宝，你现在是代理司主，晏莹的主权柄在你手里是吧？” 陈牧舟问道。 据他所知，根权柄分摊成了88份，每一个盟约成员都有份，她们集合而成的塔意识，才拥有完整的权柄。 但晏莹的那一份不一样，她做了盟约的第一个梦，拥有梦主的特权，可以被称之为主权柄。 “嗯。” 卓晴闻言点点头，“怎么啦？” “我想玩玩主权柄。” 陈牧舟直言道。 ‘蘑菇云’，也就是‘梦界云’，是整个梦界基于权柄的基底系统，想调整它，至少得直接用主权柄，而不能只调用。 “……” 卓晴一时不会了，她认真想了想，才摇头回应道：“牧舟哥，我给不了你，除非你融进来，加入盟约。” 说罢，她见陈牧舟没啥反应，又急忙补充道，“不是我不想给你，是只能这样才行。” “嘿嘿，我逗你呢，就想看看你啥反应。” 陈牧舟咧嘴一笑，揉了揉卓晴的脑袋。 “你坏死了，老为难我。”卓晴娇羞起来。 “以后不会了。” 陈牧舟郑重说着，抬手将卓晴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牧舟哥……” 卓晴脑袋埋在陈牧舟胸前，嘴角动了动，情难自抑的红了眼眶。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的感受到，眼前人回应了她的心意。 很难言明，但她就是感觉到了。 烈阳照在了身上，前所未有的安逸。 “喂，醒醒，别睡着了。” 陈牧舟捏了捏卓晴的脸蛋，转身拉着她走到一处白板空地，“来，把你控制台调出来，咱们给‘梦界云’加点东西，你来操作权柄……” “我……我不会啊。” 卓晴神情迷糊，不好意思的抿唇，“我学习不太好，还是找小君吧……” “她又不是你，我找她干嘛？”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白板上顿时出现一间学生书房。 他一把抄起卓晴，抱着她坐在一张书桌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将她揽在臂弯里，“别担心，哥手把手教你”。 “嗯。” 卓晴含羞带怯的应了一声。 “叠梦。” 甜梦层层，美好如歌。 卓晴感觉自己第三次迎来了生命中最开心的时刻，而且，这一次足够漫长。 她笨拙的按陈牧舟的要求，用主权柄修改着梦界云。 她什么也看不懂，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搂着自己的人说什么，她便照做什么，她甚至没法傻傻的提出疑问； 她只知道，一个名为‘用户画像分析&危机预警系统’正在她手下逐渐成型。 它能为每一个梦界用户和宁宛阳三城的居民建立大数据模型，将虚拟与现实匹配，并实时监控分析，给出人物安全评分与行为预警。 一想到这个系统能把梦界用户和现实中的坏人筛查出来，并预测他们的动向，她也生出了满满的成就感来。 如此一来，那些暗中针对花匠和盟约的人，将无所遁形。 他总是有办法…… 卓晴倾慕的看着身边人，满心满眼再无其他。 第140章 仲裁机关 叠梦无岁月。 系统成型后，陈牧舟马不停蹄的上线测试，调整，再测试。 白梧那边还没有就位，他先测试了梦界用户的大数据模型。 所谓大数据模型，得有‘大量的数据’才行。 现阶段，模型还只处于数据采集阶段。 随着数据积累，模型对用户的画像和评分会越来越精准。 不过，这个模型的目的，并不是‘猜你喜欢’或者向用户推销什么，而是侦测潜在的威胁，料敌于先。 这个系统不用人盯着，陈牧舟为其增加了‘人工智能’。 所谓人工智能，是三个前‘智能助手’， 他们被移除人格个性，改制成冷冰冰的检索工具，基于人类朴素的善恶观，共同判定，当三个‘人工智能’同时感到威胁时，系统会立即报警，方便接下来的打击行动。 而当两个认为是威胁，第三个认为不是威胁时，便会上报盟约，由盟约定夺。 只有一个认为是威胁时，系统会加大对目标的关注，发掘更多线索，直到威胁消失或升级。 陈牧舟将之称为‘仲裁机关’。 忙活了一整天，白梧那边的端口也接了过来。 他把宁城外围，阳城港区域、宛城及三城周边的野外跑了一圈。 然而结果令陈牧舟有些失望。 雾的涵盖范围比盟约强点，能连成片，但也有不少区域是断碎的，主要是在城区内，就像扭曲如迷宫的繁盛停止线一样。 形成的原因很复杂： 如为了防止迷雾被观测到，城内雾气过于稀薄；强大的脔异化者有对抗迷雾的异化特性；有组织刻意建立了多层隔离的隐秘区域，无法渗入等； 这导致感知模糊，比如有的区域轮廓失真，有的区域只能听到声音，有的区域是绝对盲区。 反倒是在野外，监测情况好了不少。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司雾函数给到的信息流有延迟，传播速度有点低，有点类似于气味的扩散速度。 这很司雾。 陈牧舟对此大感意外，毕竟司雾经常在白梧的脑子里跟他实时沟通，难道这两者不是同一机制？ 不过，想到司茸未必同意司雾上车，他只能接受这个现状。 好在三地距离不算远，延迟不是很夸张。 陈牧舟基于司雾函数引入的数据，启动了系统对现实人员的人物画像建档。 接下来是同样逻辑的预警监测； 有梦界账户的，会将两档合一，更精准的进行定位、行为预测，人际关系网的梳理等。 忙活完了这些后，他带卓晴来到一号梦界，在距离梦界主城极远处，开辟了一座监狱。 说是监狱，其实是一个综合性的惩戒设施。 那些只在梦界里犯事的，仲裁机关会把他们直接提到这里来看押，剥夺他们使用光幕的权利，视评分变化做后续处理。 直接踢出去？不存在的。 模型需要不停的采集各种数据。 至于用户发现自己一上线就蹲了号子，相当于被关进了小黑屋，选择退出梦界，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陈牧舟十分人性化的给他们预留了退出按钮。 “接下来，就是安排盟约对现实的打击了。” 陈牧舟让卓晴把手边没有任务的花匠们叫入一号梦界。 很快，便有花匠顶着原皮陆陆续续登陆进来，她们聚集在监狱外，足足有数百位。 她们容貌各异，或青春活泼，或沉静观望，直令人眼花缭乱，犹如进了女儿国，很是养眼。 卓晴维持好了秩序，陈牧舟把该说的，事无巨细的仔细介绍一番，然后等着她们提问。 “园丁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陶白白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问道，“你这只是把对我们有威胁的人找出来了而已，最后还得我们出手。” “我们各地的花匠也有一套情报机制的。” 师念念点头附和道，“这个……‘仲裁机关’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仲裁机关拿来当个辅助工具还行……” 其他花匠也表露态度。 “那我要是告诉你们，仲裁机关可以直接在梦界杀敌呢？” 陈牧舟咧嘴一笑，当即把之前他弄死毕绪平的事情讲了一遍。 “园丁哥哥，那个端掉毕绪平老窝的神秘人竟然是你？！” “原来石松他们是捡了你的便宜！” “园丁哥哥，你有这种光荣事迹，怎么不早说！” 只一瞬间，花匠们就炸了，一瞬间莺莺燕燕起来。 陈牧舟也是一惊，听这些花匠的意思，这事不但传得很开，还引起了轰动。 想到当时被他解救的那几个狱友，他也就释然了。 不过，那些狱友显然没有成为花匠，要不然她们早就认出自己这个唯一的园丁了。 “这等小事，不值一提。” 见卓晴看自己的眼神快拉丝了，他连忙出言道，“而且，大家全都搞错了重点……” “我要表达的是，我们完全可以用杀死毕绪平的方式，对那些敌人出手。” “园丁哥哥，毕绪平的情况太特殊啦，这完全是巧合吧？”有花匠回过神来。 “是巧合又如何呢？我们难道不能创造巧合？” 陈牧舟摆摆手，“足够次数的叠梦，会把人带入潜意识惯性，认为下一次梦境也一样，我们利用这个惯性，只需出手一次，不就能出其不意搞死对方么？” “可我们人都不在，怎么出手呢？” “难道是把他们困在梦界，我们再过去杀本体？” 花匠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打开思路，同学们。” 陈牧舟见状稍作思索，便道，“我给你们举几个例子吧。” “假设一个人不停做着被人从楼上扔下去的梦，成千上万次，但他每次摔死后，都会得到某种奖励，而这种奖励会随着次数的累积，而缓慢增加，你们说，他会不会为了奖励主动跳下去？” “再比如说，几人同时做梦，我们把其中一个单拎出来，伪装成他的同伴，密谋针对他，成千上万次后，他会不会反抗？” “若我们分别对每个人这么做一遍，再把他们凑到一块，他们会不会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还有，我们在梦中不断的向某人灌输野外某地有收获，并且让他在梦中一路追寻，真找到了收获，在无尽叠梦后，他会不会真跑到那里去查看？” “到时候是陷阱还是别的什么，不就是我们说了算么？” …… “利用好这个惯性思维，可以做很多事情。” “哪怕失败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而且，叠梦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陈牧舟随意说了一通，又总结道。 “天呢，你脑子怎么长的？” “园丁哥哥，你好像个魔鬼呀！” “幸好园丁哥哥是咱们这边的。” 花匠们从沉默，到神情凝重，再到震惊，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那位花匠妹妹，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我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思路，怎么就成魔鬼了？” 陈牧舟说罢，他又看了眼仲裁机关的预警提醒，咧嘴一笑， “大数据到现在已经搜集了大半天了，还真检测出了不少敌人。” “你们正好练练手呗。” “或许你们可以成立一个小组，专门来做这个，集思广益。” “有学影视编导的同学么？” …… 第141章 盟约打击 在陈牧舟的辅导下，花匠们掌握了这个新工具，开始上手实操。 由于主权柄在卓晴手里，她也忙碌起来，从盟约里叫来些专业相关的小伙伴，专门负责仲裁机关。 很快，盟约及花匠各自的组织架构建立起来， 陈牧舟随手创造的监狱被完善了一波，周边也被建起了更多配套设施，方便花匠们使用。 边小君那边还分了个运维小姐姐过来。 盟约不止搞了个小组，她们弄了一个专门的仲裁部门，也叫仲裁机关。 仲裁机关正式运转起来。 女生们各司其职，监控分析、危机应对、梦界干预、实地部署，都有专人负责。 盟约甚至调用了一个九级花匠小组，作为一支在现实里机动保障的力量，在打击计划失败时，负责补刀。 直到这时，陈牧舟才知道，这些使徒级的花匠被称作‘苍白蔷薇’，即便在盟约内部，也是一支低调而神秘的力量，主要职责是守护各基地的银杏树。 陈牧舟观察了一阵，看着她们从好奇摸索，到有模有样的忙活起来，也就继续做起了甩手掌柜。 步入正轨只是时间问题。 盟约甚至在梦界公告牌发布了管理规则。 无规矩不成方圆。 陈牧舟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盟约和花匠们开始从圈地自萌，向一种更大的架构挺进。 而且，这些女生打开思路后，脑洞也不比他差。 但凡播种过梦网的地方，都可以看作预埋的杀机陷阱，盟约可以远程使它们再度生长； 有了仲裁机关的大数据支撑后，这种再度生长将会更有的放矢。 所以，一个盟约的敌人走着走着，被突然冒出来的荆棘拖入地底，炼肥生花，一点也不奇怪。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看到一大片飘红的数据，陈牧舟不住咋舌。 仲裁机关只上线了很短的时间，便有大量评分在敌对级别的用户被筛查出来。 他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高强度用着梦网，却天天想着把盟约连根拔起。 仲裁机关开始发挥作用，该关小黑屋的关小黑屋，该物理处理的物理处理。 如草木缓慢生长，盟约的打击润物无声。 袭杀裴忆慈的那帮人，得到了一个花匠们精心设计的剧本， 潜藏的恩怨、交叉的矛盾、暗中的提防；积累、激化、爆发，直至自相残杀， 相关专业的花匠们用自己精湛的演技，完成了这次多人击杀。 在层层叠梦中，她们也一次次在凶手身上泄了愤，彻底为同伴报了仇。 整个过程，迅速而精准，陶白白等人对此表示欣慰。 随后，陈牧舟又发现，在这些敌对评级的用户中，有七成人同样对司零呈敌对态度； 也有不少对盟约态度尚可，却只敌对司零的； 只能说，司零庄园这个靶子立的很成功。 就算司零庄园一楼里的几位背后的组织，对银杏盟约也是态度各异。 汽车部落对漂亮的女孩有想法，有不少花匠被他们盯上；繁盛之子仇视一切非脔异化者，苍曦姐妹会物理隔离控制区内的植物； 石松和大学城那边相对好一些。 最值得说道的是郁小宁的乐园，他们总体对盟约呈友善态度， 毕竟，郁小宁这个小圣母一直在四处搜罗各种弱势群体， 通过梦界积分获取物资养活这么多张嘴，早已成了他们的主要业务之一。 不过，在看到乐园其他数据的时候，陈牧舟还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发现乐园内部，有17%左右的成员，敌对目标是郁小宁，虾头哥也连带着被一并敌对。 “该不会乐园里面要分山头吧？” 陈牧舟咋舌一声，不由想到之前在庄园一楼，郁小宁化作的小黑狗只顾四处溜达，也不跟其他人交流。 她或许正在为这事烦恼？ 陈牧舟留意了这事，又转而看向其他数据。 除却对盟约的预警之外，这个大数据系统也能看出一些三城及周边的人类生存状况。 从司雾函数调用来的信息建模出来的沙盘，可以看得更直观一些。 比如，汽车部落里，搞得还是老一套，一个最强者带一帮小弟把持着所有物资，小部分人脱产，只管打打杀杀，其他人全部是附庸和劳动力，维持着奴隶式的架构。 再比如，宁城至阳城港之间的某处地洞里，囚禁着十几人，他们对囚禁他们的人既有着不低的敌对评分，又彼此敌对，关系错乱。 至于此时正在发生的截杀、侵害事件，更是数不过来。 陈牧舟在这其中注意到了非常特殊的一个案例。 在宁城外郊的某个单层建筑里，有人被一个小孩邀请至室内，那人喝了什么东西后，昏迷不醒。 这时，屋里出现几个大人，其中一人开始拿出小刀，切割昏迷者脖子。 昏迷者被疼醒了，刚要挣扎，又被其他几人按住四肢，最终拿刀的人艰难的把脑袋割了下来。 他们随后脱去了尸体的衣服，开始挖掘遗质， 最终，那个小孩拿走了遗质，几个大人开始处理尸体，而拿刀那人找来包裹，装起脑袋，出门上了一辆车，便径直驶向城外，行车的方向，大致是宛城。 陈牧舟心情复杂。 沙盘上的影像并不清晰，只是根据司雾‘内感’进行的粗陋建模，结合司雾的延迟和距离判断，这件事发生在几分钟前。 这时，一声轻微的抽泣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侧脸一看，发现刚刚竟有几个花匠跟他同时观看了这个过程。 “阿慈就是这么死的……” 见陈牧舟看过来，师念念泣不成声。 “她的头也被人割走了，我们至今没有寻到。” “……” 陈牧舟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看向那处沙盘。 是巧合还是…… 他清楚的知道，花匠们已经用仲裁机关把杀害裴忆慈的那群人干掉了，沙盘上是另一群不相干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把人脑袋割下来，送到宛城？” 陈牧舟疑惑的皱起眉头。 几乎在刹那间，李泽阳这个名字突然袭上心头； 他突然想起，这个司脔使徒有一个能力，就是通过吃掉其他人的脑子，来获取包括对方记忆在内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陈牧舟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42章 猎头 仅仅只是怀疑，陈牧舟便警惕起来。 他不得不慎重，这个李泽阳是个玩谋略的，指不定又在憋什么坏。 陈牧舟讨厌这种不安定的未知感。 于是他让负责仲裁机关的小姐姐们，从大数据中检索类似的无头案。 很快，机关反馈了一个惊人的结果： 从系统上线到现在，有三起即时发生的割头事件被记录了下来，同时，司雾函数在三地及周边，侦测到的无头尸体数量近百，不少已经腐败、干枯， 这说明，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了。 陈牧舟立即调用机关，用已搜集到的信息，分析起这些人的特征。 那三起实时记录下来的事件显示，加害者互不相干，各自独立‘抢人头’。 而受害者身份混杂，什么成分的都有，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他们全是‘干净人’。 字面意义上的干净人。 这个发现，给了陈牧舟不少提示。 在这个世道，想要维持个人卫生，甚至讲究外在形象，还是有一定门槛的。 大部分人的精力都放在挣扎求生上，哪有功夫搞这些， 基本都灰头土脸，衣着破旧，浓烈的废土乞丐风格才是常态。 反过来说，有能力做‘干净人’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们起码‘脱产’了，无需为生计和口粮奔波。 要么是本身有些实力，要么背靠什么组织…… 陈牧舟自己就是很好的例证，他和他身边的人背靠根和茸，从来没担心过食物的问题。 素食管够，协议还打赏了荤菜； 宁城市中心有大量的物资储备，甚至还有酒庄； 垃圾发电厂重启后，水电不愁。 这生活水平，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甚至可以说是三地佼佼，令人羡艳。 “这绝对是潜藏在周边的一大祸患。” 理清了这些之后，陈牧舟心里直犯膈应，总感觉被李泽阳埋了什么雷，他决定把这事情搞清楚。 他当即又搜集了不少相关信息，这才告别盟约众人，让她们只管处理敌对， 他则退出梦界，去军座大人那里要了白梧过来，便开着小蓝载着他向宁城外驶去。 “这个木耳，吃了能改变容貌。” 墨镜女开车，陈牧舟坐在副驾驶，他摸出一朵木耳吃下去后，又回身递给后排的白梧一朵。 “不用，展堂哥，我自己会变。” 白梧说着，体表浮起一层浅雾，随着光影变换，他竟然变成了张成毅的模样。 “折光？真牛！” 陈牧舟愕然的竖起大拇指，“那你岂不是还能光学隐身？” “简单。” 白梧说着，体表迷雾再度变化，身影很快消失，只留下凹陷的座椅，和一些游离稀薄的雾气，“展堂哥，我还可以把这个效果加在你身上。” “那感情好。” 陈牧舟心里一阵热络，他当即道，“这样，你就全程隐身跟着我，我们去干点大事。” “好的展堂哥，我都听你的。” 白梧道，“军座大人也让我配合你行动。” “咦……她怎么说的？” 陈牧舟忍不住问道。 “就是普通的下命令啊。”白梧道，“再就是让我注意安全。” “行吧，你嫂子都这么说了，我指定保你安全。” 陈牧舟点头。 “呃……” 白梧看了主驾上的墨镜女一眼，不敢多言。 路上，两人停了会车，陈牧舟去了一处商场，出来时，他已经换上格子衫牛仔裤，脸上也多了一副黑框眼镜。 他现在的容貌看起来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多少有点书呆子的那种。 小蓝继续发动，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宁城外郊的一处矮房前。 “小梧啊，你用雾给我来点伪装……” 下车后，陈牧舟冲隐匿身形跟着自己的白梧道，“让我显得脏点，衣服破旧些。” “好的，展堂哥。” “把咱们车隐形，省的被人偷了。” “没问题，展堂哥。” 见白梧把一切都处理得十分利索，陈牧舟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便向其中一间矮房走去。 他一脚踹开房门，几道荆棘顿时从他脚下射出，房里三人顿时被荆棘控制起来。 “先都别说话。” 陈牧舟大步走进房间，四处查探。 一张矮桌上有喷溅状的血迹，地上有几个打碎的茶杯，房间一角的杂物堆里，蜷缩着一具被挖了遗质的无头女尸，一套染血的白裙盖在尸体腿上。 “这里就是沙盘现场了。” 陈牧舟点点头，这才看向被荆棘困住的三人。 两男一女，都是普通异化者，应该没有能力干掉那个觉醒者级别的无头女。 地上茶杯碎片和不明液体，才是他们得手的主因。 其中一男的，是个身形矮小的侏儒，沙盘粗陋的建模，让陈牧舟误以为这是个小孩。 他打了个响指，荆棘蠕动着，将侏儒送到面前。 “那是我同伴……脑袋送哪儿去了？” 陈牧舟指了指女尸，见侏儒迟迟不说话，他把堵在侏儒嘴里的荆棘放开。 “饶命啊，饶命啊！！” 侏儒只顾哀嚎求饶。 “快点，我赶时间。”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一根缠在侏儒胸口的荆棘，突然分出几根纤细的枝丫，刺破侏儒的皮肤，缓慢的往他的肉里生长。 “我……我说，送到宛城去了……” 侏儒痛极，挣扎开口。 “具体送到什么地方？送给谁？送去做什么？” “送到……” 侏儒刚要开口，脑袋却突然耷拉下来。 “死了？” 陈牧舟搭眼一看，就见红白之物从侏儒的鼻孔耳朵里流出来， 他眉头顿时一皱，这侏儒的脑子竟然溶解了！ 他看向另外呜呜挣扎的一男一女，直接给那女的喂了一根豆芽，拉她进了六号梦界。 他打算用一种更柔和的方式审问这女的。 “我……我说，是……” 没怎么叠梦，女人便妥协了，但她话刚到口边，身体便迅速暗淡，失去实感，消散于无。 就像墨槿死亡的时候。 “……” 陈牧舟退出梦界，果然见那女子的脑液从耳鼻流出，洒了一身。 “小梧，你问问司雾有没有从人脑子中搞信息的方法。” “展堂哥，司雾只能往人脑子里塞东西。” “……” 陈牧舟闻言，也失去了继续拷问第三人的兴趣，荆棘一卷，直接给了他个痛快。 “这手段很不一般啊……” 陈牧舟沉吟着，带着白梧回到车上，继续前往下一个地点。 …… 第143章 故人 仲裁机关记录了三起割头事件，宁城周边有两起，宁城与宛城之间的区域有一起。 陈牧舟打算挨个实地寻访一遍，多找些线索。 在宁城周边的第二处，他多少有了点收获。 一个还未送出去的人头。 这帮猎头者的车辆出了问题，在忙着修车，人头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陈牧舟将几人控制，甚至给他们喂食金针菇和鸡腿菇，试图从他们口中撬出些什么，但并没效果，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死了。 好在，他搞明白了这些人的死因。 他原以为，有什么超然的存在，时时刻刻在远程监视着他们，只要他们触发什么关键字，就会降下惩戒。 事实并非如此。 这群人体内存在某种异化物质，就像间谍牙齿中藏的氰化物，是个本地机制。 只不过，它会主动触发，只要察觉到有泄密风险，便会发挥作用，将人的脑子烧成糊糊。 “难办……” 陈牧舟将这个发现告诉了盟约和仲裁机关，让她们加强防范，也希望她们能从大数据那边找到些线索。 接着，他便径直带白梧前往宛城。 小蓝的后备箱里，带上了那个被封装好的人头。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被色诱截杀。 “这算不算投名状？” 陈牧舟咧起嘴角，思索着用这个人头混入这群人内部，打开局面的可能性。 第三起发生在野外，他们赶到时，猎头者们早已不知去向。 只发现一具被点了天灯的女尸，还在燃烧着，发出一种油焦味。 他们两人都不懂刑侦这些，没有获取任何线索。 “特码的畜生！” 白梧咒骂一声。 虽然陈牧舟向他隐瞒了墨槿的死，但他去琴城寻仇时，还是从那些炎脓合道者口中拷问出了一些。 他一时有些应激，迷雾大作，熄灭了火焰。 “冷静！” “别这会儿发疯，你从司雾那选的可是杀戮。” 陈牧舟提醒道。 “展堂哥，下次你别动手了。” “成。” 两人商量一番，回到车上，继续赶路。 既然人头都去了宛城，他们打算直接去宛城蹲守，如果有人带着人头进城，他们就盯梢这些人，看看人头最终流向何处。 路上，陈牧舟让白梧隐去了小蓝的踪迹，尝试了下开隐形车。 效果还不错，除了一些动静和路面反馈之外，还是不容易被察觉的。 路人也只感觉刮了一阵风过去。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不知道躲。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小蓝的中控很快适应了这种新驾驶方式。 临近到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两人也是忙了一天，陈牧舟决定先带白梧安顿下来，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动。 “展堂哥，我们去住店么？” “不用，我有个姐姐在这边。” 陈牧舟循着安晴的梦界定位找了过去。 自打从列军开走后，宛城便成了异化者的地盘，但随着车辆驶入下城区，陈牧舟发现不止如此。 这里比他想象的要繁荣，无论是人口基数，城市风貌，喧嚣程度，都比宁城和阳城港那边要好。 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 宁城中心区域被他们占了，头顶战争迷雾，下面是菌毯荆棘，对普通异化者来说，宁城如险地无异，而且还有梦界公告板警告； 所以多数人还只徘徊在宁城外围，或者在郊区活动。 而阳城港则是完整的经历了灾变到秩序重组的过程，各种势力、地盘都固化了，很难再撬动改变什么。 宛城则是在从列军走后，才开启这个历程。 一切还未尘埃落定，机会自然就多了。 不多时，小蓝来到下城区深处，停在一栋四层独栋小楼前。 小粉正停在楼下一角的车位上。 陈牧舟还未下车，就看到一楼门洞处站着一对年轻男女，他们正勾肩搭背的依偎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 他觉得这俩人有点面熟，仔细回忆半天，才想起两人的身份。 这竟然是一对故人。 乔梁和齐翠翠，沈小羊的保镖和助理。 许久不见，这两人沧桑干练了许多，容貌和身态都有变化，陈牧舟这才没立即认出。 “这俩人搞一块去了？” “他们怎么和安晴姐在一起？” 陈牧舟嘀咕一声，让白梧和小蓝维持隐身，自己带着疑惑下车。 “咳嗯……” 见这两人只顾腻歪细语，还时不时啵个嘴，陈牧舟清了清嗓子，这才装陌生人走上前去。 他暂时不打算被两人认出来。 “你找谁？” 乔梁反应过来，将齐翠翠护在身后。 “我找我姐安晴。”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发现乔梁不止发福了，作为保镖的敏锐也不知所踪。 要知道，小蓝一路驶过来，也是有动静的。 “找安姐？”齐翠翠从乔梁身后探出脑袋，“你哪位？有预约么？” “我是她弟弟，阳城港过来的。” “安姐有弟弟？没听过啊。” “怎么了？” 听到门外的动静，一袭居家打扮的安晴走出门厅。 看到门外多了个陌生的戴眼镜的书呆子，她眸中异光闪过，似看到了什么，她打了个激灵，视线瞥了一眼小蓝所在的方向，又迅速收回。 “德华，你怎么过来了？” 不等乔梁和齐翠翠解释什么，安晴脚踩着一双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到陈牧舟面前。 “办点事，过来投奔你。” “快进来。” 安晴拉着陈牧舟进屋，一路穿过布置成诊所的下面两层，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是家居生活的陈列，比阳城港的小别墅不知宽敞几许，宛如一个大平层。 “饿了吗，我给你们做点饭吃？” 安晴让陈牧舟坐在沙发上休息，眸子时不时看向陈牧舟身侧。 “安……安晴姐。” 白梧被看得发憷，主动显现出身形，自我介绍道，“我叫白梧。” 安晴嗯了一声，反应平平，白梧认得她，但她并不认识白梧，只当他是张成毅带来那几百个军人里的一个。 “安晴姐，他是白煞。” “噢，是你呀。” 安晴这才恍然，脸上洋溢起笑来。 第144章 不，你不想 接下来的展开就顺理成章了。 陈牧舟久违的尝到了安晴的手艺，心满意足的同时，他也趁机询问了些信息，了解了安晴的近况。 如他预料的差不多。 司脔瞥了她一眼便将她弃之不顾，她还卡在二阶晋升者，正通过她自己的方式准备下一次进阶。 这处住处是繁盛之子为她准备的行医、生活场所，而楼下的乔梁二人，则是沈语棠特意给她安排的助手。 至于猎头者的事情，安晴一无所知。 她过来之后，每天都有得忙，也基本没有离开这里，对宛城的了解聊胜于无。 安晴还去梦界找过几次陈牧舟，想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可一直都没找到人。 了解了这些后，陈牧舟也将宁城的情况向安晴说明一番，提醒她防范猎头者。 一顿饭吃到深夜，安晴安排两人休息。 白梧被留在三楼一间卧室休息，顺便看家。 陈牧舟则被安晴带上四楼，这层有几间客房和两间主卧， 安晴自己住一间主卧，将陈牧舟送到了遥遥相对的另一间。 陈牧舟没什么意见，只是他感觉安晴回屋时的眼神怪怪的， 他也说不出来，一路舟车劳顿，他草草洗漱一番，便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酣梦正浓的陈牧舟迷糊中感觉一具温软滑嫩的身躯钻进了被窝。 他犹在梦中，一张润糯的小嘴突然在他脸上吧唧起来。 “安……安晴姐？” 陈牧舟被惊醒了，夜色中，他只看到一个窈窕的轮廓，以及一丝缱绻妩媚的眸光。 青丝垂落，幽香拂面。 没有回应。 陈牧舟感觉不对劲。 对方索吻太过笨拙，这不是安晴。 他抬手一挡，顿时在那乱拱的脑袋上，碰到一对羊角。 “……” 陈牧舟呼吸一滞，他忽而理解了安晴那个眼神，她把他卖了！ “守义……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 翌日清晨，沈语棠慵懒的缠在陈牧舟怀里，素手拿着自己的一小撮发梢，不停的戳着陈牧舟的鼻孔。 “沈小羊，我要批评你，我都说了我叫陈牧舟，你为什么还喊守义？” “就喊，守义！守义！！你是独属于我沈小羊的阿米巴·守义。” “……” 陈牧舟无奈的抚了抚沈语棠的后背。 “守义，你就是我的羊藿。” 沈语棠丢开头发，双手抚住陈牧舟的脑袋，使之转向自己，四目相对，她勾起红唇，“真是个好羊藿，守义，我想……” “不，你不想。” 陈牧舟嘴角一抽，不管在哪个世界，魅魔的杀伤力都不是盖得。 但他自认不是一般人，绝对经得住魅魔的诱惑。 …… “哇，好香呀，安晴姐……” 一个小时后，沈语棠挽着陈牧舟的胳膊出现在三楼餐厅。 安晴早已做好饭菜，正和白梧在等他们呢。 “快吃吧，都热两轮了。” 安晴顶着黑眼圈道，“今晚我在三楼客房睡。” “安晴姐，你还抱怨上了。” 陈牧舟抬手指了指对方，“你呀你，该，啊！” “我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安晴打了个哈欠，转向沈语棠，“棠棠，吃完早餐快回去吧，不然赵翠香又来找人了。” “好不容易溜出来，我才不回去。” 沈语棠腻在陈牧舟身侧，将一截蛋卷送到他口中，含笑看他吃下，这才摇头道，“我的新密道肯定被发现了，再回去我就出不来了。” “繁盛之子的圣女丢了，又要闹到满城皆知了。” 安晴无奈一叹，“随你吧，我就当不知道，反正能管你的人来了……” “我要跟守义在一起。” 沈语棠无所谓道，“好不容易拿下他，我可不能让他跑了。” 说罢，她搂紧了陈牧舟的胳膊。 “……” 感受到沈语棠身体的紧张，陈牧舟知道她是在故作姿态，也便装傻含混道，“我不跑，全凭你安排。” 一句话换来一个香吻。 吃过了早餐，白梧匆匆起身，被陈牧舟截停下来。 “展堂哥，有什么吩咐？” 白梧局促着，不敢看沈语棠。 “你该不会也是……” 陈牧舟一问，直道一声‘好嘛’，怪不得吃饭时，他只顾扒饭，不吭气呢，沈小羊的粉丝真是遍地都是。 他将两人相互介绍一番，这才道，“给你嫂子易个容，把她的角隐藏起来。” “好的，展堂哥。” 白梧一怔，似乎一时间想了很多，但没敢多说。 不多时，沈语棠换了一副样子，妩媚慵懒的魅魔气质被青涩稚气的学生气质取代； 她头顶的羊角隐匿了踪迹，还让白梧按她的要求，微调了一些面部光影； 之后，她又去安晴的房间换了一身与外形相配的穿搭，更显的清纯靓丽。 陈牧舟开了眼。 果然在这方面，她是专业的。 由于沈语棠着急躲赵翠香，三人便没再逗留，告别安晴离开了诊所。 小蓝前脚开出去没多久，一队繁盛之子装束的人便出现在楼下，陈牧舟等人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 “棠棠，他们有追踪你的手段？” “没有。李泽阳能找到我，但他不在宛城。” 沈语棠摇头，又补充解释道，“因为安晴姐来了之后，我经常往这边跑，而且乔梁和翠翠也在这边……” “看来你很不安生啊，他们都找习惯了。” 陈牧舟无语，“李泽阳现在在哪？” “不知道，他总是神出鬼没的，我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这样啊……” 陈牧舟若有所思，他又询问了一些猎头者相关的事情，沈语棠并不知情。 “这事儿跟繁盛之子无关？” 隐身状态的小蓝漫无目的地行驶着，他让白梧化身浅雾，在周边探查，自己则闭眼，又去梦网跟仲裁机关对了下信息。 由于各种人员活动和各种异化能力搅动，周边区域的迷雾太过稀薄，像繁盛停止线一样，存在大量裂痕，侦测效果聊胜于无。 仲裁机关那边并没有在宛城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那边只提供了一条情报，汽车部落南边有辆车正在驶往宛城，车上拉着一个人头。 “等那辆车到了去混个脸熟？” 陈牧舟正这么想着，就见沈语棠眸光拉丝的看着自己，注意她挺翘的小鼻子，他灵机一动，停车将后备箱里的人头拿了出来。 “刚才的血腥气，原来是这个？” 沈语棠好奇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一个人头。” “……”沈语棠吓得一激灵，整个人贴在陈牧舟身上。 “棠棠，咱们周边有没有类似的血腥气？” “守义，我不敢闻。” “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气味就在空气里飘着，你敢不敢都会闻到。” “也……也是噢。” 沈语棠皱了皱鼻头，给陈牧舟指了个方向。 等小蓝动起来的时候，陈牧舟脸色一变，他意识到自己欠考虑了。 宛城不乏打打杀杀，血腥气应该随处可见，只怕要扑空。 然而，当小蓝驶到上城区附近时，陈牧舟赫然看到四五个男女，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黑色手提袋，正结伴走向上城区深处。 “！！” 陈牧舟死死盯着沈语棠的鼻子。 “怎么啦？我鼻子上有什么嘛？” “牛鼻！” 陈牧舟竖起大拇指。 第145章 密语 这群人三男两女，十分警觉，目的明确，一路无言。 他们级别不高，只有两个觉醒者。 小蓝隐匿踪迹，悄然缀行在他们身后。 车里的沈语棠似乎闻到了什么更浓烈的气息，十分不适，素手死死抓着陈牧舟的胳膊，寻求着慰藉。 那群人七拐八拐，进入一条幽深的窄巷。 小蓝进不去，陈牧舟顺了顺沈语棠的秀发，温声哄道，“别怕，我们不进去。” “嗯。” 沈语棠点点头，脸色好看了些许。 陈牧舟叫来白梧，交代了几句后，又让小蓝匿踪躲在角落。 一道菌路从车底蔓延出来，侵入地底，迅速追上那群人的步伐，进入巷底的一间小院。 “几个？” “两个。” “可以，你们五人续期两个月。” “十分感谢。” 简短的对话过后，五人上缴了人头，每人领到了一块黑色巧克力状的不明物体，又原路返回。 而院内只有一个中年男子，他拿到人头后，进了一间屋子，便没再出来。 眼柄目睹了全程。 陈牧舟让眼柄摸入屋内继续观察，却发现那人迅速带着人头从屋子里另一扇门离开了。 很显然，这里只是一处临时接头点。 “这么缜密的么……” 他不由咋舌，立即吩咐白梧去跟踪那中年男子，他则带着沈语棠下车，提着人头走入巷中。 不多时，他们迎面撞上了那五人。 “好巧啊，送人头呢？” 陈牧舟举了举手里的人头，冲那几人笑着示意道，“你们完事了？” 几人面面相觑，警惕的止步，只有一个年轻女孩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你们这次续了多久啊？” 陈牧舟又道，“我这个头，怎么也得续期两个月吧。” 那几人沉默不语，只是警惕的看着，那个年轻女孩一脸惊讶，她想说点什么，却被同伴制止。 “两位怎么称呼？” 几个呼吸过后，为首一男子突然开口。 “我姓季，名唤博达。” 陈牧舟自我介绍着，又指了指身旁的沈小羊，“这是我媳妇柳如烟。” “叫我如烟就行。” 沈语棠客气的挥舞素手，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季先生，柳女士。” 为首男子说着，视线在陈牧舟二人身上扫过。 注意到两人干净体面，他回头看了一眼同伴，嘴角突然堆起笑来，“这个接货点的次数已经用光了，恐怕你们要白跑一趟了。” “不会吧？” 陈牧舟佯作惊讶，“我没收到通知啊。” “怪我们，我们这次多带了一个头。” 为首男子问道：“你们是第一次来送货么？” “不是，我这是第二十个头了。” “……” 为首男子一怔，顾自提议道，“相见即是有缘，既然我们用的是同一个接货人，我们带你去下一个接货点吧。” “那感情好。” 陈牧舟点点头，见五人走出巷外，便拉着沈语棠跟了上去，见她蹙眉露出不解的询问之色，他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安心。 他猜测他们已经暴露，这群人应该是将计就计了。 而且，他对‘接货点次数’的说法存疑，这种临时接头的地方，顶多是一次性的。 至于这群人的目的也不难猜，刚才忘了让白梧给他们‘做旧伪装’了， 不排除他们打算黑吃黑，杀人越‘头’。 陈牧舟佯装蒙在鼓里，一边跟着这群人走，一边不停的与这些人说这说那，问东问西，从他们有所回避、搪塞隐瞒的回应中分析线索。 还别说，他还真有收获。 这群人有一种内部的行话，可以在确保不泄密的情况下，内部沟通，而不会烧毁脑子。 类似于某种加密暗号。 陈牧舟早就料到了这种密语的存在，如果没有这种东西，猎头者们也没法有效沟通，信息无法传递。 但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这群人口风都很严，就连那个年轻女孩也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反过来问东问西。 “就到这吧。” 进入另一条巷子后，陈牧舟觉得不会再有收获，便拉着沈语棠停下脚步。 “就快到了。” 为首男子见状，殷切笑道，“是不是累了，再走两步，我们到前面喝杯水，歇歇脚。” “同行之间也搞这一套么？” 陈牧舟咧嘴一笑，他不理对方，探手将沈语棠揽入怀中，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沈语棠脸蛋一红，嗯了一声，随即素手一挥，那几人顿时打着哈欠东倒西歪，顷刻间睡了一地。 “厉害，真的能无接触使用了。” 陈牧舟连连点头称赞，沈语棠的能力又精进了，虽然她还没有成为真正的脔使，但也可以在宛城横着走了。 昨夜他见证了这能力的一面，今天终于见证了另一面； 很好很强大。 见沈语棠开始在这些人身上翻找起来，他也不闲着，闭眼连入梦界，向仲裁机关提交了几个猎头者暗语，让大数据针对性的倾斜，记录，积累，从而将其破解。 等他做完这些，沈语棠也搜了几块黑色的‘巧克力’出来。 陈牧舟认得这个，这是五个猎头者用人头换的。 他问道，“这是脔遗质么？” “不是。” 沈语棠肯定的摇摇头，作为脔系异化者，她自然能一眼识别出来， 她嗅了嗅鼻子，又补充道，“味道有点像……像翠翠他们给我配的秘药。” “药剂？！” 陈牧舟皱起眉头，猎头者们又是保密，又是暗语的，折腾这么久，为的就是这？ 什么药值得他们铤而走险？ 他想到的只有高成瘾性的毒品，以及需要定期服用的解药。 “难道这些人被控制了？” 陈牧舟想起那个接头人‘续期两个月’的说辞。 “这上面有二姐的味道。” 这时，沈语棠咦了一声，她就轻嗅一番，这才肯定的点了点头，“没有错的，是她。” “二姐？那是谁？” “苍曦姐妹会的一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沈语棠回应道，“她还给我下过战书呢……” “？！” 陈牧舟愕然看向沈语棠。 他想起梦界树洞里的一条情绪，说什么‘苍曦姐妹会的战书，我接下了！’ 原来事主就是眼前这位！ 第146章 姐妹会 一番询问下，陈牧舟从沈语棠口中了解到‘二姐’的情况。 从列军走后，第一个跳出来抢地盘的异化者组织，就是苍曦姐妹会。 他们之前被打压的太狠，几乎是在报复性的行动，通过极残酷的手段占了上城区一大片好地方，城主府和温家庭院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他们的组织架构如同山匪，是按实力排榜分座次的，‘英雄单位’级别的人物几百号，全部根据自己的排次，以姐妹相称。 这个‘二姐’自然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和梦界的用户8438一样，这位姐也是个爷们。 但……苍曦姐妹会对外宣称没有男人，全是姐妹，所以，他应该被称作‘她’。 苍曦姐妹会起势时，植根于下城区的繁盛之子也在壮大，双方因接触而冲突，作为繁盛之子的圣女，沈语棠就是在那时收到了‘二姐’的战书。 二姐负责将势力扩展到宛城南边，而那里，正是繁盛之子的核心区域， 从现在的结果看，繁盛之子的基本盘甚至还向北推进了不少，在两城区相接的地方，也就是安晴诊所所在的区域，反倒是落入繁盛之子的势力范围。 这倒不是因为接下战书的沈语棠大杀特杀，而是李泽阳那时回来坐镇了。 “这苍曦姐妹会实力不俗啊。” 得知梦界的‘用户8438’排行第八后，陈牧舟不由咋舌一声。 这说明，姐妹会至少有八位晋升者，或许还可能有使徒。 “知道猎头事件的上层建筑，那就简单了。” 陈牧舟当即将发现反馈给了仲裁机关，让她们在调查权重里加上了苍曦姐妹会。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来自地底的根须冒出，将那五人拖入了更深层次的睡眠。 有了‘二姐’这个抓手，他们所谓接头点或者据点，就没什么价值了。 “守义，这些怎么办？” 沈语棠举起手里的黑色巧克力。 “拿回去给安晴姐看看，她说不定能看出成分来。” “噢……” 沈语棠应了一声，双手拉住陈牧舟的右手晃了晃，不情不愿道，“那我们晚些再回去。” “好。” “守义，你真好。” 观察着陈牧舟的反应，沈语棠悄咪咪的将葱白的手指一根根的塞入陈牧舟右手的指缝，待他有所反应回握过来，她眉眼弯弯的看向十指相扣处，突然咦了一声。 “咦，这是什么？” 沈语棠举起陈牧舟的右手，好奇的审视着手腕上那一圈暗淡的银杏叶，“你还有纹身呀？” “这不是纹身，这是一位司主。” “……” 沈语棠不大信，只道，“挺好看的。” “或者说，是一位司主的感官。” 陈牧舟见状，又认真补充一句，同时也庆幸起自己能主动屏蔽这份感官。 碰到沈语棠这种亲口承认‘勾引他’的妖精，有些画面还是不能给晏莹看的。 “走吧，回车上等白梧。” 见沈语棠将信将疑，陈牧舟也不再多言。 等确认了白梧那边的消息，他再考虑怎么动手。 在沈语棠的坚持下，两人像情侣散步般手拉手溜达回去。 沈语棠讲了很多经历的趣事，陈牧舟只管听着，偶尔回应几声，他能感觉到，这个小魅魔的愁思正在化作另一种实质，在她的一笑一颦间毫不含蓄的倾泻出来。 两人回到车上，刚钻进后座，沈语棠脸色一变，冷不丁道，“糟了！” “怎么了？” “我穿得是安晴姐的衣服，忘记把药带上了。” 沈语棠说着，迅速坐在陈牧舟大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神情凝重道，“这可怎么办呀？我该吃药了……” “……” 陈牧舟迅速转向窗外，“小梧，等多久了？” “刚回来。” “情况怎么样？” “展堂哥，你最好亲眼去看看。” 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小蓝驶入上城区一角，停在一个偏僻的街角广场里。 几人下车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打开的窨井盖，一摊血迹残留在井盖边缘。 “我追踪到这，就看到那人把人头丢到下水道里了。” 白梧不解道的四处观望，“咦，他人呢？我走的时候只是把他打晕了。” “下面有好重的血腥气，还有很恐怖的味道。” 沈语棠死死抱住陈牧舟的胳膊，紧贴在他身侧，“守义，我好怕。” “……” 感受到沈语棠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在耳朵上，他嘴角一抽，不打算缓解对方的紧张。 “你们离远点。” 他想了想，从小蓝后备箱拿出那个人头，摆在了井盖一旁。 刚退出五六步，一条肉色的筒状物突然从窨井口探出，它如蛇般蜿蜒着，前段如花瓣状绽开，包裹住人头，缩回窨井中。 肉眼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人头在它的桶身上撑起一个轮廓，并迅速移向桶身根部。 “蚯……蚯蚓吗？” “这些人拿人头喂食它？” 沈语棠这次真害怕了，也顾不得哈气了。 “不好说。” 陈牧舟摇了摇头，他不觉得有什么生物非得吃人头才能活，而且还是大费周章搞来的干净人头。 “回车上，离远点，我办点事，你们看着点周围。” 在他吩咐之下，几人迅速就位，小蓝躲到小广场一角隐匿了踪迹，白梧雾化徘徊周围，而沈语棠自告奋勇在车上保护陈牧舟。 一条菌路从广场角落冒出，迅速没入地底，循着缝隙，从其他地方侵入了窨井。 眼柄探出，看到的是上城区还算发达的下水道系统。 陈牧舟很快找到了那条疑似巨型蚯蚓的肉色筒状物。 菌路沿着筒状物一路深入，直探源头。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条‘蚯蚓’长得离谱， 菌路全速生长了十几分钟后，最终才在一个地下管道枢纽处，找到了它的‘尾巴’。 但那并不是尾巴，而是一个分叉。 有从另外管道延伸过来的两条蚯蚓，和当前这条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条更大的‘蚯蚓’，蜿蜒至更深处。 “它是某种……运输人头的管路！” 陈牧舟恍然，他想到了传说中的坑道虫。 但显然，这肉色‘管路’在结构上更复杂。 随着继续深入，当他追踪的这条管路又与几条管路汇集后，确认了这个猜测。 这种肉色管路，犹如植物的根须，又像是心脏蔓延出来的血管，每一根毛细血管的末端，都藏着一个隐秘的人头接收点。 陈牧舟开始好奇血管尽头的‘心脏’了。 第147章 终点 一个多小时后，陈牧舟感觉菌路已经穿越了小半个上城区。 他发现，‘肉质管路’有故意误导之嫌，彼此之间存在互通互绕，比起直来直去的根系，它更像一处迷宫。 毕竟，这些管路是活的，随时可以换地方。 甚至还存在一种没有实际用途的‘假管路’，会将追寻者引入杀机四伏的陷阱。 这样的陷阱他一路看到十几个，还好，他不是本人在下水道探索，这些杀招对他没用。 “反追踪，这很合理。” 陈牧舟笑了一声，更期待尽头了。 布设这一切的人或者组织，对防止地下管路被发现、追踪很有一手，但他们想到，陈牧舟开了天眼。 他直接将菌路探索到的信息在梦界建模，直接将这些管路梳理干净。 又过了半小时，菌路在管路终点附近探出地表。 “嘶……” 熟悉的场景让陈牧舟一时恍惚。 “果然是温氏庭院。” 陈牧舟咋舌，他现在可以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确凿的安在苍曦姐妹会头上了。 他没有急于去查探管路的终点，而是让菌路在庭院里绕了一圈。 一些戴着白色面具，衣着清凉的男子穿行在庭院之间，他们有的在运送东西，有的在打扫卫生，做得似乎都是仆从的活。 这很姐妹会。 陈牧舟注意到，有一些男仆拿着疑似加湿器的东西，向空气中喷洒， 他立马就明白，司雾函数覆盖不到这里的原因找到了。 梦网倒是覆盖过来了，毕竟铺梦界的植物有一定的无线涵盖性，可以远程使人入梦； 但这些植物没有对外界的侦测效果，就像无线信号塔，只能保证涵盖周边的用户入梦信号。 在和沈语棠弄死温浩宇的那个休息间，陈牧舟看到一个‘姐妹’正对一个霸总打扮的帅哥虐身虐心； 他刻意跑这里来看一眼，是想确认一下温浩宇的尸体下落。 没有污染，显然被人处理了。 随后他又发现，第一次与军座大人交谈的会客厅，被改成了一间陈列厅， 姐妹会的‘英雄单位’如英雄榜般，按座次排列展示，足足有两百人之多，有四分之一是男姐妹。 陈牧舟赫然在其中看到了小蓝上的眼镜女三人。 她们仨的排位竟然不低，jk、眼镜女、ol分别位列19，21，27，她们失踪后，座次并没有撤销，排位也没分给其他人，倒显得挺人性化。 陈牧舟辨认了一下前二十名的外貌特征，将‘英雄榜信息’存入梦界，提交给仲裁机关后，这才离开了此处，径直前往管路的尽头。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隔着老远，菌路就传回一阵嘈杂声，他不再迟疑，迅速的将菌路隐秘的探了过去。 在温室庭院宽阔的主厅，昔日为从列军召开饯行会的地方，七八根粗大的管路汇集于此，没入一个巨大的肉红色球体之中。 肉球上密密麻麻嵌满了人脸，男女老少都有，嘈杂喧嚣之声，就是这些人脸发出来的。 他们有的在哀嚎，有的在咒骂，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嘀咕着什么； 抽搐的，翻白眼的，吐舌头的，龇牙咧嘴的，什么样子都有； 陈牧舟甚至看到一张肥脸不停的伸出舌头，试图去舔隔壁的一张漂亮脸蛋…… 一幅地狱绘图。 陈牧舟没有看到自己送过来的那个脑袋，所以，他怀疑这个肉球内部，也被脑袋塞满。 “搞得什么玩意？” 短暂的震惊过后，陈牧舟开始思索这东西的实质。 苍曦姐妹会大费周章的搞这么个东西出来，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这玩意定有‘用途’。 他一时半会没什么思路。 人的脑袋被砍下来后，如果不立即做一些外接维生处理的话，活不过三分钟。 那些猎头者割下脑袋后，也只是草草一包，费劲巴拉的往宛城送，这些脑袋半路上都死透了。 这个肉球是怎么让这些人头活过来的？ 还是说，异化者的脑袋，活性保持的更久？ 而且，这么多不同的脑袋凑在一块，竟然没有一点排异反应！ 他用眼柄逐一审视着这些人脸，发现他们并没有活人的气色，多数惨白暗淡，有的甚至腐烂了。 “这……” 陈牧舟一头雾水，只好一边把发现上报，一边四处移动眼柄，寻找线索。 “呃这……” 绕到肉球一侧，他终于有所发现。 他看到了苍曦姐妹会大姐的脑袋。 陈牧舟一阵愕然，这个英雄榜上的头号人物，苍曦姐妹会的创始人，竟然也在肉球上？ 英雄榜上说她三十多岁，能力卓绝，灾前便是位身价过亿的成功女企业家，灾后也是活跃在宛城的风云人物， 陈牧舟看过照片，的确是一位精干的女霸总，颜值气质都可以， 哪怕在肉球上，也是一颗吸睛的美人头，桃面凤眸，皮肤红润。 “……” 陈牧舟疑惑的多看了一眼，女霸总的人头过于‘鲜活’了，和其他惨淡的人脸不一个画风。 “好家伙……” 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人头不是嵌入肉球，而是直接长在了肉球上。 他很快就找到了人头下面的锁骨，以及距离人头不远，嵌入肉球的两只手。 “这肉球是她的身体？！”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他又在这庞然大物上寻到一些证据，最终确认了这一点。 他不由想到了肥成一坨的蚁后。 “这特么什么鬼？” 注意到女霸总的人头唇角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他正准备让菌路靠过去听清楚些，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右手腕上的‘手环’似乎感应到什么， 潜意识里，似乎有人在喊他去梦界。 这肯定是有急事，陈牧舟立马转入梦界。 “陈总，找你说个事。” 通过‘手环’叫他的，竟然是边小君。 她开门见山道，“我们派了一个苍白蔷薇小组去宛城，大概两小时后到，你接应一下，她们会配合你行动。” “你们这是要干嘛？” 陈牧舟问。 边小君没有回应，而是打开了自己的光幕，上面显示的，正是他不久前上报的肉球画面。 她将肉球放大，指向隐秘在一角的一张人脸。 “啊这……” 陈牧舟看到了裴忆慈苍白的脸蛋。 “我们会把阿慈的脑袋夺回来。”边小君冷声道，“不惜一切代价。” 第148章 巧克力 “两个小时，可以了……” 跟边小君对了下信息，陈牧舟退出梦界，继续控制菌路悄然接近肉球。 女霸总还在低语着什么，这一次，陈牧舟从嘈杂中将她的声音分辨了出来。 “错误，错……误，运行……错误……” “……重……重试，异常……” 女霸总断断续续的说着，眼睛茫然的平视着前方，时不时蹙眉，时不时呆滞，还会露出傻笑。 “？！”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瞬间职业病犯了。 再看这肉球，他下意识的朝着专业相关的方向发散起思维。 “该不会是……” 人的大脑，兼顾算力和存储，且是生物界独一档的存在， 这么多脑袋聚在一块，很难不让人多想。 就在这时，女霸总眼神游移，竟然锁定了躲在阴影里的小眼柄子。 她的眼神有那么一刻突然恢复了清明。 “女……女帝陛下……” “臣……辜负……恕罪……” “为……为了……全人类……” 女霸总言壁，一条肉质管路扫过那片阴影，拂去了上面的眼柄。 “……” 陈牧舟切断了菌路。 “姐妹会以苍曦之名……我早该想到的……咦？” 他正说着，突然感觉腮帮子上一片濡湿，侧目一看，沈语棠正抿着水润的红唇，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守义，你没事吧？” 沈语棠一本正经的拿袖口帮他擦了擦脸，这才道，“我一直在保护你呢，别担心，没有坏人来！” “……” 陈牧舟不置可否，他扭头冲车外道，“小梧，上车。” “展堂哥，接下来干嘛？” 白梧坐上副驾驶，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们去安晴姐那一趟，让她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药……” 陈牧舟从沈语棠身上摸出一块黑色巧克力，“搞明白了它，我们便有的放矢了。” “展……展堂哥，给我看一下吧。” 白梧艰难的把脖子扭向后座，视线有意回避着沈语棠，“我可以肉身试药……” “？” 觉得白梧反应有些怪，陈牧舟扭头看向身边人，小魅魔嘴角噙着笑，指尖玩转着一缕秀发，正哼着小曲，欣赏窗外的蓝天白云。 “……” 他嘴角一抽，又转向白梧，“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能行么？” “问题不大。” 白梧肯定的点点头，“就算有问题，我可以雾化剥离，而且……司雾不会让它唯一的使徒出事的。” “要小心，一有问题就剥离。” 陈牧舟想了想，把一块黑色巧克力递给白梧。 白梧点点头，他先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等了一会没什么反应，他竟然毫不迟疑的一口气将巧克力吃完了。 “……” 陈牧舟和沈语棠面面相觑。 白梧给了个安心的眼神，闭目品味起来。 “有点苦，微腥，没有其他味道，像吃泥巴。” “这不是重点……” “有声音……我好像看到了什么画面……” 白梧继续说道，“……‘脔网’的登陆界面，宛城节点……极乐空间……” “……” 陈牧舟神情复杂，‘不出所料’大过‘震惊’。 “好……好低俗的极乐空间。” 白梧的脸上浮起抗拒之色，似乎在躲闪着什么。 “滚开，我爱的人只有小槿……” 陈牧舟察觉到不对劲，正准备大逼斗把白梧唤醒，岂料白梧突然睁开双眼。 “我被拉黑了，展堂哥。” 白梧突然睁开双眼，他将右手探出窗外，随着右手化作一团雾气，一些黑色碎屑从雾气中掉落下来。 他补充道，“说什么账户异常……时限清零，需要更多的人头……” “……” 陈牧舟基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但还有一点尚需确认。 “小羊儿，给我详细讲讲，你接到战书后，发生的事情。” 他转向沈语棠， “特别是与李泽阳有关的细节，一个也不要遗漏。” 沈语棠闻言噢了一声，仔细回忆一番，这才将她知道的娓娓道来。 期间，她还穿插着她自己的艰难抉择、无助彷徨、以及对某人的思念，狠狠的提高了繁盛之子圣女的含金量。 “这就说得通了……” 苍曦姐妹会下战书时，李泽阳正在坐镇繁盛之子， 李泽阳去了一趟上城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沈语棠全程充当了吉祥物的角色。 很显然，李泽阳一击定了乾坤。 从繁盛之子现在的版图侵入上城区就可以看出。 ‘脔网’显然不是苍曦姐妹会自己搞出来的。 毕竟这位大姐，效忠的是苍曦女帝。 且不说苍曦女帝为何往外渗透一支异化者势力，李泽阳玩转人脑是真有一套。 陈牧舟怀疑，李泽阳端掉了苍曦姐妹会的上层，甚至将苍曦姐妹会的大姐，改造成了‘脔网’的一个节点。 有这个大姐前车之鉴，只怕那位二姐，甚至排位靠前的人物，都惨遭脔使炮制，转而为脔使服务。 要不然，那种黑色巧克力上，也不会出现‘二姐’的气息。 而这巧克力，显然是登陆‘脔网’的必需品，那所谓的‘续期两个月’，也就好理解了。 “好嘛，梦网出竞品了？” 将这一切串起来后，陈牧舟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之前担心的是未知的东西，而现在，只是对家使徒在自己专业领域蹦迪。 虽然不清楚这个脔网现在部署到什么程度，但陈牧舟深知组建这样一个网络的目的。 其基础功能只有一个，通信，这说明脔也有这方的需求； 至于算力和存储力延伸出来的其他功能，都触及不到本质。 毕竟司茸她们在南方争夺的，是名为‘环境’的东西，这显然需要一个涵盖范围广的辅助工具。 哪怕只是侦测与监控己方环境呢？ 司根的分基地，梦界版图，司雾的繁盛停止线，在某种意义上，是否也是一种‘环境’呢？ “这就有意思了……” 想到那位女霸总大姐在不断‘报错’、‘异常’，陈牧舟勾起嘴角，又从沈语棠身上摸出了剩下的四块黑色巧克力。 “小梧，你再吃一块。” “好的，展堂哥。”白梧探手便把巧克力接了过去。 “别着急，这次你进去，在被踢出来之前，留下点东西。” 陈牧舟说着，脑海中闪过‘熊猫烧香’、‘蠕虫’、‘冲击破’、‘爱虫’等奇怪的东西。 这时，他突然想到正在赶来的苍白蔷薇， 担心裴忆慈的脑袋受到影响，他又摇了摇头，“先不急，我们去下城一趟。” 第149章 苍白蔷薇 “课间的风，球场的雨，图书馆里的夜灯……” “眼角的笑，亲爱的你，青春不灭的约定……” 小蓝停在宛城的入城主路边上，沈语棠躺在陈牧舟腿上，惬意的哼唱着小曲，心情不错的把玩着陈牧舟的大手。 白梧在前座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唱。 陈牧舟则在脑海中构思一种叫‘山羊烧香’的东西。 基于陈氏语系第003号无源语言，以003的语言逻辑兜底，转译成神州语境的编程语言。 毕竟女霸总报错时，喊得是‘异常’、‘错误’，很直白的‘服务器语言’，基底显然不会很复杂。 甚至有可能用的是人类现成的编程逻辑。 具体如何，他会等苍白蔷薇到了，实地物理破解。 而且，他已经想好了‘植入病毒’的方法。 用最简单的‘脚本植入’； 类似于某人闲得蛋疼，复制了一段乱码，结果电脑就中毒歇菜了。 而陈牧舟提供的这段乱码，将会自嵌套，用脔网逻辑，执行着003的任务； 就像简冬说‘去死’，要被打屁股一样。 要破解它，得先破解003。 “守义，你笑什么？是我唱的太好听了嘛？” 沈语棠注意到陈牧舟的嘴角越咧越开，忍不住问道。 “好听，真好听。” 陈牧舟点点头，他想起沈语棠在梦中如小太阳般唱跳的情形，又道，“要是加上舞蹈就更好了……” “真的嘛？” 沈语棠拱了拱身子，从陈牧舟腿上爬起来，附耳轻声道，“晚上我给你跳。” “……” 陈牧舟没有拒绝。 又等了没多久，两辆越野车卷尘而来，停在小蓝一侧。 苍白蔷薇来了。 一个七人小组，都是生面孔，一水儿冷酷的女孩子，杀气腾腾。 陈牧舟下车简要的说明了情况，又抛出自己的计划，苍白蔷薇交流一番，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我们带了母树树种。” 为首的女孩也反馈了一条信息。 “种在哪儿？”陈牧舟问。 “温氏庭院。” “……” 陈牧舟愕然，七个使徒，外加种银杏，这是一波平推的节奏。 倒也省得费脑子了。 很快，三车长驱直入，一路深入上城区。 在距离温氏庭院还有两个街区的地方，车队遭到了苍曦姐妹会成员的盘查。 苍白蔷薇的车辆停下来，七人同时下车。 “接下来交给我们。” 一个女孩回头说了一声，便加入同伴。 她们无视了拦路的姐妹会成员，来自地底的植被回答了对方的盘问。 陈牧舟乐见其成，驱车跟了上去。 七人如闲庭信步般连穿两个街区，她们肃清了一切障碍，出现在城主府外，只在身后留下一片繁盛丛林。 “她……她们好厉害。”沈语棠一脸惊讶。 “嗯，七个小繁盛。” 陈牧舟点头，对此倒不以为意，这种手段他也能做到，甚至比她们单个要强些。 然而很快，他脸上浮起一丝惊愕。 因为这些苍白蔷薇突然做出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两个巨大的树人从地上爬起，显现出巍巍轮廓，它们在女孩们的指挥下，几下就把城主府高大的门楼推垮，大步迈入城主府，如入无人之境。 植物离地动起来了！ “这特么的……” 陈牧舟看明白了这俩树人的行动逻辑。 它们并不是奇幻作品中的树人种族，拥有魔法关节和离开地面的能力； 其本质还是繁盛的快速生长。 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次快速生长，如果它要迈步，会往前生长出一条新腿，并丢掉后面的腿。 没有肌肉的动作，且总有一部分与地面相连，交换物质。 关节动作倒是有，是上肢树干的弯折，哪边长得快，就弯向另一边，从而使树人可以轰出蓄满力量的拳头。 随着树人一路前行，亦在身后留下一片森林，树人也会越长越大。 “她们还真有点东西。” 陈牧舟感觉自己被上了一课。 树人以这样的方式动起来，确实有用，它们可以灵活的做一些事情，仅仅是把势不可挡的惯性往前传递，就能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 根的‘环境’开始在城主府扩展。 由于植被太过密集，陈牧舟几人只能选择弃车前行。 等他们赶到温氏庭院时，战斗竟然已经结束了。 战斗的痕迹不明显，抵抗者显然已经化作了花肥， 零星的烟尘说明，抵抗者尝试过火攻，但没起效果。 几个英雄榜上的姐妹和不少男仆被荆棘控制，男仆的面具都被取了下来，都是型男帅哥。 在肉球所在的大厅里，一株银杏正破土而出，迅速生长。 “给你抓了几个舌头。” 守在大厅门口的一个女孩问陈牧舟，“你有什么想问的么？” “不急。” 陈牧舟摇摇头。 注意到大厅里，一个树人趴在肉球上，身上蔓延出的枝丫将肉球覆盖，又绞缠住那七八根管路，陈牧舟叹为观止，紧跟着进入大厅。 两个女孩将裴忆慈的脑袋取下，迅速转移至银杏处， 随着银杏树干将脑袋吸收，在场的苍白蔷薇们都松了口气。 这才是她们种银杏的原因？ 陈牧舟忍不住问道，“她还能活过来？” “不确定。” 一个女孩道，“用树洞机制清除掉脔污染后，至少能给她留下备份。” “这也不错了。” 陈牧舟点点头，这才回去问了问那些舌头。 本以为结合已经掌握的信息，能问到点有价值的消息，但这些人仍旧会烧掉脑子。 “杀了我，杀了我！” 正当陈牧舟以为自己一无所获的时候，女霸总的脑袋又一次恢复了清明，突然大喊起来。 陈牧舟果断凑上前去。 女霸总由于本身成了服务器，并不会自毁大脑。 果真是李泽阳的手笔。 只是他来的时候，除了被他控制的‘姐妹’，还逃跑了一部分。 逃跑的人不知去向，排行第八的‘用户8438’就在其中，这倒能解释他为什么近期都没出现在梦网。 “二姐”等高层果然被炮制了。 ‘二姐’成了另一个肉球，在大厅下的地下室里，负责产出巧克力；其他的高层，则被改造成下水道管网的一部分。 剩余的其他人，成为这个脔网节点的‘硬件运维’，他们一边发展下线搜刮人头，一边维系着姐妹会在宛城的宣称。 随着人头越来越多，姐妹会又以这种新的形式发展了起来。 差一点就发展起来。 “别问了，快让我死吧。” 女霸总只回答了几个问题，意志便有些崩溃，很难再继续下去，只顾求死。 “让你解脱很容易……” 意识到套不出消息后，陈牧舟摇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想不想报仇？” 第150章 咩咩 陈牧舟并没指望女霸总回应。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一嘴，没想到女霸总同意了。 这倒逼他调整起策略。 ‘山羊烧香’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进入了脔网内部。 不用白梧再闯极乐空间，脔网服务器亲自植入了病毒。 ‘脚本病毒’显然对不起女霸总的付出，直接封包加壳，壳套壳，带上核心，正儿八经的加了码。 “谢……谢谢……” 似乎感受到了服务器内的变化，女霸总平静了下来。 她突然问道，“有烟么？” “没有。” 陈牧舟摇了摇头。 “唉，好想抽根烟啊。” “……” 陈牧舟起身转悠一圈，终于在一个舌头身上摸出一盒烟，随便找了个冒烟的地方把烟点上，又送到女霸总口中。 “真爽。” 女霸总嘬了两口，意犹未尽的用鼻孔呼出口咽气，便将烟吐掉。 她转向一直如影随形跟在陈牧舟身侧的沈语棠道，“沈小姐，你真的……害惨了我们呀……” “是……是因为繁盛之子么？” 沈语棠闻言脸色一变，一时有些无措。 “你也被蒙在鼓里么？” 女霸总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因为你那十分钟的直播啊……” “差点颠覆了协议，若帝国纯洁性不保，我们人类将再无生存空间。” “？！” 陈牧舟一惊，他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听到‘协议’，他脱口而出道，“你知道协议？” “自留地协议，我自然知道……” 女霸总点点头，“人类将蓝星大部分让给繁盛，只在北半球保留不足三分之一的人类自留地。” “双方互不侵犯。” “除了协议在案的司人等，其他民众若自愿异化，或自留地逐渐繁盛化，将视人类放弃协议，繁盛会再度向北爆发……” “反之亦然，若繁盛区域主动向北侵蚀，则会被协议实体制裁。” “沈小姐简单的几句话，让不知多少帝国公民蠢蠢欲动，又涌现出多少异化组织，差点让帝国的努力付诸东流……” “我……我不知道……” 沈语棠惶然无措，下意识去拉陈牧舟的手。 而后者则在转瞬间的明悟后，简单的头脑风暴一番。 他回握住沈语棠的手，将沈语棠揽入怀中，这才咧嘴笑道，“我当什么呢，感情就是个投降协议啊，这不就是被圈养的猪狗么……” “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猪狗啊，自己建栅栏……” “是哪个大人物签的这个协议？苍曦女帝么？” 女霸总哼了一声，“自然是能代表人类全体，也配的上繁盛全体司主的大人物。” “全体司主……” 陈牧舟唇角一勾，“苍曦姐妹会是帝国流放出来的组织吧，你倒是忠诚，你不会被下了人使令吧……” “你知道人使令？” 女霸总一怔，再度摇头，“我自愿效忠女帝，姐妹会会在隔离带上清除帝国的潜在威胁……” 陈牧舟笑而不语。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难道要坐视人类文明毁灭……咩……” “咩咩咩……” 女霸总话没说完，神情突然呆滞，如山羊般叫了起来。 “人类文明……” 陈牧舟叹了口气，这才瞅了咩咩叫的女霸总一眼。 他知道这是病毒彻底注入脔网，完成了解包。 “现在是我的回合了。” 陈牧舟说罢，将这里的一切留给苍白蔷薇，拉着沈语棠往外走去。 …… “终于能好好的爽一把了……” “极乐空间，我们来啦！” 汽车部落过来的那辆车在宛城下城区找到接头人，上交了人头。 一对男女回到车上，兴奋的将一块黑色巧克力一分为二。 两人服下巧克力，急不可耐的躺在座椅上，惬意的闭上眼睛。 几个呼吸间，他们脸上便浮起餍足之色，但很快，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神情变得茫然起来。 “咩咩……” “咩咩咩！” 两人扯着嗓子对叫起来。 无独有偶，三城各地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一群咩咩叫的怪人。 他们完全失去了正常沟通能力，对其他人的关切与问询置若罔闻，只管傻杵在原地‘咩咩’叫。 然而，这只是开始。 宛城上空，一些飞鸟因为生理结构发不出‘咩咩’的音节，爆发出一阵‘呷呷’声，动作失调，从天空中坠落。 宛城南方的野地里，一些潜伏在洞穴中的走兽突然停下来，尝试着发出‘咩咩’声。 而距离它们不远处的地底，一个形如神经节点的巨大肉球突然扭曲战栗，组成它的各种生物脑袋爆发出一阵纷乱嘈杂，又被淹没在一阵‘咩咩’声中。 这种嘈杂一路传播，越过宁城，深入繁盛停止线，进入厮杀不断的繁盛区域，在惊起一阵咩咩后，又继续往南，直到抵达了一处血红色的覆层才停下来。 覆层如同一层厚度和面积惊人的肉毯，它是活的，时不时蠕动一番，荡漾出一阵极有韵律的涟漪。 [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解不开？] [我的语言库在消失……快停下！] [咩咩？] 肉质覆层表面平静的涟漪似乎被什么打破，突然扭曲痉挛起来。 一个巨大的肉球从肉毯上隆起并滚动起来。 肉球体表流淌着猩红的粘液，这些液体像胶水一样，将肉毯撕扯黏连下来，并融合在一起。 肉球似乎极度痛苦，它左冲右突，不断的滚雪球般壮大自己。 这时，一个巨大的棱状物从内部刺破了肉球，并趁势划开一道口子，一个浑身黏腻的黑色生物挣扎着爬出肉球，虚弱的摔倒在覆层上。 在它摔倒的同时，一些管状物从它体表绽放开来，迅速刺入覆层与肉球，似乎是在反哺自己。 而肉球和覆层，也一直在尝试，将这黑色生物重新纳入体内。 [……一个……无知权柄……] 就在覆层边缘处，针锋相对的耸立一片真菌环境，一些高大的巨型眼柄，捕捉到了覆层上刚刚发生的一幕。 [……司脔的……杀三进一……掉了……] 眼柄散发出阵阵孢子云，急切的颤抖起来。 [……斯巴拉西……] 眼看着那黑色生物正在反哺成型，菌群化作一股洪流，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第151章 诱饵 “李泽阳一定很喜欢这份大礼。” 陈牧舟带人回到小蓝上，嘴角噙着一丝玩味。 ‘山羊烧香’多少是带着些恶趣味的。 原本在‘脚本病毒’的版本，他盯上的就是脔网的存储设备，冲着删库去的。 和女霸总达成合作后，他把它升级了； 虽然侵蚀的还是存储，但他不删库了，而是把脔网内所有信息都替换为‘羊咩咩’，一个字节也不会放过。 不止如此，‘咩咩’还会不断地复制自身，直到占满所有存储空间，甚至溢出，转化为对外输出的信息。 除了这个恶趣味，陈牧舟还带了些个人恩怨。 李泽阳之前用‘天鹅之心’阴了盟约一把，陈牧舟此举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个‘羊咩咩’，不知道比天鹅之心高了几个段位。 单单是它的护壳，就不会有任何蓝星生物破解出来。 破解不了，也就无所谓针对了。 陈牧舟对此还是很自信的。 “怎么也得让李泽阳喝一壶。” 这么想着，他看向身旁的沈语棠，听了女霸总的话后，她便有些郁郁寡欢，但在迎上陈牧舟的目光后，她还是挤出一丝笑来。 “守义……” “不用想太多。” 陈牧舟安抚着她的后背，“你也只是听命行事。” “脔这是在迫使帝国放弃协议啊……” “我是不是害了很多人？”沈语棠问。 “你指的是让隔离带居民上不了网么？” 陈牧舟故意挑小事说道，“我这不帮你重新把网建起来了？” “呜呜……你怎么这么好。” 沈语棠一瞬间热泪盈眶，她哭哭啼啼的爬到陈牧舟身上，抹了把眼泪，“我想吃羊藿了……”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瞥了白梧一眼，后者已经做好了化雾的准备。 “呜呜，守义，么么……” 随着沈语棠梨花带雨的噘起红唇，白梧迅速的从车窗飘了出去。 “温氏庭院的事，显然不能到此为止……” 把沈语棠哄睡后，陈牧舟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银杏盟约为了回收裴忆慈的脑袋，派了一个苍白蔷薇小组过来，属实有点高射炮打蚊子。 毕竟银杏树已经种下了。 接管姐妹会的遗产，在宛城上城区开一个分基地，才是顺其自然的展开。 但陈牧舟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银杏盟约的分基地开起来壮大，势必会与繁盛之子等势力对上； 繁盛之子背后是李泽阳，是脔，他们所牵扯的，比苍曦姐妹会要大。 盟约的这群女孩子动不动就‘不惜一切代价’，不是很稳定的样子。 而且，双方起了冲突后，沈语棠这个圣女会被置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除非…… “光让李泽阳喝一壶还不行，得想个办法把他钓出来，弄死……” “最好的诱饵就是……” 他将视线锁定了怀中安睡的沈语棠。 李泽阳有追踪她的能力，之前便从她的山洞里把她带走； “或许我可以像他布局宁城一样，给李泽阳准备个陷阱。” 陈牧舟渐渐有了思路， “再让沈小羊彻底掌握繁盛之子……” 想到就做。 陈牧舟闭眼进入梦界。 他打开自己的控制台，看向司零庄园二楼。 ‘简夏’在线。 她坐在西北风号舰长休息室里，一手捧着一本书，一手摇着个哑铃。 观察了好一会，确认在梦界的是简夏本尊后，他这才登上西北风号。 “牛顿先生，别来无恙。” 见到来人，简夏莞尔一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夏夏，我记得你有调导弹的本事……”陈牧舟开门见山道。 “是可以。”简夏点点头，“你需要吗？” “需要。” 陈牧舟也不卖关子，当即说出自己的计划。 “你想用导弹轰击一位脔使？” 简夏一怔，“这……至于么？” “这不重要，多用点手段嘛，你开个价吧，最好多来点。” “价不价格的就不用说了……” 简夏摇摇头，她想了想，问道，“我……我妹冬儿遇到一点小问题，你能帮我想想办法么？” “什么小问题？” “她跟帝国闹翻后，西北基本上也和帝国决裂了。” 简夏解释道， “两边在望苍到北岭那一块区域建了一条隔离带，原本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但这两天，帝国方向突然无线电静默了。” “我妹妹怀疑，帝国可能会越过隔离带，进攻西北，天镜卫星也观测到了帝国军的大兵团在向隔离带方向机动。” “这叫小问题？” 陈牧舟嘴角一抽，“无线电静默？防司零权柄的？” 正这么想着，他突然想起那个女霸总的话来，眉头微微一皱。 由于协议的存在，帝国显然维持的是一种龟缩防御的策略，沈语棠一个直播，就让他们后撤了三十公里， 从列军运粮那次，他们难得出来一回，却也只是保证粮食到位，到最后还是立即处理了从列军，完成了切割。 西北军与帝国割席，帝国竟然有胆去‘收复’？ 再联想到帝国自己建‘栅栏’的行为，他脸色一变，问道，“你的权柄那么强，没有通过网络监听到什么嘛？” “网络早就断了。” 简夏摇头，“帝国应该预料到的我的存在，把我能影响到的一切都关停了。”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们就像放弃了信息时代，主动退回了电气时代一样。” “好家伙，原来帝国在这里又切割了一次啊。” 陈牧舟了然，帝国的策略没变，他们仍旧在龟缩。 他随即回应道，“帝国应该不会越过隔离带，他们在建立防线……” “可我们也只在那边维持了有限的兵力，没有增兵的计划，更没有入侵帝国的意思。” 简夏道，“事实上，我们之前对帝国进行了一次惩戒，震慑效果不错，但也只是点到为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防的……不是你们呢？” 陈牧舟提醒一声。 当帝国把圈养自己的围栏建起来后，那围栏之外是什么，便不言自明了。 第152章 卫星电话 陈牧舟将掌握的信息说于简夏。 “如果防的不是我们，那就是拟形了……” 简夏神情微变，她稍作思索，又摇了摇头。 “确切的说，帝国防的还是我们，防的是被拟形击溃的我们。” 简夏勾唇道，“按照这个自留地的解释，我们被排除在纯洁之外了。” “我们成了协议里的繁盛方了……拟形会侵入西北，但不会越过新的隔离带。” “这倒也未必，毕竟你是一个北方人类，跟盟约她们还是不同的。” 陈牧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吧。” “嗯，我会将你的话告知冬儿，让她提前做好部署的。” 简夏点头。 两人又商讨了一下‘借导弹’的事情。 简夏同意陈牧舟调用三枚高精度中程高超弹，只要陈牧舟给出信号，导弹会在五分钟内从西北打过来，以十逾倍音速击中目标。 简夏给了他一个西北军卫星调用指令，只要随便找一部能用卫星电话，把指令发出，她就会定位卫星电话所在位置，把导弹打过来。 这样一来，陈牧舟就算在梦界找不到简家姐妹，也能随时呼叫火力打击。 “不是，夏夏，你跟你妹真和好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陈牧舟安心下来，佯装惊讶道。 “算……算是吧。” 简夏嘴角动了动，清澈的眸子涟漪一闪，又勾唇浅笑道，“姐妹之间哪有什么绕不过去的矛盾，是吧？” “那你跟简冬说说，别老想着弄死我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这姐俩的回应简直如出一辙。 “好，我会跟她讲的。” 简夏点点头。 “嘶……我有事先下了……” 正准备再闲聊几句，陈牧舟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他赶忙告别简夏，睁开眼睛。 沈语棠正坐在他身上，手里拿着一撮头发梢，神情专注的戳着他的耳朵。 “守义，你醒啦？” “……” 陈牧舟摸了下耳朵，不止有被头发戳的感觉，感觉刚刚被做了个asmr，头皮发麻。 还好，这次脸上没口水。 “妖精。”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将腻在身上的羊搬下来道，“该办正事了，繁盛之子有没有卫星电话？” “有吗？我想想啊……” 沈语棠蹙眉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翠翠应该有一个，好像接受过李泽阳下达的命令。” “？！” 陈牧舟闻言呼吸一滞，他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那时候断网了么？” “嗯，断网了。” 沈语棠点点头，“断网了才会用卫星电话呀……” “嘿嘿！” 陈牧舟咧嘴一笑，突然捧起沈语棠的脑袋，在她的小嘴上狠狠嘬了一口。 沈语棠身边有俩翠翠，就像他身边有俩晴晴一样，有卫星电话的，显然是赵翠香了。 断网后，能联系卫星电话的，只能是另一部卫星电话了。 “我的导弹定位器竟然在打击目标手里，这也太可乐了！” “这样，棠棠，你赶紧回繁盛之子……” 陈牧舟自不会放过这个线索，当即调整思路，为沈语棠量身打造了一个新方案。 “嗯？” “守义，你说什么？” 沈语棠唇瓣翕动，她吞了口口水，眸中盈着意犹未尽的缱绻，显然什么也听见。 “喂，你清醒一点啊！” 陈牧舟说着，迅速进入梦界，又向简夏确定了导弹打击李泽阳手里那部卫星电话的可行性。 简夏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只要陈牧舟找一部卫星电话，先向简夏发出调用指令，然后再用这部卫星电话联系李泽阳，简夏自会追踪到对方，将导弹引导过去。 简夏特别强调，最好是能直接打电话，可以持续跟踪定位。 她还可以找机会把李泽阳提到梦界里来，彻底锁住他。 “妥了。” 陈牧舟回到现实，一边让小蓝发动，一边将新计划向沈语棠重复一遍。 “你要我回去……跟李泽阳煲电话粥？” 沈语棠这次听懂了。 “对，越长越好。”陈牧舟颔首。 “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在一起。” 沈语棠扁唇，一双眸子巴巴的望过来，“守义，我还没给你跳舞呢……” “没了李泽阳，繁盛之子还不是你说了算？” 陈牧舟直击利害，哄了几句。 “可我……我回去就出不来了……” 沈语棠嗫嚅着 ，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哄的点了点头。 陈牧舟让小蓝鸣笛叫回白梧，便径直驶向下城区，在沈语棠的指引下，辗转赶往繁盛之子的总部。 路上，他让白梧撤去了沈语棠的伪装，让她恢复成魅惑众生的魅魔本尊，又让白梧将他俩的身影隐匿起来。 为了万无一失，他决定亲自监督沈语棠打这个电话。 本来还想求个‘离别抱抱’的沈语棠见状，心情这才好了起来。 小蓝在一间儿童福利院不远处停了下来，这里便是繁盛之子总部了。 沈语棠挺着鼻头，远远的指了指楼上，“翠翠在上面！” “记住我给你说的话。” “你们跟着我点。” 沈语棠嗯了一声，下车走向福利院。 “圣女殿下，您可回来了！” 几个守门的繁盛之子似乎对此司空见惯，他们迅速开门，又补充道，“执事大人一直在寻你。” “我这就去找她。” 沈语棠说话时，故意用手撑住即将关上的门，估摸着陈牧舟溜进来后，她才把手松开。 “圣女殿下，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 “您不知道，外面非常危险，苍曦姐妹会被南边过来的异化者灭了，那边一片狼藉！” 二楼沈语棠的房间门口，赵翠香苦口婆心道，“您哪怕出去，带几个执事……”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沈语棠突然原地唱跳起来。 “……” 这一幕看傻了陈牧舟，他差点笑出声来，这赵翠香倒不错，但沈小羊似乎挺叛逆的，完全是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 还好，沈语棠有特殊的哄人技巧，赵翠香竟然被她安抚了下来。 接下来，沈语棠成功的要到了卫星电话，又以给神使打电话为由，将赵翠香隔在门外。 卫星电话辗转到了陈牧舟手里，他立即把指令给简夏发了过去。 “喂？” 沈语棠则将卫星电话拨打了出去。 几人屏息等了好一会，就在陈牧舟以为李泽阳在搞了脔网后，不再用卫星电话时，电话那边响起了人声。 “赵执事？咩咩……” 第153章 脔的凝视 “？！” “咩咩？” 沈语棠一脸莫名其妙，陈牧舟却收不住嘴角。 李泽阳中病毒了？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事实上，陈牧舟并不知道李泽阳把脔网搞多么大，又连向哪里， 但‘羊咩咩’影响到了脔使，本身就让他出了口恶气。 这是天鹅之心的回礼。 “脔使有点本事啊……” 陈牧舟沉吟道。 按照‘羊咩咩’不溢出不罢休的逻辑，李泽阳在脔网沾染上了，根本不会逃过制裁。 他应该变成个只会‘咩咩’的傻子，而不是一半一半。 除非他破解了封包； 或者病毒侵入时，被及时发现，像壁虎断尾般果断物理切割，从硬件上阻断病毒的传递。 像李泽阳这种繁盛生物，倒也不是做不到。 这么想着，他继续留意起两人电话。 沈语棠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向李泽阳寻求帮助。 李泽阳在电话那头说道，“咩咩，自己想办法，我现在回不去，咩……” 沈语棠噢了一声，向陈牧舟比了一个ok。 确定李泽阳在哪，是话术的一部分。 毕竟万一导弹打过来，李泽阳刚走到楼下，那就芭比q了。 然而，李泽阳接下来的话，却又让陈牧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实在解决不了，你们就往南边来，咩咩……让所有人护送你，确保你的安危，咩……”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吗？你怎么了？” 收到陈牧舟的提示，沈语棠试探问道，“你怎么老是在咩咩叫呀？” “咩……我……我被脔主影响了……咩咩……” “？！” 陈牧舟一惊，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李泽阳是被脔主影响的，那岂不是说，脔网直接通到了司脔那里？ ‘羊咩咩’立功了！ 意识到这一点，陈牧舟又颇感遗憾。 司雾函数监测到的猎头者数量，和在宛城实际了解到的情况让他一度以为，脔网的涵盖范围不高，能涵盖三城范围就顶天了。 如果早知道脔网铺的这么大，他肯定是要再加点码的。 ‘羊咩咩’也不错就是了。 果不其然，李泽阳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羊咩咩’ 的破坏力，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脔网彻底瘫痪了。 司脔竟被重创，差点坠入无知帷幕。 它杀三进一的权柄掉了一个，逃跑一个，使它又回到了司主级。 而脔下的代行、使徒跟着遭殃，甚至有一个脔的‘源质领主’当场坠入无知帷幕，成了异灾。 李泽阳这种情况，都算是好的。 了解了这些后，陈牧舟一时有一种恍惚感。 他分不清是自己低估了‘羊咩咩’的破坏力，还是高估了脔的防御力。 但结果非常喜闻乐见。 说不定还能帮到茸，减轻她在南方孤身作战的压力。 陈牧舟还注意到一点：在两人的通话中，李泽阳不止一次提及‘护送沈语棠去南方’的事情，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哪怕牺牲掉繁盛之子全体，也要把沈语棠保下来的意思。 这让他不由想起李泽阳与温浩宇在温室庭院时的一段对话。 温家大少同时将沈语棠和宋星歌索要为报酬，但李泽阳明确的把沈语棠拒绝了。 说她是脔主选中的容器，谁也动不得。 什么容器呢？ 陈牧舟意识到自己可能获取不到答案了。 因为，一声刺穿空气的哨啸和爆炸的轰鸣声同时从卫星电话中传来，淹没了李泽阳的咩咩声。 来自西北的远程打击到了。 优雅而精准。 陈牧舟第一时间去往梦界。 西北风号的前甲板上，简夏早已等候多时。 “能确认打击效果么？” 陈牧舟问。 “看不太清。” “但周边没有生物外逃。” 简夏在光幕上给出一张卫星画面， 一片黑红相间的区域正中，滚滚浓烟从一个大坑中冒出，但坑中的情形被浓烟完全掩盖。 “不知道打没打死，我心里不踏实。” 陈牧舟眉头一皱，遂问道，“夏夏，他打电话那会，没试着提到梦界里来吗？” “试了，没用。” 简夏摇了摇头，“卫星电话被摧毁，通讯就断了。” “中断时，他什么反应？” 陈牧舟又问道，“是跟下线一样消失了，还是身体暗淡消散了？” “像是……下线了。” “呃，那就是没炸死啊。” 陈牧舟解释道，“如果身体消散，说明他真死了。” “那我再提一下看看？” 简夏问。 “你还能提？” 陈牧舟一脸不解，“你不是说，卫星电话被炸了么？附近还有其他设备？” “可以用导弹里面的无线引导头，那个是跟卫星实时连接的。” 简夏点头，“我可以在第二枚导弹命中前的一瞬间，用导引头试着再提一下。” “……” 陈牧舟嘴角一抽，司零真特么恐怖。 “第二枚导弹多久到？”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任由司零发挥。 简夏竖起五根手指。 “刚发射啊？” 简夏收起大拇指，又折起尾指。 三秒钟后，西北风号的甲板上，出现了一具疑似章鱼的生物残躯。 数十根黑不溜丢的触手扭曲蠕动着，身上巨大的断口流淌着蓝黑色的液体，在残躯正中，依稀能辨认出一个受了重创的人类上半身。 “李泽阳……” “还真是个变形怪！这货这么抗炸？……” 想起沈语棠的话，陈牧舟唇角一抿。 他刚准备叠梦拉长一下时间，那黑色残躯却已经带着它的分泌物消失了。 “又断开了……” 陈牧舟无奈一叹。 这时，简夏又竖起三根手指，第三枚导弹来了。 陈牧舟提前叠好了层数。 三秒后，小了整整一圈的残骸落在甲板上。 残骸出现的一瞬间，便开始支离破碎，黯淡消散。 信号再次断开时，残骸刚好消散于无。 “终于特么的死透了。” 陈牧舟松了口气，“脔使还真是变态啊，这么难杀……” “确实，有的生物，只要残存下一些身体组织，就能复生。” 简夏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三枚导弹用的是杀伤战斗部，如果换燃烧战斗部的话，一枚导弹就够了。” “得专门针对。” 陈牧舟赞同的点了点头。 再度看了一眼卫星图，从另一个角度欣赏了此役的成果后，他便告别简夏，退出了梦界。 “守……守义……” 刚睁开眼，他就看到沈语棠蜷缩在地，傲人的身躯痛苦的扭曲着。 “脔……在凝视我。” 第154章 脔使的使命 “脔的凝视？” 陈牧舟一激灵，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脔瞥视，忙将沈语棠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她自己床上。 “你感觉怎么样？” “说……说不上来。” 沈语棠打着摆子，像虾一样弓着身子，脸蛋涨红，双手死死的抓着陈牧舟，似乎那是她的唯一慰藉。 “脔的凝视，副作用这么大么？” 陈牧舟皱眉，再度开口，“棠棠，你仔细感受下，是身上哪儿难受，还是精神问题？” “好像是精神上……” 沈语棠闻言，紧紧闭上眼睛，似专注感受一番，才给出答复。 “来梦界，我帮你想办法。” “嗯。” 陈牧舟先到一步，习惯性的小橘猫准备好，这才在一号梦界找到小山羊，抱着她来到树洞广场。 “守义，我感觉好些了。” 小白羊操作了树洞，主动往他怀里缩了缩，脑袋拱到臂弯，不再动弹。 “刚才是怎么回事？” 陈牧舟松了口气。 “脑子里好像进来了什么……” 沈语棠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树洞是来对了……” 陈牧舟说着，抱着小白羊正欲转身，这时，一个小骷髅咔啦咔啦地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赶到了……” “安晴姐？” 眼看着小骷髅开始操作树洞，他脸色一变，“你怎么了？该不会你也……” “德华？棠棠？” 小骷髅这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忙哒哒着下巴，“我被脔凝视了，这次凝视格外奇怪……” “特别的难受，体内的源质跟沸腾了一样，感觉生不如死……进入梦界才好了一些。” “……” 陈牧舟一怔，显然安晴和沈语棠遭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脔的凝视以前不是这样的？ 正琢磨着，一只小黑狗和小蜘蛛匆匆赶来，二话不说，操作起树洞。 “呼，总算活过来了。” 小黑狗惬意的摇着尾巴。 “小……小伙伴们都在啊，牛哥也在？” 小蜘蛛忙活完，才看到陈牧舟等人。 “……” 陈牧舟直接傻眼，脔这是咋了？脔系晋升者都被凝视了？ 他不由多看了小蜘蛛一眼，这小子天天打游戏，不求上进，最近才忙活起来，却也一直卡在一阶晋升。 被脔凝视这一下，他岂不是晋升二阶了？ 什么狗屎运？ 他嘴角动了动，除了风驰天下，用户8438，庄园一楼的脔晋升者都来了；石松还是觉醒者，没他啥事。 “难道这俩……” 陈牧舟眉头一皱，用户8438早已失联了，可能已经跑出梦网边界，不具备参考价值。 如果这是普遍的凝视，风驰天下这个脔晋升者不会成为例外。 “……” 调用仲裁机关一查，他嘴角一抽。 这货犯了事，被仲裁机关拉黑了，此时正在监狱里寻求精神慰藉呢。 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又有几个脔晋升者赶了过来。 除了虾头哥，都是陌生面孔，是庄园外的晋升者。 “小伙伴们，都用完树洞了，我们回庄园吧？” 小蜘蛛见状，忙提议道。 “不行，我得下线了。” 安晴咔咔的摇了摇骷髅脑袋，转向陈牧舟，虽然骷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惊讶，“脔认可我了，我要晋升了……” “？” 陈牧舟一怔，这时，小黑狗也摇了摇尾巴，“我要晋升了，回见。” 郁小宁果断下线，连虾头哥也没理会。 “什么鬼？” 陈牧舟神情愕然，就在刚刚，轻飘飘的诞生了两位脔使？ “守义……我……” 怀中的小白羊脑袋拱了拱臂弯。 “连你也……” 陈牧舟这下有点绷不住了，他也不再迟疑，忙带着沈语棠退出梦界。 “是因为脔被重创，所以它急补了一批使徒？” 带着疑惑，他看向床上的沈语棠，神情多少有点好奇。 他还没见过脔使的诞生。 沈语棠眸光灼灼的起身，她视线绕过陈牧舟，瞥向房门外。 只见她抬起素手一指，门外就传来什么人跌倒的声音。 “……” “小羊，你没事吧？” 陈牧舟也不去管赵翠香怎么了，直问道。 沈语棠媚眼如丝的瞅了陈牧舟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没有回应，反倒是冲房间一角说道，“小梧，你出去守着。” 不等白梧做出回应，沈语棠探出双臂，环住陈牧舟的脖颈，身体往后一仰，便把陈牧舟带到了床上。 “我……回车里。” 房间一角的一丝雾气见状，迅速找了条窗缝钻了出去。 “小羊，你干嘛呢？不是要晋升么？” 陈牧舟回过神来，已经被沈语棠骑在身下，双手也被对方死死抓住。 “守义，我的……阿米巴·守义。” “……” 陈牧舟见证了脔使的诞生。 沈语棠得到了史诗级加强。 感官掌控的被动主动，完全由她说了算，在一定范围内，可以远程释放。 掌控的领域也开始由生理向心理上扩展。 除此之外，沈语棠还多了一个主动技能。 她可以在维持自己感官不变的情况下，将别人的感官替换为自己的感官，反之亦可；同时，她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交换其他人的感官。 亲自试用后，陈牧舟将这个能力命名为‘感官劫持’。 这的确像使徒才能拿出手的神技， 沈语棠在与其他敌人战斗时，对方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都是她的感知，形如自己殴打自己，那种体验一定酸爽而绝望。 这是生理行为，所以在沈语棠晋升后，已经可以影响到他了。 研究到翌日上午，沈语棠将新能力完全掌握，彻底收放自如了。 比较遗憾的是，她在生理结构上并没有向魅魔或者山羊进一步演化，没有尾巴和蹄子长出来。 “脔需要更多的脑子。” “优质的，聪明的，自信的脑子。” 晋升结束后，沈语棠也领会了自己成为脔使的使命。 “……” “脔这是没完了？” 陈牧舟嘴角一抽，这种‘优质’的脑子，几乎是‘干净体面人’的另一种描述，李泽阳都嗝屁了，脔还打算搞脔网？ 难不成脔网一开始就是脔的主意？ 他又想起李泽阳说沈语棠是容器的话来。 结合这些优质的脑子，他不由想到了那个女霸总。 某种意义上说，女霸总就是人头的容器。 想到这里，他看向如人间妖孽般秀色可餐的沈语棠，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55章 偷家 “守义，你在想什么呢？眉头都能夹死蚂蚁了……” “是因为使命的事情么？” 完成了晋升后，沈语棠神清气爽的问道。 “那倒不是。” 陈牧舟笑着摇了摇头，使不使命倒是次要的，他担心的是沈语棠晋升后，跟他反目成仇，彻底受脔支配； 还好，事实并非如此。 “那是什么，告诉我嘛？” 沈小羊还是那只小羊，而且更缠人了。 他对此喜闻乐见，司主对待自家使徒的态度和约束力还真是一家一个样。 茸这种亲妈就不用说了，司雾在不断哄骗白梧，简夏和简冬甚至反目过，盟约家的主打一个志同道合； 唯独帝国那边有点特殊，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态度。 他们俨然更‘繁盛’些。 脔的约束力暂不好说，至少沈语棠没什么异样。 反正三城一下子涌现出这么多脔使，专调查一下就是了。 在沈语棠再三询问下，陈牧舟将女霸总‘容器’的猜测抛了出来。 “呜呜，怎么会这样？” “搜集人头，还要安在自己身上？” 沈语棠竟然直接被吓哭了，“我不想变成那种肉球，呜……” “我逗你玩呢。” “是你非要问的。” 陈牧舟笑着摇头，一边安抚，一边在心里否认了这个猜测。 如果是女霸总那种容器，李泽阳没有理由拒绝温浩宇，还要舍弃整个繁盛之子，保她去南方。 至于究竟是哪种容器，他会想办法找出答案。 如果脔执意搞什么脔网，非要跟他做同行，那么答案定不会藏太久。 于是，在哄得沈语棠破涕为笑后，他加了把火，扭转了这只小羊的观念。 各种证据表明，在整个脔系内，繁盛之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所以，她不应该是被看护的吉祥物，而是真正的领导者。 在李泽阳死透，她本身又得到晋升后，各方面条件已然成熟。 “我可以么？” 沈语棠神情动摇，但还是有所顾虑。 “这么说吧，如果你掌控了这一切，起码咱俩在一起没人管了。” 陈牧舟继续添柴，“而且这样，你也能帮到我。” “我……也能帮到你？” “那肯定啊，还记得那七个厉害的小姐姐么？” 陈牧舟解释道，“她们接管了苍曦姐妹会的地盘，自然也就承袭了姐妹会在宛城的地位……以及对手。” “对手……繁盛之子？” “以前的繁盛之子。” 陈牧舟点点头，“如果是你的繁盛之子，结果就不同了。” “我的……繁盛之子……” 沈小羊呢喃着，眸光逐渐盈实，随即，她俏皮的吐了下舌头，“那我试试吧。” “你肯定可以的。” 陈牧舟点点头。 两人商定好接下来的行动后，决定暂时分开。 沈语棠出门去整合繁盛之子， 而陈牧舟则在她离开后，叫回白梧，又隐匿着踪迹去了安晴的诊所。 这里还有一个脔使。 “抽离？！！” 刚上楼没多久，陈牧舟便发出一声怪叫。 安晴的使徒能力极为朴素，她能将不高于自己级别的脔异化物质从别人身上抽离！ 无论是源质还是遗质。 以后为脔异化者看诊，都不用她开刀了。 陈牧舟果断让安晴在他身上试验一番，沈语棠的羊角碎屑果然以液化后的状态，被她抽离了出去。 “很厉害么？” 安晴将液体收集起来，不以为意的递给了陈牧舟。 “这……这是司脔才有的本事。”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摆手将液体留给了安晴，这能力在他身上如同隔靴搔痒，不要也罢。 又问了几句，确定安晴的其他能力均有提升，在异化医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后，他切入正题，询问起安晴的使命。 “好像是让我的脑袋变得优秀，我不是很清楚……” 安晴无所谓的摇摇头，“我头一回在脑海里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跟破锣一样，吐字不清楚，我没听明白。” 她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几本菜谱，“不过没关系，我最近一直在精进厨艺，不断学习，自会优秀。” “……” “是让你找优秀的脑袋啊喂！” “还有，为什么不是学医啊？” 陈牧舟一整个大无语，安晴这边更绝了，她甚至没听清楚自己的使命。 司主拥有剥离能力不是没道理的，一定会有些使徒把司主气到收回源质。 有了她这个对照组，他大抵对脔的约束力有了认知。 “连到手的权柄都跑了，脔可能真的被重创了。” “这总归是个好消息。” 陈牧舟咧嘴一笑。 之前，司脔趁茸虚弱时，把小白抢走了，现在，轮到司脔虚弱了。 回旋镖飞了一圈后，打了回来。 “不落井下石真有点对不起我自己……” 陈牧舟说着，就近整出一堆蘑菇来，安晴还没吃过蘑菇套餐。 “你们要吃蘑菇么？” 安晴见到食材，就有些跃跃欲试，“我最近刚研究了几个新菜，就差蘑菇了。” “你先吃点，生吃，剩下的做菜。” 担心蘑菇加热后掉活性，陈牧舟解释两句，又笑着提醒道，“这鸡腿菇是香蕉的口感。” 安晴自然没有拒绝。 陈牧舟和白梧也吃了一顿蘑菇套餐。 饭后，陈牧舟就近找地方琢磨起其他脔使，考虑着偷家的细节。 问题随之而来： 鸡腿菇防的是脔可能存在的精神控制，经历了多次实战检验，它的能力毋庸置疑。 只有给其他脔使也吃蘑菇，偷家才更保险， 可除了沈语棠和安晴，他又信不过其他脔使，更别提给他们蘑菇了。 “矛盾啊……” “等仲裁机关给他们出个评分？” 陈牧舟否定了自己的说法，脔使是特殊的，不能泛用积分，甚至每一个都得区别对待。 他觉得麻烦，还不如带安晴杀三进一，把这些脔使合成一波来的实在。 “得换个思路……” 陈牧舟摇了摇头。 第156章 集会 临近午间，几个繁盛之子找到安晴，替沈语棠传话。 作为真正的被传话人，陈牧舟自然同时得到了消息。 沈小羊的进展不错，甚至可以说意外的顺利。 听闻沈语棠晋升使徒，繁盛之子专门为她举行了一个庆祝仪式，她俨然成了脔的钦选，圣女的含金量还在增加。 然而从这几个繁盛之子口中，陈牧舟得到另一个版本的解释。 她这个吉祥物，从来都不是人人可以拿捏的软柿子，反倒是因为她的‘吸粉体质’，实际上是整个繁盛之子的团宠。 她屡屡外逃的事实，让他产生了误判。 赵翠香等执事并未限制她的自由，只是不能接受沈语棠一个人偷跑，还故意隐匿行迹，为了自家圣女的安全，才会大动干戈的全城搜寻。 如果沈语棠出门带着呼啦啦的一帮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或许，以她现在脔使的身份，可以扭转这一局面。 这么想着，他看向一旁忙碌的安晴，心中又有了主意。 沈语棠经常往安晴这边跑，这俩人早就成了玩搭子，如果一个脔使圣女身边有另一个脔使跟着，繁盛之子应该不会再有顾虑。 他问了下安晴的意思，才发现问了也是白问。 这位医生姐姐说啥听啥，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陈牧舟怀疑是忠诚蚂蚁的作用，但又不是很确信，小白是在使徒级的时候，给她的白蚂蚁， 哪怕是源体三缺一，压制另一位使徒，效果也不该这么绝对。 更何况，安晴还具备了‘抽离’能力。 不过，他对此喜闻乐见就是了。 有了安晴的首肯，白梧帮着跑了趟腿，在沈语棠的配合下，安晴便在繁盛之子那边挂上了执事的头衔。 下午的时候，沈语棠在赵翠香等人的护送下来到诊所。 确认安晴也成了使徒级后，赵翠香放心的带人离去。 “守义，我真的做到了。” 沈语棠眉飞色舞的扑到陈牧舟怀里，仿佛要溺毙在这怀抱里。 鼻头贪恋的嗅了嗅，她又起身跑到安晴身旁，悄咪咪的说起什么。 陈牧舟竖起耳朵。 闺中密话没听几句，就见安晴和沈语棠同时皱起眉头，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陈牧舟后仰，“我什么也没听见。” “不是你……” 沈语棠侧着脑袋，疑惑皱眉，“有个女人在我们耳边说话。” “？！” 陈牧舟一怔，“你们都听到了？我怎么没听到？” “说什么去哪里集合，巴拉巴拉的……” 安晴蹙眉道，“也是个破锣嗓子，说话听不清也就罢了，语气也很嚣张……” “……” 陈牧舟嘴角一抽，怪不得脔之前不愿意搭理她呢，她有特殊的收听技巧。 他皱眉转向沈语棠。 “那个女声让我们去梦界集合，她说有要事相商。” 沈语棠说罢，扁扁嘴，“安晴姐说得没错，那人说话的语气好张狂。” “去梦界？” 陈牧舟微愕，旋即有了猜测。 那个发信的女人显然在梦界版图之内。 只有安晴和沈语棠收到消息，说明消息针对的是脔使。 这是一个集合信息，收到消息的应该不止她俩，看来，不止他在打这群新晋脔使的主意。 发信方很有可能也是位新晋脔使。 “看来是庄园外的人了……” 陈牧舟迅速得出结论。 “守义，我们要去么？” 沈语棠眸光探来，“她又重复了一遍，说是五分钟后集合……” “去，为什么不去？” 陈牧舟果断点头，“不是还有五分钟么，不急，我们对对信息，做做准备。” “好。” 沈语棠点点头，又犹疑道，“虽然她嗓音怪怪的，可我感觉这语气很熟悉……” “是么？那更得好好准备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 脔使大摇大摆的去梦界集会，他也想看看是什么奇葩在他的地盘搞事情，正愁偷家没思路呢。 他仔细交代一番，先行一步进入六号梦界。 “叫哥哥。” “牧舟哥哥。” 抽空逗了下晏仙子，陈牧舟调出光幕。 一个窗口锁定一号梦界的集合点，一个窗口盯着庄园一楼。 集合点距离绮梦街不远，是用户用积分修建的一个设施，只有一层，薄板搭建，像某种大厅。 厅内暂时无人。 他看了下后台，这大厅竟然是几个小时前刚刚建好的， 产权属于一个id为‘海妖’的用户，登陆地在阳城港。 “专门为集会准备的？” 他嘴角微动，“这人进阶脔使后，就在计划这个了？” “玩得很极限啊……” 陈牧舟又看了一眼仲裁机关对此人的评分，一人预警，两人观望，卡着两人预警的边缘，还未进入盟约的视野。 此人的建模是个美人鱼，司雾函数对应的现实模型很模糊，看身段应该是个年轻女人。 陈牧舟提前将大厅和周边划为叠梦区域，以应对不时之需。 随着庄园一楼的人陆续登入，郁小宁最先循着集合点过来，步入了大厅。 小黑狗找了个靠近大厅中心、醒目的地方蹲了下来，左右四顾。 “这海妖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啊，连把椅子都不给人准备。” 陈牧舟无语。 等沈语棠她们登陆后，他第一时间给她们的光幕加了码，使她们可以实时听到他的声音。 “展堂哥，我也要去吗？” 白梧也被拉入这个四人语音小群。 “去呗，梦界又看不出你是什么使徒来，而且你这个小怪物外形很脔使。” “那好吧。” “你们记得散开一点，装作彼此不熟悉的样子。” 陈牧舟又嘱咐道，“遇到任何事不要一惊一乍的，我会全程看着，保证不出问题。” 沈语棠三人点点头，陆续进入大厅，分散站位。 “大帝，你邀请的大家？” 看到中央的小黑狗，小白羊问了一嘴，见小黑狗摇头，她不悦道，“真没礼貌，邀请别人，却不提前来等着。” “这是要压轴登场么？” 小骷髅路过小白羊，“提前给我们下马威？” “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稍安勿躁。”陈牧舟安抚一声。 他想了想，从‘智能助手’库里提了个助手出来，顺手捏成一只老虎，控制着它进入大厅，大摇大摆的找地方停下。 随后，两个动物外形的野生脔使进入了大厅。 陈牧舟在树洞那边见过他们。同样去过树洞的小蜘蛛和虾头哥没来，这俩都只是晋升二阶。 果然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最后关头，一个美人鱼领着三人大摇大摆的步入大厅，姗姗来迟。 丁……丁瑶？！ 小山羊一激灵，差点脱口而出，想起陈牧舟的嘱咐，她才维持住姿态，没表现出异常。 第157章 黑皇大帝 “都来了啊。” 丁瑶的美人鱼形象，用的竟是本尊的脸，她一扭一扭的进了大厅，扫了眼厅里的奇形怪状，轻笑颔首，“人没我想象的多，也不错了。” 说罢，她身后一个高个人形生物突然跪倒在地，丁瑶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美人鱼尾一甩，摆出个惬意的姿势。 “你倒是挺会享受，给我们也整几个凳子啊？” 一个野生脔使抱怨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正事要紧。” 丁瑶无所谓的摇头，“想必各位的脔使使命，是搜集优质的人头吧？我有个计划……”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使命？”郁小宁问。 “因为我带来的这几个，都是脔使。” 丁瑶笑着拍了拍‘板凳’，“所以我猜，大家的使命都一样。” “我这才把大家召集起来。” “各位，我们是天然的盟友，应该齐心协力。” “我会在港口内开辟一处区域作为堆场，带领大家完成脔主的任务，为下一次晋升做好准备。” “等一下，为什么是你带领我们？” 陈牧舟控制老虎开口，“凭什么呢？” “自然是凭我这边有四个脔使了。” 丁瑶自信后仰，又提醒道，“对了，忘了告诉大家了，汽车部落的林枫已经和我达成了协议……” “只是他被梦界制裁，来不了。” “不过不用担心，你们去港口就能见到他，他正在我那里做客呢。” “我这边五个人，你们还看不清形势么？” “你在威胁我们？”沈语棠用伪音问道。 “怎么会是威胁呢？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啊……” 丁瑶勾唇一笑，“难道你们不想尽快完成使命么？” “我不想。” 小黑狗果断摇头，“我们乐园不会为脔卖命。” “你还是不是脔使？”丁瑶一怔。 “我走在脔的异化方向上，就一定要听命于脔么？” “它为我们做了什么？” “我只看到我的伙伴被脔侵蚀，撑不下去，每天都有人因为脔带来的痛苦死去，到现在还是如此。” 小黑狗挺着小身板，却散发出了不小的气场，隐隐和她‘黑皇大帝’的头衔呼应起来。 只听她声音果决、掷地有声道，“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不做脔使。” “这妮子值一根鸡腿菇。” 陈牧舟肯定的点了点头。 “哼。” 丁瑶不屑一笑，“说得轻巧，你们乐园能发展起来，还不是凭脔的异化能力？” “矫情罢了，叛徒。” 她说着，不等郁小宁反驳，转头看向其他人，“那你们呢，你们的态度呢？” “我支持黑皇大帝。” 陈牧舟让老虎举爪，又在小群里说了几声。 很快，沈语棠、安晴、白梧纷纷举手，表示站在郁小宁身边。 那两个野生脔使还在犹疑，或许是不爽丁瑶的态度，又不想放弃使命，他们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 丁瑶一时傻眼，她没想到手拿把掐的事情，竟然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展开。 “你们……好啊，很好……” 她抬手指向众人，气结的想说些什么，但嘴角抖了半天，也没憋出话来，她转而看向那俩人，眸中泛起冷意，“现在局面是五对五，你们站哪边？” “我们……” 那俩人左看看，右瞧瞧，也是为难。 “有意思……” 陈牧舟则在这个空档查完了仲裁机关。 林枫，也就是‘风驰天下’，现在确实在港口区域。 但丁瑶身后那三人，却都不是脔使，他们在现实中的身份，实际上是些食不果腹的nobody，连评分都没有 ，人物画像只有可怜。 司脔昨天才晋升了一波脔使，但司雾函数显示，在两人盘踞之地，已经积累了不少人头了。 和那个女霸总同样的套路，但容器也是个nobody。 这显然涉及到两人之一的能力。 丁瑶的疑点很大，她的晋升也过于迅速，都快赶上安晴了，不排除她也有某种杀三进一的机制。 陈牧舟将他们排除在偷家列表之外。 “我就说嘛，港口那么大点破地方，怎么一下子冒出四个脔使来……” “这俩人很有想法，利用人数虚张声势，慑服其他人，达到整合脔使的目的……” “只可惜，在场的脔使都不大正常……” 老虎看向小黑狗，竟迎上了郁小宁感激的目光。 她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站在她这边。 “倒不如借现在的场合，让这小丫头整合这些脔使……” “或许可以给她披件黄袍，让她成为真正的黑皇大帝……” 陈牧舟恶趣味的想着，让老虎咧嘴冲郁小宁笑了笑，但因太过狰狞，小黑狗垂下尾巴，扭过头去。 “我说两句。” 老虎开口提醒道，“我们都是听到你的消息来的，身份肯定的是脔使。” “可你带来的三个人，你说是脔使，他们就是么？你能证明么？” “汽车部落的林枫也不在场，那不还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呀！” “谁知道你是不是虚张声势，骗我们帮你达成什么目的呢？” 沈语棠附和着，冲那两人道，“我们这边，可是实打实五个使徒哦！” “……” “呵，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虚张声势？你们又能证明么？” 丁瑶反应也是极快，她没有自证，而是将问题抛了回来。 眼看营造出来出场气势消散，知道拉拢对面五人无望，她冷笑一声，转向那两个野生脔使，“你们要是跟着我，我教你们快速晋升的方法。” 说罢，她故作得意的瞥了对面五人一眼，“某些辱没了使命的人，不配知道。” “那我得知道知道。” 陈牧舟开启叠梦。 第158章 日记 “那我得知道知道。” 陈牧舟开启叠梦。 这一次，他开启的是反向叠梦。 或许可以叫做‘滞梦’、‘拖梦’。 安抚用户，将之拉入深层睡眠，反转叠梦时间差，让现实成为时间流速快的那边。 营造一种‘我再睡一小会，但醒来天又黑了’的不易察觉感，偷掉用户的时间。 接着，他在小群里发出约定好的信号，退出了梦界。 不多时，沈语棠等人陆陆续续退了出来。 “都安排好了？”沈语棠问。 “好了。” 陈牧舟点点头。 她们退来的同时，已经有伪装成小羊、小骷髅、小哥布林的‘智能助手’无缝衔接，将她们替换了下来。 这些智能助手，会诱导丁瑶愉快的继续聊下去。 这都是集会前计划好的，毕竟一开始，他们就目的不纯， 看丁瑶吹牛逼的时候，陈牧舟这边的偷家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展开。 至少弄清楚了哪些脔使可以拉拢，哪些需要内伊组特。 四人在外面简单的开了个碰头小会，便分道扬镳。 白梧和安晴开小粉去阳城港，她们会在丁瑶醒来之前，从现实里搞清楚她快速进阶的方法。 之后，安晴还会回一趟自家别墅，去了解一下看家的小黑和其他小区战神的状况。 白梧则在暗处帮添手。 陈牧舟则驾驶小蓝，带沈语棠去了一趟温氏庭院，让她和镇守在这里的苍白蔷薇们好好聊了聊。 宛城的未来随之被决定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盟约和繁盛之子会各自出动，整顿好宛城内的其他势力。 陈牧舟将一个仲裁机关的输出终端绑定在沈语棠的光幕上，如此一来，她便能清楚的知道，三城范围内，谁在敌视她，谁又在敌对繁盛之子。 使她可以游刃有余的提前应对。 一个多小时后，两拨人先后回到了安晴的诊所。 “是杀三进一没错了。” “小黑他们都挺好的，小区战神里多了两个晋升者。” 安晴进门就丢下两块源质，和一个小本子。 “你们把他们干掉了？” 陈牧舟见状咋舌道，“宛城到阳城港最快半小时车程，你们够快的啊。” “有白梧在，找到他们很容易。” 安晴微微一笑，“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睡觉呢，我就直接把他们的源质‘摸’出来了。” “……” 陈牧舟嘴角一抽。 安晴这新能力，战斗效果不好说，但对上不能抵抗的，简直神技，无声无息就把人给废了。 他问道，“那俩人呢？杀了？” “男的好像身体有问题，摸完源质就死了，女的被我们绑在车上拉回来了，小梧说你可能要舌头……” 安晴道，“不过你得去梦界把她放出来，她还没醒呢……” “……” 陈牧舟去梦界看了一眼，见丁瑶果然还在颐指气使的吹牛逼，不禁咋舌。 把叠梦反着用还针不戳，中招的人是主动入梦的，甚至意识不到自己被困在梦中， 比简夏那种强行提进来，意识到自己困在梦中，老想着脱离的要强。 不过，丁瑶只是个例，还得找时间测测这个套路的泛用性，以及拖延的极限。 陈牧舟暂时不打算理会这个舌头，转而拿起那个小本。 “好家伙……” 搭眼一看，他愕然发现，这竟然是丁瑶的‘击杀记录’。 它像日记一样，详细的记录着丁瑶的杀三进一过程： [老贱狗终于死了，马上风，死在了我的肚皮上，真恶心，活该……] [我把他身上的螺蛳挨个抠下来，煮了一锅，吃了来隔离带后的第一顿饱饭，这是他欠我的，他该死！] [身体不舒服，螺蛳没煮熟么？] [终于好了，老贱狗的尸体也吃完了，我继续接客，右手好像能分泌老贱狗那种毒液了，我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 [吃了三个人，我好像变得更强了……] …… 由于里面穿插着丁瑶进食的细节，和她对猎物的充满恶意的点评，陈牧舟看得头皮发麻。 从这个小本子的破旧程度，可以看出，丁瑶不但把这些记录下来，还会时不时拿出来翻阅，就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有的记录上还有不止一次的批注，似乎是她的得意手笔。 “这也能常看常新？！” 陈牧舟草草翻了一遍，安晴说得没错，丁瑶在下位等阶杀三进一。 她甚至记录了这次‘集会’。 她的目的很简单，继续杀三进一，打着集会的幌子，物色人选。 林枫并不是她的合作者，而是她早就盯上的目标。 她规划好了杀三个脔使进阶源体，再控制其他脔使，喂出三份源体，进阶源质领主的所有步骤。 所以这次集会是必须的，她也在打着偷家的主意。 她觉醒的使徒技能，可以更清晰的听到脔的低语，也能向周边其他同级传信， 她刚好可以把人钓出来。 “怪不得‘风驰天下’被摸完源质就死了。” 陈牧舟嘴角一抽，“这女人野心还真不小。” “我知道问啥了。” 陈牧舟又看了一遍丁瑶的规划，又去梦界看了一眼。 丁瑶还在侃侃而谈，那两个野生脔使已经被说服，加入了丁瑶的阵营，几人正凑在一块密谋着什么。 那几个智能助手被晾在一边，郁小宁也不好意思下线，便和它们凑一块随便聊了起来。 “这孩子这么实诚呢……” 陈牧舟果断将丁瑶踢下线，让智能助手与郁小宁告别，这才出门找到小粉。 “先这么定好了，你们两个下午来港口找我……” 丁瑶被捆在小粉后座上，她醒来的时候，甚至还带出一句梦话。 不同于那个螺蛳脸男，她没有过于恶心的外显异化特征，也许是源质被剥离的缘故，她耳朵上还残余着一些水生物的鳍状物，像装饰品，倒符合她‘海妖’的自我定位。 “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挣扎，发现使不出异化能力后，脸色一变，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你们……” 陈牧舟还未开口说什么，丁瑶看到了跟着他一起下来的沈语棠，脸色猛的一变，眸中顿时喷出火来。 “沈语棠，又是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没死！！” “放开我！贱人！！” 丁瑶说着，竟挣扎蠕动着从后座滚下来，她猛得摇晃着脑袋，龇牙咧嘴，像是要把沈语棠生吞活剥。 陈牧舟见状，下意识将沈语棠往身后一拉，岂料沈语棠不退反进，一脚踩在丁瑶身上。 “守义，你上去吧，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 沈语棠侧过俏脸，神情平静，眸中却氤氲着什么。 “帮我问几个问题。” 陈牧舟点点头。 第159章 整合 “唉，这个丁瑶真能说啊……” 陈牧舟站在三楼窗台，看着沈语棠与丁瑶对峙。 吵吵闹闹了有一刻钟。 期间，沈语棠去了一楼一趟，随后乔梁和齐翠翠离开了诊所。 他边看边琢磨。 “小羊和盟约沟通好了，等宛城被整顿好，也会是我的基本盘。” “小黑和小区战神们或许可以从居民区出来，把港口和汽车部落整顿一下。” “大学城是盟约的人力资源储备，问题不大，小蜘蛛那些男生本就在盟约的监管之下……” “得找机会跟石松聊聊，这老小子是个人精。” “让触角遍及三城……” 想这些的时候，陈牧舟面无表情，但想到三城最西边的乐园，他脑海中闪过郁小宁振振有词的身影，脸上突然浮起一丝坏笑。 “黑皇大帝……” “是个选择，不过得看她能不能解决那17%的敌对。” 陈牧舟点头，开始完善起这个思路。 这时，他注意到，楼下来了一伙繁盛之子，他们个个手里拿着吓人的家伙事，疑似执法人员。 这显然是乔梁他们去叫来的。 丁瑶见状，已经挣扎着跪地求饶起来。 沈语棠又说了些什么，等丁瑶回应的差不多了，便不再理会她，转身走进了诊所。 随后，那群繁盛之子便连拖带扯的把丁瑶架走了。 陈牧舟见状，也离开了窗边。 果然，随着一阵哒哒的爬楼梯声，沈语棠红着眼眶跑上来，一头撞入陈牧舟怀中。 “守义，我好难受……” “明明是她把我坑在南边的，她为什么这么恨我？怎么说都不听，该生气的明明是我才对……” 沈语棠抬眸时，脸蛋已是梨花带雨，显然她是进屋后才绷不住的。 “你管她恨不恨你。” 陈牧舟也不解释，只是安抚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恨再大声 ，你把她灭了不就完了。” “嗯……” 沈语棠脑袋在陈牧舟肩膀上拱了拱，埋头道，“守义，我想吃羊藿了……” “……” 陈牧舟抬手抓住一只羊角，让沈语棠抬起脑袋，看着她魅惑众生的俏脸，嘴角抽搐道，“小羊，你多少让我缓缓啊。” “我缓不了呢。”沈语棠梗着粉颈认真道，“我晋升后，更需要你了！” “信不信我让安晴姐把你源质剥离了？” 陈牧舟冷下脸来，“她刚好拿回俩新的，给你换了。” “你舍得嘛？” 沈语棠噘起红唇，炫耀似的用羊角蹭着陈牧舟的手心。 “……” “说正事，我让你问的你问了没？” “问了，她一开始还嘴硬，老骂我……” 沈语棠点头，“等我叫的人来了，要带她去研究，她害怕了才说的。” “繁盛之子还在搞多子多福？” 陈牧舟一怔。 “李泽阳说效果不好，已经不弄了。” 沈语棠摇摇头，“但容器还在培养，繁盛之子靠这个赚物资。” “你们这么多人，干点啥不好……” 陈牧舟随口说了一嘴，又道，“这个丁瑶就别搞什么容器了，她情况有点特殊，别又被你们给喂起来了，早点让她入土为安吧。” “我知道的。” 沈语棠嗯了一声，又将问来的话如实告知。 陈牧舟抱起沈语棠，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任她拿头发戳自己，一边思索起来。 丁瑶可以‘听’到其他脔使感受不到的‘低语’，这里面果然有上位等阶的线索。 异化者都知道，二阶晋升者得到司主的认可，晋升为使徒。 而关键，竟然就藏在这个‘认可’之中。 陈牧舟唏嘘一笑，他竟然忽视了这一点。 被繁盛认可之后又会成为什么呢？ 所以，和繁盛生物一样，人类异化者的上位进阶，自然也遵守繁盛的规则。 简单粗暴，杀三进一。 使徒，源体，源质领主，这是一条源质强化路线。 再往上，似乎超越了源质，因为那个位阶叫‘代行’，也没有了杀同系的限制，似乎跟司主很接近了。 至于细节，丁瑶也没听到多少。 “也还行，至少有个图景了。” 陈牧舟点点头，结合自己的经历，他认为丁瑶所说的这些属实。 起码这是大部分异化方向的上位晋升方式。 当然也有司雾、司根这种特殊的，不遵从杀三进一的机制，由司主亲自培养使徒的。 至少在代行级之前，都需要司主帮带； 比如花匠们从异化开始，遗质源质都是在银杏树下领的， 但花匠最强的苍白蔷薇，也是使徒级，并没有源体级出现，这说明，她们不能轻易的用三份使徒源质合成一个源体出来。 花匠们进阶的压力，在司主那里；或者说，银杏树还没有产出源体级源质的能力。 得‘升二本’。 至于茸那边，就更特殊了。 她一个人就是一个异化方向。 一个人单打独斗。 陈牧舟这个使徒，说白了是用语言换的，小白，是她一开始养的，她没有使徒需求。 司主带头冲锋。 整合了这些信息后，陈牧舟发现了一个事实。 这些需要杀三进一的使徒，势必会往南扩张，进入繁盛界，与繁盛生物厮杀，与异灾争夺源质。 毕竟，隔离带上的使徒基数太少了，不够他们合成的。 这让他莫名有一种‘走出新手村’的既视感。 想到自己的晋升，陈牧舟也不免急迫起来。 他必须尽快迈过上位等阶的门槛。 军座大人那边不产出源质，他只能死盯着简家姐妹了。 “正好，把三城一次性整顿好，锁住基本盘，让新手村后顾无忧。” 陈牧舟收起思绪，拿开沈语棠作怪的手，将她从自己腿上搬了下来。 “小羊，那两块源质你要么？” “我不要丁瑶他们的东西……” 沈语棠拒绝的很干脆，羊头直甩，羊角直晃，她眸光巴巴的补充道，“而且，你现在都嫌弃我黏你了，我怕晋升了更控制不住……” “你给安晴姐吧。” “……” 陈牧舟抿了下唇，“有一块源质能听到脔的低语，你安晴姐耳朵不好使啊……” “反正我不要。” “得。” 陈牧舟起身去楼下找安晴。 安晴坐在办公桌前，正盯着那两块源质出神。 可以看出，她对这两块源质十分眼热，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它们吸收掉，但她在等，等得很煎熬。 见陈牧舟冒头，她忽得起身，为他抽出一张椅子。 “安晴姐，你下午再和小梧去一趟港口吧。” 陈牧舟坐到安晴身边，随口吩咐道。 “好。” 安晴毫不迟疑的点头，“是什么安排？” “那两个野生脔使会过去找丁瑶，你们……” 陈牧舟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第160章 脔帝国 下午。 安晴和白梧离开之前，陈牧舟让她吸收了林枫的那块源质。 这会让安晴比一般脔使要强，再加上白梧的隐身，这俩2v2搞偷袭，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丁瑶的源质被他留了下来。 “小羊不要，小梧不合适，安晴耳朵不好……” “罢了，反正安晴姐能剥离。” 陈牧舟将这块脔遗质握在手里，学着安晴的样子将其吸收。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脔在低语些什么。 “我吸收的可真慢。” 陈牧舟再次感受到了安晴的特殊，源质吸收圣体不是说说而已。 “与我来说，这毕竟属于杂质。” 他劝慰了自己一声。 他身上的源质，可以调用司主权柄。 别人需要四块源质晋升，他只需要三块。 艰难的吸收完了，他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侧耳聆听。 没什么动静。 或许脔在睡觉。 “呃……主能力是放毒啊。” 陈牧舟失望摇头，这个能力被茸源质完全压制了，甚至无法像根源质那样和茸源质在他体内打起来。 一些次要的能力倒是很有趣——他要是失足落水的话，再也不会担心淹死了。 如果他闲得蛋疼，还可以横渡曦河，毫无压力的游到北边。 大体感受了一遍，陈牧舟又回头研究起使徒能力来。 聆听低语是一方面，能对外发声是另一方面。 “我靠，这是个神技啊！” 一上手，陈牧舟便惊得合不拢嘴。 这是个超级大喇叭，发出的是‘心声’。 可单聊，也可群发，目标并不限于脔使，任何脔异化者都能接受到。 丁瑶决定搞脔使，才锁定了脔使。 但将目标锁定为觉醒者群体，也不是不可以。 传声原理不详，范围不详，广播是即时的。 如果有人有同样的能力，双方甚至可以实时聊天。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大家一起跟我唱！” “树上的朋友，你们好嘛？嘿嘿哟！” 陈牧舟开着广播，在脑子里迅速狼嚎一曲，不限等阶，也没设通配符。 “唉，可惜小羊不要，不然将是绝杀。” 曲毕，他叹了口气，“歌姬的神技，用好了还能给队友加buff。” 随着哒哒的爬楼梯声传来，沈语棠疑惑的从楼道口探出脑袋，蹙眉看向陈牧舟。 “守义，你在唱歌么？” “没有，我在想事情。” 陈牧舟摇头，负手沉吟道，“安晴姐去猎杀那俩野生脔使了，我在想剩下的脔使怎么解决。” “真不是你？” 沈语棠将信将疑的走了过来，见陈牧舟一脸正经，这才说道，“有什么困扰的么？我和安晴姐都是你的人，大帝三观很正……” “……” 陈牧舟瘪瘪嘴，“……不排除其他接到邀约，故意不来的脔使。” “也是呢。” 沈语棠凑到陈牧舟身边，故意露出一副怯然之色，“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想想也怪可怕的，万一是下一个丁瑶就糟了……” “所以我们不能在明处，我们需要推个人上去。” 陈牧舟唇角一勾，顺着沈语棠的话说道，“三城居民，绝大多数是脔异化者，也得有个明面上的话事人。” “我在构思一个更大的架构，比如一个脔异化者的联盟，或者一个脔的帝国，将三城这一盘散沙整合进来。” 陈牧舟说着，回到椅子上坐下，目光灼灼，仿佛看到了一个可乐的图景。 届时，只要把己方派系的力量藏到这个架构之下，再搞事的时候，自有大脔为其挡刀。 “你是不是有人选了？” 沈语棠趁势坐到陈牧舟腿上。 “嗯……不过，多少有点不厚道。” 陈牧舟点点头，将沈语棠抄在怀里，探手抚着她的腿弯，“小羊，你帮我摸摸底，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说罢，他又为她分析了一下人类使徒的晋升困境，和踏上南方后，一个稳定后方的必要性。 就像那辆闯入隔离带的拟形车一样，若谁不小心将南方的威胁引过来，不求三城像铁板一样应对，至少不像散沙般任其宰割。 “让黑皇大帝变成黑锅大帝……” 沈语棠吐了下舌头，“等安晴姐回来，我们一起去问问她吧。” “嗯，循序渐进的把利害关系给她讲清楚……” “让她知道自己可能处在风口浪尖。” 陈牧舟点点头，他沉吟一番，又叹了口气，“罢了，还是直言吧，告诉她我们需要一个背锅侠……” “……嗯。” 临近傍晚，安晴和白梧带着两块源质回到诊所。 “安晴姐受伤了？” 陈牧舟上前查看，发现安晴的白衣上粘上了血迹。 “不是我的血。” 安晴摇摇头，“就算受伤我也能迅速愈合，不会留下伤口。” 说罢，她把源质递到陈牧舟手里，“一块是控骨的，一块是强化感知。” 陈牧舟嗯了一声，正要说什么，这时，沈语棠上前叫走了安晴。 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说。 沈语棠带着安晴上楼，两人走进楼梯间时，就听安晴惊问道，“小宁这孩子今年才十七，把她顶上来好嘛？” “这孩子十七了？我以为她十四五呢。” 陈牧舟一怔。 …… “我答应你们说的！” 饭后，一号梦界。 众人齐聚庄园一角，小白羊和小骷髅还没把话彻底说开，郁小宁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谢谢你们在我与海妖对峙的时候，站在我身边。” “晴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我知道你们身后有强大的势力……” 小黑狗眸光灼灼的看了眼庄园的布景，深吸了一口气，“我也需要力量来完成我的夙愿，更需要外力，来解决我自己遇到的麻烦……” “所以……” “无论你们让我做挡箭牌，背黑锅，甚至做你们势力下的傀儡，我都愿意。” “这与我的目的不冲突。” 小黑狗一口气说完，回看着小骷髅和小羊，等待着她们的回应，但两人面面相觑，先不会了。 “那你的夙愿是什么呢？” 盯着牛顿皮肤，在一旁ob的陈牧舟开口问道。 “让我的小伙伴都能吃饱饭……活下来！” 小黑狗毫不迟疑道。 “可以。” 第161章 交心 隔离带上一个稀松平常的夏夜，梦界庄园一楼。 独属于脔异化者的超级势力，大脔帝国诞生了。 如儿戏一般。 黑皇大帝郁小宁在没有任何仪式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登基为女帝。 银杏盟约、铁血军、繁盛之子均有代表出席见证； 梦界公告对外宣布了这一重大消息。 陈牧舟也用大喇叭连播三遍。 对三城的脔异化者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前有人鬼哭狼嚎的在脑子里唱歌，后面竟然直接建国了！ 这特么什么鬼？ 搜刮物资的，组团打劫的，激战正酣的，行车赶路的，鼾声正浓的…… 三城的脔异化者开始过年。 无动于衷的，骂骂咧咧的，战战兢兢的…… 心怀鬼胎的人最是难熬。 很多人梗着脖子，一夜没睡，准备听点动静或者下文， 然而，接下来没有了。 因为庄园一楼的众人谈完后，各自散伙回去睡觉了。 陈牧舟则在将沈语棠哄睡后，又回到梦界忙活起来。 房顶有了，接下来该打地基了。 得把发出去的宣称做实了。 谈话那会，后面登陆进来的石松和小蜘蛛便已表态，跟着上了车。 石松自不会错过这个表现机会，当场自荐军师。 小蜘蛛更诚挚一些，愿意听小伙伴们的安排。 “牧舟哥，你放心好了，今晚姐妹们就能完成调整，这对我们是好事。” 七号梦界，卓晴欣然接受了陈牧舟的安排，盟约没有异议。 “把一个小姑娘顶上去，你倒是清闲了……” 司零庄园二楼，简夏吐槽了一句，将三城的卫星地图同步过来。 “不要这么晚打电话了，都睡下了。” 借简夏接通铁血营的一部卫星电话，辗转联系到军座大人那边，老干部作息规律，只敷衍了两句。 “差不多了。” 陈牧舟再睁开眼睛时，时间已接近午夜。 沈语棠睡得正香，从她八爪鱼般的缠绕中溜出来后，他提着两块源质，去安晴房间敲了敲门。 “果然躲到楼下去了。” 门没上锁，陈牧舟敲了半天，开了条门缝一看，没人。 他便辗转来到三楼，仍旧没人。 来到二楼，他才看到安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着白大褂，正在翻阅一本食谱。 韵味十足的职场成熟御姐一枚。 “安晴姐，还没睡呢？” 陈牧舟提着源质走了过去。 “来了几个看诊的。” “这么晚来剥遗质？” “那倒不是……” 安晴放下食谱，摇头笑道，“被你的广播吓到了，找我来看耳朵。” “……” 陈牧舟一怔，在安晴身边坐了下来，又好奇问道，“安晴姐，你眼睛近视？” “没有，反而是眼睛太好了……” 安晴取下黑框眼镜，向陈牧舟展示了一下眼镜片内层的黑色单向膜。 “厉……厉害！” 陈牧舟一愕，这就像汽车玻璃的单透膜，从外面看不到车里的情况，然而安晴反其道而行，故意将自己隔在外面。 “德华，不去陪着棠棠，找我有事吗？” “安晴姐，你晋升源体吧。” 陈牧舟将那两块源质拿上来，交到安晴手中。 “会不会太多了？” 安晴神情有些动容，但还是将源质置于一旁，“你不给棠棠么？” “不如堆一个源体出来实在。” 陈牧舟摇摇头，“安晴姐，你成了源体，对我们整体的力量最有帮助。” “好，我听你的。” 安晴点点头，拿起两块源质，一手一个，当场吸收起来。 “……” 眼看着源质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唏嘘道，“这实打实的源质，吸收进体内去哪儿了呢？也不见你长肉……” “唉？安晴姐，你怎么哭了？” 正说着，就见安晴眸光淡淡的看着他，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他失声问，“源质有问题？” “没有。” 安晴吸收完源质，摇头抹泪，“是因为我感觉到，你终于肯信我了，我高兴。” “……”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安晴没说错，但他也不是不信任她，只是顾虑喂出一个超出掌控的源体来。 所以他明知道安晴渴望晋升，还会掐一手。 “是我迟钝了。” 陈牧舟歉然道。 “我事事依着你，变着法子做好吃的给你，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呢……” 安晴勾了勾唇角，眉眼弯了起来。 “我的好姐姐，以后这种事张嘴说就是了，没什么是沟通不了的，免得误会……” 陈牧舟笑着说罢，又补充道，“我也会注意的。” “好呢，亲爱的弟弟。” 安晴说着，竟然抬手握住陈牧舟的手。 她的手有种丰腴的软嫩感，仿佛没有骨头，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肢体接触，陈牧舟回握回去，多感受了一番。 然而，安晴突然眸光一暗，迅速的将手收了回去。 “安晴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陈牧舟忙道。 “抱歉，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安晴做了个深呼吸，脸上重新浮起浅笑，似调侃般问道，“怎么，你还想看看我吸收的源质长哪了？” “也不是不行。” “德华，我知道你叫牧舟，但我还是喜欢叫你德华，和棠棠叫你守义一样。” “你对我也是独一无二的……” “你给了我新生，又将我带上了异化晋升之途……” 安晴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在黑暗中煎熬时，我就想过，谁要是能救我，哪怕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这副皮囊于我，全是噩梦，我自己都嫌弃它肮脏，给我点时间好嘛？” “我……快走出来了。” “……” 陈牧舟嘴角直颤，脸色青红变换起来。 我特么没说要自行车啊？！ 该不会沈语棠整动静太大，让她误会了？ 色孽宠儿另有其人啊喂！ 鉴于安晴ptsd深入骨髓，而且说得这么坦诚，陈牧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果然，有些尴尬的事情还是沟通不了的，沟通了更尴尬。 不过最后，陈牧舟还是哼着小曲，告别了安晴。 安晴或许是以为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她告诉了他一个小秘密。 林枫的使徒能力，是黏性塑造，他和丁瑶收集的人头，就是靠这个能力粘挂在一个nobody身上的，和那个女霸总容器还有所不同。 这个能力，是对血肉的操作，可以让安晴从物理上洗尽铅华，脱胎换骨。 第162章 以大脔女帝之名 翌日清晨，宁城铁血军营地。 军座大人交代了一天的新任务后，想起了昨夜的一通卫星电话。 “行动代号''大脔帝国军’，出发。” 于此同时，大学城方向出来两队人马。 “以大脔女帝之名。” “先从汽车部落的奴隶市场开刀。” 石松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闯入黑市，蛮姐手持杀猪刀一马当先。 “找人，按威胁值从高到低，一个个来，标红的一个也别放过！” 以小蜘蛛为首的一群男大学生出门北拐，人手拿着一份名单，径直闯入港口。 “为了女皇陛下！” 土着居民区方向，小黑带着小区战神姗姗来迟，他们绕过正喧嚣的黑市，冲向汽车部落最大的一处聚落。 宁城至阳城港之间的野外，有一处人工开挖的地穴。 一个花匠小组击杀了把持地穴几人，将十几名衣衫不整的男女放了出来。 “记住，是大脔女帝救了你们。” 洞口的花匠一边往外拉人，一边不断重复道。 “繁盛之子，多子多福。” “圣女殿下，鸿运通天。” 宛城，繁盛之子执法队走上街头，早已习惯的路人避嫌般躲开，但被迅速追上，“朋友，大脔帝国了解一下？” …… 别有用心者们熬了一夜，确定什么也没有发生后，刚睡下，便再度隐没于喧嚣。 脑海中的狼嚎又撕心裂肺起来。 大脔帝国的宣称正有条不紊的通过物理手段成为现实。 三城叫得上名字的势力都主动或被动地联动了起来。 一时间遍地开花。 最西侧的乐园，倒静的出奇。 小粉载着安晴、白梧抵达围栏一角，虾头哥早已等候在此，开门将车辆放了进去。 “杀谁？杀多少？” 白梧面无表情问。 “……” “兄弟，冷静！” 虾头哥被吓了一跳。 …… “原来在树洞吐槽别人什么也不做，只会指手画脚、慷他人之慨的人是郁小宁啊。” 陈牧舟唏嘘一声，进入六号梦界。 沈语棠一早便被他打发回繁盛之子，整顿下城区去了。 “郁大帝的情况不复杂，不患寡而患不均，且让敌对者拿到了话语权……” “敌对能到17%，摇摆骑墙的显然更多……” “圣母治理的通病，刚好给她上一课，杀一波了事。” 陈牧舟说着，打开了控制台。 查阅了一下沈语棠的仲裁机关个人终端使用情况，他对其进行了一番优化，将其与梦界地图、简夏的卫星图同步，这才同时部署给了安晴、白梧、郁小宁。 “我有点理解‘环境’争夺了……” 做完这些，陈牧舟查看了一下梦界版图的沙盘。 标红的模型比仲裁机关刚诞生时，大幅缩减，随着三城及周边逐渐净空，他的目光也逐渐清明起来。 “梦界所覆盖的区域，就是盟约的‘根’系环境了。” “它和茸在争夺的‘环境’应该没有差别，盟约其实是变相的在隔离带上实现了环境扩张……” “帝国的纯洁，是不是某种形式的环境呢？” “意义何在？” 陈牧舟皱眉思索着。 他必须以一种更宏观的视野看待这个问题。 ‘环境’、盟约分基地散布、梦界版图、三城稳定、势力范围、基本盘、新手村…… 这些似乎可以有机的结合起来，而且也确实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这里。 “盟约的扩张，繁盛停止线的衰退……” 陈牧舟感觉自己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 “嗐，我想太复杂了，这本质上不就是争地盘么？” 他唏嘘摇头，“只是这位置实在有点……” 结合卫星图，陈牧舟发现了三城的尴尬处境。 北边帝国，南边停止线就不必说了， 往东边出去近千公里才能到海边，往西千余公里才是苍岭， 狭长的隔离带上，密集的散布着人类的定居点、聚落、城市； 灾变时的南方难民蜂拥聚集在此，从宏观视野看，三城在其中也显得普通起来，东西两侧，都有规模更大的城池。 这个地方太‘居中’了，除了曦河外，周边几乎没有天然关隘，是个无险可守的地方。 “整合进度还得加快……” 陈牧舟正沉吟着，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中性浑厚的声音。 [优质的大脑，优质的信息……] “嘶，脔终于开始低语了……” 陈牧舟一怔，这声音有点熟悉，他在茸的梦境中听到过。 他迅速从梦界退了出去，准备仔细的听听脔到底在叨念啥。 [弄来……] [吾需要。] “这不听得挺清楚么……” 陈牧舟瘪瘪嘴，这块源质没给安晴真是太对了。 [优质的大脑，优质的灰质……] [晋升源体，晋升源质领主，晋升吾之代行。] 听了一阵子，陈牧舟有些无语，脔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直听得他想睡觉。 这时，他想起丁瑶这个神技的双向通话功能，对面可是脔主，肯定有接收的能力。 “你叫唤什么呢？” 陈牧舟回复道，“你要脑子干啥？” [……] 脔陷入了沉默。 “你哑巴了？” 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应，陈牧舟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是谁？！] [为何吾看不见你？] 脔问。 “我是你使徒啊，你不知道？” [……] 脔又沉默了几分钟。 陈牧舟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再说点什么，脔回应了。 [你好没礼貌。] “你有礼貌？你叫唤啥？跟特么骚扰一样。” [……] 脔又陷入沉默。 [吾没有叫唤，吾在低语。] “……” “你低语你妹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真没礼貌！！] [把源质还给吾！！] “嘿……” 陈牧舟乐了，脔不但看不见他，还拿它自己的源质没辙，这让他愈发想肆无忌惮了。 但他没有这么做。 “我给你道歉。” “你要脑子做什么？” [你不配知道。] “那你是什么性别？公的母的？” [……] [吾乃万脔之主，血肉之基，生灵之座，吾没有性别，亦无需性别。] “我需要啊，你声音忒难听了，跟太监一样，我会做噩梦……” [……] [优质的大脑，优质的灰质……] 第163章 优质的信息 [优质的大脑，优质的灰质……] [优质的信息，晋升……] 脔顾自念叨起来。 陈牧舟又问了几句，脔不再理会。 “磨剪子嘞戗菜刀！” “欧泡时间到，我要欧泡，给我欧泡，哦哦哦！” 发现这玩意屏蔽不了，他也不惯着，直接跟脔互相伤害。 对线了一段时间，脔终于陷入沉默。 “唉，总算消停了。” 陈牧舟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他都打算等安晴回来，把源质剥离出来了。 结束了这个插曲，他又回到梦界，把刚才没弄完的事情收尾。 “优质的信息。” 这时，跟他一起出现在梦界，正准备溜达的晏莹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陈牧舟微怔，不可置信地侧脸看了过去。 刚才在外面，他并没有屏蔽晏莹的同步感官，她自然感受到了刚刚的一切。 晏莹对此充耳不闻，眉目如画的脸蛋再无涟漪。 “优质的脑子，优质的灰质，优质的信息……” 陈牧舟试着诱导。 “优质的信息。” 在说到第三句时，晏莹果然开始复读。 “信息。” “优质的信息。” 她淡淡的瞥了陈牧舟一眼，身姿翩然地溜达至别处。 “这么触发的……” 陈牧舟无奈的抿了下嘴角，“晏同学，叫哥哥！” “牧舟哥哥。” “……” 陈牧舟汗颜，“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晏莹在第七梦界处理了不少的信息，以梦界时间看，那些信息绝对海量，这会是触发的原因么？ 哪些是优质的信息？语言么？ “看来这块脔源质暂时还不能剥离掉。” 他不解的思量着，决定继续在脔那里搞点事情。 “又多了一个日常。” 陈牧舟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晏仙子也算有长进了……” 说罢，他又专注于控制台，扫了一眼沙盘上的标红。 小黑、石松、小蜘蛛这三波人马进展的还算顺利，港口区域基本被净空了，三家应该是联合起来从一头啃食起汽车部落，那片区域的标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消散。 宁城、主城区外面的野地里，是仲裁机关的重点关照区域，植物会自己养活自己，花匠们已经闲下来了。 宛城上城区的盟约分基地开起来了，下城区的进度不大行，只凭繁盛之子，还得几天。 “还得让安晴姐这个大杀器发挥点‘执事’的作用。” 陈牧舟说着，锁定了沙盘上的乐园区域。 由于白梧在场，那边的司雾函数过分活跃，就像wifi信号满格；而那边也有银杏盟约的分基地，顺带解决掉了司雾信号的延迟问题。 这使得仲裁机关的建模清晰了不少，其他环境信息也可以采集。 此时乐园内部，两拨人正在对峙，为首的双方竟然都是女人。 陈牧舟调出了司雾函数内感采集到的音频。 “小宁，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你不能因为大家位阶低，就计较那一口吃的……” 一个没有被盟约标红预警，但百分之百敌对郁小宁的女子说道： “大家都吃不饱饭，你的大黑狗肚子里却藏满了物资，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我什么时候说位阶了？你们光吃饭不干活，凭什么要多吃？” 郁小宁不屑冷声道，“物资找不到，积分赚不来，给你们最低限度的补给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姓郁的，对小沁说话客气点，她受伤了！” “小姑娘，我这么大把年纪，还要出去找物资，你于心何忍呢？” 然而郁小宁几句回应，却激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声讨。 …… “绝了！还有比郁小宁更圣母的！” 陈牧舟直接好家伙，他仿佛误入一本女频末日求生文。 黑狗‘空间’，圣母女配，舔狗男，居委会大妈大爷，要素还挺齐全。 要是郁小宁再梳个马尾，拿把唐刀，她的女主配置就齐活了。 怪不得她会用树洞呢，这情绪拉扯谁不上头。 “倒是可以把她往这方面培养培养……” 陈牧舟没心情看这群人掰扯，他直接调用大喇叭，锁定源体级别，朝着乐园方向发了条广播。 “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杀了。” 广播目标是安晴，不需要对脔那般谨慎，所以他发的比较随意，没有退出梦界。 沙盘模型上，郁小宁正要说什么，站在她身旁的安晴已经开始打骨针加特林了。 白梧见安晴动手，也不含糊，似乎他早就按耐不住了，直接化雾绽开，司雾函数的信号更好了。 几乎是在顷刻间，郁小宁当女主的这篇末世文的配角死绝了。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安晴姐，控好场，让剩下的人拜拜郁大帝，数几个数，不拜的杀了。” “让小梧看好周围，别放人跑了。” 陈牧舟紧接着又发出两道广播。 安晴点点头，将话迅速传达给白梧后，直接开始做宣称。 宣称之后是倒数，她太懒了，只数了三个数，随后便开始大开杀戒。 17%……15%……11%…… 敌视郁小宁的人们肉眼可见的幡然悔悟，改过自新，想起了大姐头的好。 “晴，晴姐姐……你等一下！” 等郁小宁反应过来，喊住安晴的时候，跟她对峙的那帮人已经开始跪伏在地，山呼万岁了。 “……” 郁小宁怔住了，直到此时，昨晚发生在梦界庄园的那场谈话，仿佛才真正有了实感。 这不是儿戏…… 他们也不是在说着玩。 她是真的被架上来了！ 她进入了那个主宰梦界的神秘圈子。 他们为她准备了一个如假包换的帝国！ “平……咳咳……” 她试着将自己带入角色，却因为太过激动和紧张，被口水呛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安晴迅速上前，轻触郁小宁的后背，将她安抚了下来。 “平……平身吧。” 郁小宁清了清嗓子，她只感觉体内洋溢起一丝暖意，紧张的精神也舒缓开来。 第164章 军座在庄园 郁小宁的麻烦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 实现了郁小宁‘外力介入’的请求，安晴和白梧下午便回到了宛城。 到了晚上，各方势力结束了一天的行动，陈牧舟又召集众人开了个会。 进一步完善架构，由各方势力出人组建领导班子，分工，设立基础职能部门。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谏言’下， 梦界积分被确认为帝国货币； 梦界版图为大脔帝国版图； 各势力抽调和招募觉醒者以上的异化者，组成防卫军；再抽调和招募三阶异化者，组成治安队； 乱世之下，暴力机器是重中之重，各方对此都很上心，军队架构和驻守区域，也在讨论中逐步落实。 “南方军……” 一个不锈钢保温杯突然被cue到，听到铁血军驻防宁城以南，默默点头。 被陈牧舟一个卫星电话叫上线，军座大人便被请入庄园一楼， 还好，她是以南方军代表的身份与会的，这群人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在这群人的布局中，她似乎又成南方军军座了。 她叹了口气，不发一言，继续旁听。 她感觉这个草台班子过于儿戏，很难加入话题。 这些小动物，小怪物，小机器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有些违和。 于是，她将注意力落在苹果身上。 他偶尔插两句话，倒是很有见地。 比如他说：“乱世霸道，盛世王道，明君霸王道相杂，区别在于比重。” 除此之外，一只小白羊非常的吸睛，让她不得不多看几眼。 这只小白羊，过于缠着苹果了。 虽然在场人多，场合也算正事，这只小羊有所克制和收敛，但她还是能感觉出来。 而且，小羊的声音有些熟悉，很好听，懒洋洋的，很有辨识度。 保温杯思索一番， 随即，她‘嗯’了一声，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都有角…… 宛城会客厅初见陈牧舟那一幕浮于脑海，她确认了小羊的身份。 好像那时，小羊就在缠着苹果了。 原来如此。 军座大人庆幸的松了口气，有人缠着苹果，她就解脱了。 绷紧的身躯稍稍放松下来。 然而此时，苹果一句话又让她紧张起来。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了，大家也没有必要做伪装了，毕竟要在现实里共事。” 苹果说着，起身看了身旁的小橘猫一眼，道，“接下来大家认识认识吧，我有事先撤了。” 说罢，苹果带着小橘猫原地消失。 “……” 宋星歌蹙了下眉，她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小橘猫的身影好像虚化了一下。 “咦？” “哇！” 等在场众人此起彼伏发起惊呼声时，她才注意到，光幕终端的形象定制界面上，多了一个一键切原皮的按钮。 宋星歌稍作犹疑，见众人陆续恢复本尊，她轻触按钮，身躯再度紧绷起来。 “军……军座大人！” “沈……棠棠？！” “宋小姐？” 一阵更大的惊呼二次爆发了出来。 宋星歌硬着头皮点点头，抬眸迎上所有人的目光，顺便观察着每一个人： 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中年大叔大吃一惊，连忙收敛一番，清了清嗓子，做得端正起来。 小蜘蛛变成一个小胖子，他偷偷瞥了周围一眼，便埋下头去，不敢乱看。 小怪物是白梧，他起身行了个礼，主动坐到男生一边。 剩下的都是女孩了。 小黑狗变成一个眼睛大大的高挑女孩，陌生面孔，却是这次会议的核心焦点，大脔女帝。 小骷髅化身成的女医生有点印象，好像在宁城见过。 小白羊果然是沈语棠…… 在宛城会议室时，她还一副紧张娇羞的小女人作态，现在从容了许多，似乎还有了某种气场。 那种慵懒妩媚的气质，也愈发张扬了。 曾在陈牧舟身边见到的那个白毛少女没来。 宋星歌红唇一抿，一时郁结，他身边明明有这么多莺莺燕燕，为什么还要来欺负她？ 她都不介意了，都扯平了！ 这时，宋星歌注意到那个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机器人。 虽然这个机器人的铁脸看不出表情来，但她还是感觉对方心情复杂。 这也是个女孩，刚才那声‘宋小姐’就是她喊的。 只见小机器人回过神来，操作了一下光幕终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显现出身形。 “简……简大小姐！” 这下轮到宋星歌惊讶了，她满头问号，想问点什么，却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 “好久不见。” 简夏嗪着笑走到宋星歌身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两年了。” 宋星歌点头。 “哦，是联合演习那次吧……” 简夏莞尔，“我可是有七年没见过你呢。” “你……你的身体……” “说来话长。” 两人叙起旧来，其他人也彼此熟悉起来。 简夏没有自爆身份，只称自己来自西北简家，便又引起了另一阵轰动。 “各位大佬，各位脔使，容小的说两句……” 半个小时后，众人熟络过来，聊得差不多后，石松也从之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表态表忠心，扬言要为帝国肝脑涂地，又洋洋洒洒的说了起来。 这次，他没再道貌岸然，话里话外多了一丝阿谀。 气氛也以另一种形式，再度热闹起来。 “这老小子，还行……” 第六梦界，陈牧舟还在关注着后续。 晏莹还没有与人沟通的能力，他只能在她换装到期前，带她先溜了。 从众人的言论中，他能听明白，这些人都清楚大脔帝国是为梦界服务的套皮帝国。 但他们愿意配合。 这个石松在见到两位军座后，便试图表现自己的价值，不惜谄媚奉承，将身段放得很低。 面对真正的大佬，这个小势力头目完成了心态的重塑和蜕变，对自己重新做出了定位。 “可以带他玩了……” 陈牧舟将画面一切，打开了西北军同步共享的卫星图，将视野落在三城周围。 “真是一点纵深都没有啊……” 陈牧舟扫了一圈，眉头紧锁，他鬼使神差的将视野转向南方。 东南方向一千公里，黑红斑驳，迷雾层叠，建筑的残骸已被奇异的覆层掩盖，依稀可以看到覆层下直径数百米，甚至一公里以上的巨型弹坑。 “殷堡……” “再往下是显化大平原……” 他做了一道辅助线，将殷堡和三城方向一连。 扫了一下沿途光怪陆离的图景，他嘴角难以控制的抽搐起来。 “茸茸，这条路可真特么难走啊……” 第165章 纵深 “这条路就不是人走的啊……” 沿着这条辅助线一路看下来，陈牧舟有点三观尽毁。 山峦在蠕动，大地在浪涌。 繁盛爆发随处可见，整个南方似乎在沸腾。 就像加了催化剂的化学反应，巨量的物料在迅速地置换，搅拌，旧的消弭，新的涌现，下一轮反应立即开始。 这个过程中，还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 某处区域，城市规模的多种颜色正在厮杀，它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断变化，像某种永无止境的曼德勃罗集，又像罗夏测试里不断洇染的墨迹。 还有一处区域，竟在夜色中发出多彩炫目的霓光，宛如人类城市的灯光，与周遭的黑暗格格不入，俨然一座繁盛中的海市蜃楼。 “它们这么折腾的能量哪儿来的？” 陈牧舟汗颜，他感觉自己直观的看到了环境的争夺，那是他描述不出的惨烈。 人类异化者在晋升，繁盛界也在演化。 后者明显更激进，更疯狂。 “殷堡是必须去的，这是我和她的约定……” 陈牧舟并没有被这一幕吓到，而是强调般点了点头。 小白都过得去，他自然也可以，大不了直接打穿。 他琢磨着，视线扫过辅助线，即将落回三城之时，他瞥了一旁溜达的晏莹一眼。 晏城，距离宁城三百七十公里，位置偏辅助线略西，距离西山更近些。 “进度还得加快。” “边工那边还没有完活的消息呢……” 他关掉控制台，退出梦界，闭眼消化一番，又将思绪从脑海中放飞。 陈牧舟仿佛置身于万米高空，俯瞰大地。 郁小宁口中的‘新人类’在名为隔离带的夹缝中挣扎求生； 他们不属于繁盛，亦不被人类主体所接纳， 这样的世道，能否……诞生文明？ 就在今夜，夹缝中的三城诞生了更高级的架构，以蕞尔之地，妄称帝国，尝试着向新的方向迈进。 他们不是第一个这个干的，远在苍岭琴城，就已经诞生过一个‘炎脓合道国’。 不是所有的尝试都正确，但隔离带上没有先行者，或者说，所有人都是先行者。 异化者们决定不了自己的异化方向，但能决定其他方向。 陈牧舟既忐忑，又期待。 被一同架起来的，又何止郁小宁一人。 当脑海中那些宏伟的图景沉淀下来后，陈牧舟收起思绪，考虑起更为实际的问题。 继续整合、内修外攘，是大脔帝国诞生自带的使命。 陈牧舟不由想起郁小宁提的两个条件。 外力介入她面临的麻烦，这个已经解决了。 至于第二个条件，也是郁小宁的夙愿，是让她的小伙伴吃饱饭，活下来。 之前，她需要养活乐园，而现在，她需要养活一个帝国。 虽然只有区区三城之地，那也不是乐园那几千人能比的。 对陈牧舟来说，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尴尬。 盟约投放的‘杂质’就能吃。 但现阶段，三城已经鲜有普通人，九成以上是脔异化者。 这种杂质，就像他之前投放的豆芽，除了能变根豆芽出来，没有任何用处， 不会由量变引发质变，使异化者在‘根’方向晋升，反而会像毒素一般在体内越积越多，对本体的脔遗质造成严重的污染。 对晋升者以下脔异化者，这是真正的噩梦。 毕竟，这些杂质最初就是被当做‘武器’投放下去的。 所以，比起这种食物，他们更喜欢普通的食物，或者脔方向的异化肉食。 但普通的食物，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快速生长。 这是结构性矛盾。 陈牧舟稍作思索，决定将这个矛盾暂时搁置。 当新的秩序建立起来后，自会将生产力解放出来，拓宽普通食物的获取渠道。 如果内部满足不了需求，人们会自发向外部寻求解决办法。 “先让这个草台班子跑起来，试试成色。” “如果步入正轨，再调整这个矛盾也不迟……不，到那时，这个矛盾也就不存在了……” 这么说着，陈牧舟转身出门，沿着诊所的楼梯间爬到天台。 “战略纵深……” 他朝东西两侧看了看，最终怔怔的面向南方。 同一片天幕下，卫星图上的画面正在视野不可及处发生。 陈牧舟尝试将自己带入繁盛的视角，重新将那些画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该回宁城了。” 良久，他丢下一句话，心满意足的回屋睡觉。 “？！” 陈牧舟回到四楼的房间，摸黑钻进被窝，发现已经有人帮他暖好被窝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嘿嘿，守义，我该吃药啦！” 沈语棠探出脑袋，“今天我奔波了一整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中午都没来及吃饭呢，你可得好好的补偿我。” “累了还折腾什么？早点睡，我搂着你。” “就要折腾！” 沈语棠虽然口上这么说，却只是钻到陈牧舟怀中，脑袋拱了拱，“你知道为什么军座大人的梦界形象是一个保温杯么？” “？！” 陈牧舟一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开会的时候，我发现军座大人一直在看你……” “有吗？真的假的？” 陈牧舟疑惑皱眉，那时他也在留意宋星歌，但没从不锈钢保温杯上瞧出什么来。 “真的！” 沈语棠点点头，“我感觉她很怕你呢，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呃……” 陈牧舟咧嘴搪塞道，“她怕我，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直觉一向很准的。” 沈语棠认真道，“而且我感觉她认出我了呢，她肯定想起在温家的事情了，我觉得……” “啊，困了……” 陈牧舟打了个哈欠，“睡吧，我明早要回宁城。” “你听我说完呀……你要走了？！” 沈语棠怔愣片刻，顿时把军座抛诸脑后，想起了更要紧的事。 第166章 信息熵 翌日，陈牧舟早晨没走成。 中午亦没走成，被安晴留下吃了一顿欢送宴。 下午，小蓝驶出宛城。 小粉在后面跟了好一段路，才掉头返程。 “展堂哥，这才两天，变化就这么大了……” 副驾上的白梧道。 “挺好的。” 陈牧舟看向车窗外，在宛城靠向阳城港的方向，有打着大脔帝国旗号的治安队在巡逻。 虽然着装还未统一，但带着临时diy出来的明显标记。 标记是一只人类的‘右眼’的抽象画，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和乐园的‘笑脸’多少有些渊源。 让陈牧舟意外的是，这队人见小蓝经过，并没有叫停盘问，反倒是原地停下，齐齐行了个礼。 “……” 陈牧舟让小蓝鸣笛以示回应。 然而这不是偶然，在往南拐的路口，也有一队人朝小蓝敬礼，直接打开拒马放行。 “谁这么会来事？” 陈牧舟嘴角一勾，这群人显然是阳城港那边过来的。 更让他欣慰的是，相较于帝国成立前的氛围，路上的行人不那么人心惶惶了，虽然还有所警惕，但至少不会急匆匆的赶路了。 而且，出来搜集物资的人明显比以前多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那些弱小的异化者、重获自由的奴隶开始走出来，尝试着自力更生了。 这显然不是全部，出来的多数人，目前也只在有治安队的地方徘徊。 临近宁城的时候，陈牧舟突然叫停了小蓝。 [优质的信息，优质的灰质。] 沉寂了许久的脔突然开始低语。 声音还是干瘪中性如太监一般，鸭嗓感很重。 [晋升，继续晋升……] “尊敬的脔主大人，你要优质的信息做什么？” 陈牧舟换了个策略，回问道。 [又是你！] [使徒，你礼貌了很多。] [吾接受你的敬意，但吾不会向你解释。] “为什么呢？” “我上次是被你吓到了，才会口不择言，我已经痛定思痛，改过自新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语气卑微道，“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 [……] [吾说给你，你也不会懂。] “可脔主大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陈牧舟追问道，“作为您的使徒，我一直想为您排忧解难呢，给个机会吧，求求了。” [吾要提高信息熵。] “？！” 陈牧舟顷刻间傻眼，他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香农’，但信息技术发展程度，显然是有类似‘熵’的概念， 而且，是他理解的那种‘信息熵’。 靠计算机吃饭的基本都了解，这个概念属于信息论的范畴。 但它被脔主说出来，实在过于抽象了。 一系司主不去搞不可名状，搞起这玩意来了？ 但想到司脔搞出来的脔网，他也就释然了。 司脔本来就是野路子，倒也不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不可名状’本身，就与‘信息熵’的概念不谋而合啊。” 陈牧舟唏嘘一声。 信息熵，表达的是一个问题或系统的不确定性。 一个系统越复杂混沌，不确定性越高，其信息熵越高，反之，如果一件事情板上钉钉，毫无异议，它的信息熵可低至0。 这是和信息量截然不同的概念，信息量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将一件事情描述出来的文本字节总量；或一件事物所蕴含的信息总量。 这个概念也适用于语言，不同的语言、文字，有不同的信息熵。 陈牧舟没有急于回应，而是多想了一会。 结合它的低语，它对脑袋和信息的需求，他隐隐捕捉到了什么。 [吾等你回应很久了。] [吾说过，说了你也不懂。] 司脔主动发来信息。 “脔主大大，你说的我还真懂，你想怎么提高信息熵呢？” “是提高语言的信息熵，还是其他的？你是想凝缩自己，增加自己的复杂度，是想防侵蚀，还是变得更不可名状么？” [你……真懂！] “那是自然。” [对于你的问题，吾也不确定。] [吾登阶后，才接触此概念，所获不多，即又降为司主。] “……” 陈牧舟一怔，他自然明白司脔所指，这还是他搞出来的。 他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位阶？” [协议。] “？！” “协议是一个位阶？” [吾杀三进一后，登临此阶。] 司脔肯定的给出回应。 陈牧舟一时间感觉脑仁生疼，他就被这么一个协议搞过，最后还是被茸赶走了。 这个玩意是司主的上一阶？ 他还以为这是司主们碰头搞出来的玩意，特别是女霸总说的‘自留地协议’，签署方可不止一家，这特么是一个位阶？ 惊愕之余，陈牧舟一阵无语。 这玩意显然有什么限制，要不然也不会被茸赶跑了。 “看来协议不唯一啊。” 陈牧舟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位阶要提高信息熵？” 他自语着思索一番，才问道，“脔主大大，你都掉阶了，怎么还要提信息熵呢？” [吾重新杀上去，不难。] [提前准备好，便不会掉阶了。] “……” 陈牧舟神情有所动容，司脔掉阶是因为它到手的权柄跑了，信息熵上去，能阻止这一点？ “不会能融合权柄吧？” 他大胆猜测，并觉得这很有可能。 而且，他感觉‘自留地协议’和司脔所进阶的协议，不是一个东西。 因为这其中，还存在‘无知帷幕’和‘认知引擎’选择的问题。 [使徒，不要再问了。] [告知吾提高信息熵的方法。] 这时，脔催促起来。 “呵……” 陈牧舟咧嘴一笑。 当有求于人的时候，便很容易被拿捏了。 他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不客气的问道，“协议的下一个位阶是什么？” [还是协议。] [使徒，我再回答你这一个问题，速告知吾方法。] “还是协议……” “啊，懂了，不同层级的协议是吧？” 陈牧舟恍然大明白，这似乎能解释‘自留地协议’的来历了。 为了确定这一点，他又问道，“司脔，你知道‘自留地协议’么？就是繁盛方跟人类签的，互不侵犯的那个协议。” [你……你又没了礼貌，不要直呼吾名。] [你可以叫我脔主，刚才的‘脔主大大’亦可。] “那特么是刚才……” 陈牧舟咧嘴直乐，“你还想不想知道办法了？回答我的问题！” [……] 第167章 拿捏了 司脔沉默，陈牧舟也沉默。 他心里默数没多久，司脔果然又发来低语。 [使徒，你还在么？] [我只再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 “可以，没问题。” 陈牧舟侧耳聆听。 司脔果然是知道‘自留地协议’的。 它竟是协议的签署方。 自留地协议，是人类的说法，司脔将其称之为‘繁盛协议’。 或者‘朊协议’。 这协议，是一个名为‘朊’的繁盛实体牵头搞的。 灾变伊始，集中诞生了一波司主，脔、朊都是其中之一。 协议是在那时签署的。 司茸介绍繁盛界时，也提到过‘朊’这个繁盛实体。 通过司脔的描述，陈牧舟才知道，权柄的总数竟然有上千枚。 这是一个他难以想象的数字，也直接重塑了他对繁盛界上层的认知。 除了问‘为什么’，他已震惊到无话可说。 然而，司脔也不知道答案。 它只知道，认知权柄，在总权柄中的比重很低，在繁盛界的演进过程中，时不时有认知权柄坠入无知帷幕； 它杀三进一得到的三枚权柄中，有两枚属于无知帷幕。 既然拿捏了，陈牧舟自不会放过压榨司脔的机会。 他转而问了些别的。 比如代行者之上，是‘从司’，或叫‘亚司’、‘准司’，再往上，就是司主了。 使徒、源体、源质领主、代行者、准司、司主、协议…… 一条上位晋升脉络，清晰的呈现出来。 之后，他索性又问了些殷堡相关的问题，继续压榨司脔最后一分价值。 然而，司脔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使徒，你的疑问吾解答了。] [能否把方法告知吾？] “小蓝，开车。” 陈牧舟摊开双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后座上，不急于回应，而是看了看窗外，换了换脑子。 [使徒，你还在么？] 司脔却有些等不及了。 “还在，但我有点不舒服，浑身头疼，肚子发昏。” 陈牧舟随口道，“我得缓缓，这都是因为你。” [你没事吧？] [使徒，吾没有伤害你。] “你是真不长记性啊。” “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的么？你的声音太难听了，我生理不适，还会做噩梦。” [……] 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牧舟等了半天，没见回应，便也不再关注。 随着小蓝驶入宁城，他开口问道，“小梧，我把你放铁血军营地？” “不用，展堂哥，我去趟城南，我在这儿下车，自己过去就行。” “城南？” 陈牧舟一怔，想起那是军座大人分配到的帝国防区，遂笑道， “你雾行过去多没劲，哪有坐车得劲，我送你过去。” “顺便去看看你嫂子。” “……” 白梧闻言，神情一窘，但没有拒绝。 小蓝旋即在下一个路口一拐，不到半个小时，便沿着主干道出了城区。 久违的繁盛停止线逐渐有了存在感，徘徊在南外环外围，像一道护路栅栏。 外环之内，是一条轻工相关的产业带。 陈牧舟扫了一眼，便直接好家伙，远处巨大的厂房车间顶上，隐隐冒出一颗银杏树的尖尖来。 盟约的又一个分基地被他发现了。 “真能藏。” 他瘪瘪嘴，在白梧的指引下，继续贴近繁盛停止线，最终在外环路边的一座轻工批发市场前停了下来。 “展堂哥，这里是新的营址。” “张营长在这里搜集了很多保温杯。” “呃呵……” 陈牧舟尬笑着点点头，他注意到批发市场前的一大片停车场已经被清理干净，有了和铁血军营地一样的区域划分。 表面上，有一个排在外围巡逻，但细看的话，停车场边缘、街边建筑里面、市场大楼顶上，都有全副武装的哨点。 甚至外环路不远处一个三角广告高炮顶上，也有人负枪而立。 不是哨塔，胜似哨塔。 更多的人在训练场那边，陈牧舟一眼便看到那个高挑窈窕的身影。 而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驶来的小蓝。 不等陈牧舟下车，军座大人身形一闪，迅速隐没在人群之中。 “……” “小羊说的是真的？” 陈牧舟嘴角一勾，正要招呼白梧下车，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使徒，你现在听吾声音如何？] “？！” “司脔？” 陈牧舟一惊，他听到的是一个男声，午夜电台播音腔，有点气泡音。 感情司脔消失这么久，是调整声音去了。 [是吾，你的身体还不适么？] [若好了，请告知吾方法。] “呃……太油腻了。” 陈牧舟一激灵，“我更不适了。” [……] 脔陷入了沉默，但这次只持续了几分钟。 陈牧舟趁机在人群中寻找起军座的身影。 [你怎么才能舒适？] [你能接受什么声音？] 脔问。 “这么给你说吧，我喜欢女孩子的声音，非常好听的那种。” 陈牧舟直言不讳道。 [何不早说，吾去改。] “……” 陈牧舟嘴角一抽，脔这是着了道了！ 既如此，那就狠狠的拿捏它！ 陈牧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要等很久吗？我还有事呢？” 在训练场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一头飘逸的偏中分，他忙问道。 [好了！] [使徒，你现在听吾的声音如何？] 脔这次回应的很迅速。 是女音，但是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不行，太小了。” [使徒，你现在听吾的声音如何？] “呃……我品品啊……” 可爱萝莉音，甜美少女音，性感御姐音，霸气女王音…… 司脔都试了一遍，陈牧舟直呼裂开。 通通播音腔，古板不自然。 “不用试了，就最后那个吧。” 陈牧舟无奈，选了个女王音，“你也别老吾啊吾的，你换个女性点的自称，说话自然点，也别喊我使徒了……” [可以。] [其他的不改了么？] “不改了。” 陈牧舟没想到自己在脔这里当了一回甲方。 [公子，你现在听妾身的声音，如何？] “！！” 陈牧舟一激灵。 第168章 你好香啊 陈牧舟感觉不坏。 司脔似乎一下子开窍着，虽然还是有那么点‘播音腔’，但在他的提醒下，已经开始向‘配音腔’转变了。 不够自然，但味对了。 还别说，高高在上的女王音有求于己，这反差感很带劲。 “不错，我现在有事，晚上跟你联系。” 他满意的点点头。 [公子，先把办法告诉妾身吧？] “方法还不完善，我毕竟是你的使徒，不能随便打发你。” 陈牧舟随口回应，“接下来我会专门闭关思考，将方法再优化一下，不要打扰我，我会主动联系你的。” [不能现在告诉妾身么？] “你这，真是……司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我刚有点优化思路，被你搅和没了！” [……] [公子，妾身先不打扰了。] 司脔妥协，不再坚持。 “……” 静待了小片刻，确定司脔断开通讯后，陈牧舟嘴角一勾，“这下乐子大了。” 为司主量身打造一个提高信息熵的方法，这不难。 他至少有现成的思路，费点力气，真可以搞出让司脔满意的东西。 但就算搞出来了，他也不可能给司脔。 毕竟，自家司茸还没有呢，要整，也得先给她搞一个。 不过，陈牧舟很擅长画饼。 他决定连哄带骗，以假乱真，先钓着司脔； 没事逗逗，也挺有乐子的。 这么想着，他带着白梧下车，并在几分钟后，逮住了躲到训练场边缘的军座大人。 “星歌，你躲我干啥？” “没躲你。” 宋星歌身姿笔挺，似乎是绷了起来，双手迅速藏到身后，她瞥了一眼训练场，问道：“我在工作，你有事吗？” “有事，正事。” 陈牧舟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众目睽睽，这么多人看着呢。 只可惜，薄脸皮的只有军座大人。 他上前揽住军座大人的纤腰，感受了一下这根皮筋的屈服强度，在对方的躲闪中，成功抓到一只小手。 “星歌，你好香啊。” 军座大人闻言，面无表情的皱起鼻头嗅了嗅，黛眉微蹙，不置可否。 之后，她才尝试将手挣脱，但没成功，只好退而求其次，转身走出训练场。 陈牧舟自然被一并带了出去。 “你找我什么事？” 市场外墙一角，确定躲出下属视野后，宋星歌这才问道。 “星河呢？” “在本部。” “那感情好。” “？！” 军座大人坦诚自曝没带外援，于是被壁咚在外墙上。 “铁血军现在怎么样，我感觉人多了，是征兵了？” “嗯，从阳城港抽调了……唔。” 宋星歌话说到一半，红唇被堵住了。 她下意识举手欲推，但两手被迅速抓住，又被举过头顶，按在墙上。 反关节擒拿技一瞬间在脑中闪过，绷紧的腿弯本能蓄力，同时对抗起地心引力，以及在心中乱撞的某只小鹿。 临近窒息迷糊的时候，陈牧舟主动把她放开。 “星歌，这是一个小小的惩戒，以后别躲着我了。”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有一瞬间感到了某种威胁，莫名寒毛直竖。 “没躲你。” 宋星歌清澈的星眸明明莹着一丝彷徨，却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抿唇反驳。 不施粉黛的脸蛋挂上一层浅淡的粉色，食品级的剔透，丽质天成。 “还嘴硬。” 陈牧舟嘴角一勾，轻声附耳道，“小梧有个能让我隐身的能力，你要是再躲我，我天天隐身去找你……” “偷你保温杯。” “……” 军座大人果断摇头，“他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他这么做。” “你猜他听不听我的？” “……” “我不躲你了。” 宋星歌踟蹰一番，最终艰难颔首，语气弱了下来，“你也别再欺负我了。” 日子还长。 陈牧舟依稀看到一丝曙光。 他不再逗弄军座大人，问起了铁血军的情况。 增员是石松和小蜘蛛给她送来的，按她给出的指标提供了一批，又从汽车部落的俘虏中筛选了一批。 人数大概有两个营，补充到铁血营的三个连中，正好能扩编出三个营。 “这是个好消息。” 陈牧舟本就有将南方辟为纵深的想法，让战力资源南移。 “星歌，阳城港还有一队人马，你也可以收编了，一起训练。” 他想到了小黑带领的小区战神，这也是一支绝对忠诚的力量。 “我知道他们。” 宋星歌摇摇头，“他们应该驻守在乐园西面。” “呃……” 陈牧舟稍作思索。 乐园守西边，繁盛之子守东边，石松和小蜘蛛看着北边帝国…… 帝国那边暂时没什么压力，两侧确实有些单薄了。 “这个没事，我们现在在繁盛这边，多从繁盛的角度考虑问题。” 陈牧舟沉吟道，“先按我说的做吧，让石松他们也派点人过来，跟你学学军事化管理。” “嗯。” 军座大人没有拒绝。 正事说完了，陈牧舟又跟她说了些腻歪话，这才放她自由。 军座大人逃也似的匆匆走了两步，似想起刚才的话，步伐放慢了下来，英姿飒爽的回到训练场。 陈牧舟则去找了白梧。 “小梧，你跟司雾说一声，让它把南方的停止线往两边分一分，挪一挪……” “实在没地方挪，就怼到隔离带里来。” “这样，乐园西边五十公里外，宛城东边五十公里外，中间空着，你让它直接把停止线怼进来，怼到曦河边。” “好的，展堂哥。” 白梧听明白了，认可的点了点头。 “隔离带堆厚点，宽点，往外边堆。” 陈牧舟又补充了一句，这才说道，“你告诉它，这次做得好了，我会想办法联系司茸，转达它的诉求。” “它同意了，我们这就去办。” 白梧说着，迅速化作一阵黑风，雾行远去。 “如此一来，两边没了压力，可以放心向南方打纵深了……” “口袋围三缺一，大脔帝国应该会找到前进方向。”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说着，脸色却突然一僵。 市场门口，军座大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红外成像夜视仪，正戴在头上左右瞅呢。 “……” “好家伙，这就有对策了？” 陈牧舟嘴角一抽。 第169章 公子，不要! “好你个宋小星。” 陈牧舟无奈唏嘘一声，没再去打扰她，转而继续了解起周边区域。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热闹起来了。” 花了点时间，掌握了周边地形和布防情况后，他刻意去批发市场大楼内转了一圈。 原本堆放轻工业小商品的地方，似乎要改造成营房。 由于部队刚过来，里面只拾掇了一半，一副百废待兴的样子；还有人在忙活着调整电路，看样子是要把垃圾发电厂的电引过来。 “以后这里可以叫保温杯营地。” 陈牧舟找到了张成毅发现保温杯的地方，他顺手拿了几个，一路带到小蓝车上。 随后，他离开营地，驱车南行。 亘在外环周边的繁盛停止线已经肉眼可见的稀薄、退却了。 相应的，在看不到的远处，也一定有繁盛停止线在凝实、逼近曦河，成为大脔帝国的边境长城。 等彻底铺开之后，东西两侧的防御压力，便只剩使徒级的迷雾行者。 那将是苍白蔷薇等其他使徒的关照对象。 而陈牧舟则开始‘考察’起司雾腾空出来的区域。 浅尝辄止的‘考察’一下。 毕竟，宁城本就是隔离带往南延伸出来的突出部，再往南去，就是真正的繁盛界了。 繁盛生物，特别是繁盛植物、菌类、微生物的快速迭代，形成了惊人的‘生物风化’作用，人类文明的痕迹被‘做旧’，甚至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繁盛生态。 随着这里的繁盛停止线挪走撤去，一个没有司雾环境隔绝的豁口被打开，亮出一道通往繁盛界的大门。 透过豁口，可以直观的看到南方的诡奇，而一些活跃在繁盛界边缘的生物，见缝插针般的出现，并堂而皇之进入豁口活动。 “司雾的大开门。” 给这个豁口取了个名字，陈牧舟继续深入，沿路观察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最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种轮胎状的生物，半米来高，没有腿，却能凭借身体的蠕动变化，在崎岖的环境中滚来滚去。 或许是因为小蓝的母体是个迷雾行者的缘故，这些活物躲得小蓝远远的，不敢靠近。 “这是异灾？” 陈牧舟疑惑着，将jk女和ol女从后备箱放出来，让她们沿途射击，打死了几只，让小蓝进食。 但很快，随着体型更大，造型更奇特的生物出现，小蓝似乎失去了威慑力，陈牧舟便不再深入，掉头返回。 赶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他回到了市中心的住处。 今晚还有一个帝国小会，他上线时刚刚开始。 这一次，大家用得都是原皮，陈牧舟也切回本尊，以原身的真面目示人。 简夏准备了一张会议长桌，郁小宁坐在上首，其余男女分列两侧。 一开始，众人邀请陈牧舟也坐上首，他没同意，但挨不过众人坚持，于是他坐到下首，跟郁大帝顶对着。 他左手边，是一排女生，沈语棠抢了个挨着他最近的位置，趁机拿脚丫子在桌底撩拨他。 “……” 陈牧舟瞪了她一眼，顺手抓住羊蹄子，搁在腿上，在桌底下慢慢揉捏。 军座大人则躲得远远的，紧挨着郁小宁端坐着，形如一本正经听讲的小学生。 之后，众人开始汇报各自的进展和遇到的问题，等大家的说得差不多了，陈牧舟提了一嘴繁盛停止线的变化，引起不小的轰动。 半个小时后，估摸着晏莹变身时间快到了，陈牧舟如上次一样，打了个哈哈，起身退场，切去第六梦界。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简夏和军座大人在他消失时，都直勾勾的盯着那只小橘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又过了一个小时，帝国会议的自由讨论阶段应该是结束了，陈牧舟收到了沈语棠发来的光幕信息。 [我在繁盛之子梦界总部。] “……” 陈牧舟眉头一锁，犹疑着侧头看了晏仙子一眼，伸手一指。 cd的差不多了，小橘猫又变了回来。 “啧。” 陈牧舟又切回一号梦界，径直出现在司零庄园隔壁的繁盛之子梦界总部。 沈语棠在这里也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守义，你刚走我就开始想……” “打住！” 陈牧舟探手接住扑过来的魅魔，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 “怎么会，这里是我的私人领地。” 沈语棠脸蛋在陈牧舟颈弯蹭了蹭，翘脚附耳道，“听说梦界可以……我想试试。” “……” 陈牧舟扭头看了一眼溜达的小橘猫，面露难色。 他也有点好奇，在梦界这种物理学不存在的地方，是否隐藏着新的学问。 “守义，你在顾虑什么呢？这只猫猫怎么啦？” 沈语棠不解的顺着陈牧舟的视线，也看向那只小橘猫。 “速战速决。” 陈牧舟一个响指，在沈语棠的房间搞了辆厢车出来，他一把将魅魔拽上车，又将橘猫关在车门外。 “做人还是不能太抽象。” 退出梦界后，陈牧舟第一时间给自己补了一朵木耳，切回了原身样貌。 布局得差不多了，且身居幕后，没有特殊需求，他不打算切来切去了。 之后，他去洗了个冷水澡，躺在床上。 “得赶紧解决晏仙子这个电灯泡的问题。” “为什么最近来梦界的都是简夏，二妹子呢？还指望着从她那里打开突破口呢……” 陈牧舟嘀咕着，侧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另一半床。 “这张票可真难补啊。” 他叹了口气，只感觉孤独，寂寞，冷。 “哎嘿。” 唏嘘感慨之际，陈牧舟脑子里自动冒出一个‘人’选来。 “小脔脔呐，在干嘛呢？” [妾身在等你消息呢，公子。] [优化好了吗？] “优化好了。” 陈牧舟随口回应道，“效果简直超乎想象，可把我累坏了。” [太好了，现在可以给妾身了吗？] “我刚才说了，我累坏了。” 陈牧舟道，“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哪有这么对使徒的司主，我给不了你一点。” [……] [辛苦了，公子。] [妾身只是太激动了。] “晚了，我生气了，挂了。” [公子，不要！] 第170章 繁盛界没有pua “你说得轻巧啊。” 陈牧舟晾了司脔一会，这才回复道，“你知道我刚才的心情么？” “兴高采烈的找你报喜，你却只想着自己，我一下子就万念俱灰了，你……你真的是我的司主么？” “我真的好难过，我玉玉了你知道么？提不起劲，好想结束我这可悲的生命。” [公子，不要做傻事！] [有那么严重么？] “你看，你竟然还在质疑，你有心么？你是懂落井下石的，揭开伤疤，还得往上面撒盐是么？” “再见了，这个残酷的世界，今夜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不要！！] [对不起，你怎样才肯原谅妾身？] “该道歉的是我，我不配……” [公子，你在哪，妾身去找你，当面给你认错！] “呃……” 陈牧舟一激灵，“唉，罢了，原谅你也不是不行……” “但今天就别聊信息熵的问题了，让我先缓缓吧。” [……] [那好吧。] 司脔明显有些不情愿。 [我哄哄你，你能好些么？] “怎么哄？”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 “打住！我消受不起！” [为什么？] [妾身难过时，听到这首歌会振作起来。] “……” “那是你。你这样吧，我教你怎么哄……” 不多时，陈牧舟在司脔的女王音asmr中进入梦乡。 翌日醒来，他感觉神清气爽，早餐都多吃了一大碗。 “你搞我的司主，我搞你的司主。” “不就是pua么……” 陈牧舟想起天国的李泽阳对银杏盟约做的事，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还要再接再厉，继续搞下去。 严厉的批评了司脔asmr的不专业后，他打发了司脔，闭眼进入第七梦界。 “牧舟哥？” 卓晴似乎在梦界晏城那边帮忙，远远的看到陈牧舟，她甩着马尾，脸蛋红扑扑的跑了过来。 “想我了么，晴宝？” 陈牧舟将卓晴揽入怀中，抬手揉了揉脑袋。 “想……想了。” 卓晴含羞带怯得埋下小脸，“很……很想。” “嘿嘿。” 陈牧舟咧嘴一笑，低头在卓晴耳边轻声道，“我昨天发现一个好办法，可以挡住莹宝这个电灯泡，我们可以偷偷……” “啊？” 卓晴一怔。 陈牧舟随即解释了一些细节。 接着，他眼看着卓晴愕然睁大眸子，脸蛋红透，头顶都快冒烟了， 她迷迷糊糊，摇摇欲坠，身子软成棉花，陈牧舟抄住她的腰肢，才将她稳了下来。 “牧舟哥，我……我们不……不应该先……” 尽管卓晴说得语无伦次，陈牧舟还是听明白了。 在卓大校花朴素的认知里，恋爱是甜蜜而美好的东西，带着懵懂无知的梦幻滤镜，和美妙的青春幻想； 牵手逛街，在自行车后座飞扬马尾，在风起落叶中拥抱…… 这才是少女心中预设的初恋流程。 “乱想什么呢，走，跟哥去梦界晏城看看。” 陈牧舟自不会破坏卓晴这份简单朴素的纯情，他探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牵起她的手。 卓晴一怔，仰起脸蛋看着陈牧舟的侧脸，眸中再无其他。 然而下一刻，她一个踉跄，没反应过来，被陈牧舟带着小跑了几步，接着，她的胳膊又被带着前后大幅度抡了起来。 “……” 卓晴有些迷糊，不得不配合着胳膊抡动的幅度，调整步伐。 马尾有节奏的疯甩起来。 晏仙子的注意力被暂时吸引，又在几秒后失去了兴趣。 “边工，你这晏城保真么？” “保真个八成吧，反正……我们掌握的信息都用上了，这两天还从宛城、乐园、汽车部落那边采集来不少新数据，也都整合进去了。” “早说，我觉得五六成就能试试了。” “陈总，你不懂啊。莹宝可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自然要慎重……” “先看看有没有用吧，不然也是白忙活。” 陈牧舟在城下与边小君聊了几句，便说服对方，带着卓晴和晏莹进入城内。 “哦，这边是晏城体育馆，沈小羊在这开过演唱会。” “那边的步行街，里面有一家麻辣烫特别好吃。” “再往前就是启航小学了……” 陈牧舟竭力在脑海中搜刮着原主对这座城市的记忆，煞有介事的一边介绍着，一边观察着晏莹的反应。 后者淡漠疏离，没什么反应。 卓晴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听到有趣的地方，她还会主动抡两下胳膊。 “难道我之前的猜测错了？” “我跟她没交集？” 脑海中闪过那个抹鼻子小孩，陈牧舟疑惑的摇了摇头。 一个人，如果不是开了几十年出租，很难记住一整个城市的布局，陈牧舟也只熟悉原身生活过的片区。 所以他做出合理的假设，两人若有交集，那熟悉的生活区域定有重叠。 所以，他上来就直奔自己熟悉的环境。 但结果并不美好。 晏莹还是淡漠出尘，没有什么下凡的迹象。 卓晴虽然为闺蜜难过，但也过了一把陪男朋友压马路的瘾，整个人痛并快乐着。 几个小时后，陈牧舟带人重新找到边小君，将结果告知。 “这样啊……” 边小君显然失望透顶，“我说什么来着？完成度不够啊……” “也有可能是梦界本身的原因吧，这本来就是她的领域。” 陈牧舟摇摇头，“她看待梦界，或许跟我们不一样。” “那怎么办？我这边停下来，不弄了？” 边小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们不可能放弃她！” “谁说要放弃她了？” 陈牧舟打开自己的光幕，调出卫星图，展示给对方。 “南方的停止线打开了一个缺口，沿着这条线走370公里，晏城。” “你的意思是……” 边小君说着，抬眸看向卓晴，“晴宝，你怎么看？” “我们得回一趟。” 卓晴道，“牧舟哥，你来么？” “你们讨论你们的，但结果和计划，一定让我知道。” 陈牧舟摆摆手，“不要再出现上次的问题。” “嗯。” 卓晴点点头，“那，我们先过去了……” “边工，你带你的人先走。” 陈牧舟朝边小君打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笑看卓晴一眼，带人消失。 “牧……牧舟哥……” 卓晴也在同时紧张起来。 “牵手，逛街，拥抱，然后……” 陈牧舟将卓晴搂入怀中，抬起她精致的下巴，在她欲拒还迎的羞涩中，在红唇上浅尝辄止。 卓大校花双手折在陈牧舟的臂弯里，无处安放，本能的闭上眼睛。 复又茫然睁开。 已经结束了。 她微微舔唇，又吞了口口水。 “去吧，我们下次继续。” 第171章 克星 “梦果然是虚妄啊，还得诉诸现实。” 陈牧舟唏嘘一声，通过控制台，调出了司零庄园二楼的画面。 西北风号战列舰还在劈风斩浪，但简夏不在船上。 他叹息一声，沉默思索起来。 就目前铺开的摊子看，司零权柄的调用对他价值最高。 但他心里很清楚，简夏非常难搞。 简夏太过正经，而且有一层客套的隔膜，一直笑盈盈的，总能为别人提供合适的情绪价值，给人营造一个恰到好处的舒适区，但又绝不跃出雷池。 就像在精准的控制社交关系一般。 这很微妙，陈牧舟甚至怀疑简夏身上有个类似记录‘好感度’的东西。 她在量化一切。 这也导致陈牧舟一直没抓到再进一步的机会。 他试问自己，是做不到简夏这种程度的。 她藏了一面。 要知道，简冬来到梦界后，曾涂过一段时间指甲油。 他之前还试图从有没有指甲油，来区分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但她俩后来都不涂了。 很显然，强势的那个，一直是姐姐。 所以，在陈牧舟看来，简冬那边机会更大，她至少能接受插科打诨。 他选定的突破口，也在简二小姐身上，可惜她很久没出现了。 可陈牧舟有点等不及了。 军座的权柄像是个假的，司雾目的不纯，而且难保不会在脑子里多一个疯子； 想了一圈，陈牧舟竟只想到司脔。 “实在不行，把它的调用骗过来？” 进阶条件卡的太死，他已经顾不得哪个权柄的价值高低了。 盟约开完会，不出意外的话，会派花匠出去探路，到时候还得他把晏莹带去晏城。 “起码跟小白一……唉？” 正琢磨的功夫，西北风号上倩影闪现。 “是姐姐还是妹妹？” 陈牧舟顿时来了精神。 只见这位简家姑娘先去了舰桥，给主炮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垂眸听了会炮音； 接着，她又拿起一本《简氏防务周刊》随便翻了翻； 随后，她提着一把微冲走向甲板，迅速打了几梭子子弹，然后把枪一扔，嘴里嘟囔着什么，眼看就要下线。 “这特么是来打卡的吧？” 陈牧舟一阵无语，来人正是他惦记了很久的简冬。 怪不得老是见不着她，她这是速刷个日常就走的节奏。 他赶忙操作控制台，把简冬留了一手，然后迅速的切到她身边。 “夏夏，你干嘛呢？” “混蛋！我必杀你！！” 简冬绣口一张，就是一顿火力输出。 “怎么骂人呢？” 陈牧舟一激灵。 然而，简冬似乎是此时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她忙清了下嗓子，脸上浮起一丝浅笑，“牛顿先生，是你呀。” “……” 陈牧舟嘴角一动，感情她骂的是别人，遂问道，“你咋了这是？谁惹你了？” “这次不是你。” 简冬虽然学简夏面带微笑，但眉宇间还是闪过一丝急切与不耐，“那个……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给我一秒钟。”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层层叠梦铺展开来。 “真不错……呃，我是说，可以给你一秒钟。” 简冬眸光一亮，说着就俯身去捡被丢在地上的微冲，准备继续打靶。 “等一下，先说事。” 陈牧舟又一个响指，暂时将枪没收。 简冬见状，眸中恢复了那种小狐狸般的精明，她唇角勾了勾，微微颔首道，“行吧，你想说什么？” “谁惹你了？” “想知道？” 简冬勾了勾手，示意陈牧舟跟她回舰桥。 回到熟悉的舰长休息室后，简冬习惯性的把靴子一蹬，叉着腿坐下。 而陈牧舟则习惯性的抓住小脚，顺手捏了起来。 “？！” 简冬一僵，神色狐疑，却没收脚。 “……” 陈牧舟也才反应过来，这双脚捏了太多次，捏顺手了。 但简冬在扮演简夏。 两个人都惊呆了！ 他急中生智，装作很熟练的样子道，“唉，夏夏，为啥你妹的脚那么臭呢？她变异了？” “我还是喜欢给你捏脚，你感觉轻了还是重了？” “……” 简冬黛眉一挑，尽量克制自己不咬牙切齿，她强笑道，“轻了……” 陈牧舟闻言，双手犹如滚筒洗衣机旋转到飞起，啪啪拍打起脚心脚背，堪比专业技师。 “你……” 简冬见状，到口的话最终没‘你’出来，只是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怪不得这坏大叔欺负自己时那么熟练，原来是在简夏脚上练出来的！ 这俩人到底在梦界搞什么鬼？ 上次举铁事件后，她就被简夏和陈牧舟的奇葩y惊呆了。 两人不以为耻，还美其名曰‘约定’。 这种事情，她自然不好意思找简夏确认，不过……挺舒服的。 舒服的犯迷糊，想睡觉。 不对劲…… 等简冬清醒过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气到不会抽搐了。 “夏夏，你是最棒的！” 陈牧舟一边打call，一边专注地捏脚。 一句句恶魔般的鼓励声犹在耳畔，她好像又在不经意的‘即问即答’中迷失了。 简冬下意识把脚丫子收回，迅速穿上鞋子。 之后，她后知后觉的怔愣半晌。 她刚刚好像……似乎……把西北军正在与拟形作战的事情，透露出去了。 这几日她一直在前线督战，精神高度紧绷，进梦界也是小小消遣一下，没成想在这里翻了车。 同一个地方，翻了两次。 这就是简夏说的叠梦么？叠梦真可怕！ 简冬有点不喜欢这间舰长休息室了。 再看向眼前的陈牧舟，她不由警惕起来。 难不成这人是自己的克星？ 第172章 西北战事 “果然开打了么？” 陈牧舟微微皱起眉梢。 又搞了一次速问速答，没想到还真套出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他打开光幕，将卫星图调到西北军驻防的苍岭方向。 规整的营房，齐列的战车，西北军驻防地呈现的是日常防御、训练的画面。 他又找了其他几处险关、碍口，状态都是如此。 驻防地对面的隔离带上，也看不到拟形的影子。 “？” 陈牧舟不解道，“夏夏，这不没开打么？你怎么这么累？” “呵……” 简冬无奈的瞥了一眼光幕，“战场在下面，你看不到的。” “开战一周了。” “下面？” 陈牧舟一怔：“地下么？” “在你看到的画面下面。” 简冬摇头解释，“你看到的卫星图，是拟形伪装的。” “！！” “这也能伪装？” 陈牧舟愕然，他又追问几句，彻底惊呆。 一种巨型的如云层般的飞行拟形，遮蔽在战场上空，用伪装出的虚假画面，欺骗轨道上的侦察卫星。 “合成孔径雷达都看不透，卫星彻底瞎了。” 简冬补充道。 “拟形……知道反卫星？！” 陈牧舟只觉得不可思议。 “它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简冬调出自己的光幕，给陈牧舟展示了几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在一个巨型飞行拟形下面拍摄的。 天空一片猩红，下着血雨，战场黯淡阴郁。 飞行拟形荡漾着血与肉的涟漪，如同一个巨大的屏幕，不断的播放着各种西北军战败的惨状。 “还特么会诛心？” 陈牧舟傻眼，注意到从空中垂落的绸缎状物不断将西北军士兵卷入天空，他本能的想起了小蓝的母体。 那台大闹汽车部落的拟形车， 它在变成车前，也是一种飘在天上的薄膜状形态，像随风卷舞的塑料布。 它进食时，也是伸出一些疑似水袖般的带状物。 陈牧舟没想到，这玩意还有更大型的版本。 “没法摧毁么？” “所有手段都试过了。” 简冬摇摇头，“打不下来，我们最大的云爆弹打在它身上，跟挠痒痒一样，破坏力赶不上它恢复的速度。” “它就跟肥皂泡一样，破了也能迅速吹起来。” “这特么的……” 陈牧舟愕然，他思索着，继续看向简冬的光幕。 第二个画面，展示的是地面作战。 与西北军重装集团交战的，是一种背着近程导弹巢的巨型蜘蛛，拖着白烟的肉导弹如同板野马戏般凌空乱飞，看起来十分骇人。 除此之外，陈牧舟还看到了一些跟小蓝差不多的拟形，不过它们的造型是战争兵器，上面有血肉人形操作各种武器站。 他甚至还看到一架被西北军击落的拟形战机，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身材不错的驾驶员妹子。 “这……这特么的……” 陈牧舟这辈子没见过这种战争场面，他不由嘴角一抖，“你们怎么打的？” “硬打。” 简冬随口回了一句，脸上却闪过一丝焦虑，“多亏了苍岭的几个险隘，我们能用少量的兵力把它们的地面部队牵制住……” 她补充道，“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然后等着被击穿？” 陈牧舟瘪瘪嘴，“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 “夏夏，我们是不是朋友？” “告诉你有用么？” 简冬玩味的瞥了陈牧舟一眼，红唇弯起，“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唉，你干嘛……” 啪啪啪！ 简冬话没说完，身子已经被陈牧舟拽到怀中，大巴掌在她屁股上招呼起来。 “你……放开我！” 简冬剧烈反抗，但这里是梦界，面对管理员，她一身格斗技完全使不出来。 [敕……] 她面色涨红，当人使时的屈辱开始攻击她，她下意识的就要丢一道敕令，但她现在不是人使了，而且身份不对，赶紧咬唇熄声。 真是克星！ 简夏真是个大变态！ 怀疑这是‘约定’的一环，简冬无语的直翻白眼，硬着头皮放弃挣扎，任其施为。 陈牧舟唇角一勾，他并不知道简冬的心路历程，只道她执意不想被他识破身份，他自不会点破。 他还指着从二妹子这边打开突破口呢。 他停下手来，给了简冬一点喘息之机，“你都不问，你怎么知道我派不上用场？” “那你倒是说说呀？” 简冬得空，赶忙翻身过来，她迈开长腿要逃，却挣脱不开陈牧舟的臂弯。 想着反正也是‘约定’的环节，她索性赖在陈牧舟怀里，一副生无可恋状。 “夏夏，把你那边掌握的拟形资料给我一份。” 陈牧舟道。 “喏，好好看看吧。” 简冬哼了一声，调整光幕，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什么态度！” 陈牧舟抬手在简冬屁股上捏了一把，这才仔细的查阅起来。 通过这些资料，以及他对小蓝的理解，他对拟形的认知逐渐立体起来。 拟形大致有三个阶段形态。 未拟形阶段，就是塑料袋形态，能四处飘来飘去，寻找拟形目标。 拟形母体阶段，选定拟形目标，并完成拟形，复现目标的所有能力；这个阶段持续时间很短，母体会通过迅速进食，进入下一个阶段。 迭代阶段，母体以拟形后的形态，分裂繁殖出更多子体，这是最终阶段，拟形藉此大量产出战斗单位，成为拟形方的作战主力。 西北军有大量证据表明，拟形的第二、第三阶段，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它们的‘拟形’是一次性的。 所以，西北军会在它们进入三阶段之前，将其击杀。 不然它们会指数级爆兵。 西北军战略情报部认为，只有拟形的司主有产生一阶段拟形的能力。 “再给我一份西北军兵力，武器配置的情况。” 看完资料，陈牧舟又道。 “都给你……干嘛，疼！” 简冬没好气的调整光幕，屁股又被揍了一下。 “哼！” 简冬恶狠狠的瞪了陈牧舟一眼。 “老实点！” 陈牧舟收回手，看向资料，“……也算知己知彼了。” 西北军有二十多个正规师，机械化程度都不低，苍岭前线压着十几个师，剩下的基本部署在望苍隔离带，首府天工城还留了一个城防师。 除此之外，还有在建和训练中的后备师若干，分散在西北各地。 简冬的策略是死守防线，为后方军工厂争取时间——那里正在生产某种‘反拟形’兵器。 陈牧舟在简冬提供的资料上看到了该兵器的简图，疑似某种动力外骨骼。 这显然是简夏解放权柄之后，设计出来的东西。 “……” 大致了解了一下该兵器的设计思路，他唏嘘问道， “夏夏，你们不会觉得，只要把武器设计的足够高端，拟形就模拟不了吧？” 第173章 盾 在陈牧舟朴素的认知里，拟形的模拟，无需知道设备的运行原理。 或许，它们用的是‘俺寻思之力’。 西北军兵工厂生产的动力外骨骼，似乎是在挑战拟形模拟的上限。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个思路。 拟形不可能什么技术都能复刻成血肉版本，血肉自有其局限，只是目前人类的技术，还未到达到拟形所不能模拟的程度。 毕竟，人类造不出‘水滴’，形不成绝对的技术代差。 兵工厂里的动力外骨骼，亦跳不出这个范畴。 所以，陈牧舟觉得这条路线选得过于‘耿直’了。 一个新技术的从提出，实验论证，应用预设，到产品落地，是一个复杂度高到离谱的过程； 仅仅是理论阶段，就需要发现规律，提出假设，再实验，计算，验证，辅以大量数据、时间，才有可能取得突破； 等西北军拿出实际成果，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除非……司零权柄可以加速这个过程。 陈牧舟审视着简冬，期待着她答案。 但她没有回应，而是又给了一份资料。 资料等级：绝密。 “等离子护盾发生器？”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你们造出来了？！” “造了三台实验样机，之后会小规模量产，与动力外骨骼配套。” 简冬勾唇回应，她对陈牧舟的反应很是满意，抬着眉目如画的脸蛋，颇有一丝扬眉吐气的感觉。 “果然是这样么……” 陈牧舟愕然中带着一丝恍然，内心对司零权柄的调用愈发热络。 但紧接着，他咧嘴一笑，抬手捏住简冬的下巴。 “夏夏，你这个思路或许可以，能量护盾至少可以阻断拟形向人类造物内部渗透……” “但能量总有耗尽时，但凡拟形渗透成功一个，批量分裂出同样有护盾的拟形，你们怎么应对？” “我们会在拟形得手之前自毁。” 简冬任陈牧舟拿捏着下巴，眸光直勾勾的回击着他。 “哦~” 陈牧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既然你们有这种觉悟，那之前拟形捕获你们的战斗机，坦克的时候，怎么不自毁呢？” “那是因为……” 简冬梗着脖子，却没道出所以然来，她摇摇头，将下巴从陈牧舟指尖挣脱，瘪嘴道，“放开我。” “嘿嘿，夏夏，不管怎么说，自毁的思路挺不错的。” 陈牧舟咧嘴一笑，将简冬彻底放开。 简冬趁机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其实，按照这个思路扩展下去，你们可以专门设置一些能遥控自毁的设备，把拟形骗进二阶段杀了……” “就算它们拟形成功了，也可以远程控制它们自毁。” “哼，我当是什么高见呢。” 简冬活动着胳膊腿儿，不置可否道，“你当我们没有试过么？” “没成功？” 陈牧舟并不意外，他猜测道：“拟形明明一比一复刻了你们的自毁陷阱，但你们发出的自毁指令无效？” “你怎么知道？” 简冬眉头微蹙，“我们曾拆解过有自毁机能的拟形，各种功能齐全，但就是找不到原因……” 陈牧舟闻言乐了，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 这下，他彻底知道了问题的关键。 他一本正经道，“我不但知道，还清楚原因在哪。” “原因在哪儿？” 简冬身子为之一倾，但注意到陈牧舟玩味的眼神，她哼了一声，又若无其事的倚了回去。 “不想说拉倒。” 她嘀咕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抬腿把鞋子蹬了下来。 “……” “打住，我累了。” 陈牧舟无语的瘪瘪嘴，他老神在在给了简冬一个眼神，学着她一开始的样子，勾了勾手指。 “干嘛？” 简冬把脑袋凑上前来。 “夏夏，你若是能把权柄调用给我，我就告诉你。” 陈牧舟说罢，又补充道，“而且，我能帮你解决眼前的防守压力，起码能让西北军更容易撑到新装备下线。” “权柄调用？” 简冬抬眸审视着陈牧舟，似在衡量，但她很快摇了摇头，“不够。” 她也勾了勾手指，待陈牧舟把身体欠过去，她大大咧咧的抬起一条玉腿，将脚丫子搁在陈牧舟膝盖上，脚趾调皮的拨动着。 “说吧，原因在哪儿？” 简冬扬眉吐气地仰着脸蛋，眸光玩味而狡黠。 “放肆！！” 陈牧舟大喝一声，吓得简冬一激灵，她慌张收腿，脚丫子却被一把抓住，又被揉捏起来。 “你……你有毛病呀？” 简冬脸色涨红，刚生出来的气势跑没了影。 一场拿捏与反拿捏的小博弈戛然而止。 “拟形的一比一复刻不讲什么道理，但它作为一个生物，有其行为逻辑……” 陈牧舟顾自解释道，“或许它懂什么是自毁指令，故意不执行……” 小蓝都知道自己打转向灯。 “……” 简冬扁扁嘴，嗤声嘀咕道，“说了跟没说一样。” “怎么一样了？” 陈牧舟刮了下脚心，“你们改个它不懂的自毁指令，不就完了？” “你的意思是……” 简冬蹙眉一怔，旋即面露愕然，脱口而出道，“银星语？！” 她说着突然起身，但一条腿还搁在陈牧舟身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陈牧舟眼疾手快，把她接在怀中。 “呵，刚把你放跑了，你自己兜了一圈，又回来了。” 然而简冬对此却无动于衷，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这一批硬件写入的就是银星语……” 简冬像是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只听她不可置信道，“银星语……被破解了？……” “不好了……” 她怔愣的抬起头来，突然开始挣扎，“别叠梦了，我得回去，要来不及了！！” “快点放开我，我求你了……” “夏夏，你先冷静！” 陈牧舟抬手顺了顺简冬的后背，“给我权柄调用，我帮你解决。” 第174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我……我做不了主。” 简冬最终还是慌慌张张的退出了梦界，她太过匆忙，以至于人设崩了都没在意。 “日子还……呸。” 陈牧舟无奈，去七号梦界瞅了一眼，盟约开完会了，结果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这群女生这次没搞什么幺蛾子，结果和计划如实相告。 他对此喜闻乐见，跟卓晴腻歪一会，给了点意见。 之后，他退出梦界。 楼下已经有车辆和人员活动的声音了。 他下楼查看，果然是市中心花园方向的驻守花匠们被派了出来。 陈牧舟随便拦了辆车一问，才知道这些花匠小姐姐都被调往城南。 她们会先扩建车间下那个盟约分基地，然后穿过‘司雾的大开门’，往外探索。 陈牧舟了然，没有继续打扰她们。 但过了没多久，当陶白白的吉普车从门前经过时，他又上前把车拦了下来。 “怎么了，园丁哥？” 陶白白下车问道。 “你也去城南？” “嗯哪。” “别去了。” 陈牧舟摆摆手，“我上次让你试验的植物怎么样了？” “你……” 陶白白怔愣半晌，才想起那些爆炸、飞行植物来，她脸色顿时拧巴起来，“园丁哥，我都说了，你在为难我陶某人。” “上次我都要吐血了。” “小姑娘，我得批评你……哪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陈牧舟拍了拍陶白白的肩膀，“带着你的小组继续实验，尽快把成果告诉我。” “别呀，园丁哥哥。” 陶白白咬着下唇，后退着打开车门，不情愿道，“我们有任务在身呀，是卓学姐指派的任务，优先级很高的！” “你猜你卓学姐听不听我的？” “怕了你了！” 陶白白无奈一叹，她揉着脑壳，有气无力道，“说吧，这次又要干什么？” “那什么螺旋飞叶，异化喷瓜，荚囊莴苣，水葫芦之类的，继续改良，试试我给你说的整合办法……” 陈牧舟点头沉吟道，“加大射程，加大载荷……” “等一下！” 陶白白举手打断道，“你就直接说需求结果吧。” “射程一千公里，负载五十公斤。” “你……” 陶白白两眼翻白，差点当场厥过去，她一个踉跄，细枝硕果的身子摇摇欲坠，抓住车门才稳住身形。 她拍拍胸口，顺着气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播种了。” 陈牧舟解释道，“这玩意往西……往南都有用，你去城南不也是继续探索播种么？” “你把这个搞出来，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你说得是有点道理……” 陶白白支吾道，“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才刚学会走路，你就让我跑？” “呃，我也不是非逼你达成需求，你尽量呗。” 陈牧舟咧嘴一笑，“效果好的话，我叫你卓学姐给你发个大奖章。” “奖章就不用了，你帮我问问，九级花匠笔试题目到底是哪位学姐出的？” 陶白白抱怨道，“说了我是园艺专业，还在给我出园林的题，害我挂了三次了！！” “……” 陈牧舟目瞪口呆。 他还真不知道花匠进阶要做题。 但转念一想，陶白白有跟盟约的沟通渠道，而盟约应该不会连续犯这种低级错误。 稍一琢磨，他有点回过味来。 盟约应该是没有多少进阶使徒的源质了，她们才故意整了个卡进阶的方法，或许有不少八级花匠在排队等源质。 陶白白有点走后门的意思。 陈牧舟叹了口气，没有急于回应。 盟约的难处是个闭环。 自从晏莹搞了第七梦界那一出后，盟约内部就再也没接收过新成员，她们将精力放在培养花匠上， 花匠起来，在现实中扩大盟约的物理存在，才有接受新成员的资源， 而花匠竟然也被卡资源，偌大一个盟约，甚至连一个源体都没有。 这些女孩子动不动就‘不惜一节代价’，这或许就是代价的一环吧。 想到这里，陈牧舟还是向陶白白点了点头，“陶同学，你把刚才说的整出来，指定能晋升。” 盟约的种子播撒的足够多，梦界版图足够大，这一切都能盘活。 之后，他又向陶白白补充了一些细节，提了几个脑洞，这才结束的谈话。 然而就在陶白白领命，转身上车之际，天幕上的战争迷雾里，传来一阵轰鸣声。 “花匠搞到直升机了？” “没有啊，不会是军座大人吧？” 两人均是一怔，抬头往天空看去。 很快，天幕上钻出一些白色小点，随后逐渐放大，径直朝着陈牧舟这边飞了过来。 “……” “你去忙吧。” 陈牧舟告别了陶白白，转身走进酒店。 “我！回！来！啦！！” 果然，没多久，一个娇小的身影顶着一头飘逸的白毛欢脱的冲入酒店大堂，她迅速锁定了陈牧舟，迈开脚丫子追了上去。 “搭档，你有没有想我！快说！！” 小白喊着跑了两步，注意到休息区那边的电视机，拐了个弯，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 陈牧舟悻悻收起了张开的怀抱。 他嘴角抽搐着走到沙发边上，一把将小白拎起来，但没拎动。 仔细一看，小白竟然背了一个白色的巨大背包，直接被她大咧咧的压在身下。 “哼。” 陈牧舟冷哼一声，抢过遥控器关了电视，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小白不看她。 “咦？” “嘿嘿！我回来啦！你想不想我？” 小白似乎刚回过神来，她脱下背包，蹦到陈牧舟面前，就要一个头槌飞扑。 “哼。” 陈牧舟又哼一声，迅速转向另一侧，留给小白一个背影。 “你怎么啦？” 小白一怔，疑惑的趴在陈牧舟背上，抻着脑袋去看陈牧舟的脸。 陈牧舟还是没反应。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小白掰住陈牧舟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后者嘴角一抽，他抗拒不了这股怪力。 “你理理我呀！” 小白主动钻入陈牧舟怀中，脑袋如风火轮般疯狂滚转，“快理理我！快！理！理！我！！” “……” 陈牧舟有点绷不住了。 第175章 火星撞地球 “行吧，这次先原谅你了。” 陈牧舟没有继续闹下去。 小白回来，他还是很惊喜的，‘司雾的大开门’那里，需要她的蚁群。 还能和花匠、铁血军联动起来。 这么想着，他把小白横抱在腿弯，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头，“没心没肺的，电视比我还重要？两次了哈！” “我有心！！” 小白先是反驳一声，又忙不迭点头，“你最重要了。” “你是我选定的婚飞伴侣。” 说罢，她悄悄把刚拿到手的遥控器塞到沙发缝里。 “小白，……你是不是瘦了？” 怀里的少女轻若无物，陈牧舟怀疑她又‘凝缩’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对小白来说，凝缩意味着进阶。 “茸主带我杀了两个源质领主。” “……” 果不其然，小白给出肯定的回应，两条小腿俏皮的晃着，很是惬意。 “你怎么不杀齐了再回来？” 陈牧舟瘪瘪嘴，小白跟着司茸这个通天代，机会肯定不少。 “还不是因为你。啊，对了……” 小白这才想起要紧的事情，翻身去取那个白色的大背包。 这个大背包好像不是人类造物，像是某种韧性极强的菌丝交织出来的。 “这是茸主让我带给你的。” 小白打开背包，掏出一坨巨大的物什来。 这是一个奇形怪状的，被菌丝封住的东西，有半个小白那么大，一看就很重。 怪不得刚才拎不动她呢。 陈牧舟哑然，就见小白轻而易举的把这东西放在地上，然后蹲下清理起上面的菌丝。 一个黑色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陈牧舟眼皮直跳，他感觉随着菌丝剥离，一种难以言说的躁狂、暴戾在胸腔积聚成型，他忙正了正神，后退两步。 “这是一个司主的头。” 小白埋头忙活道，“里面有一个能让你晋升的东西，茸主让我带给你。” “权柄调用？！” 陈牧舟愕然，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问题，脱口而出的却只有一句，“她哪来的？” “脔主不知道发什么疯，到手的权柄跑掉了，茸主抢到一个。” “……” 陈牧舟嘴角一抽。 还特么有意外之喜？！ 不少信息前后串起来了！ 他心下了然，顶着胸腔中的不适，一边俯身和小白一道清理菌丝，一边审视起这个‘司主’的脑袋。 曲线流畅的不知名黑色生物，多目，口齿凌利，外壳光滑，但不是几丁质的质感，更像黑色皮肤，骇人的楞刃状凸起，对称分布。 陈牧舟分析，这是一个速度型的捕食者，高攻低防，脑袋也可以拿来当武器用。 “司主级的异灾……单体生物？” “还得是茸茸。” 简冬那边没给个准信，他正愁进阶无门呢。 没想到自‘羊咩咩’诞生那刻，他命里就有了这个东西，兜兜转转来到了他身边。 待清理的差不多了，陈牧舟探手抚在黑色的脑袋上，果然感觉到了什么。 带权柄调用的源质得到了新司主的授权，被他吸引入体。 “会是什么调用呢？” 尽管陈牧舟早就不介意调用的优劣，只要能进阶，一个空的权柄调用，他也不会嫌弃。 但他还是隐隐有所期待。 胸腔暴戾感逐渐消散，这个司主的脑袋彻底失去了活性。 [咦？……好突然的晋升，我看看是哪位幸运儿？] [你选认知引擎还是无知帷幕？] 就在陈牧舟沉下心来感受调用类型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 陈牧舟顿时傻眼，他就晋升个源体，协议跑出来干蛋？ “难道我一步到位，成司主了？” 他一脸愕然，并没有感觉自己变得多强。 [是你？] [怎么又是你？！] 协议显然也认出了陈牧舟，一时间竟沉默了。 “我选认知引擎。” 陈牧舟咧嘴回应道。 [怪东西，别做梦了，你什么也不能选！] 协议反应倒是挺快，它毫不犹疑的否决了陈牧舟的说辞，又追问道： [你到底在密谋什么？] “我在密谋玛卡巴卡。” 陈牧舟眉头一皱，他密谋了个der。 [玛卡巴卡……] “对，歪比巴卜。” [……] “你能不能给我晋升司主？” “不能我也不介意，我们来聊聊隐藏条款。” 陈牧舟俯身抱起小白，带着她坐到沙发上，“我想你对我有些误解，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敌意。” “我是支持繁盛协议的，你是个大好人，给人类留下了生存空间，等我有能力了，高低给你立块碑。” [……] “我们可以做朋友么？” 陈牧舟说着，见协议还在沉默，又追问道，“我可以叫你阿朊么？” 协议彻底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酒店外突然响起一阵破空声。 “坏了，协议这家伙不会恼羞成怒，又召鸟了吧？” 陈牧舟一机灵，赶忙带着小白出门查看。 门外一片飞行蚂蚁，让他心中稍定，抬眼看向天空，并没有其他飞行生物的影子。 “咦，那是什么？” 陈牧舟似乎看到了破空声的来源——战争迷雾下，似乎有一道白色的航迹，贯穿其中，若隐若现。 航迹径直穿过宁城上空，并没有停留。 “人类造物留下的？哪过来的？” 他正疑惑之际，一个降落伞钻出战争迷雾，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 “小白，让蚁群把它搞下来看看，注意安全。” “好！” 小白点点头，顿时有几只蚂蚁冲天飞起，迎向降落伞。 陈牧舟则趁机拉着小白，闪出一段安全距离。 这个过程中，小白又进入了微操状态，他只好把她扛了起来。 没走两步，小白的身体软化下来。 “我看了，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小白解释道，“外面有个尖尖的铁壳子，但里面是个好看的盒子，上面有字，闻起来香香的。” “盒子？” 陈牧舟怔愣之际，上天的飞行蚂蚁折返了回来，恭敬的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巧礼品盒送到女皇的手中。 他抬眼就注意到了礼盒上固定的一张小卡片，上书： [牛顿先生敬启] “……” “该不会是……” 陈牧舟不可置信的动了动嘴角，想到一个离谱的可能。 但这种可能性太低，无异于火星撞地球。 盒子确实香香的。 他抽开盒子上的丝带，掀开盒盖。 一个晶莹剔透的蓝色立方体，赫然出现在盒子中央。 第176章 嵌合 “啧……” 陈牧舟很难表达此时的心情。 饿的时候是真饿，撑的时候也是真撑。 方块晶莹剔透，莹着醒目的蓝光，比一块方糖大点。 它看起来跟‘生物’没什么关系，材质更像是宋星歌得到的那块‘心愿石’。 “能调用司零权柄的源质……” 陈牧舟确认了方块的来源，眉头随之舒展。 想必小白口中的‘尖尖的铁盒子’，应该是某种导弹的战斗部。 简家姐妹如此简单粗暴的将权柄调用跨越千里送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哪位的手笔。” 陈牧舟咧嘴一笑，“看来她们比我急。” “好东西不嫌多。” 他说着，将盒子盖上，暂时收起。 陈牧舟决定先搞清楚那个异灾司主的调用。 “你干嘛那样笑，好吓人啊！” 一直关注陈牧舟的小白一激灵，小脸上满是愕然。 “……” 陈牧舟收起笑意，抬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小白，你这次回来待多久？还回去么？” “不回去了。” 小白摇头，“茸主变得可厉害了，我已经帮不上忙了。” “噢~” 陈牧舟应了一声，带着她回到酒店。 “会是脔方向的无知帷幕么？” 他坐回沙发，自语一声，开始感受新的调用。 “嘶……” 陈牧舟挠了挠头，神情扭曲，一头雾水。 算力调用是司主级的没错，但异化方向他没搞懂。 权柄肯定不是空权柄，有内容，但调用出来的，却是些碎片式的内容。 比如‘反环境耐受’、‘快速吸收’、‘防护性尖刺’等。 这些更像是低阶的能力分支，根本撑不起一个异化方向。 “这就是无知帷幕的异灾么？” 陈牧舟心有所感。 它不像茸系，也就是真菌系一样，有完整而关联的谱系，特征明显，一看就能知道是哪个司主的力量。 它没有那些特征，反倒像这个生物谱系取一点，那个谱系取一点，然后整合在一起，比‘四不像’还要抽象。 陈牧舟不由想起茸在介绍繁盛界时，提到的一个细节：繁盛实体的权柄或自成一派，或与其他实体交织嵌合； 显然，茸属于前者，这个异灾属于后者。 “嵌合……” 他很快对这个概念有了一丝明悟。 异灾们手中的权柄，就像原本完整的几个权柄放一块，被破壁机打碎成一锅汤，然后每个异灾都分到了一杯。 不好说谁优谁劣，但挺符合无知帷幕的混乱本质的。 “这不会就是……” 陈牧舟脑中灵光一闪，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司脔说过，认知引擎侧的权柄，时不时坠入无知帷幕，那些原本自成一派的权柄，破碎后，嵌合了？ 他只感觉细思极恐。 同时，他也暗暗松了口气——晏莹，目前还不符合异灾特征，她应该没有坠落。 “可惜了，好像没什么有用的……” 陈牧舟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也还行吧，起码还有司主级的算力。” 说罢，他看向地上那个巨大的黑色脑袋，冲小白问道，“这个头还有其他用处么？能吃么？” “茸主只是拿走了权柄，所以肯定不能吃。” 小白煞有介事的分析道。 “……” 陈牧舟姑且信了，他点点头，“那我们把它收拾掉吧，我可不想它把酒店污染了，这一会都有腥臭味了……” “哦……” 小白无所谓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弹起身来，“等一下！” “这个太重了，我来收拾吧，你帮我整理下背包就好了。” 小白说着，迅速搬起异灾脑袋，举过头顶，一溜烟般匆匆跑了出去，门外很快响起蚁群振翅的声音。 “……？搞什么？” 陈牧舟不解的侧着脑袋皱眉，但还是将小白那个白色的大背包拿了过来，顺手打开。 最大的兜子是装那个头的，里面空空如也； 夹层里是小白的衣物，还有各种小白袜，绵的、丝的，长的、短的都有，叠的还挺整齐的。 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其他的了。 “这有什么好整理的么？” 陈牧舟说着，突然在这个夹层里发现了另一个夹层。 他探手一摸，里面只有两件东西。 一个浅灰色的编织手环，一张卡片。 “我！勒！个！去！！”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进入了石化状态。 怔愣半晌，他才将手环爱不释手的端详一番，小心翼翼地戴在右手腕上。 卡片上只有一行黑色铅笔写就的小字，用神州语写的。 字体并不怎么娟秀，比狗爬强不了多少。 但陈牧舟并不介意，因为这是司茸写给他的。 [陈牧舟，不要再问头发颜色了。] 署名是茸。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陈牧舟抬手轻嗅着手环，手环是用头发编的，银色偏灰，很精致，香香的，那是司茸的味道。 “小白，你做得好哇！” 搞定人使后，他惦记司茸发色这件事，果然还是被小白传到了司茸那里。 司茸没让他失望。 “唉，可惜！要是带张照片来，就更好了！” “咦？” 陈牧舟遗憾唏嘘，这时，他注意到卡片的署名处，竟然有一丝涂改的痕迹。 司茸在签下‘茸’之前，曾写过别的署名。 这下，他彻底不淡定了。 他立即拿着卡片走到门口，对着光亮分辨起涂改之处。 卡片质地还算软，被擦除的铅笔痕迹只留下一层浅淡的，几乎不可分辨的痕迹。 “应该是两个字。” 陈牧舟打起精神，不断的摆弄着卡片，通过各种角度观察。 “不是‘茸茸’。” 他心有所感，感觉自己正在揭开司茸隐藏的秘密。 或许，她曾想向他透露些什么，但她最终后悔了。 “我还不信了！” 陈牧舟回到酒店，找来些打光设备，架在门外，接着，他又唤出一些荆棘和菌路，将卡片围于其中。 最后，他开始不断的通过菌路生成眼柄，大小眼柄，各种各样的都有。 无数眼睛无死角的观察起来。 “是图……” 陈牧舟难掩激动，他感觉自己接近真相了，司茸的身世就在眼前。 “第二个字似乎……不是唯。” “不是图唯教授！” “她真是那个孩子？” 陈牧舟同时调整了所有眼柄，聚焦在最后的字痕上。 “眠……” “她叫……图眠。” 第177章 显化 “眠眠？” “是她自己取得名字，还是图教授早就起好了？……” “图茸也不错……” 陈牧舟若有所思，他撤掉了荆棘和菌路，将卡片和手电筒收了起来。 “看来，她动摇过……” 他说着，回到酒店，又将简家姐妹送来的礼盒拿了出来。 正准备打开盒子，小白已经处理了脑袋，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嘿嘿！” 注意到陈牧舟手腕上的手环，她咧嘴一笑，钻到他怀中，“怎么样？惊不惊喜？” “真不错。” 陈牧舟肯定的点头，顾自说道，“小白，我看了南边的卫星图，非常的夸张，感觉那不是一般人能过去的，你是怎么过去的？” “飞……比较安全么？” “才不是呢。” “是因为本小姐厉害！” 小白摇头说着，踢掉鞋子，举起一条腿，脚趾灵活的勾动着，示意陈牧舟给她穿上袜子。 “……” 陈牧舟不为所动，“我不信，你没说实话。”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啦……” 小白解释补充一番，才又强调道，“主要还是因为本小姐厉害！” “你说得对。” 陈牧舟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按照小白补充的内容，他脑中渐渐有了概念，明白了小白的‘通行步骤’。 现在的繁盛界，已经跟小白第一次来到隔离带时大相径庭，演化的烈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司主们展开环境争夺，小白已经不能像一开始那样，溜达着走出来了。 按照小白的说法，她现在一路走来，大概要经过三种区域。 第一种区域，就是茸的环境，这是最轻松惬意的，自家后花园，绝对安全。 第二种区域，是别家司主的环境，危险程度最高，但由于司雾这种哪里都要插一脚的奇葩司主存在，小白这个迷雾行者，可以借道司雾的环境， 但司雾的环境是不连贯、断续的，雾气覆盖不到的区域，危机四伏。 在这片区域，空中、地面、甚至地下，都是繁盛生物的战场，飞行并不安全，小白也会绕着危险走。 最后一种区域，就是剩下的，直到繁盛停止线的大片区域，这里属于繁盛界的外缘，强大的上位等阶不多，小白只要不主动搞事，还是能无压力通过这里。 “环境的扩张，显化……” 陈牧舟低声的呢喃着。 他有点明白繁盛界为什么把殷堡以北，停止线以南的大片狭长区域，通称为‘显化大平原’了。 这是一个广义的，生长的概念，与地形地貌关系不大。 一个司主把自己掌控的环境铺开，意味着一种繁盛谱系的显化。 有这种现象的区域，都被归入了‘显化大平原’。 这是一个独属于繁盛界的地缘概念。 “它是真特么的大！” 陈牧舟为之咋舌，他和司茸双向奔赴时，所到达的那片区域，现在也属于显化大平原的范畴。 理清了这个概念，他又开始分析小白话中的细节。 他感觉司主们争夺环境的动机，就隐藏在其中。 司主的环境，往往带有特殊效果；相对应的，也存在着一些‘反环境’的现象。 比如司雾环境和迷雾行者。 陈牧舟专门做过对照实验，司雾环境会让人发狂，产生幻觉，中毒，甚至死亡。 而迷雾行者却可以在这种环境中自由行动，他们不一定是司雾的使徒。 但对货真价实的雾使来说，这环境又是其绝对的主场！ “我好像顿悟了！” 陈牧舟目光灼灼，开始有端联想。 大脔帝国，就是根环境的显化主场！环境效果不限于梦界、随处的荆棘陷阱、根系异化杂质…… 不强，但能跟繁盛界的那些环境对应起来。 苍曦帝国，是那位‘司人’的环境主场。 “……” 陈牧舟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断合理。 “苍岭上空，那些反卫星、下血雨的‘天幕’，是……拟形的环境！！” “怪不得姐俩急了，她们在对方的主场里打仗！” 陈牧舟说着，不慌不忙的打开礼盒，准备把这块调用源质一并吸收了。 这时，他注意到小白正噘嘴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咋了？” “你比划什么，为什么还不给我穿上袜子？” 小白抬着脚抗议道。 “呃……” 陈牧舟刚忙着头脑风暴，差点忘了怀里还有个人，他解释道，“小白，你越来越浓缩了，我那个……” “你竟然说我越来越小？气死我啦！” 小白当即给了陈牧舟一记头锤，后者差点背过气去。 “你听好了，按照你们人类的标准，本小姐是成！年！人！！” 小白说着，迅速从沙发缝隙里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熟练的选出一部存在本地的电视剧。 一部都市言情剧，陈牧舟对此有点印象，沈语棠在里面演了三集，坐飞机嘎了，成了男主的死去白月光。 “就是她，跟我一样一样的！” 小白指着电视里一个女配，撅着嘴巴，郑重其事道。 “……” 陈牧舟汗颜。 那个女配是一个大龄剩女，也是个小个子，到最后都没找到对象，可怜巴巴的。 他没想到小白竟然代入了自己。 “快给我穿！” 拿出了证据后，小白一边踢蹬，一边乱拱起来，“快！给！我！穿！！”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合法白毛。 陈牧舟达成了小白的要求，在她沉浸到电视剧情之前，再度拿起了那个礼盒。 “小白，茸茸身边有蚁群么？” “有呀。” “来，你帮我报备个事儿。” 陈牧舟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不多时，小白退出了微操，带来了司茸的回应。 “茸主说，下不为例。” “知道了。” 陈牧舟点点头，这才拿起那块蓝色晶体，放心的吸收起来。 “还真有点不一样……” 和生物特征明显的源质相比，这种晶体类的源质吸收起来快得离谱。 陈牧舟甚至觉得，它化作一阵流光，主动钻入了体内。 还没反应过来，吸收就已经结束了。 [恭喜你，繁盛的宠儿。] [你选认知引擎还是……怎么又是你？！] 陈牧舟：“……” 第178章 一百公里 什么情况？ 为什么协议又来了？ 陈牧舟一脸懵逼。 难道他现在每吸收一个权柄的调用，都会把协议引过来？ “我选认知引擎。” 他思索回应着，又询问道，“阿朊，你什么情况？你一趟趟的不累么？” [你什么也选不了。] [不要叫我阿朊。] 协议回应。 “为什么？” [你只是一个源体。] “呃……那你一趟趟的跑来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 可以听出，协议这句回应有些咬牙切齿。 “那这样吧，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既然来了，我们聊会天吧。” 陈牧舟问，“我能看看协议的全文么？说不定问题出在这上面，我可以帮你修改一下。” “你不知道，我出生时手里就抱着一本法典，我天生就有帮人修改协议的能力。” “我虚度二十年，等得就是此时。” [……] 协议没回应，但窗外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只小鸟，一头撞在窗玻璃上，留下一滩血迹。 “……” 陈牧舟一激灵，他警惕的往外看去，发现并没有其他飞禽赶来，这才松了口气道，“冷静，阿阮！” “你觉得我的提议怎样？” “阿阮，你还在么？” “唉……” 确定协议跑了，陈牧舟无奈摇头，“总有一天，我得把这些司主，协议在人脑子里说话的机制搞明白。” 说罢，他握住怀中小白的手，顺着她的指间，按在了遥控器的暂停按钮上。 “小白，再给你看半个小时，你去帮我办几件事情。” “呃嗯……” 小白衡量片刻，摇头道，“好吧，但我要先办，再看电视。” “？” 陈牧舟有些没明白小白的思路，“你让小黑把居民区那边的人全带到城南，找军座大人宋星歌报道。” “就是和你一起睡觉的那个人使？” “emm……对。” 陈牧舟点头，又道，“再让蚁群分一部分，继续往南，那边有个司雾留下的豁口，让蚁群配合花匠守住那里。” 说罢，他觉得不够稳妥，又将仲裁机关和卫星图终端绑给小白，又带她去梦界重新解释了一遍。 离开梦界的第一时间，小白进入微操状态。 “好了，已经做完了。” “不要再打扰我看电视了。” 没一会，小白醒来，按下遥控器，继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不压事是吧。” 陈牧舟捏了捏小白的腮帮子，任她钻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坐姿。 “司零权柄……” 他则腾出手来，专心感受起简夏的权柄调用。 分析，交互，推演，以及……异化场。 “6！” 司零权柄的算力，比他手里的其他调用高一倍。 这是一枚以算力服务算力的权柄，所有的调用旨在增加算力，并通过异化场与人造电子设备交互。 简夏有自己的‘系统’和‘大模型’。 有点超算的意思，也可以把她看做一个极其先进的强人工智能。 “她的确有加快研发进程的能力……” 陈牧舟发现调用里有一个研发库，里面全是简夏昏迷期间构思的脑洞。 她曾说过，等她醒来，便会把这些脑洞逐一付诸实践。 她显然已经在这么做了。 ‘等离子护盾发生器’便是她的成果之一。 除此之外，陈牧舟还从调用中找到几万本小说，什么类型的都有，足以撑起一个小说站，作者全是简夏。 “她还真没吹牛……” “下次问问她，让她把这些书全上架到梦界商城。” 陈牧舟说着，将小白从身上搬了下来，后者不情愿的晃了晃，但眼睛一直没从电视上挪开。 “……” 他见状瘪瘪嘴，冷声道，“小白，我出去试试这两个调用，你是看电视还是跟着我？” “当然是看……” 小白头也不回的说着，突然一激灵，赶忙关掉电视，纵身跃上陈牧舟后背，“嘿嘿，你最重要了。” “三次了啊。” 陈牧舟提醒一声，扛着小白上了小蓝。 小蓝辗转出城，一路向北，来到了陶白白培育各种飞天植物和蒲公英的林地。 陈牧舟找到陶白白时，她正愁眉苦脸的带着小组伺弄着一地花花草草。 “小白回来啦？” 看到来人，陶白白面上一喜，待看到陈牧舟，她脸色又垮了下来。 “大白，好久不见。” 小白瘪嘴点头，眸光在陶白白身上审视着，对方的细枝硕果让她印象深刻。 “……” 陈牧舟身形一滞，也没多想，开门见山道，“怎么样了，陶同学？” “园丁哥，你未免也太急了吧？” 陶白白有气无力的叉腰提醒道，“这还半天没到呢。” “不是，别激动，我就过来看看。” 陈牧舟笑着摆手，安抚道，“现在有什么思路？有什么困难？” “没有思路，全是困难。” 陶白白指着一地花花草草道，“上次的培植，已经是极限了……” “光材料问题就解决不了，比如这个异化喷瓜，再做大一点，它就会自己爆掉，外皮根本承受不了内压。” “荚囊莴苣就更不用说了，种子爆炸会把外壳击碎。” “要提高强度就得加厚外壳，但重量上去了，射程反而更短了……” 陈牧舟点点头，“现在极限射程是多少？” “按你说的，把这些多级整合在一起，十公里顶天了。” 陶白白摇头轻叹道，“一千公里，一百倍，简直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 “一百公里呢？有戏么？” 陈牧舟又问。 “一百公里……” 陶白白眸光审视着地上的实验植物，嘀咕半晌，最终抬头回应道，“如果能解决材料强度和重量的问题，或许有可能。” “材料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陈牧舟点点头，“你把这些植物的参数传到梦界，我用‘超算’给你优化下。” “超算？” 陶白白疑惑不解。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陈牧舟笑着摇了摇头，“结果保你满意，说不定还能给你这些植物吹个风洞呢。” “那行吧，反正我这边进度也卡死了。” 陶白白说罢，召集小组讨论了一会，闭上眼睛与梦界交互起来。 “嘶……” 陈牧舟则一拍脑门，突然转身问道，“小白，那个异灾的头，你弄哪儿去了？” “扔到南边了，怎么啦？” “呃……我突然又想用这个脑袋了。” 陈牧舟挠了挠头，“你能让蚁群把它送到这里来么？” 第179章 耐受 兜兜转转，异灾的脑袋又回来了。 没办法，它的调用需要现成的肉。 底层逻辑的不同，导致陈牧舟不能像生成荆棘和菌路一样，凭空变出肉来。 “啧，没活性了，不过也能用。” “司主自己身上的肉，显然是最好的。” 他无奈的点点头，暂时支开了陶白白等人，只让小白留在身旁。 这个异灾嵌合的碎片化调用，有两个还算有用。 ‘吸收’、‘反环境耐受’。 陈牧舟对此有了些思路，至于‘防护性尖刺’之类的，他暂时用不到。 很快，他激活了‘吸收’调用。 “呃……这……” 甫一激活，陈牧舟就感觉全身的皮肤‘沸腾’起来，好像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在皮下游走，使他体表产生了奇异的波动，剧烈的上下起伏，骇人无比，似乎随时都可能破皮而出。 陈牧舟没有立即进入下一步，而是赶紧调整调用的强度，收敛其作用范围，使其集中于右臂区域。 “麒麟臂？！” 仔细的看了一眼蠕动的右臂，他一阵恶寒，强撑着不适将调用进行下去。 “我勒个去！” 下一刻，陈牧舟眼看着一条条肉红色的管状物从手臂上探出，像灵活的蛇一样，扭曲翻舞。 它们似乎嗅探到了异灾的脑袋，竟主动绷直，如利箭般刺了上去。 然而，异灾的脑袋的强度也不是盖的，管状物并没有刺破黑色的外皮，而是像水蛭一般，吸在外皮上，汩汩蠕动起来。 “这……这就是吸收调用？” 陈牧舟头皮发麻，侧脸一看，小白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她不仅没什么不适，反而眉眼中带上了一种灼灼的羡慕。 “……” 他无语抿唇，重新关注起调用。 他能感到，这些管状物像嘴巴一样，正在将异灾脑袋转化，反哺自己。 尽管小白说异灾的脑袋不能吃，但在吸收转化后，陈牧舟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不过，他也没打算把这些吸收转化来的异灾物质留在体内。 想了想，他激活了根的调用，在指尖生出一根嫩芽。 随后，他集中精力，让转化来的异灾物质去供养那株嫩芽，并在同时，开启了新的嵌合实验。 这是他第二次尝试嵌合。 之前，他曾用根和茸的调用，创造出‘节点树’。 有了上次成功的经验，他这次少走了很多弯路。 当那株绿色的嫩芽表面变成黑红色，看起来像一株血肉植物时，陈牧舟停止试验，中断调用，他取下嫩芽，右臂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姑且算是成了，但没有节点树高级。” 陈牧舟说着，起身找到陶白白等人。 “陶同学，该你们发挥聪明才智了，把这根异化小苗量产，要快。” “这是什么？” 陶白白碰了一下小黑苗，似觉得触感不对，她打了个激灵道，“怪膈应的！” “我把他叫做呃……耐受基。” 陈牧舟随口回应道。 他倒不是胡乱诌的名字，他把‘反环境耐受’的调用激活，植入到小黑苗中。 这使它可以被花匠操控，同时也具备异灾的耐受特性，而它主体是植物，可以存储到盟约的调用库中。 果然没过多久，陶白白便带着她的花匠小组到处培育起这种小黑苗。 眨眼间出现了黑色的一片。 “这些够了么？” 陶白白上前问道。 “我说一个思路，你们自己考虑够不够。” 陈牧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就地从地上拔了一棵，展示给对方。 “它为什么叫‘耐受基’呢？” “因为它在成长的过程中，会主动向着承受环境的方向转化，它是保全自己，反环境的。” “园丁哥，你说得我有些迷糊了。”陶白白如实道。 “这么给你说吧，现在的环境很安逸，你看不出啥来。” 陈牧舟解释道，“但如果你点火烧它，它会自我调整，对抗火焰，保全自己，这就是耐受嘛……” “这……这样啊……” 陶白白似懂非懂，“它最终会不怕火？” “那倒也未必。” 陈牧舟摇头，“毕竟它主体是植物，自有其耐受上限，只是这个上限能不能防火，不好说。” “那……这有什么用？！” 陶白白皱起眉头。 “喂，大白，你有没有在认真听啊！” 陈牧舟学着小白的称呼，没好气道，“这不很明显么？” “……” 陶白白瘪瘪嘴，这本是她和小白之间闹着玩的称呼，她觉得很尴尬，但见陈牧舟脸色不好看，她也就默默的接受了。 她尬笑一声，“你详细说说？” “它不是反环境耐受吗？” “火烧，可以看做是一种单一环境；水淹呢？缺氧呢？狂风呢？” 陈牧舟解释道，“你再想想咱们的需求，喷瓜太涨，种子爆炸，是不是都可以理解为单一环境？” “你的意思是……我懂了！” 陶白白猛拍脑门，脸上洋溢起一阵激动，“我们需要什么效果，就反向给它创造一个环境，它为了耐受环境，会自动生长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再把这些整合在一起！” “是了，喷瓜不抗拉伸，那我就不停拉伸它！” 陶白白迅速召集起小伙伴，恨不得现在就去实验一番。 “先别着急弄。” 陈牧舟抬手止住她，提醒道，“还是那句话，虽然有其他嵌合的生物结构，但它终究是生物，自有其耐受上限。” “你不可能把它‘培育’成完全符合预期的样子，只要把它性能的极限压榨出来就好。” “好。” 陶白白肯定点点头，“园丁哥，你会很快看到成果。” “我一会把超算的优化数据给你们，方便你们调整气动布局。” 陈牧舟应了一声，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优化完飞行植物后，你们可以继续在结构强度上做做文章……” “再搞点能撑得起自身重量的大东西，越大越好。” …… 第180章 援军 “终于搞定了。” 第六梦界。 趁着给陶白白优化气动外形的空档，陈牧舟一不做二不休，也一并对自己的控制台进行了整合、升级。 司零权柄加入了他的调用序列，成为与‘蘑菇云’系统并行的一核。 陈牧舟拥有了自己的超算，超算的‘智能体’还是位身份超然的小姐姐。 “终于可以在商城上架些好玩的了。” 额外的算力注入，让陈牧舟再度思考起梦界‘娱乐性’不足的问题，现在，他终于有余力解决这个问题了。 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在商城上架一项‘异化能力’。 早在梦界创造之初，陈牧舟就有过这种规划，让用户可以直接下载异化能力。 他决定先试试水。 陈牧舟将‘小型眼柄’挂在商城，它只有‘摄像头’功能，梦界用户可以像梦网包月一样，凭积分购买它。 只要梦界环境涵盖范围之内，用户都可以向梦界发送请求，借助身边的有机物召唤它，并可以把它‘拍摄’到的画面，上传到梦界。 至此，用户们可以在梦界刷自己的小哥哥、小姐姐了。 如果用户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拍电影。 “不错，这是根环境特有的福利。” “这也会是司雾函数的补充。” 陈牧舟点点头，开始考虑起这根眼柄的包月价格，“毕竟是异化能力，一千积分？” 他突然想起司零超算来，那可是个现成的强ai，他索性将顾虑和思索一并提交了过去。 [根据不同用途和用户类型，以及他们所拥有的平均资产水平来分析，建议将产品定价为 648积分。] [这样的价格策略既能满足用户对高品质产品的需求，同时也考虑到了市场的接受度和竞争力……bb……] “这很ai……” 陈牧舟将价格改为648。 随后，他将相应平台的改造、搭建；配套音视频的存储、编辑；内容审核限制等需求一股脑打包发给边小君。 毕竟，边工现在不用建造晏城了，很闲。 查缺补漏后，陈牧舟松了口气，咧嘴一笑，“嘿嘿，终于可以试试异化场的调用了。” 超级算力，量化分析一切，是司零权柄最牛逼的地方，但陈牧舟多少是有些中二的。 毕竟，上辈子看过那些‘天网’、‘超验智能’可不是一般的牛逼哄哄，符合他对科技侧的美好幻想。 这个方向，天然带着一些让人血脉喷张的中二感， 比如‘程序启动，指令激活，正在预热武器系统’；再比如‘协议三’、‘为时已晚，有机体！’等。 这么想着，陈牧舟开始调用司零权柄的异化场。 “……”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搞明白了简夏是怎么在帝国断网断电后，仍然能连入梦界的。 大脔帝国内，手里还留着电子设备的人大有人在，手机、车载电台，有余力用电的人，还会架个‘锅盖’，看卫星电视。 陈牧舟无语凝噎，如果双方是敌对关系的话，这边已经被司零渗透成筛子了。 借助司零权柄的调用，陈牧舟沿着数据链路，溯源起简夏的来路。 通过这边的电子设备，数据迅速上行至蓝星轨道上的一个同步卫星星云阵列，然后又下行到西北区域的卫星地面监测站，并入西北网络。 整个过程以光速完成。 陈牧舟继续溯源，一直追踪到苍岭地带。 这里有一个在地图上没有标记的村落，代号。 村落全局如电磁扫描般整体呈现在陈牧舟面前。 里面的电子设备、摄像头如节点般呈透视状散布其中，陈牧舟随便找了个节点摸了上去。 “咦？” 就在他准备像小苔藓一样玩转摄像头时，溯源被打断了。 还好，他没有被打回原点，而是回到了卫星监测站。 “什么情况？” 陈牧舟又追了过去，赫然发现那个村落已经消失不见了，在电磁视野里黢黑一片，如同黑箱。 “……” 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他用的是司主的调用，相当于玩别人的玩具，怎么玩的，玩具主人显然是知道的。 茸和晏莹显然不介意他乱搞，但对于简夏这种量化一切的主来说，只怕他每一次调用，她都得记在小本本上。 “嘿，我还不信了。” 陈牧舟恶向胆边生，继续寻求破开黑箱的办法。 接连被打回去几次后，村落重新回到电磁视野中，节点中的一个摄像头主动激活。 “牛顿先生，这么执着呢？” 简夏的声音传来，但听起来像简冬的声线，有刻意‘伪声’的迹象。 一个摄像头画面一闪即逝，画面随之黑了下来。 这显然是个移动摄像头，或许是一部手机，摄像头被主人刻意盖住了。 陈牧舟申请回放。 果然在几帧画面里，出现了简冬披着浴巾的身影， 她白嫩的肌肤上挂着水珠，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俏脸上神情复杂。 “呃……” “洗澡呐？夏夏。” 陈牧舟一怔，随后恍然大明白。 她不方便接是一方面，这姐俩现在共用简冬的身体，不想让他知道，是另一方面。 好在，和简冬接触久了，他基本能区分出谁是谁了。 现在说话的就是试图伪装成姐姐的简冬，但无论她装的多像，张口闭嘴间，总给人一种憋着坏的感觉。 “……没事去别处逛……我很忙……” 简冬似乎打开了吹风机，电磁干扰得声音有些断续，“……拿着调用……干点正事……哎呀！” “……” 简冬似乎滑了一跤，陈牧舟关切的询问一声，确定对方无碍后，才笑问道，“夏夏，我说过帮你解决，我还会食言不成？” “那你……想到办法……” 简冬似乎是察觉到了吹风机的干扰，她迅速修正了干扰，声音随之清晰起来，“你打算怎么做？我们这边该怎么配合？” “我们准备派一支援军过去。” 陈牧舟道。 “援……援军？！” 简冬一怔，语中满是不信，“你们怎么过来？你们有空军？” “那倒没有。” “地面机动？”简冬无语的苦笑一声，“那得到猴年马月？等你们到了，我们早凉了！” “而且，凭我们与拟形的作战经验，我不认为你们的地面部队能派上用场……” “就这两天吧。” 陈牧舟解释道，“我告诉你怎么配合……” 第181章 制服 一天后，阳城港。 港口城防队在曦河南岸清理出一片区域，拉起警戒线，以阻止民众在周边围观。 “石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长得也太快了。” 小蜘蛛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曦河中巨大的黑色漂浮物，目瞪口呆道，“早上她们过来种的时候，才一点点……” “不知道。上面只说，这玩意很危险……” 石松正说着，河面上那些巨大的漂浮物周边的水面居然‘沸腾’了起来，数十道旋涡肉眼可见的形成。 河面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 就像是什么巨兽在海饮曦河之水，比抽水机还要夸张。 那些巨大的漂浮物肉眼可见的继续涨大起来。 眼看着它们黑色的外皮逐渐绷紧，发出一阵阵令人牙疼的咯吱咯吱声，似乎随时都能胀爆一般，石松吓了一跳，带着小蜘蛛连退几步。 “不行把警戒线再往后撤撤！” 石松回头看向警戒线外好事围观的人群，脸色微变，“我怎么感觉它要炸了……” 石松话音未落，围观的人群便先爆出一阵惊呼。 只见曦河水面突然隆起，一些更为巨大的结构开始缓慢上升，它们顶开水面，带着水面上的漂浮物开始上升。 人们这才发现，水面上那些漂浮物，竟然只是这个巨物的尖尖！ 随着更厚重悠远的轰鸣响起，一阵水啸声排山倒海般袭来，巨物竟然被水柱撑出水面，腾空而起，露出了它洋葱般的圆润全貌。 “水……水火箭！”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巨物腾空的原因，随后，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一点，并发现了其他细节。 水流以惊人的速度，从洋葱底部喷出，洋葱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身下来，并冲向高空。 一同腾空的‘巨型洋葱’足足有数十枚，即便人群躲得远远的，还是被激射而出的水流波及，如同经历了一场滔天暴雨。 眼前的场面太过壮观，好事者并不想错过，可等他们擦去脸上的水迹，视野中的洋葱早已凌于天际，成为小小的一点。 眼神好的人发现，洋葱已经排空了体内的水，变成了铅笔般细长的样子。 就在人们怀疑洋葱失去动力，就要落下来的时候，天空中再度传开一阵爆鸣。 ‘铅笔’的尾部似乎发生了爆炸，它调整了一下姿态，又有什么东西被喷了出来，竟让铅笔以更快速度飞向西方。 “导弹！” 有人惊呼出声；有人看到了铅笔四周生出了弹翼；还有人注意到，铅笔的长度似乎在随着爆炸声缓慢变短。 眼看的数十根‘巨型铅笔’消失在西侧的天际，在场的众人仍旧不愿离去。 “咦，这是什么？种子皮么？” “呸呸！是木屑！” 不多时，一些细小的碎屑从天空中飘散了下来，落入人群。 人群因躲避而混乱起来。 石松怔愣地摊开手，掌心随之落满了灰尘般的碎屑，大的只有小米粒大小，均不规则，如爆炸产生的齑粉。 “这才是帝国……真正的力量！！” 石松自语一声，转身招呼起城防队，维持起现场秩序来。 …… 于此同时，陶白白所在的实验林地，剩余数十枚‘导弹’已经以另一种组合形式完成了发射。 “某种意义上来说，植物就是人类梦寐以求的冯诺依曼机。” 陈牧舟随手糊拉了一把头发上的落尘，又替小白打了打头发，顾自说道。 “什么机？” 陶白白不解问道。 “这不重要。” 陈牧舟摆摆手，“辛苦了各位，接下来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大家的晋升，我会想办法出点力的。” “园丁哥……” 陶白白摊开双手，苦着脸摇头道，“你的任务是完成了，但盟约那边的任务还没开始呢！” “咋了？还让你们去城南？” 陈牧舟一怔，他笑着安抚道，“没事，我帮你们请假。” “我觉得你们这些技术流花匠就应该好好的搞研发，战斗交给其他小组就行了！” “就是搞研发呀！” 陶白白瘪嘴道，“你给的这个‘耐受基’性能太好了，盟约让我们结合这种材料，给花匠们做制服。” “？！” “活体制服？！” 陈牧舟一惊。 “嗯呐。” “至少先给苍白蔷薇们来一套。” 陶白白点点头，“让她们可以按自己的喜好，调整制服的样子，还要能自动修补、清洁、还得提供基于耐受训练出来的轻便、防护等特性。” “……” “盟约里面真是啥专业人才都不缺。” 陈牧舟汗颜，但却很快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你不妨再加点料，多存点样式模版，平时的便装、制服，随便切换；战斗时，还能成长为全覆式装甲……” “哥呀，您就别开脑洞了，让我们先把手里的活干完吧。” 陶白白生无可恋。 “我去找你卓学姐说说，给你们添些人手。” 陈牧舟点头，他闭眼进入梦界，找卓晴把该说得说了说，又看了一眼边小君那边的进度，便迅速的退了出来。 “给你们请假了，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带着小白返回车上。 “不出意外的话……援军预计明天中午抵达西北军防线。” 粗略的估摸了一下时间，陈牧舟拍了拍小蓝，“走，回家。” …… 阳城港上游130公里处，是一片苍翠茂盛的针叶林，林间一处由层叠的木屋组成的聚落外，两伙异化者正在厮杀。 防守聚落的异化者正在节节败退，不断的哀嚎着倒下。 “对，就是这样！冲进去，反抗的都杀光！！！” 进攻聚落的头目站在一处高地，厉声的指挥着。 这时，一道破空声呼啸而来，吸引了交战双方的注意力。 只见一枚一人高的片翼状物，像螺旋桨般极速旋转着，从天空坠落。 “那是什么？” 有人喊道。 “嗯？” 头目疑惑的回头，却发现自己视野离地而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他扭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切口齐整的下半身还站在原地，汩汩喷血。 好一会，才摇晃倒地。 目睹了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然而更惊人的还在后面——进攻方有人发现了造成头目死亡的罪魁祸首。 那疑似是一枚巨大的回旋镖，正斜插在地面之上。 “这是……螺旋飞叶？怎么这么大！” 有人认出了这是某种飞行植物的种子。 他话音刚落，螺旋飞叶迅速裂开，散落出了内部的种芯，种子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急速生长起来。 “快跑……” 那人急忙转身，刚喊出声，便被来自地底的荆棘拽倒在地，瞬间被淹没在一片枝繁叶茂之中。 转瞬又有不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吞没，原本处于劣势的聚落防守方居然转圜了过来。 他们趁机击溃了入侵者，这才小心翼翼的观察起这个扭转了战局的天外来客。 螺旋飞叶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支不断生长、变粗、拔高的‘巨型铅笔’，黑色的荆棘张牙舞爪的守护在它周围，等待着它成长成型。 “神迹！” 幸存者们目瞪口呆，胆小的甚至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在这个聚落北方不远处的曦河区域，更多的破空声正从天际传来。 …… 第182章 苍岭防线 苍岭防线。 血雨稍霁，铁城师第二山地旅的阵地上一片泥泞。 拟形蜘蛛的密集弹雨刚结束，它们有十来分钟的时间，搜集血食，在弹巢中重新生长出导弹。 “修整！” 以往在这时候，部队会趁机反攻一波，但随着重装备不断被拟形夺走，阵地上已经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扑了。 西北军士兵开始将这个空档当做喘息之机，他们迅速的进食，休息，等待敌方的下一波冲锋。 修整静谧无声，多数人已经麻木了。 被这样的拟形杀死，就像被野兽活吃，死的毫无异议。 但这只是痛苦的第一步，因为被‘活吃’的战友会反过头来，攻击自己。 “代班长？排长？” 在战场边缘的一处小型阵地上，一个满身血红，看不出面容的年轻列兵喊了几声，试探着从掩体内爬出来，迅速搜集起战友的身体。 不及时处理掉的话，从天而降的卷带会收走他们，成为砸向阵地的弹药。 列兵找到了排长的尸体，挣扎着将其拖回掩体，又迅速折返。 他爬到一处血池，一只拟形蜘蛛已经支离破碎，但它的脑袋还在蠕动，似乎在啃咬什么东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 列兵迅速补了几枪，确定没动静后，才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 “草！” 列兵咒骂一声。 蜘蛛咀嚼的，是排里女通讯兵的下半身，她仰躺在地，手里的匕首刺在蜘蛛的身体上，上半身没入血池，一动不动。 “赵思思！” 列兵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他竟发出一声难掩的呜咽。 排里有很多人都喜欢这个温柔体贴的姑娘，他也不例外。 他挣扎着爬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准备将她剩下的尸体带回去。 “别……别动，很疼！” 通讯兵动了动，发出一声细若游丝的低吟，许是她口中一直在溢血的缘故，列兵没有听清，但停下了拖行的动作。 “电……电台……有新命令……援……援军……” 通讯兵提醒着，挣扎着睁开眼睛，随即瞳孔一缩，“看……看天上！！” 列兵这次听清楚了，但他没有抬头，排长有命令，专注于地面战斗，不能看天上。 因为天上那些‘大屏幕’，会把战友的死状无死角的展现出来，没有人能承受住那种压力。 “快……快看！！” 通讯兵坚持道，甚至加重了语气。 列兵试探的抬起头，旋即踉跄了两步。 天幕画面上，不再是战场上的画面，而是一只只巨大的眼睛，它们如同窥视苍生的域外天魔，肆无忌惮的滚转着瞳仁。 “嘶……” 列兵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后悔抬头了，他感觉这画面更渗人，遂继续俯身道，“思思，你忍着点，我抱你回掩体。” “眼睛……坏掉了。” “……是，是援军！” 然而，通讯兵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天幕，沾满血迹的脸上，似乎洋溢起一丝激动。 “那是……什么？” 列兵抬头，他这才注意到，那些滚转的眼球并不是在审视，而是惊慌。 瞳孔不断的切换大小。 似乎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在眼睛里铺开，眼睛犹如得了白内障。 天幕似乎……发霉了！ [……滋……命令……] [命令，铁城师防线上空天幕即将坠落，所有作战单位迅速躲入掩体。] [不要杀伤任何菌类与植物。] 电台声音突然响起，并连续播放了三遍。 “援军……真的……到了。” 通讯兵说着，嘴角微微勾起，吐出一口郁结之气。 “援军？什么援军？” 列兵不解的发问，但通讯兵的瞳孔已经暗淡了下来。 他颓然瘫倒在地，将通讯兵紧紧拥入怀中。 十几分钟的时间到了，远处的拟形弹幕重临人间。 然而，那些拖曳着尾迹的导弹目标却不是西北军阵地，而是天空中坠落的天幕。 透过天幕斑驳的缺口，久违的阳光重撒大地，如来自天堂的光柱。 列兵被这一幕惊呆了。 他眼看着一块天幕碎片坠落在百米开外，挣扎蠕动，但血肉之色迅速被灰白色淹没，彻底陷入沉寂。 光柱投射在灰白之上，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列兵以为变故到此为止时，一个巨大的树人迎着光柱拔地而起，它越长越高，越长越大，宛如远古巨人。 列兵举头四顾，赫然发现天幕垂下的每一道光柱下，都有一个甚至多个向阳生长的巨大树人。 “这……这就是援军？” …… “天幕破损只有0.3%，我们援军后继无力了？” “只能寄希望于着陆成功的树人了……” “等树人开始行动，地面部队跟上去，组织一波反冲击。” 代号的村落，楚见青和郑天峰等参谋部众人聚在战场态势图前，争分夺秒的讨论着。 简冬闭目坐在态势图一角，将自己隔绝于事外。 她通过权柄了解了更多战场态势，去梦界找了某人一趟后，抬眸冷哼一声，“疯子！” 随后，她起身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不用想了，树人没有战斗力。” “没……没有战斗力？” 一众参谋顿时惊愕熄声。 “没错。” 简冬点点头，“它的极限设计高度是三百米，能动起来就不错了，动作幅度剧烈一点，它自身结构就会承受不住自重，崩解掉……” “呃……为什么会这样？” “那它们有什么用？看着那么唬人，到头来却是空心菜？！” “我们针对援军的协同部署，岂不是白瞎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在参谋中蔓延。 “任务代号，‘打开太阳’。郑天峰，你去执行，别让树人头顶的阳光中断了。” 简冬摆手说着，又转向楚见青，“通知树人周边的部队，把能防空反导的装备都调到树人附近……” “再派一个重火力排爬到树人身上，以树人的身体为阵地，营造出树人很有战斗力的样子……” 楚见青点点头，却没有立即执行，“军座大人，我能斗胆问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把我们的部队送上去，那不成了活靶子？” “呵……” 简冬无奈一叹，“这是我们盟友的主意。” “天空中的天幕，实际上是一阶段的拟形，只是一直没有跟它们尺寸匹配的拟形目标，才维持在一阶段……” “现在，它们有了……” “那疯子的意思是，把天幕……骗下来杀！” …… 第183章 随机应变 “骗下来杀……” 一众参谋闻言，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夸张。 在紧锣密鼓的商定、补全了一些计划的细节后，他们将命令向防线各部迅速下达出去。 没有人怀疑拟形会不会上当。 大量证据表明，拟形有着汹涌的转阶段需求。 第一次对拟形战争时，战场上曾出现过蹬三轮的拟形。 “军座大人，我们认为一个这样的巨型树人，可以诱使一到两平方公里的天幕拟形下来……” “目前投放的树人总计84个，效果还是非常可观的，但……它们下来之后呢？” “树人拟形化，我们再对树人出手？” “如果二阶段干不掉它们，等它们完成迭代，那可就全完了……” 楚见青作为代表，说出了全体参谋心中的疑惑。 “我们的盟友非常谨慎，他要我们先确保欺骗的成功。” “之后，他才会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对树人展开进一步部署。” 简冬如实回应，她也在同时安抚道，“不用担心树人拟形化后的失控，这些树人都内置了有效的自毁机制，不会对我们形成威胁……” “这也是该计划得以展开的底线。” “随机应变……” 楚见青愕然，“这样一来，我们也不会余下转圜的时间了！！” “这也太疯狂了……” “疯狂？呵……” 简冬闻言笑了，她眸光复杂的看着楚见青等人，唏嘘道，“你们知道，这些树人是怎么跋涉了一千多公里，从遥远的东边过来的么？” “预警雷达捕捉到的信号，不是导弹么？” 楚见青应道。 “是导弹没错，但这种导弹射程只有一百五十公里左右，我没给他们留下继续研发的时间，所以他们……呵。” 说到一半，简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就用这个射程发射了导弹。” “那这些树人是怎么过来的？”楚见青不解。 “蛙跳。” “这些导弹在抵达极限射程后，落地生长，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就会长出新的导弹，继续发射，往西飞行。” “……” 楚见青竟一时脑补不出那种画面。 “所以，它们昨天早晨放出的导弹，赶在今天中午之前，抵达了我们的战线。” 简冬勾唇笑了笑，“这一开始，就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说罢，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担心时间余量的问题，有底线思维的，不止是我们。” “我们的盟友一共向这边发射了一百六十枚导弹，每一枚导弹的战斗部，都能长出一个树人。” “！！” 楚见青一怔，脸上满是肉疼之色：“竟……竟然丢了一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误差？” “这也太可惜了，如果全都到了……” “没有什么可不可惜的，行了，去准备下一步吧，我要拟形树人二阶段的数据。” 简冬摆摆手，“天幕下来时，让树上的战士不要恋战，迅速撤离。” 参谋部随之忙活起来，简冬又坐回原处，眸光落在战场态势图上，但她真正的视野，却通过权柄，聚焦到了真实的战场上。 这一会的功夫，树人还剩七十多个。 有的落在拟形的火力覆盖区，没有壮大的机会；有的地方是花岗岩带，树人根系铺展不开，没能成长起来。 其他树人则缓慢的行动着，它们举起手臂，任身上的士兵朝着拟形的方向投射火力。 形如一个巨型的人形战争要塞。 注意到一个成型的树人，因为周边没有足够的反导力量，在弹幕中崩碎分解，简冬皱起眉头。 她知道陈牧舟为什么要随机应变了。 树人没有战斗力，如果没有西北军配合防守，不一定能顺利成型，也就无所谓下一阶段了。 还好，其他地方的树人成功将天幕引诱了下来。 天空中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缺口，而下面的树人立在原地，任薄膜状的拟形将其覆盖，包裹，逐渐由树木向血肉巨人转化。 有的天幕来的太快，树上有人没能及时撤离下来。 “天呢……” 简冬叹了口气，将这些画面存起来。 又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所有树人都被拟形转化为二阶段后，她激活权柄，连入梦界。 “夏夏，先别说话，我问你答。” 熟悉的舰长休息室，陈牧舟早已等在这里。 “我不喜欢你的即问即答。” 简冬心情不好，语气也有些不客气，她坐在床边，调出光幕，将画面呈现出来后，却还是抿了下唇，又改口道，“你问也行。” “呃……” 陈牧舟一怔，将光幕上的内容过了一遍后，暗暗松了口气。 “结果比我预想的好，不……结果超乎想象。” 他开门见山的说出结论。 “然后呢？我们在等你随机应变呢。” 简冬身体后仰，双臂撑在身后，似乎故意做出一副放松姿态的样子。 “部队可以回归之前的部署，不用管这些二阶段拟形树人了，它们应该不会被同类攻击。” 陈牧舟回应道，“再给它们一点时间。” “让它们自毁？”简冬问。 “开什么玩笑，自毁多浪费啊。” 陈牧舟赶忙摇头，“让它们迭代。” “你疯了？！” 简冬愕然的睁大美眸，“那么大的树人，得迭代出多少来？” “自然是越多越好。” 陈牧舟笑道，“因为，那已经是我的拟形了。” “你的……拟形？！”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么？” 陈牧舟调出自己的光幕，展示起小蓝的照片，“瞧，我的爱车，也是拟形。” “……” 简冬努力的平复着情绪，好一会，她才说道，“你骗它们下来，不是为了消灭它们？！” “有消灭它们的预案。但我刚才说了，实际的结果比我预想的好，所以，我改主意了。” 陈牧舟说着，又提醒道，“你们后方也别闲着，天幕破了，卫星能用了，赶紧找些有价值目标炸一炸。” “知道。” 简冬点头，唇瓣动了动，“那……这些拟形树人迭代之后呢？” “会先成长到一定规模，然后与你们并肩作战。” 陈牧舟随口道，“你愿意的话，可以给它们个编制。” 简冬：“……” 第184章 黑箱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简冬陷入沉寂，显然是在通过权柄验证陈牧舟的说辞，良久，她才不可置信道，“拟形……为什么听你的？” “还记得我们上次聊的自毁机制么？” “道理大差不差。” 陈牧舟回应道。 原本这种时候，他是不会放过拿捏简冬的机会的，但她一直兴致不高，小狐狸尾巴都藏起来了，他也就没了逗弄她的想法。 他解释道，“只不过，我把自毁机制弄的复杂了一些，毕竟，找同类磕死自己，也是自毁的方法之一。” “它们并不是听我的，它们还是听它们自己的，只是它们理解的方式出现了偏差，做出了符合我们利益的事情。” “搞偏差这种事情，我最在行了。” “……” 简冬愕然，“你指的是欺诈？” “不不不，欺诈还有成功或失败两种结果，它们信或者不信不是你能决定的，不够绝对。” “你们的自毁装置不也是用的军方加密么？这里面没有欺诈和误导？可它们奏效了么？” 陈牧舟说着，起身坐到简冬身侧，将两人的光幕碰在一起，一个数据封包随之传到了简冬的光幕上。 “这个东西，能让拟形认定它们采取的一切行为，都是合理的。” “拟形在捕获树人的那一刻，也捕获了这个东西，这是物理上的侵彻，送上门的冤大头……” “它们在选择成为树人的一刻，便自动接受了这些无法拒绝的预设……” “我还是没懂。” 简冬摇摇头，她抿唇直言道，“怎么想，都复杂过头了吧？”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这么给你说吧……” 陈牧舟玩味的审视着简冬美好的侧颜，咧嘴笑道，“夏夏，你还记得我们的反人使特训么？” “你妹妹也参与了，你可以去问问她都经历了什么，问问她屁股还疼么，脚底板还痒痒么？” “她也是一个同样的冤大头。” “你！……你说的有理，我回头去问问她。” 简冬在失态前的刹那控制好情绪，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一双长腿挪到远离陈牧舟的一侧。 可以看到，她潋滟的眸光渐亮，眉头也舒展开来。 她转过头来，迎向陈牧舟的眸光，怔愣片刻，忽然松了口气，“这个封包，也能用在我们自己的设备上么？” “可以。” 陈牧舟点点头，“里面有一套指令置换表，可以跟你们在用的银星语对接，方便你们操作‘拟形’。” “我先看看。” 简冬‘哦’了一声，按陈牧舟说得操作了一遍，很快，她面上一喜，但惊喜的同时，她又无奈的噘起小嘴，“基底是珍贵的无源语言吧？主体跟黑箱一样，我看不懂，感觉比银星语还厉害呢……” “那可是相当珍贵。” 陈牧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陈氏语系003号语言，搞‘羊咩咩’的时候，他用过一次。 这样的语言，他还有百十套。 “噢~” 简冬又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远离陈牧舟的双腿又挪了回来。 她犹疑一番，突然起身道，“牛顿先生，我先去试验一下封包，晚点再来找你。” 说罢，简冬迅速下线。 “？” 陈牧舟一怔，他莫名感觉简冬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当军座的都这样么？” 他嘴角一抽，在脑内简单的复盘起封包的思路。 拟形的生态很有意思，它不是简单的‘鸠占鹊巢’，而是照单全收的拿来主义，主动拟形成其他东西。 就算是下毒，它们也甘之如饴。 在陈牧舟看来，这本身就漏洞百出，只是拟形的司主有所依仗罢了。 毕竟，拟形在转阶段的时候，会把载具的人员一块拟形了，西北军的军事机密、银星语，或许在这时，就到了拟形司主那边。 这和司脔的‘优质的大脑’一个路数。 但西北军没有这种手段。 而西北军与拟形的战斗，本质上是两位司主在对掐，语言先被破解的一方显然更吃亏。 而他祭出的黑箱封包，属于第三方介入，交战双方都不懂。 接下来，自然是有黑箱指令的一方占优了。 他并不担心拟形得到这些指令，因为他把指令设置成了基于银星语的语音操控。 根据简冬提供的战场资料来看，拟形的战斗单位不会说话。 “嘿嘿，接下来就有意思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他已经可以脑补出苍岭战场上的变化了。 除了树人之外，西北军手里的装备被拟形化后，也还会为西北军作战。 “只可惜，她们早前植入的自毁装备不能远程覆写，要不然将是绝杀。” 他遗憾一叹，无奈摇了摇头。 “至少为她们争取到新装备下线的时间了。” 陈牧舟说着，心中再也没有顾虑，与简家姐妹的交易算是达成了，接下来，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调用司零权柄了。 连轴转了几天，他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好好补了个觉，正当他酣睡正浓时，一道霸气冷冽的女声试探着问道： [公子……] 唤了几声，没反应，这声音又换了一种方式，呼呼吹气，哼唧起来。 “小羊，别闹……” 陈牧舟呢喃一声，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了脑内的asmr。 “靠，怪不得我做得梦那么离谱……” 陈牧舟反应过来，回过信去，“小脔脔，有事么？” [公子，是信息熵的事。] [你优化好了吗？] “呃……” 陈牧舟一怔，他这几天都把这事给忘了。 他皱眉迅速思索一番，果断应道，“还没，我遇到点问题。” [……] [已经很久了。] “但我确实是遇到了问题，很麻烦。” “而且我也要生活，不能所有精力都用来做这个……” [你在哪里，妾身去帮你吧。] “呃……” 陈牧舟一激灵，果断否决道，“还是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你再等等。” [公子，妾身已经等不及了。] [妾身又抓到一个司主，进阶在即。] [公子，你不会在故意敷衍妾身吧？] 第185章 π “……” “你竟然不信任我？！” “你可知道为了你的事情，我废寝忘食，累到吐血！我已经玉玉了！……” [公子，妾身包治百病，虽然不知道你在哪，但妾身能感到你所在的大致方向。] [妾身现在就去寻你，顺便……监督你。] “打住！” 陈牧舟嘴角一抽，看来司脔是铁了心要个结果了。 隐隐还有点威胁之意。 “唉，我想的太简单了，不是所有司主都跟茸茸一样。” 他唏嘘一声，拿捏司脔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估摸着继续下去不会按照他的设想发展，事情有可能失控，他咧嘴一笑，神情随之转冷。 “小脔脔呐，在给你方法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脸上浮起谈判式的从容。 [你问。] “你怎么看待‘圆周率’的？” [你指环势率？] “对。” 陈牧舟点点头。 神州语中，环指圆周，势指环高，也就是直径，两者一个意思。 [常数，无理数，定值，所以信息熵为零。] 脔回应道。 “很好，那我可以把方法告诉你了。” [洗耳恭听。] “在正式开始前，我还要说几个事情。” 陈牧舟道，“不要老想着来找我，有人盯着，我会很不自在，反而会影响我的思考效率。” [……] [公子，妾身觉得你在刻意回避……] “先听我说。” 陈牧舟迅速打断道，“你知道各大语言的信息熵值么？单字信息熵。” [神州语6.17，西洲语2.81，北地语3.12……] “好，打住。” 陈牧舟满意的点点头，“你的功课准备的很充分。” “从现在开始，我们把圆周率，也就是环势率，称之为‘π’，你可以把它看错神州语里的一个字。” [这样一来，π与神州语交互，组词，赋予语境，其信息熵会被动提高。] [公子，我懂了！语言为其赋能了！] “你懂个嘚儿！这算哪门子赋能！” 陈牧舟咧嘴一笑，这司脔还挺上道，他心下大定，对接下来的说辞不再顾虑。 “小脔脔，我问你。” “我给你无数只猴子，每只猴子给一台打字机，每个猴子都是智障，给它们无限的时间，它们会不会把我们刚才的对话，一字不差的打出来？” [……] [理论上可能，但概率很低。] “你可真上道。” 陈牧舟乐了，随即丢掉了另一个答案的腹稿。 “我们再来看看信息熵为零的π，它是一个无限不循环小数，如果你给每个数字赋予意义，在它不规则的小数排列中，截取一段出来，有没有可能恰好是我们刚才的对话内容？” [理……理论上可能，但概率极低。] “妥了。” 陈牧舟点点头，又问道，“照此推理下去，π里面是不是可以存储无限量的信息？‘π’这个字，是不是有了无限的复杂度，有着无限高的信息熵？” [好像……是。] “小脔脔，这就是我给你想到的方法。” 陈牧舟斩钉截铁道，“你要成为π！” “你可以把你的一切，你的混沌，你的思考，都编译到这个π里，你就是π，它里面蕴含着你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想想吧，当你实现了这一步的时候，其他人还觉得这只是个常数，但对你来说，它却是你的无限可能！” “这特么才是真正的赋能！” [……] [妾身……成为π。] [无限大的信息熵！] [妾身……有思路了。] [公子，对不起，是妾身错怪你了。] [妾身这便去尝试。] 司脔嘀咕着，声音随之从陈牧舟脑海中消失。 “呼，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陈牧舟无所谓的耸耸肩，由着司脔折腾去了。 因为从他前世的经验看来，他刚才讲的那一通，全是扯淡。 什么‘圆周率隐藏了全宇宙的所有信息，包含宇宙设计规律和终极秘密’，这本身就是一个被民科们津津乐道的伪命题。 司脔并不知道，它即将进入的，是个何其离谱的大坑。 陈牧舟甚至还为它安排了备选方案。 如果它成为不了π，它还可以成为根号二。 根号三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司脔会不会走火入魔，这就不是陈牧舟要考虑的问题了。 接下来，他找小白对付了点早餐，正准备跟她去陶白白那边参观一下花匠们的活体制服时，简冬的消息通过司零权柄直接传到了他耳中。 “又一个远程通信。” “我非得把这些通讯路数搞明白。” 陈牧舟说着，鸽了小白，转头去了梦界。 身披红色军大衣的简冬早已等在舰长休息室，她似乎打理了头发，盘了一个干练的高发髻，打了个刘海，耳鬓垂下两缕侧发，使她看起来青春内敛，彻底将小狐狸的攻击性和张扬藏了起来。 “牛顿先生，新的战报出来了，效果非常好。” 简冬调出光幕，开门见山道，“这次多亏了你。” “夏夏，咱俩谁跟谁呀！我们可是有约定在身！” 陈牧舟毫无负担的坐到简冬身边，看起她的光幕。 迭代后的拟形树人大小不一，数量众多。 小的和一辆吉普车差不多大，大的已经可以脚踩拟形蜘蛛了。 除了树人外，西北军的阵营也出现了拟形战车。 天幕环境破了，没有要恢复的迹象，反倒在向苍岭以南退却。 “照这个势头，等新装备下线，我们可以前出苍岭了。” 简冬欣然道。 “又前出？” “你们认真讨论过了？” 陈牧舟一怔，第一次拟形战争，西北军大败而归，张成毅、白梧他们就是败军之一。 “牛顿先生……” 简冬没有回应，她向陈牧舟欠了欠身子，眸光似花含露，“基于这次愉快的合作，我觉得……我们双方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那感情好哇。” 陈牧舟闻言，顺手搂住简冬的纤腰，他凝视着对方的双眸，果断将一张大脸凑了上去。 “你想干嘛！” 简冬一脸懵逼，她抿了下唇，抬手便推了陈牧舟一个趔趄，如临大敌般站起身来。 “我说的是西北军工联合体和大脔帝国的关系！” 第186章 源质装甲 陈牧舟自然是在装傻。 他悻悻撇嘴，又把简冬拽了回来。 谈话继续。 一场双方高层的梦界会晤随之被促成。 双方将商讨在军事互信的基础上，展开更多维度合作的可能性。 简冬通知了她的大表哥简扬，以及楚见青、陆榆生等人； 陈牧舟则把任务指派给了郁大帝和她的臣子们。 他没有参与，而是和简冬在舰长休息室远程围观。 有两个有价值的消息进入了陈牧舟的视野。 简家姐妹俩已经确定好了分工，姐姐抓技术，妹妹抓军事，所以在苍岭战场上活跃的一直是简冬。 简夏似乎在肆意挥霍脑洞，憋着下一个大招，姐妹俩共用一个身体，却各司其职，为相同的目标成就彼此。 第二个消息与大脔帝国相关。 西北军工联合体缺物资了，主要是缺粮食。 事实上，由于西北环境原因，西北军的农业相当发达，境内有大量的‘无人光照作物工厂’，通过调节光谱，可以将作物催熟，甚至可以直接将生长周期减半。 然而即便如此，西北的粮食还是不够吃。 由于周遭的封锁，战争，以及经济、工业作物的刚需，他们在粮食上开始捉襟见肘。 而且，他们不吃拟形肉。 只可惜，大脔帝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陈牧舟支了一招。 西北军毕竟不像大脔帝国，有提纯脔异化物质的需求，不会将‘根’的杂质类异化物质视作洪水猛兽。 不介意异化晋升的话，他们可以随便吃。 双方商定一番后，决定由花匠出马，再打一波可食用的异化植物过去，由西北军培育，确认可食用后，再大规模种植。 条件是梦界在西北部分区域铺开，同时，双方再次设法并网。 会议结束后，陈牧舟和简冬结束了围观，开始面面相觑。 两人坐在一起，简冬主动与陈牧舟隔开两个身位，一副想划清界限的样子。 “我决定在宁城北郊建座机场。” 陈牧舟率先打破沉默。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这边三城没有机场啊。” “可你们也没有飞机呀！” “你们有啊！” “……” 简冬神情复杂的审视着陈牧舟，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提醒道，“我们也没多少了。” “既然要深度合作，双方通个航很正常吧？” 陈牧舟凑到简冬身旁，“夏夏，我不要你们的飞机，但运点东西不过分吧？” “运什么？” “粮食啊，我们这边缺普通粮，你们缺异化粮，你有没有看到双赢？”陈牧舟问。 “……” 简冬愕然蹙眉，她一时没搞懂陈牧舟的脑回路。 但他说的，似乎也没毛病。 “而且，有了航线，我就能去西北看看你了。”陈牧舟又道。 “你看我干嘛？！” 简冬又退开一个身位，果断摇头，“你很闲么？做点正事不行么？我很忙的。” “那我去看看你妹妹。” 陈牧舟勾唇一笑，他自然是知道这姐俩还在维系着她们一体双魂的秘密，不只是针对他，而是对所有人保密。 他不为所动的说着，挪了挪屁股，又追了简冬一个身位。 “你……看她做什么？” 简冬被挤到墙边，退无可退，拳头莫名硬了。 陈牧舟心里直乐，他感觉简冬要维持不住姐姐的人设了。 小狐狸要炸毛了，但还是很能忍，只听她郑重其事道，“她又跟你不熟……而且，你反人使特训的时候得罪她了，你去找她，她肯定会揍你！” “我就是好奇咱们冬儿的脚丫子为啥那么臭……” 陈牧舟道。 “你……你辱她就是在辱我简家！” 简冬指关节咔咔作响。 “哎嘿！” 陈牧舟揉了揉简冬的脑袋，迅速逃离现场。 “嘟嘟啦啦嘟嘟……” 刚退出梦界，陈牧舟就听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歌声，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小白蹲在地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专心致志的忙活着什么。 他凑上去一看，赫然发现小白在戳弄一坨黏糊糊的黑色东西，那东西跟果冻一样，qq弹弹，还会躲避小白的捉弄，显然是活的。 “史莱姆？！” 陈牧舟大吃一惊，也把心无旁骛的小白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呜……” 小白红着眼眶站了起来，差点被吓哭，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果断补了一个头槌。 “我错了，乖，别怕。” 陈牧舟揉了揉小白的脑袋，见她神情变得受用，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哪儿来的？” “这是‘源质装甲’，大白给我的。” 小白噘了噘嘴，“你不陪我，我就自己去了一趟，这是他让我给你带回来的。” “这是……活体制服？” “她们这么快搞出来了！” 陈牧舟一怔，旋即一阵恶寒，不可置信道，“这玩意……能穿？！” “能穿，有花匠穿了，可好看了。” 小白认真点点头，“它是自动的，能变好几种款式，晒晒太阳就可以……” “我高低给大白整个晋升。” 陈牧舟愕然，陶白白虽然吐槽他乱开脑洞，但她还是把那些设想实现了。 “只是这造型，还有这黏糊糊的质感……” 他唏嘘一声，转头看向小白，“小白，你穿上我看看呗。” “可这是大白给你的，是用户绑定的，我穿不了。”小白摇摇头。 “在梦界管理员眼里，没有用户绑定。” 陈牧舟说着，找到陶白白上传的‘源质装甲’调用，将这个史莱姆分配给了小白。 “好了小白，它现在是你的了。” “喔~” 小白点点头，小脸一喜，当即开始脱衣服。 “喂，这是一楼，你回屋换去！”陈牧舟扶额。 “哼，你不能嫌弃我。” 小白对此充耳不闻，只见她抬起一只脚丫子，踩在黑色史莱姆上，后者迅速液化，沿着小白的小细腿一路蔓延，很快将她全身覆盖。 随后，液化凝结，一套花样不错的哥特裙出现在小白身上。 “离谱！” 陈牧舟赫然发现黑色史莱姆为小白提供了全套穿搭，鞋袜，手套，甚至还有头饰。 他上前摸了摸小白的袖口，只剩衣物纤维感，之前的黏腻感如同幻觉。 小白左右转着圈，显然很满意。 她打了个响指，黑底红边的裙子，转瞬变为了白底蓝边，腿上的黑袜也变成了白袜。 “这太离谱了，这会兼顾防护性么？”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小白……我打你一拳？” 第187章 直播 由于打不过小白，陈牧舟放弃了给小白一拳的想法。 他转而让小白穿着‘源质装甲’在酒店里上窜下跳，拉了波极限测试。 防护性不错。 自我修复，自我清洁功能都在线。 这是一件会呼吸的活体衣服，除了初始形态外，上身之后没有任何不适。 它吸收阳光，可以从自然界汲取养分，更新自己。 在全覆式装甲模式下，它甚至可以为穿戴者供氧。 只要这件衣服不死，理论上它可以一直被穿下去。 服装设计等专业的盟约女生们为其提供了技术支持。 “源质装甲很值得普及开来啊……” “要增加版式，加大产能。” 测试的差不多了，陈牧舟也算开了眼。 这套衣服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在切换到某些轻薄款式后，没法被撕开。 不过，陈牧舟自不担心这些问题。 由于有‘根’权柄的调用，理论上，所有的‘源质装甲’都可以被他操控。 为此，他专门加强了源质装甲调用的后台防护，向卓晴报备了一下，以免背上不必要的黑锅。 至于小白身上这套，是唯一的例外了。 小白很喜欢，他也很喜欢。 按照陶白白给小白的说法，源质装甲的性能还未完全压榨出来，会持续升级。 第一批少量的源质装甲供给了苍白蔷薇，由她们进行试用反馈。 他俩也可以配合着做做实验。 只不过，陈牧舟这边的实验还没真正开始便已经结束了——小白只有三分钟热度，没折腾多久，她便跟电视机作伴去了。 “看来只能交给苍白蔷薇了。” 陈牧舟无语道。 他刚才去找卓晴报备的时候，卓晴也交代了一些情况。 按照她的说法，第一批装备了源质装甲的苍白蔷薇已经走出了‘司雾的大开门’，进入了繁盛界。 拯救自家司主，打通晏城的任务已经正式开始了。 与苍白蔷薇联动的，是军座大人的铁血军——‘司雾的大开门’不止可以放人出来，也会放异灾进来。 铁血军已经开过去驻防了。 “对了，边工那边好像完活了。” 想起卓晴交代的另一件事，陈牧舟又回到梦界，迅速调出了‘梦联网’。 果不其然，已经有大脔帝国的小哥哥、小姐姐在新平台上直播了。 小型眼柄的销量十分可观，在试运营的直播间竟然有上百个了。 找乐子是人类的天赋技能，异化者们的直播间非常有创意。 有脔异化者在给自己修蹄子，有表演变形技能的，有长着翅膀cos天使的，还有真正的猫娘…… 着实开眼。 已经有榜一大哥在打赏积分了。 “这很大脔帝国。” 顺手封掉一个名为‘花匠名录’的八卦直播间，陈牧舟又打开了一个探索直播间。 “家人们，谁懂啊，我们被繁盛停止线包围了！” 一个男主播应该是从宛城出来的，他一路向东，远远的看到了直抵曦河的繁盛停止线，正在合理的怀疑着存于反常中的阴谋。 眼柄应该是杵在这名主播肩上，他左右转了一圈，将这边繁盛停止线的全貌展示出来。 “司雾还算厚道。” 陈牧舟趁机观察了一下繁盛停止线的强度，效果不错。 他又看了一会，确定雾里没有迷雾行者冲出来把主播干掉后，又切到了别的直播间。 乐园西边的繁盛停止线效果更好，如一堵厚实高大的城墙。 又切了个直播间，一个草根生存专家在教观众从异化植物中提取糖分和纤维。 下一个直播间里，老黑市那边正在大兴土木，这是石松起的头，正在为女帝的公权力修建基础设施。 “由着他去吧。” 扫了一圈，大致了解了一下大脔帝国内的生态后，陈牧舟心里也算有数了。 “咦？” 就在他切出直播间，准备关掉梦联网的时候，一个刚上线没多久的直播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直播间的名字叫‘深入繁盛界’。 封面一角那道绰约笔挺的倩影太有辨识度了。 陈牧舟啪一下就点了进去。 画面上显示的正是‘司雾的大开门’。 不少探索者在通往繁盛界的豁口前聚集，主播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集结了数十人，正准备穿越豁口，往南探索，按照主播的介绍，这支队伍里最次也是三阶觉醒者。 在主播摇晃的镜头里，沿途的铁血军犹如背景板，正有条不紊的修筑防御工事。 老干部背负着双手的身影稍纵即逝。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他有一瞬间想打赏点积分，让主播把镜头转回去。 但他还是作罢了。 他决定跟着这个主播的视角，看看这支脔异化者队伍的水平。 主播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解说着，随着他们一路深入，主播开始一惊一乍。 他们遭遇了那种轮胎形的异灾。 大部分是尸体。 很显然，苍白蔷薇路过时，顺手清理了一些。 队伍开始狩猎活着的轮胎，尸体也没放过，有人翻找起遗质来。 主播很快有所收获，他得到一块觉醒者级的轮胎遗质，当场吸收起来，惹得弹幕一片惊呼羡艳。 “有点赶海打野的味道了。” 陈牧舟唏嘘一声。 这支队伍一路前出了几里地，便不再继续深入，掉头折返——他们的收获过于丰厚，已经拿不下了。 多亏了苍白蔷薇沿途的播种，直播信号一直未中断。 不过，她们酷酷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主播的镜头中，倒是有一个被她们遗弃的树人被主播发现，好一通脑补与解说。 “挺不错的。” 看着弹幕互动的氛围，陈牧舟满意的点了点头。 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围三缺一奏效了，脔异化者会自己找到探索的方向。 而先行者们的直播，显然加速了这个过程。 他们轻而易举获得遗质、满载而归的画面，肯定在很多观众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188章 常态 预感到接下来会有更多的脔异化者南出探索，陈牧舟关掉直播。 瞅了眼仲裁机关，确定所有直播数据都在大数据采集范围之内后，他放心的退出了梦界。 “小白，梦界有更好玩的了。” “是什么好玩的？” 小白果然有饵就上钩，她关了电视，迫不及待地进了梦界。 然而没一会，她就兴致平平的退了出来，重新打开电视。 “？” 陈牧舟一怔，“你咋出来了？” “我不喜欢看那些，我喜欢看有剧情的。”小白头也不回道。 “……” “你还挺有追求。”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随着梦联网直播平台铺开，自不会缺‘有剧情’的内容。 在这些繁杂的信息洪流冲刷下，用户自会模糊‘有效信息’和‘噪音’的界限，总会找到自认为的舒适区，越陷越深，直到失去判断力。 从不再介意有没有剧情，到完全看不进剧情，完成了新的蜕变。 陈牧舟只希望小白能坚挺的久一点。 到了下午，他再打开梦联网直播的时候，‘司雾的大开门’已经人满为患了。 嗅到了机会的脔异化者们蜂拥而至。 更多的直播间，更多的队伍，更多的探索者。 一如宁城刚打开迷雾通路那会。 而这次的情形还要夸张。 除了那些出去探索，生怕抢不到好处的，还有人在豁口支起了摊位。 售卖物资的，搜集情报的，高价回收探索者打野收获的，发布悬赏任务的…… 一个新的‘黑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感谢小脔脔和它的家人们！” 陈牧舟关掉直播，由衷的感慨一声。 洪水自知流向，脔异化者们也最会像洪水一样，将南向的通路蹚开。 “我得赶紧趁机做点什么。” 尽管直播画面中不时出现铁血军和蚁群的身影，但他还是觉得不太保险。 危险与机遇相伴，脔异化者出现伤亡是迟早的事。 陈牧舟不怎么在意他们的死活，但他担心这些脔异化者会在逃跑时把危险的东西引过来。 “要不要把安晴姐从宛城叫过来？” 想了想，他带上小白，驱车赶往城南，到达豁口后，陈牧舟在一座铁血军临时工事后找到了白梧。 “小梧，你嫂子呢？” “呃，展堂哥……军座大人带人去南边了。”小梧道。 “她干嘛去了？” “为预警哨站选址……”白梧回应道，“为接下来的前进基地做准备。” “她想的还挺周到的。” 陈牧舟点点头，又愕然问道，“她要建前进基地？！” 得到白梧肯定的答复后，陈牧舟不由汗颜。 他立即想到了军座大人根深蒂固的执念。 想去殷堡的，不止他自己。 正好同路！ 这么想着，他带白梧离开工事，来到‘司雾的大开门’下。 “你跟司雾说一声，必要时候，要关掉这个大开门。” 陈牧舟开门见山道。 “我会为你们提供一种分辨率更高的眼柄，结合司雾函数，加强预警。” “到时候不要犹豫，只要有使徒级的危险，就把这个大开门给关上。” “要是碰上迷雾行者，配合蚁群在工事前把它挡下来。” “展堂哥，军座大人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白梧点头。 “嗯……我跟你嫂子心有灵犀。” 陈牧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 白梧欲言又止。 又交代了白梧几句，陈牧舟带着小白在新落成的黑市中转了一圈。 已经有人在批发轮胎肉了。 听这些脔异化者议论，最远的队伍已经前出了十公里，有人看到了更为巨型的轮胎，和其他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或许是巨型轮胎自重过大的缘故，目击者称其更像‘肉球’。 就在陈牧舟四处打听事情，考虑要不要把安晴调过来的时候，有一支探索队伍从豁口中退了下来，引起了周围一阵喧嚣。 他循声看了过去，顿时理解了喧嚣的原因。 这竟然是他上午看直播的那支探索队伍，那个很能脑补的主播就在其中。 他们明显遭遇了重创，彼此搀扶着，身上都挂了彩，有人还缺胳膊少腿。 显然，他们在处理了战利品后，又折返了回去。 只可惜，原本数十人的队伍，这次只回来了十几人。 “开始有伤亡了……” 陈牧舟沉吟一声，他知道这种情况迟早会出现，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太冒进了，他们前出了十公里！要不是有个树人帮忙，他们一个也回不来！” “贪呗，想打造第一网红探索队伍的名头，非要进去那么深！” “他们也不亏，至少尝过甜头了！” 周围不断有人议论，还有人一直在关注他们的直播，大肆向周围人科普着细节。 “原来前出了十公里，遭遇肉球的是他们？” 陈牧舟若有所思。 风险与机会并存，对这些脔异化者来说，这种教训宜早不宜迟。 无需其他外力和道理，繁盛界会完成对他们的规训。 而陈牧舟所期待的，自是规训后的均衡，和稳定的常态。 再辅以郁小宁她们制定的规范，形成可持续推进的流程，真正踏入繁盛界，并将其当做资源利用起来。 一切设想，已初见端倪。 陈牧舟这么想着，带着小白回到小蓝上。 城南都来了，不去看看军座大人太亏了。 然而他刚发动车子没多久，接连两道信息几乎在同时传到他身上。 一道来自司零权柄的直传。 一道来自右手腕上的银杏手环。 两道信息都是危机预警，红色等级。 “涵城？” 陈牧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南出的事情刚刚有点起色，竟特么出幺蛾子……” “小蓝，回去！快！！” 随着他话音落下，小蓝拐了个急弯，加速驶向北方。 “……” 一辆军用吉普驶出了‘司雾的大开门’，车里人看到小蓝后，下意识的踩了一脚刹车。 “咋了姐？” 副驾被晃了一下，揉着脑袋问道，“你看到谁了？” “没事。” 察觉到小蓝是在离去，宋星歌轻出一口气，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重新发动了车子。 “一会找小梧来见我。” 第189章 涵城 “涵城……” 小蓝一路飞驰，陈牧舟面色凝重，闭目凝思。 该城因水泽众多得名涵城，是一座位于阳城港上游的城市，两地直线距离约80公里。 乐园西边的繁盛停止线，防的就是这座城市中的异化者。 然而，异化者没来，洪水来了。 就在陈牧舟接到预警信息前不久，涵城水库发生了溃坝，北方最大的人工水库决堤，近百亿立方米的存水如脱缰野马般倾泻而下，正直奔下游而来。 从卫星图看，溃坝缺口扩大的速度十分惊人，涵城已经彻底成为一片泽国。 曦河也随之发了狂，水位暴涨，模糊了两岸的界限。 隔离带和苍曦帝国同时被波及。 按西北军的推算，洪峰将在二十个小时后入境大脔帝国。 阳城港、宛城首当其冲，宁城亦可能逃不过水漫金山。 盟约的预警，来自大脔帝国西陲的一个分基地，这个基地就建在繁盛停止线边上，用以防范入境使徒。 基地里的花匠率先发现了曦河水位异常，上涨过于迅猛，溃堤只是时间问题。 而那边，距离阳城港不过五十公里。 “搞我是吧！” “南边刚有点起色……偏偏这时候出事。” 陈牧舟面色难看。 西北军提供的资料显示，涵城大坝是一座重力坝，钢筋混凝土浇筑，设计寿命150年，能抗核打击，如此溃落属实有些不正常。 但他此时无心考虑缘由。 小蓝一路穿越宁城，找了个距离三城差不多距离的位置停下来。 陈牧舟则顺路开启了海妖广播。 没有任何限制条件的示警广播在同一时间传遍所有脔异化者的脑海。 于此同时，第一梦界内的公告板，以及所有梦界用户的终端上都发出了红色预警。 “也不知道繁盛停止线防不防洪水……” 做完了这些，陈牧舟继续皱眉思索起来。 让繁盛停止线把洪水挡下来自然不现实，前者甚至有可能被水冲散。 他担心的是，司雾的环境毒幻效果对水层无效，会有异化者趁机从水底过来，让停止线失去作用。 他摇摇头，这个想法过于极端，就算真发生，他一时也想不出有效的办法。 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让驻守在那边分基地的花匠撤回来。 她们距离大本营太远，孤立无援。 去梦界给小白标记了几个点位，陈牧舟便让小白进入微操，指挥蚁群去接人了。 之后，他又单独给安晴发了条广播，让她收拾妥帖，带上沈语棠，尽快来宁城。 “对大脔帝国来说，这也算是一次极限压力测试了。” “这种时候，郁小宁的圣母特质，或许能发挥奇效。” 安排的差不多的，陈牧舟让小蓝回到主路上。 他刻意等了一会，确定开始有北边避难的人过来，他开始返回宁城。 带着右眼徽记的治安队出现在主路上，开始维护秩序。 陈牧舟乐见其成。 宁城原本是座空城，加上外围区域，承载两城难民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他也知道，哪怕广播发出去，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撤离的。 有人不舍的放弃辛苦囤积的物资，有人则借高楼之利，好整以暇，高枕无忧。 陈牧舟不知道的是，在港口区域，有一伙异化者听闻海妖广播之后，正异常兴奋的聚集在一起。 他们都是喜水的异化者，对他们来说，洪水不是灾难，而是天降福利，真正的如鱼得水。 他们凑在一块，共商大计，等待洪峰降临： 等曦河涨水没过两岸，一大片区域沦为泽国，隔离带不复存在，苍曦帝国那三十公里的隔离区域同样如此。 他们打算随洪水一道，趁机游向北方，只要跨越那片隔离区，他们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无家可归的灾民，重归文明社会。 而对其他港口居民来说， 还有另一幅光景，那些长时间停泊在港口码头的废弃船舶，突然身价暴涨，有了用武之地。 在治安队意识到这一点，赶来维持秩序的时候，这些船上早已人满为患，完成了资源的再分配——船主和水手都齐活了。 等洪水一到，他们便可以扬帆起航。 而更多的人，听到广播也无动于衷，连带着家伙事往高处跑都懒得做，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陈牧舟对此同样无动于衷，他尊重自然选择。 又等了小半天，他终于看到了从宛城过来的小粉，看到车里的安晴和沈语棠，他再无后顾之忧。 “车上是什么东西？” 注意到小粉车顶满是大小不一的箱包，陈牧舟不解问道，“你俩行李这么多？” “都是我的厨房电器。” 安晴回应道，“其他的行李，我们没怎么带。” 陈牧舟瘪了瘪嘴，他注意到，小粉后面还跟着一列繁盛之子的车队，这些车顶上也是大包小箱。 “繁盛之子出来这么点人？” 陈牧舟又转向沈语棠。 “这是第一批。” 大庭广众之下，沈语棠并没有表现得过分亲昵，只是眸光如水般看着陈牧舟，“还会过来一些，但不会很多。” “大翠翠她们已经决定留守在宛城了。” “行，那我们走吧。” 陈牧舟点点头，招呼几人上车。 沈语棠果然抛弃了安晴，跟着陈牧舟钻进了小蓝。 “守义……我好想吃……” 一上车，沈语棠就本性毕露，一下子黏在陈牧舟身上，媚态十足。 “吃什么？我也想吃！” 小白好奇的凑了上来。 “！” 沈语棠被吓了一激灵，她这才注意到车里还藏了个人，到口的话卡在舌尖，她咳嗽一声，疑惑的审视着这个奇怪的白毛少女。 “大小姐？！” 沈语棠认出了小白的声音，她脸色一变，坐姿立马规矩起来：“你就是安晴姐说的女皇陛下。” “是我，你是哪个？” “回陛下，民女是阿米巴之吻。” 沈语棠莫名战战兢兢起来。 “……” 陈牧舟没有介入双方的对话，她疑惑的看向车窗外的小粉，安晴是怎么吹小白的？！ 第190章 洪水 （抱歉，上一章重写了。） 二十个小时转瞬即逝。 阳城港成了一片汪洋。 港口区域的电线杆多少还能看到一些尖尖。 人声嘈杂。 成功浮起来的船舶只有吨位大的寥寥几艘，其他船只几乎在洪水来的第一时间被冲翻，落水的人群挣扎的向大船靠拢，但被水流无情的拉扯向远方。 那些听到广播无动于衷的，此时已经爬到了能到达的最高处，眼看着水位逐渐拔高。 还有人死死抓着一切能利用的漂浮物，一边求救，一边随波逐流。 “兄弟们，机会来了！” 港口调度楼顶上，‘喜水’的异化者们齐聚一堂，各自激活异化物质，亮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一个全身披甲，关节生鳍的异化者道，“帝国已经被淹了，那边人也在逃难，游过曦河，再游三十公里，我们就回家了！” “你这一身清道夫护甲倒是没什么……” 一个包裹着黏腻细鳞的异化者看着翻涌的洪水，以及在洪水中浮沉的断木和铁皮，面露退却之意。 “这水里面什么都有，一不小心就没命了，要不我们等水流稳定了，再出发吧？” “你想什么呢，水流不会稳定下来的，它只会去到下游，到时候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清道夫异化者回怼道。 “是啊，机不可失啊，帝国那边也是难得乱一次，我们才能混进去！” 有人附和道。 “我们的异化能力，为的就是此时啊。” 清道夫异化者点点头，“而且我们这么多异化者一起行动，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不多时便统一了意见，随着清道夫异化者带头入水，人群陆陆续续跳了下去。 一时间，各种‘喜水’的异化能力各显神通。 “是我多虑了。” 一身黏腻细鳞的异化者感到到水流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不由松了口气。 但他很快看到一个异化能力跟他差不多的异化者口吐鲜血，定睛一看，对方竟是被一根不知道从哪冲来的钢筋贯穿了。 “拼了！” 眼看着大部队游了出去，他撑起尾鳍，摇摆着追了上去。 “不对劲，我感觉水里有东西。” 刚追上大部队，他就听到了人群的议论。 “我也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摸我！”一个女声道。 “我能看透浑水，水里没什么，你们别闹……” 另一个背负着龟壳的人说着，突然沉入水中，就像被什么东西拽下去一般。 这个过程如此的迅速，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老龟人呢？” 有人察觉到了异样。 “还有人能看透浑水么？下去看看！” 不等有人采取下一步行动，一个完整的龟壳浮了上来，回答了所有人的疑惑。 “这特么的……” 人们赫然发现，这龟壳上竟然一丝肉渣渣都不剩，完全成了一个白的晃眼的骨板。 “救命，有东西在拉我！咕噜……” 那个女声又响了起来，但很快被水淹没。 “水里真有东西，快逃！！” “看不见它，是隐形的！” 异化者们尖叫起来，他们四散开来，有人向近处的建筑游去，有人仍旧执着的游向北方，只是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身黏腻细鳞的异化者稍作犹疑，加速游向清道夫异化者，他们默契不语，而游的比他们慢的，时不时在惨叫哀嚎中，消失在水面之下。 人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员。 “是水！水在杀人！” 有人惊呼道，“水是活的！” 这声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黏腻细鳞异化者好奇的回头一看，恰好看到一团浊水跃出水面，包裹住刚才喊话的人，对方就像钻进一个水泡，神情惊恐的沉入水底。 “这特么的……” 黏腻细鳞异化者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身置水中，他仿佛也感觉到了那种抚摸，吓得他不顾一切的玩命的摇摆着，恨不得当场再进一阶。 “我们在曦河上了！” “那东西好像不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人群的惊呼声，一身黏腻细鳞的异化者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全身是伤，不顾一切的急游，让他撞到了水中不少东西，然而，北方在即，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四顾一番，心情总算平衡了一些，大家的情况都好不到哪去，就连防护能力惊人的清道夫异化者也瞎了一只眼睛。 “真不追了！” 确定没人再消失后，清道夫异化者停了下来，“大家稍作休整，胜利在即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你们看，那是什么？” 然而不多时，人群再度爆发出一阵惊呼。 动静来自北方，他们的目的地。众人好奇的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黑点逐渐靠近。 “是船！快躲开！” 异化者们立即转向，然而那黑点似乎是循着他们过来的。 随着靠近，黑点逐渐放大，这是一艘黑色的中型快艇，它不知是什么动力，发动机噪音惊人，烟囱中冒着滚滚浓烟。 [敕令，停下别动。] 随着一道声音从船上传来，水中的异化者们不再游动。 “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了？” “我也……坏了，我停下就会沉的……咕噜咕噜……” 异化者们面面相觑，他们眼看着黑船停在他们不远处。 一个全身被黑色铁甲包裹的密不透风的帝国人走到船沿，审视起水里众人。 “是船，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救命啊，我们是被水冲过来的。” 清道夫异化者反应也是极快，他在黑船靠近之前，便收起了异化能力，变回常人，其他人纷纷效仿。 然而看到这个帝国人，清道夫异化者身上的护甲竟本能的浮现出来。 他感觉到了危险。 这个帝国人身上竟然也有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他身上的铁甲背后，有两根突兀的烟管，同样冒着滚滚浓烟。 “上面说的没错，果然有肮脏的异化杂种浑水摸鱼，趁乱污染帝国。” 帝国人冷哼一声，又笑道，“正好可以找点乐子。” [敕令，自相残杀。] 帝国人丢了一道敕令，双手扶着船沿，煞有介事的欣赏起来。 第191章 极端状况 宁城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 听劝的民众都来了，昔日的死城被动的注入了活力，有了人气。 由于市中心区域存在着危险的根系环境，不被允许的情况下无人能进，所以宁城有了自己的‘上城区’。 ‘上城区’之外的地方，陈牧舟丢给郁小宁的帝国高层。 回到宁城酒店后，他便去梦界给他们开了小会，由着他们自己安排去了。 宁城的地势高些，洪水到城北后，便后继无力，只有半米积水。 而城内则完全不过水，周边大片区域都可以住人。 “石松这老小子实惨。” 陈牧舟退出梦界后，顾自唏嘘一声。 老黑市那边的工程竟然是石松张罗的，只可惜刚打好地基，洪水来了，那一摊子只得废在那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陈牧舟走下楼去，顾自嘀咕道，“安晴姐既然来宁城了，那就让她去城南坐镇好了。” 他朝一楼厨房看了一眼，安晴正在里面摆弄厨房电器。 “呃，要不等几天吧，至于沈小羊……” 他‘啧’了一声，魅魔并没有跟他来酒店，作为繁盛之子的头头，她要先把她带来的人安顿好。 然而，陈牧舟对繁盛之子没啥好印象，不可能放他们进市中心。 可没想到，这群繁盛之子在外面竟如鱼得水，逮到机会就传教，宣扬自家圣女，没一会功夫，竟然迅速吸收了不少新教众。 ‘听我说，谢谢你’在宁城传唱了起来。 陈牧舟无语至极，直接让沈语棠带他们去了城东的垃圾发电厂，让他们先跟张成毅的人学学，学成之后，为她们的圣女创造光明。 “……” 陈牧舟来到酒店一楼外，小蓝被沈语棠开走了，乌泱泱的蚁群正在拱卫自家女皇。 “小白是真怕水。” 陈牧舟咋舌，这已经是小白召集来的第三波蚂蚁了，似乎足够多子民，才能让她安心下来。 哪怕洪水没有进城，她还是赖在房间不出来。 牛逼轰轰的繁盛生物，还是被自然的伟力吓到了。 “根据司零超算的分析，这波洪水十天左右退去，两个月彻底消除影响。” “估计城南那边要卡进度了，对了……” 陈牧舟回到一楼大厅坐下，进入梦界打开了卫星图。 繁盛停止线果然没受到洪水的影响，仍旧如两堵黑色的城墙般，亘在帝国两侧，浮于浑黄的过水区域之上。 “水是从停止线底下流过去的……” 他皱起眉头，顾自嘀咕道，“司雾环境对人体有侵彻作用，对水也一样吧？” 这么想着，他视线扫向卫星图其他区域。 他将仲裁机关大数据的用户信息同步到卫星图上，这让他可以更直观的看到用户的分布情况。 “我靠，怎么没了这么多用户？！” 同样直观的，还有用户的消亡数据，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统计数字，陈牧舟有些傻眼。 “不应该啊，全是淹死的？” “怎么这么多？！” 陈牧舟不解的看向卫星图标记，他赫然发现苍曦帝国境内竟然也有十几个用户痕迹。 “什么鬼？怎么死那么远？” 他一头雾水，又一路看向宛城方向。 宛城内是有电厂的，不知道是不是电路短路的缘故，上城区一角竟然失火了，火势蔓延的还不小，那边的洪水似乎都沸腾了。 再往东看，陈牧舟又目睹了一场悲剧。 一艘从阳城港飘过来的客船，竟一路畅通无阻的漂流东下，哪怕船上的人努力自救，但还是一头撞入东边的繁盛停止线，一大片用户信号消失。 “唉……” 陈牧舟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 他将视线拐向南方，脸色又是一变。 “？” 在陶白白的实验林地，一个巨大的树人耸立在洪水之中，正不断的伏身，从水中捞取什么。 “苍白蔷薇在那干嘛？” 陈牧舟将分辨率拉到最大，依稀可以看到树人肩上坐着几个花匠的倩影。 “什么情况？” 陈牧舟第一时间联系了运维头子。 “培育源质装甲的实验田损坏了，苍白蔷薇正在查找原因。” 边小君回应道。 “不对劲……” 陈牧舟再度扫了一眼消亡数据，又道，“边工，麻烦你查一下仲裁机关的记录，统计一下用户死因。” “还有……” 他又打开梦联网看了一眼，“还有不少用户在直播，把所有视频内容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与水相关的异常。” “好的，陈总。” 得到边小君肯定的答复后，陈牧舟又用司零权柄联系了简冬，让她用超算重新模拟一下涵城大坝的溃坝过程，分析出溃坝原因。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将视线聚焦在西边的繁盛停止线上。 “不会真有东西过来吧？！” 陈牧舟面色难看，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由想到之前预料的那种极端情况。 他耐心等待了一会。 简冬的模拟结果出来了，溃坝原因是外力干预，需要一个精心设计的掘口，才有可能形成现在的效果。 “呵，果然是人为么……” 陈牧舟咧嘴一笑。 又不多时，边小君那边也发来了异常报告。 “水里应该存在某种酸性物质。” 边小君道： “不少消亡用户绑定梦网的异化物质彻底失联，应该是被分解了。” “具体是何种东西，尚未查清，没有目击报告。” “呵呵……” 陈牧舟嘴角咧的更大了。 “我就知道！水里有东西！！” 那种极端的情况果然发生了，他感觉莫名违和，莫名打脸。 就好像有人故意按照他的设想行事一般。 “边工，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 陈牧舟想了想，道：“把南出的苍白蔷薇召回吧，把其他花匠集中起来。” “怎么说？”边小君问。 “上游水库有什么东西故意破坏了大坝，引发了这次洪灾。” “这很有可能是异化者行为。” 陈牧舟沉声道，“现在，我们可以合理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入侵。” “通知盟约全体，准备打仗吧。” 陈牧舟说罢，退出梦界，径直上楼。 第192章 抓一只 梦界公告和海妖广播再次调整。 警告发出的同时，梦界商城做出了同步调整。 小型摄像头眼柄免费赠送一个648包月。 没多久，民间情报便如雪片般涌现，最终被仲裁机关收录整理。 目击报告出现了。 宛城火灾区域，七八个脔异化者同时开启直播，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洪水吃人的过程。 他们二十来个避难者被水里的怪物盯上，不断减员，他们这才主动引发火灾，试图驱离水中的怪物。 阳城港区域，cos天使的主播正在搞飞行直播，她发现了一些漂浮的人骨，骨头白得离谱，一丝血肉痕迹也没有，就连里面的水分都被抽干，轻飘飘的在水面上沉浮。 而躲在某艘船上的用户，发现有无形的东西在侵蚀船底，避难者正使出浑身解数，搞起损管。 “与水融为一体，液态？能灵活机动，无孔不入……” “植被无损害，它们只吃肉？源质装甲的耐受基里，也有肉的成分……” “多处目击，四处涌现，是数量不唯一，还是一体的巨物？” 结合仲裁机关的大数据分析，陈牧舟迅速的整理着情报，他瘪嘴沉吟道，“果然是极端的情况，这些东西没被繁盛停止线挡下来啊！” “司雾竟然不侵水？还是说……这玩意都是迷雾行者？！” 这时，盟约方面的一条信息引起了陈牧舟的注意。 宁城城北的过水区域，疑似有这种东西进入了下水道系统，花匠们发现及时，已经将下水道管路迅速封锁。 但那东西逃走了，花匠们封锁了相关区域，准备瓮中捉鳖。 “阻断后还能自由活动，应该不是一体的巨物……” 补上这条情报，陈牧舟微微点头，“是数量众多的个体就好办了，先抓一个研究下特性。” “边工，叫师念念来见我。” “好的，陈总。” 陈牧舟下楼等了一会，就见师念念抓着沈语棠一条胳膊，走进了大厅。 “守义！” 沈语棠吐了下舌头，挣脱了师念念，走到陈牧舟身边。 “园丁哥哥，沈大明星说是来找你的，但没有通过茸根壁垒的权限，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呃……你做得好哇。” 陈牧舟点点头。 他扫了一眼师念念身上的源质装甲，和胸前的蔷薇徽记，尴尬的咧了咧嘴。 为了忽悠住陶白白，他找卓晴预定了一块九阶晋升源质。 岂料银杏树恰好攒够了这么一块源质，然而战斗组已经因为这块源质考过试了，师念念以学霸之姿将其收入囊中。 这位狠人晋升了。 他只能对大白表示遗憾。 “当苍白蔷薇爽吗？”陈牧舟问，“树人调用掌握了吗？” “还好吧，园丁哥哥。” 师念念轻轻点头，“我已经可以召唤树人了。” “很好，你去北边的过水区域，招个树人，再用一下那个，我看看啊……” 陈牧舟说着，闭眼扫了一眼根权柄调用列表，“用一下号调用，需要技术支持，找陶白白。” “？猪笼草？” 师念念反应迅速，随即一怔。 “对，搞大点，我希望你能抓一个水里的怪东西来。”陈牧舟点头。 “园丁哥哥，这个调用意图太明显了，那东西要有点智力的话，不会上钩的。”师念念分析道。 “找其他调用伪装下呀。” 陈牧舟道，“这玩意只吃肉，你们可以搞点诱饵，骗它上钩。” “那……那好吧。” 师念念稍作迟疑，点头接下了任务。 “你先等一下。” 师念念是个新晋九阶，陈牧舟想了想，又找来了安晴，“安晴姐，你跟这个花匠小姐姐去一趟吧。” “确保你俩的安危，顺便试试你的眼睛能不能看到水里的东西。” “行。” 安晴毫不迟疑的点头应承下来，在看到沈语棠后，她又道，“棠棠，你来的正好，你的房间我收拾出来了，在五楼……” “知……知道了，安晴姐。” 沈语棠红着脸哦了一声。 “快去快回。” 陈牧舟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这才将安晴和师念念送出门外。 随后，他回到沈语棠身边，“那些繁盛之子都安排好了？” “嗯。” 沈语棠点点头，“他们学得可快了，已经被电厂的人排好班，安排上岗位了。” “挺好，让他们给你这圣女好好发光发热吧。” 陈牧舟说着，一把将沈语棠抱在怀中，大步往楼上走去。 “守义，你干嘛呀？” 沈语棠登时软在陈牧舟怀中，她回搂住他的脖子，酥声道，“虽然我想吃药了，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以为你没心情……” “想啥呢，现在就是非常时期。” “去你房间，我们测一下‘感官劫持。’” 酒店五层也是套房区域，和他住的楼上差不多，陈牧舟带人进屋，安晴早就收拾妥帖了，沈语棠带的行李也摆在其中。 “感官劫持？上次不是测了么？” 沈语棠一怔，人已经被扔到了床上。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个小花匠去抓水里的怪物了，它们主动捕食，自然有感官，等安晴姐她们得手了，你得帮我从那些怪物身上搞点情报。” “所以我们要提前做下准备。” 陈牧舟道，“我们找一下劫持范围的极限，先从距离开始。” “噢……” 沈语棠应了一声，激活了使徒能力。 …… “洪水好可怕！” 楼上一个套间内，小白缩在被窝内，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刷着梦联网直播。 陈牧舟猜得没错，小白还是把自己的信息茧房给建起来了。 她一边害怕，一边硬着头皮看，莫名感觉猎奇又刺激。 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从梦界掉了出来，一睁眼，发现陈牧舟正把她抱在怀里。 “扩大区域，再试试三百米。”陈牧舟沉声道，“别乱动，保持专注！” “三百米？乱动？！” 小白傻眼，“你在说什么呀？！” 然而，她发现自己口中说出的，竟然是另外一句话，“可我累了呀，要亲亲才能好起来！” “？！” “不是我，我没说话！” 眼看着陈牧舟一脸无奈，小白惊呆了，她要解释些什么，可下一刻，她赫然发现自己主动搂住陈牧舟的脖子，把脸凑了上去。 “唔！！” 小白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窒息了，身上没了力气。 “不……不可以，还没有婚飞……” 小白抗拒不得，她急中生智，两眼一闭，开启了微操。 第193章 抓了两只 殷堡北郊。 茸的环境正在恣意显化，犹如生满真菌的外星世界。 战斗刚刚结束，菌群完成了对此地的侵蚀。 滚滚浓烟中，一个灰裙灰发女孩走到一个巨大的金属四面体下，俏然婷立。 蚁群恭敬的跟在她的身后，垂首拱卫；菌群随着她的步伐变换着，如延伸的裙摆。 “司铬，你，死了吗？” 茸试探问。 [……核心损毁……再启动……] [……失败……执行权柄放生程序……] 四面体发出断续的电子音，被菌丝侵蚀出的金属裂缝闪着电火花，更多的浓烟喷薄出来。 “不行。” “把权柄，给我。” [……茸……上面……并不美好……] [……你该……非协议实体……] [……罢了……永别了……] 四面体说着 ，正面突然打开一个缺口，血肉如红色西瓜汁般奔涌而出，霎时间将周围的一切淹没。 灰发女孩瞬间被浇成一个血人，她不为所动，往前走了两步，从血水中捞起一块无色透明的晶体。 “第二个。” 女孩拭去晶体上的血水，这时，她察觉到异常，侧过半身，猩红的眸子瞬间锁定了一只蚂蚁。 [茸……茸主，是我……呜！] 蚂蚁簌簌抖动着触角，[我……我被……呜呜呜！] “小白，你，慢点说。” 女孩正出言安抚，身形却微微一滞，她匆匆转过身去，背对小白，“你被，追踪了，快，回去！” [……是，呜呜。] 察觉到那只蚂蚁恢复了正常，女孩看着血水中猩红的倒影，患得患失。 “吓，吓到他了。” “呀哒！” …… 酒店六楼，小白从手办状态恢复过来，皱眉试探着睁开眼睛。 “不，不亲了！” 她松了口气，刚才的一幕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惊觉道，“原来是做梦！” “是因为婚飞期要到了吗？” 小白嘀咕一声，钻入被窝，闭上眼睛辗转一番后，抿了抿唇角，“他还没给我大飞机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几小只白蚂蚁爬下床脚，四散远去。 …… 五楼房间，沈语棠缩在陈牧舟怀中，俏脸煞白，竭力的平复着情绪，任陈牧舟怎么说，都不敢继续测试下去。 “守义，我……我刚才可能是弄错了。” 沈语棠感觉劫持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感官，那惊悚的画面，狰狞的血色身影，和遍地的杀机，让她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压抑感。 对方几乎是在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感官窥视，那双猩红的眸子，似乎将她看了个通透，让她如坠冰窟，身心俱寒。 安晴姐说的没错，小白陛下……太可怕了！ 沈语棠心中对小白的敬畏，愈发的离谱起来。 她怔愣许久，羊头奋力往陈牧舟怀中拱了拱，这才寻求到一丝慰藉。 …… 宁城以北，一个数十米高的树人涉水到深水区，半蹲了下来。 树人环着双臂，用胳膊上繁盛的枝叶，遮掩着一个巨大的‘罐体’，这正是号调用，一个巨大的异化猪笼草。 “啊，忘记带肉了。” 将树人部署到位后，和安晴躲在树人头顶的师念念突然开口。 “这个‘罐子’结实么？” 安晴提议道，“没有饵的话，我们试试把它当网兜，直接捞吧。” “……” 师念念闻言直摇头，“结实是结实，但我能力有限，不能控制它一直动下去。” “那要不……我们下去当诱饵吧。” 安晴若有所思道。 “好主意，我去吧！” 师念念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她从树人头上跳到肩膀上，沿着树人胳膊爬到猪笼草的袋口，随后，源质装甲伸出两根带子，把她固定在袋口的盖子上。 “救命啊。”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师念念自挂东南枝，身体摇来晃去，故意整出一些动静。 “……” 安晴默默看着这一幕，又警惕的看向周围。 浑浊的水流在她眼底是澄澈的，她可以透过浑水，看到树人在水底留下的断腿，以及为了抗击水的冲力，故意虬结起来的根系。 接下来的时间，她按照陈牧舟讲解的怪物特性仔细分辨，试图查出端倪。 “看不到……” 尽管安晴对自己的眼睛足够自信，她还是察觉不到水中的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得眼睛发干；师念念也晃累了，把自己解了下来，坐在猪笼草的盖子上休息。 “换我来吧。” 安晴从树人肩膀上爬了下来，“你去上面歇会。” “不用。” 师念念摇摇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可能这个地方太偏了。” “也是……” 安晴应了一声，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便往上爬去。 树人也随之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两道荆棘突然从树人上方激射而下，瞬间缠住两人的腰肢，迅速的弹了回去。 两人消失的地方，一个水球转瞬浮现，它一击落空，立即跃向水面。 可就在这时，树人突然张开怀抱，拿着猪笼草像舀汤一样，触底一抄，精准无误的将水球接了个正着。 之后，猪笼草袋口的盖子迅速合拢，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黏合为一体，直接来了个无缝密封。 “成了！” 师念念落回树人肩上，面上全是喜色。 “可让我好等。” 安晴点点头，浅笑道，“这家伙还挺贪心的，非得等咱俩凑一块，才出手。” 她说罢，拍了拍树人光滑的树皮。 这是一棵调用了荷叶特质的嵌合漆树，树皮有着无与伦比的疏水能力，俗称‘不沾水’。 师念念下去做饵时，两人就已经注意到沿着树干往上洇的水渍了。 某人刻意提醒过这一点，她俩没有疏忽。 但要抓住这薄薄的一层水，两人也没招，只能干等，佯装放松警惕，寻求机会。 有心算有心，就比谁更阴。 猪笼草内水流激荡，依稀有莫名的呼喊声，树人抱着‘大罐子’，大摇大摆的往宁城走去。 而宁城北郊，负责堵下水道的花匠也有了收获，可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了。 第194章 怎么不早说? 宁城北部，某高校操场。 一辆半挂油罐车和一个树人的奇怪组合出现在操场中央。 周边还停着几辆满载的泥头翻斗车。 荆棘封锁了操场周边，将民众隔绝在外。 空中蚁群盘旋，花匠严阵以待，连天际的卫星都在关注这里的情况。 “可以开始了。” 陈牧舟带着沈语棠和小白坐在小蓝里，等一辆军车驶入操场，他淡淡点头，带人走下车去。 “张哥，小梧。” 与军车上下来的张成毅和白梧打过招呼后，陈牧舟开门见山道，“油罐车里，还有树人抱着的猪笼草里，有两个水里的怪东西。” “小梧，你整点雾，繁盛停止线级别的，看看它们的反应。” 陈牧舟还是对‘极端的情况’耿耿于怀，所以他叫来白梧，亲自验证一下。 “好。” 白梧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带回了让陈牧舟彻底死心的消息。 不是司雾无法侵彻水。 这些水里的怪东西，竟然都是迷雾行者。 “使徒级？！” 陈牧舟傻了眼，一想到各地的目击报告，他愕然咋舌，“怎么会这么多？！” 这么想着，他把沈语棠拉到身前。 “小羊，到你了，记住我们测试的内容，先从油罐车上的开始。” “嗯。” 沈语棠点点头，经过陈牧舟的安抚，她的情绪总算调整过来了，但由于被吓到过，她这次有些小心翼翼。 她紧紧的抓住陈牧舟的胳膊，这才开启了感官劫持。 只一瞬间，沈语棠的视野就切入油罐车内。 明明是完全密封，暗淡无光的罐体内，沈语棠竟感觉亮如白昼。 只是她看到的，并不是正常的人类视野，她看到的是由发光线条勾勒出来的世界。 如同过曝的‘反色’照片，充斥着紫而亮的杂光。 在这样的视野下，她注意到罐内的水体横冲直撞，似乎在寻找离开的缝隙，于此同时，水体不断的向罐壁的某一点激射水流，罐体上有了侵蚀的痕迹。 沈语棠中断感官劫持，赶忙将情况说给陈牧舟。 “紫外线视野？” 陈牧舟沉吟一声，“还有什么吗？” “我只感觉到它很愤怒，想挣脱出去，没有其它情绪。” 沈语棠应道。 “愤怒？”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放弃了让沈语棠将他和那东西交换感知的想法。 “下一步，感官注入。” “嗯。” 沈语棠又应了一声，极致的痛觉，沮丧，各种令人难以无法承受的负面感官朝着罐体招呼起来。 “好像……不管用。” 沈语棠无奈摇头，“它没什么反应。” “呵，它只是特别能忍，你继续就是了。” 陈牧舟无所谓道，“能被你感官劫持，本身就说明问题，多换点花样。” 沈语棠应了一声，更多的负面感官招呼过去，果然没多久，原本还算平静的油罐剧烈的摇晃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 陈牧舟说着，转身从小蓝上取下一部卫星电话，这是赵翠香给沈语棠的，方便她与宛城的本部联系。 “可以了，小羊，让它睡一觉吧。” 陈牧舟将卫星电话置于油罐之上，调用了司零权柄的异化场。 沈语棠则全神贯注的盯着油罐车，不断的发动能力，然而，油罐车的晃动只是暂缓，并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 她皱起眉头，似乎也被激起了火气，她哒哒走到油罐车边，素手覆在罐体上。 几个呼吸后，罐体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回过头来，迎上陈牧舟目光，喜笑颜开。 “把泥头车上的货卸了吧，堆厚点。” 陈牧舟说着，在激活异化场的同时进入了梦界。 “简夏这招提人入梦还真好用。” 六号梦界，跟陈牧舟同时入梦的，还有一个体态肥硕、一丝不挂的中年男子。 “好家伙，真是人啊……” 陈牧舟神情微愕，小吃一惊，结合溃坝原因，再加上白梧这种可以化雾的存在，他对此也不怎么意外。 见对方正若有所思的打量周围，警惕的审视着自己，陈牧舟招出链条，锁住对方的双腿，又给对方补了个裤衩。 “听说你很愤怒？” 他笑问道：“能交流么？会说话么？” 中年男子面带不屑，他挣扎了几下，脱不了身，竟回头观察起其他地方。 “哦，对，你还特别能忍。” 陈牧舟若有所思，“刚才疼不疼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可以反着来，让你爽歪歪。” 见对方挣扎的更加剧烈，陈牧舟打了个响指。 厚厚的一沓仲裁剧本出现在他手中，只听他顾自说道，“用哪个好呢……” “《我在地狱赎罪的一万年》，《人性之恶（七部全）》，《恶魔的餐桌》……” “影视编导的同学很有脑洞啊。” “咦，还有夏夏的《绝对黑暗》，这是……潘悦欣同学的《让一颗心极速破碎》？！” “潘同学是学心理的，这个看起来不错。” 陈牧舟顾自说着。 中年男子感觉到不对劲，他放缓了挣扎的力度，转头看了过来。 “都是好看的，一会给你看看。” 陈牧舟咧嘴笑了笑，他选好了一个剧本，直接激活执行。 这些剧本内封装的场景直接在梦界展开，作为演员的智能助手粉墨登场，中年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裹挟到剧情中。 “噫……” 没看一会，陈牧舟便觉得不忍直视，嫌弃的叠梦加速。 “你简直找死……你知道……！” 过完第一个剧本，中年男子有气无力的发着狠话。 “你会说话啊？这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陈牧舟激活了第二个剧本。 “……” 场景再变，中年男子话没说完，便被另一帮智能助手带走了。 “你……你简直……” 第二个剧本结束，中年男子正要说什么，陈牧舟身影突然消失了。 不多时，一个年轻女子被他带了进来，陈牧舟同样锁住女子，赏了她一条蔽体的床单。 “开始第三集吧，我给你带观众来了。” 陈牧舟摆摆手，示意剧目开演。 中年男子脸上终于浮起一丝异样，“你干了什么？放开她！” “快把我们放开！”女人也是即刻怒吼起来，“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招惹什么，不想死的话，快放我们走！” “你们真的要走？” 陈牧舟神情一怔，“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呢？” 他唤出光幕，光幕上呈现出操场上的画面。 油罐车和猪笼草底下，已经被铺上了一大片雪白的石灰，厚厚的一层。 “我一直在等你们开口啊！” 陈牧舟唏嘘一叹，“要现在放开你们吗？” 第195章 杀死水 “……” 认出了地上的石灰后，这对男女同时噤声。 能够直面魔鬼的，大概是另一个魔鬼。 两人很快不愿意出去了。 女子随之得到了好梦一日游的机会，并且迅速激发出攀比之心，拿着同样的剧本争起了影帝。 “很好的表演，使我镜头旋转。” 陈牧舟点点头，把两人分开询问，上了点囚徒困境。 效果还不错。 异化方向——流形。 他们人均迷雾行者级，总数近千人。 他们的异化能力来自一个从司级的异灾， 异灾的本体已不可考，或许原本只是涵城水库里的某只小鱼，小虾米，通过食物链向大型生物富集，最终影响了整个水库的生态。 然而，由于异灾没脑子，不懂什么叫可持续发展，不断的能量富集，大鱼吃小鱼，最终形成一个庞然大物， 养分与能量不足以维继，导致生态崩溃。 随着水库中的鱼被吃光了，这个异灾就这么挂了。 之后，它的源质放生到涵城水库，一些靠水库谋生的涵城幸运儿得到了它。 异化随之发生，按理说，此时如果一个强者出来，把这些源质整合在一起，或许可以重塑一个从司出来。 然而，接棒的人类不这么认为，他们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们用朴素的投票制度，选择少数服从多数，开始集体行动。 他们也变得离不开水，面临着那个从司同样的困境，但不同的是，他们有脑子。 水库死了，只要把水放出去，沿途找吃的，当前的困境即可盘活。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他们搞垮了水库，吃上了‘流水席’。 他们吃光了涵城，又一路吃到下游，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顺流而下，沿途吃自助，最终进入大海。 通过囚徒困境分别问询，并将有效信息筛查出来后，陈牧舟彻底搞清楚了他们的来历。 当洪水来临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某个司主过境，出门自带环境。 而事实上，这些流形异化者，并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能力。 他们只是水，能喷水枪，能侵蚀肉质，能藏身于水中，仅此而已。 然而，这正是陈牧舟最膈应的地方。 在洪水中消灭水，怎么想都觉得头疼。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阳谋无解’。 结束了问询后，他有些闷闷不乐，随手将两人丢到剧本中，便给自己整了把椅子，闭目沉思起来。 “要是能把洪水冻起来就好了，可现在是夏天……” “物理攻击不行，毒也不行，繁盛停止线不起作用，甚至小羊的感官控制都费劲……” “看不见，找不着……” “这特么的……咋整？” 一想到近千个迷雾行者在境内开席，陈牧舟就感觉头皮发麻。 这些流形异化者还都是不安分、有脑子的，民众躲到干燥的地方，他们也会设法渗透过去，把人够下来吃掉。 甚至还会执着的追人追到曦河北边去。 分明是不把这里吃光不罢休。 已经躲到宁城的难民算是安全了，但是阳城港和宛城大有人在，几乎是小半的帝国人口滞留在那边。 “看来，只能用对付人的办法了。” “还有……” 陈牧舟琢磨着，离开了梦界，径直找到白梧。 “小梧，你雾行回城南，带人去轻工业园找点警报器和大喇叭，越多越好。” “好的，我现在就去。” 白梧点头，身上刚散出雾气，又被陈牧舟拦了下来。 “对了，再找点紫外线灯，紫外线探测镜，晚上之前送到这里来。” “明白，展堂哥。” 待白梧雾行离去，陈牧舟又找来张成毅，张口便夸赞起来。 “张哥，电厂那边弄得好哇！” “我们隔离在南边还有电用，多亏了你！新人培训的也快……” “哪里哪里，应该的。” 张成毅连连点头。 “老张，你看现场这么多车，你能不能把电接一下，整个高压电出来，电电罐车里那个东西，我想看看效果。” 陈牧舟又道。 “呃……” 张成毅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没问题。” 张成毅不愧是专业的，不多时，电路便被架设起来，所有车辆一起轰着油门，冒着火花的电缆怼在油罐上。 沈语棠自告奋勇的劫持了罐内流形的感官，失望地冲陈牧舟摇了摇头。 “守义，他没有感觉到痛苦。” “电也不行么？” 陈牧舟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沈语棠的脸蛋，“以后别这么冒冒失失的。” “放心啦，我的能力就是感官控制，不会伤害到自己的。” “那就好。” 陈牧舟点点头，将在场的花匠，安晴等人召集过来。 他先把自己在梦界得到的情报有选择的说了一些，等众人了解的差不多了，这才道，“诸位，我有个粗略的计划……” “师同学，我给你一套说辞，晚上你们卖个破绽，给这俩人创造一个逃跑的机会，留下一个，放走一个。” “一定要确定他们听进去了，再把人放走。” “安晴姐，让留下的那个试试石灰，但别把他给搞蒸发了，源质一定要留下，你把它吸收了，看看效果。” 见师念念和安晴点头应下，陈牧舟又思索片刻，转头看向沈语棠，“小羊，你会不会播音腔？” “当然会。” “嘿嘿，等铁血军那边把设备送过来，帮我录点东西。” 陈牧舟笑道。 “录点东西……” 沈语棠缱绻的眸子有一瞬间恍惚，记忆似乎飘向了过去的某个集装箱内。 曾几何时，她为了从某个坏老头那里得到一瓶矿泉水，不顾羞耻的录了些足以断送她职业生涯的东西。 而现在…… 沈语棠搂住陈牧舟的胳膊，踮起足尖，红唇附耳，酥声轻问，“这次录点什么呢，亲爱的主人？” “……” 陈牧舟一激灵，他也想起来了。 第196章 广播 “还有三个小时，念念姐，我们什么时候撤离？” “等广播响了。” “真要广播吗？那岂不是向水里的那些怪物暴露了我们的意图？” “广播是反着来的，就是为了误导那些怪物，将它们稳在北方；打死它们也不会知道，我们会放弃北方的民众，即将对北边和下游进行核打击。” “嘿嘿，那可是两枚四百万吨级的氢弹，它们一定想不到我们还有这种杀手锏，可念念姐，我们为什么还要核打击下游啊？” “自然是防止这些怪物逃往下游呀，上面早就准备断掉它们退路，将它们一网打尽了。” 夜色中，师念念带着一个学妹状似无意的聊着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们看守的罐车上出现一个细小的孔洞，有液体从中缓慢的渗透出来。 就在这时，几只飞行蚂蚁从低空掠过，它们背负的喇叭在拉起了警报的同时，响起了一男一女的广播声。 [帝国全体公民注意，遵从女帝陛下旨意，现宁城方面将派出大型树人救援队，对阳城港、宛城等地的难民展开营救。] [请两地公民听到广播后，前往最近的指定救援点！] [各救援点分布如下……] 听到广播，师念念强忍住没笑出来，广播女声是沈大明星，男声是播音主持专业的一个学妹使的伪音，因为对这个学妹太过熟悉，她听到这声音就想笑。 “广播响了，那些怪物嗜肉如命，一定会咬饵上钩，向救援点集中的。” 师念念平复了下情绪，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胳膊腿儿，“我们该走了。” “念念姐，这两个怪物怎么处理？” 学妹指了指罐车和猪笼草。 “不用管它们，下面全是石灰，他们死定了，快走吧。” 师念念说着，带学妹上了辆车，匆匆远去。 确定周围安静下来，油罐车上的小孔逐渐扩大，一团水从中流出，在罐车顶部凝结成型。 “你听到她们的话了吗？她们说得是真的么？” 早已盘踞在猪笼草上的一团水发出女声。 “你……你怎么挣脱的？”罐车上的流形发出男声，不答反问。 “这棵树被石灰烧死了！装我的袋子枯萎了。” 女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们撤得这么干净，应该是真的了，而且她们发的是救援广播，竟然还拉警报，这不是画蛇添足么？” 男声急切道，“救援点八成是陷阱，我们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可我们根本走不了啊，下面全是石灰，就算能从石灰上逃出去，回不到水里，我们也会干涸掉……” “我们的入海大业不能断在这里，我把我的水分给你……” 男声道，“然后……我垫你出石灰，你再拉我出去。” “好！就这么办。” 不多时，树上的水团探出一条水线，与罐车上水团探出的水线连为一体，罐车上的水团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起来。 随后，小了一圈的水团奋力一跃，一头扎入石灰中。 一时间，蒸汽滚滚，白烟升腾。 “快……快点！” 随着男声厉喝，另一个水团从远处跃下，砸到下面的水球上，下面的水球展开成薄膜，在石灰上铺出一条水路来。 “坚持住！” 女声说着，极速往石灰外激射而去，即便她的动作足够迅速，还是被石灰吸掉了不少水分。 “不好了，怪物逃跑了！” 这时，另一道女声从远处响起，那逃走的水球本想用水线把同伴够出来，听到声音，也顾不得石灰中的同伴，顿时化作一道激流，逃之夭夭。 “任务完成。” 安晴走到水球消失的地方，只看到一溜斑驳的水渍。 她反身步入石灰，四顾一番，找到了试图挣扎出石灰，但已经凝缩到脸盆大小的另一个水球。 “杀一个，放一个。” 安晴笑道，“挺顺利的。” “不好……是假……” 水球没想到这时还有不速之客，正要惊喊出声，一只骨爪刺入水球，像戏水一般左搅右拌，终于摸出了一团黏浊的液体。 “找到源质了。” 安晴当场吸收起来。 十来分钟后，她在操场南角找到陈牧舟，将感受到的源质能力告知对方。 “流形视野！我就知道有这种东西……” “要不然，他们怎么识别自己的同伴？” 陈牧舟点头沉吟着，又问道，“安晴姐，这玩意给花匠们用了，你能剥离么？” “小意思，我现在可是源体了，一点小杂质罢了。” 安晴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现在可以清楚的看到它们在哪。” “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陈牧舟笑着点点头，“核弹情报是简夏那个级别才能掌握的绝密，唬住这些原本只是靠水吃水的普通人，问题不大……” “把我们的‘救援树人’派出去吧，该抓猪了。” …… 逃走的水球不顾一切的急遁，丝毫不顾身体不住的缩小，等她赶到涉水区域时，身体已衰减到篮球大小。 天空中移动的广播与警报如催命符一般，她心急如焚，不顾一切的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北方，在水面上激起一道凛冽的水锋。 “快走！广播是骗局！救援点是陷阱，核打击要来了！” 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找到了一股同伴的大部队，后者听到广播，正准确前往救援点，组团吃自助。 “核打击，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他们在密谋干掉我们所有人，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了！” 女声急切将偷听到的内容说出后，又补充道：“根本没有救援，他们放弃了北方，就想把民众集中起来，骗我们过去！” “怪不得我听那警报声，像核打击警报呢，我还纳闷呢，一个破救援广播，放什么警报啊。”有人说道。 另一人附和道：“听说繁盛爆发时，那位南方军座退守宛城，传言她手里可是有核武库密码的！” “对，我逃出来的时候，看到军车了，很多！”女声肯定附和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他们不是要炸这两座城和下游么，我们躲一躲就是了！” “对，炸完了，我们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 第197章 浑水摸鱼 流形迅速被集合起来。 女流形带回的消息被广而告之。 得知消息后，水流翻腾旋转，隐隐汇聚成旋涡。 顶着头顶的警报和广播，有不同声音道： “哪里可以躲？上游被我们吃完了，去下游要挨炸，曦河北边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过不去……” “那就去南边呗，他们总不会炸自己吧？” “反正要吃光这里，去哪不是吃呢！” “对，躲的时候也不耽误我们进食，真以为我们拿陆地没办法，大家的水线连起来，就是长河！” 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过后，流形们习惯性的发起了朴素的投票。 不多时，旋涡停转，化作一条激流，气势汹汹地涌向南方。 不到一个小时，流形们集中到了宁城北郊。 它们沿着过水区域，专挑地势低的地方前行，这样可以使他们更靠近南方，而不会被半途阻下来。 于是，它们轻易的找到了洪水在最南边的所在，那是一个深入城北的突出部，犹如一汪临时的湖泊。 “有人！我闻到肉香了！” “哈哈，是难民的临时营地，就在水边上，真以为我们登不了陆呢，伙计们，准备开饭了！” “等等，这入口周围的树怎么有些奇怪……” 临时湖泊的入口处，流形停了下来。 它们赫然发现，这种数十米高的树造型奇特，像长了腿，数量还不少，足足上百个。 “这是他们的树人，会动……” 女声正解释着，又一个声音突然惊呼道：“这不会是广播里那种‘救援树人’吧？他们真的要救援？核打击是假的?” “你不会是骗我们吧？” “这是我冒死偷听到的，千真万确。”女声斩钉截铁。 “她没说谎，救援树人一动不动杵在这里干什么？要救人它们早动了，距离核打击也就一个小时了。” 有声音分析道。 “是啊，这些家伙这么大，行动肯定慢，等它们去救援，早特么晚了。” “八成是来防我们的！” “防我们？防个屁！做做样子，充其量让食材们心安罢了！” 一个声音大大咧咧的说着，游向那些树人，转悠了半天，树人们一点反应没有。 其他流形见状，纷纷发出一阵戏谑的嘲弄，水波激荡，争相涌入临时湖泊之中。 “岸上全是白嫩的小娘皮，我都不敢想多香！” “是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干净的食材了。” 几声简短的评头论足后，流形彻底沉寂下来，进入了蛰伏捕食阶段。 水面无痕，流水无声。 水痕润透了干岸，蔓延出一圈洇湿。 “开灯。” 也许是周边安静到压抑，甚至有些肃杀，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岸边响起。 随着一阵清脆的咔哒、嗡鸣声，临时湖泊的周围突然亮起的浅淡而柔和的晕光。 整个水面笼罩起柔和的紫色光芒，平添了一种梦幻迷离的色彩。 “好美呀。” 岸边一个举着灯的花匠，甚至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叹。 然而，水面却在此时犹如沸腾。 原本潜伏到岸边，准备如豹子般跃出，给出致命一击的流形逆涌回流，突然失去了目标。 令谁也没想到，人类眼中的柔光，在流形看来，堪比太阳氦闪。 紫外线过曝！ 流形在顷刻间失去了视觉感知。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们疯狂的往后退却。 然而就在此时，有抽水机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什么东西在拍打水面，掀起一阵浪涌，各种嘈杂顷刻间扰乱了流形们的方向感。 它们抓瞎般乱窜，有的流形甚至如无头苍蝇般滚上陆地，一个附近的树人随即俯身，用手里的猪笼草将其兜了起来。 “那，那，还有那里！” 守在外面的树人动了，它们身上亮着大功率紫外灯，聚集在入口处，里里外外的叠了几层， 在安晴的指挥下，有的树人如抄网丰收着洄游鱼群的渔民一般，不断的捞取着什么。 而有的树人则背负着更大的猪笼草口袋，将前面树人捞取的‘大货’收入袋中。 袋中装满了石灰，滚滚白雾从口袋中升腾出来。 身着全复式源质装甲的苍白蔷薇静待片刻，从石灰中捞出凝缩的源质，转身交给低级的花匠小伙伴。 “我也看到了，这里一只，那边还有一只。” 流形失去视野的同时，带着防紫外线护目镜，具备流形视野的花匠滚雪球般增多了起来。 此消彼长，攻守易型。 直至每一个指挥树人的花匠，都能看到那些在水中乱窜的扭曲身影。 “它们已经不是人类了，一个也不要放过！” 几个树人转身，回手捞回几个辗转到边缘的漏网之鱼； 更多的树人挪动步伐，排着队涉水并进，它们的探照灯左右摇摆着，如熟练工般，不断的将流形捞取到石灰袋中，蒸腾起更多的雾气。 “我们投降！” “放我们离开吧，我们不会再侵扰你们了！” 水面上突然凝聚起一个透明的‘水人’。 “原来会说话呀。” 一兜石灰当头浇落在水人身上，一个树人顺手抄底，连水人带石灰捞了起来。 树人上的花匠小姐姐笑道，“嘿嘿，第十九个！” 柔和的晕光持续到后半夜，女孩们的细腻体现的淋漓尽致。 有的流形自知逃脱无望，硬生生将自己挤入地底的淤泥中，但还是被树人仔细的从土里抠了出来，装到兜子里。 整片水域被前后清理了几个轮次，实在捞不出什么后，树人们才凑到一块，将口袋集中起来，由苍白蔷薇带领着清点起流形源质来。 安晴则按照陈牧舟的要求，将花匠暂用的流形源质从她们身上剥离出来。 由于不是脔源质，安晴没法直接‘抽离’，但这并没有难倒身为源体的她，剥离的过程，没有花匠小姐姐受到伤害。 “清点完了，总共655块。” 师念念打着哈欠道，“竟然有这么多！” “656块。” 安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以防万一，我留了一块。” 她笑了笑，“带大家回去休息吧，过几天等事情都处理完了，到酒店来，你们园丁哥请客。” 第198章 鲸落万物生 “所有的都在这儿了。” 翌日清晨，酒店一楼门外，安晴驾驶小粉拉回来一个大箱子。 “连我身上这块，656块。” “辛苦了，安晴姐。” 陈牧舟点点头，箱中的源质呈透明膏状，像成块的凉粉，这让他莫名吞了口口水。 他喊来小白，几人协力将箱子里的源质转移到一楼一个大型水族缸内。 根据他询问来的情报，那个从司挂掉的时候，源质也是这么飘散着，在水中维持着活性，等待有缘人认领。 “真的全是使徒级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几人凑到水族箱前，沈语棠愕然的睁大美眸，不可置信道：“我们这边的使徒加起来还不够这些一个零头。” “起码你们的司主还活着啊。” 陈牧舟耸耸肩，笑着解释道，“这是一个死去从司的遗存，还不是全部。” “那可是差一步成为司主的存在，只留下这些东西，真不多。” “一鲸落万物生啊。” 安晴唏嘘一声。 “好了，忙活一晚上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陈牧舟摆摆手，等几人上楼休息，他坐在水族箱前琢磨起来。 “要不……试试堆个从司出来？” …… 盟约的战斗结束了，郁小宁那边的救援也开展了起来。 帝国治安队带着城南铁血军送来了轮胎肉，涉水北上。 梦联网上的消息好了起来，西北军预测的退水时间也减少到了七天。 下午，等安晴休息好了，陈牧舟又把她派了出去，到郁小宁那边帮忙。 为了防止可能存在的漏网之鱼，她还得忙活一会。 至于水族箱里的流形源质，他还没有想到什么满意的利用方案。 最终，他选择了最稳妥朴素的一手，拿了一块源质吸收掉，感受下效果。 “啧……异化能力集中在紫外线视野，次声感知上。” “果然没法化水啊。” 陈牧舟自语道。 也许是自身主体源质稳定而强大的缘故，流形源质最主要的能力没法激发，安晴和花匠们也是如此。 她们只获得了流形的一些边角料能力。 这让陈牧舟不由想起了西北军对抗的拟形，同样是某种‘形’，拟形的二阶段是不可逆的。 流形显然也是如此，那些化成水的人类，已经没有办法重新变成人类了。 “这就有点鸡肋了……” 就在陈牧舟唏嘘摇头，想着等安晴回来，找她剥离源质时，他突然脊背一凉，全身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什么鬼？” 陈牧舟一激灵。 [同意。] 随着脑海中莫名奇妙响起一个悠远的声音，他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司主的窥视！！！” 陈牧舟惊呼一声，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刚，他得到了流形司主的窥视，然而……被认可了！ “这特么的……” “我成流形使徒了？！” 陈牧舟直接傻了眼。 他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司主的窥视，自家那俩，好像不会这招。 茸只会拿眼柄子直勾勾的看着他；而另一个则伏在他怀里，含羞带怯的看他…… “原来窥视是这种感觉！” “这些源质本来不就是使徒级么，怎么还来这一遭？” 陈牧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石灰把这些源质搞坏了？” 他再次感受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不能化成水，也没有感觉到使徒能力是啥。 确认了这一点，他竟松了口气。 他并不想不可逆的变成一摊水。 而且，他看向水族箱中那一池源质，并没有出现什么本能的吸收渴望。 他试着呼唤了一下流形的司主，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仿佛刚刚的一切是一场幻觉。 “邪了门了……” “还是等安晴回来剥离掉好了。” 确定了流形源质过于鸡肋的事实后，陈牧舟拿定主意，他连这个司主在哪都不知道，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安晴和花匠显然没有这种遭遇，要不然他早被告知了。 “毕竟六百多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陈牧舟转身上楼，回到房间，准备冲个凉换换脑子，再考虑这些源质的去处。 可当他打开淋浴，冷水落在脸上时，他感知到的一切却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这是……” 视野骤变，陈牧舟赫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中。 除了点点荧光，场景中空无一物，前后左右上下漆黑一片，空空如也； 他试着感知一下自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脚底是浴室防滑垫，抬手摸到了淋浴龙头，他旋即关上了淋浴，顺便抹了把脸。 漆黑的场景顿时消失不见，仿若幻觉。 “？！” 陈牧舟一怔，复又打开了淋浴。 漆黑重现，荧光点点。 关上淋浴，再回浴室。 “不让我洗澡是吧？” 他无语咋舌，“我倒要看看，这特么究竟是什么鬼。” 陈牧舟搬来一个洗澡凳，光屁股坐好，打开了淋浴。 黑暗场景再度将他笼罩。 他四顾一番，决定先确定自己在这片黑暗中是个什么东西。 “完全确定不了。”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只是一个视野，就像3d软件里的镜头一样，只能沿着一个固定的点旋转。 所以他压根看不到自己是个啥，或者说，他自己就是一个点。 一个锚定的点。 “我还不信了。” 3d软件里的镜头起码是可以三坐标移动的，他也想着移动起来。 似乎没什么反应。 陈牧舟并不气馁，他锁定了一点暗淡的荧光，集中所有注意力，全神贯注的想着靠过去，看看黑暗中这种唯一存在的荧光到底是什么。 “嘿，动了动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感觉到自己在向荧光靠近，只是速度非常慢。 远处的那点荧光像是不符合透视原理，还是那么一点，没有因为他的靠近变得更大或者更清晰。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它距离太远，如夜空中的星星，他那点蠕动出来的渺小距离，完全影响不了这种超距鸿沟。 这让陈牧舟莫名有了一种在星海中驾驶飞船，追逐星辰的感觉。 “有点意思。” 陈牧舟主打一个头铁，继续固执的控制视野移动。 渐渐的，陈牧舟发现了漆黑中除了荧光之外，还存在着另一种东西。 那是一些不发莹光的点，但它们多少是跟漆黑背景是有所不同的，起码更暗淡些，注意力集中的话，还是能发现它们的。 他很快便发现，距离他不远处，就有一个颜色浅淡的灰色小点。 对方也在移动。 再也没有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陈牧舟不再追逐遥远的荧光，转头朝着小灰点靠了过去。 小灰点似乎注意到了他，也调转方向靠了过来，速度还加快了。 “擦，没法发声，没法交流啊！” 陈牧舟遗憾的想着，在小灰点靠过来前，主动停了下来。 不等陈牧舟想出发消息的办法，小灰点一头撞了过来。 他视野骤变，重新回到了浴室之中。 “？！” 陈牧舟一怔，旋即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漆黑视野消失的刹那，他似乎看到小灰点的颜色变得更浅了，而他也在那时看到了自己的本体。 “我特么是个小黑点？！” …… 第199章 你确定? “嘶……”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明白了漆黑场景最后那一幕发生了什么。 他这个‘小黑点’，被那个‘小灰点’吃了。 小灰点吃了他之后，还变得浅了一些。 似乎是得到了提升。 这让陈牧舟不由想起水库里那个从司的死因，它就是一路吞噬上来，到最后没什么可吃的，饿死了！ “难道说……” 他很难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小黑点，小灰点，荧光点…… 这也是一条吞噬之路？ 按亮度来的？！ 他任花洒里的冷水冲刷在脸上，刚才的场景是他接触水才出现的，这显然跟流形源质有关。 难道是流形司主的认可导致的？ “不对啊……” “我现在就淋着水啊！” 陈牧舟抹了把脸，“漆黑场景呢？！” 他不信邪，关掉淋浴龙头，复又重新打开。 “……” 陈牧舟傻眼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又试了几次，他彻底死心。 “我靠，该不会这也是一次性不可逆的吧？” 想起‘拟形’、‘流形’的特点，他欲哭无泪，“我特么不知道要那么玩啊！” “守义，你在屋里么？” 就在陈牧舟悔不当初，鬼哭狼嚎之际，沈语棠的喊声从外面传来。 “好了，我这就出来。” 陈牧舟随手扯了块浴巾裹在身上，又拿了块毛巾，搓着头发走出门外。 他这才发现回屋时没关门。 但沈语棠站在套间门口，并没有进来，只是探头探脑的朝里面观望。 她穿着一套休闲款的黑色连衣纱裙，雪肩半露，粉颈颀长，傲人的身段一览无余，一双美腿瓷白惹眼。 “小羊，进来呀。” 得到陈牧舟的回应，她才笑吟吟应了一声，施施然进门，眸光在他身上流连。 “嘿嘿，守义，我在三楼发现一个酒庄。” 沈语棠凑到陈牧舟身边，她将毛巾接了过来，替他擦起头发来。 “咋了？想喝酒？” 陈牧舟抱起沈语棠，找地方坐了下来。 “也不是啦，我喜欢那边的氛围，有巨大的落地窗和古典的家具，感觉很好。” 沈语棠眸中莹着星光，满是期待的看着陈牧舟。 “小羊，你多少有点小资情调。” 陈牧舟笑了笑，遂点头道，“晚上一起去那，我们整点烛光晚餐。” “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语棠勾唇浅笑，她将毛巾放下，仰头送上一吻，才好奇问道，“什么是小资情调呀？” “呃……”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这个世界的西洲上空，并没有诞生那个徘徊的幽灵，他摇摇头，“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先不说这个了，小羊，你这角，平时要打理么？” “不需要呀。” 沈语棠侧过脑袋，“我洗头的时候会顺手洗一下。” 她噘嘴抱怨道，“梳头的时候可麻烦了，吹头发的时候还会不小心怼到吹风机里……” “……” 陈牧舟一怔，原来魅魔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打着哈哈道，“这样啊，锃光瓦亮的，我还以为你打蜡了呢。” “没有呢，不信你摸摸。” “……” 陈牧舟对这对角的手感并不陌生，没有油蜡感，也没有它看起来那么光滑，显然不是他盘出来的包浆。 两人腻歪了一会，陈牧舟换好衣服，带沈语棠出了门。 期间，沈语棠透露，昨晚的行动在梦界传播的很快，用户都知道水里没有怪东西了，胆子大了些。 所以，赵翠香打卫星电话过来，叫她回去。 这才是沈语棠过来找他的目的。 她不想走，陈牧舟也想多留她几天。 好在，昨晚的行动是多势力联动，他有意犒劳犒劳出了力的大伙，正好借这个理由把沈语棠留在宁城。 于是下午，陈牧舟拉着沈语棠在宁城转了转，踩了踩点，给各势力找好了‘庆功’的地点。 至于这些势力的高层，他会在市中心专门宴请一波，顺便刷刷存在感。 两人忙活一圈，回来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 陈牧舟和沈语棠去一楼厨房整了点安晴的预制菜，煎了点肉。 把小白喊下来吃饭时，两人随便垫了点，等小白吃饱喝足回屋后，才将剩下的菜打包，提着去了三楼酒庄。 落地窗边的餐桌上，两人重新摆盘，灯光调暗，开了音响，点上从外面顺来的蜡烛，去酒庄选好了酒。 吃上久违的浪漫一餐，沈语棠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在最喜欢的氛围里，和最喜欢的人秉烛同酌，她彻底沉醉了。 然后……她发起了酒疯。 先是缠着陈牧舟要在落地窗前把他吃干抹净；又面对不存在的粉丝，跳起了成名舞；接着，她借着音乐，将陈牧舟拉起来，硬要教会陈牧舟一支优雅的双人舞。 陈牧舟傻了。 尽管沈语棠的舞姿鸾回凤翥，美到冒泡，但他本人是个实打实的土鳖，让他打call还行，亲自上手就有些尴尬了。 还好，沈语棠不嫌弃他。 舞着舞着，不出意外的，沈语棠想吃药了。 夜色静谧，山羊泣啼。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些白色的小蚂蚁全程跟踪了事件的整个过程。 从落地窗到吧台，从楼梯间到五楼房间，每个节点，都有一只蚂蚁怔愣出神。 “以后绝对不能跟沈小羊喝酒了。” 翌日一早，陈牧舟早早起身。 为了防止沈语棠醒来后，想起昨晚发疯的事情，羞愤撞墙，他匆匆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一楼大厅，小白顶着黑眼圈，怔愣的等着早餐——安晴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给女皇陛下备膳。 “小白，没睡好啊？” 陈牧舟顺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后者迷糊的点点头，突然炸毛般警惕起来，“还……还没婚飞！” “？” 陈牧舟不解的瞅了小白一眼，走到厨房。 “安晴姐，你休息会吧，我来弄早饭。” “不用，已经弄好了。” 安晴摇头一笑，“帮我把碗端过去就行了。” 陈牧舟应了一声，忙帮着张罗起来，等吃过了早餐，他突然想起了流形源质的事情，于是麻烦安晴帮他抽离。 “你确定？” “确定什么？” “你确定把源质吸收了？” 安晴美眸上下审视着陈牧舟，蹙眉疑惑道，“我怎么没看到？” “？！” 陈牧舟愕然。 第200章 大鱼吃小鱼 “没看到……” 陈牧舟咦了一声。 花匠们流形源质都是安晴剥离的，所以她说没看到，那就是真没有了。 联想到自己在漆黑场景的遭遇，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转身走到水族缸前，又摸出一块流形源质吸收起来。 结束后，他回头找到安晴。 “这次有了。” 安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果然是这样么……” 陈牧舟去厨房接了一盆水，迅速将脸埋入水中。 漆黑再现！ 他抬起头来，面上一喜。 这次，虽然没有流形司主的同意，但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进入那个漆黑的场景，确实是一次性的——一块源质只有一次机会。 死在里面，源质便失效了。 安晴看不到，或许是因为源质早已化成水，排出体外了。 陈牧舟看向飘满了流形源质的水族缸，心中直乐。 这下，他知道这些‘鸡肋’的流形源质怎么用了。 不用去想着堆什么从司了，那玩意完全是个未知数，也没法掌控，还不如搞清楚那个漆黑的空间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大鱼吃小鱼么？ 他有六百多条命。 想到这里，陈牧舟又把脸埋到水中。 丁瑶的海妖源质，足以让他无惧水淹，更别提流形源质了。 重入漆黑，陈牧舟不再抓瞎。 他没有急于找别的小点吞噬，而是打算用这第二条命，测出漆黑空间里的基础规则。 由于目的明确，陈牧舟很快摸索出了规律。 对比荧光点位，他发现每次进入漆黑空间，都是上一次离开时的位置。 退出空间后，代表他的小黑点不知是消失了还是无敌了，不会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留在原地，被别的小点吞掉； 吞噬的过程，简单到离谱，基本上是以强吞弱， 由于小点视域范围只有120度，还需要警惕强者偷袭。 只有一种情况比较特殊：同样强度的情况下，需要偷袭才能成功。 由于目标是点状体，陈牧舟暂时分辨不出别的小点在往哪看，所以偷袭还是有难度的。 吞噬了其他小点，会‘升级’，小点的颜色会变浅，直至发亮，移动速度也会加快。 陈牧舟这才知道他起初靠近‘荧光’是多么离谱的决定。 最后一条规则，就是死亡了。 死后回档重开，一些回到原初的小黑点，一切从头再来。 在漆黑空间挣扎了十几分钟挂掉，又吸收了第三块流形源质后，陈牧舟得出了这个结论。 同时，刚刚上过厕所的他，隐隐又感到了尿意。 他猜得没错，失效源质果然会化成水排出体外。 “真有意思啊！” “这不就是一命模式的游戏么？” 陈牧舟想到了某些游戏里的硬核模式，对漆黑空间中发生的一切，有了独到的理解。 六百多条命，他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就在他恣意的挥霍着第三条命，在漆黑空间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沈语棠揉着头发从楼上走下来。 “姐，他在干嘛？” 沈语棠凑近一看，遂不解问道。 “不知道，好一会了，还在傻笑。”安晴无奈摊手，“习惯就好，去吃饭吧。” “？” 陈牧舟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沈语棠跟没事人一样，他不解问，“小羊，你没事吧？” “没事。”沈语棠坐在餐桌前，“我很好啊，怎么了嘛？” “昨晚……” “昨晚怎么了嘛？” 沈语棠疑惑的忽闪着晶莹的眸子，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我不记得了。” “……” 陈牧舟嘴角一抽，好嘛，这丫头竟然断片了。 又旁敲侧击一番，确定她是真不记得后，他不由松了口气。 他之前已经脑补过沈语棠羞愤撞墙，羊角卡在墙上的画面了，这下倒没什么顾虑了。 “到底怎么了嘛？” 沈语棠反倒被勾起了兴趣，不停追问起来。 “你说呢？” 陈牧舟揉了揉她的脑袋，意味深长一笑，沈语棠秒懂，顿时腮红面热，低首垂眉扒拉起饭来。 等沈语棠吃罢早餐，陈牧舟带上她和小白，继续出门踩点。 这次，他们集中在市中心活动，陈牧舟挑了一个不错的场地，能吃能玩，几人在蚁群的帮助下布置起来。 令陈牧舟疑惑的是，沈语棠和小白之间的互动怪怪的，不是提防，没有矛盾，反倒是互相害怕着对方。 两个不怎么老实的人，都安分下来，他不理解，但也乐见其成。 期间，陈牧舟去梦界给帝国高层开了几个小会。 没了流形的侵扰，郁小宁那边救援行动开展的十分顺利，就连她的大黑狗‘口袋’也火出了圈。 梦联网上到处都是“当时觉得有意思，就顺手拍下来了，没想到火了”的口袋目击段子。 这条黑狗已然成长为一头堪比成年大象的巨犬，它带着物资，驮着难民，如一艘活体冲锋舟般，活跃在洪水中的短视频随处可见。 俨然有成为大脔帝国‘护国神犬’的趋势。 晚上一切照旧，三楼落地窗前的烛光晚餐，怔愣的小蚂蚁。 鉴于沈语棠的酒品，陈牧舟刻意控制，才没让魅魔发疯。 几天后，洪水退得差不多了，大脔帝国开始收尾清淤，三城间的道路重新有车辆跑起，不少脔异化者们迫不及待的赶往城南。 一切都在回到正轨，只有小白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 陈牧舟则在抽空闲忙间，去漆黑空间玩大鱼吃小鱼，第九条命嘎掉时，他已经进阶成了小灰点。 很快，陈牧舟计划中的‘庆功’时刻到来。 数额不菲的积分转入各势力领袖的账户，足够他们内部使用，自己举行一次内部的庆祝。 地方随他们自己定，陈牧舟也在‘茸根壁垒’外面为他们挑好了地方，他们甚至可以去梦界消遣。 为了不扰乱经济秩序，这些积分由梦界兜底，由梦界云精算，相当于银杏盟约请的客。 各自庆祝过后，各势力代表，齐聚宁城市中心。 茸根壁垒后的神秘世界，第一次展现在他们面前。 第201章 宴 宁城市中心。 危机四伏、令人望而生畏的茸根壁垒打开一道通路，荆棘交叠而成的拱门上开满了争奇斗艳的花朵，美到诡异。 “石哥，我刚看到一朵花张嘴了！” 小蜘蛛跟着石松进入通路，不时的发出一阵惊呼。 “别大惊小怪的，咱俩好歹是帝国官员，别让大佬们看了笑话。” 石松提醒一声，他西装笔挺，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同样一袭修身西装的蛮姐跟在他身后。 “石哥，我看见我同学了！” “记住，那已经不是你同学了，那是帝国的底蕴。” “噢。” 小蜘蛛闻言，愈发拘谨。 “杨世奇你飘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不认同学啦？” 守门的花匠却不想放过他。 “呃……陆婷，我不是……” “行了，闷瓜子，快进去吧。” 陆婷指了个方向，“时记新天地，就在那边。” “陆婷，谢……谢谢你。” 几人沿着指引，一路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商业综合体前，这原是北边时家的产业，集饮食、休闲娱乐、购物一体。 这栋楼显然是刚打理出来没多久，外面可以看到新接的配电。 一楼是娱乐中心，一群花匠正在玩娃娃机、跳舞机。 石松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花匠，也不敢乱看，沿着指引一路上楼。 二楼似乎是唱歌的地方，包间里有音乐和女孩的歌声。 一路来到顶楼，这里是这家综合体规格最高的地方，也是时记餐饮的招牌， 石松等人沿着指引一路深入，倍感压力。 一行人进入尽头的大厅，一张巨大的圆桌赫然呈现。 厅里只有一男一女在腻歪，石松瞳孔一缩，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 “石先生，来得这么早呀，先坐吧。” 沈语棠指了指圆桌，上面早就备好了客人的铭牌。 “好，谢谢沈小姐。” 石松赶忙点头，带着小蜘蛛匆匆去桌上就位，连看也不看沈语棠一眼。 “？” 沈语棠疑惑皱眉，向陈牧舟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她自然不知道，石松自从知道她就是那只小白羊后，老担心她想起‘心理咨询’、‘整容’的事情，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被穿小鞋。 毕竟，她身后的男人，是帝国的无冕之王。 “这老小子很有自知之明，不用管他。” 陈牧舟嘴角一抽，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呢，石松这老小子就来了，还好他和沈语棠只是在腻歪。 “你在这招呼着，我去隔壁看看。” 他在沈语棠耳边轻语一声，出门去了隔壁大厅。 师念念和陶白白等花匠们也在庆祝，她们搞的自助，陈牧舟穿过一片莺莺燕燕，自己找了个地方，边吃边看这些妹子们闹哄。 “园丁哥，你把这里弄得太好了，我们太喜欢了。” 陶白白脸色酡红的凑了过来，“二楼有剧场，你能让棠棠姐给我们开个演唱会么？” “呸，这坨黑东西谁做的，这么难吃？” 陈牧舟嘀咕一声，才随口道，“不行，你喝酒了。” “？” 陶白白无语，“这有关系么？” “你或许不知道什么是羊癫疯。” “……” 和陶白白瞎掰扯了一会，陈牧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回到隔壁。 郁小宁和虾头哥就位了，后者正与石松身旁的蛮姐挤眉弄眼。 军座大人捧着本体业已入座，她身姿笔挺，餐具也被她摆得整整齐齐。 宋星河、白梧、张成毅三人，坐在军座身侧。 其中，宋星河正不怀好意的盯着陈牧舟，看得他一阵不自在。 安晴和沈语棠坐一块，代表繁盛之子。 小白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不过，她身旁的座位属于陈牧舟。 桌上，也已经摆好了美酒和佳肴，菜品大部分出自安晴之手，每道菜都动了心思。 “都齐了啊，这好像是我们庄园一楼第一次正式线下聚会呀。” 陈牧舟绕到宋星歌身后，不经意的撩了把军座大人的纤腰，感受到那习惯性的紧绷后，又迅速化掌为拳，冲宋星河探出中指。 “……” 宋星河被假动作晃到，一头雾水。 陈牧舟回到小白身边，重新将众人介绍一番后，重点介绍起之前会议缺席的小白。 “……我们的机遇在南方，那也是脔异化者的出路。” “让我们举杯，感谢安晴女士为我们张罗的丰盛宴席。” 整完开场，陈牧舟便熄声落座，埋头干饭，将舞台留给在场众人。 果然，一杯酒垫了下去，在场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男士们畅所欲言，石松又行了，蛮姐加入了男士阵容，与虾头哥勾肩搭背，豪饮一通。 女士们则安静得多。 郁小宁和军座大人都不喝酒，一个喝果汁，一个喝茶。 沈语棠眼巴巴的看着陈牧舟，表示想喝点，被陈牧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安晴细抿慢咽，享受微醺。 小白似乎没什么食欲，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昏昏欲睡。 陈牧舟则听着众人的议论，留意着有价值的细节。 比如，三城油量见底，能上路跑的车越来越少的； 宛城火电厂烧的煤也要告罄，就连宁城垃圾发电厂，也没有多少垃圾可烧了； 能源匮乏，成为帝国面临的大问题。 再比如，洪水过境后，曦河往南轻微改道，阳城港和宛城永远的失去了一些区域。 还有老生常谈的人口、粮食问题。 陈牧舟将这些听在耳中，心里也随之酝酿出想法来。 就在他侧头思索时，宋星河突然起身，开始代表铁血军向陈牧舟敬酒。 他说的头头是道，振振有词，还牵扯上他姐姐，一个劲的上情绪价值， 陈牧舟听得一愣一愣的，竟也感觉不好拒绝。 “有点意思。” 原来小舅子在这等着呢！ 他笑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将杯底给对方展示了一下。 正愁军座大人那边打不开局面呢，宋星河送来了助攻。 陈牧舟乐了。 这是想瞌睡就有人送姐姐…… 接下来，他故意诱导宋星河，然后把他的招都接了下来。 估摸着喝得差不多了，陈牧舟佯装醉酒，脚步虚浮的踱步到宋星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宋啊，你小子……” 他正要说什么，突然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好巧不巧朝着军座大人倒去。 在场所有人都腾得站起来，沈语棠、小白、安晴抬脚就要冲过来，军座大人已经起身接住了陈某人。 “我没事……” 陈牧舟自不会把自己搞狼狈了，一切都恰到好处，毫无破绽，他有气无力的看向军座大人，“就是有点喘不上气。” “……” 宋星歌蹙眉抿唇，明媚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吧。” “好的。” 第202章 测测装甲 “这儿就行了。” 陈牧舟倚着军座大人的香肩，跟着她走出厅外，辗转来到一处窗前。 “星歌，不喜欢喝酒？” 他侧头看向军座大人美好的侧颜，目光从她的长长的眼睫毛流转到优美的下颌曲线，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大宝贝给吃干抹净。 “嗯。” 宋星歌不疑有他，转脸看过来，认真点点头。 似乎觉得在这种正式应酬下，理由不算充分，她又解释道，“我来身上了。” “？” 陈牧舟一怔。 “生理期来了。” 宋星歌红唇微启，神情认真。 “呃……那是不能喝酒。” 陈牧舟点点头，胳膊不动声色的从军座大人的肩膀移到腰肢。 “你好些了？” 皮筋绷了起来，素手探出，抵住陈牧舟胸口，阻止对方把自己揽入怀中的意图。 “我很不好。” 陈牧舟倾身，把脸凑了过去，“我小舅子一个劲灌我酒，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看着。” “星河不是你小舅子。” 宋星歌摇头，“我是看你喝的开心，才……” “星歌，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这么给小舅子面子。” 陈牧舟抓住撑在胸前的手，将它移到自己腰上，另一手在她后腰上一按，军座大人便倾着身子贴入怀中，一条腿被带动半步，另一条腿则被带得踮起足尖。 他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另一只手也搂上去，“我都喝出工伤了，你说怎么办吧。” “……” 宋星歌咬了下唇，也顾不得什么‘小舅子’的说法了，星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呼口气，知道自己这次又跑不了。 她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绷紧了身子。 “嘿嘿，星歌，你这是准备好被我欺负啦？” 陈牧舟咧嘴一笑。 军座大人不应，绷着俏脸，嘴巴不易察觉的噘了一下。 “这次很严重，你别想蒙混过关。” 陈牧舟抬手刮了一下军座大人的鼻头，他探手捞住她的膝弯，膝盖往上一顶，军座大人便像高贵的公主一样到了怀中，长身横陈。 “陈牧舟！” 宋星歌英眉紧锁，压着声音发出一声警告，身子却绷的更紧了。 陈牧舟视若无睹，抱着大宝贝迅速进了一个小包间，腿弯下的手指利索的把门反锁。 “放开我。” 宋星歌的眸子如小鹿般慌乱起来，不等两条长腿踢蹬起来，陈牧舟找地方一坐，又把军座锁在怀中。 “老实点，不让我欺负你，我就欺负小舅子去。” “我……我来身上了，唔……” 军座大人还想解释，嘴巴却已经被堵住了。 “星歌，你想得还挺全面。” 陈牧舟暂时抬脸，“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可不能心急呀！” “我没有……呜。” 半途中断的吻又续上，板板正正扎在制服裙里的白色衬衣下摆被抽了出来。 半个钟头后，宋星歌被从包间放了出来。 又不过一刻钟，两辆军车离开了时记综合体，逃也似的驶出了市中心。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陈牧舟溜达着回到大厅包间，参与起下半场。 铁血军果然提前退场了。 沈语棠也不在，不知道她是不是趁他不在整了点，安晴说她已经跑到二楼去给花匠们开演唱会了。 待到酒阑人散，陈牧舟送走客人后，帮着安晴收拾起残局。 得知安晴晚点也要去二楼玩，陈牧舟没什么兴致，于是背着早已睡着的小白下楼回家。 “这丫头最近经历了什么？” 回到酒店，陈牧舟将小白丢在她房间的床上，不解的嘀咕。 “刷视频上瘾了？” 陈牧舟伏身，凑近那张巴掌大的娇颜，皱眉端详。 小白本就白到发光，这使得她的黑眼圈尤其的明显，像熊猫眼一样，看起来有点搞笑。 “呜呜！” 似乎是感受到陈牧舟的鼻息，小白迷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大脸，她小嘴一噘，抱怨道：“天哪，又开始了吗？” “？” 陈牧舟一愣，不等他发问，小白张开双臂，搂住了陈牧舟的脖子，抬头送上香吻。 “？！” 起手就是个湿吻，陈牧舟瞪大眼睛。 他赫然发现，小白动作虽然笨拙，但多少是有点吻技的，而且他莫名熟悉。 什么鬼？！ 陈牧舟随即挣脱。 “呜呜，婚飞。” “还有大飞机……” 小白嘀咕着，又把脸凑了上来。 “……” 陈牧舟傻了，他倒是记得婚飞和大飞机的事情，这似乎是小白的执念。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她好像早就计划好了婚飞的事情。 把尤二少的飞机劫持过来后，她又想要一架大飞机。 他还答应她了。 这似乎成了她除看电视之外，最惦记的事情。 愣神思索的功夫，小白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 陈牧舟怀疑小白喝醉了，他呼吸随之加重起来，军座那边只收了点利息，他本就有火，再加上酒精作用，能自控已经很不错了。 “小白，我警告你，你在玩火！” 陈牧舟提醒道。 “呜呜，大飞机……” 小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无视了陈牧舟的警告。 “我特么的……” 月色朦胧，蚁后绝啼。 …… “哇啊！为什么是真的！！” 翌日一早，陈牧舟被小白的惊叫声吵醒，他睁眼一看，小白捂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个劲喊疼。 在她身下，有一圈淡蓝色的血迹，这是蚁后的‘落红’。 “……” 陈牧舟一怔，一把将小白搂到怀中，探手帮她揉起肚子，“小白，昨晚的事你忘了？” “我没忘啊，呜呜！” 小白吧嗒掉泪，“那不是你和阿米巴羊做的事情吗？” “？！” 陈牧舟一怔，又问了几句，他直接傻了眼。 小白这段时间竟然一直被沈语棠感官劫持。 沈语棠发疯的时候，牵连到小白，而且她醒来就断片，压根不记得！ 小白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还是小蚂蚁帮她发现了真相。 怪不得小白黑眼圈这么重，吻技那么像某羊，她以为昨晚不过是另一场感官劫持。 “呃……” 沈小羊是有点东西的，毕竟小白是源体级。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忙把小白往怀里紧了紧，探手揉着小白的脑袋，柔声问，“小白，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呀，你是除了茸主之外，我最喜欢的人了。” 小白点头，“你是我选中的婚飞对象。” “老臣也最喜欢小白了，我最亲爱的女皇陛下。” 陈牧舟接过话茬，“等北边清完淤，我给你盖个飞机场，再给你整一架大飞机，然后陪你一起婚飞，好不好？” “嗯。” 小白乖巧点头，又刻意提醒道：“你都答应我很久了。” 正说着，感受到陈牧舟的手开始不老实，她不悦地噘起小嘴，“你又干嘛呀？” “昨天你不是不清醒吗？” 陈牧舟吻了下小白的脑门，“……正好，我测试下源质装甲的性能。” “那好吧……” …… 第一卷：繁盛临世（完） 第二卷：物竞天择 第203章 机场 “米色了。” 陈牧舟退出了漆黑空间，也洗完了澡。 如果把漆黑空间当成个游戏来看，他多少有些上头。 有接触水的功夫，他都会玩一会。 而且，他琢磨出了不少窍门。 比如，哪里黑往哪儿钻，不但能避开威胁，还能瞎猫碰到死耗子，撞到隐匿在黑暗中的小黑点。 再比如，仔细观察的话，荧光点能把小黑点照出来，只吞噬弱小的小黑点就能不断晋升，有积沙成塔之奇效。 照这个思路，陈牧舟晋升成小白点也只是时间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光。 这么想着，他走出浴室，回到小白房间。 上午一过，酒店里就剩下他俩了。 宴会结束后，沈语棠的假期延长卡彻底到期了，她坚持给花匠们开完演唱会后，便在赵翠香的夺命连环call下，不情不愿回了宛城，回归圣女岗位。 小粉被她开走了。 而安晴总是闲不住，陈牧舟便按照洪水来之前就定好的计划，让她去军座大人那报到，坐镇城南，配合帝国接下来的南向猎肉计划。 陈牧舟让她开走了小蓝。 由于酒店到城南不过半小时车程，安晴去那边不是常驻，而是跟上班一样，没事也会回来。 被窝里，小白正在以一个极其离谱的姿势，睡得正香甜，若不是她是细腰蚁后，陈牧舟怀疑她会在梦中把自己折断。 保险起见，他将小白摆正，盖好被子；自己则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思考起来。 “还是得尽快把机场建起来。” 陈牧舟顾自嘀咕着。 这个机场的意义，不只是为了哄好小白。 他要从西北军那边进口些‘车辆’类的拟形。 只需要来一架运输机，运十几辆二阶段的拟形车过来，大脔帝国缺油少车的困局会立即迎刃而解。 要知道，小蓝的母体进入三阶段时，一下子分裂出数百辆车。 而要将这些三阶段的拟形车养大，则需要足够多的肉类。 去哪里搞到这些肉呢？ 向南！ 进入繁盛界！ 司雾的大开门早已恭候多时。 这是一个完美的链条，且可持续操作。 至于两个电厂的电力，也好解决。 根环境最不缺的就是木头。 猎杀完流形后，被花匠们丢弃的那些树人，也可以拿来当劈柴烧掉。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石松那边，有现成的施工人手和材料。 老黑市那边修建的帝国行政设施，已经被水淹坏了，扒了重建的成本太过高昂，短期内不会有什么进展，不如让原班人马直接来宁城北边盖机场。 思考的差不多了，陈牧舟闭上眼睛，进入梦界。 将相关的思路打包转给帝国，他去司零庄园二楼看了一眼。 简家小姐不在，舰长休息室里的《简氏防务周刊》多了几期，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造型古朴牛皮本子。 陈牧舟随手翻了翻周刊，还是无厘头的标题里夹杂了一两个真消息。 [901实验室重氢反应堆二号验证堆点火成功，或解决联合体能源问题。] [火城师在北岭区域遭遇帝国骑兵，殷氏养马，今夕何年？] “……” 陈牧舟又拿起牛皮本子，他还以为这是什么秘籍，或者有什么机密， 打开一看，赫然发现这本子上记载的，竟全是他在拿到司零权柄后，使用过的调用详情。 每一条记录后面还有综合评分。 “这就是简夏的小本本？” 陈牧舟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又翻了几页，他发现了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致眷属：你尊贵的司主很忙，有事留言。] “……” 陈牧舟一怔，这又像简冬的手笔。 “整这么麻烦？权柄又不是不能直连……” 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拿起牛皮本上系着的笔，写上留言。 机场，大飞机，拟形车，粮食贸易等。 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后，他退出了梦界。 一睁眼，腿上多了一个缩成一团、香香软软的小白毛。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怀中，正搂着他的腰，像猫儿一样睡着，打着轻鼾。 陈牧舟微微一笑，想帮小白调整一下睡姿，却把她给吵醒了。 小白的黑眼圈消了不少。 她揉着眼睛，拱了拱脑袋，迎上陈牧舟的目光，小脸上闪过一丝怔愣，“你为什么在这？” “？！” 陈牧舟一怔，“我应该在哪？” 他笑问道：“小白，你睡傻了？” “！！” 小白瞪大眸子，旋即腮帮子一鼓，当场赏了陈牧舟一记头槌。 “嘶……” 陈牧舟怀疑自己肋骨被撞断了，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小白，满脸愕然，“你谋杀亲夫啊！” “小白，你知道你劲多大么？” “我才不傻！”小白不悦的瘪嘴道，“我都跟你那样了，你还在嫌弃我！” “我嫌弃你啥了？” “嫌弃本小姐是笨蛋，是动物。” 小白愤愤说着，突然有些怅然，“我肚子饿了。” “……” “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动物啊。” 陈牧舟无语咋舌，为了打消小白的顾虑，他索性讲起了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 “小白，听明白了吗？我们现在就是这样的关系，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讲完，他补充道，“说起来，白娘子跟你还是本家呢，你俩都姓白。” “原来是这样呀……” 小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一本正经的提醒道，“你笨呀，本小姐姓小！” “……” “是老臣愚钝了。” 陈牧舟彻底熄声。 谁能拒绝一个没心没肺，傻不愣登的合法白毛呢？ 第204章 危机四伏 司雾的大开门下。 铁血军防线已经修建完毕。 在安全感爆棚的防御工事下，铁血军以大脔帝国南方军的官方身份，设置了安检。 经历了流形入侵事件后，脔异化者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名为归属感的东西， 所以在军队的安检前，他们规矩的排队登记，完成着南向探索的最后一套手续。 这套手续十分简单，只需穿过一小片浅淡的迷雾，再被一圈眼柄子围观十秒，探索者数据会自动同步至自己的梦界账户，并没有其他繁文缛节。 越过司雾大开门，繁盛界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探索者面前。 因洪水缺席的探索者发现，曾经被他们清理干净的地方，那种异灾轮胎又回来了。 已经有探索者小队满载而归，其他探索者自然不甘落后，纷纷加入狩猎大军。 梦界公告提醒探索者量力而行，并给出了探索地图： 司雾大开门外方圆十公里的范围内，是‘轮胎’的地盘，级别都不会太高，安全等级绿至黄色。 再往南存在使徒级轮胎，安全等级橙色，疑似使徒级巢穴的地方，还有标红警示。 由于苍白蔷薇已经在这片区域完成的播种，用户可以实时进入梦界查看情况。 而用户的梦界终端也悄然完成了一次升级，以前闭上眼睛才能登陆，现在，用户只需闭上一只眼睛，就可以登陆了。 这使探索者们可以在复杂环境下，寻求帝国的信息支援，放心大胆的收获源质和肉类。 脔异化者的主要需求，是脔遗质和源质，经常有高等级探索者因不方便携带，将剥离后的轮胎尸体随手丢弃。 而这一次，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异化者也活跃在南方，搜集起其他人不要的尸体——帝国以炼油的名义，以合理的积分回收肉类。 而积分，已经可以买到烂大街的轮胎遗质了。 这或许是一个强者从草根崛起的开始。 继续往南，距离司雾大开门十公里左右的区域，是脔异化者第一梯队所能深入的最远处。 在这群人中，可以看到蛮姐、虾头哥等人的身影，在市中心见到了高处的风景后，他们愈发的渴望起力量。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第一波到达这里的人， 遗弃在这里的一个高大树人说明，帝国的底蕴已经前往了更深处，探索起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未知区域。 脔异化者们不约而同的在这棵树下聚集，在树上栖身休息，一个新的前进基地正在成型。 继续往南再走二十公里，一个七人的苍白蔷薇小组刚刚结束了战斗，驾驶着树人，凑到战利品前。 “这是什么东西？像一个肉的菜花，好恶心啊。” “拍个照给园丁哥哥看看。” 被几个树人踩得稀碎的肉块，诚如花匠小姐姐所说，造型不忍直视，它足有一辆卡车大小，以蠕动的形式挡住了她们，随即展开了一场遭遇战。 “园丁哥说这是一个呃……曼德尔球。” 一个花匠小姐姐不解问道，“你们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再问问他呀！” “园丁哥说……这是曼德勃罗集的三维等价物，就是一个立体的分形几何结构。” “分形几何？” 花匠小姐姐一怔，“谁是学数学的来着？” “战斗小组怎么会有数学家？” “……” “管它是什么分形，能被我们杀死就行啦！” “销毁源质，别让它形成污染区，我们继续向晏城前进！” “等一下，你们谁在搞恶作剧么？” 一个花匠小姐姐扫了眼源质装甲的裙摆，上面竟然冒出了一些葡萄藤丝一样的东西，翠绿纤细，卷曲伸展着，撩拨着她白皙的双腿。 “别闹了，很痒的！” “不是我们呀！” 在场的其他花匠面面相觑。 “这明显是异化藤，不是你们是谁？” 花匠小姐姐笑着看向众人，见众人神情不似作假，她脸色突然一变，失声惊呼道，“无……无知‘根’！” “姐妹们！展开战斗队形！” “找到本体，确定等阶！” “上报盟约，我们遭遇了‘根’系的无知帷幕！” …… 宛城，下游五十公里处。 大脔帝国版图之外，繁盛停止线的另一侧。 数千人聚集在一起，他们面对着繁盛停止线，群情激愤。 “起锅！” 随着几声大喊，人群让开一条道路。 一些扛着木材和巨大铁锅的壮汉走到人群中央，迅速的堆好柴火，把直径近两米的大铁锅架了起来，组成一个简易灶台。 这样的灶台足足有几十个。 “带它们上来！” 喊声又起，又一群壮汉入场，他们抬进来一些透明蠕动的胶体。 如果安晴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这是些流形。 只不过，这些流形里面像是掺杂了什么东西一样，变得凝滞迟缓起来，像某种小孩子玩的解压玩具。 随着壮汉们将这些流形一个个丢入锅中，人群爆发出一阵怒吼。 “点火，烧死它们！” “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行刑！杀了这些水里的魔鬼！” “安静！” 有人厉声呵止了人群的喧嚣，开始细数这些流形的罪恶，末了，才大喝一声，“点火！” 随着柴堆被点燃，流形们开始在铁锅内翻腾、滚卷，但无论它们怎么挣扎，都无法逃出铁锅的桎梏。 很快，数十道蒸汽升腾，铁锅中甚至发出了疑似人声的哀嚎与求饶。 场上的众人或欢呼，或哭泣，或咒骂，眼看着锅中的流形越来越小，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大快人心的神色。 直到铁锅彻底被烧干，只留下浅淡的一层锅灰，那个掌控全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楚家儿女们，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风翔少爷已经替我们看过了，我们身后的隔离带只有两公里宽，并不能阻止我们复仇的脚步。” “把长车架起来，儿女们，到上游去，把我们的怒火宣泄出来！” “让上游那些人知道，我们楚家埠，不是好惹的！” 随着声音落下，一些巨大的支撑梁被架了起来，不多时，便组成了一架架结构简易的巨型投石机。 “报仇！” “杀回去！” 人们怒吼着，排队顺次登上了投石机，他们身体折叠、蜷缩成一种奇特的球体，随着投石机一声怒吼，球体瞬间被送入一条高抛曲线，轻而易举的越过了两公里宽的繁盛隔离带。 有的球体半途中突然展开，影响了风阻，惨叫着坠入了隔离带的雾气中。 而更多的球体，成功的抵达了隔离带的另一侧。 随着球体陆续展开，一支逾千人的异化者队伍集结了起来。 …… 第205章 意犹未尽 “呜呜！眼睛睁不开了！” “嘿嘿，泡泡！” “哇，水太凉了，我不要洗了！” “蚁群！蚁群快来救我！！” 在小白的咋咋呼呼中，陈牧舟抽来一块大浴巾，裹住这一米四出头的小土豆，单手把她抱在怀中，转身出了浴室。 “别乱动！” 随着他一声轻喝，胡乱踢蹬的小白毛顿时老实了，陈牧舟将她置于凳子上，拿毛巾给她搓了搓头发，拿吹风机吹了起来。 等银色发丝干得差不多了，陈牧舟将源质装甲丢在小白身上。 “源质装甲调用，模版207（蓝白），小白专享版。\" 他话音落下，一个身着体操服加过膝白袜，双马尾版本的小白横空出世。 “麻烦死了！我要变成蚂蚁，我不要做人了！” “好好。” 小白抱怨一声，便被陈牧舟单手抱在怀里出了门。 “你看会电视，我处理点事情。” 陈牧舟抱着小白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将遥控器递到小白手中后，后者蜷缩到他怀中，立即转移了注意力，变得安分起来。 陈牧舟浅笑一声。 他发现，小白多少是有点逆来顺受和口嫌体正在身上的。 这很让人上头。 嗅了嗅小白毛香香的发丝，他闭上眼睛，进入第六梦界。 “牧舟哥，你来了。” 卓晴早已等候多时，她脸色不太好，俏脸上眼眶红红，似乎是哭过。 “现在是什么情况？很严重么？” 陈牧舟走到卓晴身边，把她揽入怀中。 卓晴点点头，无力的倚在他身上，调出了自己的光幕。 一段长达两个小时的战斗画面呈现在陈牧舟面前。 “这是……” 交战的双方是苍白蔷薇和某种丝状植物。 开战的场地选的非常不好，似乎是那种丝状植物的‘环境’主场。 苍白蔷薇完全被对方克制了，她们的树人、荆棘，甚至是她们身上的源质装甲，都被那种嫩绿的细丝侵蚀； 苍白蔷薇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她们一度占据上风，直到——她们体内的源质遭到侵蚀，嫩绿色的细丝从她们的白皙的皮肤上钻了出来，并开始绞缠她们。 意识到继续战斗下去，必然败局，这个苍白蔷薇小组开始撤退。 但最终，只成功逃回来四人。 有两个苍白蔷薇妹子被侵蚀严重，竟然被对方树化了。 还有一个在逃跑的路上完成了树化，没能幸免，成了一株人形的丝状植物，身上开满了一丛小巧的球状白花。 “菟丝花！” “根的无知帷幕？！” 陈牧舟沉吟一声，揉了揉卓晴的脑袋，问道：“权柄不是可以剥离么？” “可以剥离……”卓晴嘴角动了动，“但需要银杏树，而且，那三个姐妹被侵蚀的太严重了……” “她们留备份了吗？” “留了，苍白蔷薇的备份是强制性的。” “嗯。” 陈牧舟点点头，他牵起卓晴的手，“走，我们去晏城溜达溜达，我想想办法。” 很快，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梦界晏城的街道上。 晏莹缀行在他们数米之外，漠然的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这个根系的异灾特征很明显啊……” “竟然是菟丝子，无根草！寄生植物，这特么的……” 陈牧舟无语至极，全程记录战斗过程的眼柄完全没有遭到侵蚀，这个异灾只针对植物。 也就是说，它天生克制‘根’系。 他调出卫星图像，发现牠占据的嫩绿色范围还不小，方圆二十公里左右，刚好挡住了通往晏城的道路。 也挡住了通往殷堡的路。 往两侧绕，也不会是什么好办法，两边都是无人涉足的未探索区域，其中一侧，还是一片红的触目惊心的脔环境。 刚出新手村没几步，便迎面撞上一个大boss，这找谁说理去。 通过查看战报，陈牧舟也明白了苍白蔷薇战败的主因。 完全是级别上的碾压，这个异灾菟丝子，起码是源体级，极有可能是领主级，甚至还自带环境。 反观盟约这边，连源体都没有。 “等等……” 陈牧舟停下脚步，他侧头看向卓晴和不远处的晏莹，神情逐渐玩味起来。 “怎么了，牧舟哥？”卓晴不解问道。 “我们有司主呀！” 陈牧舟勾起唇角，“市中心花园不是有两棵银杏嘛，我们拔一棵出来，空投到那边去吧。” “？！” 卓晴一怔，“我们从来没移栽过银杏母树，都是播种的。” “播种得成长，有可能来不及，毕竟对方很强。”陈牧舟摇摇头，“最好是一步到位，来个成体。” “可牧舟哥，牠天生克制我们呀！” 卓晴还是犹疑不定，“万一母树被牠侵蚀……” “怕的就是牠不侵蚀！” 陈牧舟笑着顺了顺卓晴的马尾，“我专治侵蚀，我们会用整个梦界，来对抗牠的侵蚀。” “而且，那三个树化的妹子，也需要银杏树。” “把她们救出来很难，那我们就把银杏树送到她们身边去！” 陈牧舟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晏莹，挪身挡住晏仙子的视线，探手抬起卓晴的下巴，俯身送上一吻。 同样的浅尝辄止。 吻毕，他捏了把卓晴红扑扑的脸蛋，“正事要紧，晴宝，派任务去吧。” “呃……噢！” 卓晴怔愣点头，她微微舔唇，陈牧舟把脸拿开时，她竟然本能往前探了下脑袋，噘了下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然而，等她回过神来，陈牧舟早已退出了梦界。 “我……我刚才在想什么！” “啊啊啊！” 卓晴捂着脸蹲在地上，突然吞了口口水。 第206章 用吧 （上章重写了，2024\/7\/8\/10:40） 陈牧舟退出梦界。 他把玩着怀中小白的双马尾，继续思考着细节。 “嘿嘿，根系异灾……” 几分钟后，陈牧舟咧嘴一笑，他扶着马尾，让小白转过脑袋，“小白，用你的时候到了。” “呜，又来！” 小白不悦的噘起小嘴，她举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四仰八叉的摊开身体，“用吧。” “……” “呃……我是说用蚁群。” 陈牧舟嘴角一抽。 不多时，两人出现在市中心的盟约花园外。 小白的双马尾和白色过膝袜还在，但体操服已经切回了哥特裙。 “园丁哥哥，你真要把我们母树运走啊？” 守门的陆婷不解的问道，“能不能不运走啊，我还指望母树出源质呢。” “就你这觉悟，难怪一直在看大门。” “不该问的别问。” 陈牧舟瘪瘪嘴，拉着小白进入花道，经过苍翠的长廊，来到了那棵稍小的银杏树下。 四个苍白蔷薇早已等候在此。 银杏的根系已经被她们移了出来，地上露出一个大坑。 “整点藤条。” 陈牧舟冲苍白蔷薇说着，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飞行蚁群陆陆续续的从天边飞来。 随着它们降低高度，不断有长短不一的藤条从地上探出，藤条缠住了银杏树，又缠到了蚂蚁们的腰部。 而更多的蚂蚁则或抓或咬，加入了拉扯藤条的大军。 小白带着陈牧舟上了她的座驾。 这时，陈牧舟注意到，那几个苍白蔷薇身上的源质装甲伸出几条带子，要把自己固定在银杏树上。 “你们不用跟着去了，这次是司主带头冲锋！” 陈牧舟出言制止了她们。 “园丁哥哥，那你一定要把她们三个救回来呀！”一个苍白蔷薇喊道。 “放心。” 陈牧舟点点头，他这才注意到，这四个女孩，竟然就是逃出来的那四个。 “走吧，小白。” 随着他话音落下，数百头飞行蚂蚁振翅轰鸣，三十多米高的银杏树，连带着它硕大的根系，被一点一点的提到高空。 在小白全神贯注的指挥下，蚁群突破战争迷雾，带着银杏树往南方飞去。 更多的蚁群飞来，加入了这场运输。 不时有蚂蚁从藤条上退下，又有新的蚂蚁抓住藤条完成接力，在小白的控制下，银杏树一直保持着惊人的飞行速度。 “天哪，那是什么！” “我们帝国有这种东西？” “我的妈呀，太吓人了吧！” “大脔帝国万岁！” 蚁群和银杏的组合体路过司雾的大开门时，顿时惊起了一阵喧嚣，搞直播的纷纷调转了眼柄镜头，将这个画面同步到梦界。 一个防御工事外，军座大人正端着望远镜查看人群的异常。 注意到某只蚂蚁背上坐着的两人后，她英眉微蹙，微微抿唇，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她迅速平复下情绪，转身回到工事。 “小梧，上去问问情况。” “是，军座大人。” 很快，一道白雾从工事中飘出，迅速追上了蚁群。 “展堂哥，军座大人让我来问问情况。” 白梧凑到陈牧舟身边。 “哎呀！” 看到白梧，陈牧舟懊恼的一拍额头，行动开始前忘了把白梧这个雾使带上了。 别的不说，让他把蚁群和银杏树折光藏起来，至少不会整出这么大动静来。 但现在用不上他了。 菟丝子那边不需要突然袭击。 陈牧舟想了想，脸色突然黯淡下来，一本正经道，“小梧啊，这是盟约这边的机密，按理说，我是不该告诉你的。” “但此行太过凶险，你也看到了，盟约都把母树拔出来了……” 陈牧舟顿了一下，脸上堆出一个视死如归的神情，“回去告诉你嫂子，我要是回不来了，帮我看好帝国。” “啊？” “展堂哥，那怎么行！” 白梧一听惊呆了，他忙加速飞到前方，“展堂哥，我跟你一起去，我会拼死保护你的。” “呃，小梧，那边有一只领主级的茸系异灾，你知道的，它天生克制雾系！” “你去了就是送！” 陈牧舟腮帮子一抖，“回去吧，把这个消息告诉军座大人就行了。” “让她……不要想我。” “……” “展堂哥，我真没用！我为什么是雾使啊！！” 白梧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最终，他还是听劝的折返回驻地，一飘两摇的，颇有些心灰意冷。 “你真是个大骗子。” 小白白了陈牧舟一眼，为白梧打抱不平道，“你都把人家骗哭了！” “你可不能这么骗我，我也会哭的！” “我怎么舍得。” 陈牧舟将小白搂在怀中，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只会在研究源质装甲的时候让你哭。” “哼。” 小白噘起嘴，脑袋歪向一侧，双马尾差点把陈牧舟从蚁背上抽下去。 陈牧舟不知道的是，蚁群和银杏树的组合体离开没多久，司雾的大开门下又爆发出一阵喧嚣。 “什么情况？铁血军在集结？” “卧槽，我怎么感觉军队要往南去？” “不会吧，军座大人亲自带队？” 军车轰鸣，铁血军倾巢而出。 …… 宛城东郊。 两个繁盛之子的传教士来到了名为‘下宛镇’的宛城附属地， 这段时日，宛城的基本盘已经稳定了，他们开始向外辐射，逐渐将宛城周边纳入繁盛之子的势力范围。 “哇塞，这个镇上竟然有这么多人，我一直以为这里被荒置了呢！” 一个传教士惊讶道，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街上的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看了他们一眼，又恢复了各自的行动。 “大脔帝国的公民们，我们来传播脔主的福音！” 两个传教士走到最近的几人面前，神情热切道，“朋友，听说过繁盛之子么？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大脔帝国？繁盛之子？” 为首之人闻言，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但他很快脸上堆起笑意，“欢迎两位到来，能给我们详细说说嘛？” 两个传教士对视一眼，似觉得有戏，遂展开了传教流程。 “尊贵的教士，您刚才说，我们的圣女殿下叫沈语棠？” “是重名，还是……那个沈语棠？” 为首之人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还能是哪个？” “我们的圣女殿下，就是你知道的那位呀！” 一个传教士笑着回应道。 虽然他们很少直呼圣女殿下的名讳，但传教时，把圣女殿下的大名亮出来，总能收到奇效。 眼前这群人，就是最好的例证。 …… 第207章 菟丝花 “还真是菟丝花……” 嫩绿晃眼，涵盖了巨大的一片。 “‘根’的无知侧！” 陈牧舟审视着这片绿色，眉头微微皱起。 据他所知，晏莹是‘根’系唯一的认知权柄，她搞第七梦界，为的就是防这些东西。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陈牧舟叹了口气，按照盟约标记，找到了那两个树化的苍白蔷薇。 她们现在已经看不出人的特征，丝络缠身，通体翠绿，就像修剪出来的人形盆景。 在两人不远处，蚁群从天而降，平稳的将银杏树送向地表。 丝状植物似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活跃起来，丝络缠绕蜷曲着探向空中，像一只只抓舞的手。 茸说过，无知侧的这些存在，就像是繁盛界的‘过免疫系统’，无差别的攻击一切。 “小白，蚁群不要降落，只把树放下就好！” 感受到了这种‘无差别’，陈牧舟下达了一道谨慎的指令。 蚁群缓慢的降低高度。 在银杏树与菟丝花接触的瞬间，这些丝状植物突然暴躁，拼命的堆积成层，往银杏树上钻， 银杏树任由它们附着，根系却猛得铺展开来，迅速冲破地表的植被，接触到地面。 很快，银杏树屹立在菟丝花海之中，盘根错节，焕发出勃勃生机。 而蚁群则放开藤条，帮同伴咬掉腰间的藤蔓，陆陆续续回到高空中。 “稳了！” 看到这一幕，陈牧舟松了口气。 一切如计划中的一样，菟丝子开始纠缠银杏树，细弱的丝藤看似无害，却沿着银杏树皮的纹络，刺入银杏树内。 “小白，这里交给你了，我要去梦界了。” 陈牧舟说着，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后者点点头，警惕的观望起周围。 “找到侵蚀位置了吗？” 第七梦界，陈牧舟找到卓晴，顺手把晏莹点成小橘猫，这才开口问道。 “没……没有，牧舟哥。”卓晴摇头。 “来套桌椅板凳。” 想到卓晴不懂这些，陈牧舟不以为意的点头，响指生成一套家具，拉着卓晴来到桌前。 “主权柄，控制台。” “晴宝，来，像上次那样，我教你，你来操作。” “嗯……好。” 卓晴点点头，注意到陈牧舟生成了两张凳子，她突然犹疑起来，上次她是坐在陈牧舟腿上的。 她美眸忽闪，抿了下唇，趁对方没注意，悄然没收了一把凳子，红着脸侧身，坐到陈牧舟腿上，靠在他怀里。 确定对方没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卓晴暗暗松了口气，调出了控制台。 “直接看蘑菇云底层。” “看看有没有问题端口……” 陈牧舟顺手揽住卓晴的腰，手把手的教起来。 银杏树自带大面积的梦界涵盖范围。 以前他一直觉得这种涵盖范围，是脑电波之类的东西， 但在接触了简家姐妹后，他知道了有‘异化场’这种东西，现在他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已经倾向于‘异化场’作用了。 那些能在人脑里说话的远程广播，协议和司主的低语等，都让他联想到了异化场。 他有意深入钻研这些东西，弄清楚其运行机制，这次，是一个顶好的机会。 银杏树的梦界范围，涵盖了菟丝子的环境，双方已然存在交叠。 而且，菟丝子和银杏树有物理上的直接接触，又为交叠加了一道保险。 他要基于‘异化场’的逻辑，找找认知根和无知根的区别，以及……共同点。 在移栽银杏前，他便已经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测。 “找到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这么样！” 陈牧舟带卓晴起身，下一刻，他们闪身到第七梦界一块足够空旷的白板处。 小橘猫也被一同带了过来。 “晴宝，干的漂亮！” “噢……” 卓晴满眼都是陈牧舟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稀里糊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牧舟哥，你满意就好。” “用主权柄，把刚才端口里揪住的东西，提到梦界里来。” 陈牧舟抬手指着前方的大片空地，“那边就行，那玩意应该不小！” 卓晴应了一声，激活了权柄。 “牧舟哥，这……这是……” 前方场景骤变，把卓晴吓了一跳，她一个后仰踉跄，被陈牧舟眼疾手快接在怀中。 “这是……另一个梦界。” “菟丝子的梦界！” 陈牧舟勾起唇角，脸上浮起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范围不大，源质领主级没跑了……” 卓晴刚刚把一个梦界，提到了盟约的梦界之中。 ‘控梦’作为‘根’系的看家本领，其他‘根’未必没有，这就是陈牧舟在找的‘共同点’。 如此一来，现实问题可以在虚拟中解决。 所以，他怕的就是菟丝花不侵蚀银杏树。 有他在，盟约的梦界是无敌的。 “提进来确实有些占地方，权宜之计吧……” “先把它搞透彻，下次可以建一个通路端口，把外来梦界连一起。” “再让盟约搞一支梦界远征军！” 这么嘀咕着，陈牧舟一手抱起小橘猫，一手牵着卓晴，“走，我们进去看看。” 在进行到这一步前，陈牧舟曾经脑补过无知侧的‘梦界’， 他经历的那种带有深海，触手，低语，怒吼等元素的梦境，压抑到窒息、疯癫混乱，令人发狂。 所以他想当然的觉得，这个菟丝花的梦界也会如此。 但展现他面前的画面，却过于小清新了。 站台、豆田、公交车、苗圃，电线杆，成排的小房子。 这是一个温馨的小镇。 陈牧舟走到一个站牌前，上面有‘602路’、‘香草镇’的字样。 陈牧舟第一时间将信息导入司零超算，果然检索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来。 香草镇，出产豆类和各种香草，几千人口的小镇，灾后毁灭、失联。 香草镇在卫星图的位置，正是菟丝子涵盖的区域。 这个梦界呈现的，是灾前的香草镇。 这让陈牧舟不由想起晏莹最初的梦界——灾前的大学城。 “牧舟哥，这是……异灾的意识世界么？” 卓晴弱弱问道，“我以为会……” “很混乱，很疯狂？” 陈牧舟笑着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他说着，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块石头。 “其实……死物，也是一种无知。” 第208章 无知侧 “哦……” 卓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待她看清站牌，俏脸上浮起一丝怅然，“原来是香草镇呀……” “晴宝，你知道这儿？” “嗯，大二的时候，我们专业来这里组织过写生。” 卓晴解释道，“这里……算是个网红小镇，这里的大豆和藿香很出名。” “这样啊……” 陈牧舟点了点头，卓晴说的，和司零超算的资料吻合。 而且，被称作‘植物界蚂蟥’的菟丝子，刚好是豆类克星。 将这些信息关联起来，陈牧舟差不多脑补出这个异灾的成因。 他啧了一声，牵起卓晴的小手，走向小镇深处。 小镇内静的出奇，只有他们的脚步声，里面除了些绿植外，没有其他活物。 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如一幅画。 小镇不大，没多久便逛了一圈，陈牧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找到那三个苍白蔷薇的梦界投影。 他们带着疑惑，回到最初的站牌下。 陈牧舟将视线又落在那块石头上。 晏莹遇到协议时，协议说‘消弭意识，抛却自我，成为牠的一份子’，是为坠入无知帷幕。 只剩本能。 就像无意识调节身体机能的‘植物性神经’，不专门研究，都不知道它存在。 混乱和疯狂，只是这种本能呈现出来的注脚之一。 这座小镇，却让陈牧舟意识到，还存在另一种形式的无知。 死物的无知，无机的无知。 这座梦中小镇，是菟丝子异灾在意识消弭、失去自我之后，剩下‘空洞本质’， 牠和这块死气沉沉的石头大差不差； 唯一的区别是，牠是一块被‘刻了字’的石头，或者被‘雕刻过的石头’，这让牠的无知，有了某种意义， 但牠理解不了这种意义，也不会在意。 翡翠原石并不会觉得自己变成帝王绿手镯后会如何如何……它压根不存在‘觉得’。 结合这个菟丝子异灾在现实环境的表现，陈牧舟有了一丝明悟。 那片嫩绿环境，已经可以等同于某种‘自然现象’了， 一种气候，一场雨，一阵风，仅此而已。 配得上‘环境’二字。 这让树化于此的苍白蔷薇，败的毫无异议。 真相，比被‘野兽活吃’，还要残忍。 “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无知，比混乱疯狂还要恐怖！” 陈牧舟说着，带卓晴走出小镇，调出自己的控制台，操作起来。 现实中，香草镇埋葬在嫩绿的菟丝子环境之下； 而在梦界，也一定有东西，埋葬在这座小镇之下。 没一会，一些推土机、粉碎机出现在小镇外围。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这些无人驾驶的机械动了起来，开始沿着小镇外围，向内破拆。 “牧舟哥，你这是……” 卓晴见状怔了怔，她以为这是某种形式主义，不解问道，“我们直接删除它不就好了？” “删除多浪费呀。” 陈牧舟咧嘴一笑，“有些应该存在的数据消失了，我找找。” 他指向那些机器，道，“这是我的解析工具，是不是很直观，很霸气？” “嗯。” 卓晴应了一声，“牧舟哥，你在找什么呀？” “找咱们的花匠妹子。” 陈牧舟话音刚落，推土机前就出现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他完全无视了推土机的存在，站着蹬车，飞速冲入小镇。 “快跑啊！南边的野兽到镇子上来了！” 不多时，又有一个女孩身影出现，她冲着空无一物的街道，双臂做出格挡的架势，哭喊道，“怪物，不要过来，不要吃我！” 紧接着，一只大黄狗一步两回头，吠吼着躲避着什么，它尾巴夹紧，显然充满了恐惧。 “这是……” 卓晴神情骇然，紧张的抓紧了陈牧舟的手，“牧舟哥，主权柄有感应……” “还有意外之喜！” 陈牧舟愕然，他猜到有数据隐藏于小镇之中，但他的解析工具没有发挥多少作用，反倒像某个引子。 真正起作用的，似乎是盟约的主权柄。它竟让藏在小镇下的东西，主动展开了！ 他疑声道，“莫非，这些就是雕刻石头的生灵？” 卓晴摇摇头，她完全不懂陈牧舟在说什么。 倒是陈牧舟怀中的小橘猫对小镇的变化多看了几眼，不以为意的‘喵’了一声。 陈牧舟叫停了推土机，但展开的过程还在继续，更多的人和动物不断显现出来。 他们似乎在演绎毁灭到来的那一刻。 “展开了不得了的东西呢，幸好没直接把它删掉……” 陈牧舟皱起眉头，这些人和事，组成了一种新的‘无知’，群体的无知，生动的诠释着群体在危机来临时，‘非战即逃’的本能。 封存起来的混乱，显现出了端倪，就像某种需要演绎的画卷，展开了其中一角。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们，去找园丁哥哥，他一定有办法！” “月清，我好疼啊，它们钻到我身体里了！” “别怕，靠过来，我们一起！” 当两个苍白蔷薇的身影出现时，卓晴的身躯压抑不住的颤抖起来。 “可以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陈牧舟叹了口气，一个响指清退了小镇上的所有机械。 外面那两个树化的苍白蔷薇，张开双臂，保留着双向奔赴的姿势，但终于没能抱在一起。 那个叫月清的女孩，他也有印象，仲裁机关上线时，就是她喊他魔鬼，没想到她这么信任自己。 “总不能让月清妹子失望了。” 陈牧舟说着，让卓晴打开自己的光幕，将刚才的解析工具同步过去。 “司主带头冲锋，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他咧嘴尬笑道，“晴宝，接下来，要看你们88个的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牧舟哥？” 卓晴不解问道。 “我先说结论。” “菟丝子的这个梦界，可以理解为一个……‘副本’。” “刚刚，它主动为你们展开了。” 陈牧舟瞥了晏莹一眼，这才解释道，“它用这种方式，‘回应’了你们——根系唯一的认知引擎。” “藏在其中的秘密，需要你们亲自去发掘出来。” “之前，我还觉得奇怪，堂堂根系司主，怎么在源质上抠抠搜搜，一个源体都没有……” “现在，我明白了，这可能就是盟约的晋升之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真被我说中了……” “……” 卓晴瞪大美眸，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陈牧舟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开个会吧。” “救人，晋升，扩大版图……” “别让大家闲着了。” 第209章 你管不着 事无巨细的与卓晴说清楚细节，确定她听明白后，陈牧舟让她去了。 “据我所知，林宝很闲，潘悦欣一直在写小说，晏莹更不必说了……” 想了一圈，陈牧舟赫然发现，这88个姑娘，真正一直有事做的，还真不多。 边工和她的程序员小伙伴是最忙的；其次是邵清婉领导的出题组，管花匠人事和晋升；还有几个管仲裁机关的，管调用审批的…… 非要较真的话，陈牧舟能从盟约里抓出四十条咸鱼来。 就连卓晴大部分时间，也是在画画玩。 “……” 陈牧舟看向香草镇里的场景，嘴角不自觉的抽搐，“感情……这副本开晚了！” 他已经脑补出她们冲入小镇打副本的画面了。 司主该冲锋了！ “嘶，谁啊！” 怔愣之际，陈牧舟感觉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 睁眼一看，飞行蚂蚁背上，小白正在用小手揪他的肱二头肌。 “小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不知道你有多大力气？” 陈牧舟感觉胳膊要废掉了，他欲哭无泪，装模作样的侧过身去，哼了一声。 “对……对不起嘛！” 小白嘴上道着歉，硬生生又把陈牧舟掰了回来，“不要不理我。” “……” 陈牧舟腮帮子抽抽着，心里开始盘算着给自己搞一套源质装甲了。 “你不能怪我，我叫醒你是有事情的！” 小白瘪嘴委屈道，“跟你睡觉的那个人使来了。” “？！” 陈牧舟闻言一惊，他低头朝地面看去，竟发现铁血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菟丝子环境中来。 到处是军车和被碾压的绿色，铁血军正在用刀割、火烧的方式清除菟丝子。 宋星歌卓然婷立在一辆军车旁，正拿望远镜朝天上观望。 “小白，下去！” 陈牧舟脸色一沉，把小白吓了一跳，他们身下的蚂蚁随即朝军车飞去。 “你们不要命啦？” 隔着老远，他就喊道，“往后退！全部退出去！这里很危险。” 接触地面之前，陈牧舟便从蚂蚁上一跃而下，几步跑到宋星歌身前。 “我……我们在拉练。” 宋星歌解释道。 她显然听到了陈牧舟的喊声，神情莫名有些局促。 “拉练跑这里来？” 陈牧舟上下打量着宋星歌，确定她囫囵一块后，这才看向周围，“我了个乖乖，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他有些傻眼，这里深入了菟丝子环境起码五公里，蚁群尚且能飞过来，铁血军竟然直接莽进来了。 “你们虎啊！” 陈牧舟刮了刮军座大人的鼻头，“盟约在这里折了三个使徒……你这军座怎么当的，不要命啦？” “姓陈的，我警告你，别对我姐动手动脚的！” 宋星河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迅速隔开两人，出言警告道。 “展堂哥，是我回去汇报了情况，我们才过来的。” 白梧的声音随之传来。 “……” 陈牧舟闻言，神情顿时青红变换，刚才的气势突然垮了下来。 所谓关心则乱，他刚才没想那么多，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恨不得赏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没想到把白梧忽悠瘸了，会直接把铁血军引过来。 一个不争的事情摆在他面前——军座大人竟然来救他了！！ “呃……” 陈牧舟的尴尬震耳欲聋，一个顶好的双向奔赴的机会，被他给浪费了！ “拉练好啊，有助于提高野外作战实力和组织凝聚力！” 陈牧舟一把拨开小舅子，凑到军座大人面前，一本正经问道，“星歌，你打算拉练多久？还有什么训练科目呀？” “你管不着。” 宋星歌双手早已藏到身后，她笔挺着身姿，脑袋歪向一旁。 于是乎，一张令人心悸的侧颜呈现在陈牧舟面前。 纤细浓密的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鹅蛋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软嫩到看不见毛孔，但阳光却在肌肤的绒毛上洒下光晕，真是百看不厌。 再加上她骄傲端庄的军座气场，让陈牧舟总是忍不住想欺负她。 只可惜，他这次不占理，无理弱三分。 而且，军座大人红唇紧抿，鼻头微皱，显然是有小情绪了。 陈牧舟四顾一番，脑子飞转，急切的寻找着能打开局面的话题或者东西。 突然，他双目一亮，有了！ “奇了怪了，这什么情况？” 陈牧舟疑惑的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些菟丝子没有侵蚀你们？也没有侵蚀我？” “还有这些橡胶轮胎，木质枪柄，衣物……” 旋即，陈牧舟一脸凝重的看向宋星歌，“星歌，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正常开过来的。” 宋星歌道。 军座大人不管生不生气，总能‘有效沟通’，这点真没得说。 “不会吧？” 陈牧舟一脸惊讶，他向北指了一个方向，“从那边过来的？” “嗯。” “……” 陈牧舟这下不演了，他神情愕然，重新审视起军座大人。 因为他知道，他指的那个方向，有一个源体级轮胎的巢穴，曾有个数十人的探索队差点全员折损在那里。 再看这些铁血军，他们武器都没拿出来。 而且，梦界用户身上都有根系异化物质，在场基本都是梦界用户，菟丝子没道理放任他们进来搞破坏，而不去侵蚀。 可他们就这么……过来了？！ 陈牧舟感觉脑子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军座大人身上，是有权柄的！！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陈牧舟也顾不得哄人了，他探手去拉军座大人的小手，摸到一个望远镜，又拉另一只手，摸到一个保温杯。 “……” 陈牧舟傻眼。 “装疯卖傻。” 军座大人往后躲了躲，把手藏的更严实了。 “星歌，我这次真没有！” 陈牧舟道，“你难道没觉得，你们过来的过于顺利了？” “我怎么感觉……你身上的权柄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说着，绕到军座大人的座驾的副驾驶处，开门坐了进去，又打开主驾的门，冲宋星歌招了招手。 “星歌，你想不想验证一下？” …… 第210章 如此铁血 （说好的加更） 军用吉普疾驰在菟丝花海中。 宋星歌专注的开着车，陈牧舟坐于副驾驶，被要求系好安全带，坐姿端正。 眼看着这些异化菟丝子像普通植物一般，任吉普车碾在轮下，陈牧舟一脸愕然。 作为一个源质领主，这个异灾过于老实了。 牠现在的表现，和苍白蔷薇战报里的样子完全不同， 仿佛宋星歌才是牠的司主。 “星歌，谢谢你来救我。” 陈牧舟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没有你。” 宋星歌踩了一脚油门，试图用引擎轰鸣声盖过陈牧舟的声音，她头一次十分不想回应某人的话语，遂冷冷地扫了副驾驶一眼。 “乱讲，那天我感觉到了，你心里有我！” “不要提那天的事了。” “星歌，开车时不能分神。” “别摸我了。” “媳妇儿，你怎么开车也绷着？要放松呀！” “我不是你媳妇。” …… 吉普车转了一圈，回到了银杏树附近。 随着一脚刹车，吉普车甩了个尾，军座大人的秀发也随之飞扬，甩了陈牧舟一脸。 后者摇摇欲坠的下车，扶住了等在车外的宋星河，“小宋啊，极限距离是多少？” “一公里左右。”宋星河嘴角抽搐着回应。 “范围有点小了……但也还行。” 陈牧舟拍了拍宋星河的肩膀，顾自沉吟道，“我就勉为其难，来当你姐的第一个使徒，你不介意吧？” “你想得美！我很介意！” 宋星河嗤笑一声，迅速绕过陈牧舟，上车与军座大人聊了起来，显然是争第一个使徒去了。 “原来是这么个铁血啊……还有这种离谱的能力？” 一圈测下来，陈牧舟属实一头雾水。 军座大人的权柄明显是发挥作用了，但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 若不是她这次出来，恐怕永远发现不了。 她可以不受阻碍的进入其他异化环境，自由通行，而不会被该环境攻击。 目前他们测试了根、雾、脔三种环境，效果都非常不错，就像在客厅散步般轻松。 周边没有其他类型的异化环境了，暂时不知道效果，但陈牧舟感觉问题不大。 这个能力，就像是‘迷雾行者’的豪华版，她或许可以被叫做‘繁盛行者’，多环境通行。 同时，军座大人还可以用该能力带人。 被她允许，且距离她一公里以内的生物，都可以跟她在同一片环境上，不受阻碍的通行。 如同一个被动的超级光环。 这，或许是军座大人作为司主的‘环境’。 只是这个环境的范围，相较于其他司主，实在小的可怜，半径只有一公里，甚至还比不上眼前这片领主级的菟丝子。 而且，权柄起作用的机制，陈牧舟也完全没搞懂： 她到底是被其他环境无视了，还是被环境接受为同系了？ 是被动无法识别，还是主动误导？ 认知和无知两种环境是否有区别？有智慧的生物也会无视她么？ 这枚权柄来自梦界，是一枚独立于现有繁盛体系之外的权柄，这种效果的出现，是否是因为不兼容？ 疑点重重，还得进行更多的测试。 陈牧舟对此还是颇有顾虑的。 毕竟，与‘无限通行权’相对的，必然是‘众矢之的’，权柄的机制搞不清楚，与‘全民公敌’之间的界限也会模糊。 至于这个能力的用途，陈牧舟已经体会到一部分了。 刚才测试的时候，他跟宋星歌把那个落单的苍白蔷薇找了回来，摆在了月清两人一旁。 这就是自由通行的便利，如果提前发现军座大人的能力，或许没有必要空投银杏母树了。 当然，空投母树也没亏便是了——他们发现了副本，盟约的四十条咸鱼，有了出击的理由。 除此之外…… 陈牧舟抬眼眺望着南方。 军座大人的这个能力，或许是前往殷堡的捷径。 他不由想起这枚权柄的原名——心愿石。 难道是军座大人前往殷堡的执念太过强烈，才诞生了这种能力？ 她一度打算步行或者开车去殷堡。 正因为如此，他才在交通工具的选择上，给她展示了一些高大上的参考…… 看来是没派上用场。 陈牧舟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军座大人的吉普车，姐弟俩谈完了，他也收住了思绪。 小舅子果然一脸失望的从车上走了下来——宋星歌的权柄无法产出源质，她收不了使徒，能力也无法分给别人。 陈牧舟在车上就问清楚了这一点，这才专门逗弄他。 待宋星河下车走远，他又趁机回到副驾上，“嘿嘿，星歌，想不想我？” “陈牧舟，我要回去了。” 宋星歌神情一滞，似乎是没想到他还会去而复返。 “星歌，今天只是基础测试，还得多测，多研究。” 陈牧舟沉声道，“你自己也好好感受一下，试着发掘出更多信息。” “不要贸然去危险的地方尝试，千万不要去帝国那边，那边没有环境。” “嗯，知道了。” 宋星歌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了，媳妇儿，盟约搞了一种源质装甲，穿起来又舒服又方便，还很好看，我给你搞一套穿吧……” “下车！” “过分了，我今天连小手都没摸到！” “我要走了！” 宋星歌蹙眉嗔道，她无奈的看向赖着不走的副驾，唇瓣微噘，最终不情不愿的把右手递了过去。 “这还差不多，媳妇儿真乖！” 陈牧舟rua了个爽，这才放军座大人离开。 铁血军集结退场之际，陈牧舟也招了招手，将小白从天上唤了下来。 陈牧舟上了蚁背没多久，地上的菟丝子又开始张牙舞爪，四处攻击起来。 他啧啧唏嘘一声，直接招呼小白回家。 剩下的，就交给盟约的咸鱼们了。 …… 第211章 副本 一行人趁着夜色，出现在宛城东测，循着亮光进入了下城区。 “这是什么？！” “我怎么动不了了？” “我……我的身体……” 随着短暂零星的几声呼喊，这片原本还算热闹的城区突然安静下来。 数十分钟后，黑压压的一群人以同样的方式进入这片城区。 “风翔少爷，都炮制好了。” 在一个街角小广场上，早已等在这里几人恭维道，“有不少人呢。” “都搬到这儿来吧。” 楚风翔抬起右手一挥，他身后的人群顿时四散开来，冲入周围的房舍中。 不多时，人群去而复返，而城区里的原住民，也被他们或抱，或扛的运了出来。 “呵，大脔帝国……就这？” 楚风翔戏谑一笑，冲众人道，“男的摆左边，女的摆右边。” 人群再度奔忙，不多时，原住民被集中在广场中央，分列两侧。 中间还留了一小堆无法区分的。 这些住民维持着在家中的动作，有吃饭的，有洗漱的，有睡觉的……他们一动不动，仿佛在玩什么木头人定格游戏， 摆在广场中，像一片精致的群雕，又像时间被暂停了一般。 人群将广场让开，楚风翔信步走入‘栩栩如生’的塑像群中。 他完全无视的左侧的男性，脚步在中间那一小堆前停了一会。 这些都是因为拥抱在一起，无法分开的，楚风翔嗤笑一声，径直走到女住民的一侧。 “晦气，这种老东西怎么还活着？” 楚风翔上来就看到一位老妪的‘塑像’，他飞起一脚将对方踢倒在地，老妪的身体触地而碎，四分五裂。 “丑东西。” “垃圾……” “母猪，吃这么好？” 之后，他又接连放倒了几个，直到一个清丽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玩味一笑，“总算有个能看得过眼的了。” 楚风翔转了一圈，抬手招来几人。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这三个我收藏了，剩下的你们挑吧。” 楚风翔说着，又补充道，“挑剩的都融了，让大伙别闹的太晚，明天一早我们去繁盛之子总部。” “是，少爷。” 不多时，人群一哄而上，广场上的雕塑很快被分拣的差不多，他们将塑像带回周边的房舍，这片城区重归喧嚣。 广场上剩余的塑像，连带着身上的衣物一道，化为某种液体，流入了附近的下水道中。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酒店六楼，小白房间，被一只小脚踢中脑门的陈牧舟从睡梦中痛醒。 他扫了一眼小白离谱的睡姿，无语的揉着脑门。 “照这么下去，我特么迟早死在小白手里！” 他将小白规整好后，已经疼没了睡意，索性闭眼进入梦界。 “看来的会议很顺利啊……” 第七梦界，有盟约咸鱼正在攻略香草镇，有模有样的，陈牧舟久违的看到了林宝和卓晴组队的身影。 陈牧舟没去打扰她们，而是调出控制台观望了一会。 副本的内容类似解谜，这群咸鱼正在搜集线索，完成香草镇原住民残留的执念，进而清除异灾无意识的污染与混乱。 看了一会，他不再有顾虑。 梦界的司主亲自攻略低级的梦界副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香草镇这个副本顶多算一个练手副本，不会有什么威胁，权当是给这群咸鱼刷经验用的。 陈牧舟看她们乐在其中的样子，已经开始期待副本的最终奖励了。 “嘶，这么想的话，也不排除她们以后会遇到战斗类型的副本……” 陈牧舟想了想，还是决定完善一下攻略副本的规制： 取消将外来梦界完全纳入盟约梦界的机制，改为通路——不是所有的根系异灾，都是源质领主级，在对方的梦界解决问题，更稳妥。 通路端口设为副本入口，只将入口摆在第七梦界，入口基底锁死封装，加强第七梦界防护， 通行权只分发给咸鱼攻略组，防止其他人乱入，也防止对方梦界有怪东西跑出来。 除此之外，陈牧舟又设立一个自定义试炼副本系统。 在盟约遭遇下一个根系异灾之前，先让这群咸鱼在自家设计的副本里练练手，刷刷经验。 让她们自己开脑洞，设计副本，自己通关。 邪恶心理系小说家潘悦欣也在攻略组中，是时候让她展露内心的阴暗面了。 陈牧舟一开脑洞，便完全停不下来，手上也不闲着，逐一将这些落实下来。 因为太过专注，他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围满了人。 等他搞定收工，畅然舒展身体时，才发现自己被围观了。 “呃……你们攻略完了？” 陈牧舟脸色一变，他兴奋敲代码时，一直在不自觉碎碎念，这让他顿感不妙。 “园丁哥哥，原来人家在你眼里是个邪恶小说家！” “老陈你挺会取名啊，咸鱼攻略组，亏你想得出来！我们盟约在你眼里那么不堪吗?” 果然，被碎碎念到的当事人开始发难。 “呃……” “你们别说牧舟哥了，他做这些还不是为了我们好。” 不等陈牧舟狡辩，卓晴甩着马尾过来，转身将他护在身后。 “晴宝，看把你心疼的，开玩笑的啦！” “咸鱼攻略组这名字很好呀，很符合本少女的气质。” “就是，谁不想做咸鱼呢，我要真是咸鱼，都不想翻面。” “嘻嘻，我这个邪恶小说家要动真格了，姐妹们到时候可别哭哦！” “晴宝，你们到哪一步了？真是恋浓情热呀！” “亲嘴了吗？摸摸了吗？” 一瞬间画风突变，咸鱼们嬉闹起来，话题突变，最后还是卓晴红着脸赶走了众人。 “……” “她们还是太闲了！” 陈牧舟开眼了，他哭笑不得起身，走到红温休克的卓晴身前，俯身对上那张瓜子脸。 “晴宝？醒醒！” “兔……兔兔……”卓晴怔愣呢喃。 “……” “啊，不是，牧舟哥！” 卓晴头摇成拨浪鼓，急切的甩着马尾，“我……我……唔。” 一个长吻，打断了卓晴的胡思乱想，将她迷糊的神志拽了回来。 她闭上眼睛，笨拙的迎合起来。 第212章 异常 “牧舟哥，那个小弟弟好可怜，直到最后，他还在等他的家人……” “一想到他现在就埋在菟丝子底下，我就好难过。” 卓晴乖巧的伏在陈牧舟怀里，她红着眼眶，讲述着副本中的某段经历。 “你至少帮他解决了执念……” 陈牧舟哄道，“晴宝，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他揉了揉卓晴的脑袋，安抚着她的后背。 菟丝子的梦界，出现的正是时候，为根系的晋升指明了方向。 咸鱼攻略组也不负众望； 月清等三位苍白盟约被救出来了，那片菟丝子环境扩展为盟约的版图。 空投在那里的银杏树收获了一块领主级源质——她们用根权柄抽离了异灾的源质，使那片菟丝子环境沦为普通的异化植物，成为梦界版图的一部分。 盟约还未产出过领主级源质，她们打算将之纳入银杏，分析一番，再决定其分配问题。 总而言之，副本奖励颇为丰厚。 而且，咸鱼攻略组竟然搞明白了这个副本的触发机制。 这是一种‘强触发’，低位接触高位的必然。 空投的银杏母树触发了这个副本的展开——就像汽车碰到的交警后，打开后备箱接受检查一样。 “牧舟哥，以后要多麻烦下小白了。” 卓晴道，“如果再碰到根系异灾环境，我们也打算把母树空投过去。” “为此，我们计划多种些银杏。” “……” 陈牧舟闻言，不可置信道，“你们转性了？你们不是爱藏银杏树嘛？” “喔……是喔。” 卓晴被问住了，随即为难的皱起眉头。 “笨。” 陈牧舟顺手抚着马尾巴，“嵌合伪装一下嘛，你们又不是做不到。换成别的树的外观，芯子是银杏就行了……” “嗯！” 卓晴认真点头，眸光灼灼。 “而且，晴宝，你们为什么不把银杏树树人化呢？” 陈牧舟又道，“再碰到异灾环境，你们直接在外面种棵银杏树人，直接走进去，空投都省了！” “只需和苍白蔷薇一样的操作，你们从内部驾驶树人，还能用来战斗……” “这才叫司主带头冲锋！” “牧……牧舟哥！！” 卓晴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她死死的搂住陈牧舟，恨不得把身子融进他体内，“有你，真是太好了！” “马马虎虎吧……” 陈牧舟咧嘴一笑，低头附耳轻声问道，“晴宝，你刚才说什么兔兔来着？我有点好奇……” “牧……牧舟哥，连你也……你坏死了，我不理你了！” 卓晴脸蛋红如苹果，头顶都快冒烟了，她前一秒还好好的，现在却扭捏着挣脱了陈牧舟的拥抱，掩面落荒而逃。 上扬的马尾在她转身时，狠狠的给了陈牧舟一个大耳瓜子。 “……” 陈牧舟唇角动了动，心中泛起一阵痛失良机的难受。 “哎呀，我傻逼了。” 他想起一个关于情侣的段子。 某男生情人节送礼，问女友想要什么礼物，女友大怒，称礼物要的就是心意和惊喜，直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这种事直接做就行了，说出来就把氛围破坏掉了。 大灰狼想吃兔兔，也是一样。 少女矜持，过犹不及。 眼看着卓晴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不知道逃到哪个梦界去了，陈牧舟忙调出光幕，迅速的发了几句甜言蜜语过去。 小姑娘显然没生什么气，很快回信道： [牧舟哥，副本的事情姐妹们很满意，她们……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给我来几套源质装甲吧。” 想到昨天在车上说的话，以及小白的怪力铁拳，陈牧舟随即回应道。 [好呢，白白她们刚好把源质装甲升级到2.0了，正好给你测试下。] “还升级了？” “那我得好好测测。” 陈牧舟正打算关掉光幕，一条来自仲裁机关的警报发了过来。 [警报：橙色异常，梦界用户大量死亡。] “橙色？” 陈牧舟一怔，每天都有梦界用户因各种原因死亡，按理说警戒阈值不应该这么高。 他调出仲裁机关，找到了标橙区域。 这是宛城东边下城区一片居住区，仲裁机关显示在十几分钟内，有近五百名梦界用户陆续死亡。 但仲裁机关没有检测到任何敌对信息。 “这确实异常。” 陈牧舟下意识调用司雾函数，但没有响应。 他恍然明白过来，猎头事件后，白梧没有再去补充雾气，时间这么久过去，那些本就稀薄的雾气已经散没了， 宛城的司雾函数因此失效，看不了沙盘。 陈牧舟只能退而求其次，检索起用户们用过的眼柄。 结果仍旧令人失望，住在这个地方的，在脔异化者里也算边缘人，他们会看直播，但没有玩直播的， 不对外输出信息，这才是大多数普通用户的常态。 不过，陈牧舟还是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一根眼柄。 眼柄属于一个年轻女孩，她将眼柄用做监控与自拍，橙色预警发生前，这女孩似乎刚整理完物资，正起身舒展，伸了个懒腰， 但随即，她体表像是蒙上一层膜，维持着伸懒腰的姿势，定格不动了。 不多时，两个陌生人破开房门，抬起女孩就走了出去。 其中一人说道，“这个藏品绝了，风翔少爷一定喜欢。” 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只留下一个蓝色瓶子，还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那是繁盛之子出品的‘荧光瓶’，只要使劲摇晃里面的液体，就可以提供一段时间的照明，在宛城很常见。 “嘶，这俩人哪来的？” 陈牧舟一怔，盟约数据库里并没有这两人的人物画像，他也没听说过什么风翔少爷。 他立即调用了司零权柄，准备拨打沈语棠的卫星电话，但稍一思索，他转而将电话拨向城南。 “陈牧舟，什么事？” 军座大人声音有些困倦呢喃，似乎还轻声打了个哈欠。 “媳妇儿，还记得我给你说的源质装甲么？我给你搞了个升级版！” “还有事么？” 对面声音冷了下来。 “找你借下小梧，你让他现在去一趟宛城，具体是这么回事……” “知道了。” 第213章 帝国的作用 “楚家埠，这又是什么牛魔？” 白梧连夜潜入宛城，探听到这群人的来历后，继续往东，穿越隔离带，找到了‘楚家埠’这么一个地方。 情报如雪片般飞来。 陈牧舟迅速将相关信息关联起来。 流形入侵时，数十只流形没有在帝国停留，而是作为斥候去了更下游，踩点下一站。 那一站，刚好是楚家埠。 这是下游瑶城的一个中型附属城镇，位于曦河边上，有自己的小型港口，瑶城的机场就建在镇子中心。 这里人口大几千，大部分人都姓楚——这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型宗族城镇。 洪水过境，使毫无预警的楚家埠遭受重创，几十个流形浑水摸鱼，吃起了自助，更是雪上加霜。 虽然楚家人最后反应过来，也找出了应对之法，但洪水过境足足一周后，他们才捕捉了那些流形，并将之处决。 这本是一个自救自强的故事，但接下来的展开出人意料起来。 他们集结了千余人的队伍，几乎把壮丁都派了出来，竟要到上游寻仇。 随后宛城东侧便遭了殃。 “……” 了解了这些，陈牧舟一时无言。 大脔帝国果然发挥起作用。 毕竟它建立的初衷，就是作为套皮帝国，为盟约抗伤害的。 楚家人采取了一系列针对帝国的行动，而帝国，扛下了这些伤害。 陈牧舟也明白了仲裁机关不进行‘敌对’预警的原因：因为它基本不检测对‘脔异化者’的敌对。 除了他身边重要的脔异化者，仲裁机关的服务对象只有盟约。 普通甚至边缘的脔异化者，不值得机关浪费算力。 毕竟，帝国有自己的城防体系，城卫军、治安队、女帝御前禁军，这些都是脔异化者自己的体系，独立于盟约之外。 只是，帝国还没有察觉到这次来自下游的入侵。 仲裁机关也是因为‘用户大面积死亡’，才上报了橙色异常。 “嘶，找流形复仇，结果搞普通老百姓？” “什么毛病？” 陈牧舟眉头皱起来。 郁小宁曾代表乐园说过，如果可以，他们宁愿不成为脔异化者，但他们没得选。 这显然是普通脔异化者的心声，而宛城东边那片区域的乱异化者，就是这种身不由己的普通人。 “竟然用投石机过隔离带，挺有想法啊。” 陈牧舟戏谑一声，看向白梧发回的情报，“那么，大脔帝国建立的第二个作用该发挥发挥了。” 有人抗下了伤害，那么自会有人还手。 “这个简单。” “这么嚣张，却特么连迷雾行者都不是，狂鸡毛……” 陈牧舟随手发出一条消息：“小梧啊，别探了，找你家司雾办点事。” …… “上游这些废物，土鸡瓦狗一般。” “还自称什么狗屁的大脔帝国，以脔主之名，他们也配！只是一群异化培养素材罢了……” “霜染，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哥就给你凑齐融合的源质，宗族将更上一层！” 楚家埠，楚氏庭院。 楚风翔的声音通过一台卫星电话传到一间粉色系的女子闺房中。 “哥，你要注意安全，小心那边的强者呀。” 一袭粉色睡裙的年轻女子捧着卫星电话，青丝散于枕，桃面露倦容。 “狗屁的强者，霜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边的脔使凑一块，都凑不齐一巴掌！” 楚风翔戏谑道，“你哥我一个，就能虐他们全部，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塑个藏品，一会去打个什么繁盛之子总部……” “什么藏品？哥……你们找到上游的流形了么？” 楚霜染话刚出口，那边已经没了动静，她瘪嘴嘤了一声，不再抗拒身上的倦意，搂着电话侧身闭眼。 就在她即将入梦之时，外面竟响起一阵骚乱，不多时，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赶至门外，急切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小姐，不好了！” 门外响起一个急促的女声。 “怎么了小雨，我睡下了！” 楚霜染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 “繁……繁盛停止线改道了！” 门外女子失声道，“楚家埠被围住了！” “什……” 楚霜染慢悠悠撑起身，她打了个哈欠，眼角落下困泪，“……什么？” 半个钟头后，穿戴整齐的楚霜染出现在瑶城机场百米高的塔台上。 这个机场塔台，算是楚家埠最高的建筑了，八十多米高，从这里可以俯瞰楚家埠全景。 “怎……怎么会这样呀？” 楚霜染满脸讶异和不解。 放眼望去，楚家埠竟然被繁盛停止线围了一圈。 原本如一堵城墙高的停止线，生生拔高，其顶端弥漫的雾气，竟与塔台齐平了。 “爷……爷爷呢？他怎么说的？” 看到这黑云压城的情形，楚霜染一时六神无主，下意识问道。 “家主他老人家去查探停止线边界了。”有人回应道。 “我们去找爷爷，他一定有办法。” 楚霜染闻言，顾自点了点头，带人下了塔台，随即，几辆车冲出楚家埠，朝远处的停止线驶去。 然而，这些车辆刚出去没多久，迎面就碰上一列车队，对面跑得很急，只是匆匆鸣笛，便从楚霜染的座驾旁飞驰而过。 “这是爷爷的车队，怎么就这几辆，爷爷的车呢？” 楚霜染不解问道。 “小姐，停止线在逼近！我们不能往前开了！” 车上司机察觉到了端倪，迅速猛打方向盘，车队无功而返，最终，在楚家埠中心的机场，追上了刚才的车队。 此时，楚家埠大部分人也收到消息，朝机场聚集了过来。 来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 “我爷爷呢？我爷爷怎么没回来？” 楚霜染下车，几步跑到前面车队处。 车里人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其中一人缓了缓，才凄声道，“小姐，家主他……没能逃出来。” “怎……怎么会这样……” 楚霜染脸色一白，竟一屁股跌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 良久，她才踉跄起身，折回到车内，拿到卫星电话，双手颤抖着拨打起来。 “哥，接电话呀！” “怎么办，怎么办呀！” 卫星电话一直没有响应，楚霜染泪如雨下，她用手背抹去泪痕，赫然发现，车外已经围满了人群。 “小姐，家主没了，我们只能靠你了。” “小姐，快看呀！停止线围过来了！围过来了！！” “小姐，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里吗？” “小姐！！” 老弱妇孺的声浪顿时将楚霜染淹没。 “我……我不知道呀……” 她本能的瑟缩在车内，她素手掩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调用起毕生的智慧，思索的解决困局的办法。 “有……有了……” 不多时，她怔愣抬头，眉宇间浮起一丝希冀。 “把……把长车架起来，我们出去！” 楚霜染开门下车，冲众人说道，“就像哥哥他们一样！” “这……” 有人看向过于高耸的停止线，面露难色。 有人则抱怨道，“既然要发射长车，那总有人要留下来操作！” “是啊，谁愿意留下来？” “我……我会留下来。” 楚霜染抬起手，“大家快去准备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然而，似乎回应她的话语一般，一大片浮于天际的黑雾以更快的速度，从远处飘来。 它就像一个盖子，迅速的遮蔽了机场上方的天空。 天黑了。 …… 第214章 缩圈 宛城。 一列繁盛之子的车队跟着小粉，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城东。 距离车队停下的不远处，黑色的雾气如一口巨大的黑锅，倒扣于地，盖住了里面的魑魅魍魉。 “就是这里了……” 沈语棠从小粉上下来，抬手在眼顶搭了个小帐篷，美眸上下打量着‘黑锅’，愕然道，“怎么这么大阵仗……” “嫂……嫂子，你们过来了。” 一丝近乎透明的雾气凑到沈语棠身边。 “小梧。” 沈语棠勾唇颔首，在黑锅前踱了几步，“你哥怎么说的？” “全杀了。” 白梧应道，声音有些跃跃欲试的急切。 “真可恶呀。” 沈语棠闻言，若有所思的看向身后的赵翠香等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执法执事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真被你们气死了！” “殿下息怒，二阶以上的战斗执事都过来了，我们一定会将功补过……” 赵翠香一旁，一个高阶战斗执事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丢了两个传教士的事，你们不也是才发现么！” 沈语棠瞪了对方一眼，她素手扶额，有些委屈，又有些不满地嘀咕道，“这会让我们显得很没用，你们懂不懂呀！” 说罢，她面向黑雾，发动了感官劫持。 “唔……” 不多时，沈语棠就退了出来，她素手顺了顺胸口，干呕一声，怔愣一会，才疾首蹙额道，“这群人好恶心。” “动手么，嫂子？” 白梧问道，他显然是知道些详情的，而他最讨厌群体的恶。 “小梧，你打算怎么做？” 沈语棠扫了身后那一群战斗执事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刚刚劫持了黑锅中一人的感官，黑锅内的情形混乱不堪，人数也比她想象的多。 那群困兽似乎进入了某种疯狂模式，她不觉得这些战斗执事能把他们挡下来。 “我会呃……‘缩圈’。” 白梧解释道，“这是展堂哥说的，就是把黑雾压缩起来，把他们扫一遍，他们不是迷雾行者……” “会不会很麻烦？” “需要我们做什么嘛？” 沈语棠抬眸看到巨大的‘黑锅’，神情愕然，似乎在脑补。 “不用，只缩圈就好。” 白梧解释道，“展堂哥说，这就是最简单的办法，不需要节外生枝，这好像叫呃……奥特曼刮胡刀。” “噢……” 沈语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又强忍着不适，发动了一次感官劫持。 “小梧，那你快开始吧，他们在组成一些球体，看样子是要强行滚出来。” “知道了，嫂子，你们后退！” 随着两人话音落下，一场围杀正式开始。 黑锅之内，一些由人群堆叠的球体正在成型。 “该死，怎么会这样……” 楚风翔看向黑雾脚下的几具尸体，太阳穴直跳。 他原以为天还没亮，直到有人死在黑暗中，才明白这片将他们遮蔽的‘夜色’有古怪。 这是一片人造的黑夜。 其效果，不由让他想起如黑墙般的繁盛停止线。 但他从未想过，繁盛停止线还会移动，封顶，盖帽！ 他拷问的所有人，炮制的所有藏品，都没人告诉他，宛城还有这种东西。 如此情况下，他们的能力失去了用武之地——必须是活的媒介，才能将能力传递给目标。 但这个迷雾，媒介根本无法活着穿过去。 他们倚仗的神技，就这么被克制了。 “动作快点！” 意识到这一点，楚风翔回头看向人群。 有的人以诡异的姿势，折叠成球体，有的人则将‘藏品’揉圆搓扁，一层层的包在球体之外，试图以此来对抗黑雾，从而冲出去。 但显然，‘藏品’的数量不够。 “楚家支脉的听着，你们回报主家的时候到了，融上来，把我们送出去！” 楚风翔大声喊道，“宗族会记住你们的贡献的，我们也会为你们报仇！” “风翔少爷，我们送你出去。” 他话音落下，顿时有几个亲信冲过来，视死如归般说道。 “谁在外层谁就死！凭什么我们要为你们去死？” “少爷，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们就算死，也是把我们年轻一辈送出去！” 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 “你们……” 楚风翔面色一沉，“别忘了，是谁给你们的能力。” “能力是小姐给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开始，我们就不同意对宛城的人动手，流形明显不是他们放出来的。” “是啊，难道不是你们非要搞什么藏品，引来的黑雾吗？” 吵闹声逐渐激烈起来，一时间，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而就在此时，黑雾开始缩圈，前后左右，铺天盖地，如死神的脚步，令人感到一种绝望的窒息。 “别特么吵了，快点动起来，晚了一个也出不去！” 楚风翔将自己折叠成球形，他的几个亲信迅速将他包了起来，眼看包裹成型，有人突然喊道，“主家人要跑光了！” “你们快看，根本滚不出去，球体太小了！” 有人注意到，几个冲入雾气中的球体，只是滚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反倒是分裂散开，各自恢复了人形。 “草，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跑！” 一些意识到自己逃生无望的楚氏支脉，开始一边大喊，一边阻止其他球体离开。 “大家靠一起，我们所有人组成一个大球，还有希望！” 还有人试图挣扎，他们叫喊着聚拢到一块，试图把‘大球’拼出来，但没有人想留在外层，球体刚有了轮廓，便迅速散架，有人厮打起来。 然而，缩圈仍在继续。 人群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不断有人被逼近的雾气吞噬，惨叫倒地。 更多的人扎堆聚集在一块，就像在叠人梯， 而人梯就像有了人格一般，在逼近的黑雾下，摇晃颤栗。 “别过来了，我们投降！” 不知是谁，突然冲黑雾哭喊一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们投降！都是楚家大少让我们做的！！” “我旁氏子，只为消灭流形而来，天地可鉴呐！” “我母亲就是宛城人，我从未伤害过宛城人！” 迷雾停止了缩圈。 有人似乎看到了希望，竟主动将逃到了边缘的‘大球’推了回来。 他们像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的将球面揭开，弄出了正中的球体。 球体随即在一阵噼啪声中展开，逐渐恢复成楚风翔的样子。 “你们……” 楚风翔阴沉着脸，气到说不出话来。 …… 第215章 螟 两个研发组花匠走出了酒店。 陶白白她们竟然送来了整整十套2.0版的源质装甲。 陈牧舟最大的感觉是‘审美’提高了。 未激活状态下，源质装甲不再是黏腻的‘黑色史莱姆’形态，而是一个黑色手提包的样子。 包面上有研发组的花匠铭文。 陈牧舟当即给了小白一套，又趁安晴驱车前往城南前，让她带走了两套，其中一套不出意外会送到军座大人手里。 把人送走后，陈牧舟坐在一楼沙发上，翻看起白梧和沈语棠发来的后续处理情报。 “楚家支系临战倒戈了？还把那个什么少爷绑了？” “也不奇怪，人总是会权衡利弊的。” “瑶城机场竟然建在楚家埠？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石松这老小子进度太慢，这机场我要了。” 陈牧舟说着，向仲裁机关提交了一道信息。 楚风翔之流该处理就处理掉，倒戈的人也要进行叠梦测试，击碎一切谎言，那些在帝国境内搞过事的，一个也不放过。 保险起见，他又让小白去了一趟宛城，给通过叠梦测试的人植入忠诚蚂蚁。 处理完这些，陈牧舟才打开最后一份报告。 “蜡螟。” “脔方向，虫系异化，一种能食用蜡质与塑料，并能将目标蜡塑的异化能力……” “有点意思。” 陈牧舟勾唇一乐，楚家人称，这个能力让楚氏宗族在资源短缺时，通过食用塑料等有机废料，存活了下来， 灾变至今，宗族中老弱妇孺，没人因为饥饿减员。 “也是，比起饿死，吃点塑料垃圾算什么……” “这是一条没有竞争压力的赛道，独一无二的生态位。” 陈牧舟说着，连发三道信息： 一条发给小白，让她想办法搞块源质回来，他要研究研究。 一条发给白梧，让繁盛停止线继续东进，将楚家埠纳入帝国境内，把瑶城机场收入囊中。 最后一条发给石松，让他带施工队接手机场，尽快清理出来，让它派上用场。 做完这些，陈牧舟将剩下那几套源质装甲提回房间，给自己换上一套。 “感觉还不错。” “应该能吃小白一拳了吧？” 陈牧舟自语道。 2.0的性能有了明显提升，兼顾防护和舒适性，穿起来轻松愉快，比普通衣服好多了。 只是，男款版式只有可怜的三套，一套运动，一套休闲，还有一套格子衫款的码农特供版。 和动辄三位数的女版调用列表简直没法比。 甚至都不如全覆式装甲的花样多。 “……” 陈牧舟都试了一遍，最终选定了一款灰色系的格子衫套装。 然后，他随手翻阅起女版调用列表。 “服装设计专业有人才呀！” 不知道哪个设计师小姐姐导入了几套过于轻薄的款式，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 “比潘同学还要邪恶，这不得狠狠批评一番！” 陈牧舟默默地收藏了这几个调用，转身走出房间，回到一楼，去厨房搞来一盆水。 经过这几天的不懈努力，他在漆黑空间中的小点已经白到反光了，在他游荡的那片区域，已经成了无法被忽视的存在。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光？” 陈牧舟在漆黑空间大杀四方起来。 “真上头啊。” 直到外面响起蚂蚁的振翅声，陈牧舟才结束了厮杀，抬头抹了把脸。 小白回来了。 “小白，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 见小白的小身板大大咧咧的将一尊‘蜡像’扛进门，陈牧舟脸色顿时一变。 宛城来的报告显示，楚风翔等人会用异化能力，将人炮制成疑似蜡像的东西，行不堪之事，美其名曰藏品。 “可你不是要源质吗？我给你带回来了！” 小白噘嘴说着，顺手将‘蜡像’摆在大厅里。 陈牧舟耸了耸肩，无奈凑了过去。 这‘蜡像’是一个梳着公主头的年轻女孩，一袭粉裙，小公主装扮。 人是挺漂亮的，要啥有啥，就是看起来怪渗人的： 与其说她是蜡像，不如说是塑化的标本，细节精致到离谱，皮肤上的绒毛，瞳孔里的虹膜清晰可见，完全就是个定格的活人。 如一比一的真人娃娃，‘惟妙惟肖’，但没有呼吸。 只是，这‘娃娃’的神态有些怪：她神情骇然，仰头看着天空，红着眼眶，甚至脸蛋上还保留着泪痕。 “呃……这人谁啊？” 陈牧舟随口问道，宛城东侧那片区域，应该都没有什么‘干净体面人’，更别说这种一看就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了。 来历存疑。 “这是楚家埠的主家小姐。” 小白解释一声，又思索道，“好像叫……楚什么懒。” “？！” “楚霜染？” 陈牧舟愕然，报告上有此女的信息，这是蜡螟的源质主体，楚家人的源质来源，源体级。 他不解问道，“你怎么把她搞来了？” “还有，她为什么成蜡像了？” “这是楚家人送给我的！” 小白随即讲起楚霜染这尊像的来历。 原来，黑雾给楚家埠盖了帽后，这个楚家小姐就因为太过害怕，应激了，把自己整成了这副样子。 白梧跟着倒戈的楚家支系去接手楚家埠的时候，这些楚家人就把她交了出来。 他们称宛城发生的一切，都是主家的主意，他们只是被逼无奈。 楚家支系很果断的割席，甚至有表忠心、讨好的意味。 照小白的说法，是一群老弱妇孺把楚霜染交出来的，说什么‘冤有仇债有主’，主家作的恶，不要牵连到他们身上。 “还能把自己吓成蜡像？” 了解了这些，陈牧舟一阵无语。 怪不得这女孩脸上泪汪汪的，一脸的惊惧。 “楚风翔的源质是她给的，显然发生在宛城的事情，她也脱不了干系。” 陈牧舟说着，脸色一沉，“小白，把她源质剥离了，一并处理了吧。” “噢……” 小白应了一声，走到楚霜染面前。 她上下打量一番，右臂曲起，右手呈爪状张开，摆出一副黑虎掏心的架势， 眼看着蚁后要打出全力一击，那塑像竟像感觉到了威胁，迅速解冻，就像小白脱离了微操一般，从‘手办’状态下转活了过来。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呜呜……嘤嘤……” 楚霜染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瑟缩成一团，涕泗横流的哀求起来。 第216章 怂包 “……” 小白一怔，她似乎是没料到这种展开，小嘴一撇，准备补刀。 “别杀我，我错了，呜呜……” 楚霜染显然感觉到威胁，她竟然迅速从跪姿改为仰躺在地，胳膊腿胡乱抓舞踢蹬着，想以此来阻止小白逼近。 那模样，就像一只被打翻的粉红乌龟。 眼泪不要钱似的从她脸上滚落，失态已不足以形容她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小白没见过这种场面，询问似的看了陈牧舟一眼。 “……” 陈牧舟一直看戏，也看懵了。 这实在不像是个源体能做出来的事情，竟然连异化能力也不用，他索性提醒道，“源质。” “哦哦！” 小白点头，欺身而下，一个小土豆竟把比她高一头的高贵公主吓破了胆。 “别……别这样，源质我给你，别杀我！” 楚霜染闻言也反应过来，她赶忙捧起双手，一块半透明的蜡状源质迅速在她白皙的掌心凝结出来。 小白顺手将源质接了过去，小脸上满是疑惑。 “不……不够的话，我还有！” 楚霜染见状，咬牙蹙眉，使出吃奶的力气，又在掌心凝结出一块源质。 “？！” 陈牧舟看傻了，他走了过去，把源质拿走，道，“再来一块。” “好……好的。” 楚霜染闻言，赶忙点头，旋即，她鼻腔中发出一阵用力的闷哼，紧绷的俏脸上浮起一层细汗，终于又在掌心凝结出一块源质。 “……” 陈牧舟惊呆了，虽然刚才她凝聚源质的样子多少有点便秘，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量产源质的本事。 虽然只是一阶晋升者级别的源质，但也足够炸裂了。 这要是被盟约的咸鱼们看到，得活活气死。 怪不得楚家埠能一次出来上千异化者呢，这个楚家小姐有点东西。 “我……我还可以的，吃……吃点糖，再……再休息一下……” 察觉到陈牧舟的神情，楚霜染以为他不满意，连忙解释一番，这才恳求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梨花带雨，金豆子掉了一地。 “……” 陈牧舟不知道该说些啥，他实在搞不懂，堂堂一个源体，为什么这么怂？ 一点反抗意志都没有。 这表现，跟她‘霜染’这种霸气侧漏的名字完全不符。 “把这个吃了，闭上眼睛。” 想了想，陈牧舟指尖搞出一根嫩苗，递给楚霜染。 随着对方照做，他把她提到梦界，果断给她来了一套仲裁测试叠梦版，迅速测谎、积累信息，把她的人物画像建立起来。 不测不知道，陈牧舟也算开了眼。 他的感觉没有错，这位楚家小姐性格懦弱，脑袋空空，活脱一个极品傻白甜。 虽然她为楚氏族人提供源质，但真正决定这些的，是楚风翔，她只是一个源质工具人。 陈牧舟也因此了解到，她并不知道‘藏品’的事情， 这多少让他降低了一些恶感，不着急‘处理’她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楚霜染作为源质的提供者，势必要承担起相应的代价。 ‘蜡螟’源质是脔源质，他打算等安晴一回来，就给她抽离出来，把这块源体级源质，给更适合的人来用。 随后，陈牧舟不再理会楚霜染，直接交给小白看管，自己则找了个地方联系上白梧。 白梧还在楚家埠那边，这短短的一会功夫，新的楚家话事人已经诞生了——一个被人唤作‘小雨’，大名叫楚雨霏的女子背刺了楚霜染，她所属的楚家旁支，踩着主家的尸骨，成为了新的主家。 陈牧舟刻意让白梧问了问，这群人已经开始谈‘霜’色变了。 人人觉得晦气，生怕扯带上自己，只期盼楚霜染早死早托生。 “……” 陈牧舟结束通信，回身看向哭哭啼啼的当事人。 小白警惕的看着她，颇有一种只要她轻举妄动，就要黑虎掏心的架势。 “开始头疼了。” 陈牧舟抓了抓头发，走到楚霜染面前，冷声道，“不许哭。” 后者一激灵，赶忙咬住嘴唇，试图控制住情绪。 但她皱眉瞪眼，还是难以管理表情，委屈巴巴，眼泪无声的滚落，鼻头一抽一抽的。 “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陈牧舟问。 “我……我不知道。”楚霜染摇头。 “那我告诉你，是你的族人把你送过来的。”陈牧舟道，“你是他们给的战败赔偿。” “对……对不起。” 楚霜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弱弱问道：“我……我的族人，还好吗？” “……” 陈牧舟唇角一抖，竟一时被问住了。 本欲如实相告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换了一种说辞： “他们好不好，取决于你。” “毕竟他们送你过来，也有以你为质的意思。” “你若表现好，我们自然不会拿你的族人怎么样的。” 陈牧舟说罢，无奈唏嘘一声。 “为……为了大家，我……我会好好表现的。” 楚霜染抹了把眼泪，点头如捣蒜。 陈牧舟哭笑不得，他知道她要承担的代价是什么了。 只能说……诙谐又讽刺。 把楚霜染交给小白，他便不再多说，拿起一块‘蜡螟’源质，转身便走。 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报告上的一个细节，又折返了回来。 “那谁，你变个球我看看。” 这似乎是该源质的拓展技能，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把流形蜡质化，也是一种不错的应用。 陈牧舟心中已经有不少想法了，他后退两步，准备看楚霜染的表演。 “好……好的！” 楚霜染应了一声，攥起双拳，一脸认真状，然而她憋了半天，又掉起了泪珠子，“我……我不会。” “……” …… 经常看书的朋友都知道，埋的伏笔一定要用的。 比如小白的‘脑袋很珍贵’，这个伏笔原本是要用在楚家埠这里的，很容易猜到，这肯定是一把刀。 楚家埠一战可能要打个两三章，然后楚霜染成为小白的平替。 改了不少东西，保了一手小白，把这个伏笔弃了，导致攻略楚家埠的难度降了，可能有点草率了，读起来不舒服。 让小白一直快乐的傻不愣登下去吧。 第217章 通航 “你们有机场了，这么快？” 西北风号舰桥，陈牧舟在这里设置了一个触发提醒装置。并在三天后，成功堵到了上船消遣的简冬。 她叫停主炮开火，蹙眉问道，“不会是那种临时的吧？” “哪能啊夏夏，正儿八经的机场。” 陈牧舟打开光幕，将石松清理后的机场图片展示出来。 “瑶城机场？” 简冬神情微愕，她无语的白了陈牧舟一眼，“我懂了。” “是不是可以通航了？” 虽然机场已经被楚家人搞成了一个空壳子，陈牧舟还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通航？” 简冬冷笑一声，“地勤准备好了么？航灯还能亮么？空管呢？” “夏夏，我这边准备好了很多高产异化种子。” 陈牧舟解释道，“帝国库房里的异化肉都要变质了。” “……” 简冬无奈扶额，“……机场油库还有航空燃油么？” “夏夏，你脚累不累？” 陈牧舟搬了把椅子，凑到简冬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简冬的大长腿放到腿弯，军靴一扔，风火轮滚转起来。 “你……你真是……” 简冬抬手掩胸，突觉一口闷气在胸腔郁结，她也不把脚抽回，只无语道，“消防救援总有吧？！！” “夏夏，你脚丫子好香呀！怎么保养的，这么嫩！” 陈牧舟头也不抬道。 “……” 简冬彻底没了脾气，珠圆玉润的脚趾头波浪般俏皮的动了动，“用点力！没吃饭么！” “嘿嘿，夏夏，你真好。” 陈牧舟感到有戏，忙咧嘴一笑，抬头道，“别忘了我写在小本本的内容，最好是没有乘员的那种空车拟形……” “你还挑起来了，你要不要脸！” “夏夏，给咱妹说一声，我再也不说她坏话了。” 陈牧舟突然一本正经，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是故意说她脚臭的，她脚丫子香着呢，你们姐俩脚丫子怎么长的？” “哼……” 简冬嘴皮子直抖，“行了别贫了，把我们的人伺候好了，出问题你给我等着！” …… 当天下午，瑶城机场忙碌了起来。 西北军的两架大型运输机自带燃油，前来踩点，这些军机驾驶员以战斗姿态，在无任何地面引导的情况下，俯冲降落在跑道上。 一个营的空军地勤下了飞机，他们有的迅速检查跑道、油库、有的整备飞机，有的自带设备登上塔台，机场竟在短时间内，有模有样的运转起来。 这些，就是简冬刻意交代的，要陈牧舟伺候好的人了。 简冬没有亲临，陈牧舟便没去现场，但他早就做好了功课，让张成毅带人等在那里。 带队的是一个叫郑天峰的年轻军官，他给了张成毅一份物资交接清单。 机场顿时忙活起来。 盟约的异化作物种子被装上飞机，大脔帝国收购的异化轮胎肉，也被陆续运来。 这两架运输机很快返程。 然而，往机场运肉的车队仍旧络绎不绝——机场整备好后，又有西北军的运输机陆陆续续开过来。 由于有了地勤和空管，更多的架次往机场赶来。 陈牧舟要的货到了：拟形军用越野，拟形军用卡车，甚至还有步战车和轻坦； 都是按他的要求精挑细选的，车上无无血肉乘员，都是刚入二阶段的拟形。 看到了物资清单的陈牧舟乐开了花，等这些装备进入三阶段迭代，装备一个正规师绰绰有余！ 至于这些装备成长需要的海量肉类，他并不发愁，南方养殖场正在源源不断的产出轮胎肉。 期间，还来了两架大型加油机，给机场油库添了点油。 这一千公里，大型机油耗在8-15吨左右，简冬送来了一百多吨，似乎是生怕自家运输机回不去了。 令陈牧舟意想不到的是，简冬还送来了一架完整的二阶段拟形运输机。 清单显示，这架运输机在一次空投任务后，被一个一阶段拟形捕捉，又被西北军用黑箱截获。 这架飞机迭代在即，西北军养不起，于是把它送了过来。 这是一架空舱运输机，由于完成了空投任务，它里面没有什么血肉呼啦的非必要挂件。 陈牧舟意识到，铁血军要有空军了。 由于拟形会自动驾驶，铁血军甚至不需要培训飞行员。 因后续通航需要，西北军那一个营留了下来。 陈牧舟干脆把他们划入铁血军编制的空军序列。 瑶城机场忙活了一天一夜，西北军的运输机也满载而归。 等一切就绪，张成毅奉命为这些西北军接风洗尘，同样由盟约报销。 石松的施工队也没有闲着，接下来，他们会在楚家埠建大型肉库，并在机场周边开辟了一片新区域，用作‘拟形’养殖场。 帝国在司雾大开门下收购的肉类，也会源源不断的送到这里。 陈牧舟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这里的变化了。 对此，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让人神清气爽。 酒店一楼大厅里，陈牧舟满意的看完张成毅的报告，刚要咧嘴笑笑，但看到不远处定格成一尊雕塑的楚霜染后，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自认为对女孩子的宽容度是很高的，但楚霜染绝对是一个例外。 三天的接触下来，他对这个女孩的奇葩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怂包，毋庸置疑。 愚蠢，叹为观止。 一开始小白还耐着性子带带她，让她没事打扫打扫卫生，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一天，装流形源质的水族缸被她打扫卫生时打破了，还好酒店不缺这种鱼缸，没搞出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 第二天，她去厨房打下手，差点一把火烧了安晴辛辛苦苦的收藏。气的小白骂了一声‘笨蛋’，不再管她。 而楚霜染本人，可能是因为‘蜡螟’的缘故，极度怕火，当场把自己吓成一尊雕像，到现在第三天了还没解冻。 笨手笨脚也就罢了。 也不知道是楚家哪个人才，教了她一些莫名其妙的礼仪，说两句就哭，磕头下跪的那叫一个利索。 干个活，吃点饭，总给人一种过于‘端着’的感觉，就算被吓成了雕塑，手里还捏着兰花指。 陈牧舟一整个大无语。 这人似乎除了摆在大厅里当个摆件，一点用都没有。 “难道虫系异化，都是笨蛋？” 陈牧舟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 第218章 古人云 司零庄园一楼。 一场围于长桌的例行会议正在召开。 这种线上御前会议每天都有，但陈牧舟只来参加过几回。 民生和分配等问题，郁小宁算是上手了，她身边也不缺幕僚，搞定这一亩三分地，问题不大。 陈牧舟更在意的是外来威胁的问题。 他这次来，先拿西北通航的事情当一个引子。 通航伊始，还看不出什么来，但随着拟形运输机培养成型，在运力充足的情况下，民间人员往来的需求肯定会冒出来。 大学城就有不少西北来的学子，三城也有不少西北人， 陈牧舟把这个问题抛给郁小宁和她的幕僚，不管是开固定航班，还是什么，让她们提前准备起来。 接下来，他才进入正题。 大脔帝国最近可算是多灾多难，严重影响到了往南探索的进度， 昨天是涵城流形下来了，今天是下游的楚家埠宗族上来了，明天说不定北边帝国开始搞事情…… 陈牧舟对此已经不厌其烦。 他需要帝国成立一个对外部门，沿着隔离带，向东西两翼展开探索，彻底摸清楚周边的状况，查清楚隔离带上到底还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比如，楚家埠隔壁的瑶城是什么情况，会不会也冷不丁的搞点事情？ 涵城以及它上游那片森林，又是什么情况？ 北边帝国龟缩着，有没有在憋什么坏？ 大脔帝国的套皮已经验证过效果了，显然还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来。 交代完这些，陈牧舟没参与接下来的讨论，在晏莹皮肤到期前，退出了梦界。 “军座大人没来呀……” 回到酒店一楼，陈牧舟的眉头并未过多舒展开。 刚才的会议军座大人没参加，他也就没提征兵的事情。 在陈牧舟的规划中，铁血军是一个对外系统，虽然前期实力不足，但它势必是要和盟约一样，往外开进的， 配合军座大人的铁血光环，绝对是一支拥有高机动性的奇兵。 “也不着急。” 陈牧舟摇头沉吟。 在肉类投喂充足的情况下，那些拟形地面单位，将在两周之内迭代成型，加入铁血军的战斗序列。 而那些拟形运输机可能要慢些，要养大它们，需要海量的肉类。 这便需要把更多的地面部队派出去…… “完美闭环，还是个欺负宋小星的好由头……” 这么想着，陈牧舟眼中浮起一丝期待的愉悦。 自打上次宴会后，她似乎不那么抗拒他了。 古人云：“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军座大人正在节节败退。 他已经预见到，这根时刻紧绷的皮筋彻底软化下来的情形。 毕竟，古人还云：“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 陈牧舟在疯狂‘輮’她。 “古人诚不欺我。” “对了，还有一件事……” 陈牧舟收起思绪，既然和西北通航了，有件压在他心底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他有了决意，忙调用司零权柄，在西北互联网上检索起相关信息来： [抱歉，您查询的内容属于‘奥夏事件’子分支卷案六，加密等级：绝密，永不解密。] “这特么的……” 陈牧舟顿时露出一副吞了苍蝇般的神情。 互联网上一无所获也就罢了，他还收到了权柄调用库的回执。 他心有不甘，又迅速分别检索了‘’和‘奥夏事件’。 [绝密：永不解密。] [绝密：永不解密。] 接连两道回执，让陈牧舟没了脾气。 他就是想查查简夏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在‘黑箱’里，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简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网上肯定有蛛丝马迹，然而事与愿违。 西北互联网上，于此相关的内容竟一个字节也没有，干净到离谱。 这比图教授的信息隐藏的还要彻底。 令人无语的是，司零权柄并不是打回了他的调用请求，而是明明白白告诉他，网上啥也没有。 甚至还贴心的给他跳转到了司零超算的数据库里。 “几个意思……” 陈牧舟无语耸肩。 两边开始通航了，西北军医学解决不了的问题，让异化者出手，或许有奇效。 比如安晴的‘黏性塑造’，直接对血肉进行操作，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活死人肉白骨。 如果真治好了简夏，这或许是与姐妹俩更近一步的契机。 而且，西北军的动力外骨骼和等离子盾，他也很眼热，谁不想让漂亮的源质装甲自带动力和护盾呢？ “得，还得打直球才行！” 脑子里闪过简冬的倩影，陈牧舟打定主意。 “着火了！！” 就在陈牧舟琢磨着怎么拿捏简家狐狸时，楚霜染突然解冻，尖叫着奔跑起来。 她奔跑的姿势看得陈牧舟太阳穴直突突。 她手臂半举成‘v’形，手指微曲，手肘夹胸，一摇一扭的跑起来。 人是挺漂亮的，小公主是小公主，跑得也挺好看的，挺标准的少女跑，但陈牧舟愣是脑补出《功夫》里那位洪家铁线拳。 随着一声‘啪叽’，楚霜染摔趴在地，小腿因惯性折到半空。 楚霜染嘤嘤的哭了起来。 “……” “安晴姐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回来！” 陈牧舟脸色难看，只想把这人的源质抽出来，赶紧把她打发了。 正好，小白差一个源体就晋升了，他只希望合成时，不会影响到小白的脑瓜子。 这或许是楚霜染能派上的唯一用场了。 “不想添乱的话，你赶紧变回去。” 不等楚霜染以头抢地，跪下磕头，陈牧舟立即给她下了一道命令——小白给她植入了忠诚蚂蚁，半步源质领主压制一个白板源体并不难。 “对……对不起！” 楚霜染连连点头，捏着兰花指站定发功。 就在这时，小蓝的刹车声从门外传来。 第219章 源体 说曹操，曹操就到，安晴回来了。 “军座大人收下你的礼物了。” 换上源质装甲的安晴递给陈牧舟一个手提袋。 “这是什么？” 陈牧舟双目一亮，“不会是她给我的回礼吧？” “你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安晴无奈一笑，“这几天我和铁血军一起，清理了一个轮胎巢穴，杀了一只源体，这里面有我的功劳，这是那块源质。” “呃……” 陈牧舟懂了，他尴尬瘪嘴，忙问道：“好杀么，安晴姐？” “好杀是好杀……” “军座大人似乎有安抚那个源体的能力，它没怎么反抗，就像故意让我们打一样……” 安晴解释道，“就是它皮粗肉厚，自愈能力强的可怕，磨了很久才弄死。” “！！” 陈牧舟脸上浮起一丝果然——军座大人的铁血光环对单体异灾有效！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他不再多说，收起源质，带安晴来到楚霜染面前。 “这个……好逼真啊。” 安晴扫了楚霜染一眼，随即‘咦’了一声，皱眉上下审视起来。 陈牧舟简单介绍了楚霜染的来历，问道，“她的源质，能抽离吗？” “我还没抽离过源体，试试吧。” 安晴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她这个状态，我不好下手，能让她醒过来么？” “楚霜染，醒醒，解冻！” 陈牧舟喊了一声，对方没反应。 他一怔，想起在这种状态下，楚霜染是有危机预警的，姑且可以称之为‘蜡螟感应’，他果断举起手，作势要抡大逼斗。 “呜呜！别打，我错了！” 楚霜染果然哭着跪在地上。 “……” 安晴愕然看了陈牧舟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你想的那样，安晴姐。” 陈牧舟收起架势，转头让楚霜染起身，“还记得我之前说得么？让这个姐姐把你的源质抽出来。” “老老实实配合，就不会受到伤害。” “好……好的。” 楚霜染连连点头，主动将手递到安晴面前。 “可行！” 安晴也不迟疑，她拉起对方的手，面上一喜，很快便摸出一块源质。 “咦，怎么还有？” 她蹙起眉头，神情愕然。 不多时，她又从楚霜染身上摸出一块源质，随即询问似的看向陈牧舟。 “……” 陈牧舟无语，这场面他见过。 “再试试？” “嗯。” 安晴点点头，又摸出一块。 “不……不行了，我……我要吃糖，才……才能……” 第三块源质剥离出来后，楚霜染俏脸有些苍白，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安晴放开对方，“刚才我就觉得奇怪，这三块源质，都是晋升者级的，可这姑娘明明是个源体。” “你能看到什么，安晴姐？有什么异常么？” “可以看到源质像身体组织一样在体内活动。” 安晴道，“但好像抽离不干净的样子，一直在缓慢的补充。” “这就有点特殊了，难道这是源体才有的机制？” 陈牧舟若有所思。 他也没见过源体的抽离，盟约倒是抽离过一个源质领主，但那毕竟是司主抽离本系异灾，不是一码事。 “特殊……” 安晴抿唇，视线悄然瞥了一眼陈牧舟，没再多说什么。 “那先这样吧，我想想怎么回事。” 陈牧舟说罢，又冲楚霜染摆摆手，“那谁，前台招待那边有招待用的糖果，你去吃吧。” 说罢，他回到沙发上坐下，皱眉思索起来。 特殊……源体。 “有没有可能，楚霜染所表现出来的，是‘源体’的字面意思？” 陈牧舟自语一声，看向在前台翻找糖果的楚霜染，刚好看到她将一台登记用的电脑显示器打翻在地。 “……” “源体……源质之体？身体源质化，亦或是由源质组成的身体？” 陈牧舟收回视线。 虽然不知道繁盛界默认的晋升等阶最初是由哪个实体提出来的，但使徒之上的等阶被命名为源体，肯定不是随便安排的。 结合他对自身的了解，以及对小白和安晴这俩源体的观察，他认可了这个解释。 就算不是全身源质化，源质也在体内占据重要比例。 成为安晴所说的，活跃的身体组织。 但这仍旧解释不了楚霜染的特殊。 小白和安晴，都没有直接‘产出’源质的能力，而他是拿着司主权柄的调用，才能搞点金针菇、豆芽菜之类的。 难道楚霜染的能力是调用脔？ 陈牧舟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有权柄调用，能做的事情就不止这些了。 他迅速转换了思路： 晋升者在被司主认可为使徒后，会诞生一个‘使徒能力’，如安晴的抽离，沈语棠的‘感官劫持’； 但安晴和小白这两个源体，并没有诞生出什么‘源体能力’来，这个位阶，只是强化了她们已有的能力。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楚霜染的主能力，或者使徒能力，就是产出源质。” “源体强化了她的这个能力。” 陈牧舟点头道，“这才让她体内的源质跟抽不完似的，养出了楚家埠那么一大帮子晋升者……” 他莫名感觉司脔在这方面有些独到的‘理解’，它似乎不吝啬源质能力的外放，看家本领也不在乎。 安晴能像司主一样抽离，而楚霜染能像司主一样产出，丁瑶能像司主一样发大喇叭…… “这样的话……” 陈牧舟转头看向前台后的楚霜染，后者已经含着一根棒棒糖，美滋滋的嘬了起来。 “她似乎也不是没有用处了。” 他喃喃自语。 虽然她产出的只是一级晋升者级的源质，是最最普通的那种，但也是实打实的源质。 虽然她喂出来的晋升者还会被司主卡晋升； 但安晴是例外，她会合成。 如果把楚霜染产出的源质，都交给安晴来吸收，能把她堆到什么程度？ 陈牧舟内心热络起来，楚风翔等人的源质和遗质被繁盛之子收割，他就当给沈语棠了，不再追究； 但楚霜染之后产出的源质，他打算全交给安晴。 这将是这位粉红小公主留下来的理由。 这样一来，安晴和小白就不会有晋升材料上的冲突，而所消耗的东西，似乎只有……糖！ 划算至极！ 接下来，只要压榨‘产能’就好了！ 看着楚家小公主那张陶醉在甜蜜中的俏脸，陈牧舟目光灼灼。 司脔的使徒，真好用！ 第220章 螟蛾 “吃，为什么不吃！” 陈牧舟开始让楚霜染吃糖。 沙发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 陈牧舟从酒店里找出不少，又去‘时记新天地’取了一些花匠们的存货，过不过期不知道，起码都带着包装。 楚霜染的樱桃小嘴里塞满了牛奶糖，正嘎吱嘎吱硬嚼，腮帮子跟仓鼠一样鼓动着。 “呜呜，对不起，我真的吃不下了！” 她畏惧的看着陈牧舟，委屈巴巴的掉着眼泪，头一次感觉，这辈子最喜欢的食物，如此难以下咽。 “不想吃好的，那就吃这个。” 陈牧舟提来一袋厨用调味白糖，一袋足有五十斤。 “呜呜，呜呜呜……” 楚霜染哭得更起劲了，不住用手背擦起眼泪，眼看就要跪下。 “唉……” “这就是极限了么？” 陈牧舟叹了口气。 连带着安晴摸出来的三块，楚霜染吃了一整天的糖，又贡献了四块。 他嫌少，想继续压榨下她的潜能，但没有成功。 “你是怎么给楚家埠那么多人提供源质的？” 放弃之前，陈牧舟不甘的问了一声。 “我……我的源质可以切分……” 楚霜染嘤嘤哭着，抽噎着回应。 “还可以切分？” 陈牧舟一怔，见对方点头，他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一问一个恍然大明白。 作为一个主技能是产出源质的脔系源体，楚霜染产出的源质本身，就是她的攻防、异化手段。 同为虫系异化，蜡螟的路数和小白的忠诚蚂蚁差不多。 小白可以生成并投放‘忠诚蚂蚁’，把目标纳入蚁群； 而蜡螟源质可以生成‘螟蛾’，可以直接攻击敌人，把敌方蜡塑化；或者，先被友方吸收，使其拥有蜡螟的异化能力后，再攻击敌人。 一块蜡螟源质，可以生成大量‘螟蛾’，这便是所谓的切分。 这也是白梧一口黑锅就把楚风翔等人盖住的原因——这个异化能力要发挥作用，首先得把螟蛾传播出去，但螟蛾一碰黑雾就嗝屁。 直接克制到死！ 楚霜染的‘源质’产能虽然不高，但她产出的源质，都被楚家人有效的利用了起来。 由于分配份额的不同，有人能跟随楚风翔出去征战，有人则只能躲在家里，啃食塑料。 陈牧舟让楚霜染演示了一下‘切分’，他彻底明白过来。 “好家伙，这样一来，确实可以量产异化者，只是……” 他啧啧唏嘘道，“这能力怕雾又怕火，多少有些鸡肋。” “得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先发制人才行，想利用好，还得琢磨点花活。”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战斗技能……” 陈牧舟说着，起身向楚霜染招了招手，“先别吃糖了，跟我来。” “呜呜，好！” 楚霜染如蒙大赦，但起身时，却又迅速拆了根棒棒糖塞到嘴里，然后娉娉婷婷地跟了出来。 陈牧舟看傻了。 他让楚霜染老老实实等在门外，别乱动，自己则去厨房拿了些冻肉和协议送的鸟，提上刀，一股脑将这些丢在楚霜染面前。 “用能力试试。” “哦……好。” 楚霜染放出螟蛾。 陈牧舟眼疾手快，捉了一只。 这是一种小飞虫，小米粒大小，半透明色，和忠诚蚂蚁差不多。 由于蚁后命令在，它无法攻击陈牧舟，反倒被他顺手捏死。 而其他螟蛾则迅速在冻肉表面凝结出一层蜡膜，就像保鲜套一般。 陈牧舟拿刀把肉切开，发现肉里面果然也蜡样化了，呈现出一种‘类脂’状态。 “够快的！怪不得那个女生瞬间就固化了……” 他抬头问道，“能让它们变回去么？” “得……得活的才行。” 楚霜染摇摇头。 “可以生产蜡，蜡的保质期长，拿来炼油？” “抓活的轮胎，蜡封起来？到时候‘解冻’食用？” 陈牧舟闻言，脑子里闪过几个思路后，不由唏嘘道，“这能力当个生活技能倒是不错。” “哎呀，糟……糟啦！” 就在这时，楚霜染突然掩面，发出一声带着怯懦和瑟缩的惊呼。 陈牧舟警惕抬头，他对楚霜染的这个动静并不陌生，她只要搞了破坏，就会来这么一嗓子。 端得很。 四顾一番，他猛的起身，走到小蓝身边。 不知道哪些螟蛾飞偏了，小蓝竟然被蜡化了。 “给它解开。” 陈牧舟无语扶额。 “好，好的！” 楚霜染赶忙点头，但她脸色很快变得惨白起来，只听她战战兢兢道，“对……对不起，我好像解不开了。” “你什么意思？” 陈牧舟一怔，遂提醒道：“它是活的！” “我……我不知道！” 楚霜染一脸惶恐，像受了惊小鹿，眼泪顿时盈满眼眶，她楚楚可怜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应不到它们了。” “？！” 眼看着楚霜染提着裙摆，以头抢地，陈牧舟也不理她，只是目光复杂，好像在酝酿什么情绪。 楚霜染悄悄抬头瞥了一眼，又吓得迅速把脑袋埋了下去，跪的更标准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陈牧舟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铜皮、隔热夹层、螟蛾封装结构，底火，以及……射向拟形的弹药！ 一小撮螟蛾，竟然在顷刻间消灭一辆拟形吉普车！ 陈牧舟摇头收起思绪，视线重新落在地上的楚霜染身上，仿佛看到一个大宝贝。 得重新评估一下这怂包的价值了。 终于可以换辆大空间，后备箱能正常使用的拟形车了！ 他当即捶胸顿足，脸色难看的趴在小蓝上，心中一边想着换辆啥车，一边愤然道，“小蓝，你怎么了小蓝，我不能没有你啊，小蓝！” “呜呜……” 楚霜染越听脸色越白，身子越抖，她瑟缩成团，仿佛突然掌握了楚风翔等人才会的蜡球技能。 陈牧舟嚎了两声，便没了动静，随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霜染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尾巴骨直窜天灵盖，她打着摆子，如坠冰窟。 “楚小姐，你让我很失望。” 陈牧舟冷声道，“你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牵扯着楚家上下老小的身家性命？” “知……知道……” “呜呜……不可以……” 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楚霜染感觉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腿弯淌了下来。 “……” 见楚霜染的粉裙下钻出一道蛇形的小水流，陈牧舟哑然，到口的威胁声顿时软化了下来： “这次就算了，别再冒冒失失搞破坏了，再弄坏什么东西，自觉当摆件罚站去！” “呜呜……是……” 第221章 正义的惩戒 “楚霜染，把衣服脱了。” 就在楚霜染认为自己逃过一劫时，恶魔的低语从头顶传来。 “呜……是。” 她瑟缩一下，小鹿眸子惶恐不安的瞥了陈牧舟一眼，随即屈辱地咬着唇，任眼泪吧嗒吧嗒掉着，认命般抬起素手。 兰花指慢条斯理的逐一放开衣扣。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端着？” 陈牧舟嘴角直抽，直接抓着她的后领把她提起来，几步拖着她进门，在一楼找了间盥洗室把她丢了进去。 “赶紧洗干净，你不嫌骚气么？” “……对，对不起。” 楚霜染吓得差点变成手办，等她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回应时，房门已经被‘哐当’一声关上，那个恐怖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我要坚持下去，都是……为了族人。” 似乎是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哽咽着脱下衣服，慢慢走到淋浴头下。 “温……温水，好舒服。” 楚霜染委屈巴巴的抱紧自己，任水流冲洗着自己，看着自己投在墙壁上的玲珑灯影，顾影自怜。 半个小时后，陈牧舟推门而入。 “呀……” 楚霜染轻呼一声，本能的护住身体，瑟缩在墙角，脸上不知是泪是水，眸光躲闪，我见犹怜。 “洗个破澡用这么久？” 陈牧舟不悦的说着，上前关掉淋浴，丢了块浴巾过去。 “赶紧擦干净。” “呜呜，是……” 楚霜染埋着头，扭捏的用毛巾盖住自己，慢条斯理的擦拭起来，端得是一个‘矫揉造作’。 “……” 小公主不可谓不美，陈牧舟却欣赏不来她这种在优雅和狼狈之间灵活切换的行为，怪割裂的。 待她擦干净，他把一个黑色手提包丢了过去。 楚霜染‘啊’了一声，本能去接，粉臂一抬，浴巾掉了，她又想遮挡身体，又想抓浴巾，还想接手提包，似乎脑子线程不够用，她竟下意识要把自己冻起来，顾不得现状了。 鸵鸟见了也得直呼内行。 “你敢！” 陈牧舟一声呵斥，终止了楚霜染的心思，她只能局促在原地，无措的埋下脑袋。 源质装甲2.0也在接触到她的同时展开，化作默认基础款花匠制服，将她包裹起来。 不等她惊讶，陈牧舟一目十行，在调用列表里随便选了一套粉裙，选择切换。 “呃……” 等源质装甲完成变装，他才发现这是一套粉色系的女仆装，也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大佬上传的。 白袜白鞋蝴蝶结，女仆元素拉满。 “就这么着（zhao）吧。” “我还是那句话，再闯祸，自觉罚站去。” 陈牧舟冷着脸，将源质装甲切为全覆式，并锁定了关节。 “动……动不了了！” 当装甲里响起楚霜染惶然无措的嘤嘤声时，他又切回女仆装，并锁死了这个款式。 “见识到它的厉害了么？从此以后，这套衣服就是你的终生监狱，不听话的话，它会杀了你！” “呜呜……我听话。” 楚霜染呜咽着抹起眼泪。 陈牧舟这才作罢，转身走出盥洗室。 一出门，他挠了挠脑袋，脸上的戾气顷刻消散。 “她该，那可是茸茸送我的车！” 顾自嘀咕一声，陈牧舟便也没了心理负担——这种级别的损失，一定要最大化的利用起来。 这都是正义的惩戒！ 这么想着，他大步回到大厅桌前，拿起楚霜染产出的七块源质，给安晴送去。 紧接着，他提着那块源体轮胎的源质来到六楼，径直去了小白的房间。 “是时候再添一个源质领主了。” “？” 一进门，陈牧舟赫然发现小白如一尊手办，大喇喇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不知道跑哪儿微操去了。 “……” 陈牧舟无语的动了动嘴角，一把抱起小白上床躺下，他一边当抱枕一样rua着她，一边思索的螟蛾的其他用途。 “跟二妹子谈判的筹码又多了一个，铁血军也可以用。” “就是这产量……” “不，这是极为珍贵的战略物资，一天七块忒多了，最多三块！” “得再去搞点糖了……” “嘤嗯……” 不知过了多久，小白从陈牧舟怀里转醒过来，她脸蛋红扑扑的，咬唇轻颤，呼气如兰。 待她搞清楚现状，噘嘴抱怨道，“你怎么可以趁我不在，乱摸我！” “咋滴，我不能摸？” “你把我摸坏了，我都不长个了！” 小白当即使出头槌。 “来得好！” 陈牧舟勾起唇角，检测源质装甲的时候到了！ “噗……” 陈牧舟感觉胸膛被泥头车怼过，胸腔的空气猛然排出，让他有一瞬间缺氧。 “啊这……” 陈牧舟意识到自己傻逼了，源质装甲防护性是有，但动能卸不掉，还是得硬吃下来，均匀的分摊至全身。 他迅速起草了一份投诉意见书传到盟约研发组，之后，他拿起轮胎源质，犹豫着要不要给小白。 他严重怀疑自己会死在源质领主的一记头槌之下。 而且，以小白越进阶越凝缩的特性看，她进阶后，只怕又要掉个，他不想背这个黑锅。 然而十分钟后，陈牧舟最终妥协，为力量让道，小白还是成功进阶为源质领主。 蚁后的气质如同有了实质，本就白的发光的小白像是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就连那张傻不愣登的小脸都显得高贵逼人起来。 没有‘源质领主能力’诞生，但小白的蜂巢意识，得到了史诗级强化。 她的微操，竟可以直接f2a了。 最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晋升，小白非但没有掉个，反倒长高了两公分。 除此之外，两枚银白色的蚂蚁触角，从她的头顶冒出来，使她在视觉上看起来更高了。 “源质领主还有这等福利？” 陈牧舟当即把小白揽入怀中，上手rua起这对触角来，手感不错，还会动，一颤一颤的，绝了。 但rua着rua着，他突然感觉不对劲起来。 小白脸蛋越来越红 ，身子越来越软，一副烧迷糊的样子。 而他自己，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影响。 “有信息素？！” 就在陈牧舟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时候，小白突然咬唇清醒过来。 她瞥了陈牧舟一眼，迅速将素手举过头顶，随着咔哒一声，两根触角应声而断，蓝色的血迹也随之溅落在陈牧舟身上。 “小白，你疯了？干嘛呀这是！” 见小白疼得打了个摆子，陈牧舟又心疼，又无语。 她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 难道她又觉得动物特征丢人了？ 还是……有触角不方便砸头槌？ 第222章 婚飞 “小白，你没必要这样啊，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触角。” “你的一切我都很喜欢，你不要胡思乱想呀！” “你怎么这么豁得出去？非得拿头槌我？你换个揍法不行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陈牧舟有些语无伦次。 小白本身的愈合能力，再加上轮胎源质带来的快速愈合，让她迅速恢复过来。 只可惜，她头顶上再也没了触角的影子。 要不然，双马尾和触角将是绝配。 “才……才不是呢。” 小白瘪瘪嘴，捡起断掉的触角，随手丢在垃圾桶中，“我的婚飞期提前了。” “？” 陈牧舟一怔，一问才知道她的触角并不是源质领主的福利，而是‘婚飞期’到来的信号。 突如其来的晋升，意外的引发了这次异常。 作为蚁巢的绝对主宰，嗜菌蚁群体意识的最高结晶，小白的婚飞有两层含义。 一层是精神意志上的。 由于蚁群跟着司茸混得风生水起，小白麾下的兵蚁、工蚁、繁育蚁早已密集饱和。 蚁群需要一次分巢，来降低密度，壮大群落。 小白会在‘蜂巢网络’中选定一些节点，作为她的下级单元，由它们带走部分蚁群，去其他地方开辟新巢。 它们是小白意志的延伸，但拥有‘自我’，是金字塔尖下的第二层。 这个选择、分巢的过程就是小白的婚飞仪式，是蚁后更上一层的标志。 某种意义上说，这些‘新节点’，都是新的‘小白’。 第二层则是生理上的。 繁盛蚁群是异化生物，与普通蚁群不同，但也承袭了不少习性：伴随分巢的，是婚飞与繁衍， 小白虽然不是那种不停繁殖的蚁后，但她也会被写在基因里的本能影响。 婚飞期，就是她的发情期。 异化为人后，她便需要以人的方式度过这段时期。 “那挺好啊！” 了解了这些，陈牧舟觉得没什么。 毕竟，没等小白到婚飞期，他就截胡了，婚飞实质上已经提前发生了。 “一点都不好。” 小白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提醒道，“你还没有给我大飞机。” “……” “过几天就给。” 陈牧舟把小白搂在怀中，轻笑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啥这么想要大飞机？” “因为……” 小白眸光灼灼，却突然止住话头，撅着小嘴别过头去，“哼，才不想告诉你。” “唔……” 陈牧舟俯身含住小白的小嘴，吻到她轻颤时，便轻易得到了答案。 这答案令他哭笑不得。 小白出身显化大平原的某处密林深处，不知道海为何物，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她来隔离带，就像是偏远山区出来的小土鳖进城，只是匆匆看了三天电视，司茸就把她派过来了。 可谓赶鸭子上架。 而她又是蚁后，是全‘蚁’村的希望，也背负着不少东西。 婚飞仪式后，蚁群会诞生一大批拥有自我意识的‘小蚁后’，所以小白就想搞一架大大的飞机，给在老家的小伙伴们长长见识。 用这种宏伟的人类造物，来证明它们的女皇在人类世界混得风生水起。 自从见过尤二少的飞机后，她便一直在惦记这件事了。 “小白，我给你一个机群。” 了解了小白这过于朴素的小心思，陈牧舟果断加大筹码。 楚家埠有一群嗷嗷待哺的拟形运输机，给女皇陛下搞一个机群，问题不大。 “你要快些！” 小白满意点头，认真提醒道，“婚飞期已经开始了。” “放心好了。” 陈牧舟把小白抱上腿弯，顺手把玩起她的白丝小脚丫，“那你能不能再告诉我，为什么把触角掰断了？” “你嫌弃我是动物。” 小白这次没有拒绝回答，而是有些委屈道，“触角不……不好看，而且……” “小白，你是真不知道你的触角多漂亮！” 陈牧舟故作惊讶安抚着蚁后，心中却无奈一叹，果然被他猜到了，小白的心思总是这么简单。 听到小白‘而且’后面的话，他更是紧紧拥住她，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触角带着蚂蚁某些的生物本能，她折断触角，就是想舍弃这本能。 她想作为一个人类，一直陪在他身边，陪在……她全世界第一喜欢的人身边。 不知不觉间，陈牧舟竟战胜了司茸！ 可喜可贺，但小白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她不止一次向陈牧舟提及，他是她选中的婚飞伴侣。 她早就决定好了，就像女帝小璇儿为自己选定裙下之臣一样。 但，他从未正面给予过肯定的回应。 这让她落寞又难过。 她认为是自己的身份导致了这种疏离，愈发的妄自菲薄，牵连到了她身上的蚂蚁特征。 没心没肺不等于无忧无虑，蚁后也有少女心思。 “好家伙，小白，原来我是你选定的面首啊！” 陈牧舟面露愕然，“女帝陛下布局竟如此深远，老臣竟然没料到这一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就算是做面首，老臣也要做面首之王！” 陈牧舟捏了捏小白的脚心，“陛下意下如何？” “我又不认识别人。” 小白瘪瘪嘴，“还不是你说了算嘛？” “天助我也！老臣竟占尽先机！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呐。”陈牧舟捶胸顿足，“陛下，老臣定不负你。” “哼，便宜你了。” 陈牧舟轻轻松松便将小白哄好了。 接着，他带小白钻进被窝，研究起源质装甲。 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小白的期许。 小白单体武力值爆炸，只有在这时，她才会放弃抵抗，让陈牧舟有机会战胜她。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垃圾桶里，那两根银白色的触角，时不时仍会抖动几下。 源质领主级的‘求偶信息素’正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第223章 实用 “呃！！！” 半夜，陈牧舟在燥热中惊醒。 “见鬼了，什么情况？我中毒了？” 他从未有过这种状况，只感觉口干舌燥，火气躁涌，神志不清，本能的想找点什么败火。 扭头一看，床上只剩小白的两条腿，她上半身跟面条一样软塌塌的趴在地板上，两条白皙地胳膊做扑街状，一张小憨脸睡得正香。 “……这也能睡着？” 陈牧舟看傻了，顺手把小白从地板上捞起来。 小白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面色酡红，身体跟没了骨头一样，一碰就哼哼唧唧打哆嗦。 “得……得问问她什么情况！” 陈牧舟见状更难受了，岂料他正准备把小白叫醒，一记白的晃眼的横扫腿正中肩膀，他轱辘一下咚得滚下床去。 “……” 陈牧舟闷哼一声，脑仁清醒少许，“差……差点忘记小白梦中好杀人了！” 他揉了揉臂膀，又不甘的凑了上去。 喊了几声，没反应，拍拍脸蛋，又得到一记鞭腿。 “这小怪物，得先把她制住！” 陈牧舟神情扭曲，只肉搏的话，他压根打不过小白，哪怕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 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强忍着躁意，进入梦界。 沈语棠在庄园一楼刷视频，但梦界消不了真火，他没去打扰她，而是咬牙去了第六梦界，敲起了代码。 “哼哼！” 几分钟后，陈牧舟退出梦界，激活了刚刚编写的源质装甲调用，很快，小白身上的源质装甲化作锁具把她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小白，喂，快醒醒！” 陈牧舟放心凑了上去，拍了拍小白的脸蛋，又挠了挠她的脚丫子。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烧迷糊了？” 陈牧舟一怔，他感觉小白的情况似乎比他更严重，他返回梦界，试着提了一手小白，梦里啥也没有。 “她……做梦微操去了！！” 陈牧舟愕然，“怎么没定格？” 他顾不得多想，按住小白捆在一起的双手，捏住她的鼻子，打算把她憋醒。 然而他低估了小白的怪力，她很快感觉到不适，竟然像一台失控的手扶拖拉机一样，扑腾起来，小身板爆发出巨大能量，根本抓不住，陈牧舟再度被弹飞出去。 “这就是源质领主么？！” 陈牧舟彻底怕了——那套源质装甲竟然当场报废了！ “只能等她醒来问问情况了。” 他无语至极，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没起什么作用，披上源质装甲，他踉跄出门下楼，想着楼下还有个医生，他得看医生。 岂料刚走到三楼楼梯间，陈牧舟就看到一辆打翻的餐车堵死了楼道，地上全是碎瓷片，刀叉散落一地。 “……” 他面色一沉，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冻结’的楚霜染。 “我特么就知道是你，捏你妹的兰花指！” 陈牧舟凑了过去，轻车熟路的让她解冻。 “呜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气势汹汹的来人，小公主俏脸煞白，习惯性的以头抢地，“我……我明明在帮忙打扫卫生，餐……餐车自己跑了，然后……翻倒了……” “你觉得我会信？” 陈牧舟朝着楚霜染走了两步，后者随即吓得往后爬了几步。 陈牧舟脚步不停，但楚霜染却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呜呜抽泣起来。 “起来。” “呜呜，我……我不敢。” “那你跪着吧。” 陈牧舟一把抓住楚霜染的头发。 “唔？呜呜唔！” “呼……” 陈牧舟呼出一口浊气，神志总算清醒了些许，约莫一刻钟后，一道熟悉的女王音在脑海中响起。 [脔的子民，消灭所有雾异化者。] [妾身近日杀雾。] 接着是同样的说辞，不断的重复，是脔的作风。 “？！” 陈牧舟一激灵，“司脔要杀司雾？！” “你忙你的。” 他低头看了同样怔住的楚霜染一眼，她小鹿般无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显然也听到了脔的广播。 这竟然是司脔的全局广播。 “什么情况？” 令陈牧舟意外的是，司脔竟还是‘妾身’那一套女王音，而且更有味道了，也不知道其他脔异化者听到的是不是这个版本。 “小脔脔？你要杀司雾？” 他果断脑内回拨过去。 [妾身已经做好了晋升的准备，司雾权柄是妾身晋升的最后一块拼图。] “？！” “你……你都准备好了？” [多亏了公子的指教，妾身以为可以了。] [待妾身重临协议，会为公子拟一细目。] “卧槽？！” 陈牧舟一激灵，他晃了晃手臂，愕然道，“你成为π了？” [妾身以为可以了。] 司脔重复着刚才的话。 “……” 陈牧舟皱起眉头，神情阴晴不定。 从他朴素的认知看，‘成为π’这条路子根本不可能走通，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以错误为基石发展起来的，必然还是错误，是一碰即溃的空中楼阁。 这么想着，陈牧舟稍稍安心，为了确定司脔究竟做了什么，他咧嘴一笑，“那太好了，小脔脔。” “既然这样，接下来，我也会帮你狩猎雾使。” [公子，你不必的。] [你的能力，不应放在打打杀杀上。] [打打杀杀交给妾身就好了，妾身很强。] “……” 我特么知道你很强…… 陈牧舟从来没有在战斗力上怀疑过司脔，他嘀咕一声，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回应道，“小脔脔，我毕竟是你的使徒，而你是我的脔主大大，我不为你肝脑涂地，那岂不是对不起你？” [公子，你有心了。] “而且不瞒你说，我跟司雾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的好兄弟刘波就是被司雾杀死的！” “小脔脔，你打算怎么搞死司雾？别的忙我帮不上，我至少能为你出谋划策！” [这样也好，公子。] [妾身锁定了司雾的本体，它应该是逃不掉了，只是它有可能狗急跳墙，令权柄坠入无知侧。] “这样，现在太晚了，你明天等我消息，我帮你想个万全之策，决不能放过它！” [那便再好不过了。] [公子，届时妾身会为你留一细目，由你来拟。] [妾身的所有馈赠，都是实用可靠的，还请公子不要拒绝。] “客气啥，咱俩谁跟谁呀！这都是作为使徒的我应该做的。” 陈牧舟瞥了楚霜染一眼，认可的点头道，“是挺实用的。” [那妾身便静候佳音了，公子。] “好说。” 打发了司脔，陈牧舟又用半个钟解了毒。 “接着罚站。” 之后，他丢了一句话，转身回到楼上。 “咳咳……是！” 楚霜染抹了把眼泪，委屈巴巴起身，梨花带雨地哽咽道，“呜呜，都……都是为了族人！” 说罢，她缩在角落，听话的进入了雕塑状态。 兰花指又捏了起来。 第224章 我怎么敢 陈牧舟回到小白卧室时，蚁后又以离谱的睡姿出溜到地上。 他嘴角直抽抽，也不再管她，只想快点休息好，明早找白梧聊聊司雾的事情。 “醒醒，快醒醒！” 然而他感觉没睡多久，就被小白吵醒了。 他睁眼一看，曙光刚至，瞥到好奇打量自己的小白，顿时无语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可算是醒了。” 说罢，他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小白。 “你怎么了？” 小白扑到陈牧舟怀中，疑惑的撇嘴道，“昨天对我那么好，怎么又不理我了？” “好好，理理。” 陈牧舟揽住小白的腰肢，无奈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昨天差点死在你手里。” “这些……是我弄的嘛？” 小白这才注意到陈牧舟的满身伤痕，她慌忙把小脸贴在他怀中，“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没事就好。” 陈牧舟摇摇头，他注意到小白的气色好多了，虽然脸蛋还是红红的，但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终于不迷糊了。 小白醒了，他总算问明白了昨晚的异常是怎么回事。 小白的触角，在婚飞期会不断的发出‘求偶信息素’，也就是‘性信息素’； 她已经异化为人，自然也对人起效。 还好，这种信息素只针对她选定的伴侣，范围也很小，不会影响到别人。 但这终究是蚂蚁本能作祟，小白要做陈牧舟的身边人，不想沦为本能的奴隶，便有意压制它，这也是她自断双角的主因。 岂料她低估了源质领主身体组织的活性，触角被丢到垃圾桶，仍旧发挥着作用。 小白一早醒来，察觉到异常后，才处理了这个隐患。 “你还好吗？” 解释了这些后，小白一脸歉然，不知所措的看向陈牧舟，“疼不疼呀？都怪我！你要不打我一顿吧！！” “……” “没事，以后睡觉老实点。” 陈牧舟揉了揉小白的脑袋，顺手给白梧发了条信息，便要起身出门。 “先……先别走，本小姐要补偿你！” 小白咬了下唇，忽然欺身压住陈牧舟，等他反应过来时，两条马尾递到手心，小白往下一出溜，帮他处理起余毒来。 “咦？好甜！” “……” 陈牧舟与白梧改约了时间，一个小时后，他在一楼大厅见到白梧。 “小梧，司雾现在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呀，还是老样子，疯疯癫癫的。” 白梧不解问道，“展堂哥，你问它干嘛？” “呃……” “它可能要死了。” 陈牧舟直言不讳道。 “？” 白梧一怔，“展堂哥，它让我问问，司茸终于要对它下手了么？” “它问什么时候动手，它还有表现的机会吗？” “呃……不是司茸。” 陈牧舟摇头，“我有可靠消息表明，司脔要对司雾出手，就这几天。” “哦，这样啊。” 白梧松了口气，“它说，不是司茸就好，它不怕司脔。” “真的？” 陈牧舟皱起眉头，“我记得繁盛停止线一开始退却，不就是司脔搞的么，它不怕司脔？” 白梧道：“它说……那次是意外。司茸抢了它最喜欢的环境，它太难过了，才被司脔落井下石。” “……” 陈牧舟将信将疑：“别管意不意外了，你再问问，若是它的本体被司脔锁定呢？” “它说，它有317种方法脱困。” “若司脔杀三进一，就差一个了呢？” “它说，它仍然有172种方法。” “……” 陈牧舟太阳穴直突突，他耐着性子道，“最后一个问题，若司雾死了，对你有什么影响？” “这……” 白梧怔愣片刻，还是如实进行了传达，不多时，他摇了摇头，“不算有什么影响，只要权柄不坠落，异化方向就还在，可能晋升会很麻烦……” “不危及性命就好。” 陈牧舟闻言颔首，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他突然想起司脔的另一道命令——‘消灭所有雾异化者’。 据他所知，司雾就白梧这一个正经使徒。 野生的雾异化者可能存在，但都不如白梧重要。 “这样，小梧，你先去四楼找个房间住下，这几天哪里都不要去。” 陈牧舟想了想，道，“把自己藏好了，等我弄清楚怎么回事，你在考虑出来。” “我都听你的，展堂哥。” 白梧点头，见陈牧舟冲他摆了摆手，他便起身上楼去了。 路过三楼楼梯间时，白梧赫然看到一辆倾覆的餐车，餐车一旁，一个身着粉色女仆装的娇俏身影正缩成一团，悄悄的嘬着一根棒棒糖。 “对……对不起，我饿了！” 后知后觉的听到动静，楚霜染下意识回头道歉，但对上来人的视线，她吓得脸色煞白，“是……是你！” 认出这是那个接管楚家埠的恶魔后，她本能的就要把自己冻起来。 “你是那个楚家小公主？你怎么在这?” 白梧认出了楚霜染，也是一脸意外，他还以为她已经被处理了，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地点头道，“嫂子好！” 说罢，白梧扶起餐车，顺手清理了地上的狼藉，这才匆匆上楼。 “？!” 楚霜染一头问号，“什……什么意思……” 她想不明白，便又从口袋中摸出根棒棒糖，一边哭唧唧，一边蹲在墙角继续吃了起来。 “呜呜，他……他好像是脔主说的那个雾异化者……” 楚霜染似想起什么，旋即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要，我怎么敢……” 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张大嘴巴，迅速进入冻结状态，嘴里的棒棒糖随即掉在地上。 第225章 司雾的本体 “司雾这个疯子太狂了……” 白梧一走，陈牧舟脸色就沉了下来。 司雾之前的表现还算说得过去，他这才有意提醒，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它不听他也没办法。 “不过它死不死不重要，别牵扯到白梧就好了。” 陈牧舟闭目凝神，思索起自己在这件事中的利益所在。 “司脔说的‘细目’，应该指的是协议条款吧，它让我拟一条？” “司雾那边还有什么好处呢？” 琢磨了一会，陈牧舟肚子有点饿了，他起身去了厨房。 安晴一早就离开了，但留了饭菜。 他热好后，叫了小白和白梧下来吃饭，等吃饱喝足，准备收拾的时候，他想起一个人来。 不多时，楚霜染被他揪着领子坐在桌前。 陈牧舟一边看着她吃饭，一边继续思索。 还别说，看习惯之后，小公主‘端着’吃饭的模样还有点那么回事，毕竟这位是‘真公主’，有些矜贵的美感在身上的。 除却她小鹿般惴惴不安的眼神外，她一匙汤品三口，一口饭嚼半天，举手投足带着优雅的贵族范儿。 陈牧舟逐渐get到了点儿。 “老……老爷，我……我吃好了。” 用餐巾纸慢条斯理的轻拭红唇后，楚霜染起身，唯唯诺诺道。 公主范儿瞬间破功。 “你叫我什么？” 陈牧舟一怔，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对……对不起。”楚霜染立即掉起眼泪，不知所措的伏身下来，“呜呜，我……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得，随你吧。” 陈牧舟摆摆手，“把桌子收拾一下，去吃点糖，把今天的源质给我，不能少于七块。” “……是。” “停！” 眼看着几个餐盘要横遭毒手，陈牧舟赶忙制止了她，抬手一指，“麻溜搞源质，完了给我好好罚站去。” “呜呜……是，老爷！” 楚霜染逃也似的跑开，但自动起了范儿，标准的少女跑，小胳膊又甩起来了。 “……” 陈牧舟把桌子收拾干净，上楼找到小白，仔细的向她交代了几句后，这才把通讯拨到司脔那边。 “小脔脔，我有几个不错的思路，你有什么顾虑没？我再调整一下。” [公子，妾身没有顾虑，把思路告诉妾身便好。] “小脔脔，就你这种心态，我要是司雾的话，起码有172种方法让你无功而返。” [公子，妾身愿闻其详。] “呃……这么油盐不进，我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陈牧舟无语挠头，干脆开门见山道，“这样吧，你把你的方案告诉我，我结合起来调整一下。” [公子，稍等。] “？” 陈牧舟不解的皱起眉头，就在这时，一些比‘脑内语音’更繁杂的信息进入了脑海。 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这些信息抽象而混沌，但并没有什么不适，而是被大脑顺利接收，形成他理解的内容，并自动以画面的形式呈现出来。 “这是……大喇叭的高级用法？” 陈牧舟秒懂。 画面呈现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都是他没见过的类型，它们彼此疯狂的追逐、厮杀，像是在飞翔，又像是在游泳， 下一刻，画面打开了纵深，使他可以看到周围和更远处。 还是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但更多、更密集了，看得陈牧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着画幅继续扩大，陈牧舟怔住了。 这些密集的生物，最终组成了一片蠕动的红雾，它有着清晰的边界轮廓，不断聚合变换、收缩扩散，犹如……繁盛停止线！ 刚才的画面，竟然是从微观到宏观的逐步呈现。 “这是……司雾的本体！” “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竟然全是大气浮游微生物！” 陈牧舟理解了司脔呈现的内容。 他一瞬间想通了很多， 繁盛停止线致人狂乱、死亡的原因，竟然是微生物对人体的侵蚀和干预，这是物理攻击！ 紧接着，他便明白了茸克制雾的原因，无论是种类还是数量，孢子、单细胞真菌才是空气微生物的真正霸主。 画面还在继续展开，拔高，竟变成了鸟瞰视野， 随着视野逐渐拉远，陈牧舟清晰的看到，那团红雾躲在黑色雾气中，黑雾的一侧是幽深的海水，而另一侧，血红色的脔覆层正在铺展开来。 “虫子！” 画面的最后，陈牧舟看到了司脔这个‘视角’的来历。 那是一种长着气囊，通体透明，口如喇叭，疑似虱子的嵌合生物，尺寸在几微米到几毫米之间，尽管它们如此渺小，但相对于红雾中那些微生物来说，它们是真正的猛兽。 注意到这种嵌合虫的数量惊人，而且每只嵌合虫身上，都带着一些瘪掉的气囊，陈牧舟了然。 同样尺度下，不存在谁侵蚀谁一说，只剩狮子捕兔。 司脔显然打算以捕食的形式，用喇叭吸光整片红雾，让那些瘪掉的气囊鼓起来。 它的方案，简单粗暴。 [公子，可以整合你的思路了么？] “这么多红雾，你能保证吃干净？” 陈牧舟问。 [可以，这是妾身准备了许久的嵌合虫，数量足够，速度也更快。] “！” 陈牧舟一惊，他这才注意到，那些嵌合虫可以释放气囊里的部分气体，喷气推进！ 他瞬间脑补出鲨鱼吃光一个沙丁鱼群的画面。 “那司雾的权柄呢？”陈牧舟又问，“你有把握破解？你的语言库不是……” [妾身的语言库虽在重建中，但据妾身所知，司雾没有语言库，亦没有无源语，无需破解。] “……” 陈牧舟嘴角一抽，司雾真就一点正事不干。 这下是真·司雾的大开门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看你只堵了它一边，它若是逃往海中呢？” [它不敢。] “……都要死了，这有什么不敢的？” [海中，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 陈牧舟一怔，他忽而想起来，小白曾说过，不止她怕海，司茸也怕海。 他问道，“真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么，我咋不信呢？” [公子，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不存在。] 第226章 不存在 “不存在……” 陈牧舟若有所思。 以他朴素的认知看来，存不存在，是一个客观属性，跟他者无关； 但是，‘存不存在’这一事实，又需要认知来判定。 作为认知侧的司主，司脔显然意有所指。 海洋中还有能让人‘不存在’的东西？那么离谱的么？ [公子，思路。] 就在陈牧舟发散思维时，司脔提醒一声。 “呃……” 为了击杀司雾，司脔针对性的创造了自己的虫雾，它是严肃且认真的。 陈牧舟其实并没有什么思路，只想套点话，了解些细节，但司脔慷慨的回答了他所有疑问。 就如同它给使徒慷慨的分发司主的异化能力一般。 司脔是有些‘魄力’在身上的。 他急中生智道：“我在黑雾不远处，看到了你的环境覆层，那些都是肉吧？” [是的，肉与骨，甲与脂。] “小脔脔，其实你的覆层跟司雾的本体很近了，你完全可以把覆层调整成一个‘巨肺’，在周边创造出一片负压来。” “就像吸尘器一样，把司雾一口闷了。” 陈牧舟现编了一个。 [公子，方法不错。] [但司雾会逃，覆层无法移动。] “你用嵌合虫追它，它一样会逃。” [公子，妾身说过了，嵌合虫有速度优势，且数量足够，司雾逃不掉的。] 陈牧舟道，“太理想化了，而且，把红雾全部追上吸收，得浪费多少时间？” “你拖的越久，司雾脱离的可能性就越大，等拖到天黑，它往夜色中一躲，你有把握一丝不漏么？” 他找到了跑火车的感觉，逐渐把瞎扯的圆了起来： “小脔脔，你不如用嵌合虫故意围三缺一，控制它逃跑的方向，让它往你的覆层上撞。” “速战速决，才是你该考虑的！” [多备陷阱！万无一失！] [公子，多谢了，妾身今日便会动手。] “……” 意识到自己提前了司雾的死期，陈牧舟瘪瘪嘴，他也算通过了司脔的考验，准备结束通话。 岂料这时司脔突然感慨一声： [得遇公子，妾之幸也。] “……” 陈牧舟一怔，总感觉司脔的女王音忽然有了人味，他鬼使神差道，“小脔脔，让我看看你呗？” [公子，何意？] “你刚才不是直接发送了画面过来嘛，让我看看有你的画面呗。” [……] “怎么了？” [公子，不可！] “咋了？怕吓到我？我胆子可大了……” [不……不是！] [公子，妾身乃万脔之主，血肉之基，生灵之座，无实形，亦无实体。] [妾身去准备覆层了。] “……” 通讯迅速中断了。 “啧！唉！” “还想忽悠司脔变个美少女来着！” 陈牧舟暗叹一声，上次让司脔变声那一套，看来不起作用了。 还没开始忽悠，竟然就结束了。 司脔甚至用的是和上次同样的说辞。 “也罢，乐子而已。” 陈牧舟说着，迅速起身，去四楼找了白梧，说明来意。 他要确定一个疑问，那就是司雾狂的资本到底是什么？ 他怀疑那团红雾，或许只是司雾故意搞出来的假目标，要不然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有172种逃生方法，的确像是一个司主该有的逼格。 “展堂哥，它问你怎么知道那是它本体的？他问你是不是很漂亮！” 白梧回应道，“它说，那里面的微生物都很珍贵的，是它从各地雾区优中选优搜集起来的，各种稀有品种都有，甚至还有南极古菌。” “……还真是？！” 陈牧舟直接傻眼，“它怎么这么虎？” “展堂哥，它说不用担心，除了那702种方法外，它还有一张强大无比的底牌。” 白梧又道，“只要它亮出底牌，十个司脔也不够看。” “刚不是172种么？” 陈牧舟嘴角直抽，总觉得不怎么靠谱，他又耐着性子问道，“它到底有啥底牌？” “爆棚如虹的好运。” “……” 陈牧舟算是彻底服气了，司雾对此完全不当回事，形不成有效交流，感觉没什么意思，他随口交代了几句，便告别了白梧。 “看来，司雾这边的利益，得从其他渠道找补一下了。” 他嘀咕一声，顾自唏嘘道，“尊重他人命运吧……” “到哪儿去搞一台显微镜呢？” …… …… 殷堡外围，一片血肉的覆层突然如海浪般翻涌起来。 “？” 与这片脔环境针锋相对的，是一片形如外星世界的茸环境。 两者交锋处，一片茂盛如林的巨型眼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簌簌散落出阵阵孢子云。 不多时，一个灰发红瞳的少女乘坐着一枚悬浮着的金属四面体飞了过来。 “司脔，终于，又疯了。” 看到这片过度活跃的覆层，司茸惊讶之余，又隐隐有些期待。 她召唤出一个巨大的圆顶蘑菇，然后跳到蘑菇顶上，坐了下来。 随着她的动作，金属四面体解体成一些更小的四面体，绕飞在她身侧。 她双手托腮，一双红瞳直勾勾的盯着脔环境的变化。 而她身旁，更多的眼柄子冒出来，与她一道围观着司脔的发疯表演。 在这厚厚的一层眼柄之后，带有强腐蚀性的速生攻击菌群早已蓄势待发， 但司茸很有耐心，她静静的看着，等待着……司脔权柄的掉落。 在她的注视下，脔覆层翻腾的浪潮中，逐渐涌现出一些突起，那是一些迅速成型的骨骼， 很快，骨骼上有了筋络、有了血肉，有了皮肤和毛发，最终竟成了一个个身材容貌各有千秋的美貌女子。 “纳尼？” 司茸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一幕完全颠覆了她对司脔的认知。 她不知道是，不止是殷堡周边的这边脔环境，东侧海岸的红雾旁，更南方深处，但凡有脔覆层的地方，都出现了这诡异的一幕。 各种风华绝代的女子诞生又消失，生动的诠释着什么叫红粉骷髅。 而覆层之下，权柄的指令在血肉中回荡。 [调取基因目录，脊索动物，人类。] [氨基酸库已激活，金属元素富集中，正在调整能量分配，演算进行中……] [生长，优化，筛选，评分……] [即将进入第二十一轮……] [理想行走体已确认，综合评分，完美无瑕。] [目标匹配度100%。] [人种：神州。] [性别：女。] …… 第227章 约定 “一条协议的细目，很好奇是什么东西……” “但要是能拿到司雾权柄的相关调用，茸茸肯定不会介意。” “可司雾完全没法聊，它要是挂了，除了白梧会卡晋升，还有什么影响么？宁城的战争迷雾，帝国的布局，司雾函数……” “啧啧！” 陈牧舟有种目的没达成的挫败感，他啧了几声，自我安慰道，“反正该嘱咐都给白梧说了，司雾但凡有点脑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行，还是觉得亏。” 陈牧舟皱眉思索片刻，旋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干脆搞个大的，到时候随机应变好了！” 有了决意，他迅速忙活起来。 司零调用直连到西北，陈牧舟提交了一份‘蜡螟源质’对拟形作战的分析报告。 “你有这种好东西？” 简冬几乎是秒回，“我在梦界等你。” “……比我想象的急切啊。” 陈牧舟勾起嘴角，果断去了司零庄园二楼。 刚进入西北风号舰长休息室，简冬便已经脱好靴子等着她了，她坐在床边，抬起嫩白的大长腿，俏皮的勾了勾脚趾，示意陈牧舟过去。 “……” 陈牧舟一怔，在简冬身边坐下，他没去捏脚，而是一把她抱上腿弯，一双手不老实起来。 简冬身子一僵，旋即弯起红唇，素手按住作怪的大手，“量产型的动力外骨骼已经下线了，我们的战士有平台，有护盾了，还差一把趁手的武器。” “那你应该把手放开。” 陈牧舟咧嘴一笑，供求关系反过来了，现在是他占主动。 “放开又如何。” 简冬眸中狡黠闪过，她眉眼如月牙般弯起，主动抬手搂住陈牧舟的脖子，附耳轻声道，“我不信，你没有求我的时候。” “……” 陈牧舟一怔，简冬这是不装了，直接ooc了？她打算挑明身份？ 他试探问道，“夏夏，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当……当然记得。” 简冬呼吸一滞，一些不好的回忆从脑海中闪过，她似乎也感到刚才出戏了，美好的脸蛋上浮起一丝莞尔，“今天我不想撸铁了，正事要紧。” 陈牧舟乐了。 简二小姐还在演，他同时也确定，姐妹俩在所谓的‘约定’上，压根没有沟通过。 想想也合理，即便对这只小狐狸来说，所谓的约定也太过难以启齿了。 既然信息不透明，他索性在‘约定’上加点内容。 “你记得就好，那我开始了。” 陈牧舟探出右手按住简冬的后脑勺，直接亲了上去，而左手继续不老实。 “唔？！” 简冬一惊，本能挣扎，但在梦界她又抗拒不了，只能推搡捶打起陈牧舟的胸膛来。 “怎么了？” 陈牧舟一脸错愕的放开了她。 “呸呸，你……你干什么？” 简冬一手护住上身，一手掌心向前，用手背遮住红唇，秀眉蹙起，脸色青红不定， 刚才她差点发力咬烂陈牧舟的嘴巴，还好她控制住了。 “你怎么了，夏夏？” 陈牧舟疑惑不解道，“不是你说的，当你不想撸铁的时候，我们就做另一种运动嘛？” “另一种运动……” 简冬愕然呢喃，她虽然知道简夏在梦界玩的变态，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变态，她怔怔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陈牧舟，本能的打了个激灵。 难道他俩已经……那个了？！ 陈牧舟的神情不似作假，他甚至像例行公事一样！ “是……是这样的……” 稍一脑补，简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迎上对方询问的目光，她梗着脖子，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继续吧，夏夏。” 陈牧舟一本正经说着，迅速把简冬放平，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吻了上去。 简冬开始犯迷糊，直到被一只不老实的手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后，她猛然醒悟过来，“等……等一下，我改主意了。” 说罢，她一骨碌爬下来，匆匆整理好衣服，找到房间一角的哑铃，数着一二三，像模像样的健身起来。 “夏夏，你上次发射权柄调用的时候，那种带降落伞的弹头还有么？” 陈牧舟迅速凑了过去，边问边打起了call。 “……” 简冬觉得更羞耻了，她脸色涨红，烦得要死，知道这是要‘即问即答’了。 “有没有嘛？我想用一个。” …… 扫了眼光幕上的卫星定位图，陈牧舟心满意足离开了司零庄园。 天镜卫星已经锁定了司雾本体所在，司脔还未发起进攻，他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都联动起来好哇！” 陈牧舟说着，去了一趟第七梦界，提前让卓晴把算力预留出来。 随后，他离开梦界，找到小白。 “我说的那些你告诉茸茸没有？” “早就说了，茸主说影响不到她。” 小白点头应道。 “那就好，小白，这样，你再去找她一趟，我调整了点细节。” 陈牧舟仔细的说着，确定小白都听懂了后，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继续微操。 晋升为源质领主后，小白的远程微操可以多线程操作，也不再是顾头不顾腚了， 她本体的感知得到强化，可以控制了，不必担心手办被偷的问题。 “已经说好了，茸主会过去看看的。” 不多时，小白结束了微操。 “她亲自过去？！” 陈牧舟一怔，“那里离殷堡可不近，都到海边了，她是要把菌路铺过去吗？” “才不是呢，茸主会飞！”小白摇头。 “她会飞了？” 陈牧舟愕然动了动嘴角，脑子里顿时脑补出某种飞行蘑菇的画面，他摇摇头，顾自嘀咕道，“会飞了不来找我，真等我去殷堡找她？” 说罢，他一把抱起小白，回屋坐定。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陈牧舟闭眼看了下光幕。 司雾的本体还在老地方，司脔的覆层似乎调整过了，但还未开始动手。 “终于可以开始了。” 陈牧舟撸着小白，激活了脑内通讯。 “小脔脔，你那边开始了吗？” [快了，公子。] “你再把画面投过来吧。” [是要看妾身么，公子？妾身已经……] “不是，我要看战斗直播。” 不等司脔说完，陈牧舟便道，“小脔脔，我帮你盯着点，到时候我们可以随机应变。” [……] [公子，有心了。] [稍等。] …… 第228章 司雾的底牌 不多时，司脔的画面在脑内呈现，顷刻间，陈牧舟如临现场。 “司雾真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到还在原处翻腾卷舞的红雾，他唏嘘一声。 而远处的脔覆层如浪般激荡，每一次涌动，都释放出大量嵌合虫，这些近乎透明的虫子逐渐集结，组成一块晶莹剔透的巨大天幕，朝着红雾包绕而去。 这个过程中，仍旧不断有嵌合虫加入天幕，使之越来越厚实，看起来像天幕牵连出来的炫彩流光。 [公子，妾身要开始了。] 陈牧舟全程屏息凝神的关注着这一切，甚至没有留意到司脔的提醒。 司雾感知到了威胁，竟在一瞬间膨胀，像爆炸一般，绽开一些放射性的红色线条。 下一刻，红雾又骤然收缩，硕大一片红雾竟然凝聚成一个小点，然后忽闪一下，彻底消失不见了。 “……” “折跃了？！” 陈牧舟愕然，“这才是司雾的底牌么？” [障眼法而已。] 司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接着，他脑内的画面多了一层浅蓝色的滤镜。 滤镜之下，那团红雾还在原地舞动，只是被司脔标记为蓝色。 “……” 陈牧舟恍然——折光，白梧也会的技能，司雾把自己隐形了，只不过，它给自己加了一个特效，看起来像跃迁了一样。 嵌合虫并没有丢失目标，正按部就班的吸收起红雾来，围三缺一的局面正迅速成型。 [嘿嘿嘿！] [坏司脔！] 就在这时，那团红雾竟重新显现出来，突然变为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看起来像白梧在梦界的哥布林形象。 司雾开口了，司脔以声音的形式，同步到陈牧舟的脑海中，那声音挺‘哥布林’的，雌雄莫辨，有种尖利的猥琐感。 [别动，司脔，不然我开枪了！] 哥布林随即掏出一根大枪管子。 司脔对此充耳不闻，不断的缩紧包围圈。 [嘿嘿嘿！biu！biu！！] 哥布林随即连开几枪，特效逼真，枪口里喷出的，是实打实的凝缩雾球，它们朝嵌合虫飞去，迅速化作一张张人脸，它们做着鬼脸，发出嘲弄般的尖笑，与嵌合虫周旋着。 “……” 陈牧舟看麻了，就这一会的功夫，红雾整体已经没了三分之一，即便如此，司雾还是毫不吝啬的把雾团当‘玩意’丢出去，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他有点相信司雾有底牌了，不然它不会这么浪。 然而很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随着哥布林手里的枪被吸收掉，它跪了下来。 [我输了！嘤嘤！！] 哥布林举起双手，手中盘旋着一抹暗淡的流光，疑似权柄。 [拿走吧，司脔，这是你的战利品。] 司雾道。 司脔未回应，但嵌合虫蜂拥而上。 [司脔，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晋升呢？大家各玩各的，不好吗？] [妾身要成为协议，颠覆协议。] 哥布林闻言，变戏法似的收起手来，嵌合虫被晃了一道。 [那我得动真格了，我必须阻止你。] [理由？因为朊么？] [朊是谁？你这么认真，目标又明确，我就想给你捣个乱，一定很有趣，你要是能哭鼻子就更好了！] 司雾说着，红雾瞬间改变了形态，如龙卷风般咆哮起来，原来离散在周遭的黑雾受到吸引，竟在顷刻间染上红色， 下一刻，一台冒着滚滚浓烟的巨型红色火车头呼啸着冲出红雾，一头撞开了嵌合虫组成的壁垒。 然而嵌合虫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重新封死了包围圈。 火车头随之化作一片滚转的红色漩涡，与透明的嵌合虫纠缠起来，在空中形成一片斑驳。 蚁多咬死象，开始不断有嵌合虫从天空中坠落。 [嘿嘿嘿，运势如虹！] 司雾得意一笑，竟调头主动飞向脔覆层。 “……” 看两边斗法看得正起劲的陈牧舟傻了眼，司雾明显还有周旋的余力，却主动往陷阱上撞去。 果然，原本浪卷的覆层突然绷紧，待红雾临空，覆层里的巨肺突然张开深渊巨口，疯狂的攫取起周遭的空气。 随着覆层鼓胀起来，巨大的负压将红雾吸向覆层。 眼看的红雾要尽数没入深渊巨口，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红雾竟擦着‘巨口’，扭着气旋绕了过去，气旋化作涡环，大涡又变成小涡，但整体几乎没受到什么损失，司脔精心布置的陷阱，竟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嘿嘿嘿，抓不住我！] 司雾得意的笑声回荡着。 [公子，怎会如此？] 司脔不解问道。 “这就是……司雾的底牌么？” 陈牧舟怔愣片刻，才若有所思地回应道，“小脔脔，这应该是……湍流。” [混沌流体？] “我也说不清楚，这涉及到能量梯度、黏性、流体密度……” 陈牧舟摇摇头，“一个微小的扰动，就可以改变整个流体的动向，我们只要知道，它是杂乱无章，不可预测的就好。”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司雾没有说谎。 司雾的底牌，确实是运气，爆棚的运气。 人类至今没有解决湍流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无解。 司雾作为‘雾气’，它本身就是流体。 人类研究的很多气动现象，就发生在它的环境之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它时刻翻腾，不停不歇，若什么也不知道，才是真的离谱。 起码它知道如何利用扰动。 这在他人看来，就是洞悉了混沌的概率，是‘运气爆棚！’ 而涉及混沌和不确定性，陈牧舟自然而然想到了司脔所说的信息熵。 某种意义上说，司雾露出的这一手，并不比司脔‘成为π’要差。 这与它‘空气微生物’方向的权柄无关，纯粹的经验之谈！ 就在这一刻，陈牧舟意识到了司雾真正的价值。 比起一条‘细目’，它知道的东西，或许可以撑起一个协议。 怪不得它疯疯癫癫的！ [嘿嘿嘿！来抓我呀！] 然而就在此时，司雾又爆发出一阵怪笑，红色雾气化作一张得意的鬼脸，吐着舌头，‘略略略’着，一头冲出覆层。 然后，它径直飞到了海面之上。 [咦？] [妈耶！] 司雾一怔，声音明显带上了惊慌。 等它回过神来，翻腾着从海面上退却时，一个灼目的荧光点从海面下跃出，挡住了它的退路。 第229章 联动 “小荧光点？！” 这一幕让陈牧舟出现了短暂的幻视，漆黑空间的经历开始攻击他。 一个小小的荧光点，竟莫名给人一种璀璨夺目的感觉，那一大片红雾在顷刻间相形见绌起来。 司脔的覆层和嵌合虫一瞬间消停下来，从进攻方转换为看客。 [啊哦~] 司雾感到不妙，翻涌的更加剧烈，极速往岸上飞去，涡流和涡环不要钱的往外丢，但它周围的好像按下了慢放键，红雾雷声大雨点小，似乎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这一次，运气似乎没站在司雾这边。 它急了，红雾团分散成无数，有的变成投石机；有的变成枪械，火炮，坦克；有的变成火箭，空中瞬间出现了一个由各种武器组成的‘特效’军团。 随后，这个军团开始疯狂开火，大小不一的雾团被当做弹药向岸上倾泻。 “……” 陈牧舟明白了，司雾这是要放弃大部分主体，只保一部分了。 但他只看到了司雾的无能狂怒，红雾距离海岸短短的距离，竟如同一道天堑，那些被倾泻出的‘弹药’，竟然呈现出‘子弹时间’弹道，比电影cg还要夸张。 “司雾还不能死。” 陈牧舟自语沉吟着，司雾的‘湍流’，让它的价值极速飙升。 它能在混沌中维持在认知侧不坠落，只这一点，便足够陈牧舟‘随机应变’了。 “这货疯疯癫癫不是没道理的，它也算是认知侧司主里的独一份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 陈牧舟同时向小白、简冬、卓晴发出信号，更多的司主加入了这场联动。 他搞了个大的。 但这毕竟是一场远程联动，变数很多，他的目标相对保守。 在他的计划中，司茸会设法抢下一些红雾，让司雾的本体不至于彻底消弭； 而西北军远程投送过来电子设备，则会把司雾的‘意识’提出来，再由卓晴余出算力，在梦界保存一个‘司雾’的数字备份。 就像那些凋零的花匠一样。 虽然盟约暂时无法利用这些‘备份’，但随着盟约踏上晋升之途，迟早会具备重启这些备份的条件。 联动的各方都成功，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哪怕只有一方成功了，结果也是好的。 司脔在虎视眈眈，保住司雾的权柄是不太可能了， 而陈牧舟对红雾本体、以及司雾对湍流的理解和应用经验，更感兴趣。 毕竟，自家的司主，也是要提高信息熵的。 “茸主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就等结果了。” 得到了小白的回应，陈牧舟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司脔的直播画面上。 [嘿嘿嘿，司脔，我的权柄掉下去了，你不来拿？] [这感觉好奇怪呀，嘿嘿。] 司雾还在聒噪，它像陷入泥潭，无法维持‘滞空性’，残余的红雾开始不受控制的落向海面。 “这已经超出繁盛生物的范畴了吧？” 陈牧舟完全看不透司雾经历了什么，但司脔不为所动，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小脔脔，刚才你说颠覆协议是什么意思？” 他索性问起了问题。 [公子，颠覆协议很难。] [但若成为协议，可以从已经签署的协议中，脱离出来。] “这样啊……” 陈牧舟点点头。 他知道，司脔早就有这个打算。 毕竟，沈语棠那差点颠覆帝国纯洁性的十分钟直播，也算是司脔授意的。 陈牧舟若有所思，司脔不吝异化物质传播，甚至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使徒也是一批批提，导致隔离带上的人类大部分都是脔异化者…… 把时间线串起来，他才发现，司脔真够执着的。 野路子很多，未必奏效，但它从未停过。 陈牧舟又想到了军座大人和西北简家的姐妹俩。 人使的旨令，也是在她们成为司主的那一刻，被移除了。 这似乎和协议有着相同的逻辑。 “真有意思……” 陈牧舟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别的不说，他至少知道怎么让自家司主摆脱‘协议’了。 “这事真参与对了，收获不错。” 他自语一声，忽然注意到，司脔画面的天际之上，远远的出现了一个银灰色金属光泽的梭体，上面依稀有个白色身影。 “咦？！” 陈牧舟本能一激灵，正准备仔细辨认，画面突然模糊，顷刻间破碎断开。 [公……，异化……被干扰……妾身先……] 随着司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语音通讯也一并断开了。 “……” “就差一点就看清了！” 陈牧舟脑中全是刚才的惊鸿一瞥，愤而捶胸顿足道，“我敢打赌，那肯定是茸茸！” “异化被干扰？” “这种远程通讯机制，果然是异化场么？” 他嘀咕着闭上眼睛，来到了第七梦界。 虽然看不到现场斗法了，但最终的结果会导向这里。 “等吧。” 陈牧舟找到卓晴，做好了迎接司雾备份的准备。 …… “司雾，还活着。” 看清了海边的状况，司茸拍了拍身下的四面体，一个小四面体随即分裂出来，径直冲向那片红雾。 司雾的‘弹药’已经挣扎蠕动到了海边，即将脱离上岸。 小四面体则打开一个缺口，迅速将这些红雾搜集起来。 [谁呀！是谁在针对我！] [没看到我马上就成功了吗？] 司雾的声音歇斯底里起来，注意到四面体的来路，它才消停下来。 [是茸老大，那没事了！] [嘿嘿嘿，小梧梧没骗我，我得救了！] 随着司雾话音落下，那些‘弹药’竟主动钻到四面体中， 四面体很快便装不下了，它封闭了缺口，如离弦之箭掉头返回。 随着它的远去，海面上残存的那一大片红雾，似乎失去了灵魂一般，不再挣扎滚卷，迅速的坠入海面。 与此同时，那枚悬于海面上的荧光点也没入海中，消失不见。 [司雾的权柄……不存在了。] [又一个认知体倒下了……妾身失败了。] 脔覆层沉寂下来，剩余的嵌合虫如一道晶莹的流光，主动没入覆层，开始回炉重造。 一种抗腐蚀，抗毒素的新型嵌合生命正在重构成型。 “下一个目标……司茸。” 一位风华绝代的绝色美人身着一袭血色红裙升于覆层之上，远眺着四面体离去的方向。 红裙上纹饰着黑与白的筋络与肌理，犹如活物，与覆层连成一片，偌大一片覆层，都是裙摆的延伸。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从天际传来，引起了美人的注意，她抬眸望去，就见一个降落伞从空中飘摇的落下。 “人类造物？” 第230章 司脔的奇妙冒险 降落伞飘摇而下。 半空中，被降落伞牵拉的锥体自动打开，抛出了一个银灰色长盒。 长盒落下的瞬间自动展开，竟是一台特制的四旋翼无人机。 [天行901抵达指定坐标，开始作业。] 无人机发出一声电子音，盘旋着飞向脔覆层。 啪！ 一条细长的肉须迅速从覆层上探出，像鞭子一样抽在无人机上。 无人机掉了一堆零件，无头苍蝇般翻滚着从空中坠落，然而肉须迅速追上它，将它缠卷起来，扭送到红裙女子手中。 [传感器……离线……] [异化场……紊乱……提取程序异常激活……正在终止，终止失败……] 无人机断续播报道。 “无源语言？” 由于无人机系统由银星语编译，司脔完全没听懂，只是微微蹙眉，探出一根葱指拨弄了一下无人机断掉的机臂。 “粗陋的装置。” 她将无人机交给肉须，正准备将其处理掉，突然感觉到一阵扰动。 “异化场扫描？” 司脔感觉到，那台无人机上有什么装置，在提取她‘行走体’的意识。 “是未知司主的力量。” [异化场耦合，行走体转离线自主模式，认知库同步。] [同意扫描，探明未知司主身份。] 权柄的指令在覆层中回荡。 “妾身要去看看。” “换上人类装扮吧。” 司脔的行走体重新拿起无人机，放开了异化场屏蔽。 不多时，行走体失去意识，身躯随即融入覆层之中。 “咦？……唉？？！” 第七梦界，面对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美女，陈牧舟和卓晴同时吃了一惊。 纵使身边美女如云，陈牧舟还是被惊艳到了。 眼前的美人红裙如火，气质卓然，净身高应该有个一米七五，是名副其实的‘绝世而独立’。 说是女娲炫技之作、中了基因彩票，都显得辞藻苍白空洞。 陈牧舟甚至怀疑是女娲本尊亲至。 “你……你是司雾？” 他愕然道，“你……你不是个哥布林么？” 司脔凝眸望向陈牧舟，只觉得这声音和语气十分熟悉，她神情微动，便要施施然上前喊‘公子’。 检测行走体成果的时候到了！ 但只迈了半步，她反应过来，对方喊她‘司雾’，而她是主动被扫描进来的， 算是入侵者。 他怎么认识司雾？ 司脔思量一番，平静颔首道，“我是司雾。” 见对方一脸不可置信，她尝试着勾起唇角，挤出一个笑容，“嘿、嘿、嘿。” “……” 陈牧舟若有所思，顾自嘀咕道，“司主都是妹子么？难不成是因为繁盛跟繁衍正相关？我记得司脔说过，它没有性别……” “牧舟哥，提取的太顺利了，这不是意识备份，这是意识活体。” 这时，卓晴轻声提醒道，她用的是‘第二乐章’，是晏莹从第七盟约抢出来的三套语言中，盟约自留的那一套。 陈牧舟点点头，这说明司茸那边也成功了，司雾还活着。 这倒是个好消息，一切如常，谁也没啥损失，而他收获了情报。 “不对……司雾的权柄好像掉了！” 想到司雾当时的话语，他又皱起眉头，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司雾， “嘿！嘿！嘿！” 红衣大美女似有所感，勾起红唇，又棒读似的干笑了一声。 “……” “还挺反差的。” 陈牧舟一怔，遂道，“小雾啊，既然你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你接受了我的条件，你应该知道，这些都不是免费的。” “回去准备准备吧！晚点我会去找小梧要报酬。” 说罢，他脑内稍作复盘，交代了卓晴几句，将‘司雾’留给她，便迫不及待的退出了梦界。 海边事了，还有一件事情压在他心中——从海中飘出的那枚荧光点，到底是什么东西？ 去漆黑空间继续厮杀，或许能找到两者之间的关联。 陈牧舟一走，卓晴和司脔开始面面相觑。 卓晴跟司雾压根不熟，她喊了声‘雾姐姐’，对方没什么反应，卓晴讨了个没趣，又不好无理的把她踢出去，索性找了个借口，把她送到第一梦界。 “……” 司脔还在消化所经历的一切。 “公子他……和司雾有交易么？” 她轻声呢喃着，抬头看向第一梦界蓝天白云的贴图。 “是‘根’的内环境……比妾身的极乐空间要好。” “不愧是‘幸运的银杏’，成长的好快。” “她刚才冲公子说的，是无源语言么……” 司脔想着，带着重重疑惑，漫无目的的在梦界主城闲逛起来。 “司零庄园……司零？” “繁盛之子梦界总部？哦！是妾身的协议副本……” 她边走边看，这时，有几个奇形怪状的梦界用户把她挡了下来。 “老哥，同道中人啊，你这个皮肤出吗？捏的真是太哇塞了！” 一个梳着酒红色大波浪的明艳女子急切问道，“三千积分，拷我一份？” “拉倒吧，三千？这个皮肤顶多值三十，现在流行毛绒绒皮肤，像女帝陛下那样的！” 一只面容冷酷的仓鼠反驳道，“也就你这种变态才在梦界捏女人玩！” “放屁！我这是正常爱好，你敢侮辱我的取向？你这种全身兽毛的才是真变态。” “毛绒绒万岁，我要跟你激辩八百回合！” “？” 眼看着一人一鼠争吵了起来，司脔不明所以，果断绕行过去。 不知不觉间，她连逛带看，走到了中央广场区域。 不少有实力的梦界用户正在这里发布任务，或接取悬赏。 一片喧嚣声吸引了司脔的注意，她凑过去一看，发现是几支探索队因为一片探索区域的分配，产生了争执，竟决定线下比拼实力。 “竞争是好的。” 司脔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时，她注意到了这群人头顶上，悬浮着数个巨大的公告牌。 上面的文字是她熟悉的神州语，一些官方公告正在上面不断滚动。 “大脔帝国？” 司脔一怔，眉眼旋即柔和的舒展开来。 第231章 竞争是好的 “这是……妾身的帝国。” 听着人群的议论，看着各处的公告与标示，将这些信息理顺归纳起来后，司脔已经确信，这是一个以她命名的帝国，如假包换。 活跃在这里的用户，都是脔异化者，是她的子民。 ‘根’的内环境，也在为帝国服务。 就连司雾，也为帝国提供迷雾庇护。 “这些……都是公子做的么？” 司脔回忆着刚登录这里时的情形，那片独立‘梦界’，明显区别于这边，是更高级的，普通用户无法涉足的区域。 这说明公子的身份地位超然。 当时，根的司主也在场，那个女孩与公子交流时，一直是公子在主导，他甚至可以直接吩咐‘根’的司主做事。 这里……又是‘根’的内环境。 这一切，都在大脔帝国的框架之下！ 随着串联起来的信息逐渐明朗，司脔美好的脸蛋上浮起一丝明媚。 “妾身的帝国，理应更强大。” 当知道大脔帝国只有区区三城之地后，司脔轻叹一声，莫名有做点什么的冲动。 她逐步构建着这里的认知拼图，想要掌握更多信息的心情也愈发迫切。 只可惜，她是作为‘备份体’被拉进来的，不是用户登录流程，梦界并没有给她准备光幕。 所以司脔继续巡赏，继续倾听。 在另一个名为‘树洞广场’的区域，她见识到了帝国公民的文化娱乐。 有主播在侃侃而谈，有文豪在宣传自己的作品，也有影视团队在推广自己的梦界大作。 司脔作为目标路人，各种信息纷至沓来，令她目不暇接； 她甚至还受邀观看了两部异化者题材电影的试映，了解了不少异化者的恩怨情仇。 但由于电影里大部分是情情爱爱，她有些看不进去。 转头离开时，制作团队不甘的拦住她，一边邀请她以当前皮肤参演新片，一边唾沫星子直飞的讲述着他们的梦想和创作理念。 “优质的大脑。” 司脔凤眸逐一审视着他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闲庭信步般，参观了树洞，聆听了周边帝国公民的牢骚。 “繁衍是好的。” 路过绮梦街区时，司脔满意的点头。 感觉这条街上的男男女女很难缠的样子，她并没有进去，而是折返回到中心区域，她要去繁盛之子的梦界总部看看，看看她的钦选眷属。 待她登临协议，这位眷属将会承载协议的副本，成为她不再跌落的底牌，是十分重要的容器。 “烦死了，争来争去有意思嘛，净给我添麻烦！” 就在司脔路过司零庄园时，一声娇叱从庄园外的景观绿化中传来。 司脔蹙眉驻足，转身往庄园走去。 由于权限验证问题，她没法进入庄园，镂空的金属大门，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将她挡了下来。 她抬眸往门内凝望，最终在景观绿化的一座大理石雕塑下，找到了声音来源。 那是一只小黑狗，小小的一只，但周身散发着凌冽的气质。 “小狗，出来。” 司脔冲小黑狗招了招手。 “？” 郁小宁一怔，她正受一些税收问题所扰，偷闲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有人在外面喊她。 她顿感新鲜——作为大脔帝国名义上的女帝，她的小黑狗形象可算家喻户晓了，竟然还有人不认识她，直呼她‘小狗’。 一看是位漂亮的大姐姐，她好奇的凑了上去。 “有事吗，姐姐。” 郁小宁隔着栅栏问道。 “竞争是好的。” 司脔郑重其事道。 “？” 郁小宁一怔，眼前的这个大姐姐一脸认真，竟给她一种不容反驳的感觉，可她当了这么久大姐头，又成了帝国女帝，本就为‘收税’的事情糟心，她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为什么要竞争？” 郁小宁反驳道，“大家一起，相互扶持，相互照料，守望相助，不好吗？” “大姐姐，竞争就会出现失败者，而失败的往往是弱者，你有没有考虑过弱者的感受，难道他们该死吗？” “他们该死。” 司脔认真点头，“优胜劣汰。” “！” 郁小宁原本是有点小火，这下彻底被激怒了，“没有谁该不该死，大家都是平等的生命，哪怕是蚍蜉也在很努力的活着，你凭什么否定他们？” “大姐姐，你难道没有一点良知和善念吗？遇到弱小，我们不应该去帮助他们，救他们脱离苦海吗？” “你的动机是什么？” 司脔从来没见过‘圣母’这种生物，她感受到了三观的震撼，遂不解问道，“这么做，除了弱者的感激，你能得到什么？” “我不需要谁的感激，我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什么东西呢？” 郁小宁摇摇头，“我经历了很多苦难，目睹了更多，我只是觉得，大家一起努力，世界才会更美好些。” “为此，我愿意牺牲一切。” “牺牲……” 司脔咀嚼着这个词眼，突然问道，“大脔帝国不好么？” “帝国很好，但脔一点也不好。”小黑狗不假思索道。 “……” 司脔神情一僵，“……为什么？” “我经历的所有苦难，目睹的所有人间惨剧，都是脔造成的……” 说起这个，郁小宁便滔滔不绝起来，她从非良性的异化感染开始，讲到了脔晋升。 “妾……司脔没有藏私，把所有的异化能力都分发下去了，这不好吗？” 听了一小会，司脔便出言打断道。 “谁让它发的？你去问问那些死于脔异化感染的人，他们愿意这样吗？” “所有人都是被迫接受异化，别说选择了，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郁小宁反驳道，“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可不做脔使。” “……你是脔使？！” 司脔不可置信的睁大凤眸。 “我不止是脔使，我还是大脔帝国的女帝！” 郁小宁戏谑道。 “……” 司脔怔愣住了，她突然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她俯身看向郁小宁，“小狗，你出来。” “干嘛，你还想打我？” 郁小宁走出庄园大门，“我告诉你，梦界可不允许相互攻击。” 司脔俯身抱起小黑狗。 [主徒同调。] 随着司脔一声低语，红衣美人的身影破碎暗淡，逐渐消弭。 “公……公子也是这么想的么……” 小黑狗愕然呢喃一声，随即退出了梦界。 第232章 嘿嘿嘿 阳城港居民区，郁小宁从梦界醒来。 由于黑市区域的工程搁置，而小黑带小区战神加入了铁血军，空置了这里，郁小宁和她的幕僚们便被妥帖的安顿在这里。 十七岁的少女出落的亭亭玉立，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女帝气场。 她短暂的环视四周，大步下楼，眸子里笼罩着一层疏离的寒冰。 “大姐头，这是今天送过来的议书……” 守在楼下的虾头哥立即拿着一个公文包跟了上来。 “叫妾……吾女帝陛下。” “女……女帝陛下，石松遴选的第三批财经专家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怎么安置他们？” “全部消灭。” 郁小宁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门外停着几辆车，她上前拉了拉车门，没拉开。 “？！” 虾头哥一头雾水，掏出车钥匙解了锁，又远程启动了车子。 郁小宁终于拉开车门，她迅速上车摆弄一番，车子发出一声咆哮，一头撞塌了前方的院墙，淹没在滚滚浓烟中。 “呸呸……粗陋的人类造物。” 郁小宁挥舞着胳膊从烟尘中爬出来，她踉跄几步，在虾头哥错愕的注视下拍了拍手。 一只巨型黑狗感受到了召唤，大步跑来。 郁小宁跳到黑狗背上，便欲扬长而去，虾头哥见状，立马发动另一部车子，准备跟上去。 “别跟着吾！” 随着她一声娇喝，虾头哥猛的点了点头，不敢再有动作。 而大黑狗则跃出垮塌的院墙，径直朝南方飞奔而去。 “吾的能力都用不好。” 郁小宁轻抚大黑狗的后背，‘口袋’像是感应到了先祖的呼唤，随着它几个纵跃，体格不断重塑，迅速完成了从‘宠物’到‘顶级掠食者’的蜕变。 随着一声狼啸，‘口袋’如一支离弦的利箭，激射而出，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刚才那是什么？” “那是口袋么？不像啊！” 沿途激起路人惊呼一片，郁小宁避开主路，绕路山林。 黑狗一路南行，绕过宁城。 她发现，越往南异化者越多，她竭力避开他们，还是听到了他们谈论‘繁盛停止线’正在散去的消息。 路过铁血军防线时，郁小宁感到一种陌生的‘镇压’感，这让她不适的继续绕行， 好在异化者们所言非虚，繁盛停止线果真在散去，向南的出口不再唯一，她轻而易举的回到了繁盛界。 继续南行三十公里，郁小宁抵达了最终目的地。 菟丝花海的一侧，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脔环境，虽然范围不大，但也是货真价实的脔环境，有一块浅薄的血肉覆层。 郁小宁从黑狗上跳下来，大步走到覆层之上，俯身将手置于覆层表面。 [检测到离线行走体回归，上行数据接收中……] [行走体记忆已接收，正在同步到认知库。] [出现认知偏差，重新匹配认知权重……] [妾身……吾……司脔……吾……脔主大大……吾……小脔脔……吾……] 覆层内的血肉莫名扭曲起来。 “咦，我怎么在这？这是哪儿？我梦游了？！” 郁小宁茫然起身，不解的看向周围，“口袋，你怎么变样了，好帅！！” [检测到使徒，非自愿脔异化，主动要求剥离源质，要求已接受，准备执行剥离程式……] 覆层探出几条肉须，正要向郁小宁靠拢，覆层内的血肉回响突然改变： [检测到异化通讯，接听中。] “小脔脔呐，繁盛停止线消失啦！全部不见啦！” “我猜是司雾的权柄坠落导致的，它应该完犊子了，你那边没事吧？” [没事。] “这次怪我，没能帮上你，你海边那边覆层撤了吧，在那里太危险了。” [知道。] “小脔脔，你咋了，怎么不喊‘公子’了，本公子有小情绪了。” [公……公子。] 覆层停止扭曲，主动中断了通讯。 几条肉须凌空乱舞着，但覆层上早已没有郁小宁和口袋的身影。 [认知权重已匹配，认知库覆写。] [妾身……妾身……妾身……妾身……妾身……] “妾身要了解更多。” 红衣美人从覆层上浮现而出，抬眸望向正在远去的一人一狗，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接着，她面向北方另一个方向，眼底碎光闪闪。 “公子是好的。” …… 殷堡北郊，真菌海洋深处，名为‘帝国分子生物学研究中心’的庞大建筑群废墟被争奇斗艳的菌落覆盖。 菌落之下，有一片由高大蕈类支撑起的空间。 空间不大，里面摆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小电视，几个文件柜，一个衣橱，一个床头柜。 文件柜上，摆着一位知性美人的相框，相框中的女子穿着白大褂，一看就是材高知深的技术型大佬。 而衣橱里，挂着零星的几件衣服，如果陈牧舟在这的话，他一定能认出，里面有件白色哥特裙是小白穿过的。 床头柜上，摆着几根铅笔和厚厚的一沓练字本，如蚯蚓般扭曲的字体，无声的嘲笑着练字人的天赋。 不知名的半透明蘑菇像夜灯一样，投下温暖的浅黄色光晕，为这片空间平添了一种温馨的范围。 “司雾，你不要，乱飞了！” 司茸将四面体里的一团红雾释放到了小床之上。 [嘿嘿，嘿嘿嘿，茸老大！] [我要飞，再不飞就没时间了，权柄掉了，我这个形态维持不了多久了。] 那一团红雾继续翻舞动。 “你，等会。” 司茸说着，在床头柜里翻找起来，不多时，她手里多了一块莹着红色光芒的晶体。 之后，她出去一趟，带来一些‘地衣’似的东西，足足一大堆。 [源质级别的人异化物质，茸老大，你还有这种好东西！] [嘿嘿嘿。] 红雾明白了什么，它卷起红色晶体，扑向了那堆地衣。 “认真些，别浪费，我就，一个了。” 司茸郑重其事的说着，转身去了外面，合上了一个生了锈的电闸。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床前多了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女孩。 “嘿嘿嘿……” 女孩不高，跟小白差不多，但身形极有料，她顶着一头海带卷，头发遮面，两只眼睛透过头发的缝隙，阴恻恻的笑着，声音有些沙哑。 “看电视，学习，有用。” 司茸打开了电视机，电视自动播放起一个书法教学视频，她关掉视频，从存储的视频里另选了一个人文纪录片。 “嘿嘿嘿，不看！” “达咩，揍你！” 司茸蹙眉抿唇，她身旁的四面体似有所感，尖端突然冒出了蓝白色的电弧。 第233章 新的形势 “？” 宁城市中心酒店一楼，陈牧舟被司脔挂了‘通讯’，感觉莫名其妙。 “乐子罢了。” 他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看向水族箱里剩余的流形源质。 这几天他几乎一刻不停的在漆黑空间厮杀，甚至进入了‘沉迷’状态，足足消耗了近五十块源质。 他早已经吞噬的熟练工，可以轻易的使他的小点变白，并白到极致。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白到极致竟然是‘透明’。 等他的小黑点变透明，便直接消失了，之后，他便像被吞噬一样，被强制踢出来。 那五十块源质，基本都是这么用掉的，他最终毫无进展，一无所获。 倒是他频繁的上厕所，一度让小白怀疑他尿频。 “这到底是什么鬼？” 陈牧舟嘀咕着，视线从水族箱上收回，还好这些源质能在水中自持，应该不会过期变质，他还有尝试的机会。 他走出一楼大厅，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原本覆盖着战争迷雾的地方空空如也。 尽管陈牧舟已经出来看过几次了，但每一次抬头，他都难掩错愕。 这片战争迷雾，只是海面那一战的结果之一。 通过卫星图可以看到，整个繁盛停止线都在迅速消失，帝国东西两侧的‘迷雾城墙’不见了、司雾的大开门不见了，司雾函数彻底空转失效了； 就连白梧也称，他脑内再也听不到司雾的聒噪了。 “司雾的权柄，应该是不存在了。” 这一系列变化，不得不让陈牧舟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权柄没有被认知侧的司脔得到，也没有坠入无知侧破碎重组； 它迎来了这两者之外的第三个结局——直接没了！ 就像被彻底擦除一般。 除了白梧，整个雾系被连根拔起，那阻挡了人类步伐的繁盛停止线，仿佛从没存在过。 好在，白梧身上的雾源质，是实打实存在的，他应该是司雾仅存的硕果了。 “可惜了。” 陈牧舟摇摇头。 白梧说过，只要异化方向还在，就算司雾死了，他也可以晋升。 而事实是，雾系只有司雾这一枚权柄，连无知侧都没有，随着这枚权柄没了，异化方向彻底不在了。 “不过……” 陈牧舟想起司脔发出的‘雾异化者’追杀令，司脔显然不只在针对白梧，他随即又沉吟道，“如果还有其他携带源质或遗质的雾异化者存在，小梧多多少少还能晋升……” “至于司雾的情况……” 他说着，刻意去梦界看了一眼，发现司雾已经退出了。 “它的小命被茸茸保下来，应该算最好的结局了。” “这就是狂妄的代价。” 这么想着，他回屋找到小白，教她将‘混沌湍流’事情和相关猜测转达给司茸，再让司茸将司雾身上最后的价值榨取出来。 做完这些，他才想起司雾在梦界的形象来。 盟约和司零是冲着提备份去的，根本没给司雾捏脸的机会，这说明，这个形象，是司雾的自我认知形象。 过于美好了。 这与他对司雾的印象大相径庭。 “疯子内心也盛开着玫瑰啊。” 陈牧舟啧了一声，开始往帝国内的各势力发出指令。 繁盛停止线没了，大脔帝国失去了一道防御壁垒，相关的部署和策略都要调整。 南方将会做为防御重点，由铁血军配合苍白蔷薇稳住防线，往外开进； 而另外三面同样要加强部署，在他看来，繁盛停止线消失，北边帝国都有可能应激做点什么。 好在，养在楚家埠的拟形战斗单位要出笼了，大脔帝国有足够的实力完成这次调整。 发完这些指令，陈牧舟又去第一梦界改了公告板。 随着雾气消散，藏于雾气下的区域也重见天日，那些埋没其中的物资，必将掀起帝国异化者的狂欢， 陈牧舟要做的，是要他们在狂欢之余，把梦界铺过去。 同时，他还会为他们提供信息支持，让他们抢占先机，去更远处探索，与隔离带上的其他异化者竞争。 “呼……” 一口气做完这些，陈牧舟松了口气，躺在沙发上查缺补漏。 他没注意到的是，不远处的前台位置，一个粉色身影探出脑袋， 她仔细观察一番，确定陈牧舟没有碎碎念，只是在休息后，她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提着一袋东西，款款从前台后面走出。 “哎呀……” 一把该死的椅子挡住了她的前路，打断了她优雅的步伐，她撞倒椅子，踉跄前冲几步，扑通一声趴倒在地，脑袋一头撞在陈牧舟岔开的双腿之间。 袋子中的东西撒了一地，那是七块蜡螟源质。 “嘶……” 陈牧舟面容些许扭曲。 “老……老爷，对不起。” 楚霜染迅速出溜着后退，一手拿起袋子，跪在地上捡拾散落的源质，眼中噙泪道，“我……我只是给……给你今天的源质。” “放桌上吧。” 陈牧舟起身抖了抖腿，准备躲开这个破坏狂，岂料刚走一步，一条腿竟被楚霜染给抱住了。 “？” 他低头看向对方梨花带雨的脸蛋，眉头一皱，“有事说事。” “老……老爷，我……我想回家看看族人。” “……” 陈牧舟嘴角一抽，果断拒绝道，“谁给你的胆子？你疯了？”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楚霜染在楚家埠露头，楚家旁支的上下老小，会当场把她抓起来，当蜡烛点了。 她这胆小怕事的怂包心态，也经历不了现实的冲击。 为此，他连梦界也没向她开放，只是在给她做仲裁机关测试的时候，让她进去了一次。 “对……对不起。”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楚霜染颤抖着把手松开，老老实实的跪伏在地。 “我警告你，别想着提这提那的……” 陈牧舟见状，迅速酝酿出一套说辞，“我说过，你的族人是把你质押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到他们的生死，看看你这冒冒失失的样子……” “你好好表现，他们才能活着，你真打算害死他们？” “我……我不敢了，呜呜。” 楚霜染脑袋摇成拨浪鼓。 “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陈牧舟俯身拍了拍楚霜染的脑袋，后者吓得一激灵，确定头发没被抓住，才松了口气。 等她回过神来，对方早已扬长而去。 第234章 小动物保护协会 “海边的脔覆层退去了……” 连恐带呵的说教完楚霜染后，陈牧舟查看了一下卫星图。 司脔果然是听劝的，对司雾的围杀行动失败后，它应该是彻底放弃了相关布局。 思虑一番，他去四楼找到白梧，通知他可以归队了。 “展堂哥，这两天太爽了。” 白梧一脸轻松道，“自打成了异化者，我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 陈牧舟闻言傻眼，安慰雾使的话语到了口边，愣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打发走了白梧，陈牧舟想了想待办事宜，给沈语棠发了条消息，紧随白梧之后出了门。 一路腿着出了茸根壁垒，又步行了不多时，一辆繁盛之子的车子停在他身前。 “来得还挺快。” 陈牧舟咧嘴一笑，上了后排座位。 一具温软的娇躯顿时钻入怀中，哼哼唧唧，羊头直拱。 “坏了，忘记带一套源质装甲出来了。” 陈牧舟抬手揽住魅魔的腰肢，面带遗憾。 但摩挲着魅魔身上衣料，他又摇了摇头，源质装甲偏实用，和手中的圣女定制款相比，质地上还是差了些。 “乔梁，开车。” 小小的腻歪了片刻，沈语棠老实下来，靠在陈牧舟怀中，眸光潋滟道，“守义，一接到你的消息，我就亲自过来了，我好不好？” “当然好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楚家埠入侵后，圣女殿下经常抛头露面，听说你还在御前会议上揽了几个大活？” “守义，我不想说这个！” 沈语棠闻言，魅惑众生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噘嘴送上红唇，“人家想你了。” “别想萌混过关！” 陈牧舟薅住羊角，阻止了沈语棠的作怪，直接点破了她的小心思： 楚风翔入侵宛城城东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 事件发生时，繁盛之子没有预警，没有任何应对，甚至还丢了两个传教士，全程打了酱油。 其风评可想而知。 凭借灾前的混圈经验，沈语棠开始危机公关。 往上，郁大帝正计划开税制，繁盛之子第一个响应配合；往下，补偿伤亡者，安抚民意，大批执法执事划入城防军编制，加强了巡逻。 一番操作下来，沈语棠不止扭转了局面，还成了实质意义上的宛城之主，连带着东边的楚家埠，也纳入宛城的治理范围。 这也是陈牧舟明明要去楚家埠，却给沈语棠发消息的原因。 楚霜染情绪不对劲，陈牧舟得找沈语棠这个负责人打好前站。 万一这小公主铁了心要回去找楚家人，不至于被人一把火点了。 教楚家人对好说辞的事情，陈牧舟直接交给沈语棠。 真不真相不重要，以他的说辞为准。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车子路过宛城时，陈牧舟注意到一些行商打扮的人，风尘仆仆的一路东去。 “哦……那是‘小动物保护协会’。” 沈语棠瞅了一眼，随口解释道，“这一批是要去瑶城。” “？！” 陈牧舟愕然，“小动保？他们不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这毕竟是你在御前会议上布置的任务。” 沈语棠煞有介事的提醒道。 “……” 听沈语棠这么一说，陈牧舟明白过来。 由于他受够了外来侵扰，在一次御前会议上，他要求帝国成立一个对外情报机构，去把帝国周边区域打探明白。 ‘小动物保护协会’应运而生！ 这些风尘仆仆的行商，竟然是脔帝国特工！ 这倒是跟第一梦界遍地跑的小动物呼应上了，陈牧舟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名字是我取得，怎么样？我是负责人之一，这里面有我们的一级执事呢。” 沈语棠眸光灼灼，不忘邀功。 “……” 陈牧舟怔愣些许，果断点头，揉了揉羊头，“做得很不错。” “守义，我可是很努力的！” 沈语棠受用的蹭了蹭陈牧舟的掌心，灿若星辰的眸子中多了一些郑重其事的味道。 “嗯，可别把我的小羊累坏了。” 两人一会聊聊正事，一会说说情话，没感觉多长时间，车子便已经到了楚家埠。 这是陈牧舟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跟着沈语棠四处都转了转，重点看了看机场和拟形养殖场。 机场在西北三百外援和施工队的打理下，已经有模有样。 近期没有飞机通航，但已经有专业人员在规划固定航班了。 拟形养殖场则让陈牧舟彻底开了眼——与其说这里是养殖场，不如说是一群‘未成年载具’的训练场。 放眼望去，血肉配色的战斗兵器扎堆聚集，军卡、轻坦、步战，迭代后的三阶段拟形足足有上千辆，怎一个壮观了得。 这里的规划也不错，最先养大的，是一批军卡，它们已经接替了跑冒烟的运肉油车，往来于帝国的肉库和训练场之间。 只要肉到位了，借着专门的语音指令，这些战斗兵器会自己养活自己，完全不需要多余的操心。 “给力！” 陈牧舟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处理起他的‘待办事宜’。 两件事：一是给小蓝寻找接班车，毫不意外的，他看中了成体的拟形军用越野，空车，没有人形挂件，各方面都满足他的要求。 他这次也是选了两辆。 之后，陈牧舟去看了一眼专门开辟出来的‘养机场’，他选了三架成长最大的拟形运输机，交代沈语棠重点培养，作为给小白婚飞的聘礼。 等做完这些，天色也暗了下来，沈语棠尽地主之谊，把陈牧舟留在了宛城。 酒足饭饱后，某羊该吃药了。 于此同时，南方的脔覆层莫名涌动片刻。 司脔突然记起，行走体在第一梦界是要去繁盛之子梦界总部的，只不过半路被一只小黑狗截胡了。 于是，一道司主的瞥视通过异化场投射了过去。 [公……公子？！] 半个小时后。 [公子……在对妾身的副本做什么？] 一个小时后。 [繁衍是好的。] …… 第235章 蘑菇是好的 “嘿嘿嘿，咕，嗬嗬……一点也不疼！” 黄褐色头发的女孩打着摆子，身子弓成虾子，但藏在头发后的脸蛋上还是带着一丝阴沉的笑意。 “你要，听我。” “人类，要洗澡，穿衣服！” 菌群深处的一汪泉眼一旁，司茸抱着几件衣服，认真解释着。 在她身后，四面体的尖端再度冒出蓝白色的电弧来。 “……” 司雾见状瑟缩一下，腮帮子鼓了起来，“嘿嘿嘿，茸老大，你的要求太麻烦了，你的人源质我不要了！” “人源质，是，一次性的。” “不能，浪费。” 司茸黛眉蹙起，电弧激射而出，顿时将司雾的身躯笼罩。 浅淡的烟气从司雾杂草般的头发上冒出来，她‘嗬嗬’几声，噗通一声，主动滚到了泉潭之中。 “不要电了，很疼。” 司雾被迫开始洗澡，她鄙夷的看向胸前，抬手搓了搓，“麻烦的东西，感官真复杂，咦？” 司雾一怔，又揉了揉。 “你在，干什么？” 司茸看呆了。 “不知道，很奇怪，但很好玩。” 司雾开始了解自己，她审视着司茸，“嘿嘿嘿，茸老大，你的呢，藏哪儿了？” “八嘎！” 司茸下意识后退一步，“快些，洗澡，然后，学习！” 之后，电光闪耀。 司雾老实了，半个小时后，她从潭水中爬出来。 褐发少女虽并不似出水芙蓉，但也焕然一新，原本打结杂乱的头发顺畅了许多，一双阴郁的眸子虽然还藏在头发下面，但包括口鼻在内的半张脸蛋露了出来，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司茸将司雾拉到身边，拿毛巾将她擦拭干净，又给她套上衣服。 “嘿嘿嘿，原来茸老大藏衣服里了。” “呀咩喋！” 一道灼目的猛烈电弧将司雾弹飞了出去。 “疼……疼死啦！” 司雾弓着身子抽搐半天，再爬起来时，脸上滚下泪来。 “司雾，你现在，是我的，使徒，要听话！” 司茸冷冷的瞪了司雾一眼，见对方眼泪汪汪的，忙不迭的点头，才上前带她回到小屋。 司雾虽然老实了，但她似乎十分抗拒身上的衣物，她一路走一路扔，回到小屋时，除了套在身上的大t恤，鞋袜裤子什么的，都被她丢了个干净。 “……” 司茸抿唇犹疑半天，又看了看衣橱里的存货，最终放弃了打扮司雾的尝试。 “看电视，学习。” 她打开小电视，拉着司雾坐在小床前。 “茸老大，我……我为什么要看电视？” 司雾倍感煎熬，但已经不敢忤逆司茸了。 “学习，去宁城。” “嘿嘿嘿，去宁城，找茸使！” “再嘿嘿，揍你！” “……” 小屋里终于消停下来，司茸坐于床头，拿起铅笔，在练字本上认真的描画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眼柄从墙边的蕈类上钻出来，弥漫出浅白色的信息素。 “司脔，又疯了……” 司茸一怔，带着司雾出门，两人登上大型四面体，迅速朝着殷堡东测飞去。 “这是我的环境！嘿……” 司雾回望着西侧，藏在头发下的眸光一亮，只‘嘿’了一个字，她似想起什么，打了个激灵，赶忙咬住嘴唇，默默在心里‘嘿’完。 嘿嘿嘿，又回到了被茸老大抢走的环境，针不戳！ 司茸并不知道司雾所想，权柄的力量蓄势待发，菌群在她身下欢腾，数息之间，她已经做好了与司脔开战的准备。 四面体很快飞临菌海的边缘。 脔覆层和菌海之间有着一道清晰的界线，大眼柄和攻击菌群虎视眈眈。 司茸找到上次观景的圆顶蘑菇，带着司雾坐了上去，审视着对面的脔覆层。 这片覆层，属于事故多发地带，司脔多次在这里发疯，那枚异灾的权柄，就是她在这里捡到的，上两天，她还看到司脔在这里疯狂造人， 司脔这次发疯的场面不大，覆层上只站着一个气场十足的红衣美人。 “这次，又是什么？” 警惕之余，司茸不解的皱起眉头。 在她的注视下，红衣女子原地徘徊了几步，沉入覆层，又浮了上来。 “茸老大，司脔还想学你，藏衣服下面，但她根本没藏住，我都看到了！” 司雾提醒道。 “……” 司茸呼吸一滞，巨大的四面体尖端直直的抵着司雾的脑门。 她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覆层上的红衣女子似乎拿定主意，风姿绰约的朝着菌群的方向走来。 “司脔，站住。” 司茸警惕起身，四面体调转了方向。 “……” 司脔冷眸瞅了司茸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到覆层边上，探出素手，从对面的菌群里摘了一朵蘑菇，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司脔，你……你做什么？” 司茸看呆了，红色的眸子中满是错愕。 “如你所见，妾身吃你一个蘑菇。” 司脔说着，又摘了一朵蘑菇吃了起来。 “……” 司茸一头问号，双方敌对这么久，她们还没这么交流过。 她大为震撼，半天才问道，“为，为什么？” “妾身要了解公子，掌握更多信息。” 司脔如实回应道，昨晚的瞥视，她偶然从副本的口中得知了吃蘑菇的妙用——茸类的杂质竟然可以进入‘根’的内环境。 她不要杂质，她要最好的，能跟她的覆层正面对抗的蘑菇，自然是最好的。 “……” 司茸还在消化司脔的信息，一旁的司雾突然阴恻恻的瞪着司脔，“坏司脔，嘿嘿……咕，你很好，你给我等着，没想到吧，我又……” “……你是司雾？” 司脔蹙眉，不等对方说完，便随口打断道，“妾身同情你的遭遇，追杀雾异化者的命令已经撤销了，不要聒噪了……” 说罢，她不理司雾的骂骂咧咧，又转向司茸，“司茸，谢谢你的蘑菇，至少在冬天到来之前，妾身不会选你做目标了。” “什么，公子？” 司茸似乎有没听清司脔的说辞，不知怎的，她隐隐有些不安。 “蘑菇是好的。” 司脔认真点头，她又摘了一朵蘑菇，这才一甩发丝与衣袖，扬长而去。 第236章 整八块! 清晨，陈牧舟被仲裁机关的橙色预警唤醒。 “……” 他睁开眼，忽而意识到，昨晚差点溺毙在魅魔的温柔之中。 “源质装甲确实有瑕疵。” 一室旖旎，满地狼藉，褒姒一笑不过如此。 [警报：橙色异常，楚家埠出现公民伤亡。] “又是橙色……” 扫了一眼警报，陈牧舟眼皮子直跳，“咋了？瑶城打过来了？” 他离开羊窝，找了个窗户透着气，看起了详情。 “哦豁。” 只一眼，陈牧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前站打晚了。” 他正踱着步，沈语棠披头散发的匆匆出了门，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你们控制好现场，不要让事态扩大了，我马上赶过去。” 沈语棠说着，正好跟陈牧舟对上视线，她一激灵，被还未系好的衣带绊了一跤，单腿蹦跶两下。 “你急什么？” 陈牧舟上前扶住她。 “守……守义，我……我以为你走了。” 沈语棠面带愧色，歉然道，“楚家埠那边出了点状况，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没处理好。” “没事，计划赶不上变化。” 陈牧舟摇头，“我反倒觉得，繁盛之子这次反应够快的，我也才刚得到消息。” “吃一堑长一智嘛。” 沈语棠闻言神情一松，她吐了下舌头，扶着陈牧舟扯了下高跟鞋的带子。 “走吧，过去看看。” 拟形军用越野车驶向楚家埠，陈牧舟也算试驾了一番，在各种暴力测试后，他得出结论——这车各方面性能都比小蓝强。 副驾上的沈语棠却遭了殃，她本来想补个淡妆，但车子开的太猛，她只捯饬了一下头发。 没多久，车子便驶入楚家埠，一路到楚氏庭院门前。 繁盛之子已经包围了这里。 “圣女殿下，人被堵在里面了，楚家人有伤亡。” 两人刚下车，一个执法执事上前汇报道。 “知道了。” 沈语棠与陈牧舟相视点头，她将掌心面向院内，发动了感官劫持。 “呃……” 下一刻，魅魔面色一愕，干呕一声。 “小羊，感官转给我。” 陈牧舟见状，拍了拍沈语棠的后背，不多时，他的视角切换到庭院之内。 “果然。” 退出感官劫持后，陈牧舟抹了把眼泪，“小羊，让你的人撤了吧，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去安抚下其他楚家人。” “那好吧。” 沈语棠应了一声，恋恋不舍的带人离开。 待周遭清净了，陈牧舟才信步走进庭院。 一进门，他就看到一辆歪斜在地上的自行车。 某位小公主在他离开酒店后，竟是蹬了一天一夜自行车，于黎明降临之前，赶回了老家。 这才有了仲裁机关的警报。 “真执着啊，这样也行？还真是小瞧她了……” 陈牧舟啧了一声。 说辞还未对好，楚霜染便自己来找寻真实了。 只是结果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小公主没被当蜡烛点了，庭院里倒是多了许多蜡像。 蜡像东倒西歪，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没了脑袋。 “这不挺有脾气么？” 他循着感官劫持的位置，一路来到庭院深处。 随着嘤嘤的哭泣声清晰起来，陈牧舟最终在一间粉色的少女闺房内，找到了楚霜染。 她抱膝蹲在床上，在她一旁，趴着一个蜡质化的年轻女子。 女子后背上被掏了一个大洞， 透过这个洞口，可以看到她体内的脏器已经不见踪影。 “……” 陈牧舟不忍直视，他记得这个女孩好像叫楚雨霏，是楚霜染的接替者。 他啧了一声，在房间里四处溜达一番，确认这里曾经是楚霜染的闺房。 楚雨霏后来占了这里，虽然换了些陈设，但还是能找到楚霜染的影子：有签名的摆台，有照片的挂件，还有装满糖的盒子，以及一些花花绿绿的糖纸。 “……” 楚霜染听到动静，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蛋，抹了把眼泪。 “老……老爷？！” 待看清来人，她一激灵，猛然挣扎着起身，岂料后脑勺撞在床头板上，她吃痛闷哼，抬手去摸，前倾的身体却因此失去支撑，使她咕噜一下从床上滚了下来，摔了个大马趴。 “呜呜……呜呜！” 楚霜染颤抖的跪地直哭，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你怎么出来的？” 陈牧舟找了把椅子，坐到对方面前，“门口的蚁群没看到你？你怎么出的壁垒？” “女皇陛下让我去丢垃圾。” “……” 陈牧舟直接好家伙，这倒是没什么难度，也没有背离忠诚。 “你挺狠啊，我以为你连虫子都不敢杀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指了指床上的楚雨霏。 他感觉自己对这位小公主多少是有些误判的，但也没有误判多少。 毕竟，在感官劫持中，她杀死楚雨霏的时候，一直在哭哭啼啼，吓得不行，但手上却没有停下掏心掏肺的动作。 “呜呜，老爷……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话……” 听到陈牧舟的话，楚霜染埋头直哭，她显然是明白了真相，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下，你应该满意了吧？” 陈牧舟无奈一叹，颇有些头疼。 他不在乎楚氏主家和旁支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在意的是小公主产出源质的能力。 说她是楚家人的‘质子’，也不过是通过她的族人羁绊她的手段，现在她已经没有了这一层顾虑。 ‘打前站’的计划，终究是晚了一步。 “说说吧，族人你也看了，你接下来还打算干什么？” 想了一圈，陈牧舟随口问了一声。 除了小白的忠诚蚂蚁，他手上也没有拿捏楚霜染的手段了。 “老……老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听话……” 然而就在这时，楚霜染跪着向前爬了两步，她悄悄瞅了陈牧舟一眼，跪得板正，像是在故意展示她后脑勺上的公主蝴蝶结。 “？” 陈牧舟一怔，遂道，“那你把你屋里糖吃了，把今天的源质整出来。” “呜呜……是！” 楚霜染瑟缩一下，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眼巴巴看着陈牧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见犹怜。 “整八块！” 陈牧舟补充道。 第237章 脔的天下 “老爷，这……这些是今天的源质。” 陈牧舟等了不多时，楚霜染便将源质送上，容器是她屋里的一个金属糖盒子。 心形，粉色，蛮精致的。 不等他清点，楚霜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嘤嘤抽噎道，“对……对不起，老爷，只……只有七块。” “……” 陈牧舟也没指望她真能整出八块来，遂道，“没别的事了，如果你不愿意在酒店待着，你可以留在这儿，每天向我提交源质就行。” “老……老爷……” 楚霜染闻言，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楚雨霏，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头摇成拨浪鼓，涕泗横飞，“我……我不要留在这里……” “那走吧。” 陈牧舟掂了掂手里的糖盒，丢下一句话，便往外走去。 “？” 没走几步，他停了下来——楚霜染还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什么毛病？没听见么？” 他腮帮子一抖，冷着脸回头，揪起楚霜染的后领子，拎着她往外走去。 “呜呜……” 楚霜染哭得更大声了，哼哼唧唧的踉跄抗拒着，但她哪是陈牧舟的对手，他连拖带拽的，甚至没感觉费什么力气。 “守……守义……你……” 楚氏庭院门外，安抚完楚氏族人的沈语棠没等多久，就见陈牧舟一脸凶相，粗暴的拖了一个女人出来。 她错愕的抬手掩唇，一时失语。 “呃……” 陈牧舟没想到沈语棠回来的这么快，他面不改色的解释道，“这女人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几十口人惨遭毒手，手段极其残忍。” “emmm……嗯。” 沈语棠神情稍稍释然，她若有所思的颔首，正要说什么，还被揪着领子的楚霜染呜咽道，“老……老爷……我再也不敢了。” “？” 沈语棠一怔，她感觉对方偷瞥了自己一眼，泪汪汪的眸底满是无助可怜的碎光。 她再度愕然蹙眉——为什么在这种处境下，对方还捏着兰花指？ 好讲究一人！ 她索性不去想，将陈牧舟拉到一旁，说起了楚家人的状况。 楚霜染又触了众怒，得到了消息的楚家人果然备好了火把，准备将楚氏庭院付之一炬，还好沈语棠及时出现，阻止了他们。 忠诚蚂蚁只能保证他们往上的忠诚，双方原本激化的矛盾已经彻底无法调和了。 “守义，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她能产出这个。” 陈牧舟打开糖盒，展示给沈语棠，后者点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很快，楚霜染被繁盛之子处决的消息传遍楚家埠。 而她本人，也哭哭啼啼的保证，这辈子再也不会来楚家埠搞事了。 为了防止再出什么幺蛾子，陈牧舟告别沈语棠，匆匆提车回了宁城，把楚霜染捎带了回去。 回到酒店，他直接打发楚霜染去罚站，这才翻阅起沈语棠给他的另一份报告。 小动物保护协会勘察报告。 第一批探索情报已经传回了，内容简练，都是干货。 东边的瑶城，脔异化者的天下。 瑶城隔壁的月都，脔异化者的天下，似乎是一个大势力。 他们同样在往外探索。 西边，上游涵城至阳城港之间八十公里的区域，几乎在流形经过时成了死地，荒无人烟，一些侥幸逃过一劫异化者或孤狼求生，或抱团取暖，零星的散布。 这些，也都是脔异化者，他们似乎在自发的向涵城聚集。 涵城上游，是一片苍翠茂盛的针叶林，范围极广，涵盖了涵城水库和曦河南面的大片区域， 由于这里位于曦河南边，周边是围成水库的连绵山峦与河谷，所以有的地方被称作曦阳山，有的地方被称作曦阳谷，统称为曦阳林地。 灾前，这里便杳无人烟，灾后，南边的难民逃入这片林地，他们就地取材，以石木建起聚落、村寨，四处分散，纷争不断，至今没有整合出什么大势力来。 这片森林，也是脔异化者的天下。 报告的最后，是小动物保护协会发回的人员情况。 一支西行的队伍失踪，两人在瑶城遭遇抢劫受伤，没有死亡报告。 “……” 陈牧舟漠然点头。 结合卫星图，他认定这些信息基本属实。 将相关消息同步到探索地图上后，他喟然一叹。 “小脔脔可真牛逼！” …… 陈牧舟不知道的是，‘当事脔’的行走体，刚刚出现在菟丝花海一旁的脔覆层上。 这里是大脔帝国探索者前出的最远处，那些探索者们似乎不敢靠近脔覆层，只在周边活动。 “竟无人靠近，妾身很失望。” 司脔远远的观察着他们，兀自摇头。 短时间的观察后，她放弃了那件华丽的血色长裙，照着其他探索者的样子，用覆层给自己生成了一套干练的衣服。 注意到这些探索者主要在搜集源质和肉类，她又为自己整了一个背包，随便从覆层里摸出几块源质，她觉得不够，干脆又割了块覆层。 准备妥帖后，司脔学着探索者们的样子，收获颇丰，准备返程。 然而她刚走出覆层不远，一列武装到牙齿的车队轰鸣而至，车队裹挟着滚滚扬尘，画了个大圈，径直开上了覆层，如入无人之境。 “？” 司脔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车队突然停下，一位一袭黑色军装的高挑女子从一辆车上下来，款步姗姗的走了过来。 “？” 司脔想起了借小黑狗的身体回归覆层时遇到的一件事情，她在宁城南边感受到了某种镇压感，为此她多绕了一段路。 此时她又感到了那种奇怪的镇压感，而这种感觉，正随着那位女子的步伐，逐渐逼近、增强。 好在，司脔这次来的是行走体，不是借用的使徒身体，这种感觉并不强烈。 “女士，你是从覆层上过来的吗？” 宋星歌问道。 “不是。” 司脔摇头。 “那你为什么抱着一块覆层？”宋星歌不解。 “这是妾身刚捡到的。” 司脔指了指脚下，“就在这里捡的。” 似验证她的话般，覆层那边发出一阵噗声，又一小块覆层被崩了出来，滚落到两人脚下。 宋星歌：“……” 第238章 司脔的梦界之旅 “抱歉，我们以为你是未登记的脔使。” 宋星歌见状，解释一声，不再深究。 “妾身不是脔使。” 司脔果断否认。 她明白了这位女军官的来意：覆层是脔环境，脔的使徒可以通行，而她不在帝国备案之中，出现在覆层附近，被怀疑是脔使。 这位帝国的女军官非常尽职！ “你做得很好。” 司脔欣慰一笑。 “谢谢。” 宋星歌一阵恍惚，仿若见到了殷氏皇族。 “你们为什么能进入覆层？” 司脔又问，她自然知道这群军人并非脔系，但这些车辆和人员驶入覆层时，她和覆层都没有抗拒，仿若未觉。 当然，如果现在她愿意的话，仍旧可以把这些车辆掀翻。 “尚在研究。” 宋星歌说着，凛眉看了眼司脔的背包。 司脔见状，心中一怔。 这女军官身上带着一种奇诡的神秘感也就罢了，竟然还异常的敏锐。 这个背包是她随手捏的，材质粗陋，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疏忽，竟被察觉到了。 “你一个人，不要在这里逗留了。” 就在司脔怀疑宋星歌要检查她的背包时，对方却道，“铁血军防线那边，有全女性的探索队在招募队员。” 说罢，宋星歌回到车上，车队随即扬长而去。 “……” 司脔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随着车队远去，镇压感也逐渐衰退，她还是轻呼了一口气，神情为之一松。 她不知道的是，远去的军车上，那个女军官也松了口气。 “那个背包……好不对称。” 宋星歌低语一声，捧起保温杯盘了一会，才缓过劲来。 …… 司脔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随着她一路北上，遇到的探索者越来越多，竟不断的有男性探索者上前搭讪。 好在，司脔没有在一声声的‘美女’中迷失自我，因为放眼望去，全是脔异化者，她感受到了一种猛龙过江的自由与惬意。 抵达树人营地时， 她已经拉起一支几十人的队伍。 队伍成员五花八门，男女都有，有拾荒的、有战斗的、有行商的，位阶更是从异化者到晋升者齐活了， 其中有个刚凝聚出源质的晋升者，因为话太多，被司脔多看了两眼，竟当场晋升为二阶，兴奋的直跳脚。 只可惜，司脔嫌弃他太聒噪，又不是优质的大脑，那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法晋升三阶了。 “是幸运的银杏。” “妾身要了解公子，掌握更多信息。” 看到树人基地中央那个荒废掉的巨大树人，司脔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这处前进基地经过几轮扩建后，功能逐渐完善。 打发那群跟班找了一处休息的地方后，她开始登陆梦界。 由于是主覆层摄入的蘑菇，而所有覆层为一体，理论上，整个覆层认知库都可以进入梦界。 但司脔有意‘微服私访’，只选择了覆层的一部分——行走体登录。 这一次，她是以正式用户的身份登录，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她在登陆界面见到了小梦，了解了梦界里面各种‘皮肤’的来历， 由于梦界没有检测出她的位阶，将她判定为普通异化者，她便回头找那个话痨晋升者要了一千积分。 “妾身失策了，行走体的容貌被司雾占了。” 司脔遗憾一叹，开始捏脸。 那日的演算倒是生成了无数国色天香的模版，但司脔多少是有点完美主义的，那些都被她pass掉了。 她想起那只冷酷的松鼠和小黑狗，决定赶一波大脔帝国的潮流。 但她摆弄一番，竟都不满意。 这时，一只灰翎长尾的巨鸟浮于脑海，那是她收获的第一枚权柄司主的本体形象。 司脔微微颔首，“就用司羽的样子吧。” 很快，一只小了一大圈的灰色长尾小鸟被她捏了出来。 “名字叫……灰羽。” 司脔不假思索的录入，‘灰’不只是鸟的颜色，还与她的另一枚权柄‘虺’同音暗合，她对这种巧合十分满意。 “进入。” 一切准备就绪后，司脔登录了梦界。 出生点在梦界主城的中央公告广场，她之前来过这里，所以没继续逛下去，而是就近找了个地方，打开了光幕。 早在登录界面时，她便注意到了光幕的存在，但她没有急于上手； 按部就班的走完所有程序，万事处理妥帖后，她才安心的享受起这一刻。 梦联网、商城、通讯、地图…… 司脔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一头扎了进去，流连忘返，忘却了时间。 各种功能齐全的辅助工具，为探索者们量身打造的探索地图，交易和通讯面板…… 仅这些，便让司脔眸光灼灼。 “极乐空间拍马不及。” “公子拥有最优质的大脑。” 司脔欣慰至极，“这是大脔帝国之幸。” 接着，她打开梦联网，了解起脔异化者们的生态。 琳琅满目的直播，各种各样的文艺作品，活跃热闹地交流论坛，大脔帝国公民的日常鲜活的展露在司脔面前。 “公子真的了不起。” “不但教妾身提高信息熵，还为妾身打造了一个帝国。” “只给公子拟一细目不够，待登临协议，妾身要与公子共拟约首。” 一番了解下来，司脔心有所触，亦有所想。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条名为‘帝国底蕴’的话题。 花匠、苍白蔷薇、梦界版图…… 上天的水火箭，移动的迷雾，行走的树人，司雾的大开门，铁血军防线…… 还有……套皮的帝国。 司脔仿佛意识到什么，她忙按相关性，又去翻看起类似的内容， 更多的佐证随之出现，证实了那条话题的真实性。 “小……小狗的话……都是真的……” “公子……也是那么想的……” 司脔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心情顷刻间由高空坠落谷底，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之感，让她逃也似的关掉了光幕，退出了梦界。 “妾身……好痛。” 司脔睁开眼，下意识的抬手掩住胸口，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呼吸不受控制的紊乱起来。 她安静片刻，将背包丢给附近的跟班，随即起身离开休息处，往南行去。 那几十个跟班见状忙跟了上去。 “不要跟来了。” “妾身……要回去了。” 第239章 黑光 一辆拟形越野咆哮着驶过铁血军防线，径直南出，速度快的惊人。 被小白加了蚂蚁中控后，这辆车和小蓝一样，开启了‘智驾’模式。 陈牧舟安逸的坐在后排，只提供了一个坐标，车子便自己找了过去。 “咦？” 车子路过一支探索队时，陈牧舟一怔，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遗世独立，卓尔不群； 等他降下车速刻意去看时，那人却又没了影。 “是谁来着？” 陈牧舟无奈摇头，终究没想起是哪个熟人来。 一个小时后，军用越野穿越了菟丝花海，在距离铁血军防线五十余公里的地方，找到了铁血军的车队。 这是一支小规模车队，只有十来辆车，几十来人。 这段时间，军座大人一直在按陈牧舟的要求，不断的带队前出，测试能力，凭借‘铁血光环’在南方自由通行。 陈牧舟之所以收到消息赶来，是因为军座大人终于测试出了新东西。 “怎么个情况？” 陈牧舟下车，走到眉头紧蹙的宋星歌身旁。 “这里。” 宋星歌指了指车队不远处的一处地面。 陈牧舟望过去，就见那边盘旋着一团疑似黑色雾气的东西， 走近一看，他却赫然发现，这哪是什么黑雾，那里空无一物，就像是空气被染黑了一块，像是某种实质性的黑色光芒，它有一米来高，细长如梭，棱角分明，不断变化，看起来像一块诡异的透明晶体。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宋星歌摇头，“所以我想问问你。” “它哪儿来的？” 陈牧舟又问。 只见宋星歌抬手指向另一个地方，又一个不断变化、棱角分明的黑色不明体出现了。 “！！” “你整的？” 陈牧舟一惊，见宋星歌点头，他忙问道，“可以碰它么？” “可以，我们试过了。” “这该不会是……” 似想到了什么，陈牧舟面露希冀，将手探了过去。 “呃这……”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掌从黑色中穿过，却什么也没碰到，亦没有任何感觉，那东西像是躲在另一个次元，不存在于现实一般。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源质呢。” 陈牧舟撇撇嘴，对这个结果多少有点失望。 又向宋星歌询问了一些细节，他的神情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军座大人竟然在莫名其妙中觉醒了这个能力，且对这个能力一无所知。 她只感觉到可以释放这个黑色不明体，便随手放了出来。 “星歌，你跟我来。” “让其他人在这儿等着，保持通讯联系。” 陈牧舟想了想，拉着宋星歌上了拟形越野，两人坐于后排，驱车远离了黑色不明体所在。 经过几个小时紧锣密鼓的测试后，陈牧舟得出结论。 “星歌，你这是把铁血光环扔地上了！” 他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笑着冲身旁的宋星歌道。 这个黑色不明体，拥有和铁血光环同样的效果，只是比宋星歌本体的范围要小，大概八分之一的样子，且固定不可移动。 宋星歌可以在任意位置部署它们，也可以收回。 部署数量的上限暂时没测出来，但军座大人感觉，应该能无限部署。 只是连续部署需要一段准备时间，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就像是技能的‘cd’。 弄清楚了这项能力的效果后，陈牧舟将其命名为‘铁血信标’。 这是军座大人‘环境’的扩展方式，她似乎在自发的‘成长’。 “是个神技！” 陈牧舟开始有端联想。 自从探索队南出以来，碰到了不少‘绝地’。 比如，通往某片探索区的必经之地上，刚好堵着一个强大的异灾巢穴，信标一丢，探索队就可以穿过去探索， 等他们获取够了资源，积累够了实力，又能回过头来收拾掉异灾。 这是低阶位异化者的福音。 再比如，每隔一段距离就丢一个信标，就可以开辟出一条安全通路，军座大人便不必每次都要带队，可以腾出手来，做更重要的事情。 而铁血信标与探索地图的结合，将是绝杀。 它能标记危险，又能提供安全庇护——就算异灾误入，也会变得无害起来。 陈牧舟向宋星歌解释一番，将操作权限权限同步给了她，让她每投放一个信标，都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星歌，你们回去的时候，在树人基地中间放一个。” 陈牧舟说着，又在地图上为宋星歌同步了一些值得标记的点位。 “嗯，我们回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宋星歌点头。 “星歌，你是不是忘了点啥？” 陈牧舟搂住军座大人的腰肢，感觉她瞬间绷紧，他咧嘴一笑，“我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 宋星歌看了眼窗外，确定周边没人后，将手送到陈牧舟的掌心。 后者欣然接过，但又不满于此，他索性将军座大人抱上腿弯，一手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重新抓起小手。 整个过程，军座大人像一根绷紧的弦，反倒方便了他的‘搬运’。 “唉。” 令陈牧舟没想到的是，宋星歌轻叹了一声，竟主动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似乎在尝试卸下防备，将自己软化下来，他感受到了她的颤抖，掌心也感受到了她回握的力道。 “陈牧舟，谢谢你。” “谢我什么？” “从始至终，很多。” “展开说说呗。” “……” 军座大人唇角微动，却无从谈起，只是似提醒般轻语道，“我准备好了。” “？！” 陈牧舟一怔，旋即愕然道，“星歌，你这是打算……从了我？” “嗯。” 宋星歌认真点头。 陈牧舟并没有预料中的喜悦，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宋小星，你倒是实诚，但你要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来谢我的话，我拒绝接受你的谢意。” 陈牧舟抿着嘴摇头，“你不用这样的。” “为什么？” 宋星歌疑惑抬眸，睫毛簌簌，红唇翕动，“你对我，不是见色起意么？” 果然…… 陈牧舟知道哪不对劲了。 “什么见色起意？宋小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如蒙不白之冤，故作一本正经道，“你把我说得太肤浅了。” “那你每次见我，为什么都要……” 宋星歌抿唇挪了下身子，轻叹一声，抬脸迎上陈牧舟故作忧郁的视线，眸光凛冽，轻启朱唇： “……轻佻浮薄于我。” 第240章 上车补票 “星歌，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大部分爱情一开始都是见色起意。” 陈牧舟说着，放开了搂着腰肢的胳膊，心里直突突。 他莫名感觉要坏菜。 “陈牧舟。” 宋星歌按下了腰间的那只手，抬眸看过来，眼底星光幽邃如夜，“陈牧舟，你不想要我吗？” “呃我……我不想。” 陈牧舟果断摇头。 换作平时，他一定会把军座大人吃干抹净，但如果他现在做了什么，一定会后悔。 宋星歌主动放开防备的尝试和说辞，让他意识到，军座大人抵达了承压的临界。 皮筋要断，高压锅要炸了！ 陈牧舟心里很清楚，她对他‘轻薄行为’的容忍，本质上来自她对寄人篱下、受人恩惠状态的妥协，以及失身于他的认命。 实际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无论是她的性格，还是他的得寸进尺，都没有给她其他选择的机会。 以现在这种状态继续下去，这段关系终将走向畸形。 陈牧舟是懂一顿饱和顿顿饱的。 他迅速头脑风暴，打算酝酿出一套说辞，从头圆到尾，直接扭转宋星歌当前的状态。 “星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顺势回握住将军座大人的手，轻声道，“宁城宋家的大小姐遇到一个贫民窟的穷小子……” 随着他娓娓道来，宋星歌听出来了，这是茧虫剧本的内容，只不过是更详细的版本。 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内容。 比如穷小子爱上宋大小姐，以及美好的结局。 然而继续听下来，宋星歌轻凛的英眉逐渐放松了下来。 她并没有剧本相关的记忆，醒来时，她也只给了陈牧舟五分钟的解释时间，再加上手机里的解释视频，那便是她知道的全部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以另一当事人的视角，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再次听到陈牧舟半路杀出来，截胡了剧本的钦定男主温浩宇时，她竟隐隐有些庆幸。 “星歌，还记得你说的那些话么？” 陈牧舟讲完，这才轻声问道，“你说，茧虫的事情，咱俩扯平了，你不怪我，不用我负责。” “嗯。” 宋星歌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显然在表示此话依然有效。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没有记忆，我可是全程清醒着的。”陈牧舟提醒道，“我走完了剧本全程，走到了大结局，甚至还走到了番外。” 宋星歌身子微微一颤，“我是身不由己。” “某位位高权重的人使大人，凭一道道敕令，也让我身不由己啊。” 陈牧舟咧嘴一笑，“站在我的立场，你把我吃干抹净，又拍拍屁股走人，才是不负责任的那个人呀。” “……” 宋星歌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无懈可击的逻辑壁垒，头有些晕。 “所以，某个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想负责的小星星，因为要感谢某个被骗心骗身的可怜人，决定委身施舍，投其所好，给点甜头了？” “星歌，难不成你真觉得，我就是个馋你身子的大色胚？” 陈牧舟说得道貌岸然。 “……” 宋星歌轻咬下唇，如实点头道，“对不起，我为我的想法道歉。” 注意到对方情绪平复，陈牧舟松了口气，趁热打铁，继续将说辞往下圆。 “星歌，剧本是假的，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他故作神秘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很早就见过面了。” “是……温家庭院那次么？” 宋星歌问。 “还要往前。” 陈牧舟勾起嘴角，“那次你带队去阳城港，呼叫了两枚导弹，最后抓了很多人面老鼠。” “我当时就躲在远处看你，我们还对视了一眼呢。” “你非要说我对你见色起意的话，那也是那时开始的……” 他抬手顺着宋星歌的后背，轻语道，“与其说见色起意，倒不如说是一见钟情。” “你是不是吹口哨那个？” 宋星歌突然问道。 “呃……好像是。” 陈牧舟一怔，他倒是没吹什么流氓哨，而是做做样子，避开军座大人的视线，以此遮掩心中的悸动。 他笑道，“你记性还挺好。” “嗯。” 