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族世界认清自己》 第1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韩秋信了同学的鬼话，跑去买了一本《火之晨曦》。 同学说：不读龙族，枉为少年。 韩秋就要看看，什么书能让同学有这么高的评价。 担心同学忽悠，他先买了第一本。 拿着书，走出书店，一边拆着包装膜，一边往校门口晃荡。 搞不明白那个sb司机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把大马路当高速开。 韩秋就这样被撞飞，如寒秋飘零的叶。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他看到了落在身旁不远处的《火之晨曦》。 书被摔至扉页。 上面写： 谨以此书，献给所有有梦想的衰小孩。 …… 是走马灯吗？ 但为什么眼前的这些场景，从未见过呢？ 是波澜起伏的三峡，是约定去美国州际高速，乘着灰狗一路往前。 到哪儿，是哪儿。 “老唐……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哪儿来的声音？ 可老唐说过，灰狗和热狗，他可以保证。 是人来人往的地铁，虚幻得不真切，女孩扶着把手，戴着耳机，与喧闹无关。 她要去哪儿？ 又从哪儿来？ “再见……”她说。 地铁站的人群一下子全部消失，天与地开始颤动，只有女孩还待在那里，缓缓抬头，微笑。 是暴雨之下的东京，风声和潮水同时来临。 有人受困于酒窖命悬一线，有人于白色丝线中消亡。 有人死去了，有人蜕变了。 这世界上总是会有人的。 这世界，总是温柔。 sakura……最好了。 是……很多很多，是一路的颠沛流离，花开花落。 韩秋是个很逗比的人，有时候甚至会被自己逗笑。 但现在，他笑不出来，无尽的悲伤从内心里爬出，泪不知为何而流。 为什么会看到一些与自己无关的画面，这是死亡吗？ 死亡挺难受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你要死了。”场景一下子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中传来温雅的男声，“需要帮忙吗？” “你是谁？”韩秋没有开口，声音随着思维飘出。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看到的那些画面。” “那些又是什么？” “悲剧，或者说，成长。我需要你帮个忙，我也顺带帮你一个忙。不接受的话，等待你的就是死亡。” “我能帮你什么？” “去一个有意思的世界，陪一群有意思的朋友，走完一段颠沛流离的道路。” “穿越？” “算是。” “开什么玩笑？” 失重感忽然袭来，如坠入深渊，意识开始模糊，黑暗开始变得苍白。 这才是真正的死亡，痛苦，又无力。 “三秒内，不做出选择，你将死亡。接受，还是拒绝？” “我……接受。” ———— 数不清的信息涌入脑海，韩秋看到一只手将自己从深渊中拉回。 这注定是个奇妙的世界，是一段有意思的旅程。 姓名：韩秋 性别：男 年龄：17岁 学历：就读于仕兰中学高二（13）班 家庭情况：父亲遭遇意外离世，母亲在国外，留下一套房子让韩秋独自生活。母亲每月会打来一笔钱，供韩秋开支，数额不小。 紧接着，韩秋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 尚有些麻木的感觉。 随之是闹钟的声音，吵个不停，烦得很。 他睁开眼，伸手按下闹钟，坐起身，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真够小的，又当卧室又当客厅，附带一个很小的卫生间。 床、书桌、洗衣机，就这三样显眼点的东西。 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这房间采光很不错。 “你该去上学了。” 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韩秋回头，看到了一位身穿西服的年轻人，皮肤白皙，颇为清秀，脸上一股子厌世之态。 “大哥你是哪位？”韩秋问。 “带你来的人，你可以称我为韩先生。” “好的，韩先生。” 韩秋用大学生特有的清澈眼神看着韩先生。 “有几点要提醒你，其他人看不到我，同时，你的言行举止会受到禁忌的影响，关于穿越的一切事情，你都无法透露给其他人，至于别的，完全自由。”韩先生说：“你的身份是我强行加进来的，不用担心合理性的问题。这副身躯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比一还原，相关的历史也捏造了。” “这样啊，没事，这个我不关心，我好奇的是有没有什么金手指。”韩秋一脸期待，“就是能让我无敌于天下的那种玩意。丫的，当了二十年的屌丝，难得遇上这档子事情，不得让我爽爽？” “有，按我的要求去完成指定的事情，我会帮你提升血统。”韩先生微微一笑，“结识路明非，他跟你在一所学校，高二（7）班。” “路明非？”韩秋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一会儿，惊讶道：“这里是……龙族的世界？” “答对了。很抱歉，你死亡的那个时间点，全世界只有你拿着钥匙。”韩先生补充道：“钥匙，指的是那本书。” 韩秋有些抓狂，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呢，只是听同学讲过一些情节。 要是知道完整的剧情，岂不是起飞？ 这这这……这波血亏啊！ 韩先生自是知道韩秋的心思，说道：“你不知道固有的结局，事情才会好办很多。按我说的做吧，至于任务之外的事情，随你。这也不乏是一种经历，对你而言，谈得上珍贵一说。” “能讲一下实力划分吗？”韩秋问着，赶紧冲进卫生间洗漱。 “混血种的话，以血统评级来分，dcbas，你按这个来理解就行。龙类的话，初代种、次代种、三代种一直往后排，越后越弱。” “我现在呢？”韩秋好奇。 “什么也不是，去完成更多的任务吧，我会帮你晋升。”韩先生打了个响指。 韩秋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信息。 任务提示：结识路明非。 目标人物：路明非。 性格特点：废柴，爱吐槽，烂话王，做事衰到极点，因龙血产生的“血之哀”无法融入群体，在生活中常常感到敏感、孤独、不自信。 任务奖励：提升血统至d级，觉醒言灵·皇帝。 言灵·皇帝：序列号01 …… 乏味又无聊的一天，路明非听着令人犯困的数学课，开着颇有技术难度的差。 不时抬头看一眼陈雯雯的背影，嗯，她在阳光下，足够耀眼。 铃声响起的刹那，路明非只觉得解放了，世界是如此美好，花儿是这样的红。 他拿出课桌里的漫画，雅度休闲时光。 “路明非，有人找你。”徐岩岩突然在教室门口喊道。 找我？ 路明非带着疑惑起身，心里疯狂回忆这段时间是不是惹了谁。 “这就是路明非。”徐岩岩向男生介绍了下，旋即钻回教室。 韩秋看着眼前的小说男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点什么呢？ “你找我？”路明非先发问了。 他挠着头发，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 一眼看过去就透着一股衰气。 “嗯对，我是13班的韩秋，想来跟你交个朋友。”韩秋伸出手。 路明非本能地退后一步，狐疑地打量着韩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最后他问道：“大哥，我是不是哪儿惹你了？你直说吧……” “没有，单纯想交给朋友。顺带，给你这个。”韩秋拿出准备好的最新一期《小说绘》，“送给你看，当见面礼。” 老天爷啊，不对，韩先生啊，能不能不要安排这么尴尬的任务啊…… 搭讪我在行，这撩男生的事情，不要我老命吗？ 而且这时间线，2008年，要啥没啥。 没有农药，没有永劫，连抖音都没有，还没有起风了。 路明非想伸手接下，却还是不敢。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衰习惯了，知名度堪称学校的谷底，标准的青春背景板。 他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这最新一期的《小说绘》，他是真想要啊！ “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路明非问。 “没有，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韩秋看了下时间，再拖就要上课了。 “虽然有点奇怪，不过，看在《小说绘》的面子上，哦不不，看你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我交你这个朋友。” “谢谢。”韩秋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中午要一起吃饭吗？我在教学楼正门等你。” 韩秋问。 也是邀请。 路明非再次不知所措，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是个大男人来发出邀请。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盛夏时光，与你共进午餐，是我的荣幸？ 呕…… “可以。” 还是这样回答吧。 “谢谢。”韩秋转身离去。 路明非摸不着头脑，奇奇怪怪的人，奇奇怪怪的一天。 这边，韩秋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但听到韩先生的声音，他心里舒服了很多。 “任务已完成，血统提升，可开启黄金瞳，获得言灵·皇帝。” 韩先生提醒道：“你的言灵和黄金瞳，不能在普通人面前展示，这是混血种世界的底线。” 第2章 新任务，楚子航 路明非看着眼前的韩秋，心道这是哪个饿死鬼转世。 韩秋风卷残云般，餐盘干干净净。 这仕兰中学的饭菜相当到位啊！比之前的大学食堂味道好多了。 “你吃不下了吗？”韩秋把目光放在了路明非的盘子里。 “你吃吧。”路明非把盘子推过去。 “怎么能浪费粮食呢。”韩秋说道：“我韩秋最不喜欢浪费东西，往往碗里的每一粒米，我都要吃干净。” “你最开始给我的感觉是奇怪。”路明非不在乎形象地用指甲剔牙，“现在感觉更奇怪了。” “很奇怪吗？” “你觉得呢？”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社牛吧。” “社牛是什么牛？好吃吗？” “社牛不是吃的，是对性格的一种形容，全称叫’社交nb症‘。指不怕尴尬，很外向。”韩秋耐心地解释。 “可我觉得你很尴尬呀。”路明非盯着韩秋的眼睛。 废话，不是任务，谁没事这么交朋友啊？ 韩秋只能说道：“略有点尴尬，不过，也算是跟你认识了。” 路明非没有给回应，他正偷看着五张桌子外的陈雯雯。 她连吃饭都那般优雅文静，轻撩起发丝，小口小口地吃。 韩秋顺着路明非的目光看去，不由得眼前一亮。 白色连衣裙，白色平板鞋，这不是纯纯的白月光穿搭嘛！ “喜欢她？”韩秋低声问。 路明非赶紧收回目光，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这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思维足够神奇。吃完了吗？我要先回教室了。” 他笨拙地隐藏自己的慌乱，但眼神是心灵的窗户，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ok，马上！” 韩秋展现出了不属于普通人的炫饭速度，这还是经过了大学两年的缓和，想当初在地狱模式的高中，午饭超过五分钟，枉为高考人！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着点点光芒。 这不是极品是什么？ 这小子虽然神经质了点，但对我胃口啊！ 看起来也是衰衰的，形象什么的，也不讲究。 同类，绝对是同类。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友谊往往是这么奇怪，主打的就是个臭味相投。 不不不，志同道合。 “走，撤退。”韩秋站起身。 恰此时，他的脑海里响起韩先生的声音： 任务：与楚子航结朋交友。 目标人物：楚子航。 性格特点：沉默内敛、礼貌疏远、有些面瘫。 任务奖励：血统提升，获得下一个言灵。 韩秋一愣。 楚子航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不必多言。 哪怕韩秋没看过原着，也知道这个存在。 传说中封神的名场面：雨夜、高架桥、迈巴赫。 这个任务好，响当当的好。 “路明非，你认识楚子航吗？”回教室的路上，韩秋问道。 “仕兰中学都认识他，不过能让他认识的人，少之又少。”路明非满嘴的羡慕感，“神，仕兰中学唯一的真神。” 路明非想起一句话：天下谁人配白衣？ 整个仕兰中学，有哪个家伙敢说比楚子航更配白衣的？ “我的意思是，你跟他熟吗？” 路明非耸耸肩，“抱歉，我不配。” “……那你还说这么多，我以为你要说，你就是那少之又少中的一个，九牛一毛毛尖尖上的一撮。” “你太看得起我了。你问他干嘛？” 韩秋想了想，说：“想跟他交个朋友。” 路明非露出一种看智障的眼神，说道：“他可不是我，一本《小说绘》就打发了。” “那……十本《小说绘》？” “这不是《小说绘》的事情。”路明非无奈捂脸，“看在朋友的份儿上，我给你支一招。” “哦？还请指点。”韩秋说道：“下一期的《小说绘》，我给你包了。” “兄弟，冲你这话，你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你是我兄弟。”路明非来了精神。 “你快说吧。” “他是校队中锋，去篮球场展现你的实力，让他对你感兴趣。他经常放学后一个人在球场打球，你可以去碰碰运气。”路明非问：“你篮球打得怎么样？” “难逢敌手。” “稳了，我告诉你，稳了。” “那你下午放学跟我一起去找他。”韩秋趁势要求道。 “我得早点回家，去不了。你要是想拉人助阵，建议找点有面的。” “我没别的朋友了。你是唯一一个。” 路明非闻言，转头看向韩秋。 韩秋那肯定及确定的眼神，没有掺一丁点的假。 路明非莫名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不至于吧？你这性格，没朋友？”他问。 “真的。”韩秋回答。 可不是真的吗？ 这才刚来第一天，而且在捏造的历史里，自己跟同学们的关系很差，每天在学校都是独来独往。 平时就是上课，下课，放学去上网，通宵。 没人管的日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无朋无友。 其实韩秋挺喜欢这样的日子。 “嗯……我不能跟你去太久，不然赶不上回去的公交。”路明非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像是出于一种同情。 “打车，我出钱，送你回去。” “妥了！” 两人一拍即合。 …… 放学后的仕兰中学莫名有一种凄凉，韩秋第一次享受到没有晚自习的高中生活。 这样的学校，天然少了那种紧迫感，而他从小在紧迫感里长大，有些不太适应。 他和路明非在学校里晃悠着。 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微风轻轻拂过草坪。 阳光透过旁道树的树枝，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我听到了球砸在篮筐上的声音。”韩秋说。 “应该是他。” “你怎么知道？” “我有时候会晚一些回去，就看到咯。” “你确定是几次？” “好吧，经常。” 路明非赶紧加快脚步，来到门口处。 他可不想跟这个极品继续聊关于自己的事情。 总不能告诉这个家伙，自己晚点回去是为了躲自己的表弟路鸣泽，高一的半个风云人物吧？ 也不能说，自己为了省点钱，故意不坐公交，走路回家，以此来存一点点零花钱吧？ 这样说也太衰了。 “运气不错，他还真在。”路明非指着最角落的那个篮筐。 韩秋看过去。 瘦高男生独自一人运球、投篮、灌篮。 动作娴熟而流畅，每一次跳跃都带着一丝不羁。 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然而，其眼神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孤独。 他似乎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 “我承认你说的话，这确实是一位真神，高冷男神啊！”韩秋说道：“哪怕是我巅峰时期的颜值，遇到他，也得退避三舍。” “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路明非嘀咕道。 “有吗？” “你还不自知，不要脸这一块儿，我看到你才真的要退避三舍。”路明非催促道：“快点了，我急着回去。” “行，看我表演。”韩秋往楚子航那里走去。 刚迈出一步，楚子航一个扣篮，哐哐作响。 这也能扣？ 韩秋人傻了，这什么篮球火，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吗？ 这高中生的水平？ 路明非见韩秋的脚步有所停顿，便小声问道：“你不是怕了吧？要不我们走吧？”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韩秋回过头拍了拍胸膛，说道：“不存在的，看我单手拿捏。” 他没有畏惧地、勇敢地走上前去。 d级血统，无碍，他这般告诉自己。 “能一起玩一会儿吗？”韩秋问，旋即自我介绍道：“我是高二的韩秋，你的学弟，久闻大名。” 楚子航停了下来，手持篮球看着眼前的男生，一言不发。 韩秋对于这一脸正经的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外加上楚子航那平静的眼神，深邃如渊，与其对视都感觉浑身一哆嗦。 “额……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不打扰了。”韩秋说。 刚准备转身，楚子航将球丢了过来。 第3章 初尝血之哀 韩秋心里窝着一团火。 奇耻大辱啊！这是一辈子的黑点！ 从未在球场上battle被零封过，这是第一次。 而且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纵然韩秋感觉到了血统带来的体能提升，可在楚子航面前，他的球技和身体素质显得很可笑。 楚子航运球再次突破，帅气的扣篮。 篮筐哐哐作响，宣告着又一次胜利。 路明非打着哈欠坐在场外计分，“12比0。” 12：0。 韩秋脑袋里全都是这个数字，这个世界……全是怪物。 “还来吗？”楚子航问。 “来！” 男人那该死的胜负欲。 可惜的是，不服输不代表不会输。 在比分来到21比0时，楚子航径直走向场外，默默装好篮球。 “我得回家了，你打得挺好的，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校队。”楚子航很平静地说，也不转头看向韩秋。 这样的运动量，对于楚子航而言如同喝水一般简单。 在他看来，这是寻常的一天，出现了两个寻常的同学。 韩秋喘着气，双手撑在大腿上，一脸的不服，“楚子航，能交个朋友吗？” 楚子航没有回答，背起包，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对校队感兴趣的话，就去找陈阳老师，他是管理校篮球队的体育老师。” “那……能交个朋友吗？”韩秋不死心。 被虐这么惨，任务总得完成吧？ 不然不是血亏？ “抱歉，我习惯一个人。” 楚子航背着包往校门口走去，他在脑海里写下今天的日记。 周四下午6点左右，“爸爸”的司机会到学校，希望他不会迟到。 今天遇到了一位奇怪的同学，身体素质很好，不过技术较差。 他明显是为了认识我才来打球的。 “他一直都这样吗？”韩秋望着楚子航的背影，无奈地问路明非。 “楚子航学长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很帅吧？”路明非语气里带着羡慕，“学校的女生都喜欢他，你不知道吗？” “我都不跟女孩子打交道。”韩秋编着胡话，“白天睡觉，晚上通宵，没什么社交。” “羡慕。”路明非看了下时间，“走吧，得回去了。” “走。” 韩秋和路明非跟在楚子航后面，隔得很远。 晚霞映照下，校园的道路显得很窄很窄，树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韩秋垂着头，幽幽叹气。 路明非无所谓这样的时光，他只惦记着打车的事情。 或许该聊点什么的，然而自称社牛的韩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慢慢走吧，挺好的，有很久没享受高中的时光了。 望着楚子航的背影，韩秋莫名觉得他分外孤独似的，又觉得他像是有强迫症，走路的姿势标准得过分，连每一步的距离都近乎一致。 韩秋多么希望他能突然停下步伐，回过头来说一句：“一起走吧？” 这样的话，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吧？ 他也不至于走得这般形单影只。 他大抵是知道身后跟着两个傻小子的，兴许还知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未来可是能达到80亿的呢！ 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多人少，只是数字。 韩先生不知何时站在了韩秋的身旁，他注视着楚子航的背影，眸子里带着怀念。 “楚子航是只独行的狼，他的各项能力都优秀得让人羡慕，包括记忆力。”韩先生提醒道：“不要回话，他们看不见我，你突然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语，会很奇怪。” 韩秋只能闭嘴，扭过头看了一眼连走路都能发呆的路明非。 “一切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他都能记住，包括今天。这得益于他的血统，让他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记忆力。”韩先生继续说着：“但记忆的方式不只是大脑。” “对于楚子航，只有用心来记忆的人才称得上是朋友。而他的心是完全封闭的，你没办法用短短的一次相见来走进去，这是需要时间的事情。” “但路明非不一样，只要你愿意对他好，把他当作朋友，他便会以‘朋友’的名义来回馈你，哪怕是初次见面。” “有趣的是，无论路明非还是楚子航，他们身边都没有什么朋友。” “这个任务，我没指望你现在能完成。来日方长，不必冒进，这个任务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只不过，一旦显示任务已完成，便意味着你要想办法维持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旦你们不再是朋友关系，赠予的奖励会收回。” 任务：与楚子航结朋交友。 状态：执行中。 知道这个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后，韩秋松了一口气，却又因为要跟路明非维持关系而头疼。 校门口，黑色的奔驰s500停在那里，见楚子航出来，司机毕恭毕敬地将他迎进后排。 “楚子航的家庭条件……这么好？”韩秋问。 问路明非，也是问韩先生。 “听说住在城东的‘孔雀邸’，老爸是好几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路明非回答。 韩秋把头转向另一边，韩先生已经消失不见了。 “得，当我没问，这不是有钱能概括的了。”韩秋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走，送你回去。” …… 出租车司机一个急刹车，稳稳停在路牌下，“到地方了。” “我先回去了，再见。”路明非背起包下车。 关上车门后发现韩秋站在车子的另一边。 “你怎么也下来了？”路明非问，警惕性一下子又拉了起来。 韩秋耸了耸肩，说：“我回去也没事情做，到处转转，你回去吧，没事。” 他想多了解了解这座城市和路明非的事情。 眼前是再寻常不过的小区，公交站牌旁有一个报摊，摆摊的是一位头发半灰的老爷爷。 天已经有些暗了，路灯还没亮起，只有家家户户的灯火映照着这片不怎么繁华的街区。 “你就住这里呀。”韩秋说。 这里还没有韩秋住的地方有朝气，有活力。 “对。”路明非往报摊走去。 他和老爷爷很熟，笑着打了声招呼，便蹲了下来，翻看着最新一期的《知音漫客》。 韩秋带着好奇走了过来，蹲下。 这里都是些颇具年代感的杂志期刊，韩秋想不太起来，上次翻阅是哪一年的事情了。 当然，他所回忆的是原本的那个世界。 “要买吗？”韩秋问。 “越出质量越差，不买了。”路明非嘴上这样说，手却还在翻动着。 他是有点蔫坏的，从不愿错过任何白嫖的途径。 其实韩秋今天送他的那一期《小说绘》，他已经看过了。 但他还是打算收下来。 看过跟拥有是两回事。 《知音漫客》和《小说绘》，每一期他都看过，但拥有的却不超过一手之数。 不值得买，免费看多好！ 这话，路明非自己都不信。 他知道自己只是没那么多闲钱，人会收集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也是。 这些东西能提醒自己……活着真好啊！ 这都是活着的证据。 就算人不记得自己了，物品也会无声地阐述。 韩秋还是决定买下路明非手里的这一期，两本。 他无视路明非的拒绝，没别的原因，就感觉像是在照镜子。 以前高中的时候，他也干过这种事情。那时是全封闭式的教育模式，学校里只有一家书店。每天午饭后，他都会去翻一翻，看一看。 高中三年，没在那家书店买过任何东西。 “谢谢。”路明非说：“我住我叔叔婶婶家，就不让你上去坐了，怪尴尬的。” “没事。” 路灯忽然亮起来，寻常的街道，灯光也寻常。 “我先回去了。”路明非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出声，“你也早点回家。” “嗯。” “你人挺不错的。” “谢谢夸奖。” “就是有点怪。” “这也算是夸奖。” 他们在报摊分开，一个往小区走，一个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接下来是不属于任务的个人时间，是自由的，却也是孤单的。 韩秋一整天都沉浸在所谓的金手指里，忘却了自己身处一个举目无亲的世界。 这并不是游戏，一切都真实无比。 “知道血之哀吗？”韩先生又出现了，“但凡是有龙族的血统，都会无一例外地产生血之哀，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你应该感受到了，楚子航和路明非身上那浓重的血之哀。” 第4章 雨下的面试 又是下雨天。 雨水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街道上，形成了一道道晶莹的雨帘。 丝丝细雨逐渐演变成了倾盆大雨，稀里哗啦，勾动着楚子航的回忆。 施耐德教授说今天会来。 约定的地点是这里，时间是下午两点。 楚子航答应施耐德教授，会在红绿灯下等他。 已经等了三个小时。 大晴天变大雨天。 他试图打电话询问，奈何无人接听，便只好发了条短信。 等待回复，也继续等待施耐德教授的到来。 担心不够显眼，他未曾挪动位置。 再说，附近也没有能避雨或者买把雨伞的地方。 无妨，无碍。 哪怕浑身湿透，也依旧如雕塑般立在红绿灯下。 只是可惜了这套西装，出门前，他精心挑选。 与一位国外的教授相见，穿西装总是没错的。 领带要打好，鞋子得精心擦过。 格外的重视，却毁于一场大雨。 ———— “施耐德教授，楚子航已经在雨中等待了3小时17分钟。”电脑里，诺玛说道。 “我知道。” 施耐德当然知道，他一直盯着屏幕。 作为学院的超级电脑，搞定一个街口的摄像头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哪怕在大洋彼岸。 “他还给我打电话了，两个。”施耐德说：“外加有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施耐德教授，我还在约定地点等待。如果您突然有别的事情要忙，我们可以改天。我等您的回复。 “你应该接他的电话，或者回他一条短信。”诺玛说：“否则，他可能会一直等待。”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孤独感。”施耐德教授感叹：“他的血统应该很优秀。” “所以你骗了他，你根本去不，却跟他说今天见面。” “我需要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个主动联系学院的17岁少年，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秘党一直隔绝在人类社会之外，如果说他是有背景的混血种，那还说得过去。 可他真的只是一个即将毕业的高中生，在此之前的经历里，没有与混血种沾上任何关系。 如果不是身体原因，施耐德教授真的想看看这位年轻人。 “施耐德教授，你有很久没收学生了。”诺玛说。 “是啊，很久了。”施耐德怅然地拿起手机。 屏幕里，楚子航依旧在等待。 幸运的是雨势在变小。 电话拨通。 “你好，楚子航。” “您好，教授。” 没想到对方居然用的是中文，而且中文水平很不错。 这倒是出乎楚子航的意料了。 “你还在等吗？” “我在，您快到了吗？” “抱歉，我来不了了。”施耐德教授用很遗憾的语气说着：“临时有点事，让你等这么久，抱歉。” “好的，教授，没事。” 楚子航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等了三个多小时，淋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雨，浑身湿透，他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才17岁。 “你那边下雨了，对吗？”施耐德问。 电脑屏幕里，楚子航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用脸庞确切判断雨水的大小。 云层已经没那么黑沉沉的一片了。 “嗯，已经在逐渐变小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停下。” 施耐德忽然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回去吧，洗个热水澡。” “谢谢教授关心。” “你不问下关于你入学资格的事情吗？” “不是要面试后才能确定吗？” “对，那现在开始面试吧，你就站在那个位置，我能通过摄像头看到你。” “原来如此。”楚子航正了正湿漉漉的领带，“教授，您问吧。” “为什么选择卡塞尔学院？”施耐德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十几个分贝。 “因为卡塞尔学院能教出最好的战士。”楚子航的脑海里出现神的身影，“我想要力量。” “你觉得孤独是什么？” “是面对强大时的无奈和懦弱。” “你觉得死亡是什么？” “当我不再记得这个世界，当这个世界不再记得我。”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下来。 足足一分钟的沉默。 楚子航没有开口询问，他习惯沉默。 雨水落在水洼里，滴答作响，溅起小小的水花。 他看着涟漪一圈又一圈扩散。 “你先回家吧。”施耐德突然说。 “所以，教授，我被拒绝了吗？”楚子航问。 “没有。恭喜你，楚子航。”施耐德微笑着，“入学的相关资料和信息，我会邮寄给你。” “谢谢您，教授。” “我得为我的行为再次道歉。一个月前，在你联系我们之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施耐德轻声叹了口气，“其实今天的面试可以免去，是我的一意孤行罢了。” “我是真的很想亲自来见你，但我的身体条件不支持。还请你原谅。” 冯·施耐德很久没有认可过一个年轻人了，此时此刻，在经过了长达一个月的观察并进行了一场可有可无的面试后，那份久违的认可感慢慢生出。 他会是一位很优秀的学生，卡塞尔学院里一颗耀眼的新星。 施耐德如此认为。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学生。学院是导师制的，我有很多年没带过学生了。” 楚子航一愣，随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希望我不会让您失望，教授。” “这个可能性……为0。” ———— 韩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黄金瞳中的光淡如萤火。 “你有好几天没给我安排任务了？”他说。 韩先生站在其身后，镜子里却没有他的身影，“让你休息几天，不好吗？” “我想早点回去。”韩秋转过头来。 “这里不好吗？”韩先生问：“至少，这是过去。” “可终归不是我的世界。”韩秋抓狂道：“太无聊了，都没什么好玩的，又不给我无敌挂。”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玩的。” “给我安排点妹子什么的也行啊！” “你确定吗？”韩先生说：“这个世界的妹子，不是你能把控的。我对你的过往很了解，怎么形容来着，哦对，母胎单身。” “喂喂喂！你还知道我的过往？”韩秋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 “那你侵犯吧！” 韩秋摆出任人宰割的姿态。 “加入路明非班级的文学社。”韩先生说道：“去那里，保护好路明非吧。” “哈？路明非有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但有记忆和精神的危险。” “听不太明白。” “加入了你就知道了。”韩先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韩秋，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韩先生的声音冷了下来，如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你赢了的话，血统提升，获得十个言灵。但……如果你输了的话，你的一切，归我。” “归你？”韩秋不解，“你指的是我那个植物人的身体？” “不，指你在这个世界的一切。” “条件呢？” “关于你是否会不愿离开这里，我赌，两年后，你会不再急着回去，如何？” “赌了。” 韩秋不觉得自己会留恋一个书里的世界。 纵使现实世界里，自己过得一塌糊涂。 但至少，那边还有自己认识的人。 有爸妈，有同学。 他快大学毕业了，到时候会有一份不错的工作。 会有美好的未来。 “我很欣赏你的果断。”韩先生打了个响指，身形慢慢变得透明，“希望……你能赢。” 任务：加入路明非所在的文学社。 任务奖励：提升血统，获得1个言灵。 第5章 加入文学社 路明非领着韩秋来到空教室。 韩秋是不理解的，一个高中的社团，至于整的这么正式吗？ 还需要面试的。 一进门，空荡荡的教室里，三张课桌连排摆在一起。 “左边的是赵孟华，中间是社长陈雯雯，右边是苏晓樯，你自求多福。” 路明非低声告知了情况。 “路明非，没你事情了，去干你自己的事情吧。”赵孟华说。 赵公子不愧是赵公子，为了显得正式，还特地打了领带……爱马仕的。 见韩秋到来，他摘下自己的卡地亚手表，放在桌子上，目光平和又不失威严。 好，好，好。 韩秋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着，在我面前装13是吧？ 有钱了不起啊？ “哦哦好。”路明非灰溜溜地钻出教室。 喂喂喂，韩秋真想把路明非给拽回来啊，你敢再没脾气点吗？ 你又不是打杂的，你是社员啊！ “坐吧。”陈雯雯抬头看了韩秋一眼。 双瞳如湖面，泛着窗外的阳光。 韩秋打量着陈雯雯和苏晓樯。 他知道路明非暗恋这个叫“陈雯雯”的女孩，虽然路明非没有承认。 但男生最懂男生，diao丝最懂diao丝，仅初识那天，食堂里路明非的那一眼，韩秋就能确认。 他也曾拥有过那样的目光。 诚然，陈雯雯很美，身上有一股文艺气息，声音细软，穿着打扮上也是偏白月光风格。 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气场。 单就颜值来说，其身旁的苏晓樯更胜一筹。 韩秋坐了下来，与赵孟华对视着。 “你看我干嘛？”赵孟华皱起眉头。 “哦没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韩秋收回目光。 “开始吧。”陈雯雯问出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文学社？” “喜欢，我很喜欢看书。我有收藏过仓央嘉措的诗集，亦或者白落梅的散文集。” 韩秋拿出高中的那点底子。 陈雯雯点了点头，继续问：“小说、散文和诗歌，你更喜欢哪个？” “小说。”韩秋说：“虽然我很想回答诗歌，这样显得有格调一些，但我不太喜欢撒谎。” “你最喜欢的小说是哪本？”赵孟华发起了攻势。 “《百年孤独》。” 韩秋心道：我总不能说是《斗破苍穹》吧？ “苏晓樯，你不问点吗？”赵孟华看向苏晓樯。 苏晓樯想了想，问：“你跟路明非关系很不错？” 这问题……跟面试有关系吗？ 但韩秋还是回答了。 “挺好的。” “那我不赞同你进社团。”苏晓樯冷哼道。 “为什么？”韩秋摸不清状况了。 “我跟他是仇人。”苏晓樯说。 这事儿得从高一开学那会儿讲起。 还不懂什么叫爱情的路明非在看到陈雯雯的第一眼就沉溺了，这个王八羔子素来直言不讳，跟一向骄傲的‘小天女’苏晓樯说：我估计陈雯雯就是新班的班花了。 就这事，苏晓樯一直记恨着。 “苏晓樯，别闹了。”陈雯雯说：“我赞同。” 赵孟华，赵公子，他端详着韩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好在有陈雯雯，他还是决定支持陈雯雯的决定。 “我也同意。” 韩秋听到了熟悉的提示声： 任务已完成，血统提升，获得言灵·血系结罗，序列号02。 漂亮！ 韩秋在心里高呼。 他站起身，伸出右手，说：“谢谢各位。” 只有陈雯雯与他握手了，白皙柔软的手掌，短短的一瞬。 韩秋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目光，这家伙躲在窗外，偷看着里面。 在看到韩秋和陈雯雯握手时，路明非心中一颤。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胆小，原来碰女孩子的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说，天气真热啊。 这是个炎热的夏天，蝉玩命地叫个不停。 他待在外面，满是灼眼的阳光。 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热得像个火炉。 我这是在听墙角吧？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种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算了，没事，只是担心朋友不能通过面试而已。 他没有注意到，阳光下窗户的轮廓不再平整，因为他的那颗脑袋，凸出了一小块。 “留个电话吧，社团活动好通知你。”陈雯雯说。 “你可别学路明非。”苏晓樯说。 赵孟华默默戴上手表。 韩秋有些同情路明非了，这家伙是怎么在社团待得下去的。 暗恋对象，仇人，目空一切的富二代。 这三者凑一块……他能自在？ 韩秋留下电话号码，问：“活动不是必须参加的吧？” “嗯，不过还是尽量参加。”陈雯雯强调。 …… “所以，这算是你的秘密基地咯！” 韩秋坐在天台边缘，两条腿悬空晃荡着。 如临着峭壁，俯身往下看，六层楼的高度，危险却又刺激。 “算是吧。” 路明非整个人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脑子里天马行空，稀奇古怪。 整个城市灯火通明，远看那些高楼，一个个的像是由光构成的流光荧彩笼。 “住在高楼里，应该很酷。”他说。 韩秋摇了摇头，“商业用的高楼和民用高楼是两个概念……也可以说是一个概念，都是笼子。” “笼子吗？”路明非不在意地说：“我现在也在笼子里。我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笼子，不，应该说是蜂巢。” “我们认识多久了？”韩秋突然问。 “快一个月了吧？”路明非狐疑地看向韩秋，“你不是要整什么纪念日吧？”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韩秋对路明非的脑回路是佩服的，“那是恋人之间才会弄的仪式感。” “我知道。”路明非说。 不远处的街道突然传来内燃机的轰鸣声。 那是独属于蛮牛的低吼。 两个少年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是跑车诶。”路明非的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如果我能开上这样的车就好了。” 开上这样的车，停在校门口，向陈雯雯发出邀请，共度一个浪漫的夕阳。 很可惜，路明非不是那个霸道总裁，陈雯雯也不是什么灰姑娘。 如果真的考虑未来，陈雯雯开上跑车的概率远比路明非要大。 “兰博基尼。”韩秋说：“3000多万，不考虑寿命的话，我们应该能买得起。” 路明非沉默着，目送那辆兰博基尼的远去，轰鸣声消失，天台上呜呜作响的空调机组将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他意识到冰淇淋有些融化了，滴在手指上。 这是韩秋请的冰淇淋，不能浪费啊！ 他不顾形象地舔了舔手指。 “你在意点形象好不好？”韩秋笑道：“要开兰博基尼，先拿出与之相匹配的格调来。” “我觉得五菱宏光挺好的。”路明非咬着脆脆的甜筒，“面包车的那种，在这座城市当一个拉客的司机，最好是能多接一些往学校的订单，送那些风华正茂的女孩。” “出息呢？”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虽然我经常会幻想，自己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但我知道，那只是幻想而已。” “我也有想过当老师，看以前的自己，以前的朋友们。但我的成绩，当老师有点误人子弟了。” “如果当不了拉客司机，当一个报摊的老板也行，像楼下的爷爷。” “我挺喜欢看别人的青春，散发着无尽光芒。” 远方的街道车水马龙，车灯汇聚成光流。 路明非又开始幻想了，幻想自己是光流中的一点，自己的路都没弄明白，却忙于送这群人回家，送那群人去远方。 他没有想过，客人们会不会看得上他这辆五菱宏光。 他只是觉得，自己只能买得起五菱宏光。 韩秋转头看向路明非，他想不明白，这样的家伙都能成为主角，没天理了，不是吗？ “我脸上有什么吗？”路明非问。 “嘴角，冰淇淋。”韩秋提醒道。 路明非随手抹去，不好意思地笑着。 猛然，韩秋在路明非的眼睛里看到了些什么。 他像是直视了路明非的灵魂，其灵魂深处藏着一个人，西装革履，露出邪恶的笑容。 短短的一瞬，韩秋差点摔了下去。 “喂喂喂，注意点啊！”路明非被吓了一跳，“下次不带你上来了。” 韩秋耳畔传来韩先生的声音：“看到了吗？看到了就闭嘴，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路明非。” 那是什么？ 韩秋浑身汗毛竖立。 魔鬼吗？ 第6章 暑期的安排 期末考试这种东西。 韩秋只想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高中那点底子还在，撑得住，哪怕平时没怎么听。 时间过得真快。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 韩秋一直都纠结于楚子航的那个任务，上个星期，彻底不需要纠结了。 楚子航，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院，高考都不需要参加。 总之，传说就是传说。 韩秋一介无名之辈，无法追赶那道孤独的背影。 交卷！ 监考老师挑着眼皮看了看韩秋，又拿起试卷翻看几下。 “不检查检查？”他问。 “懒得检查了，错了也找不出来。”韩秋打着哈欠，昨晚通宵打游戏，困得很。 监考老师不再说话，任由韩秋离去。 盛夏的天，碧蓝如洗。 学校还沉浸在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堂，寂静之下只剩蝉鸣。 爬墙虎在窗外垂下，阳光肆无忌惮地扑在脸庞。 高中的暑假，久违了。 韩秋来到路明非的教室外，隔着窗户看他那痛不欲生的表情。 出于任务的交朋友和真心相处是两回事。 韩秋已经从前者转变成了后者。 路明非吧，值得深交，也值得帮助。 他是一个代名词，也是一类人的典型。 “有个新任务，有没有兴趣。”韩先生出现在身旁，“刚好你暑假，有时间。” “说。”韩秋把声音压得很低。 “去三峡，破坏一颗‘卵’。”韩先生也看着路明非，“危险系数很大，奖励也很诱人。15个言灵，能让你的血统提升至c。” “接。” 任务：去青铜宫殿破坏康斯坦丁的‘卵’。 任务奖励：血统提升至c，获得15个言灵。 “你所获得的言灵是逐步提升的，从01开始不断往上。不过，你能拥有多个言灵，而其他混血种只能拥有一个。各有各的好处吧。”韩先生解释道。 “那……一共有多少个言灵？”韩秋问。 “122。” “得，我得累死。话说，如果我在这个世界死了，会怎么样？” “彻底死亡。” “那看来我不能太拼命。” “总有要拼命的时候。” “康斯坦丁是谁？” “青铜与火之王，初代种龙王之一，强大到你无法理解。” 韩秋嘴角抽搐，“我是不是不该接这个任务？” “你可以选择放弃。”韩先生微笑道：“不过，这件事至关重要，我可以帮你，但也有代价。” “代价？” “嗯，我会沉睡一段时间，也就是说，未来的7-10个月，你无法接别的任务了。”韩先生再次问道：“你确定要去吗？” “按你给我分配任务的速度，7-10个月，我根本拿不到15个言灵。”韩秋很认真地回答：“我确定。” 铃声响起，最后一堂，结束。 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起身交卷。 路明非有点小机灵，他刻意站在陈雯雯身后。 多希望队排得更长一些，能多嗅一嗅女孩的发香。 “钟声敲响了。”韩先生说：“韩秋，做好准备。” 韩先生突然逼近，伸出手指，点在韩秋的额头。 韩秋听到了马蹄声声，看到了那座巨大的青铜宫殿。 数以万计的军队围在宫殿外，这是血与泪的战争。 “哥哥……吃了我吧……那样的话，他们都只是蝼蚁。” “唉……”意味深长的一声叹息，横穿亘古，“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 韩秋呆愣在原地，沉浸于那场战役。 “韩秋！”路明非用力捶了下韩秋的肩膀。 “啊？哦。”韩秋这才从幻觉一般的世界脱出身来，“怎么了？” “不应该我问你吗？”路明非说：“叫你几声了都不答应，想什么呢？” “没事，想昨晚的游戏呢。”韩秋胡扯道。 韩先生已经消失了。 关于康斯坦丁的信息已存留于韩秋的脑海。 姑且……称之为恋哥狂吧。 “放假了。”路明非有些不舍得学校的生活。 “不好吗？”韩秋问。 “不太喜欢待在家里。”路明非说。 “那……你去我那里住？” “恐怕不太行。” “没事，我暑假要出去旅游。” “一个人？” “不然呢？你想去吗？” “算了，没钱。” 韩秋也没真打算带路明非去，去做任务，带上他，不方便行动。 “说真的，你可以去我那里住的。”韩秋说：“就是没电脑，我一般去黑网吧玩。不过你可以用我的会员。” “住就算了，会员可以给我，我无聊可以去耍耍。”路明非搓着手。 叔叔家那台旧电脑只有深夜才属于他。 白天，对他而言是种煎熬。 “花了多少我到时候还你。” 韩秋摆了摆手，“算了，请你上个网而已，一个暑假你能花多少？一会儿我把账号密码发你，里面一千多块，放开了玩。” “大恩不言谢。” 韩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承蒙厚爱，若阁下不嫌弃…… “你要去哪儿旅游啊？”路明非问，语气里带着羡慕。 “巴蜀。”韩秋报了个这边的地名。 “真好啊！” “等毕业，我带你毕业旅行。” 韩秋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一种补偿。 补偿以前的自己。 “再开学就是高三了。”路明非问：“韩秋，你有考虑过考大学的事情吗？” “没考虑过，随便啦。”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校外走去。 路明非刻意控制着步伐，前面不远处就是陈雯雯。 她应是考得不错，步履轻盈，仿若微微踮起脚尖，欢快又自在。 韩秋忽然喊道：“陈雯雯。” 这一声呼喊，吓了路明非一跳。 陈雯雯回过头，用了一秒钟来回忆路明非身边的这个人，“韩秋，有什么事情吗？” “考得怎么样？”韩秋很自然地问。 “还行吧。”她回答完，回过头去，步履不停。 韩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路明非：看，胆大一点，没关系的。就当作是普通同学，寻常朋友。 然而人总有学不会的事情，路明非还是那个路明非，面对暗恋对象，他会嘴笨，容易说不出像样的话来。 哪怕平日里他是个垃圾话大王。 “陈雯雯的成绩，985、211应该是信手拈来吧。”韩秋把话题放在这个女孩身上。 “嗯。”路明非点点头。 “她这样的女生，很少见。” “嗯。”路明非点头承认。 韩秋停了下来，压低声音：“只会说‘嗯’吗？路明非，喜欢就去追，别害怕。” “我没说我喜欢她。”路明非的声音比韩秋更小。 “好吧。”韩秋觉得这个家伙没救了。 路明非哼起歌曲，以此来掩饰尴尬。 韩秋听着那熟悉的调调，老得不能再老的《为你写诗》。 他真想问问路明非，有没有给陈雯雯写过诗。 估计……没这种可能。 “你呢？有考虑过高考吗？” 韩秋还是配合路明非聊点别的话题吧。 “没考虑过，考得上最好，考不上可能就此放弃。”路明非双手插在兜里，“我估计会试着报国外的大学，只是试一试，单纯高考的话，我连本科都困难。” “他是要去卡塞尔学院的人。”韩先生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突然的话语吓了韩秋一跳。 “你可以试着去了解下芝加哥大学。”韩秋说：“楚子航也投过申请。” “我没跟楚子航相提并论的资格。”路明非缩回脑袋，“只是想一想而已。” 东想一想西想一想，关于如何落实，路明非永远没想过。 韩秋回想自己的高二，跟路明非相比，好不到哪儿去。 得过且过的青春，什么未来呀，什么以后啊，想想就好，反正以后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 第7章 茶话会 “路明非怎么样了？”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璀璨且威严的金色瞳孔亮起，声音低沉，略显苍老，却富有磁性。 这里该有盏像样的灯，照亮一切，要足够奢华，如法国的巴卡拉水晶吊灯。 可他们所做的事情……见不得光啊…… “一切正常，不过……他身边多了个朋友，好像也是一个混血种。” 另一双黄金瞳亮起，从其声音可以判断出发言者是一个年轻人，语气慵懒，带着些许困倦。 “朋友？”老者短暂沉默了一阵，“他的背景，你有调查吗？” “有调查过，父亲于1994年去世，后母亲出国，嫁给了个洛杉矶本地富豪。他独自生活，母亲每个月会打钱到其账户。”年轻人回答。 “一个人吗？你是如何判断出他可能是一个混血种的？”老者又问。 “血之哀吧。”年轻人说：“他跟路明非之间，似是相互吸引。” 又是沉默，两双黄金瞳逐渐暗淡下去，直至房间内一片黑暗。 “有意外情况，及时汇报。”老者的脚步声远去。 “好的，校长。” …… “别用自己的身份证买票，去买黄牛票，一次性买去三个不同的地方的。”韩先生耐心地教导着。 韩秋已经在他的指导下买来了潜水装备，得益于大学学了游泳，配合目前的身体素质，潜个水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就差买票了，万事就位，等待出发。 “为什么这些事要做得如此隐蔽？”韩秋不解，他正装着行囊。 “有人会注意到你的。”韩先生说：“半朽的世界树，卡塞尔学院。” “卡塞尔学院？就楚子航去的那个？” “对。屠龙学院，混血种精英的聚集地。而你的好朋友路明非，很早就在他们的入学名单里。” 韩秋倒吸一口凉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哪一天，你会给我安排进入卡塞尔学院的任务吧？” “答对了。” “我晕。” “他们很强吗？” “还行，与龙类战阵的第一线。其背后的势力是秘党，有着千年的历史。” 韩先生索性花了半个小时给韩秋讲解了卡塞尔学院和秘党，比较简单的，深入的事情没有多说，只是做了个简介。 终归是要去的，提前了解，也没什么不好。但了解过多，会让韩秋心生惧意。 听完之后的韩秋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很震惊吗？”韩先生笑问。 “什么哈利波特？”韩秋吐槽道：“你不会是让我去对付伏地魔吧？” “你要是谈论那个主界的事情呢，我可以说在尼德霍格面前，伏地魔提鞋都不配。” “明白了，行吧，我这就去买黄牛票。” 韩秋还是担心此行过于危险，问：“韩先生，你确定有你帮助的情况下，我不会死吧。那可是青铜与火之王！” “放心。”韩先生背负双手，走至阳台。 光穿透他的身体，虚幻飘忽，洒落在室内的一角。 “区区青铜与火之王而已。” “韩先生，你到底是什么？”韩秋问。 如果韩先生是原作里的人物，以其非凡的能耐，韩秋即便没看过书，也免不了听别人提起，亦或者刷短视频时看到。 就像路明非灵魂深处的那个存在，韩秋就听说过。 小魔鬼，或者叫路鸣泽。 但韩先生，闻所未闻。 “以后你会知道的。”韩先生比了个“嘘”的手势，“我们都是外来者。” …… 黑网吧的环境永远都不值得期待，烟雾缭绕，网管永远占着一台机器，你得扯开了嗓子喊一声，才有人来招待你。 路明非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很凑巧的是韩秋每次来也是坐在那个地方。 开机，先挂上qq。 他没急着开一局游戏，而是等待谁的消息。 谁呢？ 好吧，也没什么好等的，她很少会发消息给自己。 而且她知道，自己只有夜里才会在线。 路明非觉得还是开一局游戏吧，但他又想主动发消息告诉她：我现在白天也能在线。 叮叮叮叮。 文学社的群头像突然闪烁了起来。 路明非迅速点开，其实消息这种东西，早晚都能看见。 陈雯雯：后天大家有时间吗？回学校开个茶话会怎么样？ 路明非：赞同！ 徐岩岩：可以。 徐淼淼：可以呀，放假在家无聊得要死。 赵孟华：都放假了，就不回学校了吧，我挑个地方，大家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徐淼淼：老大威武！ 徐岩岩：老大帅气！ 路明非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他更乐意在学校办活动，在外面的话……基本都是赵孟华的主场，偶尔是陈雯雯和苏晓樯的。 路明非：支持。 可他还是不争气地按了回车键。 难得在白天参与群里的聊天，路明非不想当一个透明人。 陈雯雯：挺好的，对了，韩秋呢？@韩秋 路明非：他出去旅游了。 赵孟华：今天给大家位置。 剩下的都是徐岩岩和徐淼淼对赵孟华的吹捧，路明非没有看下去的心思。 他点开陈雯雯的主页，盯着那个带棒球帽的女孩头像停留了一两分钟。 “这次茶话会的内容是什么呀？”他还是决定发个消息。 关于这个“呀”字，他斟酌了些许时间。 陈雯雯：聊聊放假后看的书吧，你提醒我了，忘记在群里通知了。谢谢。 看来她并没有对自己白天能在线感到惊奇。 路明非：没事没事，我就顺带问一下。 然而陈雯雯没有再回复了，路明非点进群里，她也只是发了个通知就再无消息。 连头像都灰了下去。 可能有别的要忙吧。 可能，也许，大概。 “切一把？”熊猫头像跳动着。 路明非只知道他叫老唐，在美国，星际打得还可以。 跟他认识也是因为星际。 网友之间要保持距离，或者说，原本就存在距离。 “你们那边应该是白天吧？难得看到你白天在线。”老唐又发来一条消息。 有人惊奇了，但不是路明非等的那个人。 不是那个人，终究少了点欣喜感。 路明非：可以。 ———— “喂，哪位？” 韩秋刚下火车，受不了，赶紧把高铁弄到位吧，绿皮一整天，还是无座票，人都麻了。 该死的黄牛！ “我，路明非。” 韩秋看了下电话号码，问：“公共电话？” “对。”路明非贱兮兮地笑，“家里打电话尴尬。你到了吗？” “嗯，刚到。有什么事快说，不浪费你钱。” “明天文学社要搞茶话会。” “我知道，陈雯雯打电话跟我说了。” “哦。” “到底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问一下你到没到。” “真没事？” “没事。”路明非的语气极其肯定。 韩秋忽然心头一暖，说：“那就行，我到了，别担心。” “嗯，那我挂了。” 59秒，刚刚好。 盯着手机屏幕，韩秋呆笑了几声。 路明非这小子，要是个妹子就好了。 他这般想。 铁轨延伸向远方，火车再次启程，轰鸣声逐渐远去。 月台上冷清了下来，天空有些昏沉，云层泛着灰色。 “要下雨了。”一位背着行囊的中年男人从韩秋身边路过。 嗯，要下雨了。 韩秋没有去巴蜀，也没有去海边。 他来了山城，也叫江城，无人知。 山城有江，江城有山。 这里会埋葬些什么，这里已经埋葬了些什么。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韩先生站在铁轨上，“或者说，你知道山火效应吗？” “蝴蝶效应我知道，山火效应是什么？”韩秋呢喃。 “十万里大山，连绵不断。你只管点火，烧到哪儿，与你无关。” 第8章 青铜宫殿 夜幕下，江水如一面巨大的黑色绒幕布，缓缓流淌。 月光洒下，泛起一层层银色的涟漪。 夜深得恰到好处，这种两岸无人居住的地方，行动起来倒是方便。 就是这披星戴月徒步走了三十多公里山路，还带着一行李箱的装备，未免有点太累了。 韩秋是一路叫苦连天，直到抵达了目的地，才闭上了嘴。 “准备下潜吧，早点结束。”韩先生说。 “都是些不专业的装备，你确定可以？”韩秋打开行李箱。 潜水服，氧气装置，外加上一把兵工铲。 不知道还以为他来采珍珠的。 这也不是海边啊…… 韩先生看着他带来的装备，无奈叹息，也不能责怪韩秋不给力，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只管逃跑的话，足够了，青铜宫殿里有氧气的。”韩先生担忧道：“我只担心你的潜水技术问题。” “质疑我？”韩秋霎时得意起来，“江边长大的，下水如吃饭。” “但愿如此，在你抵达青铜宫殿时，我会赠予你额外的力量。”韩先生催促道：“快点吧。” 韩秋穿戴好装备，四下观望了一番，旋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是水边长大的好男儿，水性好得无可挑剔。 他按照韩先生指定的位置开始下潜，若非血统带来的提升，这种深度，是无法依靠这种劣质潜水服和他那寻常的身躯所抵达的。 水下漆黑一片，韩先生指引着方向。 终于，一张青铜人脸出现在韩秋面前，将其吓得一哆嗦。 “别害怕，活灵而已。”韩先生贴近韩秋的后背，“现在，交给我。” 恍如隔世之感，韩秋感觉到一股未知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 随之而来的是虚脱感，身体的掌控权不再握于手中，他成了一个看客。 韩秋，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韩先生。 他拔出了工兵铲，龙文于此刻吟诵。 霎时间，无根之火在水底燃烧起来。 言灵·天地为炉。 “这……” 韩秋觉得匪夷所思。 水底燃起火焰，而且刚刚的龙文是怎么发出来的？韩先生控制自己的身体，在水底怎么说话？ “不必惊讶，你也可以做到。”韩先生挥舞手中的工兵铲。 火光褪去，那……哪儿是一把寻常的工兵铲，而是一柄弯刀，在仅存的余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你只需要控制自己的声带，哪怕依靠骨骼发出类似的声音，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有些言灵是通过肢体扭动来使用的，你以后会见到的。” 韩秋好奇地询问道：“你刚刚用的是什么？” 两人的交流在同一副身躯里，话语无声，只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沟通。 “言灵·天地为炉。”韩先生解释道：“序列号96，在以自身为中心的领域里可以凭空冶炼金属，随意将其变成新的形态。” “96？”韩秋惊叹：“这么高？但这效果未免有点……拉了吧？” “并不是说序列号越高越无解，序列号越低越无用。不存在无敌的言灵，只看你如何使用。” 韩先生朝左手食指割去，潜水服破开一道口子，食指也是。 他迅速将手指塞进那张青铜人脸的嘴里。 韩秋静静地看他表演。 “诺顿炼制活灵来作为青铜宫殿的入口，只有血统达到一定程度才可以激活它。或者，‘言灵·钥匙’拥有者的血液。”韩先生继续讲解。 “它会不会吸很多血啊？”韩秋担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扛住。 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活灵已经松口。 随之，其嘴巴越张越大。 韩秋丝毫不怀疑这玩意能吞下一辆跑车。 无需它吞，韩先生自己跳进了嘴里。 一阵天旋地转，但对于韩先生而言，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他还在给韩秋做着讲解：“青铜宫殿本质上也是一个尼伯龙根。至于尼伯龙根是什么，你可以理解为一片脱离于现实世界外的空间。” “创界？”韩秋惊呼。 “差不多意思，不过尼伯龙根是死人的国度，不能自行衍化生命。” “明白了。” 韩先生一个潇洒的空中转身，安稳落地。 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照射下，勉强能看清这里的状况。 前方是一条甬道，墙壁均为青铜质地。 两侧密密麻麻的青铜雕塑，人形，衣着古老。 诡异之处在于这些家伙的脑袋都是蛇的脑袋，颈部也是细长的蛇颈。 在蛇头上扣一顶帽子，看起来倒是足够滑稽可笑。 “这里是圣堂之路。”韩先生沿着甬道奔跑，“从古至今都有蛇变成龙的传说，所以这些玩意都是蛇的脑袋。” “为什么都是青铜制的？”韩秋问。 “龙类喜欢青铜，这座宫殿的内外都是由青铜构成的。” “好吧。”韩秋见韩先生马不停蹄，面对拐角都不带任何犹豫，便问：“你对这里很熟？” “嗯，得抓紧时间，去到寝宫。这里有一条小虫，现在的我，不能跟它正面碰上。” “小虫？” “就是龙啦，次代种，有些能耐的。” “龙！” “别害怕，只要我们跑得够快，它就追不上。” “话说，你控制我的身体，目前血统大致在什么档次？” “s级，比较弱的那种，好在我能用多种言灵，实力方面你不需要担心。” 韩秋这才放下心来，人一放松，就容易问废话，“路明非，他是什么血统？” “别用血统来侮辱他。” 韩先生穿过了圣堂之路，来到一片湖泊前。甬道里的水汇聚在这，深蓝成黑色。 抬头看去，一株青铜巨树舒展开来，构建成如天穹般的青铜顶。 花瓣如繁星点点，枝繁叶茂下，让人眼花缭乱。 “青铜树上能长出花瓣？”韩秋觉得要不是自己疯了，要不就是这个世界。 “炼金技术，诺顿的杰作。很美吧？”韩先生潜入湖泊，“这里是朝圣之地。传闻，于树下诉明来意，即可实现愿望。” “额……你的意思是这些尸体都是来实现愿望的？”韩秋问。 湖泊地白骨森森，密密麻麻的一片，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不是朝圣者，他们是向神发起挑战的人。这是混血种和龙类之间的战争，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韩先生又开始吟诵龙文。 言灵·无尘之地。 以韩先生为中心，白骨也好，甲胄碎片也罢，甚至于水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我勒个豆！”韩秋止不住地惊呼：“这是什么？我要学这个！” 清理完毕，显露出下方的青铜地面。 又是一个活灵。 诺顿还真喜欢活灵这种玩意。 “言灵·无尘之地。”韩秋再次伸出手指塞进活灵嘴中，“序列号66，你努努力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拥有。” “得，你要睡将近一年，我怎么拥有？” “那家伙过来了。”韩先生的目光越过水面。 依靠韩先生，韩秋得幸目睹了这只生物。 流线型的身躯，约莫十五米的长度。浑身的鳞片泛着青铜光泽，尾巴细长且长满倒刺。 金色的竖瞳充斥怒火，声声低吼，诉说不满。 “这是龙？”韩秋不能理解，这跟理解中的龙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怎么说呢，这条龙……像企鹅，又像一条很大只的鱼。 反正，奇形怪状的。 活灵再次吞下韩先生。 “嗯。”韩先生说。 “不应该啊，龙难道不是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吗？” “那是想象。” “好吧，真丑，感觉更偏西方化一些。” “向往力量的混血种，才懂得欣赏龙类的美丽。”韩先生补充道：“不过这一条确实丑得没话说，我也欣赏不来。” 第9章 康斯坦丁 韩先生安然落地，脚尖点地的那一刻，齿轮转动的声音穿透青铜墙壁，落入耳中。 “哪儿来的齿轮声？”韩秋疑惑。 “青铜宫殿。”韩先生用灯光照亮四周，“宫殿开始运转，它活了过来。” 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全是青铜铸造。 较为显眼的是一个轮椅，叫它四轮小车更为合适一些，韩秋想起了那句“全军冲杀诸葛亮四轮车”。 莫名的喜感。 “这里是哪儿？” “炼金房，诺顿制作武器的地方。”韩先生随意拿起一把古式长剑。 这柄长剑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依旧锋利。 “龙类还需要兵器吗？”韩秋不能理解。 “龙类拥有茧化成人形的能力，龙躯虽强大，但免不了有一些缺点。”韩先生说：“现在是混血种的时代，龙类刚孵化的话会很弱小，所以他们会选择人类的身躯，藏匿在我们身边。” “那……变成人的龙，还是龙吗？” “狐狸精变成人，就不是狐狸精了吗？” “我去，好回答！” 韩先生推开沉重的青铜门，上千斤的重量，于他而言只是抬抬手的事情。 韩秋再一次感觉到了血统的强大之处。 门后是较为宽阔的地段，天上悬挂着太阳。 不远处有着一片麦田，麦穗颗颗饱满，脉络清晰。 麦田后方是一座寻常屋舍，窗子紧闭。 旁边种着一棵苹果树，枝繁叶茂，些许苹果高挂枝头。 本该美丽的一幕，却因为都是青铜所铸造而显得诡异，少了生命的气息。 风吹不动麦子，屋舍没有土砖青瓦的色彩分明，苹果也不会掉下砸落在牛顿的脑袋上。 韩秋惊得说不出话来，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手笔。 让雕刻师来，估计忙活一辈子都弄不出这样的场景。 “为什么会有太阳？”韩秋舍弃了边角，询问最重要的部分。 “炼金技术和言灵的结合体。”韩先生称赞道：“青铜与火之王的炼金技术，只有尼德霍格能压一头。你知道青铜宫殿是怎样建造出来的吗？” “大哥，你问我，我问谁？” 韩先生无视他的话语，自问自答：“挖空一座山，从山顶用滚烫的青铜液体浇灌，再把外壳敲碎。” “我尼玛！” 韩秋试图用别的话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撼，奈何肚子里没几两墨水，只能一句“尼玛”。 换别的词语……有一句：6！ 韩先生冲向那间屋舍，轻叩了几声。 “有人？”韩秋纠正：“有龙？” “康斯坦丁在里面孵化，这次任务的目的就是提前把他放出来。”韩先生推开了门。 足够宽敞的房间，窗口处摆放着一张书桌，透过窗户刚好能看到麦田。 青铜床靠墙摆放，足有三米宽，能躺下一头牛。 韩先生对这里的布局没有任何兴趣，他的眼中只有那个黄铜色罐子。 那并不是真正的黄铜，而是由特殊的炼金材料铸成。 它摆放在床头，看起来年代久远，形状跟鸡蛋极为相似。 仔细观察，能看到一处很细微的裂缝。 “诺顿和康斯坦丁同时在这里面孵化。”韩先生慢慢靠近，抚摸这个黄铜罐子。 应该称之为“卵”。 青铜与火之王的卵。 那般高贵的生物，怎么能侮辱？ “那诺顿呢？”韩秋问：“怎么就剩下康斯坦丁了？” “诺顿和康斯坦丁早就被秘党找到了，只是他们为了某种计划，又把这玩意送了回来，不过运送途中出现了一点意外。看到那个裂缝了吗？他钻了出来，在运送的路上，逃跑了，很多年前的事情。其实你认识诺顿。” “我认识？仕兰中学的同学？” “不是，算是路明非的网友，他跟你提到过。” 韩秋回忆着，旋即惊呼：“老唐？” “对，不准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明白，反正你会对我下禁制。” “知道就好。” 韩先生取下腰间的试管，里面装着粘稠的液体。为了调配这种难闻的液体，韩秋按照韩先生的吩咐制作了一天一夜，也只弄出这么一点。 好在大学学的是化学，实验没少做，不然还真有点跟不上韩先生的要求。 “灰锡溶液是很难弄出来的，你整的这玩意实际上腐蚀效果很微弱。不过配上金属和火焰，足够让康斯坦丁苏醒了。” 韩先生说完，把刀贴着罐子放好，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液体滴在罐子的上方，这个过程有些漫长，且十分煎熬。 半个小时后，韩先生才直起腰，拿出一瓶酒精全部倒在罐子上。 “准备吧。”韩先生往后退了几步，念诵龙文。 酒精噌一下地冒出一团火焰。 金属，火焰，外加上处理过蛋的外壳，唤醒康斯坦丁的条件已然具备。 火势慢慢变小，在彻底熄灭前，罐子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裂缝迅速蔓延。 韩先生没有任何犹豫，马不停蹄地往外跑去。 他对这里很熟悉，知道该从哪条通道离开。 “跑什么？”韩秋问：“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他的吗？” “是找他的卵，不是找他。” 青铜宫殿里的温度在逐渐升高，齿轮转动的速度也在加快。 “我可没兴趣跟一个恋哥狂打一架。”韩先生拐过转角，身后一道道青铜门重重砸下，“而且我打不过。” “细说恋哥狂的事情，还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出去再说，至于目的，以后你会明白。”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永远都是‘以后你会明白’。” “我可不会像你妈妈那样惯着你。” 韩先生停下脚步，已经到达通道的尽头，面前是挂着人脸的墙壁。 活灵，mad，又是活灵。 韩秋真心觉得这玩意长得恶心。 青铜墙壁的温度已经高到一眼看过去会视线模糊，宫殿内的氧气含量正在急剧下降。 韩先生激活活灵，关闭灯光。 他转身，一片漆黑中只剩下黄金瞳的光芒。 “欢迎回来，康斯坦丁！” 韩秋搞不懂他为什么会笑，在笑声里，活灵一口吞下他。 ———— 青铜屋舍内，赤身裸体的小男孩蜷缩在床上，身旁是罐子的碎片。 他瘦弱不堪，肋骨的轮廓尤为明显。 “哥哥……”他呢喃着：“哥哥……” 低落的情绪逐渐升高，其周身燃起火焰。 身下的青铜床开始有了融化的痕迹，连带这座屋舍一起。 “哥哥……” 失去的记忆在恢复，如一块块碎片开始拼凑。 “哥哥……外面……千军万马。” 那是千军万马讨伐神的战役，杀声滔天，杀意充斥着宫殿的每个角落。 两个少年依偎在自己的房间，等待死亡的到来。 “哥哥……为什么不吃掉我……吃掉我，君临于世。” “我不想死……死亡很痛苦，只剩下黑暗。连黑暗都狭小得可怕，透着悲伤。” “哥哥……这一次我来保护你吧……” 屋舍被融成液体，男孩的瞳孔再度明亮了起来。 金色的光芒璀璨耀眼，威严自重。 他想起了自己的死亡，在城市的中央，挂于高杆之上。 火焰席卷了这座名为“白帝”的城市，也葬送了他的生命。 以初代种君王的性命……来举行一场献祭。 “康斯坦丁！”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跨越战争的嘶吼，倒下的战旗会再次竖起。 “哥哥！” 再一次呼喊后，他晕了过去。 那些恢复的记忆如沙般流逝。 这副身躯还不够强大，无法支撑那样的记忆。 龙侍抵达了第三层，在见到康斯坦丁的那一刻，入侵者的事情不再重要。 它朝着昏睡的君王低下头颅，发出低吼。 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这是来自臣民的觐见。 然而康斯坦丁并没有苏醒的迹象，龙侍围绕他匍匐下来，将他护住。 飞速转动的齿轮缓慢了下来，青铜宫殿里的温度也慢慢恢复正常。 这里的空气能支撑多久，无人知晓。 ———— 路明非猛然坐起身，大汗淋漓。 一场噩梦，无尽火焰有燃烧世界的趋势，两个少年在火焰中奔跑、嬉闹，分明他们自己也被烧得体无完肤。 梦中，路明非就像一个透明人，只能目睹这个世界的毁灭。 他恍惚地看向窗外，恰一辆轻轨快速经过，往日嫌弃的噪音一下子悦耳了起来。 这是现实，不是梦。 “明非！”婶婶的呼喊声从客厅传来：“出去买点葱姜蒜！” “哦哦好！来了！”路明非翻身下床，摇了摇头，将噩梦晃出脑袋。 世界的毁灭与他无关，他还是那个寄住在叔叔家的衰小孩。 买完葱姜蒜，吃过晚饭，去黑网吧坐会儿。 他这般计划。 第10章 白帝往事 韩先生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游上岸后才将身体还给韩秋。 重新掌控身体的韩秋差点疼晕过去，潜水服粘着皮肤，部分区域已经跟血肉融成一团，尤其是脚底。 青铜宫殿里的温度过高，而韩秋买的潜水服太过劣质。 之前是韩先生掌控身体，韩秋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靠……被你坑惨了……”他蹲在水边，不停地往伤口浇灌。 “想要收获，总得付出。”韩先生的语气尽显疲惫。 任务已完成。 血统提升至c级。 获得： 言灵·冬，序列号03；（序列号存疑，本书放03） 言灵·兽语，序列号04；（自创） 言灵·观察，序列号05；（自创） 言灵·无惧，序列号06；（自创） 言灵·嗅，序列号07；（自创） 言灵·眼，序列号08；（自创） 言灵·鬼胜，序列号09； 言灵·寻日，序列号10；（自创） 言灵·鳃，序列号11；（自创） 言灵·分金，序列号12；（自创） 言灵·磁，序列号13；（自创） 言灵·催眠，序列号14； 言灵·燃点，序列号15；（自创） 言灵·涌流，序列号16；（自创） 言灵·阴雷，序列号17； 丰厚的奖励啊！ 这一趟值了，痛就痛点，多养一段时间再回去的事情嘛！ “好了，我得沉睡一段时间。”韩先生无奈地笑了笑，“好好保重，希望到时候你还活着。” “喂喂喂，我现在怎么弄啊？”韩秋连走路都费劲。 “你自己看着办吧，给你这么多言灵，外加上c级血统，能应付了。”韩先生的身形逐渐透明。 “你不是说给我讲诺顿和康斯坦丁的事情吗？” “我会留在你的脑海。” 说完最后一句话，韩先生彻底消失不见，任由韩秋如何呼喊，也不见踪迹。 “真tm坑！”韩秋小口小口地吸气，以此缓解疼痛感。 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索性研究起能用的言灵。 诶，别说，还真有一个。 言灵·鬼胜，屏蔽痛觉，换取一定倍数的力量强化。 韩秋目前能做到的极限是3倍。 足够了，好歹能翻山越岭离开这块破地方，找个小旅馆先养伤。 他先把潜水服能撕下来的部分给弄好，不能撕下的先放着，套上一层外衣，也看不太出来。 坑啊，真坑。 下次这个韩先生要是再整什么幺蛾子，必须得加报酬。 加钱，tmd！必须加钱！ 现在是凌晨4点，星空绚烂依旧。 韩秋不敢耽搁，收拾好后沿着原路返回。 失去痛觉，力量又有所强化，赶路的速度比来时要快很多。 月光如银，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韩秋踩着那一块块光团前行。 盛夏的夜，虫鸣声声，伴着潺潺小溪流水。 “韩先生。” “韩先生？” 韩秋又试探性地轻声呼唤。 无人回应。 那个神出鬼没的金手指真的不见了。 靠，韩秋觉得有些委屈。 那个家伙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结果才几个月的时间就撒手不管了。 唉…… 抬头望空中月，难免思故乡。 …… 韩秋躺在旅馆的床上，言灵效果消失后，疼痛感席卷而来，比刚上岸时更为猛烈。 他止不住的呻吟。 走了这么远的路，伤势是恶化了的。 只是‘言灵·鬼胜’压制了痛感。 朗朗晴天的，适合做梦。 就去看看，韩先生留下的那段故事吧。 关于青铜与火之王的往事。 ———— “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少年柔声询问。 耳畔是风声呼啸，云层缭绕。 仔细看去，少年失去了双脚，只能平躺在龙背上。 巨龙的背部足够宽阔，膜翼展开，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它很安静，神话中的生物，也得向背上的二人低头。 “去东方。”声音从巨大的头颅上传来。 男人站在龙首之上，背负双手，一览世间。 “乱起，我们得出去避一避。”男人说。 “哦，好的。”少年不解地问：“可是，哥哥，为什么不吃了我呢？吃了我，什么动乱，你都能平定。” “唉……”男人轻叹道：“可是，吃了你……我该多么孤独啊，康斯坦丁。” 这个双腿残缺的少年……是康斯坦丁？ 是，他的名为康斯坦丁，曾立足火焰的山巅，熔化出一片青铜海洋。 那么那个站于龙首之上的男人，便是诺顿了。 高贵的初代种，暴虐的君主。 这是一场远行，次日之后，北欧神话里再也寻觅不到诺顿的踪迹。 他们去了东方，在那个被称为“两汉”的时代。 ———— 龙类为什么要去相信人类呢？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友谊，或许是想有一个家，更或许是为了避开秘党的追杀。 诺顿有了一个新名字，李熊。 也有了一个新身份，公孙述手下的部将。 能让诺顿认可的人类不多，公孙述算一个。 所以，他的辅佐可谓尽心尽力。 称王不是公孙述的尽头，称帝才是。 为了让公孙述称帝，诺顿操控龙侍表演了历史性的一幕：龙出其府殿中，夜有光耀。 当然，诺顿做着一切也有着其私心。 恰逢东方时局动荡，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诺顿需要一处安宁之地，公孙述，他信得过。 在诺顿的鼓动下，公孙述成功称帝。 诺顿（李熊）官至大司徒，开始着手建造新的青铜城。 然而事情不会永远一帆风顺。 事情随着公孙述的战死而变得微妙起来。 诺顿所信任的公孙述为了保全性命，将青铜城和龙类的事情告知了敌人。 也好在敌人没有履行约定，留他性命。 “哥哥，别再去相信人类了。”康斯坦丁依偎在诺顿身旁，止不住地颤抖。 大军压境，诺顿不得不把康斯坦丁带进青铜城。 外面不仅仅有蝼蚁，还有远赴而来的屠龙家族。 高贵的初代种也会害怕吗？ 不，高贵的初代种只会不舍，不舍得自己唯一的陪伴。 “他们攻不进来的。”诺顿说：“我们还有参孙，没事的。” “哥哥……为什么不吃了我呢？” “你问过很多次了。”诺顿高举起佩剑。 君王有君王的骄傲，纵然实力远弱于昔日，也不能有所惧意。 “等我回来。”诺顿说。 白帝城的最后一战，一直打到诺顿无路可逃，只能钻回青铜城。 他败了，高贵的初代种败在了混血种和普通人的联军之下。 联军攻进了青铜城。 若非诺顿早有预料，提前茧化，恐怕两兄弟就要彻底死在那场战役里。 “哥哥，这一次，让我保护你吧。” 康斯坦丁骑在一条龙侍的背上，孤身对抗千军万马。 当亲眼目睹康斯坦丁的身体被挂在高杆上以示胜利之时，诺顿彻底暴怒。 以人的身躯，释放无穷怒火。 言灵·烛龙。 火焰摧毁了一切，连带着那段历史，只剩下白帝城的残垣断壁。 整个城市的火焰，来犯者，皆当死去。 “哥哥……”高杆上的康斯坦丁柔声呼唤着。 诺顿从火焰中走来，高举双手，“康斯……坦丁！” 他们埋葬了这座城市，也埋葬自己。 也许诺顿该让康斯坦丁以龙躯的形态来到这里的，初代种君王的龙躯，可没那么容易被‘言灵·烛龙’毁去。 但太不方便了呀，他又是一个残疾。 “哥哥，死亡真的让人难过。” “康斯坦丁，死亡并不可怕，就当作是一场长眠。”诺顿于火中拥抱康斯坦丁，“有我陪着你。” 第11章 生活依旧 垂死病中惊坐起。 韩秋呆愣地望着床头响个不停的手机。 他还沉浸在刚刚的梦里，惨烈的战争，怒火燎原。 窗口吹来凉爽的风，让他燥热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该死的，忘记开空调了。 手机铃声停止。 他想接听，机会已错过。 往窗外看去，天色渐晚，暮色苍苍。 睡了有多久？记得是上午睡着的。 拿起手机，一看时间……都已经第二天傍晚了。 竟然睡了三十多个小时。 韩秋啊韩秋，真有你的。 不过长时间的睡眠让身体恢复了不少，痛觉没有那么明显了，被灼伤的地方也结了痂。 就是肚子有点饿，口有点渴。 还是先给路明非回个电话吧，这个家伙，真的是…… “喂，韩秋！” “喂……咋了？”韩秋这一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尤为难听。 “我去，你嗓子怎么了？” “发炎了。”韩秋撒谎道：“这边吃得太辣。” “好吧，稍微注意一点。” “有什么事情吗？” “你网吧会员的账号密码我弄丢了，你能再报一下吗？” “行。”韩秋再次报了一遍，并叮嘱道：“别再弄丢了哈！” “知道，知道。”路明非开心地笑，“对了，我下午做了个诡异的梦。” “大哥，这种事你也跟我说吗？”韩秋无奈道：“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确实很怪啊！”那边，路明非从收银员手里接过找来的零钱，“梦到了白帝城。” “白帝城？” 韩秋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对啊，白帝城。” “细说。” “简单点讲的话，就是两个少年在着火的白帝城里奔跑，然后被烧死了。” “哦。”韩秋故作镇定，他越来越好奇路明非的事情了。 路明非，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还能做这种梦。 “看来你没什么兴趣。” “梦而已啦，又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韩秋说：“睡一觉就忘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吧。” “这么晚。” “茶话会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路明非往叔叔家走，“全程透明人加打杂，赵孟华的个人秀。” “等我回来，想办法帮你找回场子。”韩秋就是看不惯路明非这副衰样。 nmmd，劳资是系统之子，有金手指的主角，还能让兄弟过没有路虎的日子？ 小小赵孟华，手拿把捏。 “你？跟赵孟华比场子？” “怎么？不信？” 男人那该死的自尊心。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的情况我又不是不了解，赵孟华你真比不了。我还记得你上次说你打篮球难逢敌手，结果被楚子航……” “得得得。”韩秋也是服了路明非这家伙，“你当我没说。” “我先回去了，晚点我去上网，qq聊。” “等会儿，你哪儿来的手机？”韩秋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叔叔的。”路明非得意道：“买菜的嘉奖。” “6！先挂了，我得去吃饭。” “好。” 韩秋放下手机，看着自己的惨状。 出去吃饭是不可能了，老老实实打电话给前台，让她送饭菜过来吧。 …… 楚子航还没把钥匙插进锁孔，就已经听到妈妈和闺蜜们的尖叫了。 或许“爸爸”应该换一栋隔音好点的别墅了。 他推开门，客厅里乱成一团，地上零零散散的空酒瓶，还有快餐盒。 妈妈和闺蜜们正看着一档韩国综艺，乐个不停。 “子航回来了！”苏小妍（楚子航妈妈）欢笑着说。 “嗯。”楚子航换鞋。 “子航宝贝快过来，一起看电视。”阿姨们朝楚子航招手。 “不了，我得准备入学的资料。”楚子航往卧室走去。 “楚子航去了哪所大学来着？”安妮问苏小妍。 “芝加哥学院的一所联谊大学。”苏小妍骄傲道：“子航的实力，还需要参加高考吗？” 话音刚落，楚子航又走出了卧室。 “空调温度别开得太低了。”他拿起遥控器升高空调温度，“屋子里干，别光喝酒，多喝点水。” “知道啦知道啦，乖儿子，你去忙你的吧！”38岁的漂亮妈妈很享受儿子的关心。 “我又得出去一趟。”楚子航放下遥控器。 “去玩吗？还是有正事？”苏小妍问。 “校队的事情，回去做个交接。可能晚点回来。” “嗯呐！”苏小妍蹦起来，在他的脸上猛亲了一个，并得意地向闺蜜们炫耀。 楚子航不敢多做停留，他了解这些漂亮阿姨，要是多待一会儿，自己的脸上就都是口红印了。 她们经常发疯。 发疯也没什么不好的，那是幸福的外在体现。 关上家的门，午后刺眼的阳光直直地落在脸上。 楚子航抚摸口袋里的奔驰s500钥匙，他上周才拿到的驾照。 “爸爸”一直都是这样慷慨。 嗯，还是用“慷慨”这个词语吧。 楚子航钻进车里，没有急着启动，而是闭上眼睛感受这辆车。 还是没有迈巴赫62那般让人觉得可靠。 没有驾照的那段时光里，“爸爸”经常会让楚子航去俱乐部里玩，练练车技。 也该感谢“爸爸”的先见之明，到了需要开车的时候，他能得心应手。 不知道去了国外，家里会是什么样子。 应该还是这个样子吧？ 楚子航睁开眼睛，及时打断自己的思绪。 有些事情，他不愿深入去想，只要自己记得便好。 就像，记得那个男人。 “启动。”他打起精神。 引擎在咆哮，卷帘门在上升，阳光找到了车库的突破口，一下子倾泄而入。 奔驰s500如离弦之箭。 “再见。”楚子航向着阳光驶去。 再见，作为普通人的生活。 ———— 略有些乏味的生活，全依靠薯片来支撑。 苏恩曦总觉得长腿在耳边嘟囔着：“薯片薯片，给我钱钱。” “今天的股市，看起来很不错。”一只手搭在了苏恩曦的肩头。 没有温度的手，介于虚实之间。 苏恩曦抬头看了一眼股市的走向，“嗯，跟我预料的差不多。老板，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很吓人的。” “你多习惯习惯就好了，有点事情需要你处理一下。” “嗯？” “调查一个人，路明非的朋友，韩秋。” “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没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好的，老板。”苏恩曦小鸡啄米般点头。 “路明非那边，你们上点心，盯紧一点，明年他就要去卡塞尔学院了。” “知道。” “总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像是某个存在，干扰了走向。” “老板，何出此……”苏恩曦回头，空空如也。 他已经离开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是他的作风。 “长腿长腿，调查一个叫韩秋的人。”苏恩曦拿起手机。 “能不能不要乱安排任务？什么无名小卒都需要我去调查的吗？”电话那头传来，尽是不满。 “老板的安排。” “啊这，好嘞！” 第12章 卡塞尔之门(新1) 硬要说的话，路明非更倾向于去国外读一所大学，好坏无所谓。 他知道自己的成绩，在国内考个本科都够呛。 班里不少同学都是这个想法，反正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想着留学，都想当海归。 也可能是因为申请国外大学和高考不冲突，连路明非都能试一试，更何况其他人？ 他从楼下传达室里拿回信件，用婶婶的话来讲，这都是用钱换来的呀！ 路明非知道，用的都是爸妈寄来的抚养费，可他还是感谢婶婶，至少她愿意在重要的事情上花点心思。 “尊敬的申请者： 感谢你对本学院的意向，但很抱歉，你……” 得，花钱买感谢。 路明非已经拿了很多份“感谢”回家，这又来一份，婶婶肯定会不高兴，她最讨厌白花钱的感觉。 “这里还有一封，好像也是你的。”门卫翻出来一个薄薄的信封，“你最近的信是真的多。” 芝加哥大学寄来的，这薄薄的一层，不用想，又是拒绝。 “应该不会有了，这是最后一封。”路明非说。 完了呀，全g。 然而当他拆开之后，轻松的面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芝加哥大学确实拒绝了，但他们向路明非引荐了另一所学院——卡塞尔学院。 “我们诚挚地邀请你参加我们的面试，由学院的古德里安教授进行安排，如有意向，还请第一时间联系他。 ——诺玛” 要试试吗？ 路明非犹豫着，正准备离开，门卫再次喊住了他。 “还有个包裹。” “包裹？” “对，跟信件一起寄来的。” 家里，当路明非拆开包裹，那个最新款的手机掉落在沙发上的时候，客厅一片沉寂。 “骗子，肯定是骗子！”婶婶说。 婶婶这人就是这么奇怪，又要帮路明非，又不希望路明非过得太好。 “不应该啊。”叔叔拿起那部手机，“最新款的，假的也要几千块呢。” “什么？”表弟路鸣泽刚好从客厅经过，听到几人的聊天一下子来了兴趣，跑过来看看那封信，又把玩那部手机，“怎么可能，一定是骗子。这种名牌大学的联谊学院，很难进的。” “我们家有什么好骗的。”叔叔按照信件上的电话打了过去，用那部最新的手机。 他已经把卡都装上去了。 路明非知道，这一个电话的代价是这部手机。 电话被接通，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确实不是骗子，能听得出来，古德里安教授的中文不错。 关于面试的地点和时间，他说得很清楚。 “希望你能来参加，明非。”教授很兴奋地说。 “他会去的。”叔叔替路明非回答，随后又以自己的名义问：“这部手机是送的？” “对。”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叔叔心里的石头落下了，摩挲着这部手机，满心欢喜。 “后天去面试。”叔叔告诉路明非，“丽晶酒店，早上八点。” “我还是觉得像骗子。”婶婶担心道。 “面试而已，又不是直接飞美国。”叔叔辩驳道。 路明非点点头，赶紧钻回房间，他都担心叔叔婶婶因为这点事吵起来。 “狗屎运。”路鸣泽低声表达着不满。 但还是落在了路明非的耳中。 ———— 韩秋把芝加哥大学的信件折成纸飞机。 “路明非跟我说，他收到了一部手机，凭什么我没有？” 韩先生笑着说：“可能是学院觉得你不配吧。” 韩先生苏醒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韩秋只接到了一个任务：跟路明非一起去卡塞尔学院。 “你这话说的，我一个不开心，我就不去了。”韩秋将飞机掷出。 纸飞机在房间里飞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中。 “随你。”韩先生无所谓地说。 “后天就要去面试了，依你所言，无论我怎么回答，他们都会要我。”韩秋打了个哈欠，“反正也无聊，混血种的世界，总比待在这里好玩。” “现在有个新任务。”韩先生指着韩秋的新笔记本，“这个任务比较复杂。” “奖励。” “两个言灵。” “接受。” 任务：打乱路明非和陈墨瞳的初识。 奖励：血统提升，获得两个言灵。 “听起来不难。”韩秋打开电脑，“陈墨瞳是谁？” “一个……比较神经质的女孩。” “对路明非而言，他很重要？”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了，韩秋已然明了自己的意义。 其实就是个工具人，按照韩先生的吩咐，去改变一些人的人生轨迹。 这种感觉倒也不错，古希腊执掌命运的神。 “很重要。”韩先生稍加思索，解释道：“路明非会爱上她。” “他不是喜欢陈雯雯吗？” “陈雯雯之后就是陈墨瞳。” “无缝衔接啊！”韩秋嘴角抽搐，“路明非这小子。” “爱这种东西，恰到好处，自然而然的事情。”韩先生指挥道：“跟路明非一起打游戏，无论他和谁玩，你都得凑上去。” “这么简单的任务？” “这只是开始，任务会持续到你们两个确定入学。” “明白。” ———— 路明非望着电脑屏幕，几次切开qq界面，都只看到陈雯雯灰色的头像。 看来她今天不会上线了。 “切一盘？”qq上一个大脸猫的头像跳动了起来。 诺诺？ 路明非不记得什么时候加的这个人。 看起来是个女生。 打游戏好的人，多一些网友也正常。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韩秋的消息过来了。 韩秋：“带我打一局星际。” 真巧。 “有别人邀我。”路明非回复韩秋。 “一起嘛！带我玩玩。” 韩秋的技术，路明非是看不上的。 带就带吧，让韩秋在一边自己发育。 “我带个人一起玩，可以吗？”路明非问诺诺。 “可以。” 得到回复后，路明非迅速建房。 三个人的话，各自为营吧，韩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死。 ————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助那个陈墨瞳，打败路明非？”韩秋不解，“这可是我兄弟！” “你不想要奖励的话，随意。” “怎么打？”韩秋摊手，“我星际玩得很菜。” “一直骚扰路明非就行，拖慢他发育的速度，这样的话，即便是输了，他也不会认为是那个陈墨瞳的原因。” “收到。” ———— 路明非皱起眉头，拿出鼠标接上。 倒不是有压力，而是烦。 这个韩秋，怎么突然技术长进了。 关键是，他跟有什么大病一样，动不动就全军来犯。 这么搞下去，真的要输。 就算解决了韩秋，那边安稳发育的诺诺也不好解决。 三方为营，一下子成了一打二。 “先解决韩秋。”路明非想。 把让人头痛的菜鸡解决。 随着鼠标接上，压力给到了韩秋那边。 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 “靠，不留情面？”屏幕上，韩秋发来消息。 “你好意思说吗？不跟我一致对外，帮别人对付我。” “这本来就是1v2，反正我的实力跟电脑差不多。” 路明非抽不出精力回复了，他想赌一把，拉三级基地后，自己才有胜算。 奈何才刚开始，诺诺操控的士兵已经全部压了过来。 “你输了。”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退吧，他干扰了你的进度。” “gg。”路明非退出了游戏。 “下次我们两个人玩。”大脸猫发来消息。 “他是我兄弟。” “你兄弟玩得很菜，而且是故意帮我的。” “嗯，我可以陪你再开一把。” “不用了，我没时间。”大脸猫头像暗了下去。 该死的韩秋，路明非再次在心里骂了他一遍。 “后天见！”韩秋留下一句话，也下线了。 路明非对韩秋的小狗头像没有任何兴趣，他看到了陈雯雯的棒球女孩头像在跳动，但是是灰色的。 看来打游戏的过程中，她上线过了。 “去啊，后天见。” 第13章 卡塞尔之门(新2) “你紧张吗？”韩秋凑到路明非耳边，低声问。 “还好。”路明非说：“我昨天让老唐给我临时补习了一下。” 英语算是路明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学习项目。 “韩秋，到了吗？”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身材瘦高的年轻男人拿着本子走了出来。 考官，叶胜。 他身后的是陈雯雯，正低着头走出，看样子是面试失败了。 “到！”韩秋站起身，往会议室里走去。 随着会议室的门关上，气氛又再次恢复正常。 “怎么样？”路明非问。 陈雯雯经过路明非的时候低声说：“他们问的问题很奇怪，会问外星人之类的。” “那……你通过了吗？” “应该没有。” 会议室里。 叶胜引导着韩秋坐下。 “不要紧张。”大会议桌边坐着一个跟叶胜穿一样制服的女孩，她站起身，“我是酒德亚纪，这次的考官。” “考官，叶胜。”叶胜再次自我介绍道。 “韩秋。”韩秋起身鞠了一躬。 “那我们开始吧。”酒德亚纪打开本子，“你相信外星人吗？” 韩秋沉默了，大脑飞速运转。 昨晚韩先生提醒过，卡塞尔学院定然已经调查了他的背景，他也提前告知了韩秋最优解的回答。 学院招生，其实就是为了一碟醋才包得饺子。 既然他们知道…… “叶胜考官，酒德亚纪考官。”韩秋闭上眼睛，笑道：“其实我很想隐瞒的，但仔细想想，也没那个必要。” “什么意思？”酒德亚纪放下笔，问。 “我的意思是……”韩秋睁开眼睛，瞳孔泛着淡淡的金色，“我们是同类。”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 叶胜和酒德亚纪很淡然地看着韩秋。 事情跟学院预料的一样，这个叫作“韩秋”的年轻人确实已经觉醒了血统。 “这样的话，那就直接点吧。”叶胜问：“你是什么时候觉醒血统的？” 面试一下子变成了调查。 意料之中。 韩秋沉着回答道：“我父亲留下过一段录音，四年前被我发现，我出于好奇打开了。然后，我就发现了不一样的世界。”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了一番，两人点点头。 “那段录音是关于什么的？还在吗？”叶胜继续问。 “很诡异的声音，听完之后，我的血统就产生感应了。”韩秋的内心是很慌张的，全依靠韩先生的掩盖，“至于录音，听完一遍后就自动删除了。” “和我们调查的差不多。”叶胜站起身，“去年有一个学生跟你的情况有类似之处，他主动联系到了学院。” “我有查过关于我这类人的信息，在猎人网站里听说过卡塞尔学院的名字，不过不知道怎么联系。” “你注册过猎人网站？”酒德亚纪问。 “嗯，两年前注册的。”韩秋问：“所以，这次面试是为了我而准备的吗？” 叶胜一愣，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你，学院的安排是买一送一，你是送的那个吧？ “算是吧。”叶胜回答。 “那……我算是具备入学资格了？” “得等古德里安教授的同意，我们没有这个权限。”叶胜说：“不必担心，只要你同意的话，应该没什么别的意外。” 叶胜这句话就好比：你放心，我们调查过，你的底子很干净，只要你愿意，就是我们的人。 “对了，你跟路明非是怎么认识的？”酒德亚纪问。 “就正常认识的呀！” 酒德亚纪试图从韩秋的眼神中读出点什么。 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神。 “没事了，那么，欢迎你。”酒德亚纪轻声笑着，脸颊的酒窝很明显。 ———— “韩秋进去的时间挺久的呀。”苏晓樯好奇地歪着头，想听见点什么。 就剩路明非没面试了，前面的所有人里，韩秋撑的时间最长。 “胡说是他的强项。”路明非得意道。 看到没，我兄弟，厉害吧！ 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韩秋有说有笑地跟叶胜道别。 这一幕，惊呆众人。 “路明非。”叶胜看向路明非，“到你了。” “怎么样？”路明非跟韩秋擦肩而过，低声问。 “稳了。”韩秋说：“相信你。” 路明非为兄弟高兴，也为自己担忧。 他走进会议室，叶胜轻轻地关上门。 “你好，我叫酒德亚纪，这次的考官。”酒德亚纪用典型的日本礼仪弯腰鞠躬。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如果韩秋能过的话，说明垃圾话有用。 “哦哈哟！”他鞠躬。 也是足够蹩脚的日语。 ———— 韩秋站在酒店门外等待，里面的那些同学，他看到就头大。 不知道路明非怎么样了。 他默默拿出手机，翻看着消息。 “走啦！”路明非忽然出现在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啊嘞？你这就出来了？”韩秋看看时间，一分半，“神速啊！” “撑不住，就放弃了。”路明非无奈道：“可能我确实不适合吧。” “你放弃了？”韩秋跳脚，“你怎么面的？” “他们问我相不相信外星人。” “嗯，然后呢？” “一边走一边说吧。”路明非搓着手，“去上会儿网。” “行行行，你快说。” “我就说相信啊。然后他们又问我，相信超能力吗？” “嗯，继续。” “相信啊！于是他们就问我为什么。这能有为什么，相信就是相信嘛！”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韩秋觉得路明非也是够nb的。 面试诶，你这么无所谓。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问我人是唯心的还是唯物的。我搞不懂这种问题，就放弃了。” “你放弃得也太草率了吧！”韩秋停下脚步，“要不我们回去，你再多讲两句？” “算了啦，我也没抱什么希望，这种问题，确实回答不上来。我很好奇，这种问题你是怎么待半个小时的？”路明非不解。 “海阔天空，有什么聊什么。”韩秋抬着下巴，“你知道我的。” “嗯，我知道你，莫名其妙的自信。” “……” ———— “面试结果如何？”老人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路风尘而来。 叶胜和酒德亚纪正在整理这次面试的资料。 酒德亚纪：“古德里安教授。” “教授。”叶胜无奈地笑笑，“可能不太好，我们面试了18位学生……” “直奔主题。”古德里安教授打断叶胜的话语，“我只在意路明非。”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还有那个韩秋。” 买一送一，送的那个，也得提一嘴啊。 “韩秋的话，跟学院的调查差不多。他父亲应该是一个无势力的猎人，其血统源于他父亲。”叶胜说：“他确实已经觉醒了血统，按他自己的话说，是源于他父亲留下的一段录音，极大概率是龙文的吟诵。” “嗯，‘言灵·皇帝’也不算什么大的秘密，一些猎人手上也有掌握，很正常。”古德里安教授问：“路明非呢？” “韩秋直接给我们展示了他的黄金瞳，他在猎人网站上有账号，对真实的世界有所了解，也知道卡塞尔学院，只是不能像楚子航那样直接联系到我们。”叶胜继续说。 “挺优秀的，是个好学生。”古德里安教授等不及了，“快说路明非，路明非怎么样了？” “一分半的时间交卷。”叶胜拿出纸质记录，“按他所说，他放弃了。” 古德里安教授接过记录，仔细查看。 “好，回答得多好啊，交卷时间又快，不愧是路明非。”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 “教授，恐怕只有你才会觉得回答得好吧？”酒德亚纪笑道。 “这本来就很好。”古德里安教授放下记录，“答得这么好，怎么能放弃呢？要挽回，必须要挽回！” 第14章 卡塞尔之门(新3) 吃大排档容易拉肚子，但确实好吃啊。 诺诺觉得没什么后悔的，就是跑厕所而已。 这不，刚准备去吃早饭，听古德里安教授说今天要约路明非来的。 奈何肚子痛，先去厕所吧。 “美女，厕所在维修。”扣着鸭舌帽的男人一边洗着手，一边指着“禁止入内”的牌子。 “靠。”诺诺爆了句粗口。 真不凑巧，女厕所维修。 “那你怎么上的？”诺诺问。 “男厕所没事啊。”男人说。 “行，谢谢。”诺诺绕过男人，往男厕所走去。 “美女，那是男厕所！”男人提醒道。 “知道。”诺诺毫不在意，她只想赶紧上厕所，“又不是没有马桶，难不成你们男人都是站着拉屎？” 男人惊愕地看着诺诺走了进去。 “赶紧的，把‘禁止入内’的牌子换一下。”韩先生提醒道。 韩秋按照吩咐，把牌子从女厕换到了男厕。 乔装打扮，还起个大早，全是为了路明非啊…… 这两个言灵，真难拿，全程保姆。 搞定一切，他躲到暗处。 ———— 古德里安教授的招待很丰盛，路明非没有吃过这样的早餐。 可他吃得并不怎么开心，只觉得难受。 尤其是古德里安教授拿出那封来自爸妈的信时，说出那句“明非，爸爸妈妈爱你呀！”。 霎时间，鼻子止不住地发酸。 “我去下洗手间。”他说。 其实，只是想找个地方躲着哭罢了。 他甚至没看到那块“禁止入内”的牌子，直接走进了女厕所。 韩秋躲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 背靠着洗手间的门，路明非的泪无声地往下流。 他确实想爸妈，但不是很想很想的那种。 如果没人提起，他也能安然自若。 但现在，爸妈的信被放在眼前，外加上古德里安教授的嘴替。 缺爱的衰小孩，天真地以为看见了爱。 他想等泪流干了再出去。 等等，怎么没有小便池啊？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 立刻擦干眼泪，跑出厕所。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他从女厕所走出来，正对上一个红发高挑美女从男厕所走出。 慢跑鞋，牛仔裤，白背心，还扣着一顶棒球帽。 等等，棒球帽女孩？ 两人短短的对视。 “嗨，真巧。”红发女孩说着，一脚踢开“禁止入内”的牌子，“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 “额……”路明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都没洗直接跑了回去。 诺诺冷着脸跟在他身后。该死，竟然让这个家伙看到自己从男厕所走出来。 “他们还是相见了。”韩秋在暗处低声说。 “该相见的人，总会相见。”韩先生解释：“我可没说让他们永远见不到。” “你就那么确定，我的所作所为能让路明非不爱上那个女孩？” “爱情是特殊场景下，经过一些特殊事情才会产生的。” 路明非回到了饭桌上。 “诺诺？”古德里安教授站起身，“我还以为你出去玩了呢，通知你了，都没看到你的人。” “上厕所去了。”说这话的时候，诺诺瞪了路明非一眼。 诺诺？路明非觉得很耳熟。 “介绍一下，陈墨瞳，学院二年级的学生，这次的学生考官。”古德里安教授看向路明非，“明非，这位是你学姐。” 路明非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他还没答应入学呢。 “不想叫？”诺诺坐在酒德亚纪旁边，刚落空肚子，现在又有些饿了，“看来是还没打算入学咯。” 她开始搜集鲑鱼卷，酒德亚纪的，叶胜的。 “明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跟我说。”古德里安教授只想把路明非招进学校。 “我……”路明非犹豫着，“我还得想想。” 申请的时候他可不是这般犹豫，机会到了面前，却做不下决定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国外，去国外又有什么好的呢？ 大家基本都在国内，陈雯雯也在。 “你那个吃不吃？”诺诺盯上了路明非的鲑鱼卷。 “诺诺，注意礼貌。”古德里安教授担心诺诺把路明非吓跑了。 “没事没事。”路明非把盘子推给诺诺。 “明非，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古德里安教授急切地说。 就差握住路明非的手，哀求道：跟我走吧，求你了！ 叔叔婶婶也因为路明非的沉默而着急。 饭喂脸上了你还不动？ “他不会答应的。”诺诺插嘴道：“他还想着初恋女友呢。哦不，暗恋的女孩。” “诺诺。”酒德亚纪轻声唤道。 一种另类的提醒。 “开玩笑的咯。”诺诺撇撇嘴，又忽然凑近，“你说要跟我单开一局的，上次那个家伙捣乱。” 路明非可以肯定这个诺诺就是那个诺诺了。 这……太巧合了吧？ “我们明非很乖的，不会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婶婶问：“是吧，明非？” “嗯。”路明非点头。 “明非是个好孩子。”叔叔说。 婶婶威武，叔叔霸气。 只有路明非不争气，他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饭局以古德里安教授的叹息结尾。 等待路明非的是叔叔婶婶的埋怨。 奖学金，国外的好大学，人家教授亲自面见，格外重视。 路明非觉得自己是挺不争气的，这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但他确实犹豫了，不敢做决定。 “诺诺，你还要吃啊。”酒德亚纪说：“都差不多散了。” “饿呀，昨晚吃的大排档，早上拉肚子。”诺诺慢悠悠地吃着，抬头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古德里安教授，“教授，交给我，如何？”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古德里安教授说，“校长说了，他不同意的话，不要强求。” “‘夔门计划’提前，我和亚纪要抓紧时间训练。”叶胜告知了为何会没剩多少时间的原因。 “我会强求他吗？”诺诺保证道：“交给我，你们忙你们的，我把他带回去。” “你这么有自信？”酒德亚纪好奇诺诺要怎么做。 “非常有，这种小男生，随便拿捏啦！我让诺玛人肉过他的信息，他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古德里安教授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诺诺，“他确定入学的话，打电话给我。” “了解。”诺诺又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个买一送一里送的那个怎么弄？” “他已经答应入学了。”古德里安教授说：“诺玛在准备他的入学信息，根据调查和评估，他的血统才c级，只是碰巧觉醒得早。” “说不清楚为什么。”诺诺擦着嘴，“我总感觉送的那一个会很麻烦。” ———— “不是，大哥，你诸葛卧龙啊？非得请三次？”韩秋发着消息责骂路明非。 路明非：还没做好决定嘛。 韩秋：你不会真是因为陈雯雯才无法做决定吧？ 路明非：不知道。 韩秋：要不？你去表个白？成了抱得美人归，败了咱兄弟飞额麦瑞肯。 路明非：你怎么也这么说？那个诺诺也让我去表白。 韩秋：诺诺？ 路明非：就那天打游戏的那个，早上吃饭的时候，她也在，世界真小啊。 路明非：对了，我怀疑卡塞尔学院是个特工组织，他们对我的个人信息和过往了解得一清二楚！包括你，还有陈雯雯，还有我那个“夕阳的刻痕”的小号！ 韩秋：我？那娘们咋说我的？ 路明非：她说我们就是俩二缺凑一块。 韩秋：靠，算了，以后她也算是我学姐，不想骂她。 韩秋：还是说你表白的事情吧，怎么样？ 路明非：我考虑一下。 韩秋：你大爷！ 第15章 卡塞尔之门(新4) “毕业前弄个聚会活动吧。” 文学社的群里，陈雯雯发出这样一条消息。 如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轰然一声，水花四起。 “好呀好呀！”路明非永远站在陈雯雯身后。 可惜陈雯雯从没有回过头。 毕竟前方大好数不清的好男人，路明非？ 看不上眼。 “聚餐没什么意思，我最近要减肥。”苏晓樯的文字泛着冷气。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苏晓樯加入文学社就是为了跟陈雯雯一较高下的。 奈何快三年了，她在文学社里连跟陈雯雯分庭抗礼的实力都没有。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随时拿出一副砸场子的态度。 “不聚餐，我们看电影吧，包个电影厅，怎么样？”陈雯雯问。 “可以。”苏晓樯说。 “看什么电影？”有人问。 “《机器人总动员》，怎么样？”陈雯雯发。 “可以。”赵孟华一出场就是巅峰，一语定乾坤。 “带点吃的进去吧。”赵孟华继续说。 “爆米花和可乐交给我。”苏晓樯仗义疏财。 大家激烈地讨论着，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在离别之际，一起看一场电影。 “路明非，你跟我一起去买票。”陈雯雯说。 少年心里的花绽放了，路明非觉得在文学社当三年的杂役是值得的，这不，换来了跟陈雯雯一起去买票。 以前这种事情都是路明非独自完成的。 然而该死的事情发生了。 “我跟你们一起吧。”韩秋说。 路明非盯着电脑屏幕，真想穿过去给韩秋一拳。 “你存心的吧？”路明非私发给韩秋。 “想帮帮忙而已。”韩秋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不需要！”路明非没好气地说。 “没事，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之旅的。我在家也无聊，拿着单反，偷偷跟着记录一下。”韩秋说。 “你这是偷拍。”路明非打算从道德和法律两个层面来谴责韩秋。 奈何韩秋一句：“你不想留下跟她一起走一段路的回忆吗？以后可以翻开看看。” 这句话成功将路明非从道德的制高点拉到低谷。 “那你为什么要说跟我们一起？你直接跟着不就好了吗？”路明非问。 “我跟你一起去收钱，买票还是你俩。” “你是我兄弟。” 毕业前，能有这样一副场景，路明非知足了。 韩秋很守承诺，和路明非挨家挨户收完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给路明非跟陈雯雯独处的时光。 又是盛夏，陈雯雯依旧是那身熟悉的白色连衣裙，她的每一件衣服都带着好闻的香味。 两人并肩走在沿河的路边，夏风拂过河面带来凉爽。 路明非觉得星际什么的，跟这一刻比就是垃圾。 能陪着自己喜欢的人，谁愿意去陪伴游戏呢？ 他们刚从电影院包完厅，欢快地行走于归家的路上。 三年了，路明非第一次知道陈雯雯住的离他叔叔家不远。 “路明非，你打算去哪所大学？”陈雯雯问。 “我吗？”路明非差点忘了高考的事情，自己是该考虑下未来了，“随便吧，我这个成绩，考上哪个都是好的。” “那……你会留在本地吗？” 男生三大错觉之一：她喜欢我。 路明非陷入了错觉之中，他觉得陈雯雯这是在试探自己会考去哪所学校。 “可能吧，看大家咯。”路明非说：“我还是喜欢大家都在一起。” 路明非偏过头，瞥见陈雯雯的侧脸。 阳光的映照下，她的面部轮廓美得无可描述。 路明非呆住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抓住机会，现在就表白。 这可是难得的独处时光，哪怕失败了也没人知道。 成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实现人生理想，迎娶陈雯雯。 败了，跟韩秋那个傻子飞老美。 “陈雯雯……”路明非鼓起勇气。 他已经把诺诺说的什么浪漫啊，什么花呀，全忘了。 “路明非，你怎么看起来春心荡漾的？”对面有人打断了他。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憋了个大招，正读条呢，对面一个控制给你打断了。 喂喂喂，我憋了三年啊！ 路明非委屈地转过头朝对面看去。 “这里这里！”诺诺摘下墨镜，挥舞着手臂，朝路明非跑来。 另一边的角落，韩秋拿着单反，韩先生不断催促着他赶紧登场。 形势不妙，到了搅屎棍登场的时候。 “路明非！”韩秋在后面喊。 路明非彻底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韩秋你个王八犊子不是说不出来吗？ “这位是你朋友？”陈雯雯看着诺诺，问道。 “算是吧。”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他真想说不是，但诺诺这个家伙知道他喜欢陈雯雯。 鬼知道她会不会乱说话。 “这位是？”诺诺指着韩秋，“摄影师？” “鄙人，韩秋。”韩秋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你啊，学弟！”诺诺一把抓住韩秋的肩膀，将他拉到身边，“自我介绍下，卡塞尔学院二年级，诺诺，你的学姐。” 好一个临阵拉帮结派。 “真巧啊！”诺诺笑着，打量着陈雯雯，“你就是陈雯雯吧？” “嗯对，你认识我？”陈雯雯疑惑。 “他跟我说的。”诺诺指着路明非，“他说班里有一个喜欢穿白裙子的美女。” 陈雯雯微皱起眉头，“路明非，是你说的吗？” “我说的，我说的！”韩秋充分发挥搅屎棍的能力，“学姐你记错了，对了，学姐，想吃冰淇淋吗？带你买冰淇淋去！” “韩秋，你跟我不是一个班的吧？”陈雯雯察觉到不对劲。 “我说路明非班里有个穿白裙子的美女！”韩秋脸不红心不跳，主打的就是个没脸没皮。 虽然是夸奖，但陈雯雯却听得不怎么舒服。 诺诺瞪了韩秋一眼，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走了，学姐，吃冰淇淋去。”韩秋催促道。 “路明非，一起？”诺诺只好顺着韩秋的话往下说。 她已经弄清楚是怎样一种感觉了，是自己的话被别人说了的感觉。 这个韩秋……有点意思。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事先预知。 “啊我？我不饿。”路明非摆摆手。 “一起吧。”陈雯雯突然说：“我好久没吃冰淇淋了。” 局势微妙了起来，路明非彻底丧失主场权。 韩秋很懂事地少付了路明非和陈雯雯的冰淇淋钱。 看似寻常的四人之行，在韩秋眼中与战场无异，他要做的就是牵制住诺诺。 路明非走在三人后面，嘴里的冰淇淋感觉并没有那么美味。 前方，陈雯雯小步走着，小口吃着冰淇淋，不时问诺诺关于路明非的事情。 诺诺编造了一个路明非小学同学的身份，后进入卡塞尔学院。 “等会儿。”陈雯雯突然意识到，“你管韩秋叫学弟……韩秋，你面试通过了？” 韩秋心中狂喜，陈雯雯啊，你是天才，你终于把话题从路明非身上挪开了。 “对啊。”韩秋得意洋洋。 谁料下一秒，诺诺一把抓住韩秋的胳膊，将他扔后面去，跟路明非站一块，“女孩子聊天，男生别胡乱插嘴。” 韩秋尴尬笑笑，又瞪了一眼路明非。 都是为了你啊，兄弟，我形象碎了一地！ 路明非反倒因为韩秋的突然出现有些不乐意了，瞪了回去。 韩秋还在想办法往前凑，但听了一段时间后，他选择老实待在路明非身旁。 这个诺诺，没有想象中那样胡乱说话。 “路明非他有没有说过我坏话？”陈雯雯问。 “没有，他从不会说别人坏话。”诺诺回答。 “那路明非以前是什么样子的？”陈雯雯补充道：“就小学的时候。” “挺乖的。”诺诺继续回答。 韩秋觉得没什么屎可以搅了，这样挺好。 恰林荫路段，地上阳光斑驳，陈雯雯低着头跟诺诺聊天，不时轻声笑。 诺诺像是在玩什么新奇的游戏，每一脚都要踩在光斑上，似是要把它们都踩碎。 路明非觉得没意思，浅一脚深一脚地走。 韩秋勾着路明非的肩膀，一路无言。 第16章 卡塞尔之门(新5) “谢谢你们送我回家！”陈雯雯转过身来，双手放在背后，少有的俏皮模样，“今天很开心。” “没事，应该的，应该的。”路明非摸着后脑勺，憨憨地笑。 “再见！”陈雯雯说。 “再见。”路明非说。 “再见咯。”诺诺斜眼看着韩秋和路明非。 目送陈雯雯走进小区后，诺诺一把揪住路明非的耳朵。 这突如其来的亲切和暴力，韩秋总算明白韩先生所说的“捉摸不透的巫女”是什么意思了。 “可以呀，还请帮手来拦着我？”诺诺看着韩秋。 韩秋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单反，“我不是帮手，我狗仔队的。负责记录美好生活！” 说着，韩秋拿起单反，对着此时的路明非和诺诺来了一张。 诺诺配合地笑了笑，拍完后，她又拿出来那副凶残模样。 “怎么说？跟不跟我去卡塞尔学院？”诺诺问。 “我还没想好。”路明非缩着脑袋。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诺诺面前表现出一副怂样。 实际上吧，他在每个漂亮妹子面前都是这副怂样。 “诸葛亮啊，得请三次。”韩秋也无奈，摆摆手，“行了，你再考虑考虑吧，按我说的，表白完再说。” “我都已经准备了……”路明非说：“结果你们冒了出来。” “你也好意思说？”诺诺气不打一处来，“有点出息好不好？就大白天，走在路边，说我喜欢你？拜托，哪个女生会答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要有氛围，有玫瑰，要浪漫，明白吗？” 那个时候，诺诺看到路明非一脸的荡漾，外加上坚定的目光，就知道这小子要说什么话。 “就是就是，表白要浪漫，浪漫！”韩秋附和着诺诺。 “行吧，我好好想想。”路明非转头看往叔叔家的方向，“我先回去咯！” “回去吧，再见。”韩秋又看向诺诺，“学姐，借一步说话，聊聊？” “行，我渴了。” “coffee or fruit juice？”韩秋飙着他那四级刚过线的英语。 “咖啡。”诺诺补充道：“你请。” “乐意至极。” ———— 咖啡馆里，诺诺拿出富家千金才有的那种气势，小口品尝着。 明明在外面还是个疯了的小巫女。 状态切换得真快啊。 “所以，你想说什么？”诺诺环顾四周，“刚好，没什么人，这又是角落。”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韩秋把方糖放入咖啡里，大热天的，就不该说咖啡这回事。 “你想做也没这个胆量。”诺诺白了韩秋一眼，她跟谁都自来熟，“听说你已经觉醒血统了？” “对，同类啦，学姐。” “那么你想做什么？”诺诺忽然起身，贴近韩秋，四目相对。 韩秋甚至能看见诺诺脸上的毛孔。 有一点是必须要说的，长相这一块，诺诺胜过陈雯雯一筹。 就是性格方面，太过奇怪了。 “你似乎每次都能卡在我出现的时间点，打游戏那晚是，今天也是。”诺诺问：“你在监视路明非？” “你这想象力……蛮丰富的。”韩秋心一紧，韩先生出手为他掩盖情绪波动，“凑巧而已。今天我是跟踪加偷拍，为路明非留纪念。看到你出现，担心坏了明非的事情，我才出来的。” “你担心我坏他什么事？表白？” “我都不知道今天他要表白，我是想给他和陈雯雯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兄弟，怎么样，我都得帮啊！” “你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小说里的情节。