宋星歌轻轻颔首，“我记得你，你易容了。” “还不是你害的？” “？” “不是你让小舅子去西山病院找我的？” 陈牧舟唏嘘道，“他大张旗鼓去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看着，当时我害怕极了，生怕被你们抓走做成切片。” “之后，我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 宋星歌听得一怔，“原来你早知道了。” “不止呢……” 陈牧舟抬手刮了一下宋星歌白皙挺翘的鼻头，“你们用无人机、用卫星找我的事情，我也知道，还记得你们找的那个白大褂老头么？” “陈守义也是你？” 这下轮到宋星歌不淡定了，见陈牧舟咧嘴点头，她歉然道，“对不起，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头。” “所以，星歌，我老早就在想，老宋家的闺女，我要定了。” 陈牧舟一本正经道，“军座大人把我坑得这么惨，我一定拐回家当媳妇，使劲欺负！” “……” 宋星歌眸光氤氲，她没想到陈牧舟说了一圈，竟绕回到开头。 不知怎得，听了这一席话后，她感觉现在坐在陈牧舟怀里，心情有些不一样了。 “星歌，我以后不欺负你了，我以后像这样抱着你好不好？” “好。” 宋星歌点头应了一声，脑袋再度靠在陈牧舟身上。 这边厢，陈牧舟也感觉不一样了，皮筋有所松弛。 车里安静下来，两人拥在一起，没有言语，没有其他动作，彼此的心跳与呼吸也因此清晰起来。 “星歌，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良久，陈牧舟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 “那我们谈谈吧，正式的。” “嗯。” “你这是同意吗？都不带笑的，我还没见你笑过呢。” 冰消雪融，万花失色，暖阳共熙风。 第241章 投诉 弯弯的长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层浅影，青丝从耳际垂落腮畔，如一条俏皮的龙须，在玲珑剔透的脸蛋上轻曳，发香清沁怡人； 英气的眉毛柔和舒展，粉嫩的唇角藏着恬然的浅弧，光影斑驳，交映如诗。 军座大人是不一样了。 她在陈牧舟怀中睡着了。 如同捧着一件精致又脆弱的艺术品，这种前所未有的的体验，让当事人感慨良多。 弗洛伊德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趋向毁灭和侵略的本能冲动，怀中的高压锅无疑表露了前者。 陈牧舟庆幸自己反应及时，才没让这看不够的美景化作泡影。 “这样也好。” 他轻拍座椅，车子发动，悄然返程。 “嗯？” 宋星歌随即抬头看了过来。 “……” 陈牧舟腮帮子一抖，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我们回去，你再睡会吧。” “嗯。” 宋星歌又垂下脑袋。 陈牧舟见状勾起嘴角，此情此景，或许才是军座大人正确的打开方式。 原来她也可以很乖。 路上，陈牧舟抽空去了趟梦界——出门前，他收到一条盟约的运营日志，还没来得及看。 日志内容如往常一样枯燥乏味，只有两条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条是底层脔异化者出现了一种不同于‘探索队’的‘合作架构’，他们在安全区域内专精种植业， 种植异化植物获取积分，种植普通植物获取粮食，再换成积分，有了‘农企’的影子。 而积分又用来换肉和晋升资源，使这些架构中出现了不少觉醒、晋升级别的异化者，是一条不用冒险的晋升之道。 陈牧舟对此表示欣慰，等航线开通，他们便可以从西北军进口种子，继续壮大。 这无需他操心。 另一条是来自探索者队伍的集中投诉。 原因是梦界辅助终端与现实的割裂感严重，用起来很不舒服，被频繁诟病。 比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设置，本来是让探索者在兼顾现实的同时，又能看光幕的功能，但用户们发现，这么用久了会出现一种‘裂开’的感觉，不如取消。 又比如，现实中接收梦界消息没有明确提醒，有些习惯刷梦联网的用户因此养成了频繁眨眼入梦看消息的习惯，最终得了眼皮多动症，改不回来不说，眼睛还不舒服，甚至发了炎。 再比如，各种主播在直播时，由于看不到实时弹幕反馈，导致内容偏离，大量掉粉…… 不少用户的评价竟然是‘不如手机’。 这一条看下来，陈牧舟哭笑不得。 当初开放这些功能，只是出于实用主义，有得用就不错了，没想到用户们还挑起来了。 他想了想，最终决定再惯用户一次，打开后台，微调升级一番。 信息提醒简单，虽然搞不出来电铃声之类的东西，但用户都是异化者，与梦界异化绑定，他反其道而行，利用异化绑定触发用户体内的异化感应，让用户在现实感知上，知道梦界来消息了。 就像他用银杏手环接收盟约消息一样。 由于用户们是‘杂质’入梦，感知提醒效果很一般， 毕竟他们绝大多数是脔异化者，除非他拿到脔的调用，可以丰富感知效果，甚至可以让用户自定义。 这两者区别，就像古早bb机和智能手机之间的差异。 陈牧舟还是那句话，够用就行。 至于直接将梦界画面和光幕搬到现实，投影出来，他还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梦是脑内图景，梦界是脑内世界，现实干预便会失真。 必须有所遮蔽，有所隔绝，除非有人能像张飞一样，睁着眼睡觉。 陈牧舟索性将入梦方式改成自定义模式， 至于是闭上双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手挡住眼，还是整个目镜类的工具，交给用户自己琢磨去好了。 他实在是条件有限。 临近目的地，他总算是调整完了，发了条更新公告后，他退出梦界，停车将怀中人唤醒。 宋星歌起身，仔细的检查衣裙。 “啊这……” 陈牧舟面色一僵，尴尬道，“媳妇儿，我发誓，我什么也没做。” “我知道。” 宋星歌声音清冷，她从陈牧舟腿弯上下来，在他右侧并排坐定，整理了一下头发。 见陈牧舟神情复杂，她解释道，“我的规定，要时刻注意仪容仪表。” “……” 陈牧舟了然，“星歌，你可以试试我给你的源质装甲。” “嗯。” 宋星歌应了一声，看向窗外，铁血军的车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正在赶过来汇合。 “陈牧舟，我回去了。” 她说着，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但陈牧舟没应声，她又停下动作，疑惑看去。 “星歌，我想听你喊声老公。” 陈牧舟咧嘴一笑。 “……” 宋星歌一滞，她抿唇踟蹰，显然又绷了起来。 “逗你呢，你本体不要啦？” 陈牧舟神情自然转换，抬手递上保温杯，“也不怕我绑架它，以此来要挟你。” “……” 宋星歌唇角动了动，她接过保温杯，忽而安抚似的握了握陈牧舟的手。 “牧舟，我回去了。” “呃……哦！” 还有意外收获？ 陈牧舟如沐春风，待宋星歌款步离去，回到铁血军车队，他才想起还有件事情没做——楚家埠的装备可以接收了。 他随即编辑了一条信息，给宋星歌发过去。 正好测试下刚才调整的新功能。 [知道了。] 不多时，他便收到了回信，而远处铁血军的车队里，军座大人冲这边挥了挥手中的保温杯。 她的这个举动，让她身旁的宋星河跳脚盘问起来。 “哼哼，偷心为上。” 陈牧舟冲宋星河比了个中指，驱车掉头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帝国热闹了起来。 楚家埠的地面装备陆续成熟，开始出笼分配。 铁血军优先选择了一批，多是重火力。 之后是女帝御前军、城防军、甚至治安队，各种拟形车辆开始在大脔帝国境内咆哮。 为了配合郁小宁的抽税大业，陈牧舟将一款小型吉普和部分军卡划归民用，有条件的民间团体和个人可以购买。 没想到这些不烧油只吃肉的车辆竟供不应求，有能力购车的大有人在， 对征战南方的探索队来说，这些车辆简直是刚需。 他们甚至不惜众筹。 直播间里，已经有探索队挤在拟形卡车车斗里冲杀的画面了。 陈牧舟果断又找简冬定了一些拟形民用车， 正好安晴堆蜡螟源质也堆成了源质领主，她头一回嗑源质嗑吐了，决定缓缓，陈牧舟索性把楚霜染多余的产出打包，发往西北。 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第242章 探索者 “老大，太可惜了，我们就去晚了一步，最后一辆卡车被火花探索队抢了。” “是啊，好可惜，那可是不用烧油的车，跟牛一样，一车就能装下我们全部。” 树人基地内，一群探索者一边议论，一边看着过往的拟形车辆，面露艳羡。 一位衣着干练，头戴鸭舌帽，面戴口罩的高挑女子走出人群，来到树人脚下。 “这是那个军人做的？” 司脔审视着漆黑变幻的铁血信标，那种奇怪的镇压感，让她不自然的眉头蹙起。 “她到底是什么人？” 在信标范围内待久了，她竟然有些不舒服，但她的跟班们说，信标内绝对安全，她不得不陪着他们在一起。 “拟形竟然能被这么利用……” 再看向那些来回奔波的拟形车辆，她面向北方，心中酸涩。 她终究是没有回到覆层。 也许是跟班们的竭力挽留，也许是对这一切变化的好奇，也许……是为了这个以她为名的帝国。 她留了下来，带着那支花里胡哨的探索队，在南边闯荡着。 她不断的了解帝国，了解梦界， 更多的信息让她确认了‘套皮帝国’的真实性，也知道她在万千脔异化者中，没有多少拥趸，反倒骂声一片。 一切赞美似乎都归于那群花枝招展的‘花匠’，还有促成了这一切的‘根’。 而‘根’…… “公子……” 念一至此，司脔压抑的轻咛一声。 那一天，她看到他驾驶一辆拟形越野从身边驶过，对方好像注意到了她，放慢了车速， 她心中所有复杂的感觉竟在那一刻化作了逃避，让她最终躲入了人群中。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心里更痛苦了。 之后她便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 认知库运算了好久，得出一个结论： 繁盛的法则与人类行为相悖，人类发明了一种叫‘良心’的模因，是一种反繁盛的心理机制，她被传染了。 但由于认知库硬格了一次，被动清库，急需心智模型、心理机制等补充，她没舍得清除。 “妾身相信主观判断。” 这么说着，司脔回头看了眼跟班们。 这一会的功夫，话题已经换了几轮。 现在，他们聊起了探索队排行。 这是梦联网上最近兴起的某种榜单，似乎由民间势力制作，上榜的大小探索队洋洋洒洒近千个； 有的是百十人的大型队伍，多数只有几十人、甚至十几人，也有两三人组成的队伍，看起来像是打酱油的。 榜单的排名规则未知，有人说是积分总数，有人说是战绩，还有人说是最高位阶， 聊着聊着，这群跟班竟然打算上榜单凑凑热闹，众人纷纷叫好。 “靠，上榜竟然要积分，每个月都得交！” “哪个人才整的？这钱真好赚！” “还好需要的积分不多，我先出一个月的。” 跟班们七嘴八舌，开始在各自的光幕页面上操作起来。 “还挺麻烦，全员登记不说，还绑定用户号。” “快点搞起来，看看我们在哪儿。” 不多时，跟班们积极响应，就连司脔也在众人的软磨硬泡下完成了登记，灰羽探索队的名字出现在榜单上。 “我靠，570名，我们好强！排在中间呢。” “是因为我们人多吗？” “应该不是，新上榜的队伍好像都在这个排位。” 众人洋溢着兴奋，丝毫不觉得这个排名有什么，反倒是跃跃欲试起来： “看到了吗，前面那569支探索队，就是我们要超越的目标！” “没错，我们一天超越一支队伍，用不了两年就能登顶榜首！” “天哪，我都不敢想象我们那时候有多牛逼，我们肯定是帝国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 “大人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直在观摩这出闹剧的司脔心有所想。 以她为名的帝国，怎能视她为洪水猛兽？ “走吧，妾身带你们去……” 司脔正要说什么，突然止住话头。 与此同时，菟丝花海旁的脔覆层低空，正有一枚银灰色的四面体极速掠过。 覆层迅速做出反应，数百条筋络状的须丝在同时生成，并射入空中， 须丝迅速将四面体捕获，缠了个通透，一点一点的将其从空中拉了下来，牢牢的固定在覆层之上。 “这是司茸的……” 一个宽袖红衣的司脔行走体从覆层上浮起，她走到四面体面前，皱眉审视。 “嘿嘿嘿，司脔，你要杀我吗？” 随着一道阴恻恻的女声传来，四面体竟像花一样主动展开。 一个套着一件长t恤的光脚小矮子像猴子一样蹦了出来，张牙舞爪就要去抓司脔的脸。 “……” 司脔一怔，须丝迅速缠了上去。 “嘿嘿嘿，电你！” 司雾丝毫不怵，她身后的四面体组合恢复，尖端迅速冒出了电弧。 “司雾，说出你的来意，妾身不杀你。” 司脔一抬手，须丝直接将四面体拉入覆层内部。 “嘿嘿嘿，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要去宁城找茸使呢。” “茸使？” “就是茸老大的使徒呀，他可厉害了，他是这里的王！” 司雾跑了两句火车，突然呸呸几声，哼道，“不杀我就赶紧放我走吧，我还要去送东西呢！喂，司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 因为信息量惊人，司脔一滞，睥睨众生的凤眸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良久，她才问道，“你去送什么？” 说罢，她控制须丝将司雾放开。 “就是司铬的……” 司雾拉长声音说着，瞅准时机，突然一把扯开司脔的领口。 “嘿嘿嘿，司脔你果然是个笨蛋，藏都藏不好，被我发现了吧！” “……” “茸老大才是专业的，好好学！” “？” 司脔感觉她的几十个跟班跟司雾一比，简直是小儿科。 加一起都没有司雾聒噪。 须丝不由分说又把司雾缠起来，吊到半空。 她有了一个计划。 “司雾，你听着。” 司脔给司雾上了一点小惩戒，待对方开始哼唧唧后，她凝眉凛声道： “妾身才是司雾。” “那我是谁？” 司雾一怔，头发下的眉眼突然浮起一丝意动，她咧嘴一笑，“嘿嘿嘿，我是妾身！” “……” 第243章 卵 “嘿嘿嘿……” 司雾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长发下的脸蛋逐渐兴奋，嘴角越咧越开。 “司雾，你听着……” 司脔见状蹙眉，她正准备开出些条件，询问些细节，岂料对方比她更急切道，“司脔，你说你是司雾，可不许反悔！” “？” 司脔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嘿嘿，哈哈……咕儿，咳咳！” 司雾却因为太过兴奋，狂笑不止，中间还呛了口口水。 “司雾，你要做什么？” 司脔控制须丝将司雾放在了覆层上。 “当然是好好玩耍！茸老大的任务多没意思，我都在天梭里憋坏了！” 司雾故作神秘的指向东边，“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一个会动的大家伙，太好玩了，我要去看看。” 说罢，司雾死死抓住司脔的衣袖，似乎生怕她反悔的样子。 “……” 司脔没跟上司雾的脑回路，遂问：“你的任务呢？” “我不是司雾了，我没有任务啦！” 司雾说着，一蹦一跳的朝着覆层东侧窜去，边跑边不忘摆手道，“再见！” 司脔一抬手，覆层又把司雾送了过来。 “干嘛？反悔了是吧？玩不起是吧？坏司脔！嘿嘿嘿……” “……” 司脔薄唇轻抿，“妾身问你几个问题就放了你。” …… 树人基地，灰羽探索队整备集结，摩拳擦掌，即将开始下一次探索。 宁城上空，一只灰色长尾巨鸟从高空掠过，激起一片蚁群。 待蚁群飞跃茸根壁垒追上来后，灰色大鸟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个红裙丽人，蚁群迅速围了上去。 “嗜菌蚁？小白……” 司脔扫了这些巨大的飞行白蚂蚁一眼，凤眸中情绪复杂。 一些久远的记忆片段被她串连了起来。 曾几何时，环境争夺战刚爆发的时候，司茸还在各大司主的夹缝中窃取能量， 那时，小白跟着她好好的，司茸的权柄唾手可得， 但不知怎的，司茸好像得到一种强大到无懈可击的封装语，一下子扭转了局势，就连小白也带着蚁群离开了她。 后来，司茸越来越强，甚至主动走上台前，成为环境战的参与者。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再想到‘根’的那个女生，还有投放人造物的不明司主，都有自己的无源语…… “是公子啊……” 司脔感觉心中郁堵，明明他也教了她成为‘π’的…… 她扫了蚁群一眼，此行她特意隐藏位阶，屏蔽了脔系探测，如凡人无二，没有位格压制，但蚁群并没有上前攻击她。 “妾身失策了。” 想到眼前的蚂蚁中，有一只是小白在控制，司脔轻语一声。 小白是蜂巢意识的结晶，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控制蚁群里的某个个体， 司茸身边就有蚁群，而真正的司雾近期一直跟着司茸。 “咦，你是谁？” 司脔正踟蹰之际，一个银发白裙少女乘着一只蚂蚁赶了过来。 她瞬间认出了少女的身份。 小白……人类异化了？ 少女白白嫩嫩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俏皮的忽闪着，让司脔一阵恍惚。 小白离开她后，显然过得很好，都成源质领主了。 司脔抬起手，竟鬼使神差的想去揉小白的脑袋。 “你干嘛呀？” 小白迅速躲开。 “妾……我是司雾，茸主派我来的。” 司脔硬着头皮回应道。 但凡这段时间，小白去司茸身边看过，她就会穿帮，这也是她自觉失策的原因。 “哦，是吗？我问问。” 小白警惕的看着司脔，同步开启了微操。 司脔双臂抱胸，手指轻点。 “唔，是有这回事，跟我来吧！” “……” 还好，小白还是那个笨蛋。 葱指停止了敲击，司脔勾唇回身，提起地上的小包，跟小白上了一只飞行蚂蚁。 商务酒店一楼。 司脔在厅内站定，还未见人，鼻头却已轻嗅起来。 “司雾，你变成人了？” 陈牧舟从楼上下来，面露愕然。 梦界见到的司雾形象，竟然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这感觉很有冲击性。 想到司茸有两枚人异化物质，关于司雾的布置环环相扣，有好几个司主背书，他不疑有他，只是视线没在对方身上多停留。 说起来即奇怪又尴尬，司雾的形象，似乎是按着他的xp长的，有着极‘致命’的吸引力，简直完美。 想了些司雾疯疯癫癫的样子，他才压住身体本能的悸动。 果然是公子的味道。 司脔也在打量眼前人，看起来很真切，闻起来很舒服。 这就是副本喊的‘守义’，司雾口中的茸使，陈牧舟。 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类，茸、根、脔等特质集于一体，有机共存，跟协议有点像。 这么想着，她又看向早已看起电视的小白。 小白身上，有浓烈的公子的味道。 除此之外，这栋建筑里还有脔使、脔源体、脔源质领主的气息。 “陈牧舟，茸主让我给你带了东西。” 见陈牧舟隔着老远便止步不前，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司脔主动上前，将小包递了过去。 见对方不为所动，她补上了棒读似的笑声。 “不想笑可以不笑。” 女王音的尬笑，让陈牧舟浑身不适。 眼前人声音、样貌都与他认知中的司雾有所割裂，身上有种凌傲的气场，没有多少癫狂。 反倒有种勾魂摄魄的能力，越近越强烈。 接过小包时，他竟趁机碰了碰对方的芊芊素手， 软腻嫩滑的，心底莫名升起赚到了的窃喜。 司脔没有抗拒，只是神情淡然的欣赏着陈牧舟的反应。 “我特么一定是出问题了。” 陈牧舟竟感觉自己在沈语棠身上练出来的定力，都失去了效果。 他迅速缩回手来，后退两步，他感觉但凡晚了一秒，这双不听话的手，会撕开眼前人的领口。 见鬼了。 难道这才是司雾致狂的效果？ 陈牧舟嘀咕一声，竭力转移注意，装模作样的打开了小包。 包里是一枚近乎透明，晶莹剔透的卵。 透过晶莹的外壳，可以看到卵内，有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总体观感，就像一枚心脏外，套着一个透明外壳。 “这是……” 他疑惑的抬头看向司脔。 “嘿……” 司脔正打算棒读，但想到陈牧舟说，‘不想笑可以不笑’，她收住嘴角，轻声回应道。 “这是权柄的调用。” 第244章 那你走吧 司茸不声不响，竟又收获了一枚权柄？！ 小白说她会飞了，难道不是飞行蘑菇？ “这是什么权柄？” 陈牧舟问。 “铬。” “铬？” 陈牧舟一头雾水，他实在无法将一种金属元素和这枚套壳的心脏联系在一起。 见面前丽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皱眉将小包收起，没有急于吸收。 “司雾，茸茸是怎么说的？是要你留在这里还是……” 茸茸…… 凤眸微敛，司脔启唇道，“茸主说，你来决定。” “……” 陈牧舟闻言哭笑不得，司茸自己不来，却一直给他送妹子，这算啥，考验？ 好歹毒的考验。 小白一来，白毛控狂喜， 司雾一来，官能都特么失控了！ “你不去找你家小梧梧？” 衡量片刻，陈牧舟忽而问道。 “不去。” 司脔否认的很干脆，她都不知道陈牧舟在说什么。 “……” 陈牧舟扁了下嘴，再次意识到，断不能以正常女人的行为来了解司雾，她和简冬不一样，她是真疯癫，而且能让别人发狂。 基于这个预设，他有了决意。 “司雾，你那个运气如虹，也给我讲讲呗？” 他决定榨取点信息价值，然后敬而远之，把她给打发了。 司茸现在两枚权柄在手，该为协议做好准备了。 她应该过问过司雾了，但他这边同步掌握一份，自然更保险。 “……” 司脔哑然，她不知道陈牧舟在说什么，干脆佯作没听到。 “那你走吧。” 陈牧舟果断抬手，神情不耐地指向门外。 “你……” 司脔一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司雾给耍了。 司雾说她和陈牧舟穿过同一条裤子，双方无话不谈，非常亲密，而现实却恰恰相反。 陈牧舟很明显不喜欢司雾。 好不容易见到公子本尊，她自然不愿就此离去。 她要了解更多关于公子的信息，最好能旁敲侧击，知道他对自己的真正态度，有没有那么一丝……真心。 她不为所动，甚至上前一步道，“我运气如虹的地方太多了，你说的是哪方面？” “湍流。” 陈牧舟随即后退一步，“就是你整出来的那些旋涡，你应该给茸茸说过了吧，我也想听听。” “混沌流体……” 海边一战的画面顿时浮现于司脔脑海。 “没错，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呗，机制，经验什么的……” “你要干嘛？” “你说不说吧，不说就走。” “很麻烦，我得想想，你给我点时间。” “可以。” 陈牧舟点头，指了指小白一旁的沙发。 司脔在沙发上坐定的同时，菟丝花海旁的覆层上顿时浮起一只巨大的飞鸟，一个红衣女子跃上鸟背，一人一鸟极速朝着覆层东侧飞去。 司脔压根不懂湍流，当务之急，是找到司雾，而司雾说是去找一个会动的大家伙玩，目标应该很明显。 果不其然，飞鸟凌于高空后，没多久便发现了那个移动的巨物。 那是一张长着三条腿的巨大人脸。 人脸四十五度朝天，没有毛发，没有后脑勺，没有躯干，像个面具，下面的三条腿不像腿，反倒像人的胳膊。 它整体几十米高，三枚巨大的手掌交替撑地，正一路向西爬行。 从地面上留下的一大串掌印可以看出，它已经朝这边爬了很久。 “月的代行者？” 司脔认出了人脸的来历，注意到人脸上不断变化着哭泣与愤怒的神情，飞鸟下降高度，凑近观察。 果不其然， 硕大的人脸在追逐一个小点，而小点正是司雾。 “嘿嘿嘿，抓不住我！” 司雾像猴子一样极速狂奔，还不时在地上生成一些‘地衣’状的黏滑之物，故意丢在手掌落下的地方； 那三只巨掌早已沾满了污秽。 司雾嫌弃人脸跑的慢，甚至还专门停下，脚尖不住点地，等人脸靠近的差不多了，才又拔腿就跑。 观察了一会，司脔发现，司雾这是有意将人脸引向她的覆层。 “司雾，别闹了，妾身有事找你。” 司脔从鸟背上跃下，落在司雾身边。 “司脔，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玩呀！” 司雾脚步不停。 司脔想跑上去追，但裙摆不方便，且跑起来也不体面，她索性转身面向人脸，朝天空勾了勾手。 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鸣，巨鸟展翼扑向人脸，双爪抓住腮帮子，迅速在眼球和鼻子上啄击。 顷刻间眼球崩裂，血肉飞溅。 人脸做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它停止了追击，三条胳膊反关节般折叠过来，三只巨掌在脸上乱抓，试图抓住那只巨鸟。 但巨鸟毫不躲闪，甚至主动落于巨掌之中。 三只巨掌将巨鸟死死握紧，下一刻，鸟头被塞入人脸口中，巨鸟顺势啄起口中的舌头。 人脸吃痛扭曲，随即牙关合拢，竟直接咬下了鸟头， 由于人脸只有口腔，并没有喉管和身体，鸟头从人脸的另一面掉到地上。 失去了头颅的巨鸟身体迅速融化成鲜红色的液体，从巨掌的指缝中渗出，浇落在人脸上。 人脸伸出舌头，泄愤似的舔舐着，巨手也在脸上胡乱摩挲，将地衣残骸和红色液体涂抹的到处都是。 然而就在此时，人脸神情一僵，满是不可置信。 紧接着，人脸轰然落地，三条胳膊无力垂落， 血肉开始迅速的融化，重组。 不多时，人脸消失，一片新的覆层出现在原地。 “环境是好的。” 司脔点点头，回身看向司雾远去的方向。 司雾果然气急败坏的折返了回来，大声指责道，“司脔，你可真没劲，这一点都不好玩。” “告诉妾身湍流的机制。” 司脔冷声道。 “嘿嘿嘿，你们怎么都一个德行？！” 司雾咧嘴直笑。 “妾身用源质跟你换。” 司脔说着，朝覆层勾了勾手指。 一只巨鸟迅速从覆层中浮现，口中叼着一枚源质。 第245章 月 “嘿嘿，咕儿，代行者级的源质，谁的？” 司雾接过巨鸟抛过来的源质，咧嘴直笑。 “司月。” “哇，恶心的东西，我喜欢，嘿嘿嘿！” 司雾迅速将源质吸收。 “喔，司脔你看，我能看见我自己！” 不多时，司雾手里多了一张面具般的人脸。 “司脔，你能像我这样吗？” 紧接着，司雾肩膀上又多出一条纤细的手臂，开始给后背挠痒痒。 “司脔，我感觉我快如闪电！” 这还不算完，司雾突然趴在地上，更多的胳膊从身体两侧探出，她竟然像一只蚰蜒一样，趴着急奔起来。 “……” 司脔凛眉提醒，“湍流，妾身时间有限。” “等我玩玩……哎哟，你干嘛！” 巨鸟像啄虫子一样，将司雾叼起来。 “妾身不介意覆层多些养料。” “咕……说不清楚别怪我！” 司雾说着，趁机用多出的手给了巨鸟一耳光。 …… 商务酒店内。 司脔颔首，她酝酿一番说辞，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陈牧舟，正准备起身。 “什么情况，帝国东南出现一片脔覆层？” 陈牧舟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司脔的动作，发力绷紧的大腿又松弛下来，沙发重新凹陷。 “公子有侦测环境的办法？” 司脔心中疑惑，就在这时，一道异化场通讯突然拨了过来。 “小脔脔，你来隔离带了？” “……” 司脔一怔，凤眸玩味的看向陈牧舟，大腿交叠，翘起了二郎腿。 [没有，怎么了，公子？] “呃……没什么。” 陈牧舟松了口气，他啧了一声，才问道，“覆层生成的机制是什么？你能感应到么？” [能感应到的，公子。] [被覆层沾染侵蚀的生物，会被同化为覆层。] [公子，是遇到妾身的覆层了？] 司脔勾起唇角，期待着陈牧舟的回应。 “呃，没有，就是那天你给我看了之后，我好奇，问问。” [……] 凤眸一敛，司脔失望抿唇，公子果然不想让她定位到他。 “小脔脔，你最近在忙啥呢？” [公子，妾身在想你。] “呃……” 陈牧舟一怔，随即挠了挠头，笑道，“小脔脔，你怎么知道我也在想你？” 似乎听到一声轻叹，他朝沙发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不在左右，却被左右。] “？” 陈牧舟似乎没听到，他看了一下右手腕，脸色微变，“好了，小脔脔，我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 [好的，公子。] “啧啧……这下真成乐子了。” 陈牧舟说着，也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闭上了眼睛。 司脔呼吸一滞。 意识到陈牧舟进入了梦界，她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前。 “妾身于你，是乐子么……公子。” 司脔素手轻抚了一下陈牧舟的面庞，忽而转身，大步走向门外。 “司雾，你干嘛去呀？” 小白听到动静，转头看去。 司脔脚步一顿，但未停步。 不多时，她出现在一处荆棘与菌群争奇斗艳之处，这是茸与根组成的防护壁垒。 一丝羡艳在凤眸中一闪而逝。 [行走体，解离。] 随着一声轻不可闻的哽咽，红衣丽人身形消散，融入脚下的土壤之中。 得到了肥料滋养的菌落更繁盛了。 第七梦界，陈牧舟查看了卓晴的控制台后，脸色难看下来。 果然，通过手环直连他的，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是新出现的覆层引来的吗？” 陈牧舟皱眉沉吟。 覆层出现的那段时间，不是天镜卫星的过境时段，看不到覆层生成的过程，出现的很突兀。 不过凭借天境卫星高分辨率的图像，他还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沿着新覆层一路往东，有一些巨大的掌印，连成一条几十公里长的线条。 这显然说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东边爬过来，在大脔帝国的东南方向，形成了一片覆层。 但这，并不是陈牧舟脸色难看的原因。 天镜卫星再次过境拍下的画面显示，除了突兀出现的覆层之外，那条掌印线条的尾端，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东西，正有条不紊的朝着覆层爬行。 那东西看不出是什么来，但背负着植被和房舍，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 显示在卫星画面上，竟如一小块移动的地图，看起来就十分骇人。 “牧舟哥，周边的苍白蔷薇已经过去拦截了。” 卓晴道。 “让她们注意安全，先搜集信息，我去通知铁血军。” 陈牧舟点头，迅速退出了梦界。 “咦？” 他抬手抹了把脸，看到指尖的水渍，他问道，“小白，你舔我了？” “乱说什么呢，才没有！” 小白头也不回道。 “司雾人呢？” “出去了，不知道干嘛去了，没理我。” “……罢了，没工夫管她。” 陈牧舟起身踱了几步，迅速给铁血军和安晴发了条信息，这才道，“小白，带上蚁群，我们去南边。” 不到半个小时，蚁群便带着两人出现在新覆层东侧。 “远离脔覆层！” “树人到前面种，不要太密集！” 十几个苍白蔷薇已经在布设防线，一些车辆和人员正从远处赶来，里面有铁血军的应急支援部队，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探索队。 陈牧舟让小白留下部分蚁群，他们则带着另一部分蚁群继续前出。 “哇，好大！” 小白惊呼一声。 从空中看，地平线的一段似乎在有规律地耸动，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颤。 “离谱！这玩意，比空投西北的诱饵树人还要大，大得多！” 陈牧舟也是一脸愕然，那些诱饵树人是放弃了行动能力，才窜到几百米高，为了大而大。 而地平线处的巨物，却在缓步移动，轻松自如。 “这特么骨头是振金做的吧！” 他唏嘘着，又让小白往前飞了一段距离。 “这是……脔的异化者？” 越过一段地形的遮蔽，陈牧舟看清了巨物的真容。 这竟然是一个在地上跪着爬的人类婴孩。 婴儿边爬边哭，口中喊着‘妈妈’。 “这特么的……” 陈牧舟在卫星图上看到的，是移动的植被和房屋，而现实中，那些只是婴儿背上的装饰。 “司脔在搞什么？” 他感觉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第246章 意外 “司脔往帝国境内铺覆层？！” 这是陈牧舟的第一反应。 他甚至合理怀疑，巨婴爬行到目的地，转化为覆层，就是脔环境的扩展方式。 “小白，能看出位阶么？” “看不出来。”小白摇头，“比我强。” “代行者？” 陈牧舟脸色一变——司脔围杀司雾失败，又急于杀三进一，肯定又盯上了谁。 盟约？ 他心底弥漫起不安。 司脔丢了两枚权柄后，说抓个司主，就真抓了一个，它的战斗力毋庸置疑。 覆层至，如司主亲临。 在陈牧舟的认知中，脔的覆层就像是一个超级血肉兵工厂，针对目标，随心所欲的生产‘杀手锏’，比如针对司雾的嵌合虫。 甚至覆层本身都可以直接改造成大杀器。 如果司脔有意把覆层铺到帝国境内，那帝国可就真成了大脔帝国了！ “得把它挡下来。” 念一至此，他在梦界发了条标红预警公告，把帝国东南区域划为危险区，将这个‘巨婴’的资料和行动轨迹实时标记在探索地图上。 像一根进度条。 以巨婴目前的速度，它会在三个小时左右，抵达盟约的防御圈。 “回去吧。” 陈牧舟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心中酝酿起对策。 “三个小时……差不多够了吧。” 他说着，开始不停的编辑信息，将相应指令分发到帝国各势力。 做完这些，他顺手给司脔拨了个通讯，打算来一波知己知彼，套点信息，可惜司脔没有回应。 “战前的宁静么？” 陈牧舟咧嘴一笑，“太有意思了。” …… “快看探索地图！帝国又被入侵了！” “看什么地图，看直播，小天使飞过去了，入侵者是个巨婴！” “是脔吗？是脔吗！是脔吗？！” 标红预警以感官提醒的形式，传达到了每一个梦界用户，梦界内外都炸了锅。 反应快的主播，已经抵达现场，激情昂扬的解说了起来。 随着现场的图像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梦联网上，不少探索队也完成集结，赶往现场。 他们并不在意那片区域的标红——铁血军、蚁群、花匠、帝国底蕴倾巢而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差他们一支两支的探索队。 灰羽探索队的成员也跃跃欲试，但由于路途遥远，他们没有车，只能缩在树人基地里看直播。 在司脔的个人住处内，司雾正爆发出一阵狂笑。 “他们在说什么？司脔在入侵大脔帝国，嘿嘿，哈哈，笑死我啦！” “闭嘴。” 司脔轻喝一声，拿着一块源质在司雾身上比划着。 只见那块源质迅速展开，在司雾身上凝成一条朴素的长衣长裤，看起来像一套运动衫。 “你干嘛？” 司雾脸色难看的撕扯起来，司茸送给她的t恤被她折腾烂了，她正打算愉快的裸奔，岂料司脔又把她包了起来，还包的更严实了。 “哼。” 见司雾撕扯不开，司脔勾起唇角，“即化成人，便应知耻。” “切！你们都什么毛病？我才不要跟你们一样藏起来！” “……” 司脔冷声道，“你既然跟着妾身，就别给妾身丢人！” 说罢，她不再理会司雾，顾自沉默了一会。 公子的通讯…… 她轻叹一声，闭眼进入了梦界。 关于入侵巨婴的直播画面越来越多了。 “月的代行，完成了一次杀三进一。” 司脔随意扫了一眼。 听到直播画面中，巨婴不断凄厉的喊着‘妈妈’，她明白了这个‘东西’的来历。 它所谓的‘妈妈’，应该是被司雾引过来的那个人脸怪。 “脔在入侵脔帝国。” 司脔呢喃着，默认了这个说法。 若不是她杀死了人脸怪，这个巨婴也不会来。 “公子会怎么处理它呢？” 司脔注意到，有的直播画面中出现了一些拟形的战斗车辆，有的直播画面上出现了并排在一起的高大树人。 她无奈摇头。 代行者这个级别的战斗，已经涉及到‘能量级数’和‘信息级数’，纯面板的硬碰硬，没有侥幸和意外。 这些使徒级的花匠，觉醒、晋升者级的拟形车辆，毫无意义。 “小白的蚁群可以，可是……” 司脔看着画面中的蚁群数量，微微摇头。 这不是小白的主蚁群，那种动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蚁群数，才具备相应的级数，形成恐怖的战斗力。 “她也在……” 下一个直播画面中，司脔看到了那个女军官的身影。 主播喊她‘军座大人’，不敢直拍，画面中的倩影总是一闪即逝。 “看不透她。” 司脔正说着，就见那些拟形战车动了起来。 它们只分出一小股轻型坦克，前出迅速的打了几轮炮，便又停了下来，一些军人开始调整弹药。 “这是在做什么？” 司脔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迅速的切到一个羽翼女孩的直播画面，这个主播在高空记录了打击过程。 炮弹打在巨婴身上，如同搔痒，什么也没有改变，但很快有蚁群飞到巨婴身上，似乎在检查炮击点。 “蜡螟！” 注意到有的炮弹落点迅速蜡质化，但巨婴似拥有逆天的自愈速度，它迅速生成了新皮肤，将蜡质化的‘死皮’脱落下来。 又是几轮不疾不徐的炮击，有的弹头似乎能引燃火焰，巨婴不适的抬手挠了挠，有不少蚂蚁被扫落下来，又有新的蚂蚁补充了上去。 “他们……在测试打击效果！” 司脔看明白了，凤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们竟然把各种类型的弹药试了一遍！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了样子。 更让她震惊的是，测了这么多轮后，似乎是觉得打击效果不明显，那支军队竟然撤离了！ “他们……不抵抗了？！” 与司脔同样震惊的，还有在看直播的其他用户， 如此一来，帝国布设的防线上，除了一些零星的蚁群，就剩下那些花匠们在玩命似的种树。 她们在巨婴的前进路线上，种下了一片高大的树人。 司脔一眼就看出，这些树人外强中干的本质，空有块头，毫无战斗力，还是级别不够。 然而即便这样，花匠们仍旧在不断的播种这样的树人，看她们不辞辛劳的样子，司脔都开始同情她们了。 不止如此，四面八方，竟然不断有奇怪的飞行植物飞来，落地后，同样也长出了这种高大的树人。 “时间不多了。” 司脔轻叹一声。 派一只从司级的羽类消灭这个巨婴，只在她一念之间，毕竟这个麻烦也算是因她而起， 但想到陈牧舟的话，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心情复杂的看着直播画面，凤眸幽幽泛冷，只当看客。 她漠然的看着直播画面，耐心的等待巨婴爬完进度条，进入那片树人森林。 树人们给巨婴让出一条通路，一辆军车跟在巨婴之后，当巨婴想离开通路时，军车突然加速，竟然能将它驱赶回去。 “又是她！” 司脔想起了那种奇怪的镇压感，然而下一刻，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幕陡然发生。 就在巨婴快到通路尽头时，大片土地突然凹陷。 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突兀出现，巨婴反应不及，一头栽了进去。 坑内的根须迅速将巨婴绞缠住，坑外的巨型树人排成排，成片的跃入坑中。 “？！” “什么时候！” 司脔面上的漠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问号。 那么多直播画面看着，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坑是什么时候挖好的。 坑里的土呢？ 再看向那些外强中干的树人，她恍然大悟。 “环……环境战！” 司脔愕然呢喃，等她回过神来，巨坑已经被无数巨型树人崩碎的身躯填满。 烟尘弥漫，巨婴显然在坑中挣扎，然而更多的树人压了上去。 随着军车停下，那个女军官下车，一个黑色信标被置入坑中，一切归于沉寂。 意外发生了，偶然成了必然！ 第247章 调用坏了 司脔怔怔的看着直播。 现场人员的忙碌还在继续，不时有人赶来，也有人陆续离开。 大量的拟形卡车、罐车在巨坑旁集结。 蚁群迅速挖掘出一条新的隧洞，一个医生打扮的女子在蚁群的配合下，深入隧洞，取出了什么东西。 之后，人们从罐车上抽出管路，深入隧洞，大流量的真空泵开始咆哮， 一辆又一辆罐车被装满，驶离。 当真空泵停止工作后，蚁群开始往隧洞外搬运肉块。 拟形卡车咆哮着，满载着一车车肉块，驶向帝国各处。 这些画面似乎有着强大的魔力，直到画面中夜幕降临，巨坑周围亮起灯火，司脔仍旧没有收回视线。 “没有……污染。” 她呢喃着。 取源质、放血、分解，一个强大无匹的代行者，竟然就这么被一群‘蝼蚁’化整为零，彻底从世界上消失，连一丁点污染区都没有留下。 这是何等的高效。 司脔开始后悔自己仓促离开陈牧舟的决定。 如果当时在他身边，目睹他部署这一切……或许能学到什么。 比如，将一切不利的条件，整合联动起来，创造出有利的局面。 “妾身错过了。” 她怅然一叹，退出梦界。 “公子！” 然而刚退出梦界没多久，她便感到了权柄的调用请求。 司脔气质卓绝的面颊上竟闪过一丝惶恐。 “不行！” 她连连摇头，幽冷的眸光带着复杂的情愫，拒绝了所有调用请求。 她很矛盾。 司雾白送他一个接触公子的机会，她兴致冲冲去了，却又伤心欲绝的退场。 将‘铬’替换成‘脔’的小心思也就失去了意义。 如果调用被激活，公子会明白一切，也会……更讨厌她。 而她……举世皆敌，没有朋友。 认知库认为他是特殊的，所以至今没有给出‘彻底割舍’的决心，反倒把她心底的酸涩与凄楚当成了新的演算素材。 那个名为‘良心’的模因，也在不停的折磨她。 有什么东西，在难过、痛苦、无助中滋生。 “妾身，一定会扭转这一切。” 良久，司脔抬起头来，她侧脸冷漠，眸光熠熠如星辰。 …… 酒店一楼的沙发上，陈牧舟面色怔愣。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样东西。 一枚源质，一只小包。 源质是安晴从巨婴身上取回来的，起码是代行者级。 小包是盛放‘铬’权柄调用的那一只，里面那枚晶莹剔透的卵，刚刚被他吸收掉。 “什么鬼？” 陈牧舟歪头皱眉，仔细的体会着‘调用’的内容。 啥玩意也没有。 这让他感觉莫名奇妙。 “难不成是……” 尝试了半天，确定没有任何反馈后，陈牧舟有了自己的猜测。 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给他调用的司主不让他调用，二是这个调用是坏的，不能用了。 “这调用是茸茸给的，她肯定让我用。” 陈牧舟迅速排除掉第一个可能。 “我还没听说过调用坏了……但不能用确实是事实！” 他又沉吟道，“难不成我身上的调用太多，到上限了？” “我有四个调用，她们杀三进一其实也是要四块同级源质……” “原来是这样么？”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色随即变得难看起来。 “特么的，竟然浪费了一个，那可是‘铬’啊，一听名字就很牛逼！” “还能取出来么？” [可以取出来。] 一个突兀的声音回应道。 “？！” 陈牧舟一激灵，随即释然，又到了二选一的环节——协议来了。 “阿朊！” 他叫了一声，正要说什么，脑中却灵光一闪。 浪费了的调用也会引来协议？ 难道不是他想的那样？ 稍一琢磨，他问道，“你能做到么？你要是能取出来，我就送你。” [不用，我已经有了。] 协议回应道。 “？” 陈牧舟一怔，“啥意思？” [你这个调用，我有一样的。] “司茸给你的？” [正主给的。] “呃……” 陈牧舟神色一僵，权柄在司茸手中，‘正主’显然被她干掉了，他试探问道，“难道正主签了协议？” [是。] “我们可没签啊，正主败者食尘，你管不着我们。” [确实，这是正常的调用交接。] “阿朊，你这次怎么不着急跑了？” 陈牧舟闻言，心下大定，遂问道，“要不，你再来点那个吧？” [哪个？] “就是那个，‘让我看看是哪个幸运儿’那个，再让我选一次呗，我选认知引擎。” [我说了，你选不了。] “我级别不够是吧？”陈牧舟咧嘴一笑。 [不是级别的问题。] “又来，上次你不是说因为我是源体么……” 陈牧舟耸耸肩，“你三天两头的来，老是这样，跟耍猴似的，你闲的？” [我搞清楚了你的状况。] 协议道： [在司主授权的的情况下，取得权柄功能的‘使用权’，此之谓调用。] [不同权柄之间的调用按需整合，碰撞出新的用途，此之谓嵌合。] [调用，嵌合，滚雪球般的壮大……] “呵，阿朊，你这次来之前，特意调查过我？” 陈牧舟蹙眉。 [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协议形成的本质。] “什么？！” 陈牧舟怀疑自己听错了，愕然的合不拢嘴，一时竟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不要惊讶，就是你想的那样。] 协议道。 “你等一下，据我所知，司主进阶协议，是要杀三进一，提高信息熵……” 陈牧舟控制好情绪，脑子转得飞快，“这和你说的可不一样，你别想骗我，我打小就聪明。” [哪里不一样？] [调用三枚它者权柄，是形成协议的最低需求。] [司主的杀三进一，不过是把它者权柄掐在手里罢了。] “……” 陈牧舟一怔，这么解读，似乎也没毛病！ 但司主手里拿着的是实打实的权柄，他这种借别人玩具玩的，真能一样？ “我特么是协议了？” 他仍旧觉得自己在做梦，“阿朊，我是啥协议？” [一身杂质的临时协议。] “……” 第248章 大新闻 翌日一早，巨坑周边已经没了忙碌的身影。 官方早已收工撤离，只剩下一些小主播还赖在周围，为了残存的人气流连。 他们各播各的，有入坑探底的，有在坑外唠嗑的，个个难掩萎靡颓丧。 这时，一列车队风尘仆仆从远处赶来， 几个主播听到动静，注意到车队来的方向，他们不约而同的起身。 “兄弟们，东边过来的车队，不像是咱们的探索队啊，主播我觉得很不简单，带兄弟们过去看一下！” 一个主播说着，扛着眼柄摄像头就冲了过去，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 很快，一行主播迎上了东来的车队。 “晶城牌照，很少见呢！” “兄弟们，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是我们本地的车，这些是外来者！” 随着几个主播咋咋呼呼，那列车队也停了下来。 一个一袭黑色劲装的中年女子从车上下来，走到几位主播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 女子正问着，一个主播立即把眼柄子怼了上去，“兄弟们，车上真有妹子啊，小礼物刷起来啊！” “……” 女子怔愣半晌，才愕然问道，“你们在……直播？你们竟然能直播！” “这有啥？” 那主播咧嘴一笑，“妹子，呃不……大姐，你们哪儿过来的？” “月都。” “月都？哪里？没听说过啊。”主播一怔。 “就是晶城，灾后，我们改名叫月都了。” 女子回应。 “怪不得你们挂晶城牌照呢。”主播乐了，“晶城就晶城呗，还月都……” 女子闻言，眉头一蹙，“你们是什么势力？从哪儿过来的？” “切，势力，大姐，你瞧不起谁呢？” 主播不无得意的道，“我们来自大脔帝国！” “大脔帝国？” 女子一怔，“脔的神国？” “嘿嘿，大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先听我说！” 似乎是听多了‘大姐’，女子面带不悦，抬手打断了那主播的话语， “我们是月都过来的使团，能否帮我们引见一下贵帝国的高层？” “呃这……” 主播闻言面色一变，一种灾前的正式感突然攻击起他的脑仁，他下意识的收起了嬉皮笑脸，求助似的看向其他主播。 “女士，如你所见，我们就是些小主播，根本不认识什么帝国高层。” 另一个主播道，“另外，你们找我们的高层有什么事么？” “小主播……” 女子若有所思，随即一本正经的看向其中一个眼柄。 “请你们转达一下，我们有两头胾（zi）兽在这个方向失踪了，能麻烦贵国提供下它们的下落么？” 女子说着，回身走到车前，“我们就在这等着，希望贵国收到消息后，能做出回应。” “……” 几个主播面面相觑，似乎都想到了什么，他们点头答应下来，但没人再多说什么。 在他们开始眨巴眼睛的同时，梦界里也热闹了起来。 这几个主播蹭热度的努力没有白费，泼天的流量眷顾了他们，相应的直播内容迅速传开，各种讨论和猜测众说纷纭。 多数人将那个巨婴和女子口中的胾兽联系在一起。 但两只？ 这群人或许来者不善。 …… 陈牧舟是在直播发生后的十分钟内，接到了仲裁机关大数据的直播简报。 “月都……” 小动物保护协会的特工们发回的简报中提到过这个地名。 这是瑶城隔壁一个地方，描述是‘大型势力，正在往南探索。’ “如果那个巨婴是所谓的胾兽的话，那还真特么是个大势力，脔的代行者啊！” 陈牧舟唏嘘道，“难不成，那边才是真正的‘大脔帝国’？” 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卫星图，找到了月都所在。 瑶城隔壁偏南，城市规模不小，除了瑶城，它还被其他一些卫星城拱卫着，组成了一片连绵的城市群。 随着繁盛停止线消失，一些原本埋于雾下的城市区域也有了人烟，这说明那边人口不少。 “这特么的……” 陈牧舟来回踱了几步。 那什么胾兽，找还是能找到的，大部分都堆在楚家埠的养机场里。 问题是找到之后呢？ “小动保还是不给力啊，关于月都的情报太少了。” 陈牧舟无力吐槽，他印象最深的一条情报是，两个小动保特工在那边被本地人打了一顿，遭到了抢劫。 “我看网上那几个大佬分析的不错，这些人的确来者不善。” 他点头沉吟道，“那女人应该没一句实话，哪有空着手的使团？” “直接约见帝国高层，怕不是要搞什么事情……” 最令陈牧舟无语的是，那些主播所在的区域是繁盛界，是帝国南出的探索区， 这就相当于两艘海盗船在加勒比海上相遇，一条海盗船的上的人要约见英王乔治二世一样。 那女人竟然直接让大脔帝国回应，难道她笃定，那个巨婴被帝国搞死了？ “司脔到底在搞什么？” 陈牧舟隐隐有些不安。 他不由想起网上‘脔在入侵脔帝国’的段子，难道它发现了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司脔连‘电话’都不接了。 基于这个猜测，他迅速连发了几条公告。 那支月都的车队暂时晾在原地好了，在帝国掌握足够的信息之前，所有人都不要接触，探索队也暂时不要往东南方向去。 梦界进入非公开模式，禁止新用户登录。 调整主播公约，严格要求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违者直接封号。 公告发完，他又给沈语棠发了条信息，让小动保特工尽快搞些干货回来。 之后，他又向军座大人借了白梧，把他派到月都的车队处，监视这群人的一举一动。 做完这些，陈牧舟消停了片刻。 大脔帝国几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脔异化者，月都那边却能丢代行者。 脔系是精于战斗的，陈牧舟感到了战力的捉襟见肘。 “让小白把巨婴的源质吸收了？” 陈牧舟原本打算自己吸收掉巨婴源质的，但昨天协议最后的话，直接把他整抑郁了。 与他来说，非权柄调用的其他源质，竟与杂质无异。 这彻底断了他胡乱吸收源质的念头，也无情的命定了他是个弱鸡的事实。 第249章 妾身要扭转一切 很快，陈牧舟手里多了两份补充情报。 沈语棠的小动物保护协会发回的新情报显示，月都那边也是个多势力联合体。 由于小动保根基浅薄，并没有混入什么势力内部，暂时理不清楚那边纷杂的关系。 表面上，就是一支名叫‘月都’的大势力，组织架构不详，异化主体是脔。 而白梧从车队那边探听到的情报也差不多，以那个中年女子为首的那群人效忠的也是‘月都’， 不过，更多被他们提及的是一个叫‘胾山’的词眼，不知道是地名还是势力。 白梧发回的信息还显示，那群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准备直接深入帝国境内。 “不请自来，是为侵啊。” 陈牧舟看了眼时间，距离公告发布，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给盟约发了条信息，让巨坑周边剩余的树人把隧洞堵了，清除掉痕迹，使其看起来就像一片森林。 之后，他扫了一眼御前会议名单。 正琢磨着什么，白梧那边突然发来一条信息。 [展堂哥，有探索队过来了。] “？” 陈牧舟一怔，迅速回复道，“招个眼柄子，我看一下。” 不多时，他便得到了车队附近的画面。 眼柄位于车队不远处一个小土丘上，藏在一丛杂草中，一片浅淡的雾气氤氲在周围，折光匿迹。 他很快看到了那支探索队，人数不少，腿着过来的。 看来是经过了长距离的跋涉，大部分人累的气喘吁吁。 为首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女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样貌，却藏不住傲人的身段。 “这哪来的？” 陈牧舟迅速查看梦界后台。 由于这片区域只有这一支帝国探索队，他根据用户实时登录地点，确定了这支探索队的来历，并在探索队排行榜上，找到了更多信息。 “灰羽探索队，排名558……很一般啊，注册时间也不长……” 陈牧舟一怔，这支队伍有够奇葩的，啥位阶的都有，领头的那个叫灰羽的，竟然是个一阶异化者！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竟然无视公告？” 他一头雾水，在女帝律法和梦界规则的双重加持下，帝国对用户的约束力与日俱增，特别是这些在铁血军防线登记过的探索队， 违规意味着扣分，罚款，更严重的还会解散、黑名单一条龙，禁止南向。 违反梦界公告，显然是最严重的那种。 而现在，陈牧舟暂时无心考虑这些，因为月都车队那边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支探索队的到来，那名黑衣女子迎了上来，“你们是大脔帝国交涉的代表？” 灰羽探索队为首的两女没有回应，却齐齐侧头看向一旁。 观看直播的陈牧舟和折光藏匿的白梧都吓了一跳，因为她俩竟然看向了镜头。 注意到一只小老鼠从镜头前的土丘中窜出，陈牧舟随即释然。 “是。” 高个女子迅速收回视线，点头回应，她声音沙哑，听起来怪怪的。 “花里胡哨。” 黑衣女子审视着人群，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你们找到胾兽的下落了？” “没有，没见过。” “怎么可能，这一路的足印就是通往这边。” 黑衣女子面色一变，“你们看不见么？” “看不见。” “……” 黑衣女子一怔，随即冷下脸来：“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想死就让开，我们要进去找。” 灰羽探索队不为所动，所有人齐齐凑上前来。 “呵呵，要动手么？” 黑衣女子见状勾唇冷笑，随着噌的一声，她双臂竟冒出米许长的红色长刃， 她耍了套酷炫的花刀，随即拖刀上前，刀尖划在地面上，竟让出一阵金鸣之声。 “花里胡哨。” 高个女子轻语一声，她一旁的小矮子突然像猴子一样窜向黑衣女子，但窜了一半，她又拐了回来。 “嘿，咕儿……我好像饿了！” 她窜到土丘之前，从杂草中翻出眼柄子，撅起屁股，一口咬了下去。 “……” “这特么的……” 直播断了，陈牧舟看到的最后画面，是眼柄子在舌头上翻卷的画面。 他面色一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果断开启回放。 果然，这个小矮子跟食草动物一样趴下来吃蘑菇是有原因的，她手里拿着那个黑衣女子的头。 黑衣女子显然没反应过来，红唇还噙着戏谑的笑。 但她的身体却在远处直挺挺的站着，血溅数尺高。 “这……断开的真不是时候！” 陈牧舟果断联系白梧，但对方没有任何回应，直播也没有重连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白梧此时已经被从雾形中揪了出来，被一个大逼斗打翻在地。 而一旁，司雾冲司脔介绍道，“嘿嘿，这就是小梧梧！好不好玩？” “我们把他种在地上吧？” “时间不多了。” 司脔不置可否，蹙眉扫了一眼司雾手中的人头。 “你……你们怎么一言不合就杀人？！” 车队里的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纷纷亮出家伙事，有人当场异化，气势汹汹。 “这里是帝国狩猎区。” 司脔回应道，“我们只是在狩猎。” “……岂有此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有人冷声威胁道，“你们惹了不该惹的存在！” “妾身会知道的。” 她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去那边报道。” 随着她话音落下，原本气势汹汹的月都人竟消停下来，他们点点头，纷纷走向司脔所指。 “带上她，优质的大脑。” 最后几人路过时，司脔指了指黑衣女子的尸身。 很快，这群人一路向西，绕过巨坑，来到巨坑不远处的脔覆层处，随即排队进入其中，迅速与覆层融为一体。 “胾山，月的从司。” 司脔微微颔首，凤眸扫向北方。 “妾身一定要扭转一切，让……公子刮目相看。” 随着她话音落下，灰羽探索队的其他人如梦初醒。 “哈，是车，我们有车了！” “这么多车，刚好够我们用的，老大太牛了！” 一群人兴高采烈的选好车辆，迅速驶离了现场。 “人呢？” 白梧悠悠醒来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他正要起身查看，赫然发现自己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 “什么鬼？！” 第250章 简二丫害我! “……你没事就好。” 半个小时后，陈牧舟收到了白梧发来的消息。 据白梧描述，他在那小土丘后面躲的好好的，那个小矮子突然虚空?了一巴掌，他就啥也不记得了，醒来发现自己被埋进了土里。 他安抚了白梧几句，同样觉得莫名其妙。 侦测隐形不难，军座大人的热成像夜视仪就可以，难的是一巴掌把白梧从雾行状态?成人。 这不可能歪打正着，白梧显然被克制了。 更令陈牧舟不解的是，灰羽探索队的注册人员中，似乎没有人能和这个小矮子对应上。 “奇了怪了。” 月都过来的‘使团’连人带车都不见了，灰羽探索队却全须全尾的回去了。 基于此，他没有急于对这支探索队进行惩戒，而是给队长灰羽挂了一个‘预警触发’，跟简冬一样，只要上线，他就能得到提醒。 看到那只灰色小鸟的形象，陈牧舟遗憾叹息，“可惜司雾函数没了，不然能把它和现实里的身份对应起来。” “唉？等等……” 注意到‘灰羽’这个账号是近期注册的，他试着调了一下该账号的影像存档。 正常情况下，梦界是不保存这些信息的，仲裁机关只会提取重要与关键信息保存。 但随着梦界版图扩张，存储力得到提升，梦界有余力多保存一些东西。 就像滚转覆盖的监控视频一样，记录个十天半月的，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梦界记录的是整个世界。 由于存档内容涉及大量用户隐私，需要最高权限和各项授权才能启封，但这难不倒陈牧舟。 “好极了，有存档！” 他很快便调取出了相应的内容。 “名字叫……灰羽。” “公子拥有最优质的大脑。” “公子真的了不起。” “只为公子拟一细目不够，妾身要与公子共拟约首。” “这这这这……” “司脔？！！” 只看了一小段，陈牧舟便目瞪口呆。 如同中了一堆震撼弹，他光是缓神就缓了好久。 司脔这个账号注册的太新，以至于她在登陆界面捏脸的影像也保存了下来。 ‘司雾’带给他的违和感消失了，因为气质卓绝的红衣女王另有其人。 “妈耶！司脔入侵大脔帝国是真的，她甚至渗透了梦界！” 陈牧舟惊呼一声。 当违和感破除，他将一切重新串联起来后，感到的只剩下魔幻。 离谱！ 几个司主背书，他甚至从未怀疑过！ “简冬提错人了！！” 追溯到源头后，陈牧舟更是呆若木鸡，本来一步错，步步错，随着错误放大，肯定能露出马脚， 岂料事情的发展却一环扣一环，在各种巧合下，竟是将错就错下来！ 离谱到家了！ “她甚至来酒店找过我了！！！” 陈牧舟如梦方醒，头皮发麻。 “奇怪，司脔似乎对我有着非一般的好感！” 带着疑惑，他迅速复盘，继续查看存档。 看到司脔在梦联网上不断求证‘套皮帝国’的事情，他一拍脑门，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展开。 “公子……也是那么想的……” 果不其然，小灰鸟逃也似的离开了梦界。 “正主知道被耍了！” 陈牧舟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当意识到自己当着司脔的面给她打‘电话’，还说了一声什么‘乐子’后，他只感觉后背冰凉。 “这下玩大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陈牧舟的认知还在遭受真相的轰炸。 “之前的好感，只怕都变成厌恶了，唉……” 他摇头唏嘘一声。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基于现状，寻求对策。 他迅速拣选出一些重要的细节： 司脔给他的调用，不是铬，而是脔。 不知道当时她出于什么心态，但一句‘乐子’把她给伤了，所以她不让用了！‘电话’都打不通了！ 协议口中的‘正主’是司脔，她确实是协议签约方。 协议有她的调用。 真正的铬去哪儿了？ 茸那边确实救到了司雾，司雾在过来的路上，被司脔截杀了？ “简二丫害我啊！” 陈牧舟唏嘘一声，为了搞清楚司脔现在对他和帝国的态度，他硬着头皮把跟她相关的梦界影像全部看完。 他发现，司脔竟然全程观看了狩猎巨婴的直播，她甚至还认识军座大人！ “她到底在想什么？” 一番观察下来，司脔的态度并不明朗。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了——那个巨婴不是司脔派来的。 因为司脔称它为‘月的代行’。 陈牧舟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关于月都的情报，一开始就错了。 脔帝国的探子和他都先入为主了。 在神州语中，‘月’亦有‘肉’之意。 黑衣女子在直播中说，月都以前叫晶城，灾后改了名。 月都，司月之都。 ‘脔’与‘月’相似，但不同。 如此，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新出现的脔覆层，对应着一只‘胾兽’，司脔出的手。 司脔有侦测隐身的能力，那个小矮子或许是她的眷属，所以她们一开始就看到了藏匿的白梧， 她们同样出手了，白梧没事，那群月都人，应该没那么好运了。 为了验证这一点，陈牧舟特意查看了灰羽探索队现在的位置，并找到了一个附近的直播，果然看到了那些月都人易主的车辆。 “……” “她到底什么态度？！” 陈牧舟突然有些看不懂了。 他不觉得司脔会闲着没事，跑到大脔帝国来，只为拉一支探索队起来过家家。 “她想取而代之？！” 他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针对司脔的‘预警触发装置’被激活了。 司脔上线了。 陈牧舟很快在中央广场公告牌底下的一条石凳上，找到了拖着一条长尾巴的小灰鸟。 她正在高强度刷直播。 “话说她为什么是这个形象？” 陈牧舟灵机一动，果断给司脔拨了个‘电话’，发了句：“小脔脔，在干嘛？” 小灰鸟暂停了看直播的动作，鸟脸人性化的浮起一丝纠结，没一会，又继续决绝的看起了直播。 “……” 陈牧舟见状，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弃置的皮肤来。 第251章 机会 “让一让。” 中央广场的公告板下，一只名叫‘薛定谔’的黑猫跃上石凳，凑到小灰鸟身边。 这只黑猫并不是陈牧舟换了马甲，而是他遥控的一个智能助手。 原因无他，晏莹的小橘甩不开，带她招摇过市，极有可能被司脔识破，所以他换了个路数，本人带着小橘猫在第六梦界躲着，用马甲打探消息。 小灰鸟挪了挪脚，隔开一段距离后，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光幕。 小黑猫打眼一看，一个长着雪白羽翼的漂亮女孩正在直播。 陈牧舟对这个id叫‘小天使’的女孩有点印象，眼柄摄像头刚上线的时候，她就开始直播了，现在已经是梦联网的头部大主播了。 “感谢大家送的礼物。” 小天使在画面中笑靥如花。 而小灰鸟则打开了积分面板，上面一共有两个积分，她果断的选择了打赏。 “……” 陈牧舟看得一愣一愣的。 “谢谢灰羽打赏的小礼物。” 小天使并不嫌弃，还通报了出来。 小灰鸟的鸟脸一时顾盼生辉起来。 就见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哇，天哪……” 光幕上的小天使突然惊呼一声，“家人们，我……我被认可为脔使了！” “……” 陈牧舟惊呆了，司脔竟然又打赏了个大的！ 小黑猫又朝小灰鸟凑了凑，正听到对方嘀咕道，“打赏是好的。” 察觉到小黑猫再度靠近，小灰鸟警惕的看了过来。 “你做什么？” 司脔又退了几步，身体怼到了石凳一头。 “我打扰到你了吗？不好意思。” 小黑猫迅速回应。 小灰鸟闻言，不再理他，继续刷起光幕。 “那个……你有推荐的主播吗？” 小黑猫又问了一声，可小灰鸟头也不抬。 搭不上讪…… 陈牧舟尴尬的摇了摇头，他本想着凑近乎套点什么，岂料司脔压根不接招。 打不开局面，他想到了仲裁机关的人物画像。 “啊这……” 调出来扫了一眼，陈牧舟便有些傻眼。 ‘消费能力低’、‘熬夜’、‘网络重度依赖’……一大堆标签顿时弹了出来。 司脔来梦界竟然只上网，‘生活区’、‘探索区’、‘论坛区’等各种板块雨露均沾，导致系统无从推荐。 无网络社交，无好友，除了偶尔给主播打赏，没有对外输出一个文字。 所以在那一堆标签里，‘宅’和‘社恐’这两个画像标签尤为醒目。 仲裁机关上线了这么久，早被大数据喂出来了，系统给出的标签基本不会出错。 但这一次，陈牧舟对系统结果表示怀疑，毕竟系统是基于人类给出标签的，司脔的身份有点超脱了。 “这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她对本公子的态度！” 他心里嘀咕着，迅速启动了计划二。 搭讪不成，他还有备选方案。 很快，一只狗、一只兔子、一条衔尾蛇、一个小妖怪、一只乌龟陆陆续续的来到石凳周围。 又一波智能助手赶了过来。 它们一到场，就‘老大长’、‘老大短’的冲小黑猫吆喝起来。 “情况怎么样了？” 小黑猫问。 “老大，我们已经找到进入那里面的方法了。” 名叫‘巴普洛夫’的狗子压低声音道，“从北边的下水道进入，就能绕过那个荆棘壁垒，进入宁城市中心……” 它虽然压低声音，但话语还是传到了一旁的小灰鸟耳中。 石凳旁突然热闹起来，司脔本已萌生退意，但这几人的对话内容，却让她生生止步。 这一群奇形怪状，竟然试图混入宁城内部，刺杀里面那个能控制梦网的大人物。 “他们要杀公子……” 小灰鸟装模作样的看着直播，注意力却全然集中在几人的对话上，为了听清楚些，她甚至不动声色的往回挪了挪。 “巴普洛夫，你没有考虑后半程的问题，那里面是花匠的地盘，我们不能暴露！” “裴波那切，你继续打洞，我们从地底过去，搞一个出其不意；还有麦克斯韦，你在周围制造混乱，吸引花匠的注意力，让芝诺尽快定位到那个大人物的位置！” “老大英明！” “很好，等我这边准备就绪，我们就可以行动了。你们在据点集合，等我信号！” 小黑猫摇头晃脑部署任务的同时，陈牧舟也在第六梦界观察着司脔的反应。 她显然全程都在偷听，且注意力高度集中，连她观看的主播下播了都没在意。 “解散！” 陈牧舟见状，为了不影响司脔的发挥，逐一将智能助手回收，将它们伪装成下线的样子。 石凳周边顿时清静下来。 小灰鸟第一时间退回到石凳中央，将垂落在凳子下的细长尾羽提到凳子上来，惬意的坐下。 之后，她开始警惕的打量周围，似乎生怕再有人过来抢座一般。 “……仲裁机关的判定是真的？” 陈牧舟好像感受到了‘脔式社恐’。 接着，他就看到司脔开始漫无目的随意翻看光幕，她划过一个又一个直播，但都没有点进去观看，显然方案二影响到了她。 陈牧舟随即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司脔对他的‘生死判定’。 “这是一个机会。” 司脔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妾身要扭转一切。” 说罢，小灰鸟消失下线。 “？！” 陈牧舟一怔，“什么机会？搞死我的机会？” “她要扭转什么？” “将大脔帝国扭转成大脔帝国？” 就在陈牧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月都南部一家游泳馆内，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泳池的巨人睁开眼睛。 “还没有李雪梅和胾兽的消息么？” 一阵水声过后，巨人半撑起身子，背靠在泳池边缘，声若洪钟般问道。 硕大的泳池，像是为它量身打造的浴缸。 “还没有，山爷。” 一个妩媚的女声道，“要继续派人过去么？” “呵，不用。” 巨人探手，从泳池中捞出一个身着比基尼的女子，就像抓着一个巴掌大的玩具娃娃。 “把这事儿通知七月议会吧，就说我们已经出了力了。” 第252章 向东防御 严防死守了几天，陈牧舟并没有等来司脔的‘扭转一切’。 她这几天老实的很，除了带队出去探索，就是在梦网刷视频，甚至很有作息规律。 然而陈牧舟却如坐针毡，总感觉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司脔一定在憋什么大的。 于是他又整了一些烟雾弹出来。 比如在论坛版块散布宁城遭遇不明袭击，发现陌生隧道等消息， 在梦界，他也让那些科学神兽们偶尔落单，与司脔偶遇一下，故意透露些刺杀进度。 除了紧盯着司脔这头外，他剩下的时间都在监视月都方面的一举一动。 虽然月都方面没有再派人过来，但丢了两只胾兽和一个车队，很难相信他们会善罢甘休。 为此，他专门参加了几次御前特别会议，将自己的顾虑毫无保留的分享给帝国高层。 帝国随即进行了一次力量布局调整，防御重心开始向东倾斜。 铁血军暂停向南探索，在帝国东南方向划分出一块管制区，布置了信标工事，修了条路，并在后方留足了机动力量。 正南向，仍旧由着探索队活跃。 反正脔混在里面，天塌了由高个子顶着。 盟约的花匠们在境内留守防御，不再对外探索，在最新的一次进阶考试中，师念念同学力敌众位前辈，用成绩卷哭了苍白蔷薇，成为盟约第一位货真价实的源质领主。 而菟丝花海以南，咸鱼攻略组则自己开着银杏高达，寻觅着可能存在于绿植中的副本。 帝国北方，沈语棠的小动物保护协会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帝国探子成功在瑶城接触到了一支名为‘糜月’的势力，是月都联合势力里较强的一支，首领似乎是个女人。 基于这条情报，陈牧舟改了主意，打算把原定给小白的代行者源质，转交给沈语棠，让她真正有实力‘雄踞宛城’，坐镇帝国的东北角。 高级源质的提升效果，盟约已经试验过了。 它的含金量是实打实的，从巨大的原生物体内挖掘出来，却只有小小的一块，像是高度凝缩的力量结晶，是字面意义上的一蹴而就， 师念念直接从根使进阶为源质领主，‘杀三进一’的过程，那个菟丝花异灾已经帮她完成了。 “脔帝国要诞生一个脔代行者了！” 这么想着，陈牧舟收拾好源质，准备出门。 这时，一个花匠小组刚好从门外路过，还笑着冲陈牧舟打了个招呼。 “秋天来了么？” 陈牧舟咦了一声。 这些花匠小姐姐们换上了统一的长衣长裤，这让他后知后觉的留意到了季节的变化。 他顺手翻看了一下源质装甲的调用库。 果然，设计师小姐姐们更新了一些秋装，其中最醒目的就是花匠们的秋季制服。 “竟然是制服裤子，看不到小姐姐们的大长腿了。” 陈牧舟面带遗憾的唏嘘一声，随即又发出一声感慨。 “我来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了么……” 他穿越过来时，正逢春夏相接，大家穿得清凉，现在依然如此，这让他一阵恍惚。 好在，盟约的设计师小姐姐没有忘记他，他的格子衫工装，也有了秋季款。 “人会换衣，繁盛会做什么？” 陈牧舟莫名嘀咕一声。 “秋天还好说，等冬天来了……” 哐当！ 他正放飞着思绪，脑补着漫天飞雪的场景，楼道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陈牧舟沉下脸来，回头将源质放下，循声找了过去。 “……” “我特么就知道。” 到现场一看，他人麻了。 还是三楼那辆餐车，直接从楼梯间滚到二楼。 同餐车一起滚下来的，还有一个粉色小公主，对方被砸在餐车底下，正哭哭啼啼的往外爬。 陈牧舟掀开餐车，将楚霜染揪了出来。 “老……老爷，我只是路过，它……它自己就……” “又是它自己滚下来的是吧？” 陈牧舟没好气道，“这辆餐车跟你有仇是吧？” “呜呜……老爷，我错了。”楚霜染以头抢地，跪姿端正。 “每次都错了，每次都没有一点儿长进。” 陈牧舟低头看着脚边哭哭啼啼的小公主，真就生不出一丝好感，反而有点越看越不顺眼，特别是她后脑勺上的粉色蝴蝶结，分外碍眼。 让他有一种一把将其扯下来的冲动。 不过现在小白没释放什么求偶信息素，他自不会失控，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 “你好自为之吧！” 陈牧舟冷哼一声，懒得理会她，心里想着沈小羊进阶时会不会变异，转身就要走。 “呜呜……不要，老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就在这时，楚霜染突然抱住他的腿，应激般的哭得更大声了。 “不要你妹啊！” 陈牧舟腮帮子直抽抽，他抽了下腿，没抽出来，索性硬往外走，小公主也不放手，竟被他在地上拖行了几步。 “楚霜染，你有毛病是吧？” “听不懂好赖话？给你台阶也不知道下？” “要不是看你能……” “……” 陈牧舟一通火撒了出去，视线迎上楚霜染楚楚可怜的泪眼，竟感觉心中的戾气莫名积郁起来。 “我只说一遍，给我放开。” 他厉声道。 “老……老爷，呜呜，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楚霜染仰着满是泪痕的脸蛋，双手放开，委屈巴巴的哀求道。 “我闲的！” “给我老老实实罚站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陈牧舟抬手指向楼道拐角，转身便走。 “呜呜……是。老爷，我再也不敢了……” “楚霜染，你……” 那口郁结终于堵到了肺管子，他冷着脸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楚霜染的后脑勺，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什么破蝴蝶结？别让我再看到它！” 蝴蝶结被丢飞出去，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变得更顺眼。 “是……呜呜……” “闭嘴。” “呜呜……老爷，我再也不……” “成，那别闭了。” “敢了呜唔？！咳咳！” “我特么一定是疯了！” 陈牧舟提着源质逃也似的冲出酒店，上了军用越野，扬长而去。 第253章 妾身包治百病 “这就是代行者么……” 宛城，繁盛之子总部二楼，沈语棠的闺房内，陈牧舟见证了魅魔的进阶。 和小白进阶源质领主时一样，原有能力得到了质的强化，但还是没有新能力诞生。 “为什么会这样？” 陈牧舟不解皱眉。 他发现异化者抵达使徒级后，后续的晋升似乎都是在提升使徒已有能力， 源体、源质领主、代行者这三个等阶不断将使徒能力强化、再强化，仿佛是要将其提升至极致。 源质原属异化者的能力，似乎被抹消了一样，留给吸收者的，只有对应位阶的经验值。 从菟丝花和胾兽的源质发掘看，源质似乎一直在凝缩，只有一小块，吸收者身上，也没见多长几两肉出来。 “凝缩到极致……会是什么？” 基于这番考量，陈牧舟认为这个过程必有上限，毕竟再往上就是从司和司主了。 司主手里拿着的，可是权柄。 “权柄可是囊括了一个异化方向，物极必反，难道浓缩到极致会有一个爆发的过程？！” 陈牧舟想到了流形的源质，从司级的源质似乎爆开一样，一下子诞生了近千使徒！ 合理！ 他沉吟着，突然间，他眼中灵光一闪。 “咦……等等！” “如果异化是一切开始的基础，觉醒，晋升、使徒，这三段都能获取各种能力，是一个异化能力富集的过程。” “使徒，是一个界限分明的门槛，没有司主的肯定，永远无法踏足上位！” “源体，源质领主，代行者……又是三段！还有新的门槛？它富集的又是……” 陈牧舟感觉自己get到了什么，但还是缺了点辅证，他看向眸光潋滟，柔情似水的沈语棠，笑着示意她稍等片刻。 “守义~人家不想等！” 然而，酥到骨头发麻的一嗓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魅魔在晋升时，被动技能似乎会失控。 “也对，强化后的能力还没测试呢！” 顷刻间，陈牧舟淹没在似水的柔情积聚起的洪流之中。 窗外，几只飞鸟在窗台上徘徊，它们叽叽喳喳的看向窗帘，有节奏的和旋与婉转的鸟鸣呼应起来。 陈牧舟不知道的是，自从科学神兽搞刺杀开始，这样的鸟就多了起来。 这多是些看起来不起眼、无害的小鸟，很容易被忽略，它们也没有什么怪异的行为，只是飞来飞去，偶尔寻一落脚处，四处看看。 这自然是司脔的手笔。 宁城遇袭，宁城北侧发现隧道之类的消息一直在困扰她，让她心底莫名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焦虑、忧心忡忡，这感觉竟比那种酸涩与痛楚还要不遑多让。 特别是在梦界，总是能看到那些刺客里的一个或几个招摇过市，似乎在稳步推进刺杀计划。 然而，帝国境内的鸟类找遍了宁城周边，也没有发现刺客在现实中的下落。 司脔愈发的坐立不安。 让公子刮目相看的前提是，公子得活着！ 为了阻止那只名叫‘裴波那切’的兔子继续打洞，鸟群抓光了帝国的兔子，灰羽探索队有了吃不完的兔肉，还换了不少积分。 可她没想到的是，陈牧舟却不知威胁逼近，竟然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一个人驱车闲逛。 司脔不是没想过发出示警，但‘冷战’是她先发起的，在公子对他的态度扭转之前，万脔之主亦不肯低下骄傲的头颅。 于是，她在梦界论坛发出了她的第一个处女贴，算是拐弯抹角的发出提醒。 可她没想到的是，帖子刚发，便涌入了几十个喷子，狂喷她造谣，冲了帖子，她瞬间被不适感淹没，迅速将帖子撤回。 这坚定了她死都不会在网络上输出一个字的决心。 最终，她只好让鸟群跟着陈牧舟，看情况随机应变。 毕竟，在她看来，这也是一个‘扭转一切’的机会。 “公子把月代行者的源质，给了妾身的副本。” 陈牧舟抵达宛城后，司脔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司主的凝视落在沈语棠身上，她见证了副本的晋升。 “公子有点冒险了。” 司脔轻叹一声。 司主的认可，是一重防失控的保障，可以确保使徒在正常杀三进一过程中，不会失控坠落。 但越级进阶，仍旧有概率失控成为异灾。 她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副本出问题。 对于副本的提升，司脔还是很满意的，公子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很照顾她的‘钦选容器’。 “不愧是公子，已经料到信息级数和能量级数的存在了。” “公子说的没错，代行者，同样是一道门槛。” 听到陈牧舟的分析，司脔又认可的点了点头，正当她等待下文时，她的副本强势介入，扭转了一切。 接下来展开，让她主动中断了司主的凝视。 高强度冲浪，让司脔意识到，繁衍虽好，但窥视别人繁衍，是一件违背人类规则的事情。 人类的隐私需要尊重。 就连小天使飞行时不小心露底，也会被封禁一段时间。 “妾身遵守公子定下的规则。” 司脔郑重其事的点头，似向虚空承诺。 但为了随时了解陈牧舟的动向，窗台上的鸟儿还在徘徊。 它们的听力异常敏锐。 交响诗篇持续了很久，直到一段啜泣声吸引了司脔的注意力。 “守义，呜呜……咳咳，你病了。” “瞎说什么呢，我好的很。” “守义，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吧，我们这也有专业的医生！” “你安晴姐就是医生，我要有毛病，她早给我治好了。” “守义，信我好不好？呜呜，我想你好好的……” “小羊，你咋了这是？快别哭了，你倒是说说看，我得了啥病啊，我怎么不知道？” “糖尿病。” “……” 不多时，沈语棠哭得更大声了。 “公子……” 听到副本的哭声，司脔感觉心揪了一下，莫名的慌张不安起来。 “妾身包治百病！” 她甫一思量，神情便坚定起来。 她还没让公子刮目相看，公子不能有事。 [主徒同调！] 司脔激发了权柄。 “嗯？啊……” 瞬间的感官同步，让司脔差点休克。 “公……病，不……” “小羊，你胡说啥呢？” “呜……解……解除……” 第254章 手不能要了 “哦，是大翠翠啊。” “你们圣女殿下还在休息，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翌日日上三竿，二楼圣女房间外的大厅里，陈牧舟老神在在的坐着，打发了一波又一波人。 赵翠香找上来时，他也是一样的说辞。 “大人，是这样的……” 赵翠香恭敬行了一礼，“协会的商队回来了，带回了月都的使者。” “……” 陈牧舟眉头一挑，“月都来的？几个人？” “三个人。” “哦……先把人看好了。” “大人，使者求见圣女殿下，商谈通商事宜。” “先把人看好了，让他们等着。” 陈牧舟沉声道，“多派些你们的高阶执事看着，有任何问题格杀勿论。” “呃……明，明白了。” 赵翠香一怔，被陈牧舟一瞪，赶忙点头，转身下楼。 “刚接触上，就派使者来，通商？呵……” 陈牧舟顾自摇头道，“还找小羊？她懂个屁的通商……嘶……” 他脑袋一歪，脖子上扯带出一丝痛感。 “都老夫老妻了，还整这花活。” 他抬手摸了下伤处，还能依稀摸出那是一排深深的牙印。 “不愧是神州知名女演员，演的真好，就是下口有点狠！” “还好我更胜一筹，到现在还没醒呢！” 陈牧舟正唏嘘着，就见沈语棠从房间探出脑袋，见大厅就他一人，她穿着睡衣赤着脚跑出来，拉着他就跑回屋内。 门哐当一声关上，陈牧舟便被抵在门上，魅魔踮着脚就送上香吻。 他回吻过去，就听沈语棠轻声软语道，“守义，我们再来一次吧！” “呃……小羊，你认真的？！” 陈牧舟一激灵，这就是耕不坏的魅魔吗？ “你这什么表情？” 沈语棠见状，不悦的噘起嘴来，“你好不容易来宛城一趟，都不愿满足我吗？” “你……我我我做的还不够么？” 陈牧舟顿感侮辱，他提醒道，“不是你哭着求我住手的么？” “啊？是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 想到某人可能厥过去断片了，陈牧舟无奈的揉了揉羊头，“快拾掇拾掇，探子带了人回来，我们去会会。” “唔~那好吧。” 沈语棠不情不愿的抿了下唇，蹚上拖鞋去了卫生间。 “嗯？” 看着镜中自己脸上黑道子一样的泪痕，沈语棠一头雾水，“噫~好丑！” “我有哭这么凶吗？” 把自己捯饬利索后，沈语棠回到屋内，哼着小曲，当着陈牧舟的面换起衣服。 不多时，光鲜亮丽的圣女殿下新鲜出炉，一副干练女领导装扮。 “你这……衣服真多。” 见沈语棠顺手把昨晚的衣服丝袜丢到垃圾桶，眼都不带眨的，陈牧舟不由啧了一声。 “够你撕的。” 沈语棠吐了下舌头，笑着上前揽住陈牧舟的胳膊，“走吧，亲爱的。” “……” 十几分钟后，两人离开繁盛之子总部，出现在隔壁街区的一座三层小楼里。 这里原本是一家鞋店，后来被改造成新人培训的地方，繁盛之子一直深耕下城区，这片区域利用的都不错。 月都的三人被安排在这里。 得到陈牧舟的授意后，赵翠香带着几个高阶执事亲自守在这里，外面还安排了一队宛城城防军。 “圣女殿下，你们来了。” 见到两人，赵翠香迎了上来。 “人呢？” 陈牧舟问。 “唔~” 沈语棠皱了下鼻头，抬手指了个方向。 赵翠香顺势点头，“在那边的会客厅。” 她小声介绍道，“来了两男一女，为首的叫沈博宇，他是代表‘糜月’直接从月都那边过来的。” “糜月……”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什么位阶？” “晋升者。” “叫他们出来吧，有什么话在外面谈。” 沈语棠说着，拉着陈牧舟在外面找了张长桌坐下，赵翠香则立即转身去叫人。 “守义，怪味，我恶心。” “忍忍，先看看什么情况，有什么异常别表现出来。” “嗯。” 两人嘀咕一会，赵翠香便把人带了出来。 “啊……” 沈语棠正要下意识惊呼，陈牧舟赶紧拉住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稍安勿躁。 “沈小姐，竟然是你，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啊，没想到见到真人了。” 说话的是沈博宇，三十来岁，挺圆滑的样子，让陈牧舟不由想到了石松，另两人是一对年轻男女，看样子是沈博宇的跟班。 他们力气不小，手里提着不少东西。 “说起来，我们还是本家呢。” 沈博宇笑着在桌对面坐下，示意跟班将东西放在长桌上，“那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好谈了。” “谈什么呢？” 沈语棠客气又疏离的问道。 陈牧舟感觉她此时一定在疯狂飚演技，因为桌下，她抓得他的手生疼。 “先看看我们的诚意吧。” 沈博宇指向桌上的东西。 “真是破费了。” 陈牧舟回握着沈语棠的小手，以示安抚，随即，他又冲赵翠香抬了抬手，“那谁，翠翠，过来点一下。” 赵翠香立即照办，东西显然不错，有几件她甚至爱不释手。 “赵执事，喜欢就拿走呗。” 陈牧舟说着，冲沈博宇问道，“沈先生不介意吧？” “既然是见礼，两位随意分配便是。” “那太好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翠翠，把那几个高级执事和城防军也叫起来，大家一起分了吧。” “这……” 赵翠香似觉得不对劲，询问似的看向沈语棠。 “立即照做。” 沈语棠点头。 很快，一大帮子人呼呼啦啦进来，桌上的东西被挑选一空，有人甚至没有分到。 “沈老板，你瞧瞧这……” 陈牧舟指了指空荡荡的桌面。 “如不嫌弃，我这两个仆从也送给二位吧，他们可是我们本地有名的金童玉女……” “……” 陈牧舟注意到，几个城防军打扮的人，看到那年轻女子，眼睛都直了。 “出去出去！” 他抬手哄走了他们，这才笑着摇头道，“这俩人就免了，沈老板，我们现在可以谈生意了。” …… “翠翠，带沈老板去城里逛逛吧，我们也尽尽地主之谊。” 半个小时后，谈完了生意的陈牧舟大手一挥。 “两位真是太爽快了，合作愉快！” 沈博宇显然对结果很满意，他起身与陈牧舟握了握手，心满意足的带上仆从，跟赵翠香等人离开。 “守义……” 沈语棠拍着胸口缓解着不适，但越缓解，她的脸色便愈发苍白。 “小羊儿，忍着点，还得委屈你接着演一会……” “嗯。” “有意思……” 陈牧舟看着桌上的血迹和黏腻的红白碎渣，咧嘴一笑，“丧尸……也会做生意么？” “特么的……手不能要了！” 第255章 生意 “果然，世界末日与丧尸更配啊……” 陈牧舟找地方洗手，来回搓着，差点搓秃噜皮。 “目的这么明确，那我可得顺着点来了。” 他说着，回到外面，见沈语棠还在犯恶心，他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顺手安抚着她的后背。 “守义……翠翠她们都……” 沈语棠脑袋靠在陈牧舟怀里，欲言又止。 “放心，她们不会有事。” 陈牧舟点头，“小羊，你这边能找到相机手机之类的么？” “总部就有。” “走，我们回去。” 他扶起沈语棠，耳语几句，搂着她出了门。 有几个高级执事还在门外，他招了招手，“你们跟着。” 不多时，一行人回到繁盛之子总部，几个高级执事被安排在一楼大厅。 沈语棠则上楼一趟，拿着手机下来，与陈牧舟打情骂俏，玩起了自拍。 “咳，这么多人看着呢。” 陈牧舟尴尬的看了那几个执事一眼，笑道，“让大家见笑了。” 一群执事不敢多言。 “谁打算拿礼物送人的？” 陈牧舟随即活跃起气氛。 “大人，我……我送给喜欢的人。” 一个高级执事举手道。 “嘿，好男人啊。”陈牧舟笑着点头，“哪个姑娘这么幸运？” “城南治安队的林队长。” “你跟我来。” 陈牧舟朝沈语棠打了个眼色，带着这位高阶执事出了门。 不多时，一个治安队打扮的女子骑着一辆摩托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我执勤呢，臭弟弟！” 女子性格挺爽朗的，下车就去扯那高阶执事的耳朵。 陈牧舟往后躲了躲，见证了礼物的交接。 “林队长，礼物喜欢嘛？” 听到问话，林队长感觉莫名其妙，看到门边的沈语棠后，她大大咧咧道，“其实我平时不怎么化妆的，一般般吧，臭弟弟送的，也还行。” “你们感情真不错。” “放你们一天假。” 陈牧舟大手一挥，打发走了两人，又转身回屋，不再理会厅里的执事，拉着沈语棠上了二楼。 “好了？” 回到自己房间，沈语棠迫不及待问道。 “都搞定了。” 陈牧舟点点头，“确定了，是无限制的认知扭曲……” “小羊，这是基于感官的认知扭曲，你遇到对手了。” “可把我恶心坏了。” 沈语棠一脸后怕之色，“还好咱俩没有中招。” “没事，我们不打草惊蛇，跟他们耍耍。” 陈牧舟咧嘴一笑，思索着是否有遗漏的细节。 三个丧尸带着一堆不明生物内脏来谈经商的事情，说出来匪夷所思，但实打实发生了。 然而赵翠香等高级执事，却毫无察觉。 好在，沈语棠有代行者级的感官劫持，通过她的能力，陈牧舟知道了赵翠香她们看到了什么。 三个枯槁滂臭的活死人，在她们眼中，竟是另一副样子。 沈博宇是衣着光鲜成功人士，那对年轻男女是名副其实的金童玉女，怪不得有人眼睛看直了。 至于那些见礼，就更离谱了，什么化妆品、香烟、名酒……都是下水，腐烂的下水。 这种‘认知扭曲’还有‘传播性’，他之所以叫林队长过来，便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他跟沈语棠玩自拍，则是为了另一个验证：这些电子产品显然不会被‘认知扭曲’，拍出来的下水，仍旧是下水。 通过不经意让这些执事入镜，他已经通过感官劫持确定，在他们眼中，照片上的下水，仍旧是礼物。 这就有点离谱了，这说明认知的污染极深，所以他才称其为‘无限制的认知扭曲’。 除此之外，陈牧舟还确定了一个更离谱的细节： 那个女丧尸，在那群执事的眼中，并不是同一副样貌，有人看到的是性感熟女，有人看到的是清纯嫩妹， 似乎这个认知扭曲，在有意迎合他们的主观喜好。 那些下水也是如此，有人看到的是化妆品，有人看到的是烟酒。 而林队长的到来，则证明在他们在沟通过后，对同一份‘下水’的认知会变得统一起来。 “还有一个遗漏……” 陈牧舟将沈语棠搂在怀中，“就是咱俩不被影响的原因，我肯定是因为鸡腿菇，至于你……” “我也吃了呀。” “不，小羊，你很有可能是因为你的能力，毕竟你也是玩感官的。” 陈牧舟解释道，“沈博宇虽然是个晋升者，但这‘认知扭曲’的能力未必是他的。” “守义，你是担心还有……” “你的代行者源质就是月都那边来的，难保他们不会有什么‘认知扭曲’的强者……” 陈牧舟点点头，“据我所知，我召唤的鸡腿菇，最高只能对抗跟我同位阶的，你的能力很关键！” 沈语棠闻言，点头道，“等翠翠回来，我区分验证一下。” “不要打草惊蛇，小羊，我们将计就计，你还得继续演下去。” 陈牧舟勾了勾唇，接着说道，“让他们以为我们都中招了，安于现状，你的执事也要继续跟他们接触……” “我需要再了解一些事情，一些准备的时间。” “守义，我怎么感觉你又在憋什么坏呢？” “啊？很明显吗？” 陈牧舟揉了揉沈语棠的脑袋，“哪能呢，别瞎想，他们也只是恶心了一点，送的礼物假了一点，又没干什么坏事，还笑呵呵的……” “那你真打算跟他们做生意呀？” 沈语棠受用的蹭了蹭陈牧舟的掌心，星眸微眯，“他们要用那些脏东西换我们的异化物质啊，我们自己都不够用的！” “小羊，这我就要批评你了，谈的时候你没听明白？” 陈牧舟咧嘴一笑，“沈博宇原话是，什么异化物质都行！可不只是脔异化物质，他还刻意强调了呢。” “根异化物质也行？” 沈语棠一怔，“对异化者来说，那是杂质啊……” “没准……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就是这些杂质呢？” 陈牧舟咧嘴一笑，玩味的捏了捏沈语棠的脸蛋。 后者似明白过来，恍然的同时，俏脸上闪过一次错愕。 “他们是冲着梦界来的？！” 第256章 第二梦界 “守义，今天多亏你过来了……” 沈语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后怕道，“要不然我也……守义，有你真好！” “别这么说。你很强的，小羊……” 陈牧舟笑着安抚一声，顺手将沈语棠的双手捧在掌心，很好看的一对素手，他顺着指肚、指节，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的捏吧起来。 “糜月，胾兽……司月！” 一些繁杂的信息在脑内串联、整合，手中的葱指不老实的回挠着，他立即给出反击。 “我格局小了，起点应该起高些。” 陈牧舟一把攥住乱扭的小手，一手抓一只，强硬的分开，掰到魅魔背后，再抓在一起。 “我怎么说也是个‘临时协议’，得玩点高端的。” 整只羊不老实的挣扎起来，他抄着腿弯把她放在怀中，顺手把高跟鞋拽下来丢掉，手指绕过优美的足弓，指尖在足底跳起舞来。 “哎呀，哈哈哈……坏蛋！” “环境对环境，权柄对权柄……” 陈牧舟撒开手，看向面色酡红、气喘吁吁的沈语棠，浅勾唇角。 小白是个怪力少女，军座大人藏着一套反关节技能，只有这只小羊跟他一样，都是脆皮法师，力量上的弱鸡。 作为力量较强的那只弱鸡，陈牧舟对魅魔有一种全方位碾压的成就感，总也不腻。 “小羊，我们去趟梦界。” 待沈语棠平复下呼吸，陈牧舟帮她揉了揉手腕，“我带你见见世面。” “光撩又不吃……” 随着魅魔瘪嘴发出一声小声的嘀咕，两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第六梦界。 “咦！！” 沈语棠一激灵，赫然看到一个翩然若仙的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出现在身前。 “你……你是……” 她被吓了一跳，对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顾自在周围溜达起来。 “？” 沈语棠求助似的拽着陈牧舟。 “这位是梦界之主，根系唯一认知引擎，盟约创始人，花匠头子，伟大的根主殿下，晏莹女士。” 陈牧舟解释道，“别多想，她不是对你有意见，她心不在这里，对谁都这样。” “根……根主！！” 意识到自己见到一位活生生的司主，沈语棠星眸眨巴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很快调整状态，就像上台领奖一般，整个人切换到一种矜持、得体的模式。 啪！ 随着陈牧舟打了个响指，晏莹在瞬间化作小橘，继续慢悠悠的溜达起来。 “守义，她……她她……” 看到这只熟悉的橘猫，沈语棠再度失态，指着小橘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这是陈牧舟的梦界挂件，无论是御前会议还是司零庄园，他到哪儿都带着。 “啊！天哪！！” 她突然惊呼一声，一抹红热从后颈泛起，迅速将面颊染得绯红——她的梦界初体验，梦主就在车外溜达！ “拿着。” 然而不等她惊讶，陈牧舟已经将小橘提溜起来，塞到沈语棠怀中。 “呀，别！” 沈语棠身子一僵，平时喜欢极了小动物的她，突然感觉整个帝国的重量压在身上，不敢动了。 陈牧舟见状一乐，迅速构建控制台，并将沈语棠的闺房同步到梦界中来。 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沈语棠才安心下来，抱着小橘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陈牧舟忙活。 “守义平时……就在做这些么？” 沈语棠好奇看着。 她发现，陈牧舟身前不止一片光幕，有的光幕上，还时不时出现些人，跟他聊着什么，就像在打视频电话。 其中，他与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生聊得最长，听陈牧舟的称呼，她的名字好像叫‘边工’。 接着，她又见陈牧舟向光幕上的不同图标发出了很多信息。 这些图标有银杏叶、有蔷薇、有剪刀、有蚂蚁、有保温杯……她只认出了其中的剪刀和帝国之眼。 “啊！” 不知过了多久，沈语棠怀中的小橘猫突然幻化成人。 “梦主大人……” 她又被吓了一跳，但晏莹没理她，顾自起身溜达去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她感受到了梦界奇异的变化，明明到处空白一片，她却好似感觉斗转星移，仿佛好几个世纪过去了。 沈语棠开始昏昏欲睡。 等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到了陈牧舟怀中，周围的景致变成了她最熟悉的那片梦界——司零庄园、繁盛之子梦界总部、中央广场…… 只是，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公告板上也滚动着陌生的文字，看起来十分诡异。 “守义……这里怎么……” “这里是第二梦界。” 见沈语棠醒了，陈牧舟将她放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边溜达边解释道，“它是第一梦界的备份，一比一复刻。” “第一梦界？……”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梦界。” 陈牧舟咧嘴一笑，他对沈语棠的反应很满意，用户并不知道有多少个梦界，沈博宇自然也不会知道。 他已经把他们认为的那个梦界准备好了。 接下来，盟约会在里面塞满npc和演员，然后……请君入瓮。 “还是叠梦效率高。” 陈牧舟咧嘴一笑，一开始发出去的消息，到现在，才陆陆续续有了回信。 [知道了，牧舟，我会亲自走一趟。] 军座大人如是道。 [茸主说，只有你吃过的鸡腿菇防护性跟她的级别对应。] 小白则回复道： [茸主问你急吗？] [要想实现你的要求，需要一百万份使徒级的茸源质，她暂时拿不出那么多。] “不急，我就随口一问，不是要干什么，叫茸茸千万别当真。” 陈牧舟吓了一跳，赶紧回复过去。 回得晚了，他怕司茸已经开始弄源质了。 “看来，给全帝国一人一个鸡腿菇，达到跟我一样的防护效果，根本不可能啊……” “我特么在想什么……” 陈牧舟悻悻放弃了这个思路，转头将视线落在沈小羊身上。 “小羊，我来教你玩叠梦吧！可有意思了！” “我更有意思。” 沈语棠显然不感兴趣。 “……” 陈牧舟一怔，“说得也是，我们还没测测你代行者级能力呢！” “走，下线，搞起！” 第257章 秋蚊 “哼。” 结束了测试，看着神情餍足，勾唇熟睡的沈语棠，陈牧舟莫名想找根烟抽抽。 测试结果和他预计的差不多。 代行者级的感官掌控已经彻底深入意识层，像控制感官一样，控制情绪。 操控距离达到了千米级，沈语棠现在可以让一个数平方公里的街区内的所有人，在同一时间立即进入深度睡眠，且睡眠质量极佳。 感官劫持也涵盖同样的范围，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任意交换范围内所有人的感官，或者将一人或几人的感官同步给所有人。 对陈牧舟来说，这都是极有用的神技，眼下他正需要。 唯一一个让魅魔不满的提升，是嗅觉的强化，当嗅觉到达某种程度后，整个世界都会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还好，她的主能力就是感官控制，在一番摸索后，她已经能随意控制自己的嗅觉强度了。 除此之外，在测试的过程中，陈牧舟还意外发现了她的一个极离谱的隐藏技能。 沈语棠本就像山羊一样，能轻松爬上垂直的山壁，陈牧舟没想到这个能力也被强化了。 她掌握了逆天的平衡性！ 不止身体在任何状态下能保持平衡，她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一些物件随意的摞在一起而不倒。 这要是灾前，她就算当不了208w，也能去演杂技了。 当然，现在也一样有用。 “我方的ssr成型了，这样一来，很多设想便有的放矢了。” 陈牧舟轻柔的将魅魔搂在怀中，爱不释手地摩挲的羊角，回到了梦界。 叠梦，敲代码，修修补补，调整着第一梦界，同时也进一步完善着第二梦界。 “总算搞定了，接下来，就等一良机了。” 他满意的退出梦界，看向窗外，天还没亮，他却没了睡意。 他小心翼翼的将缠在身上的八爪鱼扯了下来，将曼妙的曲线藏在被子下，穿衣出门。 摸黑来到隔壁街区，他放出了菌路。 月都来的沈博宇三人还安顿在这里，也许他们是‘丧尸’的缘故，在夜里同样亢奋着， 随着眼柄部署就位，陈牧舟看到沈博宇正对着一根大棒骨低语的什么。 像是在讲电话。 但这显然不是卫星电话，天上为神州人服务的卫星，大部分都在西北军手里，位于司零权柄的掌控之下。 陈牧舟有该权柄的调用，早在小动保向月都渗透时，他就在监控那边的卫星通讯了。 然而通讯寥寥，收效甚微。 看到这根大棒骨，他明白过来。 繁盛嘛，总有些稀奇古怪的通讯手段，无非是异化场的变体，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博宇似乎在汇报自己的行程和见闻，虽然他用了些‘兔子’、‘老鹰’之类的暗语，但都是些比较‘low’的代号，大体意思还是能脑补出来。 沈博宇称他们‘潜入’还算顺利，没人发现异常，正在搜集强异化者的情报，生意也谈成了，准备按计划跟进。 陈牧舟直接好家伙，这仨不就是月都的‘小动保’么…… 他咧嘴一笑，司雾凉了，没了繁盛停止线，往外渗透的不止他们。 陈牧舟并没有听到沈博宇爆出什么歹毒的计划，但他却能听出，月都方面对‘生意’十分看重， ‘电话’里说来说去，都是怎么取得这边的信任，把‘生意’切实做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消息引起了陈牧舟的兴趣：沈博宇竟然有个宛城本地的线人，他正计划找机会出去，与这线人碰头。 “情况比想象的复杂……” 陈牧舟沉吟着，宛城有月都的‘眼线’，原因可就多种多样了。 见天空泛起鱼肚白，他将这事记在心里，切断菌路，迅速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 “怎么来这么早？” 不多时，陈牧舟来到城南干道一个明显的路标处。 一队军车早已停在此处，为首的军用越野一旁，宋星歌手捧着保温杯，身姿笔挺的婷立着。 “白天有任务。” 宋星歌应道，星眸迅速在陈牧舟身上扫过，锁定了对方脖子上的一处红痕后，涟漪闪过。 “秋蚊子咬的，难受死了。” 陈牧舟抬手用力抓了抓，将红痕挠肿，“星歌，秋天的蚊子最狠了，我甚至怀疑这是异化蚊子，你可要注意啊！” “嗯。” 宋星歌抿唇应了一声。 “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先去吃个饭。” 陈牧舟咧嘴一笑，指了个方向，“那边有家餐馆，我们去吃点？” “不用了。” 宋星歌摇头。 “还藏手呢，姐姐，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了……” 陈牧舟无奈道，“是不是上次说的不作数了？” “不是。” 宋星歌又摇头，上前几步，解释道，“星河在车上。” “……” “跟我来。” 陈牧舟说着，转身边走。 宋星歌见状，回身朝车队做了个手势，便跟上陈牧舟，并行在他身侧。 走出去老远，陈牧舟这才往宋星歌身边凑了凑，“星歌，我们这像不像约会呀？” “不知道。” “这就是约会，小情侣就喜欢这样压马路。” “嗯。” “星歌……” 陈牧舟停下脚步，抬起右臂，提醒道，“先说好，不是我想对你做什么的，小情侣压马路的时候，要么揽着胳膊，要么牵着手，我们这样有点太疏离了……” “那……牵手吧。” 宋星歌认真考虑一会，询问道。 “都听你的。” 陈牧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郑重其事的伸出手，微凉的手指随即落入掌心，他轻轻握住，不再有其他逾矩。 皮筋恰到好处的绷着，但比以往要松弛。 压马路，聊天，提供情绪价值，没多久，陈牧舟还是将宋星歌拐到了那家餐馆。 灾前这种小馆子随处可见，灾后可就成了稀罕物，整个宛城加起来可能不够两位数。 异化时代，干这行是有安全指标的，所以背后都有帝国的审批和背书，要不然压根开不起来，羊城主那边都不会同意。 这家店是宛城一支大型探索队的产业，属实是网红店，提供非异化的肉、面食，生意还不错。 陈牧舟带宋星歌进去，找地方要了两份早点。 他扒拉几口，便专注的看着军座大人进食。 正统大世家出来的女孩就是不一样，美的像画，赏心悦目。 就在陈牧舟准备看个饱的时候，隔壁桌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突然激动道，“是军座大人？” “您是？” 宋星歌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是崔安顺的母亲。” 那妇人笑着回应道，“他是您手底下的兵，从列军三期。” 第258章 愿望 陈牧舟明显看到宋星歌身形一颤。 星亮的眸子暗淡下来，双手想找点什么抓着，但又不敢过多的表露出异常，只好死死攥紧，骨节发白。 陈牧舟暗道一声不妙。 宛城是从列军最大的兵源地，很多都是宛城本地人，结合从列军的遭遇，这位崔安顺的结局可想而知。 他疑惑了看了宋星歌一眼，她的反应，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但这事只有他和简夏知道，在司零数据库里当绝密封存着。 难道是西北通航后，走漏了风声？ 看着脸上带笑，满怀期待的妇人，陈牧舟心中一叹，起身走到宋星歌身侧坐下，隔开两人。 之后，他佯装不解问道，“阿姨，您儿子之前在宛城军？据我所知，从列军是收编的本地驻军呀？” “宛城军是一期，安顺是在三期。” 妇人解释道，“就是从列军去宁城之前，最后一次扩招那次……” “……” 陈牧舟神情一僵。 “唉，当时不是饭都没得吃嘛，安顺入伍，给我换了点粮食，要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妇人见状，叹了口气，又笑道，“现在我们也有帝国了，我是三阶觉醒者，跟着探索队，日子也有盼头了，所以……” 妇人视线越过陈牧舟，瞥向宋星歌，“我想问问，军座大人知道安顺现在在哪吗？帮我传个话也行，妈很想他……” “对不起，阿姨……” 宋星歌腾的一下起身，倾身就要跪下去，陈牧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背影挡住妇人的视线， 他笑着回头道，“阿姨，从列军编入帝国军，去了北边，已经不归军座大人管了，这个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这样啊。” 妇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军座大人怎么没回去？” “她回去就没有铁血军了，谁保护我们呀？” 陈牧舟咧嘴一笑，又故意牵起宋星歌的手，向妇人展示道，“阿姨，北边帝国又不待见咱们这些异化者，我走不了，她能去哪？你说是吧，阿姨？” “是啊……” 妇人遗憾的点了点头。 “阿姨，你也不用想太多，北边的日子可比我们好多了。” “说得也是。” 妇人面上神色一松，勾唇笑道，“不管怎么说，谢谢军座大人了。” “您太客气了。” 陈牧舟说着，一手拿起保温杯，一手搂着宋星歌，摆手告别了妇人，结账走出了餐馆。 走到一条无人的巷内，陈牧舟这才放开宋星歌，上下查探一番。 军座大人抿着唇，像个犯错的孩子，颤抖着红了眼眶。 陈牧舟抬手抹去了她眼角即将成型的泪滴，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疑问、安抚、劝慰、心疼…… 他叹了口气，复杂的情绪到了口边，化为一句简单的话： “星歌，等我们在这边站稳脚跟，我们打回去，好不好？” “好……” 宋星歌点头，抬起双手紧紧的搂住陈牧舟的后背，脸埋在陈牧舟颈弯，泪痕无声的滚落，将格子衫濡湿了一片。 陈牧舟摇头蹭了蹭宋星歌的发顶，‘反人使自动单位’、‘颠覆协议’、‘北上扩张’……一系列新旧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并有机的整合成一幅更大的图景。 “现在，我们先站稳脚跟。” 感觉军座大人的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他抬起她的脸蛋，看向这张令他心悸不已的美好容颜，强忍着在薄抿的红唇上啄一下的冲动，替她擦去泪痕。 之后，他指向巷角的墙壁，提醒道，“星歌，计划改一下，我们不去别的地方了，就把信标放在这里吧。” 很快，一个黑色的铁血信标出现在两人身前，突兀的矗立于巷口处。 “呃……” 陈牧舟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信标是不可碰触的，反过来说，它能穿透万物，理论上，它能直接被安置在墙壁里。 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看到它，在他接下来的计划中，藏匿起来的信标显然更好。 所以眼前这个信标，只能让宋星歌收起来，等cd到了，重新放一个了。 然而，当陈牧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军座大人后，却见她抬手一指，巷口的信标竟开始移动，轻而易举的没入墙壁之中，彻底隐匿了踪迹。 “啊这……” 他疑惑的看向宋星歌，“新能力？” 后者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刚刚，你抱我的时候。” “！！” 陈牧舟一怔，那会军座大人情绪正不稳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难过，压力，还是刚刚的对话，让她有了踏平北方的愿望？ 毕竟是心愿石！ 陈牧舟又让宋星歌展示了一番新能力。 被置入墙内的信标被移动了出来，前后上下左右挨着尝试了一遍。 结果十分喜人，信标能在本体的铁血光环范围内任意移动，军座大人只需要隔空指挥即可。 “星歌，你能像这样移动多个信标吗？” 陈牧舟有些期待的问道。 “应该可以。” 宋星歌点头。 “那无敌了！神技！” 陈牧舟激动的拉住宋星歌的手，“星歌，你以后时间一到，就放一个信标，不用回收，攒着就行。” “等我们用的时候，你再拿出来部署！” “这样一来，我们便有更多的信标可以使用，还能做一些更精细的布局！” “好。” 宋星歌显然听明白了， 也有了相应的想法。 “星歌，还有个事情需要你测试一下。” 陈牧舟又补充道，“由于信标的不可碰触，它们理论上能无限重叠在一起，如果铁血光环也因此叠加起来的话……” “知道了。” 又沟通了一些细节，宋星歌将信标重新送入墙壁后，两人便牵手返回。 一路上，为了预防高压锅爆炸，陈牧舟有一搭没一搭的嘱咐着什么，后者则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皮筋有了松弛的迹象。 “牧舟，谢谢你。” “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临近车队的时候，宋星歌停了下来，抬手帮陈牧舟整理了一下领口，随即扬长而去。 “……” 陈牧舟嘴角一抽，这是军座大人第三次帮他整领口了，他可以确定自己领口没问题，这显然与强迫症无关。 第259章 接头 “可以搞事情了。” 送走了军座大人后，陈牧舟回到繁盛之子总部，再次路过那家餐馆时，他顺便为沈语棠带了一份早餐。 回到沈语棠闺房时，她已经起床了，正在唉声叹气的拾掇自己，眸中尽是愁滋味。 “怎么了这是？” 陈牧舟一怔。 “你回来啦！” 沈语棠双目一亮，旋即扁扁嘴，“我以为你不辞而别了。” 她眨巴着委屈的大眼睛，眼看就要哭唧唧。 “我这两天都在你这。” 陈牧舟闻言一笑，将早点放在桌上。 “真的吗？” “听我说，谢谢你，嘿嘿……” 羊脸瞬间明媚，多云转晴，她起身蹦跳着来到桌前，美滋滋的吃了起来，她眉眼弯弯，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道，“太好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包子……” “……傻样！” 陈牧舟神色一柔，他仿佛看到了‘可甜可盐’的具象。 他身边的女孩子都背负着什么，性格多少有些缺陷，沈语棠是最正常的那个， 这种正常有着谜一样的魅力，像蓝星的引力，让他与这个世界产生了牢牢的羁绊。 因为接触起来太过轻松无压力，好的坏的，虚伪的阴暗的，他的各种都无需遮掩。 而沈语棠在他面前，也早已放下所有矜持。 “你慢点吃。” 陈牧舟坐在桌前，看着羊嘴迅速蠕动，哭笑不得。 趁着这个空档，他简单的说了下‘待办事宜’，等她吃完饭，两人收拾利索，开始出门赶场。 两人第一站找了赵翠香，验证起沈语棠身上‘认知扭曲’抗性的来源， 这一次因为有备而来，魅魔清晰的感知到，抗性来自她自身，也就是说，她能防下代行者级的认知扭曲。 接下来，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沈语棠再度与沈博宇接触，敲定了生意细节，在交易选址上，沈语棠选择了一处仓库，并亲自陪同对方查看。 路过一条小巷时，沈语棠向陈牧舟比了个‘ok’的手势。 军座大人藏在墙里的信标，对‘认知扭曲’同样有着无与伦比的压制效果，沈语棠演技一流，三人并未察觉到她的感官劫持。 做完这些，沈语棠便将后续事宜全权交给赵翠香。 大翠翠在中午设宴招待了沈博宇三人，期间大量饮酒，赵翠香等高级执事喝多了，导致原定下午的‘贸易清单’无法拟定。 而沈博宇三人也不愿干等，提出在宛城转转，赵翠香无奈道歉，并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到了下午，地底的菌路与沈博宇三人一道出现在‘线人’接头处。 这里是上下城区交界处，一片旧民居，街道凌乱，有的带着小院。 沈博宇敲响了最不起眼的一间小院门，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来消费的？谁介绍你们来的？” 男子问。 “我们找张茂。” “我就是，但我不认识你们。”中年男子作势要关门。 “你先看看这个。” 沈博宇说着，将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了上去，“我们来自月都，也就是晶城。” “这是……” 张茂打开纸条一看，脸色随即一变，“谁给你的？” “自然是本人交给我们的。” “他还活着？” 张茂一怔，随即失声问道，“八姐还活着？” “活得好好的，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姐妹了，他现在叫秦义，为我们月都服务。” “进来说吧。” 张茂让出一条缝隙，将三人让了进去。 “你这是……” 一进门，沈博宇就见几个衣不蔽体的男女被绑着脖子，用绳子拴在院中的一根桩子上。 “这是姐妹会的幸存者，脑子出了些问题。” 张茂解释道，“我把他们带出来放放风，不拴着的话，容易跑丢了。” “原来如此。” 沈博宇皱眉审视着其中一个年轻女子，对方突然抬起头，瞪大眼睛，‘咩咩’直叫起来。 “！！” 他竟被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脔的惩戒。”张茂道。 “……” 沈博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秦义说的没错，你挺重情重义的，这世道，还养着这么多废物累赘。” “其实是他们养着我，脔异化者癖好特殊，你懂得。” 张茂咧嘴一笑，“说说罢，你们什么来意？……当然，你们也可以消费，屋里有更好的，你们是八姐的朋友，我给你们打八折……” “……” 沈博宇微微一愕，旋即笑道，“我们想要你的‘秘档’。” “八姐把这个也告诉你们了？” 张茂果断摇头，“那你们应该知道，我只为殷氏皇族服务。” “这不冲突。” 沈博宇道，“我们只要看看即可，不妨碍你向帝国提交，至于条件……随便你开。” “我要梦界积分，你们有么？” “很快就会有了。” 沈博宇笑着点头。 …… 贸易清单当晚落成。 次日一早，来自瑶城的商队进入宛城，大批的食品、药物、烟酒等消耗品进入货品仓库，一车车的异化植物被随车拉走。 高强度的物流接连出现了几天，在没有花匠跟进的情况下，梦界版图开始迅速向东扩张，先涵盖了瑶城，又以惊人的速度在月都蔓延。 根权柄的算力释放出来，梦界来了新访客。 盛大的场面犹如梦界刚诞生那会，每天都有大批量用户登陆， 只不过，这些新用户无一例外，都被导入了第二梦界。 “终于来了。” 第二梦界正式运营了三天后，自动预警触发装置终于响起了令陈牧舟期待已久的信号。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司零庄园一楼。 ‘她’四下顾盼，颇有些怀念的意味，口中发出男人的声音，“和我离开时差不多呢……” “那可是，这里就是专门按你上次下线的时候，还原出来的。” 看着对方头顶‘用户8438’的字样，坐在不远处的一枚有手有脚的大红苹果心里嘀咕道。 第一梦界的庄园一楼，早就改成了御前会议大厅了。 “咦，看看谁来了！” 一辆名为‘风驰天下’的跑车开到女人面前，“哥们，你最近去哪儿？” “呵呵，都没变，好极了！” 女人没理会跑车的询问，而是迫不及待向庄园门外走去。 第260章 七月议会 “调整的还算及时。” 注意到‘八姐’离开庄园后，迅速去接应了其他登陆进来的新人，陈牧舟咧嘴一笑。 月都方面果然不是突然对梦界感兴趣的。 苍曦姐妹会出逃的那一支，早早便将梦界的消息带了出去，或许那时月都就在打梦界主意了。 只可惜没多久，繁盛停止线便封锁了大脔帝国，双方被物理阻断，直到司雾嗝屁，通路重开，一切又蠢蠢欲动起来。 ‘八姐’回头送上背刺，还牵出了张茂这个意外之喜。 陈牧舟梳理了这些消息，有条不紊的一个个处理着。 张茂是个nobody，简单的场景复刻，叠梦，将他的小院搬入梦界，陈牧舟便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知道了他的所有信息。 此人是苍曦姐妹会的暗线，从头到尾都在伪装身份，没有被李泽阳的制裁波及， 他严格遵守人设，对盟约和繁盛之子没有任何敌对表现，因而躲过了仲裁机关的检测。 他只是默默的观察着一切，通过一个名为‘秘档’的异化能力记录下来；而他的搭档，则可以把秘档的内容化作光信号，绕开协议，传回北岸。 只可惜他的搭档成了‘咩咩人’，他这块‘大硬盘’也就失去了价值。 陈牧舟在叠梦中，偷看了‘秘档’，张茂的身份决定了他接触不到帝国真正的机密，他记载的内容在梦联网上不是秘密， 更像是大脔帝国的‘风土人情志’。 张茂和沈博宇谈好了价格，但沈博宇没钱，他们的交易还未正式开始。 陈牧舟索性修改叠梦场景，将‘马桶’换成‘树洞’，将‘吃饭’换成‘潜意识水果’， 潜意识水果只能传输‘知识’，所以并不能修改‘秘档’内容，陈牧舟也没打算修改，他只想让张茂学会石松上传的《大师课》，拥有非一般的谈判技巧。 等沈博宇准备好积分后，张茂不出意外会给他个大惊喜。 至于第二梦界的月都用户，正在享受着‘八姐’版本的梦界； 早已就位的npc与演员们，为他们倾心打造了一款原汁原味的怀旧服。 于此同时，在‘根’权柄全算力、司零超算调用的全力加持下，仲裁机关疯狂爆种，月都方面的人物画像正飞速形成。 小动保不给力，现在，他要自己搞情报了。 随着月都的大数据被建立起来，遮蔽在月都的信息迷雾被顷刻撕碎，陈牧舟终于从宏观视野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被‘八姐’接引入梦界的，是一位气质阴柔的年轻男性，八姐称其为‘糜月大人’。 他是月都真正的大人物， 一位月的从司。 陈牧舟这才知道，‘糜月’、‘胾山’，不只是异化势力，也是实打实的人， 弱小的异化者以人身依附的方式聚集在他们身边，形成了所谓的势力。 除此之外，还有‘腬’、‘疼’、‘髓’等跟他们齐名的大人物，共七人，五男两女，共同组成了一个名为‘七月议会’的组织。 他们每一个，都是司月的从司。 在月都东侧，是一片名为‘晨曦陨落地’的绝地，那是一片无形的污染区，从远处看不出端倪，但只要人进去，必死无疑。 它的存在，断绝了月都人东出的希望，所以他们南出探索，也谋求西进，与大脔帝国的接触，是早晚的事情。 繁盛停止线的消失，加速了这一进程。 南边的胾兽，北边的商队和认知扭曲，都是‘七月议会’向东的试探。 种种迹象表明，‘七月议会’，盯上了根的权柄。 陈牧舟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把起点拉得足够高。 对方有备而来，他亦未雨绸缪。 在明知道对方是冲着梦界来的，陈牧舟还是将梦界拱手送给对方，将计就计，顺便打了个窝。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陈牧舟藉此在情报上一波肥。 反观这些别有用心的月都用户，已经被盟约的邪恶编剧忽悠的找不着北了。 不出意外的，大鱼咬钩了——八姐直接将糜月本人带入梦界。 就像搜索时提供了‘关键字’，锁定了目标便有的放矢了，大大的节省了时间，使大数据更针对性的倾斜。 很快，陈牧舟有了收获： 涵城水库溃坝放水，虽然没有流形侵入月都，但洪水冲毁了糜月十分宝贝的‘糜池’，使他元气大伤， 他急于恢复，行事风格开始激进，主动做起了‘七月议会’的马前卒。 他的能力与‘细胞’、‘端粒’有关，沈博宇这几人枯槁如丧尸，呈未老先衰之相，显然是受该能力的影响。 糜月的势力范围在月都北、瑶城，所以他从近处的宛城开始，撬动根权柄的物质基础。 还有一条情报，是关于‘胾山’的，这是个中年男子，好人妻，他建了个名为‘胾宫’的地方，专门收藏别人的老婆。 有时也会连老公一起收藏。 他的能力是捯饬一些巨大的生物，那个巨婴就是他的造物。 除了这俩‘显眼包’之外，另外五人要低调得多，没有多少信息。 不过，糜月和胾山，明显都是玩‘生理’的，沈博宇他们带来的‘认知扭曲’，并不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 这说明，五人里至少有一个，给沈博宇他们加了buff，悄然参与了进来。 “呵……” “好戏开始了。” 陈牧舟迅速在第二梦界发布了一条公告。 [很抱歉，梦界用户数抵达上限，为满足广大用户需求，梦界系统将进行升级维护，预计维护时间，24小时。] “什么破梦界？这就爆了？” “这才几天啊，这玩意不行啊。” “垃圾梦界，毁我青春！” 随着公告一发布，第二梦界的用户便怨声载道起来。 这里面叫的最欢的是盟约的演员，其中，边小君的声音最有辨识度。 紧接着，第二梦界‘拉闸断电’，所有月都用户被踢下线。 第261章 系统升级中 “快，全部销毁掉，我们只有三十分钟。” “执事大人，这么多好烟好酒，还有药品……” “这是圣女殿下的命令，所有人不得藏私，不得多语！” 很快，存放月都货品的仓库燃起大火，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仓库失火了？怎么回事？” 消息迅速传沈博宇耳中，他急不可耐的找到赵翠香询问情况，“那边没有人看管么？怎么会这样？” “有人，但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赵翠香也是焦头烂额道，“据那边的执事反应，是那些名酒破碎，擦碰引起的火灾，仓库里全是酒，火势起的太快，根本没法扑灭……” “哪里有酒……” 沈博宇面色扭曲，发现自己口不择言后，他改口道，“酒……怎么会烧起来？” “那可是96度的生命精华酒，一个火星就着起来……” 赵翠香解释道。 “……” 沈博宇愕然，“你们有执事喜欢高度酒？” “我们昨天喝的不就是高度酒么？” 赵翠香不解的皱起眉头，“沈老板，这是我们繁盛之子的传统啊！” “……” 沈博宇一时语塞，他脸色青红不定，最终无奈一叹，又问到，“梦界怎么会维护这么久，能不能提前开放？”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梦界是女帝陛下在管理。” “那……你能帮我引荐一下嘛？” “沈老板，你在说什么呀？” 赵翠香不可置信道，“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见到女帝陛下？” “……” 沈博宇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不再多言，愤愤不平的退出赵翠香的房间。 楼上，陈牧舟一激灵，示意沈语棠中断感官劫持。 “大翠翠表现的不错。” 他点点头，仓库里的隐患可算是合理的清除掉了。 那里面只有令人认知扭曲的烂下水，压根没有什么名酒。 但由于被认知扭曲影响的人，在交流之后，对‘下水’的认知会统一起来，他便利用起这一点，先入为主，让所有人都以为仓库里有一堆‘生命精华’。 “不出意外的话，沈博宇是打算让仓库里的东西散布出去的……” “这一把火下去，看看给他加buff的那个家伙急不急……” 陈牧舟笑着揉捏着沈语棠穿着黑丝的脚丫子，“小羊，走吧，我们去准备着。” “再捏捏嘛。” “车上捏。” 很快，楼下的拟形越野发动起来，朝着浓烟升起的地方驶去。 不多时，车子拐入一个空旷无人的院落，停在了院中。 陈牧舟下车，四下查看一番。 院落隔壁，是一条小巷，铁血信标就藏在院墙之内。 “小羊找的这地儿不错……” 他关上院门，满意的回到车上，迅速发了几条消息。 一抬眼，就见一双笔挺的黑丝美腿在眼前晃悠，脚趾头俏皮的舞动着，像是在做‘剪刀、石头、布’。 “好嘛，继续捏。” 陈牧舟咧嘴一笑，将羊蹄子抱到腿弯上。 “沈语棠。” 铁血军东部防线，宋星歌收到消息，脑海里浮现出一位娇媚女子的身影，不知怎的，陈牧舟脖子上被秋蚊子咬了个大包的画面，也在她脑海中闪过。 “知道了。” 她回复了信息，默默在心中将沈语棠加入了她的信标永久通行名单。 宁城北边，研发组花匠御用的林地中，数十枚‘导弹’已经蓄势待发。 “终于来消息了！” 陶白白收到消息，吐出了嘴里叼着的草叶子，拍拍屁股起身，“姐妹们，发射！” “这次……应该不会打歪了。” 随着一枚枚或绿色或黑色的‘铅笔’升空，陶白白胸有成竹的挥了挥手，因为成竹太多，源质装甲被迫颠簸起来。 ‘导弹’一路东去，尾段随着种荚的迅速爆裂越来越短，而‘导弹’的头部，也有细微的爆裂，微调着方向。 “哇，晴宝，我要吐了！我晕车！！” “宝儿，再坚持一会，这次就一段跳。” “还是走着舒服。” “那一会落地，你来驾驶。” “本来就该是我，昨天的副本我贡献最多！” “……” 咔嚓！ ‘导弹’推力段‘燃尽’，流线型的‘弹头’外壳逐渐展开，形成一片巨大的螺旋飞叶，在风阻中极速的旋转起来。 “唔！呕！” “呃……哇！” “谁吐我身上了！” “大……大家别乱，准……准备降落，呕……” 又一声咔嚓，减速下来的螺旋飞叶从中间断开，抛出了核心种荚，随着种荚裂开，一个盆栽大小的小树人张开双臂，翻了几个跟头，一头扎向地面。 “看我帅气落地！” 然而，小树人溅落入一处血红色的池水中，沉入池底。 它扑腾了几下，又被浮力送上水面。 [向阳而生！] 小树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转瞬间耸立于池水间，水池因树人的快速攫取，竟趋于干涸。 相应的，树人也成长到了数十米的高度。 “坐标对上了，落点准确，老陈这招真不错。” “在梦界版图内，我们还能打歪了？” “咸鱼攻略组，出击！” “等一下，先开眼！” 随着叽叽喳喳的一片议论，一片眼柄在树人身上浮现出来，树人转瞬间，变成了一个身上长满眼球的怪物。 由于在梦界版图内，眼柄可以随意‘下载’，而盟约的‘眼柄’属于特供版。 “什……什么东西？” 不远处的另一个糜池内，糜月愕然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显然不知道，登陆一次梦界，他在现实中的位置会被定位下来。 [你就是糜月？] 树人低头发现了这个阴柔男子的存在。 “……” 入梦的异化杂质，让糜月听懂了树人的话语，他脸色一变，身下的糜池开始沸腾，一些翻腾的红白和残肢开始向它靠拢。 [哦，这能力，是糜月没错了。] [你不要紧张，我们是梦界维护工，正在进行系统升级，你没看到公告吗？] “系统……升级？” 糜月愕然，“要这样……升级？” [升级持续时间二十四小时，对于用户造成的困扰，我们很抱歉。] “……” 糜月目瞪口呆，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这家伙是个死人吗？好像不会眨眼？] [他没有眼皮！] 树人里突然传来小声的议论。 “谁说的！” 糜月下意识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下一刻，他赫然发现自己回到了第二梦界。 第262章 糜月 “我这是……” 糜月四下顾盼，一脸错愕的看向周围络绎不绝的人群。 “先生，尝尝我们的‘潜意识水果’吧。” 这时，一个漂亮女孩走上前来，举起了手中的果篮，笑意盈盈。 [滞梦。] “你听到什么没有？” 糜月问，他皱眉看向女孩，感觉那声音与女孩很像，但女孩并没有张嘴。 “没有啊，先生，尝尝我们的‘潜意识水果’吧。” “你是谁？梦界不是在维护吗？” 糜月警惕道。 “维护？” 女孩一怔，旋即恍然，“噢，你说的月都梦界啊，我们这边是楚家埠梦界，不维护的。” “楚家埠梦界？” 糜月眼中精光一闪，脑海中一瞬间想了很多，嘴角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 他点点头，笑问道，“楚家埠人少，所以不用维护么？” “那肯定呀，等等……” 女孩点点头，脸色却突然警惕起来，“你不会是从别的地方卡进来的吧？” “说笑呢，怎么可能。” 糜月摇摇头，迅速指着女孩手中的果篮，问道，“你刚说这是什么果子来着？” “‘潜意识水果’。” 女孩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立即展颜笑道，“要来尝尝吗？” “这个……吃了有什么效果么？” 糜月边问，边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 “吃了可以增加修为。”女孩一本正经道。 “修为？那是什么？” “修炼呀，这你都不知道？” 女孩一怔，俏脸上疑惑一闪，但还是解释道，“也是，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的，要先测试灵根，检查资质，然后从练气开始……” “？！” 糜月一头雾水，但听女孩说得头头是道，信口就来，他竟听了进去。 …… 梦界之外，数十枚‘导弹’已经陆续抵达。 其中有树人，有植物种子，在盟约高达的操作下，周边大片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枝繁叶茂起来。 “姐妹们，别着急开分基地，先把这些叫‘糜池’的东西破坏掉。” “对，老陈说，糜月被这种池子削弱过，我们直接给他削没了！” “噫！好恶心，这里面是肉汤吗？” “不像是，好像是在炮制尸体。” “快别废话了，悦欣拖不了他多少时间，再耽搁下去，糜月就筑基了。” [激活调用，。] 树人们捧起了熟悉的猪笼草，一个池子接一个池子的装起了‘肉汤’，由于猪笼草本就是食肉的，糜池中的血肉，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转化为了各种异化植物。 绿色逐渐覆盖了一个个‘糜池’，形成一片幽邃的原始密林。 由于植物生长的太过迅速，甚至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咔咔’声，那是树皮挣开，树枝抽条的声音，是生长的声音。 在这期间，不时有月都人察觉到异常，从周边赶过来查探，但都被荆棘拖入地底。 等更多的人赶来时，丛林已然成型。 挂着黑色外皮的防火荆棘在外围交织成墙，虎视眈眈的扭曲舞动着，来人只能‘望林兴叹’。 而在丛林深处，最后一个干涸的糜池之内，一些青嫩的丝络正卷舞着，逐渐攀附上了糜月的身体。 这是菟丝花的调用，它感应到了糜月体内的根杂质，开始了侵蚀。 细丝刺破了糜月的皮肤，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他感到的是痒而不是疼，只是抬手挠了挠，并没有醒。 其余丝络暂停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陆续没入糜月的皮肤中， 随着丝络的蔓延，竟有丝络从内部穿透皮肤，长到了外面来。 没一会，糜月就变成了一个全身缠绕着丝藤的小绿人。 “韩……韩立……” 糜月迷糊着半睁开眼。 就在这时，丝络猛然爆发，像发了狂的蛇群，瞬间将糜月绞缠起来， 对方挣扎了几下，定格了下来，彻底成了一株人形的绿植。 不多时，一团红色的胶体从糜月额前渗出，被外面的菟丝一层层包裹成一个球体。 一根藤条从地下探出，它缠起小球，将其移送到一粒绽开的种荚内， 种荚合拢，随即生出外壳，并迅速拔地而起，成长为一枚蓄势待发的‘火箭’。 一个树人弯腰将‘火箭’拔起，像丢标枪一样，将其投射了出去。 ”第一个，搞定！“ “还没完呢，他脑子里的信息也不能放过。” “叠梦还是开副本？” “开副本啊，反正他变成植物了！” “赞成，陈总说，副本甚至能向无知侧发掘，我们把他挖个底朝天。” “他可真是个魔鬼……不过，嘿嘿，我也同意来一局。” “别这么说牧舟哥！！” [副本序列021号已建档，第二乐章准备，攻略组就位，正在生成副本通道……] …… “媒介烧了？怎么回事？” 宛城，沈博宇耳边的大棒骨传出一个妖娆的女声。 他赶忙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呵呵呵，这样呀……不管什么原因，都没关系，这其实不是什么坏事……” 妖娆女声笑道，“你做的很好。” “为……为什么，疼月大人？” “因为异化场不怕火烧呀，咯咯……” 妖娆女声娇笑一声，“媒介不重要，就算烧成了灰，异化场也会附着在灰上……” “这……这岂不是！！” 沈博宇闻言，神情激动起来，“我正愁仓库中的东西出不去呢，宛城人光知道存着，也不往外运……” 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下可太好了，它们化成灰自己出去了，现在宛城到处都是……” “这是个一步到位的机会。” 妖娆女声道，“我会亲自过去，扭曲这座城市，让胾山这个蠢货好好看着吧。” “疼月大人，需要我派人去接你吗？” 沈博宇闻言，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不必。” “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 妖娆女声拒绝道，“你继续做好你的本职就是了，到时候，功劳簿上自有你的一笔。” 第263章 弥漫 “异化场附着？” 沈博宇的通话自然没有逃过监听，而通话的内容，让陈牧舟颇感意外， ‘认知扭曲’竟然是异化场实现的，而且它的效果，还能跟着燃烧的灰烬跑了…… “异化场有物质性还是……” 他嘀咕着，转头看向沈语棠。 魅魔正闭目抿唇，一会皱眉，一会舒展，似乎在梦界经历着什么。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引蛇出洞了。” 陈牧舟没有打扰她，知道疼月要来宛城，认知扭曲要涵盖全城后，他临时给沈语棠加了个训练项目。 她正在梦界专注的努力的，她的成功与否，对接下来的计划至关重要。 虽然现在看来，放火烧仓是个失误，但换一个思路，或许也能将计就计，将其利用起来，扭转些局面。 “至少对方是个人类，思维应该不会太‘繁盛’，但我可以更繁盛一点……” 陈牧舟这么说着，看了一眼盟约发来的信息，他随即咧嘴一笑。 盟约那边一切顺利，糜月已经被她们嘎了，现在咸鱼攻略组正在打糜月副本。 “呵，钓鱼佬永不空军……” 他勾着嘴角，对此并不意外，当初的‘生意’为的就是这一刻，打窝自然是为了钓鱼。 陈牧舟的策略很简单，他针对的不是糜月，那七月议会里，无论是谁咬钩，他就针对谁。 谁进入梦界，就对谁下手，所以他也不贪，搞死一个算一个。 “还有意外之喜！……” 盟约在消息中称，她们在清除糜池时发现，这些池子原本是晒盐用的池子，被糜月利用起来，搞成了血肉池子， 等森林向周边扩展铺开后，她们果然在附近发现了卤气井和盐仓。 “郁大帝的紧缺物资空运清单里，盐似乎排前三来着。” 陈牧舟一乐，大脔帝国的盐储备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为此，陶白白她们专门为帝国搞过一种名为‘盐麸木’的异化植物，其果实上可以析出盐霜， 但这种盐霜只有盐味，不含钠，是‘假盐’，很快便被帝国放弃了。 帝国这才打算从西北‘进口’食盐，但这种基础物质依赖进口，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花匠们倒是不缺盐分的摄入，她们直接食用营养定制的异化果实，跟她们的大仙头子一样，食花饮露，什么都不缺，一个个白嫩嫩、水灵灵的。 “这下好了，得感谢月都的馈赠。” 陈牧舟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沈语棠娇笑一声，一头扑入他怀中，眉眼弯弯道，“守义，我按你说的，终于成功了！” “好极了，这下我们也不用慌了。” 陈牧舟神情一松，抬手将手指穿入沈语棠的秀发中，轻揉着羊头，“就等正主过来搞事了。” “嘿嘿，再挠挠。” 沈语棠舒服的哼唧一声，干脆直接躺到陈牧舟的腿弯上，闭眼舒服的享受起来。 温馨的一幕，静谧的小院，风雨欲来。 ‘正主’并没有让两人等待多久。 临近中午，仲裁机关接连发来数条异常预警，位置都在宛城。 “疼月来了。” 陈牧舟扫了一眼异常报告，脸上并不意外。 因为他提前打过招呼，仲裁机关在专门留意‘认知扭曲’事件，现在只有零星的事件报告，但仲裁机关还是将这些异常标记为触目惊心的‘红色’。 “呵，有意思……” 将这些事件发生的地点标记连线后，陈牧舟勾起嘴角，“这还有个弥漫的过程……” “小羊，轮到我们了。” “嗯，我等不及了。” …… “天哪，那是什么？” 宛城东南方向，几个人面容惊惧的抬头看向天空。 在他们的视野中，一个狰狞的庞然巨物正悬浮于半空，张着无数血盆大口，扭曲着带刺的触手。 随着触手落向地面，触手上竟裂开一些长短不一的缝隙，随后缝隙露出了里面的斑驳，那竟然是一只只大小不一的眼球。 无数这样的眼球凑在一块，各自转动摇摆着，像是在虎视眈眈的寻觅猎物， 有胆小的人立即发出尖叫，而这叫声如同一根导火索，有人开始拔腿奔逃，有人听到动静，出门观望， 待更多的人看向天空，真正的混乱赫然爆发。 “宛城被入侵了，去梦界，把消息传出去！” 有胆子大的人喊道。 “我正有此意，糟了，我卡登录界面，进不去了！梦界失效了！” “别慌，看公告，梦界已经知道了宛城被入侵的消息，所有用户需要就近招一个眼柄才能登陆！” “靠，我被踢出来了，也是提示我招一个眼柄才能重新登录……” “我没钱啊！咦，等等，眼柄成免费的了！！” …… “小羊，能看到什么吗？” 小院内的车上，陈牧舟与沈语棠仰头望天，他什么也没看到，见沈语棠也摇头收回视线，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军座大人的信标起作用了， 宋星歌给的信标通行权，让代行者级的沈语棠，扛下了从司的认知扭曲。 “我们也开始吧……”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进入梦界。 陈牧舟第一时间开始检选用户，现在所有在梦界的用户，身边都有眼柄子，这是对抗疼月的基础，也方便他了解宛城的实况。 很快，无数由眼柄提供的实时画面被汇总分析出来。 眼柄拍摄的画面，是客观存在的，没有被疼月扭曲，但沈语棠可以从用户身上，截获扭曲后的画面。 这正是她一直在训练和准备的奇招——结合梦界的感官劫持。 她成功了，但劫持效果却遭到了史诗级削弱。 在梦界内，她不能再随心所欲的掌控一个街区， 她最多只能与一人建立感官连接，还得是在她全神贯注的情况下。 建立连接后，她的感官操控也很难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无法扭转目标感官，只能产生一些影响。 梦界的全力配合，也只能做到这一点。 还好，陈牧舟的要求不高，只要‘感觉连接’建立起来，他的目的便已经达成了一半。 第264章 恐惧 “救命啊！不要追我了，怪物！” “我老公已经死了，你是谁，滚开，不要过来！” “啊，有东西钻到我肚子里了，我要把它挖出来！” 沈语棠将感官连接所得到的画面，同步在了她的光幕上，让陈牧舟直看得头皮发麻。 有人被奇形怪状的生物追咬、撕扯；有人见到了逝去的亲人，他们维持着死去时的惨状，步步紧逼；还有人歇斯底里的哀嚎着，试图揪出钻入肚子中的八爪鱼…… “这特么的……” 再看向眼柄实时回传的画面，陈牧舟只感觉魔幻至极。 有人一边奔跑，一边躲避着周边的人、建筑和车辆；有人厮打在一起，无差别攻击；有人则用刀剖开自己的肚子，拼命的的把肠子往外扯…… “有伤亡了……” 陈牧舟弄清楚了这次‘认知扭曲’的逻辑。 疼月不再是‘投其所好’，让人们看到烟酒糖茶，她一出手，便给宛城人带来了无尽的恐惧。 潜藏在他们心底的恐惧被疼月唤出，化作真正的感官，成为攻向他们的武器。 不出意外的，出现了流血伤亡事件。 “调用所有可用算力。” “叠梦。” 随着陈牧舟话音落下，层层叠梦铺开。 “小羊，接下来看你的了。” 他拉起沈语棠的手，郑重其事道。后者认真点头，迅速进入了专注状态。 一个个用户id开始出现在沈语棠的光幕上，那是梦界为沈语棠选定的连接目标。 沈语棠通过梦界中转，将感官劫持连接到了现实中。 一个宛城的幸运儿被梦界选中，通过感官的连接，他被扭曲后的认知，同步到了沈语棠的光幕上； 而这个幸运儿身边的眼柄，也将真实发生的画面，呈现到沈语棠面前。 “我要施加干预了。” 沈语棠冲陈牧舟说着，全神贯注的发动了能力。 她试图施展感官操控，来影响这个人，用她自己对真实画面的感官，替换掉对方的现有感官。 但纵使她咬紧牙关，额头沁出汗来，仍旧没能成功。 “不行，守义，她太强了！” 沈语棠面色苍白的摇摇头，一脸歉然，神情却又急切无比。 “别急，不能一步就位，我们就退而求其次……” 陈牧舟握紧沈语棠的手，出言安抚道，“试试能不能把这种恐惧的情绪，扭转成积极的情绪，至少别再有人受到伤害了。” “我试试。” 沈语棠点头，回握住陈牧舟的手，精神再次高度集中， 她眉头紧皱，舒展，又迅速皱起，整个身子因专注而紧绷着， 随着她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陈牧舟的心也提了起来，他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影响了她的发挥。 终于，沈语棠身子一软，跌在陈牧舟怀中。 她眼眶一红，声带哽咽道，“守义，对不起，还是不行，呜呜……我太没用了！” “不是你的问题，棠棠，你在挑战一位从司！” 陈牧舟搂住沈语棠，笑着安慰道，“你能在她的能力影响下，把你的干预放出去，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我想……” “这样吧，我们再退一步，顺着她的能力调整……” 陈牧舟想了想，又道，“既然不能将恐惧扭转成其他情绪，那我们就在恐惧这个框架内调整……” “你的意思是，换成别的恐惧？” 沈语棠问。 “对，顺势而为，就按疼月的设计走，把心底最恐惧的拿出来，替换给别人……” 陈牧舟点点头，“但一定要慎重，不要出现伤亡……” “我……我再试试。” 沈语棠点头，她闭上眼睛，陷入思索与回忆中。 突然，她死死抱紧陈牧舟，俏脸煞白，眼泪决堤般从眼角滚落，整个人瑟瑟发抖。 陈牧舟从未见过她这般样子，她进入了某种极度恐惧的状态。 不愧是专业演员，入戏真快！ 他不言语，安静的关注着沈语棠下一步操作。 很快，跟她感官直连的那个宛城人突然捶胸顿足，抱头痛哭，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同步成功了！ 下一刻，那个宛城人歇斯底里的哀嚎道，“……我不能失去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 陈牧舟一怔，他知道沈语棠同步的是哪一种恐惧了。 失去挚爱的恐惧！ 他咧嘴一笑，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沈语棠成功了！ 她的成功，将扭转一切！ 因为一开始，陈牧舟定下的目标，就是干预宛城的所有人！ 沈语棠只能干预影响一人，但所有算力倾斜的叠梦，足以扭转全城。 在叠梦状态下，梦界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现实中的一秒钟，可以在梦界做很多事情， 而他们要做的，便是穷举，遍历，逐一点名！ 就像一个单线程，但超高频率的cpu，只需要现实时间里的几分钟，便足以让沈语棠把梦界宛城用户，点名一遍！ 相应的，沈语棠在梦界也长时间保持高度专注，集中精神。 连接，干预，扭转，断开，下一个……实打实的数万人！ 就像一位枯燥的打螺丝的女工。 她不声不响的，展示出了坚韧的一面，仿佛是在证明什么。 陈牧舟像是刚见识到她这一面，他不言语，只是与她十指相扣，再也没有分开。 得益于沈语棠的成功，嚎啕哭声开始在城内此起彼伏，被她干预的人越来越多， 就像那个高级执事和林队长在交流后，将一块‘下水’看成了化妆品。 那些不在梦界的宛城人也被干预，不同的‘恐惧’因人们痛哭交流而变得统一， 全城人在同时害怕失去挚爱， 悲恸之声竟交织组合出宏大的乐章。 陈牧舟这边也没闲着，仲裁机关已经记录下了这场‘认知扭曲’的蔓延路径， 在大数据的预测下，疼月在宛城的活动轨迹，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通过将这些路径交叠比对，疼月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被迅速的标记在地图上， 这时，那些免费发出去的眼柄，开始发挥起另一个作用。 它们遍布宛城各处，从不同角度逐一排查着标记点，随着标记点被一个个排除，路径也越来越精准， 疑似疼月的目标人物开始出现，被仲裁机关投入大数据比对人物画像。 第二轮排查随即展开。 不出意外的话，疼月是没有人物画像的，仲裁机关最终锁定了三人。 第265章 刷新 “我去，为啥有三个人？” 看到仲裁机关的报告，陈牧舟有些傻眼。 由于准备充分，仲裁机关的审核条件十分苛刻。 同时满足‘年轻女性’、‘体面人’、‘免疫扭曲’、‘无画像记录’、‘坐标’等，才会被判定为‘疑似疼月’。 这三人竟都符合要求。 “特么的，宛城被渗透成筛子了……” 陈牧舟唏嘘一声，转手给小白发了条信息，该她上场了。 作为茸使，小白和他一样，也被正版鸡腿菇保护，有跟司茸同级的免疫效果， 而疼月，玩精神攻击这一套的，大概率和沈语棠一样，是一个脆皮法师， 对上小白这个‘魔免’的物理输出，只有被克制的份。 “咦……” 就在这时，盟约的两条消息同时送达，陈牧舟扫了一眼， 一条是盟约的返程火箭落地了， 一条是糜月副本攻略完毕，盟约开始在月都扩建分基地。 他顿时改了主意，给小白拨了个通讯过去。 [干嘛呀，本小姐在路上了。] “小白，你去大白那儿一趟，她那边接收到一块从司的源质，你吸收了再过来。” [从司？才不要，我害怕！] “你怕啥？” [越级晋升……会坠落的。] “……” 陈牧舟闻言一激灵，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下位等阶在进阶时有概率异灾化，上位进阶自然也不例外。 他看了身旁的沈语棠一眼，后怕的激出一身冷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很虎逼的事情，还好，幸运女神眷顾了沈语棠，结果是好的。 “那好吧，你先来吧。” 陈牧舟给小白回了一句，打开了盟约的第二条信息——糜月副本的攻略报告。 “好家伙，挖的够彻底的……” 他啧了一声，点头笑道，“果然，王对王，真是简单直接又干脆。” 陈牧舟得到了七月议会的详细资料，带图文信息，甚至还有一些不外传的秘辛。 糜月作为七月议会七人之一，其情报价值自然是顶格拉满。 结合这份情报，他很快了解了月系这个异化方向。 “……怪不得会让人误认为是脔系，这也太像了……” 陈牧舟啧了一声，“只不过脔鲜活有生命力，这个月死气沉沉……” 想到权柄总数过千，他也不觉得奇怪了。 翻到疼月的资料，他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迅速给小白发了条信息，将资料同步给她，并给了她疼月的位置。 盟约从糜月的副本中挖掘出了疼月的形象，和仲裁机关锁定的三人之一比对上了。 同时他也确定，这个疼月确实是一个脆皮法师，小白完全对付的了。 “还得把另一个引开。” 在疼月的资料下面，是‘腬’的资料，她比对上了三人中的另一个。 这是一个精于战斗的从司，纯单体，有点像司茸捡到的那个异灾。 疼月和腬这两人距离较近，有照应之意。 “我就说嘛……” 陈牧舟嘴角微微上扬，脆皮法师肯定会带‘保镖’的，要不然容易被偷。 他想了想，又给小白发去一条消息，嘱咐了一番。 小白显然是对付不了腬的，得让她使点花招，确保把这个疼月偷掉。 然而，就在他给小白出谋划策的时候，仲裁机关锁定的第三人动了。 这名女子距离另外两人很远，甚至不在同一片城区， 只见她掏出一把匕首，竟开始当街行凶，对街上那些害怕失去挚爱，痛哭哀嚎的人乱捅乱刺、抹脖子。 很快便有几人倒在血泊中。 然而，痛哭的宛城人也不是傻子，不会任凭自己被刺杀，变故突发后，他们陆续反应过来，开始反击。 “什么鬼？” 陈牧舟发现，这名女子似乎不是很强的样子，她招架不住众人的反击，受伤挂彩，她痛喝惨叫着，迅速被人群淹没， 等人群散开，继续悲恸捶胸之时，陈牧舟赫然发现，这女人竟然被杀了。 “……” 陈牧舟看得一愣一愣的。 “自爆卡车？” 他不解的皱起眉头，副本资料中并没有此女的信息，她的来历成谜。 “又死了这么多。” 陈牧舟叹了口气，他倒不是突然变得‘爱民如子’，只是梦界这一套系统起来，沉没成本太高了， 帝国的人力资源需要起码的生命权保护。 这边变故结束，陈牧舟又把视线切回疼月那边。 她显然察觉到了的‘认知扭曲’的异常，随即便做出了调整， 原本痛哭流涕的人群突然双目放光，兴奋起身，捧着自己的手便啃咬起来。 一时间，咀嚼声、血肉撕裂、骨骼断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特么的……” 扫了一眼沈语棠的光幕，陈牧舟嘴角微微颤动，出现在这群人手里的，是烧鸡、乳猪等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而且他们都饿极了。 沈语棠只能再度干预，重新覆盖一遍，在新框架内，将这些食物换成了汤汤水水或者需要舔食的东西。 血腥的场面这才结束了下来。 画面中的疼月意识到了有人在跟她对抗，嘴角上扬，面上满是不屑。 很快，有人开始满脸仇恨，无差别杀人；有人懊恼遗憾，爬上高处纵身一跃；有人眉飞色舞，专挑危险的地方凑起热闹…… 整座城市彻底疯狂。 沈语棠在竭力降低‘认知扭曲’的烈度，双方打的有来有回， 扭转、干预、覆盖、再扭转，一遍遍的刷新着，那情形，真的像两个法师在斗法。 “小羊，停下吧。” 感觉到沈语棠开始不正常的颤抖，身体出现了明显的不适，陈牧舟赶忙中断了梦界对她的倾斜。 他想了想，直接带她退出了梦界。 “守……守义，我……我还能帮到你。” 沈语棠睁开眼，颤声应道。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陈牧舟赶忙将沈语棠抱入怀中——现实中的魅魔脸色苍白，已经流起了鼻血，她身前的衣服被洇红了一片，显然不是才开始流的。 “乖，听话。好好休息吧。” 他为沈语棠拭去脸上的血迹，检查了她的状况，找东西为她止血，确定无碍后，他轻抚着她的后背，抬头看向车窗外。 黑压压的蚁群遮蔽了小院上方的天空。 谁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小白接过了下一棒。 第266章 从司 安抚好沈语棠，陈牧舟发动了车子，一边让它自动驾驶，一边关注着梦界的实时监控。 蚁群和从司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蚁群是女皇意志的延伸，是小白身体的一部分，完全不受认知扭曲所扰。 但腬走得是另一个极端，她单体实力强横无匹，令人无法理解。 眼柄监控画面显示，腬不借助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就把蚁群挡了下来，将疼月牢牢的护在身后。 蚁群不得寸进，腬一个挥击，便有一圈蚂蚁支离破碎，蚁群的残肢断臂在她们周边围了一圈，血迹把地面都染成了蓝色。 更令人咋舌的是，腬甚至不甘于只消灭地面上的蚂蚁，她纵身一跃，竟像炮弹一样冲天而起，顷刻间将空中的蚁群击落一片。 “这就是从司么？” 陈牧舟觉得不可思议。 他感觉在这种力量烈度和速度下挥臂、起跳，骨骼断裂、肌肉撕裂都是轻的，正常人应该当场化成一个火球，自燃成灰。 某种意义上说，这个腬是真正的超人。 巧合的是，在神州语境中，腬指‘极其优质的肉’，这倒与此女强大的肉身起了呼应。 单论肉身强度的话，小白也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还好，他给小白的任务是偷家。 眼看着腬杀红了眼，进攻的蚁群快被屠戮殆尽，陈牧舟也驱车开到了‘战场’的隔壁。 另一群蚂蚁守卫在这里，见到来车，蚁群迅速让开，将陈牧舟让了进去。 车辆在一个新开挖的蚁穴下刚停下，小白便开门上车。 “咦，阿米巴羊怎么了？” 小白想坐陈牧舟身上，却看到在他腿弯睡得正香的沈语棠。 “刚和另一个打完，受了点伤。” 陈牧舟说着，抱着沈语棠往一侧挪了挪，匀了个位置让小白坐下。 “唔……” 小白瞥了一眼沈语棠身上的血迹，点点头，靠着陈牧舟坐了下来。 她好奇探出手，曲起食指，轻轻弹了弹羊角，发出‘嘣’、‘嘣’两声。 “……” 陈牧舟傻眼，“你干嘛？下手没轻没重的，别给她弹出脑震荡了。” “才不会呢。” 小白摇摇头道，“我可轻了，我就想看看这角到底怎么回事。” “？” 陈牧舟一怔，“这是外显异化特征啊……” “本小姐当然知道了！” 小白认真道，“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一直抓着玩。” “……” 陈牧舟嘴角一颤，抬头揉了揉小白的发顶，“你要是留着触角，我也抓着玩。” “哼。” 小白扭过头去，“才不要给你玩。” 陈牧舟见状，腾出一只手搂住小白的腰肢，挠了几下腰间软肉，小白身子就软软的靠了过来，“给不给我玩？” “给。” “下次再长出来，可别给我掰断了。” “好吧。” 小白压抑着颤抖着，死死抱住陈牧舟的胳膊，小脸迷糊着点头，在他的肩头下意识的蹭着。 陈牧舟咧嘴一笑，拿捏小白还是轻轻松松。 他看向车外的蚁穴，蚁群还在进进出出，不断有土石被运出来，在外面堆积成山； 他又看了一眼眼柄监控，那边牵制用的蚂蚁已经被腬屠戮的所剩无几。 陈牧舟估摸着差不多了，他转过头来，附耳冲小白说道，“开整吧，偷一个算一个。” “嗯。” 小白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似乎也想睡了。 “小白，先别睡。” 陈牧舟无奈的扶住小白，“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啊，天上剩下那些，再摆个队形出来……” “本小姐才不是想睡觉……” 小白不悦的噘嘴哼唧一声，进入了微操状态。 陈牧舟见状，继续关注起眼柄监控， 果然，当空中的蚁群排成一列纵队，准备俯冲攻击时，腬果然又一跃而起。 然而就在她起跳的瞬间，疼月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 “映萝，救我！” 疼月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经坠入地底。 “小疼！” 腾空而起的腬想要回身去救已经来不及了，她完成了空中转体，回伸出手， 但她没有任何借力点，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走在高抛路线上，距离她的保护目标越来越远。 “简单的小学物理。” 见到这一幕，陈牧舟咧嘴一笑。 腬也顾不得击杀空中的蚁群了，只想落地救人，但等她开始自由落体时，地底的蚁群已经开始回填洞穴了。 “那个人摔死了，流了很多血。” 小白很快结束了微操，冲陈牧舟说道。 “？！” “这就死了？” 陈牧舟一怔，“还能摔死了？” 他知道小白说的是疼月。 但他也知道，蚁群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打通到到两人脚下的通路，方便偷人用， 但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构建什么垂直竖井，应该不会出现摔伤。 “啧啧……” 陈牧舟唏嘘一声，“这脆皮法师也太脆了，快赶上脆皮大学生了。” “把尸体处理一下，源质挖了，要不然宛城不能要了……” “咦，她还活着……” 就在陈牧舟以为一个从司噶的稀里糊涂时，又听小白纠正道，“她还有气……” “……” 陈牧舟悻悻点头，他注意到眼柄监控上，腬已经落地，并立即开始向下挖掘起来， 她徒手操作，但挖掘的速度却不慢，身影很快就在路面上消失。 “靠，真是个怪物。” “不过，这打洞速度，比蚁群还是差点事……” 陈牧舟稍一思索，嘴角随即勾起，“让蚁群带着疼月，继续往下挖，边挖边回填。” “我再给你几个坐标，其余的蚁群朝这些方向挖掘，然后连接起来，我们给这个腬搞一个真正的蚁穴。” “好！” 小白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 “必要时，牺牲几只蚂蚁，故意勾引一下她，别让她追歪了……” 陈牧舟笑道，“我想看看，这个肉身超人，进了逼仄的洞穴内，她的力量和速度，还剩下多少……” 小白点点头，眼看要进入微操，又被他叫停。 陈牧舟补充道，“让天上的蚂蚁下来吧，把她刚挖出来的洞堵上，一定要填实了。” 第267章 瓶颈 “……嘶，这么坚挺的么……” 听着小白实时更新的地底情况，陈牧舟脸色有些扭曲。 腬像是一台不知疲惫的盾构机一般，疯狂在地底打洞，追踪着疼月的下落。 整个蚁群跟她周旋起来，都有些左支右绌，但腬却完全没有强弩之末的样子。 “啧，难道她是核动力的？” 陈牧舟汗颜，他实在搞不懂她不竭的能量是哪儿来的，单从‘做功’这一点看，把她全身肉当燃料用掉，也不能移动这么多土石方。 而且她输出功率高的惊人。 “真特么见鬼了……” “……她都不耗氧的么？” 陈牧舟清楚，腬在前面挖的时候，蚁群也在跟着埋，她一直置身于逼仄的密闭空间中，竟也呼吸如常，没有一点缺氧的迹象。 “我还不信了。” 他皱眉嘀咕道，“中型探索队一天的收入是多少来着？” 他算了个账，在梦界发了条公告。 “小白，她现在距离地面多远？” 陈牧舟问了一声，随即发动了车子。 小白思索片刻，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高楼。 “五十米……” 他沉吟着，又问道，“那几个标记点的蚁穴打通了吗？” “没有。” 小白摇摇头，她瘪嘴解释道，“我带来的蚁群都要被她杀光了。” “那集中一下，只打通这一个吧。” 陈牧舟安抚似的揉了揉小白的脑袋，调整策略道，“能把她引到这个位置么？” “能！” 小白做出肯定的回应，随即进入微操， 陈牧舟则驱车回到了小院附近，停在了距离小院数百米，却能看到小院动向的地方。 约莫半个小时后，小白睁开了眼睛，“通了，人被引过来了。” “好极了。” 陈牧舟点点头，腬抵达了标记点，进入了铁血信标的镇压范围。 确切的说，腬在信标正下方五十米处。 “把她拖在这里，跟她周旋。” “嗯。” 小白点头，继续实时汇报着地下情况。 “她还在挖，想抢那个疼月。” “蚁群又死了好多，不过蚁穴也被蚂蚁的尸体堵死了。” “咦，她速度好像慢下来了！” “糟了，她抢到疼月了！她开始往上挖了，她想回到地表！” 小白的声音急切起来。 “别急，让她抢就是了。”陈牧舟问道，“着重观察下她的力量，呼吸，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喘粗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小白道。 “呃……怎么不早说。” 陈牧舟咧嘴一笑，神情亦为之一松。 还得是军座大人！ 如果说腬是超人，那铁血信标，就是针对她的‘氪石’。 “她呼吸好像加剧了，动作也慢了……” 小白又道，“但她往上挖的速度还是很快……” “这就可以了，这代表着她有消耗，她开始缺氧了！” 陈牧舟回应道。 这只是开始，腬越向上挖，离信标越近。 她会不断的被削弱、被消耗，而且，她手里还多了一个累赘。 “五十米……” 陈牧舟唏嘘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五十米……” 似回应他的话一般，一辆卡车出现了，它满载着一车土方，驶到小院的院墙附近，将土方倾泻下来后，便掉头离开。 之后，更多的土方车陆陆续续赶来，小巷，院墙和小院，肉眼可见的被堆高，填埋起来。 陈牧舟结合中型探索队一天的收入，在梦界挂了一单生意，订了五百车土方。 现在是到货时间。 “她有些挖不动了，啊，她开始拿蚂蚁腿挖起来了……” 听到小白的描述，陈牧舟淡淡点头。 堆高地表不是目的，将堆出来的土方压实成漏斗状，不断往里填土，才是他给腬准备的地狱。 但填土工作还未正式展开，小白就称，腬已经不动弹了。 腬在距离地表不足两米处停了下来，不再有所动作。 “现在，轮到我们不着急了。” 陈牧舟点点头，他撤掉公告，给这些送货的土方车结了单，耐心的等待着。 期间，沈语棠醒了过来，见到小白，竟吓了一跳，恭恭敬敬地喊起了女皇陛下。 小白因为被感官劫持过，也有些怕沈语棠，双方疏离又窘迫的样子，说不出的怪异。 陈牧舟给她们分别找了点事做，才消解了车里的尴尬。 小白继续盯着腬，沈语棠则被打发去梦界，消除疼月在宛城留下的余韵， 现在已经无需斗法，她处理起来不会再危及自身。 不过在她进入梦界之前，陈牧舟让她给繁盛之子发了一条命令。 事已至此，沈博宇和他的商队，已经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守义，我好像变厉害了……” 沈语棠进入梦界没多久，便退了出来，她俏脸上洋溢着一抹激动，眸光灼灼的看了过来。 “怎么说？” “虽然还是一对一连接，但这一次，我把他们的感官纠正了！” 沈语棠兴奋道，“都不用扭转成积极的感官，我直接让他们恢复正常了！” “还有这好事？！” 陈牧舟一怔，他上下打量了沈语棠一番，“小羊，你进阶了？” “没有。” 沈语棠摇头，“但我能感觉到，我变强了，就好像打开了什么瓶颈一样……” “瓶颈？门槛！” 陈牧舟神情一愕，沈语棠的话，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代行者真的存在一道门槛！ “那会是什么呢……” 他皱起眉头，结合沈语棠今天的遭遇，思索起来。 她今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梦界做打螺丝女工，她还坚持了下来！ “重复……是一种力量！” 陈牧舟瞬间联想到‘戈培尔效应’，在结合沈语棠与疼月的对抗，他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从最本质出发，她们对抗的其实是‘信息’！ 不断刷新的信息，不断生成又被修正的信息…… “代行者门槛……” 陈牧舟感觉自己又掌握了一块拼图碎片。 耐心的等待了三个小时后，再三确认腬和疼月都没了动静后，小白在陈牧舟的授意下，将剩余的蚁群集中过来，展开了对两位从司的挖掘。 随着一个两米深的洞口被挖出，被埋了大半天的两位从司重见天日。 两人紧闭双眼，不知生死， 腬一手搂着疼月，一手握着一根蚂蚁的前肢，仍旧维持着挖掘的姿势。 “她……好干净呀。” 沈语棠突然开口道。 “是过于干净了。” 陈牧舟皱起眉头，腬一开始是在徒手挖掘，后期脱力了才拿起蚁腿，但整个过程中，她身上竟一尘不染。 第268章 腬 两个从司都是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无论是样貌还是打扮，都足够体面不俗。 只是此时，两人的状况完全不同。 疼月傲人的身段痛苦的扭曲着，满身伤痕，杏色的连身长裙被刮开不少口子，沾满了土渍和红蓝交织的血迹，双臂有触目惊心的擦伤，一条腿非正常弯折。 她一张狐媚子脸同样被刮花了，紧锁眉头，眼角有泪痕。 经过地底这一路折腾，她已是气若游丝，显然离死不远了。 腬则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她一袭干练黑衣，眉眼倨傲，看起来像是个练家子，整体给人一种‘飒里飒气’的既视感。 不同于疼月，她全身上下一尘不染，寸伤未受，毫毛不少， 她面色平静，闭着眼眸，呼吸均匀，整个人像睡着了一样。 “真就一点土也不沾。” 陈牧舟说着，下到坑底，凑近观察。 “你小心点呀！” 小白见状，赶忙跟着跳了下去，护在陈牧舟身侧。 沈语棠则警惕的站在坑边，眸光死死的锁定疼月，做好了斗法的准备。 “这个没啥用了。” 陈牧舟指着疼月道，“基本和小羊一个路数，处理了吧……” 咔哒！ 小白闻言，俯身扭断了疼月的脖子。 最后时刻，疼月竟然睁开双眼，狐媚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与不甘。 “……” 陈牧舟见状摇了摇头，“给安晴姐送去，源质挖了，尸体处理掉。” “嗯。” 小白应了一声，便有两只蚂蚁抓起疼月的尸体，迅速飞向城外。 “这个腬实在奇怪。” 陈牧舟俯身下来，拍了拍腬的脸蛋，又随意抓了把土撒在她身上。 “真有意思啊……” 他啧了一声，腬就像穿了一件看不见的防护服，将一切污秽隔绝在外，那些土一抖便从她身上脱落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好像是力场……” 陈牧舟疑惑嘀咕道，“异化场有这种变体？” 他说着，从身上的源质装甲上摸出一条黑带子，蒙住了腬的眼睛，在她脑后打了个死结。 接着，他抓住腬裸露在外的胳膊，一条菌路从他掌心蔓延出一小截， 菌丝尝试着侵入腬的体表力场，不多时，他成功了，茸系的杂质进入了腬体内。 “还好成了！” 陈牧舟神情为之一松，在铁血信标的镇压下，腬的力场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已经不似对阵蚁群时，那么刀枪不入了。 借助茸系的杂质，他迅速将腬拉入梦界。 让他意外的是，腬在梦界也是昏迷状态，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说明她精神上出现了问题，就像军座大人被困在茧壳一般，只不过腬的问题是自身的原因。 这正合陈牧舟所意，他本来就打算把她扣在梦界。 “她的身体，值得好好研究，不过……” 陈牧舟不打算杀死腬，但想起她蛮横的战力，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她醒来，梦界困不住她，那就麻烦大了。 以她超人般的力量，哪怕用源质装甲把她缠起来，她也能轻易挣脱。 不过，陈牧舟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小白，给蚁群报个仇吧。” 他想了想，把小白叫了过来。 很快，坑底响起一阵阵劈砍、撕咬声， 哪怕有铁血信标镇压，蚁群还是耗费了一番周折，付出了不小代价， 有蚂蚁嘴咬豁了，有蚂蚁刀状前肢崩断了， 不过它们最终还是成功了，腬的四肢被蚁群连咬带砍的，连根切断了下来。 一个发动机，没有传动装置把能量传输出去，哪怕功率再牛逼，也是白搭。 人体也一样。 为了他们几人的小命，陈牧舟选择辣手摧花。 腬维持了她在坑底的昏迷状态，期间竟一直没有醒来，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攻略组的副本情报果然没错……” 令陈牧舟意外的是，腬四肢的断口愈合了，白嫩的皮肤迅速生出，蒙住了血肉模糊的创口， 而那不可见的力场，清除了所有污浊， 少了四肢，她还是光洁无暇。 就连被切下来的胳膊腿儿，也自动愈合，生出了皮肤。 “……” 目睹了这一幕的陈牧舟有所明悟。 盟约在副本情报中称，腬有强横的自愈能力，断肢再生不在话下，就像虾头哥一样。 前提是她能得到相应的物质补充。 力场为她提供了不竭防护和能量，但并不能凭空为她提供再生的物质。 而这些物质，她需要进食来获取。 “还得饿着她才行。” 至此，陈牧舟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他认为彻底解决了腬的麻烦，准备打道回府时，还在运行的监控眼柄又爆出了异常。 宛城下城区某区域，一个觉醒者级的脔异化者突然开始暴起伤人。 几个刚刚摆脱了‘认知扭曲’的宛城人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此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袭击。 那脔异化者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似乎只想漫无目的地杀伤他人，他用手中的武器攻击，也用着杀伤性的异化能力， 出现了数人伤亡后，周边人反应过来，纷纷做出反应，出手回击。 很快，那个脔异化者双拳不敌四手，被迅速淹没在人群中，变成了一具尸体。 “？” 察觉到这一幕的陈牧舟只觉得似曾相识。 仲裁机关锁定的‘疑似疼月’第三人，也闹过这么一出，然后死在了众人的围殴之下。 “这特么又是什么鬼？” 两个事件能联系在一起，陈牧舟自然要多想一些了。 好在，与那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不同的是，这个脔异化者，是大脔帝国公民，有完整的人物画像。 他迅速调出此人资料查看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且，两个事件在距离和位置上，也没有什么相干性。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陈牧舟眉头一凛，将这事记在心里。 之后，他和小白、沈语棠一道，把腬和她的四肢搬上车，扬长离去。 第269章 螺旋 军用吉普回到繁盛之子总部。 小白和沈语棠之间也算熟悉过来了，不再那么疏离窘迫，也有了一些客气的默契，陈牧舟便让沈语棠带小白四处参观一下。 他则在车上调整了一下第二梦界，然后卡着点发了一条公告，重新向月都人开放。 做完这些，他才下车进屋。 一进一楼大厅，他就听到赵翠香等高级执事一个劲的夸圣女深谋远虑，扭转乾坤，早早发现沈博宇的阴谋，而他们则被蒙在鼓里。 说罢，一群人义愤填膺，捶胸顿足，又向沈语棠汇报沈博宇商队的后续处理状况。 从他们火冒三丈的样子看，沈博宇等人的结局不会太美好。 陈牧舟注意到，其中还有个嚎啕大哭的执事，脸上有个醒目的巴掌印，疑似林队长的男朋友。 看来林队长已经用下水抹过脸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沈语棠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见陈牧舟进来，她打发走了众人，带着小白上楼。 “？” 陈牧舟正准备上楼，仲裁机关又发来一条监控警报——下城区发生了第三起暴起伤人事件。 这次是个妇人，由于发现的及时，且附近有治安队，妇人被迅速控制，没有造成伤亡。 治安队迅速审问了妇人，但妇人并不承认自己发狂，她表示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一个有测谎能力的治安官确认她没说谎，不过保险起见，妇人还是被带回了治安队看押了起来。 “挺邪门的。” 陈牧舟上了二楼，就见沈语棠竟在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教小白保养、化妆、穿搭，小白眨巴着大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 “呃……” 见小白一脸迷糊，他咧嘴一笑，“小白，学不会可以不学。” “才不要，我要学。” 小白摇头反驳，神情认真。 “那你加油吧。” 陈牧舟点点头，作为‘蚁村’唯一的希望，小白是带着使命来人类世界的，他自不会干涉她，她喜欢什么都由着她。 于是他找地方一坐，一边看沈语棠在小白的小脸上描画着，一边皱眉思索着伤人事件的关联。 “……” 沈语棠不愧是专业的，在她的妙笔生花下，小白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竟从呆萌可爱，变得温婉娴静起来。 仿佛直接换了个芯子。 他几乎是在瞬间，想到了梦界创立之初，司茸借小白的样子，跟他学编程的时候。 眼前的小白，和换了司茸芯子的小白颇为神似。 陈牧舟吞了一口口水。 就在他想入非非时，楼下突然响起一阵车辆报警声。 “我下去看看，你们继续。” 陈牧舟摆摆手，转身下楼。 刚出门，他就看到那辆军用越野在剧烈摇晃着。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后备箱里的腬醒了。 嘭！ 正当陈牧舟准备凑近看看时，车屁股突然鼓起一块。 他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张人脸，瓜子脸，轮廓清晰，像浮雕。 军用越野似乎吃痛的咆哮一声。 “真是个怪物！” 陈牧舟啧了一声，就在这时，另一个浮雕出现在车屁股上，这次是一个好看的掌印。 “？！” 陈牧舟下意识止住脚步，顷刻间头皮发麻，“她恢复了？” 他迅速在身前生出一片荆棘，这才远程遥控越野车打开后备箱。 顷刻间，腬从后备箱里跌落出来。 “阿这……” 陈牧舟随即看到极其离谱的一幕。 腬在地上扭动着，她的四肢也在后备箱里动来动去，竟有一种群魔乱舞的既视感。 “还……还能这样？！” 眼看着腬的一条腿从后备箱掉下来，不断的屈伸踢蹬，陈牧舟傻眼。 腬并没有恢复，但她仍旧能控制被切断的四肢。 也许是黑带蒙眼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刚刚醒来，腬并不清楚自己的现状，她和她的四肢各忙各的，显得一片混乱。 好在，‘分开’的腬没了超人般的威胁，即便她恢复了力量，把车皮打成浮雕，把地面砸碎，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担心这些乱动的肢体想回到腬身上，陈牧舟迅速控制荆棘，将这些肢体抓起来分开。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好。 被荆棘缠住腿弯吊起来后，这两条能弹射起步的长腿就失去了着力点，只剩无意义的踢蹬。 而小臂被荆棘缠住后，腬的胳膊也老实下来，那双恐怖的手再也爆发不出秒杀一切的力量。 “看来没有继续把她拆分下去的必要了……” 陈牧舟点点头，将混乱的场面控制下来后，他走到腬身边。 她还在扭来扭去，力量惊人，地面被她的脑袋撞出一个大坑，但她毫发无损，身上一尘不染。 “这无线控制四肢的距离有多远？” 陈牧舟满是疑惑，“这里面也有异化场的通讯机制？” 他想了想，勾手让一根藤条将腬的一条腿送到身侧，他脱去腬的鞋袜，在足底挠了挠。 “果然是有反应的……” 注意到腬试图挣扎躲闪，但因为身体和腿不在一块，只是在做无用功。 陈牧舟确定了这种通讯的即时性。 “她怎么不说话？” 他低头冲腬道，“听得见么？能聊聊么？” 腬没有任何回应。 “……” 陈牧舟一怔，“该不会是……” 他赶忙去梦界瞧了一眼，脸色愕然，“果然！” 腬还在梦界睡觉，所以她压根没有回应。 她的身体，竟然是在无意识的自己动！ “特么的……有点恐怖。” 陈牧舟打了个激灵，“这到底是什么机制？” 正琢磨着，仲裁机关又发来一条警报。 又一起暴力伤人事件发生了，这次距离繁盛之子总部不过三个街区，陈牧舟不由‘咦’了一声。 他习惯性的将几起事件凑一块找关联，但仍旧一无所获。 “等等……” 在他将这四起事件发生的地点，按时间顺序连成一条线时，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迅速又画了一条线，这条线标记的是当时他所在的位置。 如果把他的活动轨迹看做一个圈的话，那些事件的轨迹，就像一个圈内的螺旋。 “卧槽……冲我来的？” 注意到这个螺旋离圈越来越近，陈牧舟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270章 回程 “守义，你又要走了？这么突然的……” 听到陈牧舟要离开的消息，沈语棠神情愕然，像受到了什么意外打击。 “宛城一直在发生不明暴力伤人事件，我不走，可能牵连更多人。” 陈牧舟解释道，“如果真是冲我来的，我看看能不能引出去。” “唔……好吧。” 沈语棠轻咬着下唇，懊恼的跺了跺脚，最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对了，腬我带走，她的胳膊腿儿先留你这儿。” 陈牧舟又道，“等我到了宁城，你看看它们还动不动，有什么异常告诉我。” 沈语棠‘噢’了一声，看向那些乱动的胳膊腿儿，不适的直蹙眉。 即便如此，她还是帮陈牧舟用层层棉被将腬裹成一个大粽子，重新塞回了后备箱里。 腬哪怕没了四肢，也能像磕头虫一样，一个打挺蹦老高，但被套在绵软的被窝里，顿时老实起来，再怎么挣扎也成了徒劳。 做完这些，陈牧舟招呼小白上车，两人都坐在后排。 临行前，沈语棠快步跑回楼上一趟，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化妆包塞给小白，这才依依不舍的送两人离开。 车子驶离繁盛之子总部，出了下城区，小白突然有感而发道，“小羊真好。” “小白，别说话。” 陈牧舟突然开口。 他注视着被沈语棠装扮的明艳照人的小白，神情颇为复杂。 “啊，为什么不要我说话？” 小白开心的摆弄着化妆包，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刚才在你身上感受到一种意境，你一说话它就消失了。” 陈牧舟认真解释道。 “这样啊，那好吧。” 小白点点头，听话的闭上嘴，继续摆弄着。 “小白，来我仔细看看。” 陈牧舟把小白抱到腿弯，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认真的欣赏着她另一种风格的美好。 “嗯？” 小白疑惑的皱着眉头，她葱指点了点自己紧抿的唇瓣，忽闪着大眼睛，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陈牧舟探手在小白不盈一握的蚁后腰上挠了几下，待她一迷糊，他手指穿过银色发丝，抵住小白的后脑勺。 巴掌大的小脸顿时笼罩在陈牧舟的大脸垂下的阴影里。 车子随即拐下主干道，在起伏的林地里咆哮展示着强大的越野性能。 在一片临近宁城的密林处，陈牧舟拉着小白下了车，待天色渐暗，两人的身影再出现在车边时，小白脸上的妆花了一些，人也已经在某人怀里睡熟了。 随着拟形的一声咆哮，车子辗转回到主路，并飞驰进入了宁城地界。 “咦，这段时间竟然没有伤人事件了……” 回到宁城住处，陈牧舟将小白送回房间后，便查看起仲裁机关。 “被我引出来了，还是定位不到我了？” 他思索着，又回到楼下，将腬从后备箱里抱了出来，随手丢在酒店一楼的大厅里。 之后，他给沈语棠拨了个通讯。 “还在不停乱动呢，守义，你到啦？” 沈语棠去查看了腬的胳膊腿儿，迅速的给出回应后，才问道，“这次怎么这么慢呀？”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陈牧舟道，“小羊，你挠挠腬的脚底板，我看看她的反应。” “呃哦……” 那边应了一声，不多时，裹在大粽子里的腬像中毒的蚕宝宝一样，剧烈的扭曲起来。 “……” “逆天！！”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皱眉思索片刻，顾自唏嘘道，“我还不信了……小羊，你这样……” “啊？把它们送到西北？” “对。” “直接加塞到下一趟去西北的航班上。” 陈牧舟肯定的点点头，得到沈语棠已经安排下去的答复后，他又跟她煲了会‘电话粥’，这才挂断了通讯。 “生体超距遥控，看看姐俩能发现什么名堂……” 他若有所思道，“怎么也是一个活体从司的样本，回头又能跟二丫谈条件了……” 将信息同步给司零超算后，他便将腬放在一边，走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 针对突发伤人事件，他重启了早已失效的司雾函数，使之与眼柄重新匹配，方便仲裁机关预警。 “姑且可以将其改名为‘眼柄函数’。” 操作完这些，陈牧舟又将注意力集中到第二梦界。 ‘维护’已经完成，有月都用户进来了，但人数明显少了很多，甚至不足维护前的五分之一。 进来的人也是人心惶惶，基本都在讨论月都的变故。 除了遭遇了‘入侵的森林’这个大事外，月都人还收到了七月议会禁止登录梦界的命令， 这把陈牧舟给看乐了，当时可是他们主动把梦界请过去的。 “七个人没了仨，反应还挺大，这是怂了？” “髓、膥（cun）、胾、蚀……” 结合盟约的副本攻略报告，陈牧舟对剩下这个四个从司也有所了解，了解程度不比‘糜月’差。 髓是搞‘类脂存储’的，非战斗系； 膥也差不多，未成之肉谓之卵，他玩的是‘嵌合’，会培植一些卵生嵌合生物； 胾，胾山，人如其名，‘胾’有‘大块肉’之意，他搞的都是些大东西，陈牧舟已经见识过一个了。 蚀是一个玩毒的，在看到这个从司的时候，陈牧舟瞬间便有了十几种搞死他的办法。 这四个都是大老爷们，胾山应该是最强的那个。 这就是月都剩余力量的全部了——七月议会的七位从司便是月都的天花板了，他们没有司主。 盟约从‘糜月’那里挖掘来的情报显示，他们的司主在诞生之时，便死了。 他们七人大部分互不相识，灾变发生时，他们是一家餐厅的食客， 和其他地方一样，餐厅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随着食物耗尽，有人安坐于桌前，有人进了菜单，被抬上了餐桌。 晏莹凭一颗银杏果，登临司根，并不是偶然。 在这群食客中，也有一个女孩登临司阶，只不过，她并没有银杏那般幸运。 当协议找上她时，食客们刚刚对她开膛破肚，敲开她的脑壳。 司月的陨落污染了大片区域，只有七人及时的逃离了出来。 第271章 虚假 “铬调用，还没有，激活。” 殷堡北郊，司茸怔怔的望着北方，神情望眼欲穿。 北方的环境争夺越来越激烈，哪怕深深的地下都有异化生物在争斗，菌路很难再直连过去。 她的菌海与盟约的梦界版图已经断开很长时间了，盟约尚有节点树维系着梦界网络，但她只能通过小白了解北方。 只是以小白的脑瓜，有些话，不能通过她转达。 铬的调用，是她送给陈牧舟的另一个惊喜，也是她掌握的新通讯手段，只可惜，它迟迟没有被陈牧舟激活。 “想去找他，可是……” 司茸收回视线，轻叹一声，从一朵巨大的菌菇上跳下。 她轻车熟路的来到菌海下层，闪身进入一片生满青苔的残垣断壁中。 在废墟中穿行不多时，一道破碎的楼梯出现，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垮塌。 司茸小心的沿楼梯下行，废墟逐渐被她甩在身后， 随着她继续深入，楼梯逐渐规整起来，四通八达的廊道开始出现， 柔和的发光菌类像指引路标一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妈妈……” 司茸看向一条廊道深处，猩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畏惧。 她摇了摇头，转身迈入另一条廊道，又迅速拐入廊道尽头的楼梯间，开始不断的拾级而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出现在一扇半掩着的金属大门前。 在菌类的侵蚀下，大门上的标识已经变得斑驳，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神州文字。 [帝国分子▇物学研▇中心负▇ ▇ 层] [▇ ▇ ▇眠区。] [▇责人：图 ▇ 教授。] “图眠。” 司茸习惯性的抬起素手，在‘图’、‘眠’两个字上描摹了一遍，这也使得这两个字，在斑驳的大门上尤为清晰。 做完这些，她点点头，侧身挤入大门缝隙。 门内空间豁然开朗，在发光菌类的映照下，各种科研设施、装置随处可见。 在这其中最为醒目的，是层层叠叠的、数不清的培养舱。 在菌群的侵蚀下，原本整齐排列的培养舱东倒西歪，有的舱壁扭曲破碎，有的被菌类填满， 只有少数几个还保持着封装性，只是因为能源缺失，原本里面澄澈的红色液体已经变得污浊不堪， 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悬浮的腐烂胚体和生物残骸。 而设施的地面上，生满了厚厚的一层灰白绒毛。 随着她往里深入，绒毛里出现了一些鸡腿菇，木耳…… 司茸垂眸扫了它们一眼，神情一柔，待她走向最深处时，夹杂在绒毛中的金针菇多了起来。 她最终在设施尽头的一排大型培养舱前停下。 旁边的墙壁上，有[担子菌区]的字样。 司茸来到其中一个培养舱前，灰白的菌丝，已经将舱内填满， 她背过身来，双手交叠在胸前，闭上眼睛，缓缓往后躺去。 培养舱中的菌丝像柔软的床垫般将她接住，然后逐渐覆盖了她的身躯。 随着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隐藏在其中的信息素集随即展开。 [……蔓延第一条菌路……] [……找到他……] [……消灭司铬……] [……守护设施……] …… [……度过第一个冬天……] “有新的，消息……” 司茸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菌丝之外，她微微皱眉，顾自轻语道，“冬天……” “司脔，冬天，会打我。” 她突然想起上次见司脔时，对方说过的话。 “能量，不多了。” 她轻声呢喃着，就在这时，地面上的灰白绒毛也弥漫起浅淡的雾气。 “怎么，又是她！” 司茸面色一凛，转身迅速的离开设施，原路返回。 回到地表时，四面体早已在残垣中等待，她跃上四面体，极速往菌海西侧飞去。 菌海与覆层捉对厮杀的交界处，红裙丽人看向天空中飞来的天梭，绝美的脸上浮起一丝复杂怅然之色。 司脔对副本使用过主徒同调后，因副本感官失控，让她‘解除’失败，最终没能成功脱离。 于是，她被迫替副本承受了一些不该她承受的痛苦，公子又一次深深的伤害了她。 她只记得自己很狼狈，哭得很大声。 心底留下的阴影，到现在还是挥之不去，她压抑、崩溃，却无人诉说，于是，她想到了司茸。 司脔觉得，作为司主，她们多少有些共同点。 比如，都没有朋友，都把调用给了陈牧舟，都‘抚养’过小白。 眼看着四面体气势汹汹的停在身前，司脔抬起素手挥了挥，算是打过招呼。 “司脔，你又来，干嘛？” 司茸冷冷说着，对司脔的举动充满警惕。 “妾身的覆层截获了你的天梭，还有司雾。” 司脔开门见山道。 “……” 司茸无言抿唇，繁盛界弱肉强食，胜败既定，她无话可说。 她下意识朝北方看了一眼，神情恍然，怪不得调用还没有被激活。 “你不用担心，妾身会放司雾走，也会把天梭还给你。” 司脔又道。 “为什么？” 司茸蹙眉，满是不可置信。 “妾身经历了一些事情，找不到说话的人，想跟你聊聊。” 司脔说着，似陷入某种回忆，脸上神情逐渐复杂，“司茸，你为什么要变成人类？” “？” 司茸一怔。 “你是为了繁衍吗？”司脔又问。 “？” 司茸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繁衍是好的。” 司脔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藏于心底的阴影再度浮现，让她凤眸中闪过一丝不安，“但是，人类会虚假的繁衍。” “虚假的繁衍，是对遗传因子和能量的无意义损耗，是不好的。” “……” 司茸不明所以，只是警惕的看着司脔。 “现在看来，司茸，你很有先见之明。” 司脔眸光上下审视着司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脸上浮起恍然之色，“妾身竟走了一步错棋。” “你懂了，什么？” 司茸不解问道。 “你故意用不适合繁衍的人类身体，来规避虚假的繁衍。” 司脔若有所思的抬起素手，指了指司茸的胸口，点头认可道，“的确是行之有效的生存策略。” “……” “司脔你，胡说，什么？！” 司茸这下听懂了，她下意识的抬手护胸，随即扫了一眼司脔傲然的身姿，眉眼间浮起一丝冰冷的愠怒。 “难道妾身说错了么？” 司脔不解问道，“你我都有调整身体的能力，你明明可以跟妾身一样，但却没有，不是在故意规避么？” “妈妈，留给我的，基因……我不会改。” 司茸摇头，神情严肃且认真的否决了司脔的说辞。 “谢谢你，司茸，妾身学到了。” 司脔点点头，不再理会司茸，转身便走，走时，她顺手从菌落里扥了一朵蘑菇。 “……” 看着红色的身影逐渐远去，然后沉入覆层，司茸怔怔道，“司脔她……彻底，疯了。” 说罢，她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神情跟司脔一样，变得复杂起来。 也许是受她纷乱思绪的影响，她身下的菌群开始抽丝生长，不多时，一片鲜活的木耳在菌群里弥漫开来。 “妈妈……” 司茸轻声呢喃，脸上的犹疑逐渐坚定，地上的木耳随即消散，转化成了新的攻击菌群。 “守护，设施。” “等他。” 她抬头看向北方，眉眼间重新变得望眼欲穿。 第272章 浑水 “暴起伤人事件，竟然没动静了，不太对劲……” 回到宁城后，陈牧舟一直在留意相关信息。 自打他离开宛城后，此类事件竟然消失了，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陈牧舟并没有掉以轻心。 因为对方有可能察觉到了他的远离，意识到自己暴露，变得更隐秘，更收敛了。 “那就比比谁更有耐心了。” 陈牧舟一边思索着引蛇出洞的方法，一边关注着月都那边的状况。 糜、腬、疼失联后，剩下那四个从司，竟意外的安静，除了限制梦界外，没有再采取其他什么措施。 陈牧舟向来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在他看来，他们四个一定是在憋什么坏，耐心的筹备着什么大的。 “你不动，那可就被动了。” 他分析着大数据，思索着将他们一锅端掉，需要付出的最小代价。 七月议会，虽然有议会之名，却没有类似大脔帝国的官方架构，实际上山头林立。 这些从司基本都是以‘人身依附’的方式掌控着民众和势力范围，很封建。 阳城港的小区战神，汽车部落，基本就是这些架构的雏形。 虽然这七人组成了议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坦诚、也不亲密，是一个貌合神离的集体。 毕竟作为‘食客’的时候，他们互相并不认识。 那两个女孩除外，她们是一起约饭的闺蜜，而且腬之前就很能打，这才使她们自始至终游离在菜单之外。 基于他们这种组织架构，陈牧舟决定尝试攻心和分化。 于是，第二梦界开放了‘文娱’版块和公告板，开始对月都进行‘文化入侵’。 一些不涉及大脔帝国机密的影视作品，小说，音乐，被同步到了第二梦界。 这其中，简夏的几万本长篇巨着立了大功。 第二梦界的人数开始回升，不少用户开始刷起积分。 不过，月都那边现在的政策是反梦界的，这些用户的行为，还不够明目张胆，只把这边当‘暗网’在用。 所以，梦界内的风气，相对第一梦界生猛了许多。 陈牧舟不在意这些，他只关心仲裁机关搜集的大数据，和即将展开的舆论攻势。 梦界最大的优势，是对信息的掌控。 生成图像、p个视频，都是小儿科，盟约的演员和能伪装成任何人的智能助手才是真正的大忽悠。 所以，在文化入侵铺开的差不多，用户数恢复到以往水平后，第二梦界的用户看到了腬和疼月带领着沈博宇等人，在宛城交涉、谈判的画面。 没有斗法，没有蚁群，一切都按照她们最初预想的那样展开。 其中，宛城及大脔帝国一心求和，让渡大量利益的事情，被反复提及，重点提醒；更有大量的小道消息翻来覆去的宣讲，这俩人赚麻了。 这其中不乏一些过于离谱的消息，比如‘疼月看上宛城看大门的老头’，‘腬决定加入大脔帝国’等。 哪怕绝大多数人不信，此类信息依旧在疯狂传播，梦界很快呈现出其可怕的一面： 高分辨率、多视角的佐证资料满天飞，游走在第二梦界的演员和npc众口铄金，就连公告板也以帝国官方的口吻，透露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信息的裹挟，最终摇摆了人心，而更多倾斜的人心，形成了更大的裹挟。 唱反调的自然也存在： 认为疼月、腬失联的人；认为他们已经被杀的人；认为这是骗局的人…… 他们不需要被‘裹挟’，因为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呐喊，便失去了发声的权利，被梦界清除了所有痕迹。 陈牧舟一连串的几手牌打下去，这些纷杂的信息终于凝聚成了信息洪流，它冲破第二梦界，在现实中的月都疯狂传播起来，蔓延成了舆情。 相关信息在现实中的爆发，又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更多人进入梦界一探究竟。 那些‘理中客’，并没有守住现实中的舆论阵地，因为他们的主张，没有证据。 搅浑月都的水，只是开始。 陈牧舟已经察觉到，有月都本地人开始趁乱浑水摸鱼了。 只是，那四位从司，还是十分沉得住气。 [腬否认七月议会决裂，但称遭到胾山威胁。] [膥、髓眼红疼、腬丰厚得利，正秘密与宛城方接触。] [分配不均？糜月抢先为月都开启梦界，当居首功。] [疼月控诉议会某人，灾变时差点沦为其口粮。] 很快，一些胡乱编排的八卦、秘辛开始迅速传播，这些信息真假掺半，将七月议会这个月都本地人都算一知半解的架构揉碎掰开，彻底曝光。 盟约的邪恶作家们紧跟其后，为这些信息背书，加剧情，上强度。 当胾山第一个站出来，暴力压制各种信息的时候，事情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舆论的矛头迅速指向胾山，开始不断的宣扬他与其他从司之间的裂痕。 梦界之中，突然多了一些胾山的拥趸，开始疯狂与其他从司的拥趸叫骂，对峙，甚至线下约战…… 胾山本就以曹贼之名昭着月都，月都人的怨气，被积累、集中了起来。 第二梦界出现了自己的‘中央广场’，四位从司的一举一动，成了情报贩子手中的畅销货。 “6！” 陈牧舟终于等到了众人拾薪火焰高的时刻，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做好仲裁机关预警，他便不再关注第二梦界的消息。 捎带手处理了宛城的北国探子张茂，他塌下心来，专注的开始在宁城布局， 和宛城一样，他决定搞个陷阱，坐等那条螺旋线贴上来。 第273章 陷阱 军用越野驶出茸根壁垒，辗转来到宁城北郊，停在一户农庄前。 这座农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辟于荒郊，有自己的农田和鱼塘，有点类似农家乐。 “还不错。” 陈牧舟从车上下来，看向杂草和荆棘丛生的农庄外围，和死水黢黑的鱼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在地图上严选的‘陷阱地’。 附近区域被探索者们搜刮烂了，农庄也无人占据，周遭很大一片区域人烟罕至。 这正是陈牧舟所需要的， 为了防止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他选了这么个地方，暂时搬家，以身为饵，坐等那条螺旋线找上来。 月都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正好腾出手来解决这个隐患。 他简单的清除出一条小道，打扫出农庄里一个房间，便带着被褥和几天的物资住了进去。 小白被他留在酒店看家，主要是看着楚霜染，顺带把小公主产出的源质搜集起来，打包发往西北。 接触的时间越长，陈牧舟便越觉得这小公主邪门，他前世今生，都没见过这种性格的女生，不是病娇，不是抖m，不是公主病，但都沾带一些，怂包也不是装的，总能给人各种捉摸不透的幻视， 陈牧舟捉摸不透，还总是变得易燃易爆，遂决定敬而远之。 包成粽子的腬被他装在后备箱里带了出来——腬的胳膊腿儿已经到西北了，超距遥控、特种力场等疑问的解答，已经交到了简家姐妹手中。 他需要实时观察腬的状况。 腬的意识至今没有醒来的意思，陈牧舟推测，她的力场被铁血信标压制后，身体机能恢复成常人，在地下缺氧导致脑损伤。 她的身体倒是意外活跃，像不断打挺的鱼，在被棉被以柔克刚后，成了蛄蛹不动的蛄蛹者。 由于怕她的胳膊腿儿再生，陈牧舟没敢给她吃东西，不过她长时间没进食也没出现什么异常，他便把她继续留在后备箱里。 清理了一个上午，陈牧舟拿出一个便携小气炉，热了点安晴准备的预制菜，拾掇了一桌后，他出门等了片刻。 不多时，另一辆军用越野出现农庄外，停在了他的车旁。 一袭黑色军装的宋星歌下了车，长身款款地大步走向陈牧舟。 “一个人来的？” “嗯。” “这次真听话，走，吃饭去。” 陈牧舟笑着拉起宋星歌的手进了农庄，两人挨坐一起，边吃边聊。 “你说你带了几个信标？！” “五十个。” 陈牧舟闻言一脸愕然，距离跟她上次分开，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天，他惊问道，“星歌，你不会每隔一个半小时就放一个吧？” “嗯。” 宋星歌抬手将一缕发丝抚到耳后，轻轻颔首，“还从别的地方回收了几个。” “……” 陈牧舟汗颜，铁血信标的cd是一个半小时，二十四小时不停，可以放16个，军座大人显然是卡着点放的。 “星歌，以后别这么拼了，觉总得好好睡吧？” “没事。” 宋星歌摇头道，“我不累，不影响的。” “……” 陈牧舟捏了捏宋星歌的手心，也不再多言。 吃过饭，陈牧舟去宋星歌的车上看了看信标，五十个信标完全重叠在一起，不断扭曲变化，漆黑如深渊。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收回视线。 他感觉有一瞬间，意识像被吸进去一样，盯着看久了，竟然能看上瘾了。 “不错，不错。” 他满意的点点头，五十个铁血信标做一个陷阱，他感觉协议来了都得哆嗦。 宋星歌本体的铁血光环涵盖半径是一公里，铁血信标是她的八分之一弱化版，刚好能覆盖直径二百五十米的球形区域， 而铁血信标又能在宋星歌本体涵盖范围内自由移动，且移动是瞬时的， 基于这两个不同距离的拉扯，陈牧舟敲定了一个陷阱布设方案。 所有信标都藏在农庄地下方圆250米以内，等待目标触发。 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宋星歌可以立即让这些信标在地表就位。 之所以不藏在天上，因为这玩意发黑光，在天空中很醒目。 之后，则是对通行规则的调整。 宋星歌有一份通行名单，可以决定谁能在信标范围内自由通行，不受压制影响；不在名单者，自然会被铁血光环镇压。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五十个信标，和她本体的光环，都被调整为所有生物都可自由通行。 一有异状，则立即切换为只有陈牧舟可以通行。 就像一个光环的开关。 宋星歌认真记下了陈牧舟的所有要求，完成了陷阱的布设后，两人回屋收拾了碗筷。 做完这些，宋星歌仍旧闲不住。 她回到自己车上，拿了围裙和头巾，和一些打扫卫生的工具，继续收拾起房间。 “星歌，你车上为什么有这种东西？” 陈牧舟一怔，话一出口，他便悻悻瘪唇，对一个重度强迫症来说，洁癖只是其并发症之一。 “……” 果然，宋星歌没应他，只是淡淡扫了陈牧舟一眼，便迅速穿戴整齐，拿着工具忙活起来。 陈牧舟自然也不会干看着，他出门在周边部署起监控眼柄，顺带播种些荆棘，清理杂草。 但忙活了没一会，他赫然发现，自己弯起的嘴角竟然怎么压都压不住。 选这个地方找宋星歌来布设陷阱，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部署，他可没有任何私心。 但触发陷阱，需要宋星歌亲自操作，还需要她全程盯着，她走不了啊！ 他要被迫与军座大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喂，石松老哥啊……” 一道通讯打了出去，陈牧舟继续埋头忙活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几辆大车出现在农庄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装修队清理了农庄的浴室， 他们迅速安装了水箱、蓄电池、太阳能板和热水器。在给水箱加满水，丢下一堆洗漱用品后，匆匆离去。 “……” 宋星歌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浮起一丝错愕。 她瞥了陈牧舟一眼，抬手在面前丢了一枚铁血信标，又顺手将信标送入地下，反身回屋，继续忙活起来。 第274章 虚假的繁衍 几只飞鸟开始在农庄屋檐下筑巢。 陈牧舟见状，找来根杆子把筑了一半的鸟窝打了下来。 几只鸟飞到房顶，叽叽喳喳的瞪着陈牧舟，没有要走的意思。 “傻鸟，陷阱一开，全得死！” 又挥了几杆子，见那几只鸟还是不走，陈牧舟嘀咕着回屋。 一下午的时间，他的眼柄监控阵列也成型了， 周边两公里内，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陈牧舟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预警。 期间，他一直在观察宋星歌，她又放了三个信标，全部置入地底。 陈牧舟现在可以确定，军座大人的确是在卡着点放信标，一秒钟都不带耽搁的。 这似乎是她缓解强迫症的新套路，从她满意的神情看，这显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还确定，军座大人已经做好了在这边过夜的打算，房间被她收拾的一尘不染，被褥什么的都整整齐齐。 房间只有一个，被褥只有一套，某人的预谋昭然若揭，她心知肚明。 但这一次，她没有做出任何抵触和逃避的行为。 晚饭前，陈牧舟最后检查了一次监控阵列和第二梦界， 前者无异常，而月都的胾山似乎被激怒了，开始在现实中物理消灭谣言。 都是他喜闻乐见的好事情。 饭后收拾利索，趁着月明星稀，陈牧舟牵着宋星歌的手，在农庄外溜达下食。 月色很美，风也温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皮筋意外的松弛。 “四百年神州，四百年宋家……” 陈牧舟感慨一声，宋星歌竟给他讲了很多老宋家和殷堡的事情，以至于他差点忘了正事，就想这么一直溜达下去。 柱国宋氏，真正的世家大族，铁血四百年，代有将才出， 南方与殷堡的铁壁，鲜有败绩，其威名，是能让南部列国孩童止啼的程度。 繁盛之灾，是南方军成军以来遭遇的最惨烈的一次溃败， 即便如此，帝国阻击繁盛潮时，南方军打满了全场， 老军座，族亲兄弟，甚至宋星歌的母亲，都披甲上阵，凋零在势不可挡的生命之灾中。 不明协议作废，科学家南渡，殷堡保卫战，核火天降，兵败如山倒，溃散，隔离带，僵持。 宋星歌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陈牧舟。 他大为震撼，有些疑惑他串了起来，有了明悟；而有些，则完全相反。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不明协议作废，科学家南渡的事情。 但他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 在司茸的梦中，图唯教授曾说过她们签署了‘协议’，但没有等来南方军的救援。 而宋星歌的说法是，她下达了救援命令，但命令被皇室撤回，紧接着便是核打击。 核打击指令并不是她发出的，她也发不出去，核密匙一直握在殷氏皇族手中。 之后，她接到了殷氏皇族的旨令， 组织南方军残部封死了殷堡北撤的通路，切断了那些科学家自己逃生的通路。 