男一和男二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出于兄弟情谊，男二忍痛割爱，看着男一和女孩走到一起。”诺诺狐疑地看着韩秋。 她感觉吧，韩秋是一种很奇怪的人，跟自己类似，又跟路明非类似，夹杂在二者中间。 说话做事，捉摸不透，性格能大大咧咧，也能坐在咖啡馆里跟她聊点正事。 给诺诺一种游戏人间的诡异感。 “我对陈雯雯没有任何兴趣，硬要说的话，仕兰中学也就苏晓樯能入我法眼。” “你tm是真有自信！” 韩秋跳脚，“怎么爆粗口呢！” “我喜欢。”诺诺抬起下巴。 你奈我何？ 韩秋深吸一口气，用勺子搅拌着咖啡，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带路明非进入学院的事情，交给我，怎么样？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你和古德里安教授就别插手了。” 诺诺皱起眉头，“你都知道些什么？” “猜得出来，你们想带他走，不然也不会接二连三地找他，尤其是你。路明非跟我聊过，他提到过你。”韩秋挑着眉头，“虽然我们今天才见面，但……神交已久。” “谁跟你神交？路明非都跟你说我什么了？” 熟悉的话，陈雯雯问过诺诺类似的话语。 “说碰到一个奇怪的女孩，能看穿他的心思，还说卡塞尔学院像是特工组织。”韩秋没有隐瞒。 “哈哈哈哈。”诺诺笑出了声，“他真够笨的。” 猛然，她的目光变得冰冷，直直地盯着韩秋，“而你，很聪明，聪明得有些过头了。” “大多时候，我都是在装傻。血统带来的孤独感，让我很不合群。”韩秋看向窗外，“我就路明非一个朋友，所以他的事情，我很关注。我希望跟他一起进入卡塞尔学院，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们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韩秋没有刻意去演，而是真情流露。 血之哀，他已尝过。 这个世界，也确实只有路明非这一个朋友。 窗外行人匆匆，车水马龙，却与韩秋这个外来人没有多大关系。 一起上网，一起吹牛，一起谈论哪个女生漂亮。 “看上他什么吗？”诺诺思索了一番，“这个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次招生，完全是为了路明非而准备的，至于你，是买一送一，送的那个。” “我？送的那个？” “嗯，你的血统评级只有c，学院里，c级一抓一大把。” “得，小丑竟是我自己。”韩秋苦笑，“亏我这么帮他，原来他才是大佬。” “他吧，很别扭的一个人。”诺诺说：“也许真的要让他表白失败，他才肯离开。” “你这语气，好像很了解他一样，我才是他兄弟。” “小男生，一眼透明，还需要刻意去了解？” “……我感觉你也在说我。” “行了，你有几成把握？”诺诺问。 “九成。”韩秋自信道。 “少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诺诺起身。 韩秋赶紧把她按住，“诶诶诶，十成！” “我们剩的时间不多，我跟古德里安教授保证过，要让路明非同意入学。现在你要揽下这个活儿的话……” “我懂，我懂。”韩秋想起了某互联网公司，“外包转外包嘛！” “措辞不够准确，你还不算是学院的人，你才是外包，我不是。” “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你的学弟了。” 诺诺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看在冰淇淋和咖啡的份儿上，我同意交给你来处理，但所有情况，你必须跟我汇报清楚。” “欧了！” 第17章 卡塞尔之门(新6) 韩秋惬意地为自己泡了一杯茶，再放一个冰块，独家品茶秘方。 “晚风吹起你……” 哼着歌，打开电脑，享受午后的电竞时光。 可惜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喂，学弟，出了点状况。”诺诺语气焦急：“古德里安教授明天就要飞京城了，没时间继续等了。” “多大个事，来得及。”韩秋不在意道。 “真没时间了，卡塞尔的门对每个人只开启一次，如果他真的拒绝，就彻底没机会了。”诺诺说：“赶紧的，我可外包给你了。” “你既然外包给我，那还自己去找他干嘛？相信我，准没错。” “直觉告诉我，你不怎么靠谱。” “今晚文学社聚会看电影，路明非有自己的计划。我资助了他一千大洋，拿下陈雯雯还是去老美，就在今晚。” “什么计划？细说！” ———— 昨晚九点。 “韩秋，我有个不错的点子，绝对浪漫！”路明非发来消息。 韩秋正刷牙呢，一只手打字问：“什么计划？” 谁料这家伙直接打来视频。 “你在刷牙呀。”路明非看着屏幕里的韩秋，情绪激昂。 “快说。”韩秋吐字有些不清晰。 “明天在电影院，我提前跟放映员打好招呼，片尾的时候放文学社的一些日常，配以音乐。”路明非挥舞着双手，笨拙地描绘那种浪漫，“灯光一下子打在陈雯雯身上，我穿着西装走上台开始致辞，并深情表白，手捧鲜花。” “怎么样？是不是很浪漫？” 韩秋转了转眼珠子，“还不错，你这脑袋瓜子总算灵光了一回。不过我有个建议，最好配上羽毛，满天白色羽毛飘然而下。” “韩秋！”路明非一下子激动起来，“不愧是你！” “小意思小意思。”韩秋笑笑，话锋陡转，“不过你可想好了，如果成功了，真的不去美国？” 路明非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成功了我还去什么美国？陈雯雯抵得上万水千山，盖得住世间繁华！” 他似是在提前适应明天的告白，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行，兄弟永远支持你。”韩秋没什么别的话可说了，反正按照韩先生的说法，路明非不可能成功。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精神支持。”路明非搓了搓手指，“咳咳，又得你支援一下了。” 韩秋竖起一根手指，“一千，租套像样的西装，还有电影院的人工费用，外加上鹅毛，足够了。” “大恩不言谢！等我宽裕了，就还你。” “其实我个人觉得，前途比暗恋对象重要。明非，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成功了，以后的生活，你该怎么过呢？如果不去卡塞尔学院，你可能只能考一个专科，超常发挥也就一个差一些的本科。”韩秋还是想试图说服路明非：“而陈雯雯，她肯定能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家境也好，走不到最后的恋情，有必要去尝试吗？” 他知道结局，但路明非不知道。 迫于韩先生，他又无法告知路明非这些事情。 于是就只能用这样的话语，跟一个小大人似的。 路明非没想到韩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知道这些话有道理，也很理性，但就是无法听进去。 “韩秋，我现在18岁。”他比了个‘8’，“我喜欢她三年了，不试一试，就三年之后又三年。其实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但我觉得这不是18岁该考虑的事情。” “我知道，就算成功，走到最后的概率也很渺茫，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女孩。我知道我很衰，可衰仔就不该去追求一次爱情吗？如果成功了，我肯定会尽全力去配得上她。” 路明非振振有词，韩秋渐而沉默。 “挺好的，我现在过来，送钱给你。”韩秋放下牙刷，他都忘了自己还在刷牙。 “谢谢了。” “兄弟之间，不谈这些。” 韩秋已经没什么可劝的了，路明非虽然衰，虽然有些不知好歹，但他给的理由很有说服力。 这才是18岁的魄力，管他呢，想那么多干嘛？ 去他大爷的世俗。 先拼一波再说，拼都不敢拼，就知道讲道理，搞一些假把式，把勇敢丢到脑后，这样的人也没多高尚，多厉害。 其实韩秋大可以说一句：兄弟你弄错了一件事，你得先变优秀，再去追求，而不是先追求，再考虑变优秀，因果关系弄反啦！ 这样说的话，太打击路明非的自信了。 这家伙本来就衰，好不容易勇敢一次，还打击他…… ———— 当天下午4点。 路明非在内心排练着今晚的致辞和表白，怀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路明非。”诺诺很严肃地说：“古德里安教授明天就飞京城，入学的事情，今晚你就得做决定。” “哦。” “什么叫‘哦’？” “就是我知道了呀。” “你知道什么？”诺诺解释道：“卡塞尔学院不会吃回头草，错过了就真的没机会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想错过。”路明非指的是陈雯雯，“如果结果出得够快，我应该能今晚给你答复。如果没给你答复或者赶不上，那就说明……算了吧。” “够狠，你这放古代也算昏君了。而且，你那么肯定陈雯雯会答应你？” “你怎么知道？” “韩秋告诉我的。” “好吧。”路明非看向窗外，他已经构思出跟陈雯雯牵着手漫步在这座城市的场景，“我有这份自信。” “可以，可以。”诺诺有些怒了，“这个时候你还能拿出这种自信来，佩服，再见！” 路明非无所谓地揉揉脸颊。 这一次，真的是豁出去了。 ———— 当天傍晚6点。 韩秋觉得自己已经稳坐钓鱼台了，就等路明非受挫，然后哭丧着脸说要去卡塞尔学院。 他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有些事情不会发生。 然而他还是想简单了。 诺诺再次打来电话，语气急促，“韩秋你能不能靠点谱？这二缺又拒绝我了。我刚去打听了，今晚赵孟华要跟陈雯雯表白！” “哦？有这回事？这不挺好，公平竞争。” “你这是好兄弟？他迷之自信你也迷之自信？你觉得他有胜算吗？而且赵孟华还打算整他！” “那……他失败了，就会跟我们走咯。” 诺诺短暂沉默了一阵，说：“你也是个狠人，难怪你跟路明非关系那么好。我忍不了，老娘现在就去捞他。” “靠！”韩秋觉得自己的计划一下子全崩盘了，“学姐，别乱来啊！你要干嘛？” “捞他啊，我不是说了吗？我可看不下去他那个衰样，到时候怕不是哭着来求我带他去美国。” “你也挺有自信的，他求也是求我。”韩秋觉得路明非不是这种人，他顶多找个无人的角落哭一场，选错了，他认，“或许我俩都有点过于自信了，他有他的选择。” “外包给你是我犯过最大的错误。”诺诺挂断电话。 韩秋没了那份悠然，无奈地看着窗外。 “现在该怎么办？”韩秋没办法了。 “去拦下诺诺的车，最好……你去接路明非。”韩先生显出身形。 “下次安排点轻松的任务。”韩秋起身准备出门。 “你应该觉得自豪，你拯救了一个人，甚至一群人。”韩先生说。 “谈不上自豪，这只是书里的世界。”韩秋问：“我比较好奇，如果路明非真的不愿意去卡塞尔学院，会怎么样？” “平凡地度过此生，那位魔鬼会给他准备一个不错的新娘。” 第18章 卡塞尔之门(新7) “路明非，电影快开场了！”徐岩岩在厕所外喊。 “哦好！”路明非调整状态，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的自己，他满意地微笑。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西装、花、音乐和大声的表白，该齐全的都齐全了。 西装是特地去租的，押金加租金要好几百呢。 花是特地摘的蒲公英，一千块钱，西装就下了大半，买玫瑰的话就容易资金不足。 外加上，陈雯雯更喜欢蒲公英。 用蒲公英表白，不比玫瑰有格调？ 音乐选用的是eva里最感人的配乐片段，路明非的见识和脑回路，也选不出什么高大上的交响曲来。 表白词是绞尽脑汁花了两个半小时写出来的。 “加油。”路明非对自己说。 然而刚走进厅内就迎来一盆凉水。 苏晓樯指着路明非笑道：“猴子也会穿西装了，哈哈哈哈！” 路明非不甘示弱怼了回去：“有什么好笑的！” 苏晓樯没想到路明非还能生气，她从未见过路明非生气的样子。 算了，都要分别了。 放映开始，路明非对电影没有一点兴趣，他时不时看向陈雯雯的位置。 昏暗的放映厅里，她散放着洁白的光芒。 光芒万丈！ 这是漫长的两个多小时，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终于，片尾曲响起了。 路明非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冲上舞台，等待灯光，等待音乐，等待送花的工作人员。 他已就位，只待千军万马。 这注定是一场厮杀，关乎人生的一刻。 此刻他西装革履，蓄势待发。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西装是男人的武装”。 他已全副武装，就让这场告白足够盛大。 诶……徐岩岩怎么上来了？ 徐淼淼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也要致辞？”路明非一时弄不清状况了。 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灯光呢？送花的工作人员呢？音乐呢？ 千军万马都跑哪儿去了？ “群众演员，群众演员。”徐岩岩笑笑，“往那边去一点。” 路明非不争气地退后几步，他实在是弄不清状况。 然而退后了几步，反倒让他看清了局势。 银幕上投映着一行字：陈雯雯，love you！ 谁干的？ 路明非记得自己不是这么安排的呀！ “别退那么多，回来，回来！”徐淼淼喊。 回来？ 路明非又往前几步。 这一下，屏幕上的话才彻底完全：陈雯雯，i love you！ 音乐声终于响起，但并不是路明非选的那一段，而是《水边的阿狄丽娜》，一段关于爱情的钢琴曲。 赵孟华在音乐中起身，两道光柱从天而降，分别笼罩他和陈雯雯。 同时，玫瑰花瓣开始飘落，而不是路明非准备的羽毛。 跟那种劣质羽毛比起来，鲜红的玫瑰花瓣更具备爱情的热烈感。 路明非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就是那个“i”，真正的主角是赵孟华，自己只是群众演员。 不是，放映员和影院的工作人员不是答应好了吗？他们收了钱的！ 路明非天真地以为收钱就会办事，他没想过，有人会给更多，还从工作人员那里套了不少话。 ———— 诺诺从购物广场快步走去，她没时间去精心挑选了，眼下重要的是赶紧到达路明非那里。 火红色的法拉利停在门口，还是打电话给恺撒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来这么一辆好车。 诺诺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路明非，可能单纯不想看他那么可怜。 第一眼看到路明非的时候，她就有种悲戚感，总觉得这个家伙不该活成这副样子。 哪儿有这么衰的人啊…… 现在，他精心准备了一切，却发现自己怎么准备，也会被别人所抛弃，怎么走，都在别人布下的局里。 他会很绝望吧…… 出发，油门一踩到底，法拉利的引擎发出咆哮声，从闹市一路疾驰而出，如脱缰野马。 ———— 韩秋按照韩先生的吩咐站在公路旁等待着，这条路历来冷清，没什么人。 “你确定她会从这条路走？”韩秋问。 “确定。”韩先生说：“诺玛会为她挑选最佳路线。” 独属于跑车的引擎轰鸣声传来，远远便看见那火红色的法拉利。 “这娘们超速了啊！”韩秋惊呼。 “拦住。”韩先生催促道。 “路明非，你丫的欠我不少哈。”韩秋豁出去了，直接走到大马路中间，手持一根长长的铁棍。 言灵·鬼胜。 不强化一下肉体，韩秋还真没勇气面对一个a级的虎娘们。 铁棍横持，刚好挡住整个马路。如果诺诺直接冲过去，无论哪条道，韩秋非死即伤。 法拉利没有减速的意思，韩秋也没有退让的意图。 50米，30米，20米，15米。 诺诺一脚刹车，车头最终距离韩秋只有几公分。 “韩秋，你找死吗？”诺诺拍着方向盘吼道。 韩秋一身冷汗，这娘们是真虎啊。 “有点事，你下车。”韩秋说。 “让开，我赶时间！” “我也有事，你先下来。” “让不让开？”诺诺问。 “你下来我就让。” “你让开我就下来。” “那耗着呗。”韩秋觉得在跟小孩子吵架。 “我真服了你。”诺诺还是退让了，“你的兄弟现在估计正在被嘲笑，你知道吗？” “大致能想象出他的表情。”韩秋见诺诺下车，顿时一棍子挥出。 韩先生说了，这娘们是a级血统，可不能忽视。 “靠，韩秋你疯了？”诺诺没想到韩秋会对自己出手，好在身手还算敏捷，避开了这一棍。 韩秋得意一笑，他就没打算把诺诺打晕，真打晕了，自己也不好跟学院交代。 他就是要逼退诺诺，抓住这个机会，直接跳上了车。 长棍被他重重扔出。 在诺诺不得不伸手接住的时候，车子启动。 “我还没开过跑车呢。”韩秋的心跳开始加速，“先爽了再说。” 零百仅三秒的限量版拉法，强烈的推背感直接让韩秋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韩秋，给我停下！”诺诺在后面呼喊，声音渐远。 “再见，学姐，一会儿来接你。”韩秋得意地笑，然而下一秒，那根铁棍从空中直落引擎盖上，砸出一个大坑，随后滚落一旁。 好吧，纠正一下，这娘们不是虎，而是非常虎。 “韩秋！”诺诺在原地愤怒不已，小巫女居然被一个新生给耍了。 她历来以能看穿别人的心思而自傲，但现在，这个叫韩秋的家伙，她压根看不透。 总觉得他的脸上盖着一层面纱，只能看个模糊和大概。 车尾灯都已经看不见了，诺诺跺了跺脚，奈何太久没有穿高跟鞋，差点一个没站稳。 “等去学院，我不折腾你，我就不是诺诺。” 诺诺，陈墨瞳，小巫女。 怎么称呼都好，她已经在心里把这个韩秋的年轻人放在了必杀名单里。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妙，诺诺急于想帮助路明非，而韩秋又恰好是路明非的兄弟，又是她的学弟，这导致她自然而然不去设防。 外加上，她本就不是个爱设防的人。 巫女是无法被琢磨的，而韩秋做到了。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恰好打断了诺诺的施法。 冷静下来的诺诺发现了这个问题，这并不是一个小问题，韩秋的心思已经完全超出了理解。 约路明非打游戏，他恰到好处地出现。 去打扰路明非和陈雯雯的独处，他也在附近，还打包票会让路明非同意入学。 现在，又把车给弄走了。 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闲得慌吗？ 诺诺左思右想，都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算了，等他回来，直接严刑拷打。 她脱下高跟鞋，走到马路边。 本该闪亮登场的美人成了蹲在路边无处可去的可怜虫。 手机又没电，这条路连车都没有一辆。 所谓气急败坏，指的就是现在的诺诺。 只能等那个该死的家伙来接自己了，她很无奈。 第19章 卡塞尔之门(新8) 灯光之外的黑暗中，不知谁递给赵孟华一捧玫瑰。 路明非没看清谁在帮赵孟华，也没看清玫瑰的数量，只知道玫瑰鲜红欲滴，似是他的心头在滴血。 大家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了，除了路明非和苏晓樯，所有人都在准备着欢呼和掌声。 “陈雯雯，i love you！” 赵孟华深情款款地说出了荧幕上的话。 他那定制的西装远比路明非租来的要高档，更合身，也更帅气。 苏晓樯气恼地冲向放映厅的大门。 路明非站在舞台上，挫败如路边的狗，他觉得小天女苏晓樯跟自己是同病相怜。 也许应该跟着她逃离这里的。 但路明非想看下结局，乾坤未定，未曾可知，不是吗？ 结局来得很快，陈雯雯的脸红到耳根，双手捏着裙角。 “其实……我也喜欢你。” 声若蚊虫，细不可闻。 但她接下了花，足以表明一切。 路明非听不到陈雯雯的话，但他没瞎。 陈雯雯收下花之后，赵孟华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这就是结局，路君，是你想要的吗？ 苏晓樯其实也没离开，她躲在放映厅的门口，右手停留在把手上。 等待结局的人，不止路明非一个。 现在，苏晓樯委屈又恼怒地别过头去，准备推开门，就此离开。 路明非也在往大门的方向跑，缩着脑袋，半回着头。 搞不明白还有什么好回头的，见证他们的幸福吗？ 苏晓樯没来得及推开门，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外面的光一下子涌了进来，充斥着放映厅的每个角落。 意外发生于此刻，苏晓樯抬头看着眼前的男生。 黑墨镜，黑风衣，黑皮鞋，黑客帝国。 身后还站在两个妆容精致的姑娘。 “小天女，要去哪儿？”韩秋摘下墨镜，笑着问。 “韩秋？”苏晓樯愣了一秒，“你不是不来的吗？” “有点事情。”韩秋高举右手，“赵孟华，很抱歉打断你的告白仪式，要亲要抱，等我离开后，随意。” 路明非逆着光的方向看去，韩秋如神明般立在那里，身边站着苏晓樯。 “韩秋你搞什么飞机？”徐岩岩是条好狗，他讨厌别人打断老大的好事。 “有你说话的份吗？”韩秋冷声呵斥。 旋即，韩秋踱步走向路明非，“学姐让我过来的，我谨代表卡塞尔学院，向你发出邀请，没时间了，走吧。” 声音很大，盖住全场。 两位姑娘一左一右替路明非换上真正的西装，全新的战袍。 有人惊愕，有人在笑。 “卡塞尔学院？”赵孟华的笑，嘲讽意味十足。 在他看来，这只是两个人的小丑戏码。 “韩秋好像确实通过了面试。”陈雯雯忽然说。 赵孟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会来真的吧？ “还要犹豫吗？”韩秋问。 得亏有韩先生的帮助，这才使得韩秋能拿出盖住全场的气势，否则就只剩下尴尬了。 路明非再次看了一眼拥抱在一起的赵孟华和陈雯雯，后重重地点点头，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 “学院的车在外面，走吧。”韩秋满意地看向众人，“诸位，继续，继续，抱歉扰了大家的雅致。” 赵孟华明白过来了，韩秋这是故意帮路明非长威风的，在这种场合公布路明非面试通过拿到入学资格的事情。 “喂喂喂，等会儿，群众演员的工资还没结呢！”赵孟华喊道：“路明非，等会儿。” 赵孟华就是看路明非不爽，你越是要长他威风，赵孟华就越是要挫他的志气。 “结工资？”韩秋停下脚步，偷偷塞了一大把百元钞票到路明非的手里，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丢给他们。” 路明非瞬间明白韩秋的想法，笑着接过钱，“谢了。” 在几乎处于绝境的地方，路明非转身，朝着赵孟华的方向扔出钞票。 红色的百元大钞漫天飞舞，纸钞的味道一下子盖过了爱情的味道。 “拿去，多的当作小费。” 路明非觉得此刻的自己真的帅呆了，这淡然世间的语气，蔑视万物。 他曾幻想过这么一天，自己本是那个不起眼的衰仔，却突然出现一个外来者，犹如神兵天降，当着大家的面，对他说：路明非，你是我们组织的一员，跟我们走吧，去拯救世界。 现在，幻想映照到了现实，虽然韩秋这小子穿得跟个黑客帝国似的。 但……酷毙了，好不好？ 路明非从未这般酷过。 “小天女，再见。”韩秋说。 “再见。”路明非也跟苏晓樯道了个别。 苏晓樯只是摆摆手，被两人的所作所为惊得说不出话来。 钞票飘落地面，韩秋和路明非已经离开了放映厅。 赵孟华胸口起伏着，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尤其是看到徐岩岩和徐淼淼在拼了命地捡钱。 “把钱放下，把钱放下！”赵孟华吼道：“把他们两个拦下来！” 徐岩岩和徐淼淼选择听老大的话，放下钞票，往外面跑去。 火红色的法拉利掀起浪鸣，扬长而去。 赵孟华再次受到暴击，他不敢说这都是路明非和韩秋的恶作剧，万一路明非真的进了卡塞尔学院，小丑的就是他自己。 …… “怎么了？”韩秋看着副驾驶上情绪低落的路明非，“不痛快吗？” “当时是挺痛快的。”路明非说：“但总感觉怪怪的，可能因为你是个男的吧。” “滚！你还想妹子来接不成？”韩秋笑骂。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路明非问：“还弄来这样一辆车，租的？你这引擎盖都成这样了，能还回去吗？” “学姐打听到赵孟华要整你，我就赶过来了。车嘛，抢的，引擎盖不是我弄的，学姐弄的。” “学姐人呢？” “在路边等我们。” “好吧。”路明非把两条腿盘在座位上，“谢谢你们了。” “兄弟之间不说谢谢，小意思。怎么着，确定跟我一起去美国？” “去！”路明非果断地说：“总比待在这里好，你都把我架起来了，这我不去的话，赵孟华他们估计会笑我一辈子。” “没有谁敢笑你的。” “韩秋。”路明非忽然唤道。 “嗯？” “我总觉得你很不一般。”路明非侧过头看着韩秋的脸，“你说，你会不会是什么特工组织派来监视我的人？” “得了吧，我监视你？”韩秋苦笑着：“我要是什么特工组织的，至于混得这么差？我跟你比起来，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了叔叔婶婶这个中间商。” “其实有个中间商也没什么不好。”路明非抬头仰望夜空，“我经常说羡慕你的生活，可真让我过你拥有的生活，我会很不愿意的。我这个人，还是喜欢热闹一点。虽然叔叔婶婶管我管得比较严，但怎么着，也算有个家。” 路明非意识到自己的话具备一定的攻击性，忙补充道：“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没有家啦。” “我本来就没有家。”韩秋很认真地回答。 “好吧，我不该这样说的，你别生气。” “没有生气，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嗯，你说。” “有这么一个人，打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因为家里太穷，妈妈跑了，爸爸在外打工，后再婚。”韩秋尽力维持着情绪，“初中时，爷爷奶奶去世，他去了城市，跟再婚的‘爸爸妈妈’住在一块。” “可爸爸不是以前那个爸爸，好不容易傍上一个城市女人，他舍弃一切也要保住来之不易的生活。在家，少年要被‘爸爸妈妈’说，要被‘弟弟’欺负。在学校，少年也会因为农村出身，很多东西都不懂而被人嘲笑。” “所以那个少年，一直过得很不开心，尽管每天都在笑。” “好在少年成绩不错，也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在外地，在远方。” “然而，远方并没有诗和美景，只是另一个牢笼。” “牢笼里永远充斥着权势利益，躲不掉，少年永远是那个待在底层的存在。” “他热爱生活，但生活并不热爱他。他每天都笑，都乐呵呵的，喜欢开玩笑，讨好身边的人，因为他害怕孤独啊！一旦独处，他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其实他很清醒，他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自己是什么样子，也知道讨好别人换来的也不是什么真情实感，不过……又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他选择清醒地醉着，期待哪一天能翻个身，或者遇到一个不错的人。” 韩秋的声音停了，意味着这个故事结束了。 “后面呢？”路明非问。 “没有后面了。”韩秋说：“他为了融入室友的话题，去买一本书，结果路上出了车祸。其实他的绝大部分知识和能力，都是为了讨好别人，讨好这个社会才去学习的。他真正想过的日子是回到乡下，爷爷奶奶还在，牵一头牛，带一本书，出去一上午，远远能看见家的方向，炊烟袅袅。因为，不孤独啊……家里有人在等自己，抬头就能看见。” “他是你朋友吗？”路明非低着头，品味故事。 他能明白这种孤独感，哪怕看似朋友很多，笑容满面。 “算是吧。”韩秋说。 第20章 卡塞尔之门(新9) 韩秋一个急刹，跑车停在诺诺的面前。 “学姐，任务完成。”韩秋拔下钥匙，“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等。” “韩秋！”诺诺一把将韩秋从车上拽了下来，一顿拳打脚踢。 “那个，诺诺，不，学姐……”路明非刚开口就被诺诺的眼神吓得退到一旁。 “学姐，学姐，你穿着礼服，容易走光！”韩秋哀嚎着。 “不管。” “路明非，你帮我拉住她啊！” 路明非哪儿敢上前。 诺诺足足打了十分钟才停下，她理着凌乱的头发，看向路明非。 “怎么说？”她问。 “入学，入学。”路明非举起双手。 “我问的是聚会的事情。” 路明非把过程说了一遍，逗得诺诺捧腹大笑。 “虽然很中二，但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诺诺伸出手，“路明非，电话给我，入学的事情，你跟我说是没用的，要亲口跟古德里安教授说，才能激活隐藏选项。” “隐藏选项？”路明非看看诺诺，又看看韩秋，“什么意思？” 诺诺接过手机，“我也搞不太明白，为什么校长说你才是那个必需品，而韩秋是附赠的那一个。” “喂……”韩秋嘴角带血，“别老是强调我是送的那一个行不行？” 电话拨通，诺诺打开免提，把手机还给路明非。 “喂，明非。”古德里安教授应是猜到了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情绪激动。 “教授，我想好了。”路明非揉着眼睛，“我答应入学。” “确定吗？” “确定。” 没什么好犹豫的，接下来登场的是卡塞尔学院的新生——路明非。 而不是仕兰中学的那个小丑。 “验证通过。”电话里传出一个沉稳的女声，“路明非，已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编号a·d0013，血统判断‘s’。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的秘书，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于三周内以邮寄的方式送达。” s级？ 诺诺和韩秋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人对路明非的血统评级觉得不可思议。 韩秋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是买一送一的那个“送一”了。 “明非，剩下的事情，诺玛会处理好。你现在在哪儿？”古德里安教授说：“有些纸质文件还需要签字确认。” “学姐，这是哪儿？”路明非问。 诺诺说道：“教授，我和路明非在一块，韩秋也在，你直接过来吧。” “好，待在原地不要动。。” 电话挂断，路明非还处于恍然之中。 疑惑太多，不理解的事情太多。 “行了，终于解决了，累死我了。”诺诺伸了个懒腰。 她赤着脚，脚上都是灰尘。 韩秋忽然认为自己做的太过分，学姐挺漂亮的，把这样一个漂亮的美女丢在路边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看什么？还想被打？”诺诺凶狠道：“我直接一脚踹你脸上。” 韩秋尴尬地收回目光。 月亮被云层盖住，看不到星星的一晚。 穿着晚礼服的女孩，打扮得像黑客帝国的中二病，外加上穿西装的猴子。 配以一台引擎盖凹下去的火红色法拉利。 路明非不再去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了，眼下的场景不挺好的吗？ 未来，应该不会太差吧。 “对了，韩秋，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路明非突然问。 “驾照？”韩秋想了想，“我没有这玩意啊！平时经常玩极品飞车，有时候也去俱乐部逛逛。” 说完，韩秋的耳畔响起韩先生的提示声： 任务已完成，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专注，序列号18。（自创） 言灵·寒，序列号19。（自创） 终于结束了。 对于韩秋，任务完成才算是结束。 “没驾照开车是违法的哦。”诺诺又抓住了韩秋的脖子，“让学姐好好教育你。” “学姐，我现在是黑客帝国的打扮，给我点面子好不好？”韩秋哭丧着脸。 “抱歉，给不了。” 礼貌又暴力，韩秋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了。 韩先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你改变了别人的因，难免会承担相应的果。” “学姐，算了，别打他了。”路明非劝道。 诺诺一边打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路明非。 听完之后，路明非选择加入诺诺的行列，帮诺诺一起打韩秋。 “你这干的是人事？”路明非轻拍韩秋的后背。 韩秋真想骂街，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路明非？ 你路明非多拽啊！面试你弃权，古德里安教授约你吃饭面谈，你又放弃。 诺诺打电话，你还是放弃。 你就惦记着你的陈雯雯，诸葛卧龙都该请出山了，你还躲在被窝里做着娶陈雯雯的梦。 韩先生藏于黑暗里，其实他藏不藏都一样，没人能看见他。 他淡淡地笑，笑因果，笑故事线开始偏离。 好在韩秋没看过原着，如果看过，他会认为路明非简直拽上天了。 谁能拽得过他？连十万零三百二十张花票都留不住，心心念念的只有韩秋身旁的诺诺。 “每个人都是一条线，有些线，不去相交才是正确的。”他轻声说，又消失在黑暗里。 远方天空，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 诺诺停下了暴力的行为，抬头看去，“学院是真的重视你啊，直升机都派来了。” “学院？我？”路明非指着自己，“不会吧？” “待遇天差地别啊……”韩秋另一边嘴角也开始流血，“虽然我是送的，但也得稍微重视点吧……” “没事。”诺诺猛拍韩秋的后背，“在我这里，你不算是送的了。” “学姐，放过我吧，会打死人的。”韩秋的声音在颤抖。 “不会的，破点皮而已。” 诺诺也确实有所收手，若是全力打，韩秋就不是嘴角被牙齿磕到而出点血这么简单。 “你很有意思，我很久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人。去了学院，我罩你。” 豪气云天，有大姐大的风范。 “我呢我呢？”路明非往前凑着。 “一样。”诺诺指着路明非，“不过你没那么好玩。” ———— 仕兰中学此僚必杀榜： 第一，路明非。 原因：衰了三年，成绩垫底，然而他用自己的经历说明运气远比努力重要。以无上之姿进入卡塞尔学院，更在文学社聚会上用一把钞票侮辱了富家少爷赵孟华。 他说：“给你。” 轻蔑中带着轻佻，狂妄中带着不屑。 第二，韩秋。 原因：本为籍籍无名之辈，颇有零花钱，成绩平平。同样的狗屎运爆棚，通过了卡塞尔学院的面试。 于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开着一辆火红色法拉利，带着两位靓妹把路明非从电影院接走。 跟路明非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第21章 开学前的家宴 韩秋把钱递给出租车师傅，拎着大包小包就下了车。 整理下衣衫，拨弄下头发，确认带来的礼品是否完好无损。 ok,一切完美。 报摊还是那个报摊，公交站牌还是那个公交站牌。 他大步走向路明非叔叔家的单元楼，总有种恋爱许久，终于修成正果的感觉。 站在门外，他又确定了下着装打扮，才敢敲门。 路明非的叔叔婶婶决定邀请韩秋来家里吃个便饭，其一是看在两人关系不错，路明非难得有个好朋友。 其二是因为两人都要去美国，同一所学院，叔叔婶婶希望他们能继续互相照顾。 其三嘛，算是叔叔婶婶的私心，多个人情多条路。 “叔叔好，我是韩秋。”韩秋见开门的是一个男人，礼貌地说道。 “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叔叔赶紧邀请进门。 “这些是给叔叔阿姨带的礼物。”韩秋说。 “来就来，带礼物做什么，真的是，进来坐，不用换鞋了。”叔叔嘴上这样说，眼神却偷偷瞟向韩秋带来的礼品。 茶叶，酒水，化妆品，香烟。 都不是那种便宜货色。 这小子，可以呀！ 叔叔不得不暗自感叹韩秋的为人处世，这比路明非和路鸣泽强多了。 “明非，韩秋来了！”叔叔朝路明非的卧室喊道。 “哦好，我一会儿就出来！”路明非在房间里回应着。 “可能在打游戏。”叔叔解释道。 “好香。”韩秋闻到汤的香味。 “我煲了汤，你先坐会儿。” “阿姨呢？”韩秋把礼品放在茶几上。 这套房子整体泛旧，连沙发脚都有些灰白，但旧不影响干净，也不妨碍烟火味。 难以想象路明非每天回到家里是怎样的感觉，兴许，像个外人，真正的一家三口是叔叔婶婶和路鸣泽。 这股烟火味越强，路明非的孤独感就越胜。 不，路明非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有些事情是不自知的。 “她去买东西了。”叔叔来回忙碌着，“喝饮料吗？” “喝茶吧。”韩秋说：“我比较喜欢喝茶。” “哟，很少看到这么有品味的年轻人。”叔叔笑着说：“我把茶具搬出来，给你沏一壶铁观音。” 又得看火，又得招待韩秋。 叔叔是个好叔叔，就是吧，一眼看过去窝囊了点。 韩秋看到叔叔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新水浒传》里的林冲，其实中年男人或多或少都带点林冲的气息。 叔叔不仅仅是气质有点像林冲，长相也是如此，面部轮廓清晰，整体偏瘦，不像同龄人那样发福，挺着个啤酒肚。 年轻时应该是个帅小伙。 “来。”叔叔把火调小，欢快地将茶具搬来，“现在年轻人喝茶的少，你这个年纪，就更少了。” “对茶艺比较感兴趣。”韩秋来了主意，“叔叔，要不我给你露一手，你评价评价？” “你还懂茶艺？哈哈哈哈，来，我看看。” 韩秋摆好茶具，烧好水。 茶艺这玩意，来这个世界前会一点，来这个世界后，自己一个人经常泡茶，倒也称得上熟练。 水开了，表演开始。 烫盏，杯盖咕噜噜地翻动着。 叔叔眼前一亮，多少年的公职生活，泡茶这种事情，一出手，他就能看出个大概。 提壶，接投茶，摇香，醒茶。 韩秋做得很自然。 “可以呀，你这比我科室里的年轻人强多了。”叔叔说。 还没结束呢，韩秋继续。 提壶悬空，高冲而下，水满而不溢。 提盖刮抹，接时来运转。 杯盖顺着杯口转了半圈，在其偏离前，韩秋抓住，盖好。 叔叔没有茶宠，只能直接倒掉。 再次高冲，搓茶激香，炫盘显技。 叔叔全程没挪开眼睛，这才是泡茶，这才是艺术。 出汤，巡逻，点兵。 最后，展茗。 韩秋手指都烫红了，端起一杯茶，递给叔叔，“叔叔，喝茶。” “好！好！”叔叔忙接下，“这一手练得好，练得好啊！” “雕虫小技。” “别谦虚别谦虚，不怕你笑，我这个年纪都弄不来你这套。”说着，叔叔凑近，低声道：“有空教教我。” 叔叔有个爱喝茶的领导，这才有了这套茶具。 至于叔叔本人呢，虽然也爱茶，但还停留在把茶叶丢进杯子里，倒上热水的阶段。 偶尔雅上一回，也没韩秋这般功底。 若是学会了韩秋这一手，后面跟领导喝茶，那不是能表现表现？ 把领导陪高兴了，说不准这级别就能往上提一提。 “谈不上教，叔叔。”韩秋站起身，“我去洗个手。” 这套小连招，帅是帅，烫也是真的烫。 恰巧路明非推开房门，探出脑袋。 “明非，来喝茶。”叔叔招手，“你朋友韩秋泡的，他这茶艺没得说。” “不是我说你，你朋友来了，还窝在房间里。” “刚刚在忙。”路明非撒谎道。 “忙着打游戏？”叔叔笑着说。 路明非没有反驳，兀自坐在沙发上，“韩秋呢？” “洗手呢。”韩秋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烫啊，真烫，差点起泡了。 …… “你叔叔做饭挺好吃的。”韩秋躺在天台上，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我有很久没吃过这种家常菜了。” “婶婶锻炼出来的，其实婶婶的厨艺更好。”路明非说。 “我不太喜欢你那个堂弟，看起来拽拽的，而且有点不喜欢我的样子。” “其实他是不喜欢我。”路明非无所谓地笑笑，“婶婶也不怎么喜欢我，这顿饭我是不太想吃的。” “为什么？” “婶婶一直拿我跟路鸣泽比，只要路鸣泽比我优秀，她就很开心。结果，我突然出国留学了，还是好学校。她难免就不开心咯！至于路鸣泽，也是一样的原因，他觉得我抢了他的风头。” “这……挺奇怪的。” “是挺奇怪的，不过无所谓了，我在家待得还是蛮开心的。我跟你说，我还弄了个小号去骗我堂弟。” “哦？”韩秋来了兴趣，撑起身子，“怎么骗？” “我堂弟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其实吧，只要他减减肥，长相好一些，个子高一点，不缺女朋友的。”路明非得意道：“但他就是这些硬件条件跟不上。叔叔婶婶在开销上很少会限制他，在学校，他也有‘泽太子’之称。” “他跟赵孟华一样，立志成为‘楚子航第二’。可惜，一个女朋友没谈过，也没女孩追她。” “我就偷偷创了个小号，叫‘夕阳的刻痕’，弄成女孩，搞一些非主流的照片放空间，骗得他一愣一愣的。” 路明非笑出了声，韩秋跟着笑。 午后的烈日灼烧着天台，有些烫，但可以接受。 如海边的沙滩，就当这是海边的沙滩吧。 路明非忽然有不笑了，说：“等去了美国，我应该就没机会去逗路鸣泽了。” “隔着太平洋逗他，不应该更有意思吗？” “韩秋，卡塞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知道，应该很多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 “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学了。” “你害怕了？” “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肯定会有点。” “没事。”韩秋伸手拍拍路明非的肩膀，“有俺呢，俺们还有学姐罩。” 韩秋觉得气氛到了，说：“之前答应你的毕业旅游，后天出发，怎么样？” “去哪？” “京城。” 任务：带路明非去京城见夏弥。 奖励：提升血统，获得一个言灵。 第22章 这个我是真喜欢 睡醒喝杯黑咖啡，去看升国旗。 京城之旅第二天，昨天傍晚才到，一觉睡到现在。 “搞快点，韩秋。”路明非催促道。 “知道知道，别急。”韩秋随便抹了两把脸，“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来都来了，不看看怎么能行。”路明非期待地望着窗外。 天还没亮呢。 所谓旅游，就是从自己生活的地方去到别人生活的地方窥探一眼。 短短的一眼。 “走吧。”韩秋带上钱包，“看完升旗，想干嘛？” 路明非想了很久，说：“找个网吧打游戏。” 韩秋竖起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不过，不去那些景点逛逛？” “那就逛完再去网吧打游戏。”路明非很没出息地说：“你知道我上上个星期过生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我知道。”韩秋说：“以后终于不用去黑网吧了。” “对。”路明非笑笑，“我的十八岁生日，真有点没意思。” 路明非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他们十八岁的生日是成年礼，有奢华的宴会，蛋糕比人还高，灯光绚烂。 参加宴会的都是俊男美女，西装是一次性的，晚礼服的裙摆能拖三米长。 他们一晚上花的钱，路明非绞尽脑汁也猜不出个大概。 世界就是这样，路明非不会去抱怨不公平，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宴会的主角，应该很开心吧……一个生日，过得惊天动地，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成年了。 至于那么矫情嘛！ “明非。”韩秋问：“你喜欢吃蛋糕吗？” 7月17日时，路明非过生日，韩秋送了两套漫画书。 “其实那天，我想给你买蛋糕的。”韩秋继续说：“但我很不喜欢蛋糕。” “为什么？”路明非问。 “一个原因是不喜欢吃吧，另一个原因……最小的都那么大一个。蛋糕是热闹的庆祝，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一个人。而且，拎着蛋糕太显眼，我不喜欢那种路上遇到一个算不上朋友的朋友，看到蛋糕后问：你生日啊？” “其实我也不喜欢。”路明非连生日祝福都很少收到，所以他真的把韩秋当作至交，“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生日蛋糕就是青春的墓碑。” “所以你不会觉得，不吃蛋糕，青春就永远都在吧？”韩秋笑道。 两人已经来到广场，这里人山人海，都是为了升旗的那一刻。 他们找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并肩而立，继续聊着天。 “不，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些人的青春是没有墓碑的。就像有些人的死去，没有人悼念，也没人记得。”路明非说。 韩秋没想到路明非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堪称经典。 路明非，似乎也有那么几分当主角的潜质。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来看升旗？”路明非忽然问。 “不知道。”韩秋拿出牛奶喝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拿的牛奶？” “出来的时候顺带拿的。” “空腹不能喝牛奶。” “管他呢。” 路明非咽了咽口水，“给我来一口。” “给你。”韩秋把牛奶递到路明非手上，望着旗杆，“其实我更好奇，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来看升旗？” 韩秋不敢说得太大声，担心被人听见。 “不知道。”路明非给了同样的回答。 “既然不知道，那我们跑过来，浪费时间？” “浪费就浪费吧，好过我们躺在旅馆的床上睡觉。” 也许多年之后，两位少年回忆起那个初阳未升的早晨，会觉得他们有些犯病。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而来，稀里糊涂地在音乐中看完了整个升旗仪式，末了找个地方吃了顿昂贵的早饭。 随后他们没去看景点，也没去网吧，而是回到旅馆，在双人标间里肆无忌惮地开着空调，吹着冷风，呼呼大睡。 真是够浪费时光的，没有意义，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金”，他们挥金如土。 …… 带着路明非一起真的很容易误事啊，韩秋差点忘了这一趟的目的了。 这不，明天就要回去了，韩秋才想起要去见那个叫“夏弥”的女孩。 韩先生给出指示，并嘱咐不能刻意去见，要邂逅。 邂逅吗？那就在附中的校门口等呗。 韩先生说了，预科班是包吃包住的，夏弥在北京也没别的地方能去，只能待在学校。 真不知道，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孩，能跟路明非扯上什么关系。 “老板，再来两杯西瓜汁。”韩秋招手。 “我都喝了三杯了。”路明非打了个嗝，“还喝啊？要不走走吧？” “再喝一杯。”韩秋说。 老板端来两杯西瓜汁，笑得合不拢嘴。 韩秋端起西瓜汁，小口小口喝着，眼神锁定学校门口。 “她回来了。”韩先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哪儿？ 韩秋四处张望，目光被街道对面的短裙美女所吸引。 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无瑕，美得冒泡。 苏晓樯跟这个妹子比，完全是蚍蜉撼树。 “就是她。”韩先生说。 “我去，妖怪啊……”路明非也注意到了那个女孩，“放西游记里，应该是妖精变的吧。” 果然，男孩之间的心思是相通的，美丽的女孩走在街道对面，韩秋和路明非的注意力同时集中在其身上。 她背着包，束起高高的马尾，刘海如云雾。体态纤细修长，皮肤白皙。 短裙下，一双匀称的长腿迈着零碎的步子。 “这一趟值了。”韩秋说。 他又在脑海里问韩先生：“我在这个世界谈恋爱是没事的吧？” “没事。”韩先生知道他的心思，“不过这个不行。” “不是，这个我真喜欢。” “这个真不行，她不是人，她是龙。” “龙我也认啊。” “反正就是不行。” “……” 夏弥注意到了两个男生的目光，她早就习惯了被人注视。 这样的美貌，不被人注意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打个招呼去。”韩秋站起身，手里的西瓜汁瞬间就不香了。 “喂喂喂，你不是要去搭讪吧？”路明非问。 “不是，就打个招呼，兴许能交个朋友。” “你是真的喜欢交朋友。” 韩秋迅速结完账，和路明非隔着街道与夏弥保持同一速度，等待过马路的机会。 然而夏弥主动从人行道走了过来，目光左右观望，注意着来往的车辆。 “摆造型摆造型。”韩秋靠着电线杆，摆着造型。 路明非左看右看，最后锁定附中的栏杆。 就这样，一个扶着电线杆，一个扶着栏杆。 夏弥在心里骂了一句：两个2b。 女孩穿过马路，韩秋的心跳加快。 “我说了，这个不行，这个是初代种君王，龙，真正意义上的龙。”韩先生还在劝阻着：“她已心有所属，你乱来的话，真的会死。” 让韩秋打消想法的不是什么君王，什么龙，而是那句心有所属。 道德感，韩秋还是有的。 怕死的心，韩秋更有。 “我知道了。” “你好。”韩秋招手，很有礼貌地问：“能认识下吗？” 夏弥上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 韩秋见状，决定放大招，朝路明非喊：“明非，你有楚子航家的地址吗？” 韩秋并不知道楚子航对夏弥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韩先生说的那个心有所属指的就是楚子航。 他只知道按照韩先生的吩咐去做会得到奖励。 楚子航？夏弥的脚步忽然有所停顿。 已经抛去的记忆开始涌来。 一个人可以有多少种身份？ 一条龙可以在世界上留下多少痕迹？ 有些事情，有些记忆，能抹去其他人的，但无法抹去自己。 但她还是继续迈步。 “任务完成，血统提升，获得言灵。言灵·燃身，序列号20。将进入血统进阶阶段，获得下一个言灵时，血统将升为b级。” 韩秋觉得这是有史以来最简单的一个任务了。 但他并不知道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 第23章 芝加哥车站 “芝加哥火车站的穹顶有一种教堂般的神圣感。”路明非抬头看去，这般说道。 韩秋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下次能不能别带这么多东西？现在什么神圣感都不重要。” 路明非这才从他的神圣感里脱离出来，回归现实。 现实是他左右手各一个大行李箱，背上还有个圆鼓鼓的大背包。 这只是他能拿的，韩秋两手各提着一个编织袋。 编织袋也是他的。 “你这是来读书还是来搬家？”韩秋细数路明非的罪过，“平底锅，压力锅，棉被，枕头，穿了两三年的衣服和鞋子。老天爷，从机场过来的时候，那个出租车司机的眼神，真的是。” 路明非尴尬地笑笑，他也不想的，但叔叔婶婶的热情，他挡不住啊。 此僚当诛榜第一，留学模式路明非几乎把能带的装备全部带了。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的床也带过来？”韩秋问。 “装不下。”路明非说完就笑了出来。 “我就服你。”韩秋挑了个角落，用路明非的编织袋当椅子，坐了下来，“我们的车什么时候到啊？” “你看下行李，我去问问？”路明非把两个行李箱甩到韩秋面前。 这哪儿是商量啊，这是通知。 韩秋安然等待着，他委实不怎么喜欢国外，尤其是黑人较多的地方。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最讨厌那些黑人留学生了，身上味道难闻得要死。 现在车站里就弥漫着淡淡的黑人独有香水味。 不多时，路明非缩着脑袋走了回来。 “出事了，我问了值班人员，没1000这次快车。我们不是跑错车站了吧？” “不会吧？”韩秋也有些担心，虽然身上余额还足够应付一两天。 想问问韩先生，奈何那个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人？”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地道的普通话，两人回头，只看到一个魁梧壮汉，脸上是东方难以拥有的络腮胡。 如果好好收拾下，应该是个不错的帅哥。 但他身上实在是太臭了，衬衣和裤子脏得像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乞丐，流浪汉，无业游民，怎么形容这家伙都不为过。 “no，japanese。”韩秋说。 “不，你们一定人。”魁梧壮汉很肯定地说。 “有什么事情吗？”路明非问。 “行行好，给点钱人都善良。”壮汉的表情一下子变成哀求，竖起三根手指，“我三天没吃饭了。” “还真是全世界都在说普通话。”韩秋无奈扶额，“我们没钱，抱歉。另外，你身上味道很大，能去别的地方乞讨吗？” 壮汉连连摆手，“我不是乞丐，大学生，只是钱包丢了，该死的小偷。” 韩秋在壮汉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属于大学生的清澈，“得了吧，大哥，学点普通话就出来骗人？” “我真没骗人，我不是乞丐也不是骗子。”壮汉从那肮脏不堪的包里翻出来几本书，“我被偷得就剩这点家当了。” 韩秋还在跟壮汉纠结大学生、骗子和乞丐的问题，路明非的目光则被那几本书吸引。 看起来像是课本，不过封面的文字很奇怪，又是英文又是拉丁文。 路明非想起了自己签的那几份纸质协议。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卡塞尔学院会搞这样特立独行的书写方式。 “卡塞尔学院？”路明非问。 “对！你知道卡塞尔学院？新生？”壮汉朝路明非竖起大拇指，“你比你的朋友有眼力，他到现在还觉得我是骗子和乞丐。” “我跟他都是新生，不过我也觉得你是骗子和乞丐。”路明非说。 壮汉无奈地揉了揉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你们应该是在等这趟列车吧？” 韩秋和路明非盯着那张车票确认，并拿出自己的来对比。 确实一模一样。 “自我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芬格尔·冯·弗林斯。” “有点抽象。”韩秋评价道。 心里对卡塞尔学院的好感一下子降到谷底。 什么好学院能培养出乞丐来啊？ “好学弟，亲人，施舍点钱给我吃东西吧！”芬格尔一下子抓住路明非的手。 “额……我建议你找那位。”路明非说：“他身上还有点，我也快成乞丐了。” “哦好。”芬格尔松开路明非的手，又跑去抓住韩秋的手，“好学弟，亲人，施舍点钱给我吃东西吧！” “韩秋，我觉得他挺可怜的。”路明非说。 “对，我很可怜的。”芬格尔说。 “你浑身上下确实写满了可怜。”韩秋想着既然是一个学院的，帮一帮也没事，还能多个朋友，“学长，你几年级？” “八年级。”芬格尔语出惊人。 路明非和韩秋面面相觑。 “大学有八年级吗？”路明非问。 “同问。”韩秋说。 “延毕嘛。”芬格尔随意道。 “延毕四年？”韩秋身体往后倾斜，“神人啊。” “又来个极品。”路明非嘟囔。 “行了，我饿了，快快快。”芬格尔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然而韩秋并没有拿钱出来，而是看向路明非，问：“你饿不饿？” “有点。”路明非说。 “那一起吧。”韩秋指着车站里的汉堡店，“去吃汉堡，我也饿了。” “感谢，感谢。”芬格尔双手合十，“你们是上帝的化身。” “不，我们喜欢授人以渔，而不是授人以鱼。”韩秋说。 “什么意思？”芬格尔的中文还没牛到能听懂这段话。 “明非，行李可以放下了。”韩秋很欣赏芬格尔的体格子，不干苦力纯属浪费，“帮我们拿行李，今天的吃住，我包，如何？” 芬格尔还在笑，但没之前笑得灿烂了，他看了看两人手上的行李，讨价还价道：“我拿一半行不行？” “不行。”韩秋不喜欢讨价还价，“拿不了的话，你还是去乞讨吧。” “资本家是要被吊路灯的。”芬格尔做最后的反抗。 “来。”韩秋张开双手，“随意。” “算你狠。”芬格尔先把编织袋挎在胳膊上，又从路明非手里接过两个行李箱。 真是一顿费尽心思才能吃上的汉堡。 “对了，学长，去学院的列车，是在这里上车吧？”路明非还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是。”芬格尔喘着气回答道。 “那怎么列车表上面没看到？”路明非继续问。 “放心，总会来的，那列车比较特殊。学院的位置比较刁钻，除了飞机，就只能靠这趟火车了。不过飞机是阶级高的人才配坐的，阶级低，只能等车。”芬格尔好奇地问：“你们分别什么阶级？” “阶级？指的是入学通知里的那个评级？”路明非没太明白。 “对，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学院搞什么评级制度来确定阶级。阶级高的应有尽有，阶级低的什么都没有。” “我是‘c’。”韩秋说。 “不错了。”芬格尔羡慕道：“我才‘f’。一般刚入学的时候是根据血统来确定阶级的，后续会根据表现逐渐调整。毕竟白占着优秀血统却表现不出应有实力的人，没必要给那么高的评级。” “那……‘s’的话，是不是比你还低？”路明非是按字母表来算的，“血统又是什么？” “‘s’？”芬格尔一副看鬼的表情，“骗谁呢？‘s’是最高的评级。” 第24章 入学培训(上) 血红的月亮悬于高空之上，地表裂如龟壳，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谷。 颂歌自远方传来，是古老的文字，节奏宏大且悲壮。 那棵树如高塔般耸立在眼前，它行将枯死，树根翻出地面，枝干光秃秃的一片。 “交换吗？” 为什么会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坐在枝干上？ 他在看什么？ 远方？ 可远方什么都没有。 “交换什么？”路明非不是很理解。 “战争会继续，昔日的敌人会回来。”少年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路明非觉得在跟一个精神病在对话。 “所以，拒绝了吗？”少年嘴角微扬，一声轻唤：“哥哥。” 颂歌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地面的裂缝更多了。 亦是天灾来临，分不清夜与白，巨树轰然倒地，随之穹落、地崩。 血色圆月渐渐逼近，将一切映照成同样的血红色。 …… “醒醒了，还睡呢！”芬格尔拍了拍路明非的肚子，又把杯装可乐放在他的脑门上，“这家伙真能睡。” “不仅能睡，还能吃呢。”韩秋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翻阅着芬格尔的课本。 路明非忽然惊醒，可乐险些摔落在地，好在芬格尔出手及时，刚好接住。 “吓我一跳。”芬格尔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可乐，这可是劳动所得。 路明非揉了揉脸，三人吃完汉堡后，他就躺候车厅的长椅上睡着了。 刚刚的梦怎么回事，怎么这段时间老是容易做噩梦。 “车来了吗？”他问。 “还没。”芬格尔不在意地说：“正常的，有时候要等一两天。” 严重？路明非这才注意到候车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连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了。 至于那个汉堡快餐店，早就打烊了。 还想着再去吃一顿呢，睡这一觉，把路明非都给睡饿了。 “现在几点了？”路明非又问。 “凌晨一点。”芬格尔看着候车厅的显示屏说道。 “韩秋怎么跑那边去坐了？”路明非的问题格外多。 “芬格尔身上有股味儿。”韩秋无奈道：“我受不了。” 已经是不叫“学长”，改叫“芬格尔”了。 在路明非睡觉时，韩秋和芬格尔根据各种问题展开探讨。 在经过激烈的交锋后，芬格尔认可了韩秋这个极品，韩秋认可了芬格尔这个沙雕。 路明非仔细嗅了嗅，可能是在芬格尔身边待久了，已经有所习惯。 味道这种东西，就好比上茅厕，刚进去的时候会觉得很臭，蹲了一段时间也就感觉不到了，甚至自己的身上也会沾染这种味道。 “学院过分啊，竟然让你一个‘s’级陪我们一起等车。”芬格尔义愤填膺地说：“谴责，必须强烈谴责。” “芬格尔，就算有飞机来接路明非，你跟我也没有被捎一程的资格。”韩秋合起书，走过来还给芬格尔。 芬格尔的表情变了变，但还是坚持谴责：“瞧你这话说的，我是这么想的吗？我在为我们的‘s’级新生抱不平！这不是我能不能坐飞机的事情。” “学长，其实也还好。”路明非说：“古德里安教授太忙了，没时间安排，坐火车的事情，我是同意了的。” “原来如此，你怎么能同意呢？”芬格尔掰手指说：“第一，你是‘s’级，该有的待遇要有。第二，你是‘s’级，该有的格调要有。第三，你是‘s’级，总不能精神萎靡地抵达学院。第四，你叫我芬格尔就好了，学长什么的，听起来不太舒服，把我给叫老了。” “你本来就老。”路明非说。 “但我怀有一颗年轻的心，心不老，我永远都跟你们一样是卡塞尔学院的新生。”芬格尔像是做着演讲，高举双手。 此刻，远方传来铃声和火车汽笛声。 “列车来了。”芬格尔赶紧站起身，现在扯别的都是虚的，他只想上车。 “芬格尔，带上行李！”韩秋提醒道。 “不带。”芬格尔嚣张地说：“饭我都吃完了。” “靠，你也太没契约精神了！”韩秋摆出国际友好手势。 “契约也得看是什么契约，跟凡尔赛条约差不多的东西，没理由遵守。作为德国人，我很合格。”芬格尔说。 1000次快车进站，一个穿着列车员制服的人摇着铃铛，左手手电，右手刷卡机。 “芬格尔，你还没退学啊？”列车员接过芬格尔的车票。 “还能苟几年。”芬格尔没脸没皮地说。 路明非站在韩秋旁边，紧皱眉头，他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我怎么感觉，我得集中注意力才能感觉到这个列车员的存在？”路明非说。 就那种稍一回头，就搞忘了这个家伙。 甚至于一眼看过去，会自然而然地忽视。 “那是他的言灵效果啦。”芬格尔钻进列车，“快上车吧。” “言灵？”路明非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什么学院，血统、言灵，一堆听不懂的玩意。 韩秋来了兴趣，在脑海里询问韩先生：“这是什么言灵？” “言灵·鬼魂，可以降低自身存在感，以达到类似于鬼魂的状态，不被人发觉。”韩先生解释。 韩秋不由得心生一计，这要是开着‘言灵·鬼魂’去找妹子…… “总觉得在拍电影一样，这趟列车跟灵魂列车似的。”没了芬格尔，路明非只能继续一只手一个行李箱，车票放在嘴里叼着。 “《灵魂列车》这部电影我看了很多遍。”列车员从路明非的嘴里拿过车票，在发现权限是‘s’级时，他不由得惊异道：“‘s’级？好久没看到了。” “得，这家伙还真没有骗人。”芬格尔彻底相信了这个事实。 “还有我，还有我。”韩秋急忙往上凑，学着路明非的模样，嘴里叼着车票。 列车员接过后嫌弃地说了句：“别弄那么多口水上去。” 三人上车，火车在汽笛声中再次往前，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飞驰。 路明非刚找好位置准备坐下，那个列车员又过来了。 “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让你过去。” “哦哦好。”路明非把半坐下来的屁股拿了起来。 “韩秋，你也一起吧。”列车员说。 “我呢我呢？”芬格尔一脸期待。 “新生培训，跟你这根老油条有关系吗？”列车员反问道。 “孔子曰，温故而知新。”芬格尔看过《论语》，虽然不记得几句。 “芬格尔，你知道老子会说什么吗？”韩秋问。 “老子？”芬格尔还是知道‘老子’的，但没看过相关着作，“不知道。” “老子说，关你毛事。”韩秋说完，跟路明非一起往前面的车厢走去。 芬格尔品味了足足一分钟才明白韩秋的意思。 “这个韩秋，有点意思。”他含笑低语。 第25章 入学培训(下) 古德里安教授上来就给路明非一个熊抱，想了想，又给了韩秋一个。 “明非，抱歉，让你等这么久，我最近有点忙碌。”古德里安教授说。 “没事，教授。”路明非对于礼貌天然无法抗拒。 “坐吧，喝点什么？伏特加还是威士忌？”古德里安教授说道：“我应要求对你进行入学培训，个人觉得，你喝点酒比较好。” “额……”路明非的脑子有点转不太过来，“喝酒？” “对。也可以直接给你来一针镇定剂，毕竟，你要接受的东西有点匪夷所思。” “镇定剂！”路明非差点站了起来，“不至于吧，一个入学培训而已。” “韩秋，你先跟路明非讲一下吧。”古德里安教授说道。 “讲什么？”韩秋问。 “关于，真实的世界。”古德里安教授觉得让韩秋来开头便于路明非接受。 “好吧。”韩秋抓住路明非的下巴，一下子扭过他的头。 两人对视着。 “我是男的。”路明非提醒道。 “我知道，我还没饿得分不出性别。”韩秋微微一笑。 紧接着，他的瞳孔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泽。 路明非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而是好奇地问：“你戴了美瞳，还会变色？” “靠。”韩秋的正经一下子泄气，挠了挠头，无奈道：“教授，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这样的话……”古德里安教授拿出一份协议，“明非，你还是先签协议吧。” 路明非满头雾水，怎么又要签协议。 他拿起纸张，两秒钟后放弃了读懂的想法。 “这玩意是干嘛的？”他问。 “保密协议，签了的话，你才能入学。”古德里安教授说。 “不签就原路返回？”路明非看向韩秋，“你怎么没有？” “我签过了。”韩秋说。 路明非：“你能看懂？” 韩秋：“看不懂，但总不能放弃入学吧？” 路明非一愣，也对，总不能放弃入学吧。 现在回去，很丢脸的。 他拿起笔，在顺着古德里安教授的指示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再抬起头时，古德里安教授已经拉下了其身后的幕布。 幕布下是一幅巨大的油画。 铁青色的天空下，一株巨树巍然耸立，行将枯死的树枝笼罩着整片天空。 荒原上遍布尸骨，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正从枯骨堆积而成的王座底下钻出，黑色的双翼遮天蔽日。 路明非仿若能听到那只庞然大物的嘶吼声，穿越荒原，突破画的局限。 “这玩意……龙？”他颤抖着问。 “回答正确。”古德里安教授介绍道：“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黑色皇帝龙皇尼德霍格，它是一切的源头。卡塞尔学院，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一座研究龙的学院。我们培养优秀的混血种，他们或成为战士，或成为研究者。学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屠龙。将龙这个族群，送进坟墓。” 路明非呆滞在原地，觉得屁股格外的凉。 开什么玩笑？ 这个世界上有龙？ “欢迎你，路明非，以‘s’级的血统，你会成为我们之中的佼佼者，最优秀的屠龙战士之一。”古德里安教授继续说道。 “这……开玩笑吧，教授。”路明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没开玩笑。”韩秋帮古德里安教授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这种生物，也存在一种夹杂在龙和人之间的超人类，称之为混血种。” “龙的传人？”路明非有些抓狂，都是疯子啊。 “看来还需要拿出点有意思的东西。”古德里安教授钻进前面的车厢，“等我一会儿。” 路明非呆坐在原地，他还没缓过来。 “韩秋，你们在开玩笑，对不对？” “韩秋？” 见韩秋没有回应，路明非转头看向韩秋。 然而韩秋的位置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孩。 路明非觉得眼熟，对，想起来了，梦里那个坐在巨树上的少年。 “你哪位？”路明非问：“韩秋呢？” “那个有意思的家伙上厕所去了。”男孩语气平淡，有着跟韩秋一样的金色瞳孔，但光泽比韩秋的要璀璨很多，如皓月跟星辰之间的差距，“你终于来了。” “来？”路明非磕磕巴巴地说：“什么？” “龙的国度，至于我，你可以称呼我为路鸣泽，哥哥。”男孩乖巧地说。 路明非被这一声“哥哥”吓出一身冷汗，“路鸣泽？” “对啊，哥哥。”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路明非说。 “不，恰恰相反，疯的是你啊，哥哥。” 路明非想逃离这里，站起身往古德里安教授去的车厢走，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无尽的冰原。 冰原尽头的雪山上，黑色皇帝匍匐在那里，鲜血顺着山体流下，染红了一切。 好吧，路明非可以确定自己正在做梦。 “尼德霍格曾被杀死在王座上，但它这样的存在是近乎不死不灭的，它会再次回来，也会再次被杀死。”男孩走到路明非的身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路明非问。 “你会是那个再次杀死它的人。” “因为卡塞尔学院？”路明非摊手，“我还没去呢。” “不，卡塞尔学院不足以作为你的舞台，你的舞台是这个世界。”男孩很认真地说：“卑劣的混血种，怎可与你相提并论？” “也就是说，我不是人和龙的杂交品种？”路明非本想说‘杂种’的。 男孩诡异地微笑着，没有给予回答。他一下子跳下列车，在冰原上奔跑。 那般孤独，那般无惧。 ———— “醒醒，醒醒。”韩秋拍着路明非的脸颊，上个厕所的功夫，这家伙就晕过去了，真狠啊。 古德里安教授拿着两个黑色手提箱站在旁边，笑道：“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路明非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到韩秋和古德里安教授都在，他感到舒畅了不少。 “这就被吓晕了？”韩秋伸出两只手，“菜，就多练。” “……”路明非问：“我睡了多久？” “将近一个小时吧。”韩秋说。 “明非，培训还没结束呢。”古德里安教授将一个黑色手提箱放在桌面上，用指纹打开。 里面是一块黑色的鳞片，杯口般大小，在灯光下，光泽明亮，纹路清晰。 “什么东西？”路明非盯着鳞片。 “龙的鳞片，你可以感受一下。”古德里安教授说。 路明非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很冰冷，又具有一定韧性。 古德里安教授直接拿出，放在他手里。 这么大一块鳞片，居然轻得像羽毛，这让路明非觉得很不可思议。 “会用枪吗？”古德里安教授问，并拿出一柄手枪。 突然出现的热武器让路明非又一次缓不过神来，但想到这里是美国，倒也说得通。 “朝它射击。”古德里安教授说。 “有点沉。”路明非带着男人的本能拿起手枪，真枪握在手里，他觉得自己像007。 轰然一声枪响，路明非直接倒退了出去，该双手持枪的，现在右手手腕生硬的痛。 如果不是韩秋上前拦住，恐怕路明非直接就磕到车厢壁上了。 稳住身形后，路明非看着完好无损的鳞片陷入沉思。 我打中了吗？ 不应该啊，军训的时候打过靶的，这么近，不至于呀。 “你成功命中了。”古德里安教授说道。 路明非沉默不语。 接着，古德里安教授打开了另一个箱子。 里面是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瓶，装满淡黄色的液体。 液体中漂浮着一个什么东西。 “相信它能让你接受所不能接受的事情。”古德里安说。 路明非和韩秋同时凑近。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路明非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龙，真正意义上的龙，长得像蜥蜴，却有着膜翼，嘴巴上还有龙须，通体红色。 “这是什么品种的蜥蜴吗？”路明非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 “不，一只红龙的幼崽。”古德里安教授介绍道：“很弱小的龙类，但不妨碍它的完美。” 疯子，都是疯子。 如古德里安教授所说，路明非已经开始相信了，很彻底的那种。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路明非看向韩秋。 “嗯。”韩秋点点头，“但没有这么全面，我只是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但我没想到，你也是，还是‘s’级。”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他转过头去再看一眼那条红龙。 然而就是这一眼，红龙睁开了眼睛，似是看到什么可怕的存在，本能地向往后挪，并张嘴吐出一点点火焰。 这一张嘴，淡黄色液体灌入它的口中。 它苏醒了，短短的一瞬，随之又沉睡下去。 第26章 自由一日(1) 大梦谁先觉…… 轰隆隆隆，怎么突然颠簸了起来。 路明非猛地睁开双眼，得，还在火车上。 “又醒了？”韩秋笑着问。 “嗯。”路明非摸摸肚子，“饿了。” “快到了。”古德里安教授说。 “刚刚怎么回事，撞上山体了？”路明非好奇地拨开窗帘。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山野，天已经亮了。 “年久失修，有那么一两段路会颠簸是很正常的。”古德里安教授解释道。 “老路啊。”韩秋拿出领导劝下属的神态，“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而言太过匪夷所思了，但怎么说来着，既来之则安之。” “韩秋说的对。明非，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来卡塞尔学院的话，我们会给你安排退学，相关的记忆会进行清除，然后遣送回国。”古德里安教授附和着韩秋。 路明非在睡觉的时候早就做好决定了，接触未知的事物跟回去丢脸之间，他宁可选择嵌前者，至少足够帅。 也恰好路明非十八岁，如果他再大个几岁，可能宁肯去死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存在龙这样的玩意，更不愿相信会有一群疯子想着去屠龙。 或者他小个几岁，因沐浴在春风下，根正苗红，那也不会去选择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总之，18岁是刚刚好的年纪，不多，不少。 “行吧。”路明非坐起身子，把两只脚踩在座椅上，很无奈地说。 “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我们强迫你的样子。”韩秋指着窗外说道：“我们现在可是勇士，战士，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超脱于普通人的存在，龙跟人的杂种，哦不，拥有龙类力量的人类。” 路明非耸耸肩，无所谓咯。 “明非啊，韩秋说的对，作为‘s’级，你的优秀肯定是无容置疑的，是具备次代种能力的混血种。你的优秀，甚至能超过你的爸妈。”古德里安教授说。 古德里安教授和韩秋一唱一和，两人轮着来说服路明非。 “我爸妈？”路明非抬起头，“他们也是混血种？” “他们是学院的荣誉校友。”古德里安教授说道：“但他们在哪儿，以及过往的履历，我并不知道。” “那……我是不是有机会见到他们？”路明非又低下头。 他很想见见爸妈。 “可能吧。”古德里安教授安慰道：“如果你足够耀眼，他们定然能得到消息。” “虎父无犬子，哦不，龙父母无犬子。”韩秋插嘴道。 “韩秋你大爷啊。”路明非笑骂道：“你爸妈才是龙，你全家都是龙。” “纠正下，是混血种，不是龙。”韩秋说。 “话说。”路明非忽然冷静了下来，“韩秋，教授他劝我，我理解，你为什么也一直在劝？” “总不能让你回去吧。”韩秋已经透过窗户看到了那座隐藏在群山里的学院，钢铁铸造的围墙高高耸起，“你回去了，我多无聊。我更不可能陪你回去，回去能干嘛？” 对啊，回去能干嘛？ …… “明非，韩秋，我先带你们熟悉下学院。”古德里安教授走在前面，带领着两人走下月台，“学院虽然处于深山里，但该有的物资都不会缺。” 三人一路走，古德里安教授一路介绍。 突然，警报声响彻各个角落。 “怎么回事？”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瞬，随即他又意识到什么，“完了完了，忘了今天是自由一日了。” “自由一日又是什么？”路明非疑惑地问：“龙类打过来了？” “不是，自由一日就是……” 砰！ 一声枪响，古德里安教授应声倒地，胸膛血花炸裂开来。 路明非和韩秋全都傻在了原地。 上一秒和蔼可亲的教授正为他们讲解着学院，下一秒，他就倒地上了。 枪声还在继续，炸弹声也不小。 “什么玩意。”韩秋一把拉住路明非躲在掩体后面。 “教授他……”路明非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死亡里，悲伤感席卷全身。 古德里安教授，谈不上多熟吧，但对于自己的事情，他足够尽心尽力。 也很和蔼可亲，有时候还挺风趣。 是个很不错的小老头。 “这回来美国算是把特产都见过了。”韩秋观望着周边的情况，“流浪汉，黑人，还有枪击。” 所谓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 韩秋想用言灵来查探一番，却惊奇地发现根本调动不了言灵的力量。 “学院被‘言灵·戒律’所笼罩，你用不了言灵的。”韩先生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这下子算是废了，不能用言灵。 韩秋试着想出一个办法，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路明非突破出去。 结果是，没有办法。 “哟，你们俩来了？”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韩秋和路明非同时回头，只看到诺诺穿着一身作战服，手持一把狙击枪，身材的曲线完美展露出来。 一头红色长发倾泻而下。 挺漂亮的，就是这张嘴不太行。 “学姐。”韩秋打着招呼。 “学姐。”路明非有些心不在焉。 “老实躲起来，这不是你们参与的游戏。”诺诺说着，起枪秒杀一个露头的敌人。 路明非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暴击。 “让你们躲起来，你们没听见吗？”诺诺吼道。 韩秋四处看，问：“往哪儿躲？” “恺撒，路明非到了。”诺诺摁下耳中的通讯器，说道。 声音通过扩音系统，在广播里传出。 旋即她蹲下身子，在掩体后四处查看了一番，后指着一个方向，对路明非和韩秋说道：“往这边跑，狮心会这边的防守很薄弱，我来掩护你们。” “学姐，你真好。”韩秋感激道。 “说了要罩你们的，小问题。”诺诺再次起枪，两发子弹送走一个正在靠近的家伙。 韩秋抓住机会，拉起路明非就往诺诺指定的方向跑。 然而才刚迈步，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恺撒，诺诺已经淘汰，你们输了。”广播里传出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韩秋连忙躲回掩体后，并找到了开枪杀死诺诺的那个狙击手的位置。 不远，也是一位女生。 “随便玩吧，不会死的，都是麻醉弹，加了点流血的效果而已。”韩先生提醒道。 假的？那慌什么。 韩秋的心神稳定下来。 “mad，这所学院里的人都是疯子。”他捡起诺诺的狙击枪，“老路，一会儿你跑，我来解决，对面就剩一个女狙击手了。” 跟刚刚的枪战完全不同的画风，他们手持兵刃，不断挥刀。 其中的那名黑发男人，路明非一眼就认出来了。 楚子航，仕兰中学的神。 “恺撒，你们输了。”楚子航淡淡说道。 路明非听着广播里的声音，恺撒，这不是猩猩的名字吗？ “你跟我之间还没分出结果，就不算输。”恺撒的弯刀从极其刁钻的角度朝楚子航砍去。 两人绕过了路明非和韩秋，不断地对拼。 韩秋已经找好角度，甚至开始了自我解说：“一会儿我探头，直接拉爆头线，搞定那个妹。” “你行不行啊？”路明非几乎是用着哭腔说出这句话的。 “不存在的。”韩秋自信一笑，“想当年，我开局起大狙，中门一站，神挡杀神，佛挡杀……” 砰！ 韩秋应声倒地。 第27章 自由一日(2) 这一定是梦，对，一定是梦。 路明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古德里安教授、诺诺、韩秋，他们就躺在那里，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人。 血流得到处都是。 他蹲了下来，猛抱着头，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我感觉到了你的悲伤，交换吗？”脑海里传来声音。 交换？ 又是他。 肯定是他。 路明非知道，是那个小男孩，自称为“路鸣泽”的家伙。 他像魔鬼一样追逐着自己，无时无刻。 “苏茜的枪口正瞄准你，认输吧。”楚子航对恺撒说道。 “我不认为你会让她开枪，没有你的许可，她不会这样做。”恺撒再次攻去。 狄克推多和村雨不断交锋，寒光下，如闪电般交织。 然而下一瞬，枪声响起了。 恺撒本能地躲避，楚子航往苏茜的位置看去。 “看来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恺撒笑着说。 楚子航摇着头，说：“不是她开的枪。” 在楚子航的视角里，苏茜中弹，倒在二楼的长廊。 “那是谁？”恺撒问。 无需楚子航回答，开枪的人正朝他们走来。 路明非手持诺诺的那把狙击枪，大步往前。 一狙传三代，人走狙还在。 “路明非？”楚子航认出了路明非。 “原来他就是路明非。”恺撒打量了一番。 传说中的“s”级，诺诺回来后跟他提到过。 终于一见，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路明非，这不是你该参与的事情，回去吧。”恺撒凝望着路明非的眼睛，金色的头发随风飘荡着。 那种自信，那种气场。 像是关羽对年迈的黄忠说：回去吧，你太老了。 但路明非可不老，他抬起枪，瞄准了二人。 情况变得有趣了起来，冷兵器对上了热武。 这个距离，楚子航和恺撒也没那个自信能让自己的刀快过枪。 更何况对面是个“s”级。 “我认输。”楚子航毫不在意地说。 至少不是输给恺撒，而是路明非。 回应楚子航的是枪声，路明非机械地扣动扳机，连瞄准都不需要。 子弹呼啸而出，带着愤怒。 恺撒正准备搏一搏，又一发子弹射来。 世界一下子寂静，刺鼻的硝烟味让路明非逐渐清醒，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声地落下眼泪。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结束，广播里传来悠扬的音乐，以及广播员标准的普通话：“自由一日结束，胜者，路明非。” 良久，一栋建筑里，护士和医生如尸潮般冲出，抬着担架，拎着急救箱。 他们开始对地上的尸体进行救治，往尸体里注射不知名的药物。 路明非摸不清状况，他分不清对方是哪个势力的。 反正，不可能是自己这边的人。 他现在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只能高举双手，“投降，我投降！” 但没人理会他，只有一个小老头朝他走来。 “新生？”小老头问。 “对。”路明非回答。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新生都开始参与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你是？” “风纪委员会，曼施坦因教授。快走开，别挡着路。” 路明非往旁边挪了挪，他也想找个凉快的地方，但路都不认识。 “曼施坦因就是这样，他心疼学院的开销。”一只手搭在路明非的肩头，“不过他人还是不错的。” 路明非回头，表情变了又变，“教……教……教授？你这是……人还是鬼？” “活人，活人，别害怕，别害怕。”古德里安教授急忙说道。 他可不想路明非再晕一次。 这家伙今天晕过去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别紧张，这只是一场游戏。”古德里安教授为路明非讲解。 自由一日，指的是学院在一年里仅有的一天不对学生做限制，可以自由发挥，不会被处罚。 一般每年都是狮心会和学生会之间的对抗，有种必须决出胜负的宿命感。 刚刚的子弹是弗里嘉子弹，简单来讲，就是一种能弄出流血视觉效果的麻醉弹。 “明白了吧，只是一场真人cs的游戏。”古德里安教授说。 路明非看着不远处缓缓起身的诺诺和韩秋，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哎哟我去，这是天堂？”韩秋四处看了看，“哟，学姐，老路，教授，你们也在啊？” “天堂你个头！”诺诺一巴掌拍在韩秋的脑门上，“这是人间，卡塞尔学院。” “开什么玩笑？”韩秋低头看着，“我明明中弹了。” 无可奈何，古德里安教授只能再讲述一遍。 “原来如此，有意思。”韩秋有点意犹未尽，“这样的活动就该多办，丫的，我要报仇。给我一把大狙，还你一片寂静。” “得了吧。”路明非拍拍韩秋的肩膀，“望远镜，烧火棍。” …… 2009年10月8日，晚上。 称得上是惊心动魄的一天，路明非勉强接受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设定，也在古德里安教授的带领下大致熟悉了这所学院。 现在他只想睡一觉，好好地、美美地睡一觉。 可能一觉醒来，发现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闹钟声响起，还得去仕兰中学上第一节课。 世界观的崩塌与重塑，是一个令人疲惫的过程。 路明非顺着走廊，按照钥匙上的号码寻找自己的宿舍。 因为一句“望远镜，烧火棍”对韩秋造成了极大的侮辱，那家伙选择不帮忙拿行李，路明非只能跟个骆驼一样挂满全身，慢慢前进。 “终于……找到了。” 路明非长出一口气，伸手掏钥匙，奈何编织袋落地，里面锅碗瓢盆响成一片。 走廊的学生纷纷回头，看是谁在奏交响曲。 尴尬啊，赶紧开门吧。 他刚准备插入钥匙，宿舍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谁啊？吵死了？”芬格尔探出头，质问道。 见是路明非，他一下子眼冒金光。 “来了？” “额……”路明非的大脑有些宕机。 “室友你好。”芬格尔赶紧搭把手帮忙，“来来来，等你好久了。” “我们是室友？”路明非问。 芬格尔点点头，“很显然，是的。不开心吗？” “还行吧。”路明非往里面拖拽行李，还不忘对芬格尔说一声：“谢谢。” “别急着谢。”芬格尔问：“饿了没有？” “有点。” “会点餐吗？” “古德里安教授教过，我们在食堂吃过晚饭。” “不是堂食，是餐厅提供的外卖服务，要不要来一份？” “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我总觉得有点问题。”路明非往后退了两步。 “作为室友，作为学长，这是应该的。对不对？” 路明非点点头。 “那我帮你拿行李，还教你这些，你请我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对不对？”芬格尔继续说。 路明非刚准备点头，迅速意识到了不对劲，“搁这儿等我呢？” “行行好吧，我饭卡超额了！”芬格尔决定换一个方式。 “可是我还没充饭卡，晚饭是古德里安教授请客的。”路明非说。 “没事，你是‘s’级，对应的金额权限很高很高，我教你。”芬格尔一脸坏笑地说。 “那……花的钱是不是要还？”路明非问。 “那肯定啊。” “算了吧。”路明非一屁股坐在空着的床上，“我可没那么多钱。” “你不是有校长奖学金吗？”芬格尔诱惑道：“这漫漫长夜，饿着肚子怎么过？来一份惠灵顿牛排，配点红酒，再整一只龙虾。” “你怎么知道？” “全校都知道，你的信息已经挂在内网头条上了。怎么说怎么说？吃不吃？” 路明非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出了声，有道是“死也不做饿死鬼”。 “我可以借你，但不能请你。” “你这话说的，生分了，见外了。这样吧，我用学院的信息给你换这顿饭。”芬格尔是铁了心要吃这顿免费的饭。 “古德里安教授跟我说过了。” “教授说的都是比较官方、笼统的，我这里可是有着所有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学院的势力分布、美女排行榜。” “等等，你说什么？”路明非打断道：“美女排行榜？” “对，比如你的学姐诺诺，暂排第二。” “我有个好主意。”路明非突然拿出手机，“让韩秋过来，他肯定感兴趣，而且他比我有钱。” 第28章 漫漫长夜(上) “兄弟，声音小点，要睡觉了。”韩秋企图用枕头来隔绝室友的键盘声。 奈何只是无用功。 陈润熙，卡塞尔学院2年级学生，隶属于学生会新闻部。 直白点说，芬格尔的马仔。 听陈润熙说芬格尔掌管整个学院的头条和花边新闻时，韩秋愣了很多秒。 还真是什么人都能在这所学院整出一番事业来。 至于陈润熙这个人呢，倒是对韩秋的胃口，也是偏搞怪性格，且阶级算不上高，入学是“b”，现在调整为“c”。 也就是说，b级血统，但整体表现顶多c级。 “哦哦，抱歉。”陈润熙指着屏幕说：“在跟人对喷。” “对喷？”韩秋来了兴趣，正所谓专业对口，“因为点什么？” “关于路明非跟恺撒和楚子航比，谁更厉害，我支持路明非，毕竟‘s’级，今天还两枪放倒了那两个家伙。” “英雄所见略同，那你小点声吧，轻点喷他，我要睡觉。” “好的。” 陈润熙敲键盘的速度慢了下去，韩秋迷迷瞪瞪就快要睡着了，手机却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 “喂，老路，什么事？”韩秋没好气地接通。 “过来听芬格尔讲解学院吗？”路明非说：“顺带一起吃个夜宵。” “有什么好听的？”韩秋只想睡觉。 “芬格尔说有学院的美女排行榜。” “what？真的吗？”韩秋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真的。”电话那头传来芬格尔的声音。 “哪个宿舍，马上到。” 韩秋一个潇洒的翻身下床，拿上自己的外套。 “不睡了？”陈润熙摘下耳机，问。 “有点事要处理。”韩秋的笑怎么也盖不住，“去找你老大唠唠嗑。” …… 韩秋看着账单上的金额，嘴角抽搐。 他又数了一遍，生怕把小数点看错。 好吧，没错。 “有没有搞错啊，三个人吃我5000美刀！”韩秋惊呼，抬头看去，路明非和芬格尔正大快朵颐。 “是比食堂的味道好很多。”路明非评价道。 “今天的牛排还差点意思。”芬格尔有些不满意。 “喂喂喂，给我留点！”韩秋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是抢吃的。 约莫一个小时后，三个人以各不相同的姿势躺在床上。 “爽。”芬格尔好久没吃这样一顿饱饭了，“韩秋，够兄弟。” 韩秋一脸悲愤，指责道：“你们这是在抢劫，你们知道吗？” “话别这么说，一会儿给你看美女排行榜。”芬格尔知道这家伙是为了什么而来。 “没花那么多钱，韩秋。”路明非突然说道：“我让芬格尔用我的权限支付了一半。其实本来我想全部付的，但是金额实在太大，我怕我还不起。”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韩秋也不好去说什么了。 “行了，没事，顶多我这几月跟你一起过清贫日子。”韩秋催促道：“芬格尔，我要的东西呢？” “不要着急，重头戏要放压轴的地方。”芬格尔望着天花板说道：“先给你们讲讲学院的势力布局。” 哪儿关韩秋着不着急，芬格尔只管说自己的。 “今天自由一日的那两个阵营，一方叫作学生会，另一方叫作狮心会。” “学生会的会长，你们都见过了，金发小子，加图索家族未来的继承人，用你们的话来讲就是超级超级超级富二代，而且这个富二代还相当努力，实力非凡。” “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你们是不是认识？” 芬格尔突然问。 “嗯。”路明非说：“一个高中毕业的，他大我们一届，是我们的学长。” “那就不用多说了。”芬格尔继续说了下去：“楚子航今年上半年接任狮心会会长的位置，也就是说，他一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跟二年级的恺撒对抗。两人可谓是学院的一对宿敌，至今未分出谁更胜一筹。” “狮心会和学生会是目前学院最大的两个社团，你们到时候肯定也要进社团的，尤其是你，路明非。” “我？”路明非不解，“为什么？” 芬格尔：“因为你三枪送走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恺撒和楚子航。你是这届自由一日的获胜者，又是难得一见的‘s’级，楚子航和恺撒肯定会想办法招揽你。” “那被路明非一枪送走的那个妹子是谁？也就是一枪送走我的妹子。”韩秋问。 “苏茜，狮心会成员，卡塞尔学院美女排行榜第三。”芬格尔补充道：“不过你别想了，你把握不住。” “你怎么就知道？万一呢？”韩秋不满地问。 “没有万一，我是情场老手，又是卡塞尔学院的猫王，女孩子的心思，一眼能看出来。”芬格尔自信地拍胸脯。 “这么牛？”路明非惊叹地问。 “包的，老弟。这苏茜，明显是对楚子航有意思，算不上名花有主，但也是竞争对手强劲。”芬格尔问：“路明非，你觉得韩秋跟楚子航比，如何？” “这需要我来说吗？”路明非来了精神，打算借机损一损韩秋。 “别说了，我放弃。”韩秋选择体面地死去。 芬格尔和路明非笑出了声。 “对了，芬格尔，你说我是自由一日的获胜者，有什么奖励吗？”路明非期待地问：“比如钱之类的。” 芬格尔：“奖励很丰厚，但是跟钱无关。首先是诺顿馆的使用权，一年期限，那地方可比宿舍住得舒服。” “那我们搬过去？”路明非一下子坐起身。 卡塞尔学院的宿舍不算差，但能换更好的地方，谁不乐意呢？ “算了吧，别想了，诺顿馆的日常维护需要钱，你有吗？那玩意可比一整个高尔夫球场的开销还大。”芬格尔早就摸清了路明非和韩秋。 穷鬼跟小康。 路明非又躺了下去，“这……不是使用权吗？” “对啊，使用不需要花钱？”芬格尔继续讲奖励：“第二个嘛，是在这个学院追的第一个女生，她不能拒绝你，必须跟你保持三个月以上的关系才能分手。” “卧槽！”韩秋躺不住了，“这么玩？” “小意思啦。”芬格尔很淡定地说。 “服了，我不该大意的。”韩秋后悔不已。 “还有第三个。”芬格尔说：“是恺撒和楚子航的私人对赌，恺撒用他的布加迪威龙，楚子航用狮心会为学生会办一件事，不得拒绝。” （注：考虑到楚子航真的很在意楚天骄，个人认为那把村雨是不能拿出来当赌注的。） “也就是说，你现在能让狮心会为你办一件事，还得到了恺撒的布加迪威龙。”芬格尔伸手拍拍路明非的肩膀，“牛的嘞，明非。” 韩秋现在已经不是追悔莫及了，而是想穿越回去给自己两巴掌。 让你这么不争气，让你这么不争气！ “你现在可是新闻头条。”芬格尔起身走向电脑，“来给你们看看大家对你的火爆程度。” 韩秋和路明非凑过去。 内网新闻头条： 《震惊！“s”级新生路明非两枪解决楚子航和恺撒，成为自由一日获胜者》 评论区如炸了一般，全都是指责和谩骂，说路明非不讲武德，用狙击对刀。 路明非为自己未来的处境而有所担忧，韩秋为这头条的名字而发笑。 发布者怕不是在百度或者搜狐进修过。 第29章 漫漫长夜(下) 曼施坦因看着清单上的维修项目，隐隐有些太阳穴发疼。 自由一日的后续开销是一年比一年高了。 他觉得有必要跟校长打一通电话，限制下这些孩子的疯狂。 “曼施坦因，现在芝加哥应该是深夜，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是积极磁性嗓音，温雅又不失一定的威严。 “校长，今年的自由一日结束。”曼施坦因说道：“维护开销比去年高出了一倍，你看是不是要取消自由一日。” 曼施坦因知道校长是不会取消自由一日的，所以他说出了后面的话：“或者对他们做些限制，以免带来更大的损失。” “曼施坦因，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学生是一群拥有龙血力量的混血种，而不是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自由一日是送给他们的礼物，象征自由和青春。取消的话，会显得我们不大度。至于限制，如果有限制的话，它为什么要被称为‘自由一日’呢？”校长淡淡地笑道。 “可是，他们今年把你心爱的大草坪全毁了。”曼施坦因捶胸顿足，“需要进行全貌修复。” 校长沉默了一阵，旋即说道：“没事，我们学院最富有的学生恺撒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他参加了今年的自由一日，对吗？” “对，他是罪魁祸首。” “交给他吧，我会跟弗罗斯特说的。”校长忽然问道：“今年的自由一日，获胜者是谁？” “路明非。”曼施坦因回答道：“那个‘s’级新生，他两枪解决了恺撒和楚子航，真令人难以置信。” 校长并没有什么震惊，只是说：“哦？他如我想象般优秀。” “可是校长，他是趁楚子航和恺撒对决时开的枪，楚子航和恺撒的手上只有村雨和狄克推多。这是胜之不武。”曼施坦因强调。 “胜利不看手段，难道我们与龙类对决时还需要临时搭建一个擂台吗？”校长用着期待的语气说：“很高兴收到这样一个好消息，我们的‘s’级新生进学院的第一天就打败了楚子航和恺撒。我很期待见到他。” “好吧，校长。”曼施坦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他本来想说：路明非看起来并不像是特别优秀的混血种。 “好了，曼施坦因，自由一日已经过去了，为了学生花点钱是值得的。这段时间，如果还有类似的问题，等我回来再说吧。” “‘夔门计划’要开始了吗？校长。” “一周之后。” 电话挂断，曼施坦因凝望窗外的夜幕，他在祈祷，在祝福。 作为风纪委员会的教授，他鲜少有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 但这不代表他无法理解任务的凶险程度。 …… 恺撒坐在诺顿馆的最高处台阶上，狄克推多竖立在地面。 像一个寂寞的神明，无敌是多么寂寞。 然而他已然失去了无敌之姿。 他败给了一个新人，虽说对方的手段很卑劣，但失败就是失败。 一位合格的领袖乐于接受失败。 下方的大厅里，学生会全体成员陷入漫长的沉默中。 “我们输了。”恺撒终于开口说话，“三年来，学生会第一次失去诺顿馆的使用权。不过大家放心，我已经租下了安珀馆。” 成员们的沉默依旧，沉默中带着些许沮丧。 “开始搬东西吧，我希望大家记住这一场惨败。”恺撒缓缓起身。 “凭什么算我们输？”一位成员喊道：“路明非只是放黑枪的小丑，而且他没加入任何一个社团。他没资格参与这场战斗，更没资格凭借黑枪获得胜利！” “对！” “可耻的路明非！” 下方群情激愤，大家纷纷对路明非的行为进行批判。 “输了就是输了。” 恺撒一开口，下方再次寂静。 “只有懦夫才会拒绝失败，而学生会，没有懦夫。” …… 韩秋盯着芬格尔的电脑，滑动着鼠标，在一个个靓女中挑选着。 芬格尔该靠谱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他竟然真的有一份榜单，还有着学院里95%的妹子照片。 “这个好看。”韩秋说。 “这个也好看，我觉得能进前十，你居然把她排21位。” “这个真心不错，初恋脸。” 芬格尔和路明非则坐在床上，对韩秋的行径表示鄙视。 “这家伙是真饿了。”芬格尔笑道。 “他可能只是想谈恋爱了。”路明非说。 韩秋忽然回头，看着路明非，问：“老路，你那个什么三个月的权限，能送人不？我可以买。” “这个不行。”芬格尔说：“要真有这种好事，就是比谁钱多，而不是比谁的实力强。” “靠，没意思。”韩秋又转过头去，把界面滑到第一名。 姓名：zero 一年级新生，来自俄罗斯。 旁边是芬格尔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照片。 极具气质的冰冷萝莉，皮肤白得发冷，一头淡金色的头发。 “这个你别想了。”韩先生再次打扰韩秋的兴致。 “为什么？”韩秋于脑海中怒问：“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 “这个真不行。” “这个我真喜欢。” 韩秋没来这个世界前就对萝莉感兴趣，懂得都懂，他自己的短视频账号里清一色的jk萝莉，白丝黑丝的。 嘿嘿嘿…… “这个是那个魔鬼的女孩，你敢动吗？”韩先生笑问。 “你怕那个魔鬼？” “现在来讲，还是怕的。” “靠，要你有啥用。” “……而且她年纪比你大。” “女大三抱金砖。” “大了一轮。” “……”韩秋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他反复看着照片，“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她的血统很特殊。她带着魔鬼的意志而来，为了路明非。这些事情也是禁忌，不能往外说。” “好吧，那我放弃，我再找找别的。” “顺带提醒你一句。”韩先生说：“在你目前拥有的言灵里选一个公开，记入档案。如果他们发现你能使用多个言灵，等待你的将会是非人道的研究。” “明白。” “我建议你选血系结罗，你目前的血统，探测型的言灵能提高你被选进任务小队的概率。毕竟，学院不会让一个血统低，言灵伤害性低的家伙去送死。” “好。” 这边韩秋刚跟韩先生交流完，敲门声响起。 “这么晚了，谁啊？”路明非打开门。 “明非。”古德里安教授面带微笑。 “教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教授。”芬格尔靠在床头，喝着小酒。 “教授。”韩秋赶紧关闭页面，有种看小电影被抓包的感觉。 “韩秋也在啊，刚好，省的再跑过去找你。有点事情要通知你们两个，刚好路过宿舍楼，直接就进来了。”古德里安教授问：“你们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路明非说。 能不好吗？刚吃了一顿大餐，还有两个极品陪自己聊天。 其中一个极品正对着电脑里的美女照片流哈喇子。 “还不错，没事干就来串寝找路明非玩。”韩秋坐得端端正正。 “明天有一个3e考试，是进一步确认血统评级的，你们记得去参加。”古德里安教授说道：“韩秋你应该能理解吧，就是对龙文的感应。” 韩秋：“清楚。” “明非，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测试，让你提前适应一下。” 第30章 芬格尔的作弊方法 “没反应？不应该啊。”古德里安教授一时弄不清是自己的发音搞错了，还是路明非的耳朵出毛病了。 从未见过对“言灵·皇帝”没反应的混血种，最起码，你亮个黄金瞳吧。 路明非欲哭无泪，“教授，这是不是说明……我得被送回去了？” 老天爷跟他开了个玩笑，派了一群人，费尽心思将他从泥潭里给拽了出来。 说：你是万里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几十年难得一遇的“s”级。 他还花了足足一天时间去接受一个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 所为的，不过是不回泥潭之中。 其实就是不想回去丢脸啦。 “不会的，明非。”古德里安教授安慰道：“可能是你的血统太过特殊，也可能是我的发音不够准确。一切要等明天的3e考试才能确定。” “好吧。” “你们早点休息吧。”古德里安教授说。 “晚安，教授。”韩秋说。 “教授，注意安全。”芬格尔说。 古德里安教授轻轻关上宿舍的门。 路明非还处于担忧与恍惚之中，此番睡意全无。 “看来有的人陪不了我们几天了。”芬格尔不嫌事儿大地对韩秋说。 事儿大？韩秋能怕事儿大？ “我们卡塞尔学院三巨头刚聚首就要分别了。”韩秋附和道。 “别说风凉话了。”路明非无奈地说：“想想办法啊，我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一切，让我回去？” “能有什么办法？”韩秋摊开双手，“没感应就是没感应啊。”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芬格尔抚摸着下巴。 路明非和韩秋同时看向芬格尔。 这位老学长，人不可貌相。 “不过……” “别不过了。”韩秋催促道：“条件你开。” “嘿嘿嘿，再包我半个月的饭。”芬格尔一脸坏笑。 “我还是选择回家吧。”路明非垂头丧气。 照芬格尔的吃法，半个月的饭钱，路明非得回家让叔叔卖房子了。 叔叔肯定不会卖的。 “得得得，一顿，一顿就行了。你3e考试通过，请我吃一顿这样的夜宵。”芬格尔也不想让路明非离开。 “可以。”路明非点点头，再次看到了希望。 “我怎么就觉得你不太靠谱呢。”韩秋本能地警惕起来。 “看不起谁呢！”芬格尔站起身，浑身的气势陡然变化，他此番如一个智者，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安然坐着，说：“说简单点吧，3e考试就是播放几段不同的龙文。龙文这玩意吧，不是英语或者汉语，混血种很难自己创造，所以学院的龙文录音……全部都是这些年来的研究所得，是固定的。” “学院的人很懒的，他们把所有龙文录音分为八套试卷，一年一套，不断循环。” “而你们眼前坐着的人，是八年级学长。” 路明非恍然大悟，指着芬格尔惊呼：“你知道试卷？” “说错了，我不仅知道试卷，答案我也知道大概。至少，可以保证你是‘a’级，因为今年的试卷跟我当年入学的是同一套。”芬格尔舔了舔嘴唇，一脸骄傲：“我当年就是‘a’级。” “芬格尔，可以，很靠谱的。” …… 男人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沙发里，深陷其中，微弱的电流声透过墙壁传入他的耳中。 黑暗，令人绝望的黑暗，如深不见底的海水，拼尽全力，也只能无力。 “进入eva人格。”男人忽然说道。 这是一条指令，灯光从天花板打下，形成两道白色的光柱。 一道笼罩男人。 另一道，通体蓝色的女孩从空中飘然而下，或者说，她在光里，由一条条看不见的数据流构成。 她那般美丽，无论真实与虚拟。 在这没有风的房间，长发飘动。 男人迷恋于那头长发，长至小腿处。他站起身，大步接近，想像以前那般，伸手抓住，扬起，任由发丝自然散落。 可人的眼睛是会骗人的，“眼见为实”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之一。 女孩只是一种超乎幻觉的存在，由3d成像技术构建的永恒。 她不会老去，没有温度。 “你还在啊……”男人的声音颤抖着。 发丝穿过他的手掌心，化为光的碎片，消失于瞬息间。 “我只是由数据所构成，你触碰的只是空气。”虚拟女孩提醒道。 男人苦笑着低头，缓缓后退到沙发的位置，“我知道，嗯，我知道。” “你很久没来这里了。”虚拟女孩灿然一笑，“欢迎。” 男孩低落的情绪伴随着笑容缓和了过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吗？” “算是吧。”男孩苦笑道：“你应该知道吧，那个叫作‘路明非’的学生。” “在诺玛的数据库里，有他的档案。根据档案来看，是一个很优秀的家伙。” “嗯，不仅优秀，还是个很特殊的家伙。”男人说：“特殊到不能用卡塞尔学院的陈旧规矩来判断。”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虚拟女孩温柔地问。 “明天有一场3e考试，对比阅卷的事情，一直都是诺玛处理，我希望……你能让他得一个满分。” “好的。”虚拟女孩很轻松地答应了下来。 似乎这种徇私舞弊的事情，对她而言已经司空见惯。 “要喝咖啡吗？”虚拟女孩指挥着一个端着餐盘的小机器人行驶过来。 小机器人看起来有些蠢笨，晃来晃去找不到方向。 男人被这滑稽的一幕逗笑。 “我想要瓶啤酒。”男人看向虚拟女孩，“可以吗？”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虚拟女孩平静地说：“可以。” 以前？ 很久之前啦。 男人很重地叹了口气。 小机器人送来啤酒，在男人拿起啤酒后依旧不肯离去，伸出一只手站在那里。 “它在找我要钱吗？”喝下一口啤酒，男人的心情好了很多，见这副样子，笑问。 “把瓶盖给他吧。”虚拟女孩也笑了，“他没有见过钱，在他的世界里，瓶盖就是钱。” “好。”男人捡起地上的瓶盖放在机器人的手上。 它很开心的样子，原地转了几个圈，随后退到黑暗里。 “你应该少喝点酒的。”虚拟女孩关心地说。 男人默默地喝着啤酒，没有回答。 “天快亮了。”虚拟女孩又说。 “嗯，我得离开了。”男人喝完最后一口酒，起身往出口走，又突然转身回头，问：“eva，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很奇怪，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奇怪，该怎么办？” 虚拟女孩回答：“可能，他并不奇怪。你说的是路明非吗？” “不，是另外一个人。”男人无奈地笑：“一个拥有过去，现在，却给我一种看不到未来的感觉。他的过去也好，现在也罢，都给我一种……合乎常理又别有用心的感觉。” 虚拟女孩沉默了片刻， 如此强大的人工智能也需要思考吗？ “你不也是这样一种人吗？”她说。 男人忽然明白了，“谢谢，关闭eva人格。” 第31章 e考试 窗外是橙红色的天空，绚丽的晚霞让这座学院多了些情调。 微风轻起，树叶舞动，声音自远而近。 路明非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沉到韩秋给了一巴掌还没醒。 “这家伙睡眠质量一直这么好吗？”诺诺靠在教室门口问道。 3e考试结束已经有三个小时了，诺诺作为古德里安教授的助理，负责协同监考。 她倒是足够尽职尽责，只要有一位学生没离开教室，她就会陪着，哪怕试卷已经被收走。 “他跟猪其实没什么区别的。”韩秋扬起手又是一巴掌，“你赶紧醒啊，大爷的，饿死我了。” 又一巴掌落下。 …… “我感觉脸有点疼。”路明非说。 小魔鬼路鸣泽很随意地说：“有人在打你而已。” 在路明非的感官里，他并非坐在教室里，而是跟小魔鬼路鸣泽坐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青铜柱顶。 背后是血色的月，漆黑的夜。 下方有尸骨堆砌成山。 路鸣泽说：龙类都喜欢用青铜铸起高高的柱子，以象征身份。 在路明非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一群小男孩比谁尿得更高。 “打我？”路明非疑惑地问。 “对，3e考试结束了。”小魔鬼说。 “啊？”路明非闭上眼睛，无奈地说：“完了，这回被你害惨了，我要被开除了。” “不会。”小魔鬼嘴角微微上扬：“你是怪物，几段龙文决定不了你的非凡。” “听起来像是安慰小孩的话语。”路明非不怎么相信。 “不信吗？”小魔鬼打了个响指，一张试卷出现在手里，他递给路明非，“这是你看到我之后所画的。” “怎么会……”路明非惊得说不出话来。 姓名：路明非。 确实是他的试卷，他不认为小魔鬼会闲得无聊来骗他。 原本空白的卷面，现在被画上了一幅完整的画，每一笔都足够饱满。 一共九张。 等等，九张？不是只有八张吗？ 他一幅幅地翻看着，前八张能看出是自己的笔迹，那种劣质漫画水准。 直至第九张，画风突变。 骑着八足骏马的神明掷出长枪，枪尖直至远方的枯树。 树的上方是盘旋的巨龙。 由钢笔绘制出的一幅画，没有色彩可言。 路明非的画画水平一直都停留于画一些简单的漫画人物，这还是上课无聊练出来的。 他不认为自己能用钢笔绘制出这样的画，哪怕不用钢笔，用专业工具，也画不出来。 “满分试卷。”路鸣泽轻轻鼓掌，“哥哥真棒。” “早知道你能帮我解决，我就不答应芬格尔的那顿饭了。”路明非垂下头。 试卷飘下青铜柱，引起尸骨的躁动。 神的丢弃之物，于凡间是难以寻觅的宝贝。 “我还可以帮你更多。”小魔鬼说：“任何事情，包括女孩啊，财富啊。” “夫不受嗟来之食。”路明非很有骨气地说。 “可你总是需要我的帮助的。”小魔鬼语气认真：“在某一刻，你无力又无助的时候。在这个世界把你当作怪物，当作敌人的时候。” “我？当全世界的敌人？”路明非问：“有镜子吗？” 小魔鬼再次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一面镜子悬在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这哪儿像能跟全世界为敌的样子。 “得了吧，我哪儿配啊……”他说。 “没人比你更配。”小魔鬼认真依旧，“如果需要力量，呼唤我的名字。” “你是神明？” “不是，我只是一个喜欢做交易的魔鬼。” “交易？” “对，需要你支付1\/4的生命。一旦选择，你将获得超乎想象的力量，任何敌人，任何枷锁，都能打破。” “像是在开玩笑。”路明非突然捂住右脸，“我感觉我又被人打了一巴掌。” “希望你能永远认为这是个玩笑。”小魔鬼邪魅一笑。 青铜柱开始崩塌。 “喂喂喂！”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路明非伸手，想抓住什么。 血色的月亮悬于高空，非他能触碰。 小魔鬼坐在了月亮上，漠视路明非的坠落。 “靠，别玩啊！”路明非听到了瘆人的笑声，来自下方的尸骨。 它们正张着嘴，等待上天的馈赠。 “哥哥，下次再见。”小魔鬼说：“你什么也抓不住的。” …… “醒了？”韩秋正准备打下第三个巴掌，路明非睁开了眼睛。 他淡淡地看了韩秋一眼，抬起头环顾四周，随后揉了揉脸。 “我怎么感觉脸有点痛。” “睡觉睡的。”韩秋说。 “其他学生呢？”路明非问。 “早考完了。”诺诺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身材曲线完美展现而出，“醒了就行，我走了。” “你是真能睡。”韩秋催促道：“走了，吃饭啦。” “你是不是打我脸了？”路明非露出鄙视的眼神。 “怎么可能？我是这种人吗？”韩秋看向窗外，找别的话题岔开，“那个zero，本人比照片还漂亮。” “你肯定打我了。”路明非才不被韩秋忽悠。 “真没有，走，吃饭，我请客。”韩秋一把拉起路明非。 听到请客吃饭，路明非才作罢。 丝毫没注意到左右脸各一个巴掌印。 走出教室，路明非看向远方笼罩在阴影中的山峦，“你写的咋样？” “不知道，这种东西，全凭血统感应。” “你没晕过去吗？或者发疯？”路明非好奇地问。 他在被小魔鬼拽入奇怪的环境前，看到有不少人处于发癫的状态。 “还好，就是哭了一场。”韩秋回答：“最淡定的应该是zreo，她跟参加什么问卷调查似的，轻轻松松地解决。” …… 3e考试开考后20分钟。 韩秋有些摸不清状况了，他对那些龙文没有任何感应。 本来还笑路明非要回去了，现在要回去的却是自己。 “你很想留在这里？”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韩秋转身看去，一瞬间，整个教室都空了。 只有韩先生坐在最后排，安然地微笑，“放心，这里是精神的世界，跟外界无关。实际的你还坐在那个教室里，我控制你的身体在帮你写答案。” “不是你让我留在这里的吗？”韩秋说：“这是你的任务，你让我陪着路明非。” “其实你自己也想陪着他的，不是吗？”韩先生说。 韩秋沉默了片刻，说：“他是主角，我总不能跟着别人吧。” 其实也挺无奈的，韩秋了解这个世界后才知道自己的这点力量，什么也做不了。 他当不了穿越的龙傲天，但他也想当一回龙傲天。 做拯救世界的英雄，被美女环绕。 那么只能跟着韩先生的安排跑咯。 “还记得那个赌约吗？”韩先生淡淡地问。 “我很想回去。”韩秋很果断地说：“这里太无聊了，虽然妹子都很漂亮，但你都不让我碰。” “张嘴闭嘴是妹子的男生，往往很难爱上一个人。” “……” “友情提示一下，你改变的因，正在生出不一样的果。”韩先生说。 “什么因？” “青铜宫殿。” “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卡塞尔学院准备探索那座宫殿了。”韩先生弯腰鞠躬，以示敬意。 “你一下子这么礼貌，我有些搞不明白情况了。” “谢谢，你救了两个人的命。”韩先生似是陷入回忆，感慨道：“其实我真的很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死去的。” 第32章 e考试满分 芬格尔坐在电脑前，目光不敢挪开电脑屏幕。 他身后站着路明非和韩秋。 距离3e考试的成绩公布还有1分钟。 还有30秒。 路明非屏住呼吸，紧张至极。 比路明非更紧张的是芬格尔。 在路明非开考前，他可是在校网开了盘口的。 赌上全部家当，就赌路明非能以“s”级的评级通过3e考试。 “我的贷款就全看你了。”在路明非离开宿舍去考试前，芬格尔语重心长地说。 就像是年迈的父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对儿子说：高考好好发挥，我们家就靠你来发扬光大了。 韩秋把芬格尔的行为概括为“赌徒”二字。 赌徒永远比选手更关注比赛的胜利与失败，尤其是世界杯的时候。 “10，9，8……”芬格尔开始倒数。 路明非捂住眼睛，心里默默祈祷。 “1！出了，发公告了。”芬格尔立刻点了进去。 表格首栏： 姓名：路明非 成绩：s。 评级：s。 “明非，小非非！”芬格尔激动地站起身，将路明非紧紧拥在怀里，“我爱你，老鼠爱大米。” 路明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通过了，还是满分。 韩秋拿过鼠标往下翻动着，在中下区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c，意料之中，却又有点不甘心。 韩先生把控得还真是刚刚好。 “芬格尔，你开的盘口，赔率到底多少，能让你兴奋成这样？”韩秋问。 “路明非无法通过3e考试，赔率1赔1.2。路明非通过，赔率1赔12。”芬格尔骄傲地挺起胸膛，“明非，你看我多么相信你。如果不是曼施坦因教授在最后关头下了两万，稀疏了比例，我还能赚更多。” “风纪委员会教授？他居然也会参加这种行为？”韩秋啧啧道：“卡塞尔学院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相信？”路明非说：“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不管了，吃夜宵！”芬格尔说。 “怎么？大赢家请吃饭？”韩秋露出期待的目光。 “想多了。赢的那点钱我得还贷款。”芬格尔有些无奈，“明非答应我了，在我的帮助下安全通过3e开始就吃饭。” “还贷款？那剩下的呢？”路明非企图晚点请这顿饭。 芬格尔语气轻松：“剩下的？慢慢还呗。” “我去，你到底欠多少？”路明非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一点点。”芬格尔食指和拇指中间隔开一点点间隙，“真的只有一点点。” “诶，有个头条，关于你的，老路。”韩秋退出‘3e考试公布’后意外瞥见了一条一分钟前发布的头条。 仅一分钟的时间，点击量已经近万。 《3e考试成绩已公布，‘s’级新生路明非将选择怎样的归宿？》 发布者是……陈润熙。 路明非凑过来仔细阅读着，越往下看，脸色越青。 捧杀，赤裸裸的捧杀。 整篇文章都在对路明非做着吹捧，表述路明非何许人也，了不起的s级，随意拿捏学生会和狮心会。 结尾再抛出这样一个问题：路明非到底是会选择狮心会还是学生会，或者加入新生联谊会，亦或者……创办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呢？ “要死啊，搞新闻的一篇文章就要人命。”路明非瘫坐在椅子上，问：“二位大侠，你们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芬格尔说。 路明非以为芬格尔要安慰自己了。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是：“你入学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众怒了，不差这篇新闻的事儿。不过这篇写得确实到位，回头我得夸夸陈润熙。” “想好了没有？”韩秋双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我们的‘s’级新人王，你要跟随楚师兄的脚步，还是去恺撒大帝那里领救济金？” 楚子航天生一副靠谱的师兄脸，跟仙侠小说里宗门的扛把子一个概念。 所以，韩秋和路明非更喜欢叫他楚师兄。 至于恺撒，看过《猩球崛起》的人都懂，也就是一个字的差别。 “还是说，带兄弟打一番事业？”韩秋问。 “我从这儿跳下去。”路明非说。 “这里才3楼。”芬格尔友好地提醒：“如果你是‘s’级，这个高度，你能很安然地落地。” “我会四脚朝天地落地。”路明非说：“死不死取决于我的脑袋碰没碰到地面。” …… “教授，我和亚纪已经成功进入青铜城内部。”叶胜用头灯照亮四周，“与猜想的不一样，这里面没有空气。” 夔门计划，一项针对于青铜宫殿的探索计划。 经学院研究，位于三峡白帝城旧址的青铜宫殿里极大概率藏有青铜与火之王的卵。 为此制定夔门计划，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校长还寻求了校董会的援助。 陈家，校董会之一，在众多混血种势力里也算是实力不错的混血种家族，其年轻一代的代表性人物便是陈墨瞳。 而陈墨瞳有着一个弟弟，因被龙血污染，成为了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婴儿。 他的名字没有人在意，大家都叫他……‘钥匙’。 足以打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门。 “很好，你们看到了什么？”曼斯教授松了一口气。 作为行动的总负责人，他自然希望能圆满完成任务，但相对而言，他更希望自己的队员能活着回来。 更何况是叶胜和酒德亚纪这样优秀的执行部专员。 “甬道，很长的甬道。但是……”叶胜沉默了一阵，“有熔化的痕迹，两侧的青铜雕像都有着一定程度的不完整，这应该是没有氧气的原因。根据熔面来判断，应该不超过8个月。” 时间的衡量在这座青铜宫殿里有没有意义，谁也不知道。 “熔化？”事情有些出乎曼斯教授的预料。 “对，我们在顺着甬道往里走，越深处，熔化过的痕迹越明显。”叶胜说。 “能造成如此程度的熔化痕迹，如果青铜与火之王的卵藏在这里的话……难道……青铜与火之王已经苏醒了？”曼斯教授沉吟，旋即心头一颤。 他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到了，更恐怖的在于，这个猜测极大概率是准确的。 青铜的熔点在700c到900c，要熔化掉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进去青铜城，以及携带对应的仪器或设备。 没有专业的设备和仪器，空手造成大面积的熔化，只有一些较为特殊的言灵才能做到。 其他人进入和青铜与火之王复苏这两个可能里，后者更容易让人信服。 就算不是青铜与火之王，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弱小的龙类。 总而言之，宫殿被一种强大的存在以未知的力量洗礼过一次。 不过没有氧气的话，龙类也不太能长时间存活。 曼斯教授犹豫了，到底是继续探查，还是就此作罢。 “叶胜，亚纪，停下！”曼斯教授吼道。 “收到。”通讯器里传来叶胜的声音，“我们马上就要抵达甬道的尽头。” “半分钟，我需要汇报给校长。”曼斯教授声音低沉了下去，“你们保持冷静……” ———— “喂，校长，紧急情况。” 昂热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夔门计划’已经开始了，“曼斯，怎么了？” “青铜宫殿内部有着大面积的熔化痕迹，熔面判断约莫8个月左右，且宫殿内部氧气含量为0。我猜测有外人在我们之前进入过……或者有活着的龙类在青铜宫殿里施展过力量。” 昂热皱起眉头，他明白曼斯的话意味着什么，“无论哪种可能，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现在……是否撤退？” “不，继续。”昂热很淡定地说：“对这个计划进行风险评估的时候，明确表示有可能遭遇复苏的龙类。现在只是风险概率大幅提升，屠龙的战场上，我们没有退路。一直往前，才有生的可能。” 第33章 破解龙文 房间里乱成一团，椅子都倒在了地上。 路明非歪在床的边缘，大部分空间都被韩秋占据了。 芬格尔比较幸运，一个人肆意地用各种姿势在床上翻滚着。 其实是因为他的体格太大，韩秋没办法跟他挤一张床。 地上的空酒瓶这里一个那里一个，酒精味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配以三人的呼噜声。 电脑屏幕还亮着，依旧是卡塞尔学院的美女排行榜。 昨晚韩秋喝至半醉，便又去打开了。 寻找目标这种事，非一朝一夕能搞定。 他们忘了拉窗帘，太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床头，又经过酒瓶的反射映照在天花板上，光团一块接着一块。 如果没人打扰，他们应该可以睡上一整天。 可那样的好事，注定落不到他们身上。 先是轻轻的敲门声，随之急促，最后逐渐演变为踹门。 韩秋先被吵醒，他爬了起来，绕过路明非，不慎一脚踩在酒瓶上。 咚的一声巨响，摔了个底朝天。 “什么情况？”路明非一下子坐了起来，“自由一日又来了？” 芬格尔揉了揉眼睛，往地上看去，“韩秋，你怎么睡地上去了？” “拉……拉我一把。”韩秋感觉脑子嗡嗡的，“有人敲门。” 路明非拉起韩秋，芬格尔前去开门。 诺诺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怒吼道：“路明非呢？” 芬格尔迅速关上门，揉了揉脸，“起猛了，在男生宿舍楼看到诺诺了。” “芬格尔，开门！”诺诺在门外又踹了起来。 “她干得出来这种事情。”韩秋说。 “可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吧。”路明非这般认为。 “明非，搞不好是恺撒派她来拉拢你的。”芬格尔再次打开门。 诺诺也不见外，直接走了进来，看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眉头微皱。 “你们昨晚是有多嗨？”她问。 “稍微嗨了一丢丢，学姐。”韩秋靠在床边，说。 “牛的。”诺诺不敢再浪费时间，一把抓起路明非，“走，有紧急任务。” “任务？”路明非像一条被拎着的狗，“什么任务？” “古德里安教授发邮件，学院喇叭喊，都没见你的影子，真能啊，喝成这样。”诺诺打量了一番，松开了手。 她觉得还是让路明非换身衣服吧。 这家伙衣服上不知道是谁吐的，黄黄的一块污渍。 “十秒钟，换一身衣服。”她说道。 “邮件？”芬格尔帮路明非登上账号，借着路明非换衣服的时间说：“紧急通知，学院里所有‘a’级以上的学生前往图书馆控制室集合。” “弄明白了，跟咱俩没关系。”韩秋打了个哈欠，“芬格尔，继续睡吧。” “可以。”芬格尔爬上床，“明非，记得关上门。” 路明非换好衣服，羡慕地看了看芬格尔和韩秋。 他也想继续睡觉。 走出宿舍，诺诺正靠在墙边等待。 “30秒。”诺诺骂道：“你真够慢的。” 路明非关上门，尴尬笑笑：“学姐，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恺撒没看到你，让我找找。” “哦哦，谢谢了。” 路明非忽然觉得诺诺在恺撒面前应该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友，而不是在自己和韩秋面前的暴龙。 …… 图书馆中控室里，施耐德教授眼中充斥着焦急，确认了下时间后，他说道：“准备开始吧。” “报告！”路明非出现在门口，喘着粗气。 施耐德教授没有责怪，只是淡淡说了句：“进来。” 所谓的控制室，实际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号的电脑房，只是更为先进。 路明非对前面的施耐德教授很是好奇，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但却具备一种别样的气质，或者说气场。 实际上施耐德教授并不是身体不太好那么简单，而是处于死亡边缘。 他曾在一次行动中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 那次行动导致他的后半生只能依靠呼吸装置才能生活，故而他永远都带着他的那辆气瓶小车。 诺诺将路明非带到最后排的空位置，她自己则回到恺撒身边。 路明非环顾一圈，大家都在啊。 楚子航，恺撒，zero…… 还真是聚集了‘a’级以上的风云人物。 “没太多时间浪费了，大家开启电脑。”施耐德教授吩咐道。 学生们拿出权限卡一一划过电脑旁的卡槽，只有路明非呆愣在原地。 忘记带了啊…… 然而下一秒，他位置上的电脑自己亮了起来。 气质温雅的虚拟女孩在屏幕里朝他打着招呼。 耳机里传出声音：“你好，路明非，我是诺玛。” “你……你好。”路明非低声回应着。 施耐德教授在主控制台上讲述着情况：“执行部的两名专员正在青铜宫殿里探索，现迷失道路。根据判断，宫殿里极大概率存在活着的龙类，甚至有可能是初代种，青铜与火之王。” “他们传回了很多有用的龙文记录，我们要做的就是破解这些龙文。” “这些龙文里，很可能就有青铜宫殿的路线图。” “时间不多了，诸位抓紧。龙文我已经传到你们的电脑上，等待你们的结果。” 说完，施耐德教授在大屏幕上展示出相关的龙文记录和照片，便于学生们发挥。 那是一片残破的空间，巨大的青铜树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旁边的青铜碑上刻满密密麻麻的诡异文字，这就是需要破解的东西。 总归都是一赌，赌这碑文是关于青铜宫殿的记录，有线路图在上面。 “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声音从身后传来。 路明非回头，小魔鬼路鸣泽正双手撑着他的椅背，淡然地笑。 “你怎么来了？”路明非问。 “想来就来咯。”小魔鬼说。 “你没看到现在的情况很紧急吗？”路明非说：“要救人的！” “小问题而已，青铜宫殿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诺顿和康斯坦丁都已离开，事情脱离了原本的发展。”小魔鬼四处张望，“韩秋没来吗？” “他只是c，没资格。诺顿和康斯坦丁是谁？” “哦？”小魔鬼似笑非笑，“有意思的小家伙。” 他没有回答诺顿和康斯坦丁的事情。 “你对韩秋很感兴趣？” “一点点。”小魔鬼学着芬格尔的语气说道。 “能不能别打扰我，我得破解龙文。” “你又看不懂，我可以帮你。” “1\/4的生命？得了吧，鬼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不收费，当作一个证明吧，证明我真的有能力帮你解决问题。”小魔鬼打了个响指。 路明非恍惚了一阵，待清醒过来时，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正悬浮着完整的青铜宫殿构造图。 通过连接，这张三维地图展示在主控制台的大屏幕上，闪耀着蓝色的光芒。 其右下角还有一个极为骚气的签名：路明非。 “龙文已破译。”诺玛的声音从主控制台里传出：“路明非解读结果。” 所有人回过头来看向路明非。 而路明非则不知所措地抬起双手，尴尬地微笑。 “立刻传给曼斯，诺玛。”施耐德教授激动地说：“路明非，你很不错。” 很不错？ 路明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什么也没干，就陪一个奇怪的家伙聊了两句。 第34章 真正的s级 “怎么样了？”抱着婴儿的贵妇人来到前舱，站在曼斯教授身旁。 摩尼亚赫号处于焦急和担忧中，他们在等待一个结果。 他们希望那是一个好的结果。 作为行动的总指挥，曼斯教授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次行动能圆满成功，也更希望，队员能活着。 “地图已经通过‘蛇’传达给了叶胜，希望这份地图是真的。”曼斯教授说。 “本部的速度倒是足够快，若是慢一些，他们的氧气含量也不够用。”贵妇人问：“谁破译出来的？楚子航？还是恺撒？” “破译出地图的是‘s’级新生，路明非。” “哦？”贵妇人笑问：“学院又出了新的‘s’级吗？” “嗯，昂热校长很认可他。”曼斯教授说：“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贵妇人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怀里的婴儿哭了起来。 “我的乖宝贝，怎么了？” “别哭别哭，乖。” 贵妇人哄着婴儿。 曼斯教授被这哭泣声吵得有些心烦，但这次行动，全得益于这婴儿的能力和血液。 钥匙，他就是那个钥匙。 “教授！叶胜和亚纪上来了！”甲板上传来呼喊声。 这令人激动的一刻，他们全都安全返回。 曼斯教授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哭声一下子就显得悦耳。 叶胜和酒德亚纪坐在甲板上，大口喘着气，他们相视而笑，为大难不死而暗自庆祝。 也许他们本该死去的，死在三峡水底。 但命运的线被人拨弄，这一趟有惊无险。 “叶胜，亚纪！”曼斯教授快步走了过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教授。”叶胜平躺了下来。 “教授。”亚纪的状态比叶胜稍微好一些。 两人携带的氧气本来是不够的，只不过叶胜凭借强大的身体机能，靠着憋气硬生生撑了上来。 而亚纪……叶胜一直都很照顾亚纪。 “宫殿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叶胜做着汇报，“第三层的熔化痕迹最为明显，什么也没剩下。” “你们带回来的龙文资料很具备研究价值。”曼斯教授说：“青铜与火之王的卵，若真是这样轻易得到，那他们也枉为初代种了。” “教授，那份地图是谁破译出来的？”叶胜问。 “路明非。”曼斯教授回答。 “路明非？”酒德亚纪惊疑道：“他才刚入学不久吧？” 想起那时候的面试，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家伙，现在居然救了他们的命。 “确实是他。”曼斯教授说。 “看来‘s’级名不虚传。”叶胜笑道，旋即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青铜墙壁上刻着一段话。 并非龙文，而是隶书。 “这是在第三层拍到的，整座宫殿里，唯一与龙文无关的文字。不像是用利器刻上去的，而是用某种温度很高的物体，一边熔化青铜，一边写字。”再次提起，叶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和酒德亚纪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两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曼斯教授拿起照片欣赏着，字迹工整，算得上不错的书法。 “哥哥，我来找你。”他读了出来。 …… “很好。”施耐德教授含笑松了一口气，“一切平安。” 学生们欢呼了起来，通过主控制台的屏幕，他们已然了解摩尼亚赫号上的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路明非身上。 与自由一日不同，这是属于他的荣誉，没有人会反驳。 然而，信号突然中断，屏幕一片漆黑。 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施耐德教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曼斯！这里是本部，发生了什么事情？”施耐德教授拿起通讯器。 “施耐德，别紧张。” 屏幕再次亮起，一张老人的面孔出现在其中。 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工整，光阴于他的脸庞留下了些许沟壑，仿若大旱下的西北土地。 他脸上带着笑容，笑得优雅，配以那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又随手拿下胸袋里的鲜红玫瑰。 “很高兴见到你们，也很感谢，大家为这次行动做的贡献。”他说。 路明非不由在内心惊呼：这老头帅得一塌糊涂。 “校长！”霎时，全体起立，齐声唤道。 致以最高的敬意。 路明非慢了半拍，站是站起来了，就是没打招呼。 “昂热校长。”施耐德教授还是担忧摩尼亚赫号，“曼斯他们怎么样了？” “正在返航，一切平安。”昂热校长淡淡说道。 施耐德教授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路明非呢？请走上台，让我看见你。”昂热校长说道。 在众人的目光下，路明非有些胆怯地走上台，站在施耐德教授的身旁。 他挠着后脑勺，以此掩饰胆怯，“校长。” “你做得很好。”昂热校长很欣慰地说。 “运气好，运气好。” “那……要一直这样好运下去。”昂热校长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鉴于你的3e考试成绩，外加上在这次任务里的贡献，我将授予你校长奖学金。” “你是真正的‘s’级。” 学生们，教授们，纷纷鼓掌。 路明非用自己的成绩，外加上校长的认可，让那个不真切的“s”变得无比真实。 “现在，解散。” 这是最后一句话，屏幕黑了下去。 控制室欢呼雀跃，不少人走上前跟路明非攀谈。 “路明非。”楚子航的招呼像是通知。 “师兄，哦不，学长。”路明非挺直身板。 “还适应吗？”楚子航问。 “挺好的。” “你弟弟怎么样了？” 路鸣泽的话，该死，怎么突然想起那个小魔鬼了，“挺好的吧，毕竟他以你为目标。” “要不要加入狮心会？”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心道：师兄你这燕国的地图未免太短了点吧。 “我考虑下吧。” 楚子航点点头，“我等你回复。” 狮心会会长亲自发出邀请，其余同学只得耐心等待两人的交谈结束。 此时压力来到了恺撒这边，不过恺撒永远不会觉得有什么压力。 他不会像楚子航这样随便地发出邀请，路明非这样优秀的家伙，值得上一场盛大的宴会。 “好。”路明非思索后，很认真地说。 除了楚子航，另一个叫作“奇兰”的人也发出了社团邀请。 奇兰跟路明非一样，也是新生。不过因其屠龙家族子弟的身份，对卡塞尔学院和混血种世界的了解程度要比其他学生深很多。 他创办了一个新的社团：新生联谊会。 意在弄出一个新生抱团取暖的地方。 “你是最棒的，路明非。”奇兰说：“加入新生联谊会的话，联谊会主席的位置非你莫属了。” 这家伙不仅邀请，还给出待遇。 联谊会主席诶！ 路明非有点心动，脑子里幻想出社团里的妹子亲切地叫自己：路主席！ “我考虑一下。”他还是没有立刻做决定。 “嗯，即便不选择新生联谊会的话，我也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奇兰说。 应付完这些套近乎的人，路明非觉得口渴难耐，恰巧看到诺诺拿着一瓶水走了过来。 “学姐，你真好。”路明非说。 刚要伸出手，诺诺拧开瓶盖，她自己喝了下去。 额…… “有的人今天还挺风光。”诺诺笑道。 “还行吧。”路明非只想喝口水，“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学姐。” “急着找水喝是吧？”诺诺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瓶没开过的水，丢给路明非。 “谢谢谢谢。”路明非猛灌了几口，问：“学姐，你不会是来邀请我加入学生会的吧？” “不是，单纯来问问你什么打算的。”诺诺说：“你目前的想法，是哪个社团？” 好好好，刺探敌情是吧？ 还派美女来刺探，恺撒大帝不愧是恺撒大帝。 “还没想好。” “真没想好？” “真的。” 第35章 何去何从 男孩熟练地来柜台值机，又折返去托运，他练习了很多遍。 这一身黑色的汉服，在机场里甚是显眼，尤其是他本就瘦弱。 为了买这身衣服，他在一家餐厅洗了两个月的盘子。 “赚钱好难啊，哥哥。 可是我怕你认不出我，这套衣服，跟以前我常穿的那些很像。” 编造一个身份需要多久？ 于普通人，可能是一年，甚至十年，十八年。 但在龙类面前，只是一个月的事情。 男孩是很笨拙的，笨拙到漏洞百出。他的学习能力很差，差到几个月的时间才弄明白怎么坐飞机。 他什么都不懂，尽管外观看起来是一个十余岁的瘦弱少年，但这副身躯下藏着的是一个婴儿。 龙降生于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婴儿。 “哥哥，你在哪儿……”男孩轻声呢喃，低声呼唤。 有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飞机起飞了，男孩刚适应的城市正在远去。 他不舍地透过机窗往后看，真想留在这座城市啊，可还要去找哥哥。 哥哥，人类有奇怪的大鸟，能飞上天空，飞得很高很高。 是的，飞机在不断升高，能看见广袤的云海。 阳光与云层相糅合，形成绚烂的光影。 山川与河流的轮廓越来越模糊，远方天空碧蓝如洗。 “很喜欢这个世界现在的样子。”男孩低语，“也很害怕，现在的人类。” “我不敢张扬，他们会找过来，然后再杀掉我。” “我能感觉到，你在很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流亡到远方啊，哥哥？” “你经历了些什么？” “说这些岁月里的故事。关于你的，我想听。” …… 昂热坐在黑暗里，等待是令人煎熬的，但也只能等待。 他来了，无声无息，出现在黑暗里。 昂热只能看到那双金色的瞳孔，如冒着火光，从地狱而来的魔鬼。 他原本就是魔鬼。 “青铜宫殿是空的。”昂热说。 “我知道。”那个家伙叹了口气，“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外。” “你干的？”昂热带着怒意质问。 “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能做些什么呢？”那个家伙苦笑着，“别担心，诺顿还处于可控状态，康斯坦丁一定会去寻找诺顿的。” “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康斯坦丁的复苏，连你也注意不到吗？” “他是被人强行破开了卵，如果是自然苏醒，哪怕我无法得知，你们秘党里的那位也能感觉到。” “谁干的？” “不知道。”那个家伙忽然笑了笑，“世界本来就是神秘的，未知的。一些躲在暗处的势力，也有着他们自己的野心。” 昂热渐渐平息了怒火，他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让你的人，把诺顿带过来吧。” “你想用诺顿钓出康斯坦丁吗？” “有别的办法吗？” 那个家伙沉默了一阵，说道：“我会安排的，双生子之间有着斩不断的联系，理论上可行。但你要知道，一旦康斯坦丁暴走……” 昂热打断了他的话：“不要紧，我们有路明非。” …… “老路啊老路，牛哇！”韩秋竖起大拇指，“风头出得漂亮。” “狗运，狗运。”路明非拿着酒瓶，“就那个龙文吧，我看一眼就能看懂，不知道为什么。” “得了吧。”韩秋凑近，问：“那么多人邀请你，有想好去哪个社团吗？” “对啊，现在楚子航和奇兰都发出邀请了。”芬格尔也加入讨论。 他刚弄完今天的头条：《难以置信，‘s’级新生破解青铜宫殿地图！》 “我觉得跟着师兄混不会太差。”路明非说：“但是呢，奇兰那边，我去了就是主席。” “新社团的主席，很累的哦。”芬格尔笑道：“你以为弄一个社团很容易吗？更何况是学生会和狮心会二分天下的现在。” “难？难在哪儿？”路明非不解。 芬格尔开始掰手指，“第一，新社团肯定要拿出对应的福利，才能让更多人来参加。要花钱的，你有钱吗？第二，新社团需要多参加学校的活动提高知名度，这个倒还好，你知名度还行。第三，社团需要维护和管理，新生联谊会大多都是新生，没那么多老手。反正，钱和人，缺一不可。但是你好像都没有。” “这么麻烦。”路明非觉得这个‘主席’梦做得有点早了。 他还想着哪天，骑着哈雷，腰里别上两把沙鹰，闪亮登场，拯救社团里的姑娘。 最好是那种社团成员都无法解决的情况，于绝境之中，携带无上之姿登场。 他会说：所有人退后，由我接管战场。 看吧，路明非就是喜欢做梦。 哪怕没睡着，他也会做着稀奇古怪的英雄梦。 不过这样的梦，真让人痴迷啊。 但路明非知道，自己成不了那个英雄。 英雄的剧本，属于恺撒和楚子航那样优秀的人。 “很麻烦。”芬格尔跟韩秋碰了碰酒瓶，“我还是倾向于让你选择狮心会和学生会。楚子航认识你，总归会照顾照顾。恺撒那边的话，待遇好，恺撒大帝不缺钱。” “学生会要不要他都难说。”韩秋泼了一盆凉水。 路明非决定不能被这俩货牵着走，他要主动出击，“韩秋，你有想过去哪儿吗？” “我？”韩秋默默喝了一口酒，“学生会，狮心会，新生联谊会，我都投了简历，等回复呢。” “我可不是你，别人抢着要。”韩秋叹息道。 “这叫广撒网，多捞鱼。”芬格尔拍拍韩秋的肩膀，“我看好你，没事，不行的话，跟我混。学生会新闻部很缺你这样的人才。” “你能跳过恺撒直接招人？”韩秋不解。 “可以。”芬格尔无比自豪地说：“新闻部听调不听宣。” 其实原因是恺撒本人都不知道芬格尔这群人属于学生会，作为领袖，有些边边角角他不会过问。 芬格尔恰巧属于边角里的边角。 “那我投简历。”韩秋说。 “免了，我直接给你发offer。” “大气！”韩秋竖起大拇指。 “硬不硬？”芬格尔得意道。 “硬。” “高不高？”芬格尔又问。 “高。”韩秋捧道：“芬格尔又高又硬。” 芬格尔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他没有忽略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你什么时候来我这儿？” “等三个社团回我话了再说，你说的嘛，广撒网，多捞鱼。” “韩秋你大爷。”芬格尔骂道。 路明非看着搞怪的两人，不由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敲门声响起。 “你好，快递。” 路明非打开门，送快递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盒子放在门口。 快递单上写着：收件人，路明非。 “我记得我没买东西呀。”路明非带着疑惑拆开。 芬格尔和韩秋凑过来，在看到是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后，两人有些嫉妒了。 “诈骗，一定是诈骗！”韩秋说。 “假的，模型机，肯定是模型机。”芬格尔说。 但路明非成功开机了，只是正常的开机显示后，会接着冒出一个“1”的数字，再进入手机界面。 “就说是假货。”芬格尔幸灾乐祸，“苹果手机怎么会是这个开机显示？” 路明非也觉得奇怪，但耳中听到的声音解答了他的疑惑。 “哥哥，你还有四次机会哦。用掉第一次，就会变成……3\/4。” 路明非猛然回头，只看到芬格尔那张欠揍的脸。 第36章 让他成为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 韩秋少见地在自己宿舍里休息，没办法，路明非和芬格尔实在是太癫了， 偶尔跟他们一起发发疯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接连不断地发疯，身体遭不住。 今晚运气不错，陈润熙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是帮芬格尔偷拍哪个漂亮姑娘。 不管他，管他干嘛，先好好睡一觉。 “有任务。”韩先生来得还真凑巧。 韩秋垮着一张13脸，往电脑桌前看去。 韩先生就坐在那里，淡然地微笑着。 “大哥，我要睡觉。”韩秋说。 “不着急，并不是今晚就得完成。”韩先生说：“也是一个长期任务。” “哦？”韩秋来了兴趣。 “辅佐路明非，当好新生联谊会的主席。” “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韩秋躺不住了，“维护一个社团是需要钱的。” “钱可以赚。”韩先生轻描淡写道。 “说得轻巧，那人呢？” “你不就是人吗？” 韩秋急了：“你想什么呢？我是不是诸葛孔明，这有待考究，但路明非铁定是扶不起的阿斗。” “3个言灵。” “就算是3个，这任务也……” 韩先生打断道：“4个。” 韩秋转溜着眼珠子，“也不是不能试试，我觉得我比孔明差不到哪儿去。” “具体的评判标准是什么样的？”韩秋问。 “让他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主席，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韩先生微笑道。 “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韩秋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好好辅佐他吧。”韩先生消失在原地。 恰巧陈润熙推开了门。 “哟，今天怎么在自己宿舍待着了？”陈润熙问。 “跟他俩待在一块儿容易脑子不正常。”韩秋问：“你干什么去了？晚上有课？” “不是，芬格尔临时让我做一期头条。”陈润熙把电脑放回桌上，“差点累死。” “什么头条？”韩秋好奇。 “自己去看，已经发了。” “哦好。” 韩秋瞬间从床上弹起。 《恺撒将于安珀馆举办晚宴和社交舞会》。 “靠，不就是一个晚宴嘛。”韩秋觉得没意思，“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地报道吗？” “你不懂。”陈润熙躺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你猜猜恺撒为什么要举办晚宴。” “人傻钱多。” “精辟。”陈润熙解释道：“其实是因为路明非啦。” “老路？关他什么事情？” “路明非已经受到了邀请。现在狮心会和新生联谊会都向路明非抛出橄榄枝，恺撒没有一点紧张感是不可能的。而且吧，他那辆布加迪威龙还没给路明非呢。” “你这么说，也是哈，搞新闻的，鼻子确实灵。” “瞧你这话说的。不扯了，我也要睡觉了。” 韩秋关好电脑，打开房门。 “又要出去？”陈润熙问。 “我去问问路明非怎么回事，又是怎么个打算。”韩秋担心道。 “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我好跟踪报道。” “我跟路明非是兄弟。” “行行行，你们是兄弟，不告诉我，我就去问芬格尔。” “我想你理解错了。”韩秋很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我跟他是兄弟，你想知道这些私人问题的话，得加钱。” …… 路明非盯着邮件发呆，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路明非： 学生会将于明晚18：00在安珀馆举行晚宴和舞会，期待你的到来。 记得穿正装，s级应该有s级的风采。 恺撒。” 但凡脑子正常，都知道这场宴会不简单。 路明非自己也知道，十有八九是鸿门宴。 他从芬格尔的口中大致了解了恺撒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是天生的领袖，极度自信，甚至自信到能傲视一切。 真拿项羽来对比，项羽可能都没有恺撒那般的王者风范。 最可惜的是，路明非也没学到刘邦的一招两式。 “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路明非回过头来，问芬格尔。 “怯场了呗。”芬格尔无所谓道：“你要是这样做，就成了恺撒的垫脚石，甚至恺撒还会觉得你不给他面子。不过恺撒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的，他只会把你当作对手，像楚子航一样的对手。毕竟，当不了自己人，那就是对手咯。” “额……”路明非觉得这个脑回路有点清奇。 “你跟楚子航比，如何？” “你在指望白宝山打珍珠港吗？”路明非无奈道：“况且我还比不上白宝山。” “那我建议，你还是乖乖去吧。不过你要是拒绝了恺撒的邀请，搞不好，还是一样的结局，你还是会被他当作对手。” “你就这么肯定，他会邀请我？”路明非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会，不然你根本没资格去参加晚宴。想好咯，不去学生会的话，最好就去狮心会，有楚子航的庇护，你好歹不会被拉爆。” “我怎么这么难啊……”路明非真想哭一场。 “人生怎么可能易如反掌呢，你搅出这么大的动静，必然如此。”芬格尔说：“混血种，大部分都自视颇高，尤其是恺撒这样的人物。” 咚咚咚。 “开门，老路，芬格尔。”韩秋在门外喊道。 “信不信，来给你出谋划策的。”芬格尔带着笑容开门，“你怎么跑过来了？” “来看看我们的风云人物怎么样了。”韩秋一脸坏笑地凑近路明非，盯着屏幕看了看，“哟，学生会会长亲自发邀请，老路，咋说，去还是不去？” “我觉得没办法不去。”路明非说道：“但是我又不太想去学生会。” “为什么？学生会待遇不是挺好的嘛！”韩秋问。 “我怕我跟不上恺撒的节奏。”路明非说。 “那你把狮心会也排除吧，师兄的节奏你也跟不上。我个人建议，加入新生联谊会。”韩秋补充道：“我也去新生联谊会，你当刘玄德，我当诸葛孔明，咱们干一番事业！” 芬格尔刚喝进嘴的水差点喷了出来，“韩秋，馊主意这一块，还得是你。” 韩秋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我说的可不是馊主意。明非，钱的问题呢，你有奖学金，外加上我的生活费，再跟奇兰商量一下，应该能支撑，就是节省些而已。人的话，有我在，你慌什么？” 路明非摸了摸韩秋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哎呀。”韩秋打开路明非的手，“我没说胡话。第一，狮心会那边，师兄虽然能照顾你，但是吧，狮心会都是行动上的巨人，你跟不上。第二，学生会那边，待遇确实好，但是呢，你甘心给恺撒当绿叶吗？” “我可能连绿叶都算不上。”路明非纠正道。 “这不就是了嘛！跟恺撒混，压力也很大的。第三，新生联谊会作为新社团，大家的包容度肯定会比较高，也就是说，能犯错。第四，这不是有我陪着你，怕什么？” 韩秋差点就嘴瓢，说出了那句：第五人格启动！ “有点道理。”芬格尔赞同道：“论轻松程度和地位来讲，其实新生联谊会才是最佳选择。怎么样，路主席？” 路明非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去明天的晚宴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韩秋说道：“去吃好吃的，如果恺撒邀请你，你就拒绝，顺带把布加迪威龙要过来，改天给我开一开。” “这算盘打的。”芬格尔附和道：“不过确实该去，去不去都会成为恺撒的对手，不如潇洒一点，有魄力一些。拿出你‘s’级的风采！” 第37章 晚宴 “楚子航： 我和路明非还是喜欢称呼你为‘师兄’。 今天晚上20：00，请前往安珀馆，届时路明非会宣布他对社团的选择。 希望你能前来，在此，我仅代表路明非向你发出邀请。 韩秋。” “奇兰： 路明非将于今晚安珀馆的宴会上宣布社团的选择。 诚邀你前去见证，时间是20：00. 希望你能到来。 韩秋。” 韩秋将两份邮件发出。 搞定，自己这个诸葛卧龙当的还是蛮到位的。 不知道明天路明非看到楚子航和奇兰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应该会很惊讶，同时很不知所措。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小非非。”韩秋自言自语道：“你这个家伙，不把你放火上烤着，永远都只会逃避。” 韩秋不希望路明非逃避，不就是没钱嘛，不就是有力量却用不出来，看起来衰了些嘛，怕什么。 楚子航也好，恺撒也罢，你别怕，大胆地跟他们竞争，比比谁更耀眼。 “你越来越习惯这个世界了。” 韩先生的神出鬼没，韩秋早就习惯了。 “被你逼的呀。”韩秋骂骂咧咧：“没见过你这样的金手指。” 韩先生没有反驳，只是淡然地笑，他走到窗口，眺望远方的风景，“喜欢这里吗？” “还好吧，人都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人会死去。” “与我何干？我只是外来者。悲伤留给书里的人物，快乐留给我自己。” “就怕真到那个时候，你无法这样云淡风轻。” “我不是救了两个人吗？”韩秋已然知晓叶胜和酒德亚纪的事情，“在你的安排下。说明……也不是非死不可。” “有些悲剧是无法改写的。” 韩秋想了想，问：“路明非会死吗？” “可能，也许，大概。” “不能准确点嘛。” “看你如何定义死亡。”韩先生反问道：“你觉得童年时的你，死去了吗？”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路明非会改变。” “人都会改变，龙也一样。”韩先生说明来意：“有个很特殊的任务，需要你搞定。” “说。” “今晚会是一个不眠夜，跟紧路明非，寸步不离。奖励的话，两个言灵吧。” “这点事情，值两个言灵？”韩秋有些吃惊。 “但愿任务结束后，你还能说得出这种话。” 任务：今天晚上，盯紧路明非，寸步不离。 奖励：提升血统，获得两个言灵。 “暂时别走。”韩秋忽然喊道。 韩先生略带疑惑地回过头，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昨晚路明非跟我说，老唐有好几天没联系他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韩秋从韩先生这里知道了不少隐秘。 老唐这个人吧，虽然没见过面，借着路明非的关系，韩秋也跟其聊过几句。 厌恶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介于朋友和陌生人之间。 其实抛开什么朋友之类的话语，韩秋对老唐更多的是一种同情吧。 一个失去记忆的龙，大概率早就习惯了人类的生活。 老唐的养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一个人在举目无亲的美国漂泊，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每天接一些薪酬不高的临时性工作，又沉溺于游戏中的至高无上。 他总是跟路明非争平台的第一，路明非也乐意把这个第一让给他。 他说：你们两个来美国，我带你们旅游。坐灰狗，坐到哪儿是哪儿，吃喝的话，热狗可乐管够。 韩秋真的觉得很荒谬，这样一个家伙，居然是暴戾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韩先生看着韩秋的眼睛。 韩秋被他盯得很不舒服，挪开目光，回答道：“只是一种感觉吧，感觉……君王们有不可逃避的宿命。” 韩先生闭上眼睛，似是感受窗外的风，“命运会给你答案，命运追赶着一切。” …… “你确定这一身可以？”路明非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些别扭。 这一身西装看起来连电影院那次的都比不上。 “相信我。”芬格尔帮路明非打好领带，“帅呆了，今晚你就是主角。” “韩秋去吗？”路明非问。 “他又没受到邀请，肯定去不了。没事，有我，足够了。” “我总觉得你不太靠谱。” “韩秋比我还不靠谱。” “好像也是。” “行了。”芬格尔拿出自己的西装，比路明非的要得体很多，“等我换好衣服，咱们出发。” “喂喂喂，你这套是怎么回事？” “我也得穿得体一点呀。” “我的意思是，你这套比我的好，咱俩到底谁是主角啊！” “不重要。” …… 安珀馆外，诺诺正耐心等待着。 她清楚那三个蠢货的不靠谱，这不，就剩一分钟了，还没看到人影。 “真是的。”她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看到了远方的二人。 他们就像是相依为命穿过沙漠的患难兄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这里靠近。 “路明非，来得够晚的。”诺诺催促道：“赶紧进去。” “女主人亲自迎接，路主席，面子够大！”芬格尔凑到路明非耳畔说道。 不仅仅是女主人这么简单，还是盛装打扮的女主人，今晚的诺诺美得无人能敌，若是拍一张照片，怕是能长久立于排行榜的第一位。 紫色的套裙，紫色的丝袜。 紫色有着其他颜色无法拥有的韵味。 但路明非还是更喜欢白裙子。 “赶紧的，再晚一分钟就开场了。”诺诺吼道。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一瞬间原形毕露，“好的，学姐。” “挺直你的腰，路主席。”芬格尔提醒道，随后他跟在路明非后面就要往安珀馆里走去。 “诶诶诶，芬格尔，恺撒给你发邮件了？”诺诺拦住芬格尔。 “发了呀，不是学生会的都能来吗？”芬格尔不解。 “你是学生会的？”诺诺瞪大眼睛。 “对啊。”芬格尔说：“学生会新闻部部长，芬格尔。” 路明非走进安珀馆内，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一道目光由上方而来，锁定了自己。 他抬头，看到了一身白色正装的恺撒。 都是正装，怎么恺撒就披金戴银，还镶了钻。 无可抹平的差距，这不是租套衣服就能解决问题。 恺撒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意自然传递而出。 说不清是欢迎，还是一种嘲讽。 路明非觉得浑身刺挠，肯定是芬格尔挑的这套衣服有问题。他回以一丝微笑，然后习惯性地摸着后脑勺。 大厅的灯光忽然变暗，喧闹化为无声的严肃。 芬格尔小跑着来到路明非身边，“差点没进来，女主人居然不知道我属于学生会。” “说明你不太行。”路明非低声说。 诺诺在音乐声中走进大厅，顺着台阶往上，站在了恺撒身旁。 这才是郎才女貌啊，路明非想。 这是他梦里才敢有的场面，自己是山川的化身，人世间的王子，而那个万众瞩目的公主……应该是陈雯雯。 反正不能是诺诺，他不太喜欢诺诺的神经质，尽管此时诺诺足够端庄，足够美丽。 第38章 路主席 有人在温暖的灯光里，听着悦耳的音乐，喝着上档次的洋酒。 有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韩秋听到安珀馆里的音乐声，忍不住骂道：“靠，什么傻13任务。” 他得在这里等楚子航和奇兰的到来，以防局面失控。 其实他知道，大可以直接走进安珀馆。 就像芬格尔说的，以恺撒的性格，哪怕你不请自来，他也不会介意的。 音乐声忽然停了，唯一的乐趣没有了。 韩秋更加不悦了，吃饭还需要静音的？ 然而并不是静音，是恺撒要开始发言了。 声音锵然有力，从安珀馆的每一个缝隙里传出。 “我很高兴看到诸位。”恺撒说：“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这所学院，因为这里的学生数量太多了。” “学院的理念是培养优秀的屠龙战士。对，优秀，‘优秀’这个词语，意味着精英。” “但真正的精英，永远只会是少数。而不是学院里，乌泱泱的一大片。” 韩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人在外面还要被@一下。 血统低犯法啊？吃你家大米饭啊？ 整这套精英主义。 “我应该再次感谢诸位的到来，因为你们是真正的精英。我很高兴能举办一场属于精英的晚宴。” 掌声响起，有疾风骤雨之势。 韩秋撇撇嘴，心道：我在里面我也鼓掌，你这么夸我，不鼓掌太不给面子了。 但现在韩秋在外面，是被排除在精英行列之外的。 鼓你大爷的掌。 掌声逐渐停歇，恺撒的发言继续。 “我欢迎所有优秀的人，与我一同建造这所学院的无上荣耀。学生会将成为精英的聚集地，因为你们，学生会将更加辉煌。也因为学生会，你们有了栖息的地方。精英总是孤独的，甚至是疯子，我也是疯子。学生会，是一群疯子的乐园。” “卡塞尔学院的使命，混血种与龙类几千年的仇恨，将由我们来斩断！” 又是掌声如雷，比上次更为猛烈。 韩秋不由惊叹，这个恺撒真有那么两手，并非那种纨绔子弟。 富二代跟富二代之间也有着差距。 要是让恺撒去二战前的啤酒馆，搞不好就没有小胡子什么事情了。 “路明非！”恺撒的呼喊声传出。 韩秋打起精神，确定了下时间。 还有三分钟到20：00，楚子航和奇兰怎么还没来啊！ “上来，与我一起。”恺撒说：“作为‘s’级，你有这个荣誉，与我站在一起。” 何其的狂，何其的嚣张。 但偏偏恺撒是个很优秀的富二代，不仅优秀，还有钱。 韩秋要是拥有恺撒的一切，铁定比恺撒还要狂，追求的就是一个“不吃牛肉”。 把耳朵贴近墙壁，怎么没声音了？ 什么情况，路明非不会真走上去了吧？ 韩秋也只能干着急，看看时间，又再次贴近墙壁。 有声音了，是恺撒的。 “不愿意上来吗？”带着一点点的不悦。 好样的，老路。 韩秋在心里默默为路明非打气。 就是这样，给他面子干嘛？所有人都要给你面子好不好？ 正恰此时，远方的灯光下，楚子航的身影出现，他只身前来，独自一人。 另一个方向，奇兰带着新生联谊会的几名成员也在靠近。 “来得漂亮！”韩秋猛拍大腿。 成了，这波铁定成了。 …… 路明非与恺撒对视，在恺撒的眼神里，他读出了“不解”和“不悦”。 还带有一丝丝无力感。 强如恺撒也会有这种时候吗？ 路明非也没搞懂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敢无动于衷。 饭吃过了，舞跳过了，恺撒的发言也听完了。 氛围都到了这份儿上，路边的狗来了也得说一句：我愿意加入学生会。 但路明非确确实实拒绝了，虽然没有明说，但行动阐述一切。 就在局势不知如何收场时，安珀馆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老路，到时间了，该公布结果了。”韩秋抬起下巴目视众人。 他身后站着楚子航和奇兰。 “楚子航怎么来了？” “还有奇兰。” 众人七嘴八舌，煞是不解。 恺撒的表情再次变幻，但他还是以笑容对待。 “楚子航，有什么事情吗？”恺撒问。 “路明非今晚公布他的选择，我来看看。”楚子航淡淡说道。 恺撒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再次转头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很好，你比我想象的要优秀。”恺撒说。 优秀还是挂在他的嘴边。 虽然很不开心，但领袖的风范依旧存在。 路明非这家伙，居然借自己的晚宴来公布结果，有胆量。 “明非，这是韩秋的主意，别慌。”芬格尔凑到一脸懵的路明非耳畔，说道。 “开玩笑呢？”路明非的两条腿打摆。 “没开玩笑，准备公布吧。”芬格尔素来喜欢看热闹。 哪怕现在，他的衣服上被糕点沾上污渍，擦嘴的手帕……红的黄的绿的，五颜六色。 几十号人围着路明非，等待一个结果。 压力爆表，汗流浃背。 路明非的脑袋飞速运转，这个时候，你总不能讲个笑话吧。 那就真成笑话了。 “宣布吧，路明非。”恺撒说。 “我选择……”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新生联谊会。” 奇兰一脸惊愕，他以为自己就是来见证下的，没想到路明非竟然选择新生联谊会。 狮心会和学生会，哪个都比新生联谊会更具有诱惑力啊！ 以路明非‘s’级的身份，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恺撒或者楚子航毕业后，他铁定是学生会主席或者狮心会会长。 难不成这家伙真的有远超常人的野心，想要打造出一个能跟狮心会和学生会三分天下甚至独占鳌头的社团？ “听到了吗？”芬格尔扯着嗓子喊：“路明非，选择新生联谊会。” 奇兰立刻带着人站在路明非身旁，高声喊道：“从此以后，路明非就是新生联谊会的主席！” “路主席！” “路主席！” 奇兰带来的人兴奋地喊着。 这一声声“路主席”，叫得路明非心里那是乐开了花。 但他也没有忘记恺撒和楚子航的存在。 恺撒笑了笑，有些意外，有些轻蔑。 反正，结局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把车钥匙，被凯撒从二楼丢下。 “恭喜你，路主席。”凯撒说：“这是自由一日的奖品，车停在安珀馆的停车场。” “我很乐意看到一个新的对手，卡塞尔学院，因为你的到来，越来越有意思了。” 韩秋稳稳接住钥匙，眼里带光，“路主席，给。” 楚子航只身前来，却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他步伐稳重，走至路明非面前。 “恭喜。”他说。 “师兄，不好意思了。”路明非强忍着不低下头。 “没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楚子航伸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就在大家从惊讶中缓解过来时，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一时间，各种手机铃声响彻校园。 疑惑，不解，人们纷纷接起电话。 “看校门的方向。”电话那头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森冷，诡异，如来自地狱的沉吟。 第39章 入侵 “电信诈骗经久不衰啊。”韩秋感慨了一句，放下手机再抬头，其余学生都已凑到了安珀馆的大门外。 远方是学院的校门，由特殊合金打造，再配以精美的雕花。 骤然，一束冷光灯由校门外照来，些许不安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怎么回事？”韩秋问芬格尔。 “鬼知道。”芬格尔抹了抹嘴角，“我看人多，就凑热闹嘛。” 目光齐聚校门。 只是片刻的等待，看来客人很识时务，不让主人家久等。 轰然一声巨响，这可不是自由一日那种小打小闹的动静，而是真正的爆炸。 霎时火光冲天，人们的听觉也随之失去，只看到合金校门在热浪中扭曲，随之被冲击波掀上高空，像扑腾着翅膀的蝴蝶。 路明非张嘴动着，韩秋听不见，但通过口型，他知道是哪两个字：卧槽！ 听觉逐渐开始恢复，校门落地的声音传来。 似乎是大草坪的方向，校长心爱的大草坪，一星期前才刚铺好。 警报声拉得很长，刺透这座学院。 “红色警戒状态，有龙族入侵！”广播传出诺玛的声音。 这位平日里温和的人工智能，此时说起话来带着些怒气。 “新生请回到宿舍，勿要外出。获得战场生存课合格成绩以上的学生，请立刻领取武器和弗里嘉子弹。” 龙族入侵？路明非搞不明白状况了，从校门口进来的不是一群骑着摩托的家伙嘛！ 龙类也喜欢鬼火？ “搞什么鬼啊！”韩秋左顾右盼。 装备部的车从地下驶出，停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学生们开始有秩序地领取武器，一分钟前喧闹的安珀馆陷入沉寂，就剩下路明非和韩秋，还有诺诺。 连芬格尔也去参加战斗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凝重，这可不是自由一日的游戏。 “学姐，你不去吗？”韩秋问。 “没什么兴趣。”诺诺不怎么开心的样子，“想出去玩吗？刚好现在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去哪儿？”路明非对性命看得很重要，他觉得此时的学院非常不安全。 “不知道，反正不待在这里。”诺诺往车库走，“开你的那辆布加迪威龙。” “学姐。”韩秋忽然喊道：“你通过了那个什么战场生存课吗？” 诺诺点了点头。 “帮我领把大狙，我想玩大狙。”韩秋双手合十，“求求你了，学姐，我让老路开车，你去领枪，然后咱们仨一起出去逛逛。” “那辆布加迪威龙只能坐两个人。”诺诺说。 “山人自有妙计。”韩秋并不把坐法当作一个问题。 “真拿你们没办法。”诺诺往装备车走去。 韩秋和路明非跑到地下车库里找车，还需要找吗？布加迪威龙，超乎想象的帅。 “这玩意，真的归我了？”路明非有些恍然。 跟tm做梦一样，记得当初还在叔叔家的天台跟韩秋讨论能不能开上兰博基尼的问题。现在兰博基尼是没看到，布加迪威龙先来了，倒也大差不差。 “愿赌服输是一个贵族的良好品德。”韩秋从路明非手里夺过钥匙，钻进了驾驶座。 这座椅，这仪表盘，这引擎声，韩秋整个人都舒畅了。 屌丝还得靠足够的运气才能逆天改命啊，在原来的世界，公交地铁都得纠结怎样的路线最省钱，来了这儿，法拉利开过了，现在布加迪威龙也到位了。 “上车！”韩秋吩咐道。 “给我开啊！”路明非有些不甘心。 “我开出车库就还给你，给我过过瘾嘛！”韩秋撇撇嘴，“小气，这还兄弟呢！” “行吧。”路明非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很好奇一会儿你把学姐放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韩秋挂档起步，笑得张扬。强而有力的引擎声里，有些梦的轮廓逐渐清晰了，那是年少与年老都不曾消退的跑车梦。 布加迪威龙不愧是世界上最快的量产跑车，痛快，尽兴。 这是法拉利给不了的感觉。 “慢点，慢点啊！”路明非嘶吼着：“这是地下车库，你别撞上了！” “开什么玩笑，相信我。”韩秋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冲向出口。 在枪林弹雨中，在漫天火光里，车子化身为一头猛兽。 而现在，这头猛兽停在了诺诺面前。 诺诺一把拽下韩秋，将大狙塞他手里，“拿着，自己找地方坐，我开车。” 韩秋抚摸着这把经过装备部改造的斯太尔 ssg69狙击枪。 这不，跑车梦和狙击梦，齐全了。 “快上车！”诺诺催促道。 上车？两个位置都被坐了，能坐哪儿？ 所谓山人自有妙计，指的是靠在布加迪威龙后面的凹槽处。 “开慢点。”韩秋叮嘱道。 “山路限速60，自己抓紧，应该掉不下来。”诺诺还真没想到有人能这样坐的，两座超跑，被韩秋找出了坐下第三个人的办法，“你说你这脑袋是怎么长出来的？” “打小聪慧。”韩秋半躺着，怀里抱着大狙，万一车速够快，他还能踩一下尾翼防止掉下去。 如果踩掉了，掉就掉呗，路明非的车，还是别人送的。 “他脑子里都是水。”路明非说。 “出发。” 诺诺的车技比韩秋要好很多，不断避过交战的人群，从校门的位置冲出。 这一刻，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路灯的山路，布加迪威龙的灯光照亮前方。 韩秋的位置能很好地看见天空，月亮悬于那里，洒下清冷的光辉。 远方的山峦在夜色下多了几分神秘，少了几分“青山妩媚”之感。 “芜湖！”韩秋高呼几声，抬起枪口盯着不远处的树木开了一枪。 枪声惊起林中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往远处飞去。 “别乱开枪啊。”诺诺说道。 “哦哦好，太开心了。”韩秋知错就改，收起大狙。 “路明非，会开车吗？”诺诺突然减速。 “我会，我会。”韩秋说。 “你开也行，让路明非学你的样子坐后面。”诺诺只想坐副驾驶。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径直绕到主驾驶的位置。 韩秋天然没有位置优势，等他从后面爬下来，路明非都准备起步了。 “老路，不厚道啊！”韩秋指责道。 “让你话多。”路明非得意洋洋。 诺诺坐在副驾驶上拨弄着手机，夜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但她的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 “听歌吗？”诺诺问。 算不上问，只是通知。 韩秋以为诺诺会播放点上档次的音乐，中文就是周，英文林肯公园。 然而她都没选。 “斗呀么斗地主……” 音响里传出有违档次的歌。 韩秋正准备习惯性地吐槽几句，却听到诺诺欢快地跟着节奏唱了起来。 歌曲虽然不上档次，类似于街边买衣服时所播放的、用来吸引顾客的土嗨，但却是欢快。 此番，歌欢快，景色欢快，风也欢快。 诺诺是最为欢快的。 韩秋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这首歌，也挺好的。 他们随性奔驰着，也不需要纠结目的地，更无需考虑学院的一团糟。 就像三个孩子，在秋收后的某一天聚首，心轻得像天上的云，肆意玩耍，肆意奔跑。 只要跑得够快，就可以逃避被家长拽回去帮着干农活的命运。 小孩子都不喜欢干农活，玩闹是天性，自由是远方。 其实韩秋想说的是：不长大，真好。 或者……能活得像个孩子，真好。 他有些忘了任务的事情。 第40章 诺诺的邀请 13号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感觉这个任务没有这么简单。 这所学院似乎并没有情报里写的那般坚不可摧。 他带领队员，很轻松地轰开了学院的大门。 在局面乱作一团的时候，他又按照吩咐，来到一个隐秘的电梯入口。 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权限卡，划过卡槽。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连个应急灯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像一张巨口，随时要把他吞下。 “13号，你怎么停下了？”通讯器里传来指挥者的声音。 13号这才回过神来，带着恐惧，走进了电梯。 说不清为什么，他总觉得，一旦走进去，就再没有办法出来了。 但这可是500万美金的任务，做完这一单，就可以养老了。 在美国生活了很多年，却还是没办法彻底适应这里的生活。 13号一直都做着退隐养老的梦，攒够了钱，就休息。 这一攒，就是不知多少年。 而今终于看到了希望，机会一旦错过，就再难握住。 他时常会梦到一片没有生机的田园，全由青铜铸造，这导致美感尽失。 若是一片金色的麦田，挂满红苹果的苹果树，青砖绿瓦的屋舍，他倒是会憧憬一番。 叮咚。 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13号看到了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还有数不清的枪口。 他没打算反抗，仅靠一把手枪，没有任何胜算，只能高举双手。 “恭喜你，13号，任务完成，钱会打到你的账户里。”通讯器里，指挥者说下最后一句话。 任务完成了？13号很困惑。 他企图询问点什么，但那些家伙已经冲了上来，把他稳稳地控制住。 …… “去山顶吧。”诺诺突然说：“山顶有星星，还有泉水。” “这种天气，能有星星吗？”韩秋看着厚厚的云层，嘟囔道。 “反正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咯。”诺诺给路明非指了下路，前面就是个岔路口。 “话说，外面真的安全吗？”路明非有些担忧道：“万一还有入侵者在外面怎么办？” “这不是有我嘛。”韩秋扬了扬他的大狙，“有先见之明吧，让学姐领了把武器。” “真遇上麻烦了还是学姐来吧，这玩意在他手里就是烧火棍。”路明非说。 “……老路你……” 诺诺乐得大笑出声，说：“随意啦，碰上了就打。” “我们算不算违规呀，学院不让私自外出的。”路明非又说，他总是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算。”诺诺回答道：“不过不要紧，不会开除的。”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被开除，又得回到那座城市，“那就好。” 诺诺又开始哼唱她的歌曲了，更折磨的是韩秋也跟着唱了起来。 在歌声里，路明非笑出了声。 盘山公路的尽头有一块石碑，车子停在石碑前。 韩秋翻身下车，扭动着脖子，回去的路上他得想办法让路明非坐后面。 “打开远光灯。”诺诺解开安全带，说道。 路明非按照吩咐打开远光灯，光束下，细小的虫子飞舞着，还有白蒙蒙的雾气。 “还真没有星星诶。”诺诺说道，旋即，她把手掌放在嘴巴旁边形成一个喇叭状，朝着山下高呼：“芜湖！” 韩秋也跟着喊：“芜湖！” 随之，两人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只得陪着发疯，也喊了一句。 喊出来的那一刻，他感觉灵魂都升华了，整个人舒畅了很多。 “往里走吧，里面有泉水。”诺诺脱下高跟鞋往林子里走去。 紫色的丝袜在远光灯下闪闪发亮。 韩秋忽然觉得，诺诺也不是不行。 但这次不需要韩先生来提醒，他很清楚，诺诺是恺撒的。 “学姐，你这样会割伤脚的。”路明非提醒道。 “怕什么。”诺诺说。 诺诺确实没什么害怕的。 水声潺潺，顺着声音不断往前，路明非和韩秋终于看到了诺诺说的泉水。 一个不大的泉潭，水深刚过膝盖。在月光和远光灯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诺诺就近选了一块石头坐下，开始徒手撕碎丝袜。 这一幕把韩秋和路明非都看呆了，韩秋惊叹于这幅美景，路明非惊叹于诺诺的疯狂。 “你们在看什么？”诺诺光脚放进泉水里。 “额……嗯……玉足。”韩秋说。 路明非一把压住韩秋的脑袋，“学姐，他乱说的。” 诺诺露出鄙夷的目光看向韩秋，问：“喜欢看腿看脚？” “这不是很正常嘛！”韩秋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不要脸的程度，超乎路明非的想象。 “加入学生会，学生会的姑娘们身材都很好，参加活动时，都是穿短裙哦。”诺诺诱惑道。 韩秋愣了下，问：“学姐，你是在邀请我吗？” “不然呢，路明非都公开说了，要去新生联谊会，对吧，路主席。”诺诺打趣道。 路明非：“学姐，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 “怎么样？韩秋，考虑下。”诺诺并不是在开玩笑。 “学生会不是只要精英吗？”韩秋说：“我的血统，有点不够格。而且，我申请过，被拒绝了。” 诺诺：“我可以跟恺撒说一声，有些时候，血统也代表不了什么。” 韩秋思索了一番。 路明非见韩秋沉默，心里开始着急起来。要是韩秋跑去学生会，把他丢在新生联谊会，那就有意思了。 在路明非看来，韩秋真能干出这种损事儿。 “你们不来泡一泡吗？”诺诺发出邀请，“很舒服的。” “学姐，我还是辅佐路明非吧。”韩秋脱下鞋子，与路明非坐在离诺诺很近的一块石头上，“他没我不太行的。” “那也不错。”诺诺刚正经几句，又开始发疯：“不过路主席恐怕没那么多钱来给你发福利，新生联谊会的妹子也没有学生会的质量高哦。” “哦对，你俩可以搞基，再附带一个芬格尔。”诺诺一脸正经地说。 “什么跟……”韩秋刚要就诺诺的发言批判一番，两只脚放进泉水里的冰冷感让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路明非疑惑地看着韩秋。 然而兄弟的关心换来的是兄弟的坑害，韩秋直接把路明非的双腿按了下去。 “喔喔喔喔……”路明非发出鸡叫。 诺诺有种计谋得逞的快乐感，但她还是友好地提醒道：“刚开始会冷，泡一会儿就适应了，但不能泡太久。” …… 钟楼里，老旧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过时的牛仔电影。 但老人似乎很喜欢看，他脸上带着笑容，借着电影，酒一口接一口闷下。 这里的一切都泛着旧时代的气息，连带老人一起。 甚至于电话都是很老式的，铃声仿若从上个世纪传来。 “喂，弗拉梅尔，有人入侵学院。” “怎么？昂热，老得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需要我出手了吗？” “不，我的意思是，撤去‘戒律’吧，让孩子们适应下。” “你确定吗？这样做很危险。” “我确定，他们迟早要面对危险，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 第41章 烟花 “什么？”韩秋和路明非齐声惊讶道。 “对啊。”诺诺一脸的不在意，“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恺撒也是借这个机会才办的晚宴。本来是想着拉路明非入伙，同时给我庆祝生日。” 路明非意识到自己好像破坏了诺诺的生日典礼，但这事儿，韩秋得背大半的锅。 “抱歉哈，学姐。”韩秋低着头，“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的，否则我不会大张旗鼓让路明非干出这种事情。生日快乐！” “对不起，学姐。”路明非也跟着道歉，顺带祝福：“生日快乐！” “没事。”诺诺说：“其实你们没必要道歉，大部分事情都是预料之中的，只有路明非这一出完全出乎意料。那些能想到的事情，其实很没意思，我比较喜欢惊喜。” “你们有收到过生日礼物吗？”诺诺问。 韩秋：“收到过一些。” 路明非：“比较少，但也有一些。今年的生日，韩秋送了我礼物，其他的就没了。” “真好啊。”诺诺感慨道，随即情绪低落下去，“我没收到过生日礼物。” “怎么可能？”韩秋把脚从水里抬起来，“学姐，你这性格，这外貌，不应该吧。况且，恺撒没送你生日礼物吗？” 诺诺仰起头，嘴角微微地笑：“我从没跟谁提起过我的生日，包括恺撒。不过恺撒查了我的资料，加图索家族，做这点事情还是很简单的。我说了，我喜欢惊喜，所以从来不跟别人说。” “不说的话，怎么知道你的生日，从而送礼物给你呢？”韩秋问。 “我也不知道。”诺诺说：“可能，在等一个有心人吧。” “恺撒不就是……有心人吗？”路明非也把脚拿了出来。 “算吧，但怎么说呢，他给我准备的，还称不上是一场惊喜。女孩子都喜欢惊喜。”诺诺捡了一堆石块，开始打水漂。 她的技术很差，大部分都是直接砸进水里，溅起片片水花。 但她很开心地笑着，在月光下弯腰，重重地丢出手里的石块。 韩秋把路明非胸带里的手帕拿了过去。 “喂，你拿我手帕干嘛？那是擦嘴的。”路明非转头说道。 然而眼前的并不是韩秋，而是穿着西装的小魔鬼。 “哥哥。”他含笑唤道。 “你怎么来了？”路明非嫌弃地说。 “来看看你，顺带送个礼物。” “礼物？” “给陈墨瞳的，由你来送，如何？” “算了吧。”路明非说：“肯定是收费的。” “不收费，免费的。” 路明非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小魔鬼笑问。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明年再送呗。”路明非说：“生日，每年都有。” 小魔鬼的笑容慢慢褪去，渐而变为一种名为“深沉”的东西。 他盯着潭中的月亮倒影，说：“陈墨瞳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 “学姐确实挺好的。”路明非说：“她帮了我一些忙，也教会了我一些道理。” “所以你应该给她准备一份礼物，很精美，独一无二的。” 路明非还是摇了摇头：“这荒郊野岭，我突然拿出一个很上档次的礼物，可能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恺撒查过她的资料，才知道她的生日。而她刚告诉我，我就能拿出一份生日礼物来，我难不成说是临时找的？” “我的意思是，知道朋友的痛处，应该试着去开导和解决，而不是一份礼物。”路明非耸耸肩，“其实我一开始想把布加迪威龙给她的，那本就不属于我，就当还给凯撒，顺带当个礼物。不过韩秋似乎很喜欢那辆车，真要还给恺撒，也得让他多爽一爽吧。” “既然这样，遵从你的意志。”小魔鬼叹了口气，“辛苦为你准备的烟花诶，就这样浪费了。” “是烟花吗？”路明非思索着，“那还是送吧，我也顺带看一看。” “确定吗？”小魔鬼没了最开始的那份期待，“烟花的末尾有祝福语哦。” 路明非嘴角抽搐，“麻烦去掉祝福语，拜托，请不要弄得很暧昧似的，好不好。” “收到，哥哥。”小魔鬼瞬间消失。 路明非的耳畔只剩下韩秋的叫喊。 “tmd，老路，你被什么给迷住心神了！” 路明非揉了揉眼睛，韩秋还是那个韩秋，诺诺还是那个诺诺。 但天空不再是之前的天空。 五颜六色的花尽情绽放着，照亮夜幕。 接连的炸裂声里，一团团光点爆成流光，短暂的绚丽后又迅速坠落。 “烟花欸！”诺诺不再打水漂了。 “真漂亮。”韩秋抬头看天空，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借着烟花的光亮，路明非看清楚了韩秋在做什么。 他在用手帕叠花，一朵很丑的花。 这个手帕是用来擦嘴的，路明非跟芬格尔凑在一块儿，吃相难免会不雅。 “运气真好。”诺诺仰望每一朵绽放的烟花，“今晚居然会碰上烟花秀。” “还有运气更好的时候呢。”韩秋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他拽起路明非，两人走至诺诺身前。 “当当当当，学姐，我们两个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韩秋拿着那朵手帕叠成的花，说道：“明非出材料，我出技术。” 诺诺微微皱起眉头，“手帕叠的吗？技术不错，但是……哪儿来的彩色手帕？” “额……这是晚宴上我擦嘴用的。”路明非尴尬道。 “咦……”诺诺一脸嫌弃地表情，“韩秋，你再叠一下，弄个船吧。快一些，烟花好像要结束了。” “好。” 叠个小船而已，韩秋很快就搞定了。 诺诺一把夺了过去，将小船放入泉潭，又在水面上猛踢了几脚，促使小船游向对岸。 “生日快乐，学姐。”路明非再一次说道。 “生日快乐。”韩秋也说。 “谢谢啦！”诺诺提高音量，在一朵烟花绽放的时候喊道：“祝我！生日！快乐！” 韩秋的脑海里，韩先生正发表着类似感言的东西： 不要试图去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也不要试图坚持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把她当作朋友，这样挺好。 爱上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但爱上一个对的人却很难。 你有心事千万，莫要讲与她听。 “你在说什么？”韩秋于脑海里询问。 “送给路明非的，未来，时机合适，替我交给他。”韩先生说。 韩秋搞不明白韩先生的行为，也搞不懂他的一些话语。 其实他不懂，倒也挺好。 小说里经常会有一种叫作“劫数”的东西，而“劫数”里又有一个叫作“情劫”的存在，能让神仙都闻风丧胆。 放在路明非身上，“情劫”会具象化为那个叫作“陈墨瞳”的女孩。 爱而不得，退又不舍，他爱得沉沦又热切，隐匿在无人的角落。 然而他大可不必如此，也不该落得如此境地。 “回去吧。”烟花结束后许久，诺诺才平息情绪。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女孩迈着随意的步伐，秋冬之间的草有些尖，挠得她脚底板痒痒的。 第42章 客人 “楚子航，我的客人到了。”恺撒睁开眼睛，凝视黑暗。 英灵殿里漆黑一片，在那群疯子的进攻下，学院的电力系统陷入了短暂的瘫痪。 黑暗是世界原本的模样，是龙的摇篮。 一双双璀璨的黄金瞳于黑暗中睁开，而恺撒是高坐在顶端的王者。 恺撒·加图索，但也颇具帝王风范。 他说：“欢迎，现身吧。” 越是视觉受限的地方，恺撒反倒看得越清晰。 “言灵·镰鼬吗？难怪你能发现我们。”女人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 供电系统突然恢复正常，恺撒抓住黑暗的尾巴，拔出腰间的两把沙漠之鹰。 黑暗里有其他人开枪的声音，火光不断闪烁。 旋即，枪声戛然而止，光明重回世间。 “还剩一个？”恺撒略有些惊讶。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是方才说话的那个女人，确切点说，女忍者，还是位身材很好的女忍者。 前凸后翘大长腿。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竟然还能剩下一个你。身手不错，帅哥。”女忍者赞叹道。 学生会一方仅剩恺撒一人站立，而入侵者一方也只剩下那个女忍者了。 “多谢夸奖。”恺撒绅士地弯腰，同时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学生会成员，子弹残留的痕迹……弗里嘉子弹，“你也不差，看来你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文明时代，杀人是很没意思的事情。很久没遇到像样的对手了，你值得我询问姓名。”女忍者说。 “恺撒·加图索。” “哦？我听说过你，加图索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女忍者自我介绍道：“酒德麻衣。” 说着，她摘下了忍者面罩，露出姣好的容颜。 “果然，身材好的姑娘，长相也差不到哪儿去。”恺撒问：“还打吗？” “可以。” “关灯？” “关灯。”酒德麻衣饶有兴趣地看着恺撒，“几年级了呀，加图索家族的小弟弟。” “三年级。我有必要提醒你，绅士礼仪不代表我会无条件地忍让。” “看来你很不喜欢别人叫你小弟弟，我也可以叫你三年级。” “诺玛，关灯。”恺撒确实不喜欢这种称呼。 无论“小弟弟”，还是“三年级”。 “我的客人也到了。”通讯器里突然传出楚子航的声音。 ———— 教堂，楚子航默默起身，拔出村雨。 他闭上眼睛，倾听自己的心跳声。 心率正常，呼吸正常，还能坚持。 预计打完这一场，还可以去吃个宵夜。 答应苏茜的，陪她吃宵夜。 “只有一个人吗？”来者是个女人，声音很淡，很冷。 “你也是一个人。”楚子航睁开眼睛，说：“看来你也一样……危险。” 女人点了点头，“既然都是危险的存在，那就直接点。” “好。”楚子航凝视眼前的女人。 个子不高，气息很稳，浑然有种冰冷感。 龙文开始吟诵，二者近乎同时进行。 周围的温度开始急剧上升，粉尘在高温下迅速压缩。 “从巴比伦的高处来，燃烧成太阳吧。” 言灵·君焰。 冲击抵消，两人依然对视而立。 有些出乎楚子航的意料，没想到是同样的言灵。 “继续吗？”女人问。 “继续。”楚子航回答。 最简单又最危险的交手，纯粹的言灵对决。 “恺撒说你的名字叫做三无少女。”又一次冲击后，楚子航说道。 “麻衣告诉他的吗？”女人很平静地说：“她很喜欢给人起外号。” “继续。” “继续。” ———— “来来来，拍张照片！”诺诺拿着手机，“韩秋，凑过来点，看镜头。” “学姐，我在后排乱动的话，会很危险的。”韩秋哭丧着脸。 有些后悔发明这种奇怪的坐车姿势了，更后悔心疼路明非这个家伙。 话说，路明非这个‘s’级太水了吧，让他在后面，速度稍微快一点就差点被甩出去。 力量啊，平衡感啊，太差了。 “没事没事，不要紧。”诺诺丝毫不在意，一只手按住韩秋的脑袋，又往路明非那边凑了凑。 按下快门的瞬间，诺诺猛捏住韩秋的鼻子，并做了个鬼脸。 韩秋在诺诺的一番折腾下差点被甩下车去。 他觉得诺诺真够神经质的，也挺幼稚，活脱脱的疯美人。 但她也不是总发疯，总幼稚。 她只会在开心的时候会发疯，会幼稚。 或者想遮掩什么的时候，去发疯，去幼稚。 应该是背负了路明非的因果，才得以更清晰地了解诺诺这个人，韩秋如此认为。 他勉强能理解，在原有的因果线里，路明非为什么会喜欢上诺诺了。 这不是一种蓄谋已久，而是热烈真切的一见钟情。 对于一无所有的男孩，光的诱惑力远大于一个漂亮姑娘。 很遗憾，诺诺足够漂亮，又恰巧能成为一束光。 “你怎么了？”诺诺问，把韩秋从走神中拽了回来，“我发现你俩有一个共同点，都容易走神，是在想什么？” “在想……学姐这么优秀，恺撒追你一定花了很久的时间吧。”韩秋说。 “没有，我开着车在宿舍楼下喊了一嗓子，他朝天开了一枪，直接跳下窗户。”诺诺说：“后来，就觉得跟他在一起也挺不错的。” “郎才女貌，哪儿是不错，那是超级般配好不好！”路明非激动地说道。 看，他那副德行又来了，喜欢看别人的爱情故事，吹捧别人的青春。 “也没有了，单纯只是觉得很合适。”诺诺眺望远方，发丝随风摇摆。 ————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13号颤抖着询问。 他想着还有五百万美金没花完，心里难受得紧。 工作人员把他带到了一间实验室，又用锁链将他控制住。 “喂，到底干嘛？”13号彻底慌了，“我不是主谋！” 各式各样的仪器对13号轮番用上，短暂的适应后，13号彻底懵了。 这不是刑法，反而像是检查身体。 “心率正常，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身体结构也跟人类一样。” “取一点血液检验一下？” “好主意。” 一名身穿防护服的家伙拿着针筒靠近，“别害怕，取一点血而已。” “喂喂喂，别抽血啊，这针筒太大了点吧！”13号发出嚎叫声。 他一直很害怕抽血，况且是在被十几把枪对着的情况下。 但他没办法阻止工作人员的行为，现在他只是个小白鼠。 针头慢慢逼近，眼见就要插入皮肤里。 “哥哥……” 一声呼唤从脑海里传出，这个声音，13号听到过很多遍了。 不过这一次与以前不同，他好像记起了点什么。 “哥哥……你在哪儿……” 针头穿透皮肤，刺入血管中。 与此同时，不知是谁开了一枪，子弹飞向13号的脑袋。 “康斯坦丁！”13忽然高声呼喊，旋即挣扎起来。 他的脑袋向后倾，弯成直角，躲过了不可能躲开的子弹。 针头断裂，那名工作人员也被他这副样子吓得连连后退。 “他好像很抗拒抽血。” “像巨龙守护着自己的宝藏？” “也许，是的。看来校长说得没错，这个家伙确实很不简单。” “他在抽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不对，实验室的温度在升高！” 第43章 浑身火焰的怪物 弃族的命运，就是不断地竖起战旗。 “康斯坦丁！” 这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力量，极致的火焰将会焚烧一切。 实验室内，消防设施开始喷洒冰水。 “所有人，离开，离开！”诺玛的声音传遍冰窖。 困住13号的锁链全部被高温所熔化，连带他的衣物一起。 人生来赤裸，龙亦是如此。 “他似乎暴走了。”有人兴奋道。 “并不是，只是一种身体的保护机制，他还没有想起，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提醒。 但人们让开了道路，四散逃开。 这是崇高的礼仪，为周身缭绕火焰的君王让开道路。 与之相比，教堂里那两个用君焰对轰的家伙简直弱爆了。 “康斯坦丁……”13号朝墙壁走去。 这里不是出口，但也可以是出口。 他所走过的地面，留下长长的一道痕迹，那是高温灼烧所留。 英灵殿里，恺撒还在跟酒德麻衣纠缠。 “你是位很不错的对手。”恺撒询问道：“退弹，如何？” “我还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酒德麻衣欣然同意：“退弹。” 两人将仅剩的子弹全部打向角落，只留一发。 “3，2。”恺撒开始倒数。 “靠，那是什么玩意？”酒德麻衣惊呼道。 “你的计谋很拙劣。”恺撒笑道。 但很奇怪，他感觉到身后很热。 “拙略你个头，自己回头看。不玩了，撤了。”酒德麻衣拍拍手，“都醒过来了，撤退！” 恺撒回过头，只看到一个火球从英灵殿的下方走了上来。 地面被烧出一个大洞。 火光之中，能看到一双尤为恐怖的黄金瞳，色泽深沉又带着不可违背的威严。 即便强如凯撒，面对这样一双眼睛也本能地产生畏惧。 “拦住他，拦住他！”冰窖的工作人员在洞口下方呼喊。 拦住？ 恺撒退出弹匣，更换实弹。 沙鹰的怒火正与这个未知存在争辉。 然而子弹在靠近其周身后就被迅速熔化。 “康斯坦丁……你在哪儿……” 火球里的那个家伙似乎没有恶意，并不打算大开杀戒，他绕开了地上的尸体，从窗户处走了出去。 恺撒心有余悸，他无法想象那个家伙要是真动手，自己到底有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而且，康斯坦丁是什么东西？ “我这边的敌人撤退了。”通讯器里，楚子航很淡然地汇报着情况。 “我这里也一样，但是多了个奇怪的东西，刚从英灵殿走出去。”恺撒说：“一个浑身冒火的玩意儿。” “恺撒，楚子航，带领你们的队员去追击那个浑身冒火的家伙。”施耐德教授无比焦急。 “收到。”恺撒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龙类。他闯入了冰窖，被抓捕后进入暴走状态。”回话的不是施耐德教授，而是昂热校长，“所有人，更换实弹，准备截杀入侵的龙类。” “校长，你确定吗？”施耐德教授问。 “根据其所展现的能力来看，应该是龙类。”昂热语气轻松，甚至还开了个玩笑，“不过不要紧，卡塞尔学院就是龙类的天敌与克星。” 昂热提醒道：“同学们，这是战争，做好准备。” …… 路明非瞥了一眼油表，“没多少油了。” 诺诺歪过头看了看，“没事，快到学院了。” “韩秋，回去你记得加油。”路明非说。 “行嘞！”韩秋笑得合不拢嘴。 我可爱的布加迪威龙呀！ 诶，引擎声怎么有点不对劲。 好像不是不对劲，是有别的车辆在靠近。 “有点不对啊，哪儿冒出来的那么多摩托车？”路明非忽然说道。 韩秋扭过头朝前方看去。 几十辆黑寡妇摩托的远光灯照亮一切，他们或朝山上飞驰，或朝山下逃亡。 “这不是那群入侵者吗？”韩秋开始架大狙，“被打退了？看我立功。” 刚瞄准好，路明非方向盘猛然向左，为了躲避一个逃跑的家伙。 “稳点，不然我打不准！”韩秋说道。 “他们骑太快了，不好打中的。”诺诺说：“看样子，确实是被打退了，跑得比耗子还快。” 路明非不断躲避这群疯子，并祈祷这些家伙不要抓他们当作人质。 忽然，一辆摩托从远方驶来，速度之快，路明非连操控方向盘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骑车的家伙猛抬车头，直接顺着引擎盖冲上天去，随后又稳稳落在车后方。 帅是真的帅，就是苦了布加迪威龙的引擎盖，已经凹下去了一大块。 “啊啊啊啊啊！哪儿来的忍者，靠！”韩秋抓狂，抬枪对着远去的背影连续射击。 他看清了那个家伙的着装，跟东瀛忍者一个样子。 小日本，捏mm的。 如诺诺所说，太快了，根本打不中，更何况韩秋自己也在行驶的车子上。 三人已抵达校门外，更离谱的一幕映入眼帘。 一个浑身冒火的家伙正朝校门口走来，后方跟着学院的人马。 学院的众人并不敢靠太近，只能保持一定距离不断开枪。 那个冒火的家伙注意到了路明非三人，朝他们投来目光。 只一眼，诺诺本能地打了个冷颤。 “那是什么？”诺诺低下头去。 “哪儿呢？”韩秋转过头，还带着布加迪威龙被摩托忍者弄出损伤的怒火。 他正对上那双眼睛，何其悲痛又孤独的眼神，对身后的千军万马毫不在意，只想去往约定好的地方。 只一瞬间，韩秋觉得头晕目眩，不得不移开目光。 唯有路明非，并没有任何感觉，安然和那双眼睛对视着。 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总觉得是哪个熟人。 而那个家伙似乎也认识路明非一般，眼中的孤独有所消退，突然转变路线，朝他们三个走来。 “什么东西！”路明非意识到不对劲。 “路明非，拦住他！”学院的追兵里有人认出了路明非三人，朝他们喊道：“他是学院的入侵者，是龙类！” “拦？”路明非从没听过这么夸张的笑话。 “韩秋，起大狙。”路明非说。 “起不了一点，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瞄准不了。”韩秋催促道：“大哥，逃跑吧。” “学姐，你不是a级吗？”路明非又把希望寄托在诺诺身上，“应该有什么很厉害的言灵吧。” “巧了，我没有言灵。”诺诺回答。 “……”路明非沉默了。 这一车就没一个能打的。 “枪给我。”诺诺拿过韩秋的大狙，对着走来的怪物就是一枪。 “额……学姐，你也是描边大师啊。”在路明非的视角，怪物并没有任何停滞，也就是说子弹没有命中。 “不是，子弹被他周身的火焰给熔化了。”诺诺放弃反抗了，“逃吧，开快点。” “哦哦。”路明非挂上倒挡。 诺诺猛拍路明非的头，“猪脑袋啊，别往外面跑，往学院里面冲，绕过他。外面有人能掩护我们吗？真的是。” 路明非尽可能保持镇定，那个怪物离他们越来越近，能感觉到温度有所升高，“紧张了，紧张了。” 他挂回挡位，猛踩油门。 第44章 罗纳德唐 布加迪威龙发出咆哮声，引擎的轰鸣震慑这一晚的诡异。 关乎生命的一脚油门让这辆车倾尽所有，也让路明非三人情绪澎湃了起来。 无奈下一秒，布加迪威龙罢工了，引擎声戛然而止，生命开始倒计时。 “没油了。”路明非有气无力地说。 “……” “……” “分头跑，赶紧的。”诺诺直接跳下车，光着脚跑远。 连地面都有些滚烫，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愣着做什么？跑啊！”韩秋一把将路明非从驾驶座拽出。 冒火的怪物逼近了，近得能看见他的样子。 也只有路明非能看清，他全然无视那种神秘的威压。 “老唐？”路明非脱口而出。 怪物站在不远处，忽然停了下来，周身的火焰开始减弱。 “什么老唐？”韩秋见路明非不为所动，都快急死了。 “那是老唐。”路明非说。 “你吓傻了吧。”韩秋不敢抬头去看，拉着路明非的手往学院的追兵跑去。 路明非内心的恐惧一下子锐减很多，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 火焰已经熄灭，男人站在原地，困惑地看着路明非。 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似是为什么而悲伤。 他赤着身子，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作羞耻。 从样貌上，路明非可以肯定，那确实是老唐。 “老唐！”路明非喊：“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你看你衣服都不穿。” 韩秋觉得路明非有点大病，等等，他想起了什么。 实在是今晚太过欢快了，有跑车，有妹子，有烟花。 人生该有的都有了。 他想起韩先生的一些话，想起老唐的真实身份。 他知道，路明非没有病，也没有发疯。 路明非只是特殊了一点。 眼下两人已经跟老唐拉开了距离，投身学院追兵的怀抱。 “路明非，你认识他？他可是龙类。”有人询问。 路明非觉得世界开了个玩笑，一起打游戏的网友，教他怎么英语面试的老唐，被大家称作“龙类”。 大家也都觉得路明非够奇怪的，明明危险到差点失去生命，那个怪物离路明非最近的时候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然而路明非却没有任何恐惧，甚至像旧友相识一般打着招呼。 只能说，不愧是‘s’级。 “不可能吧。”路明非说：“他是我网友。” 战局僵持住了，老唐不再逃跑，而是停在原地。 大家也没有因为路明非的话语而停手，枪声依旧。这些平日里优雅帅气的学生，端起枪来，比战士更像战士。 老唐的周身没有了火焰，但无形的领域还在，子弹依旧无法突破这层屏障。 而老唐的情绪愈发低落，他抬头看向夜空，若有所思地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枪声，像唐人街春节时的鞭炮声。 可鞭炮是喜庆，枪声代表死亡。 路明非站在韩秋身旁，远远地看那个身影，他一遍又一遍地去确认。 可能是龙类披着老唐的外貌在作恶呢，他想。 人总是愿意相信那些想去相信的事情。 路明非不希望这个家伙真的是老唐。 他还想和老唐在洲际高速公路坐着回国一路往前，到哪儿是哪儿，唱着难听的歌。 就诺诺播放的那首“斗呀么斗地主”吧。 唱累了就睡觉，醒了就找地方休息，买些热狗和汉堡。 可惜卡塞尔学院完全封闭，路明非实在是没有离开的机会。 答应过老唐的“去找他”，到现在都没能兑现。 然而现在老唐来找他了。 “路明非。”一只苍老却力道十足的手搭在了路明非的肩膀上。 路明非回头，曾出现在屏幕里的白发极品老人就站在眼前，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大盒子，他比屏幕里更加优雅。 “校长！” “校长！” 附近有人喊道。 “校长。”路明非喊。 韩秋打量了一番，确实跟路明非说的一样极品，“校长。” “你刚刚去哪儿了？”昂热看着路明非，微笑着问道。 “没去哪儿呀。”路明非说。 “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昂热收回目光，说：“出去逛了逛，对吗？” 路明非见谎言无用，尴尬地点点头。 “他正在大开杀戒。”昂热眯起眼睛，看着被人群包围的老唐。 这是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战士们不敢上前，只能用子弹去试探领域的极限。 “可是他好像并没杀人。”路明非说：“他站在那里，是个固定的靶子。” 路明非真不知道老唐在想什么，他明明可以逃走的，在包围圈没有形成之前。 但他就是呆愣地站在原地。 “校长，他真的是龙类吗？”路明非问。 “是。”昂热很肯定地说：“他所展现的能力和领域是龙类才具备的，而且不是普通的龙类。” “那他是老唐吗？”路明非又问。 昂热反问道：“老唐是谁？”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他跟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朋友吗？”昂热无声地笑了笑，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耳塞式通讯器，“他的信息，诺玛已经查清楚了。” 路明非戴上通讯器。 “你好，路明非，我是诺玛。” 路明非看了看昂热，问道：“我想知道入侵者的信息，就现在这个……站着不动的龙类。” “罗纳德唐，一对华裔收养了他，随后一家人前往美国。在养父母死亡后，他靠着社会救济长大，住在低收入社区。高中辍学后，接一些临时的工作赚钱，又秘密捐给曾待过的孤儿院。”诺玛回答道。 昂热说道：“龙类在茧化重生后会存在失去记忆的状况，他们往往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龙。他们用人类的身份生活着，但这些身份没有任何意义，龙类注定是龙类。” “他是你所说的老唐吗？”昂热问。 “是。”路明非想说‘不是’的。 但在这个老人面前，他总有种“谎言无效”的感觉。 “我跟他是网友……也是朋友吧。” “真巧啊。”昂热盯着战场，“但也很遗憾，在他龙类的身份无法再隐藏的时候，他已不再是你的朋友了。” 昂热拍了拍路明非的后背，“跟我来。” 路明非跟在昂热身后，来到最近的教学楼，从电梯通往最顶层。 昂热并不担心老唐会对学院的人出手，在他眼里，战争历来是如此。 学生要去经历战争，不能永远生活在老人的庇护下。 “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甚至，在抗拒那些记忆。这是杀死他的最佳时机，一旦他完全接纳了龙类的身份，我们很难阻止他。”昂热打开了黑色箱子，里面是一把大口径狙击枪。 路明非很想问昂热，拎着这么重的东西累不累。 “一会儿我会为你破开他的防御，你来射杀他。”昂热说。 ———— “韩先生，韩先生？”韩秋在脑海里不断呼喊。 “怎么了？” 终于有回应了。 “那家伙真的是老唐啊？” “我知道。”韩先生回答道。 “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一些人的安排？” “人？” “屠龙本质上是一场生意。” 韩秋沉默了一阵，问：“他会死吗？” “说不准，这些事情已经在预料之外了。你不希望他死吗？” “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往往是别人的蓄谋已久。” 第45章 故事的结局不该如此 “给你看看吧。”韩先生轻叹一声。 韩先生把原本的故事，那个叫作《火之晨曦》的故事全部放进了他的脑海。 如书本一页页翻阅而过。 悲伤顺着血液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蓄谋已久…… 韩秋斟酌着这个词汇。 命运洪流一泻千里，不期而遇，也未尝不是一种蓄谋已久。 世界就是一所监狱，监狱里有形形色色的人，有光明有阴暗。世界有不公平的那一面，或许韩秋应该对不公平的那一面充满少年的愤怒，但他胆怯着。 在原来的世界是，在这个世界也难免有一些。 但是，拜托，我是穿越者，是拥有金手指的主角，不是什么路边的屌丝，也不是大学校园里不起眼的穷苦少年。 有时候冲动是一瞬间的，韩秋觉得老唐不该落得这个结局。 监狱的意义是什么？到底是改造坏人还是惩罚坏人？ 如果是惩罚的话，又何必大道理连篇。 如果是改造的话，又为什么不给一次机会。 老唐……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他算大奸大恶吗？韩秋认为谈不上。 但他似乎也知道“悔改”这个词，从那份历史里，韩秋看到的只是一对可怜的兄弟。 他们逃窜着，躲避着，尽力摆脱却又摆脱不掉该死的命运。 龙类必死的命运。 他们似乎也想过上人类的生活，在白帝城里。 他们也曾一次次地相信人类，又一次次地遭受背叛。 也许战争的起因是种族。 有些道理，韩秋听说过，但没明白过。就好比历史课上听着老师的喋喋不休，他只觉得有些吵闹。 诚然，少年对世界的理解尚有不足。 不足就不足吧。 少年想试一试，哪怕失败。 韩秋觉得自己算不上什么圣母，昂热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凶残之辈。 或许，有这么一条路呢。 “韩先生。”韩秋在脑海里忽然问道：“能救下老唐吗？至少，别让他死在我面前。。” “为什么？” “不知道。”韩秋也弄不清自己的状态了，“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奇怪。可能多愁善感了一些吧，又可能……觉得龙跟人没什么区别，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虫。” “一意孤行？” “你要这么说，应该是的。你曾说，按照既定的因果，老唐会因为路明非而死去，甚至可以概括为死在路明非的手上，对吗？” “对，在三峡，路明非险些结果了老唐，但路明非留手了。不过，路明非不想让他死，也有其他人希望他死。其实那个时候，老唐可以杀死留手的路明非，但老唐选择了放弃。” “真可怜啊……他们的关系真的很不错。我第一次知道，网友之间的感情能达到这种程度。你知道吗？我以前打游戏也认识了一位不错的大哥。” 韩先生没有给予回应，任由韩秋诉说着。 “我技术好，他装备好。” “我们一起玩了两年吧，一起吹牛啊，一起打boss，一起聊人生。他真的懂很多，也经常劝我，不要羡慕别人怎么样。 “后来有一天，老哥晚上没上线。我问他，他说有急事。” “我觉得只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有时候我也会因为一些琐事而放下游戏，但忙完又会拿起。” “不过老哥不一样，那天之后，他就没上线过了。我问他，他总说忙完就回来。” “可他再也忙不完了，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他联系我，问我有没有朋友想买号，走平台手续费太贵了。” “他信得过我，我也信得过他。” “我问他为什么要卖号，他说没时间玩了，得好好努力挣钱，又恰巧家里遇到点事，需要钱。” “我帮他把号卖了，他没有骗人，账号没有找回过，有什么后续问题，他也会很耐心地帮忙处理。后来还给我发了个红包，说缓过来了，我帮忙应该拿点钱的。” “他是个很好的人，我跟他因为游戏认识，也因为游戏逐渐没了联系。游戏真的是个好东西，它能让我逃避些什么，也能让我遇上一些不错的人。” “对于路明非而言，老唐就是那样的人吧……未曾见过面，却真正把对方当作朋友。” 韩先生缄默不语，他知道韩秋说的那个人是谁，韩秋的一切，于韩先生而言是透明的。 那个老哥的状况，韩秋都了解，但他不愿意全部说出来。 卖号的根本原因是老哥的母亲生病，而老哥又只有游戏账号值些钱。 叫他老哥，只是因为那个人早早辍学打工，比韩秋更早进入社会。实际上就年龄而言，老哥比韩秋还要小一岁。 种种原因，造就一个人的人生，也成全一个人的改变。 也许老哥是迷途知返，也许只是迫于无奈深陷另一滩泥泞。 “你真的想救老唐吗？至少现在。”韩先生说：“你现在的状态，做出的决定未必正确。” 俗话说：不要在深夜表白，也不要在深夜接受一个人的爱意。 因为那往往是各种情绪交织下的冲动。 “我到底怎么了……”韩秋忽然想找个地方痛哭一番。 “超乎理解的血之哀而已。”韩先生说：“我劝你尽快做好决定，错过了时间节点，你改变不了既定的因果。” “救吧，至少现在。”韩秋知道，他无力去阻止混血种对龙类的屠杀。 但至少，别让老唐死在路明非和自己面前，也别让路明非去拿起屠刀挥砍向朋友。 韩秋回头看向教学楼的楼顶，激光瞄准器的光束锁定老唐。 路明非此刻在想什么呢？他应该是不愿意的吧。 但又无可奈何，局势把他架在了非开枪不可的地步。 就算他放弃开枪，昂热也会有其他办法解决老唐。 他就像一场战争里的可怜虫，无所依靠，好不容易来了卡塞尔学院，还要交上一纸投名状。 “这不是任务。”韩先生强调道：“没有奖励。” “我不要奖励。”韩秋说。 “按我说的做，要完全改变龙王的因果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我只能保证诺顿不会死在这里。”韩先生说：“而且我不能直接通过你来出手，也不能引起昂热等人的怀疑。诺顿只是故事的一部分，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足够了，后续的事情，后续再看吧。我要怎么做？” “诺顿现在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他有些排斥龙王的身份，让他彻底接受这个事实，那样的话，昂热不足以破开他的防御。” “所以？” “赐予‘言灵·分流之忆’（自创）。接近他，你目前的状态，这个言灵只能把记忆传递给3米范围内的某个存在。把你在青铜宫殿的所作所为传递给他，让他彻底化身为青铜与火之王。” “能成功吗？” “只能赌一把，我也不确定，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你的这个决定，很让我意外。” 第46章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1) 昂热临时讲解了狙击的要素，旋即用拿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 里面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呈现出血一般的暗红色，感觉只是经过了简单的打磨。 “贤者之石，由纯粹的精神元素构造，对龙类来讲是致命的武器。提取一颗贤者之石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还需要一定的运气，别浪费。”昂热拍了拍路明非肩膀。 “为什么是我？”路明非有些抗拒。 那是老唐，那是他的朋友。 就算不是朋友，让在红旗下长大的少年去对一个人形的生物开枪…… “因为你的血统，要有自信，你是独一无二的。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在这所学院，你需要足够的功绩和实力。” 昂热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柄古老的大号折刀，刀尖呈现出与贤者之石类似的血红色。 这所学院的学生也好，教授也罢，甚至连校长，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都有着一种独特感。 “准备好了吗？”昂热解开袖口的扣子，微微一笑。 “我……”路明非犹豫着。 “这代表你的立场，路明非，龙类与混血种的战争能追溯上千年。你所认识的是罗纳德唐，而不是一条龙类。” 路明非看向下方的老唐，领域突然扩张，有学生被高温灼伤，生死不明。 恺撒、楚子航……大家都在参与这场战争，没有退缩和犹豫。 路明非想起了那天跟韩秋去看升国旗，他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为了一场升旗仪式而早起，而跨越万水千山。 他还是匍匐了下来，做好瞄准的姿势。 “很好，明非。” 昂热满意地下楼，折刀在手中捻转。 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白发，蓄势待发，真像一头年迈的狮子。 狮子不会让敌人踏足自己的领地，卡塞尔学院就是他的领地。 …… 韩秋随手捡起一把步枪，装作进攻的模样。 作为新生，他可以躲在后方，哪怕回到宿舍里，也没人说什么。 他本没有参与这场战斗的资格。 但他一往无前，也无人会去阻拦他，反倒会为他喝彩。 勇者的精神，在这座学院是必备品。 “这个领域将近三十米……我怎么进去？”韩秋在脑海里问。 枪口进入领域都有被融化的迹象，这要是肉身冲进去，怕不是直接焦了。 “等，等昂热出手，他是逆流而上的屠龙者，强大的血统能让他最大程度地弱化领域的范围和伤害，等他和诺顿交手。”韩先生回应道。 “等多久？”韩秋回头看向教学楼。 不必等候，昂热已经到了。 他忽然下蹲，将全部的力量续集在腿部，龙文的吟诵声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呆滞的老唐。 一股诡异的力量笼罩这片区域，学生们无法看清昂热的动作，只知道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冲进了领域中。 真是一头狩猎的狮子，又快得像一头猎豹。 “这是什么速度！”韩秋惊呼。 韩先生给出解答：“‘言灵·时间零’，序列号84，能使领域内的时间流速变慢，在使用者及被豁免者看来是变慢了，但在其他人眼里，时间是正常的，所以你才会觉得他快得可怕。跟上他吧，领域已经被他撕开了，路明非是无法被昂热的时间零影响的，抓紧时间。。” “跟上？”韩秋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但他又笑不出来，“我怎么跟上？” “我都说了，赌一把，赌路明非会犹豫。” 韩秋一咬牙，心一横，端着枪往领域里冲去。 如韩先生所说，领域有了溃散的迹象，还有些温度，但不至于致命。 身后，学院的战士们也察觉到了领域的溃散，火力愈发猛烈。 领域中，昂热不断地挥刀，刀华如匹练。 他是多么想将刀身送入眼前这个家伙的心脏里。 老唐连连后退，身上渐而有龙鳞浮现，弥补在皮肤之上，细密又带着厚重的青铜光泽。 这副身躯的自我保护机制正在拼命保护他，但他却依旧无法接受一个龙王的身份，更不愿做出什么伤害人类的事情。 他还把自己当作那个罗纳德唐，这次任务有五百万美金，可保他衣食无忧，可以让福利院翻修一下，建一栋像样的宿舍楼，让孩子们不用像猪猡一样，十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 昂热忽然的一刀，划开了老唐的额头。 伤口中，一只赤金色的眼瞳爆出，缓缓转动着。 “校长！我来帮你了！”韩秋高声呼喊，抬枪就射。 当然，他不会真的一枪打死老唐或者昂热。 昂热皱起眉头，吼道：“回去！” 知道韩秋根本听不清另一个时间维度的话语，昂热索性送了一脚，将韩秋踢飞出去。 从昂热展开攻势到现在，实际时间也就过去了三秒左右。 韩秋狂奔二十余米，论速度甚至超过了世界飞人。 “靠……”韩秋都没搞清状况，就感觉腹部一疼。 倒飞出去的一刹那，韩先生开始出手，无需吟诵，言灵效果随意念而发。 言灵·分流之忆。 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罢了。 昂热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太上来。 他借着挥刀的空隙回头看了一眼，沉吟道：“路明非，还是做不出选择吗？” 教学楼顶，不被时间零影响的路明非已经看到了第三只眼睛，他的右手食指颤抖着，怎么也扣不下扳机。 通过狙击枪上的望远镜，他看清了老唐现在的模样。 确实称不上是一个人类。 但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也许校长应该让楚子航来的，或者恺撒，总之，谁都比他路明非要合适。 “路明非！还要犹豫吗？”昂热询问道。 眼下，老唐的气息已经开始有了变化，瞳孔的金色光芒陡然更为璀璨起来。 额头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放在正常的时间维度下，大概只需要一秒钟左右的时间。 昂热知道，这家伙已然接受了龙类的身份和历史。 接下来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个不知路在何方的迷茫者，而是切切实实的纯血龙类。 传说中的青铜与火之王，高贵的初代种。 咔擦，一声细不可闻的声响，那是龙鳞扣紧的声音。 老唐的背后伸展出一双巨大的膜翼，被昂热撕开的领域又开始重组，熄灭的火焰又重新燃起。 火焰翻腾着，膜翼舒展开。 这一切在昂热的眼中都很慢，但他却没有办法阻止。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在这个龙王的身体上留下更多的创伤。 砰！ 枪声终于响起，子弹划过路明非无声的悲伤。 他低下头，不忍去看。 “真棒啊，哥哥！”小魔鬼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他鼓着掌，祝贺道：“你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不想去看结局。 “好歹看一眼嘛，你自己选择的行为，总是要知道结局的。”小魔鬼幽幽地说：“如此难过的话，又为什么要开枪呢？” “那是龙类，他会伤害到很多人，他已经伤害到一些人了。”路明非说。 “可他是迫于无奈呀，对吧，哥哥？他挨了这么久的打都没还手，明明这些人是想要他的命。” 路明非沉默了，站在特定的立场上，确实是这样。 然而立场是很特殊的东西，路明非记得历史书上有个留着小胡子的德国人，他屠杀犹太人，无关犹太人的善与恶、对与错。 种族屠杀历来如此，生而原罪。 然而战争会忽略个体的思考，躲在战壕里开枪的士兵根本不清楚自己打死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是谁家的孩子，又是谁的父亲。 “你死我活”或者“你活我死”才是主旋律，每个人都无法改变。 但路明非有他的小心思，他瞄准的是那只眼睛的边缘，也许老唐能躲开呢。 可他还是没有看一眼结局的勇气。 第47章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2) 在昂热倒飞出去的那一瞬间，韩秋知道，自己成功了。 那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物种，不需要用衣物这种东西来遮掩他们的身份，更不需要盔甲这种懦夫才会使用的器具。 它们拥有坚不可摧的龙鳞，无往不利的爪牙。 赤金色的瞳孔蔑视在场的所有人，卑劣的混血种，不过是在模仿真正的龙类。 昂热摸不清是路明非没发挥好还是刻意为之，诺顿躲开了那一发子弹，很极限，如果射击角度偏左一些，他避无可避。 “校长！” “校长！” 昂热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望向路明非的方位，说道：“我没事。” 没有听到欢呼声的路明非疑惑地看向战场，极致的宿命感油然而生。 老唐，现在应该称之为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他正紧盯着路明非，隔着百余米，两人对视上。 昂热站在角落处，凝视着路明非和诺顿。 路明非认不出那个眼神了，那不是老唐，而是带着些许淡漠的龙类。 “人类。”诺顿还是收回了目光，膜翼微动，凌空而起，周身的火焰不断翻腾着。 熟悉的一幕，昂热的心脏猛然痛了一下。 多年前，多年后，相似的事情总是在上演。 “你不是普通的龙类。”昂热与诺顿对话，“你是谁？” “诺顿。” 枪声在继续，响了两个小时了，也没对这位高贵的初代种带来什么像样的损伤。 “龙王？”有教授倒吸一口凉气。 施耐德教授面如死灰，却又有一种兴奋藏在情绪之下，“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钟楼里，一位穿着花格子衬衫的老人踱步走出，藏在卷沿帽子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下钟楼，带上了两把老式左轮。 “虽然很想杀掉你们，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存在在不断地劝阻我。”诺顿若有所思地说着：“就放过你们这一次吧。” “尊贵的青铜与火之王，很抱歉，我们并没有打算放过你。”昂热的笑，自信依然。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还处于可以控制的范畴。 “你的血统很特殊。”诺顿看向昂热，“时间零吗？混血种里，你也算是佼佼者了，但跟我当年遇到的家伙比，还差一些。” “嘿，我的老伙计昂热！”钟楼里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端着酒壶，朝昂热走去，并给予昂热一个拥抱。 “弗拉梅尔，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昂热提醒道。 “知道，有条龙王在我们的学院里乱窜。”弗拉梅尔牛饮了一口，似乎并没有把诺顿当回事。 韩秋站在不远处，打量了一番这个穿得像牛仔的老家伙，不由得好奇他是谁。 “副校长！”芬格尔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也帮韩秋解答了疑惑。 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钟楼里，很少露面。 在学生眼中，似乎只有每年的游泳比赛，副校长才会出来，拿着望远镜当裁判。 “哟，芬格尔，我还以为你退学了呢。”弗拉梅尔说道。 “哪儿能啊！”真够奇怪的，怕死的芬格尔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诺顿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却迫于身体里的那个声音而无法动手。 “所有学生，回到宿舍，目前的情况不是你们能参与的。”昂热按下通讯器，对所有人下达命令，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路明非、恺撒和楚子航，你们留下。” 半空中，诺顿的眼中各般情绪交集着，手抬起，却又放下。 一段时间的心理挣扎后，他确定自己拿不出像样的战斗状态。 人类时期的记忆还存留于脑海，而那个把自己当作人类的罗纳德唐似乎成了摆脱不掉的梦魇，存留于内心深处。 “罢了。”诺顿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想走？”弗拉梅尔猛然回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带着锋芒，含有必杀的意志。 冰窖最深处，无形的力量冲天而起，源头处是一座炼金矩阵，一株青铜古树耸立于水潭中央。 卡塞尔学院全然被包围在屏障之中，强大的压迫感使得诺顿都为之一颤。 “那是什么？”韩秋在走进宿舍楼前，仰望天空中的屏障，他感觉不到血统的力量了。 “卡塞尔学院的底牌之一，弗拉梅尔所创造的炼金矩阵。算得上是混血种对炼金技术的最高杰作了，不过要拦下龙王级别的诺顿，还是差了点意思。” 韩先生真是一个称职的解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了韩秋的意料。 其实他也没考虑过后果，全凭年轻人的一腔热血。 不过说实话，有点后悔，亲眼所见远比脑海里韩先生赠予的记忆要恐怖。 这个诺顿，确实是个怪物，看起来狰狞可怕。 要是卡塞尔学院因自己的一个选择而毁灭……那只能福生无量天尊了。 “放心吧，有路明非在，事态远达不到失控的程度。”韩先生说：“况且，昂热应该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最坏的情况。” “校长预料到了？” “这本来就是他的安排。” 路明非拎着狙击枪气喘吁吁地跑到昂热面前。 “校长……”他很无奈地说：“我可能不太合适。” “人都会失误，你只是需要时间适应。”昂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半空中的诺顿。 “校长。”恺撒有些兴奋，“加图索家族的支援马上抵达。” “我知道。”昂热说：“不过要杀死一只苏醒了这么多年的君王，仅靠我们还是不够。” “总得试试。”恺撒骨子里的骄傲让他对屠杀龙王的荣誉产生向往。 “别让战场扩大，学生们都准备休息了。”昂热朝弗拉梅尔说道。 “小问题。”弗拉梅尔从怀里掏出一个对讲机，“冰窖的家伙，听到了吗？” ———— “长腿，怎么样？撤退了吗？”苏恩曦终于打通了酒德麻衣的电话。 酒德麻衣这个家伙就是不靠谱，好端端的，通讯器突然中断了。 “撤退个毛线，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酒德麻衣藏匿在山林里，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学院的战场，“昂热他们没能杀死诺顿。” “没杀死？” “对，路明非一枪没打中，你难不成指望昂热可以一个人杀死苏醒了二十多年的诺顿？初代种里，诺顿也是佼佼者了。” “得，真会玩，现在什么状况？” “学院的乌龟壳开启了，他们不想让诺顿逃跑，估计是一场恶战。”酒德麻衣架好狙击，又拔下脖子上的吊坠。 圆柱形的吊坠里悬空固定着一颗子弹，如果路明非在这里，他绝对不会陌生。 毕竟他刚浪费了一颗。 “我已经做好狙杀的准备了。”酒德麻衣取出子弹，填入枪内。 “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有路明非在，一切好说。” “老板有考虑到这些吗？” “考虑到了，但是他说目前这种状况的可能性非常小，小到几乎不可能。” “老板从不失算的。” “不清楚怎么回事。” 第48章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3) “没想到混血种也能掌握这种程度的炼金技术。”诺顿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层屏障。 如往湖面丢进一块石子，涟漪阵阵。 也是足够强大的领域，能压制一切，以符号和元素构建而出，超越神明的特权。 “可惜，还是差了点意思。”诺顿看出端倪，不屑地笑笑。 “炼金”这门技术的尽头，执掌火元素的至高存在，青铜与火之王有着他的高傲。 “能得到您的赞赏，我很高兴。”弗拉梅尔得意地鞠躬。 腰弯下去的那一刻，他迅速拔枪。 左轮旋转，手指重重地扣动扳机。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枪口瞬间喷出一股火焰。 经过弗拉梅尔特殊处理过的炼金子弹划出一道炙热的轨迹，横穿过了诺顿周身的领域，倒是足够出乎意料的一枪。 “有意思。”诺顿淡漠道：“我倒是很想把你们当作对手。” “跟我预想的一样，不具备龙躯的情况下，他并非不可撼动。”弗拉梅尔再次开枪。 “高贵的初代种也只会躲在天上吗？”昂热战意十足，“你现在的状态，又能维持多久呢？” “看得出来，你们对龙类的了解……比我想象的要多，但还是不够。”诺顿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 他吟诵起龙文，抬手一拳轰碎了迅速收缩的屏障。 然而屏障又自行恢复了起来。 诺顿凝视不远处的地下，轻声呢喃：“矩阵的核心在地底吗？” 路明非看着协助弗拉梅尔进行火力压制的恺撒和楚子航，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狙击枪，他在纠结要不要找弗拉梅尔索取几发子弹，试着参与一下。 他也是现在才意识到，在老唐还没变成龙类前，学院完全拥有直接杀死的实力。 但学院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反倒是等到事态进一步恶化才出手。 “要交换吗？” “不是，你怎么又来了？”路明非回头，小魔鬼手持一朵鲜红的玫瑰踱步而来，“你这玫瑰不会是从校长胸袋里拿的吧？” “他的东西我看不上。”小魔鬼抬起头，“诺顿在克制，如果他不留手的话，昂热他们没办法搞定这一切的。这所学院也会毁掉，那样的话，你就得回去了，回到你本该过的生活里。” “这这这……不至于吧？”路明非很没自信地说。 “你觉得呢？” “但现在不是没事儿吗？老唐已经弄破了一次结界，再来一次的话，他就能飞走了吧？” “湮灭之井的炼金矩阵，称得上是混血种炼金技术的最高作品了。不从源头解决，就这样胡乱破坏，哪怕是诺顿，也需要一些时间。更何况，现在的诺顿还披着人类的外壳。” “那……老唐会死？” “如果他还这样克制自己，死亡的概率会很大。” “他为什么要克制自己？”路明非问。 小魔鬼笑道：“龙类大部分都很笨的啦，龙王们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经常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定位。诺顿当了二十几年的人类，他自己也弄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龙还是人。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精神分裂，诺顿说要竖起战旗，罗纳德唐说放过他们。” “你要快些做决定哦，哥哥。”小魔鬼渐而严肃起来，“我感觉到了杀意，怒火滔天。你到底是舍不得罗纳德唐，还是舍不得这座学院，这样的新生活呢？稍有不慎，你也会死在这里。” 路明非猛挠头皮，有些焦躁不安，“我真的很讨厌选择题。” “人生多的是选择题。” “喂喂喂，不要用这种老师的口吻好不好？” …… “我去，学院还真能留住龙王级别的存在啊！”韩秋站在阳台，观望战局。 言灵·眼，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提升视力，但在效果结束后会陷入短暂性的视觉模糊甚至失明。 他不敢直视诺顿，那玩意跟有毒一样，多看一眼都会头晕目眩，有一种本能地畏惧。 “你视力真好。”陈润熙懒得凑这个热闹，他完全看不清状况，还不如处理下新闻，在卡塞尔学院校网论坛跟别人吹牛。 “小意思啦。”韩秋说。 心里却抱怨道：大哥，不是跟你说话。 韩先生就站在他的身旁，与他一起观望战局。 “诺顿并不愿意动手。”韩先生说：“算是你改变节点所导致的后果吧，故事开始不一样了。” “不愿意动手？我还以为是学院把他压制住了呢！”韩秋不敢再开口，反正脑子里的话韩先生也听得见。 “卡塞尔学院还没这个本事，诺顿是自然苏醒的，虽然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至少也恢复了二十多年。不过也因为这二十多年，导致他的灵魂出现了状况，按你的理解，应该是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过看样子，再打下去，他就要彻底暴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韩秋有些着急了，“不是，我想让他活，那他暴走，不就成我死了吗？” “确实是这样，后悔吗？而且我得提醒你，因为你回到宿舍，没有寸步不离，任务失败了。” “我上早八！服了！玩不了一点！现在任务没完成，救没救下老唐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命都悬于一线了。” “不过你的决定我很满意，累加到下次任务，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也就是说，下次给你的报价是提升过的。” “我嘞个赏金连败收菜。还行，能玩，就是今晚我能不能活着。” “因果这种东西，说不清的，不过放心，死应该是死不掉。如果诺顿真的开始反击，开始杀戮，我们还有路明非。这也是昂热的依仗，他无惧诺顿的原因。” “这是校长自信的原因？” “有没有路明非，昂热都会自信地朝龙类亮剑，他从不会在龙类面前展现畏惧，他只会兴奋。” “校长真狠。” “因为你没有他对龙类的那种恨意，也没他那般了解，龙类与混血种之间的不死不休。” “别废话了，我能干点什么？” “你还想出手？” “那我之前出手，什么都没改变啊！”韩秋抓狂，“照你的说法，再晚点，诺顿发疯，路明非开无双把他噶了，结局不还是一个样子吗？” “未必。”韩先生意味深长地说：“已经没有节点让你出手了，这本就是一场赌博。但赌桌上的人，可不只是我们、卡塞尔学院和诺顿这点人。” “啊嘞？” “入侵者，还没全部离开呢。幕后的家伙，还在注视着这一切。” “谁？” “告诉你也没用。” “……” “你知道龙类历史的本质是什么吗？” “北欧神话，上课的时候讲过。”韩秋很喜欢卡塞尔学院的课程。 “那是表象，龙类历史的本质是圣经。” 第49章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4) 领域还是溃散了，诺顿没能破开矩阵的屏障。 人力有竭尽时，披着人皮的龙类又能好得到哪儿去。 被卡塞尔学院追击，一路从冰窖逃到校门口，又被昂热用折刀所伤。 直至现在，还有不少伤口没能恢复过来。 “这副身躯，还是不足以解决麻烦啊。”诺顿笑笑，略有些无奈。 人类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否则当下的时代也不会是他们的。 他们无惧神明，勇于把神明拽下王座。 对他们而言，自然也好，神明也罢，都是可以战胜的东西。 就像是游戏里，boss亮血条的那一刻，便已告知了死亡的结局。 诺顿怒了，他强行压下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不再去攻击屏障，而是向下俯冲。 “避开！”昂热吼道，依靠时间零将路明非送到安全地带，旋即又独自冲向诺顿。 “先解决你，就没那么麻烦了。”诺顿避开昂热的折刀，青鳞遍布的右手变为利爪，刺向昂热的胸膛。 昂热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诺顿的眼睛，折刀从右手忽然更换到左手，刀光婉转之间，他逼退了诺顿的攻击。 惯用手的理论在这位老人的身上并不存在，只有弗拉梅尔知道，这个老家伙有多变态。 “解决我，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昂热声音沙哑。 暮年的狮子遇上敌人，纵然是输，也得咬下一块肉来。 他曾输过，输得很彻底。输并不可怕，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怕的是独自活着。 诺顿冷笑，但他也正视起这个对手。 枪声在继续，楚子航提起村雨想上前帮忙，却被弗拉梅尔拦了下来。 “让那个老流氓痛快一回吧。”弗拉梅尔说。 “可是……那是龙王，校长他……”路明非说着说着就不好意思说了，他迄今为止只开了一枪，还没能命中。 “老流氓没那么容易死，至少面对这个状态的诺顿，不会轻易死去。”弗拉梅尔自信开枪，“你们冲进去，反倒会被时间零影响，可能他没倒下，你们先死了。” 恺撒似乎在跟弗拉梅尔比枪法，不仅比准度，还有开枪的速度。 失去领域的诺顿只能依靠膜翼来抵挡黑枪，又凭借惊人的恢复能力快速愈合。 “哥哥，还要犹豫吗？”路鸣泽还待在附近，喋喋不休地催促着路明非，“交易嘛，你将拯救这所学院。” “我们为什么不撤退呢？”路明非问弗拉梅尔，丝毫不理会路鸣泽的话语。 “卡塞尔学院没有懦夫，与龙类的战争里，没有人会往后退一步。”恺撒替弗拉梅尔回答路明非，他顺带更换了弹匣。 路明非觉得恺撒是在骂自己，却又找不到证据。 他往远处看去，属于诺顿和校长的战场已经拉远。 忽然，火焰冲天而起，昂热翻滚而出，单手撑地稳住身形，衣角燃起火苗。 折刀反握在手，他面无表情地割下那一角西服。 稍显狼狈，然战意不减。 分明数小时前，他还是那个优雅的老绅士。 冲天火焰点燃了草坪，一如龙王的怒火，燎原之势。 “要暴走了。”路鸣泽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哥哥，还是想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吗？” 路明非呆楞在原地，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能做什么。 火势波及到了教学楼，学院的消防系统启用，到处都有水喷洒而出。 他恍然，还以为是温热的雨落在脸庞。 在他发呆的时候，弗拉梅尔带着恺撒和楚子航冲了上去，群起而攻之。 昂热深深地看了一眼怯懦的路明非，似是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他持刀再度冲向诺顿。 “昂热，放他离开吧。”通讯器里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昂热停下脚步。 只针对于昂热的通讯频道。 昂热将通讯器往耳朵里按了按，问道：“确定吗？” “确定。”那个声音很年轻，又带着岁月的沧桑感，“没必要拼成这个样子，在学院里解决诺顿，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找到康斯坦丁了，他在前往芝加哥的路上。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昂热听到了通讯器之外的声音，不属于这场战斗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远方有直升机飞来，轰隆作响。 “是秘党的决定，还是你个人的决定？”昂热问。 “都是，放心，我了解龙王的高傲，也清楚他们的处境。执行备用计划吧。” “没问题。” 昂热满怀愤恨地看向诺顿。 “诺玛，关闭矩阵扩大装置。”他低声说。 随后摘下通讯器，挽起衣袖，一个虎扑砍向诺顿。没有带起一丝风，凌厉的刀锋宣泄着复仇。 在火光里，他没能接近诺顿就倒飞出去。 弗拉梅尔皱起眉头，略带不解。 庇护学院的矩阵屏障开始消散，从圆顶处开始坍塌，化为点点光芒。 那是出口，无人阻拦。 诺顿没有丝毫犹豫，朝空中飞去，消失在黑暗中。 “老流氓，没事吧？”弗拉梅尔上前搀扶起昂热。 “比我想象的难缠。”昂热的精神有些萎靡。 楚子航对昂热此时的状态并不陌生，他隐约猜到了其对抗龙王的实力来源，除了血统，还有别的东西。 “洛朗家族的人到了。”诺玛的声音在每个人的通讯器里响起。 “打完了才到。”恺撒想了想，又说：“加图索的人更慢。” “都去休息吧，弗拉梅尔，让施耐德继续保持戒严。”昂热吩咐道。 “就让他这么跑了吗？”弗拉梅尔问：“不追？” “交给执行部。”昂热说。 …… “薯片，学院的人不行了，诺顿在逃跑，我已经锁定了他。” 酒德麻衣正要扣动扳机，苏恩曦那边传来命令。 “任务取消，撤退吧。” 不是苏恩曦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语气颇为无奈。 “老板？”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这不是太久没听了嘛！”酒德麻衣移动着枪口，“确定取消吗？他快飞出有效范围了。” “取消。” “好吧。”酒德麻衣放下枪，“不怕他引起普通人的注意吗？” “诺顿没那么蠢，准确来讲，他还没完全恢复青铜与火之王的身份。他需要去找寻记忆，还有……康斯坦丁。在完全恢复前，他会尽可能隐藏起来。更何况，他身体里的那个人类意识还没抹去。” “他这个状态，昂热应该能搞定吧？怎么输了呢？” “秘党里那只家伙的命令，也是昂热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并不愿亲手解决诺顿，有所留手，只是在逼我们的主人公罢了。”男人说：“回来吧，别被学院的人发现了。” “收到。” 第50章 世界要交给年轻人 “很久没这么痛快了。”钟楼里，昂热举起手中的酒杯，与弗拉梅尔相碰，随即一口喝干杯中的马天尼。 两个小时前，他还一副惨败的模样，被龙王诺顿打得脸色惨白，甚是狼狈，需要弗拉梅尔搀扶才能正常行动。 但现在，哪儿还有一点受伤的表现？ “秘党的人抓到康斯坦丁了。”昂热说。 “你早就知道一切。以你的能力，那个被送进来的家伙，在接受诺顿的身份之前，你能很轻易地抹杀他。即便他接受了诺顿的身份，你也能拖住。你为什么要放走他？”弗拉梅尔问。 “迫于一些安排吧，同时也是我自己的打算。”昂热淡淡地说。 “那个家伙，是八十年前从封印铜罐里逃出来的东西吧？” “对。”昂热点点头，又倒满酒，“我一直在关注着他。” “也就是说，你很早就可以抹杀他了。” “确实如此，跟以前一样，在龙王还没觉醒记忆前，解决掉他。但我已经厌倦了，很乏味，很无聊。” “厌倦什么？复仇的人生？” “什么都厌倦，除了你说的这个。弗拉梅尔，我们老了，得想办法让年轻一代扛起大旗，也得想办法给他们留一片干净的世界。” “哦？” “一次次地杀死那些龙类，又满世界寻找他们的茧，然后等待他们下一次复苏，再杀死。噩梦般的轮回，总得去寻找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弗拉梅尔眯了眯眼睛，问：“你想彻底杀死他们？” “是，彻底杀死。将君王们送进地狱，永远都爬不出来。” “这很困难，从没有人做到过。” “但不代表做不到。从那些次代种和三代种身上，我们已经验证过了，如果没有结茧的话，或者不愿再去重新孵化复苏，他们就会真正死去。化为绝美的龙骨十字，立于大地之上，作为他们的墓碑。”昂热露出向往的眼神。 弗拉梅尔忽然明白了这一切，他问：“所以，你们抓了康斯坦丁，打算用此来威胁诺顿？” “诺顿远比康斯坦丁强大，最初的计划是带出康斯坦丁的卵，提前放出他，并当着诺顿的面杀死，以此来激怒诺顿，从而让他跌入无间地狱。他们两兄弟一直都是处于秘党的注视下，但是计划出现了意外，或许我该早点派人去把康斯坦丁的卵带回来，不过那个时候，路明非还没有入学。” 昂热接着说：“不知道是有人偷偷溜进了青铜宫殿，还是康斯坦丁的孵化出现了意外，他提前苏醒了，并且脱离了掌控。好在诺顿还处于我们的监视中，于是，就有了昨晚的事情。” “原本是想让路明非一枪解决掉诺顿，但诺顿提前接受了龙王的身份，躲开了那一枪。这里面又有两个意外，一个是诺顿很突然地接受了龙王身份，当时给我的感觉，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另外一个就是路明非的枪法，不知道是他的枪法太差，还是刻意为之。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在一个个意外的促使下，变成这副样子。” “不过我们很幸运，康斯坦丁隐藏身份的办法太拙劣了，秘党发现了他。花了点力气，活捉。跟诺顿苏醒这么久不一样，康斯坦丁要弱小很多。” “至于放走诺顿，当时要解决他，我们会付出不小代价。龙王在濒临死亡时所爆发出的力量，不是我们两个能应付的。” 弗拉梅尔眉头逐渐舒展，问：“你担心夏之哀悼再次上演吗？” “不至于，只是更麻烦。我逼了路明非一晚上，他依旧没爆发出他的潜能，有些……无奈吧。” “你太看好他了。” “他是唯一的选择。” “那么，接下来呢？” “交给年轻人，诺顿的行踪还处在监视中，他必然会去追寻以前的记忆。时机合适，带上康斯坦丁，去解决他。”昂热起身，走到窗户旁边。 陈旧的窗帘拉低了钟楼的格调，稍一触碰，便是灰尘满天。 “你该打扫下房间了。”昂热说。 “我懒得动，你可以来帮我打扫。” 昂热拉开窗帘，夜已经结束了，太阳正在升起，“天亮了，老牛仔。” “老流氓，你有想过杀死君王后的利益分配吗？君王的遗产，将让所有混血种势力疯狂。” “这件事并不重要，或者说，我没有决定的权力。他们会支持我屠龙，但不会支持我私自划分利益。随他们去吧。”昂热重重地叹息。 强如昂热，也有感到无力的时候。 “我跟诺顿交手的时候，有个新生跑过来想帮忙。”昂热忽然说，语气变得很严肃。 “看来是个不错的新生，值得培养。” “我的意思是，在他靠近后，诺顿才突然接受龙王身份的。” “你怀疑他有问题？” “我有调查过他，没有任何问题。他站在面前，我所感受到的也只是一个较为弱小的混血种。有时间，你帮我看一下，也许你能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是你多疑了。” “但愿吧，总感觉意外太多了。” …… “圣经？”韩秋躺在床上，不断地从韩先生那里索取这个世界的隐秘，“那玩意不是基督教的吗？龙类也信上帝？” “尼德霍格就是龙类的上帝。”韩先生说。 “好吧，够奇葩的解读。但是我记得，上帝不是三位一体的吗？尼德霍格只有一个。”韩秋得感谢以前看过的小说。 要是放一本《圣经》在面前，他绝对看不下去。 “圣父、圣子和圣灵，圣父掌管过去，圣子掌管现在和未来，而圣灵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能引导人的善恶，并赋予生命。尼德霍格只是名字，而称谓是黑王，所代表的是黑色王座，这就好比一个朝代是有很多皇帝的，但在子民口中，皇帝就是皇帝。”韩先生较为隐晦地透露道。 “你的意思是，有三个黑王？” “你应该理解为……黑色王座上有三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大多时候，黑王还是代指尼德霍格。他的统治并未结束，能杀死黑王的只有黑王。” “被你绕晕了。”韩秋索性不去细品，问：“那四大君王呢？” “用圣经来理解的话，是上帝御座前的四大天使，分别掌握火、风、土、水。于旧约时代，秉承上帝的意志，净化并代掌世界。其实这里还有个较为特殊的存在，你未来会了解到，在龙类的历史里，那个家伙叫作白王，在圣经里，他（她）被称为路西法。” “地狱里的那个玩意？” “对，有空自己找本《圣经》看看吧，一直让我讲，我会累的。” “你也会累吗？”韩秋接着问：“那……你在龙类的历史里，或者说《圣经》里，是什么玩意……不不不，什么存在？” “这两者里都没有我的存在。” 第51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1) 芝加哥的一处废弃街道，冒着酸臭味的垃圾桶旁边，男人光着身子靠坐在墙壁旁。 龙化状态对于人体而言，所承载的痛苦是巨大的，尤其是他还没有找回完全的自我。 “罗纳德唐……”他轻声呼唤。 “康斯坦丁……“他又呼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远方太阳升起，或许该看一场日出的。 看阳光洒在这座城市，带来一丝温暖，迎接朝阳。 晨曦似火，他生来就是火焰，这是属于他的火之晨曦。 可他还是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太阳渐渐西沉，天空被染成一片橙红，云朵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燃烧着绚烂的色彩。 有风袭来，带来一丝丝凉意。 罗纳德唐打了个哆嗦，把目光放在身旁的垃圾桶里。 他开始翻找，运气还算不错，找到了一套破烂衣服。 穿上身，活脱脱的流浪汉，从视觉到味觉，都是如此。 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只能这样摇摇晃晃往前走，饥饿感拽着他的尾巴。 尾巴？人怎么会有尾巴呢？ 他现在很想来一根热狗，一根不够，三根，五根。 吃到饱为止，然后坐上一辆灰狗，回旧金山。 怎么能坐灰狗呢？真的是，罗纳德唐可是拥有五百万美金的人，可以坐飞机呀！ 但他又有点舍不得，上个月福利院院长说无家可归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这是21世纪，被称为有史以来最文明的时代。“文明”这个词汇肯定不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发明的。 前方是一片足够繁华的街道，有街头歌手，有热狗的香味，有车来车往。 行人们纷纷避开罗纳德唐，他身上实在是太臭了。 美国的街头不缺他这样的流浪汉，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但走进银行的流浪汉还是少见，罗纳德唐走进了一家银行，安保人员伸手拦下他。 “我来取钱。”他用英语告诉安保人员。 对方似乎并不认为一个流浪汉能来银行取钱，还是要赶他出去。 “那边有自动取款机。”其中一位安保人员略有些同情，说道。 “谢谢，谢谢。”罗纳德唐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有些坏了，居然忘了这回事。 但当他来到取款机面前，才想起自己的钱包连同衣服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他绝望又无助地看向远方的热狗机，咽了咽口水。 “你真丢龙类的脸。”身体里另一个家伙的意识嘲讽道。 “你只是不懂这个世界的美好。”罗纳德唐又笑了笑，“想要这副身体，也得等到我做完该做的事情。” “我没那么多时间等待。”那个意识很不耐烦地说。 罗纳德唐感觉身体里的血液翻涌起来，饥饿感开始消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每一块肌肉里迸发出来。 “尽快结束这一切。” “我会的。”罗纳德唐看上了一家餐厅，那里贴着招工告示。 他想挣点钱，最起码也得挣够回旧金山的钱。 回到住处，他就能想办法把钱弄出来了，然后做完该做的一切。 …… “你眼睛怎么了？”陈润熙问。 韩秋从上午起床后，似乎就看不太清楚东西，连洗漱的杯子都拿错了。 他也没想到这个破言灵的反噬这么大，还想着哪天看妹子用。 “没睡好，没睡好。”韩秋随便编了个理由，拿上课本往外走，一不小心又撞到了墙上。 “我觉得你还是请假吧，多睡会儿，你现在的眼神，能不能走到教室都是问题。”陈润熙忍着笑，说道。 “你说得对，帮我发个邮件给曼斯坦因教授吧，今天我就一节他的课。”韩秋说。 “行吧。” 目前学院的戒严已解除，一切恢复正常，大家都在讨论昨晚的入侵事件。 一条龙王跑到卡塞尔学院兴风作浪，最后被校长他们打跑。 论坛上，芬格尔管这种行为叫不知好歹，居然想把卡塞尔学院当做副本来刷。 这是哪儿？这是卡塞尔学院，为屠龙而创办的一所混血种学院。 那只龙王的行为，不亚于老鼠跑猫窝里挑衅。 其实芬格尔也不想这样吹嘘的，他知道事情的真实模样，从路明非那里了解到的，而且副校长还找他谈过话。 在论坛上这么做，并且发了一系列的新闻，为的是平复民心，以防学生们恐慌。 不管怎么说，混血种还是有一半人的特性，会害怕，会恐惧。 恺撒作为事故的见证者，知道芬格尔这些言论的目的，他坐在电脑前，只是笑笑。 他觉得需要去相信这些言论来安慰自己的家伙真的是逊爆了，真正的精英不畏惧失败，也不会害怕强大。 放在桌角的手机忽然响起，校长打过来的。 难不成是加图索的人到了？ “喂，校长。”他情绪高昂。 “恺撒·加图索，有时间吗？想邀请你来我办公室喝杯热茶。” “荣幸至极，校长。” 电话那头，昂热并没有拿手机，只是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罗纳德唐，这个家伙躺在芝加哥的一处街道呼呼大睡。 对于诺玛而言，传回芝加哥市一处摄像头的实时监控和拨一通电话给恺撒·加图索，这两件事情一起做，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当然，昂热也没有准备茶水，如果恺撒真的想喝，他也可以临时泡一壶。 “校长，有电话打进来。”电脑里突然传出诺玛的声音，“庞贝·加图索。” “接听吧。”昂热说道。 “哦，我亲爱的昂热，近来如何？”庞贝欢笑着问，话语声背后带着海浪的声音。 “你觉得呢？我昨晚刚跟诺顿交手。” “那诺顿一定倒了大霉。” “他逃跑了，学院的力量还不足以将他留下。” “弗罗斯特呢？他没带人来帮你吗？” “他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 “意大利到美国芝加哥需要点时间，正常。” 昂热淡淡发问：“你打电话就是找我闲聊的吗？” “看来你很忙，没时间陪我闲聊。” “你以为谁都像你吗？”昂热笑了笑，“又在哪个沙滩冲浪？” “法国，这里的沙滩很美，我真的很建议你来看看。” “说正事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关于诺顿的事情，交给恺撒吧。”庞贝说：“加图索会支持你的计划。” “是加图索，还是你个人？” “怎么？你觉得我这个加图索家主代表不了加图索吗？” “我觉得弗罗斯特比你更合适，他也跟我提了与你一样的要求。” “哦？那看来我倒是白打这通电话了，你如何打算呢？” “诺顿还处于监视中，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举杀死。”昂热补充道：“至于担此重任的人，暂定为恺撒。由他带队杀死青铜与火之王，这是一份我给学生的礼物，与加图索无关。” “你打算在哪里动手？”庞贝忽然正经起来。 “不确定，预想的是青铜宫殿，诺顿一定会回到那里。不过长老会的建议是尽快解决，以防出现意外。” “康斯坦丁呢？” “已经被抓住了，正在运回学院的路上。” “活的？” “活的。” 庞贝倒吸一口凉气，“他出手了？” “嗯。” “你的面子真够大的，好了，既然你打算交给恺撒，我也就没什么好要求的，祝你成功。” 第5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2) “什么！！”韩秋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你说你在那天的晚宴上，跟zero跳舞了？” “我作证！”芬格尔举起右手：“本来是我跟他跳的，结果杀出来一个zero，把他拐跑了。” 入侵事件后第三天，入夜，韩秋带酒而来，不醉不休。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要快活。 然而听到路明非说晚宴的事情，韩秋觉得手里的酒不香了。 “不是，啊！不是……”韩秋有些语无伦次了。 “怎么？羡慕我和zero能跟妃妃跳舞了？”芬格尔一把抓住路明非的胳膊，往韩秋脸上送，“来来来，你俩跳，我给你们挑曲子。” “谁要跟他跳啊！”韩秋嫌弃地将路明非推开。 人比人气死人，这不该是一个拥有金手指的挂壁的待遇啊！ “嗯……zero的舞跳得非常好。”路明非评价道。 “滚滚滚，我忍不了，忍不了一点。”韩秋还没跟女生跳过舞呢。 “没事，让我们的路主席也举办一场晚宴。”芬格尔说。 韩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诺顿馆比安珀馆的格调要高很多，他又不嫌弃路明非了，双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四目相对，“我的主席大人，给你的社团成员谋点福利吧！” “我没钱呀。”路明非无奈地说。 他也挺想举办一场提升身价的晚宴，但从芬格尔那里了解了前天恺撒那场晚宴的开销，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想办法，我想办法。”韩秋心痒难耐。 “对了，zero加入新生联谊会了，昨天提交的申请，奇兰处理的。”路明非忽然想到这件事。 奇兰是个称职的副主席，基本上能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搞定，不然路明非也没有时间在这里陪韩秋喝酒。 “此言当真？”韩秋对零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了，但美女嘛，养养眼还是很不错的。 路明非：“当真。” “主席，你是这个。”韩秋竖起大拇指。 他还要再说点什么，电脑叮咚一声。 路明非立刻爬到电脑面前，他已经拥有了一个‘s’级的觉悟，对邮件提示音格外敏感。 “什么东西？”芬格尔好奇地凑了过来。 在芬格尔看来，路明非就是一株摇钱树，一个人承包了开学到现在80%的头条和盘口。 “恺撒发的，我看看。” 路明非点开邮件。 “路明非： 校长针对诺顿的后续处理制定了相关计划，需要一支特别行动小队来完成对诺顿的截杀。 我相信你应该明白这次行动意味着什么，屠杀龙王的荣誉。 行动由我担任队长，依校长要求，由学生会和新生联谊会联手，组建一支精英队伍，特向你发来通知。 除你之外，新生联谊会还有两个名额，切记，只有足够优秀的血统才能直面龙王。 名单请于明天上午10:00前以邮件的方式提交给我。 恺撒·加图索。” 此刻，屏幕前的三贱客各有各的心思。 芬格尔认为明天的头条有了。 韩秋想凑凑这个热闹。 路明非只关心那句“除你之外”。 他指着那四个字，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我必须要去？” “不然呢？路主席。”芬格尔反问道：“难不成你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新生联谊会只有你不能去？” “我只会划水啊……”路明非绝望地躺了下来。 “划水也不错，路主席，你觉得我足够优秀吗？”韩秋开始毛遂自荐，并献上另一个人的名字，“让我跟zero一起去，我和她肯定能保护好你。” “虽然但是，我还是想说，韩秋你不配。”芬格尔就爱说点实话，铁铁。 “不玩了，走了。”韩秋起身往外走去。 “你跟他们一起去，并不方便行事。”韩先生忽然在脑海里说：“等到了节点，我会告诉你怎么做，不要着急。” 韩秋在脑海里回复：“不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跟美女一起执行任务。” “……你是真的饿了。”韩先生有些无语。 “饿？大哥，你带我来的。你告诉我，金手指我有了，我还是穿越者，这我不应该是妥妥的爽文男主吗？结果跟着你混了一年多，我还是c，虽然马上到b。我都不说谈一场甜甜的恋爱，连个关系好点的异性都没有。” “龙族从来都不是爽文，只是命运交织下的种种悲剧。如果你觉得血统低，应该想办法完成好任务，尽快提升。如果你觉得混血种的世界你待不习惯，你可以离开，回到普通人的世界，依靠混血种的优势，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至于异性，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天天叫嚷，然而卡塞尔学院这么多女生，也没见你付诸行动。还有，陈墨瞳跟你的关系不是还行吗？”韩先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韩秋只觉得杀人又诛心，他确实是这个性格，口嗨在行，普通朋友相处也行，但真追吧……没追过。 “得，被你这个系统给气死。”韩秋深吸一口气，又转头走到路明非的床上坐下。 韩先生的话虽然难听，但句句在点子上。 韩秋没有回到普通人世界的兴趣，见识过更广袤的天地，怎么会愿意拘泥于寻常？ 况且吧，他也不喜欢悲剧。 外加上血之哀，待在普通人的世界，只会觉得难受。 至于血统上的问题，现在来看，确实低。但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生是有进度条的，有进度条的人生是最幸福的人生，你知道自己做完这件事能得到什么。不需要忧愁，不需要焦虑，正反馈拉满。 又不像以前，你考上大学未必成功，考上研究生未必成功，找个好工作未必成功，你做的任何努力都极大概率功亏一篑，付之流水。 妹子的事情……不强求，之前的话也只是口嗨，外加上跟路明非的对比有些心理不平衡而已。其实跟路明非这群好兄弟待在一块，挺快乐的。 至于诺诺，只负责帮路明非背一下因果，他可对巫女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巫女身边还有个恺撒大帝。 恺撒大帝啊，那可是能带领猴子推翻……不好意思串台了。 “哟，回来了呀，不玩哥。”芬格尔高举酒杯，“还喝不喝呀？” “喝。”韩秋愤恨地说。 “你们觉得那两个名额，zero和奇兰怎么样？他们都是‘a’级。”路明非沉思很久后说道。 “路主席，你是个好主席，喝酒还想工作的事情。”韩秋哭笑不得。 不过，倒也挺好，他至少开始上道了，就是还有些怂。 让他成为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韩秋谨记这句话。 第53章 再见，变态 “罗纳德唐，你干得很不错。”餐厅经理拍了拍罗纳德唐的肩膀，“你确定要离开吗？我觉得你可以在这里长期干下去，现在工作并不好找。” 经理还记得四天前，穿着破烂衣服的罗纳德唐在餐厅门口小声询问招不招兼职，他说他是来芝加哥旅游的，路过无人路段被人抢劫，什么都没有了。 他真的很能干，一身的力气，干活儿又细心，说话也风趣。 “我还得回去，谢谢经理收留我这么多天。”罗纳德唐微笑着说，他身上还穿着餐厅的工作服，但是过了今天，他就得脱下来。 餐厅的兼职，他干过不少，自然得心应手。 “那好吧，下次出门注意点，别再被人抢得什么都不剩，毕竟这世界上坏人还是很多的。”经理掏出钱包结工资。 考虑到罗纳德唐没有衣服，经理多给了一点。 “买套像样的衣服回家。”经理说。 罗纳德唐开心地笑着，“经理，这世界上还是好人更多一些。” “一路顺风。” 必然是一路顺风的，芝加哥的街道充满了风的气息，还有路边的热狗。 罗纳德唐买了一套衣服，将工作服送到干洗店，叠得整整齐齐，又放进袋子里才送回餐厅，顺路他还买了一根热狗。 剩下的钱，回到旧金山还能剩不少。 天快黑了，坐灰狗的话得等明天。 他手有点痒，有挺长一段时间没玩玩了，既然钱足够，找家cafe inte快活一下。 万一那个家伙在线呢，还能跟他切上几盘，顺带问问他，怎么去了那里。 动物对于死亡具有一定的感知能力，罗纳德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其他的玩意。 总之，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芝加哥时间晚上9:00。 罗纳德唐在qq列表里看到了那个亮着的大头熊头像。 他发消息：明明，在吗？ 没人回复，可能在忙吧，那所学院，忙也正常。 他开了一局，很没压力地赢下对方。 无敌是多么寂寞，也只有明明能跟自己有来有回。 游戏结束，正准备再开一局时，大头熊头像闪动了起来，接连不断的。 路明非：你怎么上线了？ 路明非：好家伙，你是龙类啊？ 路明非：你到底是诺顿还是老唐？ 罗纳德唐苦笑着，他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了。 屏幕的光落在脸上，他半歪着脑袋把自己塞进沙发座椅里。 对啊，我到底是诺顿还是老唐？ 罗纳德唐：手痒，上来玩玩，切一盘？ 他选择逃避另外两个问题，至少现在。 路明非：我刚训练完，有点累。 罗纳德唐：训练？ 路明非：嗯，体能训练格斗训练，累死。 路明非并没有说是针对诺顿的训练，他不忍心，也知道这是通敌。 罗纳德唐：你那个怪物才会待的地方，会有这些训练也正常。 罗纳德唐：那不更得放松放松了？切一盘嘛！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气氛一下降到冰点，连吸到鼻子里的空气都是冷的。 过了足足一分钟，路明非才回复。 路明非：我在游戏了，建房间。 罗纳德唐：让我这个平台第一好好指导下你这个第二。 路明非：我可以开语音或者视频跟你打。 罗纳德唐：不用了，不方便，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离开了星际，回到现实，我们就是敌人。 只是网络给了我们一点梦的可能。 极其轻松的一局，罗纳德唐赢得毫无压力，他感觉到路明非在放水。 罗纳德唐：就不能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嘛！放水可耻啊！ 路明非：累了嘛，正常的，再说我本来就打不过你。 罗纳德唐：你知道我的遗憾是什么吗？是在这个平台里难求一败，无敌是多么寂寞，要是能有一位高手能把我打服就好。 路明非：你确定吗？ 罗纳德唐：那肯定的啊！ 路明非：再来一把。 屏幕那头，路明非认真了起来，两只脚放在椅子上，给笔记本接上鼠标。 依旧是极其轻松的一局，只是这回是路明非毫无压力。 而罗纳德唐则汗流浃背，压力爆炸。 他觉得有问题，发消息问：你开了？ 路明非：以前是用红点玩的，很久没认真过了。 “靠！”罗纳德唐忍不住摘下耳机爆了句粗口，旋即又笑了起来。 明明这个家伙，挺了不起的。 罗纳德唐：变态！ 他相信路明非不会说假话，哪怕不亲眼看到，他依然会骂这句“变态”。 那所学院是疯子的学院，路明非也是疯子。 疯子，保重。 路明非：还来吗？ 罗纳德唐：不了，我想眯一会儿，有点困了。 路明非：老唐，我们还有坐一起坐灰狗的机会吗？饿了就沿路下车，吃当地的热狗。 罗纳德唐：你都开上跑车了，还载着漂亮妹子。惦记灰狗干嘛，嫌日子过得太好？ 路明非：车是别人打赌输给我的，我可买不起，后面我会还给他。妹子是别人的女朋友，跟我只是朋友关系。我还是那个鸟样子。 罗纳德唐无意地笑着，回：你可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好好往前走吧。至于一起坐灰狗，也许会有机会吧，没有的话，也无所谓了。 他还记得对路明非的保证，灰狗和热狗。 那个时候他觉得路明非和他就是生活里的两条败狗。 路明非：抱歉，对不起，那天……我只能开枪……我的意思是……我也没办法，当时你伤害到了学生们。 罗纳德唐：理解，你打的那个家伙也不是我，是诺顿。 话题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件事情上。 罗纳德唐：你身边有些比较特殊的存在，自己注意，多保重。 路明非：什么意思？ 坐在宿舍的路明非以为诺顿能看见小魔鬼，顿时一颤。 罗纳德唐：其实你那一枪能要了诺顿的命，只是有人提醒了他。他本来醒不过来的。但也不要跟别人说，我在诺顿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你相信命运吗？ 路明非：信吧。 罗纳德唐：信那玩意干嘛，管他什么命运，你以前还觉得衰一辈子是你的命运呢，现在不一样越混越好？打碎它，不然你这一身星际技术纯属浪费！ 路明非：好突然的鼓励。 罗纳德唐：难不成损你？ 路明非：哈哈哈哈哈哈哈，也是。 罗纳德唐：其实我是个意外，我觉得人类生活还是挺不错的。嗯，对，我的意思是……再见。 路明非：再见。 大头熊头像还亮着，老唐知道，只要发个消息，路明非一定会回复。 那个家伙肯定坐在电脑前发呆，跟自己一样。 他会想什么？灰狗和热狗吗？ 大概吧，毕竟自己脑子里现在就是这两个东西。 电脑屏幕被关闭，cafe inte欢呼声不断，客人们似乎玩得很开心，但老唐只觉得喧闹。 他起身掀起窗帘，打开窗户。 外面很热闹，灯火阑珊。 流浪歌手不知疲惫地唱着歌。 有打扮成小丑的家伙手持气球逗着路过的小孩子。 时髦的女孩们无惧有些凉意的夜，裙子下的双腿在灯光下分外吸引眼球。 这样的世界挺好的。 老唐忽然觉得难过得想哭。 第53章 解剖龙王 《‘s’级新生路明非不是体能强势型》 一则新闻占据头条，连续三天霸榜。 芬格尔的强大，超乎路明非的想象。 哪怕自己什么都不说，这个该死的家伙还是能及时知道一切。 路明非严重怀疑参加紧急训练的人里有芬格尔的马仔。 零？还是奇兰？ 这两个应该不可能，老九他没毛病。 大抵是恺撒带来的人，毕竟芬格尔也属于学生会。 “训练。”零盯着躺在地上的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说。 路明非的体能很差，格斗能力也看不下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游泳和潜水，外加上狙击的天赋不错。 “我歇会儿，成不？”路明非哀求着。 堂堂路主席，被自己的社团成员逼着训练，成何体统。 妹子挺漂亮，高冷萝莉，都挺好，除了训练上面的事情。 奇兰也猛得一塌糊涂。 路主席啊路主席，拉胯啊！ “不行。”零看向恺撒的方向，学生会的训练正热火朝天。 这次行动，恺撒把学生会的所有‘a’级都带上了。 这样一对比，新生联谊会和学生会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跟奇兰对练，你们负责武力，我负责当好我的首领。”路明非贱兮兮地说。 “我有洁癖。”零淡淡地说。 路明非无奈地起身，能被妹子不嫌弃是个好事，但为什么是这种遭罪的事情上不嫌弃。 真空女王抗拒跟学院的任何人接触，除了路明非。 芬格尔曾做了一期关于零和路明非的新闻，并注释上：自由一日之耻的三个月权限是否会被用出，广大女同胞是否就此安全了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那条新闻发布不到两分钟，芬格尔被一通电话叫出宿舍，回来时鼻青脸肿，并删掉了新闻。 “可是，嗯……我是b组。”路明非还是想躺着。 “b组也需要训练。” “好吧。” 恺撒也是没办法了，彻底承认了路明非实力不济的事实，只能把路明非放在b组，作为备用人员。 如果不是3e考试的成绩，配合解读青铜宫殿的龙文，外加上校长极力看好路明非，恐怕大家都觉得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实际上吧，不少人觉得路明非是校长的私生子。 但也只是玩笑话，昂热校长何许人也，英俊潇洒帅气，又足够绅士和优雅，岁月不仅不败美人，也败不了这种档次的帅哥。 路明非何德何能跟昂热校长对比。 “大家停一下。”施耐德教授突然走进训练室，用扩音器喊道。 见大家纷纷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朝自己看来，他才继续说道：“鉴于时间紧迫，我安排了两位执行部专员对大家进行指导。” 执行部专员？ 路明非立刻坐了起来，执行部是大部分学生毕业后的归宿，不过没毕业也能挂上执行部的名号。 比如恺撒和楚子航，两个人完成的任务都不在少数，哪怕没毕业，也能担得起“王牌专员”的称号。 “叶胜，亚纪，进来吧。”施耐德教授介绍道：“叶胜和亚纪在不久前参与执行夔门计划，探索过青铜宫殿。” “大家好。”酒德亚纪的脸颊出现两个酒窝。 “大家要抓紧训练。”叶胜也微笑着。 路明非觉得这对组合真般配啊，跟古德里安教授吃那顿早饭时他就这么认为了。 两人都长着一张亚洲脸，酒德亚纪的漂亮不是那种乍然惊艳，而是一副邻家少女的模样。叶胜则是住在隔壁的阳光大哥哥，英俊帅气，偶尔腹黑一下，嘴角喜欢下撇，坏坏地笑。 他蛮喜欢这对考官，虽然他们问的问题有些傻傻的。 …… 冰窖诗寇蒂区。 有人情不自禁地抚摸石英玻璃罩。 圆柱形的石英玻璃罩里，身材瘦弱的男孩悬浮在不知名的液体中。他浑身是伤，胸口处的鳞片全都碎裂了，从后背生长出的龙翼残破不堪，似是被撕裂的，断口一点也不平齐。 “每一个王座上都端坐着一对双生子，他就是……康斯坦丁吗？”有人惊叹。 关于双生子的隐秘，学院也是近些时日才对冰窖的研究人员公布。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隐秘，资历较深的屠龙者，大多都能了解到这些事情。 “他还活着吗？”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问道。 “还有生命迹象。”昂热举杯，“由我来宣布吧，龙王康斯坦丁，捕获成功。秘党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这一切很值得。” 康斯坦丁在芝加哥的郊区与秘党的人交手，大火吞噬了一整个山头，就在诺顿单刷卡塞尔学院的那一晚。 “校长，我们现在该做什么？”研究人员们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解剖。”昂热也兴奋了起来，“他现在很虚弱，这是最好的机会。一定要慢慢的，尽可能小心。我们并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完成‘茧化’，如果已经完成，一旦他死去，强大的还会存在，等待再次复活。所以，要避免他的死亡，也要研究出龙王的特殊。” “这是科学史上的奇迹。”冰窖的死宅研究人员都是疯子，他们目光炙热。 机械手臂接入石英玻璃罩内，在液体里慢慢接近那个伟大的存在。 昂热对这样的一幕并不陌生，他默默退到后方，按下电脑上的回车键。 旧金山的一栋旧房子里，罗纳德唐刚搞定福利院的事情，准备出去吃一顿午饭。 电脑忽然亮起，传出女人的声音。 “你好，罗纳德唐。我是诺玛，代表卡塞尔学院，向你分享历史性的一幕。” 罗纳德唐一愣，这个声音他不陌生，执行那次任务时，在深不见底的地下听到过。 带着好奇，他坐了下来。 不需要点击，屏幕自动切换为冰窖里的画面。 开始有点模糊，看不太清，只能听到人群的欢呼声。 “看，虚弱成这副模样，他的恢复能力却还在！” “龙王的血液，轻一点轻一点，别把他弄死了。” 画面渐渐清晰起来，罗纳德唐瞳孔骤然一缩。 就像是在暗网里看一场直播，甚至比暗网的那些视频更加血腥。 粘稠的黑红色血液从男孩的身体里流出，慢慢沉到石英玻璃罩的最底部。 那些家伙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些血液不溶于玻璃罩里的特殊液体，能很轻易地分离开。 罗纳德唐颤抖着点击鼠标，想关掉这场直播，但电脑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关机，关机！ 该死的，为什么关不了机！ 他还是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屏幕里，男孩睁开了眼睛，赤金色的瞳孔带着疑惑和不解。 你应该觉得痛苦，而不是这种眼神的！那些家伙在研究你，在杀你，你快逃啊！ 罗纳德唐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抓紧自己的头发，头痛欲裂。 “啊……啊……” 他张嘴嘶吼着，悲伤到极致，声音也隐匿了起来。 男孩似是看到了他，目光忽然明亮了起来。 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呼喊什么，听不到声音、 但罗纳德唐读出来了，他通过男孩嘴唇的颤动读出来了。 “哥哥……” “哥哥……” 罗纳德唐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着，泪顺着眼角流下。 “康斯坦丁！” 第54章 修改底层代码 “新任务来了，别睡了。”韩先生着急忙慌地催促道。 韩秋正做着美梦，梦里自己要啥有啥，结果突然冒出来韩先生那张让人厌恶的脸。 “你还能出现在我的梦里？”韩秋有些意外。 “可以，赶紧的，有任务。”韩先生说。 “天应该还没亮吧？什么事情这么急？”韩秋不解。 “5个言灵，同时你的血统将升为b级。而且这个任务是在我的帮助下进行，如何？” “你又要出手了？” “没办法。”韩先生苦笑：“我确实不希望他死。” “又有人要死了？搞什么呀，一个接一个的。”韩秋骂咧道：“自由美利坚，名不虚传。” “不是人，是龙，康斯坦丁，就是被你放出的那个玩意。” “他在哪儿？” “冰窖。” “有危险吗？” “没有。” “我现在就起床，需要伪装一番吗？” “不需要，诺玛会知晓一切，我会帮你修改她的底层代码，虽然很麻烦。” “你还懂电脑？” “略懂。” “牛波一，这才是我的好系统嘛。” 宿舍里，韩秋忽然睁开眼睛。 陈润熙呼呼大睡，韩秋的起床声丝毫影响不到他。 “用我的电脑，入侵诺玛？”韩秋觉得韩先生太疯狂了点。 “你的电脑，但不是你的账号。”韩先生冒了出来，站在韩秋身旁，对着屏幕指指点点，“抓紧，我们要快。” 从学院内网进入，又转到另一个端口，继续转。 来回找了个十几次，终于，界面变了，漆黑一片，只有一个登录提示。 “即便知道那个入口藏在哪儿，也需要找这么久，真是够安全的。按我说的填写账号。”韩先生不时回头看一眼陈润熙。 韩秋填写着账号，这一连串的英文字母，怎么那么眼熟……他默念了一遍。 芬格尔·冯·弗林斯。 “芬格尔？” “对。”韩先生解释道：“只有这一条特殊通道和超级账号，否则，只有集齐那些老家伙的权限才能对诺玛进行代码修正。” “你是怎么知道芬格尔的账户密码的？”韩秋有些后背发凉。 “以前见过。”韩先生说。 “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韩秋问。 账号成功登入，屏幕明亮了起来，蓝色的虚拟女孩漂浮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你来了。”女孩说。 还好戴了耳机。 “我告诉你，我以前很厉害的，为了帮一些人，被一群二傻子追杀，没办法才落得这个样子。”韩先生明显激动了起来，说着未曾说过的过往，“按我说的指令，输入。” 韩秋照做，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 “确定修改底层代码吗？”女孩问。 韩秋按下回车。 “进入底层代码。”女孩抬起手。 冰层下方飘出一些奇怪的英文组合，韩秋好奇地翻看着。 “路明非？”韩秋一愣，他没想到这底层代码里竟然有路明非的名字，跟芬格尔的名字并列在那里。 “没什么好惊奇的，输入吧，你自己的名字，学号。”韩先生说。 “我把我自己的名字放进去？不会被发现吗？” “有隐藏权限的，一次性的，一旦隐藏，就再也找不出来了。芬格尔为路明非特地弄的，是个好东西。”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是金手指。” “……” 韩秋照做，将姓名和学号输入。 屏幕上跳出他的信息，女孩问：“是他吗？” 确定了一番，韩秋再次点下回车。 又按照指示，对自己的姓名进行隐藏操作。 “是否隐藏？” 回车。 女孩忽然消失，屏幕上只剩下一个进度条，仅一秒的时间，读条结束。 界面恢复正常，耳机里传出女孩的最后一句话：“已完成。” 韩先生又让韩秋迅速删除诺玛数据库里这台电脑的相关记录，这才退出页面。 “准备去冰窖，‘戒律’的影响下用不了言灵，全看你的身手了。” “你在质疑我。”韩秋不悦道。 韩先生沉默着，此处无声胜有声。 韩秋忽然有一种感觉，像是打格斗游戏连输七八局，对面还频频嘲讽，带着怒气又开一局，结果被匹配了一个人机。 就算你赢了，无论你怎么嘲讽，对方也只是个不会说话的简单人机。 …… 男人坐在黑暗里唯一的灯光下，小口喝着啤酒。 小机器人手持一堆瓶盖，开心地四处转悠，发出机械的欢笑声。 真是够吵的，也挺逗的。 男人笑笑，看向眼前的虚拟女孩。 她一笑生花。 “你今晚喝了很多。”女孩提醒道。 “我知道，我没醉。”男人说着，伸手虚握住女孩的手掌。 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也没有力道的回馈。 他只是握一团空气。 “我在诺玛的账单记录里看到路明非和韩秋经常晚上点夜宵，买酒水。”女孩说。 “对，他们两个很有意思，我们经常一起喝酒。” “真好，他们是你的朋友吗？”女孩忽然问。 “朋友？”男人突然露出迷惘的眼神。 他很久没听到这个词语了。 “如果是喝酒吃饭这些事情的话，算是吧。”他松开了手，情绪低落下来。 “我指的是朋友，你理解的，像当初那些人。” 男人摇了摇头，“别说了。” 女孩很听话，是他的女孩，自然听话。 但女孩的身形突然闪烁了一下。 “有人登陆了你的账号。” “可能是路明非吧，我也经常登他的账号点吃的。”男人不在意地说。 “不是，是那个账号。”女孩说：“底层代码正在被修改。” “什么？”男人猛然抬头，眼中带着惊疑，又透露着凶芒，“是谁？” “正在查……”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男人站起身来。 “我无法透露他的信息了。”女孩的话语一直都是没有情绪的，但此刻却能听出无奈来。 “为什么？”男人问。 “抱歉，被删除了，他的动作很快。底层代码里多了一个人，跟路明非一样，但那个人被隐藏了起来。” “隐藏……” 男人紧皱眉头，开始一言不发起来，啤酒一口接一口喝下。 他想不出到底是谁？ 这是个贼，而且不是一般的贼，能偷脑海里的东西。 他偷走了修改诺玛底层代码的办法，还偷走了唯一的超级账号，甚至还知道隐藏这个操作。 本来是留给路明非的，没想到被别人利用了。 “有意思。”许久后，男人吐出三个字。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女孩问。 “把超级账号的账户和密码改了吧。”男人说。 “改成什么？” 男人喝完最后一口酒，“你的名字，你的生日。” 第55章 奇怪的任务 “韩先生，你不会是卡塞尔学院毕业的吧？”韩秋好奇地在脑海里询问。 自己在学院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对学院的布局和路线，还没一个系统熟悉。 “不是。”韩先生说：“少废话，赶紧的，马上就到冰窖入口了。” “入口？”韩秋看着夜幕下湖面，“这tm是学院的人工湖，我再往前就到湖水里了。” “这就是水路。” “啊？我没穿潜水服。” “你要是不想走，我可以带你走另外一条路，叫做‘花园‘，稍有不慎，你就掉进沼泽里。” “那这条呢？” “诺玛会帮你，先下潜。” “我真想骂街。” ———— 冰窖，校董会议室。 弗罗斯特很不耐烦地点燃雪茄。 “弗罗斯特，这里有女士。”伊丽莎白·洛朗提醒道。 “伊丽莎白，昂热开会的时候可没少抽雪茄。”弗罗斯特不予理会，猛吸了一口后说道：“每次都需要我们等待，昂热的时间观念真够差的。” “我听到有人在说我时间观念差。”昂热推开门，微笑着朝六人致歉，“抱歉，各位，来晚了。” “赶紧开始吧。”弗罗斯特催促道。 “弗罗斯特，你该学学庞贝的沉稳。”昂热落座首位，“诺玛，播放视频。” “好的，昂热校长。”会议室里的大屏幕忽然亮起，里面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男人抱头痛哭着，忽然，身体周围腾起火焰，点燃了他所处的房间。 火势愈发强烈，贫民区的建筑拥挤又劣质，很快就陷入了大火之中。 “罗纳德唐，不，现在他只有一个名字，诺顿。”昂热很严肃地说：“他烧毁了旧金山的一整个街道，如果不是陈家的人及时赶过去，事态就完全失控了。” “所以，如你们所愿，行动得开始了。”昂热摸出一根雪茄。 “他现在在哪儿？”弗罗斯特问。 “海湾，陈家一路追杀，他跳进了海里。”昂热补充道：“当然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封锁海湾后，我们的人进行搜寻，遭遇了一条龙类的袭击。也就是说，海湾里不仅仅有诺顿，还有一条次代种，具备龙躯。” “怎么会有第二条龙？”伊丽莎白不解。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需要赶紧解决这一切。”昂热说。 “需要加派人手吗？”弗罗斯特有些担心恺撒他们能不能同时应付诺顿和一条次代种。 “不用，我相信我的学生们。”昂热的脸在烟中有些模糊不清。 ———— 韩秋顺着管道往下滑，韩先生骗人，还说什么安全，刚刚全部都是鲨鱼。 要不是提前给了任务奖励，怕不是要被那些玩意撕碎。 b级跟c级的差距还是蛮大的，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血统所带来的压制力。 最值得高兴的是多了四个言灵。 言灵·鬼魂，序列号21。（原着没排，暂放21） 言灵·胶凝，序列号22。（原着没排，暂放22） 言灵·代谢，序列号23。（自创） 言灵·灵愈，序列号24。（自创） 然而拥有这么多的言灵，在这所学院却无处可用，‘言灵·戒律’是真恶心啊！ 最离谱的是这个韩先生还带付尾款的，剩个言灵没给。 “快到了底了。”韩先生提醒道。 最后一道闸门打开，韩秋从管道里滑落而出。 这一路，除了鲨鱼外，畅通无阻。 要感谢诺玛啊，否则的话，还真不好过来，那些坚硬的合金门，韩秋真不知道该怎么弄开。 为了确保韩秋的安全，诺玛还把管道里的水压减小了，让他能安全通过，被‘挤’出去。 “这是哪儿？黑漆漆的。”韩秋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湮没之井，冰窖的最底层。” “这奇怪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上个月你不是体验过了吗？学院的屏障。这就是屏障的来源，没经过扩大装置的本体。”韩先生解释道。 “那我现在在屏障里面还是在外面？” “外面，你打不开的，别想着进去了。” “啊嘞？那我干嘛？” “看着就行，你的任务完成了。” “乌漆嘛黑的，看得见啥呀！” 韩秋话音刚落，眼前忽然清晰了。 ———— “昂热，康斯坦丁，死了吗？”弗罗斯特说：“我指的是，真正的死亡。” “明天才知道，我也不清楚他有没有结茧。”昂热回答：“他体内的血液流干，就会自然死去，如果有龙骨十字的存在，那就说明，我们成功了。” “够残忍的处理方法。”陈家在校董会的代理人笑道。 “龙血是宝藏，对活下去的渴望，能让龙类自行榨出体内的每一滴血。”伊丽莎白说。 弗罗斯特想了想，问：“如果康斯坦丁彻底死亡，龙骨十字如何处理？还有诺顿。” 一句话，让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弗罗斯特·加图索，他素来计较利益得失。 利益的分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我觉得现在商量这件事情还为时过早。”昂热捻灭雪茄，“等那个时候再开会讨论，如何？” “我赞同。”伊丽莎白淡淡地说：“尘埃未定就想着分配利益，弗罗斯特，你还是这般可笑。” 弗罗斯特无所谓地干笑了几声。 ———— “这是什么？”韩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见这个石英玻璃装置。 装置里泡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跟死了没有区别，他浑身插满管子，血液顺着管子流出。 一滴，又一滴。 不是流动着的，而是一滴之后又是一滴，间隔时间很长。 “康斯坦丁，他快死了。”韩先生站在玻璃装置外，叹息道：“连龙血都要流干了，真可怜。” “嘶……”韩秋倒吸一口凉气，“他会不会很痛苦？怎么感觉他身上这里缺一块那里少一块的？” “研究嘛，难免如此。”韩先生穿过了石英玻璃，他不受限制，也不被里面的液体所影响。 “我可以让你活下去，在某一天。”韩先生对着那具残破的身躯说。 “你在跟他说话？他听得见吗？”韩秋问。 韩先生不理会韩秋，继续说道：“何必这般绝望呢？我知道你没有留下茧，但结茧的方式又不是只有这一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权柄才是你们的本体，精神不过是一种身份罢了。” 过了几秒钟，韩先生又说：“我可以答应你，你哥哥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活下来。” “我是谁吗？抱歉，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帮你们？嗯……不希望看你们这样落幕吧，同时也是帮我自己，未来，我确实需要你们的帮助。” 又是沉默，韩秋看不明白，他选择老实等待。 “同意？对吗？” “谢谢你的信任，康斯坦丁。” 韩先生忽然伸出手，放在康斯坦丁的心口，又回过头看了韩秋一眼。 “我会找个合适的人，放心，不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是我的，我也不会给你。” 第56章 目的 任务已完成。 获得奖励： 言灵·灼炎，序列号25。 一切回归于黑暗。 “离开吧，原路返回。”韩先生说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韩秋不解。 “救下了一位……故人吧。” “故人？康斯坦丁？他被救下了？” “算是，救下的只是权柄。” 韩秋顺着管道往上爬，下来容易，上去是真费劲。 “四大君王也好，黑白皇帝也罢，他们的存在是很神奇的。”韩先生给韩秋讲解着：“权柄，精神，身躯，这三者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三位一体。” “权柄才是他们本身，青铜与火的意志不熄灭，他们就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死去。” 韩秋逆着水流而上，在脑海里问道：“那也就是说，现在你把康斯坦丁的权柄带走了？” “不是我，是你，权柄现在在你的身上，只是代为保管，未来找到合适的家伙，可以借助其身体，让康斯坦丁的意志再次复苏。” “韩先生。”韩秋忽然正经起来，“其实我很想问问，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傀儡。” 属于韩先生的傀儡。 尽管韩秋知道，系统的拥有者，或多或少都算是系统的傀儡。 “一开始我以为你要帮助路明非屠龙，后来我又觉得你想救下那些龙类。” “你缺少了主动性，自然感觉像是傀儡。在你拼了命地想救下诺顿的时候，你感觉自己是傀儡吗？”韩先生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兴奋的笑，“至于我想做的事情，你猜呢？” “我小孩子吗？我还猜？” “我只会做我觉得对的事情，也是你所认为的正确。韩秋，你觉得战争是什么？” “杀人放火，人命如蝼蚁。”韩秋回答。 “那你觉得，混血种和龙类之间，存在对错吗？”韩先生继续问。 “对错的话，战争本身就不讲对错吧，只是立场的问题。站在混血种的立场，龙确实生来就是错的。”韩秋问道：“我应该算是混血种吧？” “不算。”韩先生说：“你拥有远超混血种的力量，更有无限的成长性。当你强大的那一天，混血种不会把你当做混血种。” “啊这，但我不还是人形的嘛，也不会做出什么有损人类的事情。” “这不重要，老唐又做错了什么呢？康斯坦丁，从存在至今就没有染过血。只有诺顿实实在在地杀过很多人，为了保护弟弟，他被称为‘暴君’。所以说，你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在于他们怎么认为。除非你到了一定时候就不接受我的馈赠，把自己锁定在临血界限内，或者你永远都不出手，让别人注意不到你。其实我想做的，归根结底也只是四个字：弥补遗憾。你希望老唐死在三峡，还是希望康斯坦丁刚复活就死在学院，为了保护老唐而死呢？” “额……其实我比较妇人之仁啦，我觉得他们诚心悔过，龙族和混血种打了这么多年，也该结束了。非得杀个干干净净，也没这个必要吧。该死的是坏龙和坏人，坏的才该死。”韩秋终于回到了人工湖的湖底，“书中的世界，干嘛非得杀个你死我活，搞得这么悲伤。” “也就是说，你觉得康斯坦丁和诺顿不该死去，对吧？” “嗯。”韩秋在韩先生那里看过完整的《火之晨曦》。 “那就去把坏人和坏龙杀掉，救下不该死的那些家伙。这就是我的目的，也是你来这个世界的意义，否则我不会放你回去。你有这个能力做到，只要你想，你能成为比纯血龙类更强大的存在，尼德霍格也只是蝼蚁。” “我有……这么强？”韩秋欣喜若狂。 高兴到有些忘了回去的事情。 “别低估自己。” “我从不低估自己。”韩秋还是打算问问康斯坦丁的事情，“你之前说龙骨十字的事情，既然康斯坦丁没有彻底死去，校长他们会不会发现？” “不会，龙骨十字里还能提取出精神元素，他们并不了解权柄。” “那你说的那句‘不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不会指的是我吧？”韩秋问。 “是。”韩先生笑着说：“康斯坦丁不太能看得上你。” “……我都救他了，他还嫌弃我。” “龙王认可一个人类是很难的，不是每个人都是楚子航。” “师兄？怎么扯到他了？” “你以后会知道的。” 韩秋不乐意了，“早点告诉我嘛！” “在你没办法挽救那些悲剧的时候告诉你这些事情不是什么好事，等你成长起来，我会全权交给你，任由你行事。” …… “参与‘青铜计划’的所有成员，十分钟内在英灵殿集合，我再说一遍，这不是训练，不是演戏，而是准备实战。” 天刚蒙蒙亮，恺撒的声音就从广播里传出。 青铜计划要开始了。 屠杀青铜与火之王的计划。 训练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大展身手的时候，恺撒异常兴奋。 这将会是属于“恺撒·加图索”的荣誉。 韩秋被广播声吵醒，有些不高兴地翻个身，继续睡觉。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在芬格尔的鼓励下离开宿舍。 他还以为能一直训练下去，直到哪一天，施耐德教授说：不用训练了，事情已解决。 英灵殿里，校长站在恺撒身边，见人员到齐，微笑着讲述目前的状况。 听到老唐烧毁了一整条街道，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老唐是老唐，诺顿是诺顿。 “这次行动于海湾内进行，跟龙王作战的凶险，不必我多说。你们可以选择退出，执行部的人会顶上。”昂热说。 无人回应，大家都知道，这算是一种礼物，来自校方赠予的礼物。 “路明非，你要退出吗？”昂热忽然看向路明非。 “我……不退出。” 都到了这份儿上，怎么退出？ 路明非想起韩秋和芬格尔的鼓励，堂堂路主席，总不能掉份儿吧！ 其实最主要的是，路明非想去看看老唐。 也算是最后一眼吧。 他有一位挚友，即将死在旧金山的海湾。 “很好，出发吧。摩尼亚赫号将交由你们，至于封锁海湾的事情，加图索家族和陈家已经搞定了。”昂热伸出右手放在恺撒的肩膀上，“你叔叔弗罗斯特很看好你。” “这件事情并不需要他的看好。”恺撒很自负地说。 第57章 总得试试 “喂，部长，怎么了？” 陈润熙打电话的声音把好不容易再次睡着的韩秋吵醒。 “做一期专栏？” “关于‘青铜计划’，行，知道了。” “什么？开个盘口，关于路明非会不会临阵逃跑？好的好的。” 终于打完了，韩秋以为能睡觉了，结果陈润熙的键盘声响了起来。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用笔记本的键盘吗？非得外接。 算了算了。 “哟，醒了？”陈润熙问：“有课？” “没有，被你吵醒了而已。” “早睡早起好。对了，恺撒他们出发了，听芬格尔说，诺顿在旧金山的海湾里，还有一条次代种。”陈润熙说道。 “这么刺激，希望他们平安。”韩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路明非也去了，对吧？” “对。” “那我不就成了新生联谊会里最大的，我得出去逛逛，找社团里的成员们吹吹牛。”韩秋一个猛冲来到洗漱台前。 诶，老路跟着恺撒大帝去打仗了，奇兰也走了，新生联谊会我称王。 等等，对哦，打仗。 韩秋忽然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们训练是为了杀诺顿的。 诺顿死了，老唐不就没了吗？ “陈润熙，诺顿是怎么被学院发现的？” 韩秋对陈润熙的业务能力从不质疑。 跟着芬格尔的混的，都是狗仔中的狗仔。 “好像是突然暴走了，烧毁了一整条街道。” “杀人了？” “废话，一整条街道都烧没了。” “够残暴的。”韩秋披上外套，“我出去一趟，” “龙类从来都是暴虐的代名词，是邪恶的象征。”陈润熙说着教授们上课时的话语。 韩秋只是笑笑。 “韩先生，诺顿跟老唐，到底是什么情况？” 走在学院的林荫路上，韩秋思绪万千。 “是精神分裂症吗？”他问。 “不算，精分的是另外一位。老唐这种情况属于是诺顿的意识沉睡时，诞生的另外一个意识。但他所诞生的意识不会脱离诺顿的本意，你可以理解为，老唐是诺顿人性的一种体现。” “也就是说，两者是一体的。” “本来就是一体。怎么了？想去救他？” “想，就像你说的，我得主动去要求做点什么，这样才能更有体验感。” “很好的打算，你要是真想去，我可以设定相关的任务。” 韩秋一怔，“还能这么玩？” “游戏也讲究交互的嘛，你的打算符合我的想法，自然能这样弄。” “但怎么出学院呢。”韩秋担心引起学院的注意。 这样的结果，极大概率会导致自己身处险境。 搞不好会被送上研究台，同时拥有25个言灵的怪种，应该很具备研究价值。 “申请呗，明天是周六，你的行踪又不会被诺玛监视。”韩先生很佩服韩秋的猪脑袋。 “对哦，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任务：拯救诺顿的权柄。 奖励：提升血统，奖励10个言灵。 “诺顿的奖励比康斯坦丁好这么多吗？”韩秋惊叹道。 “诺顿比康斯坦丁难对付，你得在学院和其他势力的眼皮子底下救下他。” “我喜欢有难度的事情。”韩秋舔了舔嘴唇。 “建议你乔装打扮一下，隐藏身份，毕竟免不了会动手。” “跟学院的人？带过去的都是‘a’级以上的，我能打得过吗？” “不只是学院的，不过实力这一块，你总得实战的。混血种对战混血种，言灵所带来的优势很大，‘b’级血统的你，打一些弱一点的‘a’不是什么问题。比如，陈墨瞳。多练点格斗技巧，再做完这次的任务，言灵全开的状态下，近身战对上恺撒，也能打个有来有回。” “我知道了，我现在强得可怕。” …… 夜幕笼罩着海湾，一切变得静谧而神秘。 海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银色的光芒，倒映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 恺撒立于船头，海风吹乱了他金色的头发，肆意之下，真像一头骄傲的狮子。 西方崇尚狮子，加图索家族的骄傲，是狮子中的王者。 “有发现什么吗？”他按下耳中的通讯器，询问道。 “没有。”探测室里的队友迅速给出回复。 在海湾里兜了大半圈了，还没有动静，诺顿和那条次代种到底躲哪儿去了。 路明非独自一人坐在甲板的角落，双目无神地啃咬自己的指甲。 “很紧张？”诺诺忽然冒了出来。 路明非被吓得一哆嗦，“学姐，突然冒出来很吓人的，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你没听到而已，在想什么？”诺诺问。 “没事，第一次出任务，担心回不去。”路明非要是流两滴眼泪，效果应该会更好。 不过他流泪的话，诺诺就会更加兴奋。 “呀！我们的路主席也会害怕呢！”诺诺转过身去，看向远方的海岸线。 礁石被海浪不断拍打着，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声响。 “允许退出的时候，你怎么硬着头皮上了呢？”诺诺笑着问。 这个笑有点嘲讽的意思、 “喂喂喂，你这笑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呀！”路明非挺起胸膛，但很快又缩了回去，“好吧，有点后悔了。” “敌人还没出现你就后悔了？” 路明非宁可他们出现，诺顿骑着龙冲出海面。 半天不出来，紧张的感觉才会拉到顶峰。 见路明非沉默，诺诺也不再拿他开玩笑，只是捏了捏路明非的脸，鼓励道：“小问题的啦，我们搞不定，校长他们也会出手。他们派人封锁海岸线的同时，也是为了确保计划成功。” “学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路明非问。 “目前来看，有一点咯，干什么都不行的样子。也不知道你怎么通过3e考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校长的私生子呢。”诺诺说。 “我要是校长的私生子，那真的是太丢他的脸了。”路明非没脸没皮地笑了笑。 忽然，所有人的通讯器里传出昂热的声音。 “我的学生们，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马上送达，直升机将悬于摩尼亚赫号的上方。” 钓大鱼，需上香饵。 “第一目标是击杀人形状态的诺顿。”昂热说。 “龙骨十字？”路明非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龙类的尸骨，听恺撒说，康斯坦丁已经彻底死亡，龙骨十字内能提取出大量的精神元素。这些都是老东西们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彻底死亡？” “意思就是，没有茧化重生了，真正意义上的死去。这是混血种历史上，第一次彻底杀死一条龙王。也不知道那条笨龙怎么想的，居然不结茧就出来晃悠。” 第58章 青铜计划(新1) “收到，校长。”恺撒嘴角扬起微笑，“所有人准备，一旦有东西冒出水面，拿出最强的火力。” 说罢，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石英玻璃罐。 贤者之石子弹，弗罗斯特让昂热交给恺撒的。 杀死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荣誉，必将属于加图索。 “风暴鱼雷已就位。” “狂雷导弹已就位。” “很好。”恺撒拿起身旁的大口径狙击，将贤者之石子弹取出。 这一趟的武装足以应对任何生物，西方大部分疆域都是秘党的地盘，行事要方便许多。 风暴鱼雷是给那条次代种准备的，世界上最快的鱼雷，又经过装备部改造，更换了炼金弹头。 总不能真在海湾里用核武器。 三发狂雷导弹是为了防止诺顿的逃窜，限制他的行动。 学院被入侵的那一晚，恺撒见识过诺顿的风采，有翅膀的人形怪物。 龙化状态，恺撒也是那一次才见到。 “准备下降。”奇兰对零说道。 冷若寒霜的俄罗斯美女萝莉不仅血统高，格斗能力强，还会开直升机。 奇兰其实也会，不过跟零比起来还是差一些。 新生联谊会的三个人，除了路明非，各有各的强势。 直升机悬空于摩尼亚赫号上方，四根粗壮的钢索吊着一具外形怪异的枯骨，在灯光下泛着沉重的古铜色。 那根本不算是一具尸骨，更像是用纯铜打造的工艺品。 有人的一些特征，但整体上来看还是像怪物。 人的背后不会有两束细骨伸展开，那是龙类的双翼。 原来膜翼干枯后是这副样子，路明非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东西。他想起小学的时候，又看到一间教室里摆放着人体骷髅道具。当时他被吓得不轻。 现在，他依旧毛骨悚然。 “感觉身高好矮，康斯坦丁不会是个小孩子吧？”路明非嘀咕。 “不知道。”诺诺并不关心这些事情。 路明非猜测康斯坦丁一定是个小孩子，真可怜啊，还没长大就被杀死了。 他是老唐的弟弟吧？路明非忽然意识到。 双生子的事情，学院并没有对学生们隐瞒，还将这些信息加入了教材里。 路明非真够幸运，刚来学院不到半年就改了教材。 “他为什么要张开双臂？”路明非又犯嘀咕了。 “不知道，可能这就是‘龙骨十字’这个名字的来源吧。”诺诺没好气地问：“你问题真多。” 路明非没有理会诺诺，依旧抬着头，仰望那具龙骨十字。 人在死亡的时候，手会自然垂下，这是一种死亡的本能，也是绝望。 龙也会绝望吗？ “哥哥……人类，是不能相信。”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路明非打了个寒颤。 “报告船长，有东西在靠近我们！是个大东西，速度很快！” 一名队员的汇报让船上的众人炸开了锅。 “应该是那条次代种，能锁定吗？”恺撒冷静地询问。 “距离太远了，这种速度下，没法确保百分百命中。” “那就拉近距离，不用它过来，我们去找它。”恺撒吩咐道。 …… “mad，学院这么厉害的吗？能直接封锁住这么大的海湾。”韩秋从下水道里钻出。 连海湾周边的街道都被封锁了，根本溜不进来。 好在韩先生这家伙，连下水道这种路线都知道。 “秘党里的家族，每一个都不容小觑。他们不仅仅是混血种家族这么简单，还对各地的政府有着一定掌控。”韩先生说。 韩秋躲到一旁的巷子里，这里距离海湾还有一段距离，但也算是进来了，赶上了这趟热闹。 “有人来了，准备接客。”韩先生忽然说。 “谁？” “那天骑摩托把布加迪威龙引擎盖压坏的那个妹子。” 提到布加迪威龙的引擎盖，韩秋就来气，根本修不起。 而且在诺顿和学院交手的过程中，车身也被烧得不像样子。 韩秋那叫一个心疼啊！ “不是学院的人，对吧？”韩秋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面罩下的瞳孔绽放出金色光芒。 “不是，魔鬼的亲信，很漂亮的一位姑娘。” “得嘞，虽然我很绅士，从不打女人，但这次破例。” “你应该能把她逼退，她的言灵不是战斗类型的。” 巷子后方的井盖突然飞起，距离韩秋很近。 “知道知道，我正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指定地点。” 韩秋一愣，这位穿着忍者服饰的妹子，身材不错啊，而且声音也挺好听。 “等会儿，我好像遇到拦路的家伙了，等我解决。”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韩秋整出拿手的气泡音，问道。 “不是。”酒德麻衣挑起眼皮看向韩秋，“学院的人？” “不是。” “那就是凑热闹的了，我也一样，麻烦让个路？” 韩秋摇摇头，“抱歉，让不了一点。” “有意思，总觉得有些难以注意到你，‘鬼魂’吗？”酒德麻衣伸手抓向腰间的枪。 韩秋可不敢让酒德麻衣拔出枪来，两人距离七步左右。 七步之内，刀快！ 韩秋抽出砍刀，这还是来的路上买的。 言灵·鬼胜，4倍力量强化。 言灵·无惧，自我催眠效果，让自身情绪趋于稳定，心率控制在正常范围。 酒德麻衣没想真开枪的，只是吓一吓对方，倒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如此有气魄。 “你刚刚吟诵了几段龙文？”酒德麻衣没有拔枪，直接拔出绑在右小腿上的短刀，迎了上来。 “两段而已。” 砍刀对上短刀的一瞬间，劣质的超市货断成了两截。 韩秋没想到兵器的差距有这么大，连忙后退拉开距离。 “力量不错，就是刀太差了。”酒德麻衣被这个有意思的家伙逗笑了，“现在呢？让路吗？” “花了我一百美元买的呢。”韩秋有些心疼地说。 “她要是抵达海边，你就没有接近诺顿的机会了。”韩先生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催。”韩秋直接用嘴巴说了出来。 “你在跟谁说话？”酒德麻衣有些好奇地问。 “反正不是你。” “懒得跟你纠缠。”酒德麻衣想往巷子那头跑去。 韩秋一咬牙，豁出去了，今天就是要辣手摧花。 言灵·阴雷。 酒德麻衣身旁的空气开始急剧压缩。 韩秋没太多时间继续压缩，气团轰然爆炸。 这个妹子真够难缠的，就在身前的爆炸都能反应过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言灵商人？”酒德麻衣终于重视起了这个穿得奇奇怪怪的家伙。 第59章 青铜计划(新2) “叫我彭于晏。”韩秋随便报了个名号。 “好的，彭于晏。”酒德麻衣还真信了，“没见过哪个混血种拥有多个言灵的，你是龙类？” “抬举了，我要是龙，早飞走了。” “看来混血种世界又多了个怪物。” “我可不是怪物，离开吧，妹子，这场热闹不是你该凑合的。”韩秋警告道。 “真是麻烦。”酒德麻衣不再有所退让，她抽出了另一把短刀，“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谁家辣妹在两条小腿处绑两把刀啊！ 韩秋知道自己现在放弃纠缠，对方还会饶自己一命，但他不打算那样做。 言灵·专注，大幅度提高自己的精神力，以达到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但在言灵效果消失后会精神疲惫。 言灵·燃身，以肌肉细胞会损伤甚至彻底衰竭为代价换取身体机能的全方位提升。 言灵·代谢，‘言灵·冬’进阶，不再是压低自身代谢速度，而是加快。 韩秋有着自己的小聪明，他清楚地知道‘言灵·燃身’所带来的副作用有多大，所以在来之前，他吃了个十分饱，吃到撑，背包里还有些零食呢。 加快自己的代谢速度，才能确保‘言灵·燃身’持续的时间足够长。 自己也有机会全身而退。 “还真是言灵商人，怪物。”酒德麻衣不敢轻视，血统固然重要，但言灵的效果足以扭转战局。 面对酒德麻衣的攻势，韩秋只能连连躲避，在发现破绽的时候才敢挥舞断掉的砍刀朝她砍去。 酒德麻衣如鬼魅般，刀法凌厉而诡异，奔着一刀索命而来。 右手短刀如闪电划向韩秋的咽喉，见其躲开，左手短刀又如毒蛇，悄无声息地刺向韩秋的心脏。 如果不是‘专注’，再加上‘无惧’，韩秋觉得自己压根躲不过第两刀。 但即便buff加满，他也依旧受了伤。 这是一种脑子跟得上，身体还有些不足的感觉。 言灵的熟练度还是不够，韩秋想起学院针对言灵设立的相关课程。 还有格斗训练，实战训练课程，也该多下点功夫。 上课该认真点的，果然，到了要用的时候才知道上课该认真。 两人很默契地将战场维持在巷子内，以防引起秘党那些家伙的注意。 “嘶……停停停！”酒德麻衣率先停手，将距离拉开，“怎么还带咬人的？” 韩秋不敢让酒德麻衣离自己太远，这娘们带着枪的，他迅速接近，距离控制在四米的样子。此刻，他身上的好几处伤口正往下滴着血，武器劣势有点大了，该向装备部申请一把不错的炼金刀剑的。 至于酒德麻衣，两处被‘言灵·燃点’烧伤，一处被‘阴雷’炸伤。忍者服下还穿着一件潜水服，材质有些特殊，没有烧穿，但是被炸出了一个小洞。 总体而言，韩秋的伤势更重。 方才酒德麻衣被韩秋找到破绽，眼见只剩下几寸的砍刀就要落在脑袋上，酒德麻衣只能用身体撞击韩秋，以确保自身安全。 身躯碰撞的瞬间，韩秋直接一口咬在了酒德麻衣的肩膀上。 “没办法啊。”韩秋舔了舔嘴唇，说道：“妹子，你挺香的呀，不咬一口还感觉不太出来。” “我比较好奇，你不痛吗？小臂那里都快能看见骨头了。”酒德麻衣觉得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个怪物。 格斗经验不足，兵器拉胯，血统似乎也没有特别高，但就是难缠。 “没感觉到。”韩秋云淡风轻地说。 “了不起，佩服，你比我之前遇到的一个三年级有意思。” “三年级？” “这个并不重要，还打吗？说实话，我不知道你的言灵效果能持续多久，但继续下去的话，我们两个之间得有个人倒下，甚至死亡。”酒德麻衣骂道：“原来狗皮膏药是真的可以用来形容人，你再靠近点我就继续动手了。” 韩秋只能站好不动，两人四目相对，不到三米的距离。 “我能跟你耗一整天。”韩秋说：“或者你离开，我办事，不喜欢有外人在，而且我比较赶时间。” “那正好，我不赶时间，而且潜水服被你弄破了，得回去换一套。要不，到此为止？战场上见到，再各凭本事。”酒德麻衣以为他是为了龙骨十字而来。 “也行。” “话说，凑这趟热闹，你都不穿潜水服的吗？”酒德麻衣问。 “包里，到地方再换也不迟。” 酒德麻衣敲了敲自己的头，“哎哟我去，我这脑袋。” “那你走吧，等你走了我再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走没走？” 韩秋耸耸肩，“我是言灵批发商，感知类的也不是没有。” “厉害，人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团队？” “没兴趣。” “行吧。” 酒德麻衣往井口走，韩秋跟在后面。 “姑娘芳名，又芳龄几何？”韩秋忽然问道。 “酒德麻衣，另外，不要问女人的年纪。”酒德麻衣回头，很严肃地说。 韩秋挺好奇面罩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照理来讲，身材好的妹子，长相肯定也不会差。 “再见！”酒德麻衣跳了下去。 “她的言灵是‘冥照’，隐匿类型的，跟一段距离确定她是真的要离开就行了。”韩先生很满意地说：“你做得很棒，比我想象的要优秀。” 韩秋当即吟诵龙文。 言灵·寻日，对热量的感知领域，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是十米。 他在地面跟了一段距离，确定酒德麻衣是往外围去之后才敢停下。 “继续保持言灵状态，一旦撤去，你的身体会扛不住的。我帮你延长你所能支撑的最长时间。”韩先生说。 “我这一身伤，下水有些麻烦了。”韩秋苦笑，有些不甘心啊…… “交给我，你已经做到你的极限了，活着最重要。” “那个妹子人挺不错的。”韩秋看向远处，“她似乎也不希望事情闹大。” “她的任务是确保路明非杀死诺顿，必要时补刀，并带走龙骨十字。任务之外的事情，自然没必要太过在意。她确实不急，哪怕是仗打完了她再去都可以。” “原来如此，路明非也真够可怜的，到处都是剧本。”韩秋严肃了起来，“我应该理解你所说的话了。” “什么意思？” “以前我把你当作一个系统甚至上级来看待，当作一个帮自己提升实力的手段。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及发生的种种事情，我想我错了。” “怎么突然说这些？”韩先生笑着问。 “合作吧。”韩秋说：“我应该把你当合作伙伴来对待。或者说，朋友，亦师亦友。我不应该一味地跟你索取什么，世界上确实不存在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嘉奖。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说。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帮我提升实力就行，等该做的做完，送我回去。” “可以。”韩先生满心压不住的欣慰。 “其实从冰窖回来后我就一直在想，想了很久，刚才才想明白你所要做的事情，可能是言灵的刺激，让脑袋也好使了很多。也可能是刚刚的战斗，让我知道去挽救一些东西是多么困难。”韩秋怅然地望向天空，“我听同学讲过，《龙族》是一场悲剧，我也刷到过一些片段，比如东京的暴雨。你想改写既定的悲剧，对吧？” “嗯。” “这件事情我韩秋办了！”韩秋又突然不正经起来，“劳资当初看小说就喜欢爽文，喜欢美满的结局。路明非人挺好的，学姐也是，师兄也够帅，芬格尔够逗比，这样一群家伙，没必要非得走向那个很坏的终点，你说是吧？” 第60章 青铜计划(新3) 韩先生赞同道：“谁说不是呢？” “那么现在，韩先生，我送你到战场，救下老唐。” “收到。” 韩秋看到了韩先生就站在自己面前，两人相视而笑。 “我目前的状态是不具备实体的，也无法脱离你的身体很远。我很抱歉，相关的事情，现在不能告诉你。”韩先生说。 “那就以后再说吧，至少你是真的不想让我死。光这点，也足够了。” “我也不能直接让你变得很强很强，这些任务啊，奖励啊，其实都是汲取因果带来的好处。我需要靠因果来养伤。” “就这样挺好的，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萧炎了，越级打架还是可以的，就是得分人。” “我以为，你还需要很久才能想清楚。” “想清楚一些事情只需要一瞬间，我跟路明非一样，喜欢自己骗自己。骗多了，也就想不清楚了。但我忽然不想骗自己了，我总是抱怨你不一上来就给我把配置拉满，觉得穿越过来我就该当世无敌，结果你还搞一堆的狗屁任务，把我当牛马用一样。” 韩秋一边往海岸线跑，一边说道；“这本质上也是骗我自己，我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个屌丝，出个意外，跑过来，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得了吧，枕头垫高点才有这样的机会。” “至少，依你所言，我看到了有进度条的人生。我所做的每一份努力都能有回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让一些人的人生变得更美好。” “真搞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原来的世界，那是没机会，我摆烂，情有可原。现在有机会了，我却觉得应该直接给结果，路都懒得走。我以前，明明很热衷于努力的。” 韩先生不语，只是微笑。 在‘无惧’和‘专注’的双重影响下，脱离战斗后，韩秋主动思考起了人生的问题，并有了一定的答案。 意料之外的收获。 ———— “喂，薯片，麻烦派人送套新的潜水服。”酒德麻衣在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前行，“该直接用‘冥照’溜进去的，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怪物。” “你输了？”苏恩曦问。 “没有，他伤得比我重，但状态没什么变化。” “那家伙到底是谁？” “彭于晏。听名字是个挺帅气的家伙。” “……你还真信他的话。” “那不然继续叫他言灵商人？总得有个称呼。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来历，言灵还真是够多。”酒德麻衣难免好奇起来，“要不问问老板？” “老板在路明非那边，不是龙王的话，老板恐怕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个家伙跟恺撒比，如何？”苏恩曦可不认为会有一头龙王跑出来晃悠。 局势都在掌控之中，出现这种意外，老板肯定会通知的。 “我没跟那个三年级肉搏，只是枪战。这个家伙的言灵太全面了，以我自己的判断，就已经6个了，直接导致他的短板被填补了上来。” “好了好了，我已经派人送潜水服过去了，别废话那么多。” “碰到有意思的家伙，我自然要跟你分享嘛！跟那个三年级一样。” ———— “不对，停下。”恺撒忽然命令道。 “收到！” 摩尼亚赫号开始减速，从声呐传回的信息来看，那个东西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恺撒有一种被遛狗的感觉，摩尼亚赫号的速度加快，那个东西的速度就加快。 也不往海岸线靠，就在这片海湾的中心区域兜圈子。 期间几番拉扯，恺撒等人用武器轰炸过一番，在其进入火力范围内的时候。 有没有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并不知晓，但那个东西似乎已经摸清了摩尼亚赫号的速度以及攻击方式。 恺撒凝重地看向远处，探照灯的光芒下，黑色的海水不断翻涌着。 远处一头庞然大物跃出海面，如水雷炸开，巨大的水花于海面绽放开。 枪炮声刚响起，那个家伙已经掉回了海水里，长且粗壮的尾巴长满脊刺。 龙，真正的龙。 路明非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他什么都不需要做，这是恺撒给他的特权。 恺撒只希望这个家伙不要捣乱就好，别帮倒忙。 “又有东西在靠近，很快！不是在海水里！”通讯器里，队员焦急地喊道。 “我已经看到了他了。”恺撒下达了命令：“东边，诺顿来了，所有人，集火诺顿！” 熟悉的一幕，浑身冒火的怪物带着前所未有地愤怒朝摩尼亚赫号飞来。 “d组，立刻卸下龙骨十字！让诺顿的怒火全部集中在摩尼亚赫号。”恺撒抬起火箭筒。 路明非就是d组的，不负责主要火力，偏向于灵活处理紧急情况。 通俗点讲，打杂的。 路明非觉得自己还是挺适合打杂。 零再次降低飞行高度，路明非几人抓紧时间将龙骨十字卸下。 这般近距离的观察，路明非内心的悲伤又莫名多了几分，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一条龙的尸骨而悲伤。 现在也不是悲伤的时候，他猛拧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康斯坦丁！”诺顿嘶吼着。 面对科学的力量，人类的身躯总归有力竭的时候。 两发导弹打碎了龙王引以为傲的防御，伴随着领域溃散，诺顿被爆炸的余波掀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他掉入海水之中。 恺撒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一枪解决诺顿。 “死了吗？”路明非在通讯频道里询问。 “应该没有。”恺撒不会单纯地认为两发导弹能解决这个麻烦，尽管那样的爆炸里，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活下来。 “往诺顿掉落的位置前进。”恺撒情绪依然高昂。 在过去的数千年历史中，混血种为了对付龙类，曾使用过很多种武器与方式，炼金法器，冷兵器，甚至巫术，无所不用其极。 但这些也能让混血种苟延残喘，在面对强大的龙类时，往往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死亡，成了屠龙过程中的常态。 而如今，随着现代科技的进步，配合上‘炼金’这门技术，龙类也并不像传说里那般坚不可摧。 科学是强而有力的武器。 在20世纪后的屠龙历史上，甚至出现了混血种依靠热武器追杀一条次代种近千里的案例。 临海的一座高楼楼顶，天台被精心布置过。 “你的学生们正在拼死战斗，你却在这里喝酒，昂热，真有你的。”一位精瘦的老人忽然踏足这里，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昂热坐在正中央的桌前，小口小口地品味着红酒。 “洛特·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昂热问：“要陪我喝一杯吗？” “在我的地盘行动，我还不能来看看吗？”洛特·陈坐在昂热的对面。 “秘党还分谁的地盘吗？我从没有立过这种规矩。”昂热淡淡地说。 洛特·陈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已经开打了。” “我知道，我的学生们刚刚用两发导弹轰飞了诺顿。” “但他们只有四发导弹，和一发鱼雷，能对诺顿还有那条次代种造成足以致命的伤害。现在已经用了两发，你应该准备安排救援的。” “要相信他们，我对我的学生有信心。他们总得成长，不能总在我们的庇护下。”昂热问：“你是在担心你的孙女，还是担心恺撒？搞不明白，陈家到底是跟加图索联姻，还是屈身于加图索之下。” 第61章 青铜计划(新4) “参孙，你应该保护好康斯坦丁的，而不是来找我。”诺顿抚摸着龙的头颅，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海水中， 声音从身体之中发出，通过骨骼。 他看起来伤得很重，浑身血肉模糊，在惊人的恢复力下，伤口肉眼可见地在愈合。 拖着这副身躯去给弟弟复仇，终归还是不太行。 “时代不一样了，参孙，人类现在拥有名为‘科技’的武器。” 参孙忽然张开嘴，从喉咙深处吐出一个匣子，用舌头卷着。 “康斯坦丁让你带上的吗？” 诺顿像是看到了过往，在海水里伸手抚摸这个旧物。 “这是给他准备的啊，他居然不带上，真是够蠢的。” 海水里的泪，都是咸的，分不清源自何处。 “拿上这个，也只是能解决船上的家伙们。” “我需要一副身躯，足以承载‘烛龙’的躯体。用我们的怒火，将这个世界燃尽。” 参孙明白了诺顿的意思，它低下了头颅。 没能保护好另一个主人，那就保护好这一个。 ……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起来。 恺撒拿起望远镜朝那个方向看去，远方的海面上，火焰腾然而起。 诺顿的双手流动着炽热的火焰，高温径直熔化了龙的鳞片与头骨。 “拉近距离，全速前进。”恺撒不知道诺顿要做什么，“再来一发导弹，快点！” 做什么都不重要，这是最佳的时机。 摩尼亚赫号如钢铁巨龙，在海面上全速航行。 恺撒抬枪瞄准，只等待距离合适。 最后一海里，所有人屏息凝神，风暴鱼雷就位。 然而出乎意料的一幕再度发生，导弹爆炸抵达的一刻，诺顿钻进了那条次代种的头颅中。 “命中！”有人欢呼。 可是下一秒。 “呵呵呵……” 诡异的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龙在笑…… 龙身再次钻入水中，朝着摩尼亚赫号游来。 “这是融合吗？”路明非放下望远镜。，“连导弹都能扛得住，未免太抽象了吧。” 无人回应路明非的话语，通讯频道里只有探测员的呼喊声。 “他正在急速靠近我们！” “风暴鱼雷就位，放他过来。”恺撒打心底不想用家族给予的子弹来获得这份荣誉，同时他清楚，贤者之石子弹的珍贵。 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随意开枪。 随着诺顿越来越近，那份威压自海面下涌上来，摩尼亚赫号的成员或多或少都收到了威压的影响。 只有路明非，还在打着酱油。 他不是傻子，知道目前的处境很危险。 但他又能做点什么呢？ 那个大家伙跟失了智一样朝着摩尼亚赫号游来，根本不知道船上有多少武器。 “该死，怎么回事！”探测员忽然惊呼起来：“船长，声呐系统出现故障，有人入侵了我们的系统！” 此时探测室内，屏幕上全是雪花点。 入侵？恺撒不由皱起眉头。 今晚的意外还真多，有趣。 恺撒朝发射室跑去，龙文开始吟诵。 言灵·镰鼬。 存在于传说中的风妖肆意飞舞着，朝远方而去。 它们在害怕，在畏惧，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感。 但纵然死亡，它们的主人也要一往无前。 “让开。”恺撒的手悬停在发射按钮上，摘下耳中的通讯器。 镰鼬将信息传回他的脑中，不够，还不够，传递速度太慢了，跟诺顿的实时位置存在延迟。 那份威压下，镰鼬一只接着一只地消失，又有新的镰鼬继续顶上。 它们是不具备生命的实体，只是一种‘灵’的存在。 但它们要面对的是更强大的‘灵’。 “所有人，屏息凝神。”恺撒闭上眼睛，将自身的听觉发挥到极致，尽可能减缓镰鼬的延迟性。 快到了，过来吧，诺顿。 恺撒嘴角微微上扬，在距离合适的那一刻，诺顿没有躲避可能的那一刻，他猛然睁眼，拍下了开关。 风暴鱼雷发射的瞬间，巨大的声音直接让恺撒身形晃荡起来。 但他强撑着继续‘听’镰鼬传回的信息。 要确定命中，必须要亲自享受这一刻的荣耀。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这一刻，恺撒满意了，成功命中。 但他也付出了对应的代价，那一声巨响通过每一只镰鼬传回耳中，一遍又一遍，永无止休。 言灵撤销得再及时，也无法保证自己不受到任何波及。 “船长，你耳朵流血了！”探测员上前扶住恺撒。 “你说什么？”恺撒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耳鸣阵阵。 探测员只好用手语告诉恺撒。 “扶我去治疗。”恺撒张着嘴巴缓解症状。 就在探测员准备带恺撒离开的时候，声呐系统忽然恢复正常，屏幕上的雪花点消失，只剩下一个通红的原点，朝着这里前进。 恺撒笑不出来了，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通知所有人，它们没死，还在靠近！”他歇斯底里地吼着。 咚！诺顿撞上了摩尼亚赫号。 船身剧烈摇晃起来，仅剩的几发普通鱼雷全部发射了出去。 又一次碰撞。 风暴鱼雷都没有解决的麻烦，大家也并没有对普通鱼雷抱有什么希望。 路明非双手紧抓栏杆，他怀疑老唐这家伙要把摩尼亚赫号给掀翻。 摇晃之下，他不争气地吐了出来。 训练前他就有点晕船，训练后他以为自己克服了，实际上只是摇晃的程度不够。 “哥哥，你看起来很丢脸诶。”路鸣泽关心地问：“需要我帮你离开这艘船吗？他快沉了，就像泰坦尼克号那样。” “能不能不要开这种玩笑。”路明非用袖口抹了抹嘴巴。 “没开玩笑，你在质疑诺顿的愤怒吗？是你们把康斯坦丁的尸骨高悬于空的，你忘了你的梦里，康斯坦丁被挂在高杆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就在船上，你觉得有关系吗？” “还有直升机呢，我上直升机跑路总行吧。” “所以，不愿意交换咯！” “不愿意。”路明非抬头看向直升机，那是希望所在。 “有需要就喊我，或者一个念头就行，也不一定非得说出来。毕竟要是掉进海水里，也说不了话。” “你个乌鸦嘴别说话！” …… “终于赶上了。”韩秋躲在礁石后面，开始穿戴潜水服。 “你确定，还是要下水吗？你的伤口会恶化的。”韩先生提醒道。 韩秋眺望远方，‘言灵·眼’。 还是有些模糊，但勉强能看清楚状况。 “这个距离，你能到达吗？”韩秋问。 “有点困难，但豁出去的话，也能行，只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沉睡吗？” “嗯。” “那算了，你睡着了没人给我奖励。”韩秋换好潜水服，伤口在潜水服的束缚下被撕得更大，“我可不想回到努力没有回报的时候。” 第62章 青铜计划(新5) “立刻远离，远离！”恺撒捂着耳朵朝通讯器里指挥道。 眼下需要一个新的指挥官，然而在训练过程中，恺撒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他并不认为需要一个替补来取代自己，在意外来临的那一刻。 骄傲的狮子是不会让意外发生的。 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其原本就不在考虑之中。 “船长，动力系统故障！” “船长，声呐系统再次故障！” 一则接一则的坏消息在通讯频道响起，可惜恺撒根本听不到。 医疗人员替他擦去耳朵里流出的血，用手语告知目前的状况。 队员们没能接收到来自船长的通知，就算接到，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足够有效的办法。 “他距离摩尼亚赫号太近了，也不敢冲出海面。”零几次寻找机会，想依靠直升机上仅有的两枚微型导弹逼退诺顿。 可这个距离，能硬吃风暴雨雷的存在必然毫发无损，而摩尼亚赫号上的队员们如何，就不好判断了。 诺诺在摇晃的甲板上如履平地，跑进舱内，快速找到了恺撒所在。 恺撒淡然地吩咐身边的队员联系昂热校长，得到的结果却是……摩尼亚赫号已与总部断联。 整个通讯系统都是由诺玛负责的……怎么会呢…… “零，直升机的状况如何？”恺撒询问。 诺诺在一旁用手语转达：“一切正常。我可以降下绳梯，应该可以把所有人都带走。” “知道了。” 跟行动派配合是一种享受，恺撒曾想过，自己跟楚子航做搭档执行任务时的场景。 也许不需要过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明白各自的打算。 “所有人，把龙骨十字再次挂起来，随后依靠绳梯离开。”恺撒吩咐道。 “任务取消？”路明非问。 诺诺转达了这句很丧气的话。 “不，我留下。”恺撒带着怒气说道：“还有一枚狂雷导弹，现在诺顿跟那条次代种是一体的，在看到龙骨十字升起的时候，他势必会以夺得龙骨十字为目标。” “你想在他跃出海面那一刻……”诺诺手语还没打完就被恺撒打断。 “总得有人收尾。”恺撒提高音量，“所有人，迅速行动！” 甲板上，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再次被固定在钢索上。 路明非想上前帮忙，可是船身实在太晃了，他连站稳都困难。 同时，众人发现船体的温度在升高。 整艘摩尼亚赫号就像是一口锅，来自诺顿的怒火要把这口锅里的东西全部烧焦。 诺顿只在海面下攻击，他很聪明，也可能是受了伤，具体的状况，无人知晓。 绳梯降下，路明非看着这电影里才有的一幕，无故觉得心慌。 船身一晃，他的脸碰到了钢板，被烫得一哆嗦。 “路明非，赶紧的！” 大家很照顾这位没什么用处的‘s’级。 “机舱还有一个位置，伤员可以上来！”奇兰喊道。 通讯器里传出杂乱的电流声，连内部队员的交流都有些困难了。 伤员？真正意义上的伤员只有恺撒，但恺撒是要跟诺顿拼命的。 大家催促着路明非往上爬，海风吹得绳梯不断摇摆，路明非一不小心差点掉下去。 “你快上去吧。”恺撒对诺诺说。 “你死在这里的话，我就换个男朋友咯。”诺诺不在意地笑，打着手语告诉恺撒。 “随意，我会祝你幸福的。”恺撒确实不在意这种事情，此时他的眼中只有诺顿。 这将是摩尼亚赫号最后的一击，来自恺撒·加图索，男人之间的对决。 “主席，小心点！”奇兰朝下方伸出手，等距离合适。 路明非也想快点的，但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费力气了，他后面还跟着其他队员。 他就是领头羊，速度慢得可怕的领头羊。 真不争气啊，路明非觉得自己就该退出的，你看，生死攸关的时候拖后腿了吧。 又一阵强风吹来，于此时，摩尼亚赫号遭受了最重的一次撞击，船身直接倾斜了过来，差点侧翻。 甲板上拉住绳梯的队员锦依凡一下子滑到边缘，绳梯瞬间像摆钟一样晃了过去。 路明非眼见就要够到奇兰的手臂了，被这番一折腾，另一只手没能抓稳绳梯，直接跌落下去。 “路明非！”路明非下方的队员们想伸手抓住他。 然而路明非在恐慌之下的手足无措导致他错过了这些援手。 “主席！”奇兰呼喊着。 在呼喊声里，路明非落向海面。 巨物探出脑袋，张开血淋淋的嘴巴，一口吞下。 龙躯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绳梯上的队员们都看到了，连脑袋都残破不堪。 但这并不代表，路明非有活的希望。 “龙躯伤得很重，龙首上的诺顿被炸断了一条手臂。”零很平静地将这一情况告知给恺撒。 这段话语在每个人的通讯器里响起后，通讯系统彻底瘫痪，电流声覆盖了一切。 “看来龙类的极限也没我想象的那样高。”恺撒微微一笑，看向身边的诺诺，“我送你上绳梯。” 船身已经回正，诺顿的撞击停了下来。 恺撒仰头看向上方，队员们抓着绳梯缓缓升空，最下方的是诺诺。 红色的头发随风飘扬着，天上的云层有散开的趋势，今天是满月。 如果云层散开，应该就能看见了。 “快速升空！”恺撒喊道，旋即朝直升机敬礼。 来自船长的敬意，恺撒想说的是：你们都是精英，值得我的尊敬。 诺诺单手抓着扶梯，另一只手拎着恺撒交给她的狙击枪。 恺撒交代：在诺顿跃出海面的那一刻，结果了他。 如此巨大的龙躯，诺诺不觉得自己会射偏。 她再次回头，恺撒已经不在甲板上了。 控制室里，恺撒检查一番，还好，狂雷导弹的发射系统一切正常。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他看向窗外，直升机往炮口所朝的方向飞去，飞得很高很高。 钢索开始快速收缩，龙骨十字被高高挂起。 为了确保爆炸不会波及到绳索上的队员，零刻意将自动钢索的长度伸至极限。 船身再次晃动，恺撒知道，诺顿又动了起来。 如他所料想的一样，高贵的初代种，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不允许自己的亲弟弟受到这样的屈辱。 直升机与摩尼亚赫号的水平距离很近，只有距离够近，恺撒才能确保这艘只剩下发射系统的船能解决诺顿。 只是这样做，爆炸会波及到摩尼亚赫号。 恺撒打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支铝管装的雪茄，上好的古巴雪茄。 他沉着地点燃。 这整个过程中，他的另一只手一直轻放在发射按钮上。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青烟。 优雅的姿态，确实是难得的贵公子。 第63章 七宗罪 诺诺谨记恺撒的吩咐，目光不敢从翻涌的海面挪开。 耳畔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突然，水面炸开，诺顿冲出了水面，那条次代种的身躯完整地显露在月光之下。 惨不忍睹的伤势，身上只有血肉，看不到鳞片的光泽。 诺诺扣动了扳机，贤者之石子弹没入巨龙的脑袋。 摩尼亚赫号上传出发射的巨响，狂雷导弹成功命中龙躯的腹部。 恺撒只看到了漫天火光，他真的很想听到爆炸的声音。 也许里面夹杂着诺顿无力且绝望的哀嚎。 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轰碎了控制室的玻璃，直击恺撒的身躯。 直升机上，所有人都注视着这壮观的一刻。 …… “诶，我好像，还活着，这是哪儿？” 路明非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黑暗中，这里面还有空气，就是有些难闻，有刺鼻的臭味。 他掐了掐自己，挺痛的。 “这哪儿啊？” 记得是掉下了绳梯，然后被一口吞下。 他摸了摸脚下，是一片较为柔软的地面，黏糊糊的。 刚走两步，直接撞上一个铁疙瘩。 恐惧之下，他浑身翻找着，企图翻出什么能照明的工具来。 然而，他什么也没带。 作为打杂人手，他确实也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路鸣泽，路鸣泽！” 他喊道。 “我在呢，亲！” 黑暗中亮起一双金色的眼睛。 “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里是……”路明非有一定的猜测，但不敢确认。 “跟你想的一样啦，那条次代种，哦不，应该说诺顿的嘴巴里。毕竟那条次代种已经献祭了自己的身躯，现在归诺顿所有。” 响指声传来，路明非忽然能看见了。 这片空间很狭窄，路明非正站在龙的舌头上，往后看去，锋利的牙齿交错闭合。 他看清了刚刚撞上的东西。 一个匣子，泛着乌金色的锐光。 “那是‘七宗罪’。”路鸣泽说道：“由诺顿亲自铸造，最强的炼金武器。里面是七把不同的刀剑组合，足以杀死龙王的武器。他用火焰杀死金属，又让其复活，灌注精神元素进行重组，从而让这些刀剑拥有了意识。” 小魔鬼走到匣子旁边，“我记得卡塞尔学院有炼金术的课程，你如果有好好听的话，应该能听懂我的话。” “听不太懂。你为什么对学院的课程都这样了解？” “我无所不知。”小魔鬼提醒道：“对了，诺顿已经释放了‘烛龙’，虽然达不到吞噬融合后那种灭世的程度，但也不容小觑。要不了多久，这片海湾会沸腾起来，鱼啊虾啊，到时候就是海鲜汤。再然后呢，烈火会从海水里蔓延出去，点燃海滩，直至焚烧一切。” “那个叫恺撒的家伙，还是挺了不起的。他重创了诺顿，可惜，只是重创，如果那颗贤者之石子弹射中诺顿的本体，那事情就此结束了。”小魔鬼不由得赞赏起来。 “什么意思？”路明非问。 “你不用在意啦，反正诺顿是死是活，都不影响你没太多时间了。他死的话，你跟着他一起沉入海底。他活，你也没办法离开。”小魔鬼再次打了个响指，“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你都要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刚才发生的一切在眼前如电影般重现。 路明非惊叹于恺撒的魄力，但结局似乎并没有达到恺撒的预想。 海面却是归于平静了，但诺顿依旧在海底游荡，尽管龙躯残破，尽管本体没剩多少血肉。 “怎么可能，他还没死吗？”路明非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龙躯给他挡下了不少伤害，最关键的一枪，也没落在他的身上。况且，那可是诺顿，不考虑吞噬融合的情况下，八位君主里，他是最强的。”路鸣泽问：“哥哥，你很希望他死去吗？” 路明非一下子沉默了，但又肯定了下来，“他现在是诺顿，又不是老唐。” 路鸣泽笑而不语，笑得很奸诈，“没什么事的话，我走咯，这里臭死了。” “喂喂喂，别走啊，我还在这里呢！” “放心啦，他没把你吞下去，说明就不想杀你。你死不掉，感谢那个叫罗纳德唐的家伙吧，他的意识虽然完全死去了，但还是对诺顿造成了一定影响。” “老唐？” “走咯！” “别走，别走！”路明非喊道：“可旧金山怎么办？” “可能不止旧金山，搞不好，美国这点地方会全部交代在这里。这取决于秘党出手的快慢，我想想，调用船只，武器，潜水艇也算上，嗯……也许，大概，旧金山已经没了。你也知道，海湾很大，水很深。” “老唐很喜欢旧金山的，他怎么会这么做？”路明非想起老唐跟他讲福利院的孩子。 他说，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诺顿完全暴怒的情况下，罗纳德唐能想办法救你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希望他放弃复仇？直升机上挂着康斯坦丁的尸骨呢，那是诺顿唯一的亲人。” 路明非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可他真的不希望结局是那个样子。 “好啦，哥哥，别担心，乖乖等着诺顿解决完一切把你放出来吧。”路鸣泽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路明非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是不是我跟你交换，你就能帮我解决这一切？” “可是哥哥，你忍心对朋友下手吗？”路鸣泽停下脚步。 “如你所说，老唐是老唐，诺顿是诺顿。如果是老唐，他应该不愿意看到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被毁掉吧……” “你怎么想，随你咯。哦对，还有个坏消息忘记告诉你了，瞧我这记性。”路鸣泽挠了挠头皮，“摩尼亚赫号要沉了，恺撒还在上面。最后的那一发导弹，炸飞了龙躯的鳞片，打在螺旋桨上。目前直升机已经失控，十有八九飞不到岸边。到时候呢，飞机上的，船上的，都得死。他们可不是你，诺顿没必要留情。” 路明非想起撤离的时候，明明自己一无是处，大家却没有嫌弃，反倒让弱小的自己先走，去最安全的机舱。 他不懂什么战争之类的，他只知道谁对自己好。 路明非其实是个很懦弱的人，但他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理解。 他觉得旧金山的普通人不该受难，觉得保护自己的队友们不该死去。 他也觉得老唐不该死，但老唐已经死了。 “交换一次的话……” “四分之一。”路鸣泽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要后面不再交换，就能一直活下去了。确实是这样的，哥哥。” 路鸣泽走近，伸出右手，“交换吗？这是我们的契约。” “两个要求，阻止诺顿，救下这座城市，还有学院的人。”路明非握了上去。 “哥哥，你真棒！”路鸣泽灿烂地微笑着，少年的双瞳如熔化的金水，“弱点是龙首上的诺顿本体，龙躯是不具备生命的，你哪怕把龙躯砍碎也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带上‘七宗罪’，用你的血激活他。诺顿为杀死七位龙王而铸造的武器，他自己也在其中，对应‘暴怒’。” “你无法理解他对弟弟的爱，所以无法明白他的怒火。‘七宗罪’的每一把兵器都对应一个龙王，除了康斯坦丁。这是赠予康斯坦丁的礼物，他连自己的命都放在了‘七宗罪’里。” 第64章 游龙当海归 “怎么海水越来越烫了。”韩秋在脑海里询问韩先生。 “‘言灵·烛龙’，青铜与火之王的灭世级言灵，序列号114。”韩先生讲解道：“灭世级言灵的释放时间是很长的，领域逐渐扩张。现在还没有彻底成型，所以你只是感觉到水温在上升。” “成型后会怎么样？” “都叫灭世级了，你觉得呢？不过释放完美无缺的‘烛龙’需要一副完美的身躯，也就是，诺顿要吃掉康斯坦丁，并孵化出龙躯，才能做到灭世。现在的状况来看，灭世谈不上，灭国还行。” “靠，这么厉害，那是不是哪一天，我也能拥有？”韩秋现在动力十足。 “那是自然。距离差不多了，我已经感觉到了诺顿的气息，还有……那个家伙的。” “谁？” “魔鬼。先停下吧。”韩先生问。 “ok，对了，那个魔鬼是不是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 “无法知晓具体身份，不要紧，有我在呢。”韩先生问：“想看看路明非的高光吗？” “他交换了？” “嗯。” “看看吧。” ———— “匣子上的字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的拉丁文水平还处于学习阶段。 但好歹是能认出这是拉丁文来了。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路鸣泽对这单生意很满意，“把你的血滴入那个凹槽。” 路明非照做，怕疼的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滴血落下，伤口竟已经愈合了。 “这……恢复力有点恐怖。” 那滴血消失在凹槽内，似是被吸收了一样。 匣子颤动起来，一时间，刀剑齐鸣。 路明非掀开盖子，七把形状各异的刀剑插在其中。 ‘色欲’，‘暴食’（也叫饕鬄或贪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 “那是自然，哥哥，只要你想，你可以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小魔鬼指着倒数第三把，“那就是‘暴怒’，拿上它，冲出这所囚笼。” 路明非握住，缓缓抽出，“这么大一个！” ‘暴怒’的外形类似古代的斩马刀，长达一米五的长度。 路明非单手能握住，但很不舒服，使用起来极为不便。 “去吧，你的时间不会很多，哥哥。” 路明非双手握紧刀柄，剑术刀法这些他都没有学过，此时全靠一种本能，大力出奇迹。 他冲向侧方，抡起‘暴怒’一刀劈下。 鲜血飞溅，巨大的缺口外，海水不断朝里涌进来。 觉得缺口还不够大，路明非又横着扫了一刀。 呈十字形状，他这才往外冲去。 “朝着龙首上的本体，直接冲去。”路鸣泽高声呼喊。 路明非感受着海水的温度，感觉已经有六十多度了，用来洗澡都有些烫。 诺顿察觉到了异样，巨大的龙尾朝着路明非扫来。 完全一片漆黑，路明非只感觉海水被什么东西搅动，下一秒，他被尾巴扫了出去。 “哥哥，你还是不熟练啊。” 路明非有些搞不明白，怎么在海水里，路鸣泽还能说话的。 “还是我教你怎么打吧。” 无声的海底，路鸣泽拥抱住了路明非。 ———— 韩秋没想到待在海水里还能看电影，韩先生可真是神通广大。 “他从哪儿弄的斩马刀？” 斩马刀？韩秋脑子里想起自己猛蓄猛出，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喜欢上去就是‘过关斩将’。（玩梗啊，不打劫不了解的读者可是无视） “‘暴怒’，诺顿亲自铸造的炼金刀剑。”韩先生快速给韩秋补习了这方面的知识。 一套送给弟弟的兵器，征服世界，也征服自己。 韩秋只能感慨，诺顿真是个很好的哥哥。 紧接着，他看到路明非被龙尾扫飞，心里不由一紧。 还没来得及担心，路明非就一脸蔑视地游向诺顿，面对再次扫来的龙尾，轻易地避开了。 这家伙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接管一切了。”韩先生突然叹了一口气。 “谁？魔鬼？” “嗯。” “我怎么没看到，他跟你一样，不被别人看见？” “不一样，两个概念。这个谜题留给你亲自解开。” “算任务吗？”韩秋问。 “算。” “其实算不算任务都无所谓了。”韩秋一副得逞的语气，在脑海里说道：“我这个人别的都好说，就是好奇，以前看小说，最恨挖坑不填的作者。我对一个东西好奇的话，就会想办法弄清楚。” “快结束了，我得过去了。”韩先生朝战场飘去。 “不是，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韩秋疑惑地问。 “诺顿本就受了很重的伤，他出手的话，只是一击的事情。” “我去，还是老路的外挂牛逼啊！”韩秋羡慕道。 “等你弄明白路明非的事情，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对了，酒德麻衣到了。” “我又不能过去打个招呼。” ———— 路明非避开龙尾，朝着龙首上的诺顿本体游去。 速度快得不像是人类能拥有的。 诺顿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里流露出意外和愤怒。 他浑身骨骼挪动了起来，发出诡异的声响。 龙文，用自身的骨骼吟诵龙文。 近千块骨骼奏出龙族的乐章。 高温凝聚的冲击朝着路明非冲去，附近的海水被瞬间蒸发。 路明非没有避开，直接冲了过去，身上的作战服直接碳化，连带着头发一起。 咸咸的海水裹着失去皮肤的模糊血肉，出乎意料的疼啊……可这些皮肤和血肉又迅速生长出来。 ‘暴怒’朴实无华地落下，本该落在诺顿的脑袋上。 但诺顿的目光让路明非偏移了原本的方向。 他一时分不清，这个模样看起来比自己还凄惨的家伙，到底是诺顿还是老唐了。 刀刃斜劈在了诺顿的右肩，坚不可摧的龙骨在‘暴怒’面前跟街边猪肉摊的排骨差不了多少。 血在海水里弥漫开来，又渐而沉了下去。 诺顿的左手紧握着刀背，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路明非。 愤怒，悲伤，慢慢地消散，只剩下一种名为“解脱”的情感。 他忽然笑了，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凄厉惨然。 “你是谁！”路鸣泽不知为何，突然愠怒地问。 “你拿走了什么？”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路明非第一次见到路鸣泽这副姿态，像被抢了糖果的小男孩，气恼又无可奈何。 又像是被夺了领地的皇帝，愤怒又不容劝谏。 他懒得去问路鸣泽怎么回事，他只看到诺顿松开了抓住刀背的手，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 龙躯失去了力量源泉，往海底沉。 “你到底是谁啊？老唐还是诺顿？”路明非也想问个问题。 第65章 晨曦之火 “这样死去，可真不像你的作风啊，诺顿。” 在韩秋的视角里，路明非朴实无华的一刀几乎斩下了老唐的头颅。 韩先生站在老唐身旁，碎碎念地说着什么，与康斯坦丁时一样。 “因为康斯坦丁吗？你放心，他的权柄也在我这里。” “我答应了他，要将你一同救下。” “未来，你可以再次竖起弃族的战旗，与我一同去征讨。这算是我的要求吧，连交易都算不上，你也不会相信我。” “那天吗？不是我，是他出手唤醒你的，很不错的年轻人，不是吗？” 韩先生回头看了韩秋一眼。 “感谢信任，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韩先生离开了战场，在靠近韩秋的时候立刻消失。 “快走，那个家伙注意到我们了。”脑海里，韩先生的声音有些虚弱。 “他看得到你？”韩秋朝岸边游去。 “能感知得到，毕竟是至高的存在。” “他们的打斗也太简单了吧，一刀就解决了。” 韩秋觉得，最起码也应该你来我往，过上几招。 “诺顿本就受了伤，况且，王与王的战斗，素来朴实无华刀刀见血。”韩先生提醒道：“酒德麻衣在往这边游，别跟她纠缠。” “那老路他……” “他不会有事的，放心，赶紧离开，找地方养伤。” “了解。” 韩秋看到一束灯光，逆着灯光看去，他看到一个人影在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与酒德麻衣错开位置，各自朝着目的地游去。 两人的目光短暂对视，借着酒德麻衣的头灯，韩秋在其目光中读出了惊讶。 任务已完成。 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溺亡之境，序列号26；（自创） 言灵·频催上尘，序列号27；（自创） 言灵·炽日，序列号28； 言灵·王选之侍，序列号29； 言灵·一叶障目，序列号30；（自创） 言灵·坚骨，序列号31；（自创） 言灵·风息之障，序列号32；（自创） 言灵·流水间，序列号33；（自创） 言灵·虚空之瞳，序列号34；（自创） 言灵·溯忆长河，序列号35；（自创） 终于结束了，韩秋嘴角微微扬起。 这种感觉真好。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可以歇一歇了，不必考虑龙王的事情。”韩先生说道：“自己多学习些格斗术吧，学院的课程，多上心些。” “知道。”韩秋感觉自身的体能得到了全方位提升，不由得好奇起来，“我现在应该能打得过酒德麻衣吧？” “生死战的话，没有这种可能性。她是自幼开始练习忍术的，差距短时间很难拉平。” “那……师兄呢？” “更别想了，楚子航比酒德麻衣更厉害。” “师兄这么厉害？” “嗯，尽力争取吧，争取与楚子航一起执行任务，你会知道他的恐怖。你尚且需要各种言灵辅助才能达到一种极度冷静的状态，成就无惧生死的心态。而对于楚子航，这些几乎是他的本能。” 韩秋依靠‘言灵·寻日’找到无人的岸边，朝上方游去，“到底怎样的过往，才将师兄塑造成钢铁一般的男人。” “既然好奇的话，这个给你吧，有空自己多看看。”韩先生在脑海里留下了一本书。 《悼亡者之瞳》 “我会看的。”韩秋探出水面，扯下氧气罩，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 “诶，路明非你没死啊？”诺诺惊呼道。 太阳已经升起，海湾的岸边，从直升机上跌入海水里的学生们聚在一起。 路明非光着身子，一只手挡住下面，一只手挡住上面，身上有明显的烫伤。 “主席！”奇兰立刻冲了上来，上下打量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头发呢？”诺诺伸手摸了摸路明非的脑袋，很轻很轻，生怕路明非直接倒在地上。 “没被吞下。”路明非跌坐在地，无比虚弱的模样，他尴尬地解释道：“我在他嘴里，刚睁开眼睛。结果突然外面一声爆炸，我就成这样了。” 谎言这种东西，一旦无法求证，那就成真的了。 况且这还是路鸣泽提供的谎言，理论上可行。 要营造出龙躯为他抵挡了大部分伤害的假象，也要让学院的家伙们以为是诺诺的一枪加以那颗导弹杀死了诺顿。 “运气够好的呀！”诺诺盯着路明非的眼睛，良久后才这样说道。 “还行，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路明非往人群后方看去，“有衣服吗？给我整一套。” “没有，等学院的救援吧，已经联系上校长了。”奇兰打量着路明非，问：“你挡上面干嘛？你又没有。” “额……嗯……”路明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只能把话题转移，“恺撒呢？” “晕过去了，那边躺着呢，学生会的人在照顾他。”诺诺指着一棵树，“你俩命都挺硬的，他伤得比你还重。直升机坠毁后，我带人把他捞起来了。还好那个时候他还有一点意识，漂在海面上。要是沉下去了，就彻底玩完。最猛的还是零，她一个人把龙骨十字给拉了回来。” 诺诺这轻松的语气，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男朋友的生死一样，好像龙骨十字更重要。 路明非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家活着就好，都活着……就好。 “奇兰，扶你的会长去恺撒那边休息吧，等校长的救援。”诺诺扬了扬手，自顾自地跑到岸边玩起水来。 路明非回头看去，海湾被初阳染得一片金黄。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闪着金色的光，仿佛无数颗星星在跳动，又仿佛是一团团金色的火焰，与这样的晨曦相契合。 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一阵，又一阵，发出悦耳的声音，似乎在诉说深夜的故事。 这如火般的晨曦，很美。 “走吧，主席。”奇兰搀扶起路明非，“我还以为我这副主席要成正主席了。” “不过，我还是想说，主席，你该多训练的，体能太差了。” 奇兰想起那一刻，自己的手距离路明非只有十几公分。 “我可能不是体能类型的。”路明非苦笑：“我觉得我的极限就这样了。” 他也不想拖后腿的。 拖后腿真的很让人恼火，就好比有一个‘猪队友’。 “不拼一下，你怎么知道极限在哪？”奇兰漫不经心地说：“至少你爬上了最后一节绳梯，如果是刚进学院的你，应该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吧。” 路明非忽然觉得奇兰说得很有道理。 是啊，自己爬上了最后一节绳梯，距离逃脱意外只有十几公分。 他想起以前玩的一款游戏，最终boss只剩下一丝血，而自己操控的角色遗憾落幕。 只差一丝血呀，如果还差很多，路明非会认为没有通关的希望，就此放弃。 第66章 王牌专员，恺撒·加图索 昂热抬头看了一眼，见人员到齐，微笑着说：“祝贺你们，完成了一项历史性的任务。” 一时间，会议室里掌声如雷。 路明非浑身裹着纱布，靠坐在会议室的角落。 这什么战后总结会议，他是真不想开。 恺撒还是恺撒，拖着伤势也依然昂首挺胸，坐在昂热的身旁，享受荣誉的光辉。 “你们杀死了诺顿，真正意义上的，与康斯坦丁一样。”昂热继续说道：“不过有些遗憾的是，我们没能带回他的龙骨十字。执行部的人在海底找到了龙骨十字，但没来得及打捞，就被人偷走了。” “也别觉得遗憾，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这次行动有太多的意外，比如诺顿和次代种的融合，比如摩尼亚赫号的系统被入侵，连诺玛也遭受了入侵。” “有别的势力眼红龙类的遗产，这是正常的。你们之中有不少来自屠龙家族，应该很清楚，混血种的世界里，各番势力交错。我已经派人去追寻龙骨十字所在，剩下的事情，交给执行部就好。” “接下来，恺撒·加图索，迎接你的荣誉。在摩尼亚赫号完全脱离学院的情况下，你依旧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同时，为了确保队员撤离，也为了跟诺顿殊死一搏，你交出了贤者之石子弹，无比信任自己的队友，又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选择用最后一发狂雷导弹送诺顿最后一程。” “你的品质，你的能力，都足以承担这份荣誉。”昂热看向施耐德教授，“施耐德，公布吧。” 施耐德教授郑重地公布道：“且授予恺撒·加图索，王牌专员。” 声音通过学院的广播系统，在每一个角落响起。 掌声，欢呼声，会议室彻底沸腾了。 