这也是她认为自己罪孽深重的原因，她遗弃在梦界树洞的名单，大部分都是等待她救援的科学家。 感觉宋星歌又绷起来后，陈牧舟终止了话题。 解决北方帝国，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他们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好在，宋星歌的情绪并未出现失控异常，她掩唇打了个哈欠，似乎有困倦的迹象。 陈牧舟神情一松，和军座大人在宁城酒店时，他便知道，她有着非常精准的生物钟，如果没有任务安排，她会维持着老干部的作息，早睡早起。 几声鸟叫打破了农庄外的静谧，他也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便拉着宋星歌回到了屋内。 装修队扯了灯，屋里有亮光， 两人在屋里站定，宋星歌替陈牧舟整了整领口，转身走进浴室。 陈牧舟见状，也跟了进去。 宋星歌止住脱衣服的动作 ，怔怔的看了过来。 “呃……星歌，我下意识习惯了……” 陈牧舟解释道，“咱俩在酒店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是我帮你洗的。” 说罢，他便匆匆退了出去。 “……” 宋星歌静静的看着关掉的浴室门，红唇轻抿。 意识到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想把陈牧舟喊住，她呼吸急促了几分。 她挥去杂念，神情恢复平静，脱衣，洗漱。 洗的差不多时，她注意到地上的血迹，黛眉微蹙，轻叹一声。 她摇了摇头，冲刷掉血迹，仔细将浴室整理干净，这才披上浴巾出了门。 她匆匆去了收拾好的房间，躲到了被窝里，只露出半张小脸，眸光氤氲，若有所思。 “牧舟，关上灯吧。” 待陈牧舟洗完澡进了门，宋星歌颤声道。 “关灯干嘛。” 陈牧舟一怔，“有件事，我记不太清了，我想确认一下。” “什么事？” 宋星歌疑惑皱眉。 “就是你第一次来梦界那会，我冒充你弟弟，说你屁股上有胎记，但具体我记不太清了……” 陈牧舟说着，迅速钻入被窝。 “……” 宋星歌神情局促起来。 “呃……” 陈牧舟察觉到异常，又皱了皱鼻头，神情一僵。 他知道军座大人为什么要关灯了，她亲戚来了。 算算时间，确实！ 宋星歌一整天都在进行心理建设，他看在眼里，也知道她做好了将身体交给他的准备，这才有了‘关灯’这一出。 “星歌，你这是何必呢？” 他咧嘴一笑，将对方搂在怀里，浅索一吻。 “牧舟，对不起。” “没事，我们这样抱着就很好，呃……” “嗯。” “星歌，其实你可以……” “知道了。” 屋子里随即安静了下来。 宋星歌爬起身来，两人大眼瞪小眼。 “星歌，你不必勉强……” “不是的。” 宋星歌抿唇摇摇头，她突然抬手，在一旁招了一个铁血信标，又控制信标沉入地底。 “……” 陈牧舟傻眼。 窗外，一只鸟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发出一声低鸣。 [又是……虚假的繁衍！] …… 感谢小伙伴们的打赏和评论，作者有话说发不开了，简化了一下。 第275章 姐姐真好 噌！ 半夜，宋星歌摸黑起身，丢了一个信标。 她侧眸看了一旁的陈牧舟一眼，确定没有惊扰到他后，小心翼翼的躺下来。 “……” 陈牧舟只感觉一言难尽。 由于一直顾虑螺旋线的偷袭，他睡得很浅，宋星歌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这个无情的信标投放机器，会不分时宜和场合的，雷打不动的，卡着点丢信标。 哪怕她手头上有别的事在忙，也会立即中断，把信标放出去。 这让陈牧舟想起一个空手道格斗的术语，含义好像是‘点到为止’。 他佯作翻身，将宋星歌搂入怀中，手脚并用，将她死死锁住。 他倒要看看，这样她怎么放下一个信标。 噌！ 一个半小时后，怀里的小手悄咪咪动了一下，两人上空出现了一个信标，信标径直穿透两人的身体，沉入床底。 “……” 陈牧舟彻底服气了，信标穿身，让他寒毛直竖，彻底没了睡意。 反观宋星歌，丢完信标便沉沉睡去，睡得还挺香。 他无奈轻叹一声，放开酸痛的四肢，将军座大人的脑袋担在臂弯上，闭眼去了梦界。 陈牧舟迅速在第一梦界找到小白，这丫头竟然在熬夜刷美妆视频，他果断把她教育一番，赶她下线睡觉。 “这年头，竟然有搞美妆的博主……” 看了一会，陈牧舟也算开了眼，这个博主是个人才，她不止教人化妆技巧，还会教用户用异化材料，手搓化妆品。 “帝国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似乎上来了呢……” 注意到观众数还不少，他不由感慨一声。 之后，他辗转来到第二梦界，查看了一下仲裁机关报告。 梦界用户出现了大量伤亡，记录显示，有不少人是在梦界上网的时候，身体突然暗淡消散，连接中断。 这是死在梦界的特征。 “哦豁，胾山怕不是疯了！” 陈牧舟很快查到了始作俑者，并了解了月都现在的状况。 胾山的势力正在无差别攻击梦界用户，宁可错杀而不放过。 月都人白日闭眼，遮挡眼部，都有可能被胾山的人盯上，当场处置。 举报之风盛行，也有不少月都人趁机处理起私人积怨，这导致人人自危，混乱到了疯狂的境地。 即便如此，还有一撮人组成了‘反抗势力’，在顽强的谋划着什么。 四位从司的情报，多数是从他们手里流出来的。 “膥和髓联合起来，对抗胾山？” “胾山还要搞个大的？” “打起来好哇……” 扫了一眼仲裁机关整理出来的情报，陈牧舟咧嘴一笑， 他不排除所谓‘反抗势力’是月都那边故意搞出来的烟雾弹，装作需要外援的样子，目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 陈牧舟干脆选择无视， 他打算继续观海看潮，用不了多久，时间就会将真相淬洗明白。 只要月都的内耗是真的，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唉……” 陈牧舟退出梦界，侧过头去，借着微光，专注的看着怀中那张美好的睡颜。 军座大人有一种‘健康有力’的美感，这与她日常的训练和自律有关， 她腹直肌顺滑不分块，但马甲线明显，完美的体脂率使她身姿匀称，腰窝醒目而美好。 当然，胎记是陈牧舟拙劣的骗局，军座大人已经自证过了。 当这根紧绷的皮筋完全在他怀中松弛下来，他知道，这块万年坚冰终于被他焐化了，露出了敏感如水的内在。 而当她颤声叫出‘夫君’的时候，陈牧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世家女对另一半的称呼是传统而保守的。 宋星歌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在这样的家庭中，她或许不可能跟谁谈恋爱。 说起来，军座大人已经二十三岁了，比简夏还小一岁，早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如果没有这次灾变，这位名门闺秀可能在家族的安排下，便宜了某个门当户对的谁， 这让陈牧舟由衷的有种心理上的满足，成就感爆棚。 老宋家的闺女，终于被他拐到手了。 只可惜，因为军座大人精准的生物钟，他没能故地重游。 “螺旋线还来不来？干脆别来了……” 就在陈牧舟悻悻地胡思乱想时，一条仲裁机关的情报追了出来。 就在刚刚，胾山偷袭了‘蚀’，彻底掌控了月都南方，连带着南方几座卫星城，也置入胾山的势力范围之下。 “我靠，胾山竟然是个有脑子的！” 陈牧舟脸色一变，他也没料到，蚀会被偷了。 在他的舆论攻势中，髓和膥才是他照顾、分化的重点。 他营造出腬和疼活得好好的假象，似乎帮胾山下定了决心。 毕竟，这两个女从司，再加上糜，盘踞在月都北方，髓和膥的大本营也在月都中北部， ‘蚀’没了，肯定引起北边的警觉，而他们东边是绝地，胾山应该不会去碰铁板，他要想做点什么，要么往南，要么往西。 “整了这么一出……” 翌日一早，第二波情报到手，陈牧舟感觉不太妙。 月都的抵抗势力在蚀死后，落荒而逃，而他们逃跑的方向，正是西边的大脔帝国。 他不信这其中没什么猫腻。 “牧舟，好了么?” 宋星歌抬手抚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媳妇儿，再叫声夫君听听。” “夫君。” 噌！ “……” 陈牧舟无语的揉了揉宋星歌的脑袋。 不多时，两人起身，宋星歌收拾铺盖，陈牧舟去准备早餐。 等了一会不见人出来，陈牧舟回屋一看，发现宋星歌把床单被罩给洗了。 “姐姐，你真好。” 陈牧舟说着，上去帮起了忙。 宋星歌的军装昨晚就洗了，今天她终于换上了陈牧舟心心念念的源质装甲2.0， 陈牧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不断的调用的盟约设计师的得意之作，发掘着军座大人其他风格的美。 而宋星歌作为一个身高171的天生衣服架子，简直就是为试衣而生。 “牧舟，不要再弄了，快吃饭吧。” 陈牧舟看得眼花缭乱，但军座大人不是很配合，他最终选定了一套浅蓝色的荷边连身裙，让她一下子小清新起来。 “媳妇儿，你是真不知道你有多好看。” 陈牧舟终于理解了字面意义上的‘秀色可餐’，体会到了沈语棠衣鞋满柜的乐趣。 第276章 追兵 月都‘反抗势力’还未抵达铁血军东南防线，就被游荡在这里的帝国探索队拦截了下来。 数百人，大多是男性。 第一梦界顿时热闹起来。 现在是人手一个摄像头的时代，这些逃窜的月都人很快被全方位无死角的呈现在梦联网上。 在更严格的梦界规则下，帝国探索队与这群人简单的交涉了一下，便将他们驱离。 之后，更多的探索队闻讯赶了过来。 这群月都人原本有硬闯的意思，但随着帝国这边拉开架势，他们后退了一大段距离，竟开始就地修整扎营。 “人还不少……” 远在宁城北的陈牧舟自然同步得到了更详细的一手资料。 结合第二梦界和仲裁机关的情报，他补全了这支反抗势力的细节。 “好家伙，看来这些人是真恨胾山。”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这里面大多数，竟然是被胾山强取豪夺的牛头人苦主。 他耸耸肩，把这个消息挂起来，提高了预警优先级。 接着，他走到农庄门口，往外瞅了一眼。 宋星歌身着一袭黑色军装，正端坐在一条长凳上，手捧保温杯，警惕的观望着周围。 这大概是她坐镇中军时的某种状态， 只可惜那套蓝裙子的调用只在她身上维持了一顿饭的时间，她以不便任务为由，切回了军装形态。 刚有点‘田园牧歌’感觉的陈牧舟显然是不乐意的，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还是争取到了一些军座大人的‘变装权’， 不过得到晚上了。 某人已经开始期待夜幕降临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走到长凳旁，坐在宋星歌身边。 农舍屋顶，那几只鸟忙活了一夜，用残破的碎石和瓦砾搭建出一个不起眼的掩体，它们正透过‘观察窗’，观察着长凳上的两人。 “小脔脔？！” “这是什么造型？！” 长凳上的陈牧舟一声惊呼，顿时让掩体中的几只鸟紧张起来。 “公子……在看妾身！” “他怎么知道妾身是……” 帝国东南角，灰羽探索队闻风而来。 司脔如芒在背，那一个个眼柄像公子的眼睛，让她很不自在。 “果然，骗不过公子……” 她一瞬间想了很多，神情却逐渐坦然起来，随即自信的抖了抖耳朵。 没错，她现在头顶多了一副兽耳，身后有了一条蓬松的尾巴， 高挑的身姿猫行虎步，像一头高贵而优雅的雌豹。 这正是司脔从司茸那里学来的策略，不过她认为完全放弃繁衍太愚蠢了，繁衍是好的。 她反对的是虚假的繁衍， 行走体毕竟是针对公子专门设计出来的，完美无暇的匹配度，让她不舍得修改， 而哺育子嗣的重要器官，于繁衍有用，她亦不打算放弃， 以万物之灵长的自居的人类，天生带着对兽类的优越，所以，她选择将行走体‘劣化’出兽类特征。 等扭转了公子的态度后…… 就在司脔胡思乱想的时候，帝国探索队前方传来一阵喧嚣。 胾山的追兵来了。 远远的就能看到，那是三个迅速移动的巨物，像三栋奔跑的白色高楼，裹挟着一地扬尘，轰隆轰隆的赶了过来。 随着它们靠近，在场的帝国探索队成员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三只数十米高的巨大手掌，这手掌用手指当腿，竟能像蜘蛛一样，灵活的移动。 “让我们过去，求求你们了！” 那些扎营的月都人跑出来一些，试图进入帝国境内。 而更多的人，转头逃往南方，只有少部分人留下来，打算负隅顽抗。 三只巨手正好分开，追向三个方向。 帝国探索队这边也爆发出一阵恐慌，有的开始四散撤离，有的激发了异化能力，顶了上去。 司脔正好带着身旁的小矮子挤到了队伍前端。 然而就在这时，冲向这边的那只巨手的手背突然裂开，一些小轿车大小的‘小手掌’从手背上爬出来，像灵活的蜘蛛一样，迅速的顺着母体粗大的手指，跃向地面，然后追向逃跑的月都人。 “老公，救我！” “爸爸，救命呀！” 霎那间，求救哭喊声此起彼伏。 四散撤离的帝国探索队满是疑惑的寻找着声音来源， 很快，他们注意到，那些‘小手掌’的手背上，竟然固定着一些女人孩子，她们不断的挣扎求救，但四肢却像融入肉中，与‘小手掌’长在一块，根本挣脱不了分毫。 “老婆！” 有逃跑的月都人听到动静，停了下来，并迅速在某个小手掌上找到了自己的妻儿。 他愤然怒吼，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岂料那手掌灵活的移动，总是用手背上的人护着自己。 那个月都人不忍伤害妻儿，却又束手无策，被小手掌找准时机，用突然延伸的指甲爆了脑袋。 帝国探索队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些‘手掌怪物’，竟然拿人当盾牌用，这些人还是那些月都人至亲至爱的人。 原本打算撤离的探索队停了下来，有人看不下去了，伺机上前帮忙。 “优秀的进攻策略……” 司脔凤眸冷冷的审视着这一幕，难掩欣赏之意。 然而就在这时，认知库里的良心模因被莫名触发，一瞬间的心似刀绞感，让她呼吸一滞。 “是了，良心……” 司脔喃喃自语，“如果是公子的话，一定会保护她们吧？” “我靠，这个胾山是魔鬼吧！” 宁城北的农庄里，陈牧舟也被眼柄画面惊到了。 他第一时间把这些画面转播到第二梦界。 做这些的时候，他顺手把有司脔的画面截取下来，存到他的第六梦界中。 他莫名感觉司脔比他肚子里的蛔虫还要了解他，她的每一个形象，都能精准的在他的xp上蹦迪。 这让他有一种被司脔刻意针对的错觉。 “她消气了？” 陈牧舟在心里嘀咕一声，继续看向眼柄画面。 把胾山的残暴公之于众，是激发月都人反抗他的好机会。 但，大脔帝国人并不知道胾山是什么牛马。 而碰到这样的敌人，谁仁慈谁就被套到死，必须让敌人知道这招没用。 在他对南方的规划里，司脔早被安排明白了， 而她刚好在场。 她信奉的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此情此景，万脔之主的雷霆一击，才是最有效的。 陈牧舟这么想着，顾自疑惑道，“小脔脔怎么还不出手？” “啾啾？！” 屋顶上的鸟惊呆了。 …… 感觉这本书要凉凉了，从小黑屋出来后，就起不来了。 开书到现在没索取过什么， 烦请看到这章的小伙伴打个分吧，高低都行，有没有字都行， 看看还能不能救下。 万分感谢。 第277章 脔式良心 “公子……要妾身出手？” 凤眸中闪过大大的问号，司脔犹疑的往前走了一步，审视着随处可见的眼柄。 她莫名有种被赶上舞台，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 “该如何做？” 她蹙眉思索着。 如果是公子的话，一定会兼顾到救人，拿出更完美的方案。 不只是简单的消灭…… 这将是一个扭转一切，让公子刮目相看的机会！ 认知库一下子给出了数百条解决方案，她陷入了选择纠结。 虺权柄有一个‘精神震慑’调用，可以让生物僵直或惊厥一段时间，或者直接被吓跑； 脔权柄还有一个强奴役系调用，控制一只，便能感染所有…… 行走体是一片移动的覆层，将接触到的一切覆层化，更是简单粗暴…… 现场哭嚎声愈演愈烈，眼看着大小手掌四处奔袭，一些探索队成员被波及，有人被手掌抓住，融入手掌，成了新的盾牌。 “既然公子在看着妾身……” 司脔中断思绪，唇角微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刷好感的主意。 她大步上前加入战斗，侧头躲开某根指甲一戳，飞起一脚踢在一只‘小手掌’上，凛然冲掌背上的人质道，“别担心，妾身会救你们的！” “呜呜，谢谢！” 掌背上一个女人脸上顿时浮起希冀之光，哭着道起谢来。 司脔扫了附近的摄像头一眼，自信点头。 “司脔……秀逗了？” 农庄外的陈牧舟愕然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虽然司脔身姿灵活、动作敏捷，结合她的兽化特征，就像是一只优雅从容的捕食者，看起来极是养眼，但是打死他也没想到，司脔会跑去跟那些怪东西肉搏。 “她在搞什么？” 陈牧舟一脸不解。 “秀……秀逗！” 司脔正演得起劲，动作突然一僵，“怎么会呢……” 她神情错愕，又听陈牧舟疑问道，“她竟然还会救人，为什么？！” “？？？” 司脔察觉到不对劲。 “我懂了，胾山这一手是真脏，连小脔脔都看不下去了……” 陈牧舟又唏嘘道，“得想办法把这个麻烦解决了，要不然没完没了，探索队都被波及到了……” “……” 司脔沉默片刻，眸中忽然兴致缺缺，她停下动作，叹了口气。 “扭转，好难。” [安静！] 一道无形的意志在刹那间席卷全场，哭喊叫骂声戛然而止，纷乱骤歇， 手掌怪物、掌背上的人质、逃跑的月都人、被波及的探索队，在同一时间定格在原地。 他们就像被按下了静止键， 但心脏还在跳动，血液还在流淌，呼吸仍旧在继续，只是他们的大脑不再思考，像是被摄去了心魄，处在一种机体保护的僵直状态中。 司脔眸中凝结出碎冰，像一柄封鞘的利刃突然展露出锋芒。 她娉娉袅袅的穿过维持着战斗姿势的人群，绕过张牙舞爪的‘小手掌’，来到了高大耸立的巨型手掌前。 手掌的巨指像一堵高墙，半透明的巨大指甲，如同高墙上的落地窗。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填盈在内不断蠕动的肉体，以及被束缚其上的其他人质。 这是一座更大的牢狱。 “策略不错，但浪费能量。” 司脔轻语一声，抬起素手覆于指甲之上，后者肉眼可见的软化下来，紧接着又如流质般汩汩倾泻， 很快，整只巨手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红白相间的内容物不断从缺口流出，缺口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了激流喷薄之势。 里面的人质被横七竖八的冲了出来。 “覆层才是低能耗的稳态。” 司脔说着，身姿被血肉淹没，巨手也完成了‘能态’的转化，成为贴敷于地面的脔覆层。 下一刻，一群大小不一的飞鸟从覆层跃出，它们飞向手掌所在处，新的覆层陆续出现，并逐渐连成片。 有两只大鸟飞向了另外两只巨手所在的位置。 而司脔则跃上一只灰羽长尾的巨鸟，巨鸟锐鸣一声，贴地飞行一段距离，抓起人群中一个小矮子，便掉头往东飞去。 “发生了什么？” “天哪，这里怎么会有覆层？” 巨鸟离开不多时，周围的人群陆续醒来，随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覆层正不断的涌动，将一些女人和孩子推到边缘。 “……” “小脔脔做了什么？” 陈牧舟对监控中的一幕有着同样的疑惑——摄像头被干扰了，他什么也没看到。 等信号重连过来时，覆层边缘已经是大型认亲现场了。 “她竟然真把所有人都救下来了……” 陈牧舟神情错愕，这有点颠覆他对司脔的认知，他实在捉摸不透她的动机，这就不像是司脔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在画面里寻觅一番，却没有寻见司脔的身影，一直跟着她的那个小矮子也不见了。 他又切到了别的眼柄摄像头。 “又一片覆层……这是……” 陈牧舟赫然发现，另外两只巨手也被覆层化了，他甚至看到了覆层形成的最后画面： 一些飞鸟追逐着四处逃窜的小型手掌，和对方融为一体，迫使手掌融化在地。 而剩余的飞鸟发现再无目标后，竟就近寻了一片覆层，一头扎了进去，一切归于沉寂。 只有被救的人质和逃过一劫的月都人还杵在地上，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如此看来，之前突兀出现的脔覆层，也是这么来的，她已经击杀过胾山的造物了……” “怪不得那个巨婴在喊妈妈呢……” “放任她在南边，果然是有用的。” 陈牧舟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她把问题给解决了，她对她的脔帝国还是蛮上心的……” “嘶……” 随即，他又纠结唏嘘一声。 “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啊，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278章 他不知道 一声长啸突然响彻在月都南方的天空。 听到了动静的月都人纷纷举头观望。 “鸟，稀罕物！” “快，把它打下来。” 不少月都人兴奋起来。 在胾山的地盘，各种动物都成了血肉熔炉的燃料，整片地界，都被这里的人舔干净了，别说是动物，连虫子他们也不会放过。 “我去，这鸟有点大！” “鸟上面有人！” “是两个人，好像是女人！” “不好！快闪开！” 在人群的议论、惊呼声中，巨鸟锐鸣一声，开始向地面俯冲。 “嘿嘿嘿！” 不等巨鸟落地，一个小个子突然从空中掉下来，她冲入观望的人群，像灵活的猴子一样，这个给一暴栗，那个给一逼兜，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有不少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 司雾对此并不满足，她咧着嘴，摇头四顾，藏在头发下的眼睛阴恻恻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很快，她便物色到了人选——气势汹汹的一队人闻讯而来，他们一到场，便将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 “嘿嘿嘿……” 司雾咧嘴一笑，俯身在地上一抓，巨大的一坨地衣突然涌入她的手中，被她一把丢了出去，顿时有两人被糊倒在地。 哒哒哒！ 连续的枪声响了起来，司雾突然像虫子一样，趴在地上，画着诡异的弧线，游走到那群人面前， “好疼！咕儿……” 她一头槌撞飞一个，又一把夺过了另一人手中还在喷射火舌的枪械，抡了个圆，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断碎声中，又送走了几个。 剩下一个疑似头目的人见状要逃，被司雾一把抓住后领，放倒在地。 “胾山在哪？” 司雾一边问，一边拿对方脑袋哐哐砸地。 “饶……饶命，山爷，他……他在……游……” 对方脸色痛苦的扭曲着，眼睛瞪得老大，正要说出答案，嘴里却被塞入一坨地衣。 “我才不想听。” 司雾双手一顿乱搓，将粘带的血迹和地衣尽数糊在对方脸上。 她玩的正起劲，却又被从天而降的巨鸟抓起来，带入空中。 “司脔，给你。” 司雾举起了顺手抓来的头目，往空中一抛，巨鸟鸟头一仰，鸟嘴一张，便将头目接住，整个吞入腹中。 “胾山的位置和李雪梅记忆中的吻合。” 司脔自语一声，巨鸟随即转了个方向。 “什么东西？两个女人一只鸟？” 月都南部的一家游泳馆中，占据了整座泳池的巨人声音浑厚道。 “山爷，她们向我们这边来了。” 一个妩媚的女声道：“一个能力是‘御兽’，一个是近战，熔炉只探测到其中一人的位阶，是一位代行者。” “代行者？胆子真不小……” 浑厚声音道，“馨儿，你去会会她们？” “山爷，馨儿正有此意。” “那你去用一下熔炉吧，带上蚀的源质……” 巨人道，“看看她们什么成色，还有……” “放心吧山爷，馨儿知道该怎么做的……” 妩媚女声婉转道，“不会把她们欺负得太狠的，胾宫已经很久没有新姐妹加入了，馨儿都觉得闷了呢。” “很好，还是馨儿深得我心。你去……” 哐啷！ 巨人话说到一半，游泳馆的顶棚突然坍塌下来，网架结构和阳光板在巨大的冲击下，爆裂四散，一只灰色巨鸟俯冲而下，不偏不倚的落在巨人身上。 “啊啊啊！！” 崩落碎裂之声中，响起了妩媚女子的惨叫。 “嘿嘿嘿！” 鸟背上迅速窜下一个小矮子，循着叫声找了过去。 “啊！你是谁！别打了！啊！你手里拿的什么？” “唔，呸呸！你给我吃的什么，知道我是谁吗？山爷救……” 妩媚的声音突然变了味道，随着一声短促而急切的惨叫，妩媚的女声彻底没了动静。 “嘿嘿嘿！” 小矮子又一闪身，巨人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孔中喷出了一坨地衣。 “你……咕！” 巨人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小矮子瞅准时机，迅速的钻到巨人口中。 “咕噜。” 随着一声吞咽，巨人恢复平静，冲坐在鸟身上的司脔道，“就剩下你了，女人。” 司脔并没有在意巨人的话语，而是和巨鸟一道，摇头四顾，寻找可能存在的眼柄摄像头。 这将决定她接下来采取何种行动。 还没能等她确认，巨人抬起两只手臂，一手抓住鸟脖子，另一手将她攥在掌心。 “你进过梦界么？” 司脔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她没看到摄像头，还是不放心的向巨人问了一嘴。 “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我视梦界为眼中钉，怎会进入梦界？” 巨人曲起手臂，将司脔举到面前，似乎在观察她的容貌。 “真人间绝色！” 待巨人看清楚后，巨大的面庞上浮起挥之不去的惊艳之色，他嘴角弯起，笑问道，“美人，你只身一人来到我的地盘，你男人知道么？” “妾身的男人？……” 司脔正寻思摄像头的事情，冷不丁听到这么一问，她神情一暗，下意识摇头应道，“他不知道。” “呵呵……” 巨人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美人，那你可算是来对……嗯？” 话说到一半，巨人错愕的摊开手，掌心里哪还有美人的影子，只残余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草，我把她捏死了！” 巨人怒骂一声，正懊恼得捶胸顿足之际，就见另一只手里的巨鸟也开始融化，一大滩血红顿时倾倒在他身上。 “？” 巨人一怔，“糜月的女人？”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血肉淌而不散，迅速涌动聚合起来。 很快，一个风华绝代的红裙女子从中浮现，那流淌的血迹就像是红裙裙摆的延伸。 一双凤眸平静的看了过来。 “你……” 巨人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感觉一种更上位的力量正在强势介入，开始夺取他身体的控制权。 “你你……” 巨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无力，就像自己的身体巴不得离开他一样，失控的毫无招架之力。 “司主！！” 巨人像意识到什么，神情猛然变得惊惧起来，然而，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融化，化作那火红裙裾的一部分。 厚厚的一层。 “覆层！司……司脔？！” 巨人脸上的惊惧化作实质，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巨人脑中闪过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 “司脔……有男人？！” 第279章 妾身要了 啵儿！ 占据了游泳馆的新覆层上，随着一个筋膜的鼓包像气泡一样破裂，司雾扛着一个女人钻了出来。 “司脔，你看！” 司雾踩着覆层，走到司脔身边，将女人丢在脚下，她兴奋道，“那个巨人肚子里竟然有个宫殿，这样光屁股的女人有好多个呢！” “胾宫。” 司脔点头，胾山的记忆已融入覆层，她知道的显然比司雾多。 胾山，就像她搜集‘优质的大脑’一样，在搜集优质的人妻， 巨人的胸腔便是容纳这些女人的宫殿， 而胾山的本体，一个和巨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整天躲在这座宫殿中，流连在这些女人之间，享尽齐人之福。 接收这个巨人的身体时，司脔把胾山的人类本体和这个宫殿一并接收了，大部分并入了覆层。 “虚假的繁衍。” 随意的翻阅了一下胾山的记忆，司脔脸上闪过一丝嫌恶，旋即又化作一抹颓然与无奈，远如山黛的秀眉耷拉起来。 “公子……也是这样的。” 她轻叹一声，心中竟莫名的燥郁窝火。 凤眸随即垂落， 被司雾扛出来的这个女人，是个幸免于难的例外， 她是‘蚀’的女人，胾山刚开始对她进行‘规训’，还处于激烈反抗阶段。 司脔讨厌虚假的繁衍，这女人‘刚烈’的表现，正中她下怀，这才让她网开一面。 她唤醒了这个女人，问了些问题。 结合胾山和他身边人的记忆，她彻底掌握了月都的状况。 “司月……” 司脔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也明白了月都向大脔帝国渗透的深层原因。 从司，说白了是司主的候补。 除了‘杀三’的硬指标外，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拥有自己的权柄，而获取权柄只有两个途径：要么开辟一个全新的异化方向，要么从司主手里抢一个。 今日已不同于灾变初始之时，那时的异化方向还未定形，跟白捡大白菜一样， 就像取梦界账户名一样，谁先占了就是谁的，不存在重名一说。 现在想开辟一个全新的异化方向，难度比战胜一位司主可要高多了。 随着认知侧的权柄不断坠落，无数异化方向被撕碎，杂糅，嵌合，像被丢入了混沌的坩埚， 要么诞生出一堆什么都粘带一些的四不像异灾，占着茅坑不拉屎，堵死了许多未曾设想的道路； 要么如同基因突变，创造出一些真正恐怖的怪东西，比如海中那些‘不存在们’。 时至今日，千余枚权柄或许已经趋于饱和，繁盛界很少诞生那种所谓的‘幸运儿’了。 所以，这些从司盯上那株‘幸运的银杏’，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胾’、‘髓’、‘糜’、‘膥’等预备司名，本身就使他们的想法昭然若揭了。 对于司月的陨落，司脔多少是有些物伤其类的。 现在的繁盛界，基于优胜劣汰的基础逻辑，认知体的损失几乎是不可逆的，只会越来越少。 而且，司月这种晋升时惨死的司主，自带着一种令人唏嘘的悲催： 权柄生效时，她奄奄一息的残躯，和她在食客肚子中的那部分，同时得到晋升， 这直接导致吃掉她的人，拆解了她的异化方向，白捡了一个从司，且无需突破任何门槛，甚至不需要‘杀三’。 “这个异化方向太极端了……” 司脔收起思绪，抬手接过了肉须送来的‘胾’、‘蚀’源质，仔细查看一番，随即弯起红唇。 他们不是没考虑过开辟一个异化方向，但跟她冲突了。 肉须随即将源质收入覆层之内。 “这个月都，妾身要了。” 她说着，身体往后一仰，一座血肉之椅主动从覆层上现身，让她惬意的坐了下来。 “髓和膥……” [虺潮！] 权柄指令迅速下达，覆层顿时剧烈翻涌起来， 随着一阵嘶鸣声逐渐清晰，无数蛇、蜥类爬虫冲破覆层，层层叠叠的交缠着，如洪流一般冲出了游泳馆。 “啊！！！” 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刺破房顶，那是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蚀’的女人。 “……你去把熔炉拿下来。” 凤眸再度垂落，一些须丝将女人搀扶起来，须丝抬起女人的下巴，又在她身上迅速交缠，形成了一套鲜红色的血肉活甲。 “是，脔主大人。” 女人的惊恐迅速平静下来，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她面上甚至浮起喜色，只见她恭敬的行了一礼，便大步匆匆出了游泳馆。 “嘿嘿，咕儿……” 等游泳馆里安静下来，司雾颠儿颠儿的跑到司脔身边。 她围着司脔的血肉椅子转了转，靠在司脔身边坐了下来， 司脔的‘王座’足够大，两人凑一块并不显挤。 “司脔，刚才的源质，咕儿，给我一个呗！” 司雾抻着脑袋，藏在发丝下的眼睛灼灼的盯着司脔的侧颜。 “不行，妾身有用。” 司脔摇头，“况且，这源质有问题，你用了一定会坠落。” “什么问题？” “异化场不稳定，少了些核心的东西。” “嘿嘿嘿，没事的司脔，我最喜欢不稳定了。” 司雾面上堆笑，一脸讨好道，“我肯定不会坠落的，我当过司主，代行和从司的门槛我可清楚了，我随随便便就能通过……” “……” 司脔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还有呢，司脔，嘿嘿……” 司雾又道，“我要成了从司，就能立即恢复成司雾，我的异化方向没人懂的，所以我还可以重拾起来……” “你要妾身再杀你一次？” 司脔蹙眉问。 “不是，咕儿……” 司雾连连摇头，嘴角越咧越开，“我会把权柄送给你。” “为什么？” “你不是还有一块从司源质吗，你再给我，我不就又能成为司主了？” “还是算了吧。” 司脔摇头拒绝，“妾身先处理点事情，你安静一点。若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妾身给你一块脔系的从司源质。” “什么事？”司雾好奇问道。 司脔没有回应。 她的心神飘到了宁城以北。 农庄上空，游荡的鸟群察觉到了异常。 …… …… “来了？” 再次注意到眼柄监控阵列的异常，陈牧舟不耐烦的嘀咕一声。 “这次应该是螺旋线了吧？” 他咬牙切齿的将异常标记下来。 似乎有人在故意针对监控阵列一般，频繁的误报让他不堪其扰。 一开始，是几个人在陷阱外围溜达，其中一人直勾勾的盯着农庄方向，久久不见离去。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猪冲入陷阱，拱食了几口农庄周围的杂草，便逃之夭夭。 野猪似乎起了个头，陷阱外围的小动物突然多了起来。 老鼠、蛇、野猫、松鼠、刺猬等，出现在陷阱周边，漫无目的的徘徊着，让陈牧舟不得不重新评估帝国生物的多样性。 他竟然没有看到兔子！ 就在陈牧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天空中的飞鸟多了起来，并开始扑杀地上的小动物。 “啊这……” 陈牧舟不得不打起精神，警惕起来：这些飞鸟过于凶残了。 它们显然不是在捕食，都是只杀不吃，能扑死的直接扑死，扑不死的抓到高空摔死， 这些鸟似乎在合作，陈牧舟竟然看到有麻雀在扑杀蛇类，直接送菜。 “离谱！” 他怀疑自己没睡醒，“难不成，暴起伤人事件，已经扩散蔓延到动物中间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路数？” 陈牧舟自不会因异常发生在动物身上，便区别对待，他将这些异常记录下来，和宛城的四起事件合并分析起来。 “唉？？？” 很快，他疑惑的皱起眉头， 宛城伤人事件，是一个人失控发狂，这些凶残的飞鸟却明显在统一行动。 反倒是地上的小动物，更能跟螺旋线匹配上，因为监控阵列显示，同一时间段，总有一只小动物过分活跃，行为举止不太正常。 但这只小动物也是最快被鸟群攻击的那只…… “我好像看懂了。”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找到在长凳上坐镇中军的宋星歌，低语了几句。 后者点点头，起身跟着陈牧舟上车，车子随即发动，在农庄周围游走起来。 陈牧舟决定主动出击。 随着车子移动，藏在地下的信标陷阱也在同步平移，这是宋星歌早就掌握的技巧，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把五十个信标开车拉到这里来， 于她来说，信标的位置，如臂使指，也就是心念一动的事情。 不过，鉴于宋星歌一直在雷打不动的往地底下塞信标，其执着已经到了令陈牧舟感到恐惧的程度，所以，他让宋星歌调整了通行规则。 眼柄监控阵列，两辆拟形车、车上的蚂蚁车机、以及后备箱里的腬，都被加入到通行名单——军座大人已经确认过，信标交叠的区域，镇压效果会叠加，陈牧舟怕陷阱到时候一开，这些‘活物’全嗝屁了。 车辆驶向陷阱原来的边界，而陷阱也在地下同步移动。 天空中的鸟群和地上的这些小动物并不知道，它们因为在陷阱边缘争斗太久，陷阱主动找了上来。 军用越野车内， 陈牧舟一边观察眼柄监控，一边在地图上实时调整着信标的位置，并将其同步给宋星歌。 而军座大人则立即按图索骥，让陈牧舟的布局成为现实。 “就是现在！” 就在鸟群开始新一轮俯冲，地上的一只黑猫一跃而起时，数十枚信标顷刻间显现，将这片争斗区域围成一个大圈。 有的信标浮于半空，地下亦有信标兜底， 信标组成的阵列，像一个炭60分子，实际上形成了一个直径近一公里的‘球体’，将一切异常和周边的大片区域笼罩在内。 于此同时，陈牧舟似乎幻听到‘嗡’得一声，他知道，这是所有信标同步开启带来的效果。 “是时候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了。” 陈牧舟勾唇观察着，监控阵列和车窗外的景象两不误。 最先出问题的是天空中的飞鸟，原本在球体内活跃的鸟群像同时吃了枪子儿一样，如雨般从天空坠落， 地上小动物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它们中有不少距离球壳较远，倒因此逃过一劫。 眼柄监控画面上，幸存的小动物表现出了极‘人性化’的一面， 它们分出一部分尝试往外突围，但随着接近球壳，纷纷被镇压而死；剩下的见状，则立即掉头，远离球壳，冲向球心位置。 “嘿嘿，看看我们抓住了什么东西。” 陈牧舟咧嘴一笑，拉起身旁宋星歌的手，“媳妇儿，缩圈。” “嗯。” 随着宋星歌点头，顿时出现了一幅小动物在前面跑，球壳在后面追的画面。 她有意的控制着缩圈的速度，以给陈牧舟留出分析的时间。 “啧啧，我知道这是个啥东西了……” 陈牧舟也不负期望，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星歌，我们抓了一个跳跳。” “？” 宋星歌不解的看过来。 “你慢点缩圈，我指给你看。” 陈牧舟勾起嘴角，“你先看那只黑猫，它现在是不是很懵逼？” “这是因为，刚才控制它的那个怪东西，转移到了一旁的松鼠上了，星歌，你注意看，这松鼠是不是过于机智了？” “好像是。” 宋星歌认真点头，旋即，她秀眉一蹙，星眸中闪过一丝错愕，“牧舟，它现在又转移到那只老鼠身上了。” “对头！” 陈牧舟肯定的点点头，“所以我把它叫‘跳跳’。” “这是一个无形的怪东西，它转移到谁身上，就把谁控制了！” 陈牧舟解释道，“那些主动靠近球壳的，也是被它控制的，它应该是在试错，验证你的信标是什么东西……” “你仔细看的话，这些小动物的行为并不统一，‘跳跳’频繁在它们之间跳来跳去，才形成了它们集体行动的假象！” “它一次只能控制一个，而且……它有智慧。” 陈牧舟说着，顾自沉吟道，“这也能解释宛城的暴起伤人事件了……” “它不想暴露其能力本质，才只会控制一个人搞事，至于它搞事的原因……” “我想我们可以直接问它！” 第280章 跳跳 [上一章节有新增内容，2024\/8\/16之前看过该章节的小伙伴建议回看，之后无影响。] …… …… “还得搞清楚，这货为什么要来搞我！” 陈牧舟一通分析，又冲宋星歌示意道，“媳妇儿，继续缩圈。” “……” 宋星歌眸中水色潋滟，难掩欣赏意味，察觉到他疑惑的视线，不自在的撩了一下头发，赶忙‘噢’了一声。 “星歌，你刚才在对我犯花痴？” 陈牧舟一怔。 “嗯。” 宋星歌不好意思的躲开视线，双颊浮起淡淡的红晕。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陈牧舟乐了，他抬手揉了揉宋星歌的发顶，顺势推着后脑勺，把军座大人那张英气逼人的小脸送到面前。 含住红唇就是一吻，qq弹弹，冰冰凉凉，像吃果冻。 军座大人乖顺的迎合着，她一手折于身前，抵着陈牧舟的胸口，另一只手为了稳住身形，覆于车窗之上，随着她指节的弯曲，陷阱仍旧在雷打不动的缩圈之中。 跳跳并未因此获得喘息之机。 相反，随着圈子越来越小，仅存的几只小动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个嘶嚎两声，那个蹦跶几下， 一时间，跳跳在这几个动物上的跨跃，仿佛能被肉眼捕捉。 “好了，该收尾了。” 陈牧舟也听到了动静，他意犹未尽的放开军座大人，后者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抿唇看向窗外。 “就剩下俩松鼠了？！” 陈牧舟一怔，陷阱的效果过于好了，他一眼就看出哪只松鼠身上有跳跳。 松鼠脸上那种愤怒与绝望，过于人性化了。 这个过程是动态的，因为跳跳在两只松鼠之间疯狂横跳，导致这种神情在它们身上不断转移。 它们被困在巴掌大一片地方，只要宋星歌的信标再轻微移动一下，它们便会立即嗝屁。 “这下没地儿跑了吧！” 就在陈牧舟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撬开‘跳跳’的嘴巴时，两条预警信息先后发到了他这里。 一条来自仲裁机关的第二梦界舆论预警机制： [月都遭到入侵，胾山确认失联，髓、膥正联合应对，入侵者疑似司脔……] “？！” 陈牧舟神色一凛，第二梦界的用户风向做不得假，原本混乱敌对的月都用户人心惶惶，一副阴云笼罩的样子。 第二条消息来自盟约的咸鱼们，她们对此表示担忧，并询问他月都分基地的留存问题。 “……” 陈牧舟嘴角一抽，这条消息做实了仲裁机关的预警，司脔真在月都搞事，烈度似乎还不低，竟然让盟约有了撤销分基地的念头。 “牧舟，是真的么？” 宋星歌似乎也收到消息，脸色微微一变。 “你也知道了？” 陈牧舟一怔，遂问道，“星歌，你那边有探子？” “嗯，小梧带着一个侦察排过去了。” “哦~” 陈牧舟恍然，三只巨手过来时，铁血军前推了东南防线，只是司脔出手太快，防线并未发挥作用， 为了更灵活机动的应对此类事件，铁血军调整了部署，白梧的侦查排只是后续铺开的一部分。 两人对了下情报，宋星歌手上的情报更接地气一些，侦查人员注意到难民的涌出，并推测出一股规模不小的难民潮即将成型。 这刚好佐证了陈牧舟的猜测，司脔似乎在月都开大招了！ 注意到宋星歌开始不断的接收、回复通讯，忙碌了起来，陈牧舟无奈的叹了口气。 铁血军必然有大动作，需要军座大人回去坐镇，他的‘田园牧歌’生活要提前结束了。 “我的jk白丝和蕾丝睡裙……” 陈牧舟遗憾嘀咕一声，迎上宋星歌询问的目光，他苦笑道，“星歌，我们先把跳跳解决了吧。” 于是接下来，跳跳的信标压制测试随之展开。 别看跳跳蹦跶的正欢，在两只松鼠之间左右横跳，被一个铁血信标覆盖后，它就老实了，直接跳不动了。 在这个无形的跳跳看来，信标的镇压范围同样是无形的壁障。 两个铁血信标交叠覆盖，承载它的松鼠死了一只。 测试到此为止。 陈牧舟发动了车子，靠向剩余的那只松鼠。 宋星歌为了行动方便，将本体的铁血光环改成了‘所有生物可通过’，相当于关闭隐藏起来，不会对这只松鼠产生影响， 她找了个袋子下车，顺手便将松鼠装起来，带回车上。 随后，两人驾车回屋，各自收拾起东西， 陈牧舟给石松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能回收的东西都回收； 宋星歌则收拾好铺盖，将四散的信标重新叠加在一起，放在车上，只打开了一个信标，用以压制‘跳跳’。 紧接着，两辆车同时启动，离开了农庄。 陈牧舟回看了农庄一眼，眼中只剩遗憾。 没多久，两辆军用越野停在宁城市中心的酒店楼下。 两人再度忙活一通。 陈牧舟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又找了个笼子把松鼠关起来。 宋星歌则在酒店地下埋了一个信标，并按陈牧舟的要求给了酒店里的所有人通行权。 之后，两人小小的腻歪了一会。 “牧舟，我得走了。” “……” “夫君？” “……” 啵儿！ 又吃了顿果冻，陈牧舟才恋恋不舍的放宋星歌离开。 “日子还长……” “反正她跑不了了……” 目送宋星歌驾车远去，陈牧舟转身回到一楼大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小脔脔坏我好事啊！” 他啧了一声，去梦界和盟约开了个小会。 盟约的月都分基地在月都北方，是糜月的势力范围；而受司脔影响的是南方区域，胾山的地盘； 陈牧舟再三考虑一番，提议盟约稍安勿躁，司脔的意图和态度尚不清楚，没有必要自乱阵脚。 之后，他退出梦界，试着给司脔拨了几个‘电话’，对方还是没接。 “果然还是不行啊……” 陈牧舟抓了抓头发，烦躁的在大厅里溜达起来。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街对面一根灯柱上，一只鸟正煞有介事的欣赏他抓狂。 “嗯？” 转悠了没几圈，陈牧舟停下脚步，在装松鼠的笼子前停了下来。 “死了？！” 他愕然惊呼一声。 信标测试时，他已经确认，铁血信标的光环，就是跳跳插翅难飞的壁障，如不可逾越的无尽之海，它所占据的生物体，就是唯一能保全它的孤岛。 一枚信标刚刚好。 能把它困死在生物体内，又不足以镇杀生物体。 所以，陈牧舟并不担心跳跳逃走，有茸的鸡腿菇在，他也不怕它跳到自己身上。 “怎么死的？” 他疑惑的皱起眉头，就算跳跳真逃走了，宿体也不会死。 况且，宋星歌早已堵死它逃走的可能。 “等等……” 陈牧舟看向松鼠笼不远处，眼神逐渐变得玩味起来。 腬！ 这个时刻都在蛄蛹的蛄蛹者，这会儿竟然不蛄蛹了。 回想起刚才的搬运过程，陈牧舟想到一个可能。 不排除在运输和搬运的过程中发生疏忽，导致两者有了直接接触，从而使跳跳完成了转移。 毕竟，直接物理接触，就像在两个孤岛间架桥，有可能使跳跳脱困。 “呵呵……这！”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陈牧舟乐了。 腬自己还没脱困呢。 她被捆成粽子，跳跳不清楚她的状况，逮着机会跳了过来，殊不知，等待它的是另一个陷阱。 而且，就算它跳到了腬身上，也不会察觉到腬身体的异状，因为腬力场的特殊性，它仍旧能感觉到四肢的存在，只可惜，腬的四肢在一千公里外的西北。 最重要的一点是，腬的眼睛，到现在还被黑布蒙着。 按这个思路理顺下来，陈牧舟一点儿也不慌了。 甚至那只松鼠怎么死的，他也不甚在意了， 或许它早就被光环镇伤，一直在硬撑；或许它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在跳跳离开后，直接吓死了…… 陈牧舟将松鼠笼踢到一边，走到腬身前。 “是在装睡么？有意思……” 他看似不经意的说着，将手伸到被子中，隔着衣服，抓了抓腬腰间的软肉。 腬还在蛄蛹时，无论是挠脚底板，还是这样的刺激，都会让她鲤鱼打挺，反应很激烈。 然而此时，腬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呵呵……” 陈牧舟咧嘴一笑，腬的这种反常，反倒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喜欢装睡好啊，我还怕你不睡呢……”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对腬提了一手，进入第六梦界。 “卧槽？！” 腬竟然还在梦界睡觉。 陈牧舟傻眼，他以为腬会被顶替，从而查清‘跳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结果还特么是腬！ “这怎么可能？！” 陈牧舟一脸愕然，“难道我推断错了？” “还遗漏了什么？” 他皱起眉头，突然懊恼大声道，“我傻逼了！” 他迅速退出梦界，出了一楼大门。 “跳跳的落脚点，还有拟形车和它的蚂蚁车机……” 陈牧舟煞有介事道，“那只松鼠接触到拟形车的机会更大！” “跑还是跑不了的。” 他摇头唏嘘道，“可惜了，这辆车也在信标的压制范围之内，跳跳跑错了地方啊……” 说罢，他回到屋内，坐在沙发上闭目凝神起来。 “啾？” 陈牧舟这一出，把对面灯柱上那只鸟看傻了。 这只鸟不知道的是，陈牧舟此时正悄然观察着‘腬’的状况。 没错，他的一惊一乍都是有意为之。 ‘跳跳’既然能在各种生物之间来回跳，陈牧舟早就将拟形车考虑在内了， 它作为一个被擒获的猎物，站在它的立场上，很多事情就简单起来了。 目的无非是逃出去，而且它是个有脑子的， 只要在拟形车、车机、腬身上都跳一圈，肯定知道怎么选。 但拟形车被黑箱算法锁着，车机完全在女皇的绝对掌控之下，‘跳跳’就算跳进来，也会立即发现什么也控制不了的事实， 腬反倒成了最优选，而腬的反常做不得假，所以问题一定还出在她身上。 故意中了一次‘跳跳’的调虎离山，陈牧舟果然有所收获。 大厅里的腬没什么变化，但第六梦界的腬动了。 “还真够谨慎的……” 陈牧舟啧啧唏嘘。 腬睁开了眼睛。 或者说，和腬的梦界身影完全重叠在一起的另一个女孩，睁开了眼睛。 “好神奇！” 这幅奇景，让陈牧舟也开了眼，毕竟……梦界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登录方式。 这个女孩，在用腬的身份登录。 陈牧舟虽然没有给腬分配‘账户’，但登录机制是一样的， 一个人因为异化绑定的缘故，只有一个账户， 就连一体双魂的简家姐妹，也是一次只能登陆一个人进来。 而腬的‘账户’，实打实的进来了两个人。 它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因为，它并没有破坏梦界的登录规则。 它实际上还是一个人，只是这个人里面，腬只剩下20%不到了，另外80%多，是跳跳，是那个新来的女孩。 她占据并主导了腬的意识。 所以，这两人就像是交叠在一起的重影一般。 陈牧舟没再跟进梦界，而是通过自己的终端远程观察着。 20%的腬仍在安睡，极小的份额，使她的身影显得极为模糊， 80%的女孩，身影要清晰的多，她逐渐从重影中挣扎出来，起身在梦界活动。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女孩骂骂咧咧的四顾着，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只有她和腬的身影。 “……” 陈牧舟被雷了一激灵，可待看清女孩的容貌时，他脸上露出一副见鬼般的神情。 “是她？！” “这怎么可能！” 在盟约提供的糜月副本攻略资料里，陈牧舟见过这个女孩。 这些攻略资料，是对糜月记忆的深挖，所以，它呈现的方式，是糜月第一人称视角的影像。 而在某一段影像中，这个女孩就奄奄一息的躺在糜月面前，而糜月正拿着一柄生锈的尖头锤，敲开了她的脑壳。 红白斑驳，而周围，男男女女大快朵颐。 “司月！！” 陈牧舟一激灵，“好家伙，七月议会有八人是吧……” 第281章 司月 “谁在装神弄鬼？！” 第六梦界的大白板上，司月在不停的骂骂咧咧，各种脏字不带重复的，把陈牧舟看傻了。 光骂还不尽兴，她转了一圈，又回到腬身边，不断用脚飞踹腬的梦界身体。 “敲里吗的，百里映萝！” “干礼凉！臭居！你可让老娘好找！” 腬的梦界身体顿时被踢的滚来滚去。 “……” 陈牧舟目瞪口呆的观察着这一幕，心有明悟。 在糜月的记忆里，腬也在场。 司月恨她不奇怪。 她算不上七月议会的第八人，她们不是一伙的。 所以，司月……并不是冲着他来到，她的目标是腬。 “唉，怪不得呢……” 陈牧舟尴尬的咧嘴讪笑一声，他标记螺旋线，离开宛城、布设陷阱这一系列操作，一直都把腬带在身边， 所以在他看来，螺旋线就是冲着他来的。 有趣的阴差阳错。 “至少结果没差儿……” 陈牧舟摇头耸肩，迅速将这个错误修正，重新审视着白板梦界上的两人。 司月的骂骂咧咧还在继续，从她透露的只言片语中，陈牧舟逐渐将她的目的和动机拼凑了出来。 她在宛城搞的暴起伤人事件，竟然只是在‘验证’。 由于经历特殊，司月早已没有司主之实，也失去了物理的身体， 只有权柄残余的部分异化场权能，承载着她的意识，可以使她如‘无形之物’，在生物体间跳跃，以它者之躯存在。 而腬拥有强横的肉身，无匹的战力，不竭的能量，权能出自司月权柄，正是司月所欠缺的。 所以司月的目标从始至终是腬，她要占据腬的身体，拿回本属于她的东西。 但腬与疼这对闺蜜形影不离，疼月蔓延全城的异化场buff，就像信标的光环，可以阻止司月在异化场范围内来回横跳。 司月一直没有得到接近腬的机会。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腬疼组合来到宛城后，蹦出一个沈语棠来， 魅魔借梦界之力与疼的斗法，削弱的疼的异化场效果，一直在追逐两人的司月感受到了那一丝松动，于是开始验证起效果来。 四次伤人事件，让她逐步搞清楚疼的影响力由衰弱到消失的过程， 她也因此，距离腬越来越近。 而就在此时，陈牧舟借助信息优势，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提前布下了陷阱，从死去的疼月手里接了一棒。 “啧啧……” 串联起了这些，陈牧舟一阵唏嘘，“司月多少是有点复仇剧本在身上的，可惜了……” “该怎么处理这个司月呢？” 想到这里，陈牧舟又犯起难来。 他把腬留下，是为了搞清楚她身上的力场机制。 腬有强大的自愈能力，醒来只是时间问题，但司月这个‘跳跳’的出现，中断了这一进程。 司月占据了腬大部分意识，直接在精神层面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失，腬应该醒来无望了。 所以，在陈牧舟看来，谁惹的麻烦谁负责，这个司月摊上事儿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沟通是最好的，他决定先以此为切入点，跟司月碰一碰。 “同学，我们聊聊。” 于是陈牧舟瞅准司月一个骂骂咧咧的间隙，再次回到梦界。 “嗯？你又是哪来的臭傻逼？” 司月回头看了陈牧舟一眼，似想起什么，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怒容，“原来是你这个狗东西！快放老娘出去！！” “……” 陈牧舟嘴角一抽，之前他还觉得‘跳跳’挺谨慎的，然而事实并不尽然。 这特么就是个喷壶。 梦界管理员在梦界被骂的事情，他并不是没经历过，简冬就这么干过，但二丫不说脏话。 所以，陈牧舟有一整套处理喷子的方案。 而且，梦界亦有一套合理的‘物理法则’。 “人长得眉清目秀的，嘴巴这么脏？” 他打了个响指，一边翻看仲裁机关的剧本库，一遍问，“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尼玛个der！” “……你胆子不小啊？你不怕我收拾你？” “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劳资？告诉你，老娘死都死过了，还怕你？” “……” “那你就再死一次吧。” 陈牧舟翻出一个名为《邪恶潘的废弃脑洞，危险勿动》的剧本，点了激活。 场景随即展开，司月被拖了进去，只有腬还留在白板上沉睡。 由于这是一个能在‘梦中致死’的本子，而死在梦界会在现实中醒来，陈牧舟索性叠梦加快了剧本进程，随后退出了梦界。 没几秒功夫，包裹成粽子的腬醒了，开始骂骂咧咧。 司月出来了。 “不装了是吧？” 陈牧舟走到她身边，面无表情道，“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么？” “又是你，死臭虫！嗯？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司月一边蛄蛹，一边愕然道，“我的手为什么不听使唤，眼罩为什么拿不下来……” “为什么我摸到的是水和玻璃？……是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你把眼罩拿下来，我就告诉你。” 陈牧舟应道。 用远在西北的手，拿宁城的眼罩，的确是个技术活。 从司月的话大抵能猜出，腬的四肢估计是被泡起来了。 “告尼玛，臭傻逼，老娘才不……” 啪！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把司月提到梦界，又安排了一个剧本。 “剧本多的是，刚好测测效果。” 他说着，专门找来把椅子，坐在腬身边。 “敲里吗的狗东西……” 啪！ “就这点本事吗，废物！” 啪！ 陈牧舟最不缺耐心，但他也不想就这样把时间浪费掉，索性整了个自动脚本。 把司月提进梦界，安排一个剧本，过剧情，等司月死出来再提进去。 做完这些，他顺手从棉被里掏了把棉花，堵住了腬的嘴。 “先把潘同学的作品过一遍再说吧……” 司月这张破嘴，把陈牧舟对她悲惨经历的那一点同情分彻底消磨没了。 “如果还没效果，就交给咸鱼攻略组好了……” 陈牧舟唏嘘一声。 有了糜月的攻略案例，盟约攻略组便彻底掌握了这种暴力发掘信息的手段， 把目标做成副本，活着问不出来的信息，也能被掘地三尺，一个字节也不会错过。 “只可惜，副本是一次性的……” 陈牧舟叹息一声，随着副本被通关，目标也会彻底终结，糜月便是如此。 腬的样本太特殊，直接弄死太可惜了，但司月已经把腬毁了…… “嗯？” 就在他犹疑不决的时候，梦界那仅剩20%，一直被晾在一边的腬，竟然有了苏醒的迹象。 第282章 场景 “这也能行？” 待腬在梦界的虚影睁开眼睛，陈牧舟错愕不已。 由于腬本就脑部受损，司月的‘鸠占鹊巢’可以说是雪上加霜，几乎摧毁了腬的心智，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陈牧舟注意到，腬哪怕醒了，神情仍旧呆滞，双目无神，如行尸走肉。 “好像只剩下潜意识集了……” 陈牧舟皱起眉头，但他很快又发现，随着梦界的腬醒来，她在现实中的身体又蛄蛹了起来。 这不同于司月的挣扎，腬似乎只是在乱动，就像某种自律性、植物性的本能。 “哦豁！” 陈牧舟看明白了，腬的潜意识似乎在收回身体的控制权。 “这就有意思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 以司月对腬势在必得的态度，腬应该是没有多少机会的，但司月现在在梦界坐牢，意识回到身体上的时间不多！ 就在陈牧舟琢磨着怎么在两者的争斗间做做文章时，一个娇小的银发倩影步履翩翩的从楼梯间走出来。 倩影张开双臂，缓缓在陈牧舟面前转了个圈。 裙裾飘飘，发丝飞扬。 “怎么样，本小姐好看吗？” 做完开场秀，小白一脸期待的凑到陈牧舟身前。 “小白，我实话告诉你，我打小胆子就大，想吓我，你选错人了！” 陈牧舟认真道。 “？” 小白一怔，大眼睛疑惑的忽闪着：“你在说什么？” “呃……我是说你的弗利萨仿妆非常逼真，简直如弗利萨大王亲临。” 陈牧舟肯定的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小白后退两步，小脸上的委屈顿时拧巴起来，“你不喜欢嘛？” “喜欢。” “那还差不多，我婚飞时，就要画成现在这样，你要陪着我。” “……” “你果然在骗我！” “小白，我开玩笑的，你画得好极了！” “呜哇！骗子！！” 小白不再相信陈牧舟的话，跺着脚哭了起来，她显然是真伤心了，鼻头冒出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小白，冷静，我错了！” “哼！不理你了！” 小白瞪了陈牧舟一眼，抹了一把眼泪，甩着鼻涕泡出了门， 门外很快响起蚁群起飞的声音。 “坏了，这丫头不会一怒之下回娘家了吧？” 陈牧舟匆匆出门查看，只来得及看到蚁后空中銮驾的屁股——最后几只蚂蚁正在飞向北方。 他松了口气。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沈语棠那边发来消息，小白已经到繁盛之子总部了。 “好嘛，找老师去了。” 陈牧舟嘱咐了沈语棠几句，这才放下心来。 他看向裹在粽子里的腬，对方刚好‘呜呜’两声，显然是司月出来了，但嘴巴被堵着，骂不了人。 他准备想个办法，强化一下腬的潜意识，专门针对下司月。 在这之前，他先去看了眼第二梦界的状况，那边正在发生着大事件，他自然不会错过。 [这是真正的入侵，月异化者何在？月主何在？此间乱局，谁能力挽狂澜？惨淡无望的悲哀！！] [髓与膥大打出手，只为争夺投降权。] [脔都人正在清剿月贼余孽，脔主之威势不可挡！] “啊这……” 陈牧舟感觉被晃了一下，一时目瞪口呆。 “我去！” 等反应过来，他脸色一变，月都变成脔都了，司脔手里真有大脔帝国了！ “妈耶！那这边的大脔帝国岂不是成山寨货了……” 陈牧舟忽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这可咋整！” 他皱起眉头，背负着双手，在大厅里溜达起来。 捆着腬的大粽子，刚好摆在大厅中央，陈牧舟的身影看起来像行星绕日。 “嘶……” 没转几圈，陈牧舟察觉到不对，凑到腬身边看了一眼。 “谁干的！” 大粽子洇湿了一块，不明液体流到地板上，蜿蜒出一条小蛇。 陈牧舟赶忙去梦界一看。 腬还在发呆，木木张张的，不能排除她的嫌疑。 转到剧本一看，陈牧舟找到了真凶。 无尽的大海中，司月正在浪涛中沉浮，她努力挣扎着使自己浮在海面上，大口的喘息着，时不时灌一口海水。 “……怪不得。” “梦见玩水，所以尿床，没毛病！”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周围。 “这什么奇葩剧本？” 周围啥也没有，就一片海，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海中也空荡荡的，也没整个鲨鱼什么的…… 陈牧舟调出剧本列表一看，旋即恍然。 司月已经把潘同学的剧本体验完了，在这个列表上，正儿八经的剧本后面，还有一些一笔带过的场景， 他整的脚本比较傻瓜化，也把这些场景当剧本利用起来。 “……” 看着司月挣扎的样子，陈牧舟赫然发现，这个没有添置任何剧情的场景，竟然说不出的恐怖。 浮沉，乏力，失温，溺亡，同样有‘梦中致死’的效果， 不必像有剧情那般刻意安排，大自然带来的恐惧，便以油然而生。 眼看司月没了挣扎的力气，开始无意识的坠落，陈牧舟中断了场景，带着她回到现实。 “呜呜呜！” 口中的棉花让司月说不出话来，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即进入下一个场景，她奋力的蛄蛹着，‘呜呜’的更大声了。 陈牧舟俯身摘掉她口中的棉花。 “敲里吗，继续啊，傻逼！” 司月立即道，“就这点本事，老娘当什么呢……” “……” 陈牧舟瘪瘪嘴，“我就当你无能狂怒好了。” 说罢，他俯身拆下腬的眼罩。 一双眸子顿时恶狠狠的瞪了过来。 “……” 陈牧舟又是一怔。 不知道是腬的皮相，还是司月的性格使然，对方瞪着一双死鱼眼，正像看垃圾一样，嫌恶的看过来，恨不得用目光杀死他。 “你应该感觉到身体的异常了。” 陈牧舟指了指地上的水渍，“接下来，我要打扫一下这里，顺便给你换一套衣服。” “……” 死鱼眼有一刹那泛起高光，司月到口的脏话戛然而止。 第283章 我的手呢! 司月不骂了。 但她的死鱼眼像追踪雷达一样，锁定在陈牧舟身上，一直恶狠狠地瞪着，一副他只要靠近一步，她就会暴起伤人的样子。 陈牧舟丝毫不怀疑腬身体的破坏力。 她可能一个头槌把人撞碎。 “行吧，你要忍得了骚气，就继续忍着吧。” 陈牧舟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离开。 “……等一下！” “？” 陈牧舟止住身形。 “放开我，我自己换。” 司月道。 “……” 陈牧舟神情玩味，司月显然还不知道腬的身体状况。他点了点头，“放开你可以，能不能正常说两句话？” “不可能！” “我还寻思怎么称呼你呢……” 陈牧舟遂道，“那就叫你‘尿裤喷子’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你……” 司月面上怒容积郁，咬牙切齿道，“我叫姜晨曦。” “是黎明微光那个晨曦？” “还能是哪个？你赶紧把老娘放开！” “晨曦陨落地……说得不会是你吧？” 陈牧舟若有所思道，“那可是好大一片污染区。” “放开我！狗东西！！” “那我就当是了。” 陈牧舟点了点头，又道，“果然是司主的污染区啊，司月同学。” “你怎么……” 姜晨曦瞪大双眼，她并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早就暴露，脸上终于浮起错愕之色。 “啧啧，真可怜。” “堂堂司主，下场如此凄惨。” 陈牧舟唏嘘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杂兵呢。” “混蛋，你给我闭嘴！” 姜晨曦怒道。 “姜晨曦，你有什么办法让我闭嘴吗？” “你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除了骂人，好像什么也做不到呢。” 陈牧舟随口道，“你很需要表现自己吗？或者说，你有很强烈的危机感，所以才通过虚张声势来给自己壮胆，掩盖自己无能的事实？” “你！你个……” 姜晨曦面色一僵，到口的脏字被她咽了下去，“你有能耐把我放开！” “可以，看在跟你聊得很愉快的份上……” “……” 姜晨曦一时语塞，后知后觉的愤恨咬唇。 “别弄坏地板。” 陈牧舟提醒一声，俯身解开了大粽子。 “哼，臭傻逼，你没了压制我的东西，还敢大言不惭……” 姜晨曦笑了，她冷冷的看着陈牧舟，猛然暴起……她没起来，打了个挺，咚的一声又跌了回去。 “这只是普通的被子。” 陈牧舟解释道，“不是什么压制你的东西，主要是消音用的。” “啊！” “我的手呢！！” 姜晨曦尖叫一声，蛄蛹者又蛄蛹了起来。 “还有脚。” 陈牧舟提醒道。 “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姜晨曦的神情精彩起来。 “这是腬的身体，她入侵宛城战败，被我活捉了，这些都是为了防止她暴起伤人的必要举措。” “……” “当然，你也在宛城杀了不少人，也有些措施是针对你的。” “我要杀了你！” “我以为你多少能看清形势，而不是一直在无能狂怒，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挺有信念感的。” “敲里吗！” 姜晨曦似乎进入了红温状态。 “我一般无意揭人伤疤，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不会是因为极致的口臭，才被人端上桌吧？” “我一定要杀了你！” 姜晨曦眼眶红了起来，看向陈牧舟的视线如同淬毒。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你不觉得裤子湿得很难受吗？” “滚，臭男人，别碰我！” “……” 姜晨曦最终还是换了衣服，甚至还洗漱了一番——蚁后放学回来了。 小白不怕跳跳上身，也是个怪力女，她给腬换上一套源质装甲，并用一些弹性束带把腬固定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酒店里的摆件又多了一个。 随着梦界脚本继续跑起来，眼睛被再次蒙上的姜晨曦被晾在了一边。 陈牧舟则研究起小白的新妆容。 这次是霸气女王风，显然是出自沈语棠的手笔。 只是有点经不起研究，没多久妆面便花了。 小白打算继续求学，她和沈语棠约好了，晚点在梦界碰头，继续教学。 “小白，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在小白进入梦界找沈语棠之前，陈牧舟拦住了她。 他忽然想到了盟约的‘潜意识水果’。 潜意识水果能传递‘知识’，沈语棠的‘化妆’知识，完全可以做成‘潜意识水果’，直接给小白吃下去，省下学习的麻烦。 想到就做，陈牧舟跟着小白去了繁盛之子梦界总部，帮沈语棠完成了知识的传递。 “咦！我懂了！” 在吃下了潜意识水果后，小白的大眼睛一时间充满睿智。 她开始对人类化妆品和功用如数家珍，对各种化妆技巧信手拈来。 为了验证效果，两人匆匆告别了沈语棠，退出梦界实操起来。 “潜意识果实，还可以继续发掘！” 看小白一本正经忙活的样子，很像那么回事，陈牧舟内心活跃起来。 “安晴姐的厨艺，晴宝的画技，军座大人的格斗技和枪斗术……” “我仿佛看到一片蓝海！” 陈牧舟目光灼灼，“量产的可普及的知识！如此一来……” 就在陈牧舟思绪飞扬，尽情畅享之际，小白化好了妆，自信满满的回过头来，“本小姐好看吗？” “好……好蓝的阿凡达！！”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打断了陈牧舟的美好想象。 “我特么就知道……” 赶在小白离家出走前，陈牧舟迅速戳破鼻涕泡，将小白哄好。 潜意识果实传递的知识太‘干吧’了。 这和去网上看教程没多少区别。 比如化妆知识，尚需要背后的技巧、经验、审美支撑，才能转化成实实在在的动手能力。 小白脑子里理论有了，就是手跟不上趟。 感性的经验是知识的来源，知识在实践后，才能成为经验。 “潜意识果实还是局限了……等等！” 陈牧舟摇头唏嘘着，神情却忽然一怔： “我好像知道怎么强化腬的潜意识了！！” 第284章 夜会 深夜，酒店三楼。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响起一个女人伸懒腰的声音。 “不要怕，不要笨手笨脚……” 女声轻声说着，却突然哎哟一声，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身体倒地滚动的身影。 随着楼梯间二楼响起‘咚’得一声，女声小声的呜咽起来。 良久，呜咽声消停下来，窸窣声再起，这一次动静好了很多，是小皮鞋有节奏的下楼的声音。 “得救了！” 楚霜染娇俏的身影出现在一楼大厅，她优雅的摆着上臂，手里捏着兰花指，在一个平地摔后，成功的抵达了大厅休息区。 她在一张长沙发上坐下，打开沙发对面桌上的抽屉，拿出一包糖果，悄咪咪的吃了起来。 “喂，谁在吃东西，给我吃点。” 随着一个陌生的女声从隔壁的沙发上突兀响起，楚霜染吓得当场变成手办，手里的糖果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喂，别装了，我听见你在吃东西了！” 姜晨曦边说，边死死的咬住舌尖，通过制造痛感来使自己保持清醒。 她发现自己眼睛被蒙上后，一不小心就会出现在一片海洋深处，不断的挣扎呛水，然后溺毙，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机缘巧合下发现痛觉可以逃避这一切之后，她便不断的制造痛感，保持清醒。 楚霜染下楼时，她已经坚持了很久。 于是她听到了又是舔、又是嚼的声音，嘎嘣嘎嘣的动静，还有女孩子满足的叹息声。 姜晨曦吞了口口水，这声音就像一个引子，腬身体的饥饿感被瞬间激发，难受的令她抓狂。 她也顾不得那女孩是谁了，随即喊了一声，谁料，那吃东西的动静立马没了。 故意诈了几句，也没有引起任何回应，反倒是她忘了维持疼痛，又淹死了一次。 “呃……” 海水灌多了，姜晨曦感觉一种‘幻尿’感在逐步累积，又饿又疼又憋，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怀疑那些吃东西的动静是幻觉的时候，嘎嘣嘎嘣的咀嚼声又响了起来。 “……” 姜晨曦这次没再说话，她竖起耳朵，确定了那声音的真实性。 对方应该是在一边吃东西，一边观察自己，这让她十分不自在，那种尿感愈发强烈了，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口舌生津。 “咕咚！” 姜晨曦终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让她没想到的是，周边太过安静，导致这一声有了‘响彻感’。 一种难以言喻的窘迫袭上心头。 咀嚼声停了下来。 良久之后，姜晨曦听到衣物摩擦声，小皮鞋走动声——吃东西那人起身来到了她面前。 “你……你要吃吗？” 楚霜染试探问道。 “要！” 姜晨曦毫不迟疑的回应着，语气甚至有些急切，“我动不了，能不能麻烦你喂我？” 双方站的极近，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这时 ，吃东西反而不着急了，只要双方有了肢体接触，她就能‘跳脱’了！ “好。” “唔！” 感觉嘴里多了根棒棒糖，姜晨曦一怔，脸色随即垮了下来， 为什么是棒棒糖？ 那一直嘎嘣嘎嘣的声音，是在嚼棒棒糖？ 这是什么凶残的吃法？不怕得糖尿病么？ 更让她无语的是，偏偏是棒棒糖，让她没法接触到对方，完成跳转。 “你能帮我把眼罩摘了吗？” 姜晨曦急中生智问。 “我……不敢，老爷不让我乱动。” “……” 姜晨曦立即将‘老爷’和陈牧舟划上等号。 还‘老爷’……臭狗屎罢了！ 她心里冷嘲一声，心思却愈发热络。 那个男人和这个地方太邪门了，远程跳不动，就算直接接触，那什么‘老爷’和白毛少女会把她弹回来， 但现在这个女孩，只是一个在半夜偷吃东西的小角色，应该‘弹’不动她了。 跳到这个女孩身上，带走腬的身体，准备足够的肉食，重生出四肢…… 这么想着，她强忍着势在必得的激动，软声求助道，“姐姐，我下巴好痒，你能帮我挠一下吗？” 当几根手指真的在她的下巴上抓挠起来时，姜晨曦难掩笑意，果断发动了能力。 “……” 楚霜染恍惚了一下。 而下一刻，姜晨曦又跳回到腬身上，蒙着黑带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变态！！” 她有些失态的脱口而出道，“你你……离我远点！！！” “呜呜……对不起！” “请不要伤害我！” 楚霜染抽噎着退了回去，嘎嘣声又响了起来。 “……” 姜晨曦不再说话，甚至有些如坐针毡。 跳转过太多人，扮演过太多人，让她有了‘看人真准’的被动能力。 从意识深处窥视！ 哪怕自己眼睛被蒙着，跳到楚霜染身上也看不到自己， 但她还是在顷刻间捕捉到了那幅画面。 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抱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白蚂蚁，瑟缩在识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解离症。 这是一种发病率极低的精神疾病。 解离性失忆、多重人格等，都属于解离症的范畴。 在不断的跳转中，姜晨曦不是没有跳转到解离症患者身上过， 所以她很早就发现，这种精神上的异常，如多重人格，会严重影响到她跳跃的稳定性， 毕竟，把她的‘跳转’看做一种攻击方式的话，她是一对一的单体攻击。 有的多重人格，里面藏着几十个！ 下意识远离，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然而，今晚这个偷吃糖果的女孩，是她见过的解离症中，最恐怖的一种， 她是反自我的，旁观式解离症。 简单来说，这个女孩的灵魂，视她的身体为陌生人，甚至是敌人，持有一种‘旁观者’的态度。 她认为她的身体一直在害她，所以自己跟自己对着干。 但她不是多重人格，不是自残自虐，她的身体亦没有产生独立人格。 这种状况，应该是会产生一个控制身体的副人格的，但没有，它空置了。 女孩原本应该站在舞台中央的心智，躲到了角落里。 如同游离在躯壳之外的看客，不为身体服务，并厌弃她的物理载体，恨不得逃离、毁灭它！ 而她怀里的那只蚂蚁，倒像是一个稳定她毁灭倾向的挂件，使她多少还能像控制一个游戏角色一样，控制身体，做些维持生存的基础行为。 姜晨曦的跳转，就是以夺取对方身体为目的，她的到来，正好填上的空置位，无异于给女孩敌对的身体送上了人格靶子！ 所以她果断逃离。 “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姜晨曦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比被人架上桌还要窒息。 第285章 极致的嘴臭 清晨，陈牧舟早早在小白房间醒来。 “……” 把滚到地上的小白捡起来，丢到床上后，他匆匆洗漱出门。 “嗯，梦界卡bug了？” 梦界记录显示，剧本体验官姜晨曦竟然逃岗了，场景列表没过完，登陆记录也少得可怜。 他中断场景测试，来到一楼一看，腬的身体还老老实实的待在沙发上。 “这些是……” 陈牧舟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了楚霜染觅食的痕迹，他无奈的瘪瘪嘴。 小公主这么做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已习以为常，不甚在意， 而且小公主作息极不规律，解冻的时间没个准数，上次教育过她后，她好像躲去了三楼，没怎么碰过面。 陈牧舟对她的要求不高，每天做完源质产出日常，只要不搞事，都由着她。 然而看到腬身边丢着的棒棒糖杆，他脸色一变。 这俩接触过了？ 他下意识就要去找小公主，虽然她身上有忠诚蚂蚁，但没有封装黑箱，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要上厕所！” 就在这时，腬突然开口了，是姜晨曦那种全世界都欠她的语气。 “……” 陈牧舟松了口气，看来跳跳没对楚霜染下手。 注意到她唇上的咬痕，他恍然一笑，知道姜晨曦是怎么卡梦界bug了。 不得不说，她还挺刚，对自己也挺狠，一般的小疼小伤，可是影响不到入梦稳定性的。 不过想到腬强悍的自愈能力，他也就释然了。 他上前给她摘下眼罩，迎上那双杀人的死鱼眼道，“你直接上就行，源质装甲会帮你处理，它有维生和自洁功能。” “敲里吗！” “……” 陈牧舟调出调用，修改了源质装甲的束缚模式，堵住了姜晨曦的臭嘴。 “司月同学，你听说过原汤化原食么？你身上的源质装甲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 陈牧舟道。 “呜呜呜！！” 姜晨曦摇着头疯狂挣扎起来。 “极致的嘴臭，简单的享受。” 陈牧舟说着，不再理她，顾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闭目忙活起来。 树洞基质，潜意识水果，智能助手…… 这三者在潜意识方面有很强的关联性，陈牧舟打算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人的日常行为、思想、决策，主观决定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被潜意识‘润物无声’的控制着，主观上甚至难以察觉。 心理学家在‘人格测量’时，采取的‘心理投射测试’，就是在这个方向上的深度挖掘。 不巧的是，梦境就是潜意识活动的一种表现形式，它比‘心里投射’更有效，而盟约，掌握着它的权柄。 姜晨曦占据了腬的主观，陈牧舟打算拉腬一把，让潜意识这座海面下的冰山发挥出它该有的作用。 又不巧的是，盟约已经做过相关实验了。 ‘智能助手’，就是被剥离了主观、重塑记忆的潜意识集，辅以简夏所说的决策树，简单训练一下，就成了听命于盟约的工具人。 更不巧的是，被姜晨曦趁虚而入这么一折腾，腬刚好就是一个‘智能助手’的状态。 她的主观成了姜晨曦，剩下的部分却具备训练一个智能助手的所有条件。 陈牧舟要保下并强化腬仅剩的20%，并把这个智能助手送回她的身体， “臭嘴同学，我膈应不死你……” “正好不耽误我研究腬力场……” “叠梦！” 陈牧舟埋头忙活了起来，神情多少多少带了些扭曲的快意。 “我可真是个大变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牧舟揉了揉头发，舒展了一下肢体。 潜意识活动，是不需要语言、文字的， 看到悲伤的事物会难过，看到月亮会想家，潜意识用感受、意象来处理这些信息， 但保险起见，陈牧舟还是自作主张的用黑箱封装的逻辑，把陈氏语系004硬塞了进去，硬是把意象基底编译了一下，给抽象的东西建立起象征、暗示关系，使之不可分的交融为一体。 如此一来，腬虽然仅剩了20%，但却拥有了司主级的防护，且完全在陈牧舟的掌控之下。 “一个dummy，一个自主决策系统，一个……傀儡！” 至此，陈牧舟这才放下心来。 他关掉了控制台，走到婷立在一旁的腬身边。 “百里映萝，挺好听的名字。” 他抬手捏住腬的下巴，左右审视一番，“一双杏眼，挺好看的，死鱼眼果然是姜晨曦那个喷子故意做出来的样子……” “该我来治治她了……” 陈牧舟嘀咕一声，拿出几个‘潜意识水果’，“把这些吃完，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是，主人。” 百里映萝立即执行起陈牧舟的命令。 这里面有沈语棠的化妆、穿搭、声乐、舞蹈等技巧；也有安晴的厨艺、医学等知识；还有军座大人的格斗技等技巧， 都是他昨晚专门联系要来的…… 这正是陈牧舟强化腬的潜意识的跟进手段，他会用各种技能知识把她充实起来，再通过不断训练，使之真正掌握，最终沉淀成本能一样的东西，从而深入、反哺她的潜意识。 在这些潜意识果实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宋星歌的那一枚。 由于腬本身就是个格斗高手，军座大人的格斗技反倒成了添头，不用训练就能掌握， 这枚果实中，最有用的技能，反倒成了军座大人强迫症级的内务整理技巧！ 陈牧舟立即想到了腬的训练方向。 安晴现在常驻城南，楚霜染不添乱就很不错了，小白也是个没心没肺的…… 姜晨曦机缘巧合下，竟帮了他一个大忙，送了个完美女仆给他！ “嘿嘿，司月同学或许还不知道，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的到底有多疼！” “该！” 陈牧舟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开始帮腬回到自己的身体。 这是最后一步了，他得万分小心，决不能功亏一篑。 毕竟，腬的身体正被司月鸠占鹊巢。 某种意义上说，百里映萝是第一个离开梦界的智能助手，他这次若成功了，还可以给盟约的咸鱼们打个样。 “是时候，让姜晨曦把身体还给她真正的主人了。” 第286章 存在 “呜呜呜！” 一楼大厅，沙发上姜晨曦难受的扭捏着，神情逐渐趋于绝望。 她快憋不住了。 陈牧舟在沙发上坐下，噘嘴吹起了口哨。 “呜呜呜呜！！” 姜晨曦立即怨毒的瞪了过来，眼神似是要吃人，她扭得更激烈了，似乎想用不存在的腿夹住什么。 但很快，她身子一僵，脸色青红不定，随即苍白下来。 “呜呜……呕！” 姜晨曦抽搐着翻起白眼。 死鱼眼翻白眼多少有点多此一举了。 陈牧舟不为所动，‘原汤化原食’只是他的骗局，但他不打算让对方知道真相。 姜晨曦缓了一会，总算停止了干呕， 悲愤的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陈牧舟见状，调用权限撤去了源质装甲的束缚。 “敲里吗，人渣，畜生！” “我一定把你千刀万剐！” 姜晨曦劈头盖脸一阵怒骂后，竟开始躬身蓄力，下一刻，她直接从沙发上弹飞起来，一头朝着陈牧舟撞了过来。 “映萝。” 陈牧舟勾起唇角，轻唤一声。 姜晨曦似乎感受到什么，脸色一变，就见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在空中打横过来，在增大风阻卸力的同时，身形一扭，将后背对准陈牧舟，稳稳当当的落在他怀中。 “映萝真乖。” 陈牧舟顺手搂住腬的身体，神情释然般松弛下来。 如果是腬本尊的话，他或许已经被砸死了，但司月对腬的强横并没有很清晰的认知。 源质装甲连小白都困不准，更别说困住腬了，姜晨曦硬是老老实实的被困在那里。 堵嘴的东西不是棉花，她完全可以咬断了吐掉，可她并没有。 基于这些细节，他才没打算躲。 而且，他张开双臂接腬入怀的举止，给姜晨曦造成了不小视觉上的震撼，以及心灵上的耻辱。 她怔愣半晌，才想起补一个头槌，打算一头撞碎陈牧舟的脑袋。 “别动。” 随着陈牧舟话音落下，姜晨曦的动作还未开始便停了下来，突然老老实实倚在他怀中。 “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姜晨曦终于确定的身体的异常，顿时火冒三丈，一脸嫌恶的想要挣脱，但身体却丝毫不动。 “什么叫你的身体，这是人家映萝的身体。” 陈牧舟反驳道，“你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罢了，你是寄居蟹吗？” “敲里吗！” 姜晨曦的死鱼眼快喷出火来，她急中生智，突然暴吸一口气，张口就要朝陈牧舟吐点什么， 只是她‘呵’了一声，还没来得及‘tui’出口，就被陈牧舟打断。 “我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寄居蟹。” 陈牧舟咧嘴一笑，迎着姜晨曦吃人的目光捏住她的下巴，顺便抹去了她嘴角溢出的口水。 “又是吐口水，又是撞头槌的，你是一个小混混吗？” 他将手指在腬的衣服上抹了抹，顿时激得姜晨曦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动手是不好的，同学，你太年轻了……” 陈牧舟戏谑摇头，“堂堂一个司主，竟然搞好勇斗狠这一套，属实是有点低级了……” 他接着说道，“你这个跳来跳去的能力，放在别人手里，或许早就拉起一支大势力了……” “你死的着实不冤。” 说罢，陈牧舟将她从身上放了下来，又道，“行了映萝，把嘴给她。” “呵，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教？” 姜晨曦冷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无形的，我永远不死，永远存在！我不需要你所谓的势力，我能耗死你们所有人！” “跟永恒比起来，你连个屁都算不上，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了，眨下眼都算我输！” 她继续不屑道，“有本事就把我赶走，百里映萝迟早是老娘的东西，你这些小伎俩没用！” “希望你一直嘴硬下去。” 陈牧舟摇摇头，不再理会她，转眼看向右手腕的银杏手环，刚才手环隐隐有了反应，但不是很清晰。 他查看了一下，并没有盟约信息发过来。 他不放心，便又去梦界看了一眼。 “姜晨曦懂个屁的永恒……” 看到身旁同时出现的晏莹，陈牧舟有感而发道，“这才是经历过永恒的样子。” “我们必须，不存在。” 晏莹闻言，转过那张淡漠出尘的俏脸，忽然开口道。 “？！！” 陈牧舟差点吓得跳起来，“莹宝，你再说一遍？” “……” 晏莹继续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 陈牧舟迅速上前拉住她。 他明白过来，这是一次复读机触发，就跟‘牧舟哥哥’和‘优质的信息’一样，这是第三次了。 手环的感应是她发出来的，这说明他和姜晨曦的对话，对她产生了影响。 “我是无形的！” “我永远不死，永远存在！” “跟永恒比起来……” 寻了些关键信息一一说出来，晏莹果然有了反应。 “存在的力量，太渺小了。” 晏莹道。 有那么一瞬间，陈牧舟甚至感觉晏莹的心智恢复了。 他又试探了几次，晏莹又开始复读起来，翻来覆去就两句。 大体意思是，存在不行，不存在行。 触发词似乎是‘永远存在’。 “怎么听着像什么声明?” 陈牧舟皱起眉头。 在第七梦界度过了无数岁月，晏莹肯定是经历了些什么，掌握着一些极关键的信息，但事故之后，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急切却又无可奈何，晏莹的话，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反直觉。 因为他带着晏莹活动了这么久，她其实一直在彰显自己的存在，这跟她的言论相反。 为了在梦界愉快的玩耍，陈牧舟想过无数屏蔽这个电灯泡的办法，但基本都以失败告终。 比如，把她变小了不行，变没了不行，改成别的也改不了多久，这本身就是自我的彰显。 他还曾灵机一动，试着调整晏莹的‘透明度’，使其他人看不见她，但仍旧不行。 这位大仙只接受溜达莹和溜达橘这两种形态。 “信息，存在……” “牧舟哥哥不算！” 陈牧舟皱眉思索着。 加了‘存在’这个触发词之后，他察觉到了一些相干性关联，隐隐感觉疑团的范围缩小了，他看到了一个方向。 “穷举！” 陈牧舟眼前一亮，猛拍双手，“把信息、存在相关的词和概念，全试一遍，看看还能触发些什么！” 第287章 触发 想到就做，陈牧舟开始叠梦穷举。 但结果并不美好，收获寥寥。 触发词‘系统’，晏莹给出的回应是‘源基超限绑定’。 触发词‘基因’，晏莹的回应是‘防御基因’。 陈牧舟一头雾水，只感觉触发了个寂寞。 他不甘心，继续叠梦，扩大触发词汇至整个神州语范围，又有了一些收获。 触发词‘首席’，晏莹给出的回应是‘不能休息’， 触发词‘研究’，回应是‘帝都音乐学院’， 还有些其他零星的回应 ，但触发的信息没什么价值，陈牧舟直感觉脑壳痛。 晏莹仍旧淡漠超然，没有复苏的迹象， 陈牧舟叹了口气，停了下来。 他知道继续扩大范围，肯定还会有收获， 但当他随口说了一句‘那就这样吧’，而晏莹回了个‘行’的时候，他彻底搞明白了晏莹的触发机制。 触发是随机、无关联、碎片化，甚至是偶发的。 如果随口一句话也能触发，想要彻底探明，只有一个办法， 把神州语文字排列组合，逐一找晏莹试验。 那麻烦就大了，晏莹就一个，单线程交互，除非跟晏莹一样再经历一次‘永恒’，否则根本无法实现。 这工作量不比无限猴子打字机差，和再复刻一次第七梦界没什么区别。 陈牧舟颓然一叹，退出了梦界，放弃了这个方向。 “还是得打通晏城……” 他沉吟一声，整理着思绪。 彻底解决月都的事情后，可以巩固、规划了一下，让盟约和大脔帝国这艘巨船调整下航向， 但……司脔现在成了月都最大的麻烦，这打乱了他的部署，甚至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你看尼玛呢，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就在这时，姜晨曦一声厉喝打断了陈牧舟的思绪。 “……” 陈牧舟一怔，视线随之聚焦，他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想事情的时候，眼神一直怼着姜晨曦的方向， 对方显然被看毛了。 他摇了摇头，凑近一看，腬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睫毛特别长，这使得姜晨曦故意做出的死鱼眼有了灵动的修饰。 “我警告你，别想对我做什么，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姜晨曦又叫骂一声。 “啧，我动过你一指头么？你这女人真龌龊，满脑子都是下半身是吧？” 陈牧舟揶揄道，“而且，你和鬼有什么区别吗？” “你！你……” 姜晨曦肉眼可见的进入红温状态，‘你’了半天，才哼道，“你才龌龊，流氓，人渣！” 接着，她似自证般，又输出了一通。 大体意思是，她宁死不受辱，在那家餐厅避难时，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被男人玷污，而且她真做到了。 “你说这些有个屁用，被人活吃岂不是更窝囊？” 陈牧舟随口说着，抬手比划了两下。 “你干什么，混蛋，拿开你的脏手……” “映萝，给她静个音。” 陈牧舟勾唇一笑，姜晨曦刚要开喷，嘴巴就老实下来。 她脸色瞬间憋红，眸光积聚起怒意，一个眼刀看垃圾般瞪了过来。 “我再提醒你一下，这是人家映萝的身体，你只是占了她的主观。” 陈牧舟捏住对方的下巴，“而她现在听我的。” 手指沿着下巴滑到颈弯，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说了，你太年轻了……” 手掌隔着衣服一路向下，陈牧舟覆住腰际，将对方差点倾倒的身体扶正。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猜我为什么留着你？”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战栗，陈牧舟松手起身，“拿出点司主的本事来吧，司月，我等你把她的身体夺走。” “……” 看着陈牧舟远去的背影，姜晨曦绷紧的身躯松弛下来，但眸中的恨意并未消减。 口不能言，她鼻息硬发出一声‘哼’，以示宣泄。 这样的男人，她见得多了。 故意做出一副很绅士的样子，其实心里气到死！ 欲擒故纵的把戏，无非就是想‘驯化’她。 做梦！ 谁也驯化不了永恒！ [凋零解析。] 姜晨曦心中冷笑一声，她不是看不清自己处境上赶着找死，她自有底气。 司主的底气。 腬剩下的，不过是些无用的潜意识残渣，清除掉便是了。 这具身体，她势在必得。 嗯？ 原本如粉碎机般砍瓜切菜的凋零机制像撞到了什么不可解析之物，突然中断了进程。 什么东西？ [凋零解析！] 姜晨曦一怔，重试了一遍。 这一次，她清晰的得到了解析效果的回馈——‘粉碎机’的钢齿硌碎了。 未知的潜意识信息流被崩弹了回来，撕开了她的场防护，侵蚀到了她的意识内核， 明明仅剩意识体，姜晨曦却莫名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就像被人撕扯成了几瓣。 怎么会…… 这种由内而外的感觉反馈到了腬的身体上，使之进入了失神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死鱼眼恢复了一丝清明。 迷蒙之中，姜晨曦好像看到一个白毛少女在眼前晃来晃去。 身前的桌子上，似乎摆着一大盆肉食，油香沁鼻。 “好饿……” “来，张嘴，我喂你吃。” 白毛少女将一块肉递了过来。 姜晨曦怀疑自己又进入了奇特的梦境，她感觉自己在吃什么东西，但却没有一点饱腹感， 一切都显得虚幻而不真实，像离散的碎片。 又不知道过去多久，姜晨曦察觉到撕裂的意识重新拼凑了起来，不适的迷蒙感随之散去。 “唔，呸！” 她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一只手在往自己口中塞肉吃。 就在她准备出言抗拒时，却赫然发现，那竟是她自己的手。 腬的右手长出来了！ 一条玉臂嫩得出水，像刚撕开保鲜膜的羊脂白玉。 她正用这条修复好的手臂，不断进食修复自身。 手和嘴的动作都不停，像一台无情的进食机器。 “……” 姜晨曦傻了眼，一时搞不清现状。 周围并没有白毛少女的身影，但她现在显然不是在做梦。 桌子上摆着的几大盆肉，并不是错觉。 口腔里的肉味也是真实的，很普通的盐水煮肉，味道腻到发荤， 一些不好的记忆开始攻击她，令她几欲呕吐， 但这具身体并不受她控制，反倒吃得津津有味。 “百……百里映萝……” 姜晨曦头一次感觉，占据别人的主观，是一件如此让人发狂的事情。 身体不受她控制，但所有的感官，她却要被动承受。 “百里映萝，别吃了！唔……” 回应她的，是另一根递到口中的大棒骨。 第288章 我不道啊 “啧，讨厌吃肉，这还是司月么？” 陈牧舟唏嘘一声。 确定姜晨曦对腬用了后手，且后手完全无用后，他果断让腬修复四肢。 在腬恢复身体的过程中，他也一直在与西北异化实验室保持着联系。 西北那边实时给他汇报着腬四肢的情况。 在腬生出新的四肢后，西北实验室检测到了异化场的扰动，腬的旧胳膊旧腿，陆续失去了远程遥控，彻底消停下来。 保护这些肢体的力场也逐步消失，使之失去了特殊活性，变得与常人无异。 于是，腬的旧肢开始惨淡灰白，并迅速出现了尸体的特性，腐败发烂只是时间问题。 “没用了就处理了吧，别留。” 了解的差不多了，陈牧舟交代一声， 便中断通讯。 他没再打扰简家姐妹，她俩最近很忙，且有点意气风发。 随着量产型动力甲和护盾装备部队，各地的新编师结束训练加入战斗序列，西北军的前出战略进展的十分顺利。 简家姐妹对拟形司主的杀三进一，进入了实施阶段。 陈牧舟凭司零眷属身份，拿到来了第一手资料，有幸一睹拟形司主的老巢和本尊的真容。 那竟然是一只盘踞在南部山壑间的巨型蜘蛛。 整片区域都被它的蛛丝和薄膜状的一阶段拟形覆盖，各种形态的拟形造物拱卫在它周围，像奇幻电影中的蜘蛛山脉， 让陈牧舟意外的是，这只司主蜘蛛的样子，他竟然不陌生。 在西北军之前的战斗里，那些背负着导弹巢的步行蜘蛛，跟这位司主是一个品种。 他有理由怀疑，这位司主在起势之前，先拟了自己，或是同类。 “希望她们能实现战略预期吧……” 从卫星图看，越过最后这片拟形环境，仍旧是一片连绵的山地，属冰川山地，曦河的发源地。 白茫茫一片，没有其他繁盛环境的踪迹。 若西北军解决了拟形打通到此处，也算彻底在繁盛界立稳脚跟，迎来恢复蓄锐的喘息期。 “我这边也得赶快了。” 陈牧舟点头自语着，查看了一下第二梦界的状况。 月都在不可逆转的向‘脔都’转化，司脔掌握了月都的血肉熔炉，髓和膥的对决早已结束，但两人都失去了消息。 笼罩第二梦界的阴云有散去的迹象。 梦界后台显示，司脔这段时间一直在登陆、退出梦界，但不怎么停留。 稍一分析，陈牧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司脔的账号只能登陆第一梦界，而月都本地人登陆的是第二梦界， 她应该是察觉到不对劲了，不停上线又退出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气恼。 “……” 陈牧舟见状，心里直发毛，总感觉有个大的在等着他。 他回到一楼大厅，看到腬恢复成四肢健全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从司级的物理战斗系保镖，多少让他有了些安全感。 腬洗了澡，披散着头发，源质装甲换成了女仆装样式，朴素的黑白配色，倒也吸睛。 此时腬正按照指令，打扫着一楼大厅的卫生。 她神情认真，一丝不苟，颇有点军座大人的风姿，但一张小嘴却一直在叭叭不停。 “百里映萝你是聋子吗？眼睛痒，很痒，你能不能揉一下！！” “啊啊啊，痒死老娘了……” 凑近一听，果然是姜晨曦在气急败坏，看着像自己骂自己。 “映萝，过来。” 陈牧舟摆摆手，后者果断放下手里的活计，长身款款来到陈牧舟面前。 他上下审视一番，脸上闪过一丝惊艳。 腬的四肢完美复生了，她本身皮肤就很白，但四肢再生后，仍旧能看出新旧皮肤的色差。 这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统一起来。 陈牧舟又拉起腬的一条胳膊，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玉臂如雪、皓腕如霜，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而且，明明是新生的娇嫩肌肤，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摧毁的奇妙反差。 好奇心驱使下，陈牧舟去楚霜染的糖桌上拿了块棒棒糖给了腬， 对方葱白的食指与拇指接住糖块，轻轻一捏，便将棒棒糖捏得粉碎，指肚一碾，糖块直接成了齑粉。 “尼玛的狗东西，崩我眼睛里了！” 姜晨曦怒骂道。 “……” 陈牧舟抬手替腬擦了擦眼睛，旋即咧嘴一笑，“映萝，过来给我捏捏肩。” 说罢，他大咧咧的在沙发上一坐。 “是，主人。” “主你个大头鬼，你用点力，把他捏死！” 腬虽然看起来有些精分，但她手上的力道并不大，手法是安晴提供的医用推拿按摩。 “非人工神经网络也能深度学习……” 陈牧舟顾自沉吟着，把姜晨曦的叫嚣权当做背景音，他觉得这样也挺可乐的。 如果把腬比作一台机甲，姜晨曦就是这台机甲的驾驶员。 而机甲现在正在自动驾驶，把驾驶员晾在一边。 但由于驾驶员与机甲神经连接，机甲遭受到的一切，驾驶员都能感受真切，想逃还逃不掉。 “这个思路不错，单体强化，只强化机甲。” “知识，技能，一股脑儿全上了……” “但我没有那么多精力……” 陈牧舟想了想，顺手一摸，拿出一个果实来，给腬吃下。 这里面是一套基于004语言的梦界云汇编系统，他自己的技能。 腬的身体、潜意识自带‘自适应’、‘自感知’，梦界有基于仲裁机关大数据的‘自组织’， 陈牧舟觉得，还差一个‘自编译’，他便能把自己给摘出来，他要用这枚果实，让腬学会基底编程逻辑。 “之后还能安排她直接调用梦界的调用库。” 他点点头，收起思绪。 被他当做白噪音的姜晨曦的叫嚷声，突然清晰起来。 “啊啊啊！百里映萝！你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 感受到腬捏肩的动作停了下来，陈牧舟不解的回身看去， 就见腬皱着眉头，双目空洞平视着前方，像死机了一般。 陈牧舟下意识去查看腬的潜意识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彻耳畔。 [恭喜你，幸运的小从司，时至今日，异化方向已经很难发掘了，你的出现，就像秋日的硕果，真是完美的巧思……] [你选……？！陈牧舟！！你怎么也在？你做了什么？！] “？！” 陈牧舟一脸懵逼，“我不道啊！” 第289章 问答 “啥意思，阿朊？你的意思是我开辟了一个异化方向，她成司主了？！” 陈牧舟惊呆了。 [……] 协议没有否认。 [我以为你抢了我的活。] “……” 两人顺次沉默，陈牧舟更无语一些。 [多说无益，选吧。] “我选认知引擎。” 陈牧舟毫不迟疑的回应道。 [我是让她选。] “她没法选，她是我的傀儡。” [……] [怪不得权柄的标签是‘永不坠落’……什么好事都被你赶上了。] “永不坠落？” 陈牧舟恍惚。 [她状态特殊，介于认知和无知之间，非常稳定，这也是她触发协议的原因。] “她没有主观，但被我控制？” [认知权柄已经部署在她身上了，你替她查收吧。] “……” 陈牧舟一怔，脸色随即猛的一变，“等一下，阿朊，先说好，你这个协议，我们不签。” [为什么？协议对人类司主是有利的。] “因为……呃，按你的说法，我也是个临时协议，我的傀儡理应签我不是么？” [……随你。] [再见。] “等一下，阿朊，我们不能再聊聊么？” [聊什么？] “我这个傀儡好像没有完成‘杀三’，怎么成司主了？” [她完成了。] “？” [她本质上属于掉阶。] “……” 陈牧舟看了腬一眼，注意到她的死鱼眼处于惊愕状态，薄唇紧抿，只感觉一阵唏嘘。 姜晨曦也是蛮可怜的。 她的陨落，真是便宜了一大帮人。 “阿朊，你知道什么是‘源基超限绑定’么？” [不知道。] “呃……” 陈牧舟心道果然，遂无奈道，“那你也不知道‘防御基因’吧？” [? !] [你怎么知道防御基因？难道你已经接触到蓝图了？] “……” 陈牧舟的沉默震耳欲聋，协议的回答让他实属意外。 他想了想，果断摇了摇头，“我没接触蓝图，但我确实知道防御基因。” [……这不奇怪，哪怕是临时协议，也终将走到这一步。] “阿朊，那你给我说说呗。” 陈牧舟觉得有戏，忙道，“反正我早晚会知道，你告诉我，我记你个好。” “协里议外的，谁没个需要帮助的时候，互相照应嘛，对不对。” [……] 协议沉默半晌。 [我承认，你很特殊。] 协议发出一声喟叹。 [基因的目的是什么？] 协议不答反问。 “存在和延续？” [是的。] [如果把基因看做一个司主，你觉得它的环境是什么？] 协议又问。 “整个……生物圈？” 陈牧舟的神情趋于认真。 [防御基因，就是繁盛爆发的原因。] [它存在于每个生物体内。] “？！” 协议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陈牧舟脊背一凉，他感觉自己距离真相，便只有一步之遥。 晏莹在第七梦界所经历的，果然触及到了根源与本质。 [生命终其一生，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基因的延续。] [无论是认知，还是无知……] [人类是认知侧的集大成者。] [但人类的使命亦然。] [当人类做出了违背使命的行为时，防御基因便会触发，进而繁盛爆发，洗牌，不惜一切代价，将违背使命的苗头彻底斩灭。] “违背使命？这怎么可能？” 陈牧舟神情错愕，“人类也是要延续的啊。” [不，人类违背了。] [奥夏计划二期。] “奥夏计划……” 陈牧舟顿时就想起司零调用数据库里的‘，奥夏事件’，其描述是‘绝密，永不解谜’。 他屏住呼吸，压抑住内心的激动。 [奥夏计划，由蓝星各强国联合发起的太空探索计划。] [该计划的核心，是发射一个智能深空探测器。它有登陆外行星，且利用地外天体材料，建造自身的能力。] “元胞自动机？怎么实现的，纳米机器人么？” [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个探测器启动的瞬间，触发了防御基因，引起了繁盛爆发。] “为什么？” [因为它不携带基因。] “……” 陈牧舟一怔，“这有啥，下次再带上不就行了？” [不，它不需要携带，我说了，它能建造自身，这是……繁衍，它是生物！] “！！” 陈牧舟刹那间如遭雷击。 他彻底明白了隐藏在其中的逻辑，在荒谬的同时，他只感觉细思极恐。 传言，1947年，漂亮国利用缴获的德国v2火箭，往太空发射了几只果蝇。 所以有了‘人类攀登文明阶梯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将果蝇送上太空’的段子…… 这和协议说得，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蓝星的人类发射探测器，压根没带‘基因’玩，基因它急了？！ 然而，事实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协议接下来的补充，道出了实情： 人类探索太空，向外殖民，为了生存，势必是要带着生物圈走的，本身便符合基因的预设。 但奥夏探测器不同，它不需要生物圈，只需要无机的金属等材料，更不需要基因。 而这样等同于‘生命’的架构，有毁灭人类，乃至灭世的能力。 这才是防御基因被触发的真正原因，繁盛爆发，就是为了在奥夏在形成气候之前，把它按死。 “……” 陈牧舟神情恢复了平静。 他彻底明白了协议的意思，甚至并不觉得意外。 地球上有无数人工智能、智械反叛、毁灭人类的作品 ，作为行业相关者，他甚至能如数家珍。 也许是基因作祟，人类天然有着这方面的恐惧。 但他并没有将协议的话照单全信， 因为，按死了奥夏后，繁盛仍然存在。 除此之外，权柄，存在与不存在的选择，ai相关的司零权柄，海中的光点，都不在协议描述范围之内。 最让他在意的是，协议自始至终，再未提及过‘蓝图’， 还有很多未解开的谜团，所以他开始不厌其烦的抛出疑团，乘机追问。 颇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但协议并没有给他机会。 “……” 再一次确认协议不告而别后，陈牧舟突然轻笑道，“有意思。” 协议说，防御基因，存在于每一个生物体的体内。 但按照协议对繁衍、生物的定义，还有一种极特殊的生物不在防御基因触发之列。 蛋白质侵染因子，它压根没有基因， 而在神州语境中，蛋白质又被称作……朊。 第290章 我跳! “看来，只能亲自接触到蓝图，解开这些疑团了。” 陈牧舟口上这么说着，脑中却没有任何头绪。 “基因是生命的蓝图？” 他只能以现有理解来分析，但这并没有什么帮助。 他第一时间去梦界找了晏莹。 第七梦界无数的文明轮次，无一例外的发生了‘繁盛爆发’，这似乎说明，防御基因在梦界基底也是普世的， 他试着用‘蓝图’作为触发词，但没有得到晏莹的任何回馈。 陈牧舟觉得这是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它至少说明，蓝图，是现实世界独有的，且影响不到梦界。 他不放心，又弄了些关联词，旁敲侧击的尝试着触发了一下，仍旧没有反馈，这才无奈的退出了梦界。 他摇摇头，视线落在腬身上： 蓝图并不是他今天唯一的收获，她竟然是司主了！ 腬这个预备司名，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司腬，一个货真价实的司主！ 还是一个被陈氏语系004黑箱封装，完全听命于他的傀儡！ 这是他用一套自制语言，换来的最直观，最快、也最意想不到的回报。 陈牧舟感觉不太真实，但姜晨曦控制的表情做不得假，她似乎也被惊呆了，那张嘴老实了起来。 “倒是还有个接触协议的机会……” 陈牧舟想到了腬身上权柄，从自己的傀儡身上拿个权柄调用，简直顺手拈来， 而他吸收调用，同样会把协议引过来。 但他并没有急于这么做。 毕竟，协议刚走，立即把它叫回来，指定没什么好话，纯属浪费一次机会。 陈牧舟决定查证、搜集些信息，做好万全准备，再与协议对话。 有了这次问答的经历，他完全可以在以后，复刻类似的问答机会。 “嘿，我这个保镖也是战斗系的，这下不用怕小脔脔了。” 陈牧舟收起思绪，招呼腬在他身边坐下。 对方立即乖顺的坐了下来，但神情却不是那么配合。 姜晨曦显然是遭到了打击，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陈牧舟见状乐了，他打趣道，“姜晨曦，怂了？” “怂里吗！才没有！” 姜晨曦立即反驳，但跳转目标成了司主，再无逆转翻盘可能，使她有些底气不足，喷得不够尽兴。 陈牧舟笑了笑。 他故意让腬把感官开放给姜晨曦，又补充道，“映萝，这个驾驶员就交给你管理了，别让她伤害人，乱吐口水什么的就可以……” “至于她满嘴喷粪，你看着办就好。” “是，主人。” 司腬认真点头。 “主你个大头鬼，百里映萝，你再叫！” 啪！ 司腬毫不迟疑的给了自己一耳光，白皙的面颊上顿时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她的眼眶随即红了起来，眼泪和怒火同时氤氲，她抖着嘴角，抿嘴不语。 “……” 陈牧舟看呆了，这泫然欲泣的显然是姜晨曦，她在承受着腬身体上的主观疼痛。 他又补充道，“映萝，你也没有必要伤害你自己。” “是，主人。” “继续实践吧，把潜意识果实里的知识熟练掌握，完了我会给你新的。” 陈牧舟说罢，摆摆手，往楼上走去。 现在他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仔细的分析一下第二梦界，彻底搞明白月都的状况，为应对司脔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是，主人。” 而司腬应了一声，便重新拿起工具，继续打扫起卫生来。 “百里映萝，你这个……” 姜晨曦欲言又止。 她有点明白陈牧舟的路数了，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打骂过她，也没有要挟过她什么，口舌上一直是她在占上风，但她明显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了。 被不明力场困住，禁止了跳转；‘凋零解析’失效了，彻底失去了腬的控制权；腬又生出了四肢，成为了司主…… 也没见他做了什么，这一切就发生了，就像被无形的枷锁套紧，越来越难以挣脱。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 但笼子的主人甚至连逗弄她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她的坚持成了一个笑话，心底莫名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屈辱与不堪感。 更多的，是惶恐与不安。 百里映萝是个大美女，还是个司主，陈牧舟作为她的主人，早晚是要把她收了的。 姜晨曦一想到那时，百里映萝所承受的一切，都要由占据了主观她来承受，她就有一种再死一次的冲动。 “不可能！我宁死不受辱！” 姜晨曦意识到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了，而且要快点采取行动。 在那家餐厅时，人们分成了好几拨势力，那些势力头目抓到的女人会被当场占有，压根不会被供起来过夜。 她能守身到死，还是沾了百里映萝的光。 不过她并不感激百里映萝，最后被分食的时候，百里映萝虽然没吃她的肉，但也喝了她的血。 姜晨曦需要一个逃离的机会。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机会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百里映萝以惊人的效率，从一楼开始打扫卫生，迅速往楼上打扫。 在她打扫到三楼时，姜晨曦看到了一尊栩栩如生的蜡像。 “半夜偷吃糖的女孩，那个解离症！” 姜晨曦一眼认出了对方，虽然那晚她蒙着眼，但她去对方的意识看过，认得女孩的样子。 “蜡像化，这是什么能力？” 姜晨曦一边自语，一边衡量着。 永远困在司腬身上被欺辱，还是忍受一个解离症的不稳定？ “这女孩精神不正常，不堪大用，就是个不重要的摆件……而且，她没有被那个狗东西控制！” 权衡再三，姜晨曦下定决心。 她宁愿忍受这个女孩的解离症，也要逃离被折磨的命运！ 幸运的是，百里映萝一路打扫过来，也将这女孩当做了摆件，顺手靠了过去，擦了擦对方。 “我跳！” 姜晨曦瞅准肌肤接触的时机，立即发动了跳转。 “呼，自由了！” 站在意识舞台中央，姜晨曦惬意的舒展着， 似想到什么，她四顾一番，在舞台角落的阴影里，找到了抱着白蚂蚁的小公主。 “小妹妹，别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姜晨曦可不想被这个人格树立成靶子，她迅速从舞台上下来，走到女孩身边，笑道，“以后姐姐陪着你，好不好？” “好，谢谢姐姐。” 楚霜染乖巧点头。 “妹妹真乖。” 姜晨曦松了口气，她揉了揉楚霜染的脑袋，有点后悔没有早点过来与小公主交流了。 能正常交流，又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看来不是所有的游离式旁观解离症都是变态，她还有被拯救的机会。 姜晨曦这么想着，就见小公主突然起身，端着手臂优雅的走到舞台中央。 “我陪着你。” 她也上前站在小公主身边。 楚霜染点点头，解冻了身体，在三楼转了一会，找到了那辆不锈钢餐车。 “你也要打扫卫生吗？” “嗯。” 楚霜染应了一声，推着餐车进了三楼楼梯间。 咣当！！ 第291章 靶子 “你……你在干什么？！” 看到硕大一架餐车被翻倒在地，姜晨曦错愕问。 “呜呜……对不起，姐姐，是我太笨了。” 意识舞台虽然是姜晨曦抽象出来的，但她还是感到了小公主一些具象的行为。 小公主的意识哭哭啼啼，委委屈屈，如一只惊恐的小鹿。 “没……没事的，不怪你。” 姜晨曦正安抚着，就见小公主飞起两脚，踢在餐车上，发出‘咣’、‘咣’两声巨响，接着，小公主又俯身，将餐车推下楼道。 “你……你冷静一点！” 姜晨曦还以为小公主是因餐车倒下，发泄郁气，赶忙出言宽慰。 “呜呜……老，老爷……听见了。” 楚霜染点点头，四顾一番，惊恐的退到了楼梯拐角口，她瑟缩着，抬头灼灼的望着往上的楼梯，竖耳聆听。 果然有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楚霜染紧张的颤抖起来，她垂下头，听着下楼声越来越近，直到看到一双男性的脚走到近前。 “楚霜染，你又搞什么幺蛾子？这才老实了几天？” “……” 姜晨曦莫名紧张起来，她还不想暴露逃走的事实，只好站在意识舞台中央，抓住小公主的手，给对方打着气，将表现的机会留给对方。 “呜呜，老爷……我错了！我只是想帮帮忙……” 楚霜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瑟瑟发抖着无助道，“老……老爷，请你……不要伤害我！” “人渣！” 姜晨曦心里怒骂一声，赶忙安抚着小公主的意识体。 “我又怎么伤害你了，你怎么老来这套？” “呜呜……老爷，我真的错了……” 楚霜染以头抢地，动作卑微的抱住男人的腿。 “？” 姜晨曦一怔，她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 “虫系异化？” 通过感知小公主身体的行为，她迅速发现了端倪， 小公主似乎过于紧张，竟然释放了一些微小剔透的虫子，藉此又激发出了一些什么微不可查的东西，在楼梯间弥漫起来。 “信息素？！” 基于小公主的身体感知，姜晨曦很快知道小公主激发了什么。 她赶忙安抚道，“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快冷静下来。” “嗯，呜呜……谢谢姐姐。” 小公主梨花带雨的连连点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振作起来，你可以的……” 姜晨曦感觉信息素的浓度愈发强烈了。 她通过小公主的身体，感知到了信息素类型。 小公主或许是过于紧张了，她释放的信息素种类太杂乱了。 地盘标记信息素，警戒驱离信息素，战斗挑衅信息素，性信息素…… “……” 姜晨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提醒道，“你先冷静下来，不要挑衅他！” “嗯？” 她转身一看，舞台上哪还有小公主的身影，她四顾一番，才再台下角落的阴影里找到了她。 迎上目光，姜晨曦竟感觉对方微微笑了一下。 “老这样你烦不烦？别特么哭了！” 男人嫌恶而暴戾的声音传来。 “？！” 姜晨曦正要对小公主说什么，却感觉头发被粗鲁的一把抓住，随之而来的窒息感让她直翻白眼。 “？？？？” 姜晨曦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想放开身体的控制权和感知，然而，意识舞台上只有她自己。 “呜……不……” 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屈辱让她涕泪纵横起来，她想发狠反击，但又不肯暴露，只好向意识舞台一角退去。 她一边退，一边求助似的向角落里的小公主示意，她的身体，还得她自己来掌控。 幸运的是，小公主收到了她的信号，点头缓缓起身，重新回到了意识舞台上。 “都说了，你不要挑衅他！” 姜晨曦出言提醒道，转身就要把舞台让给小公主。 然而她刚转身，头发就被抓住。 她错愕回头，就见小公主脸色涨红，身体颤抖道，“你不能跑，老爷正在惩罚你！” “？！” 不等姜晨曦反应过来，小公主猛得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摔倒在舞台上。 “你……你在干什么？” 姜晨曦想挣扎起身，岂料小公主立即骑在她身上，在压紧她的同时，将她的双手反固在背后。 “当然是……帮老爷惩罚你咯！” 小公主红唇勾起，白皙的脸上浮起一丝异样的潮红。 “！！” 姜晨曦如遭雷击，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明明想到过，被主意识空置的舞台，就是一个预留的靶子，她竟然傻傻的…… 这个小公主不止旁观自己的身体被欺负，竟然还帮着那个狗东西欺负自己的身体！ 她甚至在充当帮凶的过程中，兴奋的面红耳赤！ 姜晨曦只感觉魔幻。 她忽然意识到，从小公主解冻、推倒餐车开始，她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了！ 她竟然想感化了一个变态。 她后悔不迭，强忍着屈辱，寻求着脱身之计。 凋零粉碎机只是清除潜意识残渣的辅助，但小公主的主意识完好无损。 她一对一的意识跳转，对应的是小公主预留出来的意识空位，也奈何不了她！ 她反倒自投罗网，被套牢了！ “唔……不能坐以待毙！” 姜晨曦心下一横，也顾不得自己逃走的事被暴露了，她要反击！ “？！” 然而她发狠露出獠牙的时候，却发现，她压根反抗不了。 “怎么会……” 她错愕的转过脑袋，看向一旁的小公主，小公主轻抚着怀中的白蚂蚁，而后者炫耀似的抖了抖触角。 “……” 姜晨曦面如死灰，就见小公主起身，抱着白蚂蚁大摇大摆的走下意识舞台，回到阴影里。 “姐姐，身体送给你咯，要把老爷伺候好哦！” 小公主说着，煞有介事的托着腮帮子，像资深观众一样，目光灼灼的欣赏起舞台中央的表演。 “不……不要！” 姜晨曦两眼一翻，想立即死过去，但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被迫替小公主承受着。 她头一回感觉时间过得真慢，哪怕在餐桌上被分食时，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楼道里灯影摇曳，如坠永恒。 “我特么什么情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影一分为二。 “楚霜染，我看出来了，你肯定有什么问题，在我查清楚前，离我远点。” “咳……咳咳……” 姜晨曦终于迎来了喘息之机，她颓然的瑟缩成一团，无论现实还是意识舞台上，眼泪都在不受控制的滚落。 脏了，不干净了！ 连灵魂都被污染了！ 就在她想要歇斯底里的放肆大哭的时候，小公主一个健步冲上舞台。 “呜呜……老爷，我再也不敢了！” 在小公主的控制下，现实里的身体又瑟缩的跪了下去。 “……” 姜晨曦嘴角动了动，将那口郁结释放了出来， “变态！魔鬼！！你是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妈妈，我想离开这里……” “谁来……救救我！” “呜呜啊啊……” 绝望的哭声终于在意识舞台上响彻起来。 第292章 还不够狠!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想个办法……” 陈牧舟逃也似的下了楼，神情颇为复杂。 他心里清楚，他对楚霜染没什么想法，只把她当做源质制造机， 他的失态，以及压抑不住的暴戾，也不是他的原因， 毕竟，他也是能跟魅魔过几招的人物。 小公主身上，应该是有些邪门的东西，才会让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这叫什么事……” 陈牧舟悻悻耸肩，虽然藏在心底的暴虐和戾气，肆无忌惮的失控释放，确实是种说不出的体验，让人沉沦，但看到人家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得劲。 沉吟一番，他双目突然一亮，“我记得二丫说过，要从这边引进人才来着……” “现在蜡螟源质主要去向是西北，把她送到那边也不是不行……” “反正她不是搞破坏，就是整这种幺蛾子，还浪费糖……” 这么说着，他又摇头否定了自己，“不过，她身上这么邪门，去了西北也是祸害别人，先这么招吧……” …… 三楼的楚霜染并不知道她差点被送走， 此时她躲在意识舞台的阴影里，满足的勾起嘴角，眸光灼灼的看向舞台中央。 “是她！就是她！” 楚霜染难以压抑的激动着。 她讨厌的那个梦魇，终于具象化了， 那个长辈眼中的乖乖女，那个兄长眼中听话懂事的妹妹，那个族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公主，那个朋友眼中知书达理，举止优雅的大小姐…… 此时正在舞台中央，歇斯底里的无能狂怒着。 “真的是她！” “她害惨了我！！” “还要继续，继续惩罚她！” “老爷一定会帮我的……” 楚霜染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终于不用像控制游戏角色一样，再控制这具该死的身体了，她真正的主人归来了，她解放了！ 虽然，她之前的控制，也是在应付工事，完成老爷的源质任务，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转。 虽然为了减少对身体的直接控制，她套用的礼仪动作模版已经到了能自动运行的程度， 优雅的身姿，端手的架势，少女跑，兰花指……已经在她的训练下，不过脑子，像本能一样自动施展， 但那也是很累的。 那本来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介意敌人的姿态和死活！ 相反，她要认真的欣赏敌人的惨状！ 这都是她应得的，是对她自小到大经历的补偿！ 一想到身体的惨样，她便激动的颤抖起来，心中幻想起下一次惩罚的情形。 “还不够，还不够狠！” “这具身体哪里都需要惩罚！不只是嘴巴！！” “我一定想办法，让老爷再狠一些，再粗暴一些……” 楚霜染眸光灼灼，脸色涨红起来。 舞台中央的姜晨曦虽然不知道这些，却也感觉到主意识对身体的影响。 这对她又是当头一棒——她感到身体竟然燥热动情，有了欲望。 “不是，这不是我……” 姜晨曦惊恐的看了阴影中的小公主一眼，“是她，她是个变态！！”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姜晨曦踉跄着从舞台上起身，她压抑着心中的愤懑，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 “既然你把身体给我……” 她眼神冷了下来，转身来到楼道窗前，往外查探。 “没有老爷的允许，不能离开酒店。” “跳下去也不行哦。” 阴影中的楚霜染举起怀中的白蚂蚁提醒道。 “……” 姜晨曦不为所动，她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时候，依稀看到窗台上有鸟儿徘徊的身影。 而窗外的情形证明，那并不是她失神时的幻觉，确实有几只鸟在窗台上驻足。 她悄然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的将手伸了出去。 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动作把鸟吓跑，幸运的是，这些鸟比她想象的大胆，它们不但不怕人，有一只还主动上前，猛的啄击她白嫩的指肚。 “嘶，好疼！” 姜晨曦嘴角一咧，但也顾不得许多，她硬咬着牙，在那只鸟第二次啄下来的瞬间，激活了跳转。 “啊啊！！”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意识猛然撞到一堵宏伟的铁墙，只觉得头晕眼花，灵魂都要崩碎一般， 一种差点烟消云散的出离感，让她惊恐的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痛苦的尖叫起来。 “连……连鸟也……” 一种难以言喻绝望，如挥之不去的阴云般笼罩识海， 待意识恢复过来，姜晨曦似乎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耷拉着脸，就在颓然的身形即将摇摇欲坠时，她猛的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身来。 “不，我还有机会！” 姜晨曦说着，沿着楼梯间向上爬去，她一层一层的寻觅，终于在五楼找到了专心打扫卫生的百里映萝。 “我要回去！” “我不要跟这个变态在一起，与其被两人欺负。还不如……” 她心里有了取舍，迅速上前拉住百里映萝的手。 “……” 下一刻，姜晨曦又被撞的‘头破血流’。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百里映萝不一样了，司主级的提升，让她的力场防护提升了一个量级。 她出来容易，但回不去了！ “啊啊！” “敲里吗！！” “敲里吗吗的！！！” 姜晨曦感觉自己要抓狂了，她有一种用脑门哐哐撞墙的冲动，但注意到阴影里变态小公主期待的视线，她硬生生忍了下来。 “才不会遂了你的意！” 她心如死灰。 痛的撕心裂肺，悔得肠子发青。 “都是你！！” 姜晨曦看向阴影里的小公主，前所未有的恨意将她淹没，她冲下意识舞台，闯入阴影，和小公主厮打起来。 楚霜染似乎割裂的扭曲起来。 “……” 百里映萝无视了这一幕，她抽回手，继续打扫起卫生。 “是，主人！” 突然，她像收到什么指令，一个箭步，向楼下冲去。 而窗外，蚁群陆续飞起，以迎击的姿态冲向天际。 随着一声嘹亮悠长的啸鸣，一个长尾灰羽的巨大阴影笼罩了下来。 第293章 腬vs脔 “……” 陈牧舟走出酒店，看向天空的巨鸟，“这着实让人猝不及防。”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这只灰羽长尾的巨鸟，但司脔的梦界形象就是它的q版，他对它的来历并不陌生。 收到了他的信号，百里映萝和小白先后冲出酒店，做好了应对准备。 花园方向的花匠也发来信息，她们收到入侵警报，集结完毕，正赶来协防。 陈牧舟稍稍安心了一些。 升空的蚁群阻挡在巨鸟的前路上，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巨鸟被挡了下来——它似乎没有进攻的意思，空中的双方像是在对峙。 “小脔脔，能不能聊？” 依稀注意到巨鸟背上一抹鲜红的身影若隐若现，陈牧舟试着再打了个电话。 仍旧没打通。 但巨鸟动了，它啸鸣一声，忽然煽动羽翼，掉头飞走了。 “？” 陈牧舟一脸懵，眼看着巨鸟飞向东方，那是月都的方向。 “什么鬼？” “就亮了个相？！” 他不解的嘀咕着，“走错路了？刷存在感，还是……” 这边正儿八经的警戒了半晌，竟什么也没有发生。 “越来越看不懂了……” 追踪的蚁群和分配到任务的苍白蔷薇确定巨鸟回到月都后，陈牧舟招呼众人散去。 在第二梦界仲裁机关、盟约东侧分基地挂了相应的预警，又让小白派出一群斥候蚂蚁后，陈牧舟回到酒店。 “咦？” 注意到百里映萝面无表情，犹如机器，着实反常，他试着唤了声‘司月同学’。 没有回应。 提了几次梦界后，陈牧舟确定，姜晨曦跑了。 “……” 陈牧舟一时无言。 刚才情况有点乱，酒店这边和蚁群他是放心的，但巨鸟过来时，花匠们过来协防了，难保不会有花匠小姐姐和百里映萝接触， 他当时光顾着天上，也没有注意。 花匠们是不防‘跳跳’的。 想到这种可能，陈牧舟迅速给盟约挂了条预警信息，让她们留意行为、言语反常的花匠。 “司月同学跑了可还行，我还有用呢……” 做完相关部署，陈牧舟唏嘘一声。 自从捉到跳跳，了解了姜晨曦的能力，他心里就冒出不少可以让‘跳跳’发挥、施展的想法。 司月本人已经挂了，权柄被拆分，相当于已经没有司月这位司主了， 姜晨曦只是借异化场苟存下来的一个意识，因此，协议约束不到她； 另外，她没了肉身，本质上是无形的，这刚好可以规避北国女帝的人使令， 基于这两点，姜晨曦是现阶段潜入北边帝国，搞点什么的最佳人选。 她是天生的探子。 所以陈牧舟心里就没有放跑她的选项。 考虑了花匠，拟形车、蚂蚁后，他又想到了楚霜染。 虽然理论上，两人没有接触的可能，但陈牧舟还是不放心，迅速找到小公主确认了一下。 “呜呜……老爷，我错了，不要伤害我……” 小公主熟悉的开场白和以头抢地的动作，让陈牧舟大失所望。 “不是她，人跑哪儿去了？……” “难不成是外面灯杆上的那些鸟？” 赶在情绪失控之前，陈牧舟思索着，转身匆匆离去。 “呜！！” 目送着陈牧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楚霜染的神情扭曲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喊出声来。 “变态！放开我！！” 意识舞台边缘，姜晨曦被小公主死死抓住头发，形容很是狼狈。 她带着怒火与仇恨的反扑，终究是没有成功。 她竟然打不过小公主的意识体！ 主意识对抗的真实过程是抽象和无形的，姜晨曦习惯性的以意象来理解，就像意识舞台一样。 她和楚霜染对抗的过程，可以理解成两个女生厮打，扯头花…… 然而打死她都没想到，她竟然打输了！ 在她一脸挫败，不肯接受现实的时候，小公主则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控制在意识舞台边缘，而小公主自己则躲在台下的阴影中。 如此一来，身体的感官和控制权虽然在姜晨曦手中，但只要她控制身体做出异常举动，小公主就会一把将她拽下舞台，收回身体的控制权， 一切，都在小公主的掌控之内。 姜晨曦真切体会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自认是一个很倔的人，她连死都不怕，但她没有想到，竟然还有生不如死的展开。 …… 深夜，陈牧舟被怀中的抱枕一脚踢飞。 “那只鸟又来了！” 小白惊醒起身，在床尾找到了怔愣回神的陈牧舟。 “仲裁机关也发了警告。” 陈牧舟点点头，打着哈欠带小白出门。 酒店门外，百里映萝和蚁群蓄势待发。 “这次又是什么？” 由于预警在巨鸟刚离开月都的时候便发了过来，陈牧舟几人等了一会，才看到巨鸟临空。 小白带着蚁群升空，剑拔弩张之势再度形成。 但巨鸟只是叫了一声，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小脔脔，你不睡觉吗？” 陈牧舟又是喊，又是打电话的，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巨鸟便长鸣一声，掉头飞走了。 “……” 陈牧舟一头雾水。 不多时，月都边界那边发来了巨鸟回归的消息，警报解除。 人群、蚁群再度散去。 陈牧舟打着哈欠，神情不悦的嘟哝道，“这算什么？疲兵之计？！” 这么想着，陈牧舟回到一楼大厅，打开了厅里所有的灯。 “得，今晚别睡了。” 他说着，直接将一张沙发推到一楼大厅门口。 “小脔脔，欺人太甚。” 陈牧舟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冷声说道，“映萝，咱俩在这守着，下次她再来，直接动手。” “是，主人。” “这样，我再给你整几个果实，都是针对司脔的套路，她再来你就直接这么干……” 陈牧舟说着，生成几个果实，并逐一解释了里面的内容。 “司主对司主……哪怕司脔就差一……” 他沉吟着，“肉对肉的话，我能保证她捞不到一点好处……” “司腬可以看做是出力无限，功率无限的刚体，纯物理输出，近战无敌，除非小脔脔避其锋芒，搞‘以柔克刚’……” “而且，映萝还能上天，直接用身体当做猎鸟的子弹，这个可以当必杀技来用，打一个出其不意……” “完美的方案！” 就在陈牧舟煞有介事的点头时，厅外不远处的灯杆上，一只小鸟‘啾’了一声，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再次强化了司腬后，陈牧舟又接连发了几条信息。 他让花匠不用再来协防了，小白也被他打发去睡觉。 “蚁群也不要拿来送了……” 这么说着，陈牧舟去厨房整了杯咖啡，又端了一盆水出来。 拿了块流形源质，他便将脸埋入水盆，在漆黑空间中厮杀起来——他并不想干等着浪费时间。 这段时日，水族箱中的流形源质已经被他耗去了近半。 他现在已经是‘球球大作战’的高端职业玩家，数百条命喂出来的‘操作’，让他闭着眼就能‘通关’。 虽然……他并不想通关。 但小球由黑变白，白到极致，再变得透明，消失，然后便‘game over’，他被踢出来，似乎成了他在漆黑空间经历的定式。 就像打一个多周目的游戏，但并没有让他开出什么多周目的隐藏结局。 陈牧舟至今搞不清楚，漆黑空间中，那些如漫天繁星般的光点是什么。 他之所以仍旧在玩，主要还是有一丝不甘，累积的沉没成本让他无法接受一无所获，他期待奇迹的发生。 除此之外，他也把这事当一个乐子，毕竟‘球球大作战’真的很好玩，老让他忍不住顺手玩一把。 还有那么多流形源质，用完拉倒。 到时若仍旧没什么收获，他便死心，彻底断了念想。 于是，直到黎明降临之前，陈牧舟除了上厕所，便一直在漆黑空间厮杀鏖战，流形源质又被消耗了不少。 颇有点上学时通宵打游戏的意思，丝毫感不到困倦。 百里映萝则一直站在她身侧，一动不动，她消化了升级内容，便进入待机状态。 拂晓时分，天色渐亮，陈牧舟放开脸盆，结束了在漆黑空间中的厮杀，带着百里映萝出了门： 预警又起，巨鸟再一次离开月都，朝着宁城飞来。 “映萝，一会就看你的了！” 陈牧舟道，“先下手为强，打她个出其不意，能偷袭自然是最好的，不要放过一切能累积优势的机会……” “是，主人！” 百里映萝认真点头，面无表情的俏脸上似涌起了战意。 两人同时看向东侧的天空，一个灰色小点在天边显现，随着它的靠近，小点迅速扩大成了长尾灰羽的庞然大物。 一声鸟鸣响彻天际。 “嗯？” 陈牧舟脸色一变，他远远便看到，巨鸟羽翼收拢，没有振翅的动作。 “俯冲？！” 他失声惊叫一声，很快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 那只巨鸟，竟然像俯冲轰炸机一般，径直朝着酒店的方向，一头扎了过来。 “什么鬼？” 这完全出乎了陈牧舟的预料，好在他手里还掐着不少预案，忙道，“映萝，注意临界高度！” “是，主人！” 百里映萝应了一声，大长腿微微弓起，力量凝聚，蓄势待发。 在巨鸟距离地面还有数百米的时候，她猛然发力起跳，如出膛的炮弹一般激射而出，径直朝着巨鸟撞去。 她的力量之猛，地面都为之凹陷处一个环坑。 “？！” 然而此时，陈牧舟再度傻眼，因为他看到巨鸟忽然张开双翼，翎羽尽展，翼下乘风，竟是在转瞬间减下速来，终止了俯冲过程，向侧方一转。 “小脔脔这么强的吗？” 果不其然，百里映萝抵达了高抛曲线的顶点，却刚好擦着巨鸟错开，一击不中，开始自由落体。 然而就在此时，巨鸟竟当场做了个一个横滚，一翅膀把百里映萝扇飞了出去。 “……” 陈牧舟人傻了，他感觉自己被司脔针对了。 好在，百里映萝并没有被扇飞太远，她落到附近一座高楼上，凭借她强横的力量与速度，几个闪身，便回到酒店门口，守在陈牧舟身前。 “映萝，用方案二，等它过来，打防守反击。” “是，主人。” 一主一仆对话刚结束，巨鸟展翼长鸣一声，接着，让陈牧舟傻眼的情形再度出现。 巨鸟竟然当空融化了！ 倾盆血水如暴雨般从天幕落下，陈牧舟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血雨腥风。 “……” 眼看着血水落地，又离奇的积聚，最终在酒店门外，形成了一片占据了半个街区的覆层， 陈牧舟怔愣半晌，脱口而出道，“秀儿！” 轰！ 就在这时，百里映萝冲着眼前的覆层轰出一拳，拳风所致，覆层当场炸开一大圈，血肉四溅。 无数肉须从覆层上探出，攻向百里映萝，后者丝毫不惧，一个挥击，便将肉须斩断一片。 “映萝，干得漂亮！” 陈牧舟双目一亮，勾唇笑道，“这才是近战无敌，无情的血肉粉碎机。”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几条不起眼的肉须贴地蔓延过来，迅速缠住百里映萝的脚踝，将她倒提入空中。 “以柔克刚？？！！” 陈牧舟错愕的发现，这几条不起眼的触须弹性十足，百里映萝攻，它就收，百里映萝退，它就松， 它的弹性行程竟是超过了百里映萝的身高，所以无论她怎么挣扎，这些肉须就像皮筋一样，就是不断。 “敲特么的！” “逗我？！” 眼看着这种弹性肉须越来越多，它们从四面八方探出，缠住了百里映萝的腿弯，双臂，腰肢，通过本身的柔韧卸掉了她所有刚猛的出力，陈牧舟直接傻眼。 “完犊子了，小脔脔要杀三进一了！” 眼看着百里映萝挣扎着被拽入覆层中，陈牧舟脸色难看起来， 这个司主级的美女保镖还没热乎，竟然就这么送掉了。 被克制到死！ “这下乐子大了……” 陈牧舟说着，就见一袭血色红裙的司脔，如猩红女王般，神情倨傲地从覆层中浮现出身形。 第294章 血肉熔炉 红衣女王凤眸睥睨，浅扫了陈牧舟一眼，便收回视线。 [安静。] “……” 正酝酿说辞的陈牧舟突然感觉中了震撼弹，脑袋像被人闷了一棒， “茸茸和她都差一，鸡腿菇没防住……” 陈牧舟这么想着，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呃，好冷。” 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置身于高空，被几条肉须固定在灰色巨鸟背上。 一袭红衣的司脔背对着他，侧身坐在不远处，如瀑青丝和红裙随风张扬，将一种旖旎好闻的清香送至鼻息。 “……” 陈牧舟吞了口口水，他感觉司脔对自己的针对无处不在，单单是这种香气，就让他有一种想犯罪的冲动。 但他不敢动，也动不了。 肉须缠得他像个茧子，他已经是被打包好的猎物了。 “小脔脔，有话好好说！” 陈牧舟蛄蛹了两下，将脑袋转向司脔。 司脔闻言，慢条斯理的回过头来，五官凌厉的俏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了下视线，她又转回头去，只字不言。 呼！ 就在这时，一片红色薄纱质地的裙摆糊在陈牧舟脸上， 幽香拂面，透过薄纱，他看到司脔裙下交叠的一双长腿，冷白色，映着光，片丝不着， 陈牧舟沿着腿部曲线一路看到司脔的脚丫子，脸色微微一怔， 司脔赤脚穿了一双朴素的小红鞋，两条交叉的精致袢带呈‘x’形，将鞋子固定在白皙足面上，系了个好看的花扣，使这双脚丫子看起来像待拆封的礼物。 “玉足！” 陈牧舟又往前蛄蛹了两下。 司脔不理他，他便研究起什么颜色和样式的丝袜，才能配着上这双美腿。 好景不长，司脔察觉到他的意图，肉须纠缠上来，把他的脑袋塞到茧里。 “小脔脔，我们聊聊不行吗？” “有什么问题，不能展开说清楚呢？”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 “事实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通过沟通解决的！” “……” 陈牧舟磨破了嘴皮子，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感觉这是在白费力气，只好偃旗息鼓。 他闭上眼睛，盟约和小白的消息纷至沓来，两边都急得要死。 “暂时没啥事，有事我会示警的。” 陈牧舟分别安抚一番，让她们暂时封锁消息，他特地嘱咐了小白一番，让她关注着酒店门口覆层的情况。 百里映萝还被困在覆层里，没法脱身。 司脔并没有带上她，这说明她的目的不在于杀三进一， 陈牧舟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因为他的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还是质量不够啊。” 回想起百里映萝的战败，他不由遗憾一叹。 美女保镖力量和速度够了，但本身质量太小，只是一个高挑女生的体重，这是对她能力的极大浪费。 硬碰硬的战斗思路没错，但她密度不够，反而成了四两拨千斤， 如果她重几十吨，那战斗结果肯定是另一幅光景。 “……” 一路胡思乱想着，陈牧舟感觉巨鸟落地，紧接着，他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女孩笑声。 “好特么渗人的笑声！” 这显然不是司脔的女王音，不容多想，他便感觉自己所处的茧被人粗鲁的扛了起来，然后噔噔噔的直窜出去。 陈牧舟感觉上了一辆过山车，顿时晕头转向， 好在没几分钟，颠簸就结束了。 “嘿嘿嘿，打开，快打开！” 那个阴恻恻的女生说着，一柄血红色的利刃刺入茧内，剌开一道口子，随后陈牧舟被一把揪了出去。 重见天日，陈牧舟适应了光线，开始打量四周。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内，明显是人类建筑，但墙体和立柱上，存在一些光滑的血肉蒙皮， 不过，空气中的并没有血腥气，反倒弥漫着一种好闻的清香。 一高一矮两个年轻女人站在面前，正煞有介事的打量着他。 矮个子头发遮面，对上陈牧舟的视线，发出一声奇怪的‘咕儿’，像是吞了一大口口水， 她面上带笑，但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另一个高个女，身着一套血色铠甲，像古代的重装骑士，刺入肉茧的那把刀正握在她手里。 陈牧舟四顾一番，司脔并不在这里。 “嘿嘿嘿，陈牧舟，先吃早饭，咕儿！” 小矮子指了指大厅一侧，那里备好了餐桌，几个女仆在桌边忙活着，满桌丰盛。 “嗯？” 注意到那几个女仆身上衣装的款式，和小公主、百里映萝一毛一样，陈牧舟皱起眉头。 出自盟约设计师小姐姐手笔的女仆装，有她们自己的巧思，几乎不可能碰到同版式的。 然而，小矮子并不给他考虑谁抄袭谁的机会，拉着他的胳膊，便风风火火的将他拽到桌前。 “嘿嘿嘿，快吃！” 小矮子催促道。 “……司脔呢？” 陈牧舟下意识与小矮子隔开一段距离，他察觉她手脚有点不干净，刚才短短几步，他竟莫名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她不敢见你，我来陪你。” 小矮子应道。 “？！” 陈牧舟怀疑自己听错了，人都被掳来了，还不敢见？ 这小矮子一看就不正常，他只当她在胡说八道，明明是不想理！ 为了搞清楚自己到底在经历哪一遭，他一边思索，一边落座吃饭。 这么丰盛的一顿大餐，比酒店里的还要好，陈牧舟吃得很尽兴，丝毫不在意几人的围观。 吃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旁敲侧击的问问题。 一张口，他便发现自己多虑了，那一高一矮，竟是知无不言的态度。 高个女叫李凌寒，她竟然是‘蚀’的女朋友，现在是这处宫殿的守卫， 而这个宫殿的名字，简单干脆，就叫‘脔宫’，是司脔的宫殿，它是胾山地盘上的一座庄园，据说是皇族留在晶城的行宫。 它建在一座人工湖的湖心，而人工湖三面环山，山体的形状，像一个弓身侧卧的女人，女人隆起的肚子，被称作血肉熔炉。 据李凌寒描述，整座山都是活的，这里原是胾山建造巨物取材的地方。 陈牧舟脑补不出所以然，又转向小矮子。 “你……你是司雾？！” 对方咧嘴说出的身份，让陈牧舟如同被天雷击中，足足缓了半天，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她这疯样，倒也做不得假。 “陈牧舟，你怎么是这种反应……” 司雾对陈牧舟的反应很不满意，发丝下的眸子滴溜溜转着，只听她刻意提醒道，“你忘了我们穿过同一条裤子吗？” “！！” 陈牧舟依稀记起有这么回事，脸色猛的一变，毫不迟疑的否认道，“你那是未经我允许，往我裤裆里钻！” “咕儿……” 司雾舔了下嘴，吞起了口水。 “……” 陈牧舟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但想到铬调用的下落和她跟着司脔的缘由，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嘴。 铬调用果然还在司脔手里，被埋在南方的一片覆层里吃灰。 司雾放弃司茸的任务，跟着司脔瞎混，则是完全没有逻辑，纯粹的乐子人。 “……” 司雾明显是对司茸和他的背叛，陈牧舟心里记了她一笔，若不是他还惦记着她的‘湍流’，他会直接跟她划清界限。 至于铬调用，他只感觉一言难尽，希望渺茫。 解铃还须系铃人，可目前看来，司脔系了个死扣。 吃过饭，李凌寒邀请陈牧舟参观了一会宫殿，又提议带他去看看血肉熔炉。 陈牧舟反正是被掳过来的，他没有发表意见。 司雾对此不感兴趣，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她临走前，竟堂而皇之的在陈牧舟的大胯上抓了一把， 陈牧舟彻底把司雾拉入黑名单。 接下来就是对血肉熔炉的‘参观’了。 陈牧舟看到了那个将人工湖围了三面的血肉巨物。 这是一座实打实的肉山，他压根没瞧出它跟女人有什么关系，也没有区分出哪边是头，哪边是脚， 看起来更像是一圈软扁的肉坨。 但李凌寒所说的‘肚子’，他找到了， 那肚子圆滚滚的凸起，不断的蠕动，里面像是孕育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 “这就是血肉熔炉？” 陈牧舟也算是开了眼。 他注意到，也许是这个肉坨自重太大的原因，里面一些骨状物破皮而出，像一座座隆起的山尖， 骨骼上有人类活动的索道、绞车、与这座肉山比起来，这些东西如跗骨的蚂蚁一般渺小。 不过，这些渺小的人类造成的破坏还是挺大的，他们掏出了巨大的伤口， 伤口流出红黄色如羊水般的液体，竟汇聚成汩汩溪流，最终注入人工湖中。 这使得人工湖看起来像是这个‘女巨人’身下洇开的一滩血迹。 不过，陈牧舟并没有嗅到腥腐的味道，倒是有一种淡淡的硫磺味，更像是火山口的味道。 在李凌寒的解释下，他搞懂了‘血肉熔炉’的本质。 它是一个单体生物，是胾山的第一个造物，三阶代行者。 它保有一定的智慧，可以检测胾山领地内异化者的等级，从司以下都能探测到。 在它身下的地底，有数汪热泉，那是它最初的能量来源，一些厌氧的异化硫酸盐还原菌类，将热与硫富集起来，形成了这座山的自养原生质框架。 后来，在胾山不断的改造过程中，它有了有氧层，有了异养能力，可以用其他有机物壮大自己， 在糜月的帮助下，它又解除了端粒限制，开始滚雪球般生长壮大。 胾山有意搜集各种生物的基因，并将其富集起来，在肉山的腹腔位置，形成了一片高活性的源质生命汤， 只要丢入源质，这锅生命汤就会孕育相应级别的‘胾兽’，就像生物的子宫，遂有了生命熔炉之名。 除此之外，依附胾山生存的人，还可以搜集树木、虫蝇等，喂给熔炉，换取肉食。 这座肉山上的人造设施，都是开采可食用肉类的设备与矿坑。 陈牧舟看明白了，这就是个分区分片、功能粗陋的活体生物工厂。 增加什么功能就扩建什么，有种作坊般的粗放感。 所以，司脔在占据这里后，觉得这个东西集成度不高，打算将其覆层化。 有些无用的部分已经被她处理过了。 “怪不得我没看出这是个女人来……” 陈牧舟恍然大悟。 草草的参观完‘血肉熔炉’，李凌寒又马不停蹄的带他去了‘膥巢’。 那是一个各种‘未成之肉’堆叠的地方，有成串的子卵，有大小不一堆叠的蛋，有固化的造型奇诡的卵鞘…… 简直是一个‘蛋’的博物馆。 之后他又参观了‘髓堆’，见到了一堆脂造物，以及由活体神经连接和类脂搭建的生物机房。 陈牧舟感觉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凌寒就像是一个带着任务的导游，有一套完整的行程安排。 这几站下来，他有点明白司脔把他掳过来的动机了。 司脔竟然在借李凌寒之口，问他这些月系设施有没有用，如果没用，她就改造成覆层。 简单干脆。 当陈牧舟见到‘髓’本人时，他感觉自己终于走完了燕国地图，迎来了图穷匕见之刻。 就在‘机房’不远处，‘髓’被一些血肉虬结的导管纠缠束缚着，就像一个被种植在血肉台座上的人形植物。 他双目紧闭，面无血色，胸腔的起伏证明他还是个会喘气的活人。 李凌寒问道：“陈先生，我们能不能设计一个异化方向，让‘髓’进阶为司主？” “很难，我不好说。” 陈牧舟摇头应着，心道果然。 之所以有这一出，恐怕跟腬进阶成司腬脱不开干系。 他不知道这个最近发生的成功案例，是怎么传到了司脔耳中，但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甚至想通了司脔的鸟为什么要飞临三次。 只是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从三顾茅庐变成绑架了。 司脔显然也想‘造’个司主出来，至于用途，emmm…… 想到这里，陈牧舟心下大定。 至少他不用为小命担心了。 然而他不知道是，他跟着李凌寒这一路‘视察’下来，有人也在一直关注、并揣摩着他的态度。 当陈牧舟勾起嘴角，开始言笑晏晏时，李凌寒收到了司脔的消息。 “陈先生，累了吧？” 李凌寒道，“我们回去吧，脔主大人为您备好了午宴。” 第295章 公子，请你自重! 脔宫。 果然又是满满一桌大餐。 李凌寒这次没有陪同，安排陈牧舟入座后，她便转身离开，那几位女仆也被她带走了。 陈牧舟不在乎这些，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司雾中间来了一趟，端来满满一大盘凉拌地衣。 “嘿嘿嘿，陈牧舟，你吃，可好吃了！” 她说着，目光灼灼期待半天，见陈牧舟没有动那盘菜的意思，‘咕儿’一声，失望的窜走。 吃得差不多了，随着一阵香风袭来，司脔拉开一把椅子坐在陈牧舟身侧。 “……” 陈牧舟一激灵，司脔走路竟然像猫一样，没一点动静，想起司脔朴素的小红鞋，他也就是释然了。 不过在他看来，以司脔的女王气场，哒哒哒的高跟鞋才是绝杀。 他啃着一块排骨，煞有介事的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的朝司脔看去。 她现在是司脔经典纯享版，没有兽耳，没有尾巴，一如初见。 司脔侧坐着，只赏给他一个背影，乌发盘花髻，两条龙须垂落耳畔，露出一截粉白的天鹅颈。 “……” 陈牧舟一时无言，他竟感到了深深的冷暴力。 他放下肉排，起身绕到司脔对面，抽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直勾勾的看了过去。 司脔正蹙眉思索着什么，对上陈牧舟的视线，她眸光一转，像是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便又背过身去。 “小脔脔，你在等认知库什么东西？” 陈牧舟一怔，把他刚才没听清的那句话照自己的理解复述出来。 司脔身形一僵，不肯回头。 陈牧舟见状，想起身再绕过去，这时，他注意到，司脔额角的一条龙须俏皮的从耳畔弯垂下来， 很长的一条龙须，落在她好看的肩颈线上，摇摇欲坠。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那条龙须勾在指尖，拨弄了几下。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司脔石化了，她屏住了呼吸，后颈的碎发似乎有些炸毛。 “？” 陈牧舟好奇的观察着，不知道司脔究竟在想什么，尬等了几分钟，他突然察觉到司脔的身形摇晃起来。 在她从椅子上跌落之前，他一把将她接在怀里。 “……” 注意到司脔面无血色，瞳孔涣散，整个人软在怀中，陈牧舟吃了一惊。 抬手确认了一下她的鼻息，他人傻了——司脔刚才屏住呼吸，竟然把自己憋死了！！ 想起司雾说她不敢见他的话，他面色愕然，一脸不可置信。 他把司脔吓死了？ 这怎么可能！ 伸手确定了颈动脉还有脉搏后，陈牧舟松了口气。 他想到另一个解释：司脔通过自主憋气，把自己憋厥过去了。 陈牧舟也算开了眼。 生理性呼吸的存在，让人类根本无法屏息憋死自己，但司脔轻易实现了这一壮举。 这也变相说明，司脔对植物性生理也有着逆天的控制力。 “离谱。” 手指捏住司脔精致的鼻头，陈牧舟俯身，正准备含住柔软的唇瓣开始人工呼吸，司脔就醒转过来。 [认知库已导出最优解！] [行走体再启动。] 司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凤眸中高光重聚，她正要做什么，下一刻，她的目光迎上陈牧舟的大脸，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俏脸上的平静崩碎在一片错愕中。 “……” 陈牧舟感觉怀中的司脔又陷入石化中，而且她嘴巴明明没动，却好像发出了声音。 又是‘认知库’什么的…… [初始条件已变更，再运算，加速运算中……] 再次看向司脔紧抿的红唇，陈牧舟可以确定，自己刚刚不是幻听。 他好像听到了司脔的心声。 “她也是位同行？学编程的？” 陈牧舟心里嘀咕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司脔。 [公子微表情入库，公子心率、体温、呼吸频率监测并导入，正在匹配行为模因……] [警告，覆层过热。] “……” 陈牧舟勾起嘴角。 这也太有意思了。 他感觉自己成了司脔的面向对象，不知道她在算什么，但十分固执。 陈牧舟决定看看司脔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认知库重启，数据丢失。] [参数再捕捉，情景预演准备中……] [加速，加速！] 陈牧舟乐了， 他这才意识到，司脔神情冰冷，凤眸挂霜，一副睥睨众生的女王样，但内心却慌得一批。 这反差，让他想起了仲裁机关对她的关键词评价。 陈牧舟直观的感觉到了脔式社恐。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是，他分明是在欣赏司脔的表里不一， 但看着看着，他的官能、灵魂、体内的激素、潜意识似乎同时协作起来，汇聚成一种原始而本能的冲动。 一种强烈的渴望，在指使他吻住她的红唇，抽开她的衣带，彻底的将她占有。 [警告，监测到公子进入预繁衍状态！虚假繁衍概率97.7%……] 什么鬼？ 虚假繁衍？？ 陈牧舟目瞪口呆，注意到司脔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抵触与无助，他用力咬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理智告诉他，司脔身上一定有什么古怪，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莫名有一种迫切与她共沉沦的宿命感。 有楚霜染和魅魔的先例，他认为这并不是无端猜测。 至少xp被刻意针对了。 他记得第一次在酒店见到她时，就有种把她衣服撕开的冲动。 但又不仅仅是被针对那么简单， 当司脔脸上的闪过抗拒、抵触的神情时，陈牧舟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甚至有些万念俱灰。 这很怪，又说不清道不明。 [怎么办？若公子提出繁衍需求，妾身该怎么拒绝？] “……” 陈牧舟一怔，他发现司脔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一边警惕的观察着他，一边等待着认知库的反馈。 他抬手在司脔的脸蛋上捏了捏，又软又弹，像块嫩豆腐。 他就想看看，等不到认知库的反馈，司脔打算怎么办。 [警告！行走体收到繁衍请求！] 陈牧舟又拉了拉司脔的小手。 [副本繁衍资料载入中，检测到相关性记忆隔离存档，正在调阅。] [是主徒同调事故，极度危险！] [咬他！] “……” 陈牧舟没想到司脔内心戏这么丰富，‘咬他’是什么鬼？！ 察觉到司脔红唇翕动，还真有咬他的意图，他先发制人，捏住了司脔的下巴。 [警告！危险！极度危险！放弃行走体，解离，立即解离！！] “不行，小脔脔，不能解离！” 虽然不知道‘解离’是什么效果，但只从字面意思看，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他直接开口阻止道。 “公子，你……” [啊，公子他……] 司脔一怔，像意识到了什么，复杂的神色在俏脸上蔓延起来。 待她脸色重新冷冽起来，陈牧舟已然失去了偷听她心声的资格。 “总算是让你开口了。” 陈牧舟无奈的捏了捏司脔的鼻头，这会儿正是司脔内心戏最精彩的时候，断开得实在可惜。 “小脔脔，该听的我都听到了，能聊聊么？” 他叹了口气，“能理理我么？” “公子……请你自重。” 司脔冷声说着，起身挣脱了桎梏，整理了一下衣衫，将衣带收紧。 “行，我自重。” 陈牧舟靠上椅背，顺手拿起杯饮品喝了两口。 “既然如此，小脔脔，我就顺着你的话往下讲吧。”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你都知道了，你心里对我有一堆意见，理都理不清，所以你搞冷战，冷暴力我……” “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道，我们玩完了……” “我估计你比我还了解我，所以你该知道，我是茸的眷属，天然与你为敌。” “你把我掳到月都来，让我看这看那，问我意见，再让我看那个从司，无非是觉得我还有点用……” “公子，不是这样的！” 也许是饮品中有酒精的成分，陈牧舟正说得尽兴，司脔突然出言打断道。 “那是哪样？” “是公子先讨厌妾身的。” “呃……” 陈牧舟哑然，随即老脸一红。 绝杀。 他自一开始就是带着恶意与司脔接触的，大量布局也是冲着坑司脔去的，他甚至直接用羊咩咩对司脔出过手。 在司脔眼中，他应该是个无恶不赦的混蛋才对。 但……红衣女王那张风华绝代的俏脸上，分明氤氲起了说不出的委屈。 陈牧舟怔愣着，权衡着， 此时此刻，细数过去的桩桩件件显然没什么意义，立场不同，掰扯不出什么对错。 “小脔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我不讨厌你。” 陈牧舟决定快刀斩乱麻，“你呢？你讨厌我吗？” “妾身从未讨厌过公子。” 司脔肯定应道，“只是……” “只是什么？” 陈牧舟心里一咯噔。 “虚假的繁衍，是对生命的亵渎。” “？！” 陈牧舟感觉自己冷不丁的被晃了一道，他不解问道，“到底啥是虚假的繁衍啊？” 于是他得到了司脔一本正经的解答。 “……” 陈牧舟一言难尽。 旋即怅然叹息一声。 他有点明白司脔的脑回路了，她没有撒谎，她确实没有讨厌过他，因为她压根没有善恶观，她衡量事物的标准只有强弱。 强的就是对的，优质的就是好的。 她在意的事情，反倒都在善恶之外， 比如，他对她的态度，再比如，虚假的繁衍。 有些事情，换作旁人看来，可能是细枝末节般不重要的东西。 可她就是很在意。 还很固执。 明白了这些，陈牧舟也算有的放矢了。 “小脔脔，你说虚假的繁衍，是对遗传因子和能量的无意义浪费，但我觉得这不是理由……” 他指着满满一桌菜，笑道，“你张罗的这一桌菜，吃不完，不也是浪费？” “不一样。” 司脔摇头，凤眸瞥到桌上那一大盘地衣，微微一愕。 “没什么不一样。” 陈牧舟咧嘴一笑，凑到司脔身边，“繁衍是虚假的，但快乐是真的。” “没有快乐，只有痛苦。” 司脔似想起什么，眸光一暗，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 “……” 陈牧舟愕然，司脔说得，好像她经历过什么痛苦似的。 这怎么可能？！ “公子，妾身证明给你看。” 就在陈牧舟怔愣之际，司脔突然牵起陈牧舟的手，带着他走出殿外。 不多时，一只灰色巨鸟不知道从哪片覆层飞来，落于两人身前。 司脔带陈牧舟乘上巨鸟，一路往南飞去。 “小脔脔，你这……这玩意还能证明？” “能的，公子。” 司脔认真点头。 “呃……” 陈牧舟愕然，他感觉自己一时失去了脑补能力。 巨鸟拐了个弯，陈牧舟觉得它飞向了大脔帝国方向。 很快，他便感觉地面上的景致熟悉起来，他看到了蔓延大片的菟丝花海，在这片翠绿的东侧，是一片范围稍小一些的脔覆层。 巨鸟飞向无人涉足的覆层深处，减速，降落，没入覆层，只将他和司脔两人留在覆层之外。 [构建。] 随着司脔抛出一道旨令，覆层开始涌动堆叠，一个熟悉的建筑肉眼可见的从覆层上生长出来。 “脔宫！” 陈牧舟感觉自己转瞬间又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大厅中。 这是对月都脔宫殿一比一复刻，起码是对大殿的一比一复刻，而且，他真心觉得，这座血肉宫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脔宫。 一切都由血肉构建而成，带着一种野性的美感。 司脔拉着陈牧舟的手，走向宫殿深处，他这才知道，在这座大殿的后方，还有一间同样华丽的寝宫。 寝宫地面上，厚厚的铺着平整的覆层，就像是一层地面，上面竟然显现着‘蛇’、‘鸟’、‘兽’掺杂的纹样，看起来很是高大上。 而在地毯正中，是一张巨大的床帷，他同样由血肉构建，尽管它精美无比，巧夺天工，但陈牧舟怀疑它就是一块隆起的覆层。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座血肉寝宫中，他并没有闻到任何腥腐的气息，空气清新，甚至还带着和司脔身上一样好闻的香气。 “公子，妾身现在证明给你看……” 不容陈牧舟多看，司脔已经拉着他，走到了床帷之前。 “……” 陈牧舟不用脑补，就知道司脔要做啥了。 第296章 脔式证明 陈牧舟被司脔拉着坐在床边。 他下意识抚了一下床沿，很满意的手感，床体软硬适中，没有猎奇与不适感，床垫干燥，舒适，像羽绒材质。 司脔在陈牧舟身边坐下来，凤眸游离，一副深陷认知库的样子。 听不到她的心声，陈牧舟猜测她十有八九在预演‘证明’，他索性不打扰她，耐心的等待着。 他也没闲着，正好把司脔拉着自己的手置于眼前，仔细的观摩着。 冷白细嫩的一只素手，粉润的指甲，没有任何额外修饰，却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捏起来软若无骨，有一种奇特的温热滚烫感， 原来女孩子的手不只是冰凉或温凉的，它还可以滚烫炽烈。 像蓬勃溢出的生命活力。 “公子，你喜欢妾身的副本吗？” 司脔结束了‘演算’，侧过脸来，凤眸扫过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轻声问道。 “副本？” 陈牧舟不解询问，才知道她所说的是沈语棠，他果断点点头。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沈语棠所背负的容器为何物， 司脔登阶协议，会拟一副本，她一开始就选中了沈语棠。 不是什么人头罐子，对某小羊来说，这更像是天降福利，百利无一害。 沈语棠一直在享受着司脔眷属的待遇。 然而接下来，司脔的直言不讳又让他大吃一惊。 她不仅知道他和魅魔的关系，她还冷眼瞥视过两人研究异化能力的情形， “小脔脔，这种趴墙角的行为，很不礼貌的。” 陈牧舟老脸一红。 “繁衍是好的。” 司脔郑重点头，却不是表态。 “……” 陈牧舟是明白了，万脔之主有着非人的脑回路， 她这个离群死宅多少缺乏了一点社会性生物的羞耻心，她认为大大方方的繁衍，是对实力和配偶掌控力的炫耀与展现，是强者行为。 陈牧舟果断纠正了她这一错误观点，并以人性为引，从‘科学’的角度给她解释一番。 他说的当然是谬论，因为司脔是对的。 生存的目的就是繁衍，而强者掌握着更多的繁衍资源，更容易将子嗣遗传下去。 拿大猩猩举例，猩群的首领拥有群落的‘交配权’，母猩猩就是它的资源，但群落中，并不是只有首领这一头成年雄性， 但母猩猩并没有忠贞观，其他雄性仍有繁衍机会，这些雄性的目的也是为了诞下子嗣，如果被察觉，子嗣有大概率会被首领杀害， 所以它们要凑一块，就必须躲开首领的视线，这或许是羞耻心的雏形。 这本质上是社群生物的阶层化导致的，而阶层的本质是强弱的区分。 同样脱颖于灵长类的人类自不例外。 为了族群的演化，人类甚至在文明和文化上规训了这一点。 而事实上，人类中的强者并不在规训范围之内。 要不然也不会有‘酒池肉林’和‘海天盛筵’这种东西。 当然，‘羞耻心’的诞生，还有很多客观原因，如社会生物的合作需求等，但陈牧舟的目的并不是科普，而是打消司脔继续偷窥他的念头。 他多少还要点脸。 所以，他硬是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唬得司脔一愣一愣的。 以至于司脔主动转移了话题，开始询问起陈牧舟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他对沈语棠的羊角有什么看法， 再比如，兽耳和尾巴，能否打消人类的繁衍欲望， 又比如，人类衣装花里胡哨的万千样式跟繁衍的相干性等， 陈牧舟满腹疑惑，但司脔就像一个求知若渴的乖学生，于是他按自己的认知，认真的回答了司脔的每一个问题。 “打住！” 但当司脔问起平板是否是躲避繁衍的生存策略时，陈牧舟果断终止了谈话。 他感觉心里毛毛的，司脔这方面的问题也忒多了！ 司脔要是满脑子黄色废料也就罢了，这样的谈话，倒是有烘托氛围的功效。 可她并没有，一本正经的乖学生样子，让陈牧舟怀疑自己在参加论文答辩，全是干货，没有水分！ “你……你还证明吗？” 迎上司脔意犹未尽的眸光，他试探着问道。 “要证明。” 司脔点点头，眉眼一凝，突然提醒道，“公子，司茸她……就用了躲避繁衍的生存策略！” “？！” 陈牧舟冷不丁又被晃了一道。 然而不等他仔细琢磨，床帷周边的覆层开始活跃起来。 司脔的证明开始了！ “啊，这这这……” 眼前的一幕，直接让陈牧舟傻在原地。 又一个司脔从覆层中浮出来，她不再是一袭红裙，而是换上一套白底蓝边的花匠夏季制服。 她问道，“公子，妾身穿这一套好看吗？” “好看。” 陈牧舟下意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小脔脔，你到底从盟约抄了多少东西！” 司脔并未回答，而是又问道，“那这一套呢？” 又一个包臀裙黑丝高跟鞋的司脔从覆层里走了出来。 陈牧舟：“咕儿。” 水手服，连身裙，运动衫，登山服，军装，甚至全复式装甲，随着衣着各异，一个又一个司脔离开覆层，在寝殿内站定，陈牧舟彻底傻了！ 这里简直成了百变司脔展，眼花缭乱的他目不暇接，压根就看不过来。 他忽然意识到，盟约的服装列表似乎不够她抄的！ 然而，这似乎只是个开始。 “公子，那妾身这样子，你喜欢吗？” 随着司脔又问了一声，一个头顶羊角的魅魔版司脔上前，展示着她身后的尾巴和羊蹄子。 陈牧舟：“……” 他明白司脔要怎么证明了。 果不其然，兽耳、触角、尾巴……各种新版本的司脔陆续出现， 这些异化特征，连同发型、发色、瞳形、瞳色等，都成了可以随意更换的‘配件’，且画风逐渐变得离谱起来。 头生触角，背有膜翼的司脔出现了；上半身是司脔，下半身是蛇的司脔出现了；半人马司脔出现了…… “司脔！你要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被司脔包围，陈牧舟彻底慌了。 “公子，接下来是妾身证明的过程。” 一个背生雪白羽翼，如天使般高洁的司脔走到陈牧舟面前。 …… 第297章 脔的宝库 翌日清晨，一只灰色巨鸟触发了盟约的警报，飞临宁城市中心， 就在蚁群和花匠们严阵以待，准备迎接一场恶战的时候，巨鸟将一个枯瘦嶙峋的身影和一枚银色的四面体丢在酒店门前的覆层上，便扬长而去。 虚惊一场。 “别看了，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陈牧舟挣扎起身，他睁开凹陷发黑的眼窝，颤巍巍地冲远处的花匠妹子们摆了摆手，又冲酒店门口的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快来，扶下我，嘶……” 他揉了揉腰眼，注意到百里映萝也站在小白不远处，他松了口气，司脔果然没骗他，早早就把百里映萝给放了。 “映萝，把东西拿进去。” 不多时，陈牧舟被小白搀扶着坐在酒店一楼的沙发上。 “你怎么缩缩啦？” 小白关切又好奇的问道。 “晒的。” 陈牧舟嘴角一抽，让百里映萝把四面体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他轻拍了下四面体，一个金属面随即展开，露出了四面体的内部结构。 确认里面的一枚翎羽和一条小蛇完好无损后，他松了口气，让百里映萝把这些东西看好。 “这些是什么？” 小白不解问。 “权柄的调用。” 陈牧舟应道。 “这些都是？” 小白惊呆了，大眼睛忽闪着，一头扑入陈牧舟怀中，开心道，“你也太厉害了。” “厉害吗？拿腰子换的！” 陈牧舟打了个哆嗦，他决定先缓缓，不打算现在就吸收这些调用。 吸收之后协议会来，他得做足准备才行，而且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合适。 “先把正事做了……” 陈牧舟收起思绪，进入梦界，发起了一次紧急御前会议。 “从今日起，月都及其周边的卫星城，包括瑶城在内，并入大脔帝国版图。” “那边的负责人叫李凌寒，帝国架构该铺过去得铺过去，该对接的对接……” “派些治安队过去，配合那边清一波仲裁机关的敌对红点，具体做法和李凌寒商议。” “北边有几个盐井先接管了，运转起来，这个石松去办……” …… 一口气安排了一大串事宜，在众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倒吸气声中，陈牧舟匆匆离席，退出了梦界。 “可惜李凌寒没有登录过梦界。” 陈牧舟有些遗憾的唏嘘一声。 因为某些原因，他是从南边覆层直接回来的，没有再回月都一趟，有些事没来得及安排，准备得不够充分。 让李凌寒直接参会，才是他预想的最优方案。 至于司脔，他就不指望了，她只想变得更强，对管理人类世界不感兴趣， 她把月都打下来，‘三顾茅庐’把他掳过去，又派人带着他‘视察’月都各处，本来就有讨好他的意思， 只是脔式社恐特有的拧巴，把这一切搞得一团糟。 不过，司脔愿意给，他不要白不要。 况且昨晚他付出了很多，这是他应得的！ 虽然他抵死不想承认，但司脔的证明确实成功了。 她用的反证法，方式也比较极端，但她成功把问题提升到了哲学层面， 当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被滋润过后， 他真切明白了什么叫‘红粉骷髅’，什么叫‘色即是空’。 作为曾经的‘极乐空间’架构师，司脔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 极欲的极端是无欲，心无杂念，人就会进入玄而又玄的禅定状态，思想也会上升一个大境界。 什么繁衍，虚假的繁衍？ 都是狗屁！ 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宇宙之外是什么？ 外星人都去哪儿了？ 陈牧舟升华了自己， 也拿捏了司脔。 比起失去的，他得到的更多。 就连万脔之主，也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行走体外观竟然是专门针对他设计的，何其歹毒？ 灯柱上的鸟儿竟然是偷窥狂的眼线，岂有此理！ 帝国的兔子竟然也被扑杀一空，什么生态灭绝者？ 司脔终究没能扭转一切。 冷战微妙的反转了，这才有了灰色巨鸟一早把他送回来的一幕。 “一言难尽……” 陈牧舟摇头叹息一声，感受起体内的‘脔调用’。 这个强大的权柄，终于向他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异化方向，脔！ 可调用内容： 血肉编译，生命构建，脔异化场，认知整合，脔嵌合，脔认知库，覆层。 总共1602块大小不一的脔覆层管理权。 仅仅是消化这些调用，分析其用途，就令陈牧舟叹为观止。 在经历了昨晚的目不暇接后，脔的调用，又给他带来了相同的体验。 “这简直是一座宝库。” 陈牧舟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个调用着手介入。 司脔发来的通讯，让他优先尝试了一下脔异化场。 这是脑内广播，脔远程通讯的调用源， 给司脔打‘电话’，也是基于这个调用，它能实现无线远程通讯，它的存在，使得分散在各地的覆层有机的整合在脔认知库的掌控之下。 [公子，你到家了吗？] [公子，你还在生妾身的气吗？] “……” 刚激活这个调用，几条积压的信息自动展开， 注意到这些信息自带读取状态提示，陈牧舟一时呲牙咧嘴起来。 也就是说，司脔知道他看到消息了。 “脔系有自己的微信！” 陈牧舟啧了一声，继脑内语音、图像之后，竟还有他不知道的功能。 这是一个很完善的通讯工具，它甚至可以自定义通讯备注。 “先晾晾她……” 陈牧舟故意已读不回，关掉了这个调用，专心研究起脔嵌合来， 有嵌合功能的调用，一定优先考虑，这已经成了陈牧舟的习惯， 这会碰撞出一些前所未有的脑洞。 陈牧舟对此早已得心应手。 他立即着手尝试起脔、茸、根三者的嵌合相性。 “这才是大脔帝国的完全体。” “大脔帝国有自己的御三家！” 陈牧舟咧嘴一笑，他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嵌合方向。 第298章 升级，开脑洞 “真特么爽！” 陈牧舟仿佛回到前世，找到了那种熬夜赶项目，心无旁骛，废寝忘食的感觉。 虽说只要认真完成了任何事情，都会有成就感，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事…… 但那会儿是别人的牛马，这会儿是为了自己。 这是自盈自赚带来的酣畅淋漓。 脔的宝库过于庞大了，分析、拆解、嵌合方向，应用规划，这一通做下来，竟是一晃七八天过去了。 说实话，这些时间还真不多。 司脔女王将脔系打理得的很不错，该优化的都优化过了，集成度高的离谱，这也是她嫌弃血肉熔炉的原因。 这恰好给陈牧舟节省了很大的工作量。 事实上，他在盟约耗费的心力更多，只是那个过程是持续的，不断的碎片化的升级，做起来相对反而轻松了许多。 至于司茸那边，他则是有心无力。 自从菌路断开后，两人就处于断联状态，茸系的调用只剩下司茸来隔离带时布局的那些，根本调用不到本体那边的力量。 不过，司茸在陈牧舟心里的地位是特殊的，他不介意这些，打通殷堡是迟早的事。 不同于茸和根需要菌路、根系等物理连接才能铺开， 脔系支持无线异化连接，有脔异化物质的地方，信号就能跟过去，完全没有这些掣肘，所以司脔给的所有调用都是能用的。 陈牧舟也因此有了足够的发挥空间，得以大刀阔斧的做些什么。 他第一刀砍向了帝国南边的探索队猎场。 探索队从没搞过什么可持续发展，哪怕异化轮胎拥有惊人的繁殖速度，也快被杀干净了。 陈牧舟直接发布禁杀轮胎的公告，活捉还是可以的。 基于血肉编译调用，他专门调整了一批轮胎，使其可‘饲养’，并提高了繁殖率和生长速度，转手交给帝国相关部门，开启了帝国的异化畜牧业。 陈牧舟手头不少涉及普通异化者的规划，在温饱问题彻底解决之前，都是空谈。 待异化畜牧业有了规模，或许又是另一幅光景， 到那时，他的规划或许可以不受阻碍的施展开来。 他最为在意的嵌合问题，也在一番紧锣密鼓的调整中，落地应用。 梦界用户终于能解放双眼，在现实中自由上网了。 脔系通讯，将梦界，也就是根的内环境导出到了现实，并进行了现实增强。 基于脔系的脑内语音、图传，睁眼看光幕，睁眼玩转梦界再无限制。 来电显示不再是异化感应，现在可以基于脑内通讯，直接自定义来电铃声。 老用户不习惯也没关系，基于脔异化物质的自定义异化感应它来了，可选项多了起来，如果用户愿意，甚至可以把来电提醒设置为一个大逼兜。 帝国第一娱乐产业，影视、直播产业也被惠及， 脔根嵌合后，脔异化者的感官可以导入梦界，这意味着，脔异化者可以用自己的双眼充当摄像头，省去了招眼柄的过程。 异化者可以上传创作内容时，也可以连当时的感觉一并上传，供其他异化者下载， 无论是血战异化生物，还是试吃异化美食，都有真实的感官体验， 真正的，身临其境的体验。 当然，这是收费的，648不讲价，毕竟无线异化通讯很贵。 可应用于民生的脔系升级还有很多，但陈牧舟没有继续深挖下去，而是搞完这些便停了手。 反正司脔跑不了，后续挤牙膏式的优化才是正解。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便是普通异化者涉及不到的层面了。 首先是认知库和梦界云的互通，这个卡在盟约那边， 盟约对脔又怕又恨，虽然脔的诚意很大，升级也是利好的事情，但涉及底层核心，她们还是惶惶不安。 陈牧舟不急，眼下算力是足够用的，分个双线程也没啥。 司脔已经放弃搞脔网了，顶多算力空转罢了。 这并不影响陈牧舟继续开脑洞。 事实上，司脔向他开放脔调用时，他有个想法便早已呼之欲出。 他第一时间搞脔根嵌合，为的就是实现它。 为此，他专门整合了一张西北卫星地图，将1602片脔覆层在卫星图上标记出来。 司脔可以在任意一片覆层上随意的创造行走体，这本身就是一个神技。 拥有脔全部调用的陈牧舟，自然也可以。 他也可以在覆层上创造自己的行走体，然后基于脔异化场，远程遥控。 所以在他看来，覆层不只是覆层，它是可以瞬间移动的传送门！ 距离晏城最近的一片覆层，不足二十公里。 殷堡东郊、东北方，更是绵延着一片超大型覆层，它隔壁就是茸环境！ 海边、色块厮杀之地、诡异的发光不夜城等繁盛界标志性环境周边，都有脔的覆层； 甚至是极南方，神州帝国境外之地，也有大小不一的脔覆层存在。 这还远不是覆层的极限，因为它可以通过巨鸟空投！ 可以说，基于此，陈牧舟已经具备了去殷堡找司茸的条件。 只是司茸知道他是从覆层上过来的后，会不会当场弄死他，又是另一回事了。 陈牧舟只能压下内心的冲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事值得深思熟虑一番。 但这也变相说明，司脔的强，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陈牧舟看来，仅仅在这个行走体上稍稍拓展一下，就能玩出花来。 脔根嵌合之后，他还可以把自己创造行走体的套路，照搬到梦界， 当其他人也能在覆层上创造行走体，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比如让整支铁血军在殷堡覆层上创造行走体，这岂不是瞬间传送了一支军队？ 行走体是‘移动的覆层’，本身就是有战斗力的，将接触到的血肉生物覆层化，就足够让对手喝一壶， 更遑论，行走体是可编译的，司脔亲自演示过，她甚至不必拘泥于人形。 强化出脔系异化能力，也不过是洒洒水。 而且，司腬意识回到身体，已经给盟约打了样， 盟约的咸鱼们，完全可以通过行走体的方式，重获肉身，回归现实，触摸真实世界。 作为数据流在虚拟空间流淌了这么久，没有哪个妹子能拒绝这一点。 “这倒是一个能让她们开放底层的契机，不过……” 陈牧舟结束了头脑风暴，看了一眼脑内留言。 [公子，早安。] [公子，妾身知道错了。] [公子，你刚才的调用好复杂，能给妾身讲讲吗？] [公子……] 又是一大串已读不回。 “嗯哼，差不多了，晾了她七八天了，我应该消气了……” “是时候找回场子，让这个脑洞落地现实了。” 陈牧舟厚颜无耻的咧嘴一笑，他揉了揉老腰，确定了这几天的静养效果后， 他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回了一条信息。 信息迅速显示为‘已读’。 不多时，酒店门口的脔覆层一阵翻涌，一个白发白裙版本的司脔显现出窈窕身姿。 她四顾一番，刚好看到小白叉腰站在门口，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 “脔，脔主大人！” 小白眨巴着大眼睛四下顾盼，似乎想逃之夭夭，下一刻，她眸中高光暗淡，整个人进入了手办状态。 “……” 司脔一眼就看出小白是装的，进阶成源质领主后，她已经不需要定格，就能搞‘微操’了，灯杆、窗台上的鸟儿早就看清楚了。 她走到小白身边，抬手捏了捏对方细嫩的小脸，感到对方在瑟瑟发抖，她红唇勾起，也不点破。 素手下移，挠了挠小白腰间的软肉。 小白面不改色，抖得更厉害了。 “果然只有公子才可以么？” 司脔呢喃一声，绕过小白，径直进入酒店大厅。 刚进门，司脔正四下打量，但脚下一个不稳，身形一晃， 即将踉跄跌倒之际，她手腕便被人抓住，一阵力道将她带入一个宽广的胸膛之中。 “公子……” 迎上陈牧舟的视线，司脔抿唇，凤眸低垂，看了一眼裙边露出的高跟鞋尖，眉眼间满是无奈。 “高跟鞋和小脔脔很配，习惯了就好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俯身捞起司脔的腿弯，抱着她走向楼梯间。 “小脔脔，真不戳，很听话呢。” 六楼总统套间内，陈牧舟抬手摸了摸司脔头顶晶莹剔透的白色鹿角，满意的点点头。 如瀑白发，洁白长裙，白色龙角，白色小高跟，白色长筒袜， 他在信息里提到的cosy要求，她认真的照做了。 美得合不拢腿。 “公子，那你原谅妾身了吗？” 趁着陈牧舟上下观摩的间隙，司脔问道。 “还有一件事呢。” 陈牧舟摇头，指了指耳朵。 [……妾身知道了。] 司脔的心声响起。 “走着。” 感受到‘心声开关’权限到手，陈牧舟点头。 开放心声，也是他在信息中的要求。 这其实也是脔异化场的调用，自从上次听到她的心声后，他便发现司脔多少有点表里不一，他喜欢这种反差。 既然司脔求他原谅，他索性蹬鼻子上脸，直接把她的心声开关捏在手里，想听就听。 不错的y环节。 思维活动是停不下来的，且比语言更真实，他很期待司脔的表现。 他勾着唇角，带着司脔绕过起居室，进了隔壁房间。 这是一间有会客厅功能的书房，敞亮大气，总统套间的标配， 陈牧舟平时很少来这里，他更喜欢在一楼的休息区活动。 但这一次，他心里打了小算盘： 一楼离覆层太近，他故意选了这么个地方，就是要司脔离覆层远一些，省得一会找场子欺负她的时候，她一溜烟逃了。 他反锁了房门，这才拉着司脔在真皮沙发上坐下。 “小脔脔，嵌合完成后，我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拓展。” 陈牧舟当即把对覆层的设想说出来，“你觉得如何？” “优秀的想法。” 司脔毫不迟疑的摇头，“公子，恕妾身不能同意。” “果然……” 陈牧舟咧嘴一笑，司脔的心声也是统一的，而且他听到了司脔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覆层是司脔本体，她不想开放给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而人类形态的行走体，是司脔的具象，她演算了千万次，才选定了这一个。 她是独一无二的，不允许覆层创造其他人类形象。 她可以不藏私，向脔异化者开放所有异化能力，但就覆层而言，能开放环境通行权，就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这是一位社恐死宅的坚持。 [公子，会失望吗？] “才不失望，正合我意。” 陈牧舟笑着摇头。 “我只是问问你的态度，就算你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为……为什么？” 司脔不解。 “我的老婆就是覆层，你觉得我会把老婆给别人用吗？我要自己用。” “？！” 司脔愕然。 “所以我准备了一个预案。” 陈牧舟拉起司脔的小手，解释道，“小脔脔，我们可以合力创造一种‘类覆层’的东西。” “什么类覆层？” “糜月的糜池，还有胾山的血肉熔炉……这些都可以叫做‘类覆层’。” 陈牧舟解释道，“但它没有‘认知库’，不能无线远程通信，集成度不高，我考虑结合李凌寒带我去看的‘髓堆’，再结合你的异化场，将这些稍稍集成一下。” “公子，妾身懂了。” 司脔点点头，又遗憾一叹，“若司月不死，她确实可以复刻妾身的覆层，她的权柄不比妾身的差。” “本质可不一样。” “你鲜活生动，她死气沉沉，她就像你的反面。” 陈牧舟煞有介事道，他挠了挠司脔温热的手心，“而且她是个喷子，可没有小脔脔可爱。” “……” [妾身……可爱？] 司脔红唇轻抿。 “嗯，可爱又迷人。” [警告，检测到公子进入预繁衍状态……] “……”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瞎想什么呢！” “公子，妾身没有……” [生理参数不会骗人。] 司脔红唇翕动。 “呃……我们把构想完善一下。” “嗯。” …… 第299章 不许解离! [上一章节有新增内容，2024\/8\/28之前看过该章节的小伙伴建议回看，之后无影响。] …… …… 由于百里映萝进阶，司月撬走了权柄的部分异化场，即便其他从司的源质都到手了，要重塑司月权柄，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也不会。 只能结合现有资源，再利用司脔的异化场兜底，将这些整合起来。 “司月权柄的完全体，确实不得了。” 随着深入分析，陈牧舟有感而发。 腬的防护性，和胾山巨物的运行，都离不开异化场的加强， 要不然，百里映萝一个大跳就能变成火球，胾兽迈出一步，就会骨折趴窝。 除非构建她们身体的材料是不朽的绝对刚体。 但事实并未如此，陈牧舟猜测，她们的每一个细胞，都有无形的力场的保护，由微及宏，才使她们强横无比。 力场被外力削弱，或者本体死亡，她们就失去了这一层加护。 这也能解释，被铁血信标镇压后，腬的四肢可以被切下来。 巨婴原本能抗下重火力的身体，在死后，力场失效，才被蚁群切分。 “值得深挖。” 将这些串起来，陈牧舟点了点头。 同样与肉相关，脔和月的异化场各有所长。 超距信息场vs防护力场、思想跳转、心智干扰、无源能量…… “要是能合二为一，那可真就无敌了……” 在司脔的配合下，陈牧舟开始完善类覆层的构想。 他将其称之为‘月堆’。 如果成功，这将是独立在脔覆层之外的另一个覆层系统。 堆覆层需要物料，陈牧舟打算先整个理论模型出来。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当真正试图实现覆层功能时，陈牧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首先，没有司月权柄的调用，只能从源质出发。 而能激活这些源质的人已经死了，找信任的人吸收，这些源质会‘退相干’，只会加强吸收者原本的能力，能力并不能转移。 ‘退相干’，是司脔提出的一个概念，非常的贴切。 除非是让一个尚在扩展能力的下位等阶吸收，直接拔高到从司级别，才能继承到相应能力。 然而，司月已经死了，月系跨阶晋升不坠落的保险不存在了，强行提升是作死的行为。 糜池指望不上了。 只有胾山留下的血肉熔炉，膥留下的‘膥巢’、幸存下来的髓和他的‘髓堆’还可以用。 “难办，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牧舟痛苦的抓挠着头发，“搞不懂为什么要退相干，那么好的能力，给别人用就没了！” “公子，是因为竞争淘汰。” “司主以下的对抗，本质上是异化方向的对抗，其结果肯定是强化己方，削弱敌方，如果把敌方的异化能力保存下来，谈何削弱？” 司脔解释道。 “是这样……” 陈牧舟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巨婴，胾山的胾兽，本质上是月的代行者，被帝国坑杀了。 它的源质被沈语棠吸收，将魅魔提升到了代行者级别， 后者并没有继承巨婴的异化能力，而是只强化本体，源质退相干了。 也就是说，月系少了一位代行者，而脔系多了一位代行者。 此消彼长。 “哦，这样雪球滚起来，也会滚到司主头上……” 陈牧舟回过味来，繁盛界的规则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公子，司雾可以保留源质能力。” 这时，司脔突然补充道，“她是从司主降阶下来的，她有办法规避退相干。” “？！” 陈牧舟一怔，旋即释然——司主抢的是权柄，那可是对一个异化方向的完全掠夺，这比对抗这种小打小闹可怕多了。 “干过司主就是不一样啊……” 他唏嘘一声，想起司雾的疯样，又果断摇头，“不行，她不靠谱。” “嗯……” 司脔默默点头。 [怎么会？公子明明和司雾穿过一条裤子……] [还有什么办法么？] “？” 陈牧舟差点一头栽倒，嘴角一个劲的哆嗦起来，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司雾到底是怎么编排他的？ 他将视线落在司脔的俏脸上，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年他不怀好意的朝脔系丢垃圾，做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只想着坑司脔一把。 可那时的他真没想到，那位恐怖的脔主，会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问题，变成了一口一个‘公子’的小脔脔。 看着眼前这位俏生生的小女王，他更想坑她了。 “公子，我们继续完善一下吧？” [警告，检测到公子进入预繁衍状态，虚假繁衍概率98.5%！] 似感觉到什么，司脔心口不一起来。 “这个工作量太大了，又很复杂，一时半会不会出结果的，我慢慢弄就是了……” 陈牧舟果断摇摇头，“小脔脔，我们歇会，做点别的，换换脑子。” “公子，妾身不累。” [怎么办，门被锁上了。] 司脔面不改色。 “小脔脔，你是来给我道歉的。” 陈牧舟提醒一声，拉着司脔起身，带着她走到书房一侧，站在一面光洁的墙边。 “公子，要做什么？” [公子，要做什么？] 突然成了面壁者，司脔凤眸顾盼，有些不知所措。 “公子竟然……” 一个没站稳，司脔双手下意识扶在墙上。 [为什么公子还要这样，妾身明明证明过了！] [警……警告！……行，行走体解离！] “不许解离！” [警告，覆层过热，认知库离线……行走体进入托管模式……] “不许托管！” [异化场连接异常，行走体失联……] “不许失联！” [咬……咬他！] 司脔檀口微张，正欲回头，如远山般的黛眉突然不自然的蹙起，贝齿发力，却咬在了自己的红唇上。 第300章 季节 蓝星并没有小白龙这种幻想生物， 司脔的cos很到位，就像是来自地球老家的龙女姐姐。 穿越异世这么久，陈牧舟终解思乡之情。 将行走体和覆层隔离开的策略果然是有效的。 一窝司脔时他任人宰割，但一个司脔那就是攻守易型了。 陈牧舟扬眉吐气，找回了那日所失去的。 但司脔并不甘于失败。 当陈牧舟带着她参观总统套间，四处打卡时，龙女姐姐竟像一条真龙一样，隐形了！ 这是一个类似‘变色龙’的异化能力，原理和司雾的折光不同，它作用于皮肤，通过实时变色模拟被遮挡的光线，从而实现隐身效果， 足够精妙的像素级细节，以及权柄算力支持，使她能彻底掩人耳目，完全透明。 “脔系真是强的离谱。” 陈牧舟见状惊叹一声。 倒不是惊讶于司脔的能力，而是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反隐’。 反隐效果，来自脔异化场调用。 陈牧舟并不觉得奇怪，当年司脔围杀司雾的时候，司雾的折光障眼法也是被这么看穿的。 现在想来，白梧藏的眼柄摄像头，也是被她这么识破的。 司脔行走体想隐身遁逃，许是乱抓救命稻草，才使出这招，只可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许隐身。” 陈牧舟制住司脔。 “公子……” 司脔现出身形。 “不对，你还是隐身吧，我也把反隐关了。” “……” 司脔表情碎了。 “脔小姐，你也不想公子继续生你的气吧。” “公子，妾身不想你生气。” “那这样吧，你亲口告诉我，你的证明错了，虚假的繁衍是好的，我就彻底原谅你了，怎么样？” “……公子，虚假的繁衍是……是……” [不可能。] 司脔凤眸直直的注视着陈牧舟，突然变得恍惚起来。 [……行走体离线托管中……] “公子，妾身错了，虚假的繁衍，是好的。” [……托管结束……] “……” 陈牧舟头一回见到如此骨骼清奇的谎言，被司脔的固执击败了。 “行，你理性人，我就当你承……” 他正说着，司脔‘啊呜’一声，在他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 顷刻间，宛城的记忆开始攻击他，注意到司脔弯弯的长睫毛上似乎沾上了晶莹的泪痕， 他莫名感觉熟悉，似曾相识的一幕重叠在了一起。 “小羊说的是真的！” “她是真不记得！” 陈牧舟恍惚间明白了什么，那不是大明星的演技，那是真有人被他欺负哭了。 他意识到，哪怕是托管承认，万脔之主也是一败涂地了。 软饭硬吃当有度，陈牧舟迅速调整策略，要不然冷战双方又要逆转了。 好在‘厚颜无耻’并不在司脔的考核列表上，他成功蒙混过关，并趁机确认了不少东西。 “主徒同调，还有这回事？” 陈牧舟这才知道，司主手里有几个绝活，是调用不到的。 他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始至终，都是他误会司脔更多一些。 人家坦荡着呢。 一番花言巧语后，他总算是连哄带骗，让脔小姐没再哭出声来。 事后，他带司脔去洗漱一番，捯饬干净，又带她回到书房。 “小脔脔，是我错了，不应该让你穿高跟鞋的。” 注意到司脔走路一瘸一拐， 陈牧舟诚恳道歉，小心的搀扶着她。 “……” [……] 司脔的沉默震耳欲聋。 “小脔脔，你确定，要把月都改名为脔都嘛？” 陈牧舟立即岔开话题，继续道，“你确定的话，我就全帝国公示一下。” “公子意下如何？” 司脔问。 “呃，我是觉得低调一点好，‘脔都’目标太明显，很容易被针对。” “公子，妾身不需要低调。” 司脔道，“但如果是公子的意思，妾身依你。” “成，那就不改了。” 陈牧舟毫不迟疑的点点头，继续转移话题。 在司脔的助力下，大脔帝国的这次扩张，版图和人口都翻了一番， 五座大城，小城十数，两百万人口，地广人稀。 总算不是蕞尔之国了。 版图整体看起来，像一个规整的长方形，四方界限分明。 最东边的边界扩展至‘晨曦陨落地’，姜女士上桌的地方，司主的污染区，一片死地。 这片污染区的存在，使帝国目前再无东进的可能，但它也是一道天然屏障，帝国东大门的无形城墙。 北边曦河，苍曦帝国，还是老一套。 只要北边还在龟缩，南边就没什么压力。 不过，司脔距离协议一步之遥，她的目标是颠覆协议，北边的稳态维持不了多久。 帝国的西边没什么变化，仍旧是八十公里荒无人烟，那边的人，都集中在上游的涵城和更上游的曦阳林地，暂时和帝国没有交集。 剩下的就是直面繁盛界的南面了。 月都的并入，也使得南部边境延长了一倍。 月都之前是派胾兽在南部游荡，而帝国这边，只有铁血军和探索队两股力量，分别代表官方和民间。 胾兽死没了，铁血军总兵力不到两个旅，探索队战力不稳…… 不过，陈牧舟并没有因此觉得捉襟见肘， 反倒是司脔加入后，他更加坚定了把战略纵深开辟在南方的想法。 就算在繁盛界，司脔也是大佬级的存在，那1602片覆层就是她的勋章。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开始恶补繁盛界知识。 司脔自然是干货满满， 他最在意的，是她对季节变化的态度。 谈及冬天，司脔有些迷茫，有些急迫，甚至还有些害怕。 陈牧舟曾设想过这个问题，司脔给出的答复比他想象的要严峻。 繁盛生命诞生在春夏之交，它们凭借快速生长和强适应性，迅速的铺开，占据生态位，扩张己方环境， 然而，没有繁盛生物经历过冬天， 对于它们来说，冬天可能是‘冰川期’一样的剧变。 拥有认知权柄的司主，已经开始在准备过冬了。 快速生长和强适应性，或许可以使它们迅速适应季节的变化，但这场剧变必将导致繁盛界的洗牌。 铺开的越大，越尾大不掉，反而越容易在剧变中被刷掉。 那些名声不显的，或许会在季节的更迭中如黑马般崛起。 司脔明显属于前者。 “小脔脔，你打算怎么过冬？” 了解了这个现状后，陈牧舟忍不住问道。 “吃蘑菇。” [消灭司茸。] 司脔的回应果决而干脆。 第301章 道歉要立正 “……” 陈牧舟脸色一僵。 一问，又确定了司脔不是在开玩笑。 但由于她和司茸之间某些约定，司脔将动手的时间选在了冬天。 陈牧舟还有一个秋天来打消司脔的念头。 他顿感急迫——基于司脔的固执，一个秋天真不多。 “脔脔，我帮你过冬。” 陈牧舟很干脆的回应，没有过多的顾虑，神情也很诚挚，甚至带着一丝浅笑。 “？” [公子怎么……] 司脔眸光在陈牧舟脸上流连，反倒是有些疑惑。 她很清楚，陈牧舟是正儿八经的茸使，和茸的羁绊不知比她深几许， 司雾不止一次给她讲过茸和陈牧舟的故事， 而窗台上的鸟也不止一次一次听到，陈牧舟在一个人时提起‘茸茸’， 那是她不曾体会过的温柔。 她把话说出来时，原本觉得，他会第一时间跳出来维护茸。 但他没拒绝，没甩脸子，也没表态， 那个笑，让她一时如沐春风，好像也是温柔的味道。 ‘小脔脔’也变成了‘脔脔’，她莫名感觉一下子亲近了很多。 像‘茸茸’一样。 “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还要信息，关于繁盛界的大量信息。” 陈牧舟像是自语般，边思索边说道，“这事可以和扩展南部纵深整合在一起……” “必要时，要实地考察，三百七十公里晏城，突然不远了……” “还有圈地，建城，干脆搞个大的……” 见陈牧舟嘴角逐渐弯起，司脔知道他有思路了，眉眼逐渐柔和起来。 一些新奇的情愫取代了昔日的酸涩，仍旧气闷、失神、彷徨，却不是以前那般无措了。 [是良心模因……] 司脔怔怔想着，一双素手却又被牵了起来。 她稀里糊涂跟着陈牧舟起身，以为他要执行什么计划，岂料没几步，她又来到那面光洁溜溜的墙前，再一次成了面壁者。 “公子，你……你又来。” [公子……又这样……] 司脔抿唇错愕，胸腔中感觉又酸涩起来，她凤眸一闭，双手无助的扶在墙上。 “小脔脔，你不会觉得，我准备了八天，就这么轻易放过你吧？” “道歉要立正。” 陈牧舟撩起一片白纱，用脚别开并在一起的高跟鞋，突然‘咦’了一声。 高档地板上，几滴殷红清晰可辨，与雪白的高跟鞋对比鲜明。 “你生理期？” 他搂住司脔后背，附耳一问，脸色一变。 “公子，那是……” 司脔嘴上虽没解释明白，但心声却给了陈牧舟答案。 这不是亲戚。 每一个走出覆层的行走体，因为其生成机制，都是白璧无瑕的状态。 “怪不得你又咬我。” 陈牧舟神色一柔，他俯身抱起司脔，带着她回到沙发上坐下。 “公子，你放弃是好的。” 司脔认可的点了点头。 “……” “少说点风凉话，我这是心疼你，让你缓缓。” 陈牧舟无奈道，“你长得太针对我了，这对我就是一种折磨。” “公子，那妾身重新演算一次吧。” 司脔提议道，“妾身不想折磨公子。” “我也没说折磨不好……” 陈牧舟一怔，果断摇头终结话题。 他一连摸出几个潜意识果实，一股脑儿丢给司脔。 “这里面有些是过冬的思路。” 陈牧舟道。 他怔愣的功夫，去梦界叠梦整理了一些。 司脔把司茸当过冬储备粮，无非是物料和能量的争夺，两人没因此少打架， 要不然司脔也不会叫司茸能量窃贼。 只能调转思路，在获取能量方向做做文章。 但由于陈牧舟还没搞清楚繁盛界那看似不竭的能量是哪儿来的，他给出的只是未细化的框架，但方式却有很多。 司脔害怕的冬天，仅限北半球。 她若是把覆层继续往南铺，铺到热带去，铺到南半球，那将是另一幅光景。 陈牧舟希望她藉此打开思路，不要老惦记司茸。 “另一些是嵌合功能拓展的思路，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陈牧舟又补充道，“菌类和脔类的嵌合，非常有搞头。” “……” [……公子真是！] 司脔慢条斯理的咀嚼着果实，红唇微翘，凤眸微眯，点头不语。 陈牧舟胡乱了抓了抓头发，耐心的等着司脔把水果吃完。 等她消化了信息，两人对了下思路，算是在无分歧的情况下把大方向统一下来。 其余细碎的事情，陈牧舟把能安排出去的安排出去，只将一些关键的摘了出来。 几个从司的源质，月都的从司设施，以及一堆调用的吸收。 司脔由于也被安排了一堆事，她竟以此为由，拒绝了陈牧舟留她下来过夜的请求，走得匆匆。 陈牧舟无奈送她下楼。 路过一楼大厅时，司脔又逮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白。 后者又乖又怂的坐在沙发上，小脸任司脔揉捏一番，动也不敢动，委屈巴巴地瘪着小嘴，一双大眼睛求助似的看向陈牧舟。 “……” 陈牧舟上前救小白于水火，拉着司脔出门，正好让她把门口的覆层调整一番。 酒店门口的大街，是花匠们进出花园的主路，进出不便不说，车辆还会来回从覆层上压过， 陈牧舟索性让司脔移了一小块覆层到酒店大厅里来，构建成脔宫床铺的样子，放在休息区也不突兀。 其他的那些，在司脔的控制下，重组为一只巨鸟，被司脔带回了月都。 “小脔脔竟然耍我……” 酒店外又恢复了昔日的光景，陈牧舟皱着眉头回到酒店内。 灰色巨鸟起飞时，他依稀听到一声‘终于解脱了’的心声，这让他一阵无力。 “唉，罢了，我还治不了她？” 陈牧舟嘀咕着，围着休息区那一小片覆层转了一圈。 “其实躺在上面睡觉也不错。” 他点点头，找到这才覆层的调用，将司脔给他的三个调用‘置入’覆层。 实物存储功能，算是覆层能力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了。 置入之前，陈牧舟目光在三个调用上来回流连，最终确定了先激活‘铬’调用。 不过在激活之前，一个蠢蠢欲动的想法，让陈牧舟翻身躺在了这片覆层床上。 “嵌合都做好了，不试一试怎么行？” “那可是瞬间移动啊！” 陈牧舟说着，闭上眼睛，激活了覆层调用。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身下的覆层开始凹陷，并很快使他没入覆层之中。 第302章 行走体测试 “嘶……” 眼看着自己没入覆层，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 预想中的窒息、憋闷感并未袭来，他心中稍定，冷静下来。 他睁眼四顾，只感觉自己处在一片无垠的淡红色中，似乎是覆层的透光呈现，又似乎是覆层模拟出来的不真实视野。 这感觉很诡异，但没有生理性的不适。 身体的触感，多少有些旖旎，每一寸肌肤，都像被唇瓣吻过，沁润到细胞深处。 “覆层在为我供氧……” 陈牧舟闭上眼睛，挪动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激活了调用。 他没有司脔那般强大的全局视野，只能基于卫星图辅助，定位脔的覆层所在，以便于寻找‘瞬移’的位置。 行走体的调用，大部分在‘生命构建’中， 和盟约的异化植物调用库一样，里面有很多现成的调用，就像‘模版’。 “先实际测试一下吧，体验下效果。” 陈牧舟说着，选定了菟丝花海隔壁的覆层，确认坐标，开始生成行走体。 “生成我自己，还得向认知库上传我的所有参数？” 果然，不实际操作，陈牧舟还发现不了问题： 这竟是一个一比一复刻的过程，需要的是全息样本，生成的行走体跟他一毛一样，连基因都相同，犹如克隆。 他要是姜晨曦那样的跳跳，意识跳到行走体上，行走体就成了本体！ “这特么的……我要是回头杀了本体……” 陈牧舟忍不住一阵唏嘘，这让他想起了不少科幻作品中的传送门的原理解释： 一个人借助传送门，从a星球传送到b星球， 其本质是在a星球传送门将人打散成粒子，然后又在b星球的传送门将粒子重组成人，实现传送。 看起来十分高大上， 但a传送门把传送者打散成粒子，岂不是把传送者杀死了？ b星球重组出来的那个，还是本人么？ 陈牧舟非常喜欢这样的思辨，没想到在脔覆层上，他还可以亲自体验一番。 如果他本体像司脔一样融化在覆层里，效果也差不多。 “太麻烦了，反正只是实验一下……” 陈牧舟想了想，放弃创建自己的一比一行走体样本，点兵点卯，随机在生命调用库里选了一个： 他是想选俩来着，但不行。 他只能选一个，一对一。 这或许是调用自带的限制，就像他开菌路一样，也是只有一条。 一窝子司脔，和铺路成网，只有权柄的主人才能做到。 [行走体激活。] 陈牧舟并不介意调用的限制，他迅速下达了指令， 一瞬间，他便感觉覆层之间的异化场连接真实起来，意识像化作了一股光流，穿梭在光影奇特的隧洞中， 接着，他感觉自己像被包裹起来，开始生长、变形，然后渐渐从覆层上浮现出来， 包括视野在内的感官同步过来。 “咕儿呱!” 陈牧舟控制行走体叫了一声。 他调用了一只异化青蛙。 “碉堡了！！” 陈牧舟感觉自己就是这只青蛙。 或者说，酒店里的覆层是驾驶舱，他以脑控的方式，在远程驾驶这只青蛙。 “我跳！” 陈牧舟生成行走体的地点，在覆层北侧边缘。 他故意选了这么个位置，就是为了测测行走体离开覆层后，有没有什么限制，好方便他以后欺负脔小姐。 他噌噌直跳，迅速远离了覆层区域， “啧，没什么影响！” 陈牧舟撒欢地蹦跶着，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行走体是移动的覆层，这话真不假。” “哈哈哈，好神奇的体验！” 正当陈牧舟欢脱地测试行走体的各种机能时，天空中突然俯冲下来一个雪白的倩影， “这莫非是……青蛙感应？！” 陈牧舟在瞬间感到一种炸毛般的应激性恐惧，这是野兽面对危机时的生存本能。 作为一个非战斗系手残，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被一只葱白的素手抓在掌心。 “家人们，看我抓到了什么？好可爱的小青蛙呀！！” 银铃般的嗓音从上方传来，陈牧舟努力把蛙头上仰，看到了手的主人，无语的呱了几声。 “小天使为什么在这儿直播？” 陈牧舟嘀咕一声，又恍然大明白，想起了司脔默默给小天使打赏了一个脔使的事情。 “这特么的……” 陈牧舟踢蹬了几下没挣脱开，小天使已经打算随机抽选一位幸运粉丝，把他给送出去了。 “我呱！” 就在小天使把他举到面前，眉飞色舞向观众展示他的时候，陈牧舟把蛙舌弹了出去。 嗖！ “呸呸！呃呕！！” 小天使也开始翻白眼，吐舌头。 [行走体解离。] 青蛙化作一滩血肉，从小天使指缝中流淌下来。 “告辞！” 陈牧舟迅速中断测试，深藏功与名。 “超乎想象，而且还测试了解离效果……” 解离是一个无害自绝的过程，行走体中断覆层的远程连接，身体主动失能解体，并迅速分崩离析，消除脔系特征，化作可迅速降解的原生物质。 这个过程抛却了覆层的攻击属性，不会将接触者同化为覆层，同时也不会产生污染，可以被其他生物当养分吸收，或回归自然。 解离的过程，可以看做是脔系的主动退相干。 “不错，小脔脔想的还挺周到。” 陈牧舟认可道。 这个能力是司脔为她自己的行走体开发的， 一不会污染他的书房，二不会泄露脔系信息，确实周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巨鸟也是一种行走体，但它和覆层之间的转化，被称作融铸，是覆层战斗系统的一部分。 “接着搞起！” 了解了这些，陈牧舟草草的结束了测试，急不可耐的开始正式应用。 他搓了搓手，毫不迟疑的选定了位于殷堡东北方向的那片覆层。 因为那边，还有一片极为庞大的茸环境，双方针锋相对，界限分明。 …… 第303章 兔兔 [行走体启动。] 殷堡覆层边缘，浮起一只毛色雪白的兔子。 陈牧舟也算是轻车熟路，他迅速观察环境，然后跑向对面的茸环境。 “嚯！这么大的眼柄！” 亲眼目睹茸环境的真容，陈牧舟也算是长了见识。 菌海无垠，犹如外星世界，弥漫着的灰白色迷雾是凝结如实质的孢子云雾，散发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擦，绝了，我竟然看不懂里面的信息素。” 陈牧舟唏嘘一声。 堂堂茸使，看不懂自家信息，颇有种突兀的抽离感。 “不应该啊。” 陈牧舟思索着。 司脔能去梦界，说明她摄入过蘑菇或者盟约的杂质，信息理应互通才对。 “应该是还没有和茸类嵌合的原因……” 陈牧舟想到了一个可能，两边是敌对状态，也在互相提防着。 而嵌合，需要司主的同意与配合，目前来说，还不好办。 “我去吃点蘑菇试试。” 陈牧舟嘀咕着，控制兔子跳下脔覆层，试图闯入菌海之中。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跳下覆层的那一刻，一条肉须从覆层探出来，似打算将他拽回去，但肉须扭曲犹疑片刻，又默默的退回了覆层。 “呃，果然……完犊子了。” 陈牧舟进入菌海没跑两步，身上就挂满了菌丝，一些小蘑菇从身上冒出来，迅速剥夺了行走体的生机。 兔子还没来得及吃蘑菇，便触发了菌海的防御机制，迅速成了菌类的养分。 “我就说……” 他唏嘘一声，茸环境不是那么好闯入的。 又一只兔子从覆层上冒出，陈牧舟老实的待在覆层上，怔怔的望着对面的菌海发呆。 “搞个大的，会不会惊动茸茸？” 陈牧舟仰头望着那片高大的眼柄。 见眼柄就像警戒摄像头一样，无死角的四处扫视，他双目一亮，想到了一个引起司茸注意的点子。 “可以一试……” 陈牧舟正跃跃欲试，一个玉白色的身影闪电一般从菌海中窜出来，冲上覆层，叼起兔子便折返了回去。 “我擦嘞，嗜菌蚁！！” 陈牧舟再次感觉到那种死到临头的危机本能，但因为这只嗜菌蚁动作太快，他又过于手残，压根就躲不开。 “覆层都没来得及反应！” 他宽慰着自己，眼看着这只巨大的嗜菌蚁要大快朵颐，他也顾不得‘解离’，迅速中断操作，直接从酒店的覆层里退了出来。 “特么的……嗜菌蚁不是吃蘑菇么。” 陈牧舟活动了一下四肢，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反倒通体舒畅，像做了一个全身马杀鸡。 他摇晃着颈椎，又琢磨出一个新思路，上楼把被司脔吓跑的小白抱了下来，把想法说给小白。 “我直接告诉茸主，让她去接你不行吗？” 小白不解问道。 “不行，我就想让你带我去。” 陈牧舟果断摇头，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他干脆不做解释。 见小白还在琢磨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他低头一吻，手不老实的撩开小白的衣襟，后者迅速软成一滩，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很快，两人各就各位。 第三只兔子出现了覆层边缘。 陈牧舟没等多久，一只漂亮的有翼白蚂蚁从菌海中探出脑袋。 它抖着晶莹剔透的触角，脑袋左右顾盼，锁定了在覆层上蹦跶的兔子。 “小小白！” 陈牧舟认出了这种白蚂蚁的品类，这是小白的下级蜂巢节点，小蚁后，明显的雌性曲线，细腰长腿，非常的漂亮。 下一刻，小小白离开菌海，试探着来到覆层边缘，向兔子挥了挥前肢。 陈牧舟纵身一跃，跳上小小白后背，后者迅速钻入菌海，在丛林般的一处巨盖蘑菇下停了下来。 小小白前肢捧起兔子，触角在兔子上碰了碰，一朵小蘑菇落在兔子怀中。 陈牧舟立即吃掉蘑菇。 [喂！听到了吗？听到了没有？] 小白的声音顿时从小小白身上传来。 [完美，小白干的漂亮！] 兔子竖起前肢。 [嘿嘿，你好可爱。] 小白歪着脑袋，触角‘爱不释手’的撩拨着兔子。 [小白，你知道茸茸在哪吗？] [要么在家，要么在地下，要么在打架。] 小白随口说着，又多开了一道微操，没一会，她确认了答案，只是语气有些古怪。 [她在家……吃兔子。] [……] 陈牧舟顿时汗颜，刚才那只蚂蚁，这么快就把兔子二号上供了？ 他搓了搓兔脚，一堆想法在脑海中打架，很快，兔眼一亮，他有了思路。 [小白，听我说，你这样……] [为什么呀？] [你听不听我的？] [那好吧。] 很快，小白一会飞行，一会在菌海中穿梭起来。 随着深入，小白捧着的兔子也算开了眼， 菌类争奇斗艳，蚁群在菌落中忙碌，形成一种奇特的繁盛生态景观。 [帝国……分子生物学研究中心？] [图唯教授工作的地方！] 随着小白深入一片庞大建筑群的残垣，陈牧舟在菌群侵蚀下的斑驳中，看到了一些人类留下的标识。 即将见到司茸，令他激动又兴奋。 事实上，他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司茸留下的痕迹： 一些人类标识，有人为清洁过的痕迹，所以他才看清了上面残余的文字。 只是他没搞懂，为什么有的文字歪歪扭扭的，像被人故意描坏了一样。 [我们到了。] 小白显然对这片区域十分熟悉，她就像一个跑酷高手一般，在残垣与菌落的缝隙中穿行， 他们穿越层层叠叠的菌盖，一路往下，终于找到了一片由高大的蕈类支撑起来的空间。 注意到这些蕈类实木般坚硕的构造，陈牧舟叹为观止。 在蕈类最密实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明显的‘小屋’结构，有小道，有木门，‘小屋’的周边，甚至围了一圈菌类构成的小篱笆。 陈牧舟仿佛看到了童话中的蘑菇森林和蘑菇屋， 暖色系的发光菌类照亮了周边，营造出一片温馨祥和的氛围。 在小屋一旁的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 篝火里焚烧的，似乎是木灵芝之类的干菌，使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好闻的香气。 而篝火一旁，一个灰发灰衣的俏丽身影，正端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一根小棍，专心致志的烤着棍子上的兔子。 [……] 陈牧舟眼睛看直了。 第304章 陈牧舟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茸茸。 哪怕是初见，哪怕没人告诉他，这个女孩是谁，他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鲜活的，人类形态的，真实的，亲切的，美好的司茸， 符合他对她的所有幻想，甚至远超他的想象。 就像命运聆听的他的期许，给了他命中注定的安排。 真的是灰色头发…… 陈牧舟仔细的端详着。 那是一种好看的亮银灰色，完全没有灰塌塌的感觉，也不似小白的那种纯白，给人一种刚刚好的，柔和的感觉。 那双猩红的眸子，倒远远出乎了陈牧舟的预料， 明明是柔和温婉的眉眼，却因此平添了一丝野性， 更迷人了。 “……” 再看向司茸的打扮，陈牧舟一头问号。 他原以为，司茸也会和司脔一样，穿着一套有本系风格的套装，就像司主定制一般。 然而并不是。 司茸身上的灰衣，竟是一套杏灰色的‘白大褂’，里面套着一条同色系的长裤，看起来像是一件制服。 注意到大褂胸前的金属铭牌和证件槽，陈牧舟恍然大明白， 这是一套研究员的工作服。 什么鬼？ 正当陈牧舟疑惑怔愣之际，司茸将烤兔子放在火堆一旁，起身走到小白身边，顺手接过了小白抱着的兔子。 “小白，你先回吧。” “？” “？” 陈牧舟和小白两脸懵逼。 然后，陈牧舟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他怀疑司茸一只兔子不够吃。 “陈牧舟，你，别动了。” 司茸将兔子搂在怀中，抬手轻抚了一下兔头。 “？！” 兔子一惊，兔头扭过来，看向小白。 司茸的声音温柔，软绵绵的，听起来如沐熙风，但陈牧舟却一阵发毛。 而小白一样震惊，显然不是她出卖了他。 [我先走了，茸主拜拜！] 小白冲陈牧舟晃了晃触角，忙不迭退走。 “……” 陈牧舟没料到会是这种展开。 他还想瞒着身份，装兔子观察下司茸的日常，冷不丁给她来个惊吓，岂料她瞬间就识破了，他成了受惊吓的那个。 [茸茸，你怎么做到的？] 陈牧舟试探着问道。 司茸不答，她抱着他回到火堆旁的小板凳上坐下，拿起小棍，从烤得焦香沁油的兔子上撕下一条兔腿，问， “陈牧舟，你，吃吗？” [……] [我不吃，谢谢！] 兔子疯狂摇头。 “嗯。” 司茸点点头，她将陈牧舟放在腿弯上，拿起小棍，自己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陈牧舟趁机近距离观察起司茸来。 司茸一脸满足的吃着兔肉，仅仅是那嗦动的小嘴，就看得陈牧舟两眼发直。 他强迫自己转开视线，兔眼沿着她精致的下巴，越过她白皙的脖子，一路向下。 [嗯？] 兔头一怔，兔腿胡乱的踢蹬了一下，确定不是幻觉后，他随即看向了平整展开的工牌。 [帝国分子生物研究中心] [课题组：担子菌] [研究员：图眠] [编号：守护设施] “？” 冒号后面的字是手写上去的，字迹歪七扭八，疑似司茸的手笔。 她乱填的？ ‘编号’为什么是‘守护设施’？ 陈牧舟没看明白，不过他觉得司茸这身打扮确实像一个研究所的科研人员。 气质卓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知性美， 当然，前提是不看她那一手字。 陈牧舟这边胡思乱想着，司茸也吃完了兔肉。 她仔细清理了火堆，将残渣丢到一旁一个漏洞状的菌菇里，又在篱笆旁的一处小水池边清洗了一番，这才抱着兔子进了小屋。 陈牧舟又迎来了开眼时刻。 屋内小而温馨。 内里的陈设几乎是可数的。 一张单人床，一个电视机，一个衣橱，一个充当写字台的床头柜，还有几个文件柜。 图唯教授！ 陈牧舟一眼就看到了文件柜上的相框，那也是一个研究员打扮的知性美人，像熟女版的司茸。 看向衣柜，他又是一怔。 里面竟有好几套研究员制服，这让他不由怀疑，司茸一直在翻来覆去换着穿。 这堆制服一旁，一件华丽的白色拖地长裙引起的陈牧舟的注意，上面满满的茸元素，让他不禁怀疑，真有‘司主装’这种东西。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一件白色哥特裙，这竟然是小白刚到隔离带时穿的那件， 怪不得找不着了，原来放在这！ “陈牧舟，你看，电视吗？” 司茸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机械闹钟，问道。 兔子摇头。 “那你，玩球吗？” [……] 陈牧舟一脸懵逼。 “还有，别的，我找找。” 司茸见状，俯身在床头柜里翻找起来，似乎非要给陈牧舟找个玩具。 [茸茸，不用麻烦，我只看你就好。] 陈牧舟哭笑不得，司茸的举动，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小伙伴来家玩，他把自己的宝贝收藏拿出来分享的样子。 司茸‘嗯’了一声。 她把兔子放在床头柜一角，端坐床前，给闹钟上了发条，拿起纸笔，认真的埋头描画起来。 [……] 注意到司茸竟然在练字，陈牧舟顿感好奇。 那厚厚的一沓练字本说明，她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见她专注认真的样子，他没舍得打扰她。 干脆蹲在柜角，欣赏着司茸的盛世美颜。 让他无语的是，司茸似乎是怕他闷，竟找来一块气泡膜，让他戳泡泡玩。 他觉得这或许是司茸舍不得玩的宝贝，他也没舍得戳。 一个小时后，闹钟响了。 陈牧舟冷不丁没反应过来，他头一回觉得，一个小时竟然过得如此之快。 司茸收好纸笔，又把兔子搂在怀中。 她似乎有点托大了，让陈牧舟趴在她胸口上，便探手去做别的， 结果陈牧舟没感觉到垫脚之物的存在，咕噜一下滚到地上。 她把陈牧舟捡起，红眸审视着兔子，瞳仁中氤氲着什么。 [茸茸，你生气了？] “有，一点。” 司茸认真点头。 [我不嫌你小。] “……” 司茸一怔，旋即摇了摇头。 “不是的。” “你用了，司脔的，调用。” “她，冬天，要打我。” [……] 第305章 乖乖，不怕 [……] 司茸的话和司脔的说辞对应了起来。 她俩确实有过私下接触和约定。 这让陈牧舟不禁想到，梦界刚搭建起来，司零入侵梦界的时候。 司茸不声不响就和简夏接触，达成交易，并实现了让简夏花钱买积分，给梦界交网费的壮举。 司茸一直是很有主见的。 这么有主见的她，似乎在司脔那里吃了瘪， 所以，眼瞅着她委屈巴巴起来，陈牧舟一阵心虚。 司零和司脔谁最难搞，这个不好说， 但从司茸的反应看，一个处理不好，他会变得很难搞。 [没事，茸茸，你放心，这事儿我会解决。] 陈牧舟立即斩钉截铁的安抚着。 “嗯。” 司茸应了一声，双手捧起兔子。 四目相对，陈牧舟察觉到她眉眼稍稍柔和，也多了一丝怅然。 他感觉，司茸就像是透过了兔眼，在审视着他的灵魂。 恍惚间，他想起了某小羊因为一次错误的感官劫持，被吓出心理阴影的事情。 他似乎找到了司茸识破他的原因。 [茸茸……] 注意到司茸樱唇翕动，欲言又止的样子，陈牧舟抢先开口，将铬调用被司脔劫持、替换，又辗转回到他手中的过程解释了一番。 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删减了一些与脔女王相关的证明和反证明事件。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锅甩给司脔，迅速哄好司茸，终结这个话题。 比如，脔女王对他强取豪夺，而他忍辱负重，只为拿到脔调用，目的就是为了来殷堡找司茸，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 只要他切换到八嘎语与司茸交流，哪怕司脔掌控着脔异化场的信息流，也不会明白他的这些编排。 但陈牧舟并没有这么做。 相反，他在司脔有可能窥听的前提下，故意把自己的观点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司脔秉性很固执，这算是敲打一下。 [……相信我，茸茸。] [你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结构性矛盾，我一定会从根源上解决。] [司脔要是对你做什么，我替你教训她。] 正儿八经的补上态度后，司茸俏脸上的怅然果然消解了不少。 她把陈牧舟捧到面前，用脸颊轻轻的蹭了蹭他。 “陈牧舟，你来，真好。” “我带你，去玩。” 司茸说着，不等陈牧舟做出回应，便抱着兔子出了门。 蕈树边缘有条小隧洞，拾级而下，便来到一处潭水旁。 同样有暖色系的菌光照明，温馨无比。 潭边有一个小衣架，还有菌子长成的矮桌，上面摆着一些洗漱用品。 司茸将陈牧舟放在菌桌上，便顾自脱了衣服，在架子上挂好，这才抱起兔子，转身涉入潭水中。 [……] 陈牧舟观察司茸日常的愿望狠狠得到了满足。 兔毛入水，温暖惬意，就在他怀疑这是一眼温泉的时候，一个酷炫的银色四面体从水底浮现。 感受到四面体冷却时逸散出来的热量，陈牧舟才知道了‘温泉’的成因。 [这是……铬？] “嗯。” 司茸点头，一手搂着兔子，自己整个人没入潭水中，只在水面露出半张小脸。 “你激活，咕噜，调用，咕噜，能聊天。” 司茸解释道。 [调用我刚拿到手，回去就激活。] 陈牧舟一边毫不迟疑的回应着，一边撒着欢在机场上踢蹬。 兔子怕洗澡？不存在的！ 非常好体验，使兔子旋转。 半个钟头后，司茸像出水芙蓉般起身， 四面体像一朵花一样展开，它开始凌空旋转，如花瓣张开的金属面扭转出一个倾角，如风扇一般将核心的热量吹送出来。 一人一兔被很快烘干， 不出意外的，司茸果然换上另一套研究员制服，有白色的衬衣和领带，她用一条雪白的菌丝简单的将头发一束，便抱着兔子跃上了四面体。 小白没骗人，司茸真的会飞！ 当四面体冲出菌海，悬停在半空时，陈牧舟继续开着眼。 [我去，浮游炮！] 注意到大四面体解体，分裂出一些小四面体，并绕着司茸转圈的时候，陈牧舟的中二之魂燃烧了起来。 他这才知道，司茸给他的铬调用，就是这样一个小四面体。 司脔将其称之为‘天梭’。 很贴切的称呼。 它有一人高，里面塞个人进去不成问题。 陈牧舟没有急于向司茸询问铬的细节，等回去他激活了调用，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现在，他老老实实的顺着司茸的心意，跟着她玩。 什么老年摇摇车，蘑菇蹦蹦床，滑滑梯…… 打死陈牧舟也没料到，菌海里还藏着这些玩意。 司茸抱着他逐一体验这些项目， 小脸上洋溢着柔和的期许， 陈牧舟自不会扫了她的兴致。 这情形，让陈牧舟有种异地情侣奔现，被带着四处游览对方老家景点的感觉。 从这些‘设施’的磨损程度看，司茸应该经常过来玩。 但一想到这就是司茸的娱乐，想到她孤独一人在这滑梯上上上下下，陈牧舟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想了解司茸的日常来着，但这般日常，并不是他期待的样子。 但她仍旧满怀期许的带他过来，体验一番。 这显然是她觉得，最好玩的。 她那期待的目光就像在说，看呐，陈牧舟，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你喜欢吗？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哪怕司茸带他玩泥巴，他也能玩出花来。 陈牧舟突然后悔自己偷懒，没把人形态行走体做出来了。 他真的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把心意传达给她。 无奈之下，陈牧舟使出了浑身解数，发挥出一只兔子的极限。 柔和的笑意也驻留在司茸的唇间。 “陈牧舟，我们去，那边。” 参观完司茸的个人景点收藏，一人一兔回到四面体上，一路往南飞行。 帝都殷堡。 陈牧舟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座传说中的城市， 从北郊深入没多久，他就看到被菌群覆盖的巨大的陷坑， 这些坑洞大小不一，几百米到数公里不等，就像是交叠的环形山。 多数坑洞被菌类或植被覆盖， 有的大坑底部，也许是因为积雨，形如小型的湖泊，上面漂浮着灰白的杂质，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嗯？] 在其中一座坑底，陈牧舟竟然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地衣’， 司雾曾经端了一大盘这玩意，凉拌一番，想让他吃。 [……] 陈牧舟在心里又默默的记了司雾一笔。 还好他没上当受骗。 地衣是真菌、细菌、藻类复合而成的特殊生物，主体属于茸系， 而司雾的人形态用掉了司茸的最后一块人源质，地衣恐怕是她在那时候获取的茸系能力。 “陈牧舟，这些是，核弹坑。” 司茸像导游一样，认真的介绍着。 [竟然是核弹坑！！] 陈牧舟也配合的做出回应。 司茸显然还记得她和陈牧舟的约定，她正在向陈牧舟揭开殷堡的神秘面纱。 哪怕陈牧舟过来的，只是一个行走体。 司茸没有介意，仍旧认真的兑现了承诺。 没有额外的条件，只有清澈的诚挚。 她定下约定，并不是在为难他，或许只是想让他来看看，看到就好。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兔子在司茸怀里蹭了蹭，一双眼睛四下撒摸着，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核弹洗地，并没有摧毁这里的生态， 只是将人类文明埋葬在废墟之中。 按军座大人的说法，砸在殷堡的核导弹，是最为先进的氢弹，用聚变的纯能实现打击效果， 聚变反应比较彻底，没有留下多少核污染，相对清洁。 所以，并没有什么放射变异的怪东西出现，与繁盛分庭抗礼。 继续往南，茸环境逐渐斑驳退却，地面逐渐荒芜起来， 这里是殷堡皇宫所在的位置，遭遇了更密集的核打击， 地面黑红斑驳，却不是脔环境，而是高温反复淬炼洗礼后，生成的玻璃熔渣。 陈牧舟在卫星图上注意过这片区域，其边界方方正正的，显得很规整，像一些嵌套的大小矩形。 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感觉。 就在陈牧舟怀疑玻璃上为什么没有异化生物的身影时，他注意到了一些奇特的结构。 那仍旧是一些嵌套的矩形，相对密集的堆叠着，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种彩色的渐变， 层层叠叠，像金属铋的结晶， 一些紫色的晶体和银灰色的四面体与之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嶙峋的柱状物，组成了一片金属质地的森林。 “陈牧舟，这里是，铬环境。” 这些是，铬柱。” 司茸解释道。 [……] 陈牧舟一怔，悬着的心也随时放松下来。 好嘛，还是图家的地盘。 亲眼目睹一条‘铬柱’在地面结晶，并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玻璃剥裂声，逐渐成长起来，他叹为观止。 这是生物？ 有基因？ 陈牧舟愈发急于激活铬调用了。 在铬环境的边缘，四面体停了下来， 司茸抱起兔子，从四面体上起身，将兔头对准了铬环境之外。 在规整的铬环境边界，一片不大的白色沙漠呈现在兔子的视野之中。 这里看起来，像一片风化的钙质层，但仔细观察下，会发现埋藏其中的骸骨。 完全脱脂的白色骸骨，在白色砂砾中沉浮。 有人、有兽、有鸟，散离崩碎，没有一具完整的骸骨，甚至没有两片骨头因骨缝或关节连接在一起。 拆解的极其细碎。 陈牧舟是通过一些颅部特征，才分辨出这些动物来。 它们像是轻得没有质量一般，一阵微风就可以将它们从砂砾中暴露出来，再一阵风，便又将它们掩埋， 像极了泡沫塑料。 它们交替的呈现，却又聚而不散，沙漠与铬环境有着清晰的界限，并没有白色沙砾吹到这边来。 在这般持续的风化扰动下，陈牧舟毫不怀疑，这些骨骼会彼此磨损成骨粒、骨沙，彻底成为白色沙漠的一部分。 [茸茸，这不会也是某个司主的环境吧？] 陈牧舟下意识问道。 “嗯。” 司茸点点头，“陈牧舟，这是，朊环境。” [？！] 陈牧舟大吃一惊，这竟然是协议的环境！ 这特么的……堂堂协议，怎么比司月还要阴间？！ 一时间，各种想法充斥在脑海，但因为太过颠覆，他丝毫理不出头绪来。 [这么小……] 想来想去，他只对这片环境的大小做出评价。 “这不是，朊的，主环境。” 司茸闻言，认真解释道，“它的，本体在，南大陆。” [！！] [茸茸，等会……] 陈牧舟下意识想调卫星图，但脔的行走体没有任何调用功能，他又不舍得断开，只能聚精会神的回忆一番，总算是有了点印象。 蓝星除了神州帝国所在的中洲大陆外，还有西洲、东十字洲，南双子洲几片大陆。 中洲大陆是最大的一片陆地，又叫世界岛， 西洲与之隔了一道冰川形成的绝壁峡湾， 蓝星背面，有一片十字星形状的大陆与中洲大陆隔海相对，被称作东十字洲。 而南双子洲，是对南半球两片大陆的统称， 其中一片是南极大陆，另一片就是司茸所说的南大陆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片新月状的大陆，位于西洲的西南角，不过蓝星人或许是觉得其面积不足以担的起一片大陆，所以它一直被称作‘新月岛’。 回忆了蓝星布局后，陈牧舟开始重点思索起南大陆的卫星图特征。 只一想，他便有些头皮发麻。 被他控制的行走体兔子直接炸了毛。 司茸见状，忙把他护在怀中，小心的给他顺着毛。 [白骨……] 南大陆上一片绵延的白，他是很有印象的。 但因为他看的时候，南半球恰好是冬季，他一直以为那是雪。 司茸的解释，让他意识到了，那片白，除了雪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这特么的……] 陈牧舟只感觉细思极恐！ 协议这家伙，不在防御基因生效范围之内也就罢了，它本体竟也在中洲大陆之外！ 它到底在搞什么？！ 陈牧舟感觉自己嗅探到了什么，兔子也因此耳朵高挺，身体绷直，警惕非常。 “陈牧舟，乖乖，不怕。” 司茸以为陈牧舟吓傻了，她一边顺毛，一边控制四面体掉头，径直往回飞去。 [……] 陈牧舟一怔，旋即厚颜无耻的嘤嘤一声，趁机拱到司茸怀中。 第306章 地下 废墟，长廊，地下。 司茸带着陈牧舟来到了下一站，她的秘密基地。 这里是研究中心的下层，地表被核爆波及，成了残垣一片，而残垣又潜入菌海，像是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地下部分虽有毁损，但大部分主体结构都保存下来。 明明是一座科研设施，却带着一种厚重钢筋混凝土的粗犷工业风，形如地下要塞。 司茸甚至带陈牧舟去了一个地下预警观察台，那是一种潜望镜结构的光学观察设施，镜面上带着厚厚的防过曝涂层， 看到这个东西，陈牧舟相信，司茸亲眼目睹过核火天降。 那会是怎样一副地狱般的光景？ 小白曾转述过，升腾的蘑菇云如森林一般，这让陈牧舟脑补起来有了画面感。 “陈牧舟，还有。” 司茸抚着兔子，轻声说着，带他进入设施更深处。 四通八达的长廊，像人造的巨型迷宫；柔和的发光菌类像指引的标识。 陈牧舟注意到，路过一条长廊时，司茸身形一滞，似有些紧张。 [茸茸，那边有什么吗？] “是，妈妈……” 司茸驻足点头。 [图唯教授？?] 陈牧舟惊疑不已。 “不是。” 司茸抱着兔子的手紧了紧，言语中似乎有些希冀，“你，你要，看看吗？” [好。] “我们，作伴。” 司茸闻言，神情一松，试探着朝长廊深处迈开脚步。 [茸茸，你没去过那里？] “去过，但是……” 司茸垂下眸子，加快了步伐，决定用实际行动来回答陈牧舟的问题。 廊道静谧，只有司茸踩在菌毯上，发出了沙沙脚步声。 陈牧舟四下观察。 廊道两旁是连续不断的实验室、有的开着门，可以看到里面规格不低的配置。 司茸在走廊尽头停了下来。 一扇虚掩的门呈于眼前，门上密布着层叠的菌丝，连带着门缝都被堵死。 [……] 陈牧舟愕然，这就像一道刻意的封印，显然是出自司茸的手笔。 “陈牧舟，妈妈，在里面。” 司茸颤声道。 [她很危险？] 陈牧舟满腹疑惑。 司茸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一手将兔子护在胸前，另一手轻轻一挥，从天花板涌起的另一丛黏性的菌丝倾垂，滴落下来，将门与门上原本的菌丝侵蚀殆尽。 [这是……] 陈牧舟看到了门后面的情形。 这不是一间实验室。 他看到了一堆机器人。 多数机器人造型单一，就像是‘酒店送餐’、‘银行叫号’的那种长了轱辘的柜子， 另一些，像是汽车流水线上的多轴机械臂，有的机械臂带着轮式底座，显然是可以独立移动的。 它们有的歪七扭八倾倒堆叠在一起，有的安静的停滞在专门的充电座上，整齐的排列着。 也许是司茸用菌丝封死了门口的缘故，这些机器人并没有遭到菌类的侵蚀，只是因为长时间的搁置，积上了一层灰尘。 [茸茸，你说的妈妈，不会是这些机器人吧？] 陈牧舟愕然。 “嗯。” [哪个才是……] “它们，都是。” 司茸轻声回应。 似印证她的话语一般，一条充电底座上的机械臂突然激活。 [实验助手‘天巧3674’启动，系统自检，扫描工作环境，激动任务列表。] [警报，发现异化污染体，执行清除程序。] “妈妈……” 司茸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一道红色的激光切割束从机械臂的末端射了出来。 激光束毫无准头，它引燃了隔壁一个柜式机器人的塑料外壳，又扫过一排机械臂，激活了其中的几台，更多的激光束凌乱的挥舞起来。 [警报，生化泄露，封锁实验室，消灭异化污染体！] [警告，实验室火灾！保护帝国财产！] [本机为帝国财产，优先级甲，启动自保机制！] “妈妈，快，住手！” 现场突然一片混乱，司茸面色苍白，神情哀戚。 [……] 陈牧舟见状，正要提醒司茸做点什么，却见几个拿着灭火器的机械臂开始灭火。 “……” 司茸松了口气，又往后退了两步，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了。 这一刻，陈牧舟忽然她为什么对这里既害怕，又不害怕了。 这种程度的‘机器人暴动’，压根威胁不到茸系司主，所以她不怕。 她怕的是这一堆‘妈妈’自我毁灭。 这或许是她封存了此地，不再涉足这里的原因。 他的到来，才使司茸破了例。 陈牧舟不知道司茸为什么称它们为‘妈妈’，或许是她极致的孤独‘自塑’的人设，就像鲁滨逊与星期五，亦或是它们真的抚育过她，让她有心里有了‘印随效应’。 一想到司茸是为了将她的‘妈妈’们介绍给他，在明知道会引发混乱的情况下，还带他过来， 陈牧舟叹息一声。 自始至终，菌类为了不触发它们，都没有进入房间。 这些机器人，对司茸有着非凡的意义。 [茸茸，别担心，只要芯片和存储器没坏，它们都可以重获新生。] 陈牧舟安抚道。 “嗯。” 司茸点头。 [我会尽快来殷堡，帮你修好它们。] 陈牧舟补充道。 “谢谢你，陈牧舟。” 司茸将兔子举到脸畔，闭上眼睛。 她轻轻蹭了蹭了兔子， 随即额头相抵，心意共鸣。 “陈牧舟，我们，走吧。” [茸茸，等一下！] 司茸抱着兔子，正要转身回到长廊，陈牧舟突然喊了一声。 他注意到，一台倾倒的柜子形的机器人亮着的‘面部’，出现了一个可操作界面。 陈牧舟对这种机器人并不陌生。 老家地球上就有很多。 这种服务型的机器人面部，说白了就是一块led屏，上面显示着电子表情， 它们有的有一定的应答智能，有的干脆就是真人躲在机房里远程遥控应答，搞的只是个噱头，没什么技术含量。 陈牧舟看到的这一台，应该属于前者。 可能是刚才的混乱引起了误触，机器人面部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类似安卓系统的操作界面。 “陈牧舟，这是，什么？” 司茸注意到了陈牧舟所指，她不解蹙眉，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妈妈’的这种样子。 [弄过来看看。] 陈牧舟提议道。 “嗯。” 司茸应了一声，她将陈牧舟置于肩头，小心翼翼的进入房间，将那台柜式机器人推了出来。 ‘异化污染体’的靠近，又引发了一阵小骚动，好在弥漫的干粉将这骚动限制在局部，很快便消停下来。 司茸将柜式机器人推到走廊上，远远的避开了骚乱。 这台机器人由于触发了后台操作模式，没有跟着骚动起来。 陈牧舟则趁机观察起这个机器人面部的操作界面。 型号是‘天记’，编号‘3007’，从后台界面看，这应该是一个日志型机器人。 [茸茸，这是个触屏终端，我说着，你来操作。] 陈牧舟立即来了兴致。 日志机器人，自然是检查它的日志了。 在两人的配合下，司茸把日志文件调了出来。 里面多数是一些实验记录，文档和音视频都有，满满当当的。 考虑到这台搁置机器人留存电量自然衰减的问题，陈牧舟让司茸以目录的形式，迅速把相关文件过了一遍。 很快，他们定位到了明显的信息断层。 [这应该是灾变或核打击，引起的信息断层。] [断层后，还有日志记录，这就很有意思了……] 陈牧舟分析一通，让司茸点开了信息断层最开始时的部分记录。 这里面多数是一些重复的实验参数，科研的课题是‘从微观层面解决生命对极端环境的适应问题’。 长廊两侧的实验室都是些环境模拟实验室。 太空辐射环境，高、微重力模拟，真空、高压，高低温等，很是全活。 视频文件上是一群沉默不语的‘灰大褂’，他们穿着和司茸一样的制服，紧张的忙碌着。 令陈牧舟震惊的是，视频中可以清晰的听到撤离警报声，但这些科研人员就像聋了一样，不为所动。 [这应该是繁盛爆发的节点。] 注意到视频的时间戳，陈牧舟若有所思。 根据军座大人的描述，帝都繁盛爆发后，军队抵抗了至少一周，之后，才发生了核弹洗地。 这刚好与日志对上——日志断层期也差不多七天。 陈牧舟又让司茸点开几个视频，情况大差不差，科研人员们还在紧张忙碌。 警报声里，已经开始掺杂着爆炸声和人们的尖叫声。 然即便如此，陈牧舟竟然看到，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多了起来。 这种情况，竟然还有新人加入？！ 几乎是在转念间，陈牧舟想起了军座大人所说的‘科学家南渡’的事情。 [难道有南渡的科学家，加入了分子生物学研究中心？] 陈牧舟一头雾水。 他一直以为这是繁盛的‘阴谋’，把人类中最聪明的那些骗到南方，就像司脔搜集‘优质的大脑’一样。 这些科学家的大脑，在司脔眼中，也是不得了的宝贝。 结合殷堡人北撤时，军队堵死了科学家们的退路，这几乎坐实了陈牧舟‘繁盛阴谋’的猜测。 然而，日志视频给出了另一种解释。 起码有一部分科学家，没有被‘阴谋’波及。 在司茸又点开一条视频后，两人同时一惊。 司茸小屋相框里的女人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图唯教授！] 陈牧舟下意识看到司茸，却见她黛眉紧蹙，红眸中氤氲起复杂的情愫。 [图教授，直升机准备好了，您快走吧，南方军已经失守了……] [这波繁盛潮竟然改道，这太诡异了，得通知帝都科学院，往北方撤离！] 这时，视频中的对话声音传来，陈牧舟差点炸毛。 这对话他太熟悉了，他第一次进入司茸梦境时，听到的就是这些。 但由于那是司茸在子宫里时的感官，图唯教授的声音低沉回响，像从遥远的天外传来。 视频中，清晰、清脆了许多。 陈牧舟看到了对话发生后的画面， 那个催促图唯离开的研究员，竟立即回到了工作岗位，其他研究人员也不为所动，仍在坚守。 [等等……] 兔眼审视着司茸不正常的反应，又看向画面中的图唯教授，陈牧舟刹那间如被闪电击中。 图唯教授身材高挑修长，腰若约素，和司茸一样！ 她根本没有怀孕！ 对话发生时，司茸不在图唯的肚子里！ 那她在哪？！ 正所谓关心则乱，陈牧舟迅速在视频中寻觅一番，这才看到了贴近墙角的几座高大容器。 [培养舱？！] 陈牧舟霎那间头皮发麻。 “老板，你男的女的？” [……我……我都……不是人……] 昔日的对话在脑海中回荡， 司茸从没有骗过他。 她是……图唯教授创造的智慧生命？！ 就在陈牧舟消化这个事实的时候，这则视频播放完毕，自动跳入下一个相关视频。 新视频的时间发生在这段对话后的第六个小时。 画面中，仍旧是图唯教授，还是有培养舱的那个场景，这一次，图唯身边聚集满了研究员。 [图教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都签署‘协议’了啊！] [南方军……背叛了我们，大家都逃难去吧，不会有援军来了……] 又是一段熟悉的对话，陈牧舟同样在司茸的梦境里听到过。 那一次，他见到了司茸用小手触碰脐带，认定了她是一个人类女孩。 陈牧舟心情复杂。 [茸茸，你……] 他看着视频中的培养舱，想象着司茸就在其中一个培养舱里抓脐带的情形，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全身。 他正想说些宽慰、安抚的话语，却见司茸指了指视频，道： “陈牧舟，我记得，这时。” 陈牧舟便又将注意力落在了视频上。 他看到了对话之后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把手里的活停下来，上交份简报给我，然后立即撤离。] [真菌课题组的可以不用交报告，直接走。] 图唯下达了撤离旨令，但科研人员不为所动。 [教授，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是啊，教授，我们是协议一方，就算南方军不管我们，我们也有能力自保！] [我也不想走，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我不想让这些天的努力白费。] 科研人员七嘴八舌，信誓旦旦。 [明天，最迟明天！] 图唯似被众人情绪感染，她不再劝阻众人撤离，而是掷地有声道， [再尝试一晚，成功与否，所有人都要撤离！] [都回到岗位上吧，提前预祝大家成功，我们来……终结这场浩劫。] …… 第307章 协议之外 （上章补完成四千字了。） …… …… 一滴眼泪落到兔头上。 “妈妈……” 司茸小声的哽咽着。 [……] 陈牧舟有所触动，心中也有所释然。 果然，图唯教授也是司茸的母亲之一。 从她俩的外貌上看，不管司茸是如何诞生的，图唯都是她的基因母体，是她的生物学母亲。 这肯定错不了。 [茸茸，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见不得司茸难过，陈牧舟赶忙出言安抚一声。 “嗯。” 司茸点点头，切换到下一个视频。 视频的时间标记是午夜，研究中心灯火通明，图唯教授不在，天记3007在一间环境测试实验室内。 一个课题组负责人激动的说道： [大家振作起来，我们不是在孤军奋战，包括帝国科学院在内的相关兄弟单位的同仁都没有撤离。] [今晚我们将力挽狂澜，一决胜负！] [材料研究中心的模型已经成功了，虽然有些过拟合，但他们证明了方向没有问题。] [奥夏协议必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一阵喝彩、鼓掌声过后，众人继续斗志昂扬的忙碌起来。 [别乱立g啊，喂！] 陈牧舟隐隐感觉一丝不安。 仅仅是听到‘奥夏协议’这四个字，他就感觉事情不简单。 他从未听过这个协议，他知道的只有‘朊协议’。 那日在宁城北边的农庄，和军座大人聊起殷堡往事时，她曾提到过，有一个‘不明协议’被作废了。 果然，他和司茸循着相干性，快进着看了几个视频。 人群开始欢呼，高分子生物学研究中心成了继材料研究中心后，第二个实现预期的科研机构。 紧接着便是当头一棒，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 奥夏协议并没有生效！ 所有科研机构，基于奥夏协议的研究成果，顷刻间化作泡影。 就像一群装修设计师拿出了完美方案，建筑毛坯垮了。 架构的再好，也只是空中花园。 人们彷徨，不解，无助，用各自的方式释放着自己的情绪，分析着失效的原因。 陈牧舟结合视频信息，和自己了解的其他线索，终于弄明白了‘奥夏协议’的本质。 在这一刻，军座大人对殷堡的执念，协议对‘防御基因’的解释，西北军关于‘奥夏事件’的加密，以及司茸的亲身经历，串联起来了一幅新图景。 这个奥夏协议，全称应该叫做‘奥夏二期’协议。 研究员的只字片语，勾勒出了‘奥夏’二字的解释， ‘奥’是一个人工智能的名字，原来只是一个辅助对话工具，类似于‘小爱同学’或者‘chatgpt’，它问世十几年了，一直在不断的迭代更新。 七年之前，神州帝国一位十七岁的天才少女突发奇想，提出了用类似积木的模块单元，拓展‘奥’的现实功能， 使其可以按需求自我组合， 比如组成模块化的流水线，再自己生产自己。 这便有了‘奥夏一期’，‘夏’便取自那位少女的名中一字。 触发防御基因的，是奥夏二期地外探索项目， 而奥夏协议，是人类对防御基因的补救措施。 人类科学家尝试用有机生命材料，替换掉奥夏探测器的部分结构，使其规避掉防御基因的触发机制。 陈牧舟看到的环境模拟实验室，皆在为此服务。 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这不是向防御基因的妥协，也不是折中方案，这是最优路线。 有人开玩笑说，人类文明的一切发展，都是为了烧开水，以及让人类变得更懒， 人工智能辅助，是现阶段文明发展的关键环节，就连文明时代，也成了‘人工智能时代’， 只有不放弃‘奥夏’，人类文明才能起飞。 人类掌控着奥夏底层逻辑，优化奥夏的拓展规则，使其携带生物圈基因，满足防御基因要求，以求终结这场灾变。 这便是奥夏协议的基础框架。 在有效制约模式下，奥夏协议能同时满足三方诉求。 最终使人类文明于浩劫中重生。 还是那句话，他们……几乎要成功了。 后续的视频日志中，研究中心里的人们就像绷紧的弦突然断开，一种不甘的氛围在蔓延。 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但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我同学说，帝国中微子实验室沦陷了，真特么的绝了，他们实验室在地下九百米，说是被蚯蚓拱了……] [那算啥，家里长辈叫我立马回威城，说是北边要建什么隔离带，搞笑，什么隔离带这么牛逼？繁盛潮是能挡下来的？挡人还差不多。] [这下好了，气生菌课题组的刘教授气得脑溢血了，那可是最有可能在宇宙空间中生存的菌类，就这么废了……] [真的没人知道奥夏协议为什么会作废吗？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还用想吗？你看繁盛潮停下来了吗？这不过我们一厢情愿罢了。] [伙计，你真应该上网看看，其实是人心不齐啊……] 吵闹，瞎扯，胡乱猜测，所有人尽情的输出着自己的观点。 图唯教授的到来，结束了这一地鸡毛。 [协议被作废了。] 她开门见山道： [消息是帝国科学院过来的，他们提到了一种新的，本身就带着某种‘超然约束力’的‘协议’。] [我们之前所做的工作，跟这个新协议并不适配，基本上都被颠覆了。] [图唯教授，帝国科学院那边什么意思？] [他们没什么意思，十五分钟前，他们发出求救信号，说遭遇了改道的繁盛潮后，便失联了。] [……]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就按昨天说的，撤离吧。] [趁繁盛潮没来，大家动起来。] 视频再一次自动切换。 …… [这……] 时间轴只跳转了半个小时，视频中的情形便已经天翻地覆。 一地狼藉。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研究员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鲜血在锃亮的白色地砖上蔓延着，显得尤为醒目。 预料中的撤离情形并没有出现，研究中心反倒经历了一次屠戮。 [记录器，过来记录。] 随着图唯教授的声音出现，天记3007摇晃着转向，进入了廊道一旁的电梯，下行，又来到了那个有培养舱的实验室。 有几十个幸存者聚集在这里，有的拿着武器警戒，有的拿着通讯器，焦急的通报着外界的消息。 [中微子实验室失联。] [材料研究中心失联。] [高能粒子研究院有回应，他们……他们也遭到了入侵，图教授，那边的负责人点名找你！] [电话给我。] 图唯接过通讯器，凝眉聆听，不时点头，又不时回问几句。 几分钟后，或许是电话那头的人惨叫起来，她下意识皱眉远离听筒，神情也随之黯淡下来。 [诸位，那边的同仁告诉我——奥夏协议其实已经成功了，这是人祸，我们的成果被窃取了。] 图唯踉跄起身，她环顾了一下实验室中的培养舱，嘴角勾起，神情却冷了下来。 [这个窃贼用我们不知道的手段，窃取了我们辛苦付出的一切……] [而且，它既要又要，吃相十分难看……] [既然我们逃不掉了，不如做点什么……我有一个计划,我们不如把异化休眠区利用起来……] 图唯说罢，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见众人积极响应，她毫不迟疑的开始点名。 研究员，工程师，安保人员自发分成三组。 在听取了图唯的计划后，幸存者们愤恨的抱怨几句，心里憋着一口气，再度忙碌起来。 他们各司其职， 安保拼死守着这一层的入口，工程师开始玩命写代码，调试机器，研究员则在疯狂的制备营养液，恨不得把自己也当成材料，融入培养舱所需的营养池中。 所有人都像魔怔了一样。 有研究员完成了自己分配的任务，便随手拿起一把椅子当武器，告别众人，嘶喊着冲出实验室，再也没有回来。 这样的事情时不时发生，不到一天的功夫，实验室里便只剩下寥寥数人。 图唯是倒数第三个离开的，路过天记3007时，她凑近过来，拍了拍机器人的脑袋。 [记录器，记录。] [壶菌、接合菌、子囊菌、担子菌……全门类部署，我们也来当一回贼。] [区区一个快速生长，还故意分化成一千多份，是在遮掩什么？] [会是哪个小可爱，替我们撬个窟窿出来呢？] 说罢，图唯也抄起一把椅子，走出门外。 最后离开的，是两个机器人工程师，他们也凑了过来，拍了拍天记3007的脑袋。 [直接运行？不测一下么？] [不用，都是预设好的模块化指令，我相信大伙的实力。再说……也来不及了，直接启动吧。] [行吧，所有自动单位进入自主决策模式，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随着两位工程师离开，一些轮式机械臂、充电座、柜式机器人有序的进入了天记3007的视野，它们接替了人们原来的工作，自动忙碌起来。 日志断层自此开始。 不再有连续的视频记录，也没有了科研报告的录入，天记3007同样进入了自主模式，开始按固定路线巡弋，并在特定时间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各型机器人自动照看培养舱的画面。 每隔一段时间拍下的照片，使得时间轴迅速滚转。 陈牧舟看到有的培养舱被从内部撑破，淌出浑浊的羊水和肥硕的内容之物， 它们像人体，又像流质，暴露于空气后，便迅速干涸、枯萎。 陈牧舟还看到，机械臂机器人主动开启一个培养舱，一个长相酷似图唯教授的女孩肉眼可见的长大，成年，佝偻，衰老，死亡…… 几张照片便串起了她的一生。 然而这只是开始，在既定程序下，培养舱不断的被机器人打开。 一些一半是蘑菇，一半是人体的诡异生物被释放出来， 它们似乎异灾化了，发了狂般攻击着周围的培养舱， 随着更多的培养舱被破坏，更恐怖的怪物被释放出来，各种奇特的菌类也开始四处蔓延，生生灭灭，孢子云弥漫，场面混乱不堪。 这是一场人为设定的繁盛爆发。 混乱之中，一种灰白色的菌丝，开始在角落里的培养舱之间蔓延。 它避开了高烈度争斗的区域，开始见缝插针的蔓延，拓展自己的存在。 至此，陈牧舟明白了图唯的布局。 她撬动了新协议的‘超然’力量，一枚权柄。 繁盛爆发，正是权柄的力量。 此时混乱的实验室内，一枚真菌系的权柄已然诞生。 随着争斗，它的隶属逐渐清晰，拥有它的灰白菌丝占据了绝对优势，并迅速控制了局面。 很快，整个实验室被灰白菌丝覆盖。 然而这只是开始，灰白菌丝一分为二，竟自己跟自己打了起来。 陈牧舟看懂了，在这个过程中，菌丝利用自己的特性，使权柄完成了一次转移，并以这种方式，规避掉了新协议。 当角逐结束后，真正的司茸诞生了。 角落里的培养舱，似乎就是她的本体所在。 她的机器人‘妈妈’在混战结束后，继续抚养她，维护着她的培养舱，为她不间断的供养。 这一切，都发生在人类离开后的第一天内。 之后，陈牧舟见证了第一条菌路的诞生。 菌路不知道蔓延去了何处，但仅仅隔了一天，菌路上便出现眼柄。 人类离开后的第七天，信息断层结束。 司茸主动切断了所有菌路，留存在实验室的眼柄瑟瑟发抖。 陈牧舟基本可以断定，司茸就是在这时候目睹了核火天降。 核打击不止吓到了司茸，emp冲击使部分机器人发生了逻辑故障，天记3007重启了录像功能，用随机错乱的视频，续上了信息断层。 这一切，都与他之前的发现吻合。 核打击过后，司茸缓过劲来，没怎么消停，又把菌路派了出去。 于是，陈牧舟看到了第一簇金针菇的诞生。 之后，是木耳，鸡腿菇…… 这刚好是他吃蘑菇的顺序。 陈牧舟傻眼了。 此时的司茸，显然正在跟他接触。 可以说她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他。 一个新的问题，突兀的萦绕在陈牧舟脑海： 她……是怎么知道他的？！ 第308章 守护设施 陈牧舟的疑问很快便有了答案。 两人迅速过完‘天记3007’剩下的视频，司茸便把这台机器人送了回去。 司茸的机器人‘妈妈’们，再度被封存了起来。 之后，司茸带着兔子离开长廊，又下了一层，最终来到一扇半掩着的金属大门前。 金属斑驳，上面留存着一些神州文字标识： [帝国分子▇物学研▇中心负▇ ▇ 层] [▇ ▇ ▇眠区。] [▇责人：图 ▇ 教授。] 陈牧舟扫了一眼，立即想到了图唯教授所说的‘异化休眠区’。 ‘图’、‘眠’二字有清晰的描摹痕迹，他这下确认，外面标识上那些歪七扭八的痕迹是怎么来的了。 司茸带着他侧身挤入大门，熟悉的场景顿时映入眼帘。 陈牧舟来到了视频上那个满是培养舱的房间。 厚厚的一层白色菌丝，如地毯一般，铺满了整个房间， 他亲眼看到了掺杂其中的木耳、金针菇， 金针菇大小不一，分为好多簇，样式上甚至有所不同，这让陈牧舟下意识想到了对照试验。 他顷刻间有了一种恍然感。 他曾抱怨过金针菇不好吃…… 而眼前的一幕显然说明，某个可爱的小蘑菇，为了他一句话，在遥远的地下实验室里，为他默默的改良着口感。 心底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深深的触动了。 司茸脚步声沙沙，径直走向角落。 那里有一排大型培养舱，培养舱不远处的墙壁上，有‘担子菌区’的字样。 其中一个培养舱中密布白色菌丝，像一片真实的可触摸的云， 那是第一条菌路蔓延而出的地方，陈牧舟看视频时，就猜测司茸的本体可能诞生在这里。 但里面只有菌丝。 没有那个触摸脐带的婴孩的身影。 兔眼看向亭亭玉立的司茸，心有所感， 只可惜日志机器人并没有拍到小白送来人源质，成女版司茸走出培养舱的画面。 实在可惜。 “陈牧舟，菌丝，有信息。” 司茸在培养舱前站定，她背过身来，双手护住兔子，“别怕，我给你，看。” 兔子闻言点头。 陈牧舟知道，萦绕在脑海中的疑惑，即将得到解答。 果然，随着司茸闭上双眼，她缓缓朝着身后的培养舱躺去， 培养舱中的菌丝动了起来，像无数温柔的手一般，将她轻轻接住，然后逐渐蔓延，将她全身覆盖，就像为她裹上一条丝绒被。 随后，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那是一层浓郁的孢子云，不用想也知道，浓度爆表的信息素隐匿其中。 陈牧舟老实的待在司茸臂弯中，尝试着了解孢子云中的信息。 起先，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司茸素手轻轻一挥，孢子云有所变化，一些晦涩内容开始出现，并逐渐简化清晰起来。 蕴藏的信息素，转化为可理解信息，一条又一条呈现在陈牧舟的感官中。 [……蔓延第一条菌路……] [……找到他……] [……消灭司铬……] [……守护设施……] [……度过第一个冬天……] …… 这……！！ 信息的内容，让陈牧舟惊愕的无以复加。 这什么东西？ 这个培养舱有古怪？ 司茸的任务列表？！ 陈牧舟一时间感觉脑子不太够用。 他终于知道司茸为什么第一时间去找他了。 困扰他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但更多问题充斥在他脑海。 这些信息是怎么回事？ 图唯教授安排的后手？！ 陈牧舟下意识想到这个解释，但又觉得匪夷所思。 图唯教授知道‘司铬’的存在？她预料到了‘繁盛的冬天’？ 这属实有点过于离谱了！ 陈牧舟震惊无比。 他忽而想到，小白说过，菌路眼柄上的那个眼球源质，是她帮司茸狩猎到的。 视频上的时间轴很清楚的显示，菌路离开培养舱后的第二天，司茸就得到眼柄。 也就是说，司茸在两天之内，将菌路蔓延至显化大平原，收服了小白的蚁群。 这是何等的……高效！ 想到这里，陈牧舟有些恍惚，莫名想起了小白。 初见蚁后，她便风风火火去找盟约要说法了，可谓开局现眼…… 小白也是有事不耽搁，先做事再享受的性子，这主徒俩一个秉性。 [茸茸，这些信息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有的？] 陈牧舟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 司茸不假思索地摇头，“一开始，就有了。” [所以你一直在遵照这些信息……] “嗯。” [……] 陈牧舟心有所感。 结合‘守护设施’这条信息，他一下子明悟了很多。 怪不得菌路没有再重连过。 怪不得，司茸要他来殷堡，而不是反过来。 这些‘信息’的存在，使她无法离开设施太远。 信息赋予了她使命。 她为什么要守护设施？ 除了她的那些机器人‘妈妈’们，这座废墟下的设施，还有什么是值得守护的吗？ 就在陈牧舟开启头脑风暴，试图将新的疑团关联起来时， 白色菌丝中的信息，突然又多了一条。 [……三个一起……] 司茸毫无反应。 兔子却直接炸毛，颤栗着抽搐起来。 “？！？！？！？！” 陈牧舟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感知，这只异化兔子压根承受不了他的震惊！ 他在收到这条消息的瞬间，就知道这条消息是发给他的。 因为…… 这条信息的表达方式是……汉语！！ [这特么的……] 陈牧舟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行走体连接突然中断，并自动进入了解离机制。 [等一下！！] 陈牧舟下意识阻止，但无济于事，兔子顷刻间化作一摊血水。 “陈牧舟！” 司茸本能的将兔子护在胸前，却抱了个空， 灰白菌丝迅速将血肉清除，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离开培养舱，低头看去，双手还残余着兔子的体温，修长白皙的手指失落地张开又蜷曲， “司脔……” 怒意在猩红的眸子中凝如碎冰，她红唇微抿，转身朝设施外走去。 不消多时，四面体将司茸送至覆层上空。 似乎早料到她会过来一般，红衣女王长身亭立，站在一只灰色巨鸟一旁。 “司脔，你，做了什么！” 司茸质问道。 “司茸……” 司脔凤眸冷淡，“管好你自己。” “不许，你，伤害他！” “这也是妾身要警告你的事情。” 司脔冷声应道，“情绪超限界波动，异化场过载，深度污染，你差点害公子坠落！” 她双手抱胸：“妾身同样不许你伤害他，所以，妾身出手，从你手中救下了公子。” “司脔，乱说。” 司茸凝眉，一字一句道，“陈牧舟，不会，坠落。” [融铸。] 司脔冷哼一声，她不再浪费口舌，随即切换了争辩方式。 [菌潮。] 司茸亦有此意。 第309章 幸运银杏 “我靠！” 陈牧舟从酒店覆层中惊醒，并迅速退了出来。 “小脔脔切断的？” 他感受着调用反馈，面露恍然之色，“好像触发了过载阻断机制……” 旋即，他又皱起眉头，神情凝重。 三个一起……汉语。 “什么意思？” 陈牧舟顺势坐在覆层上，强忍着震撼所带来的彻骨之寒，竭力思索着。 三个，哪三个？茸，根，脔？ 预言，昭示，故弄玄虚？ 图唯教授的布局能做到这种程度？ 陈牧舟摇了摇头，表示怀疑。 那又是谁发的信息？ 在这个世界，谁会用汉语发信息给他？ 隐藏在暗处的其他华夏穿越者？ 还是更强大位阶的存在，在他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破解了他的脑壳？ 或者只是未知语言，恰好跟汉语的‘三个一起’撞车了？反向空耳？ …… 陈牧舟毫无头绪，只能收敛思绪，退而求其次，判定起这条消息的‘威胁程度’。 他稍稍松了口气。 ‘三个一起’，没头没尾，没有‘善恶’倾向，完全中性的一条信息， 结合司茸收到的信息，它更像是某个提示。 “起码有查清真相的时间。” 陈牧舟说着，察觉到肚子咕咕直叫，便去厨房随便对付了点吃的，路过楚霜染糖桌时，顺手吃了她一块糖。 之后，他重新躺回覆层， “再去试试，说不定还有其他信息。” “刚才解离，不会弄了茸茸一身吧，可不能吓到她……” 沉入覆层，行走体复选，异化场连接，覆层定位…… “？！” “我丢！！什！么！情！况！” 刚匹配卫星图，陈牧舟就傻了眼。 原本菌海与覆层分明的边界线，竟然模糊交错起来，犹如铆合的锯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这其中，最明显的是菌海的一个突出部，它像一柄锋锐的长矛，在覆层上撕开一个大口子，它深入覆层深处，看起像把覆层一分为二。 而菌海深处，竟然突兀的多了几片覆层，就像是主覆层的飞地，牢牢的占下了宣称。 “搞什么？我就吃了个饭，这俩打起来了？” 陈牧舟一寻摸，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司脔把兔子解离了，司茸肯定不乐意。 “唉……” 他叹了口气，迅速给司脔打了个电话。 “丫竟然不接！” 陈牧舟嘴角一抽，直接在卫星图上选了片覆层飞地，准备激活行走体。 “……” “又来是吧！不愧是你！” 支持行走体连接的异化场通讯被司脔驳回，陈牧舟恼了， 他离开酒店覆层，沉着脸将铬调用从覆层里提了出来。 “吸收。” 陈牧舟将手放在小四面体天梭上。 天梭表面亮起，似有微光在其表面的金属纹理上流转，很快，微光聚拢在一起，形成一块方糖大小的透明晶体。 陈牧舟将晶体置入掌心，随着一阵凉意袭来，晶体没入他的身体。 “高级。” 陈牧舟顷刻间感应到了他和四面体的连接， 他心念一动，天梭倏然起飞，围着他转起圈来，如臂使指。 “我有自己的浮游炮了！” 陈牧舟满意点头，旋即又‘咦’了一声。 各种权柄调用吸收的多了，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规律。 脔调用是一枚包着蛋壳的心脏，茸是一个眼柄子，根是一个银杏果，这很繁盛…… 然而， 司零调用是一块蓝色晶体，铬是一个透明晶体，军座大人的心愿石是一块黑色晶体……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一类明显是生物相关，一类却又很难与生物扯上关系。 前者朴实无华，后者却有一种高级感。 “难道权柄有两个系统？” 陈牧舟不由怀疑。 [倾向不同。] 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 “哦，是阿朊啊。” 陈牧舟眉梢一挑，一抹冷冽在眸中一闪即逝，随即，他玩味的勾起嘴角。 [你似乎兴致不高。] 协议道。 “是有那么一点。” 陈牧舟点点头，“咋的，你挺有兴致啊？” [可以陪你聊聊。] “当协议好玩么？” [你自己察觉不到么？] “为什么权柄有一千多枚，这有什么说法么？” 陈牧舟问道，“还有这么多司主，我感觉好奇怪呀。” [哪里奇怪？] “听说现在，新晋一位司主很困难……” 陈牧舟回应道，“但刚开始那会儿，好像谁随随便便就能成为司主呢。” “有人吃了个果子，就成了司主；还有人被杀了，竟然也能成为司主……” “她们或许是有些特殊之处，但你也说过，我很特殊，可那会，我怎么没有直接晋升为司主呢？” [你是男性。] “？！” 陈牧舟愕然。 他之前曾妄猜过司主的性别。 由于没见过男性司主，他怀疑是‘繁盛’、‘繁衍’多少跟‘母性’沾边，所以才有了这种想法。 但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了，因为有‘无性繁殖’这种东西，而且在‘有性繁衍’中，离了‘男性’也不行啊。 没想到协议直接盖章确认了。 “怎么，男性不能当司主？” 陈牧舟不由揶揄。 [是的，男性自我意识过剩，鲁莽刚烈，易失控。] “……” 陈牧舟一滞，若不是对方顶着协议的身份，他都怀疑协议是个t0小仙女。 不过顺着协议的话，反过来说， 那就是女性自我意识不过剩，温顺细腻……易掌控！ 重点，似乎是在‘掌控’上。 这是……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陈牧舟唏嘘一笑，“也不尽然吧，这太武断了，你怕是没见过小男娘和女汉子。” “而且，某个司主曾给我说，它没有性别也无需性别。” [谁？] “脔。” [她什么性别，你应该清楚。] “……” “你这属实马后炮了，她之前还用油腻男播音腔呢。” [这并不涉及她的原初本质。] [协议不会选错。] 协议道。 “不会选错？也不知道谁天天来找我这个大老爷们儿，说我是幸运儿，一副急于把权柄脱手的样子……” “把我胃口吊起来了，又不给权柄，真是一通好耍。” 陈牧舟勾起唇角，“阿朊，你告诉我，那会儿，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此一时彼一时。] 协议道：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你知道‘司根’，为什么被叫做‘幸运的银杏’么？] 第310章 铬调用 聊了十几分钟，陈牧舟送走了协议。 铬调用的‘问答’机会没有浪费。 协议对‘幸运的银杏’的解释，嵌套着很多细节，足够他消化一会。 所以，协议离开后，陈牧舟没有急于分析铬的调用，而是复盘着刚才的对话。 “原来她是这么个幸运法……” “真是……一言难尽。” 陈牧舟微微蹙眉。 幸运的银杏……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了。 晏莹吃了个银杏果，就直接晋升司主；整了个乐章，便有了半套无源语；还有志同道合的同学，合力完善它…… 的确幸运。 然而，协议的说法，却是颠覆性的。 防御基因的触发，带来了新的体系和新的规则。 在其中摸索的，不只是人类。 有这么一群认知系的繁盛实体，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天胡开局，虽然没有异化方向，但手里却已经掐着复数的权柄， 没有异化方向的权柄，空有算力，并不具备实际权能。 眼看着只有一个权柄的司主找到了异化方向，做大做强，这些实体慌了。 更让它们着急的是，如果手里的权柄不快点寻找到异化方向，权柄会因信息熵耗散，结束自持状态，自我销毁。 于是它们凑到一块，想出了一个办法， 它们把权柄送出去，让别人帮它们找异化方向，然后坐享其成。 但，如何约束分发出去的权柄呢？ 这时，人类方刚好搞出了‘奥夏协议’这种东西， 有的实体悟了，它们自认比一般司主高级，却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索性直接照搬套用了人类的方案， 繁盛意义上的‘协议’诞生了。 它成了司主的上位规则，并逐步完善，早期成名的司主也被裹挟在内，席卷了繁盛界的上层建筑， 于是乎，协议越被认可，约束力便越实质化：正义的群殴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这期间，一个自称‘颜’的大聪明实体提出一个方案： 既然协议是从人类那边拿来的，那异化方向，也可以假借人类之手。 它们很快发现了人类制定的‘生物学分类’这种东西。 域、界、门、纲、目、科、属、种…… 基于这个思路，它们成功的找到了一份通古至今的，包括古生物分类在内的‘详表’。 它们发现，以生物‘门’为界限，连带着灭绝掉的古生物，这样的‘门’类，竟然有上千个！ 如果一门分一个‘权柄’，刚好够它们分的！ 它们发现了捷径！！ 异化方向成了白捡的大白菜！！ 于是它们开始粗暴的，以‘门’为界限，疯狂往外丢权柄。 然而，异化方向和生物学分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每个异化方向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特殊之处，不能笼统的概括。 于是，繁盛界史上最大‘异灾潮’出现了。 本着异化方向先占先得的逻辑，这种强行分配直接导致了大量异化方向冲突， 比如动物界，早就站稳脚跟的脔，哪个门类都沾一点，直接把这些新晋的认知权柄顶到了无知侧， 都无知了，谁还管你狗屁协议， 司脔因此背了个大锅，上了协议，有了执念。 植物界的情况也差不多，分配得很顺利，坠落得也很及时，导致一段时间内，根系无认知权柄。 然而就在这时候，晏莹带着她的银杏盆栽，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协议的视野。 极为巧合的事情发生了： 在人类的植物学分类中，竟然存在一个‘银杏门’。 这是一个古生物门类。 正常的植物门类，如‘裸子植物门’、‘被子植物门’、‘蕨类植物门’等，一看就花样繁多。 举例来说，苹果、梨子、向日葵、大豆，这些都是‘被子植物’。 然而‘银杏门’属实奇葩。 这个门类只有银杏。 其生物学分类从上往下居然是： 银杏门—银杏纲—银杏目—银杏科—银杏属——银杏！ 它独占了一个门类！ 这个植物界中的活化石，根系边缘中的边缘，另类中的另类，竟然为晏莹锁定了一枚权柄。 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根系诞生了唯一的认知引擎。 在其他同伴都是没脑子的异灾的前提下， 唯一，即全。 边缘的银杏走到了台中央，得以玩转整个根系。 那些无主的调用，不用弯腰去捡，便主动送到了根主的手中。 第一乐章的存在，最终使晏莹坐稳了司根的位子。 幸运的银杏，至此有了实形。 而‘朊’，那堆实体里的代表，见证了这个奇迹，并将根系置入协议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 在殷堡的帝都科学院、材料研究中心、高分子生物学研究中心等机构设施的接力之下， 图唯教授反戈一击，提前布局了真菌界的全门类。 成果被窃之后，她也要‘偷’回些什么。 最终，‘担子菌区’的司茸，成功的替她们撬了个窟窿出来，将真菌界唯一的认知权柄握在手心。 而且她，成功的规避掉了协议。 如果晏莹是‘幸运的银杏’，那司茸便该是‘不负众望的蘑菇’了。 结束了复盘，陈牧舟喟然长叹。 他不再耽搁，开始接受铬调用的信息。 司脔联系不上，但铬调用能让他联系司茸，总不会错过什么。 “小脔脔又欠收拾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头一次知道，‘担子菌’竟然是真菌的一个门类啊。” “确实……” 陈牧舟若有所思，“茸茸担子很重啊！” 说罢，他心念一动，控制天梭飞到自己面前。 “所有调用都是围绕这个四面梭体啊……” “生物超导，磁感应，势垒场，全域变频……我去离谱，这有点超出我的认知了！” 陈牧舟瞠目结舌。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看不懂的调用。 “懂不懂的，能用就行……” 陈牧舟找到了其中的通讯调用，又是一惊： “电离层通讯？无线电？！” “这玩意纯科技？没有异化场？” 他有点傻眼，随即拨通了司茸的‘电话’。 …… 第311章 若是妾身先遇见 通讯接通，四面体竟然展开，其中三个面组成了一个荧幕，转瞬间成了视频电话。 司茸出现在画面上。 她那边的镜头似乎是在怼脸拍摄，陈牧舟看到一张放大后仍旧精致无暇的俏脸， 红宝石一般的双瞳星光熠熠，映衬出那个大天梭的影子。 “陈牧舟，你，没事吧？” 司茸皱了下鼻头，樱桃小口快速蠕动着，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我没事，茸茸，你在吃啥呢？” “烤覆层。” “……” 陈牧舟嘴角一抽，刚好藉着这个由头，开门见山的询问起‘打架’的事情。 司茸如实相告，包括司脔的动机，没有添油加醋。 “唉……” 陈牧舟抓了抓头发，蹙眉盘算了一会，道，“茸茸，镜头远一点，我看看你。” “嗯。” 司茸点点头，随即全身出现在画面中。 还是小屋门前的火堆，几根小棍烤着切分好的覆层。 她身上的研究员外套不见踪影，内里的白衬衣也有些残破，黑色领带断掉了， 银灰色的长发轻垂下来，形单影只的一团，莫名带着一丝落寞。 “茸茸，你受伤了？” “嗯……” 司茸点点头，但红眸躲闪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找补道，“我有，无源语，没吃亏。” “你这……” “这是吃没吃亏的问题吗？” 陈牧舟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从刚才的细节问话，他便知道，两人打得这一架，并不涉及权柄的争夺， 所以，司茸只是在宽慰他罢了。 “……” 又关切的问了些别的，见司茸情绪稳定，陈牧舟松了口气，道，“我替你教训下司脔。” “陈牧舟，我没事，你别担心。” 司茸吃完起身，像上次一样清理了火堆，身影消失在镜头里。 “……” “喂，茸茸，人呢！” 半天不见人影，陈牧舟傻眼。 司茸再出现在镜头时，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没穿衣服。 她瞥了镜头一眼，道，“陈牧舟，我要吹风。” “呃……” 不等陈牧舟回应，他就被动的切换到了吹风机视角， 司茸压根不拿他当外人， 隔着屏幕，仿佛便有清新香气扑面而来。 直看得陈牧舟意难平。 司茸则收拾妥帖，回屋穿衣，这次，她不忘带上了镜头。 接下来的展开不出意外，司茸定了一个小时的闹钟，埋头练起字来。 “茸茸，你哪来这么多字帖和练字本？” 陈牧舟不解问。 “陈牧舟，这里。” 司茸闻言，起身走到那几个文件柜前， 她打开其中一个，向镜头展示：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练字本，铅笔也占了一格，用过的练字本也被整齐的收纳其中。 “妈妈，留给我的。” 司茸解释道。 “……” 陈牧舟恍然，文件柜上确实有研究中心的标识， 他又有些错愕，司茸练字这么久，似乎还是一手狗爬字，没什么长进。 见司茸回到床头柜，给闹钟加了五分钟，素手提笔，便不再打扰她，安静的当起看客。 时间依旧过得很快。 陈牧舟正盯着白皙的指关节握笔的姿势时，闹钟响了。 “陈牧舟，我要，睡觉了。” 司茸结束了这一环节，把柜面收拾好，竟要立即进入下一环节。 “呃……嗯。” 陈牧舟侧头看了眼外面暗淡的天色，神情颇有遗憾。 他有点理解，那些喜欢煲视频粥的异地小情侣，为什么能腻歪那么长时间了。 眼看着司茸上了那张单人小床，侧躺下来， 陈牧舟的思绪仿佛也跨越千里，去到屏幕的另一侧。 “茸茸，晚安。” “晚安。” “睡吧，先别挂断，等你睡着了我再挂。” “嗯。” 司茸很快进入梦乡，暖光洒在她恬静的睡颜上，美得像一幅画。 尘世之外，夜色之下，繁盛深处，孤独的少女，带着守护设施的使命，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触动着心灵。 “唉……” 陈牧舟食言了，他并没有关掉通讯，而是将天梭设定成自动跟随， 时不时看上一眼，打通殷堡的执念也愈发的迫切起来。 “你真不给我个说法？” 他收起思绪，又给司脔发了条信息。 信息转瞬间变成已读， 这一次，司脔回应了：酒店里的那片小覆层翻涌了一下，一个红衣司脔像女帝下榻般，从覆层上走了下来。 “……” 陈牧舟没料到这一出，赶忙挂掉了天梭的视频通话。 “公子，妾身是为了救你。” [公子若因此生气，妾身没什么好说的。] 司脔走到陈牧舟身前，蹙眉扫了一眼天梭，神情氤氲不明。 “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 陈牧舟点点头。 “公子，是司茸告诉你的？” 司脔秀眉一挑，神情有些怅然。 “对，她都告诉我了。” “……” 司脔不言，心声也消停了， 她凤眸审视着陈牧舟，见他眉眼间带着愠意，她不忿抿唇，失落的轻叹一声，“她都说了，妾身便无话可说。” [公子，果然向着她。] [心口好痛。] [若是妾身先遇到公子就好了……] “……” “小脔脔，你胡思乱想什么，她没有编排你。” 陈牧舟无语，“这事我当你俩都没错，我也没说不向着你呀！” “那公子为何生气？” 司脔问，“为何要替她教训妾身？” [公子又这样了……] “呃……” 陈牧舟看了眼覆层，又看向窗边的鸟，无语的嘴角一抽。 “小脔脔，我瞅你是故意避重就轻吧？” 他立即调整状态，正色指责道，“我生气，是因为你……不！回！消！息！” “你晾着我不是一回两回了，调用又给关了，怎么的，有话不能说开是么？” 陈牧舟找到状态，“又冷战是么？” “不是的，公子……” [原来公子是因为……] 司脔神情一愕，眉眼倏然柔和下来，“妾身是担心……” 她话到一半，也不再解释，转而问道：“那公子，打算如何责罚妾身？” “把这个吃了。” 陈牧舟迅速掏出一个潜意识水果。 “公子，这是……” “这是你家副本的舞蹈知识。” 陈牧舟应道，“既然你要责罚，那我要你……” “一边唱‘听我说谢谢你’，一边表演大摆锤吧。” 司脔：“？” 第312章 乱麻 吃下了潜意识果实后，司脔一瞬间成长了很多。 学以致用后，她承诺永远不再卡权柄的调用，便踉踉跄跄，落荒而逃。 “这才哪到哪……” 陈牧舟掸掉掌心的白色狐狸毛，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实验证明，只有幻想作品中，才会存在‘九尾狐’这种引人遐想的美好生物。 事实上，那种质地蓬松、线条优美的狐狸尾巴，每一条都要起码两斤重，尾骨截面直径两厘米， 九条凑一块，大小要匹配司脔175的身高，还要能灵活的舞动，会形成二十多斤重的负担，尾巴根直径快赶上司脔的大腿了。 实际体验很差，不协调，还碍事。 作为实验助手的司脔有了九尾后，路都不会走了。 “香倒是挺香的……” 陈牧舟餍足的耸了耸肩，把‘九尾狐大摆锤’视频存到第六梦界，加密锁了起来。 虽然司脔还是那么固执，那么野性难驯，但他并没有过多为难她。 毕竟，让一位骄傲的女王‘泪失禁’，也算是顶格的‘责罚’了。 “该快刀斩乱麻了……” 结束了这一插曲，陈牧舟冷静下来。 殷堡之‘行’，收获颇多；月都之事，收尾不净；协议对话，暗波涌动…… 陈牧舟踱步，思索，归纳着脑海中纷乱如麻的信息，废寝忘食。 “那就……先这么着……” 时间到了午夜，陈牧舟辗转到一楼大厅门前。 注意到门一侧的灯柱上，一只小鸟警惕的观察着他，他莞尔一笑，冲小鸟勾了勾手指。 小鸟‘啾啾’两声，扑棱着落到陈牧舟指尖。 “小偷窥狂，小监听狂……” 陈牧舟嘀咕着，小鸟愤然低头，在陈牧舟的手心猛啄起来。 “嘶……” 他疼的眉头一皱，顺手把小鸟抛飞，转身回到厅内。 “一件一件来。” “映萝，来一下。” 陈牧舟刚坐在沙发上，百里映萝的身影便闪现般出现在他身侧。 陈牧舟直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一个有趣的细节，藏在协议给的信息里。” “权柄会耗散掉，但自始至终，协议却说，权柄有一千多枚……” “权柄从认知侧坠落无知侧，会打散重组，这让认知侧权柄越来越少，但并不会影响权柄总数……” “但，耗散掉的那些的？” “像司雾权柄那样，直接‘不存在’的那些呢？” 陈牧舟勾起嘴角，看着怀中的百里映萝，“映萝，你的存在太重要了，你给了我关键性的提示……” 腬进阶成了司腬。 在她进阶司主引来协议时，陈牧舟用‘临时协议’的一番说辞，让朊放弃了将她纳入‘朊协议’。 但在吸收了铬调用后，协议又说，因为司脔把坑占了，致使很多权柄被顶到了无知侧，她因此背锅，被迫上了协议。 这就很奇怪了。 协议明明对权柄，特别是认知侧的权柄看得很重。 但百里映萝这枚，协议放弃的属实太干脆了。 它真的有这么大方么？ “有没有可能是，它根本约束不到这枚权柄，所以故意卖我一个人情？” 陈牧舟咧嘴一笑，“换言之，它拿新诞生的权柄没办法……只能骗人上车！” “而新诞生的权柄，弥补了权柄的耗散，维持着权柄的总数！” 虽然不知道协议隐藏了些什么，但陈牧舟有合理怀疑和大胆假设的权利…… 至于猜得对不对，验证一下就是了。 陈牧舟上下审视着百里映萝，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最终下定决心，缓缓开口道： “映萝，把你的权柄给我。” “是，主人。” 百里映萝接到指令，毫不迟疑的抬手覆于胸前， 很快，她体表萦绕起一种淡紫色的流光，不多时，一个比标准三阶魔方稍大一些的浅紫色晶体，出现在她掌心。 百里映萝看也不看，便将晶体递到陈牧舟手中。 “竟然真可以！” 陈牧舟一脸震惊，眉眼间旋即浮起‘果然’之色。 权柄能被赋予，自然可以被抽离。 这要是放在别的司主身上，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在协议看来，把自己的权柄无条件的交出去，也是过于炸裂的事情。 但百里映萝的情况太特殊了。 她是百分之两百听命于陈牧舟，且被004锁死的傀儡，从司至司主的异化方向，也是出自陈牧舟的手笔。 谁有这样的司主级忠仆？ 谁又有这样尝试的机会？ “能转移就好。” 陈牧舟点点头，将晶体捏在指尖，在灯光下仔细的观摩。 光影之下，淡紫色的晶体晶莹剔透，内里如同流淌着纯质的能量，看起来很是神奇。 “映萝这枚，果然是‘高级’的那种权柄……” “心愿石也是这般大。” “轻的好像没有质量，却是坚硬的触感，难不成是某种力场？这跟生物有什么关系？” 陈牧舟看罢，将权柄还给了百里映萝。 “收好了，映萝。” “是，主人。” 百里映萝点头，权柄透过她的掌心没入她的体内，浅淡的紫色流光稍纵即逝，隐入她白皙的皮肤之下。 “说来也巧，她的力场刚好可以用来守护这枚权柄……” “目前能克制她的军座大人和小脔脔，都在这我这边……”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套围绕着司腬的能力展开的想法逐渐成型。 “永不坠落！” “这才是神技中的神技！” 他咧嘴一笑，迅速编辑了一条信息，给盟约发了过去。 “嗯……” 这时，百里映萝的一声嘤咛，打断了陈牧舟的思绪。 “……” 陈牧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精致可爱的脚丫子。 rua小白rua习惯了，手有了自己的想法。 陈牧舟嘴角一颤： 没了驾驶员，机甲仍旧能对外界刺激做出了基于本能的回馈，且十分的敏锐。 “啊这……” 陈牧舟趁势又在脚心挠了挠，观察起百里映萝的反应。 “映萝现在是司主级的自愈能力，身体早就恢复如初了。” “她现在就像一台bios还在正常跑的电脑，刷的是004操作系统……” “但人脑比电脑高级多了……有需求就会有反馈。” “她有没有可能……再生一个人格出来？” …… 第313章 公平 翌日一早，陶白白驱车来到酒店，送来了‘糜’、‘疼’的从司源质。 陈牧舟把两块源质丢到覆层，便把陶白白打发了。 繁盛之子的‘容器’思路，终究是派上了用场。 ‘责罚’司脔的时候，陈牧舟刻意提了一嘴，得到了司脔的官方确认： 覆层是温养源质的完美容器，不必担心放久了失效、变质，只要覆层不死，跟肉沾边的源质，放多久都可以。 当然，前提是覆层不死。 司脔对覆层的优化可谓达到了极致， 只要不经常使用，它可以在低能耗的状态下，稳定存在很长时间，就像动物的冬眠。 常用也没关系，定期投喂点有机物就行了，它荤素不忌。 酒店这块覆层是不得消停的，陈牧舟自然会好好的打理它。 “选谁呢？” 就在陈牧舟琢磨着找谁来配合他的‘腬计划’时，一个不速之客得到了盟约的审批，驱车越过茸根壁垒，来到酒店门口。 “稀客啊。” 陈牧舟看到开车的虾头哥，顿感好奇。 下一刻，一袭军装的郁小宁提着一个塑料盒下车，她和虾头哥说了几句话，车子便重新发动，找了个角落停了下来。 “……” 见郁小宁在门外犹疑，陈牧舟招了招手，后者这才驱身上前。 “什么鬼？几天不见，大脔帝国改军政府了？” 陈牧舟打量着郁小宁的装扮，阳城港城防军的制式，但肩章军衔贼高，差不多是‘三军总司令’的级别。 “没有。” 郁小宁闻言摇头，跟着转身的陈牧舟进了大厅，被招呼着在沙发上坐下。 “说吧，小宁，啥事值得你专门跑一趟。” “伴，伴手礼。” 郁小宁将塑料盒放在桌上，打开盒盖，“小蛋糕，我……我自己烤的。” “还带啥东西呀？……” 陈牧舟这么说着，抬眼往盒子里一瞅，顺手拿起一块，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熟悉的样式，熟悉的味道，他点了点头，“跟你安晴姐姐学的？” “嗯……” 郁小宁点点头，唇角翕动，欲言又止。 “小宁，你到底有啥大事？怎么不直来直去了，这可不像你。” “我……” 被陈牧舟这么一问，郁小宁迅速绷起脸，应道，“我不想当女帝了。” “……” 陈牧舟一噎，他咳嗽两声，正要问点什么，又听对方补充道，“我知道我这样很没有契约精神，辜负了你们，但是我……我真的不是那块料。” “有更详细点的理由吗？” 陈牧舟问。 “有！” 郁小宁认真点头，竟一本正经的罗列起来。 陈牧舟则认真的听着。 令不出门，令出多门，新阀丛生，权派盘错，怨骂不平…… 他原以为郁小宁会从这些老生常谈的方面出发，作为她退却的理由，可她说起来滔滔不绝的，竟然是她在践行公平与自由时，遇到的重重阻碍。 “……” 陈牧舟无言以对，这确实符合这位小圣母的风格。 不过，他也知道，郁小宁是真圣母，不是那种慷他人之慨的假圣母，她也在实实在在的践行自己的理念，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利他主义者， 她显然碰壁碰得不轻。 陈牧舟叫了个中场休息，把剩下的半盒点心给小白送了过去，又给郁小宁接了杯水。 等她把话说完，陈牧舟又给她换了杯水。 “所以，你同意吗？” 郁小宁问。 “怎么可能同意。” 陈牧舟摇头，“当初我们是谈好条件的，你说的口粮问题，我们已经帮你解决了，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我只是想让大家的生活好起来，每个人都被公平对待，都有自由生活的权利。” 郁小宁脸色黯然，“我没想到会这么难……” “有没有可能，是你迈的步子太大了？” 陈牧舟问，“你理想中的那种公平和自由，可能根本不存在。” “一定存在。” 郁小宁斩钉截铁道，“只是我做不到罢了。” “……” 陈牧舟注意到郁小宁的眸中闪过希冀和憧憬，仿佛她真的看到了什么，这让他呼吸一滞。 “您不信吗？” 郁小宁问。 “我很难信。” 陈牧舟点点头，“这个世道没有绝对的公平和自由，你不可能满足所有人，小宁，这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 郁小宁又问。 “这么给你说罢，现阶段，除非建造一台绝对中立且无敌的威权机器，由它来负责管理人类社会，才有可能达到你所说的那种公平……” 陈牧舟道，“还要加一个条件，这台威权机器，能立即检测到并处决反对它的任何人。” “……” 郁小宁面色一愕。 “至于自由，其实很好实现，毕竟思想是自由的。” 陈牧舟咧嘴一笑，“至于其他的，呵呵，你也见识过灾后的‘自由’，闯入别人家的自由，抢别人老婆的自由……” “事实上，连这都不算你所说的自由，毕竟，有的人还想飞呢……” “……” 郁小宁瘪瘪嘴，她明知道陈牧舟曲解了她的意思，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我还是那句话，驳回你的请求，你可以继续试验下去。” 陈牧舟道。 自打上次沈语棠问他什么是‘小资情调’后，他便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理顺出生产资料和生产关系的底层逻辑， 郁小宁的问题，需要一整本‘屠龙纲要’来解释。 土壤未丰，陈牧舟只能加以引导，旁敲侧击让她自己去琢磨。 没准有朝一日，她能自己开悟觉醒。 在仲裁机关的辅助下，郁小宁有从更高的维度审视所有人的能力， 但两百万帝国人口，放在灾前，也只是一个城市的规模，还不足以让她退却。 而陈牧舟接下来的计划，恰好能为她创造出成长的机会。 尽管大脔帝国不再套皮，但这个锅，她还得继续背下去。 第314章 过冬 “对了，小宁啊，你最近推行的税制，还顺利吗？” “还好吧。” 郁小宁道，“有专业的智囊团帮忙跟进……” “那我问你，为什么要收税？” “那当然是因为……” “先别着急回答。” 陈牧舟见郁小宁酝酿好了说辞，随即咧嘴一笑，抬手打断了她，“你再想想，我为什么允许你开税制。” “思路打开，考虑的全面一点，要加上盟约、铁血军、月都、楚家埠……还要加上我。” “花匠和铁血军是配给制，楚家埠是战俘制，月都是人身依附的封建领主制……” “而我呢……” 陈牧舟摸出一个潜意识果实，递给郁小宁。 “小宁，你回去好好想想，找你的经济专家建个能笼盖这一些的模型出来，然后，你再吃掉果子，自己尝试着把模型重演一次。” “呃……哦。” 郁小宁听得云里雾里。 “还有个事，我得给你提一嘴。” 陈牧舟想了想，又补充道，“仲裁机关发现，月都并入帝国后，在‘政令’执行效率方面，月都那边明显要比这边三城利索，你也想想这是为什么。” 他话音落下，郁小宁已经开始蹙眉思索起来。 “你追求的公平和自由，就藏在这些问题之中。” 陈牧舟见状，嘴角一弯，“等吃掉果实后，你再试着去找找。说不定，你能找到你为什么不愿意做女帝的真正原因……” “……” 郁小宁脸上似懂非懂，好像理解了什么，却没有抓住关键点。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思考了一会后，她认真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会继续遵守契约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陈牧舟欣慰点头。 “谢谢你，老师……” 郁小宁诚挚一笑，下意识喊了一声，旋即意识到不妥，抬手掩唇。 怔了片刻，她突然像认定了什么般，试探问道，“我……我可以叫你老师吗？” “呃，别介，我不配。” 陈牧舟神情一僵，果断摆手拒绝。 “我知道了，老师。” “……” 陈牧舟尝试纠正，但郁小宁已经定口了。 他无奈腆着脸受着，只感觉压力山大。 好在，谈话期间，他也把自己计划中，需要帝国民众的那部分交代了下去。 现阶段，他要求不高，不要求这两百万人组织度爆表， 只要在帝国用人时，能拿出人来就行了。 被梦界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是时候拉出来遛遛了。 郁小宁亲自来这一趟，倒是省去他刻意部署一番，他整理了一下，通通交给了眼前这个便宜学生。 “把果子吃了后，你可以派人去东边看看，八十公里荒芜，涵城……” “那边也有不少人需要你的爱，等待你去拯救。” 交代的差不多了，陈牧舟顺带提了一嘴。 在郁小宁眼中，帝国人变了——人吃饱了，需求就多了起来。 东边资源匮乏，如果她有余力，还是可以找到圣母的感觉的，结合果子的里的那个‘幽灵’，那定然是另一番感觉了。 陈牧舟不打算急于求成，也就没有‘填鸭式’的给郁小宁灌输很多，给郁小宁布置了‘作业’后，便打发她离开。 “小宁，你现在还住在你安晴姐姐家是吧？” 送郁小宁出门时，陈牧舟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怎么啦，老师？” 郁小宁不解停步。 “我记得，那边厨房刚好有个大冰箱。” 陈牧舟道，“给你点东西，让虾头哥过来帮你拿。” “……” 几分钟后，郁小宁和虾头哥一人提着几只‘冻大雁’回到车上，扬长而去。 “行了，又少了一件事。” 陈牧舟点头，踱回厅内，“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 “不把过冬的问题解决，茸茸和脔脔是不可能消停的。” “能量，温度，物质消耗……这俩都不是生产者，不打仗就只能自耗……” “而且，有过冬需求的，不止她俩。” “得专门针对这三项，一一解决了。” 陈牧舟坐回沙发上，调出了坑杀胾兽‘巨婴’时的盟约报告。 报告显示，树人急于速成，只是生成了骨架，地下的土石大部分作为杂质‘填充’了树人，从而在地下挖出一个巨坑来。 这说明，这种形式的树人，土壤元素转化效率并不高，可以用作养分的有机物并未生成多少。 不能拿来当劈柴烧。 “就算是正常树人，意义也不大……” 陈牧舟沉吟道，“树的能量密度太低了，还是pass掉吧……” 这么想着，他理顺了一些思路，给盟约研发组发了过去。 [好你个园丁哥！] [为什么我过去时不当面说？折腾人好玩吗？] 陶白白立即气急败坏的回复过来。 “……” 陈牧舟嘴角一抽，继续自语道，“正常草木过冬，也是要休眠蛰伏的，这是温度对新陈代谢的影响，根系植物也是要新陈代谢的，且活性更高……” “不能指望冬日产出，得提前囤！” “得把短暂的秋天利用起来……” 陈牧舟补充了几条，又给陶白白发了过去。 [……园丁哥，你欺人太甚！！] “主要原因，还是冬天的光照不足，整个繁盛系统的能量摄入低了，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除了提前囤，还得有产出能量的机制，腬的异化能量要是能常规转化出来就好了……” 陈牧舟啧了一声，继续道，“除了盟约能利用光能之外，生命熔炉下面的热泉不错，地热确实是个不错的思路！” “可惜了，夏夏在西北实验室搞得‘重氢反应试验堆’没后续了，要不然还真不用愁能量问题……” “还有啥基础能量可用呢？” 陈牧舟思忖着，话锋一转，“对了，除了能量、物料储备问题外，还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繁盛生物的抗寒性还是个未知数呢，本来就是高活性生物，不排除直接被冻死的可能性……” 陈牧舟脸色骤然难看，“要是覆层和菌海直接冻噶了，储备再多也没用啊！” “耐受基！” 他起身走进厨房，审视着那一排冰箱，“趁现在还没冷下来，得先搞清楚她们对低温的耐受，再用耐受基嵌合，把抗性拉上去！” “啧，冰箱不太行，太小了，以小证大属实孤证不立，最好有个大的，能装下一大片覆层的东西……” 陈牧舟说着，回到沙发上坐下。 “对了！” “我记得李凌寒带我参观髓堆的时候，那堆脂造物上，有一些骨质管路，好像是……制冷管！” “那个类脂生物机房可不小……” 陈牧舟抚着下巴，思索片刻，起身去覆层上躺下。 “过去确认一下。” 陈牧舟没入覆层，顺手打开行走体调用列表。 “嗯？” 看到列表主目录一分为三，他好奇点开。 “好家伙！” 陈牧舟惊呆了，在常规调用列表目录旁，竟出现了‘脔脔’、‘公子’两个目录分类。 这三个目录同权重。 “小脔脔有心了呀。” 陈牧舟心底一柔，随即展开了‘脔脔’目录。 “呃……” 目录上有两个司脔的行走体调用，分别是龙女司脔，九尾狐司脔，像两张换装人物卡。 “还存了个档是吧……” 陈牧舟一乐，旋即唏嘘道，“我的蛇女、魅魔、天使和半人马呢？” 这么说着，他看到了列表下方醒目的‘自定义’标签。 “我勒个去！” 点开标签，陈牧舟惊呆了，常规库里的生物元素都可以用不说，还可以自定义元素。 “捏老婆按钮！！我可爱死小脔脔了，这简直不要太妙啊……” 陈牧舟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想到了前世的‘闪耀暖暖’，随即‘啧’了一声，花了钱还只能看不能摸， 现在好了，他有自己的‘闪耀脔脔’！ 这么想着，他便准备上手捏一个，刚调出素体模版，他脸色一变，“不对劲，不能以正常女生的思维来考虑小脔脔！！” 司脔这个固执的家伙，不发起冷战就不错了，显然不会做刻意讨好他的事情。 得反着想！ “噢~~” 陈牧舟哼了一声，瞬间理解了这个目录出现的猫腻。 无论是小白龙，还是九尾狐，司脔都是被迫按要求改的，改九尾狐还改哭了。 “…………” 他仿佛看到司脔凤眸淬冰，冷声嫌恶道，“公子，自己弄好，不要再来折腾妾身了。” 初稿十八版和定稿那一版还是有区别的！ “这妮子不会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吧！” 想到这种概率不低，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 “呃……正事要紧。” 他果断切到‘公子’的目录。 目录下空空如也，但同样的‘自定义’标签，给他留足了发挥空间。 “有覆层支持，理论上，它比梦界捏脸功能还要强，它能在现实世界生成活物！” 陈牧舟跃跃欲试道，“这要是整点幻想生物……” 想到就做，自己的专属行走体界面，总不能是空的。 “这也太空了，没有司脔那样的素体啊！” 陈牧舟打开自定义界面，旋即唏嘘一声， 司脔的素体模版，是她演算了千万次得出了那个针对他的形象，百分之百完美匹配，调整只是微调， 百变司脔，还是司脔。 因此，她在陈牧舟心目中的形象早就锁定，换成陌生人，反倒是违和了，他觉得这挺好的。 但他的目录列表里，并没有这样一个素体。 “非得上传我的本体？” 基于传送门的生死悖论，陈牧舟并不愿意这么做。 有一个本体就够了，他的行走体只能有工具属性。 陈牧舟打开自定义调用列表。 “我勒个脔的宝库啊！” 很好很强大，生命构建元素齐全。 有、无脊椎，骨骼形态，肌肉布局；神经、呼吸、免疫、循环、消化、泌尿等生命维持系统；皮肤、毛发、外壳、羽鳞甲、外饰结构等…… 这些竟然都可以分别进行自定义，甚至可以复数叠加，而认知库则会将这些东西以合理的方式统合起来，使之正常的运行。 “牛逼，这我不得捏个幻想生物出来！” 陈牧舟不由想起前世玩的一个叫‘孢子’的游戏，也再一次见识到脔权柄的强大。 这可不是拟形的‘俺寻思之力’，这是基于‘血肉编译’、‘生命构建’调用的应用变体，它……完全符合自然规律。 “先随便捏个，看看效果。” 陈牧舟习惯性的测试先行。 “人骨结构，多来点肌肉，嗯……给我来三个心脏，666，三循环系统！” “无毛发，触手爪子，鹰眼，大象鼻子，外装饰，触手胡子！黏性皮肤，啊，选蓝色……大功告成！” “嗯？怎么这么熟悉？” “这特么不是虚空假面么！！” 陈牧舟傻眼，“这也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话说回来，要是搞明白异化场，说不定真能复刻它的技能！” 陈牧舟嘀咕着，顺手存了档，自己的行走体目录总算是不空了。 “再来个齐天大圣！” 自定义模式上手很快，陈牧舟效率大增，子调用也是可微调的，这可以使他一比一还原出一些幻想生物的样子。 很快，他的行走体目录上出现了数十种幻想生物。 什么巨龙、半兽人、双头食人魔、鸡贼，刺蛇、异形之类的……满满当当。 “果然，幻想永远脱离不了现实啊，这就是认知侧么……” 陈牧舟发现，在创造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时，他甚至不需要对‘构建元素’进行微调，因为脔的宝库里，竟有他需要的元素原形， 比如异形的‘水虿’嘴，铁血战士的‘热鳚’嘴，巨龙的‘步甲’吐息…… 这一通操作下来，陈牧舟竟是有所感，有所长。 他满意的欣赏着这一列表，正准备选一个登录行走体的时候，他脸色猛的一变。 “等等……” 陈牧舟扫了一圈，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捏了这一堆‘角色’，竟然都没有生殖系统。 翻开调用库一查，他醉了。 确切的说，调用库里，没有雄性生殖系统，整个谱系被有心人屏蔽了！ 第315章 一样 （上章有新增内容） “好你个小脔脔！” “就算你讨厌虚假的繁衍，也不至于……” 陈牧舟无语至极，“这特么整的，好像我会拿行走体做什么一样！” “也罢，反正是工具属性，对我没影响。” 他说着，调出卫星图，同步到月都的覆层。 月都现在有数片覆层，某个游泳馆有一片，血肉熔炉有一大片，湖心岛的脔宫有一片…… 陈牧舟选定了脔宫那片。 之后，他开始点兵点卯，随机选一个形象，激活了行走体。 熟悉的穿越感，以及被覆层‘创生’的感觉同时袭来，陈牧舟真切的体会到了‘迅速生长’。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他只能用‘牛逼’来形容。 待一只绿皮哥布林从覆层浮起，陈牧舟真切的感受到了‘认知库’使生体合理化、并将之优化的操作。 “递归？” 哥布林口吐人言，随即审视自身。 “又有点像格式刷！” 陈牧舟点头，‘牛逼’的感觉是没错的。 他想起设定那些幻想生物时，认知库自动统一‘外饰贴图’的小细节， 打个比方，只要设定好头发颜色，其他毛发也会自动调整颜色，确实像格式刷，一种非常好用的优化方式，也符合现实逻辑。 认知库才是脔权柄的精髓，有了它，创生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而在人类的认知里，创生，那是上帝才会做的事情。 当然，这具哥布林也只是空有样子的异化生物罢了，没什么超自然本事。 “还可以，就像自己的身体。” 陈牧舟活动了一下行走体的身体，开始观察周围。 这里是脔宫内部的一片覆层，却不是他熟悉的区域，雾气缭绕，热气腾腾， 陈牧舟耳朵动了动，他对行走体感官系统的选取，都是高配置，基于超常的听力，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他人活动的声音。 潺潺水流，还有人撩水的声音。 陈牧舟觉得奇怪，循声走了两步。 “嗯？” 他深入缭绕的雾气，几步走到覆层边缘，下了覆层再往前走，地上有了水渍， 再往前走，他看到一个木架，架上有几件衣服，一叠毛巾，他顺手拿了一块毛巾缠在身上。 “水是热的……这里有温泉？” 陈牧舟说着，往里继续深入，猜测果然得到了验证。 “不愧是脔宫啊。” 这里确实是一处建在室内的温泉池，池中是活水，这才有了潺潺水声。 “不会是小脔脔在泡温泉吧？” 透过迷蒙的水雾，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窈窕的人影， 陈牧舟果断厚颜无耻的跳入池中，径直循着人影走了过去。 “……” 待看清人影，陈牧舟傻了。 那边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娇小女子，他不认识！ 那是一张陌生的俏丽面容，在热气的蒸腾下红扑扑的， 但这不是重点，这女孩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身材惹火得离谱，简直就是尤物的代名词。 因为太过不可置信，陈牧舟下意识多看了两眼，但此举颇为唐突，他还是匆匆退却了。 然而他刚转身，那女孩竟从水池中弹起，迅速冲了过来，张开双臂将他挡了下来。 “嘿嘿嘿，你是陈牧舟！” 司雾上下打量着哥布林，口中发出‘咕儿’一声。 “！！！” 陈牧舟脸上露出一副见鬼般的神情，当场炸毛，迅速后退几步。 想到刚才的一幕，他脸色难看至极，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逆天的反差。 美好彻底崩碎。 陈牧舟也顾不得对方怎么认出的自己，赶忙绕路，逃也似的冲向池外。 “嘿嘿，陈牧舟，太好了，你用的是我喜欢的形象！” 司雾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又迅速一窜，将陈牧舟挡了下来。 “司脔呢，我找她有点事！” 陈牧舟抬头看向司雾——他这个哥布林行走体一米多一点，竟不如司雾高。 这一抬头可不得了。 “司脔不在，陈牧舟，嘿嘿嘿，我们一起玩吧！” “我有正事！” 陈牧舟正色道，又往边上一闪，只希望司雾别来沾边。 “咕儿！嘿嘿嘿，陈牧舟……” 司雾则看向行走体身上缠着的浴巾。 “我们穿同一条裤子，用同一个形象，围同一条浴巾！” “……” “你没完了是吧。” 陈牧舟嘴角一抽，想着反正也是行走体，干脆把浴巾扯下来，还给了司雾。 “嘿嘿嘿，真好！” 司雾‘咕儿’一声，竟小心的收好浴巾，蹭一下窜了出去， 陈牧舟趁机拔腿就溜，可没跑两步，司雾又窜了回来，她身上套了一件t恤，手里还拿着一件。 “陈牧舟，给你穿一样的！” 经过司雾这么一折腾，她原本那柔顺的长发又垂在脸上，将颜值封印起来，一双阴恻恻的眸子灼灼的看着他，眸光中满是期待。 “不用，我反正不需要隐私。” 陈牧舟摇头拒绝。 “嘿嘿嘿，对，我们不需要隐私！” 司雾咧嘴一笑，一把将t恤扯了下来，“我们是一样的！” “……” 见司雾又从宽大t恤下解除了封印，陈牧舟不由庆幸起来。 小脔脔是对的， 屏蔽谱系是好的！ 他想了想，还是拿起t恤套在身上，果不其然，司雾见状，又把t恤套了回去，“咕儿，陈牧舟，你做什么正事，我跟你一起！”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实在不想跟司雾沾边，因为他分不清她是在恶作剧还是干嘛，下意识想防着她点，怕她冷不丁搞什么幺蛾子。 “我要去髓堆那边看看，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去就好。” 见司雾一脸期待，他无奈回了一嘴，义正辞严拒绝她后，这才转身朝外面走去。 “嘿嘿嘿！” 然而不等陈牧舟溜之大吉，司雾又窜了上来，她一把将行走体扛在肩上，“正好呢，我也要去，我带你一起！” “！！” 第一次来月都时，在过山车上沉浮的记忆袭来，陈牧舟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挣扎了两下，屁用没有，只看到司雾像一只撒泼的猴子，带着他上蹿下跳，如履平地，速度快得离谱。 还好，行走体没有什么晕车感。 “她不会和蛮姐一样，是个脂肪消耗大户吧？” 陈牧舟这么想着，视野已然切换到了髓堆机房内部。 第316章 给你玩玩 “嘿嘿嘿，陈牧舟，我们到了！” “你先把我放下来！” “咕儿！” “还好是行走体。” 陈牧舟被丢到地上，脸色有些难看。 反观司雾，脸不红心不跳，正咧着唇角，拿藏在头发下的眼睛悄悄打量着他。 “和蛮姐不一样啊。” 司雾的资本还牢牢的束缚在t恤之下，显然没消耗脂肪。 陈牧舟愕然不已，却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在机房里游走起来。 ‘髓’还是跟盆栽一样，被固定在一个血肉基座上，双目紧闭。 正当陈牧舟怀疑他死翘翘时，司雾上前挠了挠‘髓’的胳肢窝，对方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咕儿，不许笑！” 司雾旋即给了‘髓’一个大逼兜，对方立马老实下来，不再吱声。 “……” 陈牧舟怕的就是这个，他赶忙进入机房深处，目标明确的寻找起来。 机房还在运行着，没有发烂发臭，层叠的类脂堆中，各种导管彼此连接，他绕了一圈，分辨出了其中的降温管。 “高级！” 上手一摸，陈牧舟发现这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骨质管材’，反倒像烧烤食材中的‘心管’，塑料感很重，摸起来凉凉的。 “等焓降温吗？” 他思索着，沿着一条管路寻觅，直至找到管路的尽头， 尽头空空如也，没有找到热交换的地方，也没有像‘狗舌头’的那样的散热片，甚至没有封装到热循环系统里面。 “这特么的，开放式散热？” 陈牧舟也算开了眼。 这就像空调不接外机还能制冷一样，基础原理他都看不懂——这已经违反热二律了，但显然不可能，一定存在他没发现的机制。 他双手抓住一根冷凝管，奋力将其弯折，打算看看它里面的结构，但这玩意强度还不弱，区区哥布林奈何不了它。 “咕儿！” 一直在一旁跟着的司雾见状，上前接过，轻轻一扭，便将管路扯断。 “多谢。” 陈牧舟点头。 “嘿嘿嘿。” 司雾缩了缩脖子，又退到了一边，腆着脸咧嘴直笑。 “实心管？！” 陈牧舟收回视线，看向断开的截面，旋即皱了皱鼻头，“硫磺味？” “该不会是……” 这个味道让陈牧舟想起了血肉熔炉下面的热泉和异化硫酸盐还原菌，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走向‘机房’边缘。 “果然啊，我就说怎么可能逆熵呢……” “多亏当时多留意了一眼，这个髓还是有点东西的……服务器组不咋地，配套设备还真可以。” 陈牧舟在‘机房’边上，找到了一些如琥珀般的‘炉渣’。 “司雾，有火吗？” 他拿起一块炉渣问道。 “咕儿，有，我去给你弄！” 司雾点头，风一般窜出门去，陈牧舟找到了炉渣这种目标物，也便拿着它，跟了出去。 不多时，便见司雾娇小的身躯抱了两块大石头过来。 “？” 陈牧舟一怔。 “嘿嘿嘿，陈牧舟，我给你生火！” 司雾说着，在两块石头之间放了些可燃物，搬起一块石头，往另一块石头上狂怼起来， 陈牧舟莫名觉得她像砸果子的巴拿马猴，只是她的腰肢过分柔软灵活，像动力不竭的弹簧一样，竟还有点好看。 没哐当几下，石头上火星四溢，可燃物被引燃，还真让她给生出火来。 “嘿嘿嘿，陈牧舟，怎么样？” 司雾咧嘴一笑，她又给火堆加了点添柴，才问道，“你要烧什么？” “这个。” 陈牧舟举起了手中的炉渣，走向火堆。 “我帮你烧！” 他没走两步，司雾便窜上来，一把夺过炉渣，凑到火堆前，手拿着炉渣伸向火堆。 “你小心点，别烧着……” 轰隆！ 陈牧舟话没说完，司雾便被一团灼目的火焰包围，他眼看着司雾的小身板像被泥头车撞过，裹挟着浓烟倒飞了出去。 “！！” “你没事吧？” 陈牧舟赶忙上前查看情况，却见司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咕儿，陈……陈牧舟，我没事，嘿嘿呃……” “……” 注意到司雾灰头土脸，拿炉渣的那只手连带着一截胳膊被直接炸没了，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 “陈牧舟，你还要烧什么？” 司雾对自己的状况毫不在意，竟又要上前搬石头生火。 “不……不用了。” 陈牧舟摇头，并上前拦住司雾，“你的手这样没问题吗？以后别这样冒冒失失的了！” “嘿嘿嘿，好呢！” 司雾笑着点头，“手没事，我有很多手！” “……” 眼看着司雾跟千手观音一样抽条出几根胳膊手，像一只蚰蜒一样在地上爬行起来，陈牧舟傻眼。 他刚才还想安慰一下她呢，看来是不需要了。 “好玩吗，陈牧舟？” 司雾转了几圈，窜了回来。 “好玩。” 陈牧舟配合点头。 “咕儿，我还有更好玩的。” 司雾凑上前来，几条胳膊在胸前一托，“陈牧舟，给你玩玩，可好玩了，是软的！” “……” 陈牧舟嘴角一抽，“别开玩笑了，我不玩。” “那我自己玩，咕儿……” 司雾扭头自己玩了起来。 “？！” 陈牧舟被司雾的操作惊呆了，她是真的在毫无杂念的玩。 在西山病院治疗了这么久，他愣是想不到把司雾收容在什么科室。 他决定敬而远之。 匆匆回到机房，再过了一片机房的热循环系统，将一切默默记在心里后，他迅速找了个角落，将行走体解离。 “陈牧舟……” 司雾如影随形的跟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她‘咕儿’一声，一堆胳膊手儿不知所措，脑袋颓然的耷拉下来。 …… “月系没有研发组啊！” 酒店这边，陈牧舟退出覆层，来回的在厅里踱着步。 “思路没问题，得找人来做。” “盟约的研发组搞不了……” 他嘀咕道，“对了，司月同学到底跑哪儿去了，盟约这边怎么还没有异常报告？” “只能有啥用啥了，问题不大！” 第317章 公子辛苦了 从月都回来后的一整个上午，陈牧舟都在对外发消息。 中午吃过饭后，陆陆续续开始有消息返回来。 盟约回消息称，离散调用中藻类调用不足，没有陈牧舟提到的‘硅藻’。 花匠研发组发来了‘土地肥力测试报告’： 研发组按要求，对各种根系调用进行了极限测试。 在盟约各个分基地，根据不同土质环境，在不施加外来肥力的情况下，对生成异化植物的状况进行了反复测试。 生命对无机环境的物质索取的极限在哪里？ 陈牧舟心中大抵有了概念。 花匠们在实验地生成异化植物后，立马连根一起收割，反复数十轮后，土地肥力迅速贫瘠。 但这只是开始。 针对性的舔地植物随后进场，在枯竭的肥力中榨取最后一丝价值。 如用异化菽麻舔掉土层中的氯酸盐，用秸秆类舔掉硅酸盐，再用白刺，沙棘等异化植物来回收尾，直到榨无可榨。 “呵，大白同学够狠的，什么针对性的植物都拿了出来。” 陈牧舟默默点了个赞。 陶白白在报告中称，如果结合上藻类植物，在极限苛刻的条件下，凭光合作用，理论上，异化根类可以从无机界榨取到的物质总量，比重可达整个蓝星质量的百万分之一！！ “这可真是个天文数字！” 陈牧舟愕然点头，他自然不是在开玩笑。 因为他用司零超算计算过，以蓝星为参照物，哪怕是百万分之一，也不容小觑。 这个生物量，已经相当于将十米厚的脔覆层，铺满整个蓝星！！ “有这么多有机质，一百个小脔脔也能过冬啊！” 陈牧舟唏嘘着摇头，“可惜是极为苛刻的理想状态，这已经接近植物的固碳极限了……” “但，思路是对的。” “跟真正的‘无机环境’比起来，生物真是轻如鸿毛啊。” 陈牧舟回到沙发上。 要想让尾大不掉的司脔和司茸和平过冬，她们不打架，又不被新生黑马踩下去，只能借助外物供养。 而能供养她们的最佳选择，当然是‘根’。 极限肥力测试，测的其实是盟约在入冬前，能存储下多少有机物。 当然，肯定用不了那么多。 而且，月都这一趟，让他寻到了‘根’之外的备用方案。 如果说，光合作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化学反应，固氮作用，是第二伟大的反应，那么陈牧舟认为自己发现了‘第三伟大’的反应。 血肉熔炉地下热泉里的嗜硫微生物，可以直接将热量以化学能的形式存储在体内，其累积出来的有机代谢物，甚至成了血肉熔炉的物质主体。 而同样有‘硫磺味’的髓堆散热管，则将这种能量转化形式运用到了极限——由于热量被转化为化学能封存起来，它甚至可以用来制冷。 而髓堆的炉渣，这种特殊的固体‘代谢物’，完全可以将其称之为‘固封的热量’， 从它爆炸的效果看，它的能量密度可能比石油还要高！ 陈牧舟索性借‘髓’之名，将其命名为‘髓质’。 “将这种固能方式扩大规模，便是一个完美的平替。” “光和热本就不分家……” 陈牧舟点点头，“现在开始为过冬做储备，应该可以给小脔脔一个满意的答卷了。” “当然，开源还得节流，准备好外来供养，也得减少自身损耗。” “只可惜，司雾的权柄没了，凭大气微生物的固氮微生物和古菌，也能将第二伟大的反应拿下。” “啧啧，这个疯子！” 陈牧舟突然肉疼的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基于‘髓质’的诞生逻辑，考虑起大冰箱的问题。 “要是盟约有硅藻调用的话，我倒是有个简单的办法，可惜她们没有……” “反正月都是小脔脔的地盘，让她搞去得了。” 这么想着，陈牧舟将他的和平过冬方案，以及测试抗寒性的设想和操作方式给司脔发了过去，便不再理会。 没想到，信息转瞬变成已读，司脔直接拨了个脑内视讯过来。 [公子，设想是好的。] 司脔俏脸认真，开门见山道。 “……” 陈牧舟嘴角一抽，“小脔脔，我身边就有块覆层，你变个人过来，我们当面聊。” [还是不了吧，妾身不舒服。] 司脔抿起殷红的唇瓣，一脸抗拒。 “？！” “你不是包治百病吗？你等一下，一个行走体怎么可能不舒服？！” [是……是覆层不舒服，认知库过热……] “……” 陈牧舟显然不信，但想到司脔的‘泪失禁’体质和落荒而逃的行为，他便不再提这茬。 过犹不及，反正她跑不了。 “脔脔，方案有啥补充的吗？能做到吗？” 陈牧舟问，“特别是那个大冰箱……” [没有什么是妾身构建不了的。] [妾身会把熔炉和髓堆利用起来。] “那行。” 陈牧舟满意点头，“那我们来说说，脔系和茸系的嵌合问题。” [？！] [公子，恕妾身不能接受。妾身接受与司茸休战，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脔脔，咱别这么固执。” 陈牧舟蹙眉抿唇， “茸茸的异灾权柄，有个优化的很不错的‘耐受’调用，做了嵌合后，不只是抗寒性，它可以增加脔系全方位的抗性！” “有了它，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认知库过热了！” [公子，那本来就是妾身的权柄！] 司脔凤眸立即淬上了冰霜。 “……呃！” 陈牧舟尴尬撇嘴，只道是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脔这也是在拿‘羊咩咩’的事情点他呢。 [公子也不必担心妾身的抗寒性，等冬天来了，妾身会在覆层上铺满北极鸭鸭绒！] “……” 陈牧舟又是一怔，一脑补覆层上铺满鸭绒的样子，他嘴角直抽抽起来。 他倒是知道北极鸭的抗寒性，据说它们凭借一层细密的抗寒绒层，能在零下110c撒欢， 他之所以没提及，是因为这类生物本身体温高，血循环旺盛，和覆层低能耗蛰伏龟息相悖。 而且，全覆层长毛，大小一千六百多片，那可是大动干戈，这一番耗损将是天文数字，远不如他的方案节省。 “脔脔，我还得仔细给你分析分析，这事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牧舟问道，“脔根嵌合的时候，你觉得最难的地方在哪？” [妾身觉得……都很简单。] “……” “那是因为你只是在配合，事情都是我做的！” 陈牧舟无奈摊手，“理论上，由于根系细胞壁的存在，你俩压根就嵌合不了，只能相互寄生…… “是我从你俩的调用库里找了有类细胞壁的水螅，没有细胞壁的裸藻，尝试了无数次，以点带面，才完成了两系嵌合……” [公子，辛苦你了。] “我的意思是，茸类也有细胞壁，我们何不趁热打铁，顺手做了呢？” 陈牧舟道，“你俩嵌合早晚的事，还得趁现在熟练呀，等时间久了，忘了怎么整的，再折腾起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 …… 第318章 茸茸真好 “固执的小脔脔，啧……” 断开与司脔的视讯，陈牧舟摇了摇头。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说是要认真考虑一下。 陈牧舟对此早有预料，秋天也不短，他还有‘收拾’她的时间。 好在，东边不亮西边亮，嵌合的事情司脔没表态，但‘耐寒测试’她却上心了。 这会儿，估计司脔已经开始整合熔炉和髓堆了。 “又解决了一件。” 陈牧舟回到酒店覆层边上，思索着余下的事情。 储存在覆层里两个调用，和两块从司源质，还没有利用起来。 腬的进阶，给陈牧舟打了个样，那两块从司源质，值得深做文章。 至于那两个调用的吸收，他反而有些不着急了。 甚至，他感觉这俩成了烫手山芋。 殷堡之行，让他对‘协议’的警戒阈值高了一档， 准备问题、吸收调用、跟协议辩经，这原本是一个‘利好’的模式， 但现在，陈牧舟却有一种‘与虎谋皮’的不安感， 玩火者终将自灼， 当陈牧舟把自己带入协议的立场，视角一换，事情就变得细思极恐起来： 协议不止是个送‘权柄’童子， 他吸收调用，协议就来；从司进阶，协议也来；新司主诞生，协议仍然来…… 协议显然有一个‘监测机制’，可以洞悉所有的司主级晋升。 反过来说，这也是一个‘盖帽机制’， 当有新的异化方向诞生，协议总能第一个跳出来截胡！ 陈牧舟心中已经有把从司源质利用起来的打算，协议若是还一直跳，那就很膈应了。 没有谁发了财，会在大街上高呼， 陈牧舟自然也不想被惦记。 在弄清楚这些机制逻辑，寻到对策之前，他打算缓一缓。 接下来的几天，陈牧舟在查缺补漏的同时，又给郁小宁上了几课。 她开始于微末处着手，一边领悟，一边践行所学。 在陈牧舟的授意下，郁大帝小手一挥，将阳城港、大学城及周边区域，划为一城，名曰‘学城’。 除了本地的大学城老师外，帝国境内的野生学者，石松手下的工程师，被集中招募起来，编入帝国官方序列，入住学城。 之后，女帝又效仿盟约研发组，选拔对异化能力有特殊理解的脔异化者、月异化者，组成相应的机构，打好底子。 短短几天，便有不少战斗类、生活类异化者脱颖而出，展现专长。 陈牧舟趁机让郁小宁从中抽调人手，在月都部署了一个应用工程部门，跟进司脔的‘耐寒测试’项目，涨涨经验。 郁小宁过于理想主义，总有步子迈太大的惯性， 他前脚提出‘重启教学’，设置‘异化研究学院’、‘探索者学院’、‘军事学院’，郁小宁就要立即去落实， 陈牧舟只能刻意压一下她的节奏，把她往回拽，让她先搞个‘幼儿园’出来。 好在郁小宁是个听劝的，他没在她这头浪费什么心力和时间。 其他的时间，陈牧舟则一直在与司茸连视频。 两人并没有泡在视频里，黏在一起，多数时间，他们是各干各的。 司茸乘着天梭到殷堡各处搜集物资，找外面不长眼的异灾打打，巡视设施和己方环境， 陈牧舟则忙自己的事情，偶尔和她闲聊几句。 “茸茸，我看看那根铬柱下面。” 当司茸再一次路过铬环境时，陈牧舟喊住了她。 “嗯。” 司茸应了一声，派了一个小天梭摄像头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铬柱下方，一些结晶块悬浮周围， 镜头拉近，这些悬浮的结晶随之放大，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阿凡达》中浮空的‘哈利路亚山’， 铬调用中的‘室温生物超导’、‘磁控制’，一度让陈牧舟以为，天梭的浮空机制也是基于磁悬浮， 但简单一算，他便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如果天梭真是磁悬浮，那可足以让麦克斯韦揭棺而起： 在铬环境内部还好说，彼此相斥， 但天梭在铬环境外乱飞，能依赖的磁场，只能是蓝星磁场，可这个磁场非常之弱小，根本做不到托起飞行器的程度。 “神奇啊！” 陈牧舟翻遍了铬调用，也没找到天梭的飞行机制和动力来源， 这让他想起司脔的‘主徒同调’，很显然，司主的藏私是调用不着的。 关键是，司茸并未藏私，这似乎是个司主级的‘被动’。 由于近期一直在捯饬‘过冬’、‘能源’的事情，陈牧舟早就在打天梭的主意，可惜他只能心痒，却无可奈何。 想了想，他问道，“茸茸，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小天梭？” “好。” 司茸点头的同时，画面中一个小天梭立即脱离了母体，极速向北方飞去。 “……” “茸茸，你都不问问我干啥吗？” 陈牧舟咧嘴一笑。 “不用。” 司茸摇头，“你要，我有，给你。” “茸茸真好！” 陈牧舟神色动容，感觉酝酿的差不多了，他冷不丁又道，“茸茸，你想跟司脔做下嵌合吗？” “……” 司茸一怔，红唇嗫嚅着，却迟迟不应。 “呃……其实是这样，我替你教训了司脔一顿。” 陈牧舟赶忙找补，“她已经答应我，冬天不会找你麻烦了……” “但我觉得不够，毕竟她让你受伤了，所以，我让她把嵌合拿出来给你，当做补偿。” 陈牧舟一本正经道。 “……” 司茸俏脸凑向镜头，又来了个无死角怼脸自拍，似乎是想透过镜头，彻底看清陈牧舟。 陈牧舟也往前一凑。 “好。” 司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清澈的红瞳写满了认真： “嵌合时，你要来，陪我。” 第319章 顺麻 就差司脔的工作没做通了…… 还得收拾她。 结束了和司茸的视频煲粥，陈牧舟稍作思索，旋即不厚道的咧嘴一笑，向宛城发了条消息。 接着，他进入梦界，查看起仲裁机关和盟约的反馈信息。 从仲裁机关的预警监测机制可以看出，虽然郁小宁在收着发力，放到宏观上还是有立竿见影之效。 人与人之间的敌对指数，有了显着的降低；私力救济事件明显减少，转为诉诸官方， 郁大帝的理想，正以一种合理的、被民众认可的方式，潜移默化的铺开。 陈牧舟早就将仲裁机关的后台数据、梦界公告操作权，同步给了郁小宁，而事实证明，她做得不错。 “认可只是第一步，毕竟伟大的理想是可以引发共鸣的……” 陈牧舟感觉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他操作一番，将第一梦界与第二梦界合并，使帝国内外环境都同步整合。 当然，第二梦境并没有被他直接废置， 作为一件信息战武器，说不定将来，还有它发挥作用的时候。 做完这些，他去第七梦界找到卓晴，开门见山问： “晴宝，你想不想从梦界出来？” “那肯定想的呀！” 卓晴几乎是毫不迟疑的点头，“怎么啦，牧舟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嘿嘿。” 陈牧舟咧嘴一笑，附耳在卓晴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脸色顿时红成了苹果。 “你坏死了，牧舟哥！” 卓晴口上这么说着，牵着陈牧舟的手却又紧了几分，“自从咸鱼攻略组驾驶母树出征开始，姐妹们多少都有跟我一样的想法……悦欣还打过人使的主意呢！” “！！” “不愧是黑心小说家。” 陈牧舟哑然一笑，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盟约的咸鱼们起先在梦界待得好好的，但随着副本晋升开启，她们开始驾驶‘高达’出征，一种不平的落差感便自然而生： 尽管高达上密布着各种生物传感器，她们对外界有真实的感知，但比起她们原本的身体，这种感知就差了很多。 有反差就有对比和权衡，虚拟不比现实，失落感在格式塔中弥漫，女生们的想法也多了起来。 潘悦欣一个写小说的，也只是想想罢了，她们根本没有能力拿到人源质， 得不到心理慰藉，她们便只能诉诸于树洞，舍弃掉这些不合实际的想法。 “牧舟哥，你是不是找到让我……姐妹们出去的办法了？” 意识到陈牧舟不是在开玩笑，卓晴认真确认。 “我是有一个思路，不过……” 陈牧舟点头，“不过得把梦界云接口开放，跟司脔的认知库接驳一下。” “……” “又……又要跟她……” 一丝抗拒从卓晴眸中闪过，她思索片刻，却没有立即拒绝，反而问道：“牧舟哥，出去是以什么样子，什么形式？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出去吗？” “就是你们自己原本的样子……” 陈牧舟解释道，“可我不能保证你们所有人都出得去，应该有名额限制……” 司脔那边还没谱，他面不改色的咧嘴一笑，故意不把饼画圆，“不过晴宝，我能保证，就算只有一个名额，肯定是给你的。” “这样呀……” 卓晴倒没有表现得过分急切，她应道，“牧舟哥，你是知道塔里的运作模式的……我肯定不会独占名额的。” “抽签翻牌子是吧？” “嗯。” 卓晴应声，“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得去跟她们讨论一下……” “没问题，去吧。” “啵儿！” 卓晴闻言点头，踮起脚尖送上一吻，身影便匆匆消失在第七梦界。 “又搞定一件！” 陈牧舟抿唇，顺手翻开起卓晴发给他的盟约记录。 咸鱼攻略组近期一直没闲着，‘导弹’空袭月都，攻略了‘糜月’副本后，她们发扬了这种模式。 帝国南部，有野生异化植物的地方，正在由近及远，顺次被她们点名——盟约的触手正在有条不紊的向繁盛界延伸。 不能说收获满满，但也有不少野生源质入账， 正因为如此，卡等级卡麻了的大白同学，终于得偿所愿，晋了一阶。 “唉，怪我。” 陈牧舟唏嘘一声，月都的‘寒冷测试’已经开始， 陶白白刚忙完‘肥力测试’，便马不停蹄，带着研发组去了盟约在月都北边的糜池分基地， 根系的耐寒测试也将同步展开。 这正是他喜闻乐见的。 “总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 陈牧舟退出梦界，长出一口气。 缠在他脑子里的那团乱麻，终于被他一一理顺清楚，使他可以回到最开始的设想： 创造‘月堆’，也就是独立于覆层系统的类覆层。 “三个一起，很有道理！” 陈牧舟感慨一声， 虽然没有刻意为之，但他这一通忙活，竟然暗合了那条神秘的信息， 这让他不免唏嘘。 结合‘髓质’之类的新发现，他构想的‘月堆’，已经不是最开始的‘类覆层’的样子， 它将是一个超级嵌合体，取各系之长，自持、自养、捕食、可操控，三系相通，有凶残的战斗力！ 也不必拘泥于覆层那么大的规模，完全可以做小，小到可以单兵化！ “至于小脔脔那边……” “这么不听话，还是得好好收拾一下！” “嘿，说曹操曹操到，我等的人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了动静，陈牧舟循声走出门外。 看到灯柱上警惕的小鸟，他不怀好意的咧嘴一笑，“小偷窥狂！” 往路口一看，不见车影，抬头一看，他找到了声音来源。 他等的人还没有来，司茸发来的天梭到了。 它呼啸着转了弯，减速停在陈牧舟不远处，没有留下任何尾迹。 “来得正好。” 陈牧舟上前将手附于这枚天梭之上，立即便与之建立了连接。 它没携带权柄调用，只是枚基础天梭，一来就与陈牧舟之前的那枚自动完成了组网， 这下，他有两枚浮游炮了。 不过，这并不是陈牧舟向司茸额外索取它的目的。 他看待天梭，一直带着‘工具’滤镜。 天梭有自持能量，能放电，能浮空，很好很强大， 所以，哪怕搞不懂它的运行原理，他也要用它。 一开始那枚天梭，被他当做摄像头，浮游炮，已经成了他的刚需。 新来的这一枚天梭，陈牧舟则打算把它用作‘动力源’或者‘发动机’， “不过嘛……” 陈牧舟激活铬调用，为这枚新天梭编入封装黑箱，然后调出卫星图，找到西北军最新战线，标定了坐标，转手便把它派了出去。 “一枚哪够啊……” 陈牧舟抬头，目送着这枚刚来就远去的天梭，神情希冀。 “也不知道拟形能不能拟天梭。” “希望那边的拟形，能给我带来惊喜。” “反正……都不亏。” 正这么说着，一辆吉普车出现在路头上，并径直开到酒店门前。 一个身着全复式装甲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对方看也不看陈牧舟，一句话也不说，便匆匆走进酒店。 “我等的人也来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转身跟了进去。 第320章 三个一起? “小羊，我说得，都记住啦？” “嗯，守义，我都记住啦！” 酒店五楼，沈语棠的房间，门窗紧闭，拉着窗帘，灯也不开，致使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一男一女鬼鬼祟祟躲在最漆黑处，用蚊蚋般微不可察的声音，咬耳嘀咕着。 “噗，哈哈哈，守义，好痒呀，你轻点儿！” “嘘，噤声，外面全是你家脔主的眼线！” 陈牧舟放开沈语棠的脚底板，轻声问道，“这个痒痒程度如何？高了？” “也不算高啦。” 沈语棠腻在陈牧舟怀中，小声道，“这毕竟是我的战斗能力，我平时都有在训练感官抗性的……” “不信你再挠挠，我意志可坚定了，就算再升一档，哼一声算我输。” “？！” “你刚才是装的？” 陈牧舟嘴角一抽，脸上满是挫败。 “才不是呢，因为是亲爱的你在给我挠痒呀！” 沈语棠嘿嘿一笑，“人家才不要在你面前意志坚定呢……” “……” 陈牧舟一怔，“保险起见，再提一档。” “再提两档吧，毕竟是脔主大人，心智肯定比我坚定。”沈语棠提议道。 “那倒未必。” 陈牧舟闻言摇头，顺口应道，“你是没见她哭唧唧。” “脔主大人……哭唧唧？！” 沈语棠如遭雷击，声音拔高了几分。 黑暗中，陈牧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她眼珠子溜溜转，张大嘴巴脑补的样子。 “也不是哭唧唧，光下雨不打雷。” 他补充一句，确认沈语棠把感官调整好了，一把将她抱起，调出源质装甲的‘束缚’模式，捆住她的手脚，将她规整的摆在沙发上。 “守义……” 沈语棠‘哦’了一声，一边配合着陈牧舟的行为，一边道，“说起打雷，这几天北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半夜咣当咣当的，吵死了，比打雷动静还大呢！” “？！” “北边，帝国那边？” 陈牧舟一怔，“具体什么动静？” “嗯。” 沈语棠点头，“跟打铁似的，但比那动静大多了，还有很悠远的回音……” “我派人去河边查看，却什么也看不到，那边还是黑漆漆的，一点亮光都没有！” “还有其他异常么？” “好像没有了。” “……继续派人盯着吧。” 陈牧舟将这事记在心里，将早已准备好的痒痒挠、毛毛之类的，摆到沈语棠脚边，问，“小羊，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 “唔……好是好了……” 沈语棠悄声问道，“刚才我就想问了，为什么非要挠痒痒呀，咱俩直接滚床单不好吗？” “……” 陈牧舟一怔，旋即笑道，“小羊儿，你还真打算把自己搭进去呀，我可不是在舍了媳妇套流氓。” “真要是滚床单，既不尊重你，也不尊重她。” “啵儿。” 沈语棠蛄蛹着凑上来，噘嘴在陈牧舟脸上啄了一下，“守义，你真好。” “小没良心的，坑你家司主这么拼。” “嘿，司主哪有我家男人重要。” 两人腻歪几句，沈语棠直接对自己发动了感官增强，被动全身痒，一碰更痒。 “……” 陈牧舟哑然。 沈语棠没有吹牛，她真的一声不吭。 这个痒度，他刚才用感官劫持试过，是能让他挠破皮抓烂肉的程度。 这真的是训练出来的么？ 想起沈语棠对阵疼月时，千万次刷新感官，一遍遍重复，本体流了鼻血，也不带吭一声的样子， 陈牧舟另有所感。 宝藏女孩，不外如是。 …… [小脔脔，本公子正在与副本做耐受实验，特意提醒你一下！] [千万不要‘主徒同调’，切记！] [勿回。] “？” 接到了消息的司脔只感觉莫名其妙。 “公子好奇怪，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提醒妾身？” “还不要回信……” “？” 飞鸟在酒店窗外齐聚，窗户紧闭，一面带夹层的窗帘遮蔽了所有视野。 [瞥视！] 使徒视野黑咕隆咚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一点动静也没有。 “？” “这是哪里？” “真的，好奇怪……” 司脔自语道，“鸟叫声，酒店五楼！妾身的副本怎么跑这儿来了？” “人明明在里面……为何没有动静？” “公子在瞒着妾身做什么？！” “？？” “？” [主徒同调！] “！！！？！” “嘿嘿，小偷窥狂。” “公子，你……你又……解，解除……” “别解啦，上次不也没解掉吗？这么大个漏洞不修，啧啧……” “……停，停下……” “不停，一停你就跑了。” “公子……你……” “小脔脔，都说了，不要主徒同调了，你呀，真不乖。” “……”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公子仔细跟你说道说道。” …… “熬鹰，也不过如此吧！” 翌日一早，陈牧舟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出了门。 “这下，‘三个一起’彻底有着落了……” 他顾自嘀咕着，溜达着下楼。 “嗯？” 路过水族箱的时候，陈牧舟眉头一皱。 看向水族箱中剩余的流形源质，一个奇怪的念头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三个一起？” …… 第321章 拦截 “……”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陈牧舟还真没这么试过，他最近满脑子都是‘三个一起’，这才联想及此。 理论上，这是可行的！ 谁也没有规定，流形的源质，一次只能吸收一块。 “反正也是浪费，先试试……” 漆黑空间的‘球球大作战’一无所获，流形源质在他眼中只是‘玩意’，试一试并不心疼。 这么想着，他转身朝厨房走去。 让陈牧舟没想到的是，路过小覆层的时候，一个红色倩影迅速浮现，‘啊呜’一声，抓住他的胳膊张口便咬。 “！！” 陈牧舟一激灵，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司脔冷声哼道，“公子，妾身再也不会上当了！” “……” 陈牧舟正想说点什么，红色身影又迅速没入覆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然而，他胳膊上的牙印说明，这显然不是幻觉。 “……那嵌合你还去么？” 陈牧舟当即追了条信息过去。 [妾身答应的事情，自不会反悔。] “这还差不多。” 陈牧舟松了口气，他差点以为昨晚的‘鹰’白熬了。 “嘶……咬我三回了，属小狗的呀！” 陈牧舟撇撇嘴，心里已经把司脔的第三张人物卡构思出来了。 “下次让你咬个够。” 他摇头唏嘘着，转身进了厨房，接了一大盆水出来，这才从水族箱里摸出三块流形源质，一股脑的吸收起来。 “呃……有点胀饱！” 陈牧舟毫无阻碍的完成了源质的吸收，随即将脑袋埋入水盆之中。 漆黑空间如往常一样展开，代表陈牧舟的那枚小黑点也随之就位。 “咦，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啊……” 陈牧舟开始了吞噬游戏。 玩了n周目，他已经可以闭着眼吞噬别的小点了，然而没等他吞噬几个，一股庞大的吸引力骤然袭来， 他所控制的小黑点突然被‘牵拉’着，朝着一个方向逐渐加速起来。 “哦豁！来了！！” 陈牧舟不惊反喜，经历了几百次千篇一律的失败后，总算是有些‘不一样’出现了。 他察觉到，牵拉感在不断给小黑点提速，这让他有一种被动的失控感， 作为游戏熟练工，他立即开始救场。 然而，小黑点被牵拉的速度，很快超过了他自己控制小黑点移动的速度。 一增一减，陈牧舟尝试收回控制权的努力化作了泡影。 或者说，他只成功了一半——小黑点已经没法转向、减速亦或是后退了。 它只能沿着牵拉的方向，不断加速。 陈牧舟没有放弃，他试着在有限范围内活动小点， 在一番不懈努力下，牵拉感有所松动，他可以在小范围内平移了。 上下左右小范围移动，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这样也好！” 他松了口气，如果一直锁定下去，前路上万一有比他强的小点，他便会一头撞死。 现在能小范围的移动了，他可以提前规避，不至于gameover, 而且……他还可以趁机吞噬距离前路不远的，比他弱的小点，可谓一举两得。 “这有点像赛车游戏啊。” 逐渐适应了新的节奏后，陈牧舟想起一些左右摇摆躲避的古早平面游戏。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也有点像音游……” 只不过他需要更多的走位，因为他面前不是一条一维的线，而是一个二维平面。 “这个漆黑空间，难不成是一台游戏机？！” 陈牧舟不由咋舌道，“绝了，还特么能换游戏玩……” 他来了兴致，结合以往的‘游玩’经验，他很快便得心应手， 随着小点速度越来越快，他四下活动的‘迎击面’也越来越大，沿途越来越多的弱小黑点被他吞噬， 他现在的吞噬效率，竟比他之前玩‘速通’时，还要快上几倍。 眼看着小黑点逐渐变白，又白到极致，陈牧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以往这时，游戏无一例外，都将迎来终结。 然而这一次，仿佛冥冥注定一般，‘异常’延续了下来，游戏并未结束： 他没有被踢出漆黑空间。 小点没有消失，也没有变得更亮，它维持在白到极致的状态，只是速度越来越快。 ‘三个一起’真的奏效了。 “靠，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呢！” 陈牧舟只感觉不可思议，是巧合还是…… 殷堡的信息，为什么能和这个产生关联？ 属实离奇。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够蛋疼： 就像一个习惯抽烟的人，闲着没事点上三根一起嘬一样，他完全有可能早发现这一点。 水族箱里，一半的流形源质被他白白浪费掉了。 “呵，这速度越来越离谱了……” 陈牧舟注意到，随着小黑点逐级加速，原本位于极远处的那些不可触及的发光点，竟然与他产生了相对位移。 他很清楚，在他以往的‘游玩’过程中，这些发光点就像‘星空’般稳定，是能提供坐标定位的存在。 更离谱的是，陈牧舟能把这一切看得极为清楚。 闪身而过的其他小白点，藏在暗处的极速退却的小黑点，纤毫毕现，没有延迟，也不掉帧。 “不……帧率压根不存在！” “我‘看’到的这些，跟人眼视觉，完全不是一个机制。” 陈牧舟忽然意识到，他看到的一切，根本就不‘刷新’，也就无所谓帧率。 高速闪过的物体没有残影，极远处过来的物体也不会红移， 没有多普勒效应，相对论在这里，仿佛失效了…… 传递信息的显然不是光子，也就无所谓视觉！ “原来我之前玩的时候，错过了这么多细节！是因为速度太低了么？” 陈牧舟后知后觉的思索着。 “流形这么牛逼吗？哪怕是梦界全算力，也模拟不到这种程度！” “完全的新机制……” 他一边观察，一边自语。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在路径的正前方，一个发光点骤然亮了起来。 它就像凭空出现一般，立即灿若星辰。 “我靠，完了，要撞死了！” 陈牧舟立即开始左右横移动，然而他赫然发现，他的小白点竟然被对方锁死了， 就像被黑洞吸住，他的挣扎变得毫无意义。 “咦？……这是……” 陈牧舟突然意识道，这个发光点，就是那种奇特牵拉感的来源，是他不断提速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他的靠近，这个发光点才显示出来，如同标记。 “终点到了？！” 陈牧舟忍不住猜测。 同时，他也做好了一头撞死，迎接失败的准备——水族箱里源质还有不少，他还有‘三个一起’试错的机会。 不过在这之前，他打算看清楚‘发光点’是什么东西。 须臾间，咫尺天涯。 “这特么的……” 撞击前的一瞬间，陈牧舟看到一个‘洞’。 压根没有什么发光点，漆黑空间被剜去一块，露出了里面的光！ 此情此景，像极了一个非黑即白的地狱冷笑话！ “这并不好笑！” 陈牧舟刚意识到自己被被晃了一道，他所控制的小点便严丝合缝的卡入洞中。 没有任何撞击现象发生。 洞中光芒瞬间被他遮掩，发光点消失了。 “这个小洞，不会是牵拉我过来的东西，故意给我腾出来的吧？” “一个萝卜一个坑？” 正胡乱想着，陈牧舟竟感觉自己穿透了那个‘洞’， 顷刻间，他所看到的一切，竟然转化成了‘负片’，黑白互换，光暗逆转， 漆黑空间变成了光芒空间，如星空般闪耀的发光点，变成了幽邃的小黑点。 “相转？” 陈牧舟大吃一惊，完全没料到这种展开。 更令他寒毛直竖的是，他在穿透那个‘洞’的时候，能明显的感到，自己穿透了一个实心的东西。 就像是他一头撞向一堵墙，但他透墙而过，并没有受到阻碍！ “隧穿？” “这都什么鬼？” “！！！！” 正嘀咕着，陈牧舟赫然发现，黑白翻转后的空间中，并不是只有小黑点。 一个奇形怪状的发光生物正在空间中活动。 由于空间特殊的视野，他竟然清晰捕捉到了这个生物的细节。 它像一团流动的结晶，外形曲线完全不符合透视原理，层叠嵌套着，仿佛有发掘不完的细节。 它所谓的活动，则像是在吐泡泡。 那是一些正方形的泡泡，和常见的泡泡一样，膨胀，破裂，给人一种直观的幻灭感。 和肥皂泡一样，这种泡泡的表面，也有流动的华彩。 只不过，这些氤氲的颜色，竟在泡泡内部组成了可辨识出来的画面。 就像是全息投影。 陈牧舟顾不得惊愕，就近查看起几个泡泡中的画面。 有一个画面上，一个满头珠翠，雍容华贵的美妇高坐明堂，不沾风雪。 另一个画面上，一条模样狰狞的巨鲸正在与一片卷舞的触手在黑暗中缠斗。 还有一个画面，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手握罗盘，却不是在航海，而是在驾驶一座长了腿的城堡…… 在一个新诞生的泡泡上，一个手持长杖的少女，虔诚的跪于高塔之前…… “这……” 陈牧舟看得眼花缭乱，惊骇莫名，不等他多想，一个熟悉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即将崩裂的泡泡。 他竟然看到一个上了吊的粉裙蜡像。 “？！” “姜晨曦！司月同学！” “她在小公主身上！！” 画面中的场景竟是酒店三楼，上吊的女孩显然是小公主楚霜染，但画面中，却显示的是姜晨曦的脸。 陈牧舟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 泡泡不断幻生幻灭，他脊背也逐渐发凉。 恍惚间，陈牧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他好像以真身出现在这片空间中。 他好奇的活动手脚，抬头再看向发光空间深处时，却不见那只奇怪生物的身影。 [我注意到你了。] 一个蓝发蓝眸的少女出现在陈牧舟面前。 “你……你是流形的司主？” 陈牧舟被吓了一激灵，这女孩身上的流光，和那头结晶生物如出一辙。 [我是濯缨。] 女孩摇头。 [你不该来这里。] [或者说……你来的太早了。] “这里……是哪里？” [帷幕拦截带。] “？” 陈牧舟满是不解，蓝发女孩却翩然上前，轻轻抬起手。 陈牧舟只感觉时空为之一滞，一种寒彻入骨的危机感以极为惊悚的方式蔓延全身。 在这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是游戏失败，而是真正的死亡。 他感受到了本体的痛苦，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烧般的痛楚。 [止步！帷幕拦截者！] 就在这时，一股凉意从右臂蔓延而来，一道白衣翩然的倩影突然出现，挺身挡在陈牧舟身前。 “晏……晏学姐？！！” 陈牧舟整个人傻了。 这位仙气飘飘的白衣女子，不是晏莹是谁？ [哦？你竟然去终点看过了。] 蓝发女孩眉头微挑， [还能活着回来……也是奇迹。] [罢了……] 蓝发女子一挥手，转瞬散去身形。 “！！” 陈牧舟从恍惚中惊醒，他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漆黑空间中，正在被那股奇异的牵拉力量不断的加速。 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又来？” 前路之上，一个发光点骤然亮起，一如撞击开始前的样子。 “还能这么玩？” 这熟悉的既视感，说不出的诡异。 不过，他还是做好了进入‘负片’二周目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漆黑空间并没有被剜出一个洞来，前路上的发光点，真的是一个发光点。 随着撞击发生，陈牧舟的小点瞬间被发光点吞噬，他视野随之变换起来： 和以往游玩的失败体验一样，他被漆黑空间弹了出来。 “……” 陈牧舟愕然从水盆中抬起脑袋，就见沈语棠好整以暇的坐在他身侧，素手拖着香腮，一双美眸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小羊，我这一次，玩了多久？” 现实中熟悉的一切，让陈牧舟一阵恍惚。 “两三个小时吧。” 沈语棠应道。 “……这么久啊。” 陈牧舟咋舌，他像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立即起身冲向楼梯间。 三楼酒吧吧台不远处，楚霜染的蜡像正挂在顶饰上，微微摇曳。 “泡泡上的画面……竟然都是真的！” 陈牧舟愕然。 第322章 “好家伙，这里发生了什么？” 陈牧舟跳上吧台，把楚霜染从顶饰上解了下来。 陈牧舟发现，小公主双腿被绳子绑着，双手也被束缚在身后，致使她自挂东南枝后，压根没有自救的可能。 她双手上的绳扣，显然经过特殊处理，是一种越挣扎越收紧的死扣。 种种迹象表明，她是自己把自己绑起来，然后主动把自己挂在天花板上。 “好狠。” 想到姜晨曦在小公主体内，陈牧舟有了一些猜测，但不确定。 好在他知道，小公主蜡像化后，是不需要呼吸的，这种状态下，她压根吊不死。 而她神情平静，身上也没有痛苦挣扎的痕迹，也能印证这一点。 果不其然，当他解开楚霜染身上的绳子，举起大逼兜时，她迅速的转活过来。 她四顾一番，看清状况后，立马噗通一声，以头抢地。 “老爷……呜呜，我错了，请你不要伤害我……” “？！” “姜晨曦呢？” 陈牧舟神情一愕。 对方这行为做派，是小公主本尊无异了，可姜晨曦的跳跳能力，玩的是鸠占鹊巢，这让他疑惑蹙眉。 “呜呜……” 楚霜染身体一颤，却只顾埋头哽咽，什么也不说。 “我问你，姜晨曦呢？” 陈牧舟人麻了，如果泡泡的画面没问题，姜晨曦一定还在楚霜染体内，他随即问道：“别给我打马虎眼，我知道她在你脑子里，让她出来见我。” “老……老爷，她……她不想出来……” 楚霜染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抽噎道，“老爷，我错了……” “别来这套。” 他问道，“你为什么把自己挂在这儿？……是你挂的，还是她挂的？” “……是，是我……” 楚霜染毫不迟疑的点头。 “你有毛病吧？故意找死？” “呜呜，不是的……老爷……” 楚霜染又摇头解释道，“我能将绳子蜡质化，能自己解开的。” “……” 陈牧舟无语撇嘴，只道是自己想多了。 确认了姜晨曦的下落，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掰扯她的事情： 一来，他感觉膀胱要炸了；二来，那个蓝发女孩把他踢出来的刹那，晏莹似乎给他说了什么。 再者，与小公主接触的这短短的时间里，那种躁郁、发狂的感觉又袭来了， “楚霜染，我拜托你，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陈牧舟嫌恶抛下句话，趁自己发狂前，匆匆转身离去。 “呜呜，是……” 目送着陈牧舟远去，楚霜染抬起素手，不动声色的捡起地上的绳子。 手指轻轻一搓，一条纤细的钢丝芯从绳子里面露了出来。 “姐姐，你太不乖了……” 意识空间里，小公主捂着姜晨曦的嘴巴，抓着她的头发，连拖带拽的把她带到意识舞台下的角落， 下一刻，小公主骑在姜晨曦身上，劈头盖脸的撕扯起来。 “快说，老爷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你到底偷偷做了什么？！” “唔……我，我不知道，别打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 “……” 惬意的放完水后，陈牧舟轻抚着右手腕上的银杏手环，来到了第六梦界。 晏莹同步出现。 让陈牧舟失望的是，她如往常一样，神情淡漠，四处溜达，虽依旧仙气飘飘，但全然不是光芒空间里那般气势逼人的样子。 “这……” 陈牧舟心有不甘的意识到，晏莹的这次异常，也是一次‘触发’。 当时，手环上的凉意压过灼烧痛感，晏莹再出现挡下蓝发女孩，这整个过程，都是一次特殊的触发。 陈牧舟之所以如此认为，是因为上次姜晨曦说自己‘永远存在’时，手环也出现了反应。 同样的触发方式，条件也允许： 为了设法唤醒晏莹，只要不是在跟妹子腻歪，他的感官一直在对她开放。 “莹宝，你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陈牧舟皱起眉头，竭力的回忆着自己被踢出光芒空间的最后一幕。 晏莹眸光淡漠，嘴角翕动，只说了简单的几个字，可他就是分辨不出来。 无奈之下，他开始按照老套路，找关联词触发。 晏莹果然有了回应。 触发词‘帷幕拦截带’，晏莹的回应是‘自然环境’。 触发词‘帷幕拦截者’，晏莹的回应是‘保姆’。 触发词‘去终点看过’，晏莹的回应是‘胆小鬼’。 触发词‘濯缨’，晏莹没有回应。 有限的信息，有限的收获 ，陈牧舟惯例再横向关联，并没有得到得到额外的惊喜。 这一番尝试下来，并不足以让他把思路厘清。 仅仅围绕一个‘帷幕’，他便有无数猜测和联想，但无端无根，总结不出有价值的线索。 想到晏莹两次因他的感官被触发，陈牧舟调出了控制台，开始不停的构建。 漆黑空间，发光点，小黑点，球球大作战，赛车…… 光芒空间，结晶生物，方形泡泡，蓝发少女…… 他一一将这些场景复刻还原出来，展示在晏莹面前，期待能触发出新的东西。 起先，晏莹并无回应。 陈牧舟再添把火，他让小点移动起来，让结晶生物嵌套着流淌起来，让泡泡幻生幻灭，让蓝发少女重复着自己的说辞…… “叠梦。” 陈牧舟带着晏莹，在布景中徜徉，不断与其中的各元素交互，耐心的等待着触发的发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 层层叠梦后，他又有收获。 结晶生物，被晏莹称作‘小朋友’； 幻生幻灭的方形的泡泡，让晏莹说出了‘1024’这个数字。 无数次路过蓝发女孩后，晏莹最终点头，淡然道，“你是对的。” 值得一提的是，陈牧舟刻意模仿方形泡泡里的成像，将晏莹的身影置入泡泡之中，晏莹见状微微蹙眉，轻轻道了一声‘胆小鬼’。 有那么几个瞬间，陈牧舟甚至怀疑晏莹清醒了过来。 其中一次，晏莹冲陈牧舟认真道，“牧舟哥哥，我们必须……不存在。” 而最后一次，发生在刚刚。 晏莹抬手，清除掉所有场景，中断了叠梦。 于此同时，一枚嫩绿色的银杏叶出现在她葱白的指尖。 触发至此而止。 第323章 银杏叶 晏莹素手一扬，银杏叶从她指尖飞起，飘摇翻转几圈，随即消散与无。 陈牧舟莫名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融入了梦界，他身上也沾染了一些， 紧接着，他便发现，根的调用列表库里凭空多了一项新的调用。 编号‘-1024’，调用‘银杏叶’，描述‘无’。 “负1024？” 陈牧舟神情动容，他发现这个调用，类似‘潜意识果实’的机制，梦界内外都可以调用，可以直接通过食用，获得其调用效果。 “莹宝，这是什么？” 陈牧舟当即调用了一枚，举在指尖，在晏莹面前晃了晃。 “不存在。” 晏莹眸光锁定银杏叶片，淡然开口道。 陈牧舟若有所思，他凑到晏莹面前，又道，“莹宝，叫哥哥。” “牧舟哥哥……” 复读机模式无延时的触发，晏莹看了看眼前晃来晃去的银杏叶，又道，“我们必须……不存在。” “知道了。” 陈牧舟点点头，抬手揉了揉的晏莹的发顶，随即退出了梦界。 这不是晏莹第一次说‘必须不存在’之类的话了。 她第一次这么说，还是姜晨曦称自己‘永远存在’的时候。 银杏叶所指的‘不存在’是什么？ 它作为一片叶子显然是存在的，那‘不存在’，肯定是指的它的调用效果了。 慎重的考虑一番后，陈牧舟摸出一片银杏叶，丢入口中。 叶子有潜意识果实的机制，但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似乎没什么变化……” 吃罢，陈牧舟仔细点感受一番。 “唉，信息还是太少了！” 陈牧舟摇头一叹，但他并不遗憾，晏莹出乎意料的表现，是一个极好的信号， 他看到了彻底将她唤醒的希望。 “在光芒空间里，那蓝发女孩说我去的太早了，也就是说，我还有去的机会……” 这么想着，陈牧舟回到一楼，又从水族箱摸出三块流形源质出来。 “守义，你要再晾人家三个小时吗？” 沈语棠噘嘴从休息区看过来。 陈牧舟循声望去，就见沈语棠手里拿着眼线笔，小白捧着化妆箱坐在她对面，正瞪着大眼享受着专业化妆服务。 “我再试一下，这次应该不会太久。” 陈牧舟摆摆手，“你们继续。” “人家可是欢欣雀跃过来帮忙的呢，一来就忙前忙后的，可你却……” 沈语棠撇嘴说着，又在小白脸上描了几笔，“……还好有小白陛下。” “嗯，对呀！”小白点头。 “……” 陈牧舟瞪了小白一眼，视线转向沈语棠，等待她的下文。 他太了解魅魔了，她显然不是在抱怨。 “守义，晚上我们去三楼喝酒吧？” “！！” 陈牧舟一惊，但想到这次确实晾了她很久，他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嘿嘿，就知道你最好啦，那你忙吧！” 沈语棠果然眉开眼笑起来，她转头专注的在小白脸上继续描绘着，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 陈牧舟默默吸收掉源质，把头埋入水盆。 不多时，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起身去了趟厕所。 “看来，不用再试了。” 漆黑空间不再有洞，全是能直接把他撞死的发光点，和‘二周目’的状况如出一辙。 那个蓝发女孩显然采取了措施。 陈牧舟回到休息区，一边欣赏着化妆的两人，一边继续思索着。 “不止一次听说过权柄有一千多枚……” “盟约是听简夏说的，简夏是听协议说的，我是听司脔和协议说过……” “最初的信源，应该都是‘协议’……” “一千多枚，多多少？” “1024？” 陈牧舟低语沉吟着。 一个常见的进制数，程序员最喜欢的数字，出自晏莹和那些方块泡泡。 出现在方块泡泡中的那些人或生物，怎么感觉都是司主？ 姜晨曦还算么？可她又出现在一个破裂的泡泡中，倒也说得过去…… “泡泡诞生，又消失……泡泡和权柄有什么关联？” 陈牧舟顾自说着，目光逐渐收敛焦距，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结合协议半真半假的说辞，我可以大胆的假设一下……” “存在一个‘权柄池’，就像那些泡泡一样，权柄也在诞生与消失……” “权柄池……应该有个上限，1024？” 这么想着，陈牧舟的眼神逐渐泛光，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这好像无法解释认知坠落成无知……” “协议和司脔都表露过，认知权柄在不断坠落，无知权柄的数量则在不断增加……” “权柄的坠落和消失不是一回事，无知权柄也会消失！！” 陈牧舟起身走到小覆层边缘，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关键。 他这个‘大胆假设’的思路，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但他有求证的机会。 陈牧舟迅速激活的覆层调用，使存储在覆层内的‘羽毛’和‘小蛇’浮现出来。 他就近拿起羽毛，直接吸收了起来。 羽毛是司羽的调用，小蛇是司虺的调用，百变司脔那一夜，她把这俩也给了他，该讲的都讲过了。 “上次协议控鸟制裁我，用的应该也是这个调用……” 陈牧舟一边吸收，一边戏谑道，“说起来，协议打赏的肉也快消耗完了……” 待吸收完毕，他感受一番，从容不迫的抬起头来。 “阿朊，我准备了几个问题。” 陈牧舟开门见山的冲面前的空气说道。 他的声音不低，沈语棠和小白闻言，都疑惑的看了过来。 “……” 空气极度安静，陈牧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阿朊？” “阿朊，你在吗？” “协议？” “朊协议！繁盛协议？” 陈牧舟变着法子又喊了几声，仍旧毫无回应。 静待了十几分钟后，他放弃了。 协议没来！ “什么鬼？！” 陈牧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他微微错愕，脸上旋即浮现起恍然之色： “银杏叶！！” 第324章 聚餐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陈牧舟微微颔首，神情遗憾，又带着一丝释然。 “准备的问题派不上用场了。” “保险起见……” 他思索权衡一番，又将那条小蛇调用拿了起来。 陈牧舟以前有点怕蛇，好在不久前，司脔为他驱散了这种恐惧。 “真是有趣的调用。” 小蛇竟然是活的，它通体红色，小巧玲珑，盘绕在陈牧舟指尖，如一只温顺的手宠。 “抱歉，我没有养你的打算。” 陈牧舟说着，激活了调用吸收。 小蛇竟人性化的点了点头，它不逃不躲，配合的洇过陈牧舟的皮肤，没入他体内。 “协议？” 陈牧舟再度挑眉询问。 “果然。” 几分钟后，他神情平静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羽调用让他提出了的猜测，虺调用则验证了这个的猜测。 协议感应不到他了！ 种种迹象表明，协议定然存在一种广域的监测机制，能检测到他吸收调用，也能洞悉新晋司主的晋升， 这正是协议神出鬼没，四处截胡的根基。 “一叶……障目！” 陈牧舟嘴角上扬，此时此刻，这个词显现出了褒义，它障的是别人的目。 就像‘楚人隐形’的寓言，凭一叶隐藏身形，只不过，寓言里的叶子是假的，晏莹的这片银杏叶是真的！ “说到协议的监测机制……” 陈牧舟想起了光芒空间中，那只结晶生物所吐出的泡泡，那泡泡所呈现出的画面，何尝又不是一种监测机制呢？ 它同样洞悉权柄的诞生和消亡…… 他心潮流转，若有所思。 “策略要重新调整一下了！” 协议这个‘信源’不能用了，但这并不是坏事。 陈牧舟乐的放弃它。 事实上，有不少事情，他迟迟没有展开，正是因为他不想被协议洞悉。 考量得失的话，屏蔽掉‘协议’，利大于弊。 “如此一来，我得低调一些。” 陈牧舟抚着下巴，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根本没有屏蔽这回事，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什么也不知道，一切照旧！” “我信了！” 他玩味勾起嘴角。 “映萝。” 陈牧舟找来百里映萝，顺手喂给她一片银杏叶，便带着她去了厨房。 沈语棠晚上要喝酒吃大餐，两人便一道准备起来。 基于多日的训练，安晴的厨艺在百里映萝手上得以复现， 陈牧舟心情愉悦，哼着小曲给她打着下手，不多时，忙活完了的沈语棠和小白也加入了进来，厨房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真的是她呀。” 沈语棠凑到百里映萝身边，一脸的好奇。 陈牧舟和小白早就给她讲过‘腬’的后续， 她上下打量着对方的胳膊腿儿，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直到百里映萝手底下飘出饭菜的香气，她才惊讶道，“她居然会做晴姐的拿手菜！” “她还会跳你的成名舞呢？” “哎？” 沈语棠闻言吐了下舌头，她瘪嘴问道，“晴姐不回来吗？” “你问我不如问军座大人。” 陈牧舟笑着摇头道，“你安晴姐现在是铁血军在编的战地医疗官，正随大部队在南边拉防线呢！” “拉防线？” “信标防线。” 陈牧舟点头解释道。 由于宋星歌精准的生物钟和卡点丢信标的习惯，铁血信标雷打不动的在以每天16个的速度‘暴增’， 时至今日，掐在她手里的信标数目，足以让她放开手脚施展，部署出一些宏伟的东西， 比如……拉出一道信标长城。 事实上，帝国巨大的轮胎养殖场，也是用信标围起来的。 几人忙活了小半个下午，待夜色降临，众人端着碗碟在三楼落地窗前集合。 沈语棠带着小白去酒窖转了一圈，不多时，两人一手一瓶酒，有说有笑的回到桌前。 待众人落座，陈牧舟又把躲在角落里的楚霜染招呼过来。 一桌人该吃吃，该喝喝，三楼顿时热闹起来。 由于担心沈语棠发酒疯，陈牧舟没敢多喝，甘心充当绿叶，主动当起了背景板。 沈语棠得偿所愿，红光满面，开心的不得了。 小白也很开心，这是她第二次参加这种‘大型社交’聚会， 上次还是流形庆功宴的时候，但那次她顶着黑眼圈，精神萎靡，全程打了酱油，并没有体验到多少乐趣， 所以这一次，小村姑什么都觉得新鲜，有模有样的学着别人推杯换盏，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水波漾漾，笑意不停。 百里映萝的表现很‘自动傀儡’，让干啥干啥，只是喝酒时，她会认真的品味一番，有时还会点头。 这让陈牧舟大感好奇，不知道她是潜意识行为，还是某个潜意识果实里带着的品酒技能。 楚霜染这次倒老实规矩了不少，饭吃到一半，她只打碎了一个杯子。 沈语棠很快给她换了杯子，把酒续上，等她脸上浮起淡淡的酒晕，总算是有了些参与感。 陈牧舟发现，这一次，那种一见小公主就躁郁的感觉并没有袭来。 他不由松了口气，也乐呵呵的参与其中， 然而好景不长，预料中的事情，还是不出意外的发生了： 酒过半巡，沈语棠喜笑颜开的起身，拿着酒杯当话筒，开始一展歌喉。 陈牧舟脸色瞬间一变，他知道场面马上就要变得失控起来了。 果不其然，当魅魔一曲唱罢，举杯又带了一轮后，陈牧舟进入了开眼时刻。 小白放下酒杯，眼波流转一番，随着‘咚’的一声，她脑门砸在桌上，不省人事。 沈语棠则拉着百里映萝，表演起成名舞， 还别说，本就有武术底子的百里映萝表现真不差，凭借对身体极致的掌控，她和沈语棠跳出了‘团舞’的感觉。 由于某羊进入了醉酒状态，身体不怎么协调，百里映萝的版本反倒是更‘精准’些。 “还有意外之喜……” 最令陈牧舟感到惊奇的是，原本昏昏欲睡的楚霜染突然如饿死鬼投胎，不动声色的大吃大喝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姜晨曦跑出来了。 陈牧舟也不点破，不动声色的看着，同时心里颇感好奇： 醉酒是生理现象，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小公主和司月同学的反应竟然大相径庭， 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承载着姜晨曦的异化场发挥了作用。 这时，沈语棠拉着百里映萝满面红光的回到座位，小公主仓鼠般嗫嚅的嘴巴突然一僵，随即激动起身。 “棠……堂堂！真的是你，我是你的粉丝！你的专辑我都有！” 沈语棠显然不知道楚霜染换了芯子，可她早喝糊涂了，竟一本正经的回问道，“那你要签名吗？ “要！” 姜晨曦毫不迟疑的点头。 “可我没带笔……” 沈语棠遗憾撇嘴，旋即双目一亮，“有了！我用我的角给你签吧，你要签在哪里？” “哪里都行！” “那就签在胸口上吧！” “……” 眼看着羊头往前拱去，陈牧舟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他迅速起身抱起小白，以送她回房为由，逃离现场。 把小白安顿好后，陈牧舟趁着清静，观察起飞往西北的那枚天梭。 西北军地面部队已经推进至苍岭以南，战线的突出部深入‘蜘蛛山脉’，陈牧舟指定的坐标便在突出部附近。 天梭抵达坐标点后，便脱离西北军防线，往南深入，伺机等待拟形的捕捉。 只可惜，哪怕天梭故意表露出一副羊入虎穴的样子，却没有拟形瞧上它， 除了引来拟形的排炮打击，这个天梭一无所获。 “难道拟形拟不了它？” “天梭的‘技术含量’太高了？” 陈牧舟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失望。 他本想控制天梭游走一番，但夜色之下，一只一阶段拟形也见不着，他只能无奈放弃。 结合卫星图，为这枚天梭重新规划了一个自主巡弋路径后，他便将它放在一边。 “再钓钓吧，愿者上钩。” 这么说着，陈牧舟侧耳一听，沈语棠正在和姜晨曦合唱着不知名歌曲，他撇撇嘴，又研究起刚吸收的两个调用。 羽权柄调用是‘轻质稳态构建’、‘离散自动群’、‘恒坐标’，直看得他一头雾水。 “这什么玩意？比特么铬调用还难懂，调用都无从下手啊……” “这和鸟有什么关系？” 陈牧舟蹙眉吐槽一声，转而看向‘虺权柄’的调用。 ‘素汤构建’，‘异化场侦测’、‘场质同频、变频’， “……” 陈牧舟又是一怔，这个似乎和爬虫也没多少关系，不过这几个调用，他多少了解了一点， ‘素汤’，应该是类似于‘原始生命汤’的一种说法——有假说认为，生命起源于一锅无机物混合的原始汤， 这个‘素汤’，应该是各种‘素’，如激素、色素、信息素、毒素等。 ‘异化场侦测’，很好理解， ‘场质同频、变频’，应该是个异化场相关调用，他试着调用一下，嘴角随即一抽。 他知道司脔的[安静]是哪儿来的了。 “这么个虺啊，倒也形象。” 陈牧舟咋舌。 在神州语境中，‘虺’指爬虫类生物，主要指蛇蜥，多少跟毒素沾边，而在人类的幻想作品中，‘石化’、‘震慑’，也与之相关， 想起[安静]的效果，确实是一个有趣的巧合。 “至于其他调用，等明天茸脔嵌合的时候，找小脔脔问问吧……” 这么想着，陈牧舟再度竖耳聆听。 三楼的动静消停了不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反身下楼。 “哦豁。” 陈牧舟入眼就看到姜晨曦和沈语棠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百里映萝还在孤影独酌，时不时点头品味，她面前摆着几个空酒瓶，但她依旧面不改色。 “映萝，还喝吗？我再去给你拿点？” 陈牧舟见状，上前询问。 “……” 百里映萝僵硬的看过来，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主观上的选择，果然是不行啊。” 陈牧舟叹了一声，旋即换了一个说法，“映萝，你自己去酒窖拿酒喝吧，喝多少拿多少，喝完了睡觉去。” “是，主人。” 百里映萝终于应声。 “还得是指令……” 见百里映萝起身，陈牧舟转向抱头痛哭的沈语棠和姜晨曦。 “你俩差不多得了！” 他上前把两人分开，沈语棠立即揽住他的胳膊，而姜晨曦则仰躺在椅子上，神情迷糊，脸上满是泪痕。 “！！” 陈牧舟赫然发现，她胸前的衣襟上竟有几个浅淡扭曲的字痕，疑似用红酒写的‘阿巴巴’。 “什么鬼！” 他一阵无语，一手一个把人扶起来，就近将姜晨曦送回小公主在三楼的房间， 之后，他又顶着沈语棠的作乱，抄起她的腿弯，抱着她回到五楼房间。 一路上，沈语棠还在呜咽，一个劲的说楚霜染可怜。 “她哪儿可怜？” 想到沈语棠明日醒来必断片，陈牧舟趁机问了一嘴。 她显然还不知道，楚霜染其实是姜晨曦鸠占鹊巢。 “她说她不想活了，可想死又死不掉，好可怜啊，呜呜……” “……” 陈牧舟无语，这不是可怜，这是可怕。 他忽然想起，姜晨曦说自己‘永远不死’，‘永远存在’的时候，明明是一副骄傲睥睨的样子， 她怎么可能想死？ 陈牧舟只当这是她们醉酒的胡话。 怀中人如一条滑腻的泥鳅般，极度的不老实，陈牧舟不得不收起思绪，专注的应付她。 回到沈语棠的房间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安顿在床上。 “快睡吧，小羊。” 陈牧舟道，“我明天给你安排了正事。” “可我们还没滚床单呢！” 泥鳅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八爪鱼， 陈牧舟瞬间被缠住，香吻随即雨点般落了下来。 翌日一早，沈语棠精神抖擞的醒来，她果然断了片，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概不记得。 陈牧舟早已习惯，便也不多说。 两人洗漱一番，结伴下楼，准备吃早餐， 路过三楼时，陈牧舟大吃一惊——百里映萝竟然还在品酒。 她面不改色，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只是身前的酒瓶堆成一座小山。 “是我指令不清，还是她没喝够？” 陈牧舟不由咋舌，赶忙调整指令，结束了百里映萝的个人酒局。 第325章 脔的本质 早餐过后，一辆军用卡车停在酒店门口。 “来得好快！” 陈牧舟出门一看，就见白梧和一个铁血军后勤官迅速下车，将一份清单递了过来。 “这是我们在宁城南边的轻工业商品城搜集的，有两百多台，都是未拆封的。” 白梧问道，“我们都拉过来了，这些够用吗，展堂哥？” “够，足够了。” 陈牧舟点头看了眼清单上的参数，继续点头道，“无中继链路，还支持三十公里图传？很好很好……” “小梧，一会跟你嫂子去宛城，把东西送到城北的盟约基地。” 他说着，回身去酒店一看，就见沈语棠领着小白从楼梯间出来。 沈语棠抱着一箱酒， 小白则举着一个大行李箱，随着她走动，行李箱里发出一阵酒瓶撞击声。 “……” 陈牧舟神情一僵，随即无语的冲沈语棠撇嘴道，“你咋不把酒窖搬空呢？” “嘿，我下次再来搬。” 沈语棠吐了下舌头，招呼小白将箱子放在她车子的后备箱。 “早饭时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啦，夜间派无人机出去，主动找声源，城防军配合盟约基地加强曦河防线。” 沈语棠认真点头，“所有无人机要消毒、禁光、隐蔽。” “有任何异常立即联系我。” 陈牧舟点头。 有了银杏叶之后，他更换了策略，在协议眼皮子之外搞事情，更有性价比。 无人机探测，不是异化入侵行为，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规避协议，不会引来正义的群殴。 而沈语棠说异常‘打铁声’清晰、洪亮、有回音，声源距离曦河应该不会太远，三十公里图传的无人机足够打探清楚。 帝国周边，绝不能有潜在的威胁。 在协议有所察觉前，他还要暗搓搓的搞些事情， 到时……说不定能给协议一个惊喜。 送走了沈语棠和白梧后，陈牧舟带小白回屋。 “小白，你婚飞时间确定下来了吗？” “咦？” 小白一惊，大眼睛里全是茫然：“我以为你帮我定了。” “……” 陈牧舟嘴角一抿，尴尬的抬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小白也没说错，她在等大飞机出笼，等他有空，等他安排时间，所以她没有主动提过。 “怎么了嘛？” 小白瞪着大眼睛，脑袋逃出陈牧舟的掌心，“你不会还没确定吧？” “当然定了。” 陈牧舟毫不迟疑的点头，“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小白眸光莹亮，小脸上满是期待，恨不得原地蹦跶几下， 不过，她很快收敛情绪，一本正经的嘱咐道，“那你不要说出来哦，说出来就不惊喜了！” “小白怎么这么可爱！” 陈牧舟一把抱起小白，一边rua，一边将脸靠在小白发顶，狠狠的吸了起来。 “我要喘不上气啦！” 然而没等他吸几口，小白抬手轻轻一推，熟悉的泥头车撞击感袭来，陈牧舟一口老血倒飞了出去，刚好落在那片小覆层上。 “小白，我要告你谋杀！” “……倒也省事了。” 陈牧舟无语的冲小白挤眉弄眼，旋即双目一闭，激活了覆层调用，身体沉入覆层之中，激活了行走体‘驾驶舱’。 殷堡的脔覆层上，一袭皮质劲装的司脔长身婷立，双手抱胸。 不多时，一个黑不溜丢的高大人形生物浮出覆层，它甩了甩秃脑门后的脏辫，冲司脔张开了四瓣嘴。 “……” 陈牧舟一怔，他的‘铁血战士’行走体一亮相，竟然没有吓到司脔，反倒让她的凤眸灼灼亮起，似乎是在……欣赏。 “小脔脔，你觉得这个行走体咋样？” 他索性问了一嘴。 “不错，有趣的嵌合生物。” 司脔点头。 “！！” 陈牧舟一怔，旋即感慨于‘万脔之主’的理性，她的潜台词显然在说，这不是能自然进化出来的。 他顿感无趣，将这个话题揭过，转而欣赏起司脔的装扮来。 新鲜出炉的三号人物卡。 奇幻世界兽耳娘装扮，一袭战斗皮甲，长长的金色垂耳，身后有一条蓬松的大尾巴，活脱一只人形大金毛。 长耳垂在脑袋两侧，软塌塌的，像特殊造型的双马尾，视觉上将司脔凌冽的气势减弱了不少，使她看起来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小脔脔，你这身也不错。” 陈牧舟道，“以后想咬我，就换这身。” “公子想被妾身咬？” 司脔错愕，怀疑自己听差了。 “说实话……我有点求之不得。” 陈牧舟认真点头，“你随时可以咬我。” “？” 司脔黛眉微蹙，神情复杂。 “……” 此时司脔的内心活动一定很有意思，只可惜行走体上没有脔调用，偷听不了她的心声。 陈牧舟遗憾撇嘴，道：“走吧，我们去把嵌合做了。” 司脔点头，转身跟他走向覆层边缘，边走边道，“公子，妾身注意到你昨日激活了‘羽’、‘虺’调用，没有用吗？” “呃……也不是，我还没研究透，没有实际操作。” 陈牧舟应了一声，索性把调用的话题扯开。 一番询问下，他得到了司脔‘通俗’的解释。 羽权柄核心是‘离散自动群’，或者叫‘离散自发群’，它是一种‘模式’调用。 小偷窥狂的无数小鸟眼线，都来自这个调用。 它作用的，是复数自主个体在三维空间内的生存与交互模式。 打个比方，就像是天空中鸟群的行为模式，或者海中的沙丁鱼群行为模式，个体彼此独立、却自发协同一体，但又不是虫群或者格式塔那种方式。 它更像是一种需要‘组织度’的人类建制，全凭自觉，自发，体现的是个体的主观能动性。 陈牧舟骇然不已。 在他看来，这个调用可以称得上‘牛逼到飞起’，前提，是放到人类社会之中。 组织度爆表，个体又足够自由，这特么就是集体主义的完美形态！！ 甚至，‘牛逼’不足以形容它，它堪称伟大！ 因为它不需要‘理念’、‘领导’、‘模因’、‘信仰’、‘目标’，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了解了这一些，陈牧舟无语的看了司脔一眼。 如此逆天的调用，她竟然只拿来偷窥。 协议对这个调用的利用也好不到哪里，也不过是拿鸟撞玻璃的程度。 不对…… 陈牧舟后知后觉的想起，司脔围杀司雾时所用的嵌合虫群，用的似乎就是这个调用模式！ 每一只虫子都有明确的目标，有机的形成一个高效的整体， 难怪司脔那时会信誓旦旦的保证，她能把司雾吃干净。 她没吹牛皮。 这么想着，陈牧舟明白了‘羽’权柄名字的由来： 海洋太危险，权柄去了就‘不存在’，所以不可能玩转沙丁鱼群。 能发挥的，便只剩鸟群了。 这个调用太过离谱，以至于‘轻质稳态构建’、‘恒坐标’，都像是对该调用的补充。 前者类似于脔的生命构建，但它的核心与生命无关，它只致力于创造‘轻质稳态’。 所谓轻质稳态，指质量轻，但强度稳定的结构。 打个比方，用‘橡皮泥’捏小房子，用这个调用，它能轻易的捏出‘体积最大又最稳定’的那个。 而后者‘恒坐标’，则是一种定位导航手段，也与‘羽’适配。 它有一个奇特的坐标系，不是磁场，不是星空，无关地形环境，十分的诡异。 如果代入现实尺度，它的‘原点坐标’甚至都不在蓝星上。 羽权柄调用不见‘羽’，却又处处与‘羽’相关，这显然是一枚为‘飞’而生的权柄！ 弄清楚了这一点后，陈牧舟再度错愕的看向司脔。 她是怎么把司羽干掉的？ 如果他来使用这枚权柄，绝对能把司脔欺负哭了。 “小脔脔还是有点东西的！” 陈牧舟不由咋舌，毕竟司脔手里还有个‘虺’权柄。 司脔对这个权柄的解释，和他昨晚分析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补充细节： 比如‘素汤构建’这个调用，它除了构建‘素’外，对非它构建的外来‘素’同样有影响。 对陈牧舟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意外收获： 拿信息素来举例，小白下次再生出触角的时候，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被触角散发的‘性信息素’裹挟了。 他不止可以屏蔽这类信息素，如果他愿意，他还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至于‘异化场侦测、变频’，基本就是字面意思了。 它能侦测异化场场源，区分场源的强弱，定位场源所在。 就像一个……异化场雷达。 那些能对外释放或散发强力异化场的，自然是强大的繁盛实体。 所以，它在司脔手里只有一个作用——狩猎！ 直到这时，陈牧舟才意识到，覆层不只是司脔本身，还是她的谋划与勋章。 她的一千六百多片覆层，不是凭空得来的： 比如帝国南部、月都的覆层，便是她的‘勋章’，每一片覆层下，都有一个强大的繁盛实体的亡魂； 而殷堡的覆层、海边的覆层等，则是她的谋划： 这两片覆层，分别盯上了谁，自不必多说。 更令陈牧舟头皮发麻的是，这种‘盯梢’式的覆层，至少占覆层总数的一半。 晏城北边、发光城外围，颜色征伐之域，山脉隆起之地…… 大小不一的覆层随处可见。 这样的覆层，显然都对应着一个或者几个‘猎物’，彰显着万脔之主野性的一面。 司雾就是很好的例子， 埋伏，针对，量产嵌合虫，充分准备， 谁也不知道覆层什么时候突然暴起，发出雷霆一击。 某种意义上说，司脔或许是蓝星陆地上，至少是神州帝国境内，最大的一只‘野兽’，一只地图级规模的顶级掠食者。 这才是司脔的本质。 所以她信奉弱肉强食，强者通吃。 她有这个资格。 陈牧舟以前也不是没怕过她，只不过现在，她的‘本质’上面多了一层‘小脔脔’滤镜。 于是画风突变，意外的反差起来。 比如现在， 两人走到覆层边缘，原本还在解释权柄的司脔立即板起脸来，与他拉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司茸乘着天梭，从菌海那边过来了。 “？” 陈牧舟一怔，搞不懂司脔这是什么操作， 她一边嫌弃他偏心，却又主动把他往外推。 果然，司茸落地后，毫不犹豫的上前，拉着他下了覆层，到了菌海这边， 司脔凤眸淬冰，却只站在覆层上干瞪眼。 “茸茸，吃早饭没有？” 陈牧舟咧嘴一笑，四瓣嘴随即张开，露出一副吃人的样子。 司茸一怔，随即摇头。 “不吃早饭怎么行呢。” 陈牧舟忙道，“嵌合是个精细活，它本质上是生长试错，需要的时间可不少。” “我们整个地方，弄点吃的，边吃边嵌合。” “嗯。” 司茸听话的点头，“陈牧舟，你说，我弄。” 很快，在陈牧舟的张罗下，他们所在的那片菌海后退了两米左右，露出了下面的土石层。 陈牧舟捡石头垒了个火堆，司茸生成了一些可燃的干菌，大天梭调转尖端，一道电光激射而出，点燃了火堆。 随后，司茸又在火堆边生成两个可以充当座椅的小圆顶蘑菇， “茸茸，要吃肉吗？” “嗯。” 两人坐下后，开始面面相觑。 之后，两人齐齐抬头，看向站在覆层上的司脔，陈牧舟问道，“脔脔，要吃蘑菇吗？” “？” 司脔还没搞明白这是什么展开。 她摇摇头，“行走体不用吃东西。” “可茸茸说，你吃了她很多蘑菇。” “……” 司脔红唇一抿，她素手一挥，脚下的覆层也后退了两米，空地一下子拓展到四米的直径。 她走到火堆边，几道肉须从她身后的覆层探出，将一把华丽的血肉王座送到她屁股底下。 司脔优雅坐定，勾了勾手指，一块可燃油脂被覆层送出，加入到火堆里。 火焰升腾，周围顿时弥漫起荤香气息。 “茸茸，来点好吃的蘑菇。” “脔脔，来点骨头签子，多来点肉。” “让我想想调料怎么整……” …… 第326章 转正 “茸茸很喜欢吃肉呢。” “嗯。” “脔脔也很喜欢吃蘑菇呢！” “……” 在陈牧舟居中‘斡旋’之下，剑拔弩张的两个大腿子围‘炉’而坐，相安无事的吃起了烧烤， ……至少，表面上相安无事。 陈牧舟居于正中，当起了烧烤师傅，时不时把烤串投喂给两人， 司茸是真的在吃早餐，所以吃的很认真，也很配合。 司脔则有些心不在焉，兴致平平，但陈牧舟每次递给她一根烤串，她还是会吃下去，因为她发现，谁吃完了，陈牧舟就给谁投喂…… 嵌合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感觉到有人在暗暗较劲，陈牧舟也不点破，只将手上的烤串翻转到飞起，谁也不亏待。 “唔！” “……” 就在这时，司脔优雅的进食动作突然僵住，她黛眉蹙起，红唇微启，一双凤眸看向陈牧舟，欲言又止。 “？” 陈牧舟一怔，“脔脔，怎么了？” “……” 司脔脸色苍白，鼻翼翕动，身形摇摇晃晃。 于此同时，她身后的覆层荡起涟漪，一些巨大的红色薄膜如雨后春笋般浮现出来， 它上面密布着毛细血管，像红色的巨帆一般，围着高耸的骨质‘桅杆’展开。 顷刻间，红帆林立，仿佛有一支血色的舰队在覆层上巡弋。 “陈牧舟，小心！” 司茸迅速起身，就要把他护在身后，大天梭和菌海也在同一时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呃……茸茸，没事的。” “这些‘红帆’，是司脔的‘紧急供氧’调用，是用来呼吸的……” 陈牧舟赶忙安抚着捏了捏司茸的小手，神情无奈的解释道，“她应该是噎着了。” 行走体是一体成型的融铸，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噎到’倒也不奇怪。 “……” 司茸愕然，红眸不可置信的审视着司脔，赫然发现对方瞳孔开始涣散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把自己憋死了……” 行走体并不能变形自救，能做的只有解离，陈牧舟索性走到司脔身后，在行走体咽气之前，给她使上了海姆立克急救法。 “咳咳！多谢公子……” 司脔吐出一块蘑菇，神情恢复了平静。 覆层上的红帆也随之折叠收起，重新没入覆层之中——紧急呼吸结束了。 陈牧舟现在相信，司脔真的会‘认知库’过热了： 行走体噎着了，整片覆层竟也被‘憋’得开大呼吸。 这只能说明，在刚才嵌合、吃烧烤的过程中，整个认知库的注意力都在这片直径四米的小空地上。 覆层对行走体感同身受，反应过激了！ “脔脔，不愧是你！” 陈牧舟无奈一笑，抬手给司脔顺着气。 他愈发的想听听她的心声，那一定非常精彩。 “公子，妾身没事。” 司脔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察觉到司茸的注视后，她更是感觉面上挂不住。 于是，几条肉须从覆层伸出来，将司脔连带着她身下的血肉王座一道卷起，收入覆层之中。 下一刻，经典红衣女王版本的司脔连带着新的血肉王座，又被覆层送了出来。 “……” 陈牧舟意识到自己的急救措施有点多此一举了。 这位可是司脔，她有一整套脔式解决方案。 比如……换一个行走体。 “……” 司茸惊呆了，她平复着情绪，只感觉一言难尽。 接着，她注意力一转，侧眸看向脔茸交界带的嵌合区域，神情一松。 “陈牧舟，嵌合，好了。” “公子，那妾身告退了。” 红衣司脔恢复了睥睨众生的姿态，起身冷冷说着。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她完成嵌合。 “等一下。” 陈牧舟摆摆手，“其他权柄还没做呢，一块整了吧。” “好。” 司茸应了一声， 司脔见状，嫣红的唇瓣一抿，复又坐回王座，注意到陈牧舟手中的骨签，她娇躯一颤，“谢谢，妾身不吃。” 新一轮嵌合随即展开。 司主手中掌控的权柄，相当于自动嵌合统一，就比如脔手中的‘羽’、‘虺’，到手便可以自由玩转，彼此配合， 所以，他们要做的，其实是不同司主间的交叉嵌合。 没了‘吃烧烤’打缓冲，双方也没了‘暗自较劲’的由头，气氛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好在这种氛围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三人都发现，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羽’、‘茸’嵌合，进行不下去了。 不是方法错误，也不是司主不配合， 事实上，两边都是嵌合的熟练工，后续嵌合操作趁热打铁，完全没有难度，效率理应更高。 然而，嵌合的过程就是进行不下去了。 像是遭遇了什么瓶颈，直接被打了回来。 “是权柄问题？” 陈牧舟一脸疑惑道，“我们换一下，试试‘脔’‘、‘铬’嵌合。’” 然而很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结果仍旧不行。 “什么情况？” 陈牧舟不解，又心有不甘的切换了组合。 ‘虺茸’、‘羽铬’、‘虺铬’…… 一番排列组合试验下来，结果都不行。 “这玩意不会有上限吧？” 陈牧舟只得无奈放弃，“你们感觉到什么异常了吗？” 司茸摇头。 “公子，妾身感到上次一样的情绪超限界波动，异化场过载……” 司脔应道，“但这次烈度很低，也没有深度污染。” “兔子解离那次？” 陈牧舟蹙眉，那次异常，是他接收到‘三个一起’的信息后，过于震惊导致的。 这次什么情况？ 他并没有感觉到情绪异常。 “司茸，保险起见，你知道妾身要做什么。” 然而，不等陈牧舟分析原因，司脔抬起素手指向陈牧舟的‘铁血战士’， [行走体解离！] “……” 眼看着陈牧舟消失，司茸薄唇轻抿，殷红的眸中萦起不悦，她正要说些什么，大天梭收到子信号， 她平复下情绪，点头示意大天梭飘到自己面前。 大天梭随即展开，呈现出接通的视讯画面。 [茸茸，我没事，你们别打架。] 陈牧舟坐在酒店的小覆层上，声音从画面中传来， “嗯，不，不打架。” 司茸点头，红眸瞥向司脔，对方双手抱胸，斜躺在王座上，脑袋歪向一旁，对视讯和司茸都不感兴趣。 司茸正要说什么，几条肉须从覆层探出，一副要回收王座和行走体的样子。 [脔脔，别着急走，给茸茸准备点肉，让她拿回去吃。] 就在这时，陈牧舟的声音从大天梭上传来。 “不，不用。” 司茸闻言，连连摇头。 “……” 司脔唇角一抿，一些可食用的小动物从覆层上冒出来，主动跑到司茸身边。 司茸见状，也在司脔脚边生成了一些美味的蘑菇作为回应。 做完这些，她才打开天梭，将小动物收了起来， 确定两人不会打架后，陈牧舟分别嘱咐了两人几句后，便匆匆的中断了视讯。 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他发现，司脔是对的，异常来自他体内。 行走体被司脔解离，随着异化链路中断，意识刚回到本体，一种令他昏昏沉沉的感觉便立即袭上身来。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当他尝试让菌路交叠，或者双开一个行走体时，脑子感受到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是调用的单线程限制。 诚如司脔所说，这次异常的‘烈度’不高，并没有让他头痛欲裂，直接噘过去。 “不对，与其说是‘情绪超界限波动’，不如说是‘调用紊乱’……” 他逐一检查着体内的调用，寻找着异常的来由。 茸、根、不知名异灾、零、脔、铬、羽、虺…… 一番检视下来，陈牧舟还真有所获。 做过嵌合的调用，和没做过嵌合的调用之间，似乎存在着轻微的差异。 “难道这其中存在什么关联？” 为了查清这些差异的本质，陈牧舟激活了脔认知库调用：司脔作为一个野路子程序员，也一直保持着存档留底的习惯。 在这次嵌合过程中，每一次嵌合尝试，无论成功与否，她都留存了日志。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的数据分析后， 陈牧舟找到了那一丝‘差异’所在。 ‘脔’、‘茸’嵌合，一切正常，但在‘羽’、‘茸’嵌合过程中，羽权柄竟比茸权柄活跃。 羽权柄试图加入茸权柄的嵌合，但被茸权柄拒绝了，或者说，茸权柄表现的过于‘惰性’，没有对羽权柄进行响应配合， 不止如此，在羽权柄尝试与茸权柄嵌合时，早已与茸权柄嵌合的根、脔等权柄，竟产生了松动！ 陈牧舟只觉得不可思议， 司茸绝对不会不配合他。 “这显然不是茸茸的问题。” 陈牧舟很快找到了佐证： 他发现，同样失败的‘脔’、‘铬’嵌合也是如此，只不过，这一次，积极响应的是铬权柄，表现出惰性的，反倒成了脔权柄。 孤证不立，但现在，陈牧舟不得不有端联想起来。 “嘶，我好像有眉目了……” 陈牧舟倒吸了一口凉气： 茸嵌合了脔、根、铬、异灾； 脔嵌合了羽、虺、根、茸； 她们都成功了四个，在嵌合第五个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陈牧舟皱起眉头，心有所感。 羽权柄的活跃，是它支持进入茸权柄的嵌合，而茸权柄的惰性，则是它抗拒羽的加入。 铬、脔等权柄的松动，只能说明在羽权柄尝试嵌入的时候，挤压到了它们！ “这就像一个有嵌合上限的容器！！” 陈牧舟恍然大悟，“最多只能容纳四个，强行再往里塞一个，要么塞不进去，要么把里面的挤出来！” “可为什么异常问题，出现在我身上？” 想通了这一点，他又皱起眉头，“难道嵌合不成，是因为我？” 这么想着，陈牧舟感觉一道灵光击中了识海。 “四这个数字非常有趣，繁盛界杀三进一，再加上本体，本质上也是四！” “成为协议的最低需求，是四！” “甚至晏莹说的1024，也是四的幂数……” 陈牧舟隐隐感觉，这里面好像藏着什么大秘密， 而这一次，他没有让那一丝灵光从脑海中稍纵即逝：“基因的碱基种类……也是四。” “换句话说，dna在用‘四进制’编码……” “进制……晋升？” 陈牧舟顿时将思绪放飞到灾变之始，回到最原初的起点，一切的缘由——防御基因。 就在这时，他纷乱的思绪被一种陌生的信息流抚平。 “这……这是……” 一幅雄奇瑰丽的图景在他脑海中展开。 他看到漆黑无物的空间中荡漾着涟漪，看到了先民扬手播撒下种子，看到钢铁的容器诞生出血肉，又看到了血肉的子宫中孕育出了钢铁…… “！！！” 陈牧舟……触发了防御基因。 他抓住的那一丝灵光乍现，或许存在什么关键信息，或是达到了某种阈值，达成了这次触发。 他不是奥夏，没有招来防御基因的报复。 他接收到的信息，没有敌意，不是攻击，中性的没有一丝情绪。 005，026，059，117，201，317，575，703…… 顷刻间，他体内的调用，竟被置换成了数字编号。 好在，凭借自己对调用的熟悉，他很快便把原本的调用，与数字对应了起来。 005-脔，026-茸，059-铬，117-羽，201-虺，317-根，575-异灾，703-零。 除此之外，陈牧舟还得到了一个数字：0.00。 “啧……” “啧啧！” 他神情复杂的消化了这些信息后，顾自唏嘘几声，旋即，眉眼舒展开来。 “协议的话虽然真假参半，但有一句话，它没有骗人——[哪怕是临时协议，也终将走到这一步]……” “就在刚刚，我走到了。” 陈牧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蓝图，堂而皇之的呈现在陈牧舟面前。 0.00，这个数字，就是他的蓝图。 于此同时，陈牧舟也确认了一点： 在蓝图出现在他身上的同时，他协议中的‘临时’二字，被正式移除。 他……转正了。 第327章 带她们走到最后 （上章有新增内容，9\/17，中秋节快乐。） “蓝图……来得正是时候。” 陈牧舟轻语颔首。 他安坐覆层边缘，理顺着思路，同时消化着脑子里多出来的信息。 “这……算是晋升么？” 他忽而自问一声，旋即看向自己的双手。 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超然的、强大的力量注入体内，身体上没有什么变化。 这让他觉得，蓝图的实质，多少有些意义不明。 “映萝！” 想了想，陈牧舟喊了一声，从覆层上起身。 下一刻，百里映萝的倩影裹挟着一阵香风，翩然出现在他面前。 “给我一个腬的调用。” “是，主人。” 百里映萝恭顺颔首， 很快，一块方糖大小的浅紫色晶体在她白皙的掌心凝结而成， 她眼也不眨，便将晶体置入陈牧舟手中。 剔透的晶体中氤氲着浅紫的流光，像洇开的薰衣草汁，有一种说不出的精致美。 陈牧舟把玩观赏一会，才将其吸收入体。 “果然。” 他扬起眉梢，神情并不意外，蓝图以他能够理解的方式，给了他清晰的提醒： 1021。 代表调用的数字多了一个，蓝图由0.00变为了0.00。 “腬-1021……” “我懂了，这个数字，应该是权柄生成的编号……” “映萝的权柄，是第1021枚权柄！” 陈牧舟沉吟着，他莫名感觉，蓝图像他前世所熟悉的那种‘平台生态’、亦或是‘信息终端’， 就像一台手机，不同权柄，是安装在其中的app。 “不对……” 陈牧舟又摇了摇头，“蓝图太空了，生态是权柄自带的，显得像app自己带着一个安卓系统……” “不如说它是个空插板，只有简单的统计功能。” “呃……还有‘描述’功能……” 陈牧舟注意到，随着腬调用进入蓝图，腬权柄的描述随即在蓝图上呈现。 ‘势能场’、‘质心不灭’…… 前者描述了百里映萝不明能量的来源，疑似某种他不知道的势能， 而后者似乎解释了百里映萝的强横和永不坠落，但也仅此而已。 在陈牧舟看来，或许这个描述是清晰的，但内容过于深奥，他只能看懂个大概。 比如描述中的‘质心’概念，到底指的是百里映萝的‘本质和内心’，还是指的她作为一个质量体的质心，他楞是无法区分开来——把描述套用上去，都合理！ “这倒也不算鸡肋……” 陈牧舟点头评价。 有蓝图描述，至少不会让他像对‘羽’、‘虺’权柄那样，专程再去像司脔打听一通了。 蓝图可以让他自己‘参悟’这些权柄的能力和用途。 想起司脔，陈牧舟突然有所明悟，旋即畅然的拍了拍手。 “小脔脔整天把‘细目’、‘约首’挂在嘴边，这蓝图……倒也有那么个意思！” 陈牧舟咧嘴一笑： “按这种思路想，蓝图这个空插板，不就是‘协议’的大纲和目录么？” 纷乱的思绪一下子就简化了下来。 陈牧舟舒了口气，冲身旁的百里映萝摆摆手，“可以了，映萝，你去忙吧。” “是，主人。” 百里映萝颔首，转身离去，身形娉婷，退得不疾不徐。 “……” 将视线从百里映萝的背影上收回，陈牧舟又回到覆层边缘，“哪怕是临时协议，也终将走到这一步……么？” 司主每得到一枚权柄，便自动拥有了嵌合该权柄的能力。 而他，一枚权柄也没有，而是借助她者权柄，达成了同样的效果。 但身外权柄，各为其主，根本无法自动嵌合。 可谁也不会想到，陈牧舟为了实现某些功能需求，竟歪打正着，通过‘手动嵌合’的土办法，实现了异曲同工的效果。 思路、权柄、嵌合逻辑，司主的理解、认可、配合……无数缺一不可的‘巧合’集中在一起， 最终像集齐龙珠召唤神龙一般，触发了防御基因。 独属于他的那片蓝图，降落在他身上。 “这么想来，我得到蓝图的途径，应该是正常的。” 陈牧舟自语着点点头，“若说不同，协议它们……应该权柄更多一点吧。” “管它们干啥……” 陈牧舟唏嘘一声，沉下心来，开始基于自己的认知，寻找蓝图的用途： 他发现了蓝图的‘目录’属性，但这目录是可操作的， 而它之所以被触发，是因为陈牧舟试图打破线下嵌合的上限桎梏。 于是，它不再局限于‘四’的嵌合上限，任何被它标记了序号的调用，都在可嵌合之列。 它还是可成长的！ 陈牧舟吸收了司腬的调用，引起了蓝图数字的变化，刚好可以证明这一点。 “哈哈哈，我就知道！！！” 顺着这个思路开始操作‘目录’，陈牧舟很快便发现了惊喜， 现在他若想要继续嵌合的话，不再需要到线下进行实物操作，直接在蓝图上操作即可！ 这个‘插板’简单粗暴，还好用。 这让他想到了编程中预设的函数库，权柄的各种调用，就像这个函数库中的‘模块’， 他可以随便的‘call’它们。 作为蓝图的拥有者和使用者，他可以按自己的思路，通过操作这些模块，完成他对嵌合的构想。 实操效果，甚至简单得像排列组合！ “蓝图有点东西啊！！” “我自己搞，至少不会再出现茸茸和脔脔暗暗较劲的尴尬局面了！” 陈牧舟眸光灼灼，他清晰的感知到了蓝图赋予他的自由度和操作权。 “这叫什么来着……” 陈牧舟踽踽独行，一路摸索，绕了一圈，一抬头，竟发现自己没走错。 他神清气爽的坐在覆层上，突然有种想把喜悦分享出去的冲动。 但他转瞬便掐灭了这个念头，谁发达了，会在大街上吆喝？ 这不是找死么？ “对了，脔脔可是当过几天协议的……” 陈牧舟想起司脔用过一段时间的‘协议体验卡’，他打算查缺补漏，把双方的掌握的信息整合一下。 “还是有必要的。” 他点头自语，他并没有从蓝图上发现任何与提高信息熵相关的内容，而司脔也从未提及过‘蓝图’这种东西。 “小脔脔，来聊聊？” 陈牧舟迅速给司脔发去了一条信息。 [公子，妾身在忙。] 司脔秒回。 “啊，这样啊，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本来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呢……” 陈牧舟嘿嘿一笑，无所谓应道，“你忙就算了，我告诉茸茸去……” 发完，陈牧舟迅速切断了通讯。 [公子，妾身不会再上当了。] 司脔仍旧秒回，但陈牧舟已经没法看到这条回复了。 所以，司脔那边只得到‘未读’，‘不回’的回应。 “唉，这么重要的事情，小脔脔竟然不感兴趣，公子伤心了……” 陈牧舟摇头一叹，溜达到窗台边， 他不理会窗外叽叽喳喳的几只小鸟，抬手将天梭召唤到面前， “还是告诉茸茸吧，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陈牧舟说着，控制天梭展开，正准备拨号，余光便瞅到不远处的覆层一阵涌动，红衣倩影匆匆浮现。 “哎嘿……” 陈牧舟乐了，他抬手挥退了天梭，一个健步来到覆层前。 “公子，你……” 司脔还未站稳身形，陈牧舟便径直上前，将她从覆层中‘拔’了出来， 他一手揽住司脔后背，另一手在她膝弯一抄，司脔就稀里糊涂的成了他怀中的公主。 “脔脔，你怎么又来了？” 陈牧舟勾唇说着，转身便往楼梯间走去。 “公子！！” [妾身就知道！] 司脔人麻了。 她两腿很不优雅的踢蹬了几下。 “妾身不想上楼去！” 意识到上楼会遭遇什么，司脔惶惶不安，在挣扎了几下无果后，她的身躯竟下意识的颤栗起来。 “嘿嘿，看把你吓得。” 临近楼梯间时，陈牧舟打了回马枪，脚下一转，竟带着司脔回到休息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 [公子要在这里……不，不要！] [解……解离……] 司脔惊恐的咬着唇瓣，整个人一副要融化的样子。 “不许解离！” 陈牧舟没想到司脔更慌乱了，他瘪瘪嘴，抬手给她顺了顺气，“小脔脔，冷静！公子逗你呢。” 他迅速切换到营业模式，几个关键词一抛，司脔总算消停下来。 “脔脔，你身上挂着协议，因为某些原因，我只能这么给你说。” 陈牧舟向司脔打了个眼色，“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妾身懂得。” 司脔分析着刚才的信息，凤眸逐渐从惊愕中恢复，心声开关随即关停。 “？” 陈牧舟蹙眉。 “公子，妾身管不住心声，有可能……” 司脔抿唇应道。 “呃……那行吧。” 陈牧舟无语的瞥瞥嘴，协议有司脔的调用，她的心声却有可能被窥听。 但见司脔俏脸上松了口气的样子，他觉得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位女士，似乎更忌惮他了。 他尬笑一声，摸出一枚银杏叶，思索了片刻，又收了起来。 已经形成的现状，还是不改为妙。 改了难免画蛇添足。 陈牧舟干脆和司脔打了一会哑谜，最终旁敲侧击的得到了‘协议体验卡’的内容。 司脔登阶，并没有触发蓝图。 她甚至不知道蓝图是什么东西。 她所成为的协议，和朊所代表的协议，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这一点，司脔也是清楚的。 所以，之前他向她问及司主之上的位阶，她才会说，‘协议之上，还是协议。’ 结合自身的经历，陈牧舟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协议’这个概念，本质上就是剽窃的奥夏协议。 而司脔的信源来自朊协议，她是被迫上车，或许她一开始就被误导了。 她的‘协议体验卡’时间太短，除了‘提高信息熵’外，她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没有从朊协议中挣脱出来。 这让陈牧舟有些细思极恐——司脔颠覆协议的努力，很有可能是白费力气，甚至有可能是个‘晋升’陷阱： 司脔是最早晋升司主的那一批， 脔权柄的蓝图编号是005，如果他对这个编号的理解没错的话，司脔就是手握第五枚权柄的大腿子， 如果他是朊协议，好不容易把司脔坑上车，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 陈牧舟旁敲侧击的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司脔，直接把她整沉默了。 “可是，信息熵的事情……” 司脔显然信了一些，但又有些不甘，“妾身能感觉到，它是有用的。” “脔脔，感觉是一回事，真相是另一回事。” “我们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陈牧舟握住司脔的素手，“相信我，我为你找出答案。” “妾身自然是信的。” 司脔点头。 “那个，脔脔，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问你……” “公子，问罢。” “呃……” 陈牧舟悻悻撇嘴，将胳膊举到司脔的红唇边，“要不你咬我一口，我再问好了。” “公子，是有什么好事么？” 司脔凤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竟要妾身先奖励你？” “……” 陈牧舟嘴角一抽，“不是好事，是坏事。” “那妾身不会咬的。”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问了哈。” 陈牧舟神情一松，“就是认知库中了羊咩咩后，那个异灾权柄掉落的时候，嵌合是怎么解除的？” “啊呜！” 司脔凤眸淬冰，一排整洁的银牙顿时嵌在陈牧舟的胳膊上。 “我说什么来着？” 陈牧舟咧嘴一笑，任司脔咬了个够。 之后，他总算得到了答案： 当权柄丢失或损毁，嵌合会立即失效，此为‘退相干’，相应的，在获取到新权柄时，嵌合也会立即发生、起效。 这也是为什么，那枚异灾的权柄，跟茸嵌合了，司脔什么也没捞着。 确认了这一点，陈牧舟点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种借助身外权柄拿调用的方式，同样也会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如果继续沿着这个模式走下去……” “我得……带她们走到最后。” 第328章 看看‘π\’ 陈牧舟明晰了未来的道路。 “公子……疼么？” 司脔心有所感，竟抿唇拉起陈牧舟的胳膊，抬手轻轻揉起了有牙印的地方。 “脔女王知道心疼人了？” “嗯。” 司脔抬眸，认真应道，“因为，公子这次没骗妾身。” “那我下次叫你，你来不来？” “……” 司脔犹疑一番，轻轻点了点头。 “嘿嘿，脔脔，我看看你的π。” …… 两人又‘密谋’了一会，将过冬计划和‘类覆层’构建思路完善后，陈牧舟起身，送司脔来到小覆层边上。 “公子，妾身走了？” 司脔回眸，竟有些恋恋不舍。 “晚点我去月都找你。” 陈牧舟点头，目送司脔的身影没入覆层。 “看来，这才是小脔脔的正确打开方式。” 陈牧舟去厨房拿了些冻肉投喂给覆层后，心有所动，“正事她是真不含糊。” “……脔脔和军座大人，没准能成为好朋友。” “唉，她俩还不认识呢。” 陈牧舟咧嘴嘀咕着，打开了铬调用。 跟司脔‘密谋’的时候，远在西北军防线的那枚天梭终于发回了‘鱼儿上钩’的消息。 它沿着固定路线巡弋了这么久，几乎成了周边拟形眼中的‘npc’， 它能躲排炮，没有羽翼却能自由飞翔，还能放电挑衅周边的拟形， 兴许是它的存在在拟形内部传播开来，拟形们观察了这么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一只高位阶的一阶段拟形从蜘蛛山脉腹地专程赶来，完成了这次结合。 这恰是……陈牧舟梦寐以求的结合。 “我就说嘛……” 陈牧舟乐的合不拢嘴，他对此并不意外。 拟形对科技侧的模拟可能存在‘技术’上限，但天梭是繁盛侧的产物，跟拟形出自同源， 都是繁盛界花里胡哨的怪东西，理论上，它们之间不存在技术鸿沟。 在确定黑箱奏效，二阶段拟形化的天梭开始四处进食的时候， 陈牧舟果断将天梭召回，将回归点定位在轮胎牧场。 之后，他给牧场那边发去消息，让那边提前准备好肉食，让这枚天梭以最快的时间迭代，成型。 针对这枚拟形天梭，他还有一整套测试要做。 “必要时，可以填鸭式育成。” 这么说着，陈牧舟回到沙发上，马不停蹄的调出脑内蓝图，补完起他未完成的那些嵌合。 “模拟嵌合，不比线下手动嵌合快多少啊……” 陈牧舟发现，基于蓝图的嵌合，并不能拍拍脑门，就轻易解决。 他同样需要试错，需要耐心和脑力，还得解决可能出现的嵌合卡死和bug。 “毕竟不是正途……” 他啧了一声，没有抱怨，也不眼红司主的手段，反倒是好奇疑问道，“协议……是怎么处理蓝图嵌合的？” 陈牧舟想到自己的这个‘同类’。 朊协议同样掌握着一堆调用，比如司脔权柄上的三个，而且它手里的调用肯定比他多。 “这朊协议……只怕是个魔鬼。” 陈牧舟‘审视’着脑内蓝图，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对朊协议和它背后所代表的力量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他现在有九个调用，仅仅是两两配对，交叉嵌合，把这些调用都整合在一起，他就要不停重复36次， 除却已经完成的那些嵌合，也是一个令人看了想死的工作量。 他简直不敢想象，手里握着更多调用的繁盛协议，面临的是什么状况。 “为了以后不受累，只能现在吃点苦头了！” 只要完成了现有的嵌合，以后再得到调用，只需一对一顺次做一遍就是了。 这么想着，陈牧舟便废寝忘食的忙活起来。 为了加快进度，他试图进入梦界，通过叠梦的形式偷点时间， 岂料蓝图压根不支持，或者说，‘根’权柄没法倒反天罡，反过来影响蓝图。 只能实打实的硬耗时间。 陈牧舟也不是没办法，他频繁进出梦界，叠梦优化出思路和方案，再回到现实里实际操作， 效率一下子高了起来。 但代价也同样惊人，他感觉心力交瘁，远不是上辈子熬夜赶方案可比的。 当然，收获也是惊人。 他竟然找到了非‘物质’权柄的嵌合方法。 