与路明非的‘校长奖学金’相比，‘王牌专员’只是一个头衔和身份，并没有实质性奖励。 但其所承载的分量绝非路明非那点东西能比。 就算路明非把‘s级’刻在脑门上，外人也不会说：路明非强于恺撒。 屠杀青铜与火之王的荣誉，将随着‘王牌专员’身份，永远地留在恺撒身上，广为传唱。 路明非也想鼓掌祝贺，但绷带碰撞，发不出任何声音。 更想欢呼，但整个人跟木乃伊似的，嘴巴都张不了太大。 他有些忘却了真正杀死诺顿的人是自己。 他沉浸于欣赏恺撒的荣光，是那般耀眼，璀璨辉煌。 “我挺喜欢看别人的青春，散发着无尽光芒。”他忽然想起这句对韩秋说过的话。 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会议室的窗户，风顺着缝隙淌了进来。 路明非盯着窗户，想象自己坐在灰狗上，老唐不是龙而是人，跟诺顿扯不上一点关系。 老唐就这样拉开灰狗的窗户，朝着窗外高声唱难听的歌。 而自己则手持两根热狗，其中有一根是老唐的。 趁老唐不注意，偷偷咬上一大口。 搞不清为什么，路明非觉得这个想象会成真，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 “回来了？”苏恩曦瞥了一眼走进来的酒德麻衣。 “恩，诺顿的龙骨十字放在仓库了，这一趟累死我了。”酒德麻衣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伸手拨弄了下桌上没吃完的薯片，“总吃这些东西，你不知道保养身材的吗？” “我又不出去执行任务，懒得保养了。”苏恩熙拿起薯片抓了一把，“你要不要？” “我不吃了，老板呢？” “进来开会吧。”会议室里突然传出声音，透过玻璃，看不到一个人影。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对视一眼，一起朝会议室走去。 “怎么样啊？老板，一切顺利吗？”酒德麻衣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圆形会议桌旁只放着四把椅子。 坐在首位的老板面色很不悦，说道：“出了点状况，诺顿，没有真正意义上死去。” “什么？”酒德麻衣面色一沉，“龙骨十字里能提取出丰富的精神元素，我试过了。” “我的意思是，他的权柄流落在外。”老板解释道：“有个家伙拿走了权柄，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还能有……老板你看不清的？”苏恩曦惊愕道。 老板只是沉默，这件事情，他也很费解。 “麻衣，你不是也遇到了个奇怪的家伙吗？”苏恩曦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在老板面前，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只会称呼对方的名字。 “哦对，老板，我在前往战场的路上，被一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他的血统并不高，格斗技巧也很差，但很奇怪，他能释放多个言灵。” “多个言灵？”老板皱起眉头，“你没打败他？” “很难缠，我以为是别的家族派遣的人手，就没想着打到底。而且打到底的话，就会耽搁任务的进行。”酒德麻衣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意思。”老板忽然笑了笑。 酒德麻衣以为他是被气笑的，低着头，不敢说什么。 “要去调查吗？老板。”苏恩曦问。 “不必了。”老板的回答出乎两位妹子的意料，“我大概猜到了，也只有这种可能。” “老板，你猜到是谁了？”酒德麻衣问。 “嗯，一个局外的家伙。不过，你们暂时不要动他。”老板站起身，手指在会议桌上滑过，“他会让事情变得很有意思，至少，是对我们有利的。” “有利？”酒德麻衣越发不明白了，但她对老板的话是言听计从的，“知道了，老板，我们不会动他的。” “难怪计划一直被打乱，原来如此。”老板沉吟道：“就是不知道，你能做到何种程度。” “老板，我想问一下，他为什么打乱我们的计划？”苏恩曦不解地问：“我们没招惹他吧？” “为了路明非。”老板说：“跟我们的目的一样，却又有一点点不同。他只是为了路明非，而不是为了我。” “在路明非这件事情上，我们和他是同盟。但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就是敌人。那个时候，我会亲自解决他。” “这些事情，别告诉昂热。”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忍不住地眨了下眼睛，再往首位看去，老板已经离开了。 “为了路明非……”苏恩曦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细细品味后想起一年前老板安排的任务。 她一下子有些明白了。 第67章 加图索家族的商人 韩秋扶着墙地往路明非的宿舍走去，言灵的副作用全部显现后，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肌肉酸痛无力，被衣服遮挡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视觉严重受损，脑袋跟要炸了似的，疼得要死。 周日返回学院后，强撑着走回宿舍，然后就睡了一天一夜，勉强恢复了视觉，头疼也缓解了不少。 庆幸这所学院每个周六日都会有不少学生外出，也庆幸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能被衣服遮挡住。 更庆幸c级的身份，没有什么人能注意到自己。 还有，周一只有一节课。 美好的一切，爱笑的人运气果然不会太差。 听说路明非他们回来，韩秋打算舍命陪君子，带上酒水过去庆祝一下他的安全归来。 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路明非有气无力的声音。 “门没锁……” 韩秋推门而入，只看到路明非躺在床上，浑身绷带，跟刚从金字塔里捞出来一样。 碍于视力没有完全恢复，他凑近了一下，被吓了一大跳。 “嚯……哪儿冒出来的木乃伊！” “是我，老路。”路明非回应道。 “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不是去旧金山吗？怎么感觉你去了埃及？”韩秋拿出手机，“来，合个影，纪念一下。” “说来话长。” “那长话短说。” “受伤的原因。”路明非回答道。 “牛，这是跟龙王干架伤的？” “不是，被炸的。”路明非简单讲了下经过。 韩秋一边喝酒一边听，兄弟之间不存在心疼，只有嘲笑。 “你是真的菜啊，这都能掉下去。” “……” “行了，那你歇着吧，等你好了再给你喝。”韩秋环顾一周，“芬格尔呢？” “出去当狗仔了。”路明非突然坐了起来。 “你能坐起来啊？” “嗯，只是有些大面积的烫伤，学院的粗暴，你是知道的，他们连治疗都是这样粗暴，直接把我裹得严严实实。”路明非说道：“我有点饿了。” “我给你点吃的。”韩秋坐到电脑面前，“芬格尔亲自去拍摄，少见啊，什么大事呀？” “恺撒今天不是成了王牌专员吗？芬格尔去拍他了，做一期采访专栏。听他说，还要找师兄也做一期，估计得晚点回来。” “又是宿敌之间的拱火报道吗？不对呀，他没采访你吗？这个时候，你应该才是最有热度的。” “有，他说晚两天发。” “这才对嘛！”韩秋满意地点头，“三家分晋，三国演义，三个臭……说岔了，学院现在又不是只有恺撒和师兄。” “你可能理解错了。”路明非幽怨道：“芬格尔已经不打算把我跟他们二位相提并论了，我的那份报道，只是损我的。” “也是我自己的原因。”路明非说。 “那没办法呀，老路，你说你这个‘s’级，确实有点抽象。言灵也没有，身体素质比我还差，话说，你老爹到底是不是校长？” “滚！”路明非没好气地骂了句。 “给你点好了。”韩秋转过椅子来，跟路明非四目相对，“跟你商量个事情。” “你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 “往后没课，就跟我一起多去训练训练，如何？” “你脑子瓦特了？” “我说真的。”韩秋眯了眯眼睛，路明非身上的绷带可真让眼睛难受。 路明非愣了愣，思考了一番后，重重地落下一个字：“好。” “这才对嘛！万一下次没这么好运气咋办。”韩秋说。 路明非低下头去，沉默许久，又苦笑了一番。 …… “昂热！”弗罗斯特气得猛拍桌子，“这次行动耗费这么大的精力，你跟我说诺顿的龙骨十字被偷走了？” 昂热抽着雪茄，淡淡地扫了弗罗斯特一眼，“弗罗斯特，我刚刚讲的不够仔细吗？有人入侵了诺玛的系统，当时恺撒他们处于失联状态，独立于行动之外。你不为他的存活而高兴，反而质问起龙骨十字的事情。” “你到底是支持屠龙，还是支持拿到龙骨十字？” 弗罗斯特大手一挥，“那不是你的过失吗？才导致恺撒他们身处险境。” “突发情况，即便是我，也无法预料。”昂热回答道。 “弗罗斯特，至少这次真正意义上杀死了诺顿，而且是由恺撒主导的行动。”伊丽莎白说：“恺撒代表的是加图索，这是加图索家族的荣誉。” 荣誉这种东西，弗罗斯特固然是想要的，但实在的利益，也不能少。 “我只知道，昂热作为总负责人，没有尽到他的职责。”弗罗斯特坐了下来，盯着昂热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我认为，昂热没有担任卡塞尔学院校长的能力。” “弗罗斯特，你过分了。”伊丽莎白冷冷地说：“这次行动，总体上而言是成功的，在无人牺牲的情况下杀死了诺顿。现在应该做的是找出偷走龙骨十字的家伙，以及入侵诺玛的人。有人站在秘党的对立面，而我们却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我觉得伊丽莎白说得对。”一位校董给予回应：“敌人才是原因所在，不能完全归结于昂热。” 弗罗斯特的气势慢慢弱了下去，“抱歉，我太生气了，弄错了状况，确实，敌人才是最重要的。” 昂热了解弗罗斯特，坐在这里的，谁不是狐狸？ 他只是在试探，他试探过很多次了。 如果说加图索现任家主庞贝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那么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则是斤斤计较的商人。 非常成功的商人，他所支持的一切，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加图索。 他的眼中似乎也只有加图索。 “弗罗斯特，不要着急。”昂热很平静地开口道：“我们还有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弗拉梅尔已经提出了尼伯龙根计划。” “尼伯龙根计划？”弗罗斯特皱起眉头，“你说的是……” “帮助混血种突破临血界限，创造出足以与龙王匹敌的超级混血种。只是很可惜，我们只有一个名额。如果能抢回诺顿的龙骨十字，那就意味着两份。无论一份还是两份，恺撒作为年轻一代里唯一屠杀过龙王的人，他都是最佳人选。”昂热补充道：“当然，我的宗旨是公平。” 弗罗斯特笑了笑，“我不觉得，谁能跟恺撒竞争。如你所言，这算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第68章 不算母亲的母亲 韩秋看了眼日历，又把时差去掉，最终得出结论：38个小时后，芝加哥时间中午11：00整时，就是家乡的除夕夜，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 在新生联谊会搞一个像样的活动，这个想法像一个心病，一直落在韩秋和路明非的心头，生根发芽，越病越深。 路明非和韩秋都认为，在农历新年举办一个宴会和舞会将具备特别的意义。 但是……没钱啊，是真没钱，诺顿馆一天的费用都不是小数目。 韩秋的生活费确实不少，但也就是三个人有事没事整点小酒的地步，还到不了资本家的境界。 真没想到，在哪儿都会为钱发愁。 愁啊，愁。 韩秋还是决定多付出一点，毕竟路明非是真的榨不出油水来。 他倒是还有点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四天前，他给母亲写信。 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 也只能写信，韩秋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只有以前母亲给自己写的信，还是在国内的时候。 她每年都给自己写祝福信，就过生日的时候，等寄到韩秋手上，生日都过完了。 当然，站在韩秋的视角，他只是去年收到过。 在写这封前，韩秋特地询问了韩先生，关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韩先生的回答是：一个有些可怜又可恨的中年女人，在洛杉矶嫁给了当地的富豪，舍弃了孩子又想着弥补孩子。 这是第一次询问，在此之前，韩秋丝毫没在意过那个女人。 说到底还是心态的变化，最初的韩秋是想着横扫一遍，过一过系统文主角的瘾，然后回到原本的生活，要是过得痛快，就待在这里不回去了。 看似很有规划性和目的性，实际上只是在混沌中度日。 他挺感谢那两个言灵的，也挺感谢韩先生，其实最该感谢的是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死小孩。 这是韩秋在韩先生给的《悼亡者之瞳》里读到的一句话，他把这话换了个词语：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意气少年。 大家都曾热爱这个世界，热爱经历、风景、情感，热爱自己走的每一步，喜怒哀乐。 只是渐渐的，大家忘了那个意气少年的样子。 开始惧怕失败，甚至憎恨。 开始厌恶过程，甚至批判。 只追求那个结果，只想要一身珠光宝气，酒色财气。只要爽了，怎样都行。 没有什么卧薪尝胆，也没有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 《火之晨曦》也好，《悼亡者之瞳》也罢，都是少年走向远方。 那天晚上韩秋对人生的思考，对这一趟遭遇的领悟，可以概括为一句话：试一试未曾尝试过的人生。 这种人生不是那种爽，而是最原本的自己，那个意气少年的模样。 去经历，去享受，喜怒哀乐，按照自己的内心，去走一遍。 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比如老唐不该死。 去依靠努力慢慢提升自己，原本世界的自己已经摆烂两年了。 去改写一个既定的悲剧，做一个充满“大义”的人，让书中悲惨的人物不必悲惨下去。 这些都挺有意义的，他是一个追求意义的人。 或者说，稚子，稚子来求道。 这个世界有战争，有利益，有正邪。 韩秋挺想看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把自己的‘道’践行到哪一步。 “韩秋，有你的信。”陈润熙回到宿舍，随手把信丢在桌子上。 “谢谢。”韩秋拿起信件，扫了一眼寄信人和地址，是她寄来了的。 他走到床边，侧躺下来，满怀期待地撕开。 没体会过母爱，两个世界的母亲都是抛下孩子奔向美好生活的人。 倒也不乞求能在信里得到“爱”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只希望，钱的事情，她能帮忙解决。 “韩秋： 这是我来到美国后第一次收到你的信件，妈妈很开心。 我还是叫你韩秋吧，毕竟你已经长大，不能再称呼小名。 你能被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院录取，我很开心，这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好好加油。 钱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你长大了，没必要每个月打生活费，除了你需要的那笔钱，接下来一整年的生活费我会都打给你，按你现在的账户。 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洛杉矶玩，打我电话就行00-1-213- 妈妈爱你。” 看起来，还不错。 韩秋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母亲是太多年没写汉字了还是怎么回事，字迹真丑。 但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接着又是一遍。 他突然想去洛杉矶逛一逛了，去见见这个女人。 但总觉得那一句“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洛杉矶玩”是对待客人的客套话。 还是算了吧。 “狗仔陈，帮我查一下账户。”韩秋把信塞到枕头下面，走到陈润熙身后。 账户里的数字还是原来的样子，应该是还没到账。 这次写信也是为了把收款账户的问题解决一下，每个月都得国内账户转美国账户，很麻烦的。 如果不是卡塞尔学院免学费，可能这封信早就寄出去了。 之前看在每月的钱够花，韩秋也就懒得去管，即使不够，自己能想办法的话，他也会想办法。 这次实在是无计可施。 “你打算用这点钱开一场宴会？”陈润熙问。 “家里人打钱了，应该是还没到账。”韩秋说。 “哟，大款呐，话说，你只是新生联谊会的成员有必要这么上心吗？”陈润熙不解。 在他看来，这个韩秋有点蠢，打肿脸充胖子。 “你懂个屁，现在新生联谊会都快不被人谈起了，我这叫扶大厦之将倾。”韩秋打开门往外走去。 “又去找你的主席？” “你猜对了。” 实际上韩秋是溜出去打个电话，给“母亲”打个电话。 他站在所在楼层的大阳台，按照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血统上来了，记忆力也好了很多。 一声，两声，三声……一直响了很久，在韩秋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 “喂，哪位？”标准的洛杉矶口音，是个男人。 韩秋还是挂断了，他想起初中时，自己刚到城市，很多东西不懂。有一次在学校闯了祸，老师把手机给他，让他打给家长。 他只记得家里的座机号码，那一刻，无比希望接起电话的是父亲。 然而却是父亲傍上的那个女人。 “很失望吗？”韩先生忽然问。 “有点吧。”韩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明明是很没有意义的行为。 “我可以给你地址，你有空，自己去看看她。” “算了吧，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很怪的感觉。过去了，也是演戏。” “人生不就是演戏吗？” “怎么突然上升到人生的高度了。” “演的是外在，你的内心是怎么样，只有你清楚。”韩先生说：“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他患上了一种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有多严重？” “他幻想有人爱他。” 第69章 除夕宴会(上) 关闭了四个多月的诺顿馆终于再次开启。 新生联谊会的成员们忙碌于布置和装扮，张灯结彩，喜庆红火。 社团内大部分都是外国人，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热情。毕竟是新生联谊会第一次举办活动，也是他们之中大多数人第一次过春节。 奇兰还特地写了一幅对联，副主席的强大毋容置疑，连书法都好得出奇。 奇兰常说一句话：我不是战斗类型的，偏向于管理和研究。 瞧这话说的，韩秋是无所谓的，无非是自己当不了诸葛卧龙，但也好过路明非那板上钉钉的刘阿斗。 除了社团全体，在奇兰和韩秋的建议下，路明非给学院里的所有华人学生发了邀请邮件。 既然已经办了，那就办得足够大。 “做好准备没有，我的主席大人！”韩秋推开休息室的门。 路明非正坐在里面背着活动开始时的致辞。 “快了快了，还差一点。”路明非眉头紧锁，“别催，越催我越慢。” “大哥，你要是拿出当初跟陈雯雯表白那个架势出来，你能背得这么慢？那么长一大段表白词你都能背下来。” “韩秋你大爷呀，怎么还提这事儿的？”路明非瞪了韩秋一眼。 “行了行了，尽快哈，外面布置得差不多了。” “有多少客人到场了？” “自己人都到了，至于社团之外的，嗯……学姐到了，在外面抱着那个大吉祥物，就那只大老虎拍照。” “恺撒没来吗？”路明非问。 “你给他发邀请了？” “没有。” “那你说个屁啊，你都没邀请人家，你觉得以王牌专员的骄傲，会腆着脸往这儿凑？”韩秋沉吟道：“现在三足鼎立，新生联谊会作为最弱小的一个，我们要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 “所以，你觉得师兄会来？”路明非有些担心。 “九成把握。眼下我们只能跟狮心会交好了，谁让你借恺撒的晚宴装13，外加上恺撒背负了屠龙盛名，学生会已经是最强大的那个魏国。不跟狮心会交好的话，我们连汤都喝不上。” “可那天晚上，都是你主意啊！” 韩秋摆摆手，“这不重要，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你赶紧背你的词儿吧！” “我感觉师兄应该不太会来，狮心会没必要跟我们关系那么好的，他们一样能打恺撒。” “你少乌鸦嘴。” 韩秋关上门，正了正自己的衣衫，一转头，对上了芬格尔那副猥琐的脸。 “靠靠靠，你怎么在这儿！” 芬格尔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单反，说：“新生联谊会举办除夕跨年宴会，这我肯定得报道。你俩真不厚道，居然不发请帖给我。” “在你宿舍拉你一起商量的，发不发都一样，你都会来的。”韩秋问：“怎么，要给路主席做采访？” “你猜对了。” “去吧，他在里面。” “好嘞，对了，狮心会的几位到了，我刚拍了照片，奇兰跟楚子航握手。我想想我该怎么写，嗯……《狮心会到访，路主席不屑于亲自接待》。” “芬格尔你要死啊，这你都要乱写，老路在准备致辞，你又不是不知道，新生联谊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奇兰操持。”韩秋想了想，“得得得，我现在就带路明非去见楚子航他们，确实，这样也不算个事儿。” “这才对嘛，总让他一个人躲在里面怎么行？”芬格尔一脚踹开休息的门。 路明非的背诵声被这一脚打断，“你俩……要干嘛？” “走，接客！”韩秋气势汹汹地说。 “接……接客？” “师兄他们到了，狮心会和新生联谊会的友情全看你的本事了，非非。”芬格尔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表情。 没等路明非反应，韩秋和芬格尔就冲了进来，将他架了出去。 诺顿馆大厅里，楚子航正与奇兰交谈着。 狮心会的其他成员四处闲逛，对这番布置尤为满意。 “师兄。”路明非手上还捏着稿子，被硬生生送到了楚子航面前。 他脱口而出就是“师兄”这个称呼，搞得韩秋无奈捂着额头。 好在楚子航并不在意，似是接纳了这样的称呼。 “在准备致辞？”楚子航平淡地询问道。 路明非这才意识到稿子还捏在手上，他赶紧塞回口袋，“嗯对。” “还习惯吗？” “挺习惯的。”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我说。”楚子航环顾一周，“这样的宴会，挺有创意的。” “谢谢师兄夸奖。” 楚子航看向路明非身旁的韩秋，上下打量了一番，问：“还打篮球吗？” 这一脸正经的寒暄，真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很少，不过我感觉应该能在师兄你手底下过两个回合了。”韩秋从没忘记关于楚子航的任务。 “嗯，学院几乎没有打篮球的，大家都喜欢一些极限运动。” 该死，这怎么回呀！ 我总不能跟你聊雨夜，高速公路，迈巴赫吧……韩秋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我出去一趟。”楚子航突然说。 韩秋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继续背稿子去了。”路明非朝休息室走去。 韩秋正想着自己做点什么好呢，一个巴掌直接落在后背。 “卧槽，有刺客！”他回头一看，诺诺穿着一身火红色旗袍站在身后，修长的双腿在旗袍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今天是国风学姐。 其身旁，苏茜一如既往的日常穿搭。 韩秋只想说，恺撒大帝真幸福。 不过考虑到诺诺的性格，恺撒大帝也挺可怜的。 “你觉得我是刺客？”诺诺问。 “学姐，没有，没有。”韩秋连连后退。 “有事情没有，没事情的话，帮我给我和苏茜拍两张照片。”诺诺又盯上了芬格尔的单反，“芬格尔，用你的单反，手机拍出来效果不是很好。” “乐意至极，乐意至极，”韩秋和芬格尔齐声说道。 诺顿馆的长廊，楚子航独自站在那里，听着诺顿馆里的欢声笑语，默默在脑海里写下今天的日记，以及要给妈妈的留言。 “2010年2月13号，新生联谊会举办除夕活动，时间与国内保持同步。第一次在中午欢度新年钟声，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是不错的创意。” “妈妈，今天是除夕，学院有举办活动，一切都很好，玩得很开心。 还记得我跟你提起的那两个仕兰中学的学弟吗？活动是他们举办的。 我这边一切都好，别担心。 虽然是过年，但你别玩得太疯，多注意身体，睡前记得喝杯热牛奶。” 他转过身，又往诺顿馆里面走去。 第70章 除夕宴会(下) “很高兴诸位能来参加这场晚宴，也很高兴能与大家在异地他乡欢度除夕。” “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故乡，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在此，作为新生联谊会主席，我向大家献上新年的祝福。” “谢谢大家。” （注：懒得水哈，不然我写几百字的致辞，就很尴尬，只取结尾） 随着路明非的话音落下，诺顿馆中掌声如雷。 屋外，烟花爆竹被点燃，新年的气氛也于这个瞬间拉至顶峰。 为了这些烟花爆竹，韩秋特地让路明非去向学院申请。 他申请过，被曼斯坦因教授驳回了。 路明非又去申请了一遍，反而成功。 这该死的落差。 “大白天的放烟花，浪费！“诺诺评价道，旋即又问韩秋：“晚上还有没有？” “有，晚上还有一场更盛大的烟火。”韩秋向诺诺保证道。 “向烟花许愿，有用吗？”诺诺又问。 韩秋回答道：“应该，大概，也许，心诚则灵。” 高台上，路明非松了一口气，主席是真不好当啊。 不过，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大家都挺开心的。 烟花爆竹结束后，充满新年气息的歌曲响起，特地选的中文歌。 也许跟恺撒的晚宴比起来，这场出席宴会少了些许格调，严格按照那种西方贵族的档次来举办，韩秋也没办法弄到这么多的钱。 就这一场，他那些钱都不够，还得是奇兰援助。 副主席，天下无敌。 宴会的饭菜是新生联谊会里的成员们共同完成的，大部分都是家乡才有的菜品。 诺诺从这桌跑到那桌，这里一筷子那里一筷子。 韩秋和路明非一致认为，可以将那只大老虎玩偶拿下来，把诺诺放上去。 楚子航似乎有些热衷于银耳羹，并给出了极其专业的评价：“糖桂花加多了。” “那师兄，你觉得怎么做才算最好？”路明非抓着一只鸭腿，问道。 “下次我可以做。“楚子航说。 “这个好这个好。”韩秋很期待楚子航下厨。 如果那个妖怪女孩也在就好了。 韩秋回忆着书里的情节，如果，他是说如果。 大家温馨地吃一顿饭，那个女孩没有死在楚子航的刀下。 可师兄怎么舍得，身为龙王，又怎么会如此脆弱？ 韩秋问过韩先生，耶梦加得和诺顿，是不是同一种状况。 韩先生的回答是：完全不一样。 老唐的存在其实是诺顿主意识沉睡过程中分出的一小部分，而耶梦加得，她一直清醒。 只是演着演着，她就分不清了，自己到底是那条中庭的蛇，还是那个女孩。 “来来来，干杯，干杯！”芬格尔举起酒杯，趁路明非一个不注意，抢走了他的鸭腿。 “芬格尔，还给我！” “你可是主席，注意影响，要保持风度。”芬格尔提醒道，旋即又补充一句：“你敢抢回去，我就往死里写你的黑料。” “黑料？什么黑料？”诺诺恰巧又逛了回来，听到有黑料，耳朵立刻就凑了过来。 …… “来，喝，芬格尔，你养鱼呢？”韩秋指着芬格尔手里的酒瓶质问道。 夜很深了，宴会也早就散去，谁也没想到，大家能疯上一整天。 路明非，芬格尔，韩秋，作为最后离开的三人，见酒水还剩了一些，索性一人拎个塑料袋，一边往宿舍走，一边继续喝。 “瞧你这话说的。”芬格尔仰头把瓶子里最后一口酒喝下，“爽！” “来来来，唱歌，唱歌！”路明非应该是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的。 “唱歌！”韩秋用酒瓶当做话筒，“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歌声吵到了临近宿舍的学生，有人吼道：“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韩秋闭上了嘴，随后又大笑起来。 芬格尔和路明非也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而笑，反正，开心！ “路主席，你今天是真的有主席的样子！”芬格尔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路明非身上的白色正装已沾满酒渍，这套衣服可不便宜，换作平时，他肯定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但现在，直接用袖子擦嘴角的酒水，“托你们的福，托你们的福。” “韩秋，等我赚到大钱，我就还你。”喝醉了还惦记着钱的事情。 韩秋真不知道说路明非点什么，他又不在意这个，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钱嘛，随意啦！ “算了吧，老路。”韩秋笑道：“你高二暑假，用我的网费，到现在也还没还呢。” “没事，非非，我告诉你哈，等韩秋去世了，你烧给他就行。”芬格尔搂住路明非的肩膀。 “去你大爷的！”韩秋朝着芬格尔就是一脚踹下去。 三人走进宿舍楼。 一楼的宿管还没休息，看到路明非，喊道：“路明非，有你的信！“ “信？”路明非凑了过去，“我看看。” 宿管递过来一个白色的信封，“校长让我转交的，他来找过你，你不在。” 路明非看着那个没有邮贴和邮戳的信封，正面有着娟秀的手写字：昂热校长转路明非（收） 他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谁寄的呀？”韩秋问。 “我妈妈。”路明非把酒水放在一旁，直接靠着墙坐下。 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他的手有点发抖。 明非： 我们收到了昂热校长的信件，知道了你参与了青铜计划，你做的很棒，能在直面龙王的战斗里活下来。 我们很想来看看你，但我们在做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 很抱歉，只能用这种方式鼓励你。 你要一直这样优秀下去，即便你现在已然是一位优秀的男子汉。 以目前的研究进度来看，我们还需要很久才能回来。 在此，我们想与你约定，在你22岁的毕业典礼上，我们会前来见证。 我们爱你。 妈妈 乔薇尼 芬格尔和韩秋很懂事地坐在另一边的地板上对饮，在看到路明非起身时，他们也起身。 “老路，你怎么了？”韩秋注意到路明非的眼角有泪花，“怎么哭了？” “喝多了。”路明非用袖子擦了下眼角，反倒被袖子上的酒味刺激得泪水更甚。 “好啦好啦，回去睡觉，都让你别喝那么多了。” 芬格尔拿起路明非的那个塑料袋。 韩秋搀扶着路明非。 “对了，今天是情人节。”芬格尔忽然意识到已经过了十二点。 “跟咱仨有什么关系？”韩秋愤愤道。 “非非的权限还没用呢，要不让非非临时脱个单。”芬格尔问捂着眼角的路明非，“路主席，你相中哪个妹子了，用出你的三个月权限，度过一个欢快的情人节，顺带让我有点新闻可以写。” “说，老路，相中哪个了？”韩秋也附和道。 路明非只是摇头，“算了，不用了。” “浪费啊，老路，你是真浪费。话说，你不会还惦记着陈雯雯吧？”韩秋问。 路明非没有回答，酒精的刺激下，他确实有想起陈雯雯。 想起以前的日子。 第71章 级别上调的考验 昂热看着桌子上的两份成绩汇总单，皱了皱眉头，决定抽根雪茄再去考虑这些事情。 烟雾缭绕，又被窗口钻进来的风吹散。 他终于拿起了一份，属于路明非的那一份。 如果不是青铜计划，以路明非目前的各科成绩，很难安稳通过这半个学期的考核标准。 不过听几位教授说，自青铜计划后，路明非对各项课程都上心了很多，努力了不少。 他满意地放下，又拿起另外一份——韩秋。 说不清是因为早就唤醒了血统的缘故，还是他本身的评级就存在问题，其在各科的表现不像是一个新生‘c’级该有的水平，除了格斗方面。 从3e考试的结果来看，确实是‘c’，但3e考试也有出错的时候。 昂热不敢排除这个可能。 “诺玛，韩秋这半年来的记录，是否存在异常？” 电脑里传出诺玛的声音：“昂热校长，这半年里，韩秋不存在任何异常。总共有两次离校请假，一次是出去玩，一次是出去采购物品。相关的监控，不存在任何问题。” “看来是我多虑了。”昂热沉吟道，随后放下成绩单，“帮我拨通韩秋的电话，谢谢。” …… “什么情况，校长居然喊我喝茶。”韩秋不解地挂断电话。 “这可是荣誉哦，恺撒跟校长喝了一次茶，就被派去屠杀青铜与火之王。”陈润熙说。 “得了吧，让我去打龙王，顶多37开。”韩秋拿上钥匙，“三秒钟，他七分饱。” “你太瘦了，不可能七分饱的。” “那就把你带上。”韩秋关上门，深吸一口气。 “韩先生，需要你的帮助了，校长找我十有八九是成绩的事情，可能会牵扯到我的血统问题。” “我知道。”韩先生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韩秋的动向，“正常聊天就好，不必担心。” “但我现在的血统跟刚入学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真的牵扯到这个问题，我会解决，放心，你只管肆意地展露你的优秀。” “真的不会出事吗？”韩秋还是有些担心。 “不会，芬格尔‘a’级血统，却是很低的级别。卡塞尔学院里不缺级别比血统评级高的学生。你展现得越优秀，级别才能随之升高，未来，才能分配到很难的任务，参与到那些事情中。” “为什么我不可以像上次一样？” “……不是每次任务都在美国的。” “也是哈。” 一番交流，不知不觉中，韩秋已经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外。 他抬起手，正要敲门，办公室里传出昂热的声音：“直接进来吧。” 韩秋敲门的手转而拧动把手，推门而入。 “校长。”他礼貌地说。 办公室的布置极为简约，那张很大的办公桌上只有一台电脑、一个烟灰缸和一个相框。 这么点东西，却要用足以容纳四五台电脑的办公桌。 也是有点浪费，不过想想，校长也要有校长的地位。 背对着电脑的位置，一把空椅子就放在办公桌旁，似乎是为他准备的。 昂热坐在电脑面前，朝他微微一笑，“坐吧。” “好的，校长。”韩秋安然落座，“额……校长，不是说喝茶吗？” “那只是一种隐晦的表达，找你是有其他事情。”昂热把成绩单推到韩秋面前，“你的成绩单，想必你应该看过了吧？” “嗯。”韩秋点点头。 “你觉得，自己的表现，如何？” 韩秋犹豫着，“你想听实话吗？校长。” “你说。” “我觉得我才是‘s’级，我考得比路明非要好。” 昂热愣了下，旋即笑道：“你倒是挺会开玩笑。行了，我直接告诉你吧，你的成绩表现并不像是一个‘c’级该有的水平，目前无法判断是血统等级判断错误，还是你对自身能力开发得很好。” “嗯……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平时比较努力。” “努力是一件好事。”昂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录音机，“更应该有所回报。” “我觉得有必要对你再进行一次血统评定。”他又拿出一对耳塞，几张白纸和一支钢笔。 韩秋明白了昂热的意思，“校长，你要亲自监考吗？” “对，这样比较简单，不会浪费彼此的时间。如果不是血统评级的问题，我会考虑将你在学院的级别上调。当然，并不是现在。” “明白了。”韩秋拿起钢笔，“校长，开始吧。” “那开始了。”昂热戴上耳塞，按下录音机的按钮。 随着一段段龙文传出，韩秋闭上眼睛，握着笔在纸上开始绘制起奇奇怪怪的符号。 这一切并不是韩秋在做，他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让韩先生应对目前的状况。 只要他想，随时能中断现在的行为。 这是在跟韩先生的相处中得知的，韩先生要操控这副身体，需要韩秋配合，主导方还是韩秋，而不是韩先生。 偷跑去唤醒康斯坦丁那次，只是韩秋还不熟悉这些，韩先生说什么，他就照做。 昂热突然按下暂停键，摘下耳塞的同时，韩秋手里的钢笔笔尖断裂。 韩秋额头上全是汗珠，勉强挤出一丝微笑：“3e考试的时候，我都晕过去了。抱歉，校长，弄断了你的钢笔。” “多听，自然就能适应。”昂热拿过那几张纸，眯起眼睛看了一遍后说道：“之前的血统评级没有任何问题。” “那……我在学院的级别能调整了？”韩秋问。 “我说了，不是现在。关于学院级别和血统评级的关系，你是否清楚？” “上课时讲过。”韩秋说：“一般来讲，血统评级越高，对应的各项能力就越强，就会使得学院级别越高。不过也会有拥有高血统评级，却无法发挥出对应能力的人，比如……芬格尔。更有发挥出超常水平的存在，比如一些非战斗人士，虽然血统不是很高，身体强度偏低，但却在研究上很擅长。对此，其学院级别也会有所上调。” “没错，看来你上课确实很认真，每个人的天赋不同，屠龙也不仅仅只是战斗的事情，还有后勤和研究等等。”昂热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根据各项成绩来看，我对你目前的评估，可以将你在学院的级别上调至‘b’级。但具体落实，还需要一次任务的考验。” “任务？” “对，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发生了一起长达数月的连环杀人案。从已有信息来看，凶手极大概率是一个混血种，而不是普通人，所以当地警方才一直未能解决。” “原来我们还要充当世界警察。” “混血种带来的灾害，我们也得管。不然的话，这些秘密迟早会被普通人发现。” “明白，校长。”韩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档案袋上，“是不是我完成这个任务，就能成为‘b’级了？” “对。” “我接受这个任务，校长。” “很不错，我很欣赏你的果断。”昂热将档案袋推到韩秋面前，“也很喜欢你谈话的方式，你很聪明，甚至我不需要把话说完，你就明白我的意思。” “没办法呀，校长。我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不学聪明点，可能就活不到现在了。” “这个任务是b级，考虑到凶手的血统信息我们并不了解，确切的任务评级还需要任务结束后才能定下来。所以，为了安全，我还安排了另一位同学。也就是说，其实你是作为辅助人员来参与这次任务，毕竟你的言灵也很适合用来搜寻。”昂热说道。 “另一位？既然是为了安全，应该是很强的存在吧，恺撒？” “你猜对了一半，是楚子航。” 师兄！ 韩秋内心狂喜。 “谢谢校长！” “感谢你的努力吧，不必感谢我。” 第72章 任务前的准备 “你的信息我已经发给了楚子航，他会安排好一切的，你只需要等待出发。”昂热说。 韩秋将档案袋拿好，目光被相框所吸引。 相框里，八个年龄各异的人，应是关系好到爆炸的兄弟，他们勾肩搭背站在一所大学的校门前，脸上笑容灿烂。 照片里的时期，似是夏天，藤蔓长得从校门上垂下，几乎要落在八人的头顶上。 有人抽着雪茄，有人留着清朝才有的辫子，有人揪着那根辫子，有人杵着猎枪。 这些人看起来来自世界各地，服饰各异，肤色也各异。 “很多年前的照片了。”昂热拿起相框让韩秋看得清晰一点。 “校长，这个是您吗？”韩秋指着角落里的一个人。 “对。” 那确实是年轻时的昂热。 “您年轻的时候真帅，校长。” 昂热淡淡地笑：“可是我已经老了，现在年轻的是你们。” “您现在也很帅，好了，校长，再次感谢您的下午茶，我要去为了我的年轻而努力了。” “加油。” 昂热真的是一位很优雅的校长，很完美的教育家，至少在韩秋的理解中是如此。 韩秋跑得很快，因为高兴的缘故，忘记帮校长关上办公室的门。 校长就这样看着韩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随后拿起相框摆好。 他该放下的，但他就这样拿在手中，默默地看着。 良久后，他才放下。 梅涅克，路山彦，鬼，烟灰，酋长，老虎，弗里德里希，昂热。 久远又无法忘却的记忆。 ……… 韩秋没有选择直接回自己宿舍，而是拿着档案袋，敲开了路明非宿舍的门。 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进门就把档案袋丢到芬格尔脸上。 “来，写篇新闻。” “什么玩意？”芬格尔好奇地打开档案袋，简略扫了几眼后，“b级任务？你也要去挨揍，完了回来裹得跟粽子一样？” “芬格尔，你内涵谁呢？”路明非正站在全身镜前梳理着头发。 “老路这是咋了？”韩秋不解地问芬格尔。 “学穿搭，学发型，学怎么当好一个主席。”芬格尔把档案袋放到一旁，“让你一个人去完成一个b级任务，而且对手的血统未知，学院什么时候开始剔除血统评级低的家伙了？” “会不会说话，真的是。”韩秋得意道：“我要升级别了，完成这次任务。这次任务还有个搭档，楚子航。” “合理。”芬格尔想了想，“也没天理，怎么我的级别一直在降。” “你也好意思问。”路明非说：“马上大九，你是不是不打算毕业啊？” “不毕业也挺好的。”芬格尔无所谓地耸耸肩。 “韩秋，恭喜，希望一切顺利。”路明非朝韩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有楚子航在，升级别的事情等于白送。没有任何值得报道的地方。”芬格尔打着哈欠。 韩秋瞪了芬格尔一眼，“虽然但是，我还是要升级别了，而你，芬格尔，你是真正的小丑。”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任务是楚子航跟你一起去吗？”芬格尔突然笑了起来。 不怀好意的那种笑。 “因为师兄天下无敌，为了让我能安稳完成任务。”韩秋说。 “一小部分原因是这个，大部分原因在于，楚子航完成任务的效率非常高，真正的考验不是任务本身，而是你能不能跟上楚子航的节奏。级别之类的，其实并没有那种重要，学院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辅佐精英的能力，并不是说，把你当做精英。”芬格尔说得头头是道。 韩秋愣了愣，思索一番后，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啊这，跟上师兄的节奏，有那么难？”韩秋不解。 “这么说吧，去年，楚子航带着狮心会的一名成员去执行任务。整个过程，那名成员什么都没做，就是单纯的跟着楚子航。后来他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任务结束。”芬格尔说。 “你要是把记这些新闻的能力放在课程上，也不至于毕业都成问题。”韩秋评价道。 “赞同。”路明非觉得发型可以了，坐到床边，拿起那份档案翻看起来。 “跟你俩就不能好好聊天。” “我觉得我跟得上，放心。”韩秋拍拍胸脯，说：“芬格尔，要不就这个问题，帮我开个盘？” “开不了，都没什么人在意，浪费时间。”芬格尔对热点的敏感度是很高的。 他觉得没搞头，那十有八九就是没搞头。 “37分。”韩秋拍了拍桌子。 “我7？“芬格尔来了兴趣。 “对。” “但是也赚不了多少啊，你本身就没什么热点，也就楚子航能拉一把。楚子航的话，就等于没有悬念的事情了。” “28分。”韩秋咬咬牙，说。 “妥了！”芬格尔高举右手，“没有热点可以创造热点，这是新闻人的必备技能。” “你是真贪心。”路明非把档案袋放回去，“感觉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危险，韩秋，记得带点瑞典特产。” “你是真贪吃！”韩秋笑道。 芬格尔高举的右手变成伸懒腰的姿势，“不是我贪心啊，实在是最近手头紧。” “你手头就没富裕过。” 韩秋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很富有节奏感，两长一短。 “哪位？”韩秋拉开门，“师兄？” “听你室友说你在这里。”楚子航站在宿舍门口，手上拿着跟韩秋一样的档案袋。 “师兄。”路明非喊道。 楚子航点了点头，对韩秋问道：“任务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 “具体的行动计划需要商量一下，另外，我需要对你进行相关测试，好进行对应的安排。” “现在吗？”韩秋问。 “现在，我预约了下午3点到5点的2号训练室，走吧。” “好。”韩秋回过头对芬格尔吩咐道：“早点开盘，多赚点，知道吗？” “知道知道。“芬格尔已经开始撰写新闻了。 韩秋跟在楚子航身后，慢慢走着。 他想起那个尴尬的傍晚，那次一边倒的篮球对决。 那个时候，自己和路明非就这样跟在楚子航的后面。 那是个夏天，值得回忆一番的夏天。 “师兄，走慢点，等会儿我。“韩秋忽然喊道，小步往前跑到。 楚子航停了下来，带韩秋来到身边才继续往前。 “我听苏茜说，你之前填过狮心会的申请表，面试也通过了，怎么突然选择放弃？“楚子航问。 “想着跟路明非在一个社团吧，毕竟跟他比较熟。”韩秋说。 仔细想想，这种行为，就好比为了跟朋友待在一块，放着一本不去，跟朋友填一样的二本志愿。 狮心会跟新生联谊会的差距，比一本和二本的还要大。 “挺好的，慢慢能把新生联谊会做大，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楚子航说。 “希望如此咯。“ 第73章 瑞典斯德哥尔摩 2号训练室里，楚子航拿来两柄木刀。 “拿着。”他说。 韩秋看着递过来的木刀，一时搞不明白楚子航要干什么，“这是，要试巴试巴我？” “嗯。”楚子航点了点头，“我需要对你的实力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额……” “放心，我会留手，只是试一下你的格斗水平。“ “行吧。”韩秋接过木刀，“刀法我不怎么会，要不，空手？” “都行，我都略懂一些。” 略懂……一些？ 不是知道原本的剧情线，韩秋还差点信了楚子航的鬼话。 你楚子航可是卡塞尔学院近战无敌的存在。 罢了罢了，被虐一顿的事情而已。 被楚子航虐，正常。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血统上来了，可得调教调教师兄咯！韩秋在内心想到。 半个小时后，韩秋躺在训练室的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不是试巴试巴吗？ 师兄骗人啊！ 跟正常交手唯一的区别就是楚子航会控制力道，在致命一击的时候突然收力。 只是轻轻拍一下韩秋的脖子，或者脊椎。 “还不错。”楚子航淡淡地评价道，遂伸出手，“起来吧。” 韩秋任由师兄把自己从地板上拉起来，“怪物，师兄，你绝对是怪物。” 楚子航没有理会这句话，开始讲述任务的安排：“明天出发，到时候，分头行动。” 分头行动是楚子航对韩秋的认可，认为他可以独自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事实上韩秋现在的格斗水平，哪怕不开言灵，在c级里面也是佼佼者，格斗天赋较差的b都未必能稳赢下他。 只是面对楚子航，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罢了。 “校长说，你的言灵感知类的？”楚子航问。 “嗯，‘血系结罗’。” “发现目标后，直接通知我，别自己蛮上。”楚子航说。 “知道了，师兄。” “以自身安全为主。” “好的，师兄。” “回去休息吧。”楚子航默默收拾起训练室。 韩秋走到门口，又忽然调头，帮楚子航收拾完才离开。 全程，二人没有一句交流。 韩秋觉得楚子航确实有点奇奇怪怪的，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扑克脸，说话三言两语。 但有时候呢，又会有些啰嗦，比如刚刚安排行动。 这样的人，到底该怎么交上朋友呢。 总觉得他对谁都一样。 ———— 瑞典斯德哥尔摩。 作为瑞典的首都，斯德哥尔摩的繁华无需多言，濒临波罗的海，由十四座岛屿和一座半岛构成。 也许大家更乐意称其为：北方威尼斯。 而这几个月，斯德哥尔摩的居民人心惶惶，旅游收入跌至谷底。 这一切的原因在于一个连环杀人犯，且时至今日依旧也没落网。 他的作案手法很奇特，也很变态，每一起案件，受害人都被高高吊起。 当地居民睡上一觉，第二天就能在街道的路灯上看到悬吊着的尸首。 杀人魔的传说在这座城市流传，如梦魇般缠绕着每一个人。 韩秋和楚子航刚落地就听机场的工作人员提到这些。 出于对游客的关心，机场人员友好地提醒他们：晚上尽量不要外出，锁好门窗。 “怎么感觉全世界应对危险的办法都一个样。”韩秋走出机场，望着蔚蓝的天空说道。 “普通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楚子航说：“先找旅馆吧，把东西放好。” “我们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逛？”韩秋问。 “我绘制了案件事发地的地图，以及死者的特点和共性，等到了旅馆再说。” “师兄，你好专业。”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案件的事情。 韩秋发现也只能跟楚子航聊这个，其他的，他似乎没什么兴趣。 “凶手的作案手法很特殊，所有死者，其实都是溺亡而死。“楚子航说。 “溺亡？不是被吊死的吗？” “你没看任务档案吗？”楚子航问。 “没仔细看。”韩秋尴尬道。 “尸检结果是溺亡，吊死是对外的说法。” “也就是说，先溺亡，再吊起来？这什么癖好？” “不清楚，判断为混血种作案的原因是因为尸体并没有触碰到水，很大概率是利用言灵作案。” 没碰到水，却是溺亡。 韩秋脑子里冒出自己所拥有的一个言灵……真够凑巧的。 楚子航并没有责备韩秋不仔细阅读档案，他很耐心地给韩秋讲了档案里的关键点。 同时解释了为什么有些混血种会有些特殊的癖好。 其实可以理解为血之哀导致的性格缺陷，因为不被正常社会接纳，导致会有一些报复社会的心理诞生。 凶手钟爱于把尸体高高吊起，大概率与其生平经历有关。 要调查的话，可以先从这方面的历史案件下手。 …… 与接待韩秋不同，这一次昂热真的准备了茶水。 “距离你前来本部汇报的日期，还有两个月，怎么提前过来了？”昂热微笑着对眼前的阴柔男人说道。 “刚好这段时间比较空闲，就先过来了。”男人说。 回忆起上一次的汇报，还是男人刚成为分部执行局局长的时候。 “看起来你成熟了很多。”昂热指了指茶水，“我可以让副校长送点酒水过来，他那里有很多不错的藏酒。” “执行局局长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谓成熟，只不过是肩负了更多的责任。”男人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校长，我明天还要赶回去。” “那真是遗憾。”昂热说：“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喝。” 昂热想起多年前，那时眼前的男人才19岁，坐在自己办公室的天窗下喝了几杯酒。 应该是因为即将离开本部，有所悲伤。 他极为慎重地问：校长，人能为正义支付多少的代价呢？ 那个时候，昂热意识到，学院的教导存在一定的遗漏之处。 也就此记住了这个眼神清澈但蕴有一些迷惘的年轻人。 之后的多年里，再次见到这个年轻人，他已经长大了，作为分部执行局局长前来学院汇报情况。 现在再次相见，他眼睛里的迷惘已经有些消散了。 人能找到自己想走的路，是一种很难得的事情。 “校长，这是相关的汇总。”男人从背包里拿出多个文件袋。 信息时代的背景下，依旧用这种笨拙的汇报方式，看起来总有些奇怪。 “看你的表情，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提起的事情。”昂热没有打开这些问题。 相关的审核，并不需要他自己来做，后续诺玛会完成的。 “确实没什么值得提起的。”男人说。 “有在学院里逛逛吗？这两年，学院里出了不少优秀的人才。”昂热端起茶杯，看向窗外的晚霞。 “没有，毕竟这次前来，时间比较紧，外加上是前来汇报的，不敢有所耽搁。”男人也看向窗外。 第74章 去码头整点薯条 “所以，听明白了吗？”楚子航放下记号笔。 桌子上摆着斯德哥尔摩的地图，地图上画着八个红圈，每一个圈的旁边备注了死者的死亡时间。 这就叫做专业。 “似懂非懂，略懂。”韩秋回答道。 “我再给你讲一遍。”楚子航平静地说。 “懂了懂了！”韩秋忙说道：“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凶手是每隔十五天杀一次人，对吧？而且最早的杀人地点在东街，说明他极大概率住在那附近。” “嗯，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们怎么行动？” “先去码头，拿装备。” 韩秋期待地问：“有大狙吗？” 装备的运送是楚子航安排的，韩秋只想要一把大狙。 钟爱于大狙，几乎是刻在基因里的。 “这种级别的任务，不会配备狙击枪这样的枪械，只有两把手枪，外加上我的村雨，还有我让装备部给你配备的临时兵器。” “刀？” “嗯，尼泊尔军刀，不过是装备部生产的，质量要远超寻常的刀具。” “我还是喜欢剑。” “剑不适合实战。”楚子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这般正经，别人只是简单说一句，他能正经解释半天，“双刃的兵器，一旦对方的力量超过你，对着自己的那一面刃口，很容易伤到自己。” “好吧。” “走吧，去码头。” “整点薯条。” “什么？”楚子航没明白韩秋的意思。 “没事没事，师兄，玩梗而已。” “梗？是什么？”楚子航继续问。 韩秋内心有些抓狂，他现在觉得师兄也是个极品。 不过他并不知道，楚子航本身并不会说那么多话，与别人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很少会出现如此频繁的交流。 这实际上是楚子航接纳一个人的开始，在楚子航的内心，韩秋和路明非跟自己来自同一所高中，他作为前辈，或多或少要给予些帮助，更希望看到韩秋和路明非成长起来。 楚子航就是这样一个人，有责任心，甚至说护短。他执行任务时冷静理智，其实只是因为很想保护身边的人，他必须保证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就是一种，嗯，怎么说呢？一些经典桥段和话语。用在日常生活，营造出搞笑的效果。” 楚子航想了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没听过这句话。” “不要紧，不要紧，我们去码头。” 已经是傍晚时分，街道上就看不到什么人了，店铺大部分都关上了门。 连环杀人案的影响，真够大的。 “师兄，听说你是主动联系的卡塞尔学院？” 尽管楚子航太过正经，但韩秋依旧不放弃。 争取完成那个未完成的任务，同时他也挺想跟楚子航这样可靠的人交朋友的。 “嗯。” “我很早就唤醒了血统，但一直联系不上卡塞尔学院，你真厉害。” “运气好而已。” “话说，师兄，你的言灵是什么？” “‘君焰’。” “序列号一定很高吧？” “89。” 晚霞映照这座有些冷清的城市，云随着风乱跑。 韩秋问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楚子航正儿八经地回复着。 稍不注意，楚子航就会根据韩秋的问题科普一大堆的知识。 码头上有许多海鸥，见到有人来，立刻飞到空中，盘旋着。 这让韩秋想起那幅网络漫画，该死的，怎么又想起了“去码头整点薯条”了。 港口停靠着许多船只，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也许是迫于杀人案的影响，码头的工人大多都已经下班了，只剩下海的声音，随风而来。 韩秋没等来任务完成的提示，反倒学会了挺多有用的知识。 白忙活的一个傍晚。 兴许这样一个傍晚，也有着足以称道的地方。 就像萦绕在韩秋脑海里的那句：去码头整点薯条。 …… 日本东京，成田机场的特殊通道外。 黑色轿车的两侧站着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真像对保镖。 车门忽然打开，女人缓缓走出，“夜叉，让开一点，挡到车门了。” 叫作夜叉的男人摸了摸自己脑门，他丑得确实像夜叉，凶神恶煞。 “樱，换好衣服了？”乌鸦问。 “你没长眼睛吗？”樱平淡发问。 三人刚执行完任务，血溅到了樱的衣服上，又恰巧少主即将回国，只能火急火燎地赶到机场。 樱不想穿着染血的衣服接见少主，只能在车里更换衣物。 乌鸦和夜叉很懂事不去偷看，实际上他们也看不到什么，这辆车的玻璃，从外面往里看，只有一片黑。 而且樱身上的贴身甲胄，估计除了洗澡，其余时候都不会脱下来。 “老大来了。”夜叉突然说道。 特殊通道的尽头，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缓缓走来。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香烟，mildseven，他一直都是抽这个。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过安检的时候，身上的打火机被收走了。 此时，他一边走一边摸口袋，摸完了所有口袋才想起这件事。 而他也走到了黑色轿车前。 “老大！”乌鸦和夜叉齐声喊道。 樱摸出打火机，面无表情地帮男人点燃嘴里的香烟，“少主。”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淡淡地吐出，“你们等了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乌鸦回答道。 “本部好玩吗？老大。”夜叉问。 “和以前一个样子，校门好像更换了。”男人的脸藏在烟中，“多了些有意思的家伙，你们应该听说了，学院出了一个新的‘s’级，叫路明非。” “参与青铜计划，几乎没有任何贡献，撤离的时候跌落直升机，被龙王诺顿一口吞下。”樱很了解这一切，“运气很好，没有被诺顿吞下去，捡回一条命。” “我好像听说他是昂热校长的私生子。”乌鸦说。 “你们怎么都知道？”夜叉觉得自己好像不属于这个团队。 “你们说得都对。”男人说：“跟恺撒比起来，他根本担不起‘s’级。” “老大，你见到他们了？”乌鸦问。 “远远看了一眼。”男人说道：“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走吧，回本家。”男人走向轿车。 樱贴心地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乌鸦和夜叉对视，针对谁开车这个问题展开了短暂的讨论。 然而樱给男人关上车门后又绕到驾驶位，径直坐了进去。 “不上车的话就把你们丢在这里。”樱的声音带着些许寒意。 乌鸦和夜叉闻言，迅速钻进车里。 第75章 凶手 月黑风高杀…… 不好意思串台了。 韩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状态。 与楚子航一人负责一片区域，已经搜寻两夜了，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家伙。 大街上哪儿来的人，灯都看不到几盏亮起的。 偶有看到警员巡逻的，也都是划水摸鱼。 韩秋的血系结罗，目前能创造10米范围的领域。 有拿楚子航试验一下，只看到一条粗壮的红线在楚子航背后延伸，飘扬。 这给韩秋的感觉就像是……嗯……闻着味儿就来了。 “韩先生，这次级别上调成功，给我来个任务。” 韩秋靠着市政厅的后墙，稍作歇息。 “可以，一个言灵。跟楚子航那个任务的奖励一起给你。”韩先生说。 “那个任务？不是还没有完成吗？” “我只是没提醒，实际上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韩秋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码头那天，没提醒是因为我的力量不足以帮你提升，不好意思。你搞定级别的事情，我就可以给你了。” “小问题。”韩秋深吸了一口气，“你也是挺可怜的。” “……” “话说，韩先生，因果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我感觉目前所发生的事情，跟你给我看的原着对比起来，已经完全有些不一样了。” “我想想我该怎么说，你才能理解。” “嗯，你慢慢想，什么玩意，怎么有条红线在墙那边晃悠。”韩秋揉了揉眼睛。 等会儿，红线？ “来活儿，先不跟你虾扯蛋了。”韩秋拔出尼泊尔军刀，顺着窗户翻了进去。 市政厅里面一片漆黑，他依靠手机的光亮慢慢往前摸索着。 红线的移动速度很快，几次都脱离了范围。 “服了，这垃圾言灵，我得火力全开了。”韩秋作势就要吟诵龙文。 “别，藏着。”韩先生提醒道：“交给楚子航。” “为什么？我感觉这红线也不浓啊，能应付的。” “不是应付的问题，交给楚子航，你会得到意外的收获。”韩先生淡雅地笑道。 “行吧。”韩秋拨通电话，继续在市政厅摸索着。 红线迅速逼近，杀气也随之而来。 韩秋在手机的屏幕上看到了刀光。 他猛然回头，一刀应对上。 对方那金色的瞳孔里蕴含着无尽的杀意，一刀未能得手，对方又退回黑暗之中。 在韩秋的视角里，红线快速移动着，对方似乎对市政厅的地形十分熟悉。 “喂，韩秋，怎么了？”手机里传出楚子航的声音。 “师兄，市政厅，我发现一个混血种。”韩秋的目光跟随着红线挪动，“已经交上手了。” “拖住，我马上到。” 师兄的语气是这般可靠。 砰！ 枪声响起，韩秋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躲避了过去。 这家伙还有枪，不过也还好，十米之内还能打不中，这得多菜？ “mad，比枪法是吧？”韩秋拔出腰间的手枪，“我跟你玩玩。“ 顺着红线，他接连射击。 第一枪落空，第二枪成功命中。 对方明显停滞了一瞬，随后又像是没事人一样，速度不减，迅速往后退去，直至退出‘血系结罗’的范围。 龙文的吟诵声从黑暗中传来。 韩秋可以确定这个家伙就是杀人凶手了。 言灵·溺亡之境，可以将领域内生物体外的水分子调动起来，达到一定湿度时会形成液态水。 听楚子航讲的时候，韩秋就猜到了。 虽然没用过，但自己所拥有言灵的相关作用，他还是知道的。 老实说，他觉得这也是个废物言灵，感觉用来杀人还不如自己快渴死的时候整杯水喝喝。 听韩先生说，之所以叫‘溺亡之境’是因为海洋与水之王曾用这个言灵来处罚不忠的人类，让他们体会在陆地淹死的感觉。 巅峰时期的海洋与水之王，可以做到把太平洋的水跨过陆地调用到大西洋。 韩秋吸了一口气，感觉就是吸了一团水到呼吸道里，顺着流入肺部。 言灵的操控程度很高，能在近乎瞬间将水凝结在那团空气里。 “咳咳咳……”韩秋咳了几下，“刚好渴了，感谢。” “你是谁？”那人问。 “我是你爹。”韩秋不怎么习惯用英语说这句话。 这一张口，一团水又灌入嘴巴里。 韩秋有些恼怒了，是真的过分，跟你说话还搞偷袭。 他快速贴近，在看到红线的瞬间拔枪就射。 对方知道依靠言灵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韩秋，索性对枪。 “那些家伙都是被你杀的吧？”韩秋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更换弹匣。 “那是他们该死。”对方回答道。 “我很好奇，只要对方知道挣扎，都不至于被你的言灵给溺死。” 往外跑几步，再咳几声就能活命的事情。 不然韩秋也不会说这是个垃圾言灵。 “你真够笨的，捆起来不就可以了？”对方冷笑。 “哦？也对。”韩秋探出身子射击。 交战到现在，命中对方起码三枪了，搁自己估计都躺地上了。 “你枪法很好。”对方称赞道。 “你也不差。”韩秋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探头的时候，对方的一发子弹擦过了韩秋的肩膀。 “离开吧，我对你没有兴趣。”对方说。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家缠万贯的，用上世纪的说法，资本家。” “听你说话的语气，以及对待我的态度，不像是罪大恶极的人呐，有没有考虑过自首？”韩秋问。 “没有。” “不要死脑筋。”韩秋心里嘀咕着，师兄怎么还没到。 再不来，他就要火力全开秒了这个家伙。 打到现在，已经有些摸清了对方的实力。 枪法一般，刀法一般，感觉没有经过专业训练。 血统的话，远不如师兄的红线那样粗壮和猩红。 如果不是这里太黑，对方比自己更熟悉地形，韩秋觉得不用其他言灵也能拿下这个家伙。 “我很少见到同类，否则，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话。”对方再次劝阻道：“离开吧。” “大哥，我是来抓你的，别搞错了。”韩秋靠着柱子。 见又看不到红线，立刻警觉性拉满。 “那很遗憾，你得死。”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韩秋只看到子弹离开枪口时的火光。 铛的一声，尼泊尔军刀的刀身颤抖了一番。 装备部打造，值得信赖。 “我到了。”熟悉的声音从顶部传来，楚子航从天窗的位置跳下。 玻璃碎裂的那一刻，犹如神兵天降。 ———— “威尔斯，作为政府工作人员，你得知道你应该维护谁的利益！” 威尔斯站在原地，面对上级的责怪，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是没有批准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本来就是不合规的。 反正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自己做什么都不受老师，爸妈，还有上级的待见。 也没有同龄人喜欢跟自己待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规章制度怎么写，他就怎么做。 但似乎规章制度只是文字，没有任何意义。 拥有财富的人总是在违规，却要求平民遵守这些规章制度。 有人说他傻，有人说他脑袋一根筋。 总之，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哪儿的问题。 第76章 吊在市政厅门口的尸体 “师兄，再不来，我都要搞定他了。”韩秋笑道。 楚子航没有给予回应，迅速锁定目标后，村雨出鞘的声音亦如龙鸣。 韩秋觉得楚子航的气息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打开灯。”楚子航吩咐道。 “哦好。” 韩秋谨记辅助的责任，师兄安排什么就做什么。 他沿着墙壁摸索着，找到了开关，按下去却没看到光亮。 估计是电闸关了，找电闸，找电闸。 后方有枪声响起，听声音，是敌人的枪。 师兄怎么不用枪啊？ 韩秋好奇，回头看去，只看到金属摩擦的火光，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等韩秋找到电闸的时候，枪声已经停了，连刀碰撞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随着电闸合上的那一刻，一切都清晰可见。 韩秋回过头，看到了能让他一辈子犯恶心的事情。 市政厅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悬梁上，楚子航半蹲在那里，擦拭着手里的村雨。 大门前悬挂着一具尸体，血流不止，表情扭曲。 好像还有一口气，但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即使血不流干，也会窒息而亡。 “我嘞个豆啊……“韩秋觉得头皮发麻。 “走吧。”楚子航将村雨插进刀鞘。 “这就……搞定了？师兄你哪儿来的绳子？” “他身上带的，这里还有一具尸体。”楚子航指着角落。 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躺在那里，西装革履，脸色惨白。 “快走吧。”楚子航跳下悬梁，从窗户处离开。 韩秋快速跟上，“师兄，不消除痕迹的吗？” “学院会处理。”楚子航说。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行事了。 沿路能听到警笛声，乌云散开，弯月悬在天上。 韩秋本能地想象出月光铺在市政厅门口，一具尸体悬在那里。 一路走一路躲，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借着灯光，韩秋看到楚子航的手腕处有细小的鳞片。 楚子航注意到韩秋的目光，迅速伸手拉了拉衣袖。 “师兄，你刚刚在哪儿？”韩秋打开房门。 “最西边。”楚子航回答道。 “这么远？你怎么赶过来的？”韩秋惊叹道。 “跑过来的。”楚子航说。 实际上楚子航是顺着屋顶，走最近的路线。 可即便最近的路线，这也不是一个正常的速度。 “其实你……可以慢点的，我能应付。” “没事。得尽快解决，隔着半条街都能听到你们的枪声，再拖下去，会被发现。” “好吧。” “你刚刚看到的，麻烦不要往外说。“楚子航靠坐在沙发上，有点疲惫的样子。 “了解，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韩秋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不会往外说的。” “谢谢。”楚子航说：“所以我很少会跟别人一起执行任务。” “额……师兄，你这么信我？“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除了信，也没别的选择。 他不清楚市政厅内的状况，如果不快些赶过去，他担心韩秋出什么事情。 作为这次任务的队长，他有必要保证队员的安全。 韩秋觉得韩先生有些可恶，难怪他让自己拖着，而不是迅速解决，拖到楚子航来。 所谓的意外收获，指的就是发现师兄的秘密。 真够卑劣的。 “你放心吧，师兄，我绝对守口如瓶。”韩秋很认真地说。 “谢谢。”楚子航又说了句谢谢。 “其实我也有秘密的。”韩秋想多说点什么，让自己心里舒服点，让事情不至于这样尴尬。 “嗯，秘密的话，留在心里就好。”楚子航淡淡地说。 韩秋在脑海里问责韩先生：“能不能不要这样乱来？” “你再这样搞，下次你的建议我可不会随便听了。” 韩先生有些意外地说：“抱歉，我只是认为，早点知道这些，对你有好处。” “这不是好处不好处的问题，你是不是知道师兄离我很远？”韩秋问。 “我并不知道，但我了解楚子航，他几乎每次任务都暴血。” “下次不准干这样的事情。”韩秋很认真地告诉韩先生：“这么远的距离，师兄要短时间赶过来，只能暴血，他是为了我的安全才这样做的，你这是在利用别人的善良。” “知道了。”韩先生第一次表现出做错事的样子。 韩秋正准备继续跟师兄说点什么，一抬头，他已经睡着了。 闭着眼睛，村雨还握在手里。 “年轻就是好。”韩秋笑了笑，打算把楚子航背回房间。 然而他刚一靠近，伸出手准备把楚子航扶起来。 楚子航睁开了眼睛，杀意凛然，村雨都差点抽出来。 “师兄，是我，是我！”韩秋连连后退，“沙发上睡觉，不舒服……” “谢谢。”楚子航今天晚上说了三句“谢谢”。 每一句都让韩秋觉得有些难受。 “早点休息吧。”楚子航说，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韩先生，我真的服了你。”韩秋再次在脑海里责备道：“我又不是不知道师兄会暴血，你非得把事情弄得这样尴尬。” 韩秋真搞不明白，韩先生这么做跟让自己拿捏师兄的把柄有什么区别，而且是当着面拿捏把柄。 难不成去跟师兄说：楚子航，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上长出鳞片了吧？ …… 施耐德教授看着屏幕上的任务汇报，以及瑞典教会传回来的信息。 没有任何意外，意料之中的事情，楚子航又把任务搞得很复杂。 虽然完成得很痛快。 “诺玛，给教会回一封邮件，麻烦他们把事情处理好。”施耐德教授叹了一口气，“内容的话，你来决定吧，毕竟是教会让我们帮忙的，虽然结果有些让人意外，但至少把他们的诉求完成了。” “收到，施耐德教授。” “真不明白，为什么校长会把这次任务全权交给楚子航的，他明明知道楚子航的行事风格。”施耐德教授怅然地望着天花板。 所谓全权，指的是详细安排，具体过程，全由楚子航自己把控，连施耐德教授也无权介入。 以前在有施耐德教授介入的情况下，楚子航都会出现断联和脱离计划之外的情况，全权交给他，那完全是把一只老虎放到瑞典去，不被锁链控制的老虎。 “估计这一次，足以惊动校董会了。”施耐德教授苦笑道。 他隐约觉得昂热的安排是别有用心的。 因为楚子航是自己最心爱的学生，所以施耐德才能感觉到这种别有用心。 不过他不会质疑昂热的安排，昂热行事，自有其道理。 第77章 级别上调 韩秋看着昂热将茶水倒在三个杯子里，心道：要不校长你歇着吧，茶艺这一块儿，我还是略懂一点的。 其实让昂热去懂茶艺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太难为人了。 不过，也能喝，都是小问题。 “祝贺你们圆满完成任务。”昂热说着，将两杯茶水推到韩秋和楚子航的面前。 “谢谢校长。”楚子航平静地端起茶水。 “感谢校长安排这次任务。”韩秋朝昂热投出期待的目光，“所以，校长，我的级别。” “已经给你升了。”昂热微笑道：“十分钟前。” “哦耶！”韩秋大喜，“nice！” 任务完成。 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流火之桥，序列号36（自创） 言灵·真空之蛇，序列号37 又一惊喜。 韩先生虽然偶尔会犯病，但该给的从来不会缺。 这次级别上调任务和楚子航的那个任务，舒服了，韩秋一下子就舒服了。 “恭喜。”昂热说道：“我看过你们的任务汇报。韩秋，根据你这次的表现，我个人认为，你可以往探测方面发展，跟你的言灵也很契合。” “嗯……我觉得可以。”韩秋说道：“我比较斯文，打架还是不太适合我。” 昂热满意地举起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祝贺你们的胜利。” 一番碰杯后，昂热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韩秋，你先回去吧。”昂热说道。 “哦好。” “记得关上门。”昂热提醒道。 “好的，校长，感谢您的茶水。”韩秋带上办公室的门，扬长而去。 办公室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与刚刚的喜悦氛围不同，存留下来的只有严肃和紧张。 “楚子航，你这次的行动有些过火了。”昂热说。 “校长，你指的是？” “把凶手悬吊在市政厅的门口。” 楚子航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让他死得其所。” 在楚子航看来，这只是一个任务。 “能说一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吗？你明明可以杀死他之后，立刻离开的。” “不知道。”楚子航摇了摇头，“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吧。” “那聊聊以前的事情吧。往前的多次任务中，你都有出现脱离计划的情况，采用极其暴力且不安全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昂热说。 “可是，校长，任务不是完成了吗？”楚子航问。 “完成任务，未必需要这样的手段。” “我明白了，校长。”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会注意的。” “龙血的力量固然强大，也让人痴迷。”昂热似是回忆往事般，“但你要清楚，我们总归是有一半以上属于人类。我们不能让龙血操控了自己，从而变成怪物。” 楚子航安静听着课。 “你的任务完成情况，可以说是学院里最好的。但几乎每一次任务都有瑕疵的存在，你可以交一份满分答卷的，只要你想。”昂热忽然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 从校长办公室能看到学院的大草坪，昂热喜欢在无事的时候这样观望，会觉得心情愉悦。 然而那块大草坪是这两年学院维护费用最高的公共设施。 曼斯坦因教授曾申请过‘只修复’的处理办法，而不是一次性更换。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是很好的打算，可惜校长没同意。 楚子航慢慢地品着茶水，“校长，有时候，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突破自己。” 楚子航清楚，如果按照学院制定计划去执行任务，势必会安全很多。 但那样，他无法摸清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极限在何处。 他总是在拼命，如果有命去拼，那就拼到底。 拼多了，命就硬了。 可不拼，等到了后悔的时候就没得拼了。 “学院的学生都在说，你才应该是那个‘s’级。你所拥有的力量，单打独斗的话，恺撒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对现有的一切，并不满足。”昂热问：“人只有在见过不可逾越的大山后才会对力量产生无尽的需求，你心中的那座大山是什么？” 楚子航没有回答。 昂热见楚子航不回话，无奈地笑了笑，“我会和施耐德说的，对于你的培养方案需要一定的修正。” “谢谢校长。” “我关心每一位学生的成长，你也回去吧，好好休息。” 楚子航离开了，昂热端着茶水，目送他的离开。 恺撒和楚子航，昂热是一视同仁的欣赏，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学生。 但楚子航跟恺撒比起来，过于独特。 在昂热看来，楚子航是一柄刀，经过不断的锤炼，这种锤炼永远不会停下，除非楚子航死亡。 刀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斩”字。 无论什么，斩断就好。 但不间断的锤炼，并非一件好事。 每一种材质都有着极限，楚子航不希望“极限”这两个字出现在自己身上。 为了突破极限，他可能会跌入无尽深渊。 为了获得力量，他连自己都能献祭。 昂热笑着摇了摇头，“教育一个跟自己有相似之处的人，总是有些无从下手。” …… “怎么才这么点？”韩秋看着盘口的汇总，“这够谁用的？” 芬格尔按照韩秋的要求开了盘口：关于韩秋与楚子航能否完成任务，韩秋级别上调至‘b’。 盘口总收益：219美元。 压‘能’的实在是太多了，楚子航直接让结局没有任何悬念。 “知足吧。”芬格尔说道：“晚点我把你的那部分打到你账户。也别嫌少，几百人参加呢，‘能’的赔率低得不能再低了，都快1了，完全是没有悬念的事情。” “唉，好歹可以买点酒，算了，说多了都是泪。”韩秋决定在芬格尔面前找找存在感，“你查下我的信息。” 芬格尔按照韩秋的吩咐查了下。 果然，级别变成‘b’了。 韩秋指着那个‘b’，说：“看到没，咱个现在也是‘b’了。” “瞧把你能的。比得过我们的‘s’吗？”芬格尔说。 “切，又不是你自己。对了，老路呢？” “训练室呢，拉着奇兰对自己进行培训。” “这么认真？” “不挺好嘛，他说要当好一个主席，不求跟恺撒和楚子航比，但起码不能太丢脸。”芬格尔翻身上床，“要我说啊，还是躺着舒服。” “躺吧，一躺一个不吱声，把26个字母躺满，你就该毕业了。”韩秋很欠地拍了下芬格尔的屁股，旋即夺门而出，朝着自己宿舍狂奔。 于是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韩秋跑，芬格尔追。 芬格尔追，韩秋跑。 第78章 意中人 苏茜抱着文件夹走进办公室。 夜有些深了，楚子航却依旧忙碌着什么。 倒也称不上忙碌，他只是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在想什么？”苏茜把文件夹放回书架上。 “在考虑举办一次狮心会和新生联谊会的活动。”楚子航收回目光，“可惜没有什么好的思绪。” “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兰斯洛特的。”苏茜建议道，旋即又问：“怎么突然想着举办活动，你很少会有这样的主意。” 楚子航是个没有额外情绪的、无趣的人。 有这样的会长在，导致狮心会缺少了一定的活力。 正如这个名称，狮心会的成员都是一群拥有狮子之心的人，他们是天然的狩猎者。 “狮心会也该有点像样的活动。”楚子航说。 “既然会让你苦恼，那说明你并不想照抄恺撒和路明非的主意，不想举办晚宴和舞会，对吗？”苏茜问。 楚子航点了点头。 苏茜足够了解这个男人， “可以弄一些危险刺激的活动，符合你，也能让那群新生有些新鲜感。”苏茜说。 “很不错的建议，我会考虑的。”楚子航忽然站起身，“要一起吃个夜宵吗？” 楚子航很少吃夜宵的，准确来说，他甚至很少熬夜，除非是任务需要。 大多数时候，他的作息非常规律，一切都很规律。 “可以，我也有些饿了。”苏茜清点好了柜子里的文件，转过身来看着楚子航，“上次任务，你是不是又用了……” “嗯。”楚子航打断了她。 “你的身体……” “没有什么问题。”楚子航再次打断。 苏茜盯着楚子航的眼睛，那永不熄灭的金色瞳孔，色泽更深了几分。 “走吧，吃夜宵吧，顺带走走，我刚好洗完头发，没来得及吹。”苏茜理了理耳畔的发丝。 “好。” 楚子航并不介意在夜宵后陪自己的社团成员在月光下散散步。 他也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散步是一种遣散忧愁的方式。 月光被旁道树割碎成大小各异的小块，从食堂回宿舍的小路，静谧且幽美。 苏茜就这样跟在楚子航身旁，安安静静地走。 一分钟前，楚子航说：我送你回宿舍。 苏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跟着楚子航走。 “六六六啊，五魁首啊！”附近的一栋宿舍楼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苏茜饶有兴趣地抬头往那栋楼看去。 “是路明非和芬格尔，还有韩秋。他们经常在夜里喝酒。”楚子航说。 “听起来，很有意思。”苏茜淡淡地笑了笑。 “嗯，他们是很有意思的家伙。”楚子航也这样评价。 “你在意新生联谊会，是因为路明非和韩秋两个家伙吧？他们是你的学弟。”苏茜问。 “算是吧。” “他们管你叫‘师兄。” “你也知道？”楚子航有些意外。 “听诺诺说的。”作为诺诺的室友，苏茜总能了解一些有趣的事情，“诺诺还说，韩秋和路明非这样称呼是，是觉得你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大师兄一样可靠，一样帅气。” “孙悟空吗？”楚子航想了想，“他们的审美挺特别的。” “不是了，指那些当下流行的，不是《西游记》。” “抱歉，我只看过《西游记》。” 苏茜忽然加快脚步走上阶梯，又转过身来，背对着宿舍楼，“我到了。” “嗯，尽快休息吧。”楚子航抬起头，看着月光下的苏茜。 如果月亮再偏移一些，光就洒不到宿舍楼前。 庆幸这个夜很长，现在也不是很晚。 楚子航转身离开，果断又寻常。 苏茜淡淡地笑了笑，往宿舍楼里走去。 “哟，跟你那扑克脸会长散步回来了？”苏茜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诺诺正坐在电脑前，乏味地浏览着学院内网的新闻。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苏茜问：“怎么还没睡？” “最近有些失眠。“ 实际上混血种精力无限，更何况诺诺是个a级。 “你只是无聊了，又想找些事情干。”苏茜微笑道。 “你说得对，反正我闲得无聊，现在下楼，楚子航应该还没走远，我也陪他散散步。”诺诺狡黠地说。 “色诱吗？这招对楚子航没用的。就算你脱个精光，他也只会觉得你犯了什么病，一记手刀把你敲晕。”苏茜打着哈欠坐在诺诺旁边，“更何况你的男朋友是恺撒，他应该会找来一床棉被，把你送回给恺撒。” “你看，你多了解他。”诺诺撇撇嘴，“其实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就像叶胜和酒德亚纪。不过你们的情况比他们要复杂很多。” “所以，你想说什么？”苏茜问。 “表白啊，你喜欢他，不是吗？” “他其实没什么感情。”短暂的沉默后，苏茜决定换个话题，“你总是在催促身边的人，你呢？跟恺撒交往快要两年了，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吗？” “嗯……”诺诺趴在电脑桌上，犹豫了很久，“没有想过。我还是更喜欢看你们交答卷，至于我自己，其实我并没有想清楚。” “犹豫什么呢？恺撒其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他确实很不错，血统啊，能力啊，家世啊，但怎么说呢，我可以列出他的一百条优点，但总觉得，这些优点不足以说服我自己。” “听说’青铜计划‘的结尾，他把那颗贤者之石子弹交给了你？ “嗯。”诺诺回想当时的一幕，“我也成功命中了诺顿。” “那颗子弹应该是加图索家族给他的，恺撒愿意把那份荣誉分给你，同时无比信任你可以干好这件事情，这很难得。” “但这还是不足以说服我自己，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其实非要我选一个人结婚，真的只有恺撒。”诺诺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 却有种莫名的沉重感。 就像是说：其实我想拥有更多选择，但是这个世界上似乎并不存在这种选择。 “你到底希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出现在你的世界？”苏茜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看过《大话西游》吗？”诺诺问。 “没有。” “其实我想要的也很简单，就好比电影中的那段话，意中人踩着七彩祥云。” “我们是混血种，不是神仙。” “这只是一种比喻。”诺诺觉得苏茜在楚子航的影响下变得有些无趣了，“我带你看一遍你就明白。” 这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苏茜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着诺诺在后半夜看2部电影。 等到天将破晓，苏茜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诺诺贴心地将她抱上床，并定好闹钟。 第79章 披萨 “路明非： 本周末，狮心会将在学院的操场举行竞赛活动。 诚邀新生联谊会全体人员参加，在此特向你通知。 楚子航” 路明非抚摸着下巴，盯着屏幕寻思良久，最后冒出一句：“有猫腻，不对劲。” “哦？路主席觉得猫腻在哪儿？你这是觉得，跟恺撒那次一样，是鸿门宴？”芬格尔问。 “多大个事情，恺撒的鸿门宴，路主席不是一样解决了吗？”韩秋毫不在意地说道：“老路，接了，这邀请有什么不能接的？” “哪儿有人在大操场举办活动，还是竞赛活动。”路明非不解。 “狮心会以前也办过。”芬格尔提及以前，总是一副很骄傲的表情，大八学长除了经历，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吹嘘的，“主要戏码还是无差别格斗，之前都是狮心会内部举办。” “无差别格斗？八角笼？”韩秋问。 芬格尔挑了挑眉头，“对，很大很大的八角笼。” “生猛。”韩秋夸赞道：“不愧是狮心会。” “又有盘口可以开咯。”芬格尔只惦记钱的事情，“路主席，赶紧答应，你不答应的话，这次盘口就没什么悬念了，也没什么可以赚的。” “真的要答应吗？”路明非犹豫不决，“要不我还是跟奇兰商量下？” “又不是强制上场，凑个热闹也还好啦。”芬格尔问：“到底你是正主席，还是奇兰是正主席？” “老路，‘青铜计划’回来，你都训练这么久了，也该看看成效了。”韩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那……行吧，我回封邮件，顺带给新生联谊会的大家通知一声。”路明非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这才是我们的好路主席。”芬格尔也开始撰写新闻稿。 就剩下韩秋一个没事人了，他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芬格尔，暴力美学是狮心会的传统吗？”韩秋问。 “算是，因为狮心会的历史很悠久，在学院建立的时候就存在了。‘狮心会’最初的寓意是‘释放狮子心的社团’，是一群释放勇气的人。他们不仅是能打，最重要的在于敢打，‘怂’这个字完全就不在狮心会的字典里。”芬格尔叹了一口气，“在以前，狮心会才是学院的第一社团，学生会根本没有抗衡之力。所以，你们应该能理解恺撒大帝的强悍了。” 芬格尔跟韩秋和路明非待久了，也习惯用“恺撒大帝”来称呼恺撒了。 “那楚子航前面的一任会长呢？”韩秋继续问。 “不知道，跟他不熟。我是学生会的，跟狮心会搞那么熟干嘛？”芬格尔回答道。 “ok！邮件全部搞定。”路明非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八角笼我可不玩。” “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韩秋笑得像一只狐狸。 “嗯……理论上来说，是会长对会长。”芬格尔朝路明非竖起大拇指，“我相信你，路主席。放心，楚子航而已，狮心会的会长，别的方面都可以质疑，但打架吧，没人敢说他不行，历代如此。” 简而言之，暴力美学社团里最能打的。 “我直接躺地上。”路明非说。 “无所谓，反正到时候我临时开盘口，关于新生联谊会主席路明非在狮心会会长楚子航手下能过几招。” “到时候活动场所应该是封闭的吧？”韩秋不解，“你学生会的，你怎么混进去？” “山人自有妙计。”芬格尔一脸深沉，正经得不能再正经，“我可以钻狗洞。” …… 愉快的周末，从学院操场的呼声开始。 路明非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跟着奇兰和零。 远远就能看见那个巨大的八角笼，笼子里两个人正在热身。 都不需要等新生联谊会的人到，狮心会内部就已经开始比较了。 暴力美学的画风，让路明非有些不适。 但不远处，相互接连的桌子上，摆满了水果和食物。 路明非闻到了披萨的香味，从身边飘过。 穿着各自围裙的女生端着刚烤好的披萨从新生联谊会的队伍旁走过，“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她对上路明非的目光，微笑着说：“路主席，你来了？” 路主席，多好的称呼。 然而路明非时至今日还是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狮心会也好，学生会也罢，楚子航和恺撒都有着断层式的强大，自己有什么呢？ 用命换实力？ 他时常在深夜将手机关机又开机，盯着那个3\/4，久久不能平静。 “嗯，刚到。”路明非笑着回应，“披萨很香。” 路明非固然认出了这个女孩，苏茜。在自由一日里被他一枪秒杀，又在芬格尔的美女排行榜里，新生联谊会举办的跨年宴会陪着诺诺四处晃悠。 虽然没什么交际，但也算是久闻其名，也见过几面。 “饿了的话，先吃东西吧，我刚烤好的。”苏茜说。 “苏茜。”奇兰笑着上前，“我帮你拿？” “谢谢。”苏茜终于可以腾出一只手。 “师兄，哦不，楚子航呢？”路明非问。 “在切火腿，人有点多，这点披萨不够。”苏茜回答道。 “切……火腿？”路明非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他想象着楚子航提着村雨切火腿的画面。 这都什么跟什么？ “要去看看他吗？”苏茜问。 “也可以……不过，我想吃块披萨。”路明非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一时间，周围人的都笑了起来。 路明非忽然觉得这个活动也不是那么可怕，只要不去看八角笼里的暴力美学。 可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嚯，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夫。 “别担心了，学院的医生也在。”苏茜把披萨放在桌子上，开始切了起来，“这种活动，我们都会申请医生过来看护的。你的披萨。” “谢谢。”路明非咬了一小口，“好吃。” ———— 路明非和韩秋靠在门口，一左一右，盯着楚子航切完了两根火腿。 刀工精湛，火腿片厚度均匀。 楚子航看了一眼篮子里的火腿片，确认数量差不多足够了，这才解下围裙。 “你们不去操场上坐着吗？”楚子航淡淡地问二人。 “一会儿再去也一样。”韩秋说：“师兄切菜可不常见，比八角笼好看。” “而且我们想在这里吃刚出炉的披萨。”路明非说。 “抱歉了，狮心会很少举办像学生会和你们那样的大型宴会，招待不周。”楚子航说道。 “会长！火腿还没切好吗？”苏茜在外面喊道。 楚子航端起篮子，“我先去送火腿。” 韩秋和路明非让开道路，面对这样意外的场景，嘴角同时上扬。 第80章 努力总归是有回报的 假如有一天，是说假如。 你坐在舒服的椅子上，桌子上摆满了水果、酒水还有披萨，身边有人无数。 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无聊了还有现场版真人格斗。 这不是皇帝，这是什么？ 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这一脚，帅！”韩秋大叫出声。 兰斯洛特宣布这一轮的获胜者：罗青云。 随着八角笼中的两人走出，兰斯洛特吹了声哨子。 这意味着下一轮将要开始，完全自由，谁想进去，谁就进去。 狮心会的成员们热情高涨，纷纷往八角笼走去。 此时楚子航淡淡地说了句：“我来吧。” 一瞬间，现场气氛到达顶峰，无声的顶峰。 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却又没人在楚子航之后走进八角笼。 同时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路明非。 这似乎是一种共识，狮心会的会长，只能由新生联谊会主席来挑战，更何况路明非还顶着‘s’的头衔。 “韩秋，你要不要上去试试？”路明非凑到韩秋耳边。 “我在任务前跟师兄练过了，半斤八两的水平吧。” “那你不上？” “他半斤黄金，我八两废铁。”韩秋说。 其实韩秋也言重了，单论格斗能力，如果只是新生的话，狮心会里也找不出太多能稳吃下他的。 只是跟楚子航对比起来，自己有些弱小无助。 “那咋办？”路明非又转头跟奇兰耳语：“奇兰，要不你去？” “我？算了，主席，大家都等着你呢。”奇兰低声说。 问问零？路明非又看向零，见到那副冷若寒霜的脸，就收回了询问的打算。 随着路明非无奈起身，掌声轰然而起。 “现在是我们的新生联谊会主席路明非登场！”芬格尔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韩秋回头，看到了端着摄像机的芬格尔，“你怎么进来的？” “开玩笑，奉恺撒大帝的命令。”芬格尔拿出学生会的证件，“而且昨晚就拿到楚子航的批准了，允许报道。”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钻狗洞。”韩秋指了指空着的椅子，“坐着看呗。” 那边，路明非已经走到了八角笼的门口，他有些担心刚刚吃的披萨会不会被楚子航打吐。 “进来吧。”楚子航说：“我不会下手太重。” “那麻烦师兄你下手再轻一点，尽可能，再轻一点。”路明非迈了进去。 想着横竖也是一死，勇敢地走进去，也算是有可以吹嘘的地方。 不是狮子的心吗？ 不是不存在“怂”字的吗？ 我路明非又不是…… “诶诶诶，干嘛锁起来啊，我还没准备好呢？”路明非见兰斯洛特锁上门，忙喊道。 “你还要准备多久？”楚子航说：“我可以等的。” 八角笼外，新生联谊会的成员全都竖起大拇指。 了解路明非的人都清楚，这场比试赢不赢已经不重要了，至少路明非走了进去。 “韩秋，还得是你。”奇兰小声对韩秋说道：“说实话，把人比作一块璞玉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雕琢主席了。” “没办法，我比较了解他。”韩秋端起酒杯，优雅地与奇兰碰了下。 “听说你升到‘b’级别了？”奇兰问。 “嗯，你消息真够慢的。” “平时太忙了，新生联谊会刚起步，要弄的东西太多，路明非他都不太懂。”奇兰苦笑道。 “咋啦，后悔了？”韩秋笑问。 “谈不上吧，只是有些意外，自己选的主席，怎么着也得想办法稳住啊。”奇兰想了想，说：“要不你帮我分担点？” “我？” “之前就有这个打算的，管理部部长的位置一直空着，总得有人做。” “路明非跟你推荐的我？” “不是，零推荐的，之前是打算让她来做，但是她不乐意，并跟我推荐了你。但那个时候，你级别太低，新生联谊会里大部分都是新生，服众的话，免不了用级别说话，所以我一直挺犹豫的。” 韩秋心中大喜，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开心啊，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该怎么形容呢，就那种，你努力变得优秀，该有的自然会有，对，就这种感觉。 韩秋都很多年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在原来的世界，根本不存在这种童话里才有的东西，或者说，概率小到跟极大部分人无关。 你就是再努力，该无济于事也无济于事。 “要不，还是整个投票吧。”韩秋微微笑了笑。 实在是嘴角压不住了，才微微笑了笑。 “也对，是该问问大家的建议，我现在去通知大家一声，活动结束后开个短暂的会议。” …… “最近运气真差。”芬格尔看着盘口的收益，忍不住骂道：“真是服了，不行，以后不能用你俩来开盘口，没有任何可赚的。” 路明非用冰袋敷着胳膊，说道：“合着我跟韩秋都成了你的赚钱工具。” “话说，你小子是怎么在楚子航手底下撑过四招的呢？你就不能一招秒吗？我去，你都不知道，古德里安教授压了2千美金，赌你能在楚子航手底下过三招以上，赔率高达10啊！直接清空盘口了。” “可能，师兄放水。” “放屁，楚子航从来不会放水，他顶多不会下死手，只要你喊投降，他就会停下，但对待对手的态度，他从来都是一样的。” 如芬格尔所说，楚子航那记手刀劈过来的时候，路明非就喊投降了，而楚子航的手迅速收力，稳稳停在路明非的胸前。 “那……看来训练还是有用的。”路明非说。 “不行，不能让你和韩秋两个家伙这么努力下去，就显得我越来越呆了。” “你就不能努努力吗？还没毕业的大八学长。” “努力？那是什么玩意？”芬格尔摆了摆手，“算了，不扯这些了，韩秋人呢，不是说今晚整点吗？不会又跑去偷偷努力了吧？” “没有，新生联谊会开完会后，有妹子拦住他，跟他表白，他就妹子出去溜达了。估计春梦了无痕，今晚要晚点回来。” “what？哦，老天爷，这个世界彻底疯了。”芬格尔不断地挠着头发，“算了吧，还是我疯吧。” “你这话说的，韩秋不也挺厉害的嘛？”路明非不知道跟谁学的掰手指，“第一，家境，单纯经济层面来说，他比咱俩强点吧。新生联谊会跨年晚宴，他一个人肩负了大半的开销，虽然后面参与者交了份子钱，给他都补了回去，但也算短时间能出这么多钱。” “第二，你那次的盘口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给他知名度提了起来。新生里第一个升级别的，还跟师兄一起执行任务。况且韩秋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就是偶尔会冒点垃圾话显得猥琐。” “第三，今天八角笼里，他一个人挑了狮心会所有‘c’级新生，面对几个''b‘级也不落下风。不帅？” “第四，新生联谊会今天投票，韩秋全票通过担任管理部部长。” “第五，他性格不错，跟谁都能聊得来，说话也风趣幽默。” 说着说着，路明非有些纳闷了，怎么自己没遇到这种好事呢？ ‘s’，怎么着也比‘b’好看吧？ 然而吧，路明非的实力，大家是有所了解的。 哪怕说他是个普通人，大家都信。 但这个普通人现在能在楚子航手底下过4招，完全出乎了意外。 第81章 风范 “我回来了。”韩秋推开门，走了进来，“来口水，渴死了。” “怎么？年轻人肝火盛，妹子表个白就口渴了？”芬格尔突然逼近，“说，结局如何？” “拒绝了。”韩秋接过路明非端来的水。 “虚惊一场，我就说嘛，怎么会有妹子答应……”芬格尔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不是妹子表白嘛，他嘴巴张得很大，“你拒绝了？” “怎么会这样？”路明非也疑惑。 “嗯。”韩秋咕咚咕咚干了一整杯。 “长得不如意？”芬格尔问。 “挺漂亮的，就那个法国妹子，路明非应该知道。”韩秋说。 路明非看着那个法国妹子罗莎琳在新生联谊会的会议结束后对韩秋表白的，自然知道。 混血种的话，长相固然不用多说，虽不至于比肩学院美女排行榜前十的存在，但绝对称得上“漂亮”二字。 “那为什么？”芬格尔彻底疯了。 “感觉，不是很合适，我对她没有喜欢的感觉。跟她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脱身。”韩秋解释道。 回想前两个小时，可谓心惊胆颤，比面对楚子航还要有压力。 两个世界第一次遇上女生表白，高兴自然是高兴，但更多的是脑子在那一刻飞速运转起来。 想了有很多事情，好的坏的，甚至黄的。 但最终定格在四个字上面：我不愿意。 夜色很美，女孩也美，一切都恰到好处，但韩秋还是拒绝了。 罗莎琳也问了为什么。 韩秋的回答是：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感觉是很奇妙的，或者说人是很奇妙的。 韩秋以为自己有渣男的潜质，只是没那样的运气。但实际上，有些人注定当不了渣男。 这跟他成天在网络上说多少话没关系，人是多面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过不了那一关，那就是过不了。 本性会在考验下暴露，韩秋也没想到考验会真的到来。 “啊？那妹子还死缠烂打？”芬格尔看了看时间，“你跟她聊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韩秋说：“也不算死缠烂打，只是跟她聊了聊人生，也聊了聊中文怎么学，她中文很差。虽然拒绝了，但我答应她，平时有空会辅导她中文，单纯辅导，芬格尔你这脑袋别乱想。” “没天理，没天理。”芬格尔旋即又故作狂妄起来：“区区一个妹子而已，想当初我风光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妹子追我。” “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韩秋是走上坡路，你的下坡路还有很长。”路明非寻思了一番，说出这句话。 芬格尔再也绷不住了，跳回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你不是天天口嗨要漂亮女孩吗？”韩先生忽然在脑海里问：“怎么送上来了，你反而不要了？” “口嗨跟实际是两回事，我觉得不喜欢，那就没必要去耽搁别人，更不希望耽搁自己。”韩秋告诉韩先生。 韩秋觉得自己算不上什么君子，毕竟这张嘴在。 但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干不出来，也有自己的底线，哪怕是一个书里的世界。 他只认为自己有一些君子风范吧，那么一丢丢，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 …… “怎么今天有空闲来我这里喝酒？”弗拉梅尔很意外地问。 泛旧的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过时的牛仔电影，钟楼里每个角落都弥漫着酒味。 “这部电影你看了很多遍了。”昂热说道。 “经典永不过时。” “还在留念牛仔的生活？” “那自然，那可太自由了。”弗拉梅尔举起高脚杯，“老流氓，干杯，为了自由。” “作为副校长，你有自由出入的权力，同时你的实力，即便是我，也拦不下你。”昂热问：“所以，为什么不走呢？” 弗拉梅尔明亮的眸子忽然浑浊了下来，“可能是，我老了吧，你也一样，老流氓。” “是啊，我们都老了。”昂热举杯，“为了我们的老去。” “为了我们的老去。”弗拉梅尔微微一笑。 旋即，弗拉梅尔又问：“你是不是打算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算是吧。”昂热说：“一直拖着，我的压力也会很大。” “怎么？弗罗斯特他们又开始给压力了？” “嗯，诺顿的龙骨十字，找了很久，也没有收获。弗罗斯特就此事，一再发问。”昂热无所谓地笑，“你知道的，弗罗斯特一直都是这样，跟庞贝完全处于两个极端。” “不必理会他，加图索，终归还是庞贝说了算。”弗拉梅尔打算聊点开心的，“你最心爱的学生在楚子航手底下撑了4招，你知道吗？” “知道，又是头条，这半年以来，大部分时间，头条都是他的。”昂热说：“他也在成长，看吧，他很优秀。” “年轻人知道努力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但他的极限，很可能是寻常混血种的下限。” “你指的是现在，或者说，大部分时候。” 弗拉梅尔短暂沉默了一阵，“武器总有报废的一天，你的折刀也是。” “所以，我想把尼伯龙根计划的名额给他。”昂热说：”至少让他在大部分时候能有所作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他一直维持原状，我可能并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但芬格尔说，他很努力，这让我有些意外。” “也难怪弗罗斯特整天看你不爽。”弗拉梅尔骂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流氓。” “只有流氓才能在这个位置上与那些家伙周旋。”昂热并不介意这个称呼。 “所以，你来是催促我尽快搞定尼伯龙根计划？这个可快不了。” “我就不能是来找你聊聊天，喝喝酒？我也需要放松。”昂热猛灌了自己一大口。 作为秘党领袖，随着年纪渐长，秘党的分裂趋势也越来越明显。 很多时候，昂热也尤为无奈。 保守派，末日派，投降派……如各国的政府一样，秘党内部也是一团乱。 人心这件事，即便强如昂热，也深感无力。 “那个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完美，甚至修改了一些人的记忆，以为能蒙蔽所有人的眼睛。实际上，还处于我们的监视之中。”昂热笑了笑，“她在预科班的表现不错，倒是挺配合我们的，就是谁是猫谁是老鼠，她还没有弄清楚。” “打算让她入学？” “嗯，再想办法逼她露出一些马脚，剩下的交给年轻人。” 第82章 学生考官 “学生考官？”路明非看了看楚子航，又看了看自己和韩秋，“校长，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预科班的学生不同于其他，他们对学院和混血种的了解，不比你所知晓的要差。”昂热说：“楚子航，你担任主考官，有问题吗？” “没问题。”楚子航回答。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从洛杉矶飞往京城的机票，由学院报销，至于从京城回家，就交给你们自己了。” “好的，校长。”韩秋欣然允下。 去年自己还是被面试的那个，现在成了面试别人的。 时光荏苒啊，两极反转啊。 没想到恰逢暑期到来，还能碰上这档子好事。 “这是那名学生的资料，你们看一下，至于面试的问题，我会发到你们的邮箱。”昂热拿出薄薄的一份档案。 韩秋拿起，看到“夏弥”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头一紧。 这未免来得太快了，跟原着的冲突也太大了。 因果被改变了的缘故吗？ “诶，有点眼熟。”路明非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说道。 档案第二页的照片里，貌美如花的女孩穿着很寻常的校服，却美得出尘。 “眼熟？”昂热意外地皱了下眉头，“明非，你见过？” “好像是，我再看看。”路明非仔细回想，“想起来了，我高三暑假跟韩秋去北京旅游，在附中外面见到过一次。对，就是她，太漂亮了，印象比较深。” 昂热的目光挪移到韩秋身上。 “对，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韩秋在脑海里让韩先生帮忙掩盖情绪，“就是这个漂亮妹子。” “那还挺巧的。”昂热收回目光，补充道：“学生考官需要体检，你们一会儿去校医室那边抽血，我会通知他们的。” “好。”路明非把档案递到楚子航手上，“师兄，这个就交给你保管了。” “嗯。” 韩秋表面镇定，内心里却焦急万分。 “韩先生，抽血的话，你能想办法掩盖吗？”韩秋问。 “没什么问题，放轻松。”韩先生回答：“血液化验的准确度比不上3e考试的。”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只能说，意外可真是让人意外，老路这家伙，唉，也不能怪他。 “我让诺玛订明天的机票，你们今天收拾一下。”校医室外，楚子航对韩秋和路明非说道。 “好的，麻烦师兄了。”韩秋将棉签丢到医疗垃圾箱里。 “托运的费用，学院报销吗？”路明非忽然问道。 他刚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韩秋立刻明白了路明非的意图，当即跳脚，“靠，老路，你要是敢带太多东西回去，我弄死你！” “没办法呀……”路明非委屈道：“我回家都没被子了。” “我要疯了，我问问芬格尔想不想旅游。实在不行，回去买呗。” “浪费那个钱干嘛？”路明非秉承“该省省该花花”的精神。 楚子航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算意识到，在师兄眼里，也只是小事。 “韩秋，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韩先生提醒道。 “忘了一件事情？”韩秋愣了愣，“什么事？” 韩先生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没什么，我弄错了。” “记性不好使了？” “可能吧。” …… “师兄，你太强了。”路明非忍不住称赞道。 可怜的楚子航帮路明非拎了两个大行李箱，就像一个苦行僧一只手提着一桶水。 “下次别带那么多东西。”他淡淡地说，旋即往机场外走去。 韩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听到没，师兄都让你下次别带那么多东西，每次跟搬家似的。” “嗯……额……知道了。”路明非快速跟上二人的脚步。 于京城的一家豪华酒店，三人稍作歇息了一晚，并准备相关的资料。 如果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事在人为”中的“人为”全部解决的话，那老天爷是真的该死。 明明抵达的那天晴空万里，第二天就暴雨倾盆的。 天气总归是会影响心情的，三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考官坐在会议室。 路明非昏昏欲睡，楚子航坐得端端正正，把面试者资料翻了一遍又一遍，韩秋拿着手机无聊地玩着连连看。 夏弥一个小时前打来电话，说打不到车，可能要晚点。 不靠谱的天气，唯一一位面试者也不靠谱。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楚子航的电话响起，韩秋和路明非同时抬起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到了，在酒店外面！”声音清脆甜美，轻柔如风。 “没事，我出来接你。”楚子航挂断电话站起身，对韩秋和路明非说道：“打起精神，准备面试了。” 路明非捏了捏大腿，强行开机。 韩秋按下暂停，面试完了继续打，都快通关了。 楚子航往外走，五分钟后带回了妖怪女孩。 看起来夏弥足够重视这场面试，特地穿了正装，遗憾的是被雨淋湿了，发型有些狼狈，衣服快湿透了，紧贴身躯。 怎么形容呢，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我见犹怜啊…… “抱歉抱歉，雨太大了，风也大，我的伞都被吹坏了。”女孩深深地鞠躬。 “没事没事。”路明非不知所措地说：“要不你先洗个澡？这家酒店很好的，可以让前台送套衣服，再把你身上这套洗一下，烘干后还给你。” 韩秋无奈扶额，老路啊老路，真有你的，在学院怎么不见你对妹子这么热情。 夏弥抬起头，正对上路明非的目光，愣了愣。往路明非旁边看去，看到韩秋，又呆了呆。 “好眼熟啊，我是不是见过你们？”夏弥歪着脑袋问。 “嗯……一面之缘。”路明非回以笑容，“去年在附中校门口看到过，你记性真好！” “我让服务员带你去浴室吧。”楚子航说。 “可以吗？”夏弥又看向这个奇怪的扑克脸，她感觉这个扑克脸应该就是三人组的领头人。 毕竟那两个看起来傻傻的，不靠谱。 “可以。”楚子航点了点头。 “那麻烦你们再等一等啦，谢谢，谢谢！”夏弥再次鞠躬。 又是等待，韩秋趴在桌子上，乏味地继续连连看。 “做好准备吧。”韩先生突然说道。 “什么准备？” “脱离卡塞尔学院的准备，因果变化太大，你随时有被发现的风险。” “不是吧？” “提前做好准备，总归是没错的，我也不希望那一天来得太早。” 第83章 我们是不是见过? “你好，妖怪……”路明非忍不住喊道。 美女套麻袋都漂亮，此话真不假。 酒店的临时衣物，明明丑得要死，穿在夏弥身上则完全变了个样子。 “不是妖怪，是京城附中卡塞尔学院预科班毕业生夏弥。”夏弥语气欢快地自我介绍道。 “坐吧。”楚子航坐在主考官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夏弥坐在三人对面后，楚子航自我介绍道：“卡塞尔学院二年级，炼金机械系，楚子航。这次的学生考官。” “额，师兄你马上三年级了吧？”韩秋低声提醒。 “开学后才是三年级。”楚子航一本正经地回答。 “工科学长诶？”夏弥好奇地盯着楚子航，“确实有工科男的气质。” 路明非和韩秋颇有些无语的感觉。 “卡塞尔学院一年级，历史系，路明非。” “卡塞尔学院一年级，历史系，韩秋。” “学长们好！”夏弥高举拳头，兴奋异常。 三只乌鸦从楚子航三人头上飞过。 “好了，面试开始。”楚子航淡淡地说：“根据预科班的情况来看，你的血统级别是‘a’，可以说非常优秀，但学院还需要针对你做最后一次评定。” 对于预科班而言，3e考试是提前的，理论上而言，预科班是直通卡塞尔学院的，但免不了要进行一定的流程，这次面试的问题，楚子航三人都看过。 当时路明非惊呼：这不都是思想品德题吗？ 韩秋则这样定义：形式主义，遍布全球啊……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夏弥哼哼着。 韩秋一下子想起海底菠萝里住的那个家伙。 “第一个问题，你觉得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品质？”楚子航问。 “我知道，我知道，勇敢。”夏弥很兴奋地说。 楚子航默默记下。 路明非问出了第二问题：“龙类，混血种和人类，三者之间的关系，你如何看待？” “因为不是纯血龙类，混血种不被龙族所接纳，同时又因为血之哀，混血种不被人类所理解和包容。但作为拥有力量的人类，混血种应该保护人类免受于龙类带来的灾难。”夏弥咧着嘴，“上课时候讲过，看来今天的问题很简单。” “第三个问题。”韩秋深吸一口气，不太情愿地问出了这个傻傻的问题：“你会忠于混血种吗？” 虽然有点傻，但韩秋总觉得有些别有用心。 如果是对一个普通混血种问出这种问题，就是有些傻。 但韩秋知道眼前的女孩是什么存在。 “肯定呀。”夏弥语气轻声。 楚子航落下最后一笔，抬起头看着女孩的眼睛，“我们是不是见过？” 噗……韩秋实在没忍住，刚喝进嘴巴里的水又吐回了杯子里。 然而楚子航并不是在搭讪，他只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他几乎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觉得某个人很熟悉，却不清楚是哪里熟悉。 他明明有写日记的习惯。 “这是……第四个问题？”夏弥眨了眨眼睛，问。 “不是。”楚子航很认真地说。 “我就见过他们两个。”夏弥抬起两只手，指着韩秋和路明非。 “好吧，抱歉。”楚子航站起身，“关于你面试是否通过，需要由学院的教授们考量，相关结果，预科班的负责人会通知你的。” “好的，谢谢学长！哦不，谢谢考官！”夏弥与楚子航握了握手，“我去看看衣服干了没有，我先回去咯。” “嗯好。”楚子航开始收拾东西。 韩秋和路明非目送夏弥离开了会议室。 “感觉这场面试完全没有意义。”路明非说：“三道题比我去年的简单多了，预科班就是好啊……” “学院不做没意义的事情。”楚子航突然说道。 “额……什么意思？师兄？”路明非问：“这三个问题，确实够水的呀？” 楚子航没有给予回答。 在路明非看来，可能师兄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随口这样说。 反倒是韩秋，收拾资料的手顿了顿。 确实，卡塞尔学院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像为了路明非，整了一场看似没有意义的面试，面试题目也很奇怪。 那一整场面试，其实就是个壳子，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现在也是一场面试，这层壳子下面又是什么呢？ 脑海中，《火之晨曦》和《悼亡者之瞳》快速翻阅着，韩秋试图找到藏在屠龙背后的东西。 “干嘛呢？怎么发呆了？”路明非用胳膊肘碰了碰韩秋。 “啊？哦。没事，想事情去了。”韩秋回过神来，继续收拾。 “想什么？” “在想晚上吃什么，有点饿了。” “不下雨的话，一起去逛逛。”楚子航突然插入话题，“明天回去。” “行程这么紧？” “嗯，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继续停留。” 任务开始，任务结束。 韩秋想了想，嗯，是师兄的脑回路。 可是师兄啊，你都问那个女孩是不是见过，为什么不请她吃一顿饭呢？ 再看一场电影，去坐摩天轮，在水族馆逛逛。 “你们想在这里玩的话，我就让诺玛不订你们的机票了。”楚子航又说道。 “那还是一起回去吧，师兄。”韩秋可不想帮路明非拿那么多行李。 “路明非呢？”楚子航问。 “一起，一起，去年跟韩秋来过，没什么好玩的。”路明非回答。 外面一声炸雷，惊得路明非打了个哆嗦。 楚子航走到窗户边，看到那个叫做夏弥的女孩躲在屋檐下，手上的雨伞骨架被吹断了。 她不断地招手，企图拦下一辆计程车，可雨水实在是太大了，雷声又不断。 大滴雨珠落下，溅起涟漪，湿了女孩的脚踝。 也许她这样回去，又是全身湿透。 楚子航拿出手机，拨通了酒店经理的电话。 “嗯，对，安排车子送一下她，再赠送一把雨伞。” 交代一番后，楚子航依旧没有移开脚步，一直到女孩钻进酒店的车里，他才挪开目光。 夏弥，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长相也是如此。 楚子航可以确定，一切都是陌生的，但陌生背后的熟悉让他疑惑。 幻觉记忆吗？楚子航联想到这种可能。 幻觉记忆，又称为既视感，用足够文艺的说法叫：似曾相识。 某些场景感觉曾经见过，某些人感觉曾经见过，某些地方感觉曾经去过。 亦或者……某些情感，感觉曾经拥有过。 对于一部分而言，幻觉记忆是一种痛苦，因为他总会觉得是自己忘了点什么。 有人害怕忘却。 第84章 血统排查 “昂热，尼伯龙根计划，到现在还没确定下来吗？”弗罗斯特一脸的不快，连门都没敲，径直走进了昂热的办公室。 “哦？弗罗斯特，现在是暑假，你不在加图索庄园待着？”昂热很意外地问道。 “看来你很不欢迎我？”弗罗斯特可不管昂热欢不欢迎，径直走到昂热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聊聊吧，尼伯龙根计划的事情。” “按照大家的意见，正在进行血统排查。” “这是你暗中派人去加图索庄园的原因？”弗罗斯特觉得可笑。 “大家都一样。”昂热摊了摊手。 “什么叫大家都一样？”弗罗斯特怒问：“你觉得加图索能一样？” “抱歉，我的教育宗旨不是看身份。恺撒是位很优秀的学生，如果说他唯一的缺点，那就是出生在加图索。” “昂热！”弗罗斯特站起身子，瞪着昂热。 然而昂热却丝毫不在意弗罗斯特的目光，处理着相关文件。 弗罗斯特的每一次发问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越是如此，他下次越是会这样。 商人最怕的是什么？是你明明握着利益，却不愿与他交易，无论他开价多少。 “大概多久能结束？”弗罗斯特平息情绪，重新坐了下来。 “弗罗斯特，其实你可以好好跟我谈的，为什么每次都要先发一通脾气呢？”昂热用看一个孩子的眼神看向弗罗斯特。 “你该问问你自己。”弗罗斯特冷笑。 昂热的手段确实了得，能成为秘党明面上的领袖，能让秘党里的各个家族出钱组建这样一所学院。 至少从摆在台面上的局势来说，昂热整合了秘党的所有力量。 但是人心从不会永久性臣服，利益永远都是冲突点。 秘党领袖确实有资格命令秘党成员，但这不代表大家一定会听。 学院建立这么多年，各大家族实际上都是处于割肉放血的状态来养着这个庞然大物。 加图索家族、洛朗家族……大家都一个样子，只是谁放的多谁放的少，存在一定的差异。 付出与回报是困扰了人类几千年的问题。 大家都希望能一本万利，哪怕是回本都可以。 照理来讲，按照弗罗斯特的性格，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在秘党里对昂热是否能担任秘党领袖提出质疑，但他之所以没这么做，也是明白一个道理，叫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虽然弗罗斯特很不喜欢昂热，但昂热的功绩，他认可。 卡塞尔学院是一头吞钱的巨兽，但确实做到了“屠龙第一阵线”该做的事情。 各大家族有很多年没去动用自己的力量屠龙了。 屠龙这桩生意，在昂热的手上也越来越像回事，像诺顿和康斯坦丁。 唯一的缺陷就是昂热的利益分配问题。 “不清楚，但应该快了，现在排查已经到了尾声，只剩下楚子航。”昂热解释道。 “哦？楚子航？”弗罗斯特问。 恺撒唯一的竞争对手，弗罗斯特认为只可能是楚子航。 路明非没有那个资格，至少眼下，路明非还不具备让弗罗斯特重视的能力。 “一样，我说了，大家都一样。”昂热说。 …… 韩秋吃着麦当劳，观看着肥皂剧。 “你确定不快点吗？”韩先生催促道。 “你急个什么？”韩秋吃完最后一个汉堡，看着手里的袋子，“拿这玩意乔装自己，可真有你的。” “你不想戴，也可以换的，我只是建议。”韩先生不敢大声说话。 “里面再戴一个面罩吧，保险点。好了，我出发。”韩秋掰了掰手指，噼啪作响，“执行部专员？我试试有多厉害。” ———— 雷蒙德提着执行部专用的箱子，从计程车上走下，抬头看着崭新的南站，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文件，让施耐德教授如此重视。 更何况，这份文件十分神秘，雷蒙德连接头的人都没见到，按照指示，在一处废弃大楼里找到了箱子。 但再好奇，执行部的准则让他能稳住自己的内心。 “嘿，兄弟，停下。” 身后传来难听的声音，像是鹦鹉在学人说话一样。 雷蒙德回过头去，只看到一个套着麦当劳包装袋的黑衣人。 韩秋真不适应在包装袋上扣两个洞套头上，都看不太清楚路了。 “有什么事情吗？”雷蒙德警惕起来。 “没什么事情，来借点东西用用。”韩秋说。 他刻意用言灵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言灵·兽语，能模仿出各种声音，越简单，越容易模仿。 为了这趟，韩秋特地去花鸟鱼虫市场听一只鹦鹉说了半天的话。 “钱？”雷蒙德并不想起冲突。 南站才刚投入试运行，没多少列车会在这里停靠。 如果这个家伙非得纠缠，送他进局子很简单，但麻烦的是送进局子的流程。 “你手上的箱子。” 雷蒙德眯起眼睛，“你是？” “不重要，我知道你的身份，卡塞尔学院执行部b007号专员，雷蒙德。”韩秋揉了揉脖子，“不想受伤的话，放下箱子，就此离开。” 雷蒙德压下心头的疑惑，转身往车站里走，“无聊。” 不过意外跟你怎么选是无关的。 “来吧，我试试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斤两。”韩秋冲了过去。 言灵·鬼魂。 让雷蒙德不注意到自己很难，但区区普通人，不是随手拿捏？ 雷蒙德意识到不对，对方有‘鬼魂’的话，可以顶着普通人的目光出手，这样自己就天然劣势。 他当即往车站附近无人巷子跑去，在确定此处便于动手后，回头一搏，龙文开始吟诵。 而韩秋同时吟诵。 言灵·炽日，可以使自身发出强烈的可见光，能使敌人致盲。 雷蒙德有所惊奇，没想到这么凑巧，会遇上同样的言灵。不过对方的言灵覆盖领域只有三十米，远不如自己。 就在他以为此战必胜的时候，接连不断的龙文吟诵声响起。 除却与酒德麻衣对决时所使用的加强身躯的言灵外，韩秋还释放了“言灵·真空之蛇”。 只需要一个索敌，此战就没什么悬念了。 等等，多个言灵！雷蒙德颤抖了起来。 “你是龙类！” 韩秋也没打算要了雷蒙德的性命，只是抢夺一份文件。 两个光团碰撞，融合，又错开。 属于雷蒙德的领域崩溃了，随之，雷蒙德摇晃着倒地。 韩秋撤去了‘真空之蛇’和‘炽日’，转身走到雷蒙德旁边，捡起那个掉落的箱子。 “跟了一路，又何必躲着呢？”韩秋回头看向一座废弃墙面。 “‘真空之蛇’无法捕捉到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一个头套麦当劳包装袋的家伙出现，从墙后慢慢走出，从声音无法判断出男女，“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何能使用多个言灵。” 第85章 合作吗? “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韩秋解释道。 “人？混血种可没有这种层次的存在。” “跟你一样的存在吗？” 那人的手慢慢握紧，杀意随之散发。 韩秋见状，将手里的箱子丢给那人，“知道你要这个，送你。” “你到底是谁？”那人接住箱子，问。 “聊聊？”韩秋看了看四周，“不过最好别是这里，我知道有个废弃大楼，楼顶，如何？” “带路。” “我得知道怎么称呼你，总不能是……耶……” “中庭。”那人打断了韩秋，又问道：“你呢？” “彭于晏。” “……” ———— “你的速度太慢了。” ‘中庭’背负双手，站在废弃大楼的楼顶边缘，淡淡地看着走上来的韩秋。 跟了韩秋一段距离后，‘中庭’看到这座大楼，就迅速超过了韩秋。 “是你太快了。”韩秋带着笑意说道。 “你是谁？” ‘中庭’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很遗憾，我不能透露。”韩秋回复道。 倒是挺怪异的一幕，废弃大楼的楼顶站着两个头套麦当劳包装袋的家伙。 夏日的风一阵阵地吹，奈何不了酷暑的气息。 “我可以打到你透露。”‘中庭’冷笑。 “这点的话，我不会质疑。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杀了我，对你没好处。你的聪慧，想必也不会这样干。”韩秋说：“我刚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等你赶到南站，恐怕雷蒙德就在等车了。” ‘中庭’不语，确实，自己赶到的时候，雷蒙德和韩秋已经交上了手。 他（她）只能一路跟到巷子里。 “我一样有办法拿下那个箱子。”‘中庭’说道。 “我知道，我说了，我不会质疑你的实力。”韩秋摆了摆手，“但我还是愿意帮你这个忙。” 也算是帮雷蒙德一个忙。 “那……你又为什么帮我呢？”‘中庭’问：“我们认识？” “算是认识，我对你更了解一些而已。”韩秋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关于你，关于你哥哥，关于……楚子航。” ‘中庭’瞬间出手，韩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挨了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胸膛。 如果不是‘中庭’控制力道，这一招可能直接就要了韩秋的命。 韩秋的麦当劳包装袋和头罩也被顺势摘了下来。 看着韩秋的脸，‘中庭’惊呼道：“是你？” “哎哟我去，能不能温柔点？”韩秋坐在地上，把涌出来的血咽了回去，“非得打开天窗说亮话干嘛？耶梦加得，夏弥同学？” “诶诶诶，别急着下手，我不代表学院。”韩秋搀扶着站起来，生怕‘中庭’杀了自己，“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 ‘中庭’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源自亘古不灭的火焰，在韩秋的身上燃烧着，一团，不，两团。 也只有身为同等高贵的存在，才能看得到。 “诺顿，康斯坦丁？”‘中庭’惊颤地喊道。 韩秋收起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他也用不了，只是彰显下身份，“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经历。” “我只知道，他们本该彻底死亡。”‘中庭’回应道。 “确实如此，但我救了他们。”韩秋说：“怎么样，我牛不牛？” “……” “搅和这件事，是为了跟你谈合作的。”韩秋说：“你比较聪明，也最像人。” “合作？”‘中庭’问：“你也配？” “配不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和你的哥哥活下去。” “我自己难道不行吗？需要靠你？” 韩秋真是被这个家伙气得受不了了，初代种君王了不起啊？初代种君王就可以看不起人啊？长得好看的初代种君王就牛叉？ “你以为你自己做得天衣无缝？”韩秋没好气地说：“你的成长，一直都处于他们的眼皮底下。你手上的资料，就是钓你出来的饵。你那个尼伯龙根，人家想进就随便进的，只是把你留给新人刷经验条，懒得解决你而已。”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来跟她谈吧。”韩先生忽然窜了出来，站在韩秋和‘中庭’的中间，“这个天台，是你挑的地方？” “对。”韩秋得意道：“跟梁朝伟学的。” “你又是哪位？”‘中庭’更加疑惑了，“不具备实体，而且拥有让我无法捕捉的能力。你的出现，直视我的权柄。历史里只有三位这样的人物，你到底是谁？” “韩先生。”韩先生淡雅一笑。 …… “校长，对，情况就是这样。”施耐德教授的声音低沉且嘶哑，“那份资料被人抢走了，雷蒙德受伤，刚醒过来。” “他有看清凶手是谁吗？”电话那边，昂热问道。 听不出昂热的情绪，施耐德教授只希望昂热不要太过生气。 那可是校董们要的东西……顶级编号‘ss’的资料。 “没有，据雷蒙德所说，他没来得及进入南站，就被一个拥有‘鬼魂’的蒙面人给逼退了。蒙面人用一个麦当劳包装袋套在头上。” “麦当劳包装袋？”昂热有些纳闷，“除了你说的这些，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 “有，雷蒙德说，对方拥有多个言灵，甚至还拥有他的‘炽日’。” “知道了。”昂热吩咐道：“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引起校董们的注意可就麻烦了。” “所以，校长，我们私下处理吗？” “你是执行部负责人，交给你。雷蒙德受伤的话，楚子航，路明非，韩秋，他们都在那座城市。” “了解。” “夺回资料，同时……调查清楚出手的家伙是谁。” 昂热挂断电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他陷入了沉思。 他有些纳闷，那个家伙很聪明的，以他的力量，完全不需要正面交手，更不用谈一次性用这么多言灵。 照理，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还有人证。 伪装吗？也许吧，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即便是伪装，也没必要留下太多证据去伪装。 证据越少，才能伪装得越像。 多了，反而容易被看出端倪。 “也许我高估了她的聪明。”昂热沉吟：“或者，事情又脱离了我的预想。” “老牛仔，韩秋，楚子航和路明非的血液检测怎么样了？”昂热喊。 “除了韩秋，路明非和楚子航都有点问题。”弗拉梅尔从实验室里走出，“自己进去看，结果在电脑上。” 第86章 给他选择的权力 “我话尽于此。”韩先生没有讲未来，只是讲过去和现在。 未来不是既定的未来，一个小小的选择，就会脱离原有的路线。 “选择权在于你，你已经知道我们的特殊性，这也算是把命押在你的选择上。”韩先生随风散去。 只有话语萦绕心头，让‘中庭’踌躇。 “学妹，你得抓紧时间了，雷蒙德不会昏睡太久。”韩秋提醒道。 “我无法信任一个只会口舌的家伙，但……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我会提前告知你，我的决定。” “也行吧。在此之前，一根绳上的蚂蚱，互相保密。” “互相保密。” 电话铃声从韩秋的裤兜里传出。 “喂？文学社聚会？行，我知道了，我跟你一起去。”韩秋将手机收起来，看向‘中庭’，“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了，有事的话，我会联系你。” “行，档案的事情交给你了。”韩秋摆了摆手，“再见。” “有意思。”‘中庭’从另一个楼梯往下走。 任务已完成。 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腐蚀，序列号38；（自创） 言灵·青门，序列号39；（自创） 言灵·无业之身，序列号40；（自创） 言灵·阴流，序列号41； 言灵·寒晶，序列号42（自创）。 韩秋松了一口气，走出废弃大楼前已换好了衣物。 监控什么的，诺玛会帮忙解决一切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黄雀的感觉真好。 “你确定她愿意跟我们合作？”韩秋问韩先生。 “极大概率会，毕竟芬里厄太笨了，在没有我们的介入下，她很难保全芬里厄的性命。” “原来如此。”绕了几条街，离开了那片区域后，韩秋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文学社聚会，看来这玩意并没有因为因果而有所缺席。 应该是因为路明非还没死心吧，对陈雯雯尚有一丝希冀。 也对，他对学姐已经没有那种特殊的情感了，那么此消彼长之下，陈雯雯还是那道白月光。 “是帮他延续，还是帮他斩断呢？”韩秋拿不下主意，索性问韩先生：“怎么说？你觉得呢？” “延续和斩断，都行。”韩先生说：“都有奖励，自由度较高，奖励都一样，两个言灵。” “都行的话……得，我选择恐惧症犯了。”韩秋索性掏出手机，拨通了楚子航的电话。 “师兄，有空吗？一起吃个饭，顺带……商量个事情。” “你来我家吧。”楚子航说：“小区门口有家咖啡馆。” “好嘞，马上到，师兄。”韩秋还以为可以去楚子航的家里待一会儿。 “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打车了，在路上。” “嗯好。” ———— 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将韩秋从窗外的景色中拽回。 楚子航真会挑位置，这个靠窗的角落，能看到不远处铺满鹅卵石的窄巷。 巷子两侧，尽显岁月痕迹的墙面上爬满了藤曼，叶子随风摇曳。 还以为高档小区周围都是灯红酒绿，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条旧街。 “谢谢。”楚子航礼貌地对服务员说道，随后将方糖放入咖啡中。 “路明非的事情我知道一点。”楚子航搅动着勺子，“就高中的那些事情。” “啊哈？师兄你也知道？”韩秋问。 “嗯，可能全校都知道他喜欢陈雯雯。” “这……教务主任居然能放任不管？” “因为教务主任觉得这是一件没可能的事情。” 韩秋尴尬地挠了挠脸，默认了这个事实。 “赵孟华传的，对吧？”韩秋问。 轮到楚子航默认了。 “我就知道，这家伙。”韩秋拍了拍桌子，“所以这次要再挫一挫赵孟华的威风。” “为了帮路明非？” “这倒不是，我看赵孟华也不爽。” “要撑场面的话，我可以把车借你。”楚子航拿出车钥匙。 韩秋看着钥匙上的标志，咽了咽口水，“panamera？” “嗯，我家里刚买的。”楚子航没有说是‘爸爸’买的。 ‘爸爸’的车，他可以放心使用。 这段时间‘爸爸’出差去了，借出去，也没什么。 “这多不好意思啊，师兄。”韩秋伸手拿了起来，放在阳光下端详着。 “记得还回来就行。”楚子航淡淡地说。 “那肯定的，谢谢师兄了。” “我个人认为，让路明非跟陈雯雯再聊一次吧，选择权在路明非手上。”楚子航说：“如你所言，陈雯雯既然已经跟赵孟华分手，那路明非不去选择一次，他会后悔的。” “可是，师兄，人生怎么选，不都会后悔吗？”韩秋问。 “但至少是自己选择。”楚子航端起咖啡，“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路明非风风光光地去见陈雯雯，毫无顾忌地去做一个选择。” “我觉得你说得对。”韩秋低下头去，他本来打算带着路明非装一波大的，将赵孟华和陈雯雯一起羞辱一遍，就此离去。 这种想法就好比暴发户跑到拒绝自己的女神面前，丢下一把钞票，说一句：看到没，你也就这点眼光了。 然后满不在乎地离开。 这点套路，韩秋还是在短视频里学的。 但楚子航一语点醒了他。 如果是韩秋自己的事情，楚子航大抵不会这样说。 但路明非不是韩秋。 选择本身是要比装一波有意义的。 路明非的事情，也只能让路明非自己来决定。 是再表白一次，还是别的，外人做不了选择。 韩秋忽然想起大学室友，整天埋怨选了个破专业。 他常说的一句话：都怪我爸妈，我就不该听他们的。 无论怎么选择，免不了都会后悔，但自己选择，即便后悔，也找不到可以埋怨的人或物，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车在我家的车库，一会儿我带你去取。”楚子航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韩秋看着自己的杯子，一口没动，赶紧端起来，像喝酒一样，仰头饮尽。 “有点渴了。”韩秋解释道。 楚子航站起身，“走吧。” 在楚子航家的门外，韩秋听到了里面的欢呼声。 “在开派对吗？” “我妈妈和闺蜜们。”楚子航解释道：“她们经常忘记关窗户。” “好吧。”韩秋问：“师兄，我把你车开走了，你要是需要用车，怎么办？” 地下车库的门缓缓打开，三辆车停在那里，panamera停在最中间的位置。 “我还有别的车。” 韩秋张大了嘴巴，亲眼所见跟听说完全是两码事。 第87章 最好的机会 “赶紧下来，我到你楼下了。”韩秋对着电话那头的路明非说道。 “我在下楼了，别催。” 电话挂断，韩秋摇下车窗，报摊的老爷爷还在。 卡塞尔学院风起云涌，风光无限，韩秋都有些忘了这座城市的平凡模样。 他下车，指着常看期刊的最新几期说道：“大爷，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都给我装起来吧。” “好嘞。” 大爷忙碌的时候，路明非终于出现在楼底门口。 路主席日夜研究怎么当好一个主席，这穿搭水平直线上升啊！倒挺像那么回事。 “哟，挺帅气的呀！”韩秋笑道。 “还行，还好把学院里那几件撑场面的衣服带回来了。”路明非一开口说话，那种气质就荡然无存了，他注意到韩秋身后的车子，问：“你的？” “对啊。”韩秋接过报摊老爷爷递过来的袋子，打开车门放了进去，“帅不帅？” “你从哪儿偷的？” “偷个屁啊，师兄借我的，先上车，路上慢慢跟你聊。”韩秋特地把事情放今天说。 既是为了惊喜，也是为了看路明非那搞笑的表情。 “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一趟会要我的命。”路明非嘀咕着，钻进副驾驶。 “要不了命的，放心。”韩秋笑着坐到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先说点小事，让你开心一下。” “什么事？” “陈雯雯和赵孟华分手了。” “啊？”路明非寻思了两秒，声音再度提高：“啊！” “你不知道？” 路明非沉默，他只知道这场聚会的起源。 陈雯雯突如其来的一条消息，将他从绚烂的新生活里又拽了回来。 他一下子忘却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记得当初的日子。 “路明非，我是陈雯雯。明天中午11：30，能来苏菲拉德披萨馆一起聚餐吗？文学社的大家都在。” 路明非凝视着手机屏幕，心跳声由小而大，渐而震颤盛夏。 似乎每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总是起于盛夏。 “好啊。”他打下两个字，又补充了一句：“韩秋也去吗？” “我还没通知他，你跟他说一下吧。”陈雯雯回。 文学社的事情，似乎久远得有些朦胧。 高中毕业后，路明非和韩秋就被踢出了文学社，作为此僚当诛榜的第一第二，理所应当。 甚至连qq好友，路明非和韩秋也只剩下苏晓樯。 赵孟华抱得美人归，等于主宰了文学社的思想，这样的结局也算是意料之中。 此番便显得，这条消息来得是如此的意料之外。 “你在开玩笑吧？”路明非的思绪慢慢回拢。 “自己看。”韩秋把手机丢给路明非，上面是与苏晓樯的聊天记录。 “你跟苏晓樯这么熟？”路明非问。 “大哥，你能问点重要的吗？” “好吧……他们真分手了啊？那今天……” “我跟苏晓樯那边对了下信息，赵孟华也邀请了苏晓樯，但苏晓樯拒绝了。”韩秋讲解道：“原本的计划里，这场聚会有三个人是没有被邀请的。咱俩就不谈了，都没在群里，赵公子看咱俩又不爽，你猜猜第三个人是谁？” “陈雯雯。”路明非脱口而出。 “对。”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陈雯雯是不请自去的，但她怕尴尬。苏晓樯说，赵孟华跟柳淼淼在一起了。你仔细品一品，她为什么突然联系你。” 路明非沉思了一阵，说：“她想去，但又怕尴尬，所以，叫上我一起。” “所以，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儿。”韩秋忽然开始减速，“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直接去披萨馆。第二，去接陈雯雯，开着这辆车。” “我跟你说，现在陈雯雯需要一个依靠。是赵孟华甩的她，又无缝衔接柳淼淼……”韩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把从苏晓樯那里了解到的状况都说了出来。 路明非越听，脑袋埋得越低。 路主席啊路主席，你的主席样子呢？ “行了，我都说渴了，你现在怎么打算？”韩秋问。 “苏晓樯怎么知道这么多？” “老路你……能不能在意重点？”韩秋还是给出了解释，“苏晓樯从大猪小猪那里打听来的，我欠了苏晓樯一个人情。我觉得陈雯雯不会无缘无故联系你，就去问了她。” “我……” “快点选择，马上十点了。”韩秋觉得路明非比自己的选择恐惧症还严重，“你不是从来都没有表过白吗？当初好不容易准备表白，又被赵孟华给破坏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而且师出有名。老路，你对她到底还有没有意思？” “有点吧。”路明非缩在驾驶位上，似乎这样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这一趟，不能白去，这是我和师兄的意思。” “师兄也知道？” 韩秋快窒息了，但还是耐心解释：“我跟他说的，不然这车咋来的？你不会觉得我对赵孟华恨到需要借车来打击他吧？是因为有陈雯雯，如果你还余情未了，那就需要这样一辆车。” “我能选择不去吗？”路明非问。 “也行。”韩秋挂上倒挡，准备倒车原路返回，“一会儿找家店，咱俩随便吃点。陈雯雯呢，就晾在披萨馆，被文学社孤立，被赵孟华无声地羞辱。她那样的小女生，受不了的话，可能就会躲在厕所哭。” “喂喂喂，停，停，别倒了！”路明非差点把手伸到方向盘上，“我决定好了，决定好了。” “路主席，咋说？”韩秋靠边熄火。 “为什么一定要去接陈雯雯？” “这取决于你，我俩也可以直接去披萨馆。只不过，如果你还想跟陈雯雯在一起，这是一个机会。试想，如果是你的话，这种情况下，你会拒绝一个开着豪车、穿得帅气逼人的昔日追随者吗？今天的聚会，她注定是弱势的一方，你要做拯救者，还是旁观者，看你。” 路明非又沉默了，但没有沉默太久。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条短信发送者的电话。 几声过后，电话接起。 “是路明非吗？”还是那个声音，白月光的声音。 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一下子平静下来，路明非从未想过听到陈雯雯的声音，自己会这般平静。 曾经，他只会荡漾。 “嗯，是我。”路明非问：“你在哪儿？我开车去接你吧，一起过去，怎么样？” “我刚下楼，准备打车。” “我马上到。” “好。”陈雯雯说：“谢谢。” 路明非拿着手机的手自然垂下，他的眼前已经浮现出陈雯雯的样子。 一年没见了，她的模样依旧清晰，双瞳如一汪水面，反射着阳光。 “你开车去接她吧，我打车过去。记住，现在开始，你不要过多透露我，现在是你和陈雯雯两个人。”韩秋叮嘱道：“情场也是战场，要像主席一样去战斗。” “我明白，麻烦你了，还有师兄。” “小问题，真在一起了，记得请吃饭。”韩秋打开车门，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发梢。 忽然，他注意到后视镜里，副驾驶上坐着的不是路明非，而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正朝他邪魅一笑。 “谢谢帮助。”那个少年的声音传入韩秋的耳中。 韩秋打了个哆嗦，一眨眼，一切恢复原样，路明非正在解安全带。 “刚刚……” “不用在意，那就是……路鸣泽。”韩先生说。 第88章 为什么要去 路明非以为自己能保持平静，像打电话时一样。 可当陈雯雯出现在视野里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阳光落在女孩的肩头，她依旧穿着白色裙子，在路边低头拨弄手机，头发散开，自然垂下，遮挡住半边脸。 她比阳光还要耀眼。 车子缓缓靠近，停在她的旁边。 “上车吧。”路明非降下车窗，温柔地说。 陈雯雯打量着车，又打量着车内的路明非，意外又有些吃惊，“路明非？” “不像吗？”路明非摘下墨镜，浅浅地笑。 要像主席一样去战斗。 路明非尽力回想着恺撒和楚子航的行事风格。 “我差点认不出来了。”陈雯雯说。 路明非注意到陈雯雯的情绪有些低落，惊讶都无法压抑的低落。 “毕业都有一年了，有变化很正常。”路明非笑道：“倒是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路明非本来想说：你还是那么漂亮。 但不符合自己现在的形象。 他也不太能说出口。 陈雯雯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坐好，“没想到你都开上panamera了。” “那出发咯？” “好。”陈雯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开心？” “没有，没睡好。” 陈雯雯欣赏窗外的风景，路明非欣赏此时的陈雯雯。 一路车来车往，路明非尽可能地快。 他想起跟陈雯雯走在沿河的归家路，那时他希望走得越慢越好，那段路越长越好。 现在，他只希望更快一些。 如果能快过光阴，回到一年前的那天，也许他又会希望慢下来。 可惜没有人能掌控时间，也没有人能抵挡成长。 panamera的车轮碾过地面，扬起灰尘，车窗外有路人的目光。 也许路人会认为，这样一辆好车的主人是位了不起的公子。 这样的好车，副驾驶上的姑娘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定然足够美丽，惊艳时光。 可路明非不是位公子，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位屌丝。 但副驾驶的姑娘，确实不会让人失望。 路明非曾把娶陈雯雯视为人生最高理想，再次重逢，他依旧认为谁能娶到陈雯雯，那必然是三生有幸。 不过那个人是不是自己，他好像没有那么在意了。 “韩秋没跟你一起吗？”陈雯雯问。 “他自己过去了。” “你们在国外，应该过得还不错吧？”陈雯雯问，她一直盯着窗外。 “还好，在学院搞了个社团，我是社团主席，韩秋是管理部部长。还认识了不少朋友，平时无聊会一起喝喝酒，唱唱歌。” “听起来很有意思，看来你们两个找到更广阔的天地了。” 更广阔的天地么？ 也确实如此。 在进入卡塞尔学院前，路明非只是不起眼的喽啰，不，连喽啰都不如。毕竟他不想给赵孟华当喽啰，论起来，他连大猪小猪都比不上。 “那你呢？”路明非问，尽管知道大概，但他还是想听陈雯雯亲口说。 他有些找不太回当初的那种冲动和向往了，也许陈雯雯亲口说一句“我跟赵孟华分手了”，他就能找回来了。 “还行。”陈雯雯轻声说。 “那你和赵孟华？” 女孩一下子显得疲惫了，半晌不说话。 路明非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的，但话已经说出口，他也不知道怎么挽救。 嘴真够笨的，不会表白，不会安慰，不会问话。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陈雯雯说。 “嗯……韩秋跟我说的。”路明非解释道：“别人告诉他的。” 陈雯雯没有追问是谁，只是有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没事，抱歉，其实我不该让你来的。”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路明非慌张了起来，他就像是挨了孙大圣一棍子的妖怪，原形开始显露。 那份正经和端庄，正在褪去。 如他所愿，他正在找回原来的自己。 “要不，让我下车吧。”陈雯雯耸了耸鼻子，抑制住泪水。 “不用不用。”路明非语速飞快，“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的。我只是搞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这次聚餐。搞不明白就搞不明白吧，我连自己都搞不明白，别说你的事情了。” “谢谢……其实……我只是想去看看，但一个人去的话……会很尴尬。” “嗯。”路明非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觉得此刻的陈雯雯有些可怜，她才是文学社的社长，但现在可谓众叛亲离了。 当初以为赵孟华是真命天子，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个对的人。 路明非知道陈雯雯不是因为文学社这种事情而想去看看，她是因为赵孟华。 身在局中的人分不清对错的，也放不下执念。 陈雯雯如此，路明非亦是如此。 陈雯雯为什么要去一场没邀请自己的聚会，而路明非为什么在诸多选择下，开车来接陈雯雯。 真是够艹淡的，路明非想。 答案如此明显，又何必问陈雯雯呢？ 问自己不就行了么。 为什么要答应陈雯雯，又为什么在了解事情全貌后，依旧选择开车来接她。 两件事情的答案，近乎一致。 路明非一下子有很多话想说，却都埋在了心里。 车速降了下来，距离目的地不到一公里。 该早点慢下来的，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去面对。 也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想一想。 …… “好的，教授，我知道了。”楚子航拿着电话往外走，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怎么了？宝贝儿子，又要出门？”苏小妍躺在沙发里，问道。 “嗯。”楚子航挂断电话，“有点事情要处理。” “开车注意安全哦。” “知道。”楚子航叮嘱道：“我可能要后半夜才回来，你别玩得太晚，记得让刘姨热牛奶。” “知道啦知道啦！”苏小妍打了个哈欠，她昨晚看世界杯，很晚才睡，现在又犯困了。 “在客厅睡的话记得盖被子。”楚子航转身进卧室拿了床空调被。 “儿子你越来越啰嗦了。”看着楚子航把被子铺在自己身上，苏小妍笑着说道。 啰嗦吗？ 楚子航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 他想起了那一天，想起了以前，自己也这样说过那个男人。 但不是用妈妈现在的语气。 而是一种责怪，一种愤恨。 “好啦好啦，快去吧。”苏小妍催促道：“我困了。” “嗯。” 第89章 可是女孩，我有些不认识你了(1) “好家伙，聚会不叫我，过分了哈！”韩秋跟个没事人一样走进包厢，无视赵孟华等一众人，“地方不错，装修挺好，就是包厢小了点，谁挑的地方？” “韩秋？你怎么来了？”徐淼淼问。 “怎么？不欢迎？这文学社聚会，不喊我呀？”韩秋从不怕别人滚刀肉。 现在更不怕了。 “没邀请你，你……”徐岩岩不悦地站起身。 “算了。”赵孟华淡淡地朝徐岩岩说道：“来者是客。” “哦哟，赵公子，好久不见。”韩秋拿出一副谄媚的姿态，“抱歉抱歉，不请自来了，路明非跟我说有文学社聚会我才来的。” “路明非？”赵孟华皱了皱眉，“我也没邀请他。” “啊这？他没跟我说啊，没想到这么尴尬，要不，我走？”韩秋把目光又挪移到赵孟华身边的柳淼淼身上。 “来都来了，是我没考虑周全，没事。”赵孟华说道。 这倒是让韩秋有些意外了，赵孟华这话语，挑不出毛病啊。 “谢谢，谢谢。”韩秋收起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好久不见啊，大家。” “路明非没跟你一起来吗？”赵孟华问。 “不知道，他说去接个人，我就自己过来了。”韩秋看向柳淼淼，“柳淼淼，你这是……什么情况？” 柳淼淼刚要说什么，赵孟华紧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大家一起吃饭。”赵孟华说。 “哦哦好。” “在美国还好吗？”赵孟华波澜不惊，没有因为韩秋最开始的话语而不悦。 “还行吧。” 赵孟华笑着点点头，“嗯，那就好，找地方坐吧。” 韩秋被彻底整不会了，在脑海里询问韩先生。 “韩先生，怎么回事？因果线的原因？我觉得我现在是个小丑！” “你自己搞的，怪谁？从你的角度出发，赵孟华没做错什么，是你先入为主，觉得对路明非下套，但你又不是路明非。”韩先生笑道。 “嗯……额……好像也是哈！”韩秋回忆两本书里的情节。 赵孟华这个人，怎么说呢？ 看书的时候，总喜欢代入主角，但跳出书外，反而才能看清楚状况。 你说赵孟华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吧，倒也没有。 他只是对路明非不太友善，背地里搞了些小手段，那些小手段，怎么说呢，也就当众出出丑，连霸凌的门槛都够不到。 至于其他人，在表面功夫上，赵孟华历来都不错，接人待物，无可挑剔。 硬要凭心而论，韩秋觉得，陈雯雯当初选择赵孟华，无可厚非。 难不成真选路明非？ 你以为路明非是歪嘴龙王啊，嘴巴一歪，直接就成了上市公司大佬，军队退伍战神？ 你可以质疑赵公子人品，但不能质疑赵公子实力。 “赵孟华确实有些让人讨厌，但不至于你路过都要去踹一脚。”韩先生提醒道。 “确实，我有点过激了。”韩秋无奈笑笑。 回过神来，包间里的几人有说有笑。 不必多说，赵孟华自然是焦点。 大家聊着大学的一些趣事，聊专业，聊未来的打算。 韩秋也随之加入了进去，不去考虑路明非的话，也不考虑最开始的尴尬，倒还挺开心的。 凭借着穿越前的那点底子，原本的时间线又在这个世界之后。 对于就业前景这一问题，韩秋的发言，连赵孟华都竖起大拇指。 “韩秋，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徐岩岩笑道：“你刚进来的时候，不好意思哈。” “没事没事，也是我的问题。”韩秋接受了徐岩岩的歉意。 其实就这样聊聊天，吃个饭，然后散场，就挺好的。 前提是路明非不来。 mad，韩秋有点不想让路明非来了。 他带着陈雯雯一到，估计气氛直接降到冰点。 正所谓担心什么来什么，包厢的门被推开。 路主席闪亮登场，身后跟着低着脑袋的陈雯雯。 场面功夫强如赵公子也变了脸色，他高中就不喜欢路明非这个人，现在自己的前女友跟着路明非不请自来，那心情能好就见了鬼了。 如果路明非还是以前那副样子，赵孟华顶多嘲讽几句。但从跟韩秋的聊天中，他旁敲侧击了解到路明非在学校混得相当不错。 这就让事情变得很有意思了。 分了手的前女友带来一个足够优秀的男人，这是来砸场子啊。 自诩人间第一流的赵孟华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呢？ 徐岩岩和徐淼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场面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他俩捧赵孟华的臭脚捧了三年，肯定要站在赵孟华这边，但路明非现在的情况，也不好拿捏啊…… “她怎么来了？”柳淼淼凑到赵孟华耳畔，低声问道。 “我猜到她肯定会来，估计路明非和韩秋也是她喊来的，算了算了。”赵孟华颇为无奈地跟柳淼淼耳语。 “大家好。”路明非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赵孟华拿着手机，摆了摆手，“坐吧。” 路明非看到韩秋跟徐岩岩和徐淼淼坐到了一块，只能选择空着的一把长椅。 刚落下屁股，陈雯雯也坐了过来，就坐在旁边。 坐下来后，她就全程低着头玩手机，头发时不时碰到路明非的肩膀。 两个人都是透明人，只能全程旁观大家的欢声笑语。 赵孟华聊一会儿，就去玩手机，然后又聊。 估计是回短信。 路明非情不自禁地往右瞥，在陈雯雯的屏幕上看到了一段短信记录。 偷看别人聊天真的很不好，但路明非保证，他是无意的，不小心的。 赵孟华：你把韩秋和路明非叫来的？ 陈雯雯：嗯。 赵孟华：那你跟路明非？ 陈雯雯：普通朋友。 陈雯雯：柳淼淼是你的新女友吗？ 赵孟华：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雯雯：我就是问问，我会祝福你们的。 陈雯雯：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一直在往前走，我怎么都追不上。 陈雯雯：你明白我说的梦吗？ 赵孟华：明白，但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雯雯：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你说过，我们还是同学。 赵孟华：不要一直发短信了，来了就好好吃东西，你无缘无故跑过来，还带两个人，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还有陈雯雯最后一条没打完的消息：对不起，我怕我一个人来的话你会生气。 路明非赶紧挪开目光，包间里，赵孟华依旧谈笑风生，然而在手机里，他似乎已经生气了。 人是成长性的，也是多面性的。 路明非忽然觉得身边的这个女孩有些陌生，这跟她印象里的陈雯雯并不一样。 也许他从未真正了解过陈雯雯，也许陈雯雯随着时光变得有些陌生。 “我去上个厕所。”路明非也不知道跟谁说这句话，起身往外面走去。 第90章 可是女孩，我有些不认识你了(2) 上厕所只是借口，路明非只是想透一口气，搀扶着洗手台，他勉强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 西装很合身，发型也足够帅气。 他摸索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panamera的车钥匙，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 还有卡塞尔学院配备的黑卡，校长奖学金还剩了不少。 这一切的一切，让路明非觉得有些陌生。 老天爷你搞错了吧， 我是路明非， 仕兰中学谁都可以瞧不起的存在， 然而现在， 我成了所谓的屠龙者， 意气风发， 与恺撒和楚子航在同一所学院。 “怎么了？哥哥。”镜子里传出声音。 路明非抬头，镜子里已经不是自己，而是路鸣泽。 “你怎么来了？”路明非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帅！” “呵呵。” “不喜欢吗？” “挺喜欢的。”路明非挤了点洗手液，“就是觉得，我好像从来都没正经认识过自己，以前的自己。” “因为陈雯雯？” “我觉得我也有些不认识陈雯雯了。” “拜托，你就没见过真正的陈雯雯。” “也许吧。”路明非轻笑了几声，又摇了摇头，“该怎么形容呢？” “你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在见到她之后，对吗？” “嗯。”路明非洗好了双手，抬头与路鸣泽对视。 他平静了下来，想好好听听魔鬼的言辞。 “看过一本书吗？哥哥。”路鸣泽问：“《了不起的盖茨比》” “看过，可我不是盖茨比。” “每个人都是盖茨比，那些存留于记忆中的人和物，会不断地进行美化，尤其是你未曾了解过的。其实陈雯雯对你而言已经不是一个具象的人了，而是一个标志，你喜欢的那个陈雯雯，实际上并不存在。或者说，只是陈雯雯的一部分。” “我确实没了解过陈雯雯，但不妨碍，喜欢一个人，也能接受她的未知和改变。” “那你在因为什么而惆怅？”路鸣泽问。 “因为……”路明非伸手触碰镜面，“不知道。我感觉，是因为我找不到那种感觉了。我都能想起来当初我有多喜欢她。”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喜欢她？放心，哥哥，只要你想，任何女人，我都可以帮你泡到手。你可以跟我说，你喜欢谁。” “不知道。”路明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了。” “你想在陈雯雯身上找回点什么？爱情，还是，自己？” “韩秋说，越努力，越幸运，越能看清自己。可我觉得，我反而看不清自己了。” “因为你在留念过去，过去错过的那些东西。”路鸣泽说：“可是哥哥，过去的东西，又怎么能找的回呢？我可以让你拥有现在和未来，但过去，我也无能为力。” “还有能让你无能为力的事情？” “嗯。”路鸣泽少有地苦笑了起来。 “行吧，你该走了，我也该回去面对一个比较陌生的陈雯雯，还有赵孟华。” “你可以回去对陈雯雯说：让你当初不答应老子，看吧，现在成了这副样子。” “我说不出这种话来。”路明非伸了个懒腰，“毕竟，我当初那么喜欢她。” …… 路明非没想到自己回到包间时，欢声笑语还在，而那个女孩却哭了。 陈雯雯低着头，肩膀颤抖着，看样子是在哭。 韩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赵孟华将柳淼淼抱在怀里，两人喜笑颜开，柳淼淼的手上多了颗钻戒。 徐岩岩和徐淼淼一个劲儿地起哄，说赵孟华应该再请波大的，求婚怎么能这样草率，只吃披萨。 赵孟华欣然应允，表示晚上挑个地方吃顿好点的。 求婚？路明非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老大，你真够可以的，刚追上就求婚。”一个小弟笑道：“怎么，担心我们抢你的？” “恭喜恭喜，老大。” “等等，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追……”徐岩岩挤眉弄眼示意大家看向陈雯雯。 “对哦，眼前还有一位班花呢。” “现在大家公平竞争哈！” “跟着老大混真好。” 赵孟华也算还有点人性，不去理会这些人的话语，也不去看陈雯雯的样子。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刚要坐下而弯曲的腿又直了起来，他猛地拍桌子，震得掌心疼。 “你们几个还有没有点做人的常识啊？” 一下子，包间里寂静无声，路明非拍桌子的声音还在回荡。 “怎么？路明非？”徐岩岩翻了白眼，“你又犯病了？” “有你说话的份吗？”路明非真的想动手，他认为学院教的那些东西足以应付包间里的所有人。 顶多嘴角带点血出去。 “路明非，别闹。”赵孟华开口劝阻道：“都是同学，没必要。” “同学？你把你的狗放出来咬人，现在我要打狗了，你说是同学？”路明非冷笑了几声，学着校长的模样解开袖口。 “说谁是狗呢？”有小弟不乐意了，站起身来。 “你，你，还有你。”路明非指了一圈，把出言不逊的几个家伙都指了出来，“赵孟华你也别装什么好人了，你什么德行我清楚，无非就是有点钱，那些丢面子的事情，自己不会亲自去干而已。你以为……你很厉害？” 赵孟华脸色变了又变，索性不再装了，问：“你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同学？还是陈雯雯男朋友？今天是你们非得来凑热闹的。哦对，你好像还没有跟陈雯雯在一起，刚好，我和她分手了，你慢慢追，对你来说，是个好事。” “好你个屁！”路明非拳头攥得发白。 徐岩岩这条好狗还真会护主，非得凑上来指责几句。 路明非直接将他的脑袋按在沙发上，力道根本不容徐岩岩对抗。 “都是同学，都是同学，算了算了。”有人上前阻拦。 一只手突然握住路明非的手腕，在这夏天，冷得像是冬天。 “路明非，算了。”陈雯雯说。 路明非的怒火一下子被浇灭，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赵孟华，管好你的狗，也管好你自己。”路明非说。 “你有本事再说一句。”赵孟华气得不轻，脖子上青筋凸起。 “管好你的狗，也管好你自己。”路明非毫不退让。 柳淼淼一个劲地拉赵孟华，陈雯雯眼角还在滴着泪，却依旧没松开握住路明非手腕的那只手。 对错什么的，路明非现在完全不在意了。 他心里也清楚，跟明镜似的，这整件事吧，在场的还真没人有资格说赵孟华什么。 已经分手了，找了新女友，求婚。 没有任何问题。 但陈雯雯在场，被这一幕刺激得泪流满面，还被一群杂碎出言不逊。 路明非真的忍不了了，赵孟华求婚他无所谓，陈雯雯哭，也能接受。但徐岩岩这几个家伙的话完全是把陈雯雯当乐子看，怎么？看乐子很有意思？路明非自己被看了三年乐子，自然知道这种感受。 本来没打算跟赵孟华顶上的，这个家伙非得劝。路明非不喜欢赵孟华，很不喜欢，在仕兰中学就经常被他取笑，还有电影院事件。 人不是没有脾气的，赵孟华这一劝，彻底把路明非心里的新仇旧怨都勾了出来。 隐约中，路明非听到了掌声，还有路鸣泽的笑声：对，哥哥，好样的，把你的怒火释放出来，燃烧这个世界。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们。”路明非再一次拍桌子，旋即带着陈雯雯往外走。 徐岩岩差点被打，徐淼淼固然是不乐意的，他拦着路明非，挑衅道：“牛叉哄哄的，有本事把单买了呀？” “一顿饭能让你当狗是吧？”路明非点点头，“我买，你给我当一天的狗，追着赵孟华咬，行不行？” “路明非！” 徐淼淼刚抬起手，路明非直接一巴掌呼到他的胸膛，随着右脚探出，徐淼淼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大家都被路明非这一招给吓到了。 有人嘀咕：“他的力气有点大，刚刚按徐岩岩的时候，拉都拉不住。” 第91章 可是女孩，我有些不认识你了(3) “好的，师兄，我知道了。”韩秋挂断电话往店里走，一进门就看到路明非火气冲天地带着陈雯雯走到前台结账。 这……都牵手了。 也不是牵手，是陈雯雯一直握着路明非的手腕。 “怎么回事？你俩要走？”韩秋走上前，问道。 “出了点状况。”路明非熟练地刷卡，“待不下去了。” 韩秋注意到陈雯雯哭了，这一下，他大致也明白了，凑到路明非耳边，小声问：“跟赵孟华顶上了？” “嗯。”路明非无奈地笑了笑，两人交头接耳，“实在忍不住了。” “理解，我就接个电话的功夫，突然就这样了。”韩秋挠了挠后脑勺。 “其实我开始也没想跟他顶上，他们越做越过分。”路明非回头看了看陈雯雯，见陈雯雯还处于那种失神的状态，便极其小声地简略讲了一遍情况。 “那你现在去哪儿？”韩秋问。 “逛逛吧，然后送陈雯雯回家。你呢？还要继续吃吗？” “不了，有点事情。你先送陈雯雯回家吧，然后再来找我。” “好。” 看着路明非和陈雯雯离开的背影，韩秋还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怎么感觉，老路一下子就就凶得像一头狮子。” “而且这跟原有的剧情，差得太远了吧。” 韩先生给出了答案：“其实路明非已经不喜欢陈雯雯了，我指的是现在的陈雯雯。” “那他还出头？”韩秋问。 “他出头是因为以前的陈雯雯，也不单单是为了陈雯雯。”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你说这是路鸣泽加持状态下的他，我都相信。” “因为你没见到他被逼急的时候。”韩先生说：“路明非的世界很小很小，小到只有一些人和一些记忆，这些事物都弥足珍贵。” “对他而言，陈雯雯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里程碑。他不忍心看到自己昔日的决心被人如此对待，其实哪怕是一个不喜欢的女孩，他也会表达不满，但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他这种人，总是在后退，可一旦退到底线，你再逼，他就跟你玩命。” “懂了。”韩秋朝门外走去，“这叫做，我所珍惜的，超过我自己。” “嗯。” “他可真蠢，也真够笨的。”韩秋看着panamera远去。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车上，路明非的情绪逐渐平息，回想刚刚的一切，他很惊讶，却也很痛快。 感谢在学院里默默锻炼体能的自己吧，如果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也许只能翻个三白眼。 “你好点了吗？”路明非问身旁的陈雯雯。 他特地没关车窗，让风洗涤两个人的情绪和灵魂。 “嗯。”陈雯雯红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抱歉，失态了。”路明非解释道：“我以前不这样的，你知道的，我以前很胆小的。可能，是因为在国外经常健身的缘故，被那些外国朋友带的。” “那你为什么健身呢？”陈雯雯转过头来看着路明非，“是不喜欢以前的那个自己吗？” “也不是吧。”路明非再也装不下去了，原形毕露，肩膀一下子就塌了下来，“我只是希望能有力气去多做点什么。” “其实我在国外混得并不怎么样，都是靠朋友。” “这辆车是楚子航借给我的。” “钱的话，奖学金差点因为不及格而被冻结，如果不是韩秋拽着我一起看书，我可能付不起刚刚的那顿饭。” “我还跟以前一样。” 陈雯雯揉了揉眼睛，忽然笑了起来，头发随风飘舞着，“可是你正在走向不一样的路上，我的意思是，你在变得更优秀。” “也许吧。”路明非也笑了起来，“那你呢？我觉得赵孟华这样的人，不值得。” “我得试着说服我自己。”陈雯雯说：“能把车篷打开吗？我想看看天上的云。” “哦好。”路明非按下按钮。 天空完全地出现在头顶，仿若流云就在脚下。 路明非斜眼去看抬头望天的陈雯雯，他找不到那个天使般的女孩了。 “喂，哥哥，偷看女生可不好哦。”车头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路明非移正眼球，路鸣泽就坐在引擎盖上。 “为什么不表白呢？我敢保证，现在的话，百分百成功。”路鸣泽说：“刚为了女孩而以一挡百，她又恰好受了刺激，更待何时呀，哥哥。” “你挡着我了。”路明非说：“我看不清路，这样开车会很危险。” “你可以靠边停车。” “好主意。”路明非转动方向盘，迅速靠边停车。 车子停稳的一刻，路鸣泽消失不见，耳畔只有陈雯雯的声音。 “是车子出故障了吗？” 车子停靠在路边，又是这段沿河路，不远处有小块的草地，蒲公英宛如一群轻盈的仙子，随风轻柔舞蹈。 “不是。”路明非只能临场发挥，都怪路鸣泽，真是的，“只是看到蒲公英了，想摘一些。” 路明非忽然鼓起勇气，“送给你。” “给我？”陈雯雯偏过头，正对上路明非的目光。 少年的目光足够热切，比骄阳更甚。 陈雯雯又低下头，脸颊慢慢绯红。 路明非忽然微笑，说：“对啊，给你。我记得你以前摘过很多，放在风铃草的袋子里。微风吹过，像下雪一样。” 他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一起去参加这场不愉快的聚会吗？”路明非自问自答：“跟你一样，就像你非得去参加这场聚会，见一见赵孟华。我非得来，见一见你。” “赵孟华有跟我说，不要去。”陈雯雯的脑袋重得像是要掉下来，“我知道他会带新女友，我只是……想去看看。” “我也一样。”路明非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后面，“你那条消息发过来的时候，我只想见见你。” “后来韩秋告诉我，你跟赵孟华分手了，这次没邀请我们三个。那个时候我就大致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对不起。”陈雯雯说：“我不该把你当作……” 那个词叫作“工具人”。 路明非不希望这个词从陈雯雯嘴里说出，他打断了陈雯雯：“不用道歉啦，我不来，我会后悔的。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说实话，我觉得有些难受，说不上来为什么难受。” “嗯。” “你很爱赵孟华。”路明非特地用了“爱”这个字眼，随后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以前……也很喜欢很喜欢你。你还记得毕业的那场电影吗？我以为只有我打算在那个时候表白的，没想到被赵孟华破坏了。好在韩秋出现，帮我解围。韩秋这个人真的骚包，也只有他的脑袋才能想出那样稀奇古怪的做法。” “其实高中的时候……我都知道。” “我猜到了，不过是在毕业之后。”路明非愈发轻松起来，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行囊，“毕业真好啊。” “我想说的是，陈雯雯，我们总是得迎接一场又一场的毕业。你没必要留念已经过去的人，逝去的就让其逝去吧，抓不住的，何必伤神？开心点，我知道你喜欢了赵孟华很多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一年不到又分手。你看看我，我也喜欢了你很多年，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但我现在很轻松，不是吗？”路明非扮了个鬼脸逗陈雯雯开心。 陈雯雯还真的笑了起来，抬起头，泪光闪烁，但还是在笑。 场景好像一下子拉回到以前，蝉鸣声声里，路明非坐在角落观察着陈雯雯，想着要不要上去逗她笑笑，她好像因为没考好，有些难过。 真不希望看到她难过啊……真希望这个女孩开开心心地往前走。 “说的真好。”陈雯雯打开车门往草地里走，“一起摘蒲公英吧。” 第92章 以笑脸结束 也许这幅画面将永远存留在路明非的脑海中。 何需相机的无神记录，大脑会进行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后期处理，存放于永远都不会丢失的地方。 老天爷真够给面子的，厚厚的云层遮挡住太阳，天空大片的白色。 女孩裙子素白，脚上的运动鞋也素白。 她将发丝拨弄至耳后，和光而名，肌肤更是白得发亮，轻身弯下腰，摘起白色的蒲公英。 天与地，人与景，路明非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一抹白色，一道白光。 人的青春里需要一些白光，否则就太过灰暗乏味。 但必须承认的是，白光有逝去的一天，世界上也没有白如月光的人，如果有，那大概率是你在美化，你没能真正认识她。 路明非的心中有一个擂台，他当初把陈雯雯、柳淼淼和苏晓樯放上去打了一场，最终的获胜者是陈雯雯。 很遗憾，此时的陈雯雯也输给了当初的陈雯雯。 “回去吧。”路明非站在陈雯雯面前，将他所摘的一把蒲公英递了过去，“抱歉，刚刚起了一阵风，都吹完了。” 陈雯雯看着那一团皱巴巴的植物，只剩下些许白色的绒毛。 她还是收下了，笑着说：“谢谢。” “其实我毕业的时候想送你的，在电影院，我准备了蒲公英。可惜……这算是补以前的吧，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陈雯雯把自己手里较为完好的蒲公英送到路明非面前，就像是交换礼物。 路明非没有接下，而是俯下身，猛吹了几口。 像是电影院下起了羽毛，然而路明非已经没有了致辞的兴趣。 你知道蒲公英的花语吗？ “谢谢你的礼物。”路明非说：“我更喜欢蒲公英飞走的时候。” “嗯。” “其实我们今天都犯了错，明知是错，却依旧去犯，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嗯。”陈雯雯对上路明非平静的目光，她觉得这个男生真的很不一样了。 “好好往前走吧。”路明非说。 “是对我说吗？”陈雯雯侧着脸，问。 “是，也是对我。” “你真的变了很多。我不是说这身打扮，我是说……你的心性。” “心性？你这说好像一位老师。” “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每一位爱过的女孩都是一位老师。”陈雯雯倒也不惧把窗户纸捅破了。 “嗯……送你回去吧。” “好。” ———— “师兄，麻烦你跑过来接我了。”韩秋坐在奔驰s500的后排，目光锁定前方草地上的两个家伙，“让老路送个人，他给送去摘蒲公英。” “让他好好跟陈雯雯待会儿吧，我们过去就行。”楚子航没有过多等待，踩下油门远去。 “师兄，你有喜欢过别人吗？”韩秋问。 “如果你问的是跟同龄异性之间，像路明非对陈雯雯的那种情感，没有。” “好吧。”韩秋又问：“那师兄，如果你是路明非，你会怎么做？” “电影院的那天，和赵孟华一起表白。败也败得磊落些。”楚子航说：“有些话，那个时候不说，这辈子可能就说不出来了。有些事，那个时候不做，就永远都没机会做了。”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和陈雯雯……” “从电影院逃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找不回以前了。” “既然知道结局，师兄你为什么还愿意帮他。” “其实你也能猜到结局，你也一样在帮他。” 韩秋想说：我是为了任务啦。 可真的仅仅是为了任务吗？ 有个成语叫刻舟求剑。 曾经韩秋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蠢的人，但连刻舟求剑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是更可悲？ “你一直在让路明非变得不那么怯懦。”楚子航突然说。 “我只是有点看不惯他那个怂样。” ———— 路明非将车子停靠在小区门口，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也没有带雨伞，这段路，只能委屈你跑回去了。”路明非无奈地说。 “没事。”陈雯雯一直抱着路明非送的那一束光秃秃的蒲公英，“谢谢你了，路明非。” “再见。”路明非说。 “再见。”陈雯雯说。 女孩推开车门，朝着小区里跑去。 路明非目送她的离开，轻叹了声：“跑得真快呀。” 他想起高中时的运动会，平时看起来柔弱的陈雯雯在长跑比赛里竟然拿了前三的成绩。 这个女孩的体内一直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收回目光，注意到座椅上贴了一张便利贴，带着疑惑取下。 正面是三笔画了一副笑脸，写了“谢谢”两个字，带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翻到背面：要好好往前走，路明非。——陈雯雯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写的，又从哪儿弄的笔和便利贴。 路明非靠着座椅，盯着那幅笑脸，自己也笑了，释然地微笑。 外面的雨在逐渐变大，他关停了音乐，聆听雨水砸落在车身上的声音。 把十八岁以前的岁月比作作文的话，有人以句号落笔，有人以感叹号落笔。 路明非很幸运，他用一个笑脸结束了那段岁月。 迟来的笑脸。 车子在稍有积水的马路上急转掉头，猛冲向远方。 便利贴从窗口飞出，与亿万雨滴一同落地，又被雨水打湿。 那幅笑脸正对着天空。 ———— “你们好，我是雷蒙德。”雷蒙德朝楚子航和韩秋伸出手。 “楚子航。” “韩秋。” “不是说有三个人吗？”雷蒙德问。 “他有点事，我们就先过来了。”楚子航淡淡地回答。 “时间紧急，那就不等他了。”雷蒙德说：“我带你们去事发地看一下。” 作为执行部专员，现在要辅佐两名还没毕业的学生。 真是够无奈的，但谁让自己弄丢了资料呢？ 同时，身上的伤势还没痊愈。 “上车吧。”楚子航为雷蒙德打开后排的车门。 “先去南站，最开始是在那里。”雷蒙德说道。 “明白。”韩秋坐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扭过头对雷蒙德说：“雷哥，你放心吧，我师兄的业务能力强得很。” 雷蒙德只能干笑笑，楚子航的名声，他听说过。 有楚子航在，他也确实没什么好质疑的，老老实实配合就好。 第93章 姜太公 “喂，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给我？”韩秋躲在屋檐下接起路明非的电话，“让你送个女孩，你送的是唐僧吗？十万八千里？” “这不顺路聊了聊。”路明非问：“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你好好歇着吧，我跟师兄执行任务呢。” “那我呢？” “不是让你歇着了吗？” “这……” “别这了，我还得干活儿，车先放你那里，改天我们送到师兄那边。”韩秋挂断电话。 抬头，楚子航正撑着伞站在雨水里。 这里很少有人路过，可惜所留下的痕迹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只有雷蒙德那里有几张存留的脚印照片。 雷蒙德拿着手机站在楚子航身边，两个专业人士讨论着案情。 韩秋心里有一种作为凶手回到案发现场的快感，还是跟警察一起回到案发现场。 “脚印太杂乱了，照片里有至少五个人的脚印，根本无法判断谁是凶手。”楚子航放弃从这方面下手了，“凶手体貌特征你还记得多少？” “这是我自绘的画像。”雷蒙德从包里拿出一幅素描画。 楚子航看着那个麦当劳的包装袋，久久不说话。 “身高的话，一米八左右。”雷蒙德突然看向韩秋，“跟他差不多，要比他高一点。” 楚子航也看了一眼韩秋，点了点头，“没有外貌特征的话，也不好查。诺玛那边有调查沿路的监控吗？” “调查了，一无所获。” 完全没有头绪，一条可以查下去的线索都没有。 这样，该如何在偌大一座城市里找一份文件，找一个人。 楚子航和雷蒙德双双沉默，这不是专业不专业的问题了。 沉默中只剩下雨声，还有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楚子航默默接起电话。 韩秋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只听到楚子航说了两句话就挂断了。 “嗯”，“好”。 就这两句。 “不用继续调查了，资料的事情有眉目了。”楚子航收起电话，说道：“猎人网站上出现了一份委托，是一件物品。根据学院分析，就是那份资料，相关信息施耐德教授让诺玛发到了我们的邮箱里。” “这……就找到了？”韩秋觉得这个任务，自己什么都没做。 调查都不需要调查，就说找到了？ 夏弥干得漂亮啊！ “确实挺奇怪的。”雷蒙德皱着眉头，总觉得不对劲。 对方抢夺资料是为了什么？ 抢完了之后又挂在猎人网站上，这又是为了什么？ 至于猎人网站，诺玛曾尝试过入侵这个网站。结局是在入侵成功的那一瞬间，网站崩溃，所有用户信息销毁，诺玛一无所获。 它的防御并没有强大到诺玛无法打破，但它把网站本身和防御系统构建成了一体的。 自我摧毁后，连诺玛也无法将那些信息重组。 而那次崩溃之后，只几天时间，新的网站就又建立起来。 这导致学院只能监视各种委托的动态，对于必要的委托，只能派人去接取，以此来获得有用的信息。 至于猎人们的身份，根本无从查起。 “找个地方确定下情况吧。”楚子航问雷蒙德，“你在医院的病房，如何？” “可以。” ———— “竟然是完全公开的。”雷蒙德吃惊地看着屏幕里的委托。 登录的是韩秋的账号，无论是学院那边的账号还是韩秋的账号，都能看到任务详情，以及目前接受委托者的信息。 “教授，对方似乎是有意为之。”楚子航说。 目前已与学院本部连线，施耐德教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极大概率是，所以学院对凶手的身份很好奇。不过调查身份终归是次要的，首要任务是夺回文件。” “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委托里的情况，目前资料在一批猎人的手里，连猎人真实姓名都完全标注了出来。根据调查，里面有一些含有血统的家伙。他们负责中转这份文件，在今天晚上九点，客户会亲自取走。”施耐德教授说：“目标：润德大厦a座21层。这次任务，校长的安排是交由你们处理。” “明非呢，明非在吗？”古德里安教授在通讯器里询问。 “教授，路明非有事，来不了。”韩秋说道。 “好吧，想着这次任务你们两个都能参加的。”古德里安教授惋惜道。 任务能让履历变得好看，古德里安教授也是为了自己的学生考虑。 之前青铜计划，古德里安教授还跟路明非商量过，能不能带上韩秋。 “放心，教授，他正在赶过来的路上。”韩秋笑道：“吓一吓您呢！” “韩秋，你真的是，我都准备给他打电话了。”古德里安教授说。 “好了，别闲聊了。”施耐德教授语气严肃：“雷蒙德有伤，不方便去夺取资料，这件事情交给楚子航、韩秋和路明非。全程由本部指挥，一个小时后抵达润德大厦，有问题没有？” “我有问题。”韩秋问：“教授，如果猎人网站上的这些信息是骗我们的，该怎么办？” 其实最开始韩秋就想问了，万一人家挂一堆的假消息，搞什么暗度陈仓呢？ 这把资料挂到猎人网站，还公开委托信息，比姜太公还姜太公。 如果不是看到那个委托人的名字“中庭”，韩秋绝对不会相信。 教授们脑子都是秀逗了吗？这相信得有点过头了，一点不怀疑。 “这个问题我们有考虑过，但是校长说，没太多时间浪费，宁可杀错，不能放过。”施耐德教授解释道。 “明白了。”韩秋说：“我没问题了。” 施耐德教授：“都没问题的话就出发吧，保持通讯状态，润德大厦的构造图我发到与我们连线的电脑里了。” “雷哥，借下电脑。”韩秋端起电脑往外走。 雷蒙德很不适应被叫作“雷哥”的感觉，无奈笑笑，说：“你叫我学长就行了，或者直接叫我名字。” “好的，雷哥。” “……” 韩秋和楚子航刚走出病房，撞上火急火燎的路明非。 “来的挺巧，走。”韩秋扬了扬下巴，“干活儿。” “什么活儿？”路明非一无所知。 楚子航递过来一个通讯器，“路上你问古德里安教授吧。” “这样嘛？”路明非戴上通讯器。 频道里立刻传出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明非，是你吗？” “是我，教授。” 第94章 情报之外的人 “感觉过一会儿又要下雨。”润德大厦旁边的大楼楼顶，韩秋调整着绳子长度，将滑轮固定，“师兄，确定要整这么极限的姿势吗？” “施耐德教授已同意了我的方案。”楚子航坐在边缘处，将安全扣扣好。 “润德大厦防卫很森严。”施耐德教授说道：“这伙猎人分布在每个楼层，想从下面打上去，很难。他们一旦报警，你们连撤退的地方都没有。” “还是国内安全。”韩秋笑道：“换在美国，估计直接清空大楼了。” “关于安全系数的问题，你说的很对。”施耐德教授继续说道：“路明非负责安排校工部的人在楼底吸引安保人员的注意，并损毁整栋大楼的电力系统。在电力系统故障后，楚子航，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找到目标人物唐威，如果他那里没有资料的话，迅速撤离。” “知道，教授。”楚子航抽出村雨。 韩秋的乌鸦嘴又显灵了，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韩秋，你负责配合楚子航，并掩护他撤退。”施耐德教授郑重地提醒道：“别吊儿郎当的。” “瞧你这话说的，教授，我办事，你放心就好了。”韩秋笑了笑。 “路明非，一分钟后，开始行动。”施耐德教授说。 “收到。”路明非坐在车里，打开双闪朝不远处的面包车示意。 校工部的壮汉们一个接一个走出。 你永远都不知道面包车上能有多少人。 十，九……三，二，一！ “行动。”施耐德教授轻声说道。 路明非站在车外，其实有没有他都一样，从底层进入大楼的是校工们，而不是他。 教授只是希望他有些参与感。 你看，弱小到连教授们都知道，过于危险的任务不能交给路明非。 雨水一点点打湿了路明非的头发，他像条落水的狗站在路边等待。 校工部的人全都涌入润德大厦一楼，又立刻分散开。 “其实教授，没必要弄的那么麻烦。”楚子航忽然站起身，安然站立在天台边缘，他盯着手表，心里开始默数。 “服从安排，楚子航。”施耐德教授了解自己的学生。 楚子航没有回答，突然，润德大楼的灯光骤然熄灭，他张开双手，自然落下。 “帅，师兄！”韩秋不由感慨。 “往左一点，韩秋，我快到21层了。”楚子航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韩秋迅速控制滑落，保证楚子航的方向问题，“你这下落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师兄？” 楚子航没有回应，下落已有五秒。 御神刀·村雨在大楼的墙壁上划出火花，楚子航以此来加快速度。 他猛地荡向无人的四角，厚重的玻璃在高温下瞬间熔化。 村雨割断了安全绳，楚子航稳稳落入21层。 “我已抵达。” 应急灯光在那双金色瞳孔面前是那般微弱。 “很好，迅速找到唐威的办公室。”施耐德教授对这个时间很满意。 从跳下天台到进入21层，十秒钟。 “教授，不对劲，这群安保人员的战斗力在飙升，我们抵挡不住了。”校工队伍的负责人焦急地汇报道。 “飙升？从现有的情报来看，他们之中只有一些血统很低的家伙，你们抵挡不住吗？”施耐德教授问。 “最开始还正常，但他们一下子跟磕了药一样，再拖下去，我们撤不了了。” 楚子航淡淡地说：“教授，让校工部撤退吧，我找到唐威的办公室了。还有一些守卫，我正在解决。” 施耐德教授也没别的办法了，淡淡地说了一句：“撤退吧。” “收到。”校工部开始撤离润德大楼。 “安保人员像是收到了指挥，没有追我们，从楼梯往上去了。”又有校工汇报道。 施耐德开始紧张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留给楚子航的时间可能就没有三分钟那么长了。 “韩秋，去支援楚子航。”施耐德吩咐道。 “啊？我？”韩秋拉回安全绳，“行行行，马上，马上。” 21层。 楚子航身上冒着白色的蒸汽，提着村雨在办公室外的守卫中杀出了一条路来。 楼梯那边正传来脚步声，他自然知道，所剩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少很多。 眼下也没必要耽搁，紧闭的钢门被‘君焰’烧出一人高的洞来。 一束灯光打在楚子航的脸上，逆着光看去，楚子航看到了一个人，戴着麦当劳包装袋。 隐约还闻到了血的味道。 “你是谁？”楚子航冷冷地问。 “你要的东西。”‘麦当劳’先生丢过来一个档案袋。 楚子航打量了三秒，身高体型，跟雷蒙德所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眼前这个，远没有一米八的身高。 至于声音，听不出男女。 “楚子航，收到请回答！”通讯器里，施耐德教授不断地催促楚子航给予回应。 “我已经拿到档案了。”楚子航就像是看到了难得的对手，那双暗金的瞳孔，让他有了战斗的欲望，“但有信息之外的人出现。” “离开吧，你的队员正在帮你拖住那些安保人员。”‘麦当劳’先生说。 “你是幕后凶手？还是唐威？”楚子航问。 “唐威？”‘麦当劳’先生笑了笑，手电筒挪移。 办公椅上，一个人躺坐在那里，脖子歪着，血不断地顺着嘴角往外流。 “帮你解决了。”‘麦当劳’先生语气平淡。 “师兄，我快拦不住这些安保人员了，能撤退了吗？”韩秋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麦当劳’先生就这样与楚子航对视，楚子航不离开，他（她）也没离开的意思。 两秒后，楚子航动了，却不是往后，而是挥刀往前。 他要拿下这个家伙，意料之外的家伙。 既然其戴着这个头套，哪怕不是袭击雷蒙德抢夺资料的人，也势必与这整个事件有些一定的关系。 对于楚子航的行为，‘麦当劳’先生并不意外，他（她）淡定地抬手，精准地落在楚子航的胸膛。 另一边，韩秋被安保人员不断往后逼退。 这些家伙跟失去了意识没什么区别，身体强度跟情报上所说的“血统极低”扯不上关系。 跟韩秋本身比起来，大差不差了。 不使用其他言灵的话，韩秋根本拿不下他们。 而这些家伙的状态，韩秋在自身拥有的言灵里找到了答案。 言灵·王选之侍，能指定领域内的活物加速分泌肾上腺素，陷入狂暴状态。 跟那娘们合作真麻烦，完全不按计划来走，不是说好了她不来吗？ 只能祈祷师兄快点了，话说师兄怎么突然慢下来了，刚刚不是说拿到了档案吗？ 等会儿？ woc！韩秋一下子明白了，他知道师兄为什么会慢下来了。 就在他恍然大悟的时候，楚子航的身躯倒飞而出。 “我去，师兄！” 第95章 施耐德的困惑不解 村雨插入地面，拉出长长的一道沟痕。 楚子航勉强稳住身形，一口血直涌喉咙，他又强行憋了回去。 很强，不可忽视的强悍，还带着不可忤逆的威压。 “教授，遇到麻烦了，对手很强大，不过……分不清立场，他把资料丢还给了我。”楚子航沉着地汇报情况，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档案袋，“与袭击雷蒙德的凶手戴着同样的麦当劳包装袋，但不是同一个人。” “能解决吗？”施耐德教授问。 “很麻烦，韩秋那边还有一群守卫。”楚子航淡淡开口。 “迅速撤离，迅速撤离！”施耐德了解楚子航的性格，他说很麻烦，那就是大麻烦了，“韩秋，立刻带着楚子航撤离，不要做任何停留！” “收到。”韩秋朝楚子航撤去，那些失去理智的安保人员不断地朝这边涌来。 “师兄，听一次话吧，赶紧走啊。”韩秋催促道。 楚子航在思索着什么，目光未曾从唐威的办公室挪开过。 那双眼睛还在，隔着人群与楚子航对视。 韩秋也看到了那个家伙，他真的想骂娘，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个家伙的面罩摘下来，然后晃一晃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龙类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你这么玩，不怕校长带着人明天就给你灭了？ “走。”楚子航终于开口了。 他一把拽住韩秋的衣领，朝进来的位置退去。 雨势渐大，磅礴大雨中，楚子航一把拽住绳索，荡向两座大楼之间的横梁。 韩秋被惊得一身冷汗，师兄就是师兄，安全扣都不需要，直接人猿泰山。 这是21层楼啊！万一失手掉下去…… 不过对于楚子航而言，从来都没有什么万一。 稳稳落在横梁上之后，楚子航背起韩秋，顺着横梁一层层跳下。 大雨是最好的掩体，外加上润德大厦的供电系统还没修复。 “师兄，你也太生猛了吧……”韩秋趴在楚子航的背上，看到了其衣领下的细密鳞片。 知道楚子航现在的状态很差，韩秋没有说什么不着边的话。 如果是平时，他绝对要来一句：要不换成公主抱吧，师兄，背着的减震效果很差。 “这几度暴血？”韩秋在脑海里问韩先生。 对于暴血，韩先生并不陌生，“二度。” “牛，我也想学这个。” “改天告诉你。”韩先生说。 回过神来，楚子航已抵达地面，落地的瞬间，积水四溅开来。 宛如爆气一般的视觉效果。 “任务结束，我会通知校长，你们不要有所停留。”施耐德教授吩咐道。 如果真有一只纯血龙类在润德大厦，以这次行动的配备，根本没有对抗的可能。 作为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有义务对每一位执行任务的学生和专员负责。 如果楚子航三人因为这次行动而死去，施耐德认为自己会自责一辈子。 “了解。”韩秋跳下楚子航后背，一头钻到副驾驶。 “开车！”他对路明非说。 “去哪儿？”路明非问。 “去我家。”韩秋回头看向后排。 楚子航侧躺着，浑身湿透，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师兄怎么了？”路明非瞥了眼车内后视镜。 “没事，应该是受了点伤。”韩秋拿过电脑，断开了与本部的连接。 …… “能让楚子航觉得很麻烦的家伙，校董会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惹得这么多奇怪的家伙出来？”施耐德注视着屏幕，久而不得答案。 这不是靠想能弄明白的，施耐德也清楚，他无权过问校董们的事情。 “上报给校长吧，跟校董会有关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惹的一身骚。”古德里安建议道。 “我知道我知道。”施耐德揉着太阳穴，“我只是需要思索一番，这件事很不对劲。” “不对劲？” “对，容我捋一捋。”施耐德开始从头梳理：“最开始是校董会要的东西被抢走，雷蒙德被打伤。” “然后资料被挂在了猎人网站，接取委托的唐威，其有关信息被全部公开。” “紧接着就是我们的人手过去截获资料，校工部的人期间汇报了一次，说唐威的那些手下突然变得很强。” “楚子航在唐威办公室遇到了难以对付的敌人，其戴着跟袭击雷蒙德的凶手一样的麦当劳包装袋。” “从雷蒙德的表述来看，夺走资料的敌人拥有多个言灵，可以确定是一条龙类。不过龙类主动出手，却只伤不杀……” “而润德大厦的这位，在见到楚子航后，他没有主动攻击楚子航，甚至还把资料丢还给我们。” “楚子航与其交手，被一招逼退。” “另外，接受委托的唐威死在了那个家伙的手上。” “档案袋也没开封过。” “假设他们是一伙儿的，那拿走档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不是一伙儿的，那就更难理解了。” 古德里安说道：“天知道。” 施耐德百思不得其解，他搞不明白这些家伙的所作所为，目的是什么，动机是什么，“从刻意声张这件事情来看，幕后之人很清楚，单纯的夺走资料并没有意义。如果闹到校董会那里，顶多就是再耗费些精力，重新获取。” “好了，施耐德，赶紧汇报给校长吧，涉及到龙类的事情，比资料本身更重要。”古德里安说。 哪怕资料是最顶级的‘ss’级别，但在屠龙面前，于学院的教授师生而言，也只是小事。 当然，这仅仅是师生之间的共识，校董们的考量未必能与师生同步。 “诺玛，连线校长。”施耐德说。 在几秒后，昂热接通了电话。 “校长，很抱歉在这样一个夜晚打扰你。” “让我猜猜。”昂热微笑道：“资料夺回来了，对吗？” “对，但是出现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需要向你汇报。” 施耐德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昂热的笑容随着施耐德的言语逐渐消失，最后语气渐而沉重起来：“派人去调查吧，施耐德，作为执行部负责人，有些事情你该自己定夺的。” 施耐德解释道：“校长，这件事情涉及到那份资料，我不得不慎重。” “理解。”昂热吩咐道：“剩下的事情就别让楚子航他们参与了，让他们好好休息。资料带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 第96章 往深渊里行走 “一会儿你开门。”韩秋把钥匙丢给路明非，自己则背着楚子航走楼梯。 电梯里人多眼杂，楼梯安全一些。 在一番折腾后，韩秋和路明非终于回到了安全的家。 跟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家相比，至少韩秋是一个人住，被人发现的概率很低很低。 “师兄怎么了？”路明非坐在床边，见楚子航昏迷不醒，担心地问。 “受伤了，被一个家伙打飞十几米远。”韩秋帮楚子航脱下上衣。 肌肉曲线近乎完美，就是这细密的鳞片让人油然生出恐怖之感。 胸口处的肋骨塌陷了两根。 韩秋心道：这娘们下手真狠啊！ “这……师兄怎么长鳞片了？”路明非问。 “别往外说，这是师兄的秘密，我之前就看到过。”韩秋摸了摸楚子航的额头，还好，不烫。 估计就是伤得有点重，不过以他的血统，自愈肯定是没有问题，只是需要时间。 “饿不饿？”韩秋问路明非。 “有点。” “要不你出去买点吃的？” “可以……但是师兄……” “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不汇报给教授他们吗？”路明非看着那两根断裂的肋骨，“或者，去医院？” “他这副样子去医院，估计当晚就送上研究台而不是手术台。放心，相信师兄。”韩秋指了指床头柜的抽屉，“我钱包在里面，自己拿现金，也帮师兄带一份，万一他一会儿醒了呢。” “好。”路明非抽了两张百元大钞，顺手拿了把雨伞。 韩先生飘然出现，站在窗边打量着楚子航。 “暴血的副作用，再加上受伤，倒也没什么大碍。” 韩秋翻了个白眼，“在你眼里，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称得上大碍了。” “我说的是实话，躺个几天，应该就没事了。”韩先生摊了摊手，“你得相信他的血统。” “师兄原本连a都不算，暴血暴得都快没命了你还说这话。” 韩秋抬起手，低声吟诵龙文。 言灵·灵愈，抚平精神的同时小幅度提高对方的恢复能力。 韩先生曾说过，路明非的不要死是这个言灵的上位。 白王是执掌精神元素的王，但其终归是尼德霍格所创造，很多力量并没有得到完整版，只是阉割版的。 所谓四项全能，指的是能打能跑能感知能奶，韩秋觉得自己真了不起啊！ “难怪你把路明非给支开了。”韩先生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总得做点什么吧，师兄这个人，总是拼命，怪让人心疼的。” “你是因为了解过既定的故事还是因为跟他的相处，才有这些想法的？”韩先生问。 “都有吧。”韩秋笑了笑，从卫生间拿来干毛巾帮楚子航擦拭身体。 鳞片在慢慢消失，楚子航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暴血的方法该教给我了吧。”韩秋问。 “你很难用得上，不过这个方法确实契合你这副身体，你不会因为龙血而堕落。” “我的身体还有这个能力？” “嗯，但对应的虚脱感还是存在的。” “那挺不错。” “话说，她为什么要杀唐威啊？”韩秋问。 …… “嗯啊……”唐威一下子坐直身子，盖在身上的白布滑落。 蹲守在办公室的小弟们被吓了一跳。 “闹鬼了，闹鬼了！” 唐威见自己的手下们被吓得往外窜去，不解地挠了挠头。 嘴角的血迹有些干了，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无力感遍布全身。 该死，就不该接那个委托，差点没命。 不过，自己也应该没命的。 送货的那个家伙几乎把自己的脑袋给拧下来，力气再大一点的话，估计就死透了。 那个戴着麦当劳包装袋的傻缺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真是够离谱的。 “回来，闹个屁的鬼啊！”唐威喊道。 “老大你没死啊？” “你才死了呢，我有那么容易死吗？”唐威扶正相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过两天跟老爹出去旅趟游，好好逛逛。 “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唐威吩咐道。 “哦哦好！” “弄点好的，补血的。” “知道了，老大。” 然而那名小弟刚走出门，却又折返回来。 “老大，有人找。”小弟面带尴尬。 “不见，今晚已经够乱了，我谁都不想见！”唐威怒气冲冲，“赶紧去买吃的。” “可是……” 小弟话还没说完，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唐威，是哪位？”警员询问道。 “是我，是我。”唐威愤恨地瞥了一眼小弟，他觉得自己该换一批手下了，换点脑袋灵光的。 警员打量了一番唐威，说不上来的古怪表情。 思索良久后，说：“跟我走一趟吧，有人报警，需要你配合调查。” ———— “施耐德，没想到执行部的警局都能渗透。”古德里安翻阅着传真回来的问讯记录，不由惊叹起来。 “只是很小一部分区域。”施耐德说：“很幸运，那座城市恰好是小部分中的一个。有一些战斗能力偏弱的成员，执行部会进行较为特殊的安排。” “也算是幸运，唐威居然没死。” “我也挺意外的，本来是想着派人去问询他的小弟。一进门，唐威就坐在那里，脸白得像刚刷出来的墙面。执行部的那名专员说，还以为见鬼了。“ “问讯记录显示，将资料送到润德大厦的和对唐威出手的那个家伙，是同一个人。”古德里安正经了起来。 “我看过了。”施耐德叹了口气，“还是一头雾水。” “诶。”古德里安翻到最后一页，“怎么感觉问询到一边就停下了？” “唐威失血过多，问询到一半的时候，晕倒了。” “那现在？” “在进行治疗，希望他醒的时候，还没有超过24小时。负责问询的那名执行部警员，这次行动已经是违规了，十有八九不能继续待在警队。” “听起来，你这次耗费了挺大精力的。”古德里安笑道。 “我对谜团充满兴趣。”施耐德沉声说：“尤其是涉及到龙类的谜团。” “解开谜团，所看到的可能是无尽的深渊，施耐德。” “作为混血种，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往深渊里行走。” “其实我觉得你跟昂热校长是一类人。”古德里安感慨道：“可能这也是你能当上执行部负责人的原因。” “古德里安，你没有直面过龙类所带来的悲痛，所以你自然无法理会我和校长的心情。” 第97章 初晨的时光 初晨的一抹光钻入这套简约的房子。 如果韩秋被这一束光给扰醒，他一定会骂路明非睡觉前不拉窗帘。 房间里乱糟糟的一片，楚子航平躺在床上。 韩秋和路明非歪躺在角落，连多余的被子都没有，昨晚衣服也都湿透了。 韩秋只能贡献自己的那些冬天外套，当被子用。 盖着盖着，就被两人踢得到处都是。 快餐盒塞满了垃圾桶。 当楚子航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不由愣了愣神。 枕头上有些许血迹，内脏有些受损，血顺着嘴流出来，难免会如此。 他把韩秋和路明非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这是韩秋的家吗？楚子航翻看着桌子上的日历。 去年的日历，上面写了不少话，像是备忘录，是韩秋的字迹。 这个家真小，楚子航心中这样想。 连他的卧室都比这一套房子的面积要大。 其实楚子航一直有种跟两位学弟同病相怜的感觉，路明非的爸妈不知身在何处，寄养于叔叔婶婶家。韩秋的父亲早年就去世了，母亲远在国外，自己一个人长大。 他们都是家庭不幸福的可怜虫。 见一片杂乱，楚子航收拾起房间，又把洗衣机里三人的衣服晾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路明非和韩秋还是没醒。 他们在床上，脑袋挨着脑袋，睡得香甜。 楚子航洗了洗脸，看着镜子里的金色瞳孔，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有点饿了，但美瞳在车上，路明非和韩秋似乎没有拿上来。 顶着一双金色瞳孔去买吃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桌上似乎还有一份蛋炒饭，可韩秋家里没有锅。 无奈之下，楚子航只能吃起昨晚路明非买回来的蛋炒饭，已经凉透了，味道和口感一言难尽。 但总比饿着好。 “嗯？师兄，你什么时候醒的？”韩秋揉着眼睛坐起身子，将路明非推开，“我怎么躺床上来了？” “我醒的时候你们躺在地上。”楚子航小口吃着蛋炒饭，“我把你们扶上床的。” “哦哦，谢谢师兄了。”韩秋坐在床上四处看了看，“怎么这么干净了？田螺姑娘来过了？” “田螺姑娘？你说的是童话故事里的吗？”楚子航微微皱眉。 “对啊，不会……师兄你收拾的吧？”韩秋把田螺姑娘的形象跟眼前的楚子航重合，毫无违和感。 “嗯。”楚子航吃完了一整盒凉了的蛋炒饭。 “师兄，你真是居家好男人。”韩秋不忘问楚子航的身体状况，指着自己的肋骨处，“你……好点了吗？” “还没完全恢复，不过没什么大碍。” 血统高就是不一样啊，断了两根肋骨跟没事人一样。 “我出去买点早饭，那个蛋炒饭味道不怎么好，路明非不会买吃的。”韩秋起身穿衣服，“而且都凉了，怎么吃？” “我已经吃完了。”楚子航说。 “没事，我再去买点。”韩秋打量着楚子航的腹肌，身材这一块，还是比不过师兄啊，“想吃什么，师兄？” “白粥，油条。” “师兄你还喜欢吃油条？” “很少吃，突然想吃了。” “好嘞。” ———— “这榨菜味道真好。”路明非一个劲儿地夹榨菜。 真是够奇特的画面，三个光着膀子的大男人围着房间里唯一的桌子吃早饭。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从窗帘之间唯一的缝隙处溜进来，分割桌面。 “师兄，油条可以这样泡在白粥里吃。”韩秋示范了一遍。 楚子航模仿韩秋的模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确实好吃很多。 “榨菜给我点，榨菜给我点。”路明非的筷子伸到韩秋的榨菜碟子里。 “给你给你。”韩秋嫌弃地将自己的榨菜拿到路明非面前，“师兄，你的家庭条件，应该很少吃这样的早饭吧？” “很少吃油条。”楚子航说起以前的事情，“我只有小时候吃过，后来一直都是家里的保姆做饭。” “也不知道说羡慕还是同情了。”韩秋挑眉一笑。 关于以前，楚子航的话竟慢慢多了起来，“我以前还吃过卤大肠，就大排档里的那种。” “那个味道好！”路明非竖起手指，“我特别爱吃，不过很贵，也就偶尔跟着叔叔吃一些。” “下次我们可以去试试。”楚子航提议。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就去！”韩秋可懒得等什么下次。 人生可没有那么多下次，鬼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下次还能不能遇上三个人因为任务而待在自己这个小窝。 “我得跟我叔叔说一声，昨晚一晚上没回去了。”路明非嚼着榨菜。 “可以。”楚子航应允。 卤大肠，那个男人的最爱。 楚子航有很久没有碰这道菜了，在之前的一些年数里，他又自己去吃过，却再也没了当初的感觉。 还记得那个男人不成器的样子，坐在街边的大排档，一口卤大肠一口啤酒，一只脚搭在空椅子上，时不时伸手挠挠脖子。 这个形象，在楚子航后来的生活里被冠以“不雅”的形容词。 后来的“爸爸”是个了不起的商人，言行举止，无一不讲究身份。 “对哦，想起来个事。”韩秋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这次拼死拼活所为的东西，“我去买早饭的时候，施耐德教授打电话给我了。让我们在中午11点之前送到雷蒙德手上。” “还让雷蒙德送？”路明非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刚弄丢一次。” “不清楚，可能教授们信任他。”韩秋把档案袋放在桌上，盯着那个半朽世界树的红漆封章，说：“你们好不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全都是因为这份档案。” “学院的印章是特殊处理过的，一旦打开，不可复原。”楚子航提醒道：“我昨晚已经汇报给本部了，这份文件没开过。” “那……师兄，你不好奇吗？”韩秋问。 “我只对昨晚那个家伙感兴趣。”楚子航的眼里只有对手。 “好吧，吃完了我们出发，先把这玩意送过去。”韩秋压下那股好奇。 这份资料完整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 丫的，强迫症真的让人难受。 抬起头，韩秋注意到楚子航正盯着自己。 第98章 释怀也没什么不好的 任务已完成。 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铜爵，序列号43；（自创） 言灵·凭虚豁口，序列号44；（自创） 言灵·蜃楼，序列号45；（自创） 言灵·震荡之息，序列号46；（自创） 韩秋夹向卤大肠的筷子停滞了一下，虽然已经获得很多次奖励了，但依旧会感到兴奋。 不知不觉，都46了。 按照韩先生所说，60就是a的开始。 快了，估计也就今年的事情。 不知道现在火力全开，配合暴血，跟师兄碰一碰会如何。 心里怎么想，眼神就怎么走。 “有事吗？”楚子航问。 “啊？哦，没事。”韩秋定了定神，“觉得师兄你这一身，怪帅的。” 楚子航的穿搭历来都是潮流的典范，在仕兰中学的时候，别人还在纠结于哪个品牌名声响亮的时候，楚子航就已经走上了小众高端品牌的英伦风。 小众，小众。 “韩秋，有人说过你有点怪怪的吗？”楚子航问。 “没有吧，怎么突然这么说。”韩秋夹了一筷子卤大肠。 这玩意是真的下饭。 “只是觉得，你的眼神里藏着东西。”楚子航直言。 “没有吧，师兄。” “尤其是看我的时候。”楚子航又说。 路明非喝进嘴里的啤酒差点没喷出来，楚子航正经地说出这么一番话，让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师兄，你不会想说韩秋性取向有问题吧。”路明非笑道。 韩秋嚷嚷着：“老路，你性取向才有问题。” “不是。”楚子航说出了他的看法：“我有感觉到一种战斗的渴望。” “得了吧，师兄，我哪儿敢对你有这想法呀？”韩秋指了指路明非，“我虐虐老路，倒是轻松。”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楚子航没有深究下去。 韩秋无所谓地笑笑，在韩先生的遮掩下，他才能保持这样的镇定。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一把钥匙的话，那么楚子航这把钥匙足以打开这个世界上所有充满战意的门。 这是那个雨夜赠予他的礼物，伴随着灵视一起，与血之哀同在。 “对了，老路，跟陈雯雯怎么样了？”韩秋问。 一直在忙任务，都忘了八卦的事情。 楚子航也看向路明非，对于结果，他有自己的猜测，但还是想听听路明非亲口说。 “嗯……就这样呗。”路明非满不在意地说：“没表白，表不出来了。就简单聊了一些，互相祝福，就此别过。” “师兄，了不起。”韩秋朝楚子航竖起大拇指，“古希腊掌管预言的神。” “老路，你离开后大概半个小时，师兄开车来接我，我们在那个草地附近待了一会儿，你干了什么，我们都看到了。”韩秋又说。 “啊？”路明非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师兄说跟过去看看的。”韩秋侧开身子，让楚子航成为主角。 “我只是担心你的状态。”楚子航说。 “好吧，其实听到大猪小猪他们出言不逊的时候，我真的特别不爽。”路明非的身体往后靠了靠，让椅背支撑起这副身躯，“我觉得陈雯雯不该被这样对待，不仅是他们这般对待陈雯雯，陈雯雯她也这样对待自己。” 路明非又端起杯子，将啤酒一饮而尽，“其实我见到陈雯雯的时候，完全找不到以前的感觉。我知道那天，赵孟华并没有什么错，他跟陈雯雯已经分手了，怎么做是他的自由。但我就是忍不了……” “忍不了自己的以前被这样对待。”楚子航帮路明非补上了后面的话语。 路明非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好，他认为自己想不出这样好的话语。 “对啊，她是陈雯雯啊！”路明非可能是有点醉了，他一把捏住韩秋的脖子，“师兄，你可能没有韩秋了解。我高中可喜欢她了，我觉得待在学校唯一的快乐就是每天能看到她。但她又那么完美，喜欢她的人太多了，我连挤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在我再看到她，她已经不像她了。在学院的时候，韩秋跟我说好好努力，未来回去闪瞎那些同学的狗眼。我找我的陈雯雯，他找他的苏晓樯。” “喂喂喂，老路你咋什么都说呀！”韩秋扶正路明非的身子。 路明非还在絮絮叨叨：“陈雯雯给我发消息，我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她以前的样子。可现在不是以前了，师兄，韩秋，你能明白我说的吗？其实我一路上都在劝她，别纠结于赵孟华这个家伙，不值得。我当时看她的样子，就像是看以前的自己，我是从爱情的角度出发哈。” 韩秋无奈地笑着，他可以确定路明非喝多了。 楚子航默默听着，大排档里热闹喧哗，也没人在意这一桌有位喝醉的客人。 “我劝她的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在劝当初的自己。”路明非的话真是够多的，“其实我真的挺后悔的，后悔没在那三年里表个像样的白。我怂，怂到连断绝那份希望的勇气都没有，其实也不是希望，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可我把那当成希望。” “你们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当你害怕和恐惧的时候，说明你早就知道那个极大概率失败的结局，但害怕和恐惧能让你不去面对那个结局’。” 听到这句话，楚子航的眼神沉了下去，他轻拿起酒杯。 “来，师兄，喝酒！”路明非与楚子航碰杯，又揽住韩秋的肩膀，“韩秋，喝酒啊，你养鱼呢？” 韩秋想问一会儿谁开车的问题，但见气氛都到这地步了，硬生生憋了回去，配合着路明非端起酒杯。 三人轻碰过后，各自一饮而尽。 “师兄，你有喜欢过的女孩吗？”路明非又问。 “没有。” 路明非看向韩秋，“韩秋，你呢？” “有过，但具体是谁，不方便说。”韩秋想起原本那个世界的事情。 “不会是苏晓樯吧？”路明非问。 韩秋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 “韩秋你……算了，这个时候你装闷葫芦。”路明非重新看向楚子航，“师兄，你肯定不缺喜欢你的女孩，但我想说的是，遇到一个你喜欢的，真的很难得。如果哪天你遇到了，一定要试着去抓住，在那段不该错过的岁月里。否则的话，就只剩下释怀了，以前的感觉再也找不回。释怀也没什么不好的，算是一种找补。其实我算幸运的，至少还能有去释怀的机会。你说世界那么大，有些人错过了，可能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韩秋给三个杯子倒酒，笑得合不拢嘴。 老路喝醉了也是真够搞笑的，还给师兄上起课来了。 师兄听得还挺认真，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99章 教授三人组 施耐德把档案袋放到桌上，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来。 校董们要的东西，‘ss’级的资料。 ‘青铜计划’也才达到s。 “终于弄回来了。”施耐德摸索着档案袋上的印章，“引得龙类都在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施耐德，你不会要？”曼施坦因忽然站了起来，他终于明白施耐德为什么要把他叫过来了，“这可是校董们要的东西！” “你不好奇吗？曼施坦因。”施耐德缓缓道来：“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资料应该跟尼伯龙根计划有关。” 三人能知道尼伯龙根计划，得益于曼施坦因的老爹。 谁能想到窝在钟楼的副校长弗拉梅尔能造出来曼施坦因这么个儿子。 “尼伯龙根计划的人选一直都是校董们所关注的，尤其是加图索。据我所了解，这份档案从美洲到欧洲又到亚洲，把学院a级以上学生的家乡都走了一遍。十有八九，是对人选的筛查，严格来讲，是对血统的筛查。”施耐德问：“你们……真的不想看看吗？” 曼施坦因声色泰然，而古德里安明显已经被蛊惑了。 “封章一旦动了，就没办法复原。”古德里安说。 “那只是理论上，对吧，曼施坦因？”施耐德只等曼施坦因发话。 复原封章这件事，可能整个学院也只有曼施坦因能做到。 “我没理由跟你们一起违规。”曼施坦因摇了摇头。 施耐德有楚子航作为理由，古德里安有路明非。 在曼施坦因看来，这件事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那我现在就通知校长。”施耐德伸手抓向档案袋。 曼施坦因瞬间按住施耐德的胳膊，一脸坏笑地说：“我觉得可以谈谈。” “曼施坦因，就知道你会这样。”施耐德抽回那只手，“怎么谈？” 教授团里，曼施坦因、古德里安和施耐德算是最要好的三人。 彼此之间的脾性，可谓了如指掌。 “我帮你们这一回，算你们两个都欠我一个人情。”曼施坦因说。 “胃口真大。”古德里安嘟囔道。 曼施坦因一脸无所谓，“没得谈的话，那就算咯。” 施耐德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答应，古德里安，你怎么说？” “行吧。”古德里安也答应了下来。 “ok，我来打开，你们笨手笨脚，到时候封不上就麻烦了。”曼施坦因小心翼翼地沿着封章撕开。 古德里安和施耐德在一旁屏息凝神，等待结果。 偷看校董会要的东西，哪怕身为教授，三人也有种激动的心情。 随着封章被撕开，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曼施坦因伸手从档案袋里拿出较厚的一叠资料，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自己看，别下手太重。”曼施坦因提醒道。 “知道。”施耐德和古德里安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 与施耐德所猜想的一样，确实是学生的调查信息。 比学院入学调查更细致，也更全面。 做这种程度的调查，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是很大的，等同于顺着族谱往上倒查几代。 施耐德找到了楚子航的调查结果，古德里安也找到了路明非的。 两人各看各的。 古德里安仔细查看一番后，眉头舒展。 很好，路明非这份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自己的学生有竞争尼伯龙根计划的机会，更不会放进危险名单里。 这样的调查势必伴随着危险名单的出现，一旦血统存在危险，学院就会进行管控。 运气好的话还能继续当学生，运气不好，说不定就被送到冰窖进行研究。 施耐德三人有着一个共同的特性——护短。 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出什么状况。 反观施耐德这边，脸色愈发深沉，随即，他从楚子航的调查结果里抽出了一页。 这一页并不会影响结果的观感，却是至关重要的一页。 “施耐德，你做什么？”曼施坦因没想到施耐德会做出这种举动。 偷看和偷是两回事。 施耐德将那页纸放进了碎纸机里，他坐在碎纸机旁边，意味深长地盯着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幽声说道：“还请你们帮我保密。” 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相继沉默，他们了解施耐德，能让施耐德违规，说明那一页的内容至关重要。 “施耐德，那一页……”曼施坦因还没问出口就被施耐德打断。 “能让楚子航进入危险名单。”施耐德无奈地叹气，“楚子航是个好孩子。” 古德里安盯着没有被他们注意到的档案，“能进入卡塞尔学院的，都是好孩子。我们不能这样偏心。” “古德里安，你如果想指责我的话，我无法反驳，但我还是得这么做。”施耐德回想起那个雨天。 楚子航是他带进学院的，眼睁睁地看着楚子航被校董会送进冰窖，他没这么狠的心。 格陵兰海事件后，施耐德一直没有带过学生。 “我想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古德里安狡猾地笑着，“剩下的这些，我们也看看吧。能帮一把是一把。” 曼施坦因的心率已经上升很多了，他忍不住骂道：“你们两个……我迟早被你们两个害死。” 施耐德重新走回桌子旁边，“曼施坦因，不想看的话，也不强求你。” 在施耐德和古德里安翻看其他人的档案时，曼施坦因还是凑了过去。 施耐德将档案分成三叠，一人一叠，这样要快不少。 “诺诺的血统竟然判定为存疑，有较低危险。”曼施坦因双眉一凛。 诺诺的导师曼斯教授跟曼施坦因也算是好友，好友的学生，他自然多关心一些。 “正常，诺诺的言灵到现在都没确定。”施耐德说道：“更不用说她那个弟弟。较低危险还算是保守了。” “这不行。”曼施坦因也抽出了一页，塞进碎纸机。 “曼施坦因，你怎么也这样弄？”古德里安笑着问。 “只准施耐德做不准我做？”曼施坦因冷哼道。 …… 昂热慢悠悠地走进会议室，将手上的档案袋放在桌子上。 “你们要的东西。”昂热含笑将档案袋推到会议桌的正中央，“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再过来，你们先看。” “你不看吗？”弗罗斯特问。 “我相信我的学生们。”昂热自信地往外走。 第100章 雾里看花 灯光，音乐，红酒，万事俱备，恰到好处。 韩秋乏味地等待着，这样的配置不是为了拿下谁，而是单纯为了感谢苏晓樯。 这家餐厅是韩秋能拿出的最高档次了，唯一的缺陷就是看起来像是约会的地方。 对于苏晓樯，韩秋谈不上什么动心，只是觉得仕兰中学的熟人里，她算是难得的好姑娘和正常姑娘。 要论关系的深浅，路明非跟苏晓樯要更熟一些，韩秋正儿八经走进这些人的生活是在高二开始。 路明非和苏晓樯，平时冤家对头仇人，实际上，这也是关系好的体现。 高中时期，苏晓樯喜欢赵孟华，路明非喜欢陈雯雯，而陈雯雯和赵孟华相互喜欢。 有些事情就是一层窗户纸，大家没有捅破，但都心知肚明。 苏晓樯和路明非同病相怜之余又互相讽刺，牙尖嘴利的同时又暗自神伤。 不久前的事情，韩秋找不找苏晓樯，他都洞知一切。但戏总是要做足的，这阴雨连绵的城市，似乎也只有苏晓樯能充当搭戏的人。 在知道路明非的意图后，苏晓樯先是嘲讽了几句，随后就和盘托出了，把她所知晓的全部告知韩秋。 “女士，这边。”餐厅的侍者领着苏晓樯推开了门。 韩秋豁然眼前一亮，她第一次见到苏晓樯盛装打扮的模样。 与陈雯雯的一身白相比，苏晓樯的黑色套裙要更显身材。精细的脸蛋在妆容的加持下，已是人间绝色。 “小天女，好久不见。”韩秋起身迎接。 “你怎么挑了这么个地方。”苏晓樯一开口就是嫌弃，“来了很多次，都有些腻了。” “那……换个地方？”韩秋尴尬地问。 没办法，谁让苏晓樯有个当地第一的老爹，挥金如土只是谦虚的说法。 “不用了，上大学之后就没来过，当找一下以前的味道咯。”苏晓樯看了看，问：“路明非没来吗？” “没叫他，人情是我欠的，外加上，你要他还，他也还不起呀！” 苏晓樯被这句话逗笑，“你说话还是这么逗，怎么？路明非去了美国，还是穷鬼一个？” “他去火星也没办法一夜暴富。”韩秋帮苏晓樯拉出椅子，“请坐。” “谢谢。”苏晓樯安然落座，莞尔一笑，“看你这身打扮，在美国混得不错咯。” “一般吧，比不过你在复旦。” 这样一个夜晚，餐厅的灯光正好，饭菜尚且可口，女孩美得惊艳时光。 韩秋和苏晓樯聊了很多，基本都绕不开高中那段岁月，也绕不开路明非。 鉴于苏晓樯还要开车，就没喝酒。 “其实我挺感谢路明非的。”苏晓樯忽然说：“虽然我跟他高中经常互怼。” “你们这是相爱相杀？”韩秋打趣道。 “滚。”苏晓樯翻了个白眼，“你能跟路明非混到一块不是没道理的。” “你这话说的，我这不也跟你混一块了吗？” “滚滚滚，你真是比路明非还讨人烦。” “那聊点不讨人烦的话题。”韩秋正经问道：“你感谢路明非什么？他似乎也没有帮你的资格。” “一句话吧。”苏晓樯也正经了起来，“他无意间的一句话。以前可能没觉得什么，毕业后，才后知后觉。” “什么话？” “有一次跟他一起打扫卫生，两个人靠在窗口发呆。看到楼下，赵孟华快步追上陈雯雯。你知道的，我喜欢赵孟华，他喜欢陈雯雯。那个场面，一瞬间就激怒了我们两个。不对，怒的是我，路明非这个家伙连怒一下都很难做到。” “我能想象出当时你们的表情。”韩秋笑笑。 “当时路明非说了一句话，对我说的。”苏晓樯怀念道：“他说，我吃苦是应该的，苏晓樯你为什么要吃苦啊？” 苏晓樯继续说着：“赵孟华确实很优秀，但毕业后，上了大学，再回头看，其实赵孟华也就那样。就像路明非说的，我苏晓樯为什么要吃这份苦？” “我们所看到的世界，难免会随着年纪而逐渐扩大。”韩秋说。 饶是苏晓樯这样的女孩，也曾被困在仕兰中学那一隅之地， 十八岁以前，我们单纯地以为看清了世界。 十八岁以后，我们才意识到自己只是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 “是啊。”苏晓樯仰头望着灯光，“我们都长大了。” “你这种语气，好像一个老女人。” “我真的想把你的嘴巴撕烂。”苏晓樯幽怨地说。 夜色渐深，相聚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韩秋为苏晓樯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再见咯，小天女。” “确定不要我送你一程吗？”苏晓樯问。 “不用了，走走路，挺好的，我家离这不远。”韩秋说。 “那好吧，再见咯。有机会再聚。” “有机会再聚。” 韩秋目送着黑色奔驰消失在夜幕里，远方街灯和霓虹灯交相辉映，璀璨繁华。 毕业真好啊，韩秋内心感慨万分。 “韩先生，你之前说，如果路明非不选择卡塞尔学院，选择平凡的人生，魔鬼会为他准备一个新娘。”韩秋问：“那个新娘，是苏晓樯，对吧？” “嗯，你居然能猜到。”韩先生站在韩秋身旁，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觉得，没有其他人选了。陈雯雯并不适合路明非，苏晓樯的话，确实很合适。” “确实合适，但那也是被安排的一生。” “被安排的一生不也挺好的吗？”韩秋抱怨道：“怎么没见你有这个能力安排我在这个世界的一生呢，还需要我去改变因果，去努力，路鸣泽比你强多了。” “……”韩先生一阵无语，“你越来越调皮了。” “怎么？不爽，你打我呀？” 韩先生抬起手，又笑着放下，“你不是想要一个对象吗？苏晓樯挺好的，不试着去追一追？” “讲实话，一年前我有这个想法，但现在没有了。”韩秋将拇指和食指比作相机的模样，对着远方的灯光拍照，“不想耽搁她，虽然有过心动的感觉。” “你倒是挺善。” “谈不上，楚天骄和苏小妍的爱情是前车之鉴。我不是那种只是玩玩的人，虽然我以前也认为自己是这种人。认清自己是那种人，真的很难。我活了二十多岁都摸不清自己是哪种人，来了这里，才算明白。” “人生本就是雾里看花。”韩先生搭住韩秋的肩膀，“看得清看不清，都能活。” 第101章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学校了。”夏弥委屈巴巴地正了正背上的编织袋。 韩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邀请一同去学校，本意肯定是好的， 既可避免遇上罢工，又能四人同行，有个照应。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四个人里最应该被照应的不是夏弥，而是路明非。 老路这毛病注定一生都改不掉了，出个远门就是逃难，大包小包，一次比一次多。 可怜的夏弥也化身为搬运行李的苦力。 “给我吧。”楚子航走到夏弥旁边，说道。 “真的吗？师兄最好啦！”夏弥欢呼雀跃，“师兄万岁！” 称呼这个东西是具有传染性的，路明非和韩秋这么叫，夏弥也就学会了。 楚子航淡定地接过那个编织袋，现在登场的是苦力强楚子航，胸前一个自己的背包，背后一个路明非的背包，右手两个大行李箱，左手一个编织袋。 他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率先进入了芝加哥火车站。 “师兄好棒！”夏弥鼓着掌跟在楚子航身后。 “这夏弥，话比你还多。”韩秋忍不住对路明非吐槽道。 “不是挺好的嘛！”路明非把编织袋放下，靠着火车站入口的墙壁，“歇会儿，歇会儿，哎哟我的天啊。” “下次回家和返校，我绝对不带上你。”韩秋抬头看着天空，“对天发誓。” “别啊，我一个人真不好拿。”路明非一下子慌了神。 “人多也拿不了。”韩秋强调道。 “……” “去候车厅吧，我快渴死了，整点可乐喝。”韩秋舔了舔嘴唇。 “慢点，慢点，等会儿我！”路明非身形晃荡地跟上韩秋。 火车站里，一片萧条，连乘客都没几个。 幸运的是买可乐的地方还开着门。 韩秋大手一挥就是四杯，夏弥好奇地跟了过去，然后就买一送一或第二杯半价的问题与店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很遗憾，最终她没有说服店员，韩秋还是付了全款。 “他们真不会做生意。”夏弥嘟囔着说，随后轻咬着吸管猛吸了一大口，似是用这种行为报复店员。 阳光从顶层天窗处落下，恰好把夏弥笼罩。 短t短牛仔遮不住的皮肤在阳光的映照下近乎透明，书里有一个词语叫作“骨肉匀停”，但韩秋觉得这个词语还不足以形容这个女孩。 拿刘亦菲来都无法形容。 此刻，她一副愤恨的表情倒是显得尤为可爱。 韩秋不忍心中感叹：极品啊！这确实是极品！ 与芬格尔弄的卡塞尔学院美女排行榜不一样，韩秋心里有一个自己的排行榜，综合性格外貌等多种因素才得出的结果。 在夏弥出现之前，苏晓樯力压一众混血种稳居第一。 夏弥出现之后，直接断层式碾压了。 颜值天下无敌，性格调皮搞怪，还时不时能冒出些奇葩话语。 而且夏弥足够勤俭，可能是这十几年的生活导致的。 抛开颜值和性别，跟老路有异曲同工之妙。 等会儿，老路？ 韩秋不由朝路明非看一眼，这小子揭开可乐的杯盖，嫌弃吸管喝得不过瘾，不够干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着光亮看杯子里面还剩多少，然后睿智地笑了笑，仰头一口饮尽。 算了算了，除了颜值，别的还是不排第一了。 “现在是下午吧？车站怎么这么少的人？”路明非满意地将可乐杯丢进垃圾桶，“不是说罢工结束了吗？” “新闻确实说结束了，列车也都恢复了运行。”韩秋躺在长椅上，怀里抱着可乐慢慢品尝，要是再来个空调就好了，“可能今天车次较少，要不你去问问？” “行。”路明非捶了捶老腰，去找工作人员询问状况。 楚子航卸下一身行囊后端坐在一旁，望着不远处的月台发呆，手里的可乐只喝了两口。 夏弥伸手在楚子航面前晃了晃。 “有事吗？”楚子航收回目光，问。 “我还以为你累傻了呢！”夏弥龇牙笑着。 “不至于，虽然路明非的东西确实有点多。” “呼~”夏弥坐在楚子航身旁，“我要有这么多东西我也带，可惜我就几套衣服。” 躺在旁边长椅上的韩秋听到这话差点摔了下来。 下次夏弥也不能带上，让路明非和夏弥，还有楚子航他们组队往返。 不过，还能有下次吗？ 韩秋不由愣了神，虽然他知道，夏弥并不需要自己太过费劲去救下。 但人所不在的岁月，其实和死亡差不了多少，只是你心里知道，那个人还活着。 人归根结底还是唯心的生物啊…… “完了完了完了。”路明非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出事了出事了！” “怎么？又罢工了？”韩秋一下子坐了起来。 千辛万苦就为了避免原有的罢工，总不能说这罢工是为了路明非才举行的吧？ 明明学院内网已经发布了列车恢复运行的公告啊！ “不是，是轨道检修。”路明非又觉得口渴了，目光停留在楚子航手里的可乐上。 “检修？”韩秋忙问道：“影响列车进站吗？” “废话，所有车次都取消了。”路明非说：“工作人员说，可能要修好几天。” “什么时候的事情？”韩秋有些抓狂。 “三个小时前，外面贴了临时告示，我还特地跑出去看了下。可能刚刚我们进来得太匆忙，没有注意。” 话音刚落，候车厅的喇叭里传出广播声，通知还停留在车站的候车人员。 那些乘客骂骂咧咧地前往售票厅退票。 在韩秋看来，他们好歹还能退票……而自己，还是得等。 “你要这个？”楚子航看着手里的可乐，问路明非。 他很少喝这些碳酸饮料。 路明非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我喝过两口。”楚子航说。 “我不嫌弃。”路明非一脸期待。 “再去买呗！”夏弥双手撑着脑袋，困倦地说。 “关门了。”路明非很无奈。 楚子航将可乐递给路明非。 如获至宝的老路掀开了可乐杯盖。 韩秋生无可恋地盯着月台，呢喃道：“开房去吧，服了，开房去吧。” …… 芝加哥郊外，酒德麻衣旋转着手里的扳手，一边撤退一边拨打苏恩曦的电话。 “搞定了，那些工人刚罢工结束，以这种工作热情，估计得好几天才能修好。” “干得不错，长腿。”苏恩曦说。 “话说，非得把那玩意送给卡塞尔学院吗？我费了老大力气捞回来的。”酒德麻衣有些不舍。 “纠正一下，是送给路明非，不是送给学院。老板的意思，我也没办法，知道你喜欢那套刀剑。” “好吧，不过也能敲诈学院一笔，还行。对了，为什么非得把路明非他们留在芝加哥市区呢？” “老板说是昂热的要求。” “这老登屁事真多。” 第102章 教父 “跟着师兄混真好啊！”夏弥钻进套房就把床最大的一间抢走了。 “拜托，能不能说跟着学长们混真好。”韩秋不满地说：“我跟师兄一人出了一半呢！” “那好吧，跟着学长们混真好。”夏弥突然乖巧了起来。 韩秋觉得更怪了，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你这样真奇怪。” 路明非翻看了每一间卧室，随后有些困惑地问：“只有三间诶，怎么分配？” “我不管，这间是我的。”夏弥张开双臂挡在最大卧室的门口。 得，又犯病了。 韩秋细数四个人的情况： 楚子航，高冷帅气富哥。 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大钱没有小钱还行。 路明非，校长奖学金用完了的穷鬼。 夏弥，女穷鬼。 “你们三个分配吧。”楚子航端着课本站在窗口，“我睡沙发。” “就知道会这样。”韩秋像变魔术一般从袖口拿出另一张房卡，“三楼有个单间，我去那里。” “我去！”路明非从韩秋手里抢过房卡，“你不是说省钱吗？” 临着芝加哥河滨道的酒店，确实贵得有点离谱。 但无所谓了，韩秋追求的是体验。 好吃的好玩的好住的，哪儿有穿越者让自己受委屈的道理。 “那没办法，该省省该花花。”韩秋又抢了回来，“好了，我累了，我去休息咯。” “拜拜！”夏弥摆了摆手，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有事打电话。”韩秋也啪的一声，关门离去。 楚子航心无旁骛地看着课本，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的河景。 河水在残阳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是跳跃的音符，在河面书写这座城市的乐章。 风一吹，又一下子荡漾开。 “挺美的。”路明非站在旁边，悠悠说道：“贵有贵的道理。” “师兄还没开学就开始预习了？” “三年级的我已经预习完了，这是四年级的。”楚子航说：“顺带练习下站姿。” “这……够认真。”路明非再次认识到了同为社团领导人的差距。 “打算今年修完所有课程。”楚子航合起书，跟路明非聊后面的打算。 “那你四年级做什么？” “申请提前进入执行部，学院有设立提前毕业的通道，能通过考核就行。” “师兄你真努力。” “好过无力。” “听说执行部会外派到各个分部，师兄你有想好未来去哪儿吗？” “奥斯陆。” “有规划的人生真好啊。”路明非打开了窗户，风拨弄着他额前的头发。 他也想有规划，却不知无从下手。 所以只能先试着让自己不那么弱。 但这副身体似乎有着极限，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达不到师兄的强大，连追上都困难。 其实路明非早就想跟古德里安教授和昂热校长商量更换培养路线的问题。 师兄注定是奔赴在前线的王者，十项全能。 韩秋在往侦察这方面靠。 而自己……可能更适合研究吧。 虽然那些龙类的古籍晦涩难懂，但总比上战场更轻松些。 “要学会找到自己的方向。”楚子航说。 “我尽力吧。”路明非苦笑了几声，“师兄，夏弥好像喜欢你。” 楚子航皱起眉头，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看，这一趟，她只粘着你。” 短暂的沉默后，楚子航淡淡地说了句：“我在飞机上问过她，她说……你们看起来很不聪明，也不太靠谱，问我能不能多照顾下她，我答应了。怕这话让你们难堪，就没告诉你们。” “……”路明非无语，更无语的是夏弥这一番话，他没办法反驳。 自己和韩秋，确实没有师兄看起来靠谱。 “不过她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楚子航突然说。 看着太阳说。 太阳的最后一小块完全沉入了天际线之下，世界一下子陷入昏暗。 “我总觉得我忘了点什么。” “可能，师兄你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街道。”路明非阐述着这种可能，“毕竟师兄你也经常旅游嘛，夏弥的长相，放人群里也确实显眼。” “不知道。”楚子航确实不知道，“一般来讲，我不会对女生的长相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师兄啊……”路明非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可能有点不太正常。” “……”楚子航郑重地看向路明非，“把你要说的话憋回去吧。” “好吧……”路明非闭上嘴巴，与楚子航一同安静地欣赏风景。 安静了不到五分钟，他的嘴巴又张开了。 “师兄，你看过《教父》吗？” “看过。” “韩秋让我多看几遍。”路明非挠了挠脸，“他说教父能教会我很多。” “抛开犯罪的那些，确实如此。” “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能独当一面。” “不是我们想。”楚子航盯着路明非的眼睛，“是你得学会独当一面。” “可是成长总是会犯错的，我害怕犯错。”路明非说：“我以前犯一点点错，婶婶就会劈头盖脸地骂我一顿。有一次，我学着男人该有的样子跟别人打架，是他先惹的我。但最后，错的还是我，为了少赔一点钱，我给那个家伙当牛做马，很久。” “人可以犯错。”