拿茸、根嵌合举例，这俩控制着‘菌子’和‘植物’这两种实际的物质，所谓的嵌合，是这两种生命形态，以非寄生、共生的方式，有机的整合在一起， 比如它们的嵌合产物节点树，它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但同时体现着茸与根的特征。 但与茸、根、脔这种经典传统的权柄相比，‘零’、‘腬’这种看起来更‘高级’的权柄，并没有什么物质参与。 它们控制的是虚无缥缈的算力，能量，力场， 要把这种东西嵌合起来，纯粹就是天方夜谭，因为它们之间，连个共通的抓手都没有， 然而一番操作下来，陈牧舟还真就打通了它们彼此之间的壁垒，将它们置于‘异化场’这个统一的大框架下， 原本，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巧就巧在，司脔的‘虺’权柄，有‘异化场侦测’、‘异化场变频、同频’这种调用， 这使得陈牧舟从‘虺’出发，先打通‘虺’与其他权柄的连接，做好地基，不厌其烦的一层层堆上去，最终使其他权柄加入进来。 “总算搞定了，蓝图太特么神了！”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一切竟然能通过模拟完成！” 整整忙碌了一天一夜，待第二天日上三竿时，陈牧舟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来。 “我看，这个位阶不该叫‘协议’，就该叫‘蓝图’。” 他眼圈黢黑，脸色憔悴，黯淡的眼眸中竟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精芒，“两辈子没做过这么爽的项目……” “只可惜，没法跟谁分享，也不能分享！” “不知道朊协议是否有同感……” 这么说着，陈牧舟看了一眼蓝图： 此时的蓝图，已经被他调整为一个控制台，就像是一个超级电脑的终端，在他的巧思之下，显示着只有他能看懂的‘ui’界面， 平静的ui之下，隐藏的是一整套高度集成、完美优化的权柄调用嵌合树，而嵌合树的背后，蛰伏着九枚权柄蠢蠢欲动的繁盛力量。 “可惜了，军座大人的权柄没有调用，要不然……” 陈牧舟意犹未尽的嘀咕一声，闭眼就在沙发上睡了起来。 第329章 拒马 一觉睡到了大半夜，陈牧舟精神抖擞的醒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却不是坐睡的姿态，显然被人专门摆弄过。 注意到身上盖了一条香香的薄被，他咧嘴一笑。 被子是小白的，上面甚至沾着几根银色的蚂蚁毛。 “……” 不远处天梭外壳上的镜像里，一只红脸狒狒正一脸懵逼。 “我丢！” 陈牧舟抹了把脸，掌心果然多了一层红色胭脂。 “小白……不愧是你。” 意识到小白趁他睡着，在他脸上瞎抹一通，他若有所思道，“看来，‘菜就多练’不是对谁都有效果……” 他拿天梭拍了张照，把小白的劳动成果保存下来，起身去洗了把脸。 之后，他回到休息区，查收起睡觉期间错过的各路信息。 “好家伙，这么多！” 一看消息一大堆，陈牧舟挠了挠头发，快速过了一番。 还好，重要的也就五六条： 牧场那边报告，那枚拟形天梭已经回来了，经过不计成本的填鸭式投喂，那枚天梭膨胀了几十圈，于夜间进入了迭代状态，估计天一亮，三阶段的小天梭就要诞生了。 “不错。” 陈牧舟满意点头，看向下一条： 盟约发来了一封联名信，关于重塑肉身，回到现实的事情，她们已经翻来覆去的开会讨论过了。 她们接受名额限制，也会自己安排好‘回归名单’和‘回归顺序’，不过，比起她们自己要出来，她们更在意储存在盟约内部的花匠备份。 盟约成立至今，有数百名花匠香消玉殒，只有意识备份沉睡在盟约数据库中。 信上称，复苏花匠备份的优先级，高于咸鱼们出来的优先级。 “讨论了半天，竟然是这种展开……” 陈牧舟点了点头，盟约的格言是‘不惜一切代价’，她们显然是认真的。 “唉，让她们试一试吧，忆慈妹子和月清妹子她们，能醒来自然再好不过了……” 他说着，又看向下一条。 铁血军战报： 信标防线发现不知名异灾尸体，源质领主级，疑似被信标镇杀。 “……” “我了个乖乖，直接镇压死了？那得多少信标？！” “宋小星简直是个屯屯鼠啊。” 陈牧舟汗颜，继续翻看： 宛城城主沈语棠声情并茂的发来了‘不知名打铁声探查报告’， 在无人机饱和式的侦测，外加地毯式搜索后，苍曦帝国的不明打铁声终于被查清楚了。 在曦河北边五六公里的地方，帝国方面挖出了一些‘堑壕’类的设施，打铁声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堑壕中有细微的灯火，但并没有‘熔炉’之类的炼铁设施， 一些巨大的黑色金属四棱锥整齐的摆放在堑壕中，这些四棱锥，才是打铁声的来源。 陈牧舟注意到，这些四棱锥被密集的固定在一些厚实的金属板上，组成了一个个硕大的尖刺阵列，像极了古代战场上出现的那种拒马。 “这拒马也太大了些，防啥的？不会是防军舰的吧？” 他唏嘘一声，继续看向报告。 沈城主又在报告中提到一个异常： 之前她派人观察时就发现，打铁声是有规律的，它只在夜间响起，每消停十来分钟，便响彻几十分钟，打铁声持续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一小时四十分，如此往复。 在使用了无人机后的两个夜晚，沈城主又发现，打铁声响起时，尖刺阵列会暴露在堑壕中，但只要消停下来，整个堑壕立即会被帝国人盖起来，十来分钟后，才会被重新放出来，继续‘打铁’。 “不对劲啊。” 陈牧舟皱起眉头。 帝国把这些尖刺刻意藏在堑壕里，这可以理解，毕竟‘打铁声’动静太大，势必惊动南岸， 而藏在堑壕中，能躲避南岸的地面观察， 只是他们没想到，南岸竟然敢派无人机过来看。 “等等……” 藉着‘隐蔽’的思路，陈牧舟调出蓝图，找到了司零调用提供的卫星图。 “我特么就知道！” 陈牧舟脸色一变： 卫星图上果然看不到堑壕的影子，他知道打铁声的规律是怎么回事了。 打铁声消停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卫星过顶的时候，帝国把堑壕盖起来，防的竟然是天上的卫星！ “嘶，不对啊，天镜卫星不止有光学星，同步轨道上的陆地探测星不但能长时间锁定一片区域，用的还是合成孔径雷达……” 陈牧舟说着，脸色旋即浮起恍然之色：“这特么不是拒马！” 这种密集的四棱尖刺结构，还有一个地方会用到——微波暗室。 比如，建在帝都殷堡地下九百米，被蚯蚓拱了的帝国中微子实验室。 它的作用是吸收和屏蔽电磁波。 “防南面又防卫星，帝国在搞什么……” 陈牧舟神色一凛，旋即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 好在，沈语棠已经按他的安排，配合盟约的宛城分基地，在曦河南岸部署了城防军。 “还得持续跟进……” 这么说的，陈牧舟看向下一条。 司脔的过冬测试结束了，盟约连带着一并完成了测试，选定了不少在冬季重点培植的耐寒树种，效果不错。 除此之外，测试过程中产出了大量‘髓质’，司脔掌握了量产它的方法，并打算把它用在正在研究的‘类覆层’中。 [公子，还不睡么？] 司脔的信息是脔异化通讯发来的，有‘已读’提示，司脔显然注意到了提示，跟了条信息过来。 “你咋不睡？” [妾身不需要睡觉。] “……” 陈牧舟瘪瘪嘴，趁机将盟约重返现实和唤醒花匠备份的事情说给了她。 [公子定夺便好，妾身过冬，还要仰仗她们的供养。] “脔脔，你是拎得清的。” 陈牧舟正和司脔聊天，楼梯间竟然传来轻手轻脚走路的声音，他忙跟司脔说了一声，便结束了聊天。 之后，他将身体缩在沙发里，盖好小白的被子，将天梭升到屋顶，打算看看是哪个夜猫子大半夜不睡觉。 不多时，粉裙小公主蹑手蹑脚的走出楼梯间，径直来到了她的糖桌前。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陈牧舟的存在，就这么背对着他坐下，嘎嘣嘎嘣的吃起糖来。 第330章 反弹 偶遇小公主半夜觅食， 知道司月同学现在就躲在楚霜染脑子里，陈牧舟忽而忆起之前的一个想法： 姜晨曦是‘天生’的探子。 她不在协议，没有实体，不惧人使令，理论上，她是现阶段潜入北边，查清帝国密谋的最佳人选。 而且，小动保这个组织，在沈语棠手里不温不火，现阶段除了往西摸索，一直在空转。 陈牧舟自然是有思路的， 只可惜……这个嘴强王者过于桀骜不驯，除了极致的口臭外，完全没有正常沟通的意图。 “……把我看饿了。” 陈牧舟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着把糖当饭吃的小公主， 她嗑糖竟嗑出了吃大鱼大肉的感觉，让一日未进食的他看得口舌生津。 “唔~饶了我吧。” 就在陈牧舟起身，准备吱个声，蹭点糖吃的时候，小公主突然自语起来，“我真的吃不下了……” “？” 他脚步一顿，脸色随即一变，“什么鬼？” 上次聚餐时，他知道姜晨曦跑到了楚霜染的脑子里，并没有鸠占鹊巢， 只是目前看来，姜晨曦似乎是作威作福，欺负小公主去了。 想到楚霜染怂包的脾性，他倒也不觉得奇怪。 正汗颜之际，察觉到动静的小公主回过头来，见到陈牧舟，她吓了一激灵，但她反应也是迅速，立即转身从椅子上翻身下地，瑟缩着跪了下来。 “呜呜，老……老爷，请不要……” “打住！别来这套！！” 陈牧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两步。 他着实对小公主这丝滑的连招有心理阴影了。 然而，小公主不但没有被打断施法，反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梨花带雨的抽噎起来。 “？！” 陈牧舟突然一怔，因为他注意到，小公主那双好看的眼睛，似故意耷拉着眼皮，形如死鱼，全然没有楚霜染昔日那般楚楚可怜的灵动感。 “……不对劲。” 姜晨曦还在百里映萝身上时，他便对这种‘死鱼眼’印象深刻， 自从百里映萝开始‘自主’活动，这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便随着姜晨曦的离去一并消失了。 藉此，陈牧舟确认，眼下显然是司月在控制小公主的感官。 只是，她哭哭啼啼喊老爷这一套是什么鬼？ 她俩融合了？ 正这么想着，蓝图上的虺调用发出预警。 此时的楚霜染竟然如同一个盈满则溢的气罐，开始无差别的对外释放起信息素。 地盘标记信息素，警戒驱离信息素，战斗挑衅信息素……十几种信息素在同一时间释放，目标十分明确。 “……” 陈牧舟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笑出了声。 他被楚霜染的行为和自己的后知后觉气笑了。 好在，虺调用除了预警之外，已经自动屏蔽了这些信息素对他的干预。 他忽而想起聚餐的时候，自己也没被小公主影响的事情。 很显然那时候虺调用就在保护他了，只是他那时候还没搞懂它的用途。 [反弹。] 现在搞懂了用途，陈牧舟正好试一试虺调用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很快，小公主的身体颤栗起来，她呼吸粗重，伏在地上的素手下意识的蜷曲，身形不适的扭捏起来。 “？” “这反应跟我不太一样啊。” 注意到小公主的耳朵红的剔透，并蔓延到了面颊和脖颈，他若有所思的点头，“也差不多……” 陈牧舟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一边审视着小公主的反应，一边琢磨着用什么办法，看看这两人到底在一个脑子里搞什么。 “有了！” 眼看着小公主喘息越来越重，双腿不自在的夹紧，口中发出压抑的嘤咛声，陈牧舟结束了‘反弹’， 他上前捏住小公主的下巴，在对方怔神之际，将指尖的一小缕菌丝透过肌肤，送入她体内。 下一刻，小公主眸光涣散，身体轻飘飘的侧伏在地。 “效果还不错。” 陈牧舟俯身将小公主抱到沙发上。 “有点催眠的意思了。” 看着她无神的眸子，和潮红的脸蛋，他顾自点头。 脔权柄加入后，睁眼入梦界已是常态，这还是他在大升级后，第一次‘提人入梦’，效果十分喜人。 第六梦界的情形，验证了他的猜测。 姜晨曦和楚霜染的身影同时出现， 由于梦界的登录限制，一具身体只有一个账号，所以这俩人各占50%。 显示在两人身上，是有些‘透明’。 在两人察觉到异常前，陈牧舟单独给自己挂了叠梦，使自己的时间比之两人快了千万倍， 反过来说，这两人在他眼里，就像是‘时间静止’一般。 陈牧舟利用这个时间差，调整了两人的透明度，修复了这个异常。 接着，他又搞了个‘临时自动控制台’出来，分别挂在两人身上。 这个‘控制台’可以使两人像他一样，随心所欲的‘筑梦’，无需操作，便会自动触发。 而两人并不知道她们的处境，潜意识一定会重构她们认知、熟悉的场景， 陈牧舟正是利用这一点，无缝衔接，让两人以为自己还在现实中。 保险起见，他还将两人的控制台联机，消除了可能存在的构建冲突。 部署完这一切，他便撤销了叠梦。 果然，在两人动起来的瞬间，第六梦界的场景瞬间切换。 一个陌生的场景随即出现： 一个圆形的舞台孤零零的浮于一片漆黑的阴影之中。 沿着舞台的正面往台前看，一个硕大的光幕正呈现出酒店一楼休息区的样子。 “我去，这么高级的么？” 陈牧舟第一时间便发现，这光幕其实是楚霜染的视野。 这俩人构建出来的场景，竟然是小公主这台‘机甲’的驾驶舱。 只是，驾驶舱里的情形十分诡异。 姜晨曦跪倒在舞台中央，哭哭啼啼，压抑的扭捏着。 楚霜染则躲在舞台下的阴影中，眸光灼灼的命令道，“姐姐，快，快想办法，让老爷狠狠的欺负你！” “！！！！” 陈牧舟裂开了！ 他感觉自己对两人的印象完全被颠覆了。 这是他不知道的什么y么? 注意到‘视野’中，‘他本人’还在沙发上老神在在，他赶忙介入场景，控制‘他本人’骂骂咧咧几句，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从视野中消失。 为了与梦界同步，陈牧舟也在现实中同步离开休息区，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清除了‘他本人’这个干扰项后，他对两人的场景进行了叠梦， 他倒要看看，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很快，事情的展开就像一只没拴绳的疯狗，彻底颠覆了陈牧舟的三观。 他看到楚霜染骑在姜晨曦身上，神色狰狞的撕扯她的头发。 他看到姜晨曦跪在地上，一边求饶，一边狂甩自己大耳光子。 随着叠梦的展开，他知道了‘旁观式解离症’，他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呢……” 陈牧舟目瞪口呆，消化这个事实，着实浪费了他不少脑细胞。 小公主自挂东南枝，沈小羊说姜晨曦想死，却又死不掉，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特么的……” 陈牧舟有些一言难尽。 他是想过将姜晨曦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利用起来， 前提是‘感化’她，或者用些特殊手段， 然而打死他也没想到，小公主已经先他一步，在她自己的脑壳里，把司月同学给‘调教’完了。 除了觉得这个展开过于离谱之外，他只能感慨某些时候，女孩子对女孩子真狠。 再看小公主楚霜染，这竟是位更离谱的存在。 她对他表现出来的柔弱和怂，竟然都是真的！ 但她对自己就完全是另外的态度了。 这奇葩的‘旁观式解离症’，竟让她对她自己的肉身有着极端的恨意，并能在加害她自己的过程中得到满足。 司月同学这一跳，刚好把小公主心中的恨意具象了。 陈牧舟还发现，小公主竟然掌握了一种‘行为封包’能力， 比如她的‘少女跑’、‘兰花指’，就像是一组她打在自己身上的动作‘mod’，她的身体已经能做到‘自动运行’的程度。 这样看来，她和她的身体，竟有点像他和百里映萝。 她把自己拎得很清楚，不但自己训练出一台‘自动机甲’，还坚定的认为自己只是驾驶员。 只是这些动作封包太过单一，不会debug排错，导致她在外显得冒冒失失，活脱一个破坏大王。 “……” 了解了这些，对于如何处理这俩人，陈牧舟犯起难来。 层层叠梦之后，陈牧舟也搞明白了楚霜染小公主对他的态度。 一开始，她或许把他当成了一起帮她欺负‘机甲’的帮凶，但时间一长，主次似乎调换了。 她成了‘帮凶’，而陈牧舟在她心中反倒成了‘图腾’般的象征——她那一声声‘老爷’，和以头抢地的顶礼膜拜，都是发自真心的。 “一个受欺负，一个要发病；一个想死死不了，另一个也想折磨死自己……” 陈牧舟莫名感觉心累，他想了想，先行把楚霜染踢出梦界，用一个智能助手无缝替换了小公主，借她之口迅速的问了姜晨曦几个问题，也把她踢下线。 之后，为了防止两人察觉到异常，他特意找到小公主的梦界id,暂时将其封禁，仍旧将其隔离在梦界之外。 “看来，司月同学一直在尝试着逃离楚霜染的魔爪，我刚好可以英雄救美，没准一波能拉满好感……” 从姜晨曦口中得到想到的答案后，陈牧舟思索一番，又蹙起眉头： “只是，她竟然说再也不想当人了……这是被分食的心理阴影，还是被小公主传染上解离症了？” 陈牧舟嘀咕着，也退出了梦界。 注意到窗外天色渐亮，他果断下楼。 路过三楼时，小公主蜡像化的身影，已经在吧台旁站定， 陈牧舟脚步一滞，“得连小公主的状况一并考虑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咧嘴一笑，“或许……还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顺带就行……” 陈牧舟迅速下楼，走出酒店，驱车离去。 军用越野抵达轮胎牧场时，天色已然大亮。 张成毅带着一队铁血军士兵，正驻守在牧场入口。 见到来车，张成毅上前说了几句。 “老张，用不了多久，牧场也会变成过去式了。” 听张成毅表示他想早点完成任务，去南方防线，陈牧舟笑着宽慰一句，驱车进入牧场。 拟形天梭的培育，属于机密任务， 因此，张成毅征用了牧场中最大的一座仓库，于室内培育回归的那枚天梭。 “好家伙，养这么大！” 进了仓库，陈牧舟一眼就看到了仓库正中的那枚巨型血肉天梭。 一个硕大的血肉四面体占据了仓库最显眼的空间， 司茸的大天梭跟它比起来，也成了小天梭一枚。 经过日夜不停的投喂，这个拟形天梭已经停止了进食，进入了二阶段的最终形态，随时有可能迭代。 果不其然，陈牧舟没等多久，这枚天梭表面的血肉便在一阵涟漪过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缩，暗淡，就像熟透的果壳， 之后，天梭整体开始如呼吸起伏般，大幅度的蠕动，它的外壳也在同时变硬、开裂，形如‘金蝉脱壳’。 陈牧舟不是第一次目睹拟形迭代了，知道接下来它的外壳将会爆开，绽放出里面的血肉和小天梭，他暂时退到仓库之外。 待预料中的动静响起，稚嫩的兽吼声开始此起彼伏后，他重新回到仓库中。 “哦豁，这么多！” 眼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天梭伸出‘水袖’，开始抢食母体的残骸，彼此也开始厮打，陈牧舟立即下了一道黑箱指令， 小天梭们顿时老实下来，并按要求在仓库内列阵齐整。 “602只。” 陈牧舟点过数量，满意点头，“不愧是高阶拟形变的，这个数量正合我意。” 他随即抽选了一只，带出了仓库外，冲外面的饲养员道， “不用等了，继续投喂，用最快的时间，把它们养到成体。” 第331章 天梭测试 随着指令下达，牧场的工作人员忙活起来。 分栏饲养的轮胎无需屠宰，便被一栏一栏的送往仓库之中， 一时间，血腥气四处弥漫，厮杀、兽鸣此起彼伏。 其他储备仓库也被打开，蜡化储存的肉类也被源源不断的送了过去。 “这效率可以。” 陈牧舟也不闲着，带着那枚拟形天梭来到另一处仓库。 张成毅安排的一队铁血军早已等在这里，他们都是后勤技术兵，其中有几个，甚至是军座大人点名指派过来的。 “很好，工具也带齐了，那就开始吧。” 陈牧舟稍作观摩，注意到最显眼的一台地磅，他满意的点点头，顺便把一个测试列表群发给这些军人。 很快，一声声汇报响起。 “主棱长1.2米，副棱0.6米。” “无动力自重，77.5公斤。” “外壁厚度，0.09米。” …… 陈牧舟点头，逐一将这些数据记录存储下来。 一系列繁琐却紧凑的基础测试后，重头戏开始了。 这些铁血军人将一个网状套索挂在拟形天梭上后，陈牧舟控制天梭悬浮于半空。 套索下方，垂挂着一个铁筐，此时也被天梭从地上提了起来。 “报告首长，套索加容器总重36.8公斤……” “加重。” 陈牧舟点点头。 几个军人闻言，立即搬来一些方形的铁锭，不断往铁筐里投放。 铁锭的尺寸有两种，大的一百公斤，小的五十公斤。 随着铁锭一块块被置入，陈牧舟的眼神越来越亮，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哐当！ 就在这时，套索竟然承受不住的铁筐的重量，中间的绳索突然断开，铁筐和铁锭轰然坠地。 “刚才的载重多少？” “1750公斤，连套索1786.8公斤。” “非常好！好极了！！” 陈牧舟笑的合不拢嘴，“这还只是幼体，而且还不是极限。” “首长，您看，天梭流血了。” 这时，一个士兵指着仍旧悬浮的天梭道。 “好家伙。” 陈牧舟打眼一看，眉头一皱。 虽然是网状的锁套，但由于提拉起了太重的东西，锁套在天梭的表面留下了极深的勒痕，有的勒痕已经切开的天梭的外壳，使它的内容物流淌了出来。 “没事，就当提前测试结构强度了。” 陈牧舟点头收回视线，指向不远处的地磅，“这样，我们换一个方法，载重和强度一块测。” 很快，这枚拟形天梭上的锁套被解下，然后被陈牧舟控制着，停在了地磅上。 “报告首长，现在无动力自重，76.2公斤。” “很好。” 陈牧舟点头应了一声，控制天梭激活动力，使其往下飞行。 没错，往‘下’！ 天梭开始以自己的飞行动力，像使出千斤坠般，将地磅玩命的往地下推。 地磅上的读数随即跃升起来。 “先从刚才的1750开始。” “2537……” “3188……” “4055！” “5261！！” “首长，它要自持不住了！” “嗯。” 陈牧舟点头，高达五吨的推力，竟使得这枚血肉天梭发生了大幅度的形变， 它已经完全看不出‘四面椎体’的样子，现在更像是一个贴伏在地磅上的肉饼子， 一些血肉和内容液体在如此的出力下，时不时从天梭体内崩射、溅落出来。 “这样了还能不出故障……” 陈牧舟满意的叫停了测试，“神奇的繁盛工程学！” “给它喂食，然后开始测续航，这才是重头戏。” 续航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但由于这枚天梭的表现完全超出了陈牧舟的预期，他选择全程跟进。 毕竟，一个小体积，自重仅有一个成年人体重的小东西，能提起一辆中型卡车，推重比逆天！ 这种大宝贝，可不能怠慢了。 续航测试一直持续到午夜，又做了一些补充测试，如放电、发热等，在翌日黎明降临之时，陈牧舟叫停了测试。 “果然啊……拟形模拟了正版天梭的动力系统。” 陈牧舟脸上洋溢着控制不住的喜色： 拟形天梭维系飞行，不需要吃肉！ 它的动力来源和正版天梭一样，理论上，只要拟形不死，那种神秘动力就一直存在。 而它吃肉，只有一个目的，成长和维系自身物质的新陈代谢。 也就是说，只需要少量的肉类，它便可以无限续航下去。 而它的飞行，不需要工质。 “这效果好到，我想再加一个测试。” 陈牧舟说着，看向铁血军众人，“大家累了吧？” “报告首长，我们不累！” 众人精神抖擞回应。 “那行，我们做最后一个测试，升限测试。” 陈牧舟点点头，又问道，“铁血军有类似测高仪之类的东西么？” “首长，激光测距仪可以么？” “那个能测多远？” “一万米左右。” “不够。” 陈牧舟摇摇头，“这样吧，我们换个土办法，你们去找些天文级别的望远镜来……” 一个半小时后，他得到了想要的设备。 在几个不同的远点架好望远镜后，陈牧舟放飞了那枚天梭。 它迅速的直线升空，转瞬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不过在那些望远镜的镜头中，还可以捕捉到它时不时射出的电弧。 “这飞行自由度可真不是盖的。” 陈牧舟汗颜。 这枚天梭先加速，又切换到匀速状态，就像乘电梯一样稳稳升空，这不是人类的飞行器可比的。 拿火箭举例，它得不断的加速，越飞越快，直到进入第一宇宙速度，全然没有这枚天梭的自由度。 天梭拥有火箭所没有的自持能力，基本上是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50公里了，还在上升！” “继续观察。” 陈牧舟点头，他们现在是以各处的望远镜和天梭上的电弧为基准，光学夹角测高，数据粗算，不够精准， 但他要求不高，只需有个大概便可。 “110公里，进暖层了，还在上升！” “200公里，进入大气稀薄区了，还在上升！！” “300公里！” “370公里！外层空间，还在上升！” “410公里！” “首长，它停下来了！” “报告首长，它在下降！” “下降速度越来越快了，它解体了……” “首长，它与大气摩擦燃尽了……” 一干铁血军人面露遗憾之色。 “没什么好遗憾的。” 陈牧舟咧嘴一笑，出言安抚道，“测试到此为止，大家休息去吧。” “对了，告诉张成毅一声，仓库里那些培养到成体，你们便可以走了。” “成体天梭主棱两米一。” …… 第332章 惦记 陈牧舟哼着小曲，驱车返程。 升限测试的结局，不但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反倒让他心里有了底： 这枚天梭之所以坠落，是因为它死了。 陈牧舟接收到了它的死亡信号，它是生物，外层空间的辐射、真空、低温等极端环境杀死了它。 但即便如此，它还是挣扎攀升到了四百公里左右的近地轨道。 不用怀疑，如果给它提供一个防护壳，它将成为一台名副其实的航天器，至少在动力方面，比人类现有的任何航天器都要强大。 至于它的解体，则是陈牧舟授意的： 天梭垂直上升，做‘匀速直线运动’，这会产生有趣的‘位置偏差’——蓝星在自转和公转，如果天梭只顾自己闷头直升，它会很快被蓝星甩远， 毕竟，在天梭的高度，仅仅是蓝星自转的线速度，便比音速还要快。 地面上的观测阵列过于‘粗陋’，只是一些普通天文望远镜，要想不跟丢目标，得到观测数据，天梭得跟上蓝星的步伐， 所以，陈牧舟刻意控制它横向提速，与蓝星同步， 但这个速度也不够快，因为在公里高度同步，才不掉下来， 天梭在死亡后失去动力，速度不足以自持，但也是高速‘再入’大气层，这才解体燃尽。 “贼棒！” 对于这个结果，陈牧舟神情舒然，“这测试整的，拟形的权柄，我都有点势在必得了。” 很快，车子回到酒店。 他下车进门，一眼就看到了休息区沙发上，那个红裙如火的倩影。 “脔脔？” 陈牧舟惊喜上前。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司脔竟然主动过来找他。 “公子。” 司脔抬头，气质卓绝的脸蛋顷刻间冰雪消融，但眉眼间带着一丝愁容，使那双睥睨一切的眸子莫名柔和。 “咋了，找我有事？” 陈牧舟见状，忙在司脔身边坐下，一手揽住她袅袅纤腰，另一手握上她的素手。 “有事。” 司脔颔首，“朊来找过妾身。” “啥事？” 陈牧舟神情平静。 “它问妾身有没有给公子另外两枚权柄的调用。” 司脔应道。 “……” 陈牧舟眉梢一挑，旋即唇角一勾，“你怎么回答的？” “妾身如实相告。” 司脔说着，抬眸看向陈牧舟的眼睛，被他捏在掌心的素手蜷曲几分。 “脔脔，你回答的很对。” 陈牧舟点点头。 “它问你很正常，毕竟它知道，你早就把脔调用给我了。” “你若说没给，它反倒不会相信。” “我估计，应该是它明知道我有这个两个调用，却迟迟没有监测到我吸收，它起了疑心。” 他解释一番，安抚道，“脔脔，你不用担心，吸不吸收是我的事情，它管我。” “它再问起，你就说我一直没有吸收。” “嗯。” 司脔应了一声，但眉眼并未舒展开来。 “还有什么烦心事么？” “……” 司脔摇了摇头，却又如实应道，“朊，很强。” “这我知道。” 陈牧舟笑着握紧司脔的手，倏然问道，“脔脔，我知道你信奉强者通吃……” “我问问你，如果我让你选，你站在哪一边？” “协议不好。” 司脔的回应毫不迟疑，“公子，你是特殊的。” “嘿嘿……特殊啊……” 陈牧舟抬手刮了刮脔女王挺翘的鼻尖，“咋不说‘公子是好的’了？” “特殊的……就是好的。” 司脔硬着头皮应道。 “脔脔，不为难你了，我知道我不够好，特别是对你。” 陈牧舟揉了揉司脔的掌心，正色道，“谢谢你选择了我。” “……” “脔脔，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给你说吧，我觉得……你站在哪一边，哪边会赢。” “赢？！公子……你，你竟是要……” 司脔闻言，凤眸中的错愕一闪而逝。 “我准备了很多东西。” 陈牧舟点点头，“可不能白忙活了。” “脔脔不是想摆脱它么，公子帮你真正的摆脱它，好不好？” “好。” “嘿，脔脔，你越来越像人类了。” …… 接下来的时间，陈牧舟向司脔嘱咐了一些事项，也搞清楚了协议的监测机制。 协议确实有一种超距监测机制，能监测到司主的诞生。 当该机制触发时，它便可以像脔的瞥视一样，洞悉新司主的信息，并建立通讯。 除此之外，它还能利用‘羽’调用控鸟，和司脔一样，四处窥视。 由于这个调用是司脔的，所以，协议在‘控鸟’时，司脔会知晓。 “这么说来，如果我有意隐藏点什么，朊也没有办法得知……” 了解了这些，陈牧舟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决定将计就计。 当协议控制鸟群过来找他时，让司脔提前给他一个预警，他便可以‘演’它。 这不是反应过度，协议找司脔问话，说明它很警惕。 毕竟在协议眼中，他还只是个没什么用处、一身杂质的‘临时协议’， 但它显然在‘惦记’他。 不管是对权柄的掌控欲，还是对他状况的掌握，都不是什么好事。 得防一手。 理顺完思路后，陈牧舟连续熬夜的困劲上来了。 跟司脔一说，她立即警惕起身，作势欲逃。 但她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被陈牧舟连哄带抱的，带回了楼上卧室。 直到陈牧舟搂着她和衣睡下，没做什么逾矩之事，司脔才解除了警报，平息了惶恐，神情疑惑的充当起抱枕。 “还……还可以这样！” 司脔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侧过身来，枕着陈牧舟臂弯，红唇勾起。 “不用虚假的繁衍，又能待在公子身边。” “这样……真好！” 第333章 脔主大大 临近傍晚，陈牧舟醒了过来。 他休息的时间不长，但精神头却恢复的却不错。 一睁眼，他便发现怀中多了个大宝贝，一个香喷喷的万脔之主。 司脔身姿优雅的伏在他怀中，睡颜如画。 野性和宁静在这一刻，似乎神奇的融为一体，陈牧舟感觉自己拥着一头高贵的雌豹，而豹儿却慵懒如猫，把他当成了缱绻的猫窝。 完美匹配…… 陈牧舟弯起唇角，他生平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欣赏这种美好的画面，这可以让他心情愉悦。 但司脔的美是独一份的，她为他而生，是真正意义上的‘长在审美上’，她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费洛蒙， 司脔身上挂着的‘吸引力’被动，是赤裸裸的异化‘攻击行为’，使陈牧舟如同中了‘魅惑’，想坐怀不乱，已经不是意识坚定就能做到的。 陈牧舟能忍住不‘欺负’她，无异于异化能力的对抗。 更令他无奈的是，司脔还是那种把‘魅惑’当大招开满，还极度抗拒进一步亲昵的主，这极致的反差，根本没法找人说理去。 有了脔调用后，陈牧舟对司脔有了更真切的了解。 她口口声声说‘繁衍是好的’，但又反对‘虚假的繁衍 ’，可她反对的何止是‘虚假的繁衍’， 就算陈牧舟以‘真正的繁衍’为名，要做点什么，她一样会哭唧唧。 而且更令人无语的是，司脔的行走体是‘日抛’型的， 虽然每一次，都有新机撕膜的惊艳，但她‘销毁’行走体时眼睛都不眨， 所以陈牧舟认为的‘繁衍’根本无法发生在司脔身上，除非，所有覆层都……这就不是陈牧舟这个人类能理解的了。 “唉，妖孽啊……” 欣赏着司脔如画般的睡颜，陈牧舟啧啧唏嘘。 这时，听到了动静的司脔睁开双眸，她像警觉的猫科猎食者一般，迅速的抬起头来。 “公子。” 看清眼前人，她轻唤一声，神情柔和下来，脑袋重新枕在陈牧舟胳膊上，还蹭了蹭，寻找到一个舒适的枕姿。 “……” 陈牧舟感觉自己被撩了一下，心中某些柔软的地方酥痒了起来。 他抬手捻起一缕垂落在司脔脸畔的秀发，为其顺至耳后。 司脔目睹全程，凤眸好奇的眨了眨，蹭了蹭脑袋如同回应。 “呃……” 陈牧舟莫名有种撸大猫的感觉——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大猫，能用‘帝王引擎’打呼噜的那种。 还挺带劲。 “脔脔，你不是不用睡觉吗？” 司脔的反应，让他有些得寸进尺，于是他掌心顺着脑袋一路下行，又‘不经意’的捞住袅袅纤腰，往怀里带了带，司脔滚烫炽烈的身躯便直观的被感官描摹呈现。 “公子，行走体要睡觉的。” 司脔应着，感受着腰间的大手，黛眉微微蹙起，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显然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哭唧唧’做着心理建设。 我就知道……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陈牧舟抿嘴尬笑。 可惜，由于某些原因，司脔关停了心声，他现在很想知道，司脔的小脑瓜在想什么。 为了防止司脔一言不合逃之夭夭，陈牧舟不动声色的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走，脔脔，我们洗吧洗吧，吃晚饭去。” “嗯？……哦！” 司脔怔愣着，被陈牧舟带入卫生间， 见真的只是洗漱一番后，万脔之主放松了警惕，眉眼舒展开来，重回仪态万方之姿。 之后，她没了顾虑，任陈牧舟牵手下到一楼。 “？！” 一到休息区，司脔便看到一个蓝脸的小怪物正在就餐，小怪物吃得正开心，见到司脔，顿时‘啊’了一声，吓得不敢动了。 “小白多少是有些想象力在身上的……” 陈牧舟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他带着司脔坐在桌前，招呼着司脔吃饭。 “……小白！” 司脔闻言，也认出了蓝脸小怪物，她神色一愕，满头问号道，“你变异了？” “脔……脔主大人。” “我没变异，我化妆了。” 小白脑袋摇成拨浪鼓，迅速求助似的看向陈牧舟，“我……我吃饱了！我还有……” “知道，小白，你还有事，快去忙吧。” 陈牧舟笑着摆摆手，小白如蒙大赦，甜甜一笑，撒丫子化作一道白光，一溜烟消失无踪。 “化妆……” 司脔满头雾水。 “脔脔，这是小白的‘阿凡达’仿妆。” 陈牧舟解释道，“她在这方面有特殊的天赋，你也不能说她画得不好……把她放倒游戏设计行业，她必将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 司脔听得云里雾里，她蹙眉问道，“公子，阿凡达是何物？” “先吃饭，吃完我带你看看去。” 陈牧舟笑着回应。 “公子，行走体不用……” 司脔望向面前摆着的各式餐具，犹疑一番，最终摇头。 “来，我教你。” 陈牧舟笑着走到司脔身后，手把手给她打了个样，为了消解司脔的尴尬，他补充道，“这是司腬做的，味道可好了，尝尝人类司主的手艺嘛。” “嗯。” 司脔终究没有拒绝陈牧舟的好意。 食物的味道也确实不错。 而且，期间陈牧舟一直在投喂她，使她避免了不会使用某些工具的尴尬。 她凤眸流转，对这次用餐体验表示满意。 饭后，陈牧舟又让她吃了点带有餐饮相关知识的‘果盘’，这才带着司脔来到第六梦界。 陈牧舟第一时间将小橘装入一个猫包。 紧接着，他开始迅速的搭建场景。 场景的核心是一座影院，周围拉了条步行街，布置上休闲区， 做完这些后，他仔细回忆着电影《阿凡达》的剧情，通过叠梦的方式，尽可能的将它的‘蓝星版本’复现了出来。 司脔安静的看着忙活的陈牧舟，眸光熠熠，不掩欣赏。 不多时，陈牧舟来到她身前，将一桶爆米花和一大杯可乐塞到司脔怀中。 “走，脔脔，公子带你看电影去。” “嗯……” 接下来，司脔认真看完了她这辈子第一场电影。 新奇的体验过后，是心底洋溢出的异样情绪——公子，刻意为她张罗了这些。 “公子……真的有这样的世界么？” “不好说。” “那个‘阿凡达’，好像妾身的行走体。” “‘化身’嘛，可没你厉害。” “还有那个‘伊娃’，她竟然能控制整个世界的生物……” “脔脔，没准你也可以。” 陈牧舟见司脔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咧嘴一笑，“这只是一个‘设定’，我们姑且把它称之为‘伊娃假说’，它指的是……” 司脔认真听着，一双凤眸氤氲着什么，显然是有所收获，但她消化了陈牧舟所讲的内容后，红唇却紧抿起来。 “小白知道的，都比妾身多。” 认知库突然生出一种不平感，这让她喟然轻叹一声。 “……” 陈牧舟闻言一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啥也不知道，她都是蒙的……” 说罢，他带着如遭雷击的司脔退出梦界。 “脔脔，接下来，我们该做正事了。” 陈牧舟道。 “正，正事！” 司脔看了一眼窗外降临的夜色，怔怔的点了点头。 她感觉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公子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也该有所回应，哪怕是公子的‘恶趣味’，就像接受逃不过去的宿命。 “想啥呢？” 注意到司脔的脸色青白变换着，陈牧舟反应也是迅速，故意提醒道， “忘了之前说得了嘛，把盟约出门的嵌合脔组织送过去，让她们把备份放出来。” “类覆层月堆的事情也不能等了，我们得在协议有所行动前，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嗯……噢！” 司脔闻言，仿佛重新认识陈牧舟一般，凤眸中碎冰化开，云销雨霁，“公子，你真的变好了！” “可不是嘛。” 陈牧舟笑脸相对，“答应过你了。” “公子，妾身喜欢你这样。” 红衣女王主动拉起陈牧舟的手，黛眉轻扬，眸光熠熠，红唇微弯，明媚如风。 “……” 陈牧舟感觉心脏被电了一下。 熬鹰？驯兽？ 都错了！ 万脔之主是要顺毛捋的。 “走，脔脔，我们去把正事办了。” “嗯。” 陈牧舟再开口时，风华绝代的脔女王恢复了睥睨众生的惬意姿态。 两人商讨一番，齐齐走出酒店。 不多时，一大一小两只长尾灰羽的巨鸟从南方飞来。 两人携手登上大的那一只，巨鸟展翅起飞，几个呼吸，只飞跃几个街区，便到了花匠们的大本营上空。 “敌袭！” 花园边界，随着一朵巨大花冠展开，一个花匠从中探出脑袋，大声呼喊起来。 “敌袭你个头啊！！” 巨鸟降低高度，悬停在那花匠身前， 陈牧舟没好气道，“陆婷同学，不愧是你！” “园丁哥，是你呀！” 陆婷身形摇摇晃晃，艰难的抓住花瓣，以对抗鸟翼翻腾卷起的劲风。 “盟约条件是好了。” 陈牧舟点点头，“看大门的有保安亭了。” “……” 陆婷无言，她想瞪大眸子表示愤怒，但劲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陆婷同学，听说跟你一起的念念同学成源质领主了，是真的吗？” 陈牧舟丢下一句话，让司脔控制着两只鸟飞过翠绿回廊，将陆婷气急败坏的声音甩在身后，来到尽头的银杏母树前。 花园里的两棵母树移走一棵后，又补种了一棵，现在新树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 [牧舟哥，你来啦！] 几根树藤发现了到来的陈牧舟，在两棵银杏之间清理出一片空地。 随后，司脔控制着一大一小两鸟落于空地之上。 “晴宝，躲在周围的苍白蔷薇呢？” [去南边种树了。] “种啥树？” [军座大人的信标长城藏在地下，她们去种些标记性质的参照物。] “哦~” 陈牧舟点头应了一声，他想起来了，盟约上次的报告有这条，那是个横亘两百公里的大工程，把月都和宁城南边，都囊括在内。 “晴宝，我们送了一块‘嵌合覆层’过来，这是脔脔专门去南边给你们抓的，代行者级的肉身……” “它完全独立于覆层系统，可以说，是专为盟约定制的一片覆层。”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无论是花匠备份复苏，还是你们出来玩，都可以通过它来实现。” 陈牧舟说着，较小的那只鸟走到空地中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一片覆层。 [谢谢牧舟哥。] [谢谢脔主大大！] 早已备好的荆棘与根须从地下冒出，迅速的与那片覆层交织嵌合在一起。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晴宝。” 陈牧舟交代一番，得到卓晴肯定的答复后，便招呼司脔离去。 巨鸟起飞时，平铺在地的覆层竟像一棵树般成长起来，血肉的枝干上，长出了枝叶与嫩芽， “根的供养……\" 司脔凤眸默默注视这一幕，俏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忽而感觉自己诚意不够——抓这只代行者的时候，她还碰到一只从司…… “怎么了，脔脔？” 待巨鸟展翼飞向月都时，陈牧舟关切一问。 “她叫妾身脔主大大呢……” 司脔抿唇应着。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也这么叫过，司脔显然意有所指。 他尬笑一声，赶忙转移话题道，“脔脔，刚才你看到没，那就是嵌合的力量，大家都会受益。” “公子所言极是。” 司脔神情复杂。 “脔主大大，你这什么表情，还记仇呢？” 陈牧舟抬手揽住司脔的后腰。 “妾身哪有。” 司脔认真否决，“公子不用叫妾身脔主大大。” “那叫脔脔。” “嗯。” 几句插科打诨，司脔已经悄然被陈牧舟挪到自己怀中。 就像养熟了的噬元兽，终于接受了铲屎官的碰触。 陈牧舟心里有底了。 这位主儿除了不接受‘繁衍行为’，并不抗拒其他亲昵的行为。 而亲昵的行为有很多。 聪明如她，也不一定能分清界限，亦不知道她放开了什么口子。 这让陈牧舟想起一个遥远的地球笑话： 说一个贵族小姐结婚，母亲劝诫她，“贵族家的女孩要矜持，和新郎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把所有衣服都脱掉。” 婚后，小夫妻蜜月回来，新郎问岳母，“你闺女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为什么睡觉一直戴着帽子？” 人间险恶，司脔小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学。 陈牧舟一点儿也不着急。 第334章 我行的 灰色巨鸟在夜色中飞临月都，降落在熔炉附近。 “月堆……” 陈牧舟见到了司脔这段时间最大的成果：基于地热的自持式生体嵌合构建——类覆层。 那是一块浅黄色的覆层，像一坨黏腻的油脂。 虽然它表面只有小小一块，但在地下看不到的地方，却有一条长长的结缔组织带，从小覆层下蔓延出来，一直穿过熔炉池子，延伸到地下热泉处。 其整体结构，就像一个硕大的脑子带着一根绵长的脊髓， 脊髓的根部，如毛细血管般成团散开，在它其中，嗜热微生物、硫化合物积累原生质，沿着脊髓一路往上传输，在‘脑处’累积成类覆层， 而类覆层，在壮大自己的同时，也在不断将多余的能量固化下来，形成副产物髓质。 “脔脔，我们把它称为‘月堆验证型’。” 仔细的检查了该月堆的各个节点，特别是确认了‘有机转化’、‘能量自持’、‘产余’这三个核心节点后，陈牧舟连连点头，掷地有声。 “嗯。” 司脔颔首，见陈牧舟在月堆一旁忙活起来，她上前观望。 “‘月堆验证型’证明了无机—有机—产余这条地热路线可行，接下来，我们以根为出发点，走‘光合’路线，再来一遍……” “那将是……更通用的‘月堆正式型’！” 就听陈牧舟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枚种子，顾自在月堆旁摆弄起来。 不多时，种子破壳发芽，但从中生长出来的，却是一条肉须。 肉须漫无目的的生长，一会儿扁、一会儿圆，花里胡哨的， 陈牧舟看得起劲，末了，却又失望的摇了摇头。 “公子，你这是……” “差点事……” 陈牧舟解释道，“脔脔，尽管你用脔的方式模拟了‘胾’和‘髓’，但我总觉得少了一点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不够酷……” “？” 司脔不解蹙眉。 “要是能把胾山的能力彻底复刻出来就好了。” 陈牧舟若有所思道，“只可惜，这种级别的源质能力，到了谁手里，都会退相干。” “脔脔，我记得你上次说，司雾有能力避免退相干？” 司脔闻言颔首。 “她不行。” 陈牧舟果断摇头，“还有其他办法么？” “……” 司脔被晃了一道， 一个异化方向的终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可突然之间，她凤眸中星光一闪，像想起什么，沉吟道，“妾身曾经有过一个使徒，她拥有‘重组源质’的能力……她应该可以将那份源质能力继承下来……” “只不过，她登阶后，不再回应呼唤。应该是背叛了妾身，妾身便没再管她……” “……” 陈牧舟闻言一怔，瞬间想到了一人。 “脔脔，你瞥视她一眼，把她的样子发给我，说不定我认识她。” “如公子所愿。” 司脔很快将司主的瞥视画面通过脔通讯投放在陈牧舟脑内。 “果然……” 见到画面上那个一袭白色军装的‘轻熟女’丽人，陈牧舟哭笑不得。 这不是安晴是谁？ 她还是那般丰腴性感，兴许是在部队待久了，她身上多了些凌冽的气质，而她鼻梁上的单向膜眼镜，又很好的中和了这一丝凌厉，使她散发着知性的光辉。 “怪不得呢……” “倒是我疏忽了！！” 陈牧舟突然想起，在与流形交锋的时候，安晴明明是一个‘源体’，却吸收了流形了源质，拥有了‘紫外线’视野，这才使得流形无所遁形，扭转了战局。 那时，他并不了解上位等阶的晋升细节，没察觉到异常，等后来他了解了，却又把此事抛诸脑后，不了了之。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根据陈牧舟对上位等阶的了解，‘使徒’级，是最后一个能获取额外异化能力的位阶。 再往上的提升，便都是对已有能力的强化。 拿小白举例，她在使徒阶段吸收了茧虫源质后，茧虫的能力，便是是她获取的最后能力， 之后，她便进阶源体，再无新能力入手，有的只是已有能力的强化，到她进阶源质领主，仍旧是如此。 其他人，如沈语棠，楚霜染皆是如此。 这么看来，安晴，确实是特殊的那一个。 她一开始的进阶便与众不同，来者不拒，比繁盛还繁盛，被他戏称为‘源质吸收圣体’。 没想到，她还有惊喜在这里等着他！ 陈牧舟强压着嘴角，神情复杂的看着司脔，直看得对方蹙眉侧目，一头雾水。 脔系自有特殊情形。 安晴不知道耳朵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对司脔的呼唤充耳不闻，这导致司脔认为她背叛了。 司脔也是虎，这位使徒呼唤不着，她竟然不要了！ “脔脔，其实是这么回事……” 见司脔被看的有些发毛，陈牧舟忙将实情解释一番。 这主徒二人迟早碰面，为了防止安晴倒反天罡，暴起把司脔揍一顿，他得先把预防针准备好。 “妾身知道了……” 司脔听罢，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妥妥的脔式漠然。 “脔脔，安晴这个能力，你应该也会吧？” 陈牧舟又道，“你把源质吸收了如何？” “让公子失望了，妾身不会。” 司脔果断摇头。 “？！” 陈牧舟傻眼，“你不会她怎么会的？这不都是你的能力么？” “公子，不是所有的能力，都值得妾身收录。” 司脔认真解释起来。 “……” 陈牧舟听罢，又是一阵汗颜。 因为他最先接触的是茸、根权柄，这俩都有特殊的使徒培养技巧，没有见识过司脔这种‘海选使徒’的实况。 他只当脔心大，啥能力都往外发， 听过司脔的解释，他才有了新的理解： 司脔的方式，和人类社会熟悉的那些互联网大厂很像，她是做‘平台’的。 而且做的还是‘开源’平台。 脔系演化，就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开发者大会’，她随便这些异化者在她提供的平台上折腾，好坏不忌， 而她本人，则是择优而录，将她觉得好的，存储在认知库里，编上号，做成子调用。 不是所有的脔系异化能力，都有如此殊荣。 她从没打算向下、向烂兼容。 这也是陈牧舟一直觉得，司脔对覆层的集成和优化做的很好的原因。 “不愧是你呀，脔脔！” 陈牧舟给出中肯的评价。 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在养蛊，这也导致包括郁小宁在内的不少脔异化者讨厌自家司主， 把这些串联起来，陈牧舟总算是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了。 而现在，司脔加入了他的阵营，他总不能让她继续被讨厌下去了。 “脔脔，你觉得公子特殊吗？” 陈牧舟想了想，突然问道。 “公子自然是特殊的。” 司脔应道。 “那有没有可能，公子吸收从司源质，不会使这些源质退相干？” 陈牧舟又问。 “公子可能会坠落。” “呃……忘了还有这茬了！” 陈牧舟失望咋舌。 他并不怀疑司脔的话，因为她检测到两次‘坠落’预警，并成功的进行了阻止。 这说明，坠落离他不远。 哪怕他身负蓝图。 蓝图带给他的，是一些宏大的东西，但并没有真正的力量，作用于他自身。 换句话说，他的力量，分散在各位司主身上。 协议曾说过，他实际的等阶，只相当于‘源体’，这恰与他的自我认知吻合。 蓝图降临，并没有打通源体到司主的力量鸿沟，他没有经历过这些。 据他所知，越阶晋升不坠落，是司主对使徒的福利能力，哪怕蓝图可以调用这个能力也是白搭， 因为他手头的从司源质，全是月系，而司月权柄并不在他的蓝图之上。 闭环了。 无论是坠落，还是退相干，他拿来吸收，都将浪费掉源质原本的能力。 “唉……” 搞明白了这些，他啧啧叹息一声，放弃了肉身测试的想法。 “脔脔，等‘月堆正式型’做出来，我们就算万事俱备，可以正儿八经的背着协议搞事情了……” “公子，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悄悄削弱它那边的力量，不过……” “不过什么？” “脔脔，所谓知己知彼，有银杏叶，我们能避开协议对我们的探查……” 陈牧舟神情玩味，“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能不能反过来，从协议那边搞一些情报来？” 说罢，他向司脔讲了自己通过吸收调用，跟协议玩‘巅峰问答’的事情。 “情报……” 司脔呢喃一声，眉眼间闪过一丝为难的神色。 但她很快调整好神态，冲陈牧舟点头道，“公子，或许妾身能寻到办法。” “脔脔，你不会是找协议套话吧？” “不是的，公子。” 司脔摇头，“除了朊主动找妾身，它不会对妾身做出任何回应。” “这样啊……” 陈牧舟点头，“你还有其他渠道？” “或许有，但妾身不是很确定。” 司脔又道，“妾身需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会有危险吗？” “不会。” 司脔肯定回应。 “……” 陈牧舟怔怔注视着司脔的双眸，试图寻找一丝异样——他捕捉到了刚刚那一抹为难之色，司脔显然有所顾虑。 “公子，其实是这样的……” 司脔被看得发毛了，只好无奈的解释一番。 “……” 陈牧舟听罢，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司脔确实有些消息渠道，隶属于‘协议’那边，因为异化方向冲突，造成了大批认知体坠落，这导致她在相关认知系繁盛实体中的‘名声’很差， 更别说，她还做过携全蓝星语言，无差别四处攻讦的壮举。 有这些事情打底，她在繁盛界的处境可想而知。 所以，就算是有信息渠道，她也不敢妄下定论。 “没关系的，脔脔，只要我们的计划稳步推进，这些都只是添头……” 陈牧舟出言安抚道，“我们顶多就是少搞点事嘛！” “不，公子。” 岂料司脔竟毫不迟疑的摇头，“要做，便做彻底。妾身不会放过削弱协议的任何机会。” “……” “公子放心，妾身一定会打通这条渠道！” 司脔说着，竟转身走向等在一旁的巨鸟，只听她补充道，“妾身这便去实现它。” “……” 陈牧舟愕然，“脔脔，我知道你很急，但真的有必要把这个行走体带走么？” “公子，妾身会全神贯注的去做这件事。” 司脔丢下一句话，便随着巨鸟扬长而去。 “小脔脔认真了呀……” “罢了，由着她去吧。” 陈牧舟感慨一声，继续摆弄起月堆旁的肉须，“有备无患，四面开花。” “规则这个东西看似中立，实则不然，它会偏袒善于利用它的人……” 他咧嘴笑道，“到时候，嘿嘿……妈耶！！！！” 正沉浸在自我脑回路中的陈牧舟突然从地上弹起来，目瞪口呆的看向阴影中的白色身影。 “嘿嘿嘿，陈牧舟，你说得真好。” 司雾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几步走到陈牧舟身前，藏在头发下的眸光灼灼亮起。 “你在这儿藏多久了？” 陈牧舟有些不自在的问道，“你有事吗？” “咕儿……” 司雾没有回应，而是不解的问道，“陈牧舟，我……为什么不行？” “……” 陈牧舟了然，司雾显然藏了很久，该听的都听到了。 “司雾，你理解错了，也不是不行。” 他赶忙搪塞道，“只是，有些事情太过复杂，不太适合你。” 见司雾阴恻恻的勾唇，他又补充道，“换句话说，可能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并不是你的问题。” “嘿嘿嘿。” 司雾上前，拉住陈牧舟的胳膊，突然抬起头来，“陈牧舟……咕儿，我行的。” “……” “信我，咕儿，我行的。” 司雾说着，在陈牧舟错愕的注视下，从她宽大的运动衫口袋里，摸出一块疑似源质的东西，当着陈牧舟的面，直接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 “……从司源质？！” 陈牧舟一怔。 “嘿嘿嘿。” 司雾笑着点了点头。 “！！” 几乎在同时，陈牧舟察觉到了司雾身上的异样。 第335章 两掺 “嘿嘿嘿，嘤嘤！” “？！” 司雾当着陈牧舟的面发起癫来。 这或许不是她的本意，陈牧舟注意到，她藏在头发下的面孔，正痛苦的抽搐着。 “你没事吧？” 陈牧舟愕然问。 “嘿嘿嘿，陈牧舟，我没事！我……我马上要成司主了！” 司雾咧嘴笑着，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一条虾子一样，滚倒在地，扭曲的打起摆子。 她试图控制自身，四肢胡乱的抓挠着，最终将双手和脚趾深深的嵌入她脚下的土地，但这不能抑制什么。 “……” 陈牧舟并没有双目失明，他也顾不得‘司主’什么的，迅速俯身，将司雾扶起来，固定在臂弯里，试图帮她缓解一下。 鼻息间弥漫着一种绵绵的香意，像某种香甜的奶油，全然跟司雾的形象气质不符。 “陈牧舟，你……你等我一会，我再……再跟你玩，嘿……嘿嘿……” 司雾打着摆子，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脸。 “玩鸡毛！” 陈牧舟脸色一变，作势要把司雾放开，“什么情况？你在搞什么飞机？就算真成了司主，怎么会是你这副样子！” “咕儿，别……别放开！” “陈牧舟，我……我行的！” 司雾抬手抓住陈牧舟的衣摆，挣扎着仰起脸蛋。 随着她的动作，封印着她颜值的长发自然垂落脸畔，露出那张因痛苦而涨红的清丽容颜。 清亮的眼眸侵染着认真的疯狂，樱唇弧度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 ‘嘿嘿’声压抑的从齿缝中飘出，说不出的感觉。 “陈……陈牧舟，咕儿，我……我不挣扎，不会……伤害你，所以……别放开！” 司雾死死抓着陈牧舟的衣摆，不愿放开。 “……” 陈牧舟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从他把司雾抱起来后，她便立即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她在压抑的忍耐，手脚因此而痉挛。 她如猴子般上蹿下跳，抗着他健步如飞，被炸飞出去跟没事人一样， 如此非人的体质，真要在他怀中挣扎起来，他必定遭重。 更何况，司雾还说，她马上是司主了。 陈牧舟仿佛理解了什么，注意到司雾的眸中闪过一丝祈求，他默然点头，收紧了臂弯，总算是让她的眉眼舒展开来。 “司雾，你现在告诉我具体状况，我帮你想想办法。” 陈牧舟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他也不认为司主进阶会整出这么多事来， 但他也知道，吸收了这块从司源质后，司雾进阶并不是难事， 因为她掌握的异化方向太特殊，独一份的混沌湍流，也只有她能重新拾起来。 “陈牧舟，咕儿，我……我行的，嘿呃呃……” “……” 陈牧舟整个大无语，“先别说你行不行，我要知道你现在的感受，你感觉到权柄生成了吗？” “就……就快了……嘿嘿呃……” 司雾应道。 “吃了。” 陈牧舟想了想，摸出一片银杏叶，塞到司雾口中。 他要把司雾的晋升隔绝在朊的探查之外。 司雾几口咽下，道，“咕儿，我……我还吃。” “……” 陈牧舟强行控制自己不要跟着癫起来，直接把司雾提到第六梦界。 不计代价的叠梦后，他总算从司雾的只言片语中，搞清楚了她面临的状况。 “特么的，疯子！” 陈牧舟被整无语了。 吸收了这块从司源质后，司雾完全可以重拾‘雾’的异化方向，重临司主， 但她偷听了他和司脔的谈话，知道他们需要‘胾’的异化能力， 而在之前，她不断的向司脔软磨硬泡之下，司脔无奈把‘胾’的源质给了她。 所以，司雾就想，直接进阶成一个同时拥有‘雾’和‘胾’的 司主。 可司雾完全理解错了他和司脔的意思。 陈牧舟和司脔预期的，是一位‘胾’的从司，但司雾她还想当司主！ 事实证明，她过于自信了。 刚吃下银杏叶没多久，权柄便生成了。 但这是一枚‘两掺’的权柄，一半雾，一半胾， 司雾这个疯子，只将雾的异化方向重拾了一半，便扭头与胾死磕起来。 完整的异化方向被打成了碎片，碎片又被人为的嵌合在一起。 这种权柄，在繁盛界有一个通俗的说法，叫‘异灾权柄’。 它的诞生，意味着坠落。 也就是说，梦界之外，此时此刻，司雾已然坠落。 好在，凭借混沌湍流，司雾成了不需要无源语，就能游离在无知和认知之间，在繁盛界苟住的存在， 这也是她在当司雾时候，疯疯癫癫的原因。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司雾权柄。” 陈牧舟强忍着把司雾暴打一顿的冲动，将叠梦扭转为滞梦，希望能为她争取点时间。 “陈……陈牧舟，咕儿，你……你玩吗？” 司雾清澈的眸子似乎因坠落而暗淡，她或许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大死，竟抬手托了托胸脯，“嘿嘿呃……趁，趁还能玩，给你玩。” “……” 陈牧舟嘴角一抽，“你活下来，我就玩。” “那……说好了！” 暗淡的眸子渐渐亮起，司雾提醒道，“是……是软的！” “真的吗？我不信！” 见司雾有了抵挡坠落的念想，陈牧舟松了口气，“老实待着，我出去看看，等我回来。” “咕儿，我……我等！” 司雾认真点头，“陈……陈牧舟，我们说……说好了！” “说好了！” 陈牧舟肯定的点了点头，闪身退出了梦界。 “唉，小脔脔跑得太快了……” 陈牧舟叹了口气，抱起司雾柔软的身躯，往熔炉外走去。 鼻息间又荡漾起那种绵密的奶油香气。 “人不可貌相啊……” 他皱了皱鼻头，探手抚开司雾脸畔的长发，看向那张精致的俏脸。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种香气是‘树花苔香’，是地衣的一种， 地衣不脏，司雾的凉拌地衣，是顶顶好吃的一道开胃凉菜。 走了不多时，陈牧舟便听到了天际传来的呼啸声。 他抬头看向东方，银色的天梭如同一枚对地攻击的导弹，径直冲他而来。 在距离陈牧舟咫尺之距，天梭画了个圈停了下来，并第一时间打开了一面外壳。 陈牧舟将手探入天梭内部，摸出一枚紫色的立方晶体。 腬权柄……永不坠落。 第336章 演算 “……” 陈牧舟心底有些慌。 理论上，当一位司主获得一枚新权柄后，新权柄会自动与之嵌合，调用互通。 陈牧舟便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打算用腬权柄的永不坠落，拉司雾一手。 然而他拿着腬权柄在司雾身上比划一通，却不见被吸收的迹象。 想到司雾几口吃掉了从司源质，他又掰开司雾的嘴巴， 岂料司雾嘴巴太小，腬权柄根本塞不进去。 司雾现在是无意识状态，吸收不了权柄，还得找本人配合才行！ “司雾，你听我说……” 陈牧舟迅速回到梦界，翻来覆去把想法揉碎，讲清楚，确定司雾听懂且愿意配合后，他才带她一并离开梦界。 “时间紧迫，你得赶紧。” 他也保不准司雾在现实中的状态，只好催促一声，迅速将腬权柄交给司雾。 “咕儿……” 司雾瞥了权柄一眼，探手的撩起上衣，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快吸收啊，干嘛呢！” 陈牧舟无语。 “嘿嘿嘿！” 司雾唇角弯起，拿着权柄的手化作一道残影，随着‘噗’的一声，鲜血四溅，她连手带权柄，顷刻间怼到自己肚子里。 雪白的肚皮上多了一个狰狞的窟窿，汩汩殷红流淌出来。 就见司雾顺手从窟窿中掏出一截疑似肠子的组织，抬眸问道，“陈牧舟，你要玩吗？也是软的！” “你有毛病吧？” 陈牧舟看得头皮发麻。 好在，腬权柄奏效了，司雾本身的愈合能力，再加上腬权柄更强大的辅助，司雾肚皮上的窟窿肉眼可见的消失，平整，恢复。 若不是白皙的皮肤上残余着血迹，还真看不出那里被摧残过。 就在陈牧舟怔愣之际，司雾嘿嘿一笑，突然拉起他的双手，挺着胸脯送了上来。 “……” 陈牧舟迅速将手抽回。 “咕儿……陈牧舟，我们说好了的，你怎么不玩？” 司雾不解问道。 “我刚才玩过了。” 陈牧舟一本正经的摆摆手，“就你在梦界那会，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咕儿……真的？” “那还有假，都答应你了。” “……” 司雾明显不信，她错愕道，“陈牧舟，好玩吗？” “不好玩。” 注意到司雾咧开的嘴角逐渐僵在脸上，陈牧舟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司雾的脑袋。 “司雾啊，你要记住，女孩子的胸脯是隐私，不能拿来给不相干的人‘玩’……” “相干！！” 司雾立即瞪大眸子，认真的，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强调道，“陈牧舟，你……你是相干的人！！” “……” 陈牧舟无奈的摇了摇头，抿着嘴角没有回应。 司雾见状，瞳仁缩了缩，竟有些彷徨无措。 忽然，她‘咕儿’一声，扑通一下跌倒在地。 “不……不至于！” 陈牧舟一怔，楚霜染以头抢地的身影如同幻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没敢轻举妄动。 “嘿嘿嘿……陈牧舟，我没事！” 司雾抬起头来，咧嘴笑笑，便开始挣扎起身， 岂料她站了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跌跌撞撞的样子。 “……” 眼看着司雾又要踉跄着倒下去，他也不管真的假的，上前一把将她搀住。 “陈……陈牧舟，给你！” 司雾抬起脸蛋，她似乎‘掉向’了，蹙眉寻了一圈，才看到陈牧舟的脸。 只见她眉眼弯起，嘿嘿一笑，又露出一口白牙，“这个……咕儿，你肯定喜欢！！” “？” 陈牧舟一怔， 却见司雾直起腰身，双手顺次从肚皮里抽了出来。 随着她将摊开的掌心捧到陈牧舟面前， 一枚淡紫色的晶体和一张不断流转的‘人脸’赫然呈现在他视野中。 鲜血顺着葱白的指缝，哒哒滴落。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感觉自己彻底被司雾神奇的精神状态击败了。 不等他回应，那两个东西便落入他手中，带着热血与体温。 “嘿嘿嘿，送给你，陈牧舟！” 司雾笑道，“我们玩吧！” “！！” 陈牧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除了司腬之外，竟然还有人眼也不眨的把权柄送出来！ “咕儿……这个，也不可以吗？” 见陈牧舟还是没有反应，司雾颓然垂下脑袋，“我……我没有别的了。” “呃……” 陈牧舟头一次知道，一个小疯子眼中闪过的一抹伤心，对他的杀伤力竟然如此巨大。 他无奈一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撕破了心底那道‘敬而远之’的壁障。 “当然可以，这可是权柄！” 陈牧舟咧嘴笑了起来。 司雾仿佛在瞬间被注入活力，她猛然抬头，莹莹眸光灿若星河。 “嘿嘿嘿。” 她咧起嘴角，期待问道，“我们玩什么？” “好问题，我的玩伴！” 陈牧舟招来天梭，将腬权柄放了进去，这才装模作样的踱了几步，“在我们开始游戏之前，我需要一个权柄的调用。” “给你！” 司雾当着陈牧舟的面，从大面具上揪了一个小面具下来。 “……” 还可以这样？！ 陈牧舟傻了，权柄之于他，还是太过高级了。 他迅速吸收了调用。 随后，他张开了蓝图，权柄的调用信息自动呈现。 编号1024，调用‘混沌演算’、‘演算素材库’。 “啊这……” 陈牧舟大吃一惊。 1024暂且不说，他翻来覆去将描述看了几遍，赫然发现，这压根不是一枚‘四不像’的异灾权柄。 它简洁，直观，明晰，一看就知道所有调用都在服务‘混沌演算’这个谱系。 “它是……认知权柄？” 由于银杏叶的作用，没有协议跳出来装神弄鬼，陈牧舟并不是很确定。 他只能回忆着它诞生的细节，从中寻找线索。 最终，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正憨憨直乐，在地上乱爬的司雾。 “是她……” 陈牧舟呼吸一滞。 混沌演算，显然是基于司雾混沌流体的一个变体，它的描述是，每一次演算，至少能得出一个解。 这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陈牧舟怀疑，这个权柄在诞生时，已经进行过一次演算，而它现在的状态，便是演算的一个解！ 因为调用‘演算素材库’中，雾、地衣、胾都作为素材碎片，被好好的封装在内。 导致坠落的因素被规整了起来，无序因而变得有序！ 这不正是司雾对湍流的应用么？ 这就好像，有无数条道路通往目的地a，但司雾，就是找到了通往目的地b的那一条！ 她正是以这种的方式，躲过了司脔的必杀之局。 “气势如虹的运气！” 陈牧舟服了。 第337章 斑鸠 陈牧舟久久无法平静。 将这些信息串起来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司雾想要‘雾’和‘胾’，但这俩都没能成，反倒是一个新的异化方向横空出世，重新定义了她。 诚然，他出手相助，在其中起到了一定作用， 可最终促成这一切的关键，是司雾自己！ 1024，新的权柄！ 能从混乱无序中揪出一丝秩序，并将这一丝秩序壮大，做实…… 这是什么？ 这是……熵减！ 不违背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熵减。 某着名‘虐猫狂人’曾经说过，生命以负熵为食。 这句话简单的诠释了生命的本质。 这个小疯子有点东西！！ 她有自己的‘意义之塔’，犹如神眷！ 这其中的过程和结果，作为当事人的她，甚至不知情！ 这是何等的卧……混乱！ 陈牧舟汗颜无比，他感觉自己被司雾上了一课，一瞬间成长了很多。 他做事考虑太多，喜欢圈定一个框架，先弄明白框架里的内容，再有的放矢， 这样做事会很‘妥帖’，不会出什么大错，留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但他也会因此受到掣肘，使他下意识不相信框架外的东西，不相信未知。 “现在好了……” 他收起思绪，将注意力聚焦在司雾身上，目标清晰明朗起来， 他可以不相信未知，但他可以相信司雾，至少相信她的权柄！ 混沌演算，仅仅作为一个‘容错机制’，就代表着无限可能，用得好的话，便是‘金手指’一般的存在！ 再看向司雾时，陈牧舟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她正在地上撒丫子乱爬，身上时不时多出一条胳膊，少一只手的，还不断往外糊一坨地衣…… “……”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认真的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加入进去。 “嘿嘿嘿，陈牧舟，你想好了吗？” 察觉到他的视线，司雾停下来问道。 “快好了！” 陈牧舟毫不迟疑地点头。 “你……咕儿，你不会是骗我吧？” 司雾窜了过来。 “怎么可能，你这么宝呃……可爱，我干嘛骗你！” “咕儿，咕儿，咕儿！” 司雾一激灵，神情突然精彩起来，她颤抖着低下脑袋，阴恻恻的抬起眼眸，嘴角咧开大大的弧度，“陈牧舟，你说我……可爱！” “对，那可不是一般的可爱。” 陈牧舟一本正经点头。 “嘿嘿嘿！” “陈牧舟说我可爱！” “我要告诉司脔！” 司雾突然倒立起来，两只脚丫子胡乱踢蹬着，以手代脚，肆意的‘狂奔’起来，远处随即传来她兴奋的怪叫声。 “……” 陈牧舟放弃了加入进去的念头。 无论是倒立乱窜，单手单脚在地上横移，阴暗扭曲的爬行，或者像大风车一样滚来滚去，他实在做不来， 但答应她的玩，是一定要玩的。 陈牧舟开始思索正经一点的玩法。 就在这时，蓝图忽然收到了司脔发来的信息： [公子，协议正在去宁城找你。] “哦豁！” 陈牧舟眉头一挑，对此并不意外，反倒乐得咧嘴一笑。 司雾前脚刚刚晋升，协议就来了， 这说明，协议的权柄监测机制还在奏效，只不过，它也就能监测到有权柄诞生了。 银杏叶发挥了作用。 至于哪里诞生的，什么权柄，司主何许人也，它一概不知。 要不然它也不会闷头跑去宁城。 协议对他怀疑不减，但它并不知道，权柄诞生地和陈牧舟本人，此时都在月都。 协议这一个行动，就向陈牧舟交了个底。 “脔脔，它去宁城显然是白跑一趟，我估摸着它会找你问话，你到时告诉它我在哪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给司脔回了条信息。 [知道了，公子。] [协议是一只红色的斑鸠，妾身为你标记了。] “收到。脔脔，注意安全。” 陈牧舟心下大定，他迅速的回了条信息，又冲远处的司雾招了招手。 “刚好不知道跟司雾玩啥，协议倒提醒了我……正好试试司雾的演算素材库。” “嘿嘿嘿，陈牧舟，你想好怎么玩了吗？” 司雾像一个磨盘一样滚了过来。 “当然。” 陈牧舟点头，将‘面具’还给司雾。 “陈牧舟，咕儿，这个……我送给你了！” 司雾摇头拒绝。 “我知道，所以我收下了呀。” 陈牧舟笑着解释道，“现在它是我的，可我打算把它送给你，这是一份礼物。” “咕儿，礼物！！” 司雾接过面具，面露喜色，转身就要跑走，“太好了，陈牧舟送我礼物，我要告诉司脔！！” “等一下，先别着急告诉她！” 陈牧舟一把拽住司雾，“你先把它吸收了再说。” “嘿嘿嘿……” “别掏肚子！” “咕儿，啊呜，吧唧吧唧，咕咚……嗝儿！” “……” “你等会儿，我再给你整个玩具。” 陈牧舟权当没看见，他说着，顺手从地上摸出两根翠竹，转身回到熔炉， 从司级的胾源质，已经被整合成‘演算素材库’中的一个可调用素材，而血肉熔炉，刚好是胾的‘素材资产’， 陈牧舟也不瞎弄，只是让熔炉生成了两根勉强能看得过去的肉筋。 这时，司雾肚皮向上，反向下着腰，像一只扭曲的蜘蛛，暗搓搓的从远处爬行过来。 “这是什么，陈牧舟？” “好玩的！” 陈牧舟将翠竹和肉筋捆扎在一起，做出两把粗劣的长弓来，这才带着司雾回到熔炉之外。 “司雾，我们抓鸟玩，要像这样……” 陈牧舟正准备教学，就听嗖的一声，司雾的身影去而复返，手里多了只白色的鸽子。 “嘿嘿嘿，给……” “……” 陈牧舟嘴角一抽，鸽子上有脔通讯的痕迹，这显然是司脔这个小偷窥狂盯梢他的一个眼线。 “小雾啊，你这么抓，太简单了，我们玩就玩点难的！” 他说着，在脚边生出一片更细的翠竹和苇杆，举弓给司雾演示了几遍，确认司雾看懂后，才道，“要用射出去的箭击中鸟才行！” “咕儿，好玩！” 司雾点头接过弓，试了几下，便很快上手， 于是她身上又长出两条胳膊，拿走了另一把弓。 “……” 见识到了真正的左右开弓，陈牧舟耸耸肩，趁机布置起了现场。 他第一时间四处投放了一些眼柄，大都放在隐蔽的角落，眼柄高分辨率，嵌合着各种异化场传感器， 紧接着，他找来石头垒了一个火堆，加入可燃物，用天梭点燃，然后让天梭隐入熔炉的生命汤中。 最后，他在火堆前坐下，一边烤鸽子，一边敲了一个预警小程序： 眼柄及所有传感器的观测数据都会传入第六梦界，一有异常，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协议……来得有点慢啊。” 眼看着司雾打了不少鸟过来，陈牧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干脆调出蓝图，做起了司雾权柄的嵌合。 “果然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由于前期准备工作做得充分，而且他早成了熟练工，司雾的权柄嵌合起来不止毫无难度，还让他收获了几个不错的脑洞，一并被他存储起来。 司雾权柄带来的好处远不止如此， 陈牧舟发现司雾权柄与其他权柄嵌合的效率高的惊人，许是‘混沌演算’自带的效果，给他省去了大量试错的时间，进而产生了‘效率’翻番的效果。 这让陈牧舟有种修炼者得到修炼速度倍增器的错觉， 更令人喜闻乐见的是，司雾权柄带来的‘效率提升’，并不是一次性的，当它与另外九枚权柄嵌合后，这个效率buff自然也被收录于蓝图， 等再有新权柄加入，该效果依然存在。 陈牧舟被爽到了。 嵌合做完一大半，司雾已经把那堆野生箭杆子用光了，陈牧舟顺手又给她生成了一丛。 等他把剩下的嵌合彻底做完，查缺补漏了有一会后，那只红色斑鸠才姗姗来迟。 陈牧舟不动声色的烤起了鸟，司雾则发现了斑鸠，开始追踪射击。 周边提前布设下的眼柄等传感器同时疯狂的运作起来， 大量数据涌入第六梦界，预警小程序过滤着信息，迅速往外择选着反馈。 脔异化场无异常，无窥视感， 司零调用没有检测到任何电磁反应， 根调用梦界涵盖无异常，无提拉目标， 高分辨率眼柄动态捕捉斑鸠声纹、行为、视线等，均无异常。 随着一道道信息反馈过来，陈牧舟心里越来越踏实。 他首先确定了一点： 朊并未发现司雾的异常，没认出她是司主来，银杏叶立了大功。 这是陈牧舟最为关切的问题，他悬着的心的总算放了下来。 朊并没有上前沟通的意思， 陈牧舟认为它在‘控鸟’状态下，根本无法沟通。 他把能利用的异化场全部利用上，用针对性的传感器聚焦这只斑鸠，确认了这一点。 斑鸠身上，除了司脔给它的标记和羽调用，没有检测到其他异化场交互内容， 这说明，朊对鸟的利用，只是‘偷窥’和‘撞击’，仅此而已。 当然，也不排它掌握着陈牧舟不理解的其他形式的异化场， 但，眼柄通过光学观测，基本能确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比如，这只斑鸠对司雾疯癫行为的嘲弄和鄙夷，对他烤鸟、吃鸟的困惑，以及它作为鸟窥视所自带的隐匿、自得等， 小程序都精确的捕捉到了。 代入仲裁机关一分析，朊的人物画像都立了起来。 关键词：傲慢，自信，淡定。 斑鸠甚至没打算靠近一点，仔细观察一番。 陈牧舟乐见其成，这样恰恰说明，朊已经排除了他身上的嫌疑。 果然没一会，那斑鸠便失去了留在这里的耐心。 似乎是在费解那枚本该出现的权柄到底去了哪儿，它烦躁的鸣叫了几声，竟一头撞向司雾射出来的箭矢。 “协议真是个大好人啊。” 陈牧舟见状，顾自唏嘘一声， 双方这次没有任何交流，但他却感觉，这次的收获，比他精心准备一番，与协议来一场‘巅峰问答’还要多。 他确认了银杏叶的效用。 还确认了如果他有意躲藏，协议压根察觉不到。 “陈牧舟，给！” 这时，司雾将穿着那只斑鸠的竹箭递了过来。 “歇会吧，我把它烤了给你吃。” 陈牧舟迅速将斑鸠处理了一下，这才将它架在火上，他看着那只在火焰中逐渐焦化冒油的鸟儿，嘴角微微勾起。 时机就像这只斑鸠一样，成熟了。 原本不会这么快，但协议来了这一趟，加速了这个过程。 “协议真是个大好人……” 陈牧舟重复一声，将烤好的斑鸠递到司雾手里。 “嘿嘿嘿，陈牧舟烤鸟给我吃，我要告诉司脔！” 说罢，司雾就像一个狰狞的小怪物，吭哧吭哧狼吞虎咽起来。 “……” 陈牧舟嘴角一抽，忽而探出手去，将司雾垂在脸畔的长发撩起，又顺手别在她耳朵后面。 司雾只顾吭吭的吃着，连鸟骨头都被她嚼的嘎嘣作响，丝毫没有注意到，被头发遮蔽的白皙俏脸暴露在某人的视线之下。 可爱，并不是违心之言。 陈牧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我们的回合了。” 司雾带给他的意外之喜，让他有了跟协议叫板的底气： 创造一个异化方向很难，但创造一个大致的异化方向，难度一下子就降低了。 陈牧舟有从司源质，也有不少‘异化方向’的构想， 不完善，但‘混沌演算’自会使其完善。 坠落？ 不存在的，腬权柄，永不坠落。 从司源质太少？ 无妨，哪怕不靠司脔，安女士也能用小源质，一块块‘合成’上来…… 而盟约的银杏叶，可以让这一切，在不被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悄然实现。 没错。 陈牧舟打算……批量‘生产’司主。 所有条件均已成熟。 只有一点，他尚在顾虑： 司雾的权柄编号是1024， 如果权柄池的上限就是1024的话， 他要想‘生产’自己的司主，那就得有现有的司主，把坑让出来，给他腾位置，或者直接把权柄给他。 显然没几个司主愿意这么做。 这是结构性的矛盾。 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塔塔开！ 第338章 种子 “总算是搞定了。” 两天后，血肉熔炉深处，陈牧舟从一棵藤蔓状的血肉植物上，取下来一大一小两枚种子。 “月堆！类覆层！！” 他舒然起身，将小一点的种子捏在指尖，站到光亮处端详着。 种子底色肉红，蚕豆大小，表皮光滑，上面有白、绿、黄等纹理，代表着茸、根、胾等调用。 “这或许是目前，我能得到的最优解……一个蓝图的综合利用方案！” 陈牧舟说着，又拿起较大的那一枚种子。 这枚种子有鸡蛋大小，与其说是种子，更像是一枚果实。 它通体漆黑，表皮有一些刺状凸起，如活物般蠕动着，像一条短胖的海参。 “……” 陈牧舟吞了口口水，忽而唏嘘道，“这枚种子做得似乎有点过了……” 旋即，他又悻悻地耸了耸肩，“也还行吧……毕竟这一枚，是给我自己用的，集成度更高的试验版本。” 说罢，他召来天梭，将这枚大种子丢了进去，然后控制天梭离去。 “嘿嘿嘿，茸老大终于走了……” 远远的看到天梭飞走，司雾颠儿颠儿的凑上前来。 “她一走，你就不老实了？” 陈牧舟抬手揉了揉司雾的发顶。 他忙活‘月堆’的这两天，一直与司茸连着视频，时不时聊两句，倒也不算枯燥。 司雾也一直在跟在他身边，她玩她的，他忙他的，倒是互不打扰。 有意思的是，当司雾发现了视频上的司茸后，竟然老实了不少， 她那骨子癫劲柔和下来，也不敢往镜头前凑，似乎生怕司茸逮住她训话。 这让陈牧舟直感觉哭笑不得，司茸果然是天克司雾，司雾还是‘司雾’那会就这样，现在依然如此。 天梭一走，司雾这才解脱，逮住了凑过来的时机。 “陈牧舟，茸老大老电我！” “她还让我学习，咕儿，我不喜欢学习！” 司雾说着自己害怕的原因，随即化作一个风火轮，围着陈牧舟转了起来。 “她为啥电你？” “茸老大没有好玩的，被我发现了！” 司雾应道。 “？！” 陈牧舟挑了挑眉，“什么好玩不好玩的，瞎说什么呢。” “陈牧舟，真的！她跟我不一样！”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司雾突然做起了萝卜蹲。 “……” 陈牧舟咋舌，他终于相信，有人真的可以心无杂念的搞擦边。 他看了眼手中的种子，又看了看司雾，忽然有了主意。 “小雾，我带你玩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 司雾立即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继续发福利。 “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把这枚种子种下……” 陈牧舟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司雾扛了起来， 一阵过山车般的眩晕过后，两人的身影出现在熔炉山脚下，人工湖边。 “陈牧舟，嘿嘿嘿，不用客气！” 司雾面不改色，仰着脸咧嘴直笑。 “我也是能忍……” 陈牧舟稳住身形，他赫然发现，过山车坐多了之后，他也就麻了，没啥感觉了。 “陈牧舟，咕儿，这是什么？” 司雾收回视线，又看向陈牧舟手中的种子。 “这是类覆层，就是和司脔的覆层一样的东西。” 陈牧舟解释道，“不过，它是可以自持的。” “怎么可能！这么小！” 司雾直摇头，又阴恻恻的笑道，“嘿嘿嘿，你又骗我！” “骗你干啥，你看好了！” 在司雾失望地滚走之前，陈牧舟将种子丢到地上。 血肉的根须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破壳而出，扎向地面， 下一刻，一片苍翠在地面上蔓延开来，迅速成长为一簇簇圆形的小叶， 随着土地沙沙的颤抖起来，小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展成阔叶，叶体逐渐厚实， 空气因植物生长而变得清新，地面也逐渐凹陷下来，像有什么在掏空下面的土壤， 随着苍翠之色积累了厚厚的一层，一些白色的菌丝、红色的结缔状物开始从阔叶上生成， 苍翠之色逐渐被红白侵染，它们彼此之间似乎在转化， 生长壮大的过程还在继续，各种色系混杂起来的同时，它的厚度也在不断积累。 地面的凹陷越来越厉害了，有向周边扩展的趋势，使这厚厚的一层‘混合物’开始往下陷落。 最终，一个边长与司雾身高差不多，大体是正方体样式的奇怪结构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这速度还可以，应该是土壤肥力大的原因……” “加入髓质，或者其他有机物，还可以将这个过程提速！” 陈牧舟点头评价着，走上前去拍了拍立方体。 手指传来的触感一言难尽，有的地方湿滑如肉，有的地方坚硬如骨，还有的地方粗糙如树皮、或黏腻如菌丝，整一个大杂烩。 跟手感一样一言难尽的，还有它的外观，啥颜色都有，且凹凸不平，像被牙啃过。 “属实不大好看啊……” 陈牧舟摇头啧了一声。 如此‘卖相’，倒也符合它的本质——一个基于蓝图的超级嵌合体， 它以‘根’调用为基，可以在短时间内，从无机环境中攫取物质，完成无机到植物的转化，然后以自身供养‘脔’、‘茸’，再进一步，最终成为三系共存的融合体。 “颜值才是战斗力。” 想起地球上一句老话，陈牧舟调出蓝图，打算将立方体的外观调整一下。 岂料这时，司雾或许是好奇心作祟，竟学着他的样子，也来到立方体前面。 只是她没有拍打，而是径直给了立方体一拳。 随着‘噗’的一声，立方体顿时破了个大洞，红绿混杂的碎块和液体顿时溅射出来， 一时间，空气中竟弥漫起一种令人窒息的湿腐气息。 “呃……怎么是这种味道？” 陈牧舟抬手掩鼻，面色难看道，“司雾素材库里的胾素材用多了？” “这样可不行……” 陈牧舟摇摇头，在寻找原因的同时，又抬手揉了揉司雾的脑袋——多亏了她这一拳，他才知道自己忽视了什么。 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功能性上，几乎没考虑舒适度的问题。 “还得结合现实啊，这毕竟是要给人用的。” 陈牧舟唏嘘一声，迅速在蓝图上调整起来。 他找来相关的调用，打包封装起来后，一个自定义‘涂装’系统随即上线。 气味、立方体颜色、材质、甚至‘立方体’本身的几何样式，都被他调整成了可选项。 就像几何图形版的‘闪耀脔脔’，或者梦界捏脸。 调整结束后，陈牧舟改变了选项，将其应用在立方体上。 立方体收到指令，同步了调用，在完成自我修复后，它表面涌动，迅速转化为一层光滑的角质层， 于此同时，一种好闻的奶油香气开始弥漫，这是司雾身上的味道。 “咕儿，一点都不好玩！” 见陈牧舟忙来忙去，却几乎没什么变化，司雾失望得直摇头。 “这才哪到哪！” 陈牧舟咧嘴一笑，“你看下你的梦界面板，我已经把它跟你的梦界账号绑定在一起了。” “咕儿……我看不懂！” 司雾继续摇头。 在陈牧舟的帮助下，司雾这才在梦界面板上找到了与立方体相关的界面。 “……” “小雾，找你来测试第一枚种子，真是找对人了！” 陈牧舟又有收获：司雾不识字！ 文字界面对个别用户来说不够直观，他查缺补漏，又忙活一通，给界面加上了图形标记、语音、动画演示等选项。 “房子！” 司雾这下看懂了，她选择了图形标记，在其中一个‘房子’形状的标记上点选确认。 立方体收到了指令，立即蠕动变化，迎风而长起来。 它像一个气球般膨胀起来，苍翠色重新出现，且比重不断加码， 仿佛有一棵树藏匿在它内部，随着它不断展开，树干和枝叶被释放出来，迅速抽节拔高，开枝散叶。 最终，一个原生态的树屋出现在两人面前。 树屋不大，但门窗内构一应俱全，具备一间屋子基本的结构，甚至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嘿嘿嘿，这个好玩！” 司雾终于寻到了乐趣，她冲进树屋转了一圈，这才回到陈牧舟身旁，咧嘴道，“陈牧舟，里面还有床和桌子呢，咕儿……” “我没骗你吧？” 陈牧舟自然是清楚的，他咧嘴笑笑，又提议道，“你再试试别的。” “嘿嘿嘿，好呢！” 司雾又选择了另一个图标，“咕儿，蜘蛛！” “……” 陈牧舟闻言，立即出言纠正道，“那可不是蜘蛛，那叫车！” 似乎是印证他的话一般，树屋表面开始蔓延出红、白两色的细丝， 这些细丝就像在进食一般，苍翠色的比重开始缩减，枝叶、树干如同成了细丝的养分，更多的细丝被转化了出来， 树屋则开始收敛、缩小，最终被细丝覆盖纠缠，形成了一个红白色相间的长方体， 它有门有窗，内部还有座椅，像一辆血肉构成的面包车。 “陈牧舟，咕儿，你又骗我，这根本不是车，没有轱辘！” 司雾围着长方体转了一圈。 “呃……姑且把它叫做步行车吧！” 随着陈牧舟话音落下，折叠在这辆‘面包车’底下的六条细长的‘胳膊’伸了出来，它……站了起来。 “好玩，咕儿，太好玩了！！” 司雾激动的跳了起来，“它能跟我一样！” 说罢，她也伸出了几条胳膊腿儿，趴在地上，像蚰蜒一样画起了‘8’字。 “因为它用的是你的‘胾’素材调用。” 陈牧舟解释道。 这个面包车的移动方式，跟那些胾兽是一样的，拿胳膊在地上爬。 这也是司雾说图标像‘蜘蛛’的原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牧舟也想用轮子，可他没有拟形权柄，搞不定‘滚轴’这个结构。 “嘿嘿嘿……” 司雾玩得不亦乐乎，她控制这辆面包车绕着自己爬了几圈，又迫不及待的看向面板上的下一个图标。 “咕儿……人？！” 司雾选定了一个人形图标。 她确认了选择，但面包车没什么变化。 “陈牧舟，它怎么不变了？” 司雾扭头看向陈牧舟。 “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做……” 陈牧舟摊开双手。 在他的构想中，‘人形’的图标，类似于盟约的‘源质装甲’， 只不过，它更侧重于战斗。 陈牧舟打算把脔系的一些异化能力调用整合进去，但实际操作起来有些复杂，所以他还没弄。 事实上，‘房屋’、‘载具’这两个‘类覆层’的应用方向，他也只是打了个样，只搞了‘树屋’和‘面包车’。 在功能可行的情况下，这些其实可以和舒适度一样，支持自定义。 不过，陈牧舟并不打算自己搞。 类覆层是脔覆层的‘山寨版’，是司脔的行走体给他的启发， 创造它的目的，就是像司脔随处召唤行走体一样，开‘传送门’，远程投送帝国的作战力量。 但随着对这个构想的深入和细化，陈牧舟发现，类覆层的应用面，远比他想象的要广，不止可以用作军事。 于是，他在这个构想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实用性的创意。 司雾体验到的房和车，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陈牧舟甚至计划，专门在梦界终端面板上，为‘类覆层’单开一页。 它将于梦界用户账号绑定， 就像梦界用户可以随意下载‘眼柄’一样，这枚‘小种子’也将成为下载项。 届时，让用户自己培养它，开发它的自定义功能。 想必很受欢迎。 而陈牧舟要做的，只是为用户提供一个开源的平台。 不过，为了实现这个宏大的构想，他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 控制系统、用户资格审查机制、debug等， 陈牧舟打算先搞一个内测，至于人选，就交给他的便宜学生郁小宁好了。 从她最近交的作业看，她对‘志同道合’的理解，显着的提升了几个境界。 是时候给她加点担子了…… 正这么想着，蓝图一闪，陈牧舟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消息是盟约发来了，只有短短的七个字。 [牧舟哥，我出来了！] …… 第339章 震惊! “晴宝出来了？！” 陈牧舟只感觉好消息接踵而至，这段时间的布局正一个个成功落地，成为现实。 他迅速回了条信息，和卓晴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刚好，被他派出去送那枚大种子的天梭也回来了，陈牧舟索性爬上天梭，准备直接飞过去。 “小司雾，我要回宁城了。” 注意到司雾看到天梭后，又躲了起来，陈牧舟冲她招了招手。 “咕儿，陈牧舟……” 司雾探出脑袋，阴郁的小脸上浮起一丝失落，“你不跟我玩了吗？” “我还有事情要忙。” 陈牧舟说着，神色一柔，抬手拍了拍天梭一旁的空位，“当然，你也可以跟着我去宁城。” “我答应司脔了，帮她看着脔宫。” “……” 陈牧舟捕捉到司雾小脸上的动容，但她在看了一眼天梭后，又果断抵触的摇头，这让他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答应司脔的说辞，或许只是司雾的借口，她显然更怕司茸一点。 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敬畏’， 这几日跟司雾接触下来，也让他了解了她这种心态的由来： 司茸和司脔，就像照顾过司雾的两个家长， 司茸是严厉管教型的，司脔是放养型的，以司雾孩子般贪玩的脾性，显然跟司脔更亲近一些，哪怕是司脔害司雾丢掉了权柄。 正因为如此，陈牧舟觉得这些繁盛实体都单纯的可爱，带着一种质朴的真实。 这才让他游走在她们之间，轻松自如，基本没什么压力。 “那好吧，我忙完再来找你玩。” 确认司雾不愿意跟他走，陈牧舟也不强求， 他冲司雾摆摆手，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他才死死的抱住天梭，慢悠悠的往远处飘去。 陈牧舟多少是有些恐高症的，这一点，早在小白带他坐飞行蚂蚁的时候，就已经验证过。 所以，他自己驾驶天梭，不敢飞太高，也不敢飞太快。 “主要是习惯了脚踏大地的感觉……” 他自我安慰一声，又煞有介事的咧嘴一笑，“不过，这种状态马上就要一去不复返了，我会一劳永逸的解决恐高的问题……” 慢吞吞的飞回宁城，陈牧舟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飞临了盟约在宁城的大本营，市中心花园。 “我勒个去！” 一到现场，陈牧舟便被花园银杏树周边的场景惊呆了，以至于他差点从天梭上翻倒下去。 两棵银杏母树之间的空地上，那片覆层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仿佛来到女儿国上空，满地的莺莺燕燕，足足有上百个女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盟约显然取得了突破，那些存储着的花匠备份被她们成功唤醒，释放了出来。 陈牧舟在这群女生中看到了不少有过一面之缘，但再未见过的花匠身影。 “裴忆慈，月清……” 在人群中找到这两个妹子后，陈牧舟咋舌道，“这是都放出来了？！” “牧舟哥，我在这！” 这时，卓晴脆生生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什么情况！你们！！！” 陈牧舟看到卓晴，脸色又是一变。 不少盟约咸鱼也混迹在人群之中，正激动的感受着现实世界的真切。 他控制天梭，小心翼翼的降落在地面上，脸上的惊喜早已被惊吓取代。 “牧舟哥，你怎么是这副表情？” 卓晴俏生生的走到陈牧舟身前，仰着俏脸问道。 “你说呢？不愧是你们啊！！” 陈牧舟蹲下身来，目光甚至无法与卓晴平视，他还得低头： 和周围的莺莺燕燕一样，卓晴的身高大概六十厘米左右，颀长的身影玲珑有致，却也显得弱不禁风， 这让他不由想到小蓝上面的墨镜女小时候，活脱一个等比缩小的活体手办。 他无语的看向这群叽叽喳喳的小人， 司脔带来这片覆层不够大， 这两天在根的供养下它有所成长，但仍不足够， 于是盟约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了它不够大的问题。 变小！将覆层均摊给所与人！ 这很盟约！ 这特么哪是什么女儿国，这是小人国啊！ 陈牧舟一路赶来见卓晴的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 “牧舟哥，这是塔的意思，这样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出来。” 卓晴上前伸出两条细胳膊，亲昵的轻抚着陈牧舟的面颊，“你不高兴啦？” “是有点不高兴。” 陈牧舟感受着卓晴的触碰，就像小猫轻挠，他咋舌道，“我怕我亲你一口，把你脑袋嘬下来。” “……” 卓晴脸色顿时红了起来，扭捏道，“牧舟哥，这么多人呢。” “那我们回避一下。” 陈牧舟想了想，伸出手握住卓晴纤弱约素的柔软腰肢，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不盈一握。 他手上都不敢用力，生怕把卓晴给捏死，或者给碰骨折了。 小心翼翼的将卓晴捧在怀里后，他回到天梭，在其他女生的起哄声中，匆匆离去。 “牧舟哥，你不用这么小心的。” 卓晴察觉到陈牧舟的呵护，解释道，“司脔姐姐给我们的覆层，是个单体代行者，肉身很强横的。” “晴宝，你想哥怎么不小心？” 陈牧舟咧嘴一笑，拿手指在卓晴身上戳了戳，顺手抚了一把卓晴曲线优美的大长腿，“你这腿，怎么跟火腿肠一样呢。” “牧舟哥，你坏死了！” 卓晴扭捏的逃开，整个人像一只熟透的虾子。 “晴宝，我知道你们这些女孩子为什么喜欢打扮洋娃娃了！” 陈牧舟莫名感到了一种超然的掌控感。 卓晴变小了，也变得更加精致了， 那小巧的马尾巴，迷人的桃花眼，玲珑窈窕的身段，还有身上的等比复刻的制服裙， 这对一个极其讲究细节的人来说，有着极为致命的吸引力， 就连她的声音，也因为声带的缩小，变得脆嫩了起来。 陈牧舟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样也不错。” 他咧嘴一笑。 不管怎么说，盟约成功找到了出来的办法，覆层的问题好解决，而他的月堆实验也成功了，总有让卓晴一比一回归现实的时候。 这个比例的小卓晴，倒也别有特点——至少吃得少，好养活。 这么想着，陈牧舟抬手一托，将卓晴送往自己肩头， 卓晴在肩头坐定，好似没有重量，他咧嘴一笑，“我现在知道，那些肩膀上站只鹰的人是什么感觉了。” “什么感觉？” “没你轻，也没你软。” “……” 第340章 震荡 繁盛界深处。 一片重峦叠嶂之中，一个女人的身影撕破氤氲的水雾，显现出曼妙的身形。 女人模样艳丽，她身着一袭墨色长衣，头顶有一对疑似金属般的触角， 无论是衣服还是触角，都好似流体，不住的流淌变换着，使她站在雾气之中，犹如一幅鲜活的水墨画卷。 “谁在那里？现身！” 随着女人冷叱一声，一头诡异的黑色生物露出光滑的脑壳。 这黑色生物头如弯曲的香蕉，肩膀上好像扛着几根摩托车排气管，身形曲线流畅，一条分节的黑色长尾如鞭子般灵活的甩动着。 听到女人的动静，黑色生物张开血盆大口，一条坚硬的长舌从大口中探出，舌头尖端，又张开一张血盆小口， 大口套小口，津液在狰狞中流淌纵横。 “你是什么怪东西？！” 女人从未见过这种生物，素手一挥， [源检测。] [根系66.5%……未知系12.2%……] [源质领主级。] “又是一个根的异灾嵌合体，泛滥恶心的无知体。” 女子不屑轻哼一声。 [震荡！] 一圈气浪在女子周身绽开，呈环状扩散开来，一波又一波，滚滚向前，使空气都显现出肉眼可见的涟漪。 在气浪爆发的同时，黑色生物动了，它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激射腾挪，狰狞的尾部甩出破空的鞭响声。 它撞在空气的涟漪之上，身形猛然一滞，体表的黑色外壳竟如枯叶般崩碎，露出了里面的绿色组织。 “低劣的无知体……” [荡涤！] 女子一扬手，又一道环波产生，两波相叠之处，正好锁死了黑色生物前行的路径， 黑色生物似乎被无形的力量阻挡下来，它挣扎着抓扯、撕咬，尾击，试图打破眼前无形的壁障。 “无知体就这些路数，乏了……” 女子无奈的勾了勾手指，一道道垂直于地面的环波从她身上浮现，像套圈一样朝黑色生物飞去。 黑色生物竭力破坏了几个圈后，便再无力阻止，它尾巴被震碎，前爪被圆环切割下来，光滑的脑门直接炸开，红绿相间的脑液散落一地。 “源质留一下吧，下次回去换点东西。” 女子信步走到黑色生物身前，素手指向黑色生物的尸体，一个个环形的空气涟漪从她指尖冒出，轰击在尸体上， 尸体如同被重锤碾压成渣，一块翠绿色的源质从残渣中显现出来。 “果然是不值钱的根源质，罢了，有总比没有好。” 就在女子弯腰去捡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又是谁在装神弄鬼？现身！” 女子凌然起身，望向声音来源处。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个又一个黑色生物露出了自己光滑锃亮的秃脑壳，节状的鞭尾在空中甩舞，黑压压一片。 [源检测……] “这么多……” “也无所谓，异灾罢了。” [高频震荡。] 女子一挥手，她足下吞吐的圆环连线成面，空气中的水汽因异常凝结成雾，在雾中传播的涟漪竟发出电离般的辉光。 一整圈黑色生物被弹飞起来，于半空中被震成碎片。 但黑色生物就跟杀不完一样，仍旧源源不断地前赴后继。 “无知体恶心的地方就在这里……” 女子冷哼一声，随手在腰间摸出一片手帕状的物什，“看来，要拿出真本事了。” [拟作成：血火。] 只见她在手帕上咬了一口，她身后的雾气中顿时传来大地震颤的声音。 很快，一个两层楼高的巨型生物出现在女子身后，它出现的一瞬间，便趴伏在地， 一些弹巢、枪械状的结构从它体表冒了出来。 几乎在同时，爆炸声四起，巨型生物如同一个武器平台一般，开始朝着那群黑色生物倾泻起‘血肉’弹药，交织出一道道血红色的弹幕。 黑色生物的尸体迅速的在女子周边堆叠成山。 而那个巨型生物，也随着‘弹药’的消耗，身体不断的缩小， 最终，那层叠的武器架也化作弹药，被仅留下的一柄血铳发射了出去。 然而，那些黑色生物依旧在不要命的冲锋。 “岂有此理！” 女子面色一沉，她感觉到，这些诡异的黑色生物已经趁机潜入到她身后的水雾之中，切断了她的退路。 “这真的是异灾么？” 女子突然意识到，这些黑色生物好像在有意消耗她， 它们前仆后继，看似惨烈，实则并没有什么损耗， 因为她清晰的看到，它们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这就是根系变态的地方，它们能无中生有。 更令女子无语的是，这些黑色生物连同伴的尸体也不放过， 不管被破坏成什么样，它们都化作春泥，迅速的回炉重造，重新加入战斗， 甚至她发射出去弹药，也都转化成了这黑色生物的养分。 “该死，只能下血本了！” 女子又在腰间一摸，这一次，出现在她手中的，是一条扭动的肉须。 “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杀招，脔的一次调用。” 女子迅速将肉须吞入腹中，“管你是什么异灾生物，都逃不过万脔之主的制裁！” “都去死吧！！” 女子眸光灼灼的大喝一声，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成群结队的黑色生物突破了女子的层层防御，其中有一只黑色生物的尾巴，成功的在女子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混蛋！我的脸！！” 女子惨叫一声，发了狂一般四处攻讦，“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人源质！” 然而，黑色生物对女子的源质由来并不感兴趣。 它们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女子逼近。 一些黑色生物主动当起诱饵，为同伴创造机会。 终于，又有一条鞭尾击中女子，直接抽断了她的一条腿， 女子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优质的大脑。] 一只黑色的利爪顿时按在了女子娇艳的面门之上。 第341章 不一样 酒店一楼休息区。 百里映萝张罗了满满一桌美食。 陈牧舟正兴致勃勃的捧着卓晴，不断的向她投喂，就像在与一个精致的bjd娃娃过家家。 他之所以‘捧’着卓晴，原因很简单： 人类世界的一切，无论是锅碗瓢盆还是桌椅板凳，都是按正常成人体型设计的，六十公分高的‘手办人偶’自然会处处碰壁。 卓晴踮着脚都看不到桌面，一把小餐刀对她来说堪比配剑，汤匙如同一个大水瓢，各种有趣的违和感纷纷出现。 而陈牧舟手里也没有什么给‘宝宝娇妻’用的‘宝宝餐具’、‘宝宝碗’，干脆简单粗暴，直接上手算了。 他甚至有些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卓晴一直被拿捏，脸上的红晕就没消停下来过，无论是手感还是少女的娇羞什么的，都给他一种极大的满足。 “唔~牧舟哥，我吃不下了……” “晴宝，乖，你吃口这个，我瞅瞅！” 陈牧舟将一根和卓晴大腿差不多粗的火腿肠送到她面前，“这是轮胎肉做的，可香了。” 在递上火腿时，他刻意将火腿和卓晴的大腿比较了一下，还是真腿好看。 “那好吧。” 卓晴探着脑袋，在火腿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咬痕。 “一根管饱啊！” 陈牧舟看向卓晴蠕动的小嘴，突然感觉盟约的思路没什么问题。 开源并节流，这才是真正的可持续发展！ 尤其是在这种世道。 “牧舟哥……” 卓晴拿起一块‘桌布’般的餐巾纸擦了擦嘴，眸光打量着陈牧舟，忽而问道，“你最近休息不好吗？感觉你皮肤粗糙了许多……” “我是熬了点夜。” 陈牧舟应了一声，却笑着摇头道，“但你说的粗糙，不是因为这个。” “？” 卓晴不解。 “晴宝啊，这是因为你在从‘微观’看我。” 陈牧舟解释道，“你刚才说，你们的转化，相当于将正常细胞缩小到原本的三分之一，这可是个精细倍增器……” “这就像建模，你拥有更精细的建模，更多的细节，分辨率也比我高，所以在你的标准下，我皮肤上毛孔、汗毛之类的就显得不忍直视了……” “是……这样么，牧舟哥？” 卓晴的学渣劲上来了，她皱眉思索着，眼神直迷糊。 “晴宝，你这才叫真正的细皮嫩肉。” 说着，陈牧舟爱不释手的戳了戳卓晴的小脸，后者红着脸任其施为。 “哎呀，糟了！” 卓晴打了个饱嗝，似想起什么，脸色却突然一变，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研发组组长让我们暂时不要吃东西来着！我忘了！！” “怎么办啊，牧舟哥，我……我吃撑了！” “……” 陈牧舟闻言抽了抽嘴角，“为啥不让吃东西？” “好像说什么……细胞小了，不匹配，没法消化……” “哦这个啊……问题不大。” 陈牧舟摇摇头，“这种程度的结构微调，还在分子层面之上，又不是手性变了，氨基酸右旋什么的，该吃吃，没事的……是陶大白说的吧？” “嗯，是陶同学。” “怪不得，她一个学园艺的，懂啥动物分子生物学，别听她瞎扯！” 陈牧舟补充道，“给繁盛这个大框架兜底的是基因，它不变，一切都好说，你要是不信的话，哥给你切片研究研究。” “才不要呢。” 卓晴果断拒绝。 陈牧舟趁机作罢，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其实也不懂分子生物学，只是搞嵌合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基于底层的有趣知识，比如动植物细胞跨过细胞壁的嵌合之类的，他这才心中有底，有的放矢，倒也不算是骗人。 “话说回来，牧舟哥，我觉得外面的饭菜好好吃啊，空气也好好闻，就连大地也好踏实……” 卓晴安逸的靠在陈牧舟臂弯里，像吐露心事般说道。 “梦界里面不也一样？” 陈牧舟不以为意，他在梦界吃过简夏提供的美食，那个才叫真正的美味。 而且在他看来，梦界的拟真程度毋庸置疑，卓晴大抵是‘少女的感性’罢了。 “不一样的，牧舟哥。” 岂料卓晴斩钉截铁的摇头道，“真的，你信我。” “外面的真实是梦界没法比的，我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来，那种真实……就像……就好比……” “晴宝，我自然信你。” 见卓晴词穷了，陈牧舟笑着点了点头。 他倒不是搪塞。 仔细一想的话，他这种长期在现实中的‘梦界用户’，和一直生活在梦界的她们，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就好像长期不见面的亲人朋友，乍见一面，会当场指出对方胖了或瘦了一样。 这种事情，很容易被潜移默化的忽略。 这种区别很有可能，只有一直待在梦界的盟约才能察觉到。 毕竟连梦界内部都会‘繁盛爆发’，现实也在以某种形式彰显着存在。 “说不定，我们的现实，也是某种套娃呢……” 陈牧舟顺着卓晴的话，又聊了一会，确定她吃饱喝足了，便带她离开休息区，在酒店里玩转一圈， 那种‘六十公分’高的不便又出现了， 爬楼梯就像翻墙，马桶上不去，一不小心还会掉进去，水龙头像重型工业阀门，司脔盯梢的小鸟犹如猛禽，蚁后的兵卫更是如同洪荒泰坦…… 卓晴的反应太过有趣，以至于陈牧舟有点压不住心中的悸动， 可他又没法对这个小人国头子做点什么，只好带她去了梦界，逮住小嘴一顿嘬，才消停下来。 之后，陈牧舟又带卓晴见了见酒店里的其他人。 让他没想到的是，见到卓晴，最开心的竟然是小白，她着实体验了一把当巨人的感觉，并乐此不疲。 见两人很快黏在一起，陈牧舟一阵恍惚。 小白刚来隔离带的时候，马不停蹄的去找‘大树’挑衅，第一个接触她的也是卓晴。 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陈牧舟索性加入其中，忆苦思甜，待下午司脔联系他时，他才告别两人，回到一楼。 “公子，妾身再给盟约送一片覆层吧。” 红衣司脔长身袅袅的站在覆层一旁，一见到陈牧舟，便开门见山道。 “不用。” 陈牧舟摇头，司脔显然是知道盟约出来的‘奇景’了，他解释道，“那片覆层嵌合了，能自己生长，还能补回来。” “嗯。” “倒是你，脔脔，终于肯主动来找我了。” 陈牧舟轻抚着司脔的面庞，牵起她的手来到休息区。 “因为公子变好了。” 司脔在陈牧舟身旁坐下，“公子，你说的消息渠道，妾身打通了。” 她快速将这几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 耐心的听司脔说完，陈牧舟惊呆了，他只能说不愧是司脔，她真的是‘打通’了渠道。 标准的脔式解决方案。 司脔带来的消息同样惊人： 她得到了两枚进入‘胧城’的钥匙， 胧城，正是陈牧舟在卫星图上看到的那座发光之城，在夜间，它就像茫茫繁盛界中的一座孤岛灯塔，突兀而诡异。 没想到，它真的是一座‘城市’，一座由繁盛认知体创建的城市。 在卫星图上，这里灾前并没有人类城市，有的只是一片原生态的重峦叠嶂，深山老林，氤氲在云雾之下，是神州帝国的自然生态保护区，类似于陈牧舟老家的‘神农架’之类的地方。 ‘胧’，有朦胧之意，倒与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很搭。 司脔在得到钥匙后，进入该城，得到了一条重要情报。 协议似乎要搞什么大动作，与北方的帝国有关。 至于是什么大动作，司脔没打听到确切内容，但她发现，城内的认知体们，在不停的讨论界限的问题。 所谓的界限，自然指的是繁盛隔离带了。 按照司脔的描述，在协议上，隔离带并不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它有明确的范围标定： 它指的是北纬27.9°到北纬33.8°之间的环带区域，最北的苍岭、曦河一带，便是在北纬33.8度附近。 陈牧舟对‘北纬27.9度’印象深刻， 灾变爆发时，他拿张琪的手机查资料，北边帝国对外公布的隔离带界限，便是北纬27.9度。 他记得很清楚。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大差不差，隔离带成了三不管地带， 异化感染者出现了，又迅速被北方帝国开除了人籍， 但多数异化者心底仍旧认为自己是人类，对南边的繁盛界持续的恐慌着。 陈牧舟也是异化者之一，自然感受真切。 同时，他也很清楚，灾变至今，隔离带异化者活动的最南端，也没有突破协议的界限。 “这都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了，那些认知体在讨论什么？” 结合司脔的话，陈牧舟陷入了疑惑，但他的脸色很快变得难看起来。 “好算计啊！” 他忽而露出一副明悟之色，重重感慨一声。 “公子，有何不妥？” 司脔见状问道。 “这是一个很经典的‘解释权’问题。” 陈牧舟点头说罢，又看向司脔，“脔脔，你知道，我曾被协议制裁过吧，用的是你的‘羽’调用。” “？” 司脔摇头。 “呵呵，那时你还不认识我。” 陈牧舟简单的将当时‘蒲公英打击’的事情一说，才轻声笑道，“它制裁的理由，是因为我越界了，这条界，是曦河，北纬33.8度这条线。” “这一次制裁，我被划到了繁盛这边。” “公子，认知库检索到了那条调用记录。” 司脔抿唇，“你没受伤吧？” “那时我是茸使，茸茸她不在协议上。” 陈牧舟摇头，“协议没奈我何。” “嗯……” 司脔轻轻颔首，神情却有些复杂。 她对司茸不在协议，显然有所了解，但听到陈牧舟的确认后，一丝激动之色从她的凤眸中闪过。 她纠结一番，忽而开口问道，“司茸她……是怎么做到的？” “脔脔，我只能告诉你，茸茸的成功，无法复刻。” 陈牧舟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她不是第一任司茸。” “她的自由，源自一场伟大的布局，一场‘姐妹相残’的残酷角逐，无数菌类在争夺茸权柄，最后的胜者自然规避掉了协议。” “无数条人命换来了她的这次机会。” “妾身知晓了。” 司脔点头，凤眸氤氲，不再多言。 “脔脔，公子说过帮你挣脱，便一定会做到。” 陈牧舟拍了拍司脔的手，安慰一番，这才回归正题。 “事实上，早在协议制裁我之前，隔离带上还发生过一件事情。” 他提起了‘从列军运粮’。 宋氏从列军运粮时，帝国军过河，从列军回北，都没有引发什么异常， “之前，我还认为，是帝国和协议有什么猫腻……” 陈牧舟沉吟道，“现在想来，如果以27.9度为界，这些行动，都发生在人类范围内部，才不会触发协议制裁。” “北边人类一直奉行的是龟缩隔离政策，一步步退让，并没有做出什么宣称，反倒是模糊了这一点……” “公子，那为何协议制裁你的时候，选的界限却是曦河？” “这就是解释权啊！” 陈牧舟咧嘴笑道，“实现这些，协议甚至不用改动一个字！使隔离带摇摆缓冲，不可谓不灵活。” “公子，那它们重提此事的目的是……” “脔脔，你的副本沈小羊女士发现，北边最近一直在打铁。” 陈牧舟道，“我猜……这两者之间定然存在关联，我心里倒是想到了一个解释。” “何解？” “还是拿从列军运粮举例吧……” 陈牧舟思索一番，道，“那会儿是夏天，帝国从隔离带运走了350万吨粮食……” “而现在……马上要过冬了。” 说到这里，陈牧舟抛出了结论，“不只是你们这些繁盛实体，在愁今年的冬天……” “公子，妾身明白了。” 司脔若有所思道，“这应该就是它们说的大动作了……” “脔脔，多亏了你，这个消息非常及时，我们可以提前应对。” 陈牧舟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钥匙是怎么回事？” 第342章 钥匙 司脔很快给出了详实的回应。 所谓‘钥匙’，不如说是一种‘身份’，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入胧城，它们类似于‘会员邀请制’，由认知体组成的封闭圈层，彼此都是熟面孔。 处处被排挤的司脔，显然不在邀请之列。 司脔的解决办法是活捉了俩‘会员’。 一个名为‘凛’的雌性从司，一个名为‘霎’的雄性代行者，两者都是‘纹’系认知体。 司脔从电影《阿凡达》中得到启发，将这俩认知体‘炮制’成了‘avatar’。 它们本身，便是所谓的钥匙。 “不愧是你。” 陈牧舟捏了捏司脔的手心，“还给我也整了一个‘化身’是吧？” “嗯。” “妾身觉得，公子有必要亲眼去看一下。” 司脔颔首，“妾身利用了公子的嵌合，通讯链路用的‘根’系的异化场，它们身上检测不到妾身的特征。” 说罢，她又解释了原因。 司脔遭受的排挤是实质性的，形如繁盛界的‘过街老鼠’，她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和特征。 而根系由于其自养本质，到处是无知体野蛮生长，泛滥过度，成了异灾中的异灾， 这真不是因为盟约过于咸鱼，她们已经在努力开副本回收源质、加速对外扩张了，但‘生产者’的地位太特殊了，整个谱系大得离谱，根系唯一的认知体属实有心无力。 晏莹之所以搞第七梦界，就是因为第一乐章被同系无知体击穿了， 同系都如此，更别说其他了。 司脔也正是因为根系的特殊，堂而皇之的冒充无知根，杀人越货，不必担心本尊被识别出来。 她能成功，陈牧舟辛苦搞的脔根嵌合功不可没。 “……” 了解了这些，陈牧舟一时间五味杂陈。 司脔在繁盛界的际遇，竟莫名让他有些心疼。 因为曾经敌对过，他对司脔的处境认知真切；又因为亲密接触过，他的这份心疼带着异样的情愫： 鼎鼎有名的万脔之主，邪恶的繁盛界女魔头，孤独的女王大人，被他怀着恶意勾搭上，一步步设套，最终让她迷失在花言巧语中，飞蛾扑火般扎了过来，义无反顾的上了贼船。 有心算计，却换来了真心。 等熟悉亲近了，陈牧舟也意识到，司脔不过是个纯粹认真，带一些固执的小宅女罢了。 没有什么繁复的标签。 现在想来，他还得感谢繁盛界的排挤让她性格孤僻，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脔脔……” 陈牧舟收起思绪，揽住司脔的腰肢，感受着对方并不抗拒的靠了过来，他心中竟生出一种极踏实的感觉。 “公子？” 司脔不解的抬起凤眸。 “脔脔，我是有点好奇，你没动用脔系的力量，是怎么活捉一个从司的？” 陈牧舟笑问道，“还是在伪装成根系异灾的前提下。” “公子，妾身用的，是异形呢。” 司脔认真应道，“根系为主，公子的嵌合为辅，其他权柄的调用，妾身都用了一些。” “呃……” 陈牧舟一怔，他放在行走体列表的‘异形’只是个皮肤，没想到被司脔拿来打架了。 细问一番，他这才恍然，司雾的‘混沌演算’也发挥了作用， 演算素材库里的胾调用，能以力场的方式强化生物体，而混沌演算，可以将如潮般的异形看做‘流体’， 司脔因此找到了湍流的涡眼，成功以堆量的方式，把‘凛’给冲了。 “厉害啊！” 陈牧舟点头咋舌道，“脔脔，只论战斗力，你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天赋……那个异形，只是个皮肤。” “异形是好的。” 司脔却认真点头。 “你喜欢就好。” “公子，妾身有一点不解。” 司脔又道，“异形背后的四根管状物有何用？在战斗中，妾身觉得它毫无助力，结群时会磕碰，甚至影响机体平衡与灵活性……” “呃这……” 陈牧舟直接傻眼，一个标准的脔式疑惑。 她竟然当真了！ 他显然不能说，雷德利·斯科特那帮人在将这个形象搬上大荧幕前，觉得不够酷，于是加上摩托车排气管元素，使其看起来更像机械， 想了想，他应道，“这是人类设想的究极生物，那些管子，是呼吸和散热用的……” “究极生物！！” 司脔眸光灼灼。 “得嘞！” 见司脔还想说什么，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陈牧舟耸耸肩，带她来到第六梦界。 电影院和步行街还在，省去了陈牧舟不少麻烦。 他尽可能还原了异形系列，拿了爆米花和可乐，便带着司脔一头扎进了影院。 果然，通篇看下来，司脔意犹未尽。 “……公子，异形卵如此之厚，却只产出一只抱脸虫，是故意浪费掉那部分肉壁的能量么？” “呃……” 接连回应了司脔一堆问题，陈牧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 司脔竟然是个‘科幻迷’。 她喜欢看科幻电影，还带脑子思考，有点‘考据宅’的意思。 这可太有意思了。 陈牧舟脑子里可是存了不少好片，这下总算有用武之地的。 没准到时候，司脔会放下‘繁衍’偏见，主动跟他‘生异形’。 这么想着，陈牧舟带司脔退出了梦界。 她凤眸潋滟，似乎还沉浸在电影的设定里，不用想也知道，她受到了某些启发，准备做点什么。 万脔之主，显然有让设定合理化的能力， 陈牧舟对此并不怀疑。 见司脔消化的差不多了，他问道，“脔脔，那两个钥匙都是可用状态么？” “是的，公子要用么？” “不急。” 陈牧舟笑着摇了摇头：“它们既然有大动作，我们自然要先配合一下。” 说罢，他摸出一枚‘潜意识果实’，道，“脔脔，来，把它吃了。” “公子！！” 司脔警觉的站起身来。 “想啥呢？” 陈牧舟咧嘴一笑，“你吃完再逃也不迟！” 司脔将信将疑的接过果实，轻咬了一口。 “无源语？！” 凤眸浅漾，寒冰随即化开。 …… …… 一晃三天时间过去了。 陈牧舟为了配合‘协议’的大动作，几乎是连轴转不停。 一个堪比司零数据库‘永不解密’级别的绝密计划，被陈牧舟拆分，分别递交到十枚权柄的司主、以及大脔帝国女帝郁小宁手中。 每人一角残片，便足够整个计划推行下去了。 于是乎，司茸会时不时去铬环境转一圈，看看有没有新的天梭诞生， 司脔的巨鸟则飞来飞去，重新调整覆层的地面布局， 盟约在曦河附近的分基地，在逐一移除，帝国南面，奇异的树屋、蕈屋，多了起来。 西北军依当前防线建封锁线，为了清晰标定，他们开始在封锁线上种树。 铁血军开始分批次，在夜间向曦河方向机动，军座大人背负着双手溜达的身影，开始出现在曦河南岸。 梦界又有重大更新， 和之前召唤眼柄才能登陆梦界一样，用户这次，需要吃一枚果实，才能登陆梦界。 果实可以免费下载。 同时，帝国开放‘脔源质’回收服务，成立了相应的源质回收部门。 以一阶晋升者级别的脔源质，为基础回收单位。 帝国不会凭白回收源质，但凡上交过源质的用户，其梦界终端，会开放一特殊界面。 该界面，目前空空如也， 但只要解锁了该界面，异化者将不会有‘忌口’的限制，任何异化食物都可以使用。 …… “我的‘潘多拉盒子’封装好了，只可惜不能声张……” 作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陈牧舟则一直在借助仲裁机关，观察着用户们的反应。 梦界里争论最多的，自然是这次‘重大更新’， 有讨论变化的，有分析缘由的，有乱骂瞎改的…… 大多数用户对此并不感兴趣，他们该做悬赏做悬赏，该刷视频刷视频，生活照旧。 这里面探讨最深的，并不是梦界广场、各组织的情报阵地等地方， 反倒是基于梦界终端的文字版‘论坛’一直在深挖此事件的细节。 这个论坛就像是昙花一现的银杏论坛的延续，传言有不少真大佬隐藏其中，也成了梦界老用户标榜自己资历的所在。 而现在，随着梦界公告一出，不少针砭时弊的热帖横空出世，引爆了论坛的氛围。 陈牧舟将这些热帖过了一遍，还真发现不少能人异士。 比如，在[危！从梦界更新看帝国危机！]这个帖子中，贴主准确的指出了这次更新的原因： 贴主称： 梦界每次出现‘莫名奇妙’的更新，都预示着帝国遭遇了危机。 比如，上次莫名奇妙的要求用户随身携带一个眼柄，宛城出事了。 月都那边的梦界一维护，月都就投降了。 而这次，梦界竟然要求用户吃果子，这简直莫名其妙！ 这说明，帝国又有重大危机发生了。 基于这些规律，贴主开始分析起危机原因，并提出了大量猜测。 “一个也没猜中！” 陈牧舟摇头啧了一声，他发现，该贴下的几个回复也很有趣： 有说果子味道不错，还想吃的， 有觉醒者说果子是特么的杂质，谁吃谁沙雕的， 还有说吃杂质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上交源质的，狂呼帝国自断根基，迟早药丸。 陈牧舟还在回帖人中看到了石松，他还是‘帝国底蕴’那一套，巴拉巴拉的，说的玄而又玄，神神秘秘，连他这个当事人都差点信了。 “不愧是你啊……” 陈牧舟默默给石松点了个赞，又转向了[你们交源质了么？]这个帖子。 贴主竟然是上个帖子骂帝国药丸的那人。 贴主称自己在犹豫，想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 然而陈牧舟一查后台，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货竟然交了源质。 “离谱，这是什么牛鬼蛇神？” 不过，这个贴主的意思，也代表了大部分脔异化者。 仍旧是观望者居多， 而且，交一份源质，自己就弱一分， 不是什么人都有这魄力。 更何况，交了源质后，开放的页面上啥也没有，这很劝退。 哪怕是将来，页面上出现了什么有用的好东西，那也是未来的事情，‘等等’永远不亏。 “唉……我也在等啊，等你们女帝把种子测试完毕。” 陈牧舟唏嘘摇头。 见多数回帖都持观望态度，他特意看了看后台，想知道有多少人上交了源质， “我勒个去！” 这一看可不打紧，陈牧舟赫然发现，上交源质的人数，竟然已经破万了！ 很快，陈牧舟在另外一条帖子里找到答案： [那些尝一口就忘不掉的非脔系美食大盘点！！] 该贴热度居高不下，回帖内容也是离谱， 有人称自己吃轮胎肉吃吐了，嘴里已经腻出鸟来，就想吃点清淡的。 有人称自己是素食主义者，终于可以重拾主义了！ 有人冒充花匠分享根系菜谱， 有人第一时间去吃了菌子，试图看到小人…… “这就是吃货的力量么？” 陈牧舟大为震撼。 ‘月堆种子’还未推出，界面都还空着，便有这么多人等不及了。 这就像他画了个空饼，还没开始造势，便实现了大批量‘预售’。 从宏观层面看，帝国每两百人里，就有一个人上交了源质。 觉醒者可是交不了源质的，单拎出里面的晋升者，这个比率还要更高。 “这总归是个好消息……” 陈牧舟点头，退出了论坛界面，打开了自己的梦界终端。 不同于其他用户，他的那一页‘空白’界面上，是有内容的。 界面抬头是‘五号’。 所以，这一页，可以叫做‘五号界面’。 五号界面，出售‘五号种子’。 五号种子，由司脔掌握的陈氏语系‘005’封装，也代表脔权柄的005，它的诞生，司脔功不可没。 它是司雾玩的那枚种子的‘通用’版，是类覆层的未展开状态，可以像眼柄一样，直接通过梦界下载。 具备‘树屋’和‘面包车’这两个基础功能。 当然，它是可拓展的， 用户上交的源质，会成为该界面的独立货币，交给用户自己diy，解锁或购买其新功能。 它将成为用户的可升级、可穿戴外设，支持用户上传、下载， 五号界面自带社区功能，用户之间不止可以互相交流，分享创意，还可以有偿共享、定制模组， 从五号种子的实际用途看，代价只需要一单位源质，着实划算。 “等帝国人都把那枚果子吃了，这个界面就可以上线了。” “那会是一副什么光景？” 陈牧舟说着，心中不由期待起来。 …… 第343章 分离 （上章有新增内容。） ……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陈牧舟关掉了梦界终端，抬头环视了酒店一圈，“眼下最急迫的事情，就剩下搬家了。” “而在我的计划中，司月同学，是搬家的关键。” 他沉吟一番，神情古怪的往楼梯间走去。 “是时候把姜同学和小公主分开了。” 不多时，陈牧舟的身影出现在酒店三楼，并在吧台附近，找到了手办化的小公主。 “解冻！” 一个虚假的大逼斗立即让小公主变得鲜活起来。 “老……老爷，呜呜……请你不要伤害我……” 见到来人，小公主不出意外的使出了‘跪地’、‘哭泣’、‘求饶’三联， 陈牧舟煞有介事的欣赏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小公主哼唧了半天，不见反应，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恰好对上陈牧舟玩味的目光。 “呜呜……呃。” 她一下子不会哭了。 “怎么停了？继续啊。” 陈牧舟提醒一声，趁小公主抬头的功夫，观察了一下她的眼睛。 死鱼眼，是姜晨曦没错了。 对方闻言，果真埋下头，继续嘤嘤的哭了起来。 “没吃饭吗？” 陈牧舟搬来把凳子坐下，煞有介事道，“哭大点声，说不定……老爷就欺负你了呢。” “……” 姜晨曦一怔，然后‘哇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在小公主脑内那个舞台上，楚霜染已经开始上手招呼人了。 来了…… 蓝图检测到了信息素异常，又是那一大堆。 陈牧舟勾起嘴角，故意放开屏蔽，感受了一番。 烦躁，心中有无名火起，有莫名的冒犯感，情绪开始积累暴戾，心跳加快，体温似乎升高了，全身血脉偾张，想发泄，欲望开始积累…… “……这特么的还有前调、后调的……” 陈牧舟心里腹诽一声，他竟有一种品红酒的错觉。 [反弹。] 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跟以前一样，上去抓头发，他果然开启了应对机制。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躁郁感并没有消解，它转移了。 “呜呜……老爷……” 哭哭啼啼的小公主很快出现了异样，声音压抑起来不说，身体不受控制的扭捏起来。 她疑惑的抬头看了陈牧舟一眼，跪行两步，开始故意展示起脑袋后的蝴蝶结。 “……” 小公主开二阶段了。 陈牧舟不动声色的带着凳子往后挪了挪，尽量没发出声音——进了这个阶段，她很有可能上来抱他的腿， 这相当于故意亮‘弱点’，还好，陈牧舟准备了‘识破’。 [加倍反弹。] 陈牧舟强化了反制措施。 上一次开‘反弹’的时候，只算小惩，现在他要大戒了， 这次来三楼，他就是为了解决这俩人的破事来的，不到最后不散伙。 被这小妮子算计了好几回，他得把失去的找回来。 “老……嗯，老爷……” 小公主已经很难维系三联状态了，她搬起的石头开始砸自己的脚。 显然砸的很难受，都开始流汗了。 “老爷……我再也不敢了，唔，你……你不要……” 小公主气喘吁吁的说着，陈牧舟权当听不见， 就是不为所动，就是玩儿。 很快，有趣的一幕发生了， 小公主艰难的抬起涨红的俏脸，眸光中神情复杂，疑惑、不解、荡漾…… 注意到那双眼睛一会恢复正常，一会又耷拉成死鱼眼，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性子， 陈牧舟乐了， 这俩人估计在合谋了。 陈牧舟仍旧老神在在的坐着，不上当，却也不走，就杵在她们面前，跟她们耗。 反正备受煎熬的另有其人。 他顺手又给‘反弹’开了‘超级加倍。’ 死鱼眼回到了小公主脸上，她呼吸急促，贝齿咬着下唇，眸光迷离。 “老爷……你，你快点伤害我吧……” “为啥？” 陈牧舟一怔，“我为什么要伤害你？” “因……因为……” 小公主憋不下去了，她踉跄起身，无处安放的双手死死抓着领口，双腿夹紧，近乎歇斯底里的轻喊道，“我……我想让老爷欺负我。” “才不要，老爷是个好老爷，老爷不欺负人。” 陈牧舟一本正经的拒绝。 “你……怎……怎样才能……” 小公主步履虚浮，向着陈牧舟跌去， “我自然是有我的条件。” 陈牧舟应道。 “什么……条件，我……我都答应……” “变成百里映萝那样，也可以么？” “可……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陈牧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遂将小公主提到了第六梦界。 梦界早有布置，楚霜染和姜晨曦同时进入梦界，但却在第一时间分开，被分配到两个不同的场景。 姜晨曦所在的场景和刚才没有区别，她延续了现实中的状态，扑到陈牧舟怀中，神情迷离，呼气如兰，身体扭捏着，撕扯起陈牧舟的衣服。 “先别急，我需要你放开主观，接收一些信息。” 陈牧舟阻止了姜晨曦的动作。 “快……快些……” 姜晨曦面颊伏在陈牧舟颈弯处，不住的催促着。 陈牧舟坐怀不乱，立即将对百里映萝那一套复刻了一遍， 在姜晨曦主动配合的情况下，这个过程十分顺利。 但由于姜晨曦的意识没有缺陷，不像百里映萝那样，缺少主观，所以陈牧舟的这一套操作，并不会对姜晨曦的主观造成什么破坏， 他所做的，只相当于给姜晨曦的主观意识加了把锁。 和百里映萝一样，以004封装。 陈牧舟处理完了，姜晨曦也得偿所愿。 不过在那之前，陈牧舟做了隔断，将小橘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姜晨曦缩在陈牧舟怀里，一双死鱼眼中，缱绻余韵未消。 “你……你真是个狗东西！你蓄谋已久！！” 姜晨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属于本尊上阵，而她和小公主的事情，陈牧舟早就察觉，这让她心里一阵窝火，对陈牧舟的报复愈发猛烈。 “不不不，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我，救你脱离火坑。” 陈牧舟应道，“在这件事上，我吃了血亏！” “你！！！” 姜晨曦死鱼眼一翻，旋即冷哼道，“活该，你给老娘加了锁，这是老娘应得的。” “老娘到死都没尝过男人的滋味，现在死而无憾了……” “……” 陈牧舟脸色一变，忽然对自己的决策产生了怀疑。 “姓陈的，我为你做事可以，你要帮我教训一下楚霜染！” 姜晨曦又愤恨道，“要不然，我宁可去死！” “她这个体质，教训她就是奖励她啊！” 陈牧舟无语回应。 “那我得好好想想，你先把她关几天。” 姜晨曦道。 “还是关你吧，我把你扣在梦界，她就找不到你了。” 陈牧舟道，“不需要关太久，一会……我就带你去见你的新身体。” “我说了，我不要做人了！” 姜晨曦抗拒道。 “放心，不是人。” 陈牧舟笑应道。 …… 楚霜染这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牧舟模拟的是意识舞台的状态。 不过，这个舞台是暂时的，没一会，她便被踢出了梦界。 而现实中，她的身体撞入陈牧舟怀中，一切如她所料。 她脸色涨红，激动不已。 “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大屏幕，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然而，正当她准备旁观自己身体的惨状时，意识舞台突然暗淡了下来。 “眼……眼睛被蒙住了！” 楚霜染意识到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急切，“不行，姐姐，不要挡着，快拿掉！” 漆黑的意识舞台上，无人回应。 “姐姐？” “怎么会？” 楚霜染赫然发现，意识舞台上，已经没有了姜晨曦的身影。 “不可能！” “不可以！” “她不能走！” 楚霜染慌张起来，急忙冲上意识舞台寻找，但登上舞台，意味着主观回归， 一股巨大的感官流击中，她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我的信息素……” 失去意识前，她好像明白了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霜染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上，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车灯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寂静。 “老……老爷……” 她四顾一番，发现开车的竟是陈牧舟。 “醒了？” 陈牧舟扭头看了小公主一眼，继续开车赶路。 “醒……醒了……” 楚霜染点头应了一声，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颤栗起来。 老爷大半夜带她去哪儿？ 是要把她丢掉吗？ 为什么心里这么害怕？ 对身体的惩罚，明明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楚霜染心中惊疑不定，但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姜晨曦不见了！ 她早已习惯了人格靶的存在，这位姐姐乍一消失，她竟然适应不了现在的状态了！ 楚霜染感觉自己处于一种未知的新境地，全然回不到从前那种旁观者状态， 她打算像以前一样，将自己单拎出来，但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姜晨曦的人格靶根深蒂固，竟让她产生了某种路径依赖。 这让她不受控制的呼吸急促，一种存在缺失感，让她彷徨无措起来。 “又来是吧……” 蓝图检测到蜡螟信息素又开始失控，陈牧舟开启屏蔽，在下意识开启‘反弹’时，他瞅了楚霜染一眼。 小公主的状态很不对劲！ 陈牧舟眉头一皱。 他只想着把两人分开，重点都放在姜晨曦身上， 在他看来，弄走了姜晨曦，小公主只是回到了常态，但现实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没事吧？” 他试着问了一嘴。 “老……老爷，霜染害怕……” 岂料陈牧舟一开口，楚霜染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下意识的靠了过来。 “？” 感觉胳膊被死死的抱住，陈牧舟疑惑的瞅了楚霜染一眼。 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不似作假， 他便任她抱着，将方向盘交给车机。 之后，他面向楚霜染，准备查探下她的状况， 还未开口询问，他便对上了楚霜染灼灼看过来的视线。 “……” 陈牧舟神色一怔，他对楚霜染的这种目光并不陌生。 上一次为了搞清楚小公主的状况，拉她们两人去梦界，楚霜染提到‘老爷’的时候，也是现在这般眼神。 那时，陈牧舟感觉，楚霜染多少是有些魔怔，似乎在把他当个‘图腾’还是什么玩意的，虔诚的顶礼膜拜。 现在看来，那不仅不是他的臆想，那种情况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楚霜染死死的抱住他，眼睛眨也不眨，似乎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一般。 “什么鬼啊，没完了吗？” 陈牧舟一头雾水，眼看着车子驶出宁城，他收回视线。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车子一路疾驰，出了宁城继续往南，不多时，便抵达了‘轮胎’牧场。 牧场门口，和张成毅打过招呼后，陈牧舟驱车深入。 没几分钟，牧场内的工作人员收到了张成毅的命令，远远退去，只将陈牧舟留在其中。 而陈牧舟，则驱车来到一片空旷之地。 他远远的停下车子，带着楚霜染步行来到空地中央。 那里有一片曲线流畅的隆起，两三米高，呈熨斗形。 三天前，陈牧舟的天梭，带着一枚鸡蛋大的种子，飞到此处，将其播种在这里。 现在，收获的时机到了。 这正是陈牧舟摸黑出来的原因。 陈牧舟拉起楚霜染的手，使其覆于‘熨斗’之上。 “姐姐！” 楚霜染有一瞬间，感受到姜晨曦回到了意识空间，但她没来及高兴，姜晨曦的身影又从意识空间中消失了。 不知怎的，楚霜染竟感觉到，这次姜晨曦是永久的消失，她不会再回来了。 不等她感慨，陈牧舟便拉着她远远的退开。 没走几步，整片大地突然颤抖了起来。 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破土而出，熨斗也因此上升。 最终，一个长度近百米，高逾二十米的梭状巨物离开了地面，在一阵轰鸣声中，悬浮于半空之中。 那所谓的熨斗，竟是这个巨物上的一个小凸起结构，就像冰山的一角。 “这……这是……” 楚霜染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是你姜晨曦姐姐的新身体。” 陈牧舟咧嘴一笑，“……一艘飞船。” …… 第344章 是，舰长! （祝大家国庆快乐！） …… “终于……” 陈牧舟抬头，心满意足的欣赏着眼前宏伟的巨物，一种中二梦成真的感觉油然而生。 两千余吨，近百米长，相当于一艘人类护卫舰的规模。 幼年体的拟形天梭负载5.3吨，而成体之后，其负载达到了惊人的17.6吨， 当601个拟形天梭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庞大的推进器阵列时，这个两千吨重的庞然巨物，也不过轻若片羽。 确切的说，是600个‘拟形天梭发动机’， 多出来的那一个，在一开始，就被陈牧舟设计为一艘独立的‘小艇’，作为这艘大船上的一架舰载机，至于船腹下的‘机库’之中。 由于‘天梭发动机’没有航迹，亦不消耗工质，所以，它们都被内置于飞船之中，从外观上看不出‘引擎’的影子。 这也使得飞船外观简洁流畅，完全出自陈牧舟中二的审美。 他把十枚权柄能利用的调用，都发挥到了极致，使这艘船，成为繁盛造物‘嵌合工艺’的集大成者， 当然，这‘大成’，是相对于陈牧舟来说的： 脔、茸、根为这艘船提供了结构、物质基础， 和五号种子一样，这艘船整体，也是一个可自持的超级嵌合体， 它是活的，整体可以看做一个生物， 它可以探出根系，吸收地下的养分，也可以伸出肉须捕食，还可以展开菌网，俘获沿途大气中的微生物， 除了从外界‘进食’之外，天梭发动机也在为船体供能，维系着全船的能量消耗，多余的能量，会转化为髓质存储下来。 它内外密布着脔、菌传感器，视觉、嗅觉、听觉、触觉等一应俱全，每一寸结构，都如皮肤般敏感。 除此之外，它还有脔的‘反隐’、茸的‘红紫外’、虺的‘异化场侦测’、‘素汤感知’，零的‘无线电波’、铬的‘势垒’、‘磁场’……组合成一个立体多维的感知阵列， 在结构上，陈牧舟巧妙的运用了‘羽’权柄的‘轻质稳态构建’， 这个调用，让这艘船的两千吨物质‘空间最大化’、‘强度’最大化， ‘胾’的大型生物结构强化场，将这种强化提升了一个量级。 而羽权柄的‘恒坐标’、零的卫星、铬的地磁场，为这艘船提供精准导航。 控制这一切的各种信息链路，以‘神经系统’的形式有机的整合入飞船的控制中心，如大脑般，精准、高效的掌控着船体。 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高度信息化，高度集成化，高度模块化，高度智能化， 姜晨曦的到来，更是将这‘高度’，提升了一个量级。 她是陈牧舟早就计划好的‘舰载智能体’。 “还没好吗，司月同学？” 在地面上等待了一会，陈牧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等一下，这具身体太复杂了，我需要消化一下……] 姜晨曦应道。 “先让我们上船。” 陈牧舟提醒道，“有些功能要立即开启。” [噢……] 随着姜晨曦做出回应，在低空悬停的巨物有了变化， 飞船的侧腹凸起一小块，一个煤气罐大小的结构被挤了出来。 “！！” 陈牧舟见状一惊，“你干什么，快停下，那特么是一枚髓质炸弹！” 他无语的拉着楚霜染远远退去，又顺手招了一片荆棘当做掩体。 于此同时，那枚髓质炸弹像一枚‘粉刺’一样，被船体挤出，摇晃呼啸着坠地， 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冲天的火焰同时爆发，整个大地都震颤起来。 好在，髓质炸弹的落点位于飞船所藏身的大坑，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妈呀，太吓人了……] 姜晨曦惊恐道。 “先把我们弄船上去。” “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要让我接管，就没你什么事了！” 陈牧舟一脸无语，他心疼的看了下船底，发现没有被爆炸波及，刮花，这才松了口气。 [……噢，我找到了！] 姜晨曦话音落下，数条肉须从船身上探出，像灵活的蛇一样，直奔地面上的两人，迅速将两人一缠，便提拉着收了回去。 “这特么是捕食……罢了。” 陈牧舟叹了口气，调出蓝图，接管了肉须。 肉须高举到船体的前上方，那部分的船壳顿时化作一阵涟漪。 肉须往前一送，陈牧舟和楚霜染便没入涟漪之中，随后穿过船壳，进入飞船内部。 穹顶状的‘舰桥’随即呈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老……老爷……” 楚霜染死死的抱着陈牧舟，俏脸煞白，瑟瑟发抖，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老爷’，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老实点，别吓尿裤子，这可是老爷的新船！” 陈牧舟瞪了楚霜染一眼。 “呜呜……是……” 楚霜染连连点头，死死抓着陈牧舟不敢放开，就像一个挂件。 陈牧舟撇撇嘴，带着挂件走向穹顶中心。 穹顶里弥漫着暖色系的柔光，是熟悉的茸类照明， 穹顶之上，则是一片模拟的星空，有点类似于装修或者豪车里的那种‘星空顶’，当要精致的多。 这是正版铬的光学成像调用，和天梭视频一样，陈牧舟将其称之为‘全景态势感知终端视窗系统’， 它铺满了整个穹顶， 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它就是一个一体化的大型屏幕，‘星空顶’，只是它的一个‘屏保’。 内容可以随意切换，如车水马龙的都市街头，静谧安逸的翠园深处，曲高和寡的音乐大厅…… 结合光影、信息素、温控等，可以使这些屏保实现人们常言乐道的那种‘5d’效果， 草原屏保上，甚至会真的生长出草来。 加点小动物都没问题。 不过作为一个理工男，陈牧舟只默认设置了一些‘冰天雪地’、‘热带雨林’、‘无尽沙漠’、‘熔岩深处’之类的单一布景。 “这……就是我的恐高症解决方案！” 脚踏实地的站在穹顶地板上，陈牧舟满意的直点头，他拍了拍手，关掉了屏保， 穹顶刹那间消失，飞船就像透明了一般，将外面的一切清晰的呈现出来。 在‘5d’效果的加持下，陈牧舟甚至能感觉到夜间的静谧与寒冷。 这正是‘全景视窗’的正确打开方式。 但意识到自己像凌空悬浮于天际，脚底下空空如也后，陈牧舟感觉双腿一软，他打了个激灵，赶忙扶住身旁的楚霜染，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将地板显现出来。 “老……老爷……” 楚霜染瑟瑟发抖，但仍旧用娇嫩的肩膀扛下了陈牧舟给的压力。 “别怕！不就是高点么？” 陈牧舟面色一僵，他安抚着拍了拍楚霜染的脑门，站直了身体，大手一挥， 一连串‘窗口’出现在穹顶之前， 飞船状况，船外感应雷达阵列图，梦界监测程序，帝国状况，仲裁机关的预警扇形图，卫星图、恒坐标航线，小天使的直播画面…… 有了这些‘窗口’画面做隔，那种凌空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酷炫，这才是飞船驾驶舱！” 在质朴的茸系柔光下，这些显示画面并没有花里胡哨的光污染，低调内敛有逼格，陈牧舟对此满意极了， 他四顾一番，嘴角一抽。 因为这样‘简洁’的设计，穹顶下空空如也，没有控制台，也没有座椅，就一个空旷的大厅。 临时调整地板生成了一个小马扎坐下后，陈牧舟有点想念酒店一楼的沙发了。 “对，还得搬家呢。” 他点头自语一声，已经想好了把沙发摆在哪儿了。 这时，穹顶正中，一个新‘窗口’弹了出来，姜晨曦本尊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上。 “……那个……这具身体，我基本掌握了！” 姜晨曦显然对这具非人的新身体很满意， 但她接收核心数据库的时候，属实被十枚权柄的调用吓到了，这让她下意识的收起了趾高气昂的性子，恢复到被楚霜染拿捏时的状态，就连那双死鱼眼也柔和了起来， ‘姓陈的’三个字支吾半天，终究是没能叫出口来。 “以后叫我舰长。” 扫了眼飞船状态，陈牧舟大概猜到了姜晨曦的转变，又补充道，“跟我说话要说‘报告’，回答我的问题要说‘是’。” “……是，舰长。” 姜晨曦神情疑惑，但还是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嘶……” 陈牧舟蹙眉，他摇了摇头，觉得‘味道’不太对。 想了想，他找出铁血军的军装、花匠的夏季制服，将其投送到飞船窗口上，这才说道， “你照这些制服的样子，给你的形象换身衣服，要高级一点，要有科技感。” “？” 姜晨曦不解。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按我说的做。” 陈牧舟也不解释，反正他‘锁着’姜晨曦，她不得不听， 于是，姜晨曦搞了几套，但她实在没有什么艺术细菌，陈牧舟都不满意， 想了想，陈牧舟干脆结合‘机娘’元素，亲自给姜晨曦换了身行头， 什么天线、led大灯、喷气管、连体衣、铁板裙、浮游炮……使她看起来像一位科技感十足的新锐‘舰娘’。 “这味才对。” 陈牧舟点点头。 这身衣服，配合姜晨曦那种谁都欠她钱的死鱼眼，竟有一种凌厉的肃杀感， 他很满意，甚至迫不及待想要把这套衣服的‘中破’、‘大破’版本设计出来。 因为他觉得，死鱼眼跟战损版更配！ “羞死人了！” 姜晨曦不知陈牧舟所想，她护着led大灯和裙甲，扭捏道，“舰长，我不喜欢这些，硌得慌！” “你一个纸片人怎么会硌得慌？” 陈牧舟悻悻反驳。 “视窗是梦界支持，我真的有感觉的！” 姜晨曦撇嘴道，“凉飕飕的，还很沉！” “呃……是我疏忽了……” 陈牧舟脸色一变，“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一会我把你提取出来，换个智能助手好了。” “什么意思？” 姜晨曦神情一愕。 “意思是我要换个舰娘，你还是去跟楚霜染作伴去吧。” 陈牧舟道，“反正智能助手多的是……” “你！！我……我穿就是了！” 姜晨曦跺了跺脚，“你都把我锁了，我又不是不听你的！” “要叫舰长！” 陈牧舟提醒一声，故意凑上前，审视着姜晨曦， 后者生怕被赶出去，把心一横，也不再遮掩，梗着的脖子染上了红晕。 “二维屏还是有点low了……得把全息投影搞出来！” 陈牧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像秋风之墩和cortana……” “……” 姜晨曦咬着下唇，一肚子脏话不敢声张。 “那啥……开启匿踪静默模式。” 由于这艘船还没起名，陈牧舟只好以‘那啥’代替。 他倒不是没想好船名，只是，他早就打算让小白来取名了——这艘船，正是‘说出来就不惊喜了’的那个惊喜。 “舰长，什么是匿踪静默模式？” 姜晨曦不知陈牧舟所想，顾自疑问道。 “呃……指令文档你没看么？” 陈牧舟无奈撇嘴，耐着性子解释道，“核心调用库，脔，雾00016，零，虺一起用。” “哦！原来是这个！” 姜晨曦恍然，见陈牧舟情绪不错，她气势恢复了几分，“你直说不就好了，还要重新取个名字。” “你懂什么，这叫驾驶感。” “另外，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开口必言‘报告’、‘是’、‘舰长’！” 陈牧舟郑重其事道。 “是，舰长。” 姜晨曦缩了缩脖子， 随着她话音落下，飞船外壳上随即呈现出一层致密的细鳞， 这是司脔的‘变色龙’调用，司脔曾用来隐身躲避陈牧舟的欺负。 司雾的调用是折光，零调用屏蔽电磁波侦测，虺调用是异常场同频静默， 这几个调用使飞船在光学、雷达与异化场侦测下，处于‘隐形匿踪’状态。 “再加上我提前植入种子的银杏叶，这艘船基本上能来无影去无踪了……” 陈牧舟看了下飞船状态窗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飞船各系统再自检一下。” “是，舰长。” 姜晨曦立即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沉浸到陈牧舟为她预设的角色。 第345章 命名 “报告舰长，各系统正常。” “把车带上，我们回家。” “是，舰长！” 几道话音落下，飞船迅速探出几条肉须，如灵活的触手一般，将外面的军用越野车缠起，扭转着送入船体下腹的机舱之中。 之后，飞船开始调整姿态，将船头指向宁城方向，加速驶离了轮胎牧场。 “哎哟我去！” 穹顶内的陈牧舟突然哀嚎一声，他只感觉一瞬间，全身血液涌向大脑，视野在一瞬间黑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从小马扎上滚下来，咕噜咕噜的，带着身上的挂件楚霜染一道，以惊人的速度甩向穹顶后方。 “唔！呸呸！停！” 陈牧舟努力维持着神志，却发现脑袋不知道怎的，被卷入女仆裙底，脖子竟被腿缠上，如同锁绞，他只能用蛮力把挂件扯下来，从地板上召出几条肉须缠住他和小公主，堪堪控制住两人的身形。 [舰长，发生了什么？] 待飞船停下来，姜晨曦不解问道。 “……” 陈牧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一言难尽的看向抱着他不撒手的小公主，又看了看她腿上的白丝，舔了舔嘴唇——怎么哪儿都是甜的？！ “老……老爷……呜……” 楚霜染仍旧瑟瑟发抖，一副惊恐小鹿状。 “得！” 陈牧舟扁扁嘴，转脸看向飞船状态，查看了一下航行日志。 “好家伙！” 他倒吸一口凉气，飞船起步的加速度竟然有五个g，还好他反应及时！ “你这舰娘怎么当的，一点常识都没有，加速要慢慢来！” 陈牧舟后怕道，“姜晨曦，你不会就是那种起手一脚地板油的女司机吧！” “没有啊，舰长！” 姜晨曦直摇头，“这就是一档，前进一啊！最高档是40倍重力加速度呢。” “我设置的我能不知道么？” 陈牧舟无语道，“档位和油门特么的不是一个东西！” 这艘船的飞行原理是，部分天梭发动机对抗重力，把船抬起来，使之升空悬浮，这需要一百多台发动机， 而剩下的发动机，则提供三维矢量推力，用于转向、加减速等， 陈牧舟将这些发动机分组，通过控制分组的数量，来控制航速。 他给姜晨曦解释一番，这才无奈道，“你还是多练练吧，早点掌握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到时候你随心所欲，还看什么档位和分组……” “是……舰长。” 姜晨曦瘪嘴。 “长点心吧，你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爱惜！” 陈牧舟抱怨一声，又咕哝道，“这可是艘新船！” “……” 死鱼眼抽抽了几下。 飞船再度起航，果然平稳了不少，微不可察的推背感，使飞船的航速比军用越野车快不了多少。 “新船上路，就该如此！” 陈牧舟对此不以为意，反正路途不远。 他看向飞船状态界面，见显示飞船轮廓的图标发生了轻微的形变，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司雾的‘混沌演算’开始发挥作用了，它配合船体，自动演算出适应飞船当前航速的‘气动外形’，将飞船的抗阻性能拉满。 这可比吹风洞牛逼多了。 没办法，目前这艘船还只能在大气层里活动，上太空就是个死，陈牧舟只能优化它在大气层中的性能。 飞船有惊无险的回到酒店上空，搬家正式开始。 一条条肉须从隐形的飞船上探出，进入酒店，把东西一件件卷到飞船里，这一幕看起来甚是恐怖，就像深渊中的怪物，从不知名裂隙中进食。 真正搬起来，陈牧舟发现，需要搬的东西真没有多少。 沈语棠的酒、楚霜染的糖，盟约的源质装甲，安晴的奇怪厨房电器，食物、佐料，几人的衣服，床单被罩之类的，勉强凑数。 至于电视机，冰箱之类的，飞船里都有平替，效果还要比酒店里的好，比如飞船上的制冷，还会产生髓质。 司脔那片小覆层，直接被飞船当养分融合了，只把里面存储的各种源质，重新归档，存在飞船里。 原因无他，这是陈牧舟自己的船，主结构都是正版材料，可不是类覆层可比， 脔的覆层占了主结构的很大比重，理论上，她可以在飞船任意角落，生成行走体。 至于一楼休息区那几套沙发，陈牧舟纠结一番，最终还是没有带走。 他打算在穹顶下模拟一套新的——飞船的加速度不允许里面摆东西，得专门设计才行。 “这样也好，想回来住，随时都可以。” 搬完了东西，飞船在六楼窗前生长出一道舷梯，陈牧舟招呼小白等人上了船。 之后，姜晨曦又打开船腹，让蚁后的亲卫上了船，在机库中安顿下来。 穹顶之内， 陈牧舟将几人带到显示着飞船状态的屏幕窗口前，为几人安排房间。 事实上，飞船内部，除了他们现在所处的穹顶和船腹的机库这两处‘空腔’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实心’的， 也不是完全实心， 那是基于羽权柄‘轻质稳态构建’生成的一种蜂窝体结构，有点骨头内部网状的‘骨小梁’结构。 所以，飞船内暂时没有房间。 这就是生物飞船的好处，它是活的，处在不断的生长和变化中， 需要什么房间，现设计，现生长就是了。 穹顶，就算是姜晨曦的地盘了，也作为公共休息区，兼职‘舰长室’。 陈牧舟在中央生成了新的沙发，这些结构与飞船是一体的，不用担心加速时被甩飞。 事实上，以这艘船的信息集成化程度，压根不需要什么舰长室，陈牧舟可以在飞船的任意角落，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查看飞船动态，向姜晨曦发号施令，发挥舰长的职能。 不过，步子迈太大，总归是不习惯，他还是在穹顶正上方，开辟一层，设置了舰长休息室和保镖休息室，分别作为他和百里映萝的房间， 普通的单间规制，满足日常的生活功能即可。 反正他大部分时间不会待在房间里。 穹顶只需要用一小块地板‘螺旋伸缩’，就可以把人送到上层，省去了爬楼梯的麻烦。 穹顶隔壁一侧是厨房，安晴的宝贝电器，食物、佐料，以及新开辟出来的冷库，都重新归置在这里，另一侧是餐厅，沈语棠的酒暂存在这里。 小白对房间要求不高，陈牧舟干脆给了她一堆模版，让她挑了起来， 谁料到她竟然有选择困难症，哪个都挺喜欢，哪个都想住住，他干脆给她开放了‘换皮’权限，喜欢啥样式就住啥样式，想换了随时可以切换。 至于楚霜染，陈牧舟则给她复刻了她在楚家埠的闺房，粉粉嫩嫩那一套，很符合小公主的气质。 “其他的房间，谁来住，给谁现弄就是了。” 陈牧舟闭眼构想一番： 这些房间可以像蚁穴，由各种回廊相连，也可以像水里的泡泡，在船体内自由移动， “舍弃平面思维，高级的东西，要高级的用。” 这么说着，他让姜晨曦启动了船内空气的定制内循环系统： 启动之后，飞船将不会再与外界进行气体交换，所以要自行过滤清洁， 司脔对环境气味固执的优化，也在飞船上体现了出来。 由血肉铸就的脔宫，没有任何异味，飞船内的效果，还要更好一些， 每个女孩都有自己喜欢的气味和信息素边界，有5d体感效果的飞船，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 陈牧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闻女孩子香香的味道。 等安顿完几人，陈牧舟终于腾出手，把小白单拎出来。 “小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先带着小白下了船，从远处欣赏了一番飞船的全景，又带着她回到船上，直接站在船顶的外壳上，感受这艘船的宏伟。 “这不比你的大飞机带劲？” “……” 小白全程处于懵逼状态，整个人就像休克了一样，一双大眼睛愕然睁瞪着，忘记了忽闪。 “哇！我……我们搬到了这个家伙上！！” 良久，小白终于反应过来，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在什么东西里面选择了房间。 之后，她竟然跟楚霜染一样，死死的抱住陈牧舟的胳膊，瑟瑟发抖起来。 “？” 陈牧舟不解，“什么情况，小白？” “嘘！” 小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在里面的时候，我就觉得怪怪的，她是从司级的呀！” “！！” 这下轮到陈牧舟惊讶了。 从司，说的是姜晨曦？还是这艘船？ 他显然不会怀疑小白，她对强大生物拥有敏锐的认知，哪怕是在梦界，她都能察觉，她也不是第一次展示这种敏锐了。 这艘船本质上就是一头巨兽，所以……小白感到了它的威胁？ 楚霜染也是虫系，所以她俩都被吓到了？ “小白，这艘船是咱们的，你不用害怕。” 陈牧舟忙安抚道，“这还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婚飞的时候就用她！” “婚飞！” 小白不再紧张，大眼睛忽闪道，“真的？” “那还有假，她就是咱们的‘婚船’！” “那我要好好想想……” 小白闻言仰起小脸，神情认真，思绪似乎飘飞了出去，又像开启了微操，不多时，她脸上浮起傻笑，哈喇子快要流出来了。 “……” 陈牧舟嘴角一抽，不用想也知道小白在脑补什么，他怔了半晌，小白总算回过神来。 “嘿嘿，本小姐很满意！” 她喜笑颜开的原地蹦跶两下，便把脑袋埋到陈牧舟怀里，“陈牧舟，我好喜欢你啊，选你婚飞真是太好了！” “你可是老臣的女皇陛下呀。” 陈牧舟揉了揉小白的发顶。 “我离不开你了。” 小白再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星光熠熠，触动了陈牧舟心底最柔和的地方。 突然，小白脸色跟翻书一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可是我这么长寿，你都活不到一百年，你死了我怎么办……” “……！” 陈牧舟一头黑线，心底那一丝柔软随即消散，他撇撇嘴，“先别着急哭，你还有任务呢！” “是……什么？” 小白用手背抹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道。 “给这艘船取个名字。” 陈牧舟一边回应，一边抬手戳破了小白的鼻涕泡。 “名字？” “对，取什么都可以，比如，笨蛋小白号，飞翔的小村姑号，没心没肺号什么的……” “才不要！” 小白立即气恼起来，她赏了陈牧舟一头槌，才道，“她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 “好，你来决定。” 陈牧舟笑着点头。 “嗯。” 小白应了一声，认真的思索起来，她神情复杂，心理活动就像写在脸上， 在她神情明媚与纠结的切换中，可以看出她正不断的提出方案，又迅速否定。 忽然之间，她眸光灼灼亮起，小蹦跶了一下，才煞有介事的问道，“穹顶里那个姐姐是叫晨曦吗？” “对，她叫姜晨曦。” “我想叫她……晨曦号！” “？！” 陈牧舟一怔。 此名一出，死鱼眼在他心中的形象竟一下子高大上了起来。 小白简单的取名思路，竟让他提不出异议，他甚至想到了前世的‘曙光号’， 这俩一个意思！ “嘶……”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他之前压根就没往姜晨曦身上想，等小白提出来，他竟有一种‘无巧不成书’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姜晨曦整个人，就像是为这艘船而生！ 她成了舰载智能体不说，名字竟然也能派上用场！ 还有这种巧事！ 陈牧舟和小白一合计，当即就把这艘船的名字拍板定了下来。 飞船数据库中的‘那啥’、‘该船’等指代，迅速被‘晨曦号’覆盖，飞船就像有所感应，身上荡漾起一丝柔和的涟漪。 “她很喜欢我呢！” 看到这一幕，小白眉眼弯弯，满是开心之色。 “我更喜欢你。” 陈牧舟嘿嘿一笑，一把抄起小白的腿弯，在她一声娇哼中，发出一道指令，两人的身影随即没入飞船之中。 “女皇陛下，你的新房间还有很多新功能呢，老臣来仔细的教教你。” “真的吗？都有什么新功能？” “回陛下，我们先从这个床看起！” “嗯……” 第346章 启航 第二天一早，陈牧舟把出溜到地上的小白捡起来，塞回被窝，顺手又从枕头上挑出几根银发。 “嘶……” 他用手指将头发磋悠成一根小棍，一边掏耳朵，一边出了门。 “姜晨曦，昨天晚上你偷看了多久？” 一回到穹顶，陈牧舟便开门见山的指责起来。 “舰长，我没看！” “别装了，是我收到预警，提前屏蔽了。” 陈牧舟道，“我警告你，大家的房间都是私密的，收起你的龌龊心思。” “你……” 姜晨死鱼眼一番，咬牙切齿道，“你们明明是在我的肚子里……” “要叫舰长。” “是，舰长。” 姜晨曦瘪嘴，小声嘀咕道，“渣男，明明人家也……” “你说啥？” 陈牧舟竖起耳朵。 “报告舰长，我说肚子很敏感。” “……” 陈牧舟‘哦’了一声，大手一挥，“没事，我会屏蔽掉所有房间传感器的。” “是，舰长。” “晨曦号，启航！” 陈牧舟道，“航线标给你了。” “……是，舰长。” 穹顶转换为‘舷窗’模式，陈牧舟负手俯瞰着宁城快速后退的景致，心情美妙。 有人说，人类没有翅膀，却是这个星球上飞的最高的生物， 现在好了，陈牧舟创造一个能和人类飞一样高的生物。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会飞得更高。 拥有了飞船，陈牧舟想到的第一个航行终点，便是殷堡。 他也这么做了。 他要去陪陪那个守护设施的孤独少女，顺便给她送点烤肉用的调料。 飞船开着匿踪走高航线，可以规避掉大部分威胁，而且，以这艘船澎湃的动力，距离殷堡的区区一千公里，哪怕是低速巡航，仅需两三个小时便能抵达， 稍微提点速的话，甚至用不了一个小时，不过那样的话，飞船以近音速航行，以其惊人的规模，会整出巨大的动静，甚至会因其排山倒海的船首波，令水汽凝结，形成航迹，于匿踪不利。 第一趟探路，还是要小心为妙。 然而飞船刚飞出宁城，郁小宁那边竟发来了陈牧舟期待已久的消息。 五号种子的测试结束了！ 近千份测试记录、相应的分析报告，都被郁小宁她们整理归档，打包发了过来。 “这……” 陈牧舟迅速过了一眼分析报告，又抽选了几份测试记录看了一眼，神情颇为意外。 “效果这么好？不可思议！” 因为五号种子是嵌合造物，其中的类覆层基底还是脔的山寨品，陈牧舟一直在担心它‘良品率’的问题， 就算是普通植物，也有长歪了变畸形的几率， 理论上，嵌合造物更容易出现问题。 然而，郁小宁发回的报告，却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期： 近千次测试，只有八枚五号种子出现了问题， 死种占了其中一半，三枚生长过程中断于植物攫取阶段，未能成型，还有一枚生长畸形。 “这个良品率高的惊人！” 陈牧舟激动到了震惊，“而且，失败品除了仅有的一枚畸形，播种阶段就能被发现筛查出来，使用状况是可预知的……” 他抬眼看向‘舷窗’外，视线如同在刹那间越过茫茫繁盛界，直达殷堡。 稍作怔愣，他收回视线，看向监测梦界参数的窗口。 窗口上的数据显示，被他称作‘潘多拉盒子’的那枚果实，已经有70%的梦界用户食用了， 这个比率，也符合了他的预期。 “晨曦，停一下！” 陈牧舟最终放弃了第一时间去找司茸，他自语道，“如此高的良品率，五号页面，可以放心的开启飞行器形态了！” “舰长，有什么指示？” 姜晨曦停下飞船，不解问道。 “我们……先去一趟西北！” 陈牧舟目光灼灼道，“用最快的时间把拟形的权柄拿下来，不然我不放心！” “……” 姜晨曦不明所以，她抬手一划，指着卫星图道，“舰长，你看这条航线可以么？” “可以……” 一条中规中矩的航线，沿着苍岭曦河一带，稍稍偏南。 陈牧舟点点头。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飞船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竟种植着一排醒目的树木，就像一道防风林。 林地之中，还有一些小型树人的影子。 “这是……信标长城！” “晨曦，等一下。” 陈牧舟稍一思索，旋即勾起唇角，手动微调了一下航线，“先去这里一趟，我们去曦河边上接个人。” “……是，舰长。” 死鱼眼中闪过一丝无力感，姜晨曦扁扁嘴，像给自己打气一般，适应着陈牧舟‘出尔反尔’的指令节奏。 晨曦号再度起航，不到半个小时，宋星歌高挑玲珑的身影出现在穹顶内。 “军……军座大人！！” 看到来人，姜晨曦大吃一惊，死鱼眼都不敢耷拉了，她甚至动了动胳膊，犹豫着是不是要敬个礼。 “你好。” 宋星歌瞥了姜晨曦一眼，漠然颔首，算是回应。 之后，她抬眸环顾起周围。 穹顶内的一切，给了她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曾几何时，陈牧舟为了给她扩展‘心愿’的广度，带她在梦界，看过很多这样的造物，什么蓝色空间号，漫漫长夜号，山阵号…… 那种壮丽的场景，深深的震撼了她的心灵，没想到，那些极其遥远的造物，竟然从幻想成为了现实！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宋星歌问道，“牧舟，她叫什么名字？” “晨曦号。” 陈牧舟笑着回应一声，牵起宋星歌的素手，在穹顶下的沙发上并排坐定。 “晨曦号……” 宋星歌呢喃着，认真的审视起飞船的内构，思考起它的战略用途。 “牧舟，它是……那种星际战舰吗？” “还没到‘星际战舰’的程度，它目前还只能在大气层里飞。” 陈牧舟咧嘴一笑，大手摩挲着军座大人的小手，“星歌，我咋瞅你瘦了?” “……” 宋星歌抿唇，星眸瞥了远处吃瓜的姜晨曦一眼，又看向陈牧舟，原本泰然自若的小脸犹疑一番，才朱唇微启，轻声应道，“没瘦。” “晨曦，麻烦你回避一下。” 陈牧舟嘿嘿一声，军座大人的小心思虽然不明显，但他还是感受到了。 她脸皮太薄，陈牧舟的话疑似当着姜晨曦的面，跟她打情骂俏，这让她有点绷不住。 但老宋家‘有效沟通’被动技能，还是让她本能的回应了陈牧舟的问题， 结果就是皮筋开始积累弹性势能，军座大人下意识板起小脸，以遮掩内心的局促， 然而陈牧舟让姜晨曦回避的话，就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耳间顿时一红，不经意地看了姜晨曦一眼，却见对方瞪着死鱼眼，小嘴在无声的叭叭着。 承载姜晨曦的视窗消失之前，宋星歌辨认出对方几个口型——‘渣男’、‘老娘不伺候了’。 宋星歌呼吸一滞。 还好她随身带了保温杯，捧在手心盘了一会，心情终于平复了不少。 不愧是你，司月同学…… 陈牧舟看了下后台，见姜晨曦关掉窗口，去梦界玩耍去了，他索性给她转了些梦界积分，这才冲宋星歌解释道，“星歌，不用管她，她开心着呢！” “嗯。” 宋星歌应了一声，眉眼间却不是很相信。 “星歌……” 陈牧舟见状，笑着揽住她的纤腰，一本正经的提醒道，“别胡思乱想了，先谈正事。” “嗯。” “军座大人，最近的战绩越来越差了。” 陈牧舟抬手一挥，穹顶上顿时呈现出一个硕大的‘主屏’，一个打着‘绝密’标记的战略沙盘随即呈现。 话题随之切换。 “星歌，你瞧，之前你的胜率还在50%往上，现在竟然是0.7%……” 陈牧舟说着，身体往沙发上一躺，顺带着将坐姿板正的宋星歌也带着躺倒下来， 沙盘上的日志也随之展开， 这是一个兵推模拟模拟沙盘，铁血军人数破万，进入正规师编制后，陈牧舟就把它整了出来， 它唯一的用途，就是模拟大规模战争，涵盖了异化属性的大规模战争，从宏观战略层面模拟战争的胜负， 算是为宋星歌量身打造的辅助工具。 这个工具，一直是宋星歌在用， 一开始，陈牧舟还会扮演‘蓝军’，和军座大人切磋一番，但只要他不改后台参数，或者宋星歌不放海，他从未赢过， 意识到自己不是这块料，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他果断加入宋星歌的阵营，要么当观众，要么当复盘侠…… 而宋星歌漠然的看着陈牧舟翻阅日志，对他复盘玩马后炮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牧舟，别看了。” 眼看着陈牧舟将日志一个个往下翻，胜率也咔咔直掉，宋星歌神情逐渐局促，军座大人骨子里的骄傲，让她脸色不受控制的青白变化起来。 “嘶……” 听到陈牧舟倒吸凉气的声音，或许是熟悉的复盘声马上响起，她终于按捺不住，轻咬下唇，回握住陈牧舟的手。 “夫君……” 宋星歌硬着头皮朝陈牧舟靠了靠，“别看了！” “……” 陈牧舟却没注意到宋星歌的反应，他愕然的看着那场0.7%胜率的推演，张大的嘴巴甚至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场推演中，铁血军是一方，而另一方是大脔帝国除却铁血军的部分，包括所有司主，军队，异化探索队，再加上西北军空军，有人使的苍曦帝国军，以及二十头胾兽。 “……” “竟然有0.7%！！！” 陈牧舟无语的看向局促的宋星歌，哪怕是0.7%，但也是赢的可能性！ 后台显示，宋星歌没开挂，或者说……她自己就是那个外挂！ 沉默良久，他才哑然道，“媳妇儿，你可真是个秀儿！！” “？” 宋星歌没等来复盘，反倒是被陈牧舟搂的更紧了，他揉了揉她的发顶，感觉不过瘾，竟将手指穿入她的发丝中，摩挲起她的头皮。 “……” 感觉陈牧舟在撸她，嘴里还念叨什么‘优质的大脑’，宋星歌一时忘了要做什么， “星歌，等我们的潘多拉盒子开了，你的胜率就不会是0.7%了……” 就听陈牧舟沉声道，“等到那时，郁大帝收拢人心，而你，将带领帝国走向胜利！” “嗯。” 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宋星歌应了一声，便被某人抱到腿上，不等她做出反应，就感觉腿上一凉，军靴被丢在了地上。 “……” 宋星歌清醒了过来。 抬眸看去，陈牧舟将手指凑到鼻尖嗅了嗅，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 宋星歌感觉自己又要裂开。 见陈牧舟一脸陶醉相，宋星歌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顿时全身臊的厉害，只感觉那只脚丫子不是自己的，却异样的烫得慌，晶莹的脚趾，小巧的足弓都本能的蜷缩起来。 “牧，牧舟……” 她咬着红唇，尝试把脚抽回未果后，顿时难为情的颤栗起来。 名门世家精英教育出来的千金，一辈子规矩含蓄，端庄守礼，哪见过这种逆天场面，她急中生智，提醒道，“牧舟，小心肺部真菌感染……” “星歌，信我。” 陈牧舟指尖生成一朵蘑菇，“你没有脚气。” “……” 宋星歌耳根红透，干脆把脑袋埋到陈牧舟颈弯，在顺手丢出一个铁血信标后，便不再言语，任其施为。 还好，陈牧舟迅速的冷静下来，回归了正题， “星歌，你现在手里有多少信标？” “455个。” “呃……” 尽管知道军座大人一直在雷打不动的部署，陈牧舟还是被这个数字惊呆了。 “星歌，一会我们这样……” 陈牧舟毫不迟疑的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知道了，牧舟。” 宋星歌听明白后，认可的点点头，又补充道，“我跟星河交代一下曦河防线的部署。” “没问题！” 陈牧舟点点头，抬头环视穹顶。 “如果我们成功了，不止五号种子得到质的飞跃，我们还会建造很多晨曦号这样的飞船……” “到那时……我们将拥有一支制霸天空的舰队！” 第347章 航路上 （上章有新增内容。） …… 在陈牧舟的授意下，晨曦号重新规划了航线， 宋星歌之前部署下去的铁血信标，正有条不紊的回收到飞船上。 信标长城、轮胎牧场、曦河防线、南部的危险标记点，甚至酒店地下的那一枚信标，都被军座大人一个不落的搜集起来。 回收的效率不可谓不快， 只要晨曦号从距离地面几百米的高度飞过，宋星歌便可以站在船上，将信标移动到她身边， 由于这些信标没有‘碰撞体积’，所以它们在被搜集起来后，便重叠在一起，放置在穹顶一角。 几百个不断流转变换的信标，组成了一个黑不见底的空洞，像是专门为穹顶准备的一个高大上的摆件。 待455个信标全部搜集完毕，集中起来，晨曦号立即切回了原航线，调转船头，开始朝西北方向进发。 已经习惯了舰娘身份的姜晨曦背负着双手，一副怡然自得，不动如山的样子，像是在体验这次航行。 陈牧舟则和宋星歌并肩站在穹顶边缘，透过‘舷窗’往地面看去。 所谓‘舷窗’，并不是舰长室的玻璃，这艘船没有玻璃。 船外的生物传感器捕捉的实时影像，在穹顶内同步投放在光幕似的窗口上，才形成了现在的‘舷窗’， 这也不是以假乱真，它的效果，可比直接透过玻璃用肉眼观看好多了。 画面细节丰富，图像精准不失真，焦点可随意调节，自由拉伸，还有ar式的现实增强，一切所见皆有‘标注’，傻瓜且直观，直接将用户体验拉满。 在如此高级的舷窗视野下，陈牧舟好整以暇地开启了这次西行之旅。 从飞船上方看去，改名为‘学城’的阳城港秩序井然。 大学城里的盟约分基地已经撤走，留下了大片绿化和花匠设施。 港口内彻底空了，里面的金属，如船壳和集装箱铁皮，早就被石松的人收走，当做建筑材料利用在了别的地方。 汽车部落已是过眼云烟，大部分车辆都被处理了，人员集中到了原本的黑市区域，腾出来的空地，被帝国内的农业团体开垦成了田地。 而黑市，已经演化成一座小型城镇，跟港口、大学城、土着小区都接上了边，仍旧在发挥着枢纽作用。 土着小区戒备森严，这里已然成为帝国的行政中心，郁小宁和石松等帝国高层住在这里，同时，这里也是女帝近卫军、学城城防军的驻地。 再往西，昔日的乐园已经成了乐园镇，乐园南部的大片区域有了人烟，没了黑雾遮挡，大学城的附属中小学及周边的社区都暴露了出来，建筑群甚至能绵延到南边的老牛子山。 陈牧舟颇有点故地重游的意思， 他看了一圈，便关掉了飞船外壳的折光调用，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宋星歌聊起天来， 两人共同的记忆，可以追溯到很久，追溯到西山病院那边。 他之所以关掉了折光，是因为光路是可逆的，这会使传感器捕捉到的‘舷窗’画面，更清晰一些，也可以像开了望远镜一样，轻易被拉伸成近景。 事实上，真正的光学隐身，因为不会与光线交互，导致视网膜之类的传感器也接受不到可见光，使自己成为瞎子， 因此，‘劣化’一些的隐身才是更有用的——他记得白梧隐身时，耐心仔细的观察一番，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再往西，就是帝国西境外八十公里不绝的荒凉之地了， 飞船在这里捕捉到了零星的人类活动，但仲裁机关很快识别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都不是外人，基本都是梦界用户在里面舔地。 荒凉之地的尽头，是涵城崩溃的大坝与水库的残骸， 涵城主城区，已经重新聚拢起了人烟，这里的人数和楚家埠差不多，几千人，郁大帝的斥候正在与这些人接触。 涵城西侧，则是另一种‘荒凉’，连绵不绝的曦阳针叶林地，占据了隔离带上很大一片区域， 飞船捕捉到了零散在林中的大小村落，它们彼此距离甚远，有的村落甚至正在‘火并’， 陈牧舟看到了样式各异的树屋，有的形制还不错，他便用传感器扫描下来，稍稍调整一番，便可以加入五号种子的‘房屋’模版库。 宋星歌的心情显然复杂的多，她看到的是一个辉煌文明的残垣，感慨的是一个伟大帝国的陨落。 这让她时不时的蹙眉，神情落寞。 “星歌，别难过。” 陈牧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手臂箍住她袅袅飘摇的腰肢，“忘了告诉你了，这艘船，能带我们去殷堡呢。” “！” 宋星歌闻言，猛的抬起头来，视线与陈牧舟相接。 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在她星眸中流转，她岑静颔首，往陈牧舟胸前靠了靠，脑袋枕在他的肩头。 “夫君，我……” “舰长！报告舰长！” 眼看着军座大人俏脸上新月生晕，高挑的身姿尽是一副小鸟依人之态，姜晨曦竟突然放声大叫起来。 陈牧舟眼角直抖，他无视了姜晨曦的叫唤，做出等待下文的样子，“星歌，你先说完。” “没……没事了。” 宋星歌素手顺了顺额前碎发，面上红赧迅速退却，身姿又板正起来。 “……” 陈牧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显然是有好事被搅和了，他故意充耳不闻，带着宋星歌继续朝‘舷窗’外观看。 “报告舰长！” 姜晨曦没有得到回应，便采取了‘山不就我我就山’的策略，将她的窗口移动到陈牧舟面前，又大喊了一声。 “又咋了？” 陈牧舟这才没好气的问了一嘴。 “舰长，能不能再给我点钱，唔……就是梦界积分。” 姜晨曦一脸期待的问道。 “？” 陈牧舟眉头皱起，“我不是刚给你一万五吗？” “花完了呀。” 姜晨曦吐了下舌头。 “……” 陈牧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那可是一万五啊！你一艘飞船，怎么这么能花？” “就是买了点东西什么的……” 姜晨曦瘪瘪嘴。 陈牧舟不信，果断开后台看了下消费记录。 “你……” 简单扫了一眼，陈牧舟便惊呆了。 姜晨曦在梦界某幻想酒店吃了一顿好的，花了45积分， 在公告广场下面找人玩了一次占卜，花了200积分， 看直播打赏了积分， 因疯狂打赏被人注意，吸引来几个梦界乞丐，被乞走40积分。 再看打赏流水，仅小天使一个主播，就被姜晨曦打赏了一万三。 “这小天使是有什么魔力么……不对！” 陈牧舟啧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关注错了重点，他冷冷的瞪了姜晨曦一眼，“你也太拿积分不当回事了吧？” “舰长，你再给我点，我下次肯定不乱花了。” 姜晨曦双手作揖状，“求求了，我第一次花积分，没有经验。” “别想了，下个月吧。” 陈牧舟摆摆手，打算把姜晨曦的窗口划走。 “等一下！” 姜晨曦竟伸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的窗口，不让其划走，“舰长，我怎么也算给你打工吧，你给我发点工资也行啊！”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说下个月再给你？” “那一万五是我的工资？月薪！一个月才一万五？！” 死鱼眼竟然破天荒的睁大了，她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可是你的舰娘，你怎么压榨我！” “……” 陈牧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冲一旁的军座大人道，“星歌，把你薪水告诉她。” “一万二。” 宋星歌淡淡应了一声。 “听到了吗？” 陈牧舟冷声道，“姜晨曦，你比军座大人还能耐是吧？” “……” 姜晨曦一脸震惊，她咬了下唇，死鱼眼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很快松手，把自己的窗口灰溜溜的移走了。 “算你识趣。” 陈牧舟瘪瘪嘴。 姜晨曦不知道的是，铁血军是是配给制，资源由陈牧舟、盟约，和军队自身提供，压根就不参与帝国经济活动， 宋星歌的一万二，是帝国给她的行政津贴，她除了保温杯外无欲无求，积分账户一直在吃灰，到现在一个子儿也没动。 说起来，小白也是差不多，梦网刚建立那会儿，陈牧舟就给小白转了六位数的积分，她也是一个子儿也没动。 不过，陈牧舟并没有苛待姜晨曦的意思，他心里盘算着，等搞定了拟形权柄，便以‘奖金’为幌子，再给姜晨曦转点积分。 飞船的舰载智能太过智能，也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 趁飞船在横渡广阔的曦阳林地时，陈牧舟带宋星歌设计起了房间。 军座大人的房间，早就在他的规划之中， 事实上，他在酒店住的那个套房，就是他第一次和宋星歌发生肌肤之亲的地方， 他所用的被褥，都是那时候一起用过的。 追根溯源的话，那个房间还是她选的。 宋星歌这次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模板，老干部并不喜欢老家具，哑光白板偏灰，颇有点后现代主义性冷淡风格， 她唯一的要求是将一面墙做成了战情图，有点小穹顶的意思。 整个房间板正，单调，干净，符合宋星歌一丝不苟的气质，也使她的强迫症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陈牧舟这时才知道，强迫症患者，到了一个哪哪都顺眼的环境中，那种自然流露出的惬意，竟是如此令人舒心。 张罗好房间，两人并未在此多做逗留， 陈牧舟带着宋星歌在飞船里参观了一番，又回到了穹顶之中： 显示飞船航线的进度条已经走完了五分之二，他不打算耽误时间，到时候最好能一击即走，利索的结束战斗。 当舷窗视野中开始浮现连绵的苍岭时，虺调用的异化场侦测发出了预警——飞船探测到一个强大的‘场源’，就在隔离带范围之内。 陈牧舟有些意外，他将位置标记了下来，但没有节外生枝——那个场源疑似在地下，且高速移动，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之后飞船飞临了望苍城，难得的喧嚣之地，这里的人口密度、混杂程度，竟跟宛城差不多。 曦河在这里溯得源头，隐入群山之中。 不多时，飞船便来到绵延的苍岭上空。 望苍的姐妹城望曦随即进入飞船传感器的视野。 “不好，快转向！” 陈牧舟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舷窗画面中那一抹白色。 飞船随即转向，数不清的肉须同时从穹顶、保镖休息室、蚁后巢穴等舱室探出，固定住了船里的所有人。 又是一次高g加速，使晨曦号擦着望曦城的边缘，堪堪飞过。 “舰长，发生了什么？” 姜晨曦控制飞船，绕过望曦，重新将航线复位。 肉须松开，陈牧舟搀扶了宋星歌一把，这才回滚了一下舷窗画面，找到了那抹白色，并将其放大。 它面积不大，位于望曦市中心位置，翻滚涌动着，白的渗人。 “晨曦，你进阶司主的时候，协议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陈牧舟突然开口问道。 “你！……” 姜晨曦脸色立马挂不住了，但见到陈牧舟的神情，知道他不是在故意膈应她，才瘪嘴道，“好像是有个叫协议的什么东西，让我选什么，可那时我根本就……” “你没选？” 陈牧舟眉头一挑。 “我都死翘翘了，怎么选？！” 姜晨曦无语的跳脚道，“脑袋都被人打碎了，根本没法思考，我都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了……” “协议果然是在装神弄鬼么？”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解释道，“那个协议自称朊，这片白色，是它的一片环境。” “它是司主吗？” 姜晨曦问。 “它可比司主厉害多了，它能把司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牧舟应道，“晨曦，记住这个白色的东西，你标记一下，以后遇到这种东西，也要躲着点。” “呵，你竟然也有怕的东西！” “躲和怕，可不是一回事。” 陈牧舟闻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另外，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要说是，要叫舰长！” “……是，舰长。” …… 第348章 蝉鸣 “唔~好恶心！” 姜晨曦被逼着‘熟悉’起朊环境。 她赫然发现，那片白色，竟然是全是白花花的骨头，拆解的极其规整细碎的骨头。 从传感器传回的高清图像分辨，骨头中的绝大部分是人骨。 哪怕自诩内心强大，见惯了恶心离谱的事情，姜晨曦还是觉得这所谓的‘朊环境’毛骨悚然， 因为它竟然会动！ 大堆的骨头，竟然会跟浪涌一样，形成潮汐！ “人家可是女孩子，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姜晨曦腹诽着，将朊环境的细节、特征拆分入库，存储在飞船优先级最高的预警触发列表里。 “什么躲和怕不是一回事，我看姓陈的就是怕了……” “就知道公报私仇……” 做完这些，姜晨曦恶狠狠的瞪了毫无察觉的陈牧舟一眼。 可不知怎的，死鱼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与委屈。 明明那种事都做过了，他怎么还对她这样？是因为她恬不知耻投怀送抱吗？可那明明是楚霜染的信息素反噬…… 再看向站在陈牧舟身旁的宋星歌时，死鱼眼竟氤氲起一抹异样的情愫。 好羡慕她…… 原来他也可以那么温柔。 哼，老娘不需要温柔，是老娘把他吃干抹净，这是老娘应得的！ 这么想着，姜晨曦收起了脸上的愤愤不平，抬手摩挲起下巴，“去哪儿搞点钱呢？” 不远处，陈牧舟同样在审视着那片朊环境和望曦城的废墟， 他并不关心姜晨曦所想，而是在脑中思索着两件事， 为什么隔离带上，会有一小片朊环境？协议要干什么？ 飞船传感器竟没有在城里捕捉到一个人影，连大一点的活物都没有，这都是协议干的？ 陈牧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微调了一下飞船的航线，故意去望曦城的乡下转了一圈。 结果仍旧如此， 整个望曦及其周边，仿佛成了一片死地。 这使得那片朊环境显得愈发阴森诡异起来。 陈牧舟想了想，把望曦相关的飞行日志加密存储了起来——这座城市是卓晴的老家，她的父母亲人都在这里。 之所以让晨曦号去望曦周边转一圈，是因为卓晴给他说过，她来自这座小城的乡下，父母砸锅卖铁，送她上大学学画画。 但这个结果，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还不能妄下断论，说不定他们灾后成功逃离了……” 陈牧舟自语着，毕竟隔壁的望苍的喧嚣，和宛城不相上下。 他抬头看向茫茫苍岭深处，神情渐渐肃然郑重，势在必得的意味呼之欲出。 过了望曦不远，是一座叫‘琴城’的大城，曾经有个‘合道国’在该城昙花一现。 但现在，这座城市就像被战火洗礼过，到处是焦黑的残垣， 在晨曦号各类传感器的‘扫描’下，陈牧舟发现了城里的幸存者，数万人的规模， 令人意外的是，绝大多数幸存者竟然都是女性，仅有的男性，也只是些未成年的稚童。 “一个纯女性建立的大势力？” 陈牧舟大开眼界，不等他深度发掘一番，飞船上低调了许久的司零传感器突然活跃了起来： 晨曦号一路航行至此，司零传感器一直在处理无线电杂波和零星的一些低权重通讯， 而琴城一过，无线电通讯的权重、频段、信息密度、通讯频率，几乎是在顷刻间指数级爆发， 陈牧舟知道，这是进入西北军的实控区了——嘈杂的无线电环境，正是司零权柄的主场！ “嘿嘿……” 陈牧舟似想到了什么，竟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宋星歌疑惑的瞅了他一眼。 “星歌，等我们这边忙完，你想不想去西北看看，见见简军座她们？” 陈牧舟问道。 这次远航是临时起意，知道这次航程的人，几乎都在船上。 还有一人是司脔，强大的脔异化场，使她知道自己每一片覆层的位置，陈牧舟已经给她打过招呼了。 “我听你的。” 宋星歌淡淡应道。 “你不想见她们？” 陈牧舟一怔。 “我跟她不熟。” 宋星歌摇头，认真解释起来。 “呃……这么好玩？” 陈牧舟听完乐了。 宋星歌说的是实话。 南方军和西北军之间，横亘着大半个神州帝国，两家的军座处于认识，但不熟的状态。 灾前，宋星歌便没和简家女见过几面，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两年前一次联合军演。 两家的关系基本处于维系着工作上的客套的局面，甚至还有些‘针锋相对’。 宋星歌的父亲，陈牧舟的老丈人，老军座宋曜之曾因为政见不合，给简光北参过不少本， 而宋家军座换届，老军座把南方军的大旗交给宋星歌时，简家也给宋家穿过小鞋。 可以说，两家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 而且，这一代军座都是年轻女性，还被人称作‘帝国双璧’，在官方和民间层面都被津津乐道， 当事人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宋星歌一本正经的讲着这些过往，陈牧舟觉得有趣，心情也有些复杂。 有多少人的心被困在了灾前，永远不想走出来呢？ 他捏了捏宋星歌的手心，转头看向航线进度条， 距离终点航程还有三分之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由于西北军和大脔帝国的盟友关系，西北军的通讯信道对晨曦号来说，如同明码， 二十个正规师之间的密集通讯，使晨曦号如同瞬间置入战场。 行动马上开始，陈牧舟仍旧保持着‘匿踪静默’状态，以求行动的‘突然’性，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杜绝任何出岔子的可能性，他甚至决定提前开饭，只求开打后，大家都有充沛的体力，为‘持久战’做好准备。 为此，陈牧舟专门去厨房煮起了面条。 “军……军座大人……” 陈牧舟前脚刚离开，姜晨曦的窗口便悄咪咪移动到宋星歌面前。 “有事？” 宋星歌挑眉。 “军座大人，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 “不用很多，一万就行，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你。” “请问……你是谁？” “呃我……” 姜晨曦面色一僵，“算了，当我没问。” “女士，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认识你。” 意识到对方会错意了，宋星歌道，“我可以借你，前提是我了解你。” “哦这样呀……” 死鱼眼觉得有戏，忽而闪耀起来，姜晨曦随即开始滔滔不绝。 “你是……那个跳跳？！” 这回轮到宋星歌惊讶了，她向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问过姜晨曦的账号，转了一万积分过去。 不多时，陈牧舟下好了面条，招呼众人去了餐厅。 “牧舟，你把跳……姜晨曦，困在这艘船上了？” 宋星歌吃了几口，忽而抬手顺了下头发，开口问道。 “呃……她给你这么说的？” 陈牧舟无语的摇摇头，“怎么能说是‘困’呢？我这也是为了救她……星歌，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没想到跳跳是人……还成了这艘船。” 宋星歌抿唇摇头，“她是怎么接受的？” “她自己不想做人了。” 陈牧舟笑道，“这可是她求着我做的呢……” “？” “真的。” 陈牧舟瞅了餐桌另一头瑟瑟发抖的小公主一眼，笑道，“回头我给你详细讲讲……” “嗯。” 宋星歌点头，“其他的战舰，也需要这样一个跳跳吗？” “我也想的，但很可惜，姜晨曦同学只有一个。” 陈牧舟摇了摇头，“其他战舰的舰载智能，没准得上智能助手。” 说罢，他咧嘴一笑，“宋小星，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已经开始惦记其他战舰了？” “嗯。” 宋星歌点点头，“可以先上兵棋推演。” “……” 陈牧舟哑然一笑，自家秀儿，只能自己来宠了。 “星歌，你有什么思路么？” “参考海军？” “我倒是有个大舰队的构想……” 陈牧舟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星歌，你知道这艘船的舰载智能，我为什么选姜晨曦同学么？” 宋星歌摇头。 “你知道的，她的异化能力非常特殊。” 陈牧舟解释道，“首先，她无法被物理的手段消灭。” “所以，哪怕晨曦号战损，她也能保全自己。” “如此一来，她不但能从任何凶险的战场环境中带回信息，再给她一艘船，她会立即上手。” “黑匣子。”宋星歌点头。 “没错。” 陈牧舟又道，“跳转，本身就是她的攻击手段，是一项强大的武器。” “而且，她原本的权柄被拆解，使她不会被协议侦测，她可以毫无顾虑的介入任何‘战场’，是天生的探子。” “要针对她，设计新的战法。” 宋星歌若有所思。 “可是得好好设计一番。” 陈牧舟点点头，“还记得我们捕获跳跳的时候么？她在那些小动物之间无缝跳跃，毫无延时，相当于一下子控制了一群动物……” “如果她控制的，不是小动物，而是一支舰队呢？” “这正是我最近正在思考的问题，最好能找到一个系统的解决方案，让姜晨曦同学成为真正的超级跳跳。” “……” 餐厅内的墙壁打了个激灵。 陈牧舟不知道的是，两人的谈话内容，尽数通过餐厅内的传感器，进了姜晨曦耳中。 “我……我有那么厉害吗？” 穹顶里的姜晨曦目光灼灼，“哼，姓陈的还算有眼力见。” “那他还不给我钱，只知道压榨我！明明都被老娘睡过了……” “唉，一万块真不搁花，又没了……” “好想要钱啊……” “对了，我可以顺着他的话忽悠他！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系统解决方案，超级跳跳，控制舰队？” “哎？？？？？？？？？” “我的头！！！” 晨曦号舰内警报骤然响起，那是被瞬间转化出来一种生物蜂鸣器，发出类似蝉鸣般的声音。 “什么情况？！” 陈牧舟带着喝面条的众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了穹顶。 “这……” 穹顶内的所有窗口似乎遭到了某种侵蚀，显示的画面闪烁割裂，那些窗口像是中邪了一般，不断的分裂组合，使得整个穹顶内的明暗不断变换着，各色光线从窗口中交叠溢出，使穹顶像极了夜间的迪斯科厅。 “姜晨曦，你在搞什么？” 陈牧舟赫然发现，姜晨曦的窗口不见了，她的舰娘形象四分五裂，出现在每一个窗口上， 这个窗口有个死鱼眼，那个窗口有个led大灯，还有个窗口显示着一枚浮游炮…… “舰……舰长……救救……” 姜晨曦细弱的声音依稀可以从蝉鸣声中分辨出来，她似乎带上了哭腔，就像被小公主欺负时那样。 “一会再跟你算账！” 陈牧舟冷着脸切到后台，接管了飞船上的一切，关掉了蜂鸣器，开始逐一恢复飞船的异常。 “这特么的……” 他赫然发现，这竟是一次由内而外的异常，飞船核心数据库像是被水冲过一样，冗余和破缺同时存在，两者捉对厮杀，形成了某种数据旋涡。 “存储器竟然有烧毁的迹象……” 陈牧舟打掉了冗余后，找到了问题所在，第一时间调取飞船素材，修复了损毁的硬件， 之后，他启动备份系统框架，开始修复破缺， 他蓝图全开，所有相关的调用都被他激活，保险起见，他甚至开启司雾的主调用‘混沌演算’。 穹顶忽闪的画面终于消停了下来。 只不过这时，呈现在众人面前，却没了飞船状态界面、感应雷达阵列界面、梦界检测界面、仲裁机关预警界面…… 那些窗口还在，但上面呈现的，却都是姜晨曦的形象。 窗口大小不一，使姜晨曦的舰娘形象也大小不一，无数姜晨曦占据了整个穹顶。 “姜晨曦，你到底干了什么？” 陈牧舟厉声质问道。 “吓……吓死我了，呜呜……” 姜晨曦后怕的直拍胸脯，她哭丧着脸道，“谢……谢谢你，舰长，我以为我又死过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想想……我，我在思考你说的话，不是，我没偷听，我是说……” 姜晨曦语无伦次的说着，似说得太急，她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突然之间，她‘咦’了一声。 而穹顶里，包括陈牧舟在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姜晨曦手中多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姜晨曦将手举到面前。 那是一枚透明的正方晶体，金色的流光氤氲其中，璀璨灼目。 第349章 车间 “权柄……” 陈牧舟神情骇然。 什么情况？ 这枚权柄来得实在是……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他忽而想起，小白说过，这艘船是从司级。 现在看来，她指的，应该就是姜晨曦了。 这说明，司月权柄被拆解后，姜晨曦同样带走了一块从司源质。 那个承载她的异化场！！ 那竟然是一块无形的源质！ 某种意义上说，姜晨曦和百里映萝的际遇差不多，她们分到的都是异化场，但司腬强化的是肉身，而她，强化的是精神和意识！ “竟然会在这种时候……” 陈牧舟没有失了分寸，想到协议的广域监测，他咧嘴一笑，第一时间激活的穹顶地板，包括他在内的穹顶内诸人顿时被她送入舰长休息室， 他大手一挥，又迅速控制舰长休息室在船内游移，躲到飞船内距离穹顶最远的地方。 “虽然有所准备，但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自语着，这才打开穹顶内的传感器，观察起穹顶内的情形。 “舰长，你们……” 姜晨曦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有些茫然无措。 喊了半天无人应答，确认舰内所有传感器都被陈牧舟切断后，她瘪瘪嘴，百无聊赖的摆弄起穹顶内的窗口。 分散在各个窗口的姜晨曦舰娘分身陆续消失，将之前的功能性窗口面板还原出来。 最后，就只剩下姜晨曦自己的窗口，和形单影只的她本人。 “舰长，你们快回来呀！” 姜晨曦唤了一声，竟离开了自己的窗口，到其他窗口中串起门来。 “……” 陈牧舟眉头一挑，“这是什么异化方向？” 他心里很清楚，各功能面板彼此独立并行运行，互不干扰，为了安全管理，陈牧舟甚至加上了物理屏蔽，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姜晨曦只能拿自己的窗口移来移去， 然而，自从姜晨曦将这些窗口打乱，搞得一团糟后，那种隔离似乎不存在了。 “啊这……” 陈牧舟调出蓝图后台，赫然发现，支撑打通屏蔽的数据通道，竟然是姜晨曦自己提供的！ 静待了十几分钟没有出现异常后，陈牧舟松了口气。 协议没来！ 将银杏叶预先植入在种子里的方法奏效了！ 陈牧舟自然不会让自己辛苦的布局曝光，他早就有所准备。 这艘船的存在，更不能被协议方知晓。 事实上，陈牧舟提前做好这方面的布局，并不是应对姜晨曦这样的特殊情况。 他要批量生产司主，而这艘船，就是他早就选定的‘生产车间’，怎么可能被协议监测到。 姜晨曦的这次意外，恰好作为一次预演，验证了‘生产车间’的可靠性。 结合姜晨曦的特殊性，陈牧舟还发现了屏蔽协议的双重保险： 姜晨曦的窗口和她的舰娘形象，都是梦界维系的，而最初的那一片‘不存在’银杏叶，被晏莹植入了梦界。 而且，晏莹是被忽悠上了协议，并未给过协议调用，梦界基底又是以地球编程语言构建的，是比003更大的黑箱， 这几重保险砸下来，确保了姜晨曦这种无物理实体的司主，也被完美的隔绝在协议监测之外。 想通透了这些，原本压在陈牧舟心底的一些疑惑，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他用蒲公英骚扰帝国的时候，协议是过了很久才来制裁他的。 这说明，协议找到他，耗费了不少时间。 他的异化‘入侵’行为，不在协议的监测机制中，那么协议知晓了他的行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北边帝国的举报。 卓晴曾说过，师念念她们行动的时候，在回程的高速上留下了荆棘。 这或许才是协议认定‘根’参与其中的原因。 “小脔脔功不可没啊……” 再联想起和司雾狩猎‘斑鸠’时，所有传感器的分析报告，陈牧舟摇头唏嘘一声。 协议的那次制裁，处处都有司脔的身影，协议用的鸟群，甚至是脑内语音，都是借用的司脔的力量。 那时，他是司脔的nobody，可现在…… “妥了。” 陈牧舟玩味的咧嘴一笑，正准备回到穹顶，蓝图收到了一条消息提醒。 [公子，协议找妾身问话了。] [它发了公告，在寻找一枚刚诞生的权柄。] 消息是司脔发来的。 正想她呢…… 陈牧舟勾唇笑笑，询问了司脔几句，便中断了通讯。 “好极了！” 他脸上洋溢出得逞般的坏笑，“这下，真是妥得不能再妥了……” 协议的公告内容，竟然是发动相关繁盛实体寻找新诞生权柄的下落！ 这说明，协议和上次一样，只知道有权柄诞生了，却不知道权柄在哪。 他特意向司脔确认过，这一次……协议并没有派鸟来找他！ 这说明，他上次和司雾的表演，成功的打消了协议的顾虑，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嘿嘿，小司雾癫癫的，可真是个加分项……” “最喜欢阿朊那么自信了，自信点好啊……” 陈牧舟咧嘴直笑，司雾可在那场表演中功不可没，协议越骄傲自负，他就越安全，越能悄咪咪的搞事。 司脔这条信息，更是给‘生产车间’的安全性加了一道保险。 他大手一挥，将舰长休息室归位，带众人回到穹顶。 “舰长，你们总算回来了，你们干嘛去了？” 姜晨曦立即在窗口间闪转腾挪起来。 “我们去喝了会茶。” 陈牧舟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航程进度条，还有半个小时， 他稍作犹疑，便拿定主意，冲姜晨曦笑道，“晨曦啊，你该知道，你又进阶了，你现在是司主了……” “那又如何，我还不是要给你打工。” 姜晨曦瘪瘪嘴，死鱼眼瞅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没好意思把自己被‘锁着’的事情说出来。 “那你给我一个调用。” 陈牧舟开门见山。 他心中还有一个疑惑未解： 司雾的权柄序号是1024，如果权柄池的上限是1024的话，姜晨曦怎么会得到权柄？ 这些疑惑，只有吸收了这枚新权柄的调用，才能得到解答。 半个小时，来得及。 “调用？” 姜晨曦闻言，从身上摸出那块金色晶体，顺手从晶体上摸出一个方糖大小的小方块，“是这个吗？” “嗯。” 陈牧舟点头。 “那你给我多少钱？” 姜晨曦忙不迭问。 陈牧舟：…… 第350章 萝卜与坑 “你想要多少？” 陈牧舟问。 “一……一万？” 姜晨曦试探着回应。 “……” 一旁的军座大人欲言又止。 “不行不行，一万太多了。” 陈牧舟摇头，“你当这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么？” “呃……” 姜晨曦傻眼，“难道不是吗？” “对我来说不是，你知道的，我多的是。” 陈牧舟摇头，又指了指进度条，“快点的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八千？” 姜晨曦瘪嘴又问。 “晨曦啊，你听说过贷款买房吗？” 陈牧舟摇了摇头，“说起来，你这具身体，还是我重金打造的，真要掰扯起来，你还欠我不少钱呢。” “五千？！” 死鱼眼带上的急迫与忧伤。 “晨曦，你知道的，我可以直接命令你给我。” 陈牧舟继续摇头。 “你……你欺人太甚！” 姜晨曦气的直跳脚，蹦跶半天，她才不甘心的噘嘴问答，“那你说多少嘛？” “逗你呢。” 陈牧舟咧嘴一笑，“我的舰娘突然晋升为了司主，而我作为老板，自然要给你发奖金的！” “奖金？” 死鱼眼竟然从姜晨曦脸上消失了，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璀璨如画，炯亮中盈满了期待。 “……” 陈牧舟嘴角一抽，死鱼眼果然不是姜晨曦的本相，她只是在习惯性的甩脸子。 “对，奖金，省着点花。” 他见好就收，抬手给姜晨曦转了账。 “一万！舰长你真是太好了！” 姜晨曦喜笑颜开，她抬手把‘方糖’一丢，转身便进了梦界。 “……” 目睹了这一幕的宋星歌一言难尽。 而陈牧舟则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那枚金色方糖被姜晨曦脱手后，径直飞向了窗口，在接触到窗口的一瞬间，它竟然穿透窗口，飞了出来，顷刻间，完成了虚拟到现实的转化。 陈牧舟抬手接住方糖，什么感觉也没有，那金色方糖便没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嘶……” “这就是无实体么？” 他倒吸一口凉气，直感觉这是最离奇的一次调用吸收。 “全息投影？还是纯能态的异化场？” 带着疑惑，陈牧舟第一时间唤出蓝图。 权柄序号：927。 蓝图：0.0。 “927？？” 先前的疑问得到了解答，陈牧舟心中却又泛起新的疑惑： 这个序号表明1024的上限并未突破。 可927这个序号，又有些莫名其妙，前后不搭。 “难道是……” 陈牧舟立即想到了之前关于权柄‘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猜测。 “难道我的猜测是对的？” 他倒吸一口凉气，好像看到了关于这个猜测的佐证。 权柄池上限是1024，不会有序号1025的权柄出现。 这只能说明，曾经序号为927的那枚权柄无了，把927这个序号空置了出来， 姜晨曦这次晋升，又把这个坑给占了上！！ “这样的坑会不会有很多？” 陈牧舟稍一蹙眉，便肯定的摇了摇头。 如果这个坑一直存在，那么司雾的权柄序号，可能就是927了。 毕竟，百里映萝的序号是1021，司雾是1024，这是按先后顺序来的。 司雾掌握权柄之前，已经有其他人占据了1022、1023！ 陈牧舟突然想起了‘帷幕拦截带’上，那只晶体生物吐出的泡泡——其中有个新生成的泡泡里，显示的是一个少女跪拜高塔的画面。 那个少女，显然是占据者之一！！ “怪不得呢……” 陈牧舟一下子通透起来。 同时，他再一次震惊于小司雾的好运，1024，最后一个坑！ 她真的犹如神眷！ 927这个坑，显然是司雾进阶后，权柄池腾出来的。 陈牧舟双目莹莹亮起，他好像参悟了一个不得了的机制！ 还有二十分钟…… 陈牧舟又看了一眼进度条。 做嵌合是来不及了，他看向蓝图对927号权柄的描述。 “……我去！” 别的权柄，光是核心调用，描述都是一大串，展开后，更是长篇大论，而姜晨曦这个，竟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系统。 简单干脆，一目了然。 毫无疑问，这是一枚认知权柄。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系统吧？” 陈牧舟咋舌一声，迅速展开详情，随即松了口气。 此‘系统’，指的是其字面意思，将一个谱系动态统合。 而这个谱系，就是姜晨曦自己。 那些分裂的窗口，拆分成零件的舰娘形象，以及每一个窗口中出现的舰娘分身，都是她在惊吓中，对该能力的无意识释放。 物理分隔的各界面系统，被她打破了信息壁垒，被她探出的意识触角统合在一起，成为了她的组件，扩展了她的意识边界。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她真的成了陈牧舟设想中的那种‘超级跳跳’。 现在，她无需跳来跳去了，她只需要从本体投射出一个意识触角，便可以实现跳跳的所有功能。 她可以针对复数跳转目标了！ “这特么的……” 陈牧舟傻眼了。 这不是他吃面条的时候，跟军座大人讨论的内容么？ 他们无意间，讨论出一个异化方向？？ 而司月同学偷听到了这一切，直接就进阶了！！！ 离谱！！ 这下，不得不搞大舰队了！ 姜晨曦从单舰舰载智能，一下子成了舰队智能！ 更离谱的是，因为组件统合的模式，到那时，整个舰队，都是她的身体。 而各型单舰，将是她的手、脚、指头、器官…… 这和小白的蜂巢意识完全不同！ 她无需统御低等意识，没有女皇，没有结群，只有她自己！ 一个离散的，不连续的，游离的超级意识单体！ 她再复杂，也是一个个体！ 一个生命！ 想到这里，陈牧舟抬头看了一眼窗口里的姜晨曦，她已经从梦界回来了，正垮着死鱼眼，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他收回视线，若有所思道，“理论上来说，她还真能成为……我想的那种系统……” ‘叮’、‘宿主’、‘任务’……之类的。 再看向姜晨曦时，陈牧舟的目光突然玩味起来。 第351章 风险 陈牧舟没有继续折腾姜晨曦。 进度条还有十分钟。 晨曦号进入了蜘蛛森林的地界，已经开始提前制动减速了。 航线标点与卫星图同步，锁定了拟形司主的露天巢穴。 西北军在侦测到拟形司主所在后，便发动了多轮火力打击。 一开始，拟形司主受创逃离，挪了几次窝，但在摸清楚了导弹打击路数后，它又回到的最初的巢穴， 一种粘滞性的弹性阻燃蛛丝被层叠部署在巢穴上方，成了一种特殊的防导弹掩体， 拟形司主不躲了，还时不时从掩体中出来溜达，似乎在嘲讽着西北军的无能。 “分一下任务。” 飞船的髓质炸弹，军座大人的信标，一枚由楚霜染的蜡螟源质填充的航弹，以及人形兵器百里映萝…… 陈牧舟仔细的过了一遍。 三个司主打一个，他觉得还有点余量。 “我们这次行动代号，干脆叫三司会审算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宋星歌，虽然飞船还未抵达目标点，但457枚信标已经被提前打包送出飞船， 飞船维持在距离地面两公里左右的高度，这正是宋星歌控制信标范围的极限，拟形的浮空塑料袋基本都在这个高程以下，不会影响到飞船的航线。 这个由信标组成的幽深黑洞一路下降，达到极限边界时，也没入了地下，蛰伏了起来，随着飞船的前行，在地下同步平移。 “先看下信标的镇压效果。” 进度条还有三分钟，陈牧舟冲宋星歌说罢，又转向姜晨曦，“准备弹射映萝。” “是，舰长。” 姜晨曦面露激动之色，“百里映萝和各型航弹都已经就位了！” “……” 陈牧舟撇撇嘴，这俩人之前就有恩怨，姜晨曦显然把弹射百里映萝当做某种发泄。 他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对百里映萝来说，区区两公里弹射，那还不跟玩儿一样，以她的身体强度，轨道空降也不在话下。 只可惜，百里映萝的权柄是‘势能场’与‘质心不灭’，只能强化本体行为，哪怕做了嵌合，也不能分发给其他人。 陈牧舟有她一个调用，却也只是调用她自身的力场，他打算找时间专门研究一下，把她身上那逆天的力场引出来。 “舰长，我们抵达目标上空了！” 这时，姜晨曦提醒一声，竟开始跃跃欲试的摩拳擦掌起来。 “你激动个啥？” 陈牧舟瞪了她一眼，扫了一眼穹顶传感器雷达窗口。 一个强大的异化场源，就在飞船正下方徘徊， 光学传感器只看到层层叠叠的蛛网，如同一片宽广的白纱帐，最顶层的蛛网有残缺、爆破、燃烧的痕迹，上面残余着一大片导弹的残骸。 “唉，不能怪西北军打不到它啊……” 陈牧舟见状啧了一声，他怀疑这些蛛网是某种质地坚韧的纳米材料，简直是有烟无伤。 “呃，应该是她……” 他想起协议的说辞，改口道，“铁血信标就在她下面！” 山不就我我就山。 精心为拟形司主准备的陷阱，主动走到了她的脚下。 “星歌，可以开始了。” “嗯。” 宋星歌轻轻颔首，她修改了通行名单，原本处于静默状态，只被当做无害穹顶摆件的信标在同一时间改变了通行规则，露出了铁血的威压与锋芒。 嗡…… 457个铁血光环叠加在一起，竟使得飞船的异化传感器出现了短暂的‘盲鸣’。 传感器似乎过载了！ “……” 陈牧舟不免咋舌，要知道晨曦号，可是在通行名单上的。 好在，嗡鸣声来得快去得也快，传感器迅速适应了过载阈值，重新将下方的异化场信号传回舰内。 “？” “什么情况？” 陈牧舟赫然发现，那个强大的异化场源，竟然从传感器雷达上消失了！ “这！该不会是……” 陈牧舟想到了被信标长城震死的那个源质领主，抬眼看了身旁的宋星歌一眼。 对方神情淡淡，察觉到他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确定镇压效果。 “舰长，要投放百里映萝吗？” 姜晨曦急切问道。 “先别急！” 陈牧舟立即抬手阻止，“下降高度，派眼睛去看看。” “噢……” 姜晨曦瘪嘴应了一声，晨曦号开始降落，同时，几条被变色龙外壳包裹的肉须从飞船上探出， 待飞船接近蛛网时，肉须灵活的扭转着，钻入蛛网的缝隙，如蛇般在其中游走。 很快，肉须探到了最下层，一些疑似眼柄上眼球的结构从肉须上冒出，滴溜溜转悠着，寻找起目标。 “这是……” 眼球捕获的画面回传到了穹顶，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滞： 拟形司主奄奄一息的趴伏在一片蛛网之上，从几条还在抽搐的蛛腿可以看出，她还活着。 但她全身布满裂痕，蓝白色的汁液像飙血一样，不断的溅出，她的头腹部受伤最严重，甚至可以看到里面尚在蠕动流淌的组织器官。 然而，信标的镇压是持续性的，她身上的伤痕正在肉眼可见的扩大。 “媳妇儿，你可真的是……” 陈牧舟咋舌，他脑中顿时闪过那个‘你的掩体跟你一样可笑’的段子， 穹顶画面表明，战斗已经结束了！ 就连发起这次攻击的宋星歌本人也眸光错愕，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舰长，还……还投放吗？” 姜晨曦见状，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投放。” 陈牧舟看了一眼其他光学传感器画面，远处的拟形还在各自巡弋，竟没有要过来查探自家司主的意思， 他点头道，“配合肉须，用最快的时间，把权柄找……” 然而，话只说到一半，最后几个字却生生的卡到了陈牧舟的嗓子眼里： 穹顶正中，突然闪耀起一片异彩缤纷的流光。 众目睽睽之下，流光迅速凝缩，一个玲珑窈窕的身形逐渐从光芒中浮现， 一位白衣蓝发少女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检测到生命函数非法删除，正在进行风险排查。] 少女没开口，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到了一个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女声。 蓝发女孩悬浮在半空，她长发和裙摆无风自舞，一双眸子竟弥漫出肉眼可见的蓝色光芒来。 “帷……帷幕拦截者？！” 陈牧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352章 漏洞 [你是谁？] [你知道帷幕拦截者？] 蓝发女孩听到了陈牧舟的呼声，冷眼看了过来，她仍旧没张口，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在散发心声。 “呃我……” 陈牧舟一怔，他一时搞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她不记得了？还是高位的无视，故意不理会他？ 稍一犹疑，他硬着头皮解释道，“你忘了吗，我们在帷幕拦截带见过，你说你叫濯缨，还说我去早了……” [？] 濯缨眉头微挑，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是你，人类。] “就是说嘛……” 见对方认出了自己，陈牧舟不由松了口气，“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人类长得都一样。] 濯缨点头。 “……” 陈牧舟嘴角一抽。 她是个脸盲？！ 他审视着对方不输于司脔的姿容，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称他为人类，显然是把她自己择除在人类之外了。 这样说来，跨物种‘脸盲’倒是能说得过去，就像人类不太容易记住每一张猴子的脸。 但她偏偏又是人类形态，仪态翩然，还美的冒泡，这就有点怪了。 按道理来讲，她逼格这么高，像仲裁机关一样精准的记下每一张脸，并不是什么难事。 陈牧舟只觉得费解。 [你竟然有了蓝图。] 然而不等陈牧舟多想，濯缨像察觉到了什么，眉眼间闪过一丝意外。 “刚有没多久。” 陈牧舟点头应了一句，他稍作思索，竟鬼使神差的见缝插针了一句，“我现在有了蓝图，能再去帷幕拦截带了么？” [不可，太早。] 濯缨仍旧是同样的说辞。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答案显然说明，协议也去不了那里！ [扫描。] 就在陈牧舟心里平衡了不少，准备酝酿几个问题时，濯缨却没有给他‘巅峰问答’的机会，而是立即转向一旁的宋星歌，冰冷的蓝眸将她锁定。 宋星歌似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后退半步。 [检测到错误。] [错误日志查询。] 濯缨毫无感情的声音连续响起，陈牧舟隐隐感觉不安，赶忙拉起宋星歌的手，一边安抚她，一边发出信息，让姜晨曦把百里映萝送回来。 [这是……什么错误？] 就在陈牧舟以为帷幕拦截者要对宋星歌做什么时，对方神情一滞，蓝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溯源。] “……” 似感受到什么，宋星歌脸色一白，一双英眉微微蹙起。 “别怕。” 陈牧舟安抚一声，余光刚好憋到穹顶地板的涌动，百里映萝被姜晨曦从弹射口拽了回来。 他松了口气，盘算着怎么复刻一下‘三司会审’。 上一次见濯缨，她一言不合就要弄死他，他不得不有所防备。 只可惜…… 陈牧舟看向手腕，晏大仙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发现漏洞。] 濯缨翩然飘到陈牧舟和宋星歌身前，只见她一抬手，一些黑色流光从宋星歌身上弥漫而出， 这些黑光并不甘于被拉扯出来，它试图挣脱，但濯缨素手一扬，便将黑光定格在半空。 黑光竟然像折纸一样，翻卷着展开，呈现出了蕴藏其中的画面。 “啊这……” 当陈牧舟看到忠诚的阿斯塔特热熔开路，开始了新的一天的跳帮后，整个人都傻了。 这些，竟然是宋星歌心愿迷茫时，他在梦界给她展示过的画面。 紧接着，画面一转，出现了宋星歌端坐桌前，面对心愿石的画面， 心愿石被激活，黑色光芒如实质性的展开，没入宋星歌体内，她熬夜等待协议，之后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 陈牧舟大概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 [溢出……] 濯缨蓝色的眸子渐渐亮起。 她收回了手，黑光像万花筒一样折叠起来，重新回到宋星歌体内。 [执行保护程式。] 顷刻间，穹顶内蓝光大盛，陈牧舟在一瞬间恍惚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开了一局‘球球大作战’，但却没有进入什么‘漆黑空间’、‘光芒空间’， 就好像眨了下眼睛，一切便结束了。 待视野恢复，陈牧舟赫然发现，穹顶内已经没有了帷幕拦截者的身影，空余下众人面面相觑。 除了百里映萝没什么异常表现外，其他人都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嘶……” 陈牧舟似有所感，也皱起了眉头。 他感到脑子里多了两条信息。 他突然知道拟形司主经历了什么。 457枚铁血信标开启的一瞬间，直接把拟形权柄震没了！ 不是向无知侧坠落，是直接无了！ 消失了！ 陈牧舟只道完蛋，基于这枚权柄的一切构想，成了空谈，他的大舰队计划没戏了！ “亏麻了……” 陈牧舟不甘顿足，又留意起另外一条信息。 濯缨修复了一个漏洞。 这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漏洞，陈牧舟明白其意思，但不好表述其实质。 这个漏洞修复后的效果是， 从今往后，不会再有像晏莹一样，利用第七梦界产生无源语的事情发生。 帷幕拦截者断绝了这条路径， 她采用的方式也极其简单：像晏莹利用的数字孪生体，在梦界不会再产生后代。 如此，也便不会有文明被迭代出来，并创造出无源语，或者心愿石之类的东西。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陈牧舟一脸不解，他只感觉这两条信息出现的莫名其妙，却又解答了他的一些疑惑。 这两条信息似乎是某种提示： 通过第一条信息，陈牧舟知道，拟形权柄虽然无了，但权柄池有了一个新坑。 他应该拿手里的从司源质做点什么。 而第二条信息则明确的告诉他，从今往后，没有人可以效仿晏莹，再将她的壮举复刻一遍了…… 想明白了这些，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看向其他人。 第353章 坑 “你们没事吧？” 陈牧舟环视众人，第一时间问道。 刚才的一幕如同做梦，但其他人各异的反应，都能证明帷幕拦截者真的来过。 “唔~什么东西？” 小白忽闪着大眼睛，疑惑的呢喃道，“星歌姐姐把拟形权柄弄没了，那个女人来了？” “老……老爷……霜染害……害怕……” 楚霜染仍旧在瑟瑟发抖，她想上前抓陈牧舟的衣角，但地板上的一条肉须迅速的困住了她。 “舰长！我没事，我得到了两条重要情报！” 姜晨曦瞪了楚霜染一眼，这才殷切的冲陈牧舟道，“五百一条，我卖给你。” “小白不是刚说了一条？” 陈牧舟眉头一挑。 “你怎么知道？！” 姜晨曦愕然。 “你掉钱眼里了？五百？亏你要的出口！” 陈牧舟一阵无语。 他看明白了，刚才蓝光绽放时，所有人的经历和他一样，都得到了同样的两条信息。 这算什么？ 帷幕拦截者闲的？ 怎么感觉像运维人员维护完服务器后，发出的运维公告…… 陈牧舟啧了一声，迅速调整情绪，环视着穹顶内的众人： 权柄池有坑了，他要把这个坑占下来。 混沌演算，永不坠落，从司源质，他拥有创造一枚权柄的物质条件。 “还差半个异化方向！” 陈牧舟立即开始组织思路——他确实只需要半个，混沌演算会将其补齐。 甚至……连半个都不需要，只要能拿出一个模糊的概念，也可以交给混沌演算去尝试！ “再就是人选了……” 他最终将视线落在小白身上。 “你干嘛？” 小白不解的问道。 “嘿嘿……” 陈牧舟咧嘴一笑，“小白，我的权柄生产车间要开工了，我打算给你造一枚权柄！” “我？！” “司主！！” 小白大吃一惊，小身板突然摇摇欲坠起来。 姜晨曦和楚霜染也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没见识的样子，瞧瞧你们军座姐姐。” 注意到宋星歌竟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陈牧舟咧嘴一笑，“我们可不止是造一枚权柄。” 他并没有吹牛，帷幕拦截者留下的信息，让他脑中浮现起一条完整的‘权柄生产线’。 宋星歌的457枚铁血信标，就是生产权柄的初始工具。 就像挖虚拟币的矿机。 它们好比权柄擦除器，这么多信标砸下去，权柄直接无了，使权柄池生生腾出一个坑来。 他们可以像对付拟形司主一样，驾驶晨曦号去砸别的司主！ 一砸一个准！ 至于是砸哪些司主，陈牧舟亦有思路。 权柄池中，有茫茫多的无知权柄，它们像杂乱无序的四不像，诡谲混乱，用处不大，却白占着一坑， 不如把它们一一清除，把坑让出来，种上性价比更好的萝卜！ 至于去哪里找到它们，也不要太简单！ 万脔之主的覆层盯梢着一大堆！ 就算不借助覆层，虺权柄的异化场侦测也可以把藏在繁盛界的无知权柄找出来！ 他们来的路上，不就在地下侦测到一个强大的异化场源么？ 虽然不确定它是不是司主，但总归是不弱的繁盛实体，至少有强大的源质。 而这就进入了生产线的另一个‘组装’环节： 司脔官方认证过，安晴女士凭自己的‘源质吸收圣体’，可以把这些源质往上合成！ 这也是为什么，帝国推出五号种子，要从民间回收基础源质的原因。 源质总不嫌多！ 至此，大批量生产权柄的各个环节，都被打通了！ 晨曦号，将成为名副其实的权柄生产舰， 而这一切，将会因为‘银杏叶’的存在，在协议的视线之外，悄咪咪的进行。 如此一来，势必此消彼长…… 权柄池总共1024个坑，蛋糕就这么大，他的蓝图数字每涨一点，其他蓝图自然就少一点了。 想到这里，陈牧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万事俱备了，来吧，我们准备开工，先把这个坑占上，晚了可就被别人给抢了！” 陈牧舟大手一挥，调出蓝图，将相关调用拉了出来，“晨曦，送一块从司源质过来。” “是，舰长。” “小白，你放心吸收，保证你不会坠落……” “牧舟……” 就在这时，宋星歌突然上前抓住陈牧舟的手，“已经……没有坑了。” “？” 陈牧舟一怔，“什么意思？” 宋星歌红唇轻抿，似不知道从何开口，她想了想，抬起素手。 一丝暗淡的辉光在她葱白的指尖亮起，光芒氤氲，最终凝结成一块带着浅淡暗色的晶体， 晶体仿佛没有重量，悬浮在宋星歌指尖，缓慢的旋转着。 “权柄？！” 看到晶体中流淌的暗淡光华，陈牧舟惊骇到寒毛倒竖，这显然不是那块漆黑的心愿石，他失声道，“星歌，你哪来的？” “她给我的。” 宋星歌应道。 “帷幕拦截者给的？” 陈牧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询问了一下细节，他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怪不得他刚开始询问一圈的时候，宋星歌没有应声；他说把小白打造成司主时，她也跟百里映萝一样淡定， 当时他只当她性子使然， 然而事实上，在其他人得到相同的两条信息时，宋星歌却从帷幕拦截者那里，得到了全然不同的信息。 蓝光乍现时，帷幕拦截者专程找宋星歌谈了话。 按照濯缨的意思，宋星歌的力量，压根不属于蓝图体系， 她是一个不该出现的错误。 她的‘铁血权柄’，并不属于权柄池，她掌握的是‘溢出’的力量。 打个比方，非要给她的权柄编个号的话，可能是‘0’，可能是‘1025’，可能是‘-1’，就是不属于1024。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吸收了心愿石的那晚，等到睡着，协议也没有现身。 同时，她也无法像其他司主一样，产出源质。 这都是因为，她溢出的这部分力量，属于帷幕拦截者。 在濯缨眼中，这是一份很微不足道的力量，所以她没有在意。 直到，宋星歌用这份力量，非法删除了一枚在编的权柄。 这个行为，就需要帷幕拦截者出手处理了。 所以才有了陈牧舟等人经历的一幕。 帷幕拦截者处理了这个溢出的错误，并通过溯源找到了漏洞的成因，然后将漏洞修复，直接掐断了错误形成的源头。 然而，对于宋星歌这个错误本身，帷幕拦截者却是另一副态度。 在‘扫描’过宋星歌后，濯缨不止没有对她做什么，反倒给她挂上了一个‘保护程式’。 原因超乎所料： 帷幕拦截者看上她了。 老宋家的‘有问必答’，让宋星歌给帷幕拦截者留下不错的眼缘。 宋星歌一丝不苟的性子，不打折扣的执行力，成功的改变了帷幕拦截者的态度。 而她的强迫症，洁癖，竟然都成了她的加分项： 军座大人竟然当着帷幕拦截者的面，雷打不动的丢了一个信标，这……最终促使帷幕拦截者做出了一个决定： 濯缨没有收回溢出的力量，而是继续将其留在宋星歌体内， 她需要一个自由认知体，为她打下手，处理一些琐碎。 跟她一起……守护帷幕拦截带。 于是，濯缨认可了宋星歌对拟形的这次战绩，给了她这块颜色暗淡的晶体。 这不是一枚权柄。 或者说，这不是一枚普通的权柄。 这是……拟形权柄消失后，腾出来的那个坑。 帷幕拦截者，直接把这个坑，以空权柄的形式，交到了宋星歌手中。 于是，这块晶体，便同时具备了权柄和坑的属性。 它可以被异化方向激活，成为实质的权能权柄。 它也可以随意清空当前异化方向，退回空权柄状态，重新再写入一个异化方向。 而无论它变成什么样，它将永远占据着‘088’这个序号。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枚……万能权柄。 “emmm……” 消化掉这些，着实烧掉了陈牧舟不少脑细胞。 这里面的信息不多，但干货满满，以至于他震惊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补全了一些信息碎片，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也有了正解。 比如，蓝图上的权柄序号，确切的说，应该是坑的序号。 比如姜晨曦的927，‘系统’权柄，只是现在占着927这个坑罢了。 这枚序号为088的万能权柄，提供了佐证。 再比如百里映萝的1021，它的‘永不坠落’，和088还不是一回事。 1021权柄只是不会从认知坠入无知，但仍旧会被‘铁血信标’之类的能力，直接消除掉。 但088‘永远占坑’，这显然比‘永不坠落’高了不止一个段位。 基于这些信息，陈牧舟甚至怀疑，蓝图是一个模块化的‘超然结构’。 他的蓝图上亮起的序号，不过是这个结构上，被他整合了的模块。 陈牧舟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又通透了不少。 再看向宋星歌，他的神情不由复杂起来。 铁血权柄特殊的原因找到了，她身上的疑团解开了，但这个结果，却远远超出预料。 不止大舰队的计划无了，权柄生产线还未运行，便也要夭折了。 “星歌，你……” 沉默良久，陈牧舟打算问出那个关键问题。 “她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宋星歌应道，她兴致不高，显然有些不情愿。 “……” 陈牧舟默默点头。 军座大人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不同意，她会被当做错误修复掉。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相顾无言。 突然，陈牧舟咧嘴一笑，“星歌，这不是什么坏事。” “？” 宋星歌被他的反应搞的有些困惑。 “这件事说白了，不就是你被大厂看上，要去大厂上班了嘛！这是好事！” 陈牧舟笑道，“我现在都没有资格去帷幕拦截带，你这是一步登天了！” “……” 宋星歌抿唇，并不是很认可陈牧舟的歪理。 “星歌，你听我说。” 陈牧舟拉起宋星歌的手，神情突然认真起来，“她愿意跟你谈，甚至还给你付了088这个定金，说明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就算去大厂上班，待遇问题，总有的谈吧？” 他意味深长道，“比如假期呀，公休呀，节假日呀，事休啊，年假啊……” “……” 宋星歌的眸光渐渐亮起，她点点头，显然明白了陈牧舟的意思。 “牧舟，我会尝试。” “星歌，你只需尽量。” 陈牧舟又道，“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什么也争取不到，也没有关系。” “我……也能找过去。” “嗯。” 宋星歌颔首，因为穹顶里还有其他人在，她忍下了拥住陈牧舟的念头，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抚平了他领口的褶皱。 “星歌，她给了你多少时间？” 陈牧舟也趁势往前一凑。 帷幕拦截者没有立即把宋星歌带走，显然是留给了她处理手头事情的时间。 “一天……” 宋星歌应道。 “那我们可得把这一天好好的利用起来了。” 陈牧舟抬手揉了揉宋星歌的发顶，附耳说了几句，见她点头应下后，他才转头道，“晨曦，从现在起，你军座姐姐是新的舰长，你接下来听她安排。” “是，舰长。” 姜晨曦立即应道。 而宋星歌也款款行至姜晨曦面前，两人小声的交流起来。 不多时，晨曦号便规划出了新航线，调头启航。 陈牧舟则趁机给司脔发去了几条信息： 拟形的权柄无了，随即088诞生，虽然猜到结果，但他还是想知道，协议那边是什么反应。 司脔很快给出了回应。 果然，协议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陈牧舟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毕竟是帷幕拦截者出的手，她想隐藏的事情，只怕是银杏叶也拍马不及。 不过，司脔称，协议最近有些‘无能狂怒’了。 陈牧舟对此并不意外，接连有权柄莫名其妙的诞生，却不在协议监测范围之内， 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换谁都难受。 司脔还透露，胧城内那种‘憋个大’的讨论，已经抵达了临界，俨然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氛围。 第354章 一天 宋星歌的执行力再一次不打折扣的展现，她回收了信标，随后，一条精确到‘分’的航线被她规划了出来。 晨曦号的第一站竟然来到了西北。 苍岭防线后的第一座大城，火城。 西北军的王牌部队‘火城师’便是出自该城。 姜晨曦找了一处隐秘的庭舍，伸出隐形的全覆式舷梯，将陈牧舟等人放了下来。 一行人换上源质装甲，打扮成火城本地人的样子，堂而皇之的走出庭舍， 小白被特意打理了一下，带上帽子，将一头银发隐藏了起来。 “快快快！！去城南，他们要回来了！” “妈妈，大家都好开心呀！” “喂，老婆，前线来捷报了，拟形溃散了！我们要赢了！！” 一出来，众人就感受到了城里洋溢的喜悦，人们涌上街头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从街边停放的军车和堆放的物资补给看，这座边城的战争氛围很浓郁。 但即便如此，仍旧可以看到叫卖的商贩，开业的街店，压马路的情侣，来往的车辆，玩手机的路人…… 陈牧舟几人仿佛一下子被拽到了灾前， 小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的东张西望，满眼的好奇，小嘴张得大大的，却也懂事的没‘哇’出声来。 宋星歌和楚霜染的神情要复杂的多， 前者怔怔出神，后者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陈牧舟同样感慨不已，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变天了，他多少回忆起了在地球时的城市生活。 “姐姐，给你！” 这时，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抱着一叠油墨未干的传单过来，将其中一张递到宋星歌手中。 “这是……” “姐姐，你们不上网吗？” 女生眉飞色舞道，“前线的拟形跟傻了一样，站着不动被我们的军队收割，我们赢了！战争结束了！我爸爸要回来了！” “西北军万岁！军座大人万岁！！” “……” 宋星歌身形突然踉跄，她慌张的拽住陈牧舟的胳膊。 “姐姐，你怎么哭了？” “我……高兴。” “那姐姐看看海报哦，你们都看看哦，晚上在中心广场有胜利演出，还有烟花和无人机表演呢！” 女生说着，给陈牧舟等人塞了海报，便扭头欢脱着跑开。 “星歌，这个胜利……也属于你。” 陈牧舟回握住宋星歌发凉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抚去了她脸畔上无声滚落的泪珠。 宋星歌默默点头。 “牧舟，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溜达了半个小时，宋星歌的生物钟‘响了’。 这和她规划中的时间吻合，火城这一行，为的就是感受一下灾前的人类文明，毕竟，西北算是文明保存最好的区域了，基本一切照旧，战争被隔绝在境外，简夏还在不断的攀科技树…… 众人各怀心思，意犹未尽的回到船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大家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甘情愿的将这一天交给宋星歌支配。 晨曦号再度启航， 陈牧舟看了一眼航线，脸色微变，“星歌，第二站不是去殷堡么，怎么……” 他知道宋星歌打算今日一趟做很多事情，包括去殷堡消解执念，但第二站的航线却指向了大脔帝国。 “不去了。” 宋星歌认真点点头，“陪你。” “呃……” 下一刻，陈牧舟已经被宋星歌带到了她那间专治强迫症的后现代房间。 “夫君……我想让殷堡成为大脔帝国的都城。” “呃……” 不等陈牧舟说什么，一张软糯q弹的小嘴便送了上来。 …… “两位舰长，到站了！” “一边去！” 陈牧舟搂着酣梦正浓的军座大人，神情恍然。 他知道那次，被姜晨曦打断，而宋星歌欲言又止的福利是什么了。 这几天，军座大人亲戚出了远门。 看向怀中那张英气清冷，却带着餍足红晕的娇颜，陈牧舟柔和的神情逐渐带上了郑重其事的认真。 “星歌，我们要的……可不只是殷堡。” 陈牧舟轻轻拂去宋星歌脸畔的碎发，望着那簌簌颤抖的弯弯长睫，“日子……还长呢……” 给姜晨曦发了一条原地待命的信息后，他打开了蓝图。 几条积压着的消息顿时弹了出来。 [你们干的？] [还真是，我们确实找到了拟形司主的尸体，没有找到权柄。] [牛顿先生，你来一趟西北，竟然不来找我。] 消息是简冬发来的，晨曦号去火城时，陈牧舟就给她发了些相应消息。 “我哪敢啊，也不知道是谁不让我去西北，还说我去了，简二丫会揍我。” 陈牧舟回了一句，又解释道，“这次时间很赶，确有急事。” [哼，正好，我也没时间招呼你。] “最近在忙啥啊？小本子都不见更新了。” 陈牧舟问道，“夏夏，我就纳了闷了，打仗是二妹子的事情，你到底在忙啥？” [我……我在……] [我在研究异化场的本质，牛顿先生。] “！！” 陈牧舟几乎是瞬间，就分辨出跟自己聊天的简家姐妹换人了，简夏本尊接过了话茬。 “异化场的本质？” 他眉头一皱，这的确像是简夏会做的事情，他好奇问道，“ 那你有什么进展么，夏夏？” [进展说不上……] [但我们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 [我们在棉城地下的异化场实验室截获到一种有趣的衍生轻子震荡，该震荡周期不明显，但存在线性规律，就像是……携带着某种有序信息……] “智慧信息？” 陈牧舟一愕。 [不确定，我们正在采集更多的震荡信息样本。] 简夏应道， [搞清楚了这种伴生轻子杂波的机制，我们或许能解开异化场神秘的面纱……] “夏夏，还得是你……” 陈牧舟汗颜，心道不愧是搞出奥夏一期的天才少女，一出手，竟是冲着繁盛本质去的！ “等等……” 正唏嘘着，他忽然捕捉到简夏话中的一个细节，“夏夏，你们的异化场实验室建在地下？” [对啊，我们是以场波动的预设切入研究的，在地下可以有效的屏蔽宇宙射线等杂波干扰……] 简夏解释道： [事实上，我们在棉城有一间现成的中微子实验室，建在地下1100米处，为了这个研究，我们最近才重启了它……] “中微子实验室？屏蔽宇宙射线？” 陈牧舟的眉头愈发紧皱起来，帝国打铁整的那种锥状‘微波暗室’，似乎也是要屏蔽什么东西…… 他忽而想起司茸的机器人妈妈‘天记3007’曾记录的一段影像。 在图唯教授的布局中，位于帝都地下九百米的帝国中微子实验室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陈牧舟下意识将这些联系起来。 然而，帝国中微子实验室的结局并不美好，它被蚯蚓拱了！ “……蚯蚓？！” 陈牧舟神色一凛，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很快，他便察觉到了这种不对劲的来由： 帝国的中微子实验室覆灭太快了，灾变一开始就被蚯蚓给拱了， 而那个实验室在地下九百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个实验室在地下的具体位置，蚯蚓想要拱过去，那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这是……土海找洞啊。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这时，他突然想起，晨曦号刚进入苍岭时，监测到了一个在地下高速移动的异化场源。 “……该不会是！” 陈牧舟调出异化场雷达日志，迅速还原出该异化场源的行进方向，接着，他调出卫星图，将这个异化场源的行进方向与棉城一连接。 看到目的性极强的一条直线，他的鸡皮疙瘩唰的一下就起来了。 “还有这种事？” 陈牧舟愕然。 “夫君，什么事？” 宋星歌睁开缱绻的双眸，顺手在床边丢了一个铁血信标。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还以为在他辛勤努力下，会让军座大人的生物钟发生点偏差，但很显然他想多了。 他简单将自己的发现一说，又将其作为预警，同步发给简夏一份，这才结束通讯，冲宋星歌咧嘴一笑， “星歌，你眼看着要去帷幕拦截带上班了，再整信标，我们只怕是用不上了。” “用得上的。” 宋星歌迅速起身，穿戴整齐，“我会攒着，‘放假’了给你用。” “……” 眼看着宋星歌拾掇好行头，匆匆盘了下头发便准备出门，陈牧舟抬脚跟了上去。 “牧舟，我去开会，你不用跟着我的。” “好家伙，宋小星，又来是吧？” 陈牧舟瘪瘪嘴，“不好，我在宁城的心理阴影又要犯了，某人吃干抹净又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牧舟……你！” 宋星歌耳根一红，竟抬起素手捏住陈牧舟不断巴巴的嘴，“……不要乱说了。” “嘿。” 陈牧舟咧嘴直乐，军座大人能被‘话疗’整的丢盔弃甲也是没谁了。 于是，在铁血军高层军官会议上，宋星歌面无表情的牵着陈牧舟进了会议室，把他安顿在身旁。 接下来是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 有帝国的军方联络官在场，宋星歌将铁血军接下来的规划部署仔细的交接清楚， 虽然内容枯燥，但仅仅是听宋星歌清冷的嗓音，陈牧舟就听得津津有味， 他还抽闲向脸色铁青的新任军座宋星河做了几个手势，之后，他又在会议室一角，找到了一袭白色军装的安晴，冲她挤眉弄眼一会， 挨到会议结束，宋星歌又找几个心腹开了个小会，跟帝国方沟通一番，最终才单独给宋星河开了小灶，嘱咐一番。 这次，陈牧舟没往前凑。 在第四个小时一到，宋星歌便回到了晨曦号上。 吃饭半小时，丰盛的一餐。 期间，飞船掉头，开始向繁盛界进发。 还有半天时间，宋星歌目的很明确，她要在离开之前，尽可能的在权柄池里多砸几个坑出来。 陈牧舟结合虺权柄探测，就近寻找起被脔覆层盯上的目标。 规划好航线后，他也没有浪费飞船赶路的时间，而是带宋星歌去舰长休息室休息一番。 之后，便是紧锣密鼓的‘挖矿’与‘三司会审’。 因为时间紧迫，陈牧舟规划出来的最优路线，也不到十个点位， 为了行动不被察觉，这些点位全选的异灾： 就算铁血信标一击不成，被异灾逃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一支‘狩猎小队’的信息散播出去。 468枚铁血信标如万钧巨锤，看到目标就砸，丝毫不拖泥带水， 姜晨曦也终于满足了弹射百里映萝的夙愿——被司脔盯梢的目标，都是强大的繁盛实体，但却未必是司主， 其中绝多数还是从司和代行者。 源质不会像权柄一样直接被砸没了，百里映萝的任务，便是回收这些高级的源质。 在众人的争分夺秒中，三枚从司源质，五枚代行者源质陆续被陈牧舟收入囊中。 至于权柄，一行人只砸出了一个坑，那是一只体型不大的异灾蜂后，三司会审不止砸没了权柄，还毁掉了牠的巢穴与族群， 由于发现了大量新鲜蜂蜜，这算是灾后的稀罕物，晨曦号在这里结束了行程，停下来用肉须打扫起战场。 陈牧舟则拉来小白，甩出一个构思得差不多的异化方向，上源质，银杏叶，腬权柄，开混沌演算，开始了制造司主的流程。 “占了一坑。” 待小白把腬权柄还给百里映萝，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权柄直迷糊时，陈牧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路径不亏。”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坑挖少了。 事实上，在司脔的盯梢目标中，有不少被她标记出来的司主。 但那些，多数是认知系的司主，陈牧舟直接不考虑。 而被标记出来的无知系司主，位置都过于刁钻，如果专门为了杀牠去规划一条航线，收益并不如现在这十来个点多。 而且，比起这些的得失，陈牧舟更在意的，是不断流逝的时间。 时间到了。 一天的时间充实却短暂，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困意。 “夫君……珍重。” 宋星歌似感觉到了什么，紧紧回握住陈牧舟的手。 又是一阵蓝光闪过，等众人视野恢复，穹顶内再无宋星歌的身影。 第355章 “都散了吧，小白留下。” 蓝光散去，陈牧舟怔怔的看向宋星歌消失的地方，缓缓抬起右手。 手掌中不止残余着宋星歌的体温，还有那枚暗淡的088。 宋星歌把万能权柄留给了他。 “舰长，这次蓝光又有信息，我只要两百。” 姜晨曦道。 “我给你五百，一边玩去。” “哎！好嘞！” 陈牧舟摆摆手，转账打发了姜晨曦。 那条消息是所有人同步的，陈牧舟自然也收到了。 [不要尝试接近光速。] 这似乎是一句警告。 有了上次蓝光信息的提醒，陈牧舟知道这消息不会是‘莫名奇妙’的。 他思索一番，大概明白了警告的来由——他们毕竟在一艘飞船上。 “难道繁盛规则在高速下会出问题？” 陈牧舟想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像相对论之于经典物理一般。 “呵，还挺看得起我。”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别说他压根没法企及的光速，由于悄咪咪搞事的需要，高超音速他也没有考虑过。 “咦？！” 下一刻，陈牧舟的笑容僵在脸上——088不见了。 他都没意识到088是怎么没的，他四顾一番，自视身体，最终在蓝图上找到了088的序号。 “这是……” 如果说其他序号平平无奇的话，088属实是过于彰显自己的存在了。 它加了‘特效’。 “我竟然把它吸收了？！！” 陈牧舟面露愕然之色，他曾尝试吸收过腬权柄，并没有成功，权柄之于他，就像是无用的石头，协议在这一点上没有欺骗他。[注] 但转念之间，他便释然了。 088可不是简单的权柄，它是承载权柄的那个坑！ 司主只能是女性，这和承载权柄的坑有什么关系？ 它连权柄都不是，更无所谓坠不坠落！ 陈牧舟嘴角噙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他立即便想到了088的使用方法： 显然不能以普通权柄的方式来看待它。 它能自由的切换异化方向，也就是说，不同的异化方向，会让它成为功能不同的权柄， 它就像一枚可存储异化方向的u盘，或者一张写着异化方向的纸，可以随意擦除删改， 虽然，它同一时间只能承载一个异化方向。 坑是永恒的。 但，在现在的繁盛界，异化方向也是稀罕物。 陈牧舟打算把088当做一个发现异化方向的实验室。 利用‘权柄生产线’那一套，脑子里一有异化方向的脑洞，就把它丢入088，配合混沌演算，完全可以把088当做一个试验异化方向的反应釜。 不成功无所谓，脑洞多得是，总有成功的时候！ 只要成功一个那就是赚的。 “要是军座大人和帷幕拦截者谈好了待遇……” 想到这里，陈牧舟更是双目放光： 他还可以把试验成功的异化方向移除掉，存在脑海里，继续尝试其他异化方向。 等军座大人一放假，他们就去砸坑，启动生产线，将这些早就准备好的异化方向生产出来。 还能卡着点生产，一秒都不耽搁！ “我特么真是个天才！” 陈牧舟喜不自胜，这样一来，他甚至可以像挑选大白菜一样，择优选择异化方向： 他可以准备一大堆异化方向，优先将好用的落地成现实！ 而且，创造的异化方向多了，他也可以直接给088切换着用，需要啥就用啥，使其真正的成为万用权柄！ 陈牧舟感受到了帷幕拦截者的诚意。 “小白，来！” 满意的收起思绪，陈牧舟一招手，小白便迷糊着钻到他怀中。 她显然还不相信自己成了司主，整个人处于一种既激动又懵逼的状态。 陈牧舟能感到她在怀中轻轻的颤抖。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小白，从穹顶地板上召出一条带刻度的肉须。 “嘿，净身高一米五啦。” 陈牧舟咧嘴一笑，上次小白晋升源质领主，个头也蹿高了两公分，这次也不例外。 之所以说是‘净身高’，那是因为小白那对晶莹如白玉般的触角又回来了。 加上这对触角，小白视觉上又高了不少。 他抬手rua了rua触角，她立即哼唧一声，直接软在他怀里。 “这对角，可别给我折了。” “唔……不折了。” 小白一双大眼睛迷离着，绵软无力的应道。 “开工。” 陈牧舟笑着把小白抱到沙发上坐定，不多时便得到了新权柄的调用。 那是一只漂亮如美玉的活体白蚂蚁，像极了他在殷堡见到的那只小小白。 权柄序号：616。 蓝图：0.0。 描述：‘主宰’，‘需求性演化’，‘杂能’。 “嚯！” “小司雾还是给力啊！” 陈牧舟眼前一亮，小白是蚁后，刚被信标砸死的那个异灾是蜂后，所以他索性按‘蜂巢意识’为主体，抛出一个异化方向来。 混沌演算竟然真的把它完善了出来。 主宰，可以看做是是蜂巢意识的终极形态，女皇的恩泽可以照拂一个更广大的族群。 需求性演化，就如它的字面意思，可以根据女皇的需求，演化她出想要的子民， 575-异灾权柄，有一个名为‘反环境耐受’的调用，其效果似乎也差不多，但它是被动的跟随环境做出调整， 而小白这个，完全是主动的，有一种所想即所愿的从容感。 至于‘杂能’这个调用，陈牧舟搞不懂它是怎么被演算出来的，它指的是蚁后的子民可以利用繁盛界各种有机能量。 简言之，就是蚁群可以啥都吃，不忌口，菌子、肉、树木，橡胶、塑料、甚至是髓质都可以。 而且‘杂能’还附带一个‘减能耗’的小福利，蚁群吃一顿饭，可以管饱很久。 “针不戳！” 陈牧舟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开始耐下性子做起嵌合 。 由于帷幕拦截者的插曲，他手里攒压了不少‘活’，927，088，616……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088表现出了权柄的特征，它与其他权柄调用自动嵌合了。 虽然它只是个空权柄，只嵌合了个寂寞。 但陈牧舟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因为这样一来，等088有了异化方向，它仍旧会自动嵌合，无需额外费神。 于是，他开始一门心思搞起927和616。 在混沌演算效率翻倍的加持下，陈牧舟的进度快到飞起。 [公子，协议行动了。] 正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司脔的信息弹了出来。 …… …… 注：近期有几个章节扩写了一下，如308章，311章，312章，313章，327章等，基本是润色，情节内容没有改动和变化。 311章，312章，有部分新增日常内容，主角吸收腬权柄失败在312章。 不影响阅读体验，2024\/10\/10日之前读到这里的小伙伴，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之后无影响。 第356章 飞叶 曦河。 曦阳林地河段。 一个数十人规模的河畔营地正在修建中。 这是一个有旗子的营地。 虽然旗子只是一块普通的麻布，上面的图案也是徒手绘制，但在广袤林地大大小小的聚落中，敢打旗子，说明他们背后有一个强大的聚落势力。 这个营地背后，是一个名为‘飞叶’的聚落，他们旗子上的图案，也是一片飞行中的螺旋飞叶。 很久之前，一枚硕大无比的螺旋飞叶从天而降，它裹挟着尖刺与荆棘，拯救了这个岌岌可危的聚落， 至此，飞叶便成了该聚落的图腾。 飞叶所带来的好处不止如此。 虽然那枚飞叶最终化作一枚巨型的‘铅笔’飞走了，但它留下的荆棘开出了花，结出了果， 有人食用了果实后，竟然获得了传说中的异化能力。 聚落的人们将那片荆棘保护了起来，悉心培育， 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些果实，就是承载着力量的异化物质。 聚落有了异化者，一阶异化者，三阶异化者，甚至还有人进阶出了遗质，成为了传说中的觉醒者。 他们有的能催熟植物，有的能在身上生出坚硬的树皮，有的能召唤出一条狰狞的荆棘，有的，甚至……能控制自己的梦境！ 随着聚落的力量与日俱增，他们开始往外扩张，整合了周边的小聚落，最终打出了自己的图腾旗帜。 同时，他们也掌握了更多异化者的信息，知道觉醒者往上，竟然还存在着名为晋升者的位阶， 只要他们体内的遗质凝缩为一种名为‘源质’的东西后，他们会迎来质变，登临晋升之阶， 如果足够幸运，他们甚至会得到伟大存在的瞥视，成为祂的使徒。 然而，这么久以来，聚落中从未有人成功凝缩出源质，没有诞生过哪怕一个晋升者。 三阶觉醒者，已经是聚落高手的极限了。 聚落中的人们自然是疑惑且不甘的。 可并没有人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时，有人突然想起，最初之时，那枚螺旋飞叶是从东边飞来的。 往东边去，或许能找到困扰他们的答案，甚至……找到发射螺旋飞叶的超然存在。 于是，一场酝酿许久的朝圣之旅被搬上了日程。 这个飞叶聚落的河畔营地，就是他们旅行开启的第一站——他们决定利用曦阳林地不竭的木材，造一艘大船，沿曦河顺流而下。 而此时，营地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里面堆满了建船用的木材，他们的‘植物’亲和的能力，使他们建造效率惊人，大船下水指日可待。 “大家停一下！” 就在几十人挥汗如雨的忙活时，有人突然看向不远处的曦河河面，“你们看，那是什么？” “好像是……船？” “怎么这么大的烟？” 人们停下手中活计，疑惑的朝北方看去。 数公里宽的曦河河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黑点不大，但却拖着一条直入天际的黑色烟柱，看起来十分的醒目。 “什么情况？它是要过来？” “好像是啊，越来越近了！” 众人观望了一会，竟听到一阵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响，这动静似乎带着锈蚀味，像是一台燃烧不充分的老式拖拉机。 “我靠，是真的！它真过来了！” “帝国这是搞什么？不是不要我们了吗？” “你们看，船上那些是什么？是不是人啊？” 在众人的议论和观望中，那艘船越来越近。 他们也看清楚了这艘船的结构。 这并不是一艘正儿八经的船，连个全覆式船舱都没有，充其量是一艘机械动力的舢板。 舢板上挤着十来个黑色身影，这些身影显然也发现了岸上的营地， 待舢板更靠近南岸一些，那些黑色身影竟掏出疑似枪械的黑色长棍，朝着营地射击起来。 “草！抄家伙！” “妈的，就知道帝国没憋什么好屁！” 营地里的数十人顿时恼了。 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觉醒者们立即各显神通，有人召出了掩体，有人放出了荆棘， 在那艘舢板靠岸时，竟有一个壮汉抛出一个硕大的如松果般的果实， 那果实迅速绽开，嗖嗖射出一些尖刺，当场便有两个黑色身影中招落水。 “看着挺唬人的，结果是没有异化能力的废物。” 营地的人们这才注意到，那些黑色身影，都是身着某种厚实连体防化衣的帝国人，从头包到脚，看起来像是肥大的黑色怪人。 其中有一个帝国人的防化衣，竟然是金属质地的，这套衣服的背后，甚至有两条冒烟的排气管，随着机械轰隆声，不断的颤抖摇晃着。 “什么鬼东西？” 见这群帝国人下了船，立即举着黑色长棍，一边射击，一边朝营地包抄过来，营地众人乐了。 “搞笑，我可不怕枪子儿！” “就这点人，也敢来送？” 帝国不足十人，竟然直接对营地的几十号人发起了冲锋！ 胜负似乎早已注定。 帝国人除了放放冷枪，丢几个手榴弹，竟也没有其他招式，但营地中绝大多数，都是觉醒者， 很快，帝国人没折腾多久，便被逐一击破。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人啊？太虎了也……” 有人戏谑的笑着，走到一个倒下的帝国人身前，俯身便撕扯起对方的头罩。 “呃这……” 待那人把头罩一丢，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头罩下，竟然是一个年老体衰，发秃齿豁的枯槁老头，一副半截身子入土，一碰就散架的样子。 “草，晦气！” 那人骂了一声，看向其他人。 “我这儿是个老太太！” 有人喊道。 顿时有人去撕扯起其他帝国人的头罩。 “我靠，怎么全是老年人？”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怔愣一会，不约而同看向那个背后有排气管的铁甲帝国人。 这个帝国人身上的铁甲已经被打击变形，有血迹从内部渗出来。 众人折腾一番，才将那铁甲人的头盔摘了下来。 一个满头银发的矍铄老妪显露真容，她还活着，却也没了多少出气。 “奶……奶奶！！” 就在这时，营地中一个年轻男子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惊叫，一个箭步冲到老妪身前。 “奶奶，是我啊，我是小宝啊，你……你怎么……” “乖……乖孙？” 老妪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挣扎着抬起胳膊，眼角忽然淌出几滴浊泪。 “奶奶！” 年轻男子以为老妪要触碰他，忙往前一凑，岂料老妪胳膊突然落下，一手拍在胸前一个机械装置上。 几声咔哒声响了起来。 “为……为了全人类。” 老妪话音落下，她身上的铁甲轰然炸开，升腾的烈焰顿时将在场所有人吞噬。 一片残肢断臂被剧烈的冲击波抛洒天际。 而远处，火光映照的河面之上，黑色烟柱交织成林，集结成一片摧城的黑云。 第357章 影院 司脔的信息前脚刚到，卫星图便检测到了曦河上游的异常。 曦阳林地河段爆发了极小规模的战斗。 帝国一个船团在南岸登陆，迅速建立了滩头阵地，并开始在曦河上架设浮桥。 “卫星都不躲了……” 陈牧舟注意到，后续靠岸的大型船舶带来了一些冒着黑烟的重型机械。 有的机械是履带式的，有的竟然是长了腿的步履机械， 它们下船后，只分出少量留下来在阵地外巡逻，其他的径直进入广袤的曦阳林地，竟是就地砍伐起林地中的木材来。 “帝国要过冬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陈牧舟啧了一声。 这些帝国机械虽然造型丑陋，但效率却出奇的高，没多久，繁茂了不知多少年的针叶林竟被伐倒了一大片，将长期荫庇在苍翠树冠下的大地暴露出来。 卫星图清晰的捕捉到了那齐根切断的树桩，和不断扩展的光秃秃一片。 画面上的一切，再加上各种机械冒出的滚滚浓烟，竟使这片滩头带上了浓浓的工业朋克味。 “舔得可真干净……咦？那是什么机器？” 陈牧舟发现，那些被砍伐下来的木材，被迅速送入一个满身烟囱和液压结构的大型履带式装置中。 它就像吃木材一般，来者不拒，随着它突突的喷薄着烟气，一些焦黑的块状物被它生产出来， 一些步履式机械举着挖掘机铲斗似的爪子，将块状物举起，移送到一种履带式运输机械上。 那些运输机械装上十来个这样的方块，便掉头折返，回到了南岸边的驳船上。 “炼炭？” 陈牧舟眉头一凛，“确实，不管是不是繁盛生物，只要炭化了，啥异化影响也消除了……” “这就是协议的大动作？再用一次解释权？” 他自语着，看了一眼大脔帝国北部边界以及苍曦帝国纵深处，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没有奇怪的黑色机械和人群集结。 “就这？！” 来自帝国的异常，竟只有曦阳林地那一处，陈牧舟面露疑惑。 “帝国只是在为过冬备炭？” 这里面有协议的影子，陈牧舟显然不大认可这个推断。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在帝国威城方向，有数道浓烟滚滚升起。 陈牧舟对这座城市并不陌生，这是他测试菌路极限距离的地方，距离阳城港有五百多公里。 那些烟柱是从高往低扩散的，那显然不是正常的烟柱，更像是什么东西的航迹。 眼看着烟柱画出一道道的平滑的曲线，如一枚枚逆飞的流星，陈牧舟脸色一愕，“导弹？！” “什么情况？帝国不是摒弃电子产品了么？” 陈牧舟立即将画面同步到西北，“帝国怎么还会发射导弹这种东西？” [我们监测到了这次发射，那不是导弹。] 简二小姐迅速给出了回应。 [那上面一个电子元件也没有，没有任何制导设备。] [安心吧，司零权柄在全天候监控帝国的用电状况，哪怕一台收音机都逃不过权柄的制裁。] “……”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结束了通信。 “晨曦，返航，去酒店。” “是，舰长。” 陈牧舟回到沙发上坐下，一边思索，一边继续做起了嵌合。 他感觉哪哪都透露着诡异。 想了想，他调出梦界面板，看了眼承载着‘潘多拉盒子’的那枚果实的普及率。 91.12%。 见大脔帝国九成人口已经吃下了‘潘多拉果’，陈牧舟稍稍松了口气。 他侧脸看向沙发一侧，小白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抱起她，将她送回‘蚁后巢穴’，这才回到穹顶，给司脔发了一条信息。 几乎是在信息发出的瞬间，穹顶墙壁便轻轻涌动，红衣如血的脔女王翩然走了出来。 “公子，何事？” “脔脔，先给你设计个房间。” 陈牧舟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拉起司脔的手，来到穹顶窗口边，由司脔挑选起模版。 由于这艘船本身就是司脔覆层的变体，陈牧舟无需解释太多。 司脔看了一圈，一眼便相中了一个带私人影院的套间。 “……” 陈牧舟嘴角抖了抖，司脔显然选的不是房间，她只是看上了那个影院。 “也行吧。” 他点点头，那也是唯一一个带影院的模板，他下达了生成指令， 不多时，陈牧舟便带着司脔出现在套间之中。 影院隔壁，是休息区和电竞房二合一的卧室，司脔对影院很满意，但对卧室没什么要求，她凤眸淡淡的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直到她看到墙边的一排空架子，她才疑惑问道，“公子，这是什么？衣柜么？” 陈牧舟循声看了过去。 这房间毕竟是模板，属于刚有软装，跟房主生活有关的东西还要房主自己张罗，所以都是空的。 就连影院也没有什么电影可放映。 “呃……这个是手办柜。” 他应了一声，顺带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手办。 “妾身懂了。” 司脔若有思索的点点头，“放些喜欢的小玩意。” 下一刻，司脔俯身，从地板上生成一只猫儿大小的异形，在异形狰狞的乱吼乱叫中，她把它抱起来，塞到手办柜中。 “……” 陈牧舟一哆嗦，他感到了深深的孩怕。 不理会那只小异形在柜子里乱窜，他带司脔回到隔壁影院。 他迅速去了梦界，蓝图拉满，开启叠梦，把他这辈子看过的电影动漫之类的全部复刻出来，就连他玩过的游戏，也在梦界云的辅助下，复刻成了蓝星版本。 之后，他退出梦界，将这些一股脑转移到晨曦号的核心存储器，又将调用编号同步给了司脔。 “脔脔，你先看会电影，我把嵌合做完，再说正事。” “公子，你忙便是。” 司脔点头，她看到满满当当的列表，眸光璨璨，当即便找了个雅座，点映起来。 陈牧舟则坐在她身旁，刚准备做嵌合，司脔倾身过来拉了拉他的胳膊。 “公子，没有爆米花和可乐吗？” “呃……” 陈牧舟一怔，这玩意倒是不难搞，但飞船上真没有，他想了想，道，“映萝，整点薯条和炸蘑菇来。” 没几分钟，一条肉须便把‘点餐’送到了司脔面前。 “舰长，下次这种事情就不要找百里映萝了，你给我钱，我给你做。” 姜晨曦的声音从肉须上传来。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立即脑补出厨房里几条肉须炒菜的画面，迅速摆手，“一边玩儿去。” 第358章 导弹 司脔看完了《黑客帝国》的第一部，正准备看下一集时，陈牧舟做完了嵌合。 “脔脔，下次再看。” 陈牧舟笑着抬手在司脔眼前晃了晃，将她从剧情中拽了回来。 “公子，如果把一些新生的认知体投入矩阵，会不会产生无源语？” 司脔意犹未尽，眸光熠熠的问道。 “不可能。” 陈牧舟果断否认，“脔脔，你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想法的，你看看根主和根系那帮咸鱼的现状……” “这样……” 司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用素手拈起一根炸蘑菇，塞到陈牧舟口中。 “……” 陈牧舟一怔。 “蘑菇好吃。” 司脔解释道。 “点我呢是吧？我更喜欢吃肉。” “公子误会了。” 眼看陈牧舟大脸凑了过来，司脔抿唇道，“虽然蘑菇好吃，但妾身还是喜欢爆米花和可乐。” “小宅女。” 陈牧舟捏了捏司脔的鼻头，拉着她起身，“走吧，脔脔，我们该办正事了……妈耶！！” 一只异形嗖一下从他脚边窜了过去，他差点吓得跳到司脔怀中。 司脔凤眸瞪了那异形一眼，后者吐了下内槽牙，灰溜溜的回到了隔壁的手办柜里。 穹顶之下。 晨曦号航线已经标定在酒店上空。 “脔脔，你的杀三进一耽搁很久了，你是打算晋升，还是……” 陈牧舟神情凝重的拉起司脔的手。 “？” 司脔显然不知道陈牧舟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最近诞生了不少权柄，司雾、小白她们都晋升了，可‘月堆’的事情，耽误了你很多时间……” “公子的意思呢？” 司脔明白了陈牧舟的意思，不答反问。 “我不想你现在晋升。” 陈牧舟说罢，立即解释道，“上次你进阶，除了‘信息熵’，能力上并没有实质变化，也没有接触到蓝图，我怀疑，这是一个进阶陷阱，所以你才那么轻易的掉下来……” “要迈出这一步，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当然，你急于晋升也没关系，我也支持你……” “公子。” 司脔打断了陈牧舟的话语，她凤眸微弯，勾起殷红的唇瓣，“妾身听你的呢。” “？” 陈牧舟一怔，“不再想想？” “不想了。” 司脔摇头。 “为啥？” 这可是关乎到司脔切身利益的事情，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司脔答应得这么干脆。 “司茸权柄跟妾身一样多，公子也没让她晋升。” 司脔郑重其事道。 “……” 陈牧舟心里直道好家伙，简单粗暴的脔式攀比，这很司脔。 “而且，妾身觉得，公子开放的蓝图嵌合调用，比进阶更好用呢。” 司脔又道，“十三枚权柄的嵌合，那也是妾身未曾接触过的力量。” “呃……也是！” 陈牧舟释然，对面这位可是一头‘顶级掠食者’，是能随便用别人的嵌合调用干掉一名从司的存在， 他汗颜的点了点头，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脔脔，你知道协议的蓝图上有多少权柄或者调用么？” “具体不知道，它没向妾身开放。” 司脔摇头，“不过据妾身了解，它掌握的权柄数至少过百了。” “嘶……” 陈牧舟面色复杂，他点头消化了这个信息，这才切到下一个话题： 他现在搬家到了晨曦号上，协议并不知情，所以协议疑心病犯了，再派鸟找过来，第一时间还会是来宁城酒店找他。 就算想演它，陈牧舟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它折腾，万一赶巧出了远门忙别的事，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他和司脔商讨了一下对策。 脑洞有很多，他甚至想到了死遁，不过，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司脔的方案： 她在酒店藏一小片覆层，察觉到协议派鸟过来，她就生成各人的行走体，装作他们还在酒店正常生活的样子。 老婆用她自己的覆层扮演他，起码不会有什么芥蒂。 如此一来，晨曦号也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神出鬼没下去。 陈牧舟索性让晨曦号上升至一万米高空。 该海拔高度的环境，在飞船的承受范围之内，但不会有鸟飞到这个高度，不必担心协议的鸟歪打正着撞到飞船，或者降落在飞船上。 处理完了这些‘琐事’，陈牧舟又与司脔交流起胧城的情报，可没说几句，他突然发现，穹顶里的卫星图窗口竟然黑了一块。 “？” 陈牧舟疑惑的凑上前去看了看，发现黑掉的那块，信源是天镜卫星星座阵列的7号星。 就在刚刚，该卫星的信道切换成了离线状态。 “什么鬼？” 正不解之际，陈牧舟就看到天镜3号，天镜9号，天镜11号等信源陆续离线，反映在卫星图窗口上，便是一些黑色条块，这使卫星图显得残缺起来。 [天镜星座遭到帝国攻击，有六颗核心星被摧毁了！] 不等陈牧舟发消息询问，简冬竟主动发了消息过来。 “？！” 陈牧舟神情一愕，立即回应道，“该不会帝国发的那些冒黑烟的东西打的吧，你不是说那不是导弹么？” [我们也不确定。] [我们打算让剩余卫星机动调姿，并修正卫星相机的焦距，争取捕获到异常情况。] [这也我是联系你的原因。] “啥原因？” [通知你卫星图暂时没法用了。] “……” 陈牧舟无语，“夏夏，你还挺幽默。” 他又分析道，“我觉得，那些玩意应该是导弹，帝国在地面上打铁时就在精准的躲避卫星，这说明他们知道你们每一颗卫星的确切位置……” “只要计算足够准确，没有电子仪器，纯机械制导也能把卫星打下来。” [牛顿先生，你说得对。] 卫星图上又少了天镜15的信源。 [但导航的不是机械。] 简冬回应着，同步将一段视频发了过来。 “这是……” 陈牧舟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视频是刚刚离线的天镜15号近景相机拍摄的。 画面中，一枚黢黑的弹头拖着航迹摇晃着追了上来， 弹头的前端是一面暗色的玻璃，透过玻璃，竟能看到一个银发老者坐在弹头里！ 那老者……正在驾驶这枚弹头。 弹头靠近卫星后，便立即爆炸，陈牧舟注意到那老者似乎一直在激动的喊着什么。 看口型好像是……为了全人类。 第359章 美味 “老人？” 陈牧舟不可置信道，“疯了吧？” 他第一反应觉得，这个老头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至少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一个人类要想要乘坐火箭上天，起码要拥有过人的身体素质。 然而仔细观察下来，他否认了这个想法。 这老人并不是什么老牌航天员，为帝国完成什么光荣的任务。 他双目充血，干瘦的皮肤上满是老年斑，头上的银发稀疏斑秃，身体不正常的痉挛，仿佛随时能散架一般，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看起来，更像是不重要的……一次性消耗品。 而从这老人激动的状态和异常的狂热看来，他仿佛要燃尽自己，最后那么一哆嗦。 他显然是一副嗑大了的样子，或者被‘肾上腺’素之类的什么东西吊着。 “……”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他知道帝国为什么不避着卫星，就直接来到隔离带上搞事情了，他们直接反掉了卫星。 似印证了他的猜测一般，没等多久，整个天镜星座基本上被打残了。 穹顶内的卫星图黑了一大片，整个窗口像坏掉一样，斑驳不堪，好在不多时，信道重组，窗口恢复——卫星图又切换到了另一个星座。 那是西北军位于蓝星同步轨道上，携带着合成孔径雷达的资源勘探卫星——帝国发射的这批‘载人导弹’似乎没有能力企及三万六千公里高的同步轨道。 新的卫星图是合成孔径雷达成像的透视图，画面几乎由明暗不定的单色线条构成，失真且分辨率打了很大的折扣，但多少还能发挥出卫星图的价值。 [凑合用吧，过阵子我们会把新的天镜星座打上去。] 将一切调整完毕的简冬道。 “夏夏，帝国在北岭那边有什么动作么？” 陈牧舟问道，“起手反卫星，我感觉他们在憋什么大招呢？卫星是你们的，他们针对性很强啊……” [你觉得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会接招的。] 简冬应道： [北岭那边全是帝国的骑兵，望苍到北岭那一带的草原都快被他们啃没了……] “骑兵……” 陈牧舟唇角动了动，简冬在小本子上提过这事，说什么‘殷氏养马，今夕何年’，属实有点离谱。 他想的显然要多一些。 养马是一件成本高昂，性价比极低的事情，费力不讨好， 帝国都穷到出来炼炭了，还有余力养骑兵，这属实奇怪，还要拿这个对付西北的钢铁洪流？ 陈牧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原因我们会查清楚的。] 简冬肯定的回应道， [以前有过骑兵战胜现代军队的战例，我们不会掉以轻心的。就算帝国派出长矛兵和弓箭手，我们也会全力以赴。] “行吧。” 陈牧舟点头，他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道，“夏夏，还得麻烦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有个飞行器，生物嵌合飞行器，环境抗性有些差，我想让你们帮我设计一个保护壳……” [什么要求？] “首先，保护壳不能太重，它自重四吨左右，极限推力只有十七多吨，所以整体不要超过六吨……” 陈牧舟道，“再就是要能承受住大温差，区间是绝对零度到零上三百度，还要能防各种射线，要绝对密封，能适应真空环境……” [打住！] [你这不是要的航天器外壳吗？] 简冬没好气道， [拐弯抹角的，藏什么呢？来一趟西北也遮遮掩掩的……] “你就说能不能弄吧。” [我说不能你信么？看在你灭了拟形的份上……什么时候送过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就让它过去。” 陈牧舟点头道，“它那个货仓，你也给我包一下，跟外壳一样就行，对了……你们那个等离子护盾，给我也加一个。” [你怎么不去死？] 简冬没好气的中断了通讯。 “晨曦，把机库里的那艘小艇发到西北去。” 陈牧舟尬笑一声，冲姜晨曦的窗口说了一声。 “……” 见姜晨曦错愕不动，他挑眉问道，“你怎么回事？下个月的工资不要了？” “啊……要，要的！” 姜晨曦回过神来，死鱼眼也在同时明媚起来，“舰长，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认识简军座，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们讨论的，竟然是那么大的事情。” 姜晨曦拍拍胸口，这才说道，“报告舰长，小艇已经启航了。” “嗯。” 陈牧舟点点头，转身走向在沙发上小憩的司脔。 “如果不变得强大，就会变得……美味，嗯，我可得……” 刚走两步，陈牧舟竟听到姜晨曦发出一声嘀咕，他回身一看，就发现死鱼眼正灼灼的盯着自己，对上视线，死鱼眼弯成月牙，毫不躲闪。 “……”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点点头。 确实，姜晨曦对这句话，很有发言权。 她刚刚像是开悟了。 陈牧舟对此也算喜闻乐见，他想了想，给铁血军发了一条信息，让安晴去接手帝国的源质回收部门。 帝国这几日回收的源质已经足够多了，也该让源质吸收圣体发挥其真正的作用。 他要让安晴把这些低阶源质合成到极限，也就是完成了杀三进一的从司源质，按照司脔的说法，那应该叫三阶从司源质。 权柄池暂时没坑了，这并不耽误他做好准备。 他要从安晴开始，让身边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员成为三阶从司。 至于权柄生产线，虽然暂时启动不了，但权柄不是非得生产出来。 他还可以抢。 想到这里，他坐回司脔身边，“脔脔，是时候去……” “选择是弱者在面对强者时产生的幻觉。” 司脔煞有介事的呢喃着，眉眼间若有所思，“希望是典型的人类妄想……” “呃……” 陈牧舟嘴角一抽，他立即激活蓝图，后台打开船内监控， 果不其然，在司脔房间的私人影院内，另一个司脔行走体正搂着一只异形，惬意的倚靠在雅座上看电影。 她刚才说的那两句话，正是《黑客帝国》第二部的名台词。 …… 第360章 霎 “脔脔，别在船上神出鬼没，怪吓人的。” “妾身下次知会公子。” “那只小异形千万别放出来。” “知道了。” 神州帝国西南群山，连绵雾霭深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穿破迷雾，走到一道发光的壁垒之前。 矮个子是一名身姿妙曼的墨衣女子，高个子只能看出是个人形生物，粗壮憨实，看起来像墨衣女的跟班扈从。 两人头顶都生有金属材质的角状物，衣服上有水墨洇染的痕迹，像动态的‘罗夏测试’，有点独特的韵味。 这两人，便是被激活的两枚钥匙了。 他们一个叫‘凛’，一个叫‘霎’， 陈牧舟利用和控制行走体差不多的方式，接管了那枚名叫‘霎’的钥匙。 穹顶里的沙发摇身一变，成了他的新驾驶舱。 司脔对‘优质的大脑’有特殊的炮制技巧，所以陈牧舟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确保他在使用‘钥匙’时，不会穿帮。 而他们面前的发光壁垒，正是‘胧城’的城墙。 那是一些连绵的大型泡状物，厚厚的一层，上面流淌着各色的霓光，让陈牧舟不由想到了前世帝都的标志建筑‘水立方’夜间开灯的样子。 不过他眼前的这些泡泡是真的，每个泡泡流光的表面都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层叠组合在一起，像一只只深渊巨眼，给人一种诡异的窥视感。 司脔用‘钥匙’来了好几次了，她拉起陈牧舟，轻车熟路的径直走入泡泡之中。 泡泡是真的泡泡，触感像小白洗澡时故意拍打出来的沫沫，凉滑但不沾身。 从内部看，周围层叠的泡泡就像是填满了四面八方的眼睛，窥视感更严重了。 陈牧舟若有所思，这或许就是胧城的‘会员审查机制’了， 走了数百米，两人才穿透了这层泡泡壁垒。 陈牧舟抬头一看，泡泡壁垒一直蔓延到天际，形成了一个巨型的穹盖，将视野中的一切笼罩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穹顶啊……” 他不动声色地感慨一声。 因为提前做过功课，陈牧舟知道，整座胧城，包括泡泡穹顶在内，都是‘司胧’的环境， 四下看去，地面上仍旧点缀着许多泡状结构，有的像建筑，有的像街灯，有些像路牌，更多是只是某种发光的形状， 之所以说‘点缀’，是因为城市的主体，是一副更诡异的样子。 行走的内脏，侃侃而谈的房屋，漂浮的光团，各种诡奇的生物，以及游走在其中的‘人’。 即便见识了不少地狱绘卷，陈牧舟还是被重新开了次眼。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座城市光污染极其严重。 怪不得卫星图上连细节都看不清，会发光，好像是这些牛鬼蛇神追求的某种审美， 陈牧舟感觉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色彩，仿佛置身于赛博朋克的世界，甚至还要夸张一些。 同时，他也见识到了繁盛实体的多样性，知道了‘奇形怪状’压根没有边界。 他只感觉一双眼睛完全不够用，不知道该将注意力放在哪里。 “这边。” 这时，司脔拉了他一下，带他踏上一条发着光的道路，道路触感绵软，仿佛踩在棉花上。 陈牧舟发现，来往的认知体似乎对司脔控制的‘凛’很是敬重， 起先，他还以为‘凛’身份特殊， 通过聆听路过的认知体的谈话，他才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胧城，繁盛认知体之城，它的准入门槛竟然是源质领主， 所以，这座城的现状是，代行者多如狗，从司满地跑。 ‘凛’的特殊，并不是因为她是一个一阶从司，竟只是因为她拥有一块‘人源质’。 尽管城里人形认知体不少，但通过人源质转化出来的人形却不多，天然有着高‘人’一等的感觉。 认知体对‘外显’有些独到的见解和追求，就像是对待某种‘奢侈品’。 ‘发光’，就好比轻奢，新锐，高定，豪车…… 而人源质转化的人形，则更上一个段位，低调、含蓄，返璞归真…… ‘凛’在认知体中的形象，大抵是一个开豪车的富婆。 “6！” 陈牧舟感觉自己有点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意思，这些认知体还挺会玩。 更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听闻胧城有稳定的‘人源质’渠道。 这特么是什么鬼？ 人源质是苍曦帝国的产物，而位于遥远西南的胧城显然跟帝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稳定的人源质渠道，这说明有稳定的产出以及供需关系， 陈牧舟突然有些细思极恐。 “关键是，人源质还被推到了如此高度……” 他抬眼审视着形状各异的认知体，竟莫名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违和， 说不出是‘沐猴而冠’，还是‘叶公好龙’，总归是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座城市，没有真正的人类，却处处有人类的影子，它们所用的神州语，彼此的称谓，在城中的行为，甚至‘城市’这个概念本身，都像是对人类文明的刻板复刻。 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也有点形而上学。 在司脔的带领下，陈牧舟粗略的将这座城市的‘风貌’过了一下，也算对这里有了基础的认知。 当司脔带着他进入一个疑似发光龟壳的巨大穹隆结构时，陈牧舟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这里，竟然是一个认知体交换信息的地方。 信息有情报，也有类似‘人源质’这样的实物， 有的信息是公开的，有的则是有偿的，需要支付‘源质’，才能有所收获。 而陈牧舟和司脔刚到，就赶上了一个免费的大新闻： 在认知体们之间，流通的一种名为‘拟作成’的道具失效了， 这竟然是一种‘一次性’的权柄调用，是城内认知体之间的硬通货， 有的认知体只是将此事聊做谈资，有的则哭天抢地， 后者，要么是高价入手过‘拟作成’，要么是囤积了一堆的‘商贩’，更有甚者，前脚刚入手，调用便失效了， 陈牧舟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些喜欢‘天台集合’的韭菜们。 “好家伙，这是把调用做成产业链了？” 了解的差不多了，陈牧舟带着司脔，找‘人’多的地方凑了上去。 第361章 胧城 “原来是这么个一次性调用……” 公开性的信息，并不难获取。 它们有的如常识一般，摆在明面上；有的则流转在认知体们的谈吐之间，随处可闻。 这对陈牧舟来说，简直就是被丢在地上，唾手可得的情报， 毕竟，胧城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和未知的，捡到的任何只言片字，都是有价值的收获。 更何况陈牧舟还目的性极强的四处凑哄，自然颇有收获。 流通在认知体之间的道具，竟然是对司主权柄力量的一次调用。 比如失效的‘拟作成’道具，它竟然是拟形司主开放的调用力量， 拟形权柄都无了，这些调用自然会失效。 让陈牧舟一言难尽的，是‘一次性调用’的这个形式。 它本质上是从司主手里勾兑出来的支票，得到这个调用的认知体，通过司主提供的媒介，发起调用申请，取得司主同意，激活调用……效果类似于得到司主级的一次出手。 有点呼叫火力支援的意思。 陈牧舟很快看透了其中的门道。 这玩意显然对司主有约束力，因为是司主决定自己的调用给谁用，无论是永久的，还是一次性的。 那谁能保证，司主发出去的每个‘一次性调用’都奏效，必被执行呢？ 除了协议，陈牧舟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他甚至发现了佐证： 在这些认知体的交易中，他看到了一些蠕动如小蛇般的肉须，那是……司脔的一次性调用。 司脔给出的调用，只有两个去处，一个给了他，另一个给了协议。 她甚至不是胧城的会员。 这种‘道具’的直接来源显然不是司脔。 结合蓝图，产出这种‘一次性调用’并不是难事，甚至在陈牧舟看来，这种调用过于简单粗暴，甚至有点‘low’。 它本质上和‘五号种子’是同一个东西， 只不过后者，集各种调用嵌合于一身，有完整框架支持，是陈牧舟精心打造的一个体系。 “不过话说回来，能把这玩意想成可流通的‘商品’，也是有点东西……” 陈牧舟四顾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嵌合过的一次性调用，这让他有些意外，便将此事记在心里，打算深度了解一下。 而眼下，他的主要任务还是和司脔一道，粗过一遍胧城的信息，了解这些认知体的生态，搞清楚协议在酝酿什么。 胧城内显然存在某种安全机制。 逛到现在，陈牧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认知体打起来，或者强大的认知体把弱小的给当源质吸收了的事情发生。 这放在争斗不断的繁盛界，多少有点反直觉。 这些认知体并不担心自己被突然攻击。 当然，城里还是有差异和阶层存在的，陈牧舟注意到，作为最低准入门槛的源质领主，是城里的最下层，充斥在城内的各个角落，犹如人类世界的贱民。 于是，他很快发现了从司、代行者、源质领主这条从高到低的歧视链。 “特么的不能学点好的……” 陈牧舟无语的啧了一声，他灵机一动，开始从不同位阶出发，观察这些认知体的行为。 有目的的换了视角后，他很快就有了有趣的发现： 被源质领主们挂在嘴边的，是‘信息级数’和‘能量级数’这两个概念，这似乎是它们完成‘杀三’后，‘进一’之前的一个硬性需求。 一个门槛。 本质上是需要源质领主掌握的异化信息和能量，达到一个量级。 陈牧舟对此并不陌生。 从源体开始，异化者便没有新能力入手，有的只是对已有能力的强化与精修， 而代行者们讨论的除了这两个概念外，还会不断的提及‘掌控’这个概念，这显然是属于代行者的那个门槛。 陈牧舟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沈语棠在与疼月对抗时，声称自己突破了什么‘瓶颈’的事情。 疼月的一次认知扭曲覆盖，沈语棠需要重复千万次修正，而两人的对抗又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他当时心疼沈语棠像工厂里的‘打螺丝女工’，在她自称突破瓶颈后，他还感慨过‘重复是一种力量’。 基于此，陈牧舟大概明白了代行者们所言的‘掌控’为何物了。 至于从司们讨论的，那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异化方向了， 当然，从司们的门槛，显然不只是异化方向，要成为司主，他们还得等蓝图有坑。 “嘶……” 一通观察下来，陈牧舟感觉自己大抵能将上位等阶的晋升逻辑给串起来了。 一个异化者进入上位等阶，先在使徒级积累足量的异化能力，在源体级稳固这些能力，又在源质领主级、代行者级，从信息和能量两方面继续强化， 信息级数决定了这些能力的理解深度，能量级数决定了这些能力的强度，而‘掌控’，决定了这些能力的熟练度。 到了从司，便是异化者将这一切吃透嚼烂后，以之前的层层准备为基础，无中生有，拿出自己的东西了。 这就像是一场大考，一场海选。 因为终点席位，只有1024个。 “繁盛界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将这些信息一串，陈牧舟一阵恍惚，忽然有种在胧城开个‘辅导班’的冲动。 同时，他又有了一些新的明悟： 胧城的认知体们讨论的，是认知侧的晋升之道。 它们要付出努力和时间，再加上不可或缺的运气，才有那么一丝抵达终点的可能。 很刻意的晋升途径。 在这些认知体的讨论中，除了那条位阶歧视链之外，它们对无知体的鄙夷，充斥在言语内外，仿佛是一个越不过的话题。 在认知体们眼中， 无知体就是‘泛滥低劣’的代名词，它们不配与认知体相对， 因为它们几乎所有的力量都来自认知侧的丢弃与坠落——无知体没有进阶策略，也就无所谓努力，开始即终点。 陈牧舟对此并不认可。 他不否定认知体的骄傲，但他更尊重事实，茫茫繁盛界，反倒是被认知体们看不起的无知体，占据了主导地位。 就连协议也曾说过，无知权柄的数量明显多于认知权柄，认知权柄一直在不断坠落， 此消彼长，似乎能看到结局。 而无知体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便可以坐享其成，这或许才是无知侧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在陈牧舟这个局外人看来，胧城的存在，不排除认知体们抱团取暖的意图。 它们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陈牧舟还发现，它们对人类文明的刻板复刻，已经有了‘群体合作’的影子， 但人类文明之所以成为人类文明，除了‘群体合作’之外，还有一个更关键的‘社会分工’。 这也是陈牧舟一眼违和的原因。 接下来的时间，他跟着司脔去城内其他地方转了转，观感大差不差，基本没有跳出他分析出来的框架。 只可惜，在公开免费的信息中，与协议和其他司主相关的情报少之又少， 直到司脔带他来到一片名为‘珍享俱乐部’的区域，陈牧舟才感受到了协议‘憋大招’的氛围。 胧城又被认知体们称为‘珍享之城’，这个俱乐部也是得名于此。 这里有一些更前沿的信息，不过都不是免费的，司脔之前来时，已经用‘凛’的遗产打点过了。 在这里活动的认知体，基本都是从司级， 刚来的这里的一瞬间，陈牧舟以为自己回到了人类世界，只因为在这里活动的，都是各色型男靓女， 可他感觉不到一丝亲切，反倒有些脊背发凉： 这里的从司和‘凛’一样，人手一块人源质，是认知体中的‘高富帅’和‘白富美’， 所以，它们整这么一个‘俱乐部’，倒也显得很合理。 一想到这些俊男靓女背后，是各种不可名状的繁盛实体，而每一块人源质，至少出自一位人使，陈牧舟就感觉细思极恐。 北方帝国与繁盛界的联系，比他想象的要密切。 陈牧舟继续往‘人堆’里凑，不动声色的汲取着碎片化的信息。 于是，从这些认知体口中，他第一次真切感觉到了司脔在繁盛界的名声，以及认知体们对她的态度。 在这些养尊处优的认知体纨绔口中，跟司脔相关的事情，显然是某种不可多得的谈资， 只一会的功夫，他就听到了不止一个‘司脔笑话’， 那是对司脔的极尽轻蔑与嘲弄，没有一句好话。 甚至‘珍享之城’这个名字，本身就蕴藏着对司脔的极大恶意。 “珍享之城”，其字面意思是‘珍美独享之城’，表面上看起来贴合胧城会员邀请制那一套，一些认知体集合起来，圈地自萌，珍美独享。 而在神州语中，‘珍美独享’，又被称作‘禁脔’。 陈牧舟听得上火，反倒是司脔拉着他的手，制住了他的冲动，反过来安慰道， “公子，妾身不在意这些。” 司脔无所谓道，“妾身早已习惯了。” “……” 陈牧舟神情怔怔，一时间想了很多。 协议就像是一条锁链，套住了司脔这只大猫，但司脔的反应，让他想到了《侏罗纪公园》里的一句名言，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她适应了现状。 没有怨言，没有牢骚，没有恼恨，她过着她的日子，走着她的道，固执而认真的活着。 这或许是她性格的成因，她不恃娇，不扬媚，遒韧如猛兽，接受一切，只靠自己。 “脔脔……” 陈牧舟突然很庆幸自己介入了司脔的生活，哪怕费尽心机和手段。 他回握住司脔的手，突然咧嘴笑道，“公子问你个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 司脔挑眉。 “你猜，它们还能笑多久？” 陈牧舟抬头看了眼天际，随即微微眯起眼睛。 “？” 司脔满是不解。 “笑不了多久啦。” 陈牧舟给出答案，拉着司脔走向俱乐部深处。 俱乐部中，像司脔和陈牧舟这样，一女一男的搭配还有不少，有的甚至是一女多男， 女为主，男为仆。 这是从司们的现状。 因为……男性从司到了三阶，便到头了，异化方向对它们来说没有意义，它们可以通过源质继续强化下去，但权柄永远不会降临。 源质到权柄，是真正的质变，是无法通过堆量企及的， 所以，它们在本系再无所进之后，通常会在女性从司中择一潜力股，助其进阶，从而作为从凤之臣，在新异化方向诞生后，获得更多的源质资源倾斜，继续把量堆下去。 当然，也有扎堆在一起的男性从司。 它们有的或许是没有找到那一支对上眼的潜力股，有的，则是一些固执的打算继续晋升的另类认知体，抱团取暖，寻找突破性别限制的办法。 “……有趣的生态。” 陈牧舟啧了一声。 令他意外的是，在这一堆男性从司中，竟然没有一个脔系从司。 他知道司脔是广撒网的，脔系不应该如此冷清。 一问司脔，他尴尬的笑了。 繁盛界的脔系认知体，死的死，坠落的坠落，不少还是出自陈牧舟的手笔，比如李泽阳和那只茧虫等， 羊咩咩那次，几乎把脔系认知体打包送到了无知侧， 由于司脔本身就在繁盛界不受待见，她无力重整旧摊子，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隔离带的人类异化者身上。 于是便有了批量脔使的诞生。 所以从那时起，她的认知系从司，只会从人类异化者中诞生。 当然，她身边也不是没有从司级，比如那只灰色巨鸟就是从司，但那是她的熔铸体，是覆层的一部分，和行走体差不多。 只可惜，她的广撒网太过简单粗暴，以至于她在人类异化者中也没有讨到好。 之后，两人正式接触，那就是陈牧舟熟悉的展开了。 了解了这些，陈牧舟紧了紧了司脔的手。 这只‘大猫’的铲屎官，他当定了。 她闭门造车，不得章法，做了不知多少错事， 站在她的立场看，她或许没什么错，她只是在适应，只是在努力的活出自己的道路， 陈牧舟自不会教她什么对错，也不会按着她的头，迫使她为错误买单，给她修正出正确的道路， 他要做的，只是让她看到更多的选择。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而认知体懂得抉择。 …… 第362章 胜率 （上章有一千字左右的新增内容，24\/10\/14。） …… …… 在陈牧舟的主导下，两人继续在珍享俱乐部里游走，撒抹着。 就在他四处凑哄，白嫖各种信息碎片时，俱乐部外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嚣。 俱乐部内的从司们停下讨论，或侧耳聆听，或起身观望。 “听动静好像是地龙回来了。” “走，出去看看。” 从司们说着，不约而同的朝俱乐部外走去。 陈牧舟和司脔对视一眼，也缀行在人群后，跟了出去。 喧嚣的动静并不远，闻声而来的，还有其他没有人形化的从司和代行者、源质领主……仿佛整座城的认知体都聚拢了过来。 不多时，喧嚣处便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群认知体围成一个大圈，对着圈中的一片空地交头接耳。 由于聚拢其中的认知体有太多的奇形怪状，很多都是庞然大物，‘霎’这种大块头，都只是勉强能看清前方，更别提‘凛’这种小个子了。 司脔显然也没见过这般场面，她踮着脚尖，也在好奇的张望， 陈牧舟见状，索性俯身抱住她，一把将她扛起，让她安坐在肩头。 司脔身形一僵，但很快适应了现状，顺手扶住了‘霎’的一只角，享受起这个更开阔的视野。 陈牧舟咧嘴笑笑，将司脔的手从角上转移到脖子上。 “来了！是地龙！！” 这时，人群前端爆发出一阵欢呼，不少认知体激动的手舞足蹈。 陈牧舟感觉脚下大地颤抖，肩膀上的司脔也随之同颤，为了稳住身形，她下意识的搂住‘霎’的脑袋。 很快，一声低鸣盖过了现场的纷杂。 那片空地开始起伏吐息，地面上的一些石块和碎屑被气浪吹开，势如鲸喷。 不多时，一个发光的圆形地台从地面上探出，地台是透明的，直径有数十米，上面流光纵横，似乎和胧城城墙的泡泡是同一种东西。 但很快，陈牧舟就不这么认为了。 只听地台发出一声嘶鸣，它竟又往上耸动了一下，随即整个台面像开花一样绽放开来，露出一枚枚半透明的花瓣。 花瓣层叠瑰丽，上面有发光的丝绦垂下，白闪闪的一片，使地台看起来像海底的某种海葵，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随着轰隆一声，地台又耸动了一次，整个巨型‘海葵’歪斜着砸倒在地，陈牧舟才彻底明白了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所谓的地台，竟是某种地下生物的头部，那些发光花瓣，竟然是它环状层叠的牙齿，它的开花绽放，不过是它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而那些发光的丝绦，就像是将它固定在地面上的锚，它们触地绷直，将这个巨大的发光脑袋锁拽在了地表之上。 一条……发光且透明的地下蠕虫？ 这就是从司们口中的‘地龙’？ 一条巨型蚯蚓？ 陈牧舟在愕然的同时，也有端联想了起来。 无论是殷堡的中微子实验室，还是苍岭下的异化场源，都让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这么想着，他抬着脑袋继续观摩着，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蚯蚓的脑袋被丝绦固定住后，竟又从狰狞的巨口中吐出更多的丝绦， 陈牧舟怀疑，它一口把自己的内脏吐了出来： 其中有一条疑似主干的丝绦，就像这只巨型蚯蚓的肠子，它上面密布着一些发光丝绦的分叉，看起来像植物的根系，让陈牧舟不由想到了‘丝带蠕虫’这种奇异的生物。 这些丝绦同样落地生根，不过它们的作用已不是固定，而是在地面上交织出一条发光的长毯。 “来了，要出来了！” “这次会是什么呢？” 认知体们激动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于是，陈牧舟便看到，巨型蚯蚓那近乎透明的体内似乎有身影摇曳，随后，那身影迅速出现在光毯之上。 “？” 最先出场的，竟然是一个模样俏丽的少女，一袭粉裙轻纱质地，古神州形制，裙裾翩然，窈窕朦胧， 她蹦蹦跳跳出现在光毯之上，竟勾唇浅笑着，冲围观的人群挥手致意。 “竟然是司颜大人亲自带队！” “这次肯定不得了哇！” 认知体们的欢呼与狂热犹如实质。 “司颜……” 陈牧舟若有所思的拧起眉头，他来到胧城后，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司主。 是她？ 几乎在同时，陈牧舟便从脑子中翻出了与她相关的记忆。 协议提到过她： 最初的认知体中，一个名叫‘颜’的大聪明，拿人类的‘生物学分类’，为权柄赋能，诱发了繁盛界史上最大的一次的‘异灾潮’…… 正当陈牧舟仔细的审视这个‘大聪明’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司脔搂着自己的胳膊紧了紧。 “干嘛呢？” 他抬手拍了一下司脔的屁股，却发现对方反应不对，赶忙把她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大猫竟然应激炸毛了。 一双凤眸怔怔，似乎在同一时间酝酿出了无数情绪。 陈牧舟抬起大手，揉了揉司脔的脑袋。 他大概猜到了原因。 那次‘异灾潮’之所以形成，是因为异化方向冲突，很多新晋认知权柄被司脔顶到了无知侧。 司脔也因此被协议套牢。 从她的反应看，司颜这个大聪明显然参与了不少。 陈牧舟索性抬起胳膊，将司脔整个揽入怀中，替她顺着气，无声的安慰一番。 注意到远处的司颜竟蹙眉朝这边瞅了一眼，他继续不动声色的继续充当着路人甲。 “敌意？” 光毯上的司颜蹙眉，旋即不以为意的收回视线，脆生生的‘呵’了一声后，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随着她的动作，一行人排着队从蚯蚓体内鱼贯而出。 “嘶……这特么的……” 陈牧舟怀疑自己眼花了，一开始出来的，似乎是一些黑甲的机器人。 仔细一看，他才辨认出，那竟然是一些身着全覆式装甲的人类。 这些装甲金属质地，铿锵厚重，漆黑肃杀。 它们内部应该有一套封闭的生命维持装置，还应该具备一些行为增强机构，具备动力甲的功能， 因为这些装甲肩后，耸立着数根醒目的排气管，它们吭吭震颤着，散发出滚滚黑烟。 “帝国人？” 陈牧舟莫名觉得这些黑甲，和曦阳林地的那些黑色机械一个画风， 粗糙敦实的工业朋克味，身上看不到什么先进的东西。 陈牧舟没有在这些黑甲上发现什么铭文、徽章之类的印记，但他还是从这些黑甲的形制上，找到了一些可供区分的特征。 比如，那种比其他黑甲高一头，多一对排气管烟囱的，应该是某种‘队长甲’。 这些黑甲帝国人，总共几十个人，有十来人在守护一台‘队长甲’，其余人提着一些巨大的密封箱子， 他们一出现，认知体们就爆发出一阵带着戏谑的嘘声。 然而很快，随着黑甲帝国人走出蚯蚓，认知体们却又躁动了起来。 “是人源质！” “这次竟然有这么多！” “我有戏了，能轮到我了！” 在认知体的惊呼声中，正皱眉思索的陈牧舟看清了所谓的‘人源质’。 跟在黑甲人之后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类女子， 她们穿着统一的服饰，发型、妆容虽有细微差异，但执行着同一套装扮标准，看起来很是规整。 而她们每一个都年轻靓丽，肤白貌美，身高也都差不多，就像是刻意精挑细选出来的。 她们显然也是帝国人。 陈牧舟注意到，每一个女孩的眼神都异常坚定，莫名让他想起了那个坐在弹头里的银发老头。 这些女孩们迈着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出，数量竟然有近百人。 人源质…… 陈牧舟审视着她们，神情颇为复杂， 以他对那位‘司人’和命令体系的了解，能产出人源质的，最起码得是人使， 那可是一张口就能消灭一个正规旅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样的存在，在胧城竟然是流通的消耗品，她们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帝国对维护自身的‘纯洁性’，似乎有着病态的偏执。 这从那些黑甲身上就能看出来，黑甲的‘生命自持’，本身就有防化隔离服的作用， 可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并没有这种保护， 这只能说明，她们拿到的是单程票，回不去了。 让陈牧舟唏嘘的是，她们明知如此，却从容坚定，神情欣然， 这让他不由想起那老头撕心裂肺喊出的‘为了全人类’， 到底哪里为了全人类了？ 在司颜的带领下，这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某个发光设施。 围观的认知体们显然不被允许跟过去，它们被留在原地，却久久不肯散去。 这时，陈牧舟听到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对话。 这几个怪东西，竟然都是没有人形化的代行者。 其中有个代行者道，“司颜大人弄来这么多人源质，好想拥有一个啊……” “这次确实有点多啊，我头一次见这么多人源质。” “欸，你们说，这些人类女性提供的人源质，会不会让我们变成女性？” “不知道啊，人源质这么珍贵，那是从司们才了解的事情，哪是咱们这些代行者能知道的……” “要不我们把资源凑一下，搞一个人源质试试？” “对，那谁，你不是马上要进阶从司了吗？替我们探探路，开开道，要是转化成了女性从司，司主也不是不能冲击一下，到时候，我们就跟你混……” “……” 陈牧舟听了一会，脸上浮起一丝玩味之色。 他倒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得到过两块人源质，出自尤二少和他的女保镖。 这两块源质，让司茸和司雾转化为人形。 这显然说明，转化后的性别，与提供人源质的人类性别无关。 这些代行者，多少有点想当然。 由于胧城鄙视链的存在，与珍贵的人源质相关的信息显然属于付费内容，他们乱猜一气倒也不奇怪。 不过，基于这些代行者的讨论，陈牧舟突然有了一个和胧城认知体打成一片的脑洞。 只是，他现在并不打算实施。 一是他和司脔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够久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二是这次来得仓促，准备不够充分，他要基于这次获得的信息，再行准备一番，把那个脑洞利用起来。 最主要的原因是，司脔在见到司颜之后，情绪有些绷不住，为了不出什么幺蛾子，他决定稳一手。 走了这一遭，掌握了流程，他随时可以再来。 两人简短的商讨一番，便打算结束这次胧城之行。 于是，陈牧舟迎来了最后一个环节： ‘凛’和‘霎’这两个阿凡达化身作为关键‘钥匙’，还是要妥帖安置的。 他想到了三个安置方法， 原路返回，回到凛在深山中的地盘； 胧城有为认知体提供歇脚的地方，类似于‘住店’，找一家进去休整； 司脔接管两个钥匙，继续遥控它们在城内活动，就像她控制复数的行走体一样。 最终，陈牧舟选择了方法一，这也是司脔之前控制‘凛’独来时的方法。 原因无他，凛的地盘现在成了一撮异形的老巢，是安全系数最高的地方。 再次穿过泡泡壁垒，出了胧城，司脔便将‘霎’一并接管，而陈牧舟则从穹顶内的沙发上醒来。 “这次收获可不小。” 陈牧舟起身，扫了一眼蓝图，又将穹顶内各窗口看了一圈，旋即在第一时间拨通了西北的通讯。 [有事？你尊贵的司主大人很忙！] “我的飞行器蒙皮做好了吗？” 陈牧舟开门见山问道。 [？！] [你在开玩笑吗？我们刚收到没多久！] [方案刚开始论证……]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催！] “夏夏，不是我想催，我是真的急。” 陈牧舟应了一声，又问道，“你给我个时间，最快要多久，我心里好有个数。”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么给你说吧，只要这事儿搞定了，接下来不管帝国还是繁盛界出什么幺蛾子，我们的胜率必高一成。” [三天！] …… 第363章 合作! “三天……” 结束了通讯，陈牧舟不由咋舌。 他原以为简冬会报个‘十天半月’，那是他能接受的最长时间，然而他显然小瞧了西北的技术水平， 据他对简家姐妹的了解，简冬给出的这个时间甚至还留了容错余量。 “就离谱！” “司零权柄真特么恐怖！” 陈牧舟打了个激灵，旋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二丫给我省了这么多时间，好多事情可以提前做了。” “公子，钥匙放好了。” 这时，司脔红裙翩然的出现在穹顶，她匆匆丢下一句话后，绕过他走向穹顶后方，激活调用。 很快，她面前的穹顶上打开一道房门，她的房间来接她了。 “脔脔！” 陈牧舟喊住她，“你……你干嘛去？” 大猫炸毛犹在眼前，然而司脔的反应却令他一头雾水，她竟然跟没事人一样，仿佛炸毛的不是她。 “回公子，妾身去看电影。” “……” 陈牧舟咕噜一下起身来到司脔身边，他抬手扳住她的双肩，从头到脚审视一番，才问道，“你心情好点了？” “认知库一切正常。” 司脔颔首，又补充道，“待妾身看完《黑客帝国3》，心情会更好。” “……” 陈牧舟一怔，“那个司颜……” “她背靠协议，妾身奈何不了她，便不去想她了。” “你倒是通透。” 陈牧舟闻言松了口气，又安抚几句，才松手放走司脔，后者去厨房拿了些薯条，便裹挟着一阵香风，转身去了影院。 看到房间门口的那只异形，他悻悻止步。 “晨曦，去一下时记新天地，整点爆米花和可乐来。” 陈牧舟说着，拍给姜晨曦一个坐标和一张建筑结构图。 感受到飞船动起来后，他回到沙发上坐定，处理起蓝图上积压的信息： 北方帝国在曦阳林地的炼炭效率极高，广袤无垠的针叶林被啃出一片焦黑的缺口， 宽广的曦河河面上，短时间内竟横上了几十道各形制的浮桥，灯火通明，车辆不歇。 行进最远的伐木机如楔般探入林地深处，惊扰了散居在林间的流民聚落， 合成孔径雷达看得不清楚，但也捕捉到了爆发出来的战火。 有的聚落化为焦土的一部分，也有黑色机械趴窝燃烧的残骸。 矛盾在激化。 一些聚落明显要联合起来，通过浮桥越过曦河的黑色机械也越来越多。 “用不了多久，隔离带会在这里被一分为二了。” 陈牧舟蹙起眉头。 胧城的所见所闻，再加上协议灵活的解释权，让他心中升起一种‘山雨欲来’的阴郁。 远端的曦阳林地没有大脔帝国的利益，但却存在着实实在在的威胁。 “小羊的小动保应该快到那边了吧。” 若有所思的说着，陈牧舟起身看了眼穹顶内的梦界面板。 97.56%。 看到潘多拉果的普及率即将封顶，他这才神情舒畅的长出了口气。 “舰长，你要的可乐已经堆到冷舱了。” 这时，姜晨曦声音传来，“爆米花没多少，但我生成了很多玉米。” “堆？？” 陈牧舟神色一怔，他赶忙调取监控，看到那成桶垒放的自制可乐和成袋的玉米，他直接傻眼。 “你把花匠仓库抄了？！” 他汗颜的张大嘴巴， 从上次聚餐开始，时记新天地就成了花匠们的休闲娱乐场所，里面有不少她们的创意美食，囤了不知道多少好吃的。 这些桶装可乐，也不知道出自哪位花匠小姐姐的手笔。 “舰长，没有啊，我只拿了一点点。” “没被看到吧？” 陈牧舟挑眉。 “怎么会呢舰长，我可小心了，肉须都是隐形的，可乐和玉米也被我折光了。” 姜晨曦道。 “行吧。” 陈牧舟摆摆手，顺便拍了条报备给盟约发过去。 他倒不是担心姜晨曦偷拿东西的暴露，只是不想把晨曦号的存在过早曝光。 拿蓝图调了下船内的监控，确定司脔的那只小异形回到手办柜后，他去取了些可乐和爆米花，去影院找了司脔。 黑客帝国第三集正在上演。 司脔全神贯注的盯着荧屏，注意到陈牧舟的身影，她神情微怔，随即暂停了放映。 “脔脔，你看你的。” 陈牧舟咧嘴一笑，将可乐和爆米花递给司脔。 “多谢公子。” 司脔眉眼舒展，抬起素手接了过去，“爆米花和可乐是好的……嗯？” 陈牧舟捧起了捧着爆米花的司脔，顺势坐上了司脔的雅座，将她抱在怀中。 “脔脔，你继续，不用管我。” “……” 司脔嘴角动了动，视线落向荧屏，电影继续播放了起来。 似乎是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内容，她将进度条后退了一分钟左右。 相安无事了几分钟，司脔再度进入剧情。 普通的爆米花和可乐，让她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葱指素手，端的是惬意从容。 也许是觉得坐在陈牧舟怀里蛮舒服的，她往里缩了缩了，换了个更贴合的姿势。 “脔脔，繁盛界有没有不在协议，也跟协议不对付的认知系司主？” 满意的搂着香香软软的大宝贝，陈牧舟眼光流转，突然开口问道。 “司茸。” 司脔暂停了影片，迅速应了一声，又倒退了一分钟，继续播放。 “那还有没有在协议上，却跟协议不对付的认知系司主，除了咱们这边的几个司主。” 陈牧舟又问道。 “公子，妾身不知。” 司脔又暂停了影片，她侧过俏脸，抿唇怔怔的盯着陈牧舟。 “呃……脔脔，你看你的。” “……” 司脔又倒退了一分钟，却没有继续播放，反倒郑重其事道，“还是先等公子问完罢。” “嘿嘿……” 陈牧舟咧嘴一笑，果然是个小宅女，大猫又有点炸毛了，但还在忍耐中。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这也算是拆屋效应的一个变体应用了。 “脔脔，我想让你和茸茸在殷堡合作点事情……” …… 第364章 降档 曦阳林地。 一辆全复式黑色履带车吞吐着黑色浓烟，轰鸣着驶向针叶林深处。 “效率还是太慢了，一群老不死的。” 车辆后排，一个身着‘队长甲’的黑甲帝国人道，“你们耄耋军团在地面上活动，进度怎么比地下的龙钟军团、垂暮军团还要慢？子嗣权不要了？” “大人，我们已经昼夜不停了，一刻也没敢耽搁……” “只是，本地的异化杂碎一直在零散的偷袭我们，他们分成小股，一击便走，不断拖慢我们的节奏，而且……他们有集结起来的迹象！” 副驾上的黑甲帝国人解释道，“我们不得不把令徒兵分开，调派专门的人手对付他们。” “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上峰才会把我派过来。” 队长甲帝国人冷哼一声，“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个环节很关键，牵扯到灭灾机的最终落地时间，尤大少不容许任何闪失。” “是，大人，我等定不负上峰所托。” 副驾上的黑甲帝国人回应道。 “最好如此。” “这个环节出了问题，大家都得掉脑袋。” 队长甲帝国人点了点头，似提醒般补充道，“女帝陛下又下令扩充了十个令徒兵军团，你们随时有可能被替换掉……” “据我所知，最新的军团已经降档到69岁了，你懂我什么意思……” “69岁……” 副驾上的黑甲帝国人声音一顿，车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啧！” 履带车路过一台燃烧着的大型机械，注意到机械顶部，残存着几具分辨不出人形的焦黑尸体后，队长甲帝国人冷声哼道，“真是一群废物……” “大人，我们到了。” 约莫一刻钟过后，履带车行至焦土边缘，拐入了一个本地的流民聚落。 聚落中站满了手持黑色长棍，身着普通防化甲的士兵，黑压压一片，在聚落中央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异化者的尸体。 “这么多异化杂种……” 队长甲帝国人下车，头盔随意的扫了那些尸体一眼，抬手触动了左臂上的一个机关。 “换炭。” 随着他话音落下，这台队长甲背后的排气管下，一个如背包般隆起的结构打开，露出了灼气逼人的内构。 那竟然是一个炭箱般的燃炉结构，里面插着一些缓慢阴燃的长方形炭饼，它们燃烧进度各不相同，明暗斑驳，有的已然燃尽，暗淡灰白，有的燃烧正旺，看起来就像是红透了的板砖。 “是，大人。” 副驾上的黑甲帝国人闻言迅速上前，徒手连带着夹层，抽出两块燃烧殆尽，灰烬尽显的炭饼，丢在一旁。 之后，他又回到车上，取来一个炭箱，取出两块漆黑的新炭饼，置入了队长甲背后的夹层中。 炭箱中的炭饼被压实为统一的规格，整齐的码放着，甚至压制出了供黑甲操作的抓手，替换起来十分方便， 在燃烧着的炭饼四周，一种类似拖拉机散热格栅的装置围了一圈，正在轰鸣运行着， 管路总成的尽头，炭饼阴燃的热量通过旋转的齿轮释放出来，通过看起来有些粗糙的连杆机械结构，作为动能，传递至黑甲各个部位。 “为您更换好了，大人。” 副驾黑甲帝国人说着，恭敬的关闭了黑甲背包。 “麻烦！” “还是之前的柴油动力炉用起来方便。” “你们尽快吧，等炭储备的足够多了，尤少或许会重启炭炼油计划……” 这台队长甲说着，抬脚走向聚落深处。 “豁，竟然还留了这么多……” 越过一排普通的防化甲士兵后，队长甲帝国人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那是十几个跪在地上的异化者，他们多数是年轻人，男女各占半数。 “这就是现在的异化杂种嘛？看起来，跟我们人类长得没什么两样呢。” 队长甲帝国人道。 “我们就是人类！” 一个年轻的男性异化者立即反驳道，“我们也是帝国的公民，跟你们一样，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 “竟然开口说话了！老子耳朵都要脏了！” 队长甲帝国人啧了一声，双手做出掩耳状，“这是何等的亵渎！纯洁的帝国容不得你们这些污秽妄议……” 说罢，他又抬手指向那个青年异化者，“你，对就你，说话的那个异化杂种，你吵到我的耳朵了……” 他冷声道，“既然你自称人类，那就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你跟我们人类的区别。” “你做梦！” 青年异化者闻言，脸上涌起愤然之色，“有本事杀了我，别特么在这逼逼赖赖的。” [敕令，住嘴，然后执行命令。] 队长甲帝国人笑道，“别急，杀你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你还有点用处。” 那异化者青年脸色一变，他怒目圆睁，神情抗拒，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起身，三下五去二，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呵，跟人类真像。” 队长甲帝国人转向其他异化者，“那个女的，你也脱了，还有你，你，得了，都脱了吧，我看看你们的差异。” 随着一阵喧嚣被一声敕令盖过，队长甲帝国人又转向一开始的青年。 “接下来，展示一下你的杂种能力。” “要是伤害类的技能，就丢在你的同伴身上。” 随着队长甲帝国人话音落下，那青年异化者咬牙切齿的闷哼一声，一些如树皮一样的纹路在他体表浮现出来。 不多时，青年异化者俨然变成了一个全身树皮的树人。 青年展现的并不是伤害类技能，他看了一眼同伴，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这些杂种只是长得像人而已。” 队长甲帝国人说着，冲一旁勾了勾手指，顿时有一个士兵送上一根黑色长棍。 “站那别动。” 队长甲帝国人说罢，举枪便射，并迅速清空了一个弹夹。 青年体表的树皮中单后，竟然斑驳碎裂，木屑四散，有的子弹打出一个木坑，有的子弹则穿体而过，留下一个通透的单孔。 “有点意思……” 见那青年异化者身体开始自我愈合，队长甲帝国人换了弹夹，顺手朝着青年异化者的同伴又开了几枪， 有几人没反应过来，便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打不死，还是火力不足啊……” 队长甲帝国人道，“给他一个手榴弹。” …… 第365章 潘多拉 第一梦界。 ‘异化杂种’、‘非人的污秽’、‘卑贱的畜生’…… 一连串关键词与标签突然冒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占据了各大版块的热门与头条。 每个梦界用户，都在就相关关键词，发表着个人看法。 更引爆舆论的，是一系列标记为曦阳林地的影像。 北边帝国完全不把隔离带的异化者当人，他们把异化者当人肉靶子，测试武器，将他们如猪狗般虐杀，甚至仅仅是为了取乐， 帝国人的暴行，异化者的惨状，凄厉的哀嚎，满地的尸体…… 这一系列影像，哪怕打了马赛克，仍旧触目惊心， 一种‘物伤其类’的阴郁氛围，迅速在梦界用户之间弥漫，并由虚拟空间扩展到了现实之中。 有人开始兔死狐悲， 更多的人开始愤怒， 从隔离带挡住他们的北下之路，阻断生机，与亲人两地相隔；到帝国切断了水电通讯，将他们踢出人籍；再到他们在隔离带挣扎求生，总算是熬到了新帝国的诞生。 生活终于以新的形式，摸索出正轨， 可现在，安稳日子刚刚有了一点盼头，又被帝国那边上了眼药。 曦阳林地距离大脔帝国也不远，不过是盟约初代蛙跳导弹一跳的距离，正因是卧榻之侧的距离，人们的反应才格外真实。 如芒在背者，遥望北方者，怒发冲冠者，收拾细软者…… 这些外来的信息竟给大脔帝国做了一次抗压测试，将其表面和谐，实则散装的风貌，被动的展露出一部分。 …… “小动保做得不错。” 司零庄园的御前会议上，桌首的陈牧舟肯定的点了点头。 听到表扬的沈语棠嘿嘿一笑，藏在桌下的长腿踢掉鞋子，将脚丫子俏皮的搁在陈牧舟的膝弯上。 她负责的小动物保护协会是‘五号种子’的主要测试机构之一， 郁小宁拜师那会，陈牧舟提醒她往西边‘散播公平’，这使得帝国的触角伸向西陲，作为帝国密探的小动保自然也一道联动了起来。 有的在探索八十公里荒芜，有的在向涵城渗透，最远的，越过涵城，进入了茫茫曦阳林地， 那些引爆舆论的影像，占据梦界头条的一手情报，就是他们发回来的。 小动保里面，显然是有人才的，他们不止接触到本地聚落，竟然还建立了自己的聚落： 晨曦号路过曦阳林地时，陈牧舟保存下来的树屋模版存入五号界面，正好被他们利用了起来。 林地中的聚落散如星辰，何其之多，本地人未必全认的出来， 所以，这个小动保小组利用五号种子整出来的‘假聚落’，落地扎根，堂而皇之的混入本地聚落之中。 凭借五号种子以假乱真的伪装，他们打入本地聚落内部，一边混脸熟，一边四散打探消息，并趁机到处播撒传眼柄之类的传感器。 由于五号种子可以灵活的切换模式，所以一听到风吹草动，假聚落里的树屋便长出腿脚，撒丫子就跑，颇有点‘流浪聚落’的意思， 又由于五号种子可以被五号界面远程操控，这个小组遇到危险，还会让移动的树屋声东击西，苟到飞起。 他们不止在那边站稳了脚跟，还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将第一手的警报，通过他们沿途投放、渗透的传感器发了回来。 “小羊，你通知他们，一切以安全为重。” 陈牧舟道，“……随时可以回来，过阵子，我会派其他‘探子’去接替他们的。” “嗯，好呢。” 沈语棠笑眯眯的勾了勾脚趾。 “老师，要激活潘多拉果实吗？” 结束了这一环节的讨论，长桌另一头的郁小宁又问道。 “我看看啊。” 陈牧舟打开光幕，看了眼果实普及进度，数据稍微又增长了一点，98.89%。 “还有两万多人没普及……这个节奏也差不多了，应该是普及不动了……” 他低头思忖起来。 潘多拉果实，内含两个主要的调用机制。 这种调用机制，类似于胧城的一次性调用，直接通过梦界发出请求，由司主授权激活。 其中一个是羽权柄的‘离散自动群’，这是被陈牧舟赞作‘集体主义终极形态’的一个调用。 集体协作，没有奴役、洗脑那一套，靠的全是自发自觉。 对人类这种社会性生物来说，这个调用显然是一个凝聚力倍增器。 基于普遍共识，不需要说教，口号，人们自会向着统一的目标坚定不移的前行， 而‘身份认同’，则是这些普遍共识中，最最基础的那一种。 只要是人，都会建立自我认知，并不断的调整和完善身份问题，这是一个持续演进的过程， 大脔帝国里的人，潘多拉果实的目标用户，同样不例外。 他们到底是谁？ 隔离带上的异化者？大脔帝国的公民？梦界用户？苍曦帝国的弃子？还是异化了的非人类杂种？ 不同的个体会分化出不同的认知类别，而潘多拉果实，会促使异化者建立真正的身份认同。 小动保从曦阳林地传回的影像，刚好给这个基础共识送上了触目惊心的佐证。 “小宁，可以激活了。” 陈牧舟对这个结果显然是喜闻乐见的，他想了想，干脆拍板补充道，“我会向你开放相应权限，一切就交给你了，你只管践行你的理念就好，遇到问题随时问我。” “明白了，老师。” 郁小宁笑吟吟的郑重点头。 “至于那两万人‘钉子户’……在梦界强制推广和舆论轮番轰炸下，他们还能坚持到现在，也是有点东西的……” 陈牧舟咧嘴一笑道，“暂时不要理会他们，等潘多拉果实被激活，他们自会感受到，被大环境裹挟的力量。” 说罢，他又唏嘘的摇了摇头。 任何会动的生物，都存在着‘非战即逃’的生存本能反应， 而人类更是无出其右。 甚至在此基础上分化出‘臣服’、‘僵堕’、‘叛离’等机制，反应在个体上就是妥协，摆烂，逃避。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用想也知道，在梦界大力宣传、推广之下，仍旧不接受郁小宁的理念，坚持到现在的那两万人，除了没断奶的稚童，多少都沾点问题， 不过陈牧舟对此并不在意。 存在即合理。 理想主义者值得称颂，现实主义者亦值得尊重。 他之所以把这枚果实命名为‘潘多拉果实’，自然是知道它真正的力量。 ‘身份认同’，只是一个开始。 他并不担心民众会把‘共识’给凝聚歪了，再完美的集体主义也需要领导与决策者， 郁小宁这种拎得清，学过屠龙纲要的利他主义者，恰恰就是那个集满了buff的最佳人选。 陈牧舟只需掐着羽权柄调用这个总保险，静坐观海即可。 至于潘多拉果实的第二个调用，那是一个触发式的精神保护机制，和发往西北的巨型树人一样，处于‘随机应变’状态， 等它被触发了，陈牧舟会根据效果，看碟下菜。 又嘱咐了郁小宁几句，陈牧舟才转向铁血军的新任军座。 “星河，你们这边大方向不变，还是按你姐姐的意思，在南岸划出五到十公里的管制区，作为缓冲带，时刻盯紧北岸的动向……” “等一下！” 陈牧舟话没说完，宋星河一头雾水，他错愕问道，“姐姐，什么姐姐？我没有姐姐啊。” “？” 陈牧舟一怔，没好气道，“你丫不是又在耍我吧？” “我？耍你？” 宋星河摊开双手，一本正经的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开玩笑也是要分场合的好吧！” “……” 陈牧舟抿唇不语，宋星河的表现毫无作伪之意，这让他心底开始发毛。 “守义，你怎么啦？” 这时，沈语棠也蹙起眉头，不解的将脸凑过来，轻声疑问道，“宋军座哪儿来的姐姐啊？” “？！” 陈牧舟脸色一变，那种发毛的感觉凝结成实质，以至于一股寒意从尾巴骨直击脑门， 他像意识到什么，竭力平复住呼吸，不动声色的问道，“……没听说过宋军座有个姐姐的举手。” 随着唰的一下，郁小宁，石松，安晴，沈语棠，宋星河，白梧等人，纷纷举起手来。 “！！” 陈牧舟神情凝重，注意到不远处小白一双大眼睛悄咪咪的打量着众人，一脸愕然，却埋着脑袋，犹疑着没有举手， 他这才松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打开了第六梦界个人私藏，当确定他给宋星歌拍的美照都还在的时候，他再度长出了一口气， “她是谁，你们认识么？” 找了一张宋星歌在农庄时，拍下的一张生活照，陈牧舟将其展现在自己的光幕上。 “不认识。” 宋星河果断摇头。 “谁呀，好漂亮呀！” 沈语棠悄咪咪问。 “嘶……” 陈牧舟嘴角一抽，多数人都是一致的摇头表态，只有小白默默点头，小手半举，欲言又止。 “没别的事，我就这么一问。” 陈牧舟见状，心中也算有了底，他摆摆手道，“大家继续开会，小白，你跟我来。” 说罢，他带着小白一道退出了御前会议。 “怎……怎么回事呀？” 小白退出梦界后，便匆匆来到穹顶，一双明眸中满是恐慌，“……大家都变得好奇怪！” “我正在想。” 陈牧舟揉了揉小白的发顶，“没事，别担心。” 下一刻，他把船上人集中到穹顶。 姜晨曦、楚霜染、小白都确认宋星歌确有其人，就连百里映萝都点头认出了宋星歌的照片。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陈牧舟点头，又立即远端询问一番。 [公子，妾身记得她！] [牧舟哥，这是军座姐姐呀，怎么啦？] [……好像……有印象……] [牛顿先生，给你个提示，帝国双璧！] …… “我明白了。” 询了一圈，陈牧舟打发了众人，背负着双手走到‘舷窗’边。 记得宋星歌的人，都见过帷幕拦截者。 包括这艘船，以及为这艘船提供物质基础，各种调用和传感器的司主们。 所以梦界仍旧存储着她的消息。 “这里面隐藏着什么关联？” 他皱眉思索起来。 他也凭‘三个一起’去过帷幕拦截带，但却没有被人遗忘，是因为他立即被踢出来了，还是他不是本体进入？ 军座大人去帷幕拦截带上班了，所以大家遗忘了她？ 基于这个想法，陈牧舟等到御前议会结束，又联系了宋星河和安晴等人，找他们确认了一些事情。 很快，宋星歌在现实中的痕迹被陆续确认， 她的座驾，房间，衣物、生活用品，还有保温杯，这些仍旧存在，只是他们要么说不清这些的来历，要么是拿出另一套合理的说辞。 “物质没有被影响，出问题的是信息还是认知？” 陈牧舟顾自沉吟道，“见过濯缨，就不存在这种影响……” “不存在！” 陈牧舟眸光一亮，他想起了晏莹一直挂在嘴边的‘必须不存在’。 “脔脔也说过，海里的东西，能让人‘不存在’，流形，濯缨……” “关联是帷幕拦截者？” 陈牧舟感觉自己理出了一丝头绪，但没有勘破本质，哪怕那一丝灵光已经进入脑仁，最终却没有绽放开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的这个发现，让陈牧舟心中涌现起一阵不安。 小舅子宋星河把他亲姐给忘了， 难保他这个姐夫也会忘记些什么。 一想到那种情况，陈牧舟便不受控制的焦虑起来。 “绝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我得……做点什么。” 他沉声说着，又骂骂咧咧道，“特么的，怎么会发生这种烂俗的破事？” “必须想办法再去拦截带走一遭……” “也不知道宋小星谈的怎么样了，希望她快点放假吧……” 就在陈牧舟嘀嘀咕咕之际，潘多拉果激活的通知发到了他的蓝图终端，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宁那边，开始了啊。” 他抬手抓了抓头发，神情逐渐恢复平静。 第366章 一成胜率 西北，棉城。 第902综合兵工厂。 “军座大人，这是验收报告，所有指标都达到了设计要求，您看一下……” “内外蒙皮总重1.7吨，采用多层轻质复合材料，我们一共制造了三套，飞行器本体一套，我们留存一套备份，还有一套用作暴力测试，测试效果也十分喜人……” 楚见青站在一架银灰色蒙皮的梭状飞行器前，一条条的介绍道。 “长11.7米，这么大个家伙，连蒙皮在内，才五吨出头……” 简冬长身俏立，外套随意的揣在臂弯，她一手抱胸，一手摩挲着下巴，玩味的上下审视着这架飞行器，眸中氤氲着一丝狡黠，“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军座大人，这艘小艇密度轻的令人发指。” 楚见青闻言，又补充道，“它刚来的时候，我们给它做过超声探测和放射光（x射线），它除却里面的货仓，整体是一种类似‘骨小梁’的蜂窝结构……” “这些结构在不断的变化，它是活的。” “你们还照了放射光？” 简冬一怔，脸色顿时一变，“楚见青你疯啦，要是把它给照死了，还不知道那家伙怎么磋磨我呢！” “……” 楚见青愕然，“……天工院和智能装备部一致计划，做一下切片取样，我们留底分析一下……” “陆榆生的意思？” 简冬黛眉一凛，旋即摇了摇头，“不用折腾了，他把调用都开放给我了，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会有其他样本送过来的……” “你们确认没什么问题，我就通知他收货了。” “军座大人，离交付时间还有半天呢，我们……再做点别的？比如跑跑性能什么的？” 楚见青提议道，“它里面的引擎竟然是拟形结构，17.6吨的极限推力，这比我们目前最好的发动机还……” “不会再有这种引擎了，这条路线我们走不通。” 简冬摆摆手，款款的围着飞行器走了一圈，“比起它的性能，我更在意，那家伙要拿这艘小艇做什么，这……毕竟是一架航天器。” “天镜星座阵列没了，他要搞自己的卫星？” 简冬蹙起眉头，“可艇上的传感器，似乎不具备对地监控的功能……” “军座大人，说到卫星，我们的第二天镜阵列也该择期部署了。” 楚见青提醒道。 “第二天镜阵列……” 简冬呢喃着，忽而眸光渐亮，红唇微微勾起，“测控站都准备好了吧？” “已经进入预演程序了。” “嘻嘻，好极了。” 简冬眸光狡黠，“剩下这半天，我要你们在蒙皮上加点东西，让郑天峰安排飞机，我要去最近的测控中心。” “呃……军座大人，您是打算……” “哼，本座没打算做什么，就想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备车！” 简冬丢下一句话，便风风火火往外走去。 一个小时后，位于棉城外郊的一个测控中心忙碌了起来。 “就是这样，牛顿先生，东西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取走。” 简冬说着，快步走入测控大厅，找了处靠近主屏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军座大人，902厂周边空域已经净空了。” 有人汇报道，“零号试验艇约束已解除，正在转移至露天平台。” “知道了。” 简冬点点头，“我已经通知盟友那边了，我们做好交接就行了。” “军座大人，不好了，零号试验艇没出车间就起飞了！” “它从车间二号口飞走了！” “……” “这家伙怎么这么急？刚通知就……” 简冬无语扶额，“各单位上报跟踪数据，信息全部投到大屏上，标记实时航线，本座要看看它去哪儿。” “是，军座大人。” “激活蒙皮上的光学传感器，链路影像直接投放到主屏。” “是，军座大人。” 分秒必争的一番部署过后，测控大厅主屏上显现出那架飞行器升空的画面。 这些画面，有地面观测站拍摄的，有飞行器上的摄像机回传的，多角度呈现着飞行器的这次航行。 “是要回到大脔帝国么？” “路径不像，高程一直在增加，但未横向移动。” 几个技术员小声道讨论着。 “目标音速。” “目标二倍音速……” “目标进入平流层。” 简冬默默听取着厅内的汇报声，一双眸子锁定在主屏画面上。 那仿佛是一柄直刺苍穹的长剑，音爆在空气中荡开斗状的白色气罩，像一道纵横激昂的剑气。 “生物体在突破大气层，真的是……” 简冬呢喃一声，她似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凄冷，“要是奥夏一期……” “军座大人，超算已经将航线分析出来了，它直来直去，走的不是高抛线，这简直是力大砖飞。” “它去哪儿？” 简冬挑眉问。 “可能性最高的航线有三条，从它当前行进方向看，在近地轨道附近会遇到东十字洲的空间实验室‘东十字之耀’号。” “哦，还有呢？” 简冬摇头否定了这个目标。 “此航线上，中高轨道、静止轨道没有与其他人造航天器交汇的可能。” 技术员回应道，“军座大人，现在飞行器处于未制导修正的升空段，参数不足够。” “再远端呢？” 简冬道，“据我所知，这架飞行器使用的导航，是一种名为‘恒坐标’的东西，不要用我们习惯的参照物，往远处找找。” “是，军座大人。” 几乎是在瞬间，主屏上的航线标尺进行了一次缩放，一条笔直的令人发指的线条呈现出来。 “远端是……是月球！军座大人！” 技术员声音惊讶道，“是我们疏忽了，我们想当然带入了地月转移轨道，但它……它走的是直线。” “它突破第三宇宙速度了，还在不断加速！” “力大砖飞……” 简冬红唇轻抿，“我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了……” “呵，一成胜率！” “亏他想得出来！” 简冬神情有些动容，忽然又激动起来，俏脸上也因此浮起一丝异样的红晕，“传我命令，铁城915厂进入待机状态，通知天工城高能所的……” “军座大人！紧急事态！！” 简冬话还未说完，一列军人迅速闯入测控大厅，为首的军官多少有些谢顶。 “冬儿，你那位的预警消息是真的……” 那军官神情急切道，“就在刚刚，你在中微子实验室布设的陷阱，触发了！” “简扬！” 简冬腾的起身，脸上的红晕顷刻散去，“什么我那位！” “要叫我军座大人！” 第367章 惩戒 “报告舰长，所有并入模块一切正常。” 穹顶之下，姜晨曦汇报道。 “晨曦啊，什么感觉？” 陈牧舟打了个哈欠。 “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感觉’？” 姜晨曦一头雾水。 “呃……就是同时控制晨曦号和那艘小艇 ，有什么感觉？” 陈牧舟一本正经问道，“是不是跟裂开一样？” “如臂使指，爽得很！” 姜晨曦咧嘴一笑，“是自由自在的感觉。” “话说回来，映萝砍了胳膊腿儿，是不是跟你一个感觉？” 陈牧舟皱起眉头。 “那可不一样，她只管她自己，胳膊腿儿是从她身体上分离出去的，我可不会分离，只会吸纳。” 姜晨曦应道。 “确实不一样，要不然会冲突。” 陈牧舟点点头，“话说回来，映萝的能力还是继承的你司月呢。” “我现在真相信你可以控制一整支舰队了。你接连觉醒两次权柄，不是没道理的……” “嘿嘿，谢谢舰长认可。” “行了，你继续盯着那艘小艇吧，到了叫我，我先去眯会儿。” 陈牧舟摆摆手，准备回到舰长休息室。 “舰长，你在沙发上睡呗，我看着你。” 姜晨曦甜甜一笑，“到时也方便叫你。” “你想干什么？！” 陈牧舟猛然警觉，“我不会给你钱的！” “……” 姜晨曦一怔，“舰长，我……” “你什么你，你很闲吗？” 陈牧舟面色一沉，“上次给你的书看完了吗？该学的习学完了吗？” “还……还没有，舰长。” 姜晨曦瘪嘴。 “好自为之吧。” 陈牧舟打着哈欠，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穹顶之中。 “呜……” “舰长……怎么这样！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姜晨曦跺了跺脚，委屈的嘤嘤哼唧几声。 “人家明明是在示好……”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可亏死老娘了。” 姜晨曦抹了把脸，死鱼眼又耷拉起来。 “是因为我没看完书么……” 姜晨曦打了个响指，身下出现一把椅子，她抬手一挥，一道光幕出现在她面前。 “我平生最讨厌看书了。” “《觉醒了神豪系统的我，买下了全世界！》” “《开局获得签到系统，奖励还能暴击！》” “《系统让我攻略女主，不好意思我全都要！》” “这些都是什么……” 姜晨曦一头黑线，草草的翻了几页，便打开了梦界直播间。 “还是算了，我没有钱了。” “好想要钱啊，可恶的舰长！” 姜晨曦叹了口气，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死鱼眼注视着空荡荡的穹顶。 而她意识的另一头，则转到了在星际空间中飞翔的小艇上。 “好可怕！” 无垠的太空，如深不见底的渊薮， 姜晨曦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惧，她打了一个激灵，又将注意力落回到了书本上。 “不就是书嘛，等我看完，我看他拿什么凶我！” [申请调用，叠梦。] 不多时，姜晨曦退出了叠梦状态。 “也没什么嘛！还蛮有意思的，好想要神豪系统啊……” 姜晨曦收起光幕，死鱼眼上闪过一丝希冀，忽然，她脸色一变，“不对啊，我自己就是系统啊！”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嘟嘟啦啦嘟嘟哒哒！” 就在姜晨曦皱眉思索的时候，小白蹦跳着出现在穹顶，然后一溜烟钻进厨房，翻箱倒柜起来。 不多时，小白捧着一些零食离开厨房，哼着小曲准备归巢。 “小白，等一下！” 姜晨曦道。 “干嘛？” 小白跟姜晨曦不熟，并没有多少沟通欲望。 “你有钱吗？” “？” 小白一怔，“你是说梦界积分吗？” “对。” “有哦，有很多哦。” “很多是多少？” “我干嘛要告诉你？” 小白警觉起来。 “我就问问。”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有八十万梦界积分呢。” “……” 姜晨曦大吃一惊，不等她再问什么，小白已经欢脱的回巢了。 “她怎么有那么多钱？！” 死鱼眼出离震惊，随即眸光灼灼，舒展灵动起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晨曦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她越过船内的传感器屏蔽，将一枚意识触角探入蚁后巢穴。 [叮！] [恭喜你觉醒了……咦！！] 刚模仿出中性机械音，话没说两句，意识触角竟然被弹了回来。 “她……她是司主啊，司主探不进呀！” 姜晨曦不甘的团团转起来，“书中是怎样来着……” 她迅速又把光幕打开，把那一摞书的第一章重新看了一遍，眉眼再度舒展，“有了！” “意识触角硬探不进去，那就让她主动确认！” 姜晨曦咧嘴一笑，“看我做一个触角陷阱。” [叮！] [尊敬的宿主，检测到你完全符合本系统的绑定条件，请问是否绑定？] “不绑定，走开！” “……” 死鱼眼黯然下来，“岂有此理。” 意识触角狼狈的从蚁后巢穴退走，姜晨曦跳脚道，“舰长让我看的什么破书，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意识触角扫过了一个粉色的房间。 “嗯？” “是楚霜染这个变态女！” “好险，差点吓尿了！” 意识触角迅速遁走。 姜晨曦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忽而后知后觉道，“不对呀，老娘现在是司主了，还怕她？” 她哼了一声，唇角随之勾起，“她可不是什么司主……” [叮！] [恭喜你觉醒了攻略者系统。] 意识触角成功探入，机械电子音响起。 “老……老爷……霜染害怕……” 小公主正缩在床角，一脸emo，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下意识抬起头来。 “谁在说话？” [是攻略系统在说话。] “那是什么东西？” 楚霜染问。 “……” “就是说嘛，怎么会有书里那种怪东西。” 姜晨曦尴尬的脚趾抠地，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 [你别管是什么东西，记住本系统给你的攻略任务，限你在三天之内攻略小白，失败将遭受惩戒！] “惩戒？！” 楚霜染双眸亮了起来。 [？！] 第368章 大宝贝 “炸了？” 陈牧舟没歇息多久，便回到穹顶。 西北发来消息称，位于棉城地下1100米处的中微子实验室果真遭到了来自地下的袭击。 简冬也是魄力非凡，在收到他的预警后，便就地部署，将该实验室爆改成了一处火药库。 之后，人员撤离，只留下自动运行的智能设备，就像殷堡的高分子研究中心中，司茸的那些机器人妈妈一样。 从简冬发来的监控视频看， 一个发光的巨型开花生物从实验室下层的液态闪烁液装置冒出头来，几乎在同时，实验室拉响警报，并在倒数五秒后发生了自爆。 地下的爆炸如同闷雷，火光、冲击波、烟声，均被局限在一处密闭的空间，形成了一种‘喘振’般的爆炸效果，膨胀又收缩，往复了数次。 最终，巨大的能量摧垮了实验室内的一切，竟使得实验室上方的岩层如泥石流般倾注下来，彻底淹没了地下一公里处的这个人造空腔。 整个视频片段也不过二十秒。 但只看了一遍，陈牧舟就确认，那个巨型的发光生物，就是一条蚯蚓。 和他在胧城看到的那一只没什么区别。 “这特么的……活体盾构机啊！” 陈牧舟啧了一声，又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 这显然不是胧城那一条，从晨曦号在苍岭检测到它，到现在，它的行迹有迹可循。 “这就两条了……” 从料敌从宽的逻辑出发，不唯一，那就是很多。 陈牧舟看向舷窗之外，顺次看向殷堡、胧城、棉城三个方向。 这种‘蚯蚓’连续拱了两个中微子实验室，显然不会是闲的。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他目光逐渐亮起。 简夏说过，她正在研究‘异化场’的本质，势必要揭开异化场的神秘面纱。 而她也发现了可能含有智慧信息的‘轻子震荡’。 所谓轻子，指的是一类不参与强互作用力的基本粒子，常见的如光子，渺子，陶子等， 与之相应的概念还有重子，常见的如质子、中子。 众所周知，中微子也是轻子的一种。 接连两个中微子实验室被针对性的毁灭，陈牧舟只想到了两种可能： 要么是实验室产出了对‘地龙’有极致吸引力的东西，让它循着味就找过来了， 要么就是……有人不想让实验继续下去。 陈牧舟认为答案是后者。 因为，这些‘地龙’显然是受认知体支配的，比如司颜。 它们被当成了地下列车。 而基于这个可能逆向思维， 陈牧舟完全有理由相信，简夏只要继续研究下去，一定会得到答案！ “呵！”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陈牧舟想了想，把思路打包发往西北。 就在他准备关注一下那艘远航小艇的动向时，简冬竟迅速追了一条信息过来。 [牛顿先生，你的推测应该是对的。] “？” 陈牧舟眉头一挑，“你们已经有成果了？” [成果说不上，但我们刚刚得到一个实证。] [我们前脚引爆了中微子实验室，北岭东边的帝国骑兵开始集结了。] [时间卡的很精确，我们认为这两者之间，存在因果关联。] “是因为那头‘地龙’被炸死了？” 陈牧舟问。 [不确定，但我们的人正在向下寻找，以确认那只生物的死活。] “帝国骑兵集结又是什么鬼？他们还打算入侵西北不成？” 陈牧舟又道。 [不是打算，是一定。] [我们也是老帝国人了，它们打出来的旗令，意思至今都没变。] “……” 陈牧舟一怔，“他们故意的？” [表现出进攻行为，意图已经不重要了。] [我说过，哪怕他们派出长矛兵和弓箭手，我们也会郑重应对。]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们休想越过北岭封锁线。] “呃……” 陈牧舟稍一脑补出帝国的骑兵挑衅西北钢铁洪流的画面，就感觉一阵违和，他想了想，嘿嘿一笑， “夏夏，这事儿不小，咱别再这儿干聊了，到梦界来，去你的西北风号上，我跟你好好的说道说道。” [还……还是别了。] [这么聊就挺好，我已经习惯了。] “为啥？你这也太见外了，咱俩谁跟谁呀，来嘛，我去你房间等你。” 陈牧舟催促加诱惑道，“夏夏，你应该也猜到，我那一成胜率是啥了，等我得手了，优先给你研究研究。” [谁跟你俩了！] [就知道磋磨人，烦死了！] 通讯突然中断。 “？” 陈牧舟傻眼，“什么鬼？吃枪药了？！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啧……” 不远处的姜晨曦一脸大快人心之色，死鱼眼惬意的舒展开来。 “你刚说啥？” 陈牧舟蹙眉，“你蛐蛐我？” “舰长，我什么也没说呀！” 姜晨曦立即乖巧堆笑道，“也不是……我是说，咱们的小艇到地方了。” “传感器画面投到穹顶天花板上，我要躺着看。” 陈牧舟说着，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是，舰长。” 随着姜晨曦话音落下，整个穹顶仿佛在瞬间置身于太空之中。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显示着小艇的第一视角。 陈牧舟回头一看，蓝星犹如一半没入漆黑深渊的玻璃弹珠，回过头来，庞然巨物似的月球铺面而来。 “舰长，要减速吗？” “别减，开雷达扫描，我们快速过几遍通场。” 陈牧舟迅速摇头，“晨曦，你跟我一起找，只要雷达扫到东西，光学传感器就跟上去……我们先粗找出一些疑似目标，筛掉轨道不对的，最后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是，舰长。” 由司零权柄支持的电磁雷达一开，穹顶内的景象转瞬间成了‘游戏画面’。 流浪的小行星，困于引力的陨石，弥漫的星尘，一大堆被扫描出来的‘天体’被以‘现实增强’的形式，实时标记在穹顶画面上， 陈牧舟则抬手比划着，粗筛掉各种干扰项。 很快，穹顶上复杂的标记被清扫一空，小行星、陨石、星际尘埃等天然天体被逐一排除在外，只留下一红、一蓝两色标记。 蓝色标记为‘人造天体’，红色标记为‘疑似人造天体’； 穹顶画面一下子简洁起来。 “哦豁，筛完竟然还有这么多？” 陈牧舟咋舌道，“不会全是航天器碎片之类的人造太空垃圾吧？” “舰长，我们到底要找什么呀？” 姜晨曦帮忙精选起目标。 “嘿嘿，找一个大宝贝。” 陈牧舟咧嘴一笑， “一枚氢弹。” 第369章 界限 望苍城北。 曦河在此处形成干流。 除了苍岭深处冰川的馈赠，北地九曲十八弯，如毛细血管般汇聚在一起的支流也功不可没。 最远的支流，可以往北溯源到神州北疆的北岭。 北岭南段，是西北联合体与苍曦帝国的自然分界线，而它的北段，直达神州之外，隆起成一座高原，属于一个名为‘幽朔’的蕞尔小国。 望苍至北岭之间的这大片区域，水沛草肥，西北与帝国在此拉出一条宽余五十公里的缓冲区。 缓冲区内，存在着两条清晰分明的界限， 一条是司零打击之后，简夏从帝国那边劫持的各种交通工具，有意排布出来的， 另一条则是帝国的战马啃出来的。 帝国那边压根不讲究什么可持续发展，近十万匹战马如蝗虫过境一般，从头啃到尾，短短数月，就出现了一大片风化区， 这两条界限，分别被双方的军队把守着，维系着极为特殊的对峙平衡。 西北这边会偶尔打打冷炮，帝国那边的战马也会往西啃出几个豁口，扩大一下风化区域。 在这条战线上，西北长期部署着三个正规师，在靠近北岭的方向，还有两个山地旅。 清一色王牌。 比如，来自首府天工城的城卫第二师，御林军级的部队， 自简夏权柄全开，这支部队便跟楔子一样拍在这里，直到今日。 苍岭方向拟形压力锐减后，又有三个新编师被调派过来，加上后方钢城的一个空军师和一个防空旅，组成了一个名为联合体第十二合成集团军的庞然大物，洋洋洒洒十数万人。 而帝国方面，则是围绕那十万匹战马打造出来的一个庞大骑兵军团，他们动不动就整一出万马奔腾，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时至今日，双方明面上的对峙均衡，已经走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界， 而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妄图打破这种均衡的，竟然是帝国一侧。 “帝国这是……疯了？” “就因为冬儿搞了个陷阱？！” 第十二合成集团军指挥部，简冬的三叔简定北审视着沙盘，脸上带着一抹化不开的费解。 沙盘周遭，另外数名作战参谋亦露出同样的神情。 沙盘上清晰的呈现着一条黑色长线，那是帝国列阵齐整的骑兵军团。 最新情报显示，帝国骑兵已经集结完毕，他们横列展开，呈蓄势待发之势， 上下翻飞的旗令信号明确——他们即将发起冲锋。 “大人，钢城空军师已经就位，等帝国军一越过界限，便立即开始对地轰炸。” “大人，二十个无人机反人使小组已经就位……” “大人，各师指、旅部均已做好接敌准备……” 简定北抬手，暂时中断了一声声汇报。 “通知各部队，只要他们过线，先进行两个基数的炮火准备。” 简定北说着，特意强调道，“历史上不是没有骑兵战胜装甲部队的先例，让各作战部队摆正心态，切不能轻敌，记住军座大人的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是，大人。” “这是我们正式跟帝国掰手腕，这一仗必须打的漂亮，打歼灭战！” 简定北嘱咐了几句，点了几个幕僚，来到沙盘一旁的前线实时窗口。 “这将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一个幕僚参谋道。 “前提是我们不漏下一个人使。” 另一个幕僚道。 “大人，帝国的冲锋令旗落下来了。” 随着一声汇报，众人面前的窗口画面升入高空，切到了无人机视角。 黑压压的一片骑兵逐渐进入视野， 马匹嘶鸣声，呐喊声，马蹄踏地声，交织出一片令人燥闷的纷杂。 最前列的战马迈开了腿，像是试跑了几步，又撒起了丫子，随即逐渐提速， 后方的马匹见状，有样学样的跟了上来，像蔓延的波浪一般，层层递进。 显示在无人机的画面上，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幕在地面上移动起来，头扯尾动，尾推头冲。 几乎是在同时，呼啸着的航弹从天而降，帝国骑兵军团以及他们的前路，在一瞬间成了炮火覆盖区， 血肉与火光四溅，烟尘漫卷。 在战马的嘶啸与骑兵的呐喊声中，纷杂的马蹄声竟然脱颖而出，逐渐强势，就像是共振与同频， 纷杂之声被逐渐理顺，形成了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呈排山倒海之势冲出了爆炸的浓烟。 “他们……是真疯了！” 冲锋的骑兵军团悍不畏死，他们丝毫不顾同伴横飞的肢体和冲天的火光，眼中只有冲锋。 在西北军的立体式打击下，他们损失不知几许，但却连西北军的毛都没碰到。 好不容易从战火中挣脱出来的骑兵先头部队，没冲几步，便遇到了西北军的远程平射火力， 交织火力形成的弹幕如实质般的钢墙，却仍旧无法阻挡帝国骑兵冲锋的势头。 骑兵太多了，战线太长，总有火力覆盖不到的地方。 “反人使小组呢？他们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人使干预线了！” 有参谋突然开口问道。 “不会有人使了。” 简定北摇摇头，神情复杂道，“这么个死法，帝国不会把人使派出来冲锋的。” “大人，他们的有生力量在二次集结。” 一个参谋汇报道，“我们的两个基数也打完了。” “时候差不多了，转入常规作战吧。” 简定北道，“让各部队集中驱赶一下，缩小包围圈，愿意投降的受降，不投降的歼灭……” “……迅速出一份战报，上报给……嗯？你们有听到什么动静么？” “大……大人，好像是地震了！” “保护大人，快逃！” …… 第370章 拉扯 [他们图什么？]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一成胜率，要快些！] …… 简冬冷冷丢下一份战报，匆匆挂断通讯。 “二丫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竟然没发牢骚……故意躲我？” 陈牧舟嘀咕着，顺手打开了那份战报。 “啊这……” 开幕雷击！ 陈牧舟一上来，便被战后现场的追踪画面惊呆了。 这应该是无人机从高空发回的画面， 烟尘已经散去，画面上的大地似乎被泰坦巨人踩了一脚，整体下沉了几十米，形成了一个浅且平整的盆地。 盆地几乎贯穿整个北岭封锁线，至少绵延了数十公里， 盆地底部，燃烧的战车与战马随处可见，更多的是人类尸体。 一些白色涂装的救援直升机正在盆地上徘徊。 “嘶……” 陈牧舟倒吸了一口凉气，翻看起战报详情。 十二集团军除了预备队和防区过长的部分主力，前线主力竟然全没了。 九成战损，竟然是摔死。 无论是单兵还是重火力载具，在同一时间急坠数十米，高价值装备与辎重尽数报废。 “环境战……” 陈牧舟想起司脔曾在梦界说起过的一个概念。 这显然是一场异化力量介入的战争。 他甚至能想到这个‘盆地’环境的成因： 他早就预感胧城的‘地龙’不唯一，料敌从宽的话，那就是有很多。 只要数量足够多，这些堪比活体盾构机的‘巨型蚯蚓’，掏空地下，布置出一个数十公里区域的陷阱，并不是难事。 人类是何其脆弱的生物，仅仅是几十米高度，便足以粉身碎骨。 而陈牧舟在胧城见到的那只地龙，本体直径，正是几十米！ 造一片这样的盆地，它只需在地下走一遭，甚至不需要额外折腾些什么。 “但若想掏空这么大一片区域……” 陈牧舟皱起眉头，其实施难度可想而知： 地龙打洞的效率，土石方转移，打洞的动静，以及陷阱结构的支撑维持…… “养马！！！” 陈牧舟猛的一拍脑门，冷汗竟唰的一下从脊背上冒出。 如果这个陷阱从殷氏养马开始，就动手挖了，那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帝国养马已经有数月了，这么长的时间，哪怕是一条地龙钻来钻去，也能把地给犁一遍了！ 至于动静，万马奔腾之声，可以掩盖一切！ 陈牧舟瞬间脑补出，地面上的骑兵四处机动，配合地下的地龙作业的场景。 “我勒个去！” 陈牧舟愕然失声，同时又串联起了战报上的其他细节： 帝国方面的骑兵也几乎全军覆没，战报称这些骑兵清一色老年人，男女都有。 “晨曦，结合战报和战后影像，帮我分析一下这些残骸曾经的动向。” 似为了验证什么，陈牧舟将战报同步给了姜晨曦。 几分钟后，他得到了一份战场态势动线图。 “果然！” 态势图显示，帝国骑兵一开始，看起来只是在埋头前冲，毫无章法， 但西北军在多轮火力覆盖后，转入了常规作战，似乎打算把剩余帝国骑兵围歼。 就在这时，拉扯出现了。 西北军的战线和阵地都被调动了起来，他们主动追击，包围目标，却也被动进入了陷阱区。 “艹。” 陈牧舟爆了句粗口。 “舰长，简军座说，帝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图什么？” 姜晨曦又将态势图微调了一下，才错愕的问道，“那些骑兵是傻瓜吗？为什么要那样送死？” “他们或许对帝国不重要。” 陈牧舟摇了摇头。 司人的命令，可以让人毫不犹豫的自绝，更别提让人悍不畏死的冲锋了。 他再度想起了坐在导弹里的那个老头。 那分明就是一种一次性的消耗品。 坑底的那些老年骑兵，难道就不是么？ 基于这种逻辑扩展开来，帝国付出的成本或许还不如那些马匹高， 而那些马匹所消耗的，也不过是缓冲区上的那片草原。 十万一次性骑兵，换掉西北半支精锐集团军，帝国简直赚麻了。 这迫使简冬不得不把苍岭的兵力拉过来。 “帝国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把账一算，陈牧舟神情凝重起来。 一个社会的发展水平，从这个社会对待老年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而西北这一战，至少能明确，为帝国制定这个战术的人，对帝国老年人的态度。 这显然能说明很多问题： 比如，帝国的资源已经无力供养所有人口，老年人被放弃了，资源紧着年轻人用， 再比如，既然打算放弃老年人，那干脆再利用一次，榨取些价值出来，比如……当炮灰消耗掉，为帝国完成某些使命。 在专门针对人类的人使令的加持之下，这一切实现起来，几乎没有难度。 “唉……” 陈牧舟收起思绪，叹了口气。 老年人的智慧、经验，同样是一笔无价的财富， 帝国显然做出了取舍。 而它内部，显然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和转变，这甚至会直接影响到这个国家的‘性格’。 “舰长！！” “我找到它了，你看是不是这个！” 这时，姜晨曦突然激动的欢呼起来。 陈牧舟立即转头看向穹顶画面。 在传感器第一视角下，小艇一路筛捡，最终追上了一个正在绕飞月球的锡白色人造天体。 “这是……氢弹？” 双锥体结构，表面平整流畅，无任何涂装，基部有明显的rcs姿态控制发动机，无尾翼结构，但整体看起来仍像是一架小型飞行器。 此时，小艇和飞行器行进到了月背，太阳刚从月平线落下，这使得微光中飞行器愈发醒目。 [是它，带回来。] 就在陈牧舟怀疑这个小东西是否与四百五十万吨当量匹配时，简冬适时发来一条消息。 “……” 陈牧舟瘪瘪嘴，他知道蒙皮上加装了光学镜头，但没想到西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简冬还在关注这艘小艇。 “得，正好省了麻烦。” 他点头道，“晨曦，打开货舱，装上它，送到西北棉城。” “舰长，为什么又要送到那儿去？” 姜晨曦不解问道。 “这玩意我们现在用不了，至少等那边帮我们破解核密匙。” 陈牧舟咧嘴笑道，“而且，有了这个实物，西北还能……？！卧槽？？” “舰……舰长，我……我也看到了！” 姜晨曦同样错愕的抬手掩面， “月面上……有灯！” …… 第371章 大猪蹄子 陈牧舟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刚刚，小艇的光学传感器捕捉到了月背上亮起的一片光点。 那情形，就像是卫星拍摄的蓝星表面夜景。 星星点点，是人类文明散发的光芒，由各种照明交织而出。 然而，和人类的灯光不同的是，月之暗面的光芒稍纵即逝，只是忽闪了一下， 若不是穹顶保存下了刚才的画面，陈牧舟都怀疑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 更让他费解的是，为了在月球轨道上寻找这枚核弹，小艇已经围绕月球转了数遭，月面月背都扫描好几遍了，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刚刚月背那一闪，实在过于突兀了。 “有没有可能是陨石撞击产生的光源？” 陈牧舟眉头一挑。 蓝星的月球和地球的月球一样，性质、特征，甚至在人类文明中的文化象征意义，都如出一辙， 潮汐绑定，遍布环形山，带着人类美好的寄望……同时，它也是公认的行星之盾，为它的主星挡下不知道多少灾难。 那些大小不一的环形山，就是它的勋章。 “晨曦，过去看看？” 这么想着，陈牧舟冲姜晨曦提了一嘴。 “舰长，我怕！” 姜晨曦抗拒道，“我最害怕外星人什么的了。” “……” 陈牧舟嘴角一抽，“那只是一艘小艇。” “那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姜晨曦反驳，“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五千积分，去看看？” “五千五！” “我就纳闷了，你个纸片人为什么是个财迷。” 陈牧舟瘪嘴转了款，小艇随即调转了航向。 在那片‘亮灯’区域转悠了近一个小时后，小艇一无所获，铩羽而归。 “邪了门了……” 陈牧舟顾自说道。 各类传感器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他甚至激活了虺传感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化场信号， 可奇怪的是，小艇也没有找到本应该新鲜出炉的陨石坑，只看到几个疑似目标。 最终，他决定不在这里浪费时间，让姜晨曦控制小艇返航。 “舰长，航线已经规划好了，目标是棉城902厂17车间。” “行。” 陈牧舟点头，将消息同步给简冬，得到她的确认后，便不再关注小艇，转而继续冲姜晨曦道，“晨曦，我给你的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嘿。” 姜晨曦立即得意的抬头挺胸，死鱼眼弯弯眯起，等待着下文。 “那好，我们去一趟曦阳林地。” “？” 姜晨曦没有得到想要的表扬，她瘪瘪嘴，还是让晨曦号动了起来。 “晨曦啊，你做得好哇，其实是这样……” 察觉到姜晨曦的小情绪，陈牧舟补上夸赞，这才说起自己的需求。 自从认识姜晨曦这个‘跳跳’以来，陈牧舟对她的定位，就是‘天生的探子’， 她不在协议约束之列，又免疫‘人’权柄，哪怕她现在成了一名‘舰娘’，陈牧舟也一直想把她这个定位落实起来。 而她进阶司主之后，从‘小跳跳’进阶成了‘超级跳跳’，以至于‘天生的探子’也进阶为了‘天生的探子军团’， 曦阳林地将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他要姜晨曦尽情的将意识触角投射到这些帝国士兵身上， 每一枚意识触角，都是一个‘跳跳’，没有信标压制，它能在不接触的情况下，在一定范围内的生物体身上跳转， 姜晨曦完全可以让意识触角跳过曦河，一路北上，深入渗透至帝国内部。 而且，进阶为超级跳跳后，她可以同时投射多枚意识触角，触角亦能投射触角，交织成网，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牧舟要了解帝国的整个生态。 不只是他们对老人的态度， 帝国的权利架构，整体意识形态，内外政策，资源分配，上层建筑等。 “舰长，我……” 了解了陈牧舟的意图，知道这事儿不小，姜晨曦忽而眼波流转起来，却没有立即答应。 “有什么问题吗？” 陈牧舟问了一嘴，又解释道，“不用担心算力的问题，我会给你倾斜的。” “也不用你占据帝国人的意识做什么，你只需要悄然的观察和记录，信息交给仲裁机关分析……” “……我会按信息的价值，给你发奖金。” “……” 姜晨曦抿唇，“问题倒是没有，奖金也不错……” “？” 陈牧舟眉头一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咋的？你还有别的事？” “嘿嘿。” 姜晨曦笑着点了点头，“舰长，这么大个事儿，我帮你做了，你也帮我个小忙呗？” “我能帮你啥忙？” 陈牧舟一脸不解，“你说说看。” “其实是这样……” 姜晨曦脸上堆笑讲述起来。 陈牧舟却越听越不对劲，脸色也越来越挂不住了。 “姜晨曦，你特么！” 末了，他直接爆粗，转身就要走。 “姓陈的，老娘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 姜晨曦哼了一声，死鱼眼耷拉下来，“大猪蹄子，把人吃干抹净就不知道珍惜了……” “我只是让你帮一个小忙，你就这样……” “亏老娘讨好你这么久！” “打住！” 陈牧舟止住步伐，他无语的回过头来，“什么鬼啊！这是一个小忙嘛？” “我这次又没跟你要钱！！” 姜晨曦跳脚道。 “晨曦啊，你还不如跟我要钱呢！” 陈牧舟直翻白眼，“让我去跟你打赏的女主播奔现，你怕不是疯了？” “我要是有身体，我自己就去了，谁让我是一艘船呢。” 姜晨曦瘪瘪嘴，“而且，我扮演的榜一大哥身份是男的，我不想穿帮！” “……” 陈牧舟汗颜。 一艘飞船的舰载智能假冒老爷们，花言巧语勾搭上某知名女主播，竟然还约了线下，还有比这离谱的事情么？ 第372章 面基? “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当，当我没说……” 见陈牧舟迟迟没再回应，姜晨曦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作了个死，死鱼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她找补似的瘪嘴碎碎念道，“反正都是你说了算，我什么也不是，还被你锁着，必须得听你的……被你睡了也不负责，包养也不给钱……” “好想死啊……” 说罢，死鱼眼丧气的耷拉下来，竟然吧嗒吧嗒掉起了小珍珠。 “……” 陈牧舟眼角直抽抽，飞船太过智能同样也是一件离谱的事情。 “……那你给我说说，你勾搭的是谁。” 稍一犹疑，他无奈一叹，松口道，“上来就让我替你去面基，我连是谁都不知道，有你这样办事的么？” “呜……那我看看。” 姜晨曦抹了把鼻子，抬手勾了几个窗口过来。 “她们是……黑喵喵，小蹄子，小天使，小甜梨，此面向敌……” 她开始如数家珍，也开始破涕为笑。 “……” 陈牧舟瞬间开眼，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家伙，你特么勾搭了几个啊？哪个约了你？” “舰长，我跟她们都约好了。” 姜晨曦撇嘴。 “……一个字，绝！” 陈牧舟给气乐了，他无语的摇了摇头，“晨曦啊，恕我帮不了你，我实在是……没你想的那么闲啊。” “可……可以先见一个。” 姜晨曦又试探问道，“舰长，你选一个呗，其他人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你露面，先证明我是个大帅哥就行了！” “……你还有做海王的潜质。” 陈牧舟咋舌，“你要是算力用不完，可以帮我跑几个模型，亏我还想着给你倾斜算力……” 他无语的扫了姜晨曦列出的窗口一眼，软萌的猫耳娘，性感的骚蹄子，阔剑地雷……简直是小刀剌屁股，开了大眼。 扫了一圈，注意到里面竟有个熟人，陈牧舟咧嘴坏笑一声，立即有了主意： “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回。” “你说真的？” 死鱼眼霎时明媚起来。 “不是嫌我不负责么？我负个责给你看看。” 陈牧舟立即点头，“不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人我要自己选，地方也要我来定。” “好，好的！都听你的！” 姜晨曦顿时眉开眼笑，“舰长，你想约谁？” “就那个小天使吧。” “好，我这就去回复她。” 姜晨曦心满意足的笑笑，这才欠身讨好道，“舰长，您打算约在什么地方呢？我直接送您过去。” “我看看啊……” 陈牧舟装模作样的在梦界地图检索一番，却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见面地点。 索性直接虚拟生成了一家，新店上架，并伪造出一堆点评数据来。 “就这儿吧。” 做完这些，他把这个地点推给了姜晨曦。 “呱呱蛙馆？帝国还有这种地方？！” 姜晨曦神情错愕，却还是垂眉发起了消息。 “？！” 下一刻，她震惊的抬起头来，“怎么会……她竟然拒绝我了！” “真的假的？” 陈牧舟一脸不可置信，“你告诉她，这家店的招牌菜牛蛙舌和田鸡血超级好吃！” “好！” 姜晨曦立即追了几条消息过去，最终却错愕抬头，干瞪眼道，“她把我拉黑了。” “你说招牌菜了吗？” “说了呀！” 姜晨曦一头雾水，“怎么会这样？”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陈牧舟耸肩摊手，“这不是我的问题。” “唔！” 姜晨曦咬唇不语，显然又发信息去了。 陈牧舟笑着坐在沙发上，扫了一眼航线，又看了一眼小艇回程的进度条，这才打开蓝图后台。 他有点好奇，姜晨曦是怎么在短时间内一次勾搭这么多人的。 要知道，她当舰娘也才没多久。 “我了个好家伙。” 这一看可不打紧，他看到了神州语的高级打开方式。 只能说不愧是跳跳，一人分饰多角，什么绝世暖男，极品小奶狗，气质大叔，姜晨曦真就是张口就来，四处聊骚，勾搭到飞起。 这让陈牧舟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一部科幻电影《她》， 也是一个系统，演绎所有人的虚拟爱侣， 姜晨曦凭系统权柄的算力，竟也演出了‘她’的三分神似。 只可惜，作为一个新晋系统，司月同学还是缺乏了些必要的训练与学习： 她表现得太过人性，且选的目标都是漂亮妹子，这让他不由怀疑起她的取向来。 然而接下来，看到姜晨曦的消费流水，陈牧舟也耷拉起了死鱼眼。 他赫然发现，宋星歌竟然给她转账了一万积分，随后这一万积分在几分钟内，被她挥霍一空。 “舰长，我重新加上她了，她被我哄好了，你可以去找她了。” 就在陈牧舟嘴角抽抽起来的时候，姜晨曦激动说道。 “目标，曦阳林地，任务照旧。” 陈牧舟淡淡摇头。 “可是舰长……” “下次吧，我说了，这次就给你一次机会。” 陈牧舟冷声道，“晨曦啊，我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唔~” 姜晨曦又开始瘪嘴，酝酿起小珍珠。 “为什么军座大人给了你一万积分？” 陈牧舟立即打断施法，“你不会想勾搭她吧？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呃……” 姜晨曦一激灵，酝酿的情绪立即破功，她惶惶然解释道，“没有，我哪敢啊，我就是跟她借……” 注意到陈牧舟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后知后觉的面露恍然之色。 “舰长，你想差了，我取向正常，我性别女，爱好男！” 姜晨曦赶忙补充道，“真的，我……我跟她们就，就是玩……” “是么？” 陈牧舟不以为然，“比起你的说辞，我更相信仲裁机关的人物画像。” 他说着便把姜晨曦的人物画像调了出来，扫了一眼，他脸上立即挂满黑线。 “……你干过电信诈骗？” “？！” 姜晨曦一惊，“你怎么知道？” “得！” 陈牧舟彻底服气了，他双目一闭，仰躺在穹顶下的沙发上。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姜晨曦的窗口中。 “舰，舰长！” “口说无凭！” 陈牧舟丢下一句话，探手将姜晨曦打横抱起，转身便走。 没走两步，他又折返回来，抬手一挥，一道窗帘凭空出现，遮蔽了窗口。 紧接着，一只小橘被从窗帘后塞了过来， 小橘喵了一声，淡漠的对着窗口外发呆。 而窗帘之后传来陈牧舟的怒喝，“你掉钱眼里了？！” 一个小时后，沙发上的陈牧舟睁开双眼，一脸的一言难尽： “行吧……姑且信你一会。” 第373章 齐备 “舰长，曦阳林地到了。” 姜晨曦一手扶着窗口的边框，一手揉着腰，有气无力道。 “晨曦，把意识触角放出去吧。” 陈牧舟点点头，“记住我给你说的，只观察记录就行了，不要画蛇添足，不要做任何暴露自己的事情……” “知道了。” 姜晨曦应了一声，原本的死鱼眼被一汪水色波光取代，她舔了下唇，莞尔一笑，“舰长，你什么时候继续训练我？” “？！” 陈牧舟一惊，“你在胡咧咧什么，我为什么要训练你？” “就是你说的……深入……森林什么的……” 姜晨曦抬手撩了下头发，挺胸抬眸，做出一个自以为优雅的姿态。 “我说的是深度学习和随机森林算法啊大姐！” 陈牧舟狂躁的抓了抓头发，“梦界数据库有教材，你自己看去。” 匆匆丢下一句话，他回到舰长休息室，决定静一静。 刚才，他验证了姜晨曦的取向，但也验证了她是一枚资深电诈分子， 灾前，这个女人就已经在网络上招摇撞骗了， 她倒不是图财，她图的是存在感，图的是在网络上呼风唤雨的感觉，就像她为自己打造的各种人设一样。 陈牧舟不由想起她常挂嘴边的‘永远存在’， 她可以花言巧语，也可以极致的嘴臭。 她还有玉玉症，丧气的不行，或许是这些因素结合起来，才让她觉醒了‘月’权柄。 陈牧舟还真没跟这类女生接触过，她的成分过于复杂，只让他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得缓缓……” 想起姜晨曦变着法子跟他索取‘包养费’的样子，陈牧舟直感到一阵无力， 他莫名觉得跟她待久了，自己会变成一个伥鬼。 “我确实得缓缓……” 陈牧舟重复一声，打开了蓝图界面，打算做点事情麻痹掉脑中的伥意。 帝国源质回收中心被安晴接管后，已经有了产出。 他给安晴发去信息，让她将第一批三阶从司源质分配下去，暂时确保安晴本人、沈语棠、宋星河，人手一块，石松、小蜘蛛，张成毅排队预备。 接着，他联系司脔，让她给他们保驾护航，在不坠落的前提下，完成各自的脔系晋升。 之后，他又给白梧发去消息，让他带上一块从司源质，去月都找司雾，前雾系司主加混沌演算双重buff下，让雾系仅存的硕果进阶到从司。 “至于小公主……” 陈牧舟唏嘘的摇了摇头。 虽然他不怀疑她的忠诚，但她不稳定的情绪，实在不堪大用。 况且，拟形系已经无了，她产出的源质没有了武器属性，产能又被帝国源质回收中心远远甩在身后， 只能等她正常了，再做考虑。 [公子，为何要给妾身这么多从司？] 正想着，司脔竟发了信息过来询问。 “嗯？” 陈牧舟一怔，“脔脔，我以为你在船上看电影呢。” [妾身在全神贯注地培育异形。] “……看来你是真喜欢异形。” 陈牧舟哑然，司脔的意思是，认知库在全力运行，一个行走体也分不出来。 他想了想，把西北的战报发给司脔，又解释道，“这或许就是胧城所谓的大动静了，我怀疑这只是一个开始……所以我们要提前应对，从司不嫌多。” 陈牧舟道，“脔脔，剩余的源质你可以取走，强化下覆层。” [公子，妾身打算走调用路线了。] [妾身想要其他系的源质。] “……呃，先不急，脔脔，还有个事。” 陈牧舟又道，“你想办法把那两枚钥匙送回胧城吧，让他们钉在那里，只管接收、记录信息，回传给仲裁机关分析……” [知道了，公子。] [妾身会全程盯着的。] “也不用你全程盯着……” “你调用一下927系统权柄的意识触角，我会让晨曦号接管钥匙。” [公子卓见！] [妾身又学到了。] [妾身这就去安排。] “哦了……” 司脔切断了通讯，陈牧舟也欣然松了口气。 事情正在一件一件的理顺整合，感觉自己身上的伥意平复的差不多了，他双目渐亮，重新回到穹顶之中。 站在舷窗边，目视南方， 殷堡犹在眼前。 “舰长，意识触角播撒完毕，共播撒68枚，其中两枚属于其他司主异化场支持的远程调用。” 姜晨曦跟没事人一样汇报道。 “启航，下一站，殷堡。” 陈牧舟再无后顾之忧的点了点头，终于舒心的发出了最初就定好的航线指令。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勾了勾手指，一直在机库待命的那枚天梭被释放了出去，径直飞往西北。 “拟形无了，但铬天梭还在，让那姐俩研究一下吧……” 这么说着，陈牧舟给简冬发去一条信息。 [地龙进入西北境内了。] 简冬迅速回来一条信息。 “？！” 陈牧舟一怔，回应他的，是一份图文简报。 图像显示， 位于北岭封锁线后方的钢城市中心，出现了地龙那巨大的发光开花海葵头， 和胧城的地龙一样，它倾斜在地，巨口如门般张开，一条光毯从巨口蔓延而出， 帝国的黑甲人和黑色机械，正吞吐着浓浓黑烟，源源不断的从地龙口中涌出来。 “好家伙，坑道虫是吧？” 陈牧舟脸色一变。 第十二集团军的军部就在钢城，所以，西北军立即做出了反应。 但很快，这些西北军士兵调转了枪口，指向了自己人。 军队溃如决堤，平民四散奔逃，帝国的黑色迅速在城中蔓延开来。 “人使！” 陈牧舟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374章 认真 “帝国这是……不演了啊。” 看罢简报，陈牧舟抬眼，怔怔出神片刻，才疑问道，“这是直接打算双线作战？” “这群黑甲兵，也是老人么？” 这么想着，他给简冬发了条信息，“现在是什么情况？” [反人使部队已经在路上了。] “怎么反？” 陈牧舟眉头一挑。 西北存在‘反人使’机制，他并不意外，毕竟是卧榻之侧，北岭封锁线铺开五十公里，本质上也是为了反人使。 [无人机。] 简冬及时给出回应。 “呃……也不是不行。” 陈牧舟点点头，又道，“夏夏，来梦界，我们仔细聊聊。” [就在这儿聊。] “不是我说你，我怎么感觉你一直躲着我？是我们的关系出现什么问题了么？” 陈牧舟干脆把话挑明，“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又是约定！] 简冬冷冷回了一句，挂掉了通讯。 几分钟后，通信再度接通，只听她问道， [你怎么还不来？] “……” 陈牧舟悻悻撇嘴。 事实上，西北风号上一直挂着他的上线提醒机制，就是为了截胡神出鬼没的简冬用的。 所以，刚才他就收到了简冬的上线提醒， 只不过，他不确定简冬在耍什么脾气，也不确定姐俩是谁过来，他便悄悄观望了一会。 战列舰的炮塔旋转着发出阵阵轰鸣，钢铁铿锵，烈焰激荡， 二丫岔开架势，举枪便射，火舌吞吐，窈窕的身姿迎着海风，发随风起，衣衫猎猎，尽显张扬不羁。 陈牧舟身形出现在甲板不远处，抱臂欣赏着这一幕，竟有一种西北气质扑面而来的感觉。 “别过来，你就站在那儿。” 察觉到来人，简冬把枪一丢，叫停了舰炮打击。 她侧身就近倚在一处炮台边，一双狐狸眼神情复杂的审视着陈牧舟，“说罢，叫我来干什么？” “这儿多冷啊！我们去老地方！” 陈牧舟答非所问，一个健步冲到简冬身边，扛起她来就朝舰桥跑去。 “你干嘛！放开！” 简冬顿时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她甚至使上的格斗技巧，只可惜，这里是梦界， 挣扎毫无效果，她冷哼一声，放弃抵抗。 片刻的功夫，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舰长休息室中。 “……” 等简冬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并排在那张小床上坐下，她迅速挪了挪屁股，跟陈牧舟隔开一个身位。 “夏夏，咋了，我惹你了？” 陈牧舟不解问道。 “你没惹我！！” 简冬摇头否定，却冷着一双眸子，否定的气势汹汹。 似想到什么，她黛眉一拧，一丝惆怅从眸中闪过，她瘪嘴轻叹一声，似克制般将情绪平复下来，随后下巴一挑，“愣着干什么，说正事！” “……”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他感到了简冬刻意竖起一道屏障，怪怪的，一时被她整不会了。 不过他脸皮够厚，也知道小狐狸是能接受插科打诨的，于是他自然的俯身下去，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将那双大长腿捧到膝弯上。 简冬身形随即被拧得转向他，不等她开口，陈牧舟笑问道，“棉城那边，地龙的尸体找到了么？” “还在找，隧道被炸断了，重新挖开要费些时间。” 简冬应了一句，等她回过味来，才发现自己的脚丫子竟已经被免费的推拿套餐招呼上了， 她打了个激灵，眉眼一凛，就想酝酿点什么， 然而下一刻，她似乎改变了主意，只是轻出了口气，眸中亮起久违的狡黠。 “不赚白不赚。” 随即，绷在这双美腿上的力道化解，足趾俏皮的波动起来。 “？” 陈牧舟竖起耳朵，他好像听到简冬嘀咕了什么，抬眼对上视线，就见她促狭一笑，那张明媚张扬的脸蛋上，竟然多了一丝坦然。 什么鬼？ 看不懂啊！ 他装模做样的皱了下鼻头，又闻了闻手指，这才接着对方的话点头道，“找到地龙的尸体就好办了，只要常规炸药有效，帝国的这一手就能轻松破解。” “我会不知道？” 简冬白了陈牧舟一眼，交叠的双腿换了个姿势，挑眉示意道，“换这只脚。” 惬意的晃了晃脚丫子，待其落入陈牧舟掌心，她才继续说道，“帝国突袭钢城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思路。” “你们后手做了什么？” 陈牧舟不答反问。 “我把第七集团军调过去了。” 简冬说着，打开自己的光幕，向陈牧舟同步了一份资料，“自北岭封锁线建立，我们就在针对人使制定战法，防的就是这一天。” “这么个第七集团军啊……” 陈牧舟翻看着图文并茂的资料，仿佛是在欣赏现代文明仅存的硕果： 轮式无人车，大型固定翼无人机，单、多旋翼无人机，小型无人机，智能炸弹，各种用途的机器狗、机器骡，甚至还有一些双足行走的机器人，疑似是动力甲的无人版本。 这竟然是一支纯无人的作战力量，信息整合度极高，每一型无人机都是量产型号，有的甚至有几万之数，人类在其中甘愿充当着绿叶，做着补给、维护、遥控等后勤工作。 人使，只针对人，在司零权柄的限制下，人使令无法通过无线电传播，也便影响不到在后方遥控这一切的人们， 这样的无人军团，的确能针对性的反人使。 “你们倒是料敌从宽。” 陈牧舟连连点头，西北的这个布局相当不错，哪怕不借助任何繁盛权柄，依然会发挥出效果。 这是纯粹的人类力量。 “跟帝国军比起来，我们有技术上的优势。” 简冬又补充道，“只要我们的监测机制确定人使所在，我们还有专门的斩首小组，也是无人机。” “夏夏，你把技术的概念，看得‘狭隘’了。” 陈牧舟挠了挠简冬的足心，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帝国被司零打击逼的自断臂膀，技术倒退，西北方面却一直在发展进步， 一退一进，差距自然拉开，但事实并非如此。 繁盛界的地龙站在帝国这边，某种意义上讲，帝国也有‘繁盛技术’加持。 那些冒着黑烟的装甲，步履式的大型机械，有人驾驶的导弹…… 这些都不借助任何电子设备，以纯机械的方式实现的，这本身就是技术的彰显。 他还注意到，在简冬给他的这份资料中， 那些被人使令挟制的人，如钢城的部分军队、平民等，西北方面并没有行之有效的对策。 原因无他， 人使的命令是强制性的‘使命必达’，哪怕发布命令的人使被西北军斩首，已经发出的命令也会被忠实的执行下去。 如此一来， 钢城这些中了人使令的西北人，仍旧会继续与西北敌对下去。 而西北除了歼灭和收押，并无良策。 “所以我要听听你的高见！” 简冬瞪了陈牧舟一眼，情绪又不对劲了，脚丫子开始躲避起来。 “呵呵……” 这一次，陈牧舟显然注意到了什么，他摩挲着简冬的足弓，故作不经意道，“夏夏，你想听哪方面的？” “你还能说出花来不成？” 简冬悻悻抿唇。 “那就先说侦测人使吧。” 陈牧舟看明白了，让简冬不正常的，竟然是‘夏夏’这个称呼，她似乎听一次就应激一次， 而从她的反应看，她似乎在抵触这个称呼。 二丫这是不打算演了？ 他皱了皱眉头，忽而意识到，北岭封锁线一战后，简冬似乎连‘牛顿先生’也不喊了！ 想到这里，他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我们可以做一个人使雷达。夏……嘶……” 陈牧舟扯了下嘴角，索性不去喊那俩字，继续说道，“你看一下我开放给你的蓝图嵌合调用。” “其中，201-虺权柄，有一个异化场侦测，我们可以在帝国兵中扫描检索，找出疑似人使的目标，” “这是第一步，人使之间，或者说司人的谱系，应该是同一异化场，我们只要标记好它的特征，之后便可以一找一个准……” “实际操作起来也很方便，我的五号种子可以远程下载、遥控，你那边不是也有梦界局域网么？直接申请这个嵌合调用就好了。” “还有，我可以把那艘小艇的指挥权给你，它自带全调用雷达，你可以先拿它去探测。” …… 简冬原本只是随便一听，岂料越听越认真，一双狐狸眼如星般璨璨，直直的锁定着陈牧舟翕动的嘴巴，专注如小学生。 “……再申请一个927系统的意识触角，司主级的触角应该可以跳转到人使身上……” 陈牧舟则只顾发散着思绪，“你或许不知道，她有接管其他人身体的能力，你可以试着接管一位‘人使’，下达新的人使令，覆写掉钢城中招的那些人……” “还……还可以这样？” 简冬蜷了下长腿，不知不觉间，竟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止呢……” 陈牧舟又道，“帝国用地龙从地下搞偷袭，你还可以把传感器指向地下，监控西北全境……” “如此一来，地龙的动向也会无所遁形，你们甚至可以在它冒头之前，埋伏它。” “嗯。” 简冬如梦方醒，她认真点头道，“……其实我们的无人设备还有很多，但拟形战争以来，空军折损严重，而我……我又把技术重心放在无人智能终端这边，实际运力有些捉襟见肘了。” “你们差多少？” 陈牧舟问。 “运输机自然是多多益善了，我们手头上，各型号加起来，也只剩三十架了。” “哎嘿……” “你笑什么？” “我有172架。” 陈牧舟咧嘴一笑，“你说巧不巧？” “你怎么有那么多？” 简冬一惊，旋即想到什么，“那架拟形运输机的迭代？” “对头。” 陈牧舟点头，“你需要的话，我留三架，其他的都给你。” “为什么？” “呃……家里小姑娘喜欢，给她留三架。”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都给我？” 简冬摇头纠正。 “我们这边换了些策略，有了新的飞行手段。” 陈牧舟解释道，“这些运输机功能单一，无法并入我的嵌合体系，显得有些鸡肋了，你有需要正好拿走。” “……” 简冬错愕的看着陈牧舟凡尔赛，神情颇为复杂。 良久，她才正色点头道，“谢谢你了，牛……陈牧舟，我确实需要。” “……” 陈牧舟再度体会到那种怪异感。 “……你确定给我？” 简冬则仍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当然，你派来的那几百个人，现在个个都是拟形运输机饲育高手，你一句话，他们就能立即启航去西北，呃……” 陈牧舟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简冬的俏脸上氤氲起一丝激动的潮红。 染上了红晕的耳垂晶莹剔透，还带着青春的毛绒感，看起来就像是美味的珍馐。 而注意到陈牧舟的视线有点变味，简冬也平复了情绪，唇角微勾，“是因为……咱们的约定吗？” “呃……” 不知怎的，陈牧舟莫名感觉这是一道送命题。 他瘪瘪嘴，随即含混道，“咱俩谁跟谁啊，这都是小事。” “小事……” 简冬怔怔抬眸，诚然道，“你真厉害，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呢？” “……” 陈牧舟挠了挠头，“你帮我把氢弹密匙破解了就成……” “好呢。” 香风扑面，腮帮子竟被一双温糯的红唇啄了一下。 浅尝辄止，迅如浮光掠影。 “？？” 陈牧舟楞是没反应过来。 “我都忘记什么味了。” 简冬勾唇笑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不是该做的，都做过了吗？” “……” 陈牧舟一怔，神情突然狼狈起来。 所谓‘约定’，‘该做的都做了’，全是谎言，好像……简冬当真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事，她似乎同样狼狈，丢下这句话后，不等他做出回应，竟匆匆下线了。 “这……” 陈牧舟怔愣良久。 “到底什么个情况？” …… “坏大叔，坏蛋，坏家伙……” 一间战情室隔壁的休息间里，简冬睁开双眸，黯然怅叹一声。 “在他眼里，我应该是个陌生人吧……反人使特训的那个简冬？呵……” “明明……” “姐姐，我演不下去了……” 第375章 舰娘的奇妙冒险 “嘶，二丫不是一个会内耗自己的人……” “应该问题不大。” 退出梦界后，陈牧舟嘀咕几声，这才给楚家埠和铁血军发去信息，将运输机交接的事情布置下去，又通知了简冬。 随后，他瞅了一眼航线进度条。 “舰长，我们快到了呢！” 姜晨曦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竟跑到显示航线进度条的那个窗口，伏下身来，led大灯压在进度条上，手托着下巴，眸光痴痴的看着他。 “……”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忽然觉得穹顶里有些尴尬。 这时，他想到刚才给简冬出的‘反人使’点子，突然双目放光，直接大步走到姜晨曦所在的窗口前。 “晨曦啊……” 陈牧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出言打破了穹顶下的尴尬，“那啥……你放个意识触角在我脑子里。” “啊？” 姜晨曦错愕的瞪大双眸，“舰，舰长……你认真的？” “不愿意就算了……” 陈牧舟挑眉，作势转身欲走。 “愿，愿意啊！谁说我不愿意了。” 姜晨曦急得直跺脚，“舰长，我的意思是……你位格太高啦，我要放进去，你得先同意才行！” “我位格高？” 陈牧舟嘴角勾起，倒也不否认，他点点头，“我同意，你放就是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有心将姜晨曦武器化，自然是要搞清楚武器效果的。 而且，他也不会一直待在飞船上，所以，他有必要把舰娘随身带上，当小秘书用。 俗话说的好，有事还得秘书来干。 他煞有介事的看着姜晨曦，等着她把意识触角投射过来。 根据蓝图的描述，所谓‘意识触角’，本质上是承载姜晨曦意识的那团无形异化场，在她登临司阶后，该异化场多少变得有些不可名状： 就像是从本体延伸出来的无形触手，不止承袭了原初的单体跳跳的所有能力，自由度上还提升了一个量级。 它可以被同蓝图的嵌合司主远程调用，还能主动传播、分发，在不需要覆写对方意识的前提下，潜伏在目标的意识舞台，至于覆写接管、装神弄鬼、扮演系统，都在她一念之间。 不把她好好的利用起来，简直没有天理。 “舰长，我可要开始了哦！” 姜晨曦说着，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比了个小心心，抛了个媚眼，然后嘟嘴吹了口气，似是把意识触角给吹了出去。 “你可长点心吧。” 陈牧舟被膈应的嘴角一抽，他头一次见人甩着脸子勾引他，顿觉心中的伥意愈发浓烈，甚至想打人。 “啊！哎哟！撞死老娘了！” 然而下一刻，姜晨曦踉跄后退两步，双手抱着脑门摔倒在地。 “你干嘛？碰瓷我？” 陈牧舟立马警惕的后退两步，“想讹钱？没门！” “好痛！” 死鱼眼挤出一滴泪来，她揉着脑门爬起来，撇嘴道，“舰长，你……你不是同意我进去吗？” “我同意啊！” 陈牧舟点头摊手。 “那我我再试试。” 姜晨曦瘪瘪嘴，她又摆出个自以为迷人的姿势，正打算再比个心，陈牧舟似想到什么，抬手叫了个暂停。 他调出蓝图，找到茸调用，在鸡腿菇防火墙上给姜晨曦开了个意识屏蔽的后门。 “好了，舰长，我进来啦！” 姜晨曦眉飞色舞。 下一刻，就见她抬头四顾，脑袋举得老高，面露惊恐之色。 “咦？” 突然，她像发现了什么，死鱼眼惊愕圆睁，“你是谁？根主？！你怎么在这儿？等……等一下！……” “……” 陈牧舟眼看着姜晨曦倒飞出去，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 “呜呜！” 姜晨曦抽噎几声，拍着胸脯缓着气，再看向陈牧舟时，她后怕的打了个激灵，连媚眼也不抛了。 “晨曦啊，你看到啥了？” 陈牧舟好奇问道，“我的意识舞台长啥样？” “舰长，我……我刚进你的意识空间，还没找到你的意识舞台呢……” 姜晨曦委屈的撅起嘴，她挣扎起身，从隔壁拖来一个窗口， 下一刻，她刚才的所见被呈现在窗口之中。 入眼是一堵宏伟的高墙，高墙上下左右都看不到尽头，高墙之下，一抹洁白的身影正在漫无目的的溜达着， 注意到姜晨曦的到来，并问出‘你是谁’，那身影停下来，二话不说就挥出一记掌风，直接把姜晨曦吹飞了出去。 紧接着，一道翠绿色的根系壁垒生成，彻底遮蔽了姜晨曦的视野。 “莹宝！” 陈牧舟傻眼，他看向右手腕的银杏手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知道晏莹一直在同步他的感官，没想他竟然能直观的看到这一幕。 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意识舞台’，以及囊括意识舞台的意识空间，本就是跳跳专属技能，是按照姜晨曦的主观认知，将目标的意识流由抽象转为具象，形成她可以理解和操作的空间， 也就是说，姜晨曦所呈现出的高墙，只是她认为的样子。 “晨曦，你这是到哪儿了？” 陈牧舟不解的问道。 “唔……充其量到了感官层。” 姜晨曦挣扎起身，捡起了散落在地的舰装大灯，撇嘴道，“舰长，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不行，你怎么能半途而废？” 陈牧舟果断拒绝。 “你意识空间防护手段太多了，我走不动呀！” 姜晨曦惶然无力道，“还……还有根主她……怎么那么凶！” “凶吗，之前她变小橘的时候，你还抱过她呢……” “……” “你……你你……” 似想到什么，姜晨曦羞愤欲绝，‘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死鱼眼一翻，就要厥过去。 “晨曦，醒醒！” “我帮你支开她，你继续！” 陈牧舟嘿嘿一笑，立即在沙发上坐定，进入梦界，出现在姜晨曦所在的窗口。 “……” 死鱼眼无神的看着陈牧舟把一个大活人点成一只小橘，死气沉沉的耷拉下来。 “快，我把她留在梦界，你继续。” 陈牧舟催促道。 “好吧……” 姜晨曦应了一声，再度将触角探向沙发上闭目小憩的陈牧舟。 那堵宏伟的高墙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呼……” 她抬头四顾一番，径直来到高墙之下，“这……这怎么过去呀？” “试着搞点破坏，用个技能啥的。” 陈牧舟提示道。 “噢……” 姜晨曦茫然的点了点头，她神情微怔，思索一番，道： [凋零解析……呸呸！] [元解析！] 说罢，她抬手按在高墙之上。 “？！” 几乎在同时，陈牧舟感到了088轻微到不可察觉的扰动。 有人在尝试夺取他的权柄。 窗口中的陈牧舟无语的看向神情认真的姜晨曦， 就在刚刚，她竟然发起了权柄争夺战。 “！！” 陈牧舟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姜晨曦竟然歪打正着，给他送来了一场真正的‘司主战’。 而088虽然还是一枚空权柄，却因为其特殊性，给了他参与‘司主战’的资格。 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权当做一次演习了，正愁着没机会研究它呢！ 陈牧舟屏蔽掉蓝图，离线了梦界控制台，尽可能的将干扰项隔绝在外，只以‘088’司主的身份，来应对姜晨曦的攻势。 为了搞清楚每一个细节，他将自己定位成防守方，打算先了解一下权柄战的基础攻防效果。 “唔……” 姜晨曦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仍旧在全神贯注的对付眼前的高墙。 “呃……” 被陈牧舟屏蔽掉的蓝图自动弹了出来，代表088的序号就像被高亮标记，疑似发出了预警。 交互预警！ “有趣，太有趣了！” 陈牧舟咧嘴一笑，暂时关闭了面向姜晨曦的嵌合调用。 刚一关掉，预警效果一下子就变得直观起来。 088与927的联系被阻断，但927仍在试图与088重建联系。 陈牧舟立即屏除其他权柄调用的干预，只专注于这两者。 很快，他便捕捉到了两者之间试图交互的实质：一股具备应答机制的信息流。 “这是……神州语！” 他赫然发现，信息流的边界，呈现的正是姜晨曦的‘元解析’逻辑，这个逻辑与088的边界完成了交互，又碰上了另一道边界。 “陈氏语系001！” 陈牧舟恍然，这边界，正是无源语对权柄的封装！ 001号语言，显示在姜晨曦的意识空间具象上，正是那堵宏伟无尽的高墙！ “啊这……” 陈牧舟被自己的这个发现惊呆了，以他的无源语掌握量来说，这堵高墙之后，显然还耸立着其他高墙！ “怪不得呢……” 陈牧舟咧嘴一笑。 这高墙所代表的，正是无源语的封装效果！ 神州语这种通用语，因为大家都掌握，所以它甚至没有‘具象’出什么来，或者说，它具象出来的，本身就是一条毫无遮蔽的空旷坦途。 “第二乐章！” 他瞬间又想到晏莹击飞了姜晨曦后，丢出来了那堵根系壁垒——晏大仙虽然无情道大成，但作为司主的本能还在，她在下意识的防御姜晨曦的入侵！ “嘿，怪不得给了脔脔005后，她那么开心。” 陈牧舟顿时心有所悟。 司脔辛辛苦苦的集齐了蓝星的所有语言，一共七千多门，可她仍旧在寻求无源语， 现在看来，作为封装屏障，代入姜晨曦的意识空间具象，那些蓝星本地语言，或许是一块绊脚石，一道拒马，一条路障……只要是有源，逾越只是时间问题。 “我好像懂了……” 再看向交互的信息流边界，陈牧舟脸上露出一副恍然之色： 刚才，神州语破解神州语的事情已然发生，只是太过顺畅而没有直观的外显，因为这种破解是‘通识性’的： 它表达的是所有，是神州语涵盖的一切，而不是一方出谜题，一方去破解， 不存在什么文字游戏，双方对抗的，是表达方式本身！ 在接触的一瞬间，双方就已经在该语言的所有已知上完成了交互，在[认知]上完成了共鸣！ 就像两瓶同色的水，立即便融合为一瓶。 这是一个以知框架，并入同样的以知框架！ “陈氏语系001这堵高墙，是我的已知框架，它保护的，是我的认知边界！” 陈牧舟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清晰的捕捉到一个关键！ 以姜晨曦的视角看，她发起的，其实是一个扩大认知边界，向未知兼容的过程！ “这就是权柄争夺战的本质！” 陈牧舟双目灼灼亮起，“那么，破解后的效果呢？” “晨曦，你可以消停一会儿了。” 他结束了‘防御状态’，冲姜晨曦解释了一番，在死鱼眼的错愕与费解中，扭转了信息流。 现在，他攻，她守。 “唔，舰长……” 姜晨曦立即便感觉到不适，她哼唧一声，双腿发软，在即将跌倒之时，被陈牧舟接在怀中。 “呵呵，神州语对神州语……” 这一次，作为攻方，陈牧舟的感觉便清晰直观了许多。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揭开一个大宝贝的神秘面纱， 掀开神州语，顺手褪去月都方言，再揭开大半部西洲通用语……一层一层，抽丝剥茧，终于抵达了核心区域： 那是被004封装的秘密， 放在其他司主眼里，那或许同样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但在陈牧舟眼中却如同无物， 之后，毫无遮掩的927纤毫毕现的呈现在他面前， “哇哦~” 陈牧舟有点明白，帷幕拦截者为什么把权柄称作‘生命函数’了， 它确实是一个封装的函数包，而众所周知，函数是可调用的。 也就是call。 老程序员的职业病犯了。 他身上的茸、根、脔等调用，是司主主动给他的，带着司主提供的‘指针’，属于配合行为， 当打开封装后，陈牧舟看到了另一种调用方式： 强行调用，无需司主配合，也不用指针寻址，直接利用！ 用人话说就是，我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用你的调用，跟你何干？ 第376章 茸茸，你猜? (上章补齐了，有关键主线，建议回看，24\/10\/23) …… …… “这……歹毒啊！”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他可算是明白当初司脔是怎么把小白抢走了， 司脔显然是利用了茸的共生菌调用。 “唉……就这？？” 然而转瞬，陈牧舟又长叹了一口气，失望的摇起头来，“我还以为破解完了，能直接把对方权柄抢过来呢……” 诚然，如果a司主破解了b司主的封装，会立即形成a用a+b权柄同时攻击b的局面，此消彼长，a胜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权柄战终究是要实际打上一架的，只能明争，没法暗夺！ 同时，陈牧舟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 异灾司主显然不会搞这一套，认知打无知，带有先天优势， 然而，繁盛界仍旧是异灾的天下，这就很有意思了——并不见有多少认知司主去搞异灾。 很显然，异灾一定存在某种把认知搞坠落的机制——毕竟，根系的第一乐章就是被异灾干废的， 晏莹她们是受不了了，才开了第七梦界。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司主之间的争斗，完全可以直接莽！ 两个都只掌握神州语的司主打起来，互相破解渗透，形成a+b打a+b的局面，也不是不行…… “呃……” 一脑补那种情形，陈牧舟明白自己多少是有些既要又要、贪得无厌了，他悻悻撇嘴道，“果然还是得有一门无源语才行。” “直接莽这种事，也就脔脔干的出来！” 他嘴角动了动，“真是个虎妞！” “舰……舰长……” 这时，陈牧舟才注意到，姜晨曦在他的攻势之下，竟柔柔弱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我见犹怜，有小公主七分神韵。 死鱼眼也化作一汪迷离的澄澈，惶惶然如受惊的小鹿。 “……” 陈牧舟还未见过司月同学这般姿态，他吞了口口水，立即结束了权柄争夺战， 稍作犹疑，他抱起姜晨曦，来到窗口边拉起窗帘，顺手把小橘装在猫包里，搁在另一个窗口的进度条上。 “唔……舰，舰长，给我钱。” “……我给你两个亿。” “呜呜……” 晨曦号发送了几次终点抵达通告后，陈牧舟从沙发上起身。 他第一时间将这次演习报告打包，结合上他的一些衍生思路，群发给所有司主。 很快，他便收到一堆问题，一一解答之后，他才调出了自己的语言库，查看起这些语言的分发情况。 日语给了司茸； 陈氏语系001，给了盟约咸鱼，由卓晴封存； 陈氏语系002，给了宋星歌，牧星语； 陈氏语系003，羊咩咩病毒用了一次，为西北封装黑箱用了一次，现在还处于无主状态； 陈氏语系004，用作潜意识封装语，分别用在了百里映萝和姜晨曦身上； 陈氏语系005，给了司脔。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用于茸网和梦界云的编程逻辑。 “嘶……当时给二丫的是盟约产出的‘银星语’，她们现在还在用……” 陈牧舟自语道，“正好把空置的003给她们，不过……二丫似乎……” 想了想，他打算下次见到简冬时再拿出来，到时候正好拿捏拿捏她。 “司腬和司月都被我封装好了，效果和给了一样……” 陈牧舟又道，“小司雾好像不需要无源语，她有自己的混沌表达逻辑……” 说罢，他起身去了蚁后巢穴，把陈氏语系006喂小白吃了下去，又顺手帮她做好了封装。 做完这些，他又折返回穹顶的沙发上坐下，继续思量着。 “陈氏语系源自英语，我虽然在彼此之间故意设置了壁垒，但这壁垒并不是无懈可击，她们必须共同防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牧舟沉声道，“除了这些，我再拿汉语兜底，不过……” 他想到了司脔追求的‘信息熵’，结合他对权柄战的理解，信息熵于封装认知边界有利，这或许才是涉及本质的东西。 司雾的混沌湍流，本质上就是一种复杂度离谱的高信息熵外显，所以她才不需要无源语。 “抛开她被混沌整得疯疯癫癫不谈，这没准是一个能跳过语言的手段……” 陈牧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明确了保护认知边界的路径。 将思路和脑洞整合归档后，他起身来到舷窗前。 晨曦号已经下降了高度，使舷窗外一片繁茂的茸环境清晰可见。 “晨曦啊，到了不叫我？” 陈牧舟蹙眉。 “舰长，我叫了，叫得很大声，明明是你这个狗……是你没够！” 姜晨曦立即反驳道，但她及时咬唇收住了话头，并找补一番。 “……” 陈牧舟嘴角一抽，“去高分子研究中心遗址，把我和小白放下去，对了，连机库里的东西一起……” “是，舰长。” 几分钟后，陈牧舟和小白带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研究中心的那片残垣之中。 “晨曦，去高空躲着，等我叫你。” “是，舰长。” 陈牧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带姜晨曦在晏莹面前混够了脸熟，这才成功的将她的意识触角留在了‘感官层’，随身小秘书总算是上岗了。 效果还不错，姜晨曦的声音就像从耳畔传来，颇有点‘贾维斯’的感觉。 “茸主！我们在这！！” 不多时，随着小白蹦蹦跳跳的挥起手来，司茸乘坐着大天梭的身影从远处飞来。 她仍旧是一袭研究员制服的装扮，银灰色长发在脑后随意的束了个马尾，干练清爽，和她的领带和制服衣摆一道随风飘舞。 不等大天梭停稳，司茸便直接一跃而下，她走到陈牧舟身前，一双红眸认真的端详一番，自然的拉起了陈牧舟的手。 “陈牧舟，你……” 司茸正要开口说什么，小白‘哇’一声扑到她怀中，“茸主，我好想你呀！” “……” 陈牧舟瘪嘴。 司茸则安抚似的捏了捏他的手心，另一手拍了拍小白的后背，又好奇的摸了摸小白的触角。 “小白，乖乖。” 司茸说着，这才注意到两人身后的大包小包，疑惑道，“陈牧舟，这是什么？” “茸茸，你猜？” …… 第377章 教我 在蚁群和大天梭的运输下，大包小包终于运回了司茸的蘑菇小屋。 陈牧舟由着小白和司茸叙旧，自己则立马忙活起来。 小院一旁，一枚五号种子下地，一间餐厅加厨房的嵌合小屋噌噌长出。 桌椅板凳、橱柜水箱一应俱全，在厨房里甚至还有一个容量不小的髓质冷却冰箱。 “啊哈，通了！” 陈牧舟看了一眼蓝图，满意的点了点头。 五号种子本质上是月堆类覆层，同样被脔异化场覆盖，这使得司茸小屋终于跨越千里，通过脔异化场的无线连接，接入了大脔帝国网络。 确定通讯链路稳定可靠之后，陈牧舟这才逐一打开包裹，各种调料、餐具，厨具被他塞满橱柜。 随后，他在小院的石头火堆旁，又摆上一个烧烤架。 这时，等小白和司茸说得差不多了，蚁群中出来几个小小白，恭敬上前，不知道对自家女皇说了什么，小白丢下一句‘去玩’，便乘上一只小小白，飞往菌群深处。 小白走后，司茸有心想上前帮忙，却又不会，只好跟在一旁，默默看着。 “茸茸，这个接口是铬嵌合，你可以直接放个小天梭在上面……” 厨房忙活的差不多了，陈牧舟冲司茸介绍道，“可以直接加热，也可以铬放电，我给你带了电磁炉……” “嗯。” 司茸神情认真点头，“你，教我。” “还有呢！” 陈牧舟又将厨房小屋的一条含有铬超导的根状菌路引入司茸小屋，将老旧的电路换了一遍，菌路蔓延至小屋的一面墙壁，又激活成像调用，使这面墙，形成穹顶一样的可视化窗口。 “茸茸，这个可以当电视用，也可以看梦网，播视频，发信息都可以……” “嗯，教我。” 下一刻，陈牧舟又带着司茸来到小屋下方的热泉处，用同样一条菌路引来了衣架，淋浴等设施，同样也在墙壁上生成一道可视化窗口。 “茸茸，洗澡时也能看电视。” “嗯。” 之后，陈牧舟又带司茸回到小屋，悄咪咪的打开最后一个大箱子。 “茸茸，给你带了些衣服，还有盟约的源质装甲。” 他向司茸展示着箱子里的各种衣物，面不改色的将他特意准备的各种内衣和鞋袜展示一番，又重点介绍起源质装甲。 “陈牧舟，你，教我。” 司茸认真听着，坦然将衣服收入衣柜。 不多时，那个原本空荡荡的衣服变得满满当当起来。 “茸茸，最后……再给你这个。” 陈牧舟又拿出一枚鸡蛋大小，通体漆黑，带有刺状凸起，形似活体海参般的种子。 晨曦号，就是由这样一枚种子成长而来。 “茸茸，你老在大天梭上飞来飞去，风吹日晒的，这是我给你的另一个解决方案。” 陈牧舟解释起来。 他在司茸小屋布置这一通，其实就是布置了一艘不会飞的晨曦号， 刚好给司茸一个循序渐进熟悉的过程。 而这枚种子，将会直接利用司茸手中的天梭，生长为‘晨曦级’的二号舰——虽然拟形权柄没了，但他并不甘心大舰队计划落空，这是他的方案二。 司茸手里的正版‘天梭发动机’，性能比拟形山寨版要好得多，但也太过‘珍稀’， 小天梭，是在铬环境中生成的。 司茸天天去铬环境转悠，搜集成型的小天梭，到现在，也不过攒了几十枚，它们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司茸所乘坐的大天梭。 基于此，陈牧舟专门给这枚种子设置了生长周期， 根据天梭发动机的数量，决定飞船的成长阶段。 从需要一枚天梭的小艇，到数十枚天梭的护卫艇，上百枚天梭的护卫舰，甚至是驱逐舰、巡洋舰等形制，都被陈牧舟提前完成了规划。 眼下，司茸可以培养一艘数十米长，百吨级的大型护卫艇出来。 “陈牧舟，教我。” 听完了陈牧舟的介绍，司茸仍旧是认真的点头。 他自不会藏私，‘网线’都接好了，他直接带司茸进入梦界，开启叠梦，从头到尾的认真教了一遍。 早在建立梦界云，教司茸傅里叶变换时，陈牧舟就知道，她学东西飞快，态度也极其认真，像极了图唯教授， 所以，他不光把刚才那些和盘托出，还把蓝图机制，全调用嵌合谱系、晨曦号的全套图谱都给她讲解清楚，让她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 “茸茸，嵌合这种事情，一通百通，有什么脑洞都可以尝试……” 等教学完毕，陈牧舟带司茸退出梦界，又继续说道，“这枚种子，你就拿它来练手好了……” “嗯。” 司茸点头，出门去到小院之外，便直接把这枚种子种上了。 之后，她回到小屋，开始雷打不动的练起字来。 陈牧舟则坐在一旁，一边看她认真书写，一边处理着蓝图信息——平日里，他们煲视频粥也是这样，各忙各的，平淡却也温馨。 如此相安无事了半个钟头后，姜晨曦激动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舰长，我在胧城探听到重要情报！！” “真假？” 陈牧舟一怔，司脔把钥匙移交给姜晨曦并没有多久。 “真的，是关于协议的！” 姜晨曦忙不迭道，“它在发动城内的认知体，大动干戈寻找什么权柄，只要提供线索，就会给一次性调用！” “哦豁……” 陈牧舟了然，“没完了，这是还不死心么？” 他追问道，“还有吗？” “那些认知体都快吵翻了，他们说协议已经将繁盛界翻遍了，有的怀疑权柄在隔离带上，有的还说权柄在东十字洲呢……” 姜晨曦道，“舰长，他们找的权柄不会是我们吧？” “没错，就是你。” 陈牧舟肯定的回应。 “啊，那怎么办？舰长，我害怕！” 姜晨曦的声音惊惶无措起来。 “怕啥……” 陈牧舟道，“我逗你呢，多大点事儿，我会处理的，你继续盯着就好了。” “知道了，舰长。” “有苍曦帝国方面的消息吗？” 陈牧舟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