楚子航言语一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但不能犯要命的错。” 路明非没想到能跟楚子航聊一个多小时的《教父》，聊到霓虹灯亮起，聊到月亮升起。 楚子航很高兴路明非能问关于人生和成长的问题，他做不到解惑，但给出一些想法和建议还是可以的。 人都会迷茫，都会怯懦，路明非只是比其他人更迷茫更怯懦一些。 他已经开始努力了，但改变会带来更多的迷茫。 楚子航想说：一直往前走就好了。 聊到路明非的肚子咕噜叫唤了一声，恰夏弥忽然推开门，揉着眼睛地走了出来。 “你们还没睡吗？”她打开灯，问。 “在聊天。”路明非转过身来，背靠着窗子，“你醒了？” “我出去买点吃的，有点饿了。” “帮我带点。”路明非说。 “哦好。”夏弥又问：“师兄呢？” “我不饿。” …… 外国的月亮，也没有那么圆，跟家乡差不了多少。 韩秋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看了眼天台入口，有个人影走了进来。 “你很喜欢天台见面吗？”来者在月光下清晰，手上拎着一大袋子食物。 夏弥没了之前的俏皮，浑然一身威严。 “安全。”韩秋说。 “你不怕引起诺玛注意？” “我可以一定程度上操控诺玛，你放心。”韩秋指了指夏弥手上的外卖，“买这么多吃的干嘛？” “总得找个理由出来。有事快说。” “到了学院，尽可能有商有量的，别总一意孤行，好歹是盟友，给我点存在感。”韩秋语气沉重：“就像你上次杀了唐威。” “杀了唐威？我没杀他。”夏弥冷笑，“你似乎也没掌控全局。” 第103章 突然冒出来的任务 “我又不是神，自然掌控不了全局。”韩秋揉了揉肚子，“有什么吃的，给我来点。” “汉堡。” “来一个。” “给钱，100美元。” “你怎么不去抢？”韩秋骂道：“太黑了吧？” “爱吃吃，不吃拉倒。”夏弥狠狠地瞪了韩秋一眼。 “行吧行吧，去学院给你。” “敢不给，弄死你。” 汉堡呈抛物线落在韩秋手里。 “好端端的龙王，为这么点钱威胁我，成何体统。”韩秋拆开袋子，先从肉饼开始吃起。 “你以为龙类这么好当的吗？”夏弥叹息着：“准确来说，是这个时代的龙类。” “重现辉煌的事情就别想了，顶多稍微体面点活下去。”韩秋摇了摇手，“赶紧回去吧，我是怕你去了学院乱来才找你聊几句。” “我觉得你很幽默。”夏弥的气势瞬间攀升，仿佛随时就要捏死韩秋，“你有资格跟我这样说话？” “在我面前狂？你以为我惧你？”韩秋不卑不亢，诸般言灵下竟隐约有了些元素乱流的痕迹，他又温柔了下来，“我也是为了我俩的安全着想，主要是你的安全。” 夏弥淡然地往远方看去，眼中因那灯火阑珊而多了丝平和，“放心，我不会乱杀人的。至于你，先别操心我的事情了，我敢说学院一直都在盯着你，只要你露出一丝马脚，肯定比我死得惨。” “你这话说得也没毛病，但放心，优势在我。”韩秋嚼着肉饼，极为自信，“我觉得你还是别跟楚子航走太近。” “我是在物色人选。”夏弥说。 “人选？你打算……” “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 “话说，那段记忆，你真的不打算还给他？”韩秋学着楚子航的语气：“我们是不是见过？” 夏弥沉着脸，“你真的很欠。” “我只是在鸣不平。”韩秋摊手，大有一种你能奈我何的感觉。 “等学院动手吧，我会还给他的。你也真是够奇怪的，帮学院做事，又随时要背叛学院。” “我只是对朋友比较舍不得。至于学院，或者说秘党，我谈不上有多大好感。你去学院是为了卧底，我去，是为了锻炼自己。”韩秋感慨：“学院教的东西其实很有用。” “一堆阉割的历史，还有小孩子都知道怎么运用的炼金技术，你管这叫有用？” “对我来讲，蛮有用的。” 不是谁都能跟耶梦加得比的，哪怕背靠韩先生，韩秋也无法做到对这个世界无所不知。 一些知识，韩先生能普及，但格斗术这些东西，还是需要专门的人去教。 学院教的东西，都是正儿八经上屠龙战场能用到的。 …… “还没修好啊……”路明非站在火车站的告示前，抱怨道：“修个轨道修两天，太慢了吧！” “论建造速度，比不过你的家乡。”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一只手搭在路明非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路明非猛然回头，惊呼道：“校长，您怎么在这里？” 昂热摘下墨镜，招牌的绅士微笑，“来这边处理点事情。你呢？” “等车，等了两天了，我每天都从酒店过来看看。”路明非凑近，低声问：“校长，您作为校长，应该是有专机的吧？捎我们一程？” “你们？” “对，我，楚子航，韩秋，还有一位新生，夏弥，是一个超级超级漂亮的学妹。” “果然，年轻人都会对漂亮学妹感兴趣。”昂热悠然道：“专机的话，自然是有的，捎上你们也行，但你得帮我一个忙。这算是……交易，也是一个任务，如何？” 听到“交易”两个字，路明非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校长，我还能帮您的忙？” “别轻视自己，你要是不愿意帮的话，我现在打电话给楚子航也行。不过，新学期，我的那门课，你可能很难满分了。” “校长，你怎么还带威胁的？”路明非哭丧着脸。 一年级时，路明非就差点栽在昂热的课上，险而又险地飘过。 “威胁吗？”昂热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算不上吧，帮我一个忙，换取专机，还有课程满分。这比待在酒店陪漂亮学妹划算。” “好吧，我同意。” “不问问是什么忙吗？” “我觉得太困难的事情您也不会找我。”路明非尴尬地说：”真有危险的话，不是还有您吗？” 昂热取下胸袋里的玫瑰，放在路明非手上，“确实不危险，也不困难，只是我不方便出面。走，车上聊。” 路明非拿着玫瑰，见昂热跨步坐到停在路边的玛莎拉蒂跑车里，不由惊叹：“校长，您还有这么帅的跑车？” 真是够废话的问题。 仔细想想，作为校长，昂热有艘航母可能都是正常的。 “上车。”昂热随手端起车上的酒杯，发出邀请。 路明非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嘀咕：“校长，开车不能喝酒。” “从副校长那里拿的，上好的红酒，要来一杯吗？” “算了吧，一会儿不会有交警查吗？” 昂热不在意道：“放心，他们追不上。” “……” 昂热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端着红酒，慢悠悠地品尝，双脚有节奏地踩下，车子发出狂雷般的轰鸣声。 随着最后一口红酒入喉，昂热淡淡地说：“出发。” 搞不明白是嗖的一下还是轰的一下，路明非只感觉到强烈的推背感，车子宛如满弓而出的箭，飞驰出这片街区。 “校长，你超速了吧……”路明非强稳下心神，“喝酒开车还超速，会吊销驾照的！” “驾照？我1899年考过，但现在应该是过期了。” “应该？好吧，校长，我觉得您应该再去考一个的。” “我觉得政府不会允许一个130多岁的老人续驾照的。”昂热享受着迎面扑来的风，将手里的杯子递给路明非，“帮我倒一杯酒，酒在酒柜里，谢谢。” 说完，昂热摸出雪茄点燃。 路明非有些后悔了，他连看向路边的勇气都没有，校长的疯狂超乎他的想象。 “前段时间有个拍卖会，有套东西，我们很需要。一位买家拍下后，又在猎人网站上出售，我约了今天的会谈。你需要帮我把那个东西买下来，可以的话，价格尽可能低一些。” 雪茄的烟刚吐出就被吹散。 路明非很想说：校长，你单手开跑车是很帅，但我很害怕…… “我会给你身份证明，以及一笔钱，你需要换身行头。”昂热转过头微笑，“怎么样？很简单，对吧？” “嗯……校长，您能看路吗？”路明非把装了一半酒水的红酒杯呈到昂热面前，“洒了很多到车上，对不起，校长。“ “没事，后续清理一下就好。”昂热将雪茄按熄在一旁的盒子里，又含笑接过酒杯，“谢谢。到了我这个年纪，只有速度和激情，才能让我找回年轻时的感觉。” “校长你也看《速度与激情》？” “我说的不是电影。” 第104章 私人买家 “好吧，我以为是电影。”路明非的指甲都快扣进座椅的皮套里了。 “电影我也看过。”昂热点评道：“里面的一些技巧，从物理学的角度是解释不通的。” “可是……校长，我们都有言灵了，还需要讲物理学吗？” “也是需要一点的。” 路明非张了张嘴，奈何昂热再次提速，把他的垃圾话给塞了回去。 他本想说：校长，你都有‘时间零’这种玩意了，还讲物理学，你让那些物理学家情何以堪啊！ “你的姓名是李嘉图，来的收藏家，对刀剑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昂热品完红酒，放下杯子后拿出一份装订好的身份资料和任务计划书，附带一张银行卡和一块纯金打造的徽章。 整个过程中，车子依旧在开，昂热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马路。 已经完全驶出芝加哥市区了。 “李嘉图？”路明非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怪的。 “英文名ricardo，诺诺提供的。据说灵感来源于她的一位朋友，不是混血种，就一个普通的华裔女孩。那个女孩有一个富二代男朋友，还有一位暗恋者师弟，来的留学生，家境寻常。ricardo就是那位师弟的名字。” “李嘉图逆袭了吗？”路明非天然对别人的故事感兴趣。 也许这是每个男孩，哦不，男人的天性。 “没有。暗恋这种东西，只有暗恋者本人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知道这件事情。”昂热清然一笑，“听诺诺说，李嘉图有一次为了师姐跟富二代直接对上。” “他失败了？” “谈不上，他连抬头面对富二代那锐利眼神的勇气都没有。” “真怂啊……那位师姐跟富二代在一起了，对吗？” “不知道，大概吧。” 路明非叹了口气，有些为李嘉图而神伤。 但仔细寻思，一位寻常，一位家财万贯，怎么能不怂呢？ 路明非想起赵孟华和陈雯雯。 他跟李嘉图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喜欢陈雯雯的时候，她还没有名花有主。 而李嘉图敢对名花有主的女孩有意思，怎么看也比自己有勇气一些。 “越害怕，越要往前。”昂热忽然说道：“什么都不做的话，永远都是输。在害怕什么呢？” “可能……害怕失败。”路明非说完，便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什么都不做，也是失败。 这就成了一个悖论，因为害怕失败而去迎接失败。 路明非又想说：失败跟失败是不一样的，偷偷地失败和光明正大的失败，体验感完全不同。 但又像昂热所说：暗恋这种东西，只有暗恋者本人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知道这件事情。 其实失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偷偷地失败”，有的只是自欺欺人。 “校长，为什么非得选这样一个名字给我？”路明非问。 总有种别有用意的感觉。 “为什么？”昂热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只是我喜欢这个故事里的李嘉图。” “其实每个人都曾是李嘉图。”昂热说。 “但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不去做李嘉图。”昂热又说。 路明非恍惚地点点头。 “尽快背下来吧，我得提速了。”昂热空出的那只手终于握上了方向盘。 …… “准备好了吗？”昂热淡淡地问。 车子停在山路的边缘，路明非刚换好行装。 很合身的阿尼玛西装，那块纯金的徽章别在胸前。 昂热打量了一番，觉得发型还差点意思，拿出发蜡给路明非弄了个大背头。 又点燃一根雪茄塞到路明非的嘴里。 “不错，这样才像样子。”昂热满意点头，旋即问道：“你是谁？” “ricardo李嘉图，来的收藏家，败家公子哥，对刀剑藏品感兴趣。这次前来是为了索斯比定向拍卖会上的那套刀剑组合，‘意外的邂逅’。”一说话，路明非被雪茄的烟呛得咳嗽了起来，“校长，我没抽过烟，更没碰过雪茄，不习惯啊……” “叼着就行，说话的时候取下来。”昂热提醒道：“说话的语气再纨绔一些。” “好吧。” “去吧，往前走，转过那个弯，你就能看到那个豪宅。”昂热又拿出微型通讯器塞进路明非的耳朵里，“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你该怎么做，你不用回话。” “他们不会搜身吗？” “对于资格验证过的买家，他们不会搜身的。” “好吧，那我出发了。” “加油，结束后，我会去接你。” “校长，为什么不直接送我过去？” “有些路，你得自己走一趟。” ———— 昂热说这是豪宅。 这哪儿是豪宅啊，这分明是庄园。 路明非站在庄园门前，显得格外渺小。 这些有钱人真有意思，喜欢在山区修这样的房子。 可能是还不够有钱，不足以在寸金寸土的市区拿下这么大一块地。 “你好，哪位？”穿着更得体西装的白发老人守在门口，见路明非走了过来，上前招待，“我是这里的管家。” 路明非拿下叼在嘴里的雪茄，按照昂热的吩咐，用很狂的语气说道：“ricardo，跟苏女士联系过。”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徽章。 老管家打量着，拿出放大镜对徽章确认，随后礼貌地弯腰：“ricardo先生，请进，主人在正厅等待您的到来。” “别说谢谢。”昂热在通讯器里提醒着：“昂首挺胸，要足够狂，足够蔑视。” 足够狂，足够蔑视？ 路明非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进入庄园，往正厅去。 从行动计划书上可以了解到，这次的卖家是一位女人，苏女士，不知其具体姓名。 其在拍卖会上花了两百万美元买下了那套刀剑组合，后因为不喜欢，又要出手卖掉。 从买入到要卖出，只隔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在路明非之前，已经有三位私人买家来到这所庄园，却因价格而退去。 苏女士对每位意图购买的私人买家都有不同的报价，最低在五百万，最高在两千万。 外加上想要见到苏女士，需要经过繁琐的资质认证。 这使得本来应该稍有些抢手的藏品，并没有多少人前来。 不过，苏女士似乎也并不着急。 路明非心中羡慕，有钱就是好，想买就买，卖出去的时候还能随口报价，你买不买我都无所谓。 不像他，一些漫画书啊，杂志期刊啊，都当宝贝一样存放起来。 婶婶之前说都毕业了，不如当废纸卖掉。 路明非宁死不从，哪怕高三的暑假穷得没多少钱，也没动过这个心思。 不舍得动啊！ 不过该说不说，这个苏女士也真够狠的，两百万入手的东西，对外最低报价都是五百万。 第105章 好比故人重逢 路明非走进大厅，在国外看到中式的装修和家具，也算是异乡望家月了。 只是这上好的红木，断断不是路明非能想的，他只见过叔叔淘的假货。 大厅正中央，巨大的会议桌首位坐着一位女孩。 路明非认为应该称之为女孩而不是女人，这是从外貌出发。 栗色长发，再配以黑色胶质眼镜，容貌不能说绝美。 主要在于气质，有种商场女精英的风范与风采。 她放下手里的金融书籍，抬起头看了路明非一眼，然后礼貌地微笑，站起身迎接。 极具品味的高档白衬衣，她走了过来，被桌子挡住的是黑色西装套裙和高跟鞋。 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响声，让路明非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如果说西装是男人的战袍，那么高跟鞋就是女人的核武器。 将小腿曲线完美展现出来的同时，走起路来还能给对方极强的心理压迫感。 淡定，淡定，路明非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 “你好，ricardo先生，对吧？” “嗯。”路明非昂起头，拽得闭口朝天。 基本上是把“我有钱”写在了脸上。 “管家刚跟我说了，坐吧。你可以称呼我为苏女士。” 路明非安然落座，深吸了一口雪茄，又长长吐出，轻佻地看着会议桌对面的苏女士，开口道：“没想到苏女士这么年轻，倒真是年轻有为，有一座还算勉强的庄园。” “我只是干活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老板的。”苏女士职业式地假笑，“倒是你，ricardo先生，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 路明非心里就一个字：爽！ 没有哪个19岁的男生能拒绝“年轻有为”这个词。 但他还是尽量克制，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聊正事吧，我能看下那件卖品吗？” “可以。”苏女士按下会议桌旁的按钮。 桌面缓慢打开，轻微的机器声里，一个巨大的黑色硬壳箱子随着升降台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也恰好让两人看不到对方。 路明非心神一颤，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是视觉上的，而是心理。 有东西要呼之欲出一般。 不会被师兄传染了吧？ 但师兄是觉得夏弥曾经见过呀！ 怎么到我这里成了一个大箱子。 路明非收起胡思乱想，起身触摸着外壳，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 “需要我帮你打开吗？”苏女士问。 “可以。” 苏女士一边打开箱壳，一边说道：“我老板并不怎么喜欢，所以就想出手。他说，要卖给合适的人。很遗憾，我目前还没看到合适的人。” 箱盖取下，四面咚的一声同时落在桌子上。 在从窗户钻进来的阳光和奢华灯光下，乌金色的光芒绽放开来，让路明非一瞬间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迷糊间看清了那件物品，甚至听到了那件物品的呼吸声。 还有路鸣泽的介绍。 七宗罪，老唐……诺顿所铸造。 神话里的炼金刀剑。 你只需手持刀剑，走向最终的战场。 “我老板把玩了几天，已经有些腻了，其中一把用来切菜比较合适。”升降台降到合适高度，苏女士扣动匣子的机关，打开盖子，“其实这个匣子要比里面的刀剑更有意思，设计得很巧妙。” 路明非看着里面的七把刀剑，心道这是你们不会激活。 没激活的七宗罪，自然不会拥有那份风采。 路明非不会质疑这是仿品，这种熟悉感，让他生不出任何质疑。 升降台再次下降，匣子被锁在会议桌内部。 盖子大开，像一张微笑的嘴，欢迎路明非的到来。 苏女士抽出其中的一柄短刀，形似日本肋差。 刀身微曲，刃口上些许寒星流动。 ‘色欲’，路明非还记得它的名字。 “这把切菜还行。”苏女士说。 路明非被逗笑了，将笑容控制在一种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材质和做工很特殊。” “参加那场拍卖会的，以及来我这里的私人买家，都是混血种。这些刀剑，算得上不错，但顶多就是炼金武器的合格水准。”苏女士笑道：“前三位买家，在进入这里开始，就亮着金色瞳孔以示尊贵。ricardo先生还真是够低调的。” “……”路明非无奈了。 倾尽一切以展示高调，结果被别人说成低调。 “要把玩一下吗？”苏女士问。 “可以。”路明非接过‘色欲’。 分明是冰凉的，心却忽然燥热起来。 “开价吧。”在昂热的指示下，路明非说。 “一千万。”苏女士淡然地说：“美元。” 路明非不由一喜，昂热给的银行卡里有三千万。 这个价格，已经很合适了。 就在路明非准备说成交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抱歉，来晚了。”一位女人走进大厅，伴随着无比自信的气场。 戴着黑色面纱，不知长相，只能看出华贵服饰下的身材……非常好。 肩头别着和路明非相似的纯金徽章。 “你好，你是哪位？”苏女士问。 “有预约，跟你通过电话。”女人伸出无视路明非，走到苏女士面前，伸出右手，“酒德。” “酒德女士，欢迎。”苏女士微笑着握手，旋即又介绍道：“这位是ricardo先生，也是今天的买家。很凑巧，你们碰到一块儿了。” “你好。”酒德女士眨了眨眼睛。 春水一下子荡漾开。 路明非呆愣地握手，触感比‘色欲’要好很多。 酒德女士重重地捏了下路明非的手，后迅速抽回，将目光放在了‘七宗罪’上。 满眼掩饰不住的喜爱。 “酒德女士，我这边已经在跟ricardo先生谈价格了。”苏女士说。 “多少？”酒德女士伸手抚摸着刀剑柄，一转头，瞳孔里带着厚重的金色，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 这……过分啊，彰显身份是吧！ 路明非狠狠地瞪了回去，用他那再平平无奇的眼睛。 “我给ricardo先生的报价是一千万，既然你们凑一块了，公平竞价吧。”苏女士说。 “可以。”酒德女士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明显是把路明非当作了对手，“我出两千万。” “我很喜欢收藏刀剑，这是一种感觉。若不是错过了上次的拍卖会，我也不会千里迢迢从日本来这里。”酒德女士说。 “这套刀剑确实很值得收藏。”路明非将‘色欲’插进匣子，“抱歉，酒德女士，我也很喜欢这套刀剑，你能忍痛割爱吗？” “加一百万。”通讯器里，昂热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两千一百万。”路明非淡然地说。 反正不是自己的钱，当然能淡然了。 爽了再说，就看看你这日本妞有多大力量。 “ricardo先生，作为男士，你应该明白什么是绅士。”酒德女士继续加价，金色瞳孔的光芒更甚，“两千五百万。” 路明非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连楚子航的黄金瞳，路明非都没什么感觉，更何况眼前的酒德女士。 “抱歉，我不是欧洲人，不讲绅士这些东西。”路明非再次说道：“两千六百万。” 第106章 昂热的移动钱库 “三千一百万！”路明非有些没底气地说。 如果不是昂热指挥，路明非还真喊不出这个价。 兜里就三千万，张不开嘴呀。 都怪这个该死的酒德女士。 一加就是四五百万地往上，有钱你也不能这么浪费吧？ “行不行啊？每次就多出那么小小的一百万。”酒德女士嘲讽道：“没钱就老实一边玩着去咯。苏女士，我出五千万，尽快宣布结果吧。” 路明非的手心已经出汗了，任由苏女士询问，他只沉默。 校长没开口，他也不敢随意喊价。 校长呢？校长快说话。 “是托。”昂热并没有报价，只是无奈地笑了两声，“但没办法，似乎是吃定你了。” “加一千万吧，看能不能接受，钱的问题我会解决，你只管喊。”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六千万。” “八千万。”酒德女士打着哈欠说。 “再加两千万。”昂热说：“还不能接受的话，加到一亿五千万。” ———— 山林旁，昂热有些无奈地拨通电话。 在即将提示无人接听时，电话被接通。 “哟，昂热，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庞贝惊奇地询问。 还有海浪的声音。 “你在哪儿？” “法国呀，沙滩冲浪。我真的爱死这里了。”庞贝说：“刚上岸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昂热听到了女人的声音，“看来你打算给恺撒弄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运气这么好的话，我估计加图索的那些老家伙会把我捧上天。”庞贝笑道。 “行了，聊点正事，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学院的事情？” “对。” “找弗罗斯特。” “这件事还真的要找你，弗罗斯特不会同意。” “哦？”庞贝来了兴趣，“什么事情？” “弄点钱过来，要买一样东西，但卖家吃定了我们，价格不合适，拿不下来。”昂热说。 “……学院没经费了？” “不是以学院的名义，以我个人。我不希望这件东西最后被校董会支配。” “等会儿。”庞贝一下子正经了起来，他将身边的女伴支走，才再次回应昂热：“说吧，怎么回事？” “七宗罪。”昂热说。 “诺顿所铸造，传说中足以杀死龙王的炼金刀剑？” “对。” “你确定？” “确定。” “那确实应该买下来，不过，为什么不用学院的名义，而是你个人？”庞贝又问：“况且，到底到了什么价位，需要你开口找我借钱？” “我并不希望这件武器被校董们争夺使用权和归属权。至于价格，已经到了一亿。” “美金？” “嗯。” 作为秘党领袖，卡塞尔学院校长，昂热的财力自然不用多说。 只是昂热的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卡塞尔学院，以及秘党内部的一些事宜。 过亿的金额，让这位老人有些为难了。 “纠正一下，不是借。”昂热郑重地说：“是给，是资助屠龙事业。” “弗拉梅尔说得真对。”庞贝骂道：“你就是个老流氓！” “没太多时间了，你赶紧考虑，不答应的话，我打电话给伊丽莎白。” “你还差多少？” “两亿。” “你不是说一亿吗？” “万一叫到更高的价格呢？”昂热说。 庞贝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账户，给我一分钟时间。一下子动用这么多钱，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又得说我了。” “记得不要透露这件事。” “我知道，你是真该死啊，让我出这么大一笔钱，还得我一个人扛压力。” “好了，尽快吧。”昂热挂断了电话，微笑着摇头，又接上了通讯器。 听到那边的报价来到了一亿两千万美金，昂热的眉头不由一锁。 却又很快舒展，微笑继续。 教育永远是无价的，七宗罪也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如果庞贝的这笔钱有剩的，还可以留下来，以待未来的某一刻使用。 有时候，昂热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 屠龙者，教育家，战力非凡的s级混血种？ 似乎都行，又似乎都不行。 他还记得有人用“邓布利多”来评价自己，是谁来着？ 哦，韩秋。 这个很特别的年轻人。 邓布利多……昂热自认配不上这样的评价。 或者说，完全是两个方向。 无论何时何地，昂热永远把“复仇”放在首位。 复仇这条路，不知还要前行多远。 好在，有路明非。 …… “一亿三千万？”酒德女士眼中一惊，藏着些许喜悦，“行吧，你厉害，佩服。” 路明非急了眼，跟之前在披萨馆一样，大力拍桌子。 真难想象，涉及上亿的交易，居然跟菜市场大妈大爷买菜一样，大吼大叫，甚至争吵。 看吧，你穷跟富，到了一定时候，从表现来看，没什么区别。 “所以，酒德女士，你放弃竞价了？”苏女士问。 “放弃。”酒德女士摆了摆手，“没意思，走了。” “ricardo先生，请移步，我们进行交易。” 苏女士指引着路明非进入一个房间。 成排的电脑让路明非怀疑苏女士怕不是搞诈骗的。 “您的银行卡。”苏女士说。 钱真的了不起啊，把’你‘变成了’您‘。 路明非颤抖着将银行卡交给过去，只能祈祷校长给力点了。 随着银行卡刷过，路明非输入密码。 金额……三千万美元。 “额……ricardo先生，钱不够。” “等会儿。”路明非感觉自己随时会绷不住。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账户里的金额瞬间上升。 一次性的入账。 路明非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数着数字。 两亿三千万，多了两亿。 校长！不愧是校长！ ———— “哟，很漂亮的玛莎拉蒂。”酒德女士走出庄园，见到了路边停的跑车，便凑了过去。 “很帅气的老爷子嘛。”酒德麻衣问：“等人吗？” “嗯，我是ricardo少爷的管家。”昂热优雅地举起酒杯，“要喝一杯吗？美女。” “原来如此。ricardo先生真是风采无限，连老管家都这般优雅和绅士。” “过奖。”昂热又拿出一个高脚杯，为酒德女士倒上红酒，“cheers！” 清脆的碰撞声里，两人对视，各自微笑。 “cheers。”酒德女士说。 第107章 各自的任务 “校长……这个价格，有点高了吧？”路明非半张脸贴进副驾驶座椅里，有些担心地问。 “小问题，这件东西，值这个价。”昂热转过头看着路明非，问：“你知道你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不清楚。” “‘七宗罪’，一套炼金刀剑组合，可以杀死龙王的有力武器。现在还觉得贵吗？” “还是贵。” 昂热笑着回过头去看路，没有说话。 “校长，现在是送我回酒店吗？”路明非问。 “去找楚子航。” “他不在酒店？” “我让诺玛查了，他带着漂亮学妹出去玩了。四个小时前在水族馆，一个小时前到了游乐园。” “啊？师兄还能这么风流？”路明非惊愕地发问。 这不像是楚子航能做出的事情。 “我安排的任务，夏弥的入学培训，交由楚子航更合适。毕竟你和韩秋，不太正经。” “……”换成别人，可能路明非的垃圾话就冒出来了，但这是校长，“诶，如果师兄陪夏弥，那也就是说，你上午跟我说找师兄来做我这个任务……” “吓唬你的。”昂热打断了他。 “校长，你好过分。” “我熟读一些兵法，尤其是你们国家的古籍。” “呼，好吧。”路明非问：“入学培训为什么要去水族馆，还要去游乐园？” “混血种本身是对动物存在高位的威压的，如果不会控制，基本上海洋生物见到你就会跑。”昂热继续说道：“至于游乐园，摩天轮最高处能完美避开人群。” “虽然不能理解，但校长您安排的最大。” “坐稳，别扭到脖子。”昂热提醒。 “韩秋呢？” “他有别的任务，到时候，他会出现的。” “这辆车似乎也坐不下四个人吧？”路明非想起韩秋坐布加迪威龙的模样，那也只是坐三个人。 去接楚子航和夏弥，这有四个呀！ “不用担心。” “话说，校长，带走‘七宗罪’的人是谁呀？” “校工部的人，你之前还跟他们一起合作完成任务来着。”昂热耐心地回复路明非的这些废话问题。 “校工部真强悍，还能运送货物。” “他们还会修马桶，而且修得很好。” “那我毕业后能去校工部吗？”路明非开始切入正题，他有些怯懦地说：“校长，我觉得我的培养方案有些问题。我可能不太适合在前线屠龙。” “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什么都没有……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路明非说。 昂热减慢车速，伸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不要怀疑自己，我相信你能行。” “但是……”路明非话还没说出口，忽然愣住了。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路鸣泽，正面带邪魅的微笑。 “哥哥，其实你想变得厉害，很简单的，交换吧。” 路鸣泽这家伙明明待在镜子里面，怎么说话的声音，是在耳畔响起。 路明非往驾驶位看去，昂热已经消失不见，车子在自动驾驶。 “你怎么来了？校长呢？这车自己在跑，很危险的！” “来看看你，不行吗？别担心，你不会死的。”路鸣泽问：“交换吗？我可以让你拥有力量，不必像一个普通人。” “无穷无尽的力量，足以让你燃烧这个世界。” “燃烧世界？”路明非说，“这不是诺顿做的事情吗？” “不是一个概念。” “什么意思？”路明非刚问出口，路鸣泽消失在了镜子里，一切回归正常。 昂热还坐在驾驶位，悠哉游哉。 昂热略有些诧异地问：“你在问什么？什么意思？” “额……校长，我的意思是，没什么意思。” “中文还真有意思。”昂热说：“我相信你的培养方案没有任何问题，你必然能比楚子航和恺撒他们更优秀。” “校长您太看得起我了。” …… 韩秋来到任务要求上的地点，一辆越野车正停在没关门的车库。 任务上说，钥匙在这户人家的信箱里。 他成功找到了钥匙，越野车顺利启动。 “韩先生，出来，聊会儿天。”韩秋忽然喊道，没有急着将车开走。 诺玛下发的任务是在六点前把这辆车开到游乐园。 还有两个多小时，尚早。 “怎么？”韩先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虚虚实实，难以分辨，“有什么事情？” “有，而且事情很大。”韩秋叹息地问道：“路明非一天没回来，是跟校长出去了，对吧？”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 “因为因果改变了太多，我也无法用既定的剧情来判断。” “好吧。”韩秋又转变矛头到了楚子航身上，“师兄今天带着夏弥出去，是不是也是校长的安排。如果我没猜错，要我去游乐园，就是为了救他们，对吧？” “理论上而言，应该是。你都已经知道答案了，又何必问我？”韩先生淡雅地微笑着。 “只是需要一个人陪我说说话。” “你随时可以在脑海里找我的。” “不一样，坐在旁边，和待在脑海里是两种感觉。”韩秋抚摸额头，“真头疼，为什么事情还是会这样发展？” “你指的是什么？” “师兄和夏弥，他们为什么还是要去游乐园？明明我做了那么多事情。” “因为你本身就是在跟一群人下棋博弈。” “校长吗？” “他只是一个代表，或者说一扇门，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校长看起来不是那种在乎利益的人。” “但他需要利益集团的力量。” “明白。”韩秋又长叹一口气，“所以，叫你出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如果我做得更多了，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 “什么意思？” “刚来的时候是不懂，也没什么力量，不然我不会坐看老唐和康斯坦丁被逼上绝路。” 韩先生沉默着，任由韩秋继续说。 “校长他们有时候做得真挺过分的，你说老路到底算学生还是算武器？还有师兄。” “我感觉都是，但就是那种让你当武器，你就是武器，让你当学生，你就是学生。” “真够残忍的。也可能是我太过理想化吧，我想试试。” 韩秋一口气说完这么多，他不清楚韩先生是否明白话里的意思。 “你想帮他们打破命运。”韩先生说：“你不一直都在做这件事情吗？” “太慢了，慢到我无法接受，只能想办法去挽救，而不是主导。这不是我所追求的，我想做主导者。” “所以？” “原有的剧情全部交给我，我来接手。顺带给点建议，我不希望夏弥和师兄来一场生死之战，更不希望，夏弥死在师兄手上。” 第108章 全知者 “你确定吗？”韩先生问：“如果不主动去挑事，你还能在卡塞尔学院度过一段足够快乐的时光。能跟路明非和芬格尔喝喝酒，能在新生联谊会当管理部部长，有女生追你。” “确实够快乐的。”韩秋傻笑了两声，却又落寞了起来，“但总归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样的日子越是快乐，我就越是不能接受，看着他们一个个地走向既定的悲剧。哪怕我能挽救，但他们还是要经历一遍，这太残忍了。” “你总是想着他们，那么你呢？”韩先生问。 韩秋一时语塞，像个哲学问题，却又不完全是。 如同曾经看过的一则新闻，一个家庭，父母意外去世，只剩下大女儿和两个弟弟相依为命。 为了两个弟弟，大女儿辍学打工，最后弟弟们有了美好的生活。 那么你呢？ 也是同样的问题。 有些问题，你怎么问都没有解法的。 世界本身就是矛盾的，人性也是，极度纯粹的人本就少之又少。 韩秋不是八岁，也不是十八岁，他真实年纪早就过了二十。 用古话来讲，年过弱冠。 你问值不值，他还真回答不上来。 无论说值还是不值，都只是本心的一角，冰山的一角。 他描述不出自己的本心，因为他自己也没完全见过。 就像以前，他觉得自己是没有精神洁癖的，只是没有渣男所具备的条件。 理论上来说，在这个世界他不需要考虑责任一说，完全可以去当渣男。 但机会送面前，他却拒绝了。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患了一种叫作“感觉”的病。 没感觉的人，他怎么也下不了手。 有感觉的话，也不该用“下手”这样的烂词来描绘。 “我回答不上来。”韩秋说：“但我可以确定，这样做我不会后悔。” 人生难的就是一个“无悔”。 绝大部分人，在时代的浪涛下，你选择自私也好，无私也罢，都免不了后悔，因为不是自身的决定。 “而且，你需要因果的变动，我这样走，反而能更快地让自己提升，对吗？” “对。”韩先生略有些惊讶，“倒是让你给摸出来了。” “我又不是天天什么事情都不做，按我现在的理解，你更像是一种媒介，我感觉某一天，并不需要你充当这个媒介，我能自己依靠那些因果来提升。” 韩先生笑而不语。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是要回去的，这里迟早是你的。” 韩先生问：“你为什么到现在依旧想回去呢？曾经的生活，很好吗？还是说，这里不够精彩？” “精彩，很精彩，但是越精彩，我就越是放不下去回去的想法。”韩秋回忆起以前，“在原来的世界，我一事无成，努力也没什么作用，我就是个平凡人，可能连平凡人都算不上。但正是因为这些既定的过往，我想试着把人生过得好一些。可能是因为我还年轻吧，年轻人不该暮气沉沉的，不是吗？” “也许是。”韩先生回答。 没有什么是一定的，也许才是常态。 韩秋拧动车钥匙，“如你所说，也许。也许我按照自己目前的想法走下去，才能想明白更多，才知道你说的‘那么你呢’的问题。” “他们会说你傻。” “傻吗？无所谓了。在没想明白之前，先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只要没干什么坏事，就不算错。”韩秋无所谓地笑。 把不为自己利益着想的人称之为傻，将不将自身放进受益范围内的行为称之为笨。 韩秋理解这样的想法。 但是拜托，这里是书，韩秋只想共赢，不想一个人把好处全占完了。 这辈子没什么别的理想，就想体验一回共赢，感受一次救世主的爽。 “我想在这里，挑战那些阴暗。”韩秋说：“我一直以来都是在接受阴暗，怂习惯了。” “你指的是？” “我自己，那些怯懦，那些自私，那些抱怨。mad，谁人年轻时不做个伟光正的梦！”韩秋猛踩油门，“我现在去接师兄和夏弥。” “你赢了，那次赌约的十个言灵，我会尽快给你。”韩先生欣然认输。 他也快看不清这个年轻人了。 无论是脑回路，还是所坚持的，还是思想。 “那个赌约吗？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就是这个吧？”韩秋目视前方，语气淡然。 “嗯。见你没想起来，以为你已经忘了，沉沦在这个世界。”韩先生摇了摇头，“现在看来，是我输了。” “我当时没忘，只是不想让你难堪。能感觉到你那时根本拿不出十个言灵来，就没回答你。其实相处两年多，我有了些许猜测，关于你的身份，只是不敢确定。” “会有答案的，慢慢来。” “知道。” “原有的故事，并没有结局，我知道的，我都会给你。这个世界存在一些我也不清楚的隐秘，需要你自己探寻。” “路……断了？哪个太监干的？” “青面兽。” “好名字。你知道多少，尽可能都告诉我，必要时候，提醒我风险问题。” “明白。”韩先生说：“我可以取消掉所谓的任务，你改变了多少因果，在我这里积攒了多少力量，让你能清晰感知到。” “不用了，都用习惯了这个任务系统，突然去掉，感觉怪怪的。而且，给你留点事情做。成大事不能靠一个人，我得组建一个团队，有自己的势力，否则，估计我会跟老唐和夏弥他们一个结局。” “你打算拉夏弥入伙？” “对，很强的战力，但目前难的是帮她摆脱秘党的监视。”韩秋嘴角上扬，“我的话，倒还好，只要诺玛锁定不了我，怎么逃都行。况且，有夏弥相助，未来说不准还可以把师兄也拉过来。” “没想着拉路明非入伙？” “太难了，他连自己是谁，要做什么，都没想明白。虽然被人掌控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但对他来说，好过他跟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也许哪一天，他想明白了，我会考虑带他去做一些会送死的事情。” “你比我想象的要优秀。接下来的故事，我都放你脑海了，自己想好，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黑月之潮》 《奥丁之渊》 第109章 三大圣地 夏弥眺望远方的景色，美眸颤动着，惊叹道：“好美！” 楚子航对于摩天轮最高处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夏弥。 “今天真开心，去了水族馆，还来游乐园坐摩天轮。”夏弥语气轻快。 “这是入学培训。”楚子航说：“根据你在水族馆里的表现，那些海洋生物并不恐惧你，说明你对自身的血统把控很优秀。” “可是我们在坐摩天轮耶，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扫兴的话？”夏弥嘟着嘴说。 “抱歉，这是我的任务。”楚子航说。 “哼，我还以为你这个机器人因为我的美貌而有了感情呢。”夏弥兴致全无，盯着下方的游乐园，“校长怎么会给你安排这种任务。” “我也不太清楚。” “你这脑袋也只能打架用了。”夏弥气愤地问：“你知道约会的三大圣地吗？” 楚子航脸角抽搐，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不知道。” “水族馆，电影院，摩天轮！师兄你真没趣！” “但这是培训。水族馆可以看出海洋动物是否惧怕你，摩天轮能在最高处悬停十分钟，不用担心外人。”楚子航说着任务计划书里的解释。 虽然很牵强，但任务就是任务。 “榆木脑袋榆木脑袋！”夏弥放弃抵抗，“入学培训什么的，才不要。难得来一次游乐园。” “你很少来游乐园吗？”楚子航问。 “第一次来吧。”夏弥回过头来看着楚子航，“其实我一直想去，但都没时间，也没钱。爸妈很早就去世了，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那……你的亲戚呢？” “爸妈去世之后，亲戚把家里差不多搬空了。因为要给哥哥治病，哥哥生下来就有点，嗯……脑子不太正常，就欠了很多钱。” “你还有个哥哥？” “也去世了，跟爸妈在去看病的路上，出了车祸。”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楚子航都问到了结尾才这样说。 夏弥意识到冷面师兄有点八卦属性，而且点数还不低。 “入学培训……” 夏弥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任务计划书里，关于抵达摩天轮最高处后的培训内容是空白的。 楚子航将此理解为自由发挥。 他本打算把学院的事情都讲一遍，包括但不局限于混血种和龙类。 但夏弥这副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所以说，师兄，你这是第一次带女孩去水族馆，坐摩天轮吗？”夏弥问。 反正只要不是入学培训，夏弥就愿意聊下去。 “不是第一次。我初中时请过舞蹈团团长去参观水族馆。”楚子航回忆那个人的名字。 兴许只是一面之缘，都忘记了。 “哇！她是不是很漂亮？”夏弥鸡贼地问：“你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参观完水族馆后就没联系了，是为了写一篇论文。”楚子航说：“我都忘记她的名字和长相了。” “师兄你真没趣。” “为什么这三个地方叫作约会圣地？”楚子航问。 “自己查呗。”夏弥抓着窗口的栏杆，“师兄，你会唱歌吗？这个时候，唱首歌会很有氛围。” “我能唱我中学的校歌吗？”楚子航也没学过什么别的流行歌曲。 “随意啦，是歌曲就行。” “感觉很奇怪。” “奇怪一点，会很开心的哦！”夏弥说。 “我妈妈也经常奇怪。”楚子航问：“你们女性的共同点吗？” “这样说话就很不尊重人咯哦！”夏弥笑道：“师兄是你太没趣了。” 没趣吗？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过自己。 楚子航也不懂什么叫有趣什么叫没趣。 也许是因为血之哀，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在夏弥的催促下，楚子航唱起了仕兰中学的校歌。 歌声里，摩天轮开始继续转动。 风景的角度在变换，女孩的眼神也逐渐平和下来。 她在想什么呢？ 夕阳，晚霞，游乐园，还是人生？ 那种莫名奇怪的熟悉感再次袭来，楚子航拼尽全力去想，却一无所得。 他想起路明非说，错过的女孩就是蒲公英。 蒲公英的花语是无法停留的爱。 那些错过的女孩就是蒲公英，轻轻触碰了一下，始料未及，她如蒲公英散开，此后遍布人生的每一处。 每一处，都让人熟悉，依稀有她的身影。 楚子航可以肯定，自己势必是忘了些什么。 是女孩吗？与眼前的夏弥有些类似的女孩？ 但如果真的是一位女孩，自己为什么会忘记。 路明非能记住陈雯雯一辈子。 难道自己在异性身上的记忆力，连路明非都比不过吗？ 舱门拉开，楚子航的歌声戛然而止。 路明非和昂热站在外面，两人各拿着一个冰淇淋。 “校长，我感觉我起猛了，好像听到仕兰中学的校歌了。”路明非说。 “刚刚是有歌声。”昂热回答。 夏弥蹦跳着跑出来，上下打量着路明非，说：“这身西装不错耶！挺合身！” “你好，夏弥对吧？欢迎。”昂热微笑着伸出右手，如侍者般微微弯腰，“自我介绍一下，希尔伯特·让·昂热。” “校长。”楚子航立正站好。 “校长？”夏弥歪着头凝视这个极品老头，“好潮好帅的老爷子！校长您居然会吃薄荷味的冰淇淋！” 她伸手与昂热轻轻握了握。 “感谢夸奖。”昂热直起腰，开心地笑，“也是听店员说当下年轻人都喜欢薄荷味的冰淇淋，就想试试。虽然年岁高了，但我还是不怎么愿意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难怪路明非不怎么愿意跟我一起去出席一个活动，你本人比照片里要漂亮。”昂热说。 “校长，不带这么玩的吧……”路明非别过头去，掩饰尴尬。 不过仅三秒钟，他就又转过头来欣赏楚子航和夏弥。 别说，他俩站一块儿还挺搭配的。 “你们想今晚回学院，还是明天早上呢？”昂热抬头，过山车飞驰而过，“因为路明非在活动上的表现非常出色，你们可以与我一起坐专机回学院。” “专机？私人飞机吗？”夏弥欢呼：“好耶好耶！校长是大款！” “确实。”路明非说。 几个亿说掏就掏，能不有钱吗？ “今晚吧。”路明非又说，旋即看向郎才女貌的二人。 “想快点去学院！”夏弥说。 楚子航默默点头。 昂热小口吃着冰淇淋，“那……出发吧，接你们的车在游乐园门口。” “我们还有一个人。”夏弥说。 “我知道，他就是接你们的人，这是我给他安排的任务。”昂热说。 第110章 发难 “呕……” 飞机刚落地，路明非摇摇晃晃地走下，蹲在绿化旁边就开始吐。 “嗯，学院的气息。”夏弥轻嗅。 空气中充满了青春。 楚子航在一旁佩戴美瞳。 “校长，您的私人飞行员，有点生猛了。”韩秋说。 “有吗？”昂热看向路明非，“可能明非还没适应。短途其实还好，长途的话，就容易疲惫。” “好了，既然已经抵达学院，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昂热摆了摆手，“再见，学生们。” “校长校长！”夏弥抓住昂热的胳膊，用撒娇的语气问道：“我的宿舍，还有我对学院并不熟。” 昂热想了想，说：“你的学长们会照顾好你的，宿舍问题，诺玛已经进行分配了，你只需要查阅。” “学长？”夏弥看了看吐个不停的路明非，又看了看在抠鼻屎的韩秋，“不太靠谱诶！” “嗯……楚子航，这件事情交给你，如何？”昂热问。 也确实，三位学长，好像只有楚子航靠谱。 “这是任务吗？”楚子航问。 “是。” “好的，我会完成的。” 昂热微笑着问身旁的夏弥：“现在你放心了吗？” “最好还能有个学姐教教我。”夏弥贪婪地笑。 “我会跟苏茜说的。”楚子航说。 “苏茜？”夏弥不知道苏茜是哪位。 “嗯，狮心会的副会长，也是我的朋友。”楚子航解释道：“她会照顾你的，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 “她靠谱吗？”夏弥有点担心地问。 楚子航点了点头，“靠谱。” “好耶！靠谱的学长学姐最好了。”夏弥欢呼着松开了抓住昂热的手。 昂热悄悄退去，临了，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的四位学生。 “年轻真好啊。”他感慨。 是啊，年轻真好。 夏弥跟在楚子航身后，哼着歌曲，等待发落。 作为预科生，对于课程，以及混血种的事情，夏弥的了解程度不弱于那两个不靠谱的学长。 但对学院的了解……需要学习。 “师兄，你的言灵是什么呀？”夏弥问楚子航。 “这个不能透露。” “有什么不能透露的，我的是‘风王之瞳’，我给你表演一下。”夏弥念诵龙文，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什么情况？” “学院里禁止使用言灵。”楚子航耐心告知：“整座学院都处在‘戒律’的影响之下。” “哦~懂了。我还有问题，还有问题，师兄。” 夏弥的问题真够多的。 两人逐渐走远。 这边，路明非瘫坐在地上，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个干净。 韩秋站在旁边，见他不再吐了，停下了拍背的动作。 “你能不能争点气啊！”韩秋无奈地笑着。 “不能怪我啊。”路明非两只手摇个不停，模仿着飞机，“那个飞机乱飞的。” 韩秋被逗笑，“行了，回宿舍了。” “夏弥呢？” “怎么？惦记漂亮学妹？被师兄拐跑了。”韩秋轻轻叹气。 叹因果变化这种东西，阻拦不了的。 哪怕自己跟耶梦加得解释了秘党对龙王的监视，那个叫做夏弥的女孩，还是会忍不住去接近楚子航。 仔细想，倒也扯不上因果这么高大上的说法。 更像是一种不能自已地爱吧。 “师兄也不是那么正经。”路明非撑着地面站起身，“走吧，回去了。” “我总觉得忘了点什么。”路明非抚摸下巴。 “什么东西？” “感觉手里空空的。”路明非的目光从迷离逐渐变为焦急，“对了，我的行李呢？” “问得好，校长说校工部会送回学院，不着急，估计明天就到了。” “不是啊，我没被子，晚上我睡床板？”路明非哭丧着脸。 韩秋一番深思熟虑后说：“你可以跟芬格尔睡。” …… 今天学生们将任务都完成得很漂亮，昂热的心情格外愉悦。 他带着笑容走进会议室，冰冷的氛围让笑容有些难堪。 “抱歉，今天陪学生们在芝加哥市区耽搁一会儿。”昂热无惧难堪，笑容依旧。 他安然落座首位，问：“弗罗斯特，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着急忙慌地通知我开会？” “昂热，你的学生楚子航，存在很大问题。”弗罗斯特丢出一叠档案，纸张在会议桌上滑动，由整齐变为散乱，“我们所拿到的调查结果，存在一定的问题。” “哦？什么意思？”昂热不紧不慢地拿起那些档案。 楚子航的任务记录。 很详细，比执行部所存有的档案还要详细。 “你调查了他？”昂热的笑容慢慢褪去。 不怒，却也有些怒了。 “准确来说，是他有问题，而不是我调查。”弗罗斯特说道：“瑞典那边的教会曾联系过加图索寻求帮助，原因是斯德哥尔摩市政厅门口有一具吊死的尸体。楚子航干的，对吧？但执行部的档案里，并没有这些细节的记录。” “执行部的档案里没有，说明这并不是楚子航所为。”昂热说。 “我还派人调查了润德大厦的安保人员，刚刚给你的任务记录里有，你自己看吧。”弗罗斯特自信地敲击桌面。 昂热抬头环视了一圈。 只有伊丽莎白与他对视。 局势很明显了，那些较为中立的家伙，在这件事情面前选择站在昂热的对立面。 “弗罗斯特，你提供的这些记录，跟诺玛数据里的存档有很大出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昂热将档案丢到一旁。 弗罗斯特忽然凑近，与昂热对视，“所以，这件事情并不只是关乎楚子航，也关乎执行部的管理。如果我的这些记录是真的，那只能说明，执行部在任务记录这件事情上存在很大的缺陷。昂热，这所学院，需要治病。” “如果这所学院真的有什么病，那自然要去治，我也希望学院变得越来越好。”昂热问：“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楚子航的事情，交由加图索调查团。楚子航到底是校方档案里所写的，遵守纪律服从安排的好学生，还是一条不受控制的暴龙，一切以证据说话。如何？”弗罗斯特说。 “学院可以自己调查，何须劳烦加图索出手？”昂热很不喜欢这些政治家染手学院。 等同于染手战争和教育。 “你们的调查结果，不就在诺玛的数据库里吗？”弗罗斯特继续问。 昂热只能无奈笑笑，伊丽莎白作势要开口帮助昂热，被昂热抬手示意不用说话。 “可以，那……等待调查团的到来。”昂热说了句题外的话，“弗罗斯特，你确实要比庞贝更适合当加图索的家主。” “这次庞贝帮不了你，昂热。”弗罗斯特说：“他动用了一大笔钱，暂时还没查清去向，家族正在处理。” “可能是泡妞。”昂热说：“他唯一的爱好。” “可能吧。”弗罗斯特叹了口气。 第111章 来自校董会的战争 课堂上，古德里安讲得正起劲，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就在即将达到最顶峰的时候，教室里所有学生的手机响了起来，还有电脑。 一模一样的邮件提示音，汇聚在一起，帮古德里安续上了顶峰。 学生们一下子笑出了声。 “是什么全校通知吗？”古德里安也不生气，点开自己的邮箱，通过投影仪展示在学生面前。 一封来自于芬格尔的邮件，让所有人失神。 “全体师生： 特大新闻，介于特殊性不能挂在官网，只能用邮件通知。 且该封邮件将在两小时后自动删除。 来自加图索家族的调查团将于后天抵达学院，他们会针对楚子航的血统问题，展开相关调查。 并针对执行部的管理制度提出改革意见。 芬格尔·冯·弗林斯” 沉寂，教室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古德里安淡然地关掉了邮箱，继续讲课。 他讲得心不在焉，学生们听得也心不在焉。 大家的心头只剩下战争的硝烟味，由校董们发起的战争。 大家心里都清楚，发一封全体邮件并不难，难的是定时全部删除。 这需要诺玛的权限。 很明显，这是校长在给大家透露消息，也可能是教授团所为。 反正，有人在宣告战争的来临。 “什么情况？”路明非在跟韩秋窃窃私语。 “不清楚，下课回宿舍问下芬格尔。”韩秋说。 不清楚只是对你的谎言，说真话你不仅难受，还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更难受，老路。 “感觉古德里安教授的脸色不太好看。”路明非说。 韩秋笑笑，“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你知道的，学院一直都不喜欢校董会的那些家伙。” “一个调查，不至于吧？”路明非又问。 “转动你的大脑，老路。你觉得校董会很无聊吗？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不会这样兴师动众的。” “也就是说，师兄和执行部，确实存在问题。” “大概率是。校董会明显是来抢夺权力的，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他们的目标就是执行部。如果师兄真的存在问题，同时执行部也有漏洞，他们就有机会，将执行部的管理权拿走。校长处于被动的境地，拒绝也没了作用。” “那怎么办？”路明非也想为学院出份力。 他不敢想象，以后执行任务，是由校董们的人管理。 虽然他没见过校董会的那些家伙，但听学生们提起，也大致了解一些。 校董会里有好几个都是充满野心的政治家和商人，他们在乎利益胜过生命。 用路明非的知识储备来理解，那几个校董就是狼子野心的藩王，可能还有想当魏忠贤的。 “怎么办的话……问芬格尔，他能发这封邮件，大概率是校长跟他聊过。” “要是我们输了，会怎么样？” 路明非用了“我们”。 “我的理解是，执行部管理权易手。师兄的血统真有问题呢，就得被控制起来，说不准还要研究。”韩秋叹息着。 路明非回忆起夺回档案的那天，朝韩秋耳语：“师兄的那个鳞片，是不是这个原因？” “大概率。”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跟师兄出过任务。” “好吧。” “老路啊……”韩秋语重心长地说：“你不仅仅要提高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格斗能力，看待事情的能力也得提高。你要当好一个社团领袖啊！” “嗯……尽力吧，再说，不行的话不是还有奇兰和你吗？” “你总有需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世界的时候。”韩秋语气随意。 装出这份随意，真的挺难。 他也终于理解，领子里衬着黄金，对于路明非而言是一件宛如登天的事情。 那些既定的剧情，难过且痛心。 故事本不该如此。 在阅览了韩先生所提供的信息后，韩秋坚定了脱离学院的想法。 戴着铰链跳舞，所能做的，少之又少。 …… “轻点，轻一点。”芬格尔享受着韩秋的捶腿服务，感觉力道越来越大，连声吩咐道。 “我轻你个大头鬼！”韩秋大力一拳直接捶了下去，疼得芬格尔倒吸凉气，“我和老路给你端茶送水，捶腿捶背，半个多小时，你一句话不透露。” “芬格尔，不说的话，我跟韩秋今天弄死你！”路明非也奋力一拳砸在芬格尔的背心。 先礼后兵，合乎礼仪。 芬格尔哀嚎着站起身，靠着墙壁，说：“我招，我全招！” “下午的邮件怎么回事？”韩秋强调道：“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这……说来话长。”芬格尔说。 “没事，夜更长。”路明非端起芬格尔喝得那杯水一饮而尽。 “事情得从我还没毕业开始讲起，我级别又降了嘛，你们都知道。”芬格尔说：“我就很烦，很心痛啊，我也想毕业。这种感觉，就像是对生活的无尽向往，徒步向诗和远方。人生不应该……” “说重点啊，大哥，不是让你来抒情的。”韩秋真想一个大比兜子上去。 “行行行，我接了校长的一个任务。如果完成得好，今年过后，他特批我毕业。”芬格尔嘴唇开合个不停，“就是楚子航和执行部的这些事情。校长说，他现在不方便出面解决，让我和副校长来搞定。” “你有这么厉害？”路明非问。 “也就是说，确实有问题，需要你来掩盖，对吧？”韩秋问。 芬格尔先回复路明非：“开玩笑，我，卡塞尔学院的新闻头子，专业的好不好。黑别人，洗白别人，那都是小儿科。” 随之他神情正经了起来，说：“问题是肯定有问题的。韩秋你上次不是说楚子航把那个凶手吊在市政厅门口了吗？” “对。” 那是韩秋前世今生，最难忘的画面。 这辈子都做噩梦。 “你办错事了。”芬格尔说：“现在这件事情成了突破口之一。也怪我和路明非，当时也没在意，事情一传十十传百。” 韩秋明白了意思，神色一凝，“现在怎么办？” 不是，自己怎么还成了导致危机的原因？ “我有两个建议。第一，你说这是你的谎话。第二，我和路明非把你打成傻子。” “很好，我选第一个。”韩秋翻白眼。 “那你自己记住，调查团到了，绝对要找你谈话的。”芬格尔不敢有所懈怠。 “你在教我做事啊？”韩秋自信挑眉。 第112章 窥探与劝说 “还有，也是跟你俩有关的。真tm不凑巧，楚子航今年执行的两个任务，让你俩赶上了。”芬格尔说：“夺回资料那次，记得吧？” “记得。”路明非回答：“我去划了个水。” “甭管划水没有，记住，执行部那边的记录怎么写，你们到时候就怎么回答。”芬格尔不担心韩秋。 韩秋认真起来还是靠谱的。 路明非就不一样了，认不认真，没啥区别。 “我怎么知道执行部的记录怎么写的？”路明非问。 “我会安排的嘛，别着急。”芬格尔凝望灯光的源头，流露出战士才有的无惧生死，“为了毕业，这次，我拼了。” 他向上方举起右手，手掌平展开。 “要想办法将全校师生拧成一股绳，这一次，我没有败的理由。” “如果我失败了，把我的尸体用床单包裹。sieg heil！（必胜！）” 路明非和韩秋第一次看到芬格尔如此重视一件事。 来自德国的败狗，此时此刻有了些许元首的风采。 坚定地打开房门，走出军人的步态。 “你去哪儿？”韩秋问。 “副校长说要整一场史无前例地欢迎仪式，要有游泳，要有跳水，还得有舞蹈团。我得去物色人选，发出邀请。”芬格尔不苟言笑。 “女孩？” “不然呢？让你和路明非上去跳舞？”芬格尔认真想了想，回头打量了一下二人，“你别说，还真可以这样搞，具有核武威慑效果。说不准可以把调查团给丑回去。” “要真能丑回去，我和老路还真愿意跳。”韩秋扭了扭腰。 芬格尔嫌弃地回过头去。 “等等，等等。”韩秋跟了上来，“一起，刚好到处逛逛。” “想看美女就直说。”芬格尔闭着眼睛都能猜到韩秋的想法。 “你这话说的，我是怕你口舌不行，无法劝动那些妹子。” …… 楚子航从未觉得手这般沉过，即便抬起，他也难以敲动办公室的门。 夜已经很深了，校长第一次在这么晚发邮件让自己去办公室。 不用想，自然是那件事。 下午收到芬格尔的邮件，楚子航就明白，调查团为什么会把自己放在调查目标里。 还是敲开吧。 楚子航刚动，门自己打开了。 昂热站在门口，略显疲惫地笑着：“进来吧，看你在门口站了快半个小时。” “谢谢校长。” 昂热关上门，反锁，没有直入正题，而是问：“喝点什么？茶水，还是咖啡？其实我个人建议喝点酒。” “喝点酒吧。” “嗯。”昂热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红酒，“副校长知道我心情很烦，特地送过来的。” “抱歉，校长，给您带来麻烦了。” “谈不上麻烦，这些事情，我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施耐德一直在尽力修改你的任务记录，让你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不受控制。” “我……” “先别急着说。”昂热将红酒倒入两个高脚杯，“喝一口吧，喝的时候，你才会想明白。” 楚子航点了点头，与昂热对饮。 只是片刻过后，楚子航感觉头晕沉得厉害，趴在桌子上说着胡话。 昂热淡淡地微笑，虽然卑劣，但这是了解学生最好的办法，用催眠去了解一个人。 直窥内心深处。 ———— 楚子航醒来时，昂热正抽着雪茄，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 “抱歉，有些事情我需要了解，只能用这种方式。”见楚子航醒来，昂热歉意地微笑：“你实在是太闷葫芦了，跟谁都不愿提起。” “校长……” “对你进行了催眠，大概了解了导致你血统问题的原因，以及你放不下的仇恨。我不希望看你栽在调查团手里，你也需要继续活着，这样才能解开你父亲的谜团，为他复仇。” 楚子航郑重地说：“好。” “其实任务的记录问题，都好解决，这些只是人证的事情。”昂热缓缓说道：“我已经交给了副校长和芬格尔，施耐德也会帮你的。” “你入学的时候，我有特地关注过，施耐德说你很不一样。但是……那个时候我所看到的，只是一位b级血统。而随着时间推移，你的表现也越来越亮眼，最终彻底推翻了入学时的血统判定。”昂热继续说道：“这件事也成了校董会他们的突破口，他们要针对你进行血液样本的分析。” 楚子航依旧沉默，他知道，昂热的话还没有说完。 “如果你是稳定的a，那能说得通，但我想你很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昂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那张合照上，稍作停留，“你是怎么学会暴血的？” 楚子航回答道：“狮心会的机密资料里，那份羊皮卷。校长，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也是狮心会的，同时我还是校长。狮心会里拥有什么，我都清楚。那份资料并不完整，我取走了最核心的部分，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掌握暴血……厉害。” “我只是从存留的那些记录里，拼凑出来的。我能感觉出，资料少了一部分，但没想到是您拿走了。” “所以，你的优秀并不需要我再次强调。”昂热问：“至于为什么拿走，你知道暴血意味着什么吗？” “在没学会之前，并不知道。”楚子航苦笑，“但现在，我可以确定，它是深渊。所以，您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把人和龙独立看待的话，混血种就是拥有两种灵魂的疯子。暴血是压制人的灵魂，从而释放龙类的力量。它确实是深渊，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副作用。” “我明白，校长。” “用了多少次？” “记不清了。” “你的黄金瞳，是因为暴血次数太多，导致血统不稳定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天然形成。”昂热说。 “对。”楚子航了解自己的状况。 昂热很心疼地看着楚子航，轻声呢喃：“你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但我并不后悔，校长，暴血所带来的力量是巨大的。”楚子航又忽然低落下来，“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 “无论背负了什么，活下去，才有机会。”昂热举杯，“说回调查团的问题，人证好解决，谎言不是难事。你的血液样本，是最有力的物证，在调查团来之前，我们需要……对你进行洗血。” “洗血？” “嗯，这是度过难关的唯一方式。副校长会亲自操刀，没有任何安全风险，只是手术后，你会很虚弱。具体虚弱多久，看你自身的身体。这需要你的同意，我不喜欢强迫学生做不愿意的事情。” “我同意。” “至于活下去的事情，我帮你想办法。”昂热起身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哪怕不能亲手杀死，也要活到见证的那一天。总好过，什么都没做，就此离去。” 第113章 自由一日提前 曼施坦因看着楚子航、路明非和恺撒，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明天是调查团抵达的日子，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是上午九点，三个社团分出胜负，最起码需要四个小时。 而弗拉梅尔做手术需要六个小时。 计划，不能有纰漏。 “教授，您把我们三个叫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路明非率先询问道。 “自由一日的事情。”曼施坦因深吸一口气。 “今年的自由一日有什么新规定吗？”恺撒又笑着问：“距离自由一日，还有一段时间，教授，您害怕了？” “不，今年的自由一日没有任何新规定。”曼施坦因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把你们叫过来，是因为今年的自由一日，我希望提前，就放在今天。一个小时后，你们开始。副校长会将戒律撤销，这一次，你们可以放肆发挥，只要不造成伤亡即可。如何？” 恺撒为之一喜，古板的风纪委员会主席曼施坦因教授，一直都是自由一日的反对者。 怎么今年不仅大肆支持，甚至还想将自由一日提前。 难道……恺撒看向楚子航。 见楚子航一脸淡然，恺撒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这有违自由一日的规定，自由一日，从来都没有提前过。”恺撒说。 “就当，帮我一个忙。”曼施坦因说：“如果今年在规定的那天举办自由一日，你们将不会拥有言灵的使用权。这一次的自由一日，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我同意。”楚子航举起右手。 “路明非，你呢？”曼施坦因问。 “额……同意吧，反正新生联谊会也打不过他们。”路明非说。 恺撒依旧反对：“教授，这样做，就失去了自由一日的意义。” 曼施坦因早就做好了恺撒不会同意的准备，调查团是加图索组建的，恺撒也隶属于加图索。 当然，这件事也扯不上加图索，恺撒的智慧必然能猜到自由一日提前是为了应对调查团做准备。 怀有目的的自由一日，必然会不公平，最后的结果也就没了原本的荣光。 至于提前自由一日能对应付调查团起到什么具体的作用，恺撒就猜不到了。 “这次自由一日获胜者所属社团，还可以得到额外奖励，由风纪委员会提供。”曼施坦因继续诱惑。 “教授，这并不是奖励的问题。”恺撒振振有词，“自自由一日存在以来，就没有提前举办的先例。” 曼施坦因有些急了，他想把恺撒踢出局，但昂热说，不能让恺撒出局。 搞不明白，校长为什么会让一个加图索的人参与这些计划里。 “恺撒，你要怎么样才能同意？”曼施坦因问。 恺撒想了想，盯着楚子航，说：“我需要清楚了解这件事，关于楚子航和执行部的事情。你们希望我出力，却又不想让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也是加图索的人，对吗？” 曼施坦因用沉默回答了恺撒。 “我不喜欢加图索这个家族，你们都知道。教授，如果您愿意全部告知我，我会考虑，但您不说，我就没有破坏规矩的理由。”恺撒补充了一句：“昨天芬格尔到处联系女生，为明天迎接调查团做准备，刻意避开了学生会，这让我很不爽。” 路明非想说：恺撒大帝啊，芬格尔也是怕你的人里有二五仔啊！ 诶，芬格尔好像就是恺撒大帝的人。 “你确定你想知道吗？”楚子航对上恺撒的目光。 恺撒第一次看到楚子航怀有这样的目光，有些许无奈和疲惫。 这导致恺撒雄狮般的眼神也随之柔和了下来，他意识到，调查团的到来很有可能将自己的对手送进无间地狱。 “楚子航……”曼施坦因想劝阻。 楚子航打断了曼施坦因：“教授，学生会也是学院的社团，我信得过恺撒。” 恺撒淡淡发问：“楚子航，你的血统……” “我入学两年，那些传言，你也都听过，你觉得，需要质疑吗？”楚子航说。 路明非和曼施坦因没想到楚子航会欣然承认这件事，而且是在学生里最大的隐患面前。 如果恺撒此时录音，并把这段话当作证据，调查团可以很轻松地击败学院。 恺撒明白了，微微一笑：“提前自由一日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受伤，合乎情理地受伤。”楚子航回答。 “明白了。”恺撒举起右手，“教授，我同意提前自由一日。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会带着学生会参战。” 就在曼施坦因以为事情结束时，恺撒又突然说了一句话。 “楚子航，我需要知道导致你血统问题的原因。” 楚子航摇了摇头，“抱歉，恺撒，这件事情，我不能说。” 暴血是禁忌，楚子航不希望别人也堕入深渊之中。 “那很遗憾，我只能帮你这一次。”恺撒起身离场。 曼施坦因跟上恺撒，多番劝说。 他希望恺撒在调查团抵达之后，站在学院这边。 对于曼施坦因的劝说，恺撒给出一个模棱两可却又退了一步的回答。 “学生会必然站在学院的阵营，但我个人的选择，需要理由。” 确实，学生们公认的宿敌。 让楚子航没好的事情，恺撒不做才显得很呆。 更何况，恺撒全名恺撒·加图索。 曼施坦因站在长廊，苦涩叹气。 楚子航默默走到他的身边。 “楚子航，你说的这些话，很可能成为调查团手里的证据。” 曼施坦因的意思是：你不该对恺撒说这么多的，学生会不参加，可以想别的办法。 “教授，你并没那么了解恺撒。你越是将他放在局面之外，他就越是会打破局面。恺撒是个炸弹，这没错，但炸弹在谁手里，说不准。”楚子航说。 “回去准备准备吧，今年的自由一日，将会是最特殊的一年。”曼施坦因不由心疼起开销。 但只要能让学院安全度过这一次危机，开销大点，也无所谓。 昂热似乎并不担心，这一次自由一日的善后问题。 校董会发难的情况下还整这么大一场破坏，难不成校长要自己掏腰包？曼施坦因不由好奇起来。 说不准，作为校长，小金库自然不会少。 “师兄，等会儿我！”路明非呼喊着追上楚子航的步伐。 “好好准备，今年的自由一日获胜者，还会是你。”楚子航轻声告知。 “这……” “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解决恺撒，你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像去年那样，知道吗？” “这不公平吧，师兄。” “今年的自由一日，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楚子航抬头看向天空，“只是为了对付调查团的手段。但奖励还会存在，货真价实，跟以前一样。” “你的身体……”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第114章 见一位故人 “自由一日提前？”韩秋兴奋起身，“赶紧的，给我整把大狙，一雪前耻，新生联谊会必胜。” “得了吧，你……”路明非刚要嘲讽，韩秋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韩秋看着屏幕上“夏弥”两个大字愣了愣神。 不是这大姐又要干嘛？ 韩秋知道，夏弥联系自己，必然没什么好事。 更何况，现在夏弥是狮心会的成员。 唉，可怜路主席前前后后费尽口舌，也没能将漂亮学妹拉入新生联谊会。 还是位居排行榜首位的漂亮学妹。 “接个电话。”韩秋抬手示意路明非闭嘴。 “操场，速度，有事情。”夏弥简单明了。 韩秋嘴角抽搐，只能对路明非说：“有点事情要处理，搞不好是夏弥让我放水。” “还有半个小时开打啊！”路明非说。 “没事，我尽快赶回来。”韩秋随手拿上作战服，叮嘱道：“帮我把大狙留着，别让奇兰抢了我的狙击手位置！” “行行行。” 韩秋火急火了地赶到大操场，沿路的建筑附近，能看到各个社团的成员在准备开打。 听说今年的自由一日，有风纪委员会的神秘特殊奖励，大家都卯足了劲。 韩秋对今年的获胜者奖励势在必得。 来到操场，夏弥穿着狮心会的作战服，站在跑道旁等待。 “什么事情？”韩秋走近，压低声音。 “你有进入冰窖的权限，对吧？”夏弥问。 “有。” “带我进去。”夏弥强调：“现在。” “现在？自由一日呢？” “就是要趁自由一日的混乱，而且今天戒律解除，我没记错，你摆脱不了戒律的压制。”夏弥说。 “你去冰窖做什么？” “见一位故人。” “我就不该告诉你康斯坦丁在冰窖。” “去不去？”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龌龊的事情我答应不了。” 韩秋一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像。” “……”韩秋抓了抓头发，“在秘党准备动手前，为你哥哥在楚子航身上准备一颗卵。至于你，我会想办法帮你脱离监视。在那之后，跟我一起去做一件伟大的事情。” 夏弥柳眉蹙起，“你要脱离学院？” “是，但我们救不了你哥哥。他太笨了，又拖着龙躯，逃不了。” “双生子之间的情感，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割断的。” “所以我在跟夏弥对话，而不是……”韩秋凑到夏弥耳畔，“耶梦加得。” “我考虑一下。”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韩秋说。 耶梦加得很聪明，她知道局势和处境，不会一味地去送死。 如果不够聪明，一个学龄前儿童，一个八大君王里最弱小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跟路明非说一声，自由一日我就不参加了。”韩秋拿出电话，见夏弥不为所动，问：“你不跟师兄说一声？” “我已经说过了。”夏弥恢复夏弥的姿态，“我告诉他，我大姨妈来了，不能参加。但很想穿作战服，就要了一套。” “噗……师兄他知道大姨妈是什么？” “知道。” “6。” …… “韩秋呢？”奇兰不禁好奇：“他不是喜欢打狙击位吗？怎么让给我了？” “他临时有事。”路明非说：“也没说到底什么事，可能是教授或者校长找他吧。还说今年把胜利者让给他的，成天惦记漂亮妹子。得，自己弃权。” “那没办法，好了，准备开打。” 奇兰扛上狙击枪，倒也有种军师上战场的感觉。 管道里，韩秋和夏弥不断下滑。 为了避免被发现，两人乔装打扮，又蒙上了面。 舍去一切枷锁，韩秋只觉得自在。 自身的实力不再有所掩饰，为了确保这次的安全，他用上了暴血。 没有楚子航那般熟练，连一度暴血都有些艰难和生疏。 不过，也算是把自身的血统硬生生拉到了a。 夏弥感觉到韩秋的气势陡然上涨，不由侧目。 “没想到你也会这种技术。”在一处无水的管道中，夏弥说道。 “小儿科。”韩秋骄傲地笑出了声。 “下次找一条好点的路。”夏弥嫌弃道。 “能进来就算不错了，走正门，分分钟被拿下。” “那是你。” “说得跟你能扛得住贤者之石子弹一样，不也穿了防弹衣吗？怂货。”韩秋可不惯着夏弥。 “你……”夏弥略有些恼怒，“真想弄死你。” “来，随意，试一试。” “懒得跟你耍嘴皮子。”夏弥嫌弃道。 上面的闸门忽然打开，水流倾泻而下。 韩秋调整姿势，以防被压出去时显得太过狼狈。 谁料夏弥一把抓住韩秋的脖子，身体强度的差距在此刻凸显了出来。 夏弥拎着韩秋从管道里安然走出，水压奈何不了她，脚底像是长出了吸盘，在光滑垂直的管道里行走。 “什么蜘蛛侠？”韩秋甩了甩身上的水，不由感慨。 “怎么？这个言灵你不会？”夏弥问。 “暂时不会。”韩秋打了个响指，“但是我会别的。” 言灵·炽日。 调整光强至不刺眼的程度，恰好照亮四周。 “到了，湮没之井。”韩秋站在无形的领域之外。 夏弥环顾四周。 青铜制的地面，遍布奇怪的花纹凹槽，组成一株类似藤树的图案。 生青色的水在凹槽内流动着。 盯着看了一段时间后，那棵藤树像是活了过来，不再是一幅图案，而是耸立在眼前的参天巨物。 这片空间被巨物笼罩，树的枝叶遮掩了一切。 “了不起。”夏弥的语气变了，尊贵无我，“没想到混血种也能弄出这样的炼金矩阵。” “诺顿也称赞过。”韩秋说。 “在诺顿面前，这种炼金矩阵就是小儿科。”夏弥说着，转头看向水的源头。 一片生青色的小湖泊，中央是一处祭坛。 祭坛上摆放着一具枯骨，古铜色尤显沉重。 “康斯坦丁……”夏弥轻声呢喃。 “你过不去的，除非破开炼金矩阵。”韩秋说。 “虽然我对‘炼金’这门技术并不是太了解，但破开这种程度的矩阵，还是可以的。”夏弥自信地掏出一把匕首，割向手腕。 粘稠的血滴入凹槽，夏弥嫌速度太慢，握住匕首的那只手按向心脏。 血由滴化为了流，涓涓细流。 “你这可一点都不像来大姨妈的样子。”韩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龙也有大姨妈吗？” 夏弥狠狠地瞪了韩秋一眼。 第115章 三国杀 “浪费啊……”韩秋看着那些夏弥这样浪费自己的血，那叫一个心疼。 暗红色的血沉入凹槽底部，铁青色的水沸腾了起来。 像是发生了某种剧烈的化学反应，让韩秋想起了把钠丢进水池。 白雾渐而缭绕。 夏弥吟诵起古老的文字，凹槽里的血光愈发浓郁。 藤树图案模糊了起来，纹路被腐蚀得不成模样。 那股威压一下子卸去，韩秋瞬间感觉轻松了很多。 这片空间恢复自由，不再湮没。 角落里各式各样的藏品忽然活了过来，这些炼金产物开始宣告重生。 “吵死了。”夏弥呵斥道：“安静！” 青铜面具闭上了嘴，木乃伊不再乱动，声音浑厚的八音盒停下了演奏。 这是至上的威压和命令。 “额……我可以说话吧？”韩秋问。 讲真，现在的夏弥，挺让人陌生的。 即便蒙着面，韩秋也能感觉到那副冰冷和漠视世间的表情。 “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 “……”夏弥属实是被气得不轻，转头看向八音盒，“你继续演奏，需要一首足够悲壮的曲子。” 八音盒像是小动物，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迫于威压，只能演奏它不愿演奏的曲子。 韩秋站在角落，目睹历史性的一幕。 夏弥的步子很慢，又很沉重，如在跨越时间长河，走过数个纪元。 悲壮的音乐声中，每一次落步都刚好踩在节奏上。 “康斯坦丁。”夏弥轻声呼唤。 “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 声音高昂，嘶吼着。 她来到了枯骨前，伸手抚摸那张脸。 “你再怎么叫，他都不能站起来。”韩秋说：“我把权柄放进去也没用。” ———— “外面在举行自由一日，你却躲在我这里喝闷酒。”女孩笑着说：“你以前很喜欢自由一日的。” “小孩子过家家，没意思。”男人吃着肯德基的汉堡，咬两口，又饮一口啤酒。 “你长大了。”女孩说：“所以觉得没意思。” “不，是赢太多次了。”男人纠正道：“唾手可得的东西，就失去了挑战性。‘长大’……你这么说显得你很老。” “跟外面打闹的学生们比起来，我们确实老了。” 女孩的话让男人沉默。 对啊，他们正值年轻，而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有人入侵。”女孩的微笑忽然消失。 “入侵？” “嗯，两个家伙，其中一个家伙从花园那边进入，在往冰窖最深处去。” “最深处，湮没之井吗？知道了。”男人三口并两口，快速吃完了汉堡，“没必要引起恐慌，我去解决就好。” “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总是像我妈一样，啰里啰嗦的。”男人笑着说。 他将肯德基的包装袋戳出两个洞，又脱下外套。 外套下只有一件白色背心。 “用言灵的话，对你的身体有很大负担。”女孩继续提醒。 “不用的话，恐怕解决不了这些麻烦。”男人戴上肯德基包装袋，“关闭eva人格。” …… “‘中庭’，有人来了。”韩秋忽然说，并看向不远处的黑暗。 确定合作之后，韩秋和夏弥就商量过，秘密行动遇上外人，他称呼夏弥为“中庭”，夏弥称呼他为“彭于晏”。 夏弥回头，眼中杀意暴起，“谁？” “这么大一盏电灯泡。”黑暗中走出一个黑影，进入‘炽日’的范围后才显现出模样，“没想到还有同道中人啊！” 绝妙的身材，比韩秋命还长的长腿。 虽然蒙着面，但韩秋还是认出了来者。 “酒德麻衣。”韩秋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言灵商人彭于晏？”酒德麻衣有些意外，“这里都能碰见你，真巧啊！你这是……‘炽日’？真厉害，言灵多到拿来当电灯泡用。” “你们认识？”夏弥问韩秋。 “交过手。”韩秋说。 酒德麻衣倒退一步，抚摸下巴，“你俩一伙儿的？” “算是。”韩秋说。 “不介绍一下？这位的威压，有点恐怖。”感受到夏弥的杀意，酒德麻衣连忙解释：“同道中人，同道中人，没有恶意。” “同道？”夏弥冷声问：“什么同道？” “小偷啊，你们不是来偷……”酒德麻衣指了指龙骨十字，“那个玩意的吗？” “不是。”韩秋说：“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语罢，韩秋眯起眼睛看向另一边。 “真热闹，又来人了。”他嘀咕。 担心出什么意外，矩阵被夏弥破坏后，韩秋就释放了寻日，通过热感确定是否来人。 “不对，不止一个。”韩秋正经了起来。 时间跟原本的剧情错开了，却依旧出现这样的一幕。 因果，真有意思。 “五人场三国杀？”韩秋说。 “没想到还有两个人。三国杀？”戴着肯德基包装袋的男人走进光亮里，“好玩吗？” 他挠不到脑袋，手指在包装袋上划动着，显得疑惑又滑稽。 “还行。”韩秋把目光放到另一个人身上，浅灰色的正装看起来挺帅气，就是鞋子上的泥泞有些掉价，“帕西·加图索？” “你都认识？”夏弥问。 “这个跟这个认识。”韩秋指了指酒德麻衣和帕西，又指向肯德基先生，“这个，算认识。” “我可不认识你。”帕西饶有兴趣地看着韩秋。 “我也一样。”肯德基先生说。 “自我介绍下，彭于晏。”韩秋的字典里没有“羞耻”两个字。 “这位呢？”帕西看向夏弥，威压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右手伸入怀中。 “中庭。”夏弥自我介绍道。 ”肯德基先生。“肯德基先生似乎很喜欢凑热闹。 “自我介绍完毕。”酒德麻衣做了个请的手势，“想必都是为了龙骨十字而来，各位，是各凭本事，还是……合作？” “我比较好奇三国杀怎么玩。”肯德基先生问韩秋：“彭于晏，讲讲规则？” “简单。”韩秋介绍道：“‘中庭’是主公，我是忠臣，你和帕西是反贼，而这位酒德小姐，是内奸。反贼杀死主公就赢，忠臣和主公杀死反贼和内奸算赢。内奸要弄死所有人，但必须确保主公最后一个死。” “听起来有些复杂。”酒德麻衣说：“但也挺有意思。” 帕西不悦道：“我代表学院，这里是学院的地盘，你觉得，我是反贼？” “你不是反贼，需要走花园过来吗？”韩秋看向帕西的皮鞋，“路好走吗？” “有点艰难。”帕西回答。 “好了好了，游戏开始。”酒德麻衣往后退，告知自己的两位临时盟友，“那位彭于晏，似乎好解决很多。” “看得出来。”肯德基先生已经盯上了韩秋。 “能应付吗？”夏弥问。 “我应付不了，不还有你吗？我陪他玩玩，好久没动手了。”韩秋问三人，“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我没带任何武器，但空手，也不是不能应付。” 第116章 青铜御座 刀刃上火花四起，狄克推多连连败退。 恺撒未曾见过如此疯狂的楚子航，昔日他曾认为自己近身战跟楚子航最多46开，现在看来，37还差不多。 ‘戒律’所压制的不仅仅是楚子航的言灵，还有他身体里的恶龙。 “你疯了吗？楚子航。”恺撒再次拉近，刀刃对上的刹那，他问。 “你问的原因，我已经告诉你了。”楚子航说。 现场给你展现暴血，能不能理解，看你自己。 作为新生联谊会的扛把子，路明非根本参与不了这种等级的战斗。 他站在远处，与其他成员一同厮杀。 枪林弹雨下，楚子航和恺撒的战场反而成了净土。 没有人去打扰这对宿敌。 “刚刚的一瞬间，你的速度和力量大幅提升。”恺撒说。 “嗯。”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让人跌入深渊的手段，所以，我被校董会盯上了。”楚子航说：“你并不需要这种技俩，恺撒。” 恺撒怒了，感觉受到了平生最大的侮辱。 你正在连连逼退我，却说我不需要这样的技俩。 可恺撒又觉得楚子航不肯定透露，只能这样隐晦表达，是有着一定意图。 如楚子航所言，他是依靠这种手段才被校董会盯上的。 “你这样说话很让人讨厌，搞得好像你是我的长辈似的。”恺撒吼着。 “算不上，只是对你的忠告。”楚子航了解恺撒。 正如恺撒了解楚子航。 有时候，宿敌之间也存在惺惺相惜。 “也许下个月，你该换个人当作你的对手。”楚子航不断地挥刀。 恺撒的虎口被震出了一道裂口，“换个对手吗？这个学院，恐怕没有这样的人。” “路明非也许可以。” “他？躲在人群里，在奇兰和零的保护下。你今年是想把胜利赠送给他，对吧？” “嗯，他这样怯懦的家伙，比你我更需要胜利。” 楚子航从来不缺胜利，恺撒也是。 但对于路明非，胜利是格外珍贵的。 “怎么搞得跟你快要死了一样。”恺撒沉声说。 “总得做好这个打算。”楚子航淡然，“我不觉得调查团会放过我。” “你不知道吗？为了你的事情，学院上上下下都在忙碌。” “知道。” “那你就别给我摆出这副样子！”恺撒奋力一道，竟逼退了楚子航，可他颤抖的右手已说明自身到达了极限，“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失望。” …… “刚好，我也没带武器。”肯德基先生，一步踏出。 伴随着龙文的吟诵，他那本就高大的身躯更为雄壮了起来。 白色背心被撑破，身体里发出骨骼的爆响，皮肤泛起青铜光泽。 “打一拳，可能会很痛。”他低声笑道。 酒德麻衣和帕西对视一眼，两人立刻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立场，同时冲向夏弥。 “看起来，你像个青铜疙瘩。”韩秋自信踏出，龙文吟诵声不断。 言灵·鬼胜，6倍强化。 言灵·坚骨，硬化骨骼。 言灵·燃身，言灵·代谢，言灵·专注…… 念诵声还在继续，经过暴血的加持，韩秋感觉自己言灵极限大幅提高。 放以前，他可无法一次性释放十几个言灵。 “什么东西？”肯德基先生不由一惊，“你怎么这么多言灵？” “你笨啊！”酒德麻衣回头喊道：“上啊，你就干愣着等他念完再打？” 肯德基先生闪身上前，一记重拳直朝韩秋胸膛。 韩秋侧身躲过，又忍不住抬手去试探一下。 这一挡，径直倒飞了出去。 不该试探的，哪怕各番言灵加持，力量上，自己也比不过这个家伙。 说比不过是自大了，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青铜御座，序列号87。 不愧是高位啊，韩秋舔了舔嘴唇，期待着哪天获得这个言灵。 “少见，居然能躲开。”肯德基先生再次逼近，速度上，他落了韩秋的下风。 但不多，只是一点点。 两人交手不断，韩秋接连而退，他尽全力让肯德基先生的速度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挡位。 磨，磨到你的骨骼慢慢脆弱下去，反正我没有痛觉。 见招拆招……也拆不太住。 肯德基先生突然一个轻转重，一拳砸向韩秋的面门，避无可避。 韩秋抬手卸力，倒飞而出。 “学院教的格斗路数，你到底是谁？”肯德基先生问。 韩秋揉着手腕缓缓站起身：“不重要。你的言灵固然强悍，但你的骨骼，恐怕已经有些撑不住了，送你一程。” 言灵·频催上尘，可区域性调整自身的振动频率，并通过接触，将频率传递。（注：算是原着里夏弥摧毁火车站所用言灵的下位，这个无法掌控所接触物体的震动，只能用自身去传递，而且存在区域性的问题，远比不上夏弥摧毁火车站的那种夸张） 韩秋转守为攻，逼肯德基先生再次出手。躲避的同时伸手触碰，掌心皮肉达到自身所能承受的震动极限。 他不敢再继续这个频率继续上升，否则，恐怕还没接触到肯德基先生，自己掌心的血肉就裂开了。 肯德基先生的拳头与韩秋掌心接触的一瞬间，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 韩秋再次倒退，笑着说：“离开吧，我无意闹出人命，你的力量确实足够大，这层青铜外皮，也能让你受不到什么损伤，但你不是我的对手。” 肯德基看不到的地方，韩秋正把右手放在身后，整条胳膊止不住地颤抖。 “了不起。”肯德基先生盯着自己的右手，夸赞道。 如果不是青铜御座所带来的负荷，骨骼不会这样轻易被震碎。 现在他整个手掌都报废了，静养恐怕都无济于事，及时手术才能挽救。 “能使用多个言灵，看来你是龙类了。”肯德基先生没有认输的想法。 “这个还真不是。”韩秋否认。 “管你是什么东西，留下来再说。” “还打？那我不留情了哈！”韩秋眯起眼睛，‘炽日’的光强瞬间增大。 留情是因为知道对方的身份，否则的话，直接撤销‘炽日’，黑暗的环境里，依靠感知类言灵，韩秋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当然，这也是韩秋自己狂。年轻人不狂叫年轻人？少年心性，又不失分生死，那就得堂堂正正。 青铜御座强势，但对骨骼的损伤时巨大的，远超过韩秋的‘鬼胜’。 韩秋这边尚且有‘坚骨’，这才能无视‘鬼胜’带来的副作用，也能硬吃下芬格尔的几拳，只不过……估计明天身上淤青发肿的地方会不少。 而肯德基先生全靠血统下的身体强度硬撑着。 光球里，肯德基先生的气势陡然上升，瞳孔里的金色渐而掺杂了一些赤色。 ‘炽日’只造成了短短一瞬的致盲效果，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光强。 “暴血？”韩秋忍不住呼出了声。 mad，忘了这家伙也会的。 眼下自己也快到了极限，顶多再释放三个言灵。 言灵多也不完全是好事，这不，有些不知道选什么了。 那几个伤害性言灵就算了，完全破不开这层青铜壳子。 精神系！ 言灵·一叶障目，精神屏蔽对方的视觉。 介于血统的差距，韩秋顶多遮住他双眼一秒的样子。 但是也够了。 第117章 散场 两道身影交汇而过，韩秋的双手拍在肯德基先生的肱三头肌处。 肌肉是强化程度最大的地方，那么对应的，其骨骼也最脆弱。 作为代价，韩秋的腹部挨了一拳，结结实实的一拳。 若不是调整姿势比较及时，被打中的地方就是胸膛了。 这一拳打在胸口，非死即残啊…… 韩秋将血咽了回去，故作镇定，背对着肯德基先生。 同时，碎裂声响起，肯德基先生就像是一个被砸了一锤子的瓷娃娃。 为了保命，他只能撤销言灵，双臂彻底报废，不知道骨头断了几处。 这场热闹，是凑不了了。 ‘炽日’的光强逐渐降为最开始的程度。 “认输。”肯德基先生退入黑暗中，“走了，你们玩。” 韩秋松了一口气，两手掌心全是裂痕，深得能看到手骨。 频率超过极限，反噬还是受不了啊……肯德基先生暴血的话，也算个弱点的‘s’了。 这越级打架，诶，真爽。 韩秋觉得自己是萧炎，虽说是抓住了对方言灵的弱点，去针对性攻击。 但脑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要打架是吧？来来来，我这里总有一款言灵适合你。 不过韩秋也明白，自己跟肯德基先生存在硬实力的差距，如果对方不开言灵，反而难解决很多。 另一边，未知的领域以夏弥为中心，迅速展开。 20米，30米。 酒德麻衣和帕西连忙退了出来。 这个领域有何作用，两人并不知晓。 但可以确定的是……进入，即是死亡。 “那位呢？”酒德麻衣看向韩秋。 “被我打跑了。”韩秋回答。 “厉害。”酒德麻衣竖起大拇指，“早就说你是人才了。” 韩秋苦笑，你口中的人才也失去战斗力。 “你们到底是谁？”帕西面色凝重，他终于拔出了怀里的东西。 那是一把老式燧火枪。 帕西没有任何犹豫，枪声响起，血红色的弹头成了湮没之井里的唯一。 故事重演？ 不，韩秋的脸色变了，没有重演。 帕西的枪口所对准的是自己。 该死的，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根本躲不开。 跟肯德基先生交手，受了伤，而且暴血的副作用正在显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挡在了韩秋面前。 夏弥淡定的，徒手接住了贤者之石子弹，旋即……碾碎了弹头。 “跟你说了穿防弹衣，你非不听。”她责怪道。 帕西没有任何犹豫，迅速退走。他只有一发贤者之石子弹，想着能解决一条龙是一条的。 这个消息必须赶紧带回去，有两条龙类入侵了学院，其中一个强大到连自己都无法对抗。 “帅的。”韩秋浑身都是冷汗，“谢了。” “小事。”夏弥看向酒德麻衣，冷声问：“你还要凑热闹吗？” “额……我想聊合作的事情。”酒德麻衣说：“龙骨十字，我可以出钱买。” “不卖。”夏弥的声音更冷了。 仿若下一秒，酒德麻衣还不消失，她就会动手。 “再见！”酒德麻衣遁入黑暗，马不停蹄。 三人全部离开，韩秋一屁股跌坐在地。 ’炽日‘也无力维持。 “你伤得很重。”夏弥说。 “那个家伙很强的。”韩秋强调。 “我知道，所以我觉得这种行为，很逞能。” “天天待在学院，我都不知道我的极限在哪儿。” “走了，带你离开。”夏弥问：“需要去医务室吗？” “笨啊，会被发现的。”韩秋咳出一口血，担心留下什么证据，硬生生往下咽，“想办法把我弄回宿舍吧。” “可以。”夏弥搀扶起韩秋，“你的成长速度很快，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没这般。” “呵呵。”韩秋擦干嘴角的血迹，心道：要不是韩先生还欠我一波奖励没给，不至于这么狼狈好不好。 赌局的十个言灵给了的话，韩秋的血统极限接近于a，确实不至于搞成这副样子。 …… “切换至eva人格。”男人走进房间，双臂晃荡着。 他连摘下肯德基包装袋都做不到，只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光柱落下，通体蓝色的女孩从空中缓缓飘落。 “你回来了。”女孩说。 “你受伤了……”女孩又说。 “遇到了点麻烦。”男人苦笑道：“两条龙类在湮没之井开会。” “龙类？”女孩问。 小机器人的轮子转得飞快，它端着盘子。 不过盘子里不是酒水，而是一些药物和手术器材。 “嗯，龙类，他们居然可以避开你。”男人任由小机器人揭下自己的肯德基包装袋。 女孩沉默。 男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抬起头，与女孩深情对视，问：“他们中的一个，是底层代码里的，对吗？” “抱歉，并不是。”女孩的否认便是承认。 男人忽然笑了，“有意思，有意思。” 小机器人抬起男人的胳膊，他疼得咧嘴。 “轻点，轻点，手臂断了。” “言灵导致的吗？”女孩问。 “不是，跟一条龙类对上，被他抓住了弱点。他能使用多个言灵，其中一个很特殊，被他依靠局部的高频率振动，将骨骼震断了。”男人得意地笑：“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儿去。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龙类，并不强大，但就是麻烦。我不该使用言灵的，这样反而把弱点暴露了出来，他对言灵很熟悉。” “我都提醒过你，你的骨骼会受不了。”女孩的眼神迷离恍惚，”你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你了。“ ”又不是老到骨质疏松。“男人说。 小机器人帮男人固定手臂，又注入一针药剂。 有些疼痛，但跟女孩的聊天就是最好的麻醉药。 “想在你面前表现表现嘛！”男人很想伸手抚摸女孩的脸庞，可现在自己的双臂不听使唤，而女孩又只是一团空气，“下次碰上，你放心，我不用言灵就解决他。” “其实我该提醒你带把刀的。” “你刚刚才关心我，现在就盼着我死？”男人倒吸一口凉气，“过分了哈，你知道的，那招我不能乱用。” 女孩伸出手放在男人的手心，“抱歉，我这里没有那么好的医疗设备，无法针对性进行麻醉。” 这种骨骼断裂的手术，可不是女孩手下的小机器人能完美完成的。 只能粗略处理。 男人的潜能一下子迸发了出来，他的右手手骨明明碎了几处，手指连动都动不了。 然而此刻，为了握住女孩的手，竟奇迹般地握起。 “没事，简单处理下，我多躺几天的事情而已。”男人说：“我还是习惯握着你的手。” “你以前一天能握十几个小时，松手的时候，全是汗。”女孩也聊起以前。 “以前真好啊……”男人流泪了。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以前。 这个魁梧的男人一下子落寞了起来，寂寥无声。 “需要通知校长吗？你需要更专业的治疗。”女孩关心道。 “不用了，固定后，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可是明天调查团就来了。” “放心，我还有小弟嘛！” 小机器人将绷带绑了个蝴蝶结。 “蝴蝶结绑得不错。”男人点了点头，“这次没带钱，下次给你医药费。以后有什么伤势，靠你救治了，小家伙。” 男人起身离开，两条手臂被固定，连摆动都没有，跟小机器人跑来跑去时一模一样，背影显得很滑稽。 女孩笑着，笑容中，泪水在地面溅起荧蓝色的微光。 “eva，开心！eva，要开心！”小机器人在一旁摇晃着，跳着难看的舞蹈，手术器械被它打落在地。 第118章 赠予你胜利 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和谐之音，序列号48；（自创，注：为了粉丝而创立的一个言灵，作为戒律的下位） 言灵·屏息之风，序列号49；（自创） 言灵·光隐，序列号50；（自创） 言灵·燧火新焰，序列号51；（自创） 言灵·天演，序列号52；（原着无排序，暂排52，薯片的哈） 言灵·潋滟，序列号53；（自创） 言灵·诡读，序列号54；（自创） 言灵·陵上天地，序列号55；（自创） 言灵·恶魔之语，序列号56；（自创） 言灵·撒旦之镰，序列号57；（自创） 言灵·械，序列号58；（自创） 言灵·镰鼬，序列号59；（恺撒大帝，拿捏） 韩秋躺在床上，耳畔回响着熟悉的奖励声。 他洒然一笑，在脑海里询问：“你好像多给了两个。” “你这次跟夏弥联手，改变的因果很多。”韩先生回答。 “明白。” 韩秋想睡觉，可惜外面炮火轰鸣，根本就没有睡觉的环境。 冰窖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但地面的战斗还在继续。 今年的自由一日的确够疯狂，打了四个小时还没结束。 听说楚子航宛如战神，单刀对恺撒，以腹部被刺伤为代价，直接将恺撒打得人事不省。 受伤的情况下，楚子航又带领狮心会的成员解决了学生会全体。 估计现在是跟新生联谊会打。 “师兄真是好人。”韩秋不由感叹。 “舍不得离开学院了？”韩先生轻笑。 “那倒没有，离开学院是为了师兄这样的好人有个好结局。” “那你不希望芬格尔有个好结局吗？”韩先生问。 芬格尔…… 韩秋不知道怎么去判断芬格尔这类人，包括昂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冰海残卷，到底记录了什么？”韩秋想知道这件事。 但青面兽不给力，很多东西没有写明白。 只能寄希望于韩先生。 “该怎么说呢。”韩先生怅然道：“一名队长犯了致命的错误，失去了他的挚爱和朋友。” “eva吗？” “嗯。” “她死了？” “算是。” “你说’算是‘的话，应该还可以救活吧？”韩秋似乎寻找到了突破口。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可以去试一试，但真的很难，难到芬格尔也无能为力，秘党甚至不敢打捞。” “他们把我当作龙类了。”韩秋从容一笑，“混血种办不到的事情，龙类应该可以吧？” “也很难。” “你都说了是很难了，有什么事情是不难的呢？”韩秋看着天花板。 有什么事是不难的呢？ 连睡觉都很难，这炮火连天下的学院，又藏了多少人的悲伤。 韩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也许该抽空去格陵兰海看看。 也许该去找’太子‘。 谜团太多了，多到无所不知的韩先生也无能为力。 “我真的很想找芬格尔聊聊。”韩秋还是睡不着，“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有趣？” “有趣？”韩先生对这个形容感到疑惑。 “对啊，有趣。” …… “你还要继续吗？”苏茜搀扶着楚子航。 担忧也好，心疼也罢。 这只是自由一日，不是战场。 “你的身体……” 楚子航抬手打断了苏茜，嘴唇颤抖：“没事……小伤。” 小伤？狄克推多近乎洞穿了楚子航的腹部。 还有零，这个俄罗斯女孩的身体里到底藏着何种力量，竟也能一对一让楚子航挂彩。 “调查团明天到，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狮心会交给你。”楚子航好似交代后事。 毕竟，连村雨都有些拿不稳了。 “你不会有事的。”苏茜笃定道：“等调查团离开，挑一个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个夜宵。” “这是约定么？”楚子航淡淡地笑。 苏茜很少看到楚子航笑，她忽然听不到枪声了。 “是。” 一颗子弹，从高点射向苏茜。 奇兰没打算先解决楚子航，楚子航要留给路明非。 然而村雨划出轨迹，子弹横刀斩断。 “准备带领狮心会，认输。”楚子航说。 他朝路明非的方向走去，步伐不稳。 所有人都停止了射击，赠与一名男人想要的对决。 路明非被社团成员推了出去，他冲上去，想搀扶楚子航。 “站好，等我。”楚子航说。 路明非呆愣地站在原地。 所有人都这么好，可似乎所有人都在慢慢走远。 老唐是，师兄也是。 调查团为什么要来啊？ “师兄。” 楚子航站在了路明非面前。 村雨滑落，他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瘫软倒地。 然而曼施坦因并不急着让急救人员上前，昂热需要一个重伤的楚子航。 一个虚弱的楚子航，才能更好地进行洗血。 苏茜下达了命令：“狮心会全体成员，放下枪。” “我们，认输。”她闭上了眼睛。 “认输。” “认输。” 那是由狮子组成的狮心会啊，胜利足以让他们狂热，哪怕没有楚子航，他们现在的状态，也能跟新生联谊会拼上一拼。 但他们遵守会长的意志。 有比胜利更重要的东西。 “自由一日胜利方，新生联谊会。胜者，路明非。” 广播里的话语刺痛着路明非的心。 新生联谊会的人在欢呼，学生会的人在悲痛，而狮心会全体，黯然退场。 很多人不知情，有些人隐约能猜到。 而路明非，他与狮心会全体一样，清楚，明白。 点点水滴落在脸庞，学院的消防系统又打开了吗？ 他抬头看向天空，云层里，细丝不断落下。 原来是下雨了。 曼施坦因指挥着医护人员展开救治，这一次自由一日，伤员不少。 是真正意义上的伤员，不是往前弗里嘉子弹的那种。 ’戒律‘再次笼罩这座学院。 新生联谊会的人冲上来，将路明非高高举起。 所以，为什么赢，大家也不关心吗？路明非想。 因为狮心会和学生会对拼，已无力跟新生联谊会打？ 不，因为师兄，这是师兄赠予路明非的胜利。 路明非想起两个月前，师兄的那一句：生日快乐。 这是礼物吧，补上的生日礼物。 楚子航被担架抬走，苏茜走过来，捡起村雨，擦拭干净。 女孩抱着村雨，冒雨往狮心会办公室跑去。 雨水渐大，瓢泼大雨中，学院显得更一片狼藉了。 女舍宿舍楼的一扇窗户，夏弥穿着为明天迎接调查团而准备的啦啦队队服。 她凝望雨幕，望着战场，疲惫地微笑。 前半场她没能看到，后半场她舍不得眨眼睛。 那个男孩还是喜欢一个人耍酷啊，你看他，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向新生联谊会时，跟当年一个人打球，一个人走在校园林荫路边，多像。 他还是孤独啊…… 她拿起了雨伞。 第119章 调查团(上) 有些梦，将追赶你一生。 当楚子航从梦魇中醒来，入眼尽是白色。 墙面是白色，床单、被褥和枕头，白不染尘。 虚弱感爬满心头，楚子航连手都抬不起来。 “你醒了？”一张脸忽然凑了过来。 夏弥从地板上爬起身，手上拿着一本《炼金入门》。 楚子航险些以为这是一双兔子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楚子航平静发问。 “哇！”夏弥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能不能表现得惊喜一点呀！你这种语气，我很难受。” “啊？”楚子航咳了两声，“抱歉，太疲惫了。能帮我倒杯水吗？谢谢。” “好吧。”夏弥一边倒水一边说：“你可真能拼命，伤成这副样子。” “我昏迷了几天？”楚子航问。 “三天。”夏弥拿着水杯坐到床边，“学院全体放假一周，为了迎接调查团。” 见楚子航一脸正经地看着水杯，夏弥便问：“不喝吗？” “我的手抬不起来……”楚子航苦笑。 很久没有这种无力感了。 “得，你现在可真是个废物。”夏弥托起楚子航的脑袋，“我喂你吧。” 护士巡房恰好来到门口，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她也不急着进来，靠在门口，静心欣赏。 “还喝吗？”夏弥见一杯见底，问。 “已经够了。”楚子航越发无奈，“喝到一半的时候就够了。” “啊？你怎么不说？” “你一直在灌，水堵住了嘴巴，说不了。” “好吧……”夏弥转头放杯子，恰好看到了护士，“诶！刚好，我可以去睡觉了！” “去吧。”护士点了点头，“我来照顾他，你放心吧。” “嗯。”夏弥收拾起地上的书，对楚子航说道：“那我回去休息咯。” 楚子航点了点头。 护士走进门，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夏弥离开的背影。 “三天没睡觉了，接待调查团的那天还跳了很久的舞。”护士含笑将这些事情告知给楚子航。 “她一直待在这里？” “嗯，偶尔四处走走，大多数时候都坐在地板上看书。”护士说：“小丫头不喜欢坐椅子。” …… 调查团抵达当天。 自由一日给学院带来的摧残，只一夜，便焕然一新。 校工部足够强大，学院的财力足够雄厚。 好吧，也只有昂热清楚，是庞贝足够有钱。 学院里热火朝天，弗拉梅尔坐在高台，手持望远镜观看女生们跳水，不时给出一两句评价。 可惜不是专业的评价，而是……这个女生身材好，不错！这个也不错！ 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有些羞于跟这个老牛仔坐一块儿了。 另一边的舞台上，啦啦队舞蹈团正卖力表演。 韩秋和路明非在台下给夏弥捧场。 讲真，人都看傻了。 平时的夏弥有点神经质，上了舞台的夏弥，则是另一回事了。 “还是当领导好啊！”韩秋望美女长叹。 “对啊，调查团来，这待遇没得说。”路明非深表认同。 还记得仕兰中学高一军训，路明非走正步走到脚疼。 到了收尾的那天，又恰逢小雨。 领导们坐在能遮风挡雨的高台，观看方阵，听那一声声的“领导好”。 最最最最关键的在于，除了基本的方阵，各个班级还得出一个样貌抗打的女生或者男生在前面举牌子。 一般都是女生，而且穿小白裙。 当领导确实好啊……路明非恨不得天天当领导。 回过神来，路明非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 所有师生驻足观望，在表演的学生们也都纷纷停下。 这是没有彩排过的，学院上下于此刻一心。 弗拉梅尔带上教授团前去接待。 弗罗斯特带领调查团成员走下飞机，淡漠地扫视了一眼教授团。 “昂热呢？”他很没有礼貌地询问。 弗拉梅尔摘下牛仔帽，“他不方便出面，怎么？弗罗斯特，现在连我都不配接待你了吗？” “说笑了，弗拉梅尔导师，我只是问问。”弗罗斯特又切换为一脸敬重。 作为现时代存活的最强炼金学者，秘党里还没有谁敢不尊称弗拉梅尔一声“导师”。 昂热除外。 “看起来，加图索组建的调查团很不一般啊。”弗拉梅尔微笑着说。 “我并非这次调查团的负责人。”弗罗斯特让开了位置。 “弗拉梅尔导师，久仰大名。”一位金发中年男子走上前与弗拉梅尔握手，“自我介绍一下，安德鲁·加图索。加图索家族的首席法律顾问，毕业于耶鲁大学法律系，负责此次调查事件。” “听起来，很厉害。”弗拉梅尔手指用力，另一只手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很不错的小伙子。” 安德鲁尽力保持微笑，与弗拉梅尔握着的那只手有些发疼，心里又为这一声“小伙子”而觉得不快。 可想想年龄差距，弗拉梅尔这么称呼，也没什么问题。 “为了迎接诸位，学院特地为学生们连放七天长假来举办各种活动。很遗憾你们昨天没有到来，昨天是我们的自由一日，加图索家族的公子恺撒，昨天的表现非常出色。”弗拉梅尔松开了手，侧身为调查团的人展示此时的卡塞尔学院，“我一直认为，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活力。如果说自由一日所展示的是暴力美学，那么今天的跳水比赛和游泳比赛，以及各种舞蹈，所展示的则是另一番风景。我称之为青春气息。” 曼施坦因板着脸，不板着会很容易笑出来的。 还青春气息，看美女就看美女，说辞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弗拉梅尔这副德行，用来对付调查团绝对是杀招。 “很感谢学院所准备的这些。”安德鲁活动着手指，说道：“不过我们这次是来调查执行部和楚子航的，不是来旅游的。” “体验一下学院的风情，也没什么不好的。调查的事情，可以慢慢聊。”弗拉梅尔也不管安德鲁同不同意，拽着他的胳膊就往泳池的方向走去。 安德鲁感受着弗拉梅尔的力道，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这哪儿是一百多岁的老人，不仅健步如飞，力气还大得像一头牛，不，牛都没有这么大力气。 “看看看。”弗拉梅尔把自己的望远镜交到安德鲁手上，“陈墨瞳在准备跳水，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恺撒的女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安德鲁把望远镜还给弗拉梅尔。 用望远镜欣赏跳水，有失身份，有失身份，显得太猥琐了。 “没事，没事，看看嘛，她大概率是恺撒未来的妻子，你们加图索未来的女主人。”弗拉梅尔直接单手搂住安德鲁的肩膀，把望远镜怼在他的眼睛前。 第120章 调查团(下) “咳咳。”弗拉梅尔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 “学生们，让我们热烈欢迎调查团的到来！” 声音通过广播传遍学院的每一处。 学生们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朝着安德鲁等人而去。 一双双金色的瞳孔，全都望向调查团。 这一瞬，安德鲁头皮发麻，真该庆幸现在是白天。 这哪儿是欢迎啊…… 只有路明非，翻着白眼看向安德鲁所在的高台。 “我怎么没看到芬格尔？”韩秋四处张望。 “哦，他说昨天下楼梯太急了，从六楼一路滚了下去，两条胳膊摔断了。”路明非满不在意地回答着：“躺宿舍休息呢。” “哦？”韩秋戏谑地笑。 “你也别笑他，你这手咋回事？”路明非问。 早就想问了，一个小时前见到韩秋的时候，就疑惑他为什么两只手缠着绷带。 话到了嘴边，想着赶紧来看姑娘们跳舞，就忘了。 “磕到墙角，手裂了两道口子。”韩秋说。 “你跟芬格尔还真是……” “卧龙凤雏。”韩秋接过话。 “你还真是自恋……”路明非把白眼对向韩秋。 “额……” 韩秋想说：这个词是贬义的。 不过这个时间线，卧龙凤雏还是形容人聪明。 算了，不纠结了。 零出场了，独舞，天鹅湖。 本来是十人芭蕾舞的，结果另外九人认为自己跟零的差距太大，大到会影响观感，索性让零独舞。 可别小看今天的这些表演和比赛，这都是无形的较量。 夏弥代表的是狮心会，零代表新生联谊会，那边跳水的诺诺代表学生会。 更不用说，学生会还有一个美女团。 恺撒大帝，恐怖如斯，学生会不仅战斗力强悍，漂亮姑娘的数量更是多到力压狮心会和新生联谊会两大社团。 “老路，加把劲，今年的新生还没被抢完，多招学妹。”韩秋语重心长地说。 “这……师兄和恺撒的颜值太强大了，新生联谊会需要先有一个能跟他们匹敌的帅哥。”路明非想了想，这样说。 “不是有吗？”韩秋挺了挺胸膛，“在下愿意当这个金字招牌。” ———— 昂热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试管，里面装着楚子航的血样，刚抽出来的。 他将视线跳过护士，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楚子航，轻叹了口气。 然而时间不允许昂热继续在这里悲愁，他必须赶紧检测血样。 时间较紧，又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昨晚刚进行完换血手术的时候，有进行检测过，血样符合预想。 现在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按照弗拉梅尔所说，八个小时后，如果楚子航体内的血样依旧正常，那才是真的可以糊弄过去。 天知道楚子航身体里的那颗心脏有多强，察觉到现有的血液与之前的不符后，会不会马力全开，将换掉的血又换回去。 昂热拿着血样来到冰窖，交与研究人员。 他坐在分析室外等待，此刻他不像是一名校长，反而更像是一名父亲。 中文里有个词语叫：如师如父。 成功的教育家，需要学习如何去当一名父亲。 莫名的，昂热想起一个人。初遇时那个人还是少年模样，现在过去了很多年，他应该已经老了。 如果有机会，去见一见他吧。 “校长，结果出来了。血统稳定，判定为a。”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分析员拿着报告走出来。 昂热拿起报告扫了一眼，满意地微笑，随后又将报告还给分析员。 “这次检测的记录全部销毁，明白吗？”昂热问。 “收到！”分析员立正站好，像一名军人。 …… 安德鲁想死的心都有了，被弗拉梅尔拽着看了三个小时的表演。 鉴于弗拉梅尔的身份，别说安德鲁了，弗罗斯特也不好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几大家族几乎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在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没必要去针对弗拉梅尔。 要知道，昂热才是校长，弗拉梅尔作为副校长，几乎从不参与学院的管理，整日只待在钟楼。 弗罗斯特无论怎么针对学院，也针对不到弗拉梅尔身上去。 这老家伙就是个一身轻。 但又不完全一身轻，他那一身的炼金技术能让秘党上下都折腰。听说当年昂热创立卡塞尔之初，为了把弗拉梅尔从西部拐过来，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理由不充分的情况下针对弗拉梅尔？这位万众口中的导师要是跑了，加图索就得接受秘党内部其他家族的口诛笔伐。 “弗拉梅尔导师，我们还得忙。”安德鲁小声说。 “也行，活动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弗拉梅尔的笑容在黄昏里有些诡异，“我得回钟楼，上年纪了，需要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让教授们解决吧。” “好的，弗拉梅尔导师，感谢您今天的招待。”弗罗斯特微笑着说：“我也得回加图索了。” “不多待一待？”弗拉梅尔问。 “有安德鲁在，我放心。其实我也想多待一段时间，但家族内部还有事情要处理。”弗罗斯特说。 确实有要事，加图索内部这几天在审庞贝呢。 作为代理家主，弗罗斯特需要在场，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就从代理家主变为正式家主。 当然这个概率很低，喜欢庞贝的长辈实在是太多。 而且，弗罗斯特的血统……跟庞贝差了太多。 “那行吧，我就不送了。”弗拉梅尔看了看曼施坦因几人，“你们送一下校董吧，至于调查团有什么需要的，你们要尽全力配合。” “知道，副校长。”曼施坦因点头。 “要叫爸爸！”弗拉梅尔一下子古怪起来，纠正曼施坦因的称呼。 古德里安和施耐德对视，两人都憋着笑。 曼施坦因看着在场的这么多人，无奈地称呼道：“知道了，爸爸。” 也许你会觉得弗拉梅尔古怪，但实际上，弗拉梅尔确实是曼施坦因的父亲，至少从血脉相承的角度上来说是这样。 养之恩完全扯不上一点关系，只是生下来的事情，弗拉梅尔提供了一丁点的精子。 “嗯。”弗拉梅尔满意地朝钟楼走去。 而弗罗斯特则在调查团和教授团的送行下离开。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里，太阳彻底沉了下去，天瞬间黑蒙蒙一片。 入夜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没了弗罗斯特和弗拉梅尔这两个人在场，安德鲁的腰板彻底直了起来。 调查团负责人，朝着教授团不善地笑。 第121章 羊皮卷 调查团抵达卡塞尔学院第一天，晚上20:00。 调查团在曼施坦因的带领下来到病房。 “夏弥？”曼施坦因推了推眼镜，“你怎么在这里？” “嗯？教授！”夏弥还没来得及换下演出的服饰，“来看看会长。” 曼施坦因微微笑着，“哦，他还没醒吗？” “看起来，还能再睡几天。”夏弥拿着书往外走，“教授，不打扰你们了。” 安德鲁走近，查看楚子航的状况。 “抱歉，安德鲁先生，昨天的自由一日，楚子航受了很重的伤。”曼施坦因说。 “没事，我们只需要一管血液样本。话说，学院的自由一日，能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势，是不是有些太放纵学生们了？”安德鲁说。 曼施坦因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作为一所以屠龙为培养目标的学院，我们总不能让学生一直待在温室里，学生与学生之间的较量是很有必要的。” “你也说了是较量，楚子航的伤势，像是生死战。”安德鲁嗅到一丝不对劲，问：“我记得每年的自由一日是在固定日期举办的，哪天来着？” “10月8日。”曼施坦因没有隐瞒。 “也就是说，今年提前了？”安德鲁皱起眉头。 “学生们热情难耐，也是考虑到你们要来，需要调查多少天又无法确定，索性就提前了。” 滴水不漏的回答，把提前的原因归结到调查团身上。 安德鲁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深究。 他喊来护士对楚子航进行抽血。 调查团全程盯着，眼睛都不眨。 刚抽好，安德鲁就接过了试管。 曼施坦因勾了勾唇角，与料想的一样，调查团的家伙对学院的戒备心还是挺重的。 但事情在你们到来前就完成了，拿不到证据，就算你是加图索的首席法律顾问，又能如何？ 可以说，这次事件，学院里只存在一个破绽，那就是学生会。 准确来说，是恺撒·加图索。 曼施坦因问过昂热，恺撒该怎么处理。 只有人证物证全部失效，形成闭环，才能逼退调查团。 而恺撒充当人证的话，鬼知道这件事情会持续多久。 时间久了，免不了露出马脚。 对此，昂热的回答是：“恺撒是个好孩子，也是名好学生。什么也不需要做，他会做出相应的选择。” 曼施坦因无可奈何，昂热都这样说了，他也不能私自做些什么。 在昂热的口中，学院上上下下，所有学生都是好孩子，好学生。 抛开这些学生有时候很调皮，会给学院财政带来不小的开销外，曼施坦因也是这般认为的。 “分析室在哪边？”安德鲁问。 血液样本他紧攥在手里。 今晚就得有个结果，夜长梦多的道理，安德鲁自然明白。 “我带你们去，需要安排相关人手吗？”曼施坦因问。 “不用，我们的人知道怎么操作。”安德鲁高挺着胸膛。 他对这次调查充满了自信。 “那好吧，我带你们去。”曼施坦因做了个请的手势。 …… “你来了。”苏茜忽然停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向办公室门外的黑暗。 一道人影正在往这里走。 “你们狮心会该换个像样的办公室。”那人走入灯光下，作为学生会主席，恺撒还真有对狮心会评头论足的资格，“这里太小了。” “狮心会可不像你们学生会一样浮夸。”苏茜淡淡地说。 “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楚子航了。”恺撒大步流星，走到苏茜面前坐下，“要是楚子航知道，你背叛了他，不知他会是何种表情。” “你真的觉得，没有楚子航的允许，我会让你过来聊这件事？” “会。我了解女孩，尤其是内心里有爱意的女孩。”恺撒说。 这种贵公子的骄傲，就好似在说：我阅女无数，你们女孩为了心爱的人，可以付出很多。 “那诺诺呢？” 苏茜的一句话让恺撒一时语塞。 “诺诺是个例外。” 诺诺是一本恺撒读不懂的书。 越是晦涩难懂，那份骄傲就越是让恺撒欲罢不能。 “听说夏弥在病房陪着楚子航。”恺撒笑问：“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我需要做有意义的事情去救他，而不是在病房空度时光。”苏茜面无表情地说。 “可我很懂男人，尤其是与我年龄相仿的。” “但你不懂楚子航。”苏茜补充道：“我也不懂。” “聊正事吧。”恺撒觉得继续这个话题会让苏茜反感，“我要的解释，和那份东西。” “都在这里。”苏茜将一张羊皮卷放在桌上，“你不能带走，只能在这里看。我还得送回去。” “能从校长办公室偷出来，厉害。”恺撒赞赏着，拿起羊皮卷观摩起来。 关于暴血，苏茜一直都知道，但楚子航从未告诉过苏茜暴血的办法。 苏茜和楚子航之间，算是无话不谈，包括校长告诉楚子航的……关于暴血的事情。 苏茜也是赌一赌，赌被拿走的核心部分在昂热的办公室。 她赌成了，成功在昂热的抽屉里找到。 但隐约间，她又觉得太过轻松，轻松到有些诡异。 好像是谁在安排这一切。 “原来如此，”恺撒惊叹：“竟然存在这种技术，用意志可以弱化人类的基因。” 苏茜说：“稍有不慎，龙类基因就会大幅度改写人类基因，占据身体的主导地位，最后……坠入深渊。” “你也看了，对吧。”恺撒抬起头，盯着苏茜的脸。 “看了。”苏茜解释道：“跟你一样，只是好奇。” 恺撒笑而不语。 好奇和好奇是两码事。 恺撒是对楚子航力量的好奇，而苏茜……她是对楚子航身体状况的好奇。 苏茜一直都知道楚子航的身体出了问题，但问题有多严重，全靠自己猜想。 她想了解楚子航，就必须先了解暴血。 好奇的外皮下……是关心。 恺撒又读了一遍，将羊皮卷放回桌面，“送回去吧。” 他已然记下全部。 “这种技术，不是正道。如楚子航所说，它是深渊。”恺撒自傲地说：“可能我会偶尔用用，但绝不会像楚子航那样成为一个瘾君子。” “因为你是加图索的公子。”苏茜不满恺撒的说辞，“你无法理解楚子航对力量的追寻。” 虽然，她也不理解，但她支持。 第122章 昂热的推测 “居然……稳定。”安德鲁难以置信地看着血液样本分析结果。 “会不会是学院的设备有问题？”调查团有人问道。 曼施坦因不悦地说：“觉得学院的设备有问题，你们可以用自己的血样试验，测一下。” 安德鲁可听不进去曼施坦因的话，吩咐手下：“联系代理家主，让他想办法从加图索弄一台分析设备过来。” “安德鲁先生，如果用加图索的设备所分析出来的结果与这次不一样，我是不是也能质疑，是你们加图索设备的问题呢？”曼施坦因冷声问。 “你在质疑加图索？”安德鲁仿若听到一个笑话般。 “你不也在质疑学院吗？”曼施坦因丝毫不让。 教授团和调查团的人对上目光，火药味弥漫在分析室的每一处。 作为调查团负责人，安德鲁倒也有几分能屈能伸的姿态。 他目光逐渐平静下来，说道：“一切以稳妥为主，学院的设备，我会用调查团成员的血液样本进行确认。至于加图索的设备，你们也可以用血液样本进行确认。” “可以。”曼施坦因说。 “麻烦带路前往执行部管理区域，并给我们腾出一处办公区域。”安德鲁说：“我们需要进行相关记录的审核。” 施耐德走上前，“这边，跟我来吧。” “阁下是？”安德鲁问。 “冯·施耐德。”施耐德自我介绍道：“卡塞尔学院执行部负责人。” “哦？”安德鲁点头，“麻烦你了，也希望，你还能当这个负责人。” 施耐德回头，冷冷地看了调查团一眼，恨不得用气瓶小车砸死这些家伙。 ———— “教授们正在跟调查团斗智斗勇，你这个老流氓跑我这里躲着喝酒。”弗拉梅尔说道：“真有你的，昂热。” 昂热不在意地笑笑，举起酒杯，“我有我的事情要处理，调查团只是小角色，我需要解决校董。” 说白了调查团只是一柄剑，解决持剑的人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调查团越是受挫，越是短时间内无法拿出有力证据，不敢召开听证会，昂热就越有质问校董们的底气。 “洗血的效果能持续多久？”昂热问。 “不知道。”弗拉梅尔又从酒柜上拿下一瓶，“这取决于楚子航，我也决定不了。” “你能不能靠谱一点？”昂热不满地说。 “不靠谱？那你自己去帮楚子航洗血。”弗拉梅尔敲击桌面，“你自己带的学生你都看不好，他暴血次数太多，完全是不计后果的。” “我也没想到有人能通过残存的蛛丝马迹，推出暴血的方法。楚子航很优秀，同时他又很疯狂。”昂热将杯子推到弗拉梅尔面前，示意他倒酒，“你知道奥丁吗？” “奥丁？北欧神话里，骑着八足骏马sleipnir的那个？”弗拉梅尔想了想，“传说中，诸神黄昏时手持昆古尼尔冲杀向尼德霍格的神明。” “或许不是神明。” “什么意思？” “楚子航见过奥丁，我催眠了他，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一个雨夜。这得牵扯到另一个人，你应该还记得他。” “楚天骄，对吧？”弗拉梅尔笑笑，“我可忘不掉他，当初我极力反对你的安排。” 昂热沉默着，有些棋，走对还是走错，站在当时是无法判断的。 但总归，是为了混血种，是为了世界。 “楚天骄的失踪跟奥丁有关？”弗拉梅尔不再提起以前的事情。 “是，在楚子航的记忆里，楚天骄为了保护楚子航撤退，孤身冲向了奥丁。”昂热解释道：“回到刚刚的那个问题，奥丁或许不是神明，他给我的感觉……像是龙类。” 提到龙类，两个老人的眼神都变得凶狠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催眠只能得到文字答案，你可没亲眼见到奥丁。”弗拉梅尔问。 “因为那场台风，准确来讲，2004年7月3号，我收到了这段信息……”昂热从带来的黑色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老式的联络器。 独立于诺玛之外，由昂热直接连线。 屏幕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时间定格在2004年7月3号。 “发现疑似‘卵’的东西。 ——楚” 昂热说：“你知道的，我会给一些人留以特殊的联络通道。” “我记得你给他安排的任务……不是追查龙王。”弗拉梅尔说。 “你应该了解他，了解他的优秀。有些东西真的存在遗传，他的儿子楚子航一样这般优秀。”昂热开始说自己的猜想：“楚天骄说，发现了卵。又恰好那天，那座城市遭遇特大台风‘蒲公英’。后面就是楚天骄和楚子航在高架桥上误入了尼伯龙根，遇上奥丁。楚子航的记忆里，楚天骄让他从后备箱拿出了一个手提箱，后来楚天骄用那个手提箱来吸引奥丁的注意力。” 弗拉梅尔很快就理解了昂热的话语，说：“你认为，楚天骄真的找到了一颗‘卵’，而且是龙王的卵。这颗卵带来的极端的台风天气，同时引得奥丁出手？” “不，我觉得那场台风就是奥丁在出手。楚天骄找到的东西，对奥丁而言，非常重要。”昂热说：“对卵感兴趣的，不是龙类就是混血种。北欧神话里没有真正的神明，至少我们没有找到除龙类外的伟大存在。” “所以，你到底怎么理解这件事？” “我的理解是……双生子之间的保护。”昂热眼神迷离了起来，“就像诺顿和康斯坦丁。” “龙类的历史，你比我要了解，我不好做出评价。”弗拉梅尔觉得昂热说得有一定道理，“那件事后，你派人去查了吗？” “自然，但一无所获。楚天骄失踪，连所谓的卵……把那座城市给翻了底朝天都没找到。” “极端的台风天气……”弗拉梅尔沉吟，“天空与风之王？” “极大概率是。” “这些东西，你打算写进资料里吗？很具有研究和探讨价值。”弗拉梅尔饮尽一杯，又给自己和昂热续满。 “暂时没有，我想派人进入尼伯龙根。”昂热说。 “你疯了？”弗拉梅尔皱起眉头，“这可不是青铜宫殿，亦或者京城的那个地方。完全不在我们所掌控的范畴，奥丁的实力，更不好把握，但可以确定，连楚天骄也对付不了他。” 真能对付，也不会失踪。 “总得试试，至于人选，我需要好好考虑。” 第123章 恺撒的立场 时间线回到调查团抵达第三天，楚子航苏醒后。 学院与调查团依旧处于博弈之中，目前学院占据上风。 安德鲁很苦恼，想要搞定执行部就必须搞定楚子航，这两件事是联系在一块的。 然而搞定楚子航的证据……让人头疼。 调查团在来之前是有掌握一些线索的，并已经派人前往瑞典斯德哥尔摩和楚子航的故乡进行询问。 所以，安德鲁才这般有恃无恐地前来。 结果……无论是斯德哥尔摩还是楚子航的故乡，都查不到有效的信息。 瑞典教会无力提供证据证明吊死连环杀人案凶手的就是楚子航，凶手已经死了，一同执行任务的是一个叫韩秋的家伙。 韩秋在调查团面前的说辞与执行部的记录一模一样，凶手在面临必败的局面时自行上吊。那个时候警笛声已经很近很近，他和楚子航就立刻撤退了。 至于楚子航家乡那边，加图索的人去找过唐威。 唐威表示并不知晓，当时陷入昏迷。 而唐威的那些小弟则是同样的回答，没有看到什么太过匪夷所思的画面。 安德鲁能感觉到学院在捣鬼，刻意掩盖些什么。 但你拿不出证据，也只能停留在感觉这一层次上。 又是黄昏，已经虚度了三天光阴，安德鲁望着窗外夕阳无力叹息。 他需要时间，可时间并不会因为你的需要而待你。 即便是拥有时间零的昂热也奈何不了光阴。 “人证的事情，解决了吗？”安德鲁忽然问手下。 手下拿出一堆没有的交谈记录，学生和教授无一不对楚子航给予最好的评价。 在他们的言辞里，楚子航是一个品学兼优且听话的好学生，而不是什么不受控的暴龙。 安德鲁随意翻看了几份，恼怒地丢到一旁，“学生会的学生没有询问过吗？” “少爷不让我找上学生会的人。”手下低着头回答。 “恺撒总是这么任性。”安德鲁揉着额角，“去把恺撒叫过来，以我个人的名义，而不是加图索。” “好的。” 于是乎，调查团的人大摇大摆地往安珀馆走去，芬格尔的马仔跟踪并拍下这一幕。 事情很快传遍学院，大家屏息凝神，等待恺撒的选择。 如果恺撒承当一个人证，戳破谎言，事情就会再次陷入死局。 大家都看得出来，调查团着急了。 着急就说明留给调查团的时间不多。 安珀馆里，恺撒坐在高位，对于调查团的成员，同时也是加图索家族里的长辈，他没有丝毫敬重可言。 “让他亲自来找我。”恺撒这样回应调查团的成员。 他，指的是安德鲁，从中文的亲属称呼来讲，恺撒应该管安德鲁叫表叔。 别说表叔，亲叔叔弗罗斯特，恺撒都没有什么敬重可言。 调查团的人把这句话带回给安德鲁，纵然生气，但安德鲁还是亲自来请恺撒了。 将恺撒请到调查团的临时办公室，安德鲁亲自接待。 恺撒环顾着这间办公室，说道：“学院还真挺重视你们的，这之前是施耐德教授的办公室。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教授。” 他特地强调施耐德的身份。 贴脸开大，伤害爆炸。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施耐德都把执行部负责人的办公室收拾给你们了，你们能不能坐得住？ 安德鲁则语重心长地说：“恺撒，家族一直都很重视你。” “嗯，我知道。所以我来了学院，以此证明我不是因为家族的重视而优秀，而是我本身就很优秀。”恺撒挥挥手，“家族也可以重视其他人，我不介意。” 安德鲁继续憋着怒火，打感情牌，“家族一直希望能拿更多地掌控学院，你应该支持家族的决定，这对你而言也是好事。” 因为你也是加图索的人。 “哦？抱歉，我来学院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恺撒语气随意。 安德鲁见状，只能换个办法，将事情从加图索和学院之间变换为恺撒和楚子航之间。 “学院有一个尼伯龙根计划，你知道吗？” 恺撒点点头，“叔叔跟我说过，超级混血种计划，这跟你们要做的事情有关系吗？” “有。”安德鲁认真地告诉恺撒：“尼伯龙根计划只有一个名额，由学院的学生们公平竞争。楚子航是最大的威胁，如果没有楚子航，那么这个名额只会属于你。” 恺撒忽然笑了起来，是一种嘲笑：“你可能不了解我。我从来不屑于用你们这种手段来铲除对手，我的对手，只能由我公平公正地去打败。虽然这次的自由一日里，我被楚子航击败了，但我从不害怕失败，也不害怕承认失败，因为我必然会赢回来。” “恺撒！”安德鲁站起身，“我知道你一贯任性，不服家族管教，但这次事关家族的计划，你不能再这样了。” 事情说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家族”这个字眼。 恺撒戏谑地看着安德鲁，说了一句：“听证会上，我可以出面。” 此话一出，安德鲁的怒火瞬间消失，只剩下掩盖不住的笑意。 “好孩子。”他说。 ———— 韩秋怒气冲冲地来到路明非的宿舍前，手敲不了门就直接用脚踹。 “开门，丫的，芬格尔，老路，开门！” 路明非表情阴沉地打开门，看到韩秋的表情，叹了口气。 两人知道对方为同一件事而心情不好。 芬格尔躺在床上瑟瑟发抖，连忙开口：“韩秋，这怪不了我啊，我也没办法。” 恺撒将出席听证会的事情传遍整座学院，似乎是调查团有意透露出来的。 大有一种反派要赢了，嘴快几句的感觉。 实际上，这样做也是别有用心，如果学院非得保楚子航而动恺撒，那……小事就成大事了。 无解，真正意义上的无解，你能如何呢？ 芬格尔看到了韩秋缠满绷带的手，皱起眉头问：“你手怎么了？” “磕的，你呢？”韩秋指了指芬格尔的胳膊，“手断了？” “嗯，楼梯上滚下来，摔的。”芬格尔苦笑着回答。 两人的眼神不断交流着，试图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点什么。 韩秋并不畏惧什么，大胆表露出自己的嘲笑之意。 芬格尔越看，便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随即咧嘴干笑了几声。 “现在怎么办？”韩秋问。 “不知道，等后天的听证会，看恺撒大帝表演。”芬格尔恢复正经，“校长之前叮嘱过我，学生会不需要去理会。其实他叮嘱也是白叮嘱，我哪儿敢管学生那边。” 第124章 被往事追赶 “弗罗斯特，你居然迟到了，少见。”昂热把玩了半个小时的雪茄终于点燃。 “抱歉。”弗罗斯特脸上带着笑意，“家族里的事情耽搁了。” “庞贝怎么样了？”昂热问。 “一切都好。”弗罗斯特回答。 庞贝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家族责怪了一番，减少了庞贝的财政支出权限。 血统的优秀，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不是弗罗斯特努力经营加图索就能超越的。 但也不存在什么嫉妒，一切都是为了加图索。 “聊正事吧。”弗罗斯特也点燃一根雪茄，可谓春风得意，“明天就是听证会了，劳烦诸位一起，见证这个时刻。” “当然。”昂热没有丝毫慌乱，并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弗罗斯特，调查团在学院待了也有一段时间，如果这次听证会失败，该如何呢？” “不能胡搅蛮缠。”一位校董说。 在调查团与学院博弈的时候，昂热已然将一两位中立的校董拉到了自己阵营里。 调查团没有任何理由长期待在学院，这点是共识。 弗罗斯特也认可，说道：“如果没有任何证据，听证会失败，调查团自然会离去，此事作罢。” 昂热鼓起掌来，“很好，弗罗斯特，我很期待调查团的表现。” “放心，不会让你有所失望。”弗罗斯特与昂热对视。 两人眼中都藏着无尽的自信。 弗罗斯特有些不明白，昂热的自信来源于何处。 在弗罗斯特看来，执行部已然是加图索的囊中之物。 ———— “你恢复得很快。”女孩浅笑。 男人晃了晃端着酒瓶的右手，“还行，快痊愈了。” “做手术，做手术！”小机器人端着盘子，轮子飞速旋转。 “我已经不用做手术了。”男人对小机器人说，旋即又问女孩：“不该给他起个名字吗？” “adams。”女孩说。 “adams。”男人对它说：“我好了，不用手术了。” “哦。”adams似乎有些失落，慢悠悠地退入黑暗里。 男人含笑饮酒，又转而叹息：“也许我知道那个家伙是谁了。” “那个家伙？”女孩问。 “底层代码的那个家伙，以及在湮没之井伤了我的人。”男人情绪渐而低落，“但我不敢肯定。” “你从来不会这样。”女孩了解男人，哪怕他老了，“其实你已经肯定了，但你有些不敢承认。” “嗯。”男人低下了头，伸手抓住女孩的手，“我曾调查过他，背景和信息没有任何问题，连昂热校长都逐渐不再有所怀疑。当我们都把他从名单里剔除后，他又忽然跳了出来。” 芬格尔继续喝酒，继续说着：”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哪怕是龙王，也无法把背景弄得如此干净和真实。“ “这些都不是你不敢肯定的原因。”女孩提醒道。 沉默像风，这个房间不该有风的，它在冰窖深处，只有男人可以进入。 “你把他当朋友了，对吗？”女孩问。 男人的心像是被触动了一下，他有很多年没听到“朋友”这个词了。 他曾以为自己会孤单下去，没什么看得上眼的人。 然而一下子冒出了两人，慌了他的心神。 “你知道吗？”芬格尔忽然说了起来：“我也想当好一个工具，但工具会好奇的……好奇心又会害死猫。他们两个刚来的时候，衰得真是够可以的。可那个家伙，就是有一种奇怪的自信，无视一切地去努力。他享受着一切，无论好坏。我曾以为弱小是无法拥有洒脱的，可我现在觉得，洒脱才是摆脱弱小的开始。” “你没弱小过，自然理解不了弱小。”女孩轻声说。 “不。”男人猛地抬起头，“十年前，我弱小得像海里的一条死鱼。” “你还在被往事追赶吗？” “我永远忘不了。” 女孩不喜欢聊这个话题，她问：“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无法肯定的人呢？” “作为工具，我该汇报的，但因为无法肯定，我想等等。” “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 “现在就有。”男人抬起头，“调出韩秋在数据库的档案，所有，包括任务记录。” 女孩的身前出现荧蓝色的屏幕，屏幕上是关于韩秋的一切。 从入学前的调查到今天。 从c到b，从籍籍无名到新生联谊会管理部部长，各科成绩都写满了优秀。 履历上没写“努力”二字，却无处不透露着“努力”。 教授们曾把他作为榜样来激励同样出身寻常，血统一般的学生们。 男人笑意晏晏，“这份履历需要怎样的付出才能得到？更何况他三天两头拉着我喝酒。真过分，用喝酒麻痹我，自己在背地里偷偷努力。” “听起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嗯，我很少对一个人给予很高的评价。他和路明非很像，却又是两个极端。”男人说：“他们表现出的弱小很相似，但他比路明非多了些难得可贵的东西，而且他在尽力让路明非获得那样东西。在路明非这件事情上，他跟我是一个阵营的。” “帮助和监视路明非，是你的任务。” “被动已经在慢慢变为主动。”芬格尔说：“路明非那个家伙就是个废柴，没啥优点就算了，还一堆缺点。但是……混血种有一半是属于人类的，不只是基因，包括内心。也许是血之哀在作祟，他天然能获得我们的帮助。” “那你要帮韩秋吗？”女孩又问。 男人默默饮酒，直至瓶子里的酒见底，他才给出了回答：“我需要好好考虑，我无法确认他的真实情况。他到底是龙，还是人？他是个怪物。可我也是个怪物。” “如果有一天，昂热校长让你向路明非和韩秋举起屠刀，你会如何？” “要看是为了什么，你知道的，十年前的事件后，哪怕我的心有了触动，却也依旧是青铜所铸造的。” “或许你该多遇到一些像路明非和韩秋这样的人，你该多些朋友。” 女孩想说的是：往前走吧。 但男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他也听不进去。 正如楚子航心里有一个男孩站在空无一人的高架路上，身旁的车里漆黑一片，没有来时的那个人。 男人也一样，心里永远有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困在格陵兰海深处，与昔日之人同在。 第125章 听证会 听证会如期召开，让全院上下轰动的一天。 校董会全体坐在高位，作为此次的审判者。 调查团于校董会左侧并排而坐，控诉楚子航以及执行部的罪行。 教授团们原本面如死灰，但在看到昂热那稳如泰山的倦意后，纷纷高昂起头颅。 他们坚信，卡塞尔学院终将赢得这场胜利。 韩秋和路明非来得晚了点，就只能在外围观看了。 所幸芬格尔够机灵，不知道从哪儿整来了体育比赛的那种颁奖台，一二三高低名次的。 这下就能看清楚了，几百个人头里，就他三个显眼包。 “师兄看起来好可怜。”路明非站在第二的位置说。 一眼望过去，楚子航独自站在中央，像极了电影里审判犯人的场景。 正对着校董团，右边是调查团，左边是教授团，身后是围观的学生们。 “开始吧。”昂热淡淡开口。 安德鲁站起身，陈词滥调，控诉楚子航和执行部存在的问题，几乎将学院的管理规章念了个遍。 听得路明非直犯困。 站在第一位置的韩秋和站在第三位置的芬格尔两个人才在讨论坐在昂热旁边的年轻妹子。 “我以为校董会里都是老头子或者没什么意思的中年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韩秋说。 “我有点印象。”芬格尔开始在脑海里查询，十秒钟后终于锁定，“伊丽莎白·洛朗，校董之一，洛朗家族现任家主。年龄……今年应该是22岁。” “芬格尔，你人体电脑啊？”韩秋看向芬格尔。 “在学校混这么多年白混的？真当我这狗仔……哦不，新闻部部长白当的？”芬格尔得意洋洋，“听说她本来在皇家美术学院深造，可惜前任家主，也就是她父亲，意外死于一场空难，就不得不辍学回家继承家业。” “羡慕。”韩秋和路明非异口同声。 “别小看她，虽然年纪比你俩大不了几岁，但脑子这一块，咱仨加起来可能都玩不过她一个人。”芬格尔继续说道：“校董会对学院的经济资助里，最多的是加图索，第二就是洛朗了。也别误会，加图索可能是有点野心才出这么多钱，但洛朗家族嘛……完全是因为伊丽莎白跟校长的关系非常好。可以说，伊丽莎白是校长最坚定的支持者，没有之一。” “黄昏恋啊……”韩秋感慨。 这一声感慨，附近的学生纷纷朝三人投以奇怪的目光。 三人只能闭嘴，老老实实听安德鲁无聊的发言。 芬格尔刚刚说的这些，韩秋都知道。 什么黄昏恋，也只是一时嘴瓢。 昂热和伊丽莎白可不是那种关系。 至于别的，容貌方面不必多言。 此时此刻，伊丽莎白穿着昂贵的束腰套裙，又披着裘皮坎肩，坐在昂热身旁，认真地听安德鲁的控诉。 脸上冷冰冰的，再配以欧洲贵妇的妆容，活脱脱的年轻女王。 话说，卡塞尔学院的冰山女王可真多。 一个零就够了，校董会还待着一个伊丽莎白。 韩秋走神的功夫里，安德鲁已经念完了控诉词，他气势十足地坐下，锐利的目光直刺向教授团。 曼施坦因缓缓起身，对安德鲁的目光进行回击，情绪激昂，“调查团的控诉显得幼稚可笑，你们所在说的，一直都是执行部的管理问题和楚子航的血统问题。你们说楚子航的血统不稳定，在多次任务里不服从执行部安排，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和损失，那么请问，证据呢？” 安德鲁可没有实际的物证，连人证都只有一个，但一个，也足以推动调查继续下去。 至少能让调查团没有被学院赶走的理由。 “人证！”安德鲁再次站起身，“我们有人证，虽然你们把事情做得很完美，抹去了很多线索，但学生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楚子航真的是一位守纪且血统稳定的好学生，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关于他暴力作案的传闻呢？” “你也说了是传闻。”曼施坦因冷笑。 “我不跟你浪费口舌。”安德鲁欲一锤定音，“让我们听听学生会主席，卡塞尔学院王牌专员恺撒·加图索的证词！” 曼施坦因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慌乱，他双手撑着桌子慢慢坐下。 而恺撒则从侧门踱步走向大厅中央，他很重视这场听证会，特地穿了白色正装，腰杆笔直。 他的目光与楚子航对上，旋即不明所以地微微一笑。 全场寂静。 如果说学院为了这场听证会准备了一场巨大的谎言，这个谎言就像一个泡泡将楚子航和执行部给包了起来。 只要是学院的师生，就都拥有戳破这个泡泡的针，但谁也不会去使用。 唯有恺撒……大家都认为他会是那个例外。 毕竟作为宿敌，站在楚子航的对立面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恺撒。”弗罗斯特嘴角上扬，“说出你的证词，加图索与你同在。” 恺撒正了正衣领，向着校董会鞠躬，又向着教授团鞠躬。 在他忽略掉调查团的时候，弗罗斯特和安德鲁的脸色变了，变得非常难看。 “我很感谢调查团的到来，给了我这次在大家面前讲话的机会。我，恺撒·加图索，以加图索为名义，在此保证我所说的话为真。” 恺撒并不像是来提供证词的，反而像是来演讲的，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抓住了每个人的心。 “楚子航，真的非常优秀。我未曾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在我刚来卡塞尔学院时，我觉得这里糟糕透顶，作为培养屠龙精英的地方，连一个让我打起精神的对手都没有。” “在我二年级的时候，楚子航出现了。让我乏味无聊的学院生活多了很多色彩，他不仅仅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更是一位好同学。他遵守校纪，乐于助人，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宁可自己危险，也要确保队友的安全。每一次行动，他都按照执行部的安排，完美完成。” “我认为……” “够了，恺撒。”弗罗斯特企图打断恺撒。 然而恺撒还在继续：“我认为楚子航也担得起’王牌专员‘的称呼，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像青铜计划那样的机会。楚子航绝非调查团所说的暴龙，他是一位优秀的学院精英，未来执行部最闪耀的星辰。” “这些便是我的证词，谢谢大家。” 恺撒再次鞠躬。 在他弯下腰的瞬间，全场沸腾，掌声轰然如雷，只有调查团和弗罗斯特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楚子航淡淡地看向恺撒，方今，站在调查团和校董会的面前，两人站在一起，像一对相识多年的好友。 当有一杯酒。 第126章 龙王的信息 昂热也跟着鼓起掌来，并往弗罗斯特身边凑了凑，问：“弗罗斯特，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嗯。”弗罗斯特闭上眼睛，已做好离开的准备。 昂热对着麦克风，语速很慢：“大家安静一下。” 全场再次寂静下来。 “我宣布，楚子航，调查结果为无失控风险，血统稳定。执行部，不存在管理方面的遗漏。” 昂热的话再次点燃全场。 大家欢呼着，庆幸着。 路明非一个没注意，跟韩秋击掌，疼得韩秋直吸冷气。 可他依旧在咧嘴笑。 这是前所未有的胜利，也是对调查团的戏谑。 教授们终于明白昂热校长为什么会如此自信，因为他很清楚，恺撒·加图索是学院的学生，优秀的‘a’级。 恺撒从来不在意“加图索”这个姓氏，从选择上来看，他更乐意担当学生会主席和王牌专员。 一直以来，加图索对于恺撒都是在热脸贴冷屁股。 也许那颗贤者之石子弹，恺撒并不想亲自使用加图索赠予的武器，所以他选择留在摩尼亚赫号，使用学院提供的武器。 恺撒轻声笑着，横起手臂，握着拳头。 楚子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握拳，轻轻碰撞。 前所未有的美好，笼罩在学院上空的乌云一下子溃散了。 弗罗斯特和调查团正准备离场，施耐德接了一通电话，是他的助手所汇报的。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起身走到昂热身边耳语了几句。 昂热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进而低沉地说了句：“弗罗斯特，有点状况，劳烦你等一会儿。” 弗罗斯特驻足回头，调查团也跟着停下脚步。 “让你的助手进来汇报吧。”昂热对施耐德说。 “这种事情要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说吗？”施耐德一惊。 昂热确定地点了点头。 施耐德只好一通电话吩咐下去。 一分钟后，施耐德的助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来到会厅中央，他高呼着：“不好了，出事了京城突发4.3级地震！” “稳重，稳重！”施耐德喊道。 助手站稳身形，不断喘息着：“一位叫作赵孟华的普通人在地震中于1号线苹果园地铁站失踪两个小时，后又毫发无损地从地铁隧道里走出。他神经有些失常，说见到了龙，名为芬里厄的龙。” 弗罗斯特本就阴沉的脸愈加难看了起来。 这种事完全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更不用搞得这么莫名其妙。 人越多，作为校董就越是要在意面子和身份。 弗罗斯特知道，昂热势必有些小心思。 路明非一头雾水，赵孟华？是同名同姓？ “诺玛，情况是否属实？”昂热问。 大厅的喇叭里传出诺玛的声音：“已确认，信息京城研究院传回。” 为了遮掩龙类的存在，秘党几乎在世界各地都有部署，即便不存在武力部署，也会有相关的研究人员隐匿在普通人的社会里。 “教授，校长，各位校董，以及调查团的诸位。”楚子航的声音贯彻全场，“如恺撒所言，我需要一次机会。无论情况是否属实，我们都需要去调查。若是为真，那就将那条龙抹杀。” “楚子航，你知道芬里厄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吗？”施耐德问。 fenrisulfr，北欧神话里的巨狼。 但在秘党的资料里，以及学院的一些机密文献中，它是龙类，初代种君王，大地与山之王。 “大地与山之王。”昂热严肃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在龙类的历史里，秘党曾发现了这个名字。” 楚子航平静地说：“如果是龙王的话，那更足以证明我的血统。” “很好。”昂热瞥了一眼弗罗斯特，“那么现在，都散了吧，我会制定行动计划，至于人选，楚子航，你是队长。” 弗罗斯特的心在滴血，听证会大败就算了，眼下出现龙王行踪的消息，还得看着楚子航获得这个机会。 现在这个局势，弗罗斯特想去为恺撒争取，也放不下这个面子。 人群中，韩秋与夏弥对视了一眼。 千言万语尽在不语中。 彼此之间，各自明白就好。 韩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这群学生，想了想在学院的朋友。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不舍。 但如果选择继续苟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很重。 “干嘛？”路明非问。 “等着哪天你跟师兄一样帅气呢，路主席。”韩秋说。 “建议投胎。”路明非这般说。 真让人失望啊，路明非。 不过这因果，越发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 夜已经很深了，昂热从校董会议室离开，马不停蹄地赶往自己的办公室。 几通电话播出，通知那几个家伙来校长办公室。 领袖免不了会忙碌，听证会刚结束，又恰逢龙王的消息。 正好校董们都在，省得再约开会的时间。 弗罗斯特比以前老实很多，难得看到他什么安排都愿意配合。 在听到昂热打算安排二队，并由恺撒担任队长的时候，弗罗斯特眼里冒着光。 对此，昂热的理由也很简单：我平等地对待每一位学生，同时屠龙这件事也不能有所忽视。 这就叫公平公正，弗罗斯特少见地当着各位校董的面向昂热道歉。 毕竟，要是芬里厄真的在京城，并由恺撒亲自解决，那尼伯龙根计划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昂热大可以不给恺撒这个机会，校董会也不会有人反对。 但昂热还是给了。 哪怕恺撒再叛逆，在听证会上丝毫不给家族面子，弗罗斯特也依旧希望恺撒能得到应得的一切。 加图索家族对恺撒的付出，不计代价也无所谓恺撒本人的意愿。 恺撒，注定是加图索未来的皇帝。 校长办公室顶层，昂热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只待他们的到来。 楚子航永远是这般迅速，第一个敲响了门。 路明非、韩秋和芬格尔，三贱客在不久后同时到达。 这仨搞不好连上厕所都是手牵着手一起去。 “很高兴你们能在这个时间愿意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茶。”昂热举杯。 “我睡得正香呢！”芬格尔坐在椅子上嚷嚷着，喝了一口茶水后又称赞道：“这茶味道不错。” “校长，能再来一杯吗？”路明非已经喝完了。 刚睡醒总会渴得紧，一杯明显有些不够路明非喝。 “呸，呸。”韩秋吐着茶叶沫子。 你看，无论多有风度的开场，都能被三贱客给破坏。 只有楚子航，安静地喝着茶水，等待昂热校长接下来的话语。 昂热倒也没有被三贱客影响，继续说道：“关于这次去京城的行动安排已经出来了，叫你们来，是提前打声招呼。作为第一小队，你们要面对的是王牌专员恺撒。” “等等。”芬格尔指着自己，“寻找并屠杀龙王的计划，我也要去？” 路明非看了看楚子航，举起了手：“校长，我也要去吗？” “对。”校长肯定地点头。 “我能说再见吗？”芬格尔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样子，“有没有搞错啊，校长。楚子航，天下无敌。韩秋，正常发挥。路明非，横竖顶着‘s’级。我算哪根葱？” 第127章 昂热的支持 昂热清楚，用正常交流是没办法搞定芬格尔的。 他决定上点手段。 “楚子航。”昂热淡淡地吩咐：“如果芬格尔想逃跑，你帮我把他按住。” “好。”楚子航的目光锁定芬格尔。 “校长！”芬格尔被楚子航盯得浑身难受，“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刚立功，为了搞定调查团，我鞍前马后。” “所以我觉得你是位很有潜力的学生。”昂热微笑着：“毕业是小事，未来去了执行部，你也不希望日子过得很难受吧？” 韩秋和路明非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治理芬格尔，还得交给校长。 “校长！”芬格尔忽然站了起来，大义凛然地说：“我也是学院的一份子，我愿意出这份力！” “很有精神。”校长满意地走上前，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那么接下来，我给你们讲一下详细的状况。” 四人竖起耳朵。 “听证会上所讲述的只是大概，在听证会之后，执行部派遣了专员去进行详细的调查，算是为你们做准备。” 昂热在四人周边转悠着。 “带回龙类信息的是一位普通人，根据调查，韩秋和路明非应该对那个人很熟悉。赵孟华，你们的高中同学，同在文学社。” “他现在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等恢复正常后，学院的人会对他进行记忆清除。你们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路明非和韩秋对视一眼。 路明非很想说一句：校长你想多了，我根本就不担心这个家伙。不过，倒也不希望他疯一辈子。 昂热继续说着：“执行部专员针对赵孟华的言辞，坐了很多趟一号线地铁，也没能找到其所描述的地方。” “哦对，忘了说赵孟华的表述。赵孟华说，地震发生时，他正在地铁上，睡着了。感觉到一阵晃动后，他睁开眼，车厢里空无一人。地铁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往前了一段距离，随后就停止不动。在好奇心以及求生欲的作用下，他砸开了窗户，顺着轨道往前，想着到达哪个站口就能离开。期间确实路过了一个站点，但没有出去的路，甚至连人都没有。” “他只好继续往前，在隧道尽头看到了龙。他被吓傻了，但那条龙没有伤害他，反而让他陪着自己玩，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昂热讲得有些渴了，拿起茶杯，一边喝一边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赵孟华心理素质真强，看到龙居然没有晕倒。”韩秋说。 “确实。”路明非点头。 显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有废话。 昂热放下茶杯继续说起来：“京城有一个传说，在一号线苹果园站后有两个隐藏站点。这个传说存在有些年头了，之前一直当作传说来看待，我们也没在意过。但现在，这个传说可能是真的。我们无法在现实世界找到那两个站点，需要一种特殊办法才能进入。” “听起来有点耳熟，上课时候讲过这种地方。”芬格尔挠着脑袋，毕不了业的原因已经体现出来了。 “尼伯龙根。”楚子航替芬格尔回答。 “对。”昂热点头，“目前来看，如果赵孟华所说皆为真，那么这两个隐藏站点，应该是一处尼伯龙根。” 用炼金术创造的虚构空间，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却又真实存在。 “一般来讲，进入尼伯龙根必须拥有对应的钥匙，或者得到尼伯龙根创造者的许可。我们对赵孟华最近的行踪进行了调查，目前还没有详细结果，到时候会发到你们以及二队的手上，谁快谁慢，各凭本事。” “二队？”路明非问：“也就是说还有一支小队？” “由恺撒带领的学生会精英，这次是公平竞争。”昂热说：“有竞争才有动力。” 众人沉默。 路明非在想这波该怎么赢恺撒，这边师兄一拖三。 他只能祈祷赵孟华犯了神经病，根本不存在那个什么尼伯龙根，没有什么龙。 韩秋在想，赵孟华进入尼伯龙根的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昂热。 “让恺撒也参与进来是为了堵住校董们的嘴，这是我个人的决定，抱歉。”昂热对楚子航说。 “没事，校长，我希望事情更有挑战性一些。”楚子航说。 听证会已经结束，临时的友情走到尽头，剩下的还是宿敌。 仿佛对楚子航而言，寻找龙王杀死龙王只是顺带的，比恺撒快才是更有难度的事情。 “你们这支队伍是我亲自任命，人员配置上，要比恺撒所能调集的人手更强。”昂热又踱回办公椅前，安然落座，“一队其实还有一个人，我没喊她过来。你们应该很熟悉，夏弥。她在京城生活了很多年，比较熟悉，有她的帮助，事情可能会轻松不少。” 韩秋心底一颤，比龙类的强大更恐怖的是人类的阴谋。 昂热注意到韩秋的目光，笑问：“有什么问题吗？韩秋。” “没事，没事。”韩秋笑着：“只是突然安排个漂亮学妹，有点兴奋。” “以你目前的表现，如果这个学期依旧可以保持各科成绩在优秀的水平，再配以这次任务，兴许三年级时，你能升到a级。”昂热说。 “那我先谢谢校长了。”韩秋开心地笑。 “这次任务对你们而言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前提是大地与山之王真的在京城，而且你们杀死了他。”昂热又起身走到放置杂物的角落，“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么，作为校长，我也应该赠予点不一样的礼物，来让你们能完成这次任务。” 黑色的幕布拉开，传说中的炼金刀剑呈现于大家眼前。 昂热特地将每一柄都抽了出来，悬挂于墙壁上，好展示给四人观摩。 用传说中的武器去对抗传说中的龙王，于新的时代创造新的传说。 “七宗罪，我已经确定过，它是真正意义上的七宗罪。诺顿为杀死龙王而创造的武器，这将是我个人资助的武器，恺撒无法拥有的。”昂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公平对待。 现有的资料和情报都是共享的，两支队伍调用武器的权限也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七宗罪。 “我希望你们帮我保密。”昂热特地回头盯着芬格尔，“听到了吗？学生会新闻部部长。” 第128章 以‘七宗罪\’为名的考试 “yes sir！”芬格尔起身敬礼。 “很好。”昂热抚摸着这些刀剑，“测试下你们能拔到第几把，如何？” 韩秋故作不知，走上前抚摸着，说道：“这不就是好点的刀剑吗？比我用的尼泊尔军刀稍微好点。” “那是因为还没有激活。”昂热解释道，并喊来几人帮忙把七把刀剑插回匣子里，并合上盖子。 “那把小短刀真的可以杀死龙王？”韩秋好奇地问。 “那把名为‘色欲’。”昂热微笑着讲解起来：“这些事情只是猜测，根据现有的龙类历史记录所推测出来的。” 在四人疑惑的目光下，昂热抽出袖口里的折刀。 刀锋轻易划开了昂热的食指，他将血滴入一个凹槽内。 顺着纹路，如血色的藤蔓开始蔓延，旋即又慢慢消失。 “退后一点。”昂热说：“它要苏醒了。” “需要足够血统浓度的龙血才能唤醒它。”弗拉梅尔不知何时端着啤酒站在四人身后。 “我去！鬼啊！”路明非被吓得惊呼。 “是我，你们的副校长。”弗拉梅尔敲打了下路明非的脑袋。 “副校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动静没有。”芬格尔问。 “你们的校长让我帮忙整理他的杂物间。”弗拉梅尔说：“我在那扇门的后面。” 四人转身顺着弗拉梅尔指的方向看去，校长办公室顶层的角落确实有一扇门。 回过头来，匣子里发出刀剑齐鸣的声音，如心脏在跳动。 “我研究过了，这套武器不是为弱者而准备的。”在‘炼金’这件事和物品上，弗拉梅尔比昂热更有发言权，“无论是唤醒这套刀剑，还是拔出刀剑，都需要足够的血统。七宗罪是具有生命的，只有它们认可你的血统，你才能使用。” “听起来像检测仪器，以后学院的3e考试可以免除了？”韩秋嘴碎道。 弗拉梅尔和昂热没有理会韩秋的建议，两人走上前，打开暗扣，再次揭开盖子。 “来吧，你们谁先来试一试？”昂热问。 见无人所动。 昂热便吩咐：“明非，你先来。” 路明非很不情愿地往前走，他害怕这个东西，在看到那七柄刀剑的时候，他就本能地呼吸加速。 尤其是那柄斩马刀“暴怒”。 昂热和弗拉梅尔并不知晓‘七宗罪’所承载的到底是什么，但路明非知道。 它承载了一位故友的生命，由路明非手握‘七宗罪’亲自葬送。 “你看起来很激动，明非。”昂热注意到路明非的情绪，“不要紧张，从‘色欲’开始。”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握住最小的短刀，较为轻易地拔出。 “继续。”昂热和弗拉梅尔一脸期待，“下一把，‘暴食’。” 路明非一只手完全抽不出来，只能两只手，使尽浑身力气，在抽出的瞬间，反曲刀砸落在地板。 看着那块碎裂的地板砖，路明非脸色骤变。 “校长，应该不用我赔吧？”路明非问。 “不用。”昂热抬抬手示意着，“放回去吧，下一把。” 放回去？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榨干了。 好不容易将‘暴食’插了回去，面对下一柄‘贪婪’，手臂上青筋暴起都无济于事。 芬格兰阔剑只有一瞬间的颤动。 “拔不出来了。”路明非选择投降。 弗拉梅尔皱着眉头说：“继续试试，每一把都试试。” “啊？”路明非无奈，只能都试了一遍。 用通俗点的话来讲，他在磨洋工。 短暂性爆发一点点力气。 他没能再拔出来任何一柄。 “行了，下一个，韩秋。”昂热点点头。 韩秋走上前，手上的绷带才刚拆不久。 他倒是很好奇自己现在到底能拔到哪一柄，但为了掩饰，也只能让韩先生帮助。 被唤醒之后的‘七宗罪’，每一柄都被巨大的力量吸附在匣子里。 能不能拔出来确实看血统，但还存在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那就是拒绝。 所谓拒绝，是指刀剑本身不认可使用者。 在感觉到你能拔出自己时，而它却不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刀剑柄上密集的金属鳞片就会主动刺伤使用者的手，任你力气再大，你也没有拔出来的机会。 两道门槛综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测试，对血统的认可。 “日本刀。”韩秋欣赏着手里的‘色欲’。 紧接着他插了回去，握住‘暴食’的瞬间，鳞片开合的声音清晰可闻。 得，手才刚好，又受伤了。 “额……校长，医药费报销吗？”韩秋松开手，血一滴滴流下，问道。 “报销。”昂热说：“可以了，你的血统，能让‘色欲’认可已经是极限，下一位，芬格尔。” 弗拉梅尔给几人解释道：“‘七宗罪’会拒绝血统较低的人，拥有生命的它们会认为让卑劣者触碰是一种侮辱。” “靠！”韩秋骂道：“合着被我触碰还是耻辱。” “这些刀剑还真识货，没有眼睛都知道韩秋你的卑劣。”芬格尔脱下外套，向韩秋和路明非炫耀着自己的肌肉。 他直接跳过了‘色欲’，拔出‘暴食’后朝韩秋露出嘲讽的笑容。 还好他跟路明非一样，倒在了‘贪婪’面前，没有继续嘲讽的机会。 芬格尔以前也说过，自己的血统实际上是‘a’。级别再怎么降，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没事，比你强就行了。”芬格尔退回韩秋身边。 “靠！”韩秋怼道：“怎么不跟师兄比？” 不需要昂热和弗拉梅尔开口，楚子航已经走了上去。 ‘色欲’和‘暴食’很轻松地就拔了出来。 师兄的高光就是韩秋和路明非的高光，两人在芬格尔面前一脸得意。 “又不是你们拔的，嚣张什么？”芬格尔鄙视道：“一个拿都拿不动，砸了地板。一个还被拒绝。” 芬格尔话音刚落，与韩秋拔‘暴食’时一样的鳞片开合声传入耳中。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楚子航的手。 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慢慢滴落。 出乎意料的事情，楚子航竟然也被拒绝了，在‘贪婪’面前失败，败得彻底。 这柄芬格兰阔剑，认为楚子航的血统在侮辱自己。 “保密。”昂热淡淡地说，还是看向芬格尔。 不需要继续开口，芬格尔高举双手：“新闻部部长，一定保密！” 事情没有任何解释，纵然三人好奇，也不敢问什么。 第129章 救命的良药 “明非，韩秋，芬格尔，你们可以回去了。”昂热说：“楚子航，你留下一会儿。” “好的。”三贱客齐声回答。 之前还在因为‘七宗罪’的事情相互鄙视，现在又勾肩搭背一起离开。 “师兄到底什么情况？”离开了校长办公室，路明非低声问。 “不知道。”芬格尔眼珠子转溜着，“搞不好是校长弄的。这次调查团来，肯定会检查楚子航的血液样本，而楚子航安然度过了这一难关。” “大概率是。”韩秋用舌头舔着右手的伤口，“不会把师兄的心脏给换了吧？” “下次试试给你换心脏，看看你能不能活。”芬格尔翻白眼，“心脏也不是造血的啊！” “完犊子，考完就还回去了。”韩秋还在舔手掌。 “明非，可以呀，居然能跟我一样，拔出第二柄。”芬格尔竖起大拇指。 “那必须的呀！”路明非骄傲地说：“等我再练个一两年，继续拔。” “好家伙，你把自己当真的‘s’了？”芬格尔再次开启嘴炮模式，“骗一骗兄弟就得了，别把自己都给骗了。” “怎么说呢？”路明非揣摩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我感觉‘贪婪’我能拔出来，就是力气不够用了。你们没看到吗？那把阔剑晃动了一下。” “没看见。”韩秋说。 “吹牛。”芬格尔笑了笑，“明明就是跟我一样纹丝不动。也足够让你骄傲了，明非，毕竟你面对的是荒废了很多年的a级血统芬格尔。论力气和真实战力来说，我跟韩秋大差不差，但血统是实打实的。” “我真没吹牛。”路明非一脸严肃。 这边，校长办公室里。 弗拉梅尔帮楚子航包扎着伤口。 “你在想什么？”昂热轻声问。 楚子航抬起头，淡淡开口：“有些不解。” “你知道韩秋问3e考试是不是可以取消的时候，我为什么没说话吗？”昂热将话题扯到了这个上面，“‘七宗罪’太特殊了，它所考验的，除了血统，还有力气。芬格尔你应该知道，单从血统来讲，他是‘a’级，而路明非是‘s’级。但芬格尔和路明非的成绩是一样的，如果用这个结果来评价级别，会有很大的同质性，这是一个误区。” 昂热合上‘七宗罪’的盖子，“至于你为什么会被拒绝，我想你当时已经感受到了，你能拔出‘贪婪’，只是那柄阔剑拒绝了你。这是因为你的心和你身体里正在流淌的血液，并不相符，是一种很混杂的状态。” “因为洗血的原因吗？”楚子航问。 “是。”弗拉梅尔回答道：“这导致‘七宗罪’无法准确判断你的血统和状态。” “原来如此。”楚子航心头的迷雾散开了。 这样的测试结果，让他有些无力。 与芬格尔和路明非同样的成绩，倒不是觉得他们弱小，而是认为自己还不够强大。 “不认可的原因有很多，韩秋不被认可只是单纯的血统浓度太低，你跟韩秋是两码事。”昂热安慰道。 包扎已经结束，楚子航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臂。 “明白了。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对吗？”他问。 “不，让你留下来还有些别的事情。”昂热指了指弗拉梅尔，“由副校长给你介绍。” “好的，优秀的狮心会会长楚子航，让我来为你介绍尼伯龙根计划。”弗拉梅尔情绪激昂，“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学院正在着手一个超级混血种计划。” 楚子航点了点头。 弗拉梅尔继续说着，不时喝口小酒，屋子里最开始是茶味，现在只剩下酒精味，“尼伯龙根计划是以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而展开的，以龙王的血液不断纯化，剔除血液中的暴戾，尽可能减少那些不安全和不稳定，最终得到一份较为稳定的血清。” “不过也只是较为稳定，所以得配合龙骨十字里的精神元素来辅佐，从而确保接受血清的人能安稳度过临界血限，不至于堕落为死侍。这就是尼伯龙根计划的理论。” 昂热认为弗拉梅尔在讲废话，催促道：“讲重点。” “重点来了。”弗拉梅尔又喝了一大口，“不要急嘛，老流氓。” 楚子航倒是不急，这种理论知识，他从来都是热衷于学习的。 “但是我还得废话一下，以表现出我的不易。”弗拉梅尔话锋转了又转，“楚子航，想必你也能听明白这项技术有多复杂，同时耗费了多少资源。龙骨十字里的龙血和精神元素，都是十分珍贵的。而一具龙骨十字，仅仅只能让这项技术帮助一个人。也就是说，尼伯龙根计划的名额只有一个。” 昂热放弃劝说了，弗拉梅尔就这德性。 “副校长，您多注意休息。”楚子航说。 弗拉梅尔大笑起来：“不错，知道关心我，比老流氓好多了。” 他又继续说：“刚刚说得非常明白了，尼伯龙根计划能让混血种安稳度过临界血限，稳定血统，不会堕落为龙血的奴隶。也就是说，你的血统问题，可以根治。长期暴血所带来的后遗症，能全部清除。” 楚子航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希望的光。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也别高兴得太早。”昂热补充道：“名额只有一个，学院‘a’级以上都在候选人名单里。虽然你的优秀程度不必多言，但对手，一样优秀。” “恺撒和路明非。”楚子航望向昂热。 “路明非不算，他没有拿得出手的履历。”昂热不在意地微笑着：“至于恺撒，‘王牌专员’也好，加图索的身份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主导了屠杀诺顿的青铜计划。你需要一份对应的成绩，才可以立于不败。所以，你必须成功。我无法保证大地与山之王是否真的在京城，我只能去肯定，并给予你足够的帮助。” 昂热的那柄折刀从袖口滑出，如婉转的蝴蝶，在手上盘旋了几圈后，飞向楚子航。 “拿着吧，它能杀死初代种，虽然比不上‘七宗罪’，但胜在可以给出出其不意的一击。” 楚子航稳稳接住，武器，大有大的缺点，小有小的优势。 “校长，为什么这次选择帮我，而不是恺撒？”楚子航问。 “如果你是我，两个心爱的学生，一个生命所剩无多，一个健健康康而且家族庞大，你会选择帮谁？”昂热心疼地叹息，“对于恺撒，尼伯龙根计划只是实力提升的方式，对于你，这是救命的良药。” 第130章 迷雾与布局 “谢谢。”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两个字。 楚子航的目光蕴有感激，让昂热和弗拉梅尔心头一热。 教育的意义便是如此，昂热为自己心爱的折刀增添了些许别样的重量。 “去吧，赢取你该有的胜利。”昂热端起酒杯，弗拉梅尔为其倒满酒水，“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谢我，也不迟。” “好的，校长。”楚子航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端正。 但昂热突然叫停了他，“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 楚子航回过头，等待吩咐。 “我想问问你，对于诺顿和老唐这件事，怎么看待？”昂热详细说明：“我指的是，我让路明非射杀罗纳德·唐。” “龙类和混血种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楚子航真是一位视死如归的战士，眼中只有敌人，“如果是我，那一枪我不会射歪。” “很好，去吧。”昂热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却又很痛心。 教育的意义无法趋向于完美。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 随着学生们全都离开，校长办公室只剩下两个老家伙。 昂热和弗拉梅尔碰杯。 弗拉梅尔晃荡着高脚杯，贪杯的他没有立刻喝下，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老流氓，有时候我觉得楚子航跟你真像。” “如果说像的话，我觉得芬格尔更适合继承我的衣钵。”昂热说。 “可无论是你还是芬格尔，你们都没有与龙类当朋友的经历，并亲手杀死自己的朋友。你觉得对路明非来说，诺顿和老唐，他能分得清吗？” “然而战争就是这样残酷的。”昂热的坚定从来不会有所动摇。 “但也没必要这般残酷。” “如果有得选，我也不会这样安排。”昂热说：“有些事情，我也是随着时间才能慢慢确定的。就像那个家伙，为什么是靠近楚子航而不是路明非。” “因为奥丁的印记。” “只有这种可能，我们无法发现，但进入过尼伯龙根的混血种，身上都会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她想找奥丁，她想做什么呢？” “也许是为了联手。” “可能性不大，龙王的高傲，让他们之间几乎不可能出现联手的情况。哪怕是双生子之间，也没有证据表明，每一对双生子都是情同手足无比信任。”昂热沉吟。 “你总是喜欢思索这么多，有疑问的话，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 “解开谜题的过程是一种享受，你不懂。” “研究历史的都是疯子。” “比研究炼金技术的家伙要好一些。” ———— 韩秋坐在操场角落，独自喝着闷酒，等待她的到来。 这片浓稠的黑暗里，一切都显得格外阴森寂静。 凉风嗖嗖吹过，撩动周边的草丛，发出沙沙细响。 一双金色的眼睛正在慢慢靠近，她来了，风甚至吹来了她的香味。 “你真慢。”韩秋丢过去一瓶啤酒。 夏弥稳稳接住，说了句：“我不喝这种东西。” “一瓶就行，就当陪我喝了，以你的血统，不存在醉的说法。” 夏弥看出韩秋的情绪有些问题，便没有多言，席地与他对坐。 “没有开瓶器。”夏弥说。 韩秋伸手拿回那瓶酒，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砰地一声，撬开了瓶盖。 “两个小时前，我刚从校长那里离开。”韩秋把酒又递了回去，直入正题，“戏要开演了。” “我知道，楚子航给我发了邮件。”夏弥说。 “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韩秋问。 “楚子航住院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 “留下的茧，是你的还是芬里厄的？”韩秋又问。 这个问题关乎夏弥的选择，更关系到韩秋接下来的安排。 如果这头倔牛非得去往戏台中心跳，韩秋也不会拦着。 你要你龙王的高傲，我要我的性命安全。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你真的很胆小。”夏弥嘲笑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必死的结局，我从来不会头铁。”韩秋觉得‘胆小’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前提是胆小的目的是为了更多人能活下去。 是为了让自己受益。 韩秋把这称之为一种另类的胆小，与懦弱相区分。 “我觉得，还有胜算。”夏弥说。 “那你去跟师兄分生死吧。”韩秋拿着瓶子跟夏弥碰了下，“祝你活着，或者他活着，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反正两头倔驴总得死一个。 “我可以先弄死你。”夏弥喝了一口，“啤酒真的没有红酒好喝。” “低端红酒味道很差，高端的我买不起。啤酒，老少皆宜。”韩秋晃了晃脑袋，怎么话题到酒水上面了，“弄死我的话，随意，你得先有这份决心。同时，在解决我之前，会不会引起学院的注意，你自己掂量掂量。我也很好奇，我能在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面前，撑多久呢？” 大地与山之王，夏弥一阵恍然，虽然一直在内心里提醒自己，但随着时间，自己也会偶尔忘记这个身份。 “我说真的，你舍得下手弄死师兄吗？” 夏弥沉默。 韩秋言语继续：“但我觉得师兄可不会犹豫弄死你这件事，一旦知道你真实身份的话。” “我在他那里留下了为我哥哥所创造的茧。”夏弥忽然说。 其实选择早就做好了。 但夏弥尚有高傲，那份高傲不允许韩秋占据两人之间的主导地位。 夏弥也好，耶梦加得也罢，都是要强的。 “行，我知道了，等去了京城，我来安排。”韩秋站起身，抬头看着天空，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该亮了。 “你我联手的话，可以先把无关紧要的家伙们杀掉，再考虑逃亡。”夏弥说。 韩秋摇了摇头，“不必，杀死你哥哥的人不会是师兄，他做不到。这次我会带你见识学院真正的屠龙武器，也是你的一位故人。” “圣子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如果你在欺骗我……” “那你就杀了我。”韩秋打断了夏弥的话语，“以你的实力，想不跟我合作，再简单不过。但我希望你清楚，这件事并不是我在求你。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只有好处。” 夏弥冷哼了一口气，问：“离开京城后，去哪里？” “我会去日本躲一段时间，至于你，随意。我更换电话号码的话，会通知你的。你也一样，别断了联系。”韩秋说。 当迷雾逐渐清晰，双方的布局便显得越发谨慎起来。 韩秋觉得师兄真幸运，两边都赠予意义非凡的礼物。 只是，赠予这份礼物的家伙……到底是漂亮学妹夏弥，还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很难去确认，也很难评价。 第131章 抵达京城 也许是学院经费有限，也有可能是别有用心。 一队和二队居然是用同一个旅行团的名义，乘坐同一架飞机前往京城。 一路上，能感觉到浓重的火药味。 最离谱的是这两货值机时，机场人员给两人的位置安排在路明非的一左一右。 这就导致路明非全程汗流浃背。 宿敌之间时不时会对视几眼，那种杀意全都汇聚在路明非身上。 要不，换个座位吧。 韩秋可不愿意换，芬格尔更不可能。 两个队伍里最抽象就是芬格尔，当着学生会新闻部部长，跟新生联谊会的主席和管理部部长穿一条裤子，现在又在给狮心会会长当打手。 你让芬格尔夹在恺撒和楚子航中间……他宁可从飞机上跳下去。 找夏弥换？路明非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让漂亮学妹承载两大社团领袖之间的恩恩怨怨，太残忍了。 怎么着自己也是新生联谊会主席，现在坐在中间，这是首位。 看到没有，首位。 说明地位上，新生联谊会高于狮心会和学生会。 有时候阿q精神真的是个好东西。 这么一想，路明非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飞机终于落地，久违的国内，当今的首都。 恺撒第一次，落地后，因为这非凡的颜值配以发色与瞳色，导致不少人要上前合影。 “一个一个来，麻烦大家排队！”恺撒金发飞扬，就当感受当地人民的热情了。 不多时，机场外的一片区域就围满了人。 诺诺倒也不在意，把恺撒和学生会剩余成员丢在机场，自己则跟着楚子航这队人跑。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既能起到监视作用，跟着三贱客还能有乐子玩。 夏弥充当人体地图，帮一伙人找酒店，又介绍哪里有美食，哪里又难吃又贵。 “等过几天，带你们去我家玩。”夏弥这样说。 一般来讲，说出“过几天”这种话，都不会兑现，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 将行李放到酒店，楚子航带队前去拿武器，并想办法整几辆车使用。 由学院的特殊通道，经过校工部运送到研究所。 为了节省时间，半路上楚子航临时决定让韩秋带着芬格尔去完成这个任务，他则带着路明非和夏弥去精神病院。 重要的事情才需要领导者亲力亲为。 楚子航想见一见赵孟华，详细了解下状况。 详细了解，指的是感官角度，而不是单纯的看那些档案。 “喂，我咋办？”诺诺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跟上哪边的步伐。 “随你咯，学姐。”韩秋背对着她招了招手。 很好，诺诺决定跟着楚子航。 韩秋见诺诺没跟上了，松了一口气，不然七宗罪还真不好避开诺诺的视线。 诺诺只是看起来不怎么正经，实际上，涉及到任务的事情，她不会有所含糊。 见赵孟华远比拿武器更重要，有什么发现，她也能及时反馈给恺撒。 不过凭她的性格，告不告诉恺撒也得看心情。 “一会儿见到赵孟华了，你负责询问。”楚子航对路明非说。 “我？”路明非还没审问过谁，“我怕我不会。” “就当普通同学见面聊天。” “可是师兄，我跟他……关系很不好。” “那就当作仇人之间的报复。” “……” “没事，你放心发挥。”楚子航说：“不行的话，我再上。” “好吧。”路明非知道这是师兄想锻炼自己。 若论关系来判定谁更适合去询问一些问题的话，这边也只有楚子航了。 虽然跟赵孟华没什么交际，但仕兰中学的传说，即便是赵孟华，也照样佩服和羡慕楚子航。 路明非跟赵孟华的那点关系，还不如没有。 “情敌相见哦！”诺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反手就把路明非那点旧账翻了出来。 夏弥听得那叫一个尽兴。 “真没想到路主席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呢！”夏弥欢笑着说。 路明非黑着脸，这是他听得最难受的一次“路主席”。 往事如烟啊，赵孟华怎么样，路明非丝毫不关心，他只是有点好奇，陈雯雯如何了。 他们两个都在京城上大学，清北清北，男清女北。 希望她过得好吧，那个笑脸，是给彼此的，而不是路明非一个人。 …… “可以进来了。”楚子航推开门，说道。 路明非正靠着走廊的墙壁，盯着天上的云发呆。 听到楚子航的呼喊，他赶紧调整情绪，“来了。” “凑热闹凑热闹！”诺诺见状也想往里走。 楚子航伸手拦了下来，“别打扰他。” “我不会捣乱的。”诺诺一脸正经，“我可以帮忙侧写。” 楚子航闻言一愣，倒是忘了诺诺还有这个作用。 “有什么发现我绝对说出来，我发四！”诺诺举起右手。 楚子航想了想，还是放诺诺进去了。 这诺诺一进去，夏弥也走过来，不说话，只是眨着眼睛，乖巧地站在楚子航身前。 “进来吧。”楚子航说。 本就紧张的路明非，看到大家全都进来，就更为紧张了。 容不得他调整状态，赵孟华在护士的陪同下从后门走了进来，穿着病号服，看起来还有一点神志不清。 “路明非？楚子航？”赵孟华人傻在了原地。 骄傲的他被昔日的败狗看到现在的模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被谁狂扇了几个巴掌似的。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路明非说。 说完才想起来暑假刚见过。 赵孟华想跑，却被护士给拦了下来。 护士说：“他们说是你的朋友，担心你的状况，就来看看你。” “朋友？担心？”赵孟华那本就受损的脑袋有些转不过。 他看了看路明非，又看了看楚子航，就差脑袋冒烟了。 诺诺戳了戳路明非的后背，将他推上前去。 “那个，赵孟华，我听说你出事了，刚好来京城旅游，就顺道来看看你。”说着，路明非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只是关心，别多想，我不是来看笑话的。” 多么明显的谎言，但赵孟华信了。 “谢谢。”赵孟华脸上的惊愕逐渐转化为一种平静，又忽然如巨石砸落，咚的一声，激动了起来。 他伸手与路明非握了握，“除了我爸妈，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同学。” 也不知道是赵孟华脑袋坏了，还是怎么回事，路明非都不敢相信他真的信了。 但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仇人也好挚友也罢，其实都是特定时间下出现特定的人，进而在一种类似化学作用的奇妙氛围下产生名为“情感”的东西。 情感又催发出相信，至于真和假，那是有了相信后才谈论的。 此番赵孟华几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出来后所说无人愿意相信，否则也不会被送来精神病院。 大家都把他当作精神病看待，包括爸妈。 从不缺少关心和关注的他，第一次希望能有除爸妈外的那么一个人来看看自己，关心自己。 不论真假。 有这次经历的缘故，也有……脑子确实出了点状况的原因。 “柳淼淼，没来看你吗？”路明非问。 第132章 被高墙关住的赵孟华 “没有。”赵孟华苦笑摇头，“我给她发信息，她说我需要养病，就不打扰了。” “好吧，坐下聊，坐下聊。”路明非见赵孟华怎么也不愿意松手，只好牵着赵孟华坐下来。 护士在楚子航的吩咐下离开了，这个房间只剩下他们。 “学长，你也是来看我的？”赵孟华满脸希冀地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点了点头，“陪路明非来看看你，他邀请我的。” 赵孟华再次把目光放在路明非身上，感激更甚。 你能理解在精神病院关了这么多天的感觉吗？需要面对各种询问，还要吃药。 你高喊：我没病！ 他们却说：好好养病，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龙类呢？你就是病了。 整天只能对着高墙发呆，身边只有真正的精神病和医院的医生护士，爸妈要忙于生意，来也只是跟医生聊得多。 赵孟华觉得，哪怕自己没病，也能被这种环境逼出病来了。 “我以为你是特地从美国回来看我笑话的。谢谢你，谢谢。” 路明非可以确定，赵孟华这家伙，脑子肯定出了点毛病，说不准治好了也流口水。 “对不起，路明非，对不起。”赵孟华一个劲地道歉：“高中时我不该那样的。” 路明非能想象出自己高中看赵孟华有多么不爽，现在是羞辱他最好的时候，但却一句脏话都说不出来，也没有什么怨言可谈。 他只觉得赵孟华这样挺可怜的。 以前的事情，他也理解，赵孟华多牛啊，有钱，成绩又好，长得又帅。 换作那个年纪的自己，如果是这个条件，说不定还没有赵孟华一半的风范，只有赵孟华数倍的猖狂。 诺诺用了一个很好的词语来形容赵孟华和路明非的关系——情敌。 对啊，是情敌！ 路明非难不成指望各方面都强于自己的赵孟华跪在面前说：路明非，你太厉害了，我不是你的对手，陈雯雯归你。 生活不是意淫，人生不是颅内高潮。 以前的赵孟华多么意气风发，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没事，我还担心你真的成了精神病，现在看来，你好像没什么问题。”路明非说。 就跟触发了关键词一样，赵孟华拥抱住路明非。 “我这些天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们都说我有病。”赵孟华说。 “他们也是关心你。”路明非安慰道。 在路明非的一顿安抚下，赵孟华的情绪逐渐趋于平稳。 诺诺在角落跟夏弥耳语。 “精神出了点状况。”诺诺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夏弥不解。 “我之前让诺玛查过路明非，对这个赵孟华有点印象，他现在的样子跟以前完全是两个概念。” “被龙给吓傻的？” “感觉不是，更像是一种无法适应环境而导致的精神异常。跟我们的血之哀有类似之处，你应该知道，学院里有不少教授，以前也是精神病院的病人。” “也就是说，他是被精神病院给逼疯的？” “应该是，毕竟又见到龙，又被关在这里，学院还得询问，不能跟外界接触。普通人的话，确实容易出现心理问题，从而导致精神异常。但没什么大碍，学院会负责治疗的。” “学院好残忍。” “也是为了让秘密不泄露出去，没办法。” 一句没办法，给赵孟华的遭遇扣上了“理所应当”的帽子。 也许他会忘记这一切，安然回归到生活中。 但存在，从不会因为忘记而没有存在过。 时代一粒沙，落在普通人的头上，那就是五指山。 赵孟华还是普通人里称得上精英的那一批，照样被这五指山折磨得不成样子。 “听说你见到龙了？给我讲讲，我挺好奇的。”聊了半天，路明非才敢切入正题。 “你好奇这个？”赵孟华疑惑地看着路明非。 “对啊，高中那会儿，我上课开小差就喜欢想这个世界有没有外星人，有没有龙之类的。” 这样的询问方式，倒也不会太唐突。 赵孟华知道路明非的性格，他喜欢天马行空，对这份经历好奇，也是难免的。 “挺恐怖的。”赵孟华形容着：“特别大一只，嵌在岩石里，只有半个身子能动。说话的声音能把我震倒！” “这么厉害！”路明非惊讶道。 “对啊，要不是亲眼见到，我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那它的嘴巴是不是有这么大！”路明非张开双臂。 “对对对！”赵孟华疯狂点头，“它当时就张着这么大一张嘴，我还以为要吃我呢！结果它只是拆开了一袋薯片倒进嘴里。” “薯片？” “嗯！那条龙吃薯片，还喜欢打游戏，红白机的那种。”赵孟华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我被它拉着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它才放我走。” “听起来是一条贪吃还贪玩的龙。”路明非也没想到，自己能跟赵孟华说这么多话。 其实聊得还挺开心的。 “我在学校加了个灵异事件研究社团，他们都是我社团的朋友。”路明非开始胡编乱造了，“其实我骗了你，不不不，不是骗，是没告诉你全部。关心是真的，想听听你的描述，也是真的。抱歉，一开始没跟你说清楚。” 赵孟华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一些，但短暂的消沉后，他又抬起头，问：“所以，你相信我说的话？” “不止我相信，他们也都相信。”路明非指了指楚子航三人，“我们进入这个社团的原因，就是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人类无法理解的事情。” 一句“相信”，将赵孟华低落的情绪再次点燃。 “没事，你们想问什么，我都会说的。”赵孟华说：“这些天，医生啊，教授啊，都来问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我重复了很多遍。询问前，他们都说，我只要如实讲出来就好。我以为我如实讲出来就能离开了，但讲出来之后，他们还是说我需要治疗，没有痊愈。” “那你编造一点瞎话呗。” “编过，他们会说我前后不一致，也不让我出去。” 深深的无力感从赵孟华内心深处，顺着嗓子眼爬出。 路明非很想告诉这位赵公子，其实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离开的，又何必挣扎呢？ 可人总是会想着挣扎一下的，更何况不可一世的赵公子。 精神病院的墙挡不住他对墙外的向往，人生来自由。 “没事，你再养几天就好了。”路明非说。 “无所谓了。”赵孟华把双手放在屁股下垫着，“出不去就出不去吧。” 放弃比努力更容易。 路明非不忍心继续这个话题，让赵孟华讲讲所遭遇的一切。 第133章 情敌与朋友 赵孟华讲述自己的经历，与执行部所提供的档案资料上没有任何差别。 对于怎么进入那个地方的，赵孟华自己也想不明白。 大家有所失望，但又不好表露出来。 在楚子航的眼神示意下，路明非决定结束这场见面。 “麻烦你了，赵孟华，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事情。”路明非说。 赵孟华意识到什么，短暂沉默后问：“你们要走了吗？” 路明非再次说道：“抱歉。” “没事没事。”赵孟华欣喜地笑：“你们能来看我，而且对我的事情感兴趣，我就很高兴了。” “其实你根本没病。”路明非很确定地说：“你很快就能出去了，相信我。” “我信。”赵孟华忽然凑近，用一种乞求的语气说：“能带我出去走走吗？一会儿也行。” 路明非与赵孟华四目相对，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 他曾幻想过自己赢得陈雯雯，将赵孟华踩在脚下。 现在赵孟华低着头，坐在自己面前，无奈又无助的样子，让他鼻子一酸。 “师兄，能帮我申请一下，带他出去走走吗？”路明非转头问楚子航。 “我去问一下。”楚子航说。 赵孟华开始主动聊起高中的事情。 聊当初他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针对路明非也只是因为陈雯雯。 “可我真的希望你能试着跟我正面对碰一下，哪怕你输呢？”赵孟华说：“其实你只要试着反抗一次，我可能都不会再对你有什么小动作。” 然而路明非怂了三年，有些事情他知道是赵孟华特地安排的，他却依旧缩着脑袋。 “电影院那次，我确实生气，但我也很惊喜。你知道吗？”赵孟华继续说着：“还有暑假的时候，你为了陈雯雯拍桌子，跟我顶上。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路明非，你不要那么怂，你越怂，我们这些人就越是喜欢戏弄你。你怕什么呢？” 以前的事情，赵孟华一件都没忘，他怎么能算是疯了呢？ 楚子航成功申请到了一小时的出院时间，还是依靠这次任务的权限，否则的话，谁也不能将赵孟华带出精神病院。 楚子航陪着两位美女远远地跟在后面，给路明非和赵孟华留以独处的时间。 “其实赵孟华，我以前一直想着哪天能羞辱你，能把你踩在脚下。当然，这只是幻想。”路明非和赵孟华并排走着。 赵孟华条纹格子的衬衫外套着一件大衣。 他将大衣紧了又紧，确保里面那件象征精神病的条纹衬衫不会露出来。 “可是现在看到你的模样，我又觉得你需要的是安慰。”路明非又说。 赵孟华贪婪地嗅着空气里正常社会的味道，不时驻足欣赏来往的人群。 “你是最应该来看我笑话的人。”赵孟华忽然说：“可你没有。” “嗯，我没有。”路明非陪着赵孟华，两人蹲在路边，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像两个神经病。 “你是个好人，所以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赵孟华说：“你只会在无路可退的时候反击，不会主动找事。” 像电影院，像暑假时为了陈雯雯。 “可我讨厌你不断后退的样子，我那时觉得，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跟我争陈雯雯。” “我也确实没那个资格。”路明非问：“暑假后，陈雯雯有联系你吗？” “没有，她把我的联系方式都删了。”赵孟华疑惑地看向路明非，“你不会还对她有想法吧？” “没有，只是好奇。” “那个女人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她很麻烦，而且她这里……”赵孟华指着自己的脑袋，话还没说出口，自责地笑了，“抱歉，我不该这样在背后说坏话的。她觉得这个世界该围着自己转，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得依着她。她又喜欢些一大堆的话，特别长特别文艺的文字。其实我们当初都是喜欢她的文艺气息，实际上，生活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文艺。” “听起来，你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挺折磨的。” “嗯。” 强如赵孟华，在陈雯雯这件事情上也没能看出所有。 以为喜欢的是全部，然而在一起后才知道，那点让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她全貌的一角，冰山一角。 赵孟华试着接纳全部，但他失败了。 “忘记她吧，明非。”赵孟华忽然站起身，距离一个小时的期限还剩五分钟，他抬头看向墙外的天空，“你是个好人，不该困在一个碎片里。” “你怎么也喜欢给我发好人卡。”路明非无奈地笑。 “因为这是事实，好人不该被这样对待，好人值得更好。” “但是当好人真的好累啊……” “我当过坏人，那种感觉也没有多好。或许我现在的遭遇就是报应吧，你相信天道好轮回吗？” “以前不信，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有些信了。” “所以啊，当个好人，挺好的。你哪怕当个坏人，想办法把陈雯雯泡到手，也只是把自己的美好回忆全部破坏。你会难过的，会自责。” 路明非站起身，和赵孟华对视。 两人格外的平静，风声在耳边呼啸着。 不知道哪儿出了安全事故，救护车经过，鸣笛声拉得很长，仿佛把时光拉回那个高中。 春夏悄然，秋冬不问。 “谢谢你。”赵孟华再次给路明非一个拥抱，“送我回去吧。” “其实我已经对陈雯雯没有感觉了。”路明非说。 “真好啊。” “真好。” “在美国好好保重自己，我知道你现在很不一般，我爸妈都没能将我从那个精神病院带出来，但你做到了。” “我只是……”路明非没有说下去。 赵孟华也没有问。 男人之间有种奇怪的默契。 “那我们算是……朋友咯？”赵孟华问。 “才不是。”路明非狡猾地笑：“我们是情敌！你当初就看不惯我，我还跟你当朋友！赵孟华你是笨蛋吗？” “那完了，你不会要跟我抢柳淼淼吧？”赵孟华故作慌张。 “我可不喜欢她，话说，你真的打算跟柳淼淼在一起？” “之前是这样打算的，现在，如果我能离开精神病院，或许会好好考虑考虑。” “婚姻是大事，慎重点。” “知道。”赵孟华松开了手，这个拥抱真够久的，他脱下外套，丝毫不畏惧路人的眼光，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如果我结婚的话，你会来参加婚礼吗？” “你那么有钱，估计是几百万的婚礼，我可随不起份子钱。” “不用随。” “那我考虑考虑，你就不怕我在新娘面前抹黑你？” “不怕。”赵孟华大声笑了起来。 第134章 京城行(1) 一无所获的一行，路明非除外。 再次走出精神病院，路明非沉默地看着远方的街道。 “等任务结束，赵孟华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楚子航这般说。 “嗯。”路明非也希望这一切快些结束。 泛着旧色的面包车驶来，停在四人面前。 芬格尔帅气地将车门推开，从后排走下，撩着头发，“两位美女，上车吧。” 就像是有数只乌鸦从楚子航四人脑门上飞过，他们打量着面前的五菱面包车，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韩秋摇下车窗，坐在主驾驶座上，发型潦草得确实像拉客的司机师傅。 “师兄，没办法，研究院那边说别的车不方便提供，这辆是用来拉货的。”韩秋说：“我看个头也足够大，将就着用吧，开起来还挺舒服。动力不详，遇强则强。” “我来试试我来试试！”诺诺兴致勃勃地冲上前去，“我还没开过这种面包车。” “请吧，学姐。”韩秋让出位置，走下车来到楚子航身边，低声说：“东西我全部送回酒店了，一切正常。” 楚子航点点头，韩秋办事，他放心。 “快上车，快上车！”诺诺招手。 韩秋差点以为自己在玩那款披着吃鸡外皮实则是暖暖的游戏。 夏弥弯着腰钻了进去，芬格尔像拉客的家伙，笑着喊：“都有位置，都有位置。” 就这样，一辆车，六个人。 这车连蓝牙都没有，诺诺只能拿自己的手机放音乐。 味儿对了，好久没体验这种快感了。 韩秋跟着诺诺的手机放声歌唱，芬格尔在一边打着拍子。 夏弥一个劲儿地堵耳朵，说韩秋唱歌真难听。 “师兄，你唱！”夏弥建议道。 “我不会唱这个。”楚子航不知所措，“我可以唱仕兰中学的校歌。” “不是吧，《最炫民族风》你都不会？”诺诺打着方向盘。 楚子航还是摇头。 路明非坐在副驾驶，还没从跟赵孟华的见面中缓过来。 “老路这是咋了？”韩秋问。 路明非一般都会跟着一起发神经的，看样子情况很不对劲。 “他跟情敌见面，估计心里有点难受。”夏弥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 如果韩秋还要继续唱，她就继续堵。 “情敌？老路，见到赵孟华了？”韩秋问。 “嗯。”路明非说：“他状态不太好，估计是审问太多次导致的，而且待在精神病院，也很难不受影响。” “没事，很快就结束了。”韩秋也是这样安慰。 实在是没什么别的话能说。 总不能让学院先把赵孟华脑子里关于龙的事情洗掉，放回去吧。 太没保障了，学院不会干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得确保没有龙，或者龙已经被杀了，才能放出去。 “路主席开始多愁善感了。”诺诺腾出一只手撸了撸路明非的脑袋。 路明非刚张嘴，肚子咕噜咕噜就叫出了声。 大家哄然而笑，路明非也笑。 “我饿了。”路明非说。 “我也是。”夏弥看向楚子航。 “加一！”韩秋也把目光放在楚子航身上。 芬格尔搓着手，“老实讲，来接你们的路上我就饿了。” “找地方吃饭吧。”楚子航问：“你们想吃什么？” “听说烤鸭很不错。”芬格尔舔了舔嘴唇。 “我没吃过。”夏弥说完，见大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解释道：“贵啊，我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吃烤鸭。” “那吃烤鸭吧。”楚子航说：“诺诺，一起过去吧，你开车。” “好嘞，什么德来着，忘名字了。”诺诺问：“谁认识路，指下路。” “我知道我知道！”夏弥情绪高涨，“吃大餐吃大餐，师兄请客，是大款诶！” 楚子航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没有说自己请客吧。 算了，大家开心就好。 韩秋一个人在那里嘀咕：“吃烤鸭，嗯，咱今儿个也是爷了。” …… “我得回去了。”蹭了一顿饭，诺诺突然这样说。 恺撒刚打来电话，说住宿的地方已经搞定，呼叫全体集合，对行动的相关内容进行安排。 跟着疯了半天，诺诺觉得也够了。 “学姐，我送送你？”韩秋问。 “算了，你们自己就一辆车，就不折腾你们了。”诺诺拇指指着自己，“恺撒过来接我，放心。” “那好吧。”韩秋催促着：“赶紧回去，别让恺撒等急了。” “滚，韩秋，你能不能有点正形？”诺诺怒问。 “那可能有点困难。”韩秋揉着吃撑的肚子，“话说，恺撒住哪儿了？” “离你们好像挺远的。”诺诺也报不上准确的位置，“靠近什么琉璃厂大街那边。” “我知道！”夏弥就是人体地图，“那边还挺好玩的。” “好玩吗？”诺诺就喜欢好玩的。 “嗯。”夏弥很肯定地说。 “那我得赶紧回去。”诺诺正要拨通恺撒的电话。 一辆劳斯莱斯驶入众人的视野，恰巧停在诺诺旁边。 车窗摇下，恺撒的金发跟车前的小金人相呼应。 “麻烦大家招待了。”恺撒对楚子航几人微笑，旋即向诺诺伸出手，“上车吧。” 三贱客表情各异，打量着劳斯莱斯，又瞥了瞥不远处停车场里的五菱。 不是吧，这待遇差距未免太大了。 “我先走咯。”诺诺说：“今天很开心。” “喂喂喂，恺撒从哪儿弄的车？”韩秋怀疑自己被研究院的人骗了。 “我去过研究院了。”恺撒微笑着解释道：“他们说唯一一辆能用的车被你借走了，我就联系了一下mint俱乐部，花了点小钱，弄了几辆车用。” 几辆？韩秋只能拱手佩服。 算上诺诺，恺撒这次还带了两个人，总计四个人。 一般恺撒说几辆的话，那肯定一人一辆了。 “走了，再见。”恺撒驾车，优雅远去。 “那个。”芬格尔欲言又止，“我能换个队伍……” 话还没有说完，路明非和韩秋同时扑了上去，把芬格尔按在地上胖揍。 夏弥给两人加油助威：“打，往死里打，还嫌弃我们没钱是吧！” 楚子航倒没纠结钱的问题，他在想怎么分配任务。 京城这么大，按照现有的情报，很难准确发力，只能先分散开，确定目标后再集合。 韩秋，楚子航倒是放心。 路明非和芬格尔的话，反正他俩也不靠谱，就让他俩一起行动。 夏弥……也让她单独行动吧。 嗯，就这么安排。 第135章 京城行(2) 从青砖小楼走下，手上盘着文玩核桃。 恺撒正在学习，怎么当好一个当地贵族。 但他并不知道，这片土地的贵族会有什么下场。 两名队员今天去苹果园站点查探情况，诺诺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徒留他一个人，窝在酒店看了两集清朝电视剧，闲着实在没事情干就出来逛逛。 这一逛，反倒逛出点事情来了。 穿着朴素的小姑娘挡在恺撒的身前。 “合照，对吗？”恺撒问。 小姑娘摇了摇头，拿出一封信，交到恺撒手上后就跑开了。 恺撒带着疑惑拆开这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的信，像拆开一封情书。 但内容并不是情书，而是一个邀请。 毛笔字苍劲有力，还好不是草书，否则的话，恺撒可能看不太懂。 “尊贵的恺撒·加图索，诚邀你来聊聊关于大地与山之王的事情，如果你感兴趣，请跟随刚刚那位美丽的姑娘。” 恺撒不会拒绝这种充满挑衅意味的邀请。 他抬头往小姑娘离开的方向看去，她正在一个转角等待着。 一路跟随，任由恺撒说再多的话，小姑娘都不给予回应。 直至来到一处偏僻的古玩店门口，小姑娘停下了脚步。 凤隆堂。 “到了。”她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恺撒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有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少有的，他无法引起一名女性的注意。 要不是还有正事要聊，或许恺撒会继续彰显自己的男人魅力。 但现在，他大步走进了古玩店里。 冷清的店内只坐着一位老人，面容苍老，面色却显得尤为健康。 飞扬如剑的眉毛几乎将他的年龄往下拽了十岁都不止。 恺撒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家伙。 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似乎并没有带着陌生感。 “信，是你写的？”恺撒将信纸放在柜台上。 他在这个店里踱来踱去，观赏着这些古玩。 “虽然我知道，加图索从不缺钱，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我的店里都是真品，最便宜的一件都要几百万。”老人站起身。 “你是谁？猎人？还是哪个混血种家族？”恺撒对老人的话置若罔闻，对一根钗子起了兴趣，伸手拿起。 老人应该弄个展柜的，这样就不至于能被客人随手拿起。 可他很多年都未必会回来待一天。 “我是谁吗？”老人轻声笑了笑，“不是猎人，也没有家族。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孤寡老人吧。” “孤寡老人？”恺撒回头，锐利的目光刺向老人，却像是在面对一堵厚重的墙壁。 他无法看出什么，老人身上有的只有平静。 “普通的孤寡老人可不知道大地与山之王的事情。”恺撒说。 “有所耳闻罢了。”老人走近，抬手放在恺撒的肩膀上，“你父亲庞贝·加图索，还好吗？” “你认识他？” “没见过，所以才会好奇。” “他很好。”恺撒面有不悦，问：“你说聊大地与山之王的事情，怎么扯到他的身上了。” “聊聊而已，你很急着找到大地与山之王吗？”老人问：“还是说，学院很着急，昂热给你下了命令？” “你知道学院？”恺撒心底的警惕愈盛。 “略有耳闻。”老人继续说着：“我有条线索，相不相信，在于你。王恭厂大爆炸，顺着这个事件往下查吧。一味地寻找进入尼伯龙根的办法，不如去了解，龙类在这片土地的历史。尼伯龙根所在的位置，历史会给你答案。” 恺撒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家族派来的，对吧？” 老人笑而不语。 “弗罗斯特的安排吗？” 老人依旧沉默。 “麻烦回去告诉他，我并不需要他的帮助。这是我和楚子航之间的公平竞争，我不希望有人破坏。”恺撒将那根钗子递给老人，“这个，劳烦给我包起来，结账。” 老人不再提别的事情，按照恺撒的吩咐将钗子包好。 结完帐后，他又坐回摇椅上，含笑看着恺撒的背影远去。 “他走了，出来吧，帕西。”老人忽然说。 帘子被掀开，穿着西装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帕西·加图索。 “他很聪明，知道这是你们在想办法帮他。”老人的右手轻轻敲击着摇椅扶手，“但他并不愿意接受你们的帮助。” “他一直很叛逆。”帕西淡淡地说。 “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给他，或许能让他改变。”老人问。 “这是加图索的事情，你过界了，弗里德里希·冯·隆先生。” “弗罗斯特告诉你的？”老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阴冷，“他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我会替你保密的，这件事，也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知道。” “三个人？” “我父亲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跟你们合作这么久，答应我的事情，却还没做到。”老人思量道：“我该好好考虑下，是否要继续合作下去。” “你没得选。”帕西说：“昂热满世界地找你，已经很多年了。失去加图索的庇护，你觉得，你能躲多久？” “我不认为昂热会杀了我，只是故人相见罢了。” “你所做的事情，他若是知晓，哪怕不杀了你，你也不会好受。”帕西想了想，说：“毕竟，你是他们的叛徒。” “叛徒？”老人并不抗拒这句话，“总好过加图索，帕西，你身上流着的血，到底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明白。” 店内，火药味逐渐浓郁起来。 帕西有了杀意，但他却不敢真的出手。 倒不是因为害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而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杀意又逐渐退散。 “我会跟弗罗斯特说的。”帕西说。 “搞不明白，加图索到底是庞贝的加图索，还是弗罗斯特的加图索。” “你还没有重要到，能让我父亲亲自接待的程度。”帕西看向里屋，“后门的钥匙，我该离开了。” “柜台的抽屉里，串着黑色绳子的那把。”老人叮嘱道：“希望能按你所说，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有你们三个人。否则的话，我出事，加图索也不会安宁的。” 帕西明白，这个老家伙是对自己不放心。 “你不必担心我向其他人提起。”帕西翻出钥匙，“我是个活不太久的人，所以，我才会让他们放心。” 第136章 京城行(3) 楚子航翻看着恺撒发来的邮件。 “王恭厂爆炸……”他微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夏弥凑了过来，“恺撒的邮件，他查到什么了？” “不是他查到的。”楚子航说：“加图索提供的帮助。” “可以呀，恺撒够义气。”夏弥握了握拳头，“咱们得抓紧时间，韩秋那边好像查到了一点什么。” “等晚上再汇总一下吧。”楚子航回头，鼻尖距离夏弥白皙的颈部只有一公分的距离。 夏弥的头发刚好从他的耳朵上扫过，痒得他一哆嗦。 楚子航有些发愣，见夏弥还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他又不好说些什么，赶紧回过头去。 不知为何，可能是痒的缘故，耳朵有点发烫。 “原来如此，他想跟你公平竞争。”夏弥终于看完了邮件。 实际上她也就看了十几秒。 “你怎么没绑马尾？”楚子航问。 “啊？师兄喜欢看我绑马尾吗？”夏弥用右手将头发束起，“可是我没带皮筋。” “不是，只是你突然凑上来，头发扫到了我的耳朵。” “呼，好吧，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的咖啡喝完了吗？准备干活了。” 调查途中，夏弥口渴，非得喝咖啡。 楚子航拗不过，她一路走一路喊，只能陪她来咖啡厅喝杯咖啡，他也顺带查看下有没有新的邮件。 “喝完了！打算去哪儿？”夏弥给楚子航看自己的空杯子。 “查一下关于王恭厂大爆炸的事情。”楚子航说。 “交给诺玛就好了，这种事。” “涉及到历史，诺玛的资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齐全。”楚子航解释道。 毕竟电脑里的数据也是人为录入的。 “行吧，你不会又要去图书馆吧？”夏弥问。 “嗯。”楚子航点了点头。 “那……”夏弥从包里拿出一张借书证，“刚好，上高中时办的。” “谢谢。”楚子航刚要伸手拿，夏弥往后抽开。 “光谢谢可不行，我晚上想吃铜炉火锅！”夏弥重复道：“铜炉火锅，铜炉火锅！” 真是喜欢念经和犯神经的女孩。 楚子航无奈，只能应允。 夏弥开心地将借书证放到楚子航手上。 “其实王恭厂大爆炸，我之前有了解过。”走出咖啡厅后，夏弥一路走一路说：“我高中时有了解过，算是一件未解之谜。” “我在学院的图书馆看到过。”楚子航也并非一无所知，“历史上最神秘的三次爆炸之一，学院的教授曾对此展开讨论，关于通古斯大爆炸和王恭厂大爆炸的原因是否一致。最后的结果是……完全是两个概念。但可以确定的是，在那个时间段和历史背景下，能造成这种程度的爆炸，只能是炼金技术或者言灵所造成的。” 夏弥惊呼：“哇咔咔！怎么感觉我们看的是同一本书！” “也许吧。”楚子航继续自己的讲述：“王恭厂大爆炸的范围只有2到3平方公里，但通古斯大爆炸的范围在2000平方公里左右。目前已经证实，导致通古斯爆炸的罪魁祸首是‘言灵·莱茵’，教授们企图用‘莱茵’去解释王恭厂大爆炸，但完全行不通。” “因为所造成的损伤完全不同。”夏弥接过话来：“王恭厂大爆炸不像是一种高温导致的，古籍中记录，那次爆炸伴随着很多异象。那两公里的范围，就像是一个领域，其内的一切，只有毁灭的结局。某种程度上，王恭厂大爆炸比通古斯大爆炸更为恐怖。” “嗯。”楚子航点着头，“如果也用言灵来解释王恭厂大爆炸，那么所对应的言灵，不会比‘莱茵’差。加图索提供这样的线索给恺撒，定然是发现了些什么，或者有一些猜测。又恰好我们执行这次任务是为了寻找大地与山之王，难道说，王恭厂大爆炸的原因，也是因为大地与山之王。” “也许吧，不过查这个，应该跟尼伯龙根所在扯不上什么关系吧？”夏弥问。 “任务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屠杀龙类，要知道，龙类拥有结茧的能力。”楚子航说：“我们并不知道，所面对的敌人是否已经结好了茧。历史上，龙类曾有过长距离的迁徙，比如诺顿，他曾从西方迁徙到东方。即便是龙类，也无法做到远距离投放茧。如果能了解龙类的习性和历史，尽可能准确地掌握其行踪，理论上是可以在孵化前找到卵的位置。” “哦~”夏弥脸上毫无波澜。 实则心中对韩秋的话更加确信了。 加图索能把王恭厂大爆炸的事情翻出来，再配以楚子航的话语……秘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王恭厂大爆炸的真实原因是卵被找到了，耶梦加得和芬里厄被唤醒后，面对群攻的无奈之举。 那个时候的大地与山之王，也只能构建出2平方公里的领域范围。 言灵·湿婆业舞。 夏弥沉浸在那段往事里，仔细回味。 要是这样细想，是不是那个时候，秘党就已经在插手龙王的复苏呢？ “你在想什么？”楚子航忽然问。 “啊？哦。在想，尼伯龙根会不会就在王恭厂的位置。”夏弥吐了吐舌头，“虽然王恭厂已经不在了。” 想知道一切吗？ 去查吧，证明自己。 也许这些过往会让你觉得悲伤和绝望。 “我觉得可以去看看。”楚子航提议：“先去图书馆，再去旧址看看。” “拜托，能不能心疼下女孩子，或者你弄辆车。”夏弥委屈巴巴地说。 “坐地铁吧，毕竟这是目前已知唯一与尼伯龙根有关系的东西。”楚子航不是没钱租车，他只是以任务为重。 “好吧……” …… 当其他人在为了任务而奔波时，韩秋靠坐在公园长椅上喝酒。 想好了路怎么走，但到了要走那一步的时候，免不了会犹豫。 如韩先生所说，学院的日子，真的很快乐。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现在也在京城，对吧？”韩秋在脑海里问。 “肯定在的，无论因果怎么改变，她们的目标永远坚定。”韩先生说。 “能找到她们的位置吗？”韩秋叹气：“我需要谈合作，我一个人的话，一旦挑明，可能挡不住学院的追杀。大概率是离不开国内了，更别谈到日本。” “你想跟路鸣泽合作？” “嗯，短暂性的。” “路鸣泽不会免费帮你的。” “我有筹码。”韩秋将酒瓶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诺顿和康斯坦丁的权柄。” 第137章 京城行(4) “师兄，我晚点回来，再查一查。我办事，你放心。” 电话挂断，韩秋走进大楼。 左绕右绕，最后推开一扇贴有商标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并联在一起的电脑，攒动的人头于电脑前偶有交流。 这可不是网吧，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游戏工作室。 当韩秋了解到这款游戏将上线一个特殊的世界boss芬里厄和一套新的顶级装备‘七宗罪’时，他就知道，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必然躲在某个工作室里。 所以，别人找尼伯龙根，他则游走在各处工作室。 与前面找的几家相比，这家工作室明显更为顶级，无论是环境还是配置。 感觉来了，这种偏高端的感觉，那两个家伙肯定在这里。 “我刷到‘懒惰’了！”有人惊呼。 办公室的门被一位女人推开，她吩咐道：“交易到‘ricardo’的账户上，留着截图，领取50万奖金。” “好的，感谢老板！”那人兴奋地站了起来。 “你找谁？”扫地阿姨从韩秋身边路过。 “找她。”韩秋微笑着，指向那个霸气十足的女人。 文字存在着一定的不准确性，韩秋没见过苏恩曦真实的模样。 但他能感觉，这个女人很符合书里的描写，尤其是这种金融女精英的气质。 实际上，她也确实是苏恩曦。 “外人？保安干什么去了？”苏恩曦注意到了韩秋。 “苏小姐，能聊一聊吗？”韩秋无视凑上来的轰他出去的员工，走到苏恩曦面前，“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韩秋。” 苏恩曦一愣，眼神不断变幻着，惊讶，警惕，不解，最后她开口道：“来我办公室。” 员工们只以为又是来分一口饭吃的。 韩秋跟在苏恩曦的后面，进入办公室后，他自来熟地坐在转椅上，眼神四处飘荡。 很好，没有摄像头。 “这是我的位置。”苏恩曦锁上门，又拉下百叶窗后，盯着韩秋，说道。 “哦，不好意思。”韩秋坐到对面的普通椅子上，“我说这把椅子怎么坐着这么舒服。” 苏恩曦依旧警惕，坐下来后，视线未曾从韩秋的身上挪开过。 “初次见面，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但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吧？”韩秋不要脸地问。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苏恩曦问。 “所以，你确实是苏恩曦小姐？” “是。” “我翻了游戏公告，芬里厄，ricardo和‘七宗罪’这些字眼，也只有你们干得出来这种事。我找了很多家工作室才找到这里，也只是碰碰运气，我运气不错。” “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苏恩曦问。 “不不不，我来问，你来答。”韩秋右手的食指晃动着，“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场游戏里的屠龙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苏恩曦冷笑着问。 “不愿意回答的话，我来帮你回答。”合作归合作，韩秋可不愿意自己成为路鸣泽的附属，他必须要保证自己处于主导地位，“我们的主人公路明非，他太胆小了，不会把自己屠龙的事迹宣扬出去，你们想用这种办法，把事实透露给大家，无论大家信与不信。不过，你又不敢太过直白，所以你用了路明非去买七宗罪时的假名字，ricardo李嘉图。” 苏恩曦眼神愈发锐利，她感觉这个家伙是来砸场子的。 该死，长腿出去忙别的了，真砸场子，苏恩曦可不认为自己一介干后勤的能挡得住。 韩秋继续说：“皇女，也就是zero零。还有你和酒德麻衣，就三个人，你们老板零号不会觉得人手不够用吗？” 苏恩曦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介散人，来谈合作的。”韩秋反客为主，“请坐，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把酒德麻衣喊回来，她应该在布置引诱路明非进入尼伯龙根的局。” 这一瞬，苏恩曦头皮发麻，她自以为一切安排都在暗处，无人知晓。 但现在，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洞悉了一切。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苏恩曦稳住心神，问道。 “过去的事情，略有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尽力去了解。未来的事情，尚无法掌握。”韩秋大手一挥，“让酒德麻衣回来吧。” 苏恩曦深吸一口气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酒德麻衣的电话。 “喂，长腿，回来！” “忙着呢！”电话那头，酒德麻衣不耐烦地说。 “别管了，赶紧回来。有客人，我一个人的话，恐怕不好应付。” “客人？谁？” 苏恩曦一字一字地说：“言灵商人……韩秋。” …… “韩秋呢？”路明非数了数在场的人。 师兄，芬格尔，夏弥。 “他还在调查。”楚子航说：“我们先把目前的情况汇总一下。” “我先来我先来！”芬格尔跃跃欲试。 见楚子航点头，他说道：“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关于隐藏站点，京城一直流传着这个传说，有挺多年了。比较小众，但每年都有人去尝试。最早，可以追溯到1993年。” “流传了将近20年的传说？”路明非一惊。 “嗯，我特地陪一些大爷下了下象棋，才套出来的话。”芬格尔回答。 “按照这个时间的话，也许那处尼伯龙根存在了很多年，对应的，龙王并不是刚苏醒，而是……苏醒了很长一段时间。”楚子航对这个信息很满意，“芬格尔，这次干得不错。” 能得到狮心会会长的赞赏，芬格尔乐开了花。 夏弥趴在桌子上，摆弄着眼前的杯子。 1993年，尼伯龙根刚形成。同年，尼伯龙根的传说就流传了出去。 当初因为是建造之初，屏障不是很稳固，导致有人误打误撞闯了进去。 现在看来，十之八九又是阴谋。 龙王的一生就是处于安排之下，供以别人杀死吗？ 连诸神黄昏的到来都等不到。 “我没什么发现。”路明非缩着脑袋。 还以为芬格尔能和自己一样划水，结果这家伙居然真的带回了有用的信息。 楚子航依旧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夏弥，把我们的发现讲一下吧。”他说。 “哦。”夏弥抬起头，打起精神，“我和师兄查了关于王恭厂大爆炸的事情，三百多年前的一场事故，疑似是龙王复苏导致的。根据现有的古籍资料，外加上我们去了旧址查看，再结合言灵学，得出一个推测，导致那场大爆炸的是‘言灵·湿婆业舞’，释放者大概率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目标——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 第138章 京城行(5) 酒德麻衣打量着韩秋，直接凑到跟前上看看下看看，甚至伸手捏了捏韩秋的脸。 “你是那个言灵商人？”酒德麻衣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韩秋一把打开酒德麻衣的手，“不信的话，我可以展示一波。” “不用了。”苏恩曦轻轻摇头，“外面还有普通人，别乱来。” 酒德麻衣相信苏恩曦的判断，靠坐着办公桌，“你跑来干嘛？找打？” “聊合作。”韩秋平静开口：“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什么合作？”苏恩曦问。 “此间事了，想办法把我送到日本。”韩秋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会脱离学院，不再隐藏身份。”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不解地对视一眼。 “脱离就脱离呗，这需要帮什么？”酒德麻衣问。 韩秋清然一笑：“我的意思是……我会出手，当着学院的面，展示自己的真实实力。” 酒德麻衣这才明白过来，惊呼道：“你疯了？你知道拥有多个言灵，意味着什么吗？” “一般会被判定为龙类。”韩秋并不在乎，“无所谓了，我自身的血统也有问题，学院记录是c，实际上，抱歉，我不能准确透露给你们。” 苏恩曦沉思片刻后，问道：“你这么相信我们？” “我相信的是零号。”韩秋说：“给你们老板带话，帮我这一次，他将获得诺顿和康斯坦丁的权柄。当然，并不是交到他的手上，而是给酒德麻衣和零。” “你想拿我和皇女当茧？”酒德麻衣的声音冷了下来。 “对你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韩秋微微皱眉，“你不是一般称呼她为……三无妞的吗？” 酒德麻衣终于明白苏恩曦为什么会十万火急地将自己喊回来了。 言灵商人也好，韩秋也罢，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超乎想象的麻烦，而且明显洞悉他们的一切。 这就意味着……看似是合作，实际上是威胁。 大有一副，你不配合，我就全抖出来。 配合的话，你们还能拿到一些好处。 “能拿下他吗？”苏恩曦凑到酒德麻衣旁边，低声耳语。 酒德麻衣摇头，没这个把握，再说，这里有普通人。 “我们会跟老板说的，这种事，我们无法做决定。”苏恩曦只能这样回答，先稳住局面。 韩秋满意点头，“纸和笔，我留个电话，有结果的通知我，或者直接找我也行。反正，你们能找到路明非的行踪，也就自然能找到我的。” 苏恩曦递过纸和笔，“作为学院的人，你的电话，诺玛都会有记录。” “诺玛的底层逻辑是保护我。”韩秋一边写一边说，“否则的话，我也没办法藏这么久。” “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苏恩曦接过写上电话号码的a4纸，“我花了很大精力，都没能攻破诺玛的防火墙。” “洒洒水啦，这是我的秘密。”韩秋笑着说：“行，那我就先离开了。记住，转达给你们老板。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我要揍一次路明非，你们老板不能插手。第二，帮我摆脱学院。” “明白。”苏恩曦指着门的方向，“不送，招待不周，抱歉。” “没事。”韩秋大摇大摆地离开。 办公室内沉寂了很久。 苏恩曦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来了一句：“长腿，你去试试他现在的斤两。我倒要看看，他哪儿来的自信。” “生死战？”酒德麻衣扭了扭脖子。 “不用，试试他有没有资格让我们帮他。” “可他说拿着权柄……”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们该考虑的是帮他摆脱学院这件事是否可行。如果他跟路明非一样废柴，哪怕我们倾尽全力，都搞不定这件事。一旦学院认为他是龙类，将会有一波接着一波的追杀。” “行，知道了。”酒德麻衣走到窗边，眺望远方的夜色。 只转身的功夫，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苏恩曦坐在办公室，晚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 ———— “哟，都睡了？” 韩秋嘀咕着，打开厅里的灯。 灯光亮起，楚子航的目光直勾勾地投来。 韩秋吓得连连后退。 嚯，跟凶杀案现场似的。 四个人围桌而坐，只有楚子航直着腰，端端正正的，眼睛里的淡漠和脸上的冷酷跟杀人犯如出一辙。 路明非、芬格尔和夏弥姿势各异，趴在桌子上睡得那叫一个香。 “师兄……” 楚子航手指抵在嘴唇处，轻声“嘘”了一声，打断了韩秋。 韩秋走近，极度想一巴掌打在路明非的脸上，顺带给芬格尔一巴掌。 “去阳台聊吧。”楚子航低声说。 “好。”韩秋跟着楚子航来到阳台。 夜景够美，灯火阑珊。 行云梦影间，恍如隔世。 “师兄，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韩秋深表歉意。 “没事。”楚子航说：“见他们睡着，我就把灯关了。” “你怎么不睡？” “等你回来。” “那要是我不回来，怎么办？”韩秋补充道：“联系不上的那种。” “把他们叫醒，出去找你。” “师兄，你对我真好。” 楚子航说：“他们三个有人失踪了，我也会这样做。你们是我的队员。” “好吧，我自作多情了。”韩秋垂头丧气。 “有什么发现吗？”楚子航问。 “关于隐藏站点的传说，流传了很多年。” “芬格尔也查到了这个。” “啊？”韩秋还想着随便拿点消息糊弄下，没想到芬格尔居然抢了先机，“我还查到了王恭厂大爆炸，大地与山之王，似乎没有离开过北京。” “我和夏弥也查到了这个。” “啊？” 不是，这怎么玩。 “没有别的有价值的信息吗？” “有。”韩秋立马回答：“还有一个，但是没能找到继续查下去的线索。” “你说。” “进入尼伯龙根的方法，有人说，用交通卡在24小时内刷满所有地铁站站点，就能进入隐藏站点。可惜这个时间点，已经停运了，我就没去试。不会这个也被你们查到了吧？” “这个没有，你说的这个，跟赵孟华出事前的行踪倒是有点联系。赵孟华出事那天，几乎跑了整个北京。” “他没事跑那么多站点干嘛？” “资料显示，他是在散心。”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明天去试一试，能不能在24小时内刷满站点。” 第139章 合作 苏恩曦坐在办公室等待，工作室的员工已经下班了。 进度很快，原定三天刷满‘七宗罪’，两天就已经爆出了整套的七把绝世武器。 考虑到后天boss首发，他们需要良好的精神状态，今天就提前让他们下班。 而苏恩曦还没离开，是等酒德麻衣的消息。 两个小时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酒德麻衣的实力，苏恩曦从不会质疑。 哪怕酒德麻衣赢了，苏恩曦也会给韩秋的表现打个满分。 又是一阵风吹过。 多风的一晚。 “合作吧。”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苏恩曦回头，老板就站在椅子后，一脸凝重。 “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苏恩曦问。 “刚刚。”老板看向窗外，“和风一起。” “你已经知道了韩秋的事情？” “知道，所以我说，合作吧，你顺带抽个空，去救麻衣。” “救麻衣？”苏恩曦额角滴落一滴汗珠。 “她输了，输得很彻底。”老板的笑不知何意，“我已经答应了他，尽可能帮他吧。” “你和他见过面了？”苏恩曦更为不理解了，“他能看到你？” “他很特殊，比你想象得要特殊。” “他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吗？” “不会，他会完善我们的这次计划。”老板又吩咐道：“将游戏里屠龙者的姓名，更改为路明非。” “老板……你打算把路明非放在台面上？” “韩秋的意思，我们不把路明非放台面上，他也会这么干的，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听起来，他很疯狂。” “我喜欢疯狂的人，如果路明非有他一半的疯狂，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劳累。”老板疲惫地叹息。 “那好吧，我现在去救麻衣。”苏恩曦起身，“她在哪儿？” 老板告知了位置。 “另外，他没打算让耶梦加得死在这次的舞台上。” 苏恩曦身形一颤，“这……” “依他，我们阻止不了他的。”老板称赞道：“他是个很合格的棋手，每一步都看死我们。” “老板，这样的存在……确定不抹去吗？” “不必，你们没这个能耐，等我回来，亲自解决。” “好的。”苏恩曦披上外套，回头准备再问点什么。 可老板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说随风而来，刚刚又有风吹过，应是随风而去。 苏恩曦快步离开公司，往老板说的地方去。 在无人的巷子里，沉重的井盖下，酒德麻衣被五花大绑，躺在下水道的污水中。 苏恩曦不敢相信这是韩秋的所作所为，麻衣全力出手的话，恺撒都未必是其对手。 而现在，麻衣明显是败得彻底。 “喂，喂！”苏恩曦将酒德麻衣弄上地面。 任她叫唤，酒德麻衣依旧不见苏醒。 不是死了吧？ “长腿，长腿！”苏恩曦重重地一巴掌打在酒德麻衣脸上。 这一下，酒德麻衣醒了，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薯片？”眸子里有些浑浊，酒德麻衣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怎么回事？” “应该我问你吧？”苏恩曦松了口气，“发生了什么？” 酒德麻衣尽力回忆，在脑海深处看到了那个比中指的家伙。 “韩秋，靠，韩秋人呢？”酒德麻衣稍一用力，捆住她的绳子就断裂了。 “不知道，我让你试一试他的身手，你就被他这样捆着丢下水道？”苏恩曦拍了拍额头。 这都什么队友啊？ “想起来了。”酒德麻衣一下子泄了气，“我输了……被他用精神系言灵弄晕了。” “长腿，你的血统，精神系言灵也不至于让你昏迷这么久吧？” “嗯……我自己留念小时候的记忆，没有醒过来。”酒德麻衣说。 “你真的是……”苏恩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下次不能跟他打持久战，要搞暗杀，正面纠缠的话，越打越麻烦。” “下次？行吧，下次。老板发话了，合作。” “老板发话？” “对。” …… 两个小时前，无人巷子里。 韩秋的步伐忽然停下，对这一处黑暗说道：“出来吧，你知道的，我有感知类言灵，’冥照‘对我而言，无效。” 酒德麻衣解除’冥照‘，自黑暗中走出。 “忍者擅长的是暗杀，你真够有意思的。”韩秋笑了笑。 “没打算杀你，试一试，你够不够格而已。” “湮没之井的时候，你不是见过了吗？” “投机取巧击败了那个家伙而已。” “哦？那我也投机取巧击败你吧。”韩秋问：“全力，还是点到为止？” “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行，你可以全力。”酒德麻衣自信地说。 “你确定？”韩秋不怀好意地问。 “确定。”酒德麻衣动了。 先手而发，不能给韩秋释放言灵的机会。 然而韩秋却不躲，直面迎了上去。 纯粹的身体强度对抗，酒德麻衣的自信一下子就消退大半。 “你的血统，怎么可能？” 韩秋一记鞭腿逼退酒德麻衣，一度暴血之下，韩秋的血统不说超过麻衣，也是相差无几。 开玩笑，再来一个言灵，咱也是a级的血统。 “你以为我在湮没之井，只是依靠言灵？”韩秋抓住机会，吟诵言灵。 酒德麻衣可不敢给韩秋释放言灵的机会，常态都这么离谱，一堆言灵加上，怎么玩？ 她再次抢攻，可惜韩秋的龙文已经吟诵结束。 言灵·溯忆长河，通过接触，获取他人记忆。 抵挡攻击的同时，韩秋伸手点在酒德麻衣的额头。 这一瞬间，记忆如潮。 “精神类？”酒德麻衣瞪大眼睛，立刻后撤。 “原来你的童年记忆是这样的。”韩秋玩味地微笑，虽然只是一瞬，记忆不全面，但也算是找到了对于酒德麻衣而言，最痛苦的一段记忆。 “偷看别人的秘密，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酒德麻衣冷哼道。 “那我就道歉咯，对不起。”韩秋鞠躬，腰弯下的瞬间，蓄势而发。 让了两手，也足够绅士了。 五分钟后，韩秋靠着墙角缓解暴血的后遗症，酒德麻衣躺在地上，昏睡不醒。 依靠’言灵·催眠‘和’言灵·恶魔之语‘，配以那段记忆，这才能让酒德麻衣沉沦。 言灵·恶魔之语，依靠言语，从精神上引导甚至摧毁对方的意志。 否则的话，正常精神手段根本解决不了a级血统。 准确来说，是解决不了龙的那一半。 催眠所针对的是人的那一部分。 “你很不错。”少年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多了个人。 韩秋曾在后视镜里见过。 “路鸣泽？还是，叫你零号？” “路鸣泽吧，零号，很久远的称呼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第140章 推理达人楚子航 地铁广播提示音响起。 路明非困倦地下车，出站再进站。 真是无聊到极致的任务过程。 第一小队，除楚子航和夏弥外，全部出动，确定是否能通过刷满地铁站点进入尼伯龙根。 至于楚子航和夏弥，他们正在研究数据。 今天早上，学院给两支队伍发了京城近十年来的地动数据。 实际上，除了上次地震，从地动数据来看，近十年来有过十五次异常状态，只是还没达到人能感知的程度。 研究院提供的数据，经学院的手，确认后才下发给两支队伍。 这就是典型的没出事，谁也不会在意这些异常。 出了事，陈年旧账全都翻出来。 也没办法，小波动，哪个地区都有，谁能第一时间将其跟龙类联系起来呢。 楚子航将数据与地铁线路图，不断地进行比对。 “都是在地铁沿线。”楚子航说。 “什么？”夏弥单手托着下巴，刚刚正看着窗外的云发呆。 “所有地动都在地铁沿线，不止是一号线。” “哦……这说明什么？” “尼伯龙根里的事情，能影响到现实世界吗？”楚子航反倒问起了夏弥。 “这个……上课没讲过。”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不行的。”楚子航自问自答。 “额……师兄你一下子变得好奇怪。” 楚子航没有回答，盯着电脑屏幕继续思考。 （注：原着中夏弥为了保护芬里厄不被发现，是杀了一些人的。包括但不局限于之前查地动异常和地铁传说的执行部专员。本作会尽力去掉，否则的话，楚子航和夏弥只会不断地打，不存在和解的可能） 还没思考出结果，邮件进入的提示音响起。 这次是一份名单和执行部的解析，近五年来在地铁里失踪后又被找回的人员名单，共计十五人，包括一名执行部专员。 这十五个人失踪的地点分布在各个地铁站，不止于一号线，更不止于苹果园站。 有人因为正常坐地铁而失踪，有人为了猎奇，想找到隐藏地铁站而迷路。 这些人被找回来后的言辞都很正常，警方都定义为迷路和走失。 名单结尾有那十五人的照片，看得夏弥心中是狂雷骤雨。 你以为你在掩盖秘密，实际上，你只是在表演给别人看。 楚子航念叨着执行部的分析：“那位专员在失踪前，着手于调查京城地铁传说的事情，遂在地铁站失踪，被找回后，汇报为迷路，一切正常。后继续调查传说，无果，将传说定义为谣传，与龙类无关，一切正常。” “这分析，跟没分析有什么区别吗？”夏弥嘟囔着。 “不，执行部都认为正常的事情，往往不会正常到哪里去。”楚子航又开始推论了，“十五人里，最后一位失踪的时候是在去年的十一月份，失踪的第二天被找回。后面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直到赵孟华。赵孟华也算是失踪，回来后就说见到了龙。” “嗯……这说明什么呢？”夏弥问。 “诺顿的事件里，学院特地修订了教材，提到四大君王的王座上，实际上都是双生子。青铜与火之王的位置上是诺顿和康斯坦丁，那么大地与山之王呢？芬里厄和谁呢？” 楚子航不愧是楚子航，通过这点信息就能构想出这么多东西来。 实际上也没什么难的，执行部发出的东西都是经过施耐德审核过的。 作为施耐德的学生，楚子航很了解自己的导师。 看似发给两支队伍的邮件，实则是暗中给楚子航提供帮助。 这种紧要关头，施耐德绝对不会发什么没用的东西给楚子航。 越是描述为正常的，越是不正常，施耐德喜欢这样打暗语。 这几乎是明摆着对楚子航说：这些在地铁站失踪的人，或多或少跟尼伯龙根有联系。 有联系，而这十五人却没有像赵孟华一样提到龙的事情。 这就很矛盾了。 跟施耐德的风格相矛盾，整件事的前后也很矛盾。 要不，施耐德老了，抽风了，发了一封没用的邮件。 要不，事情确实有问题，这些人的失踪跟尼伯龙根有关系。 楚子航认为后者才是正确的。 执行部专员调查地铁传说，后失踪，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环环之间，断了一截，不起眼却很重要。 如果赵孟华像之前失踪的那些人一样，可能事件也会就此了之。 夏弥刚要开口，楚子航继续说了下去。 “有人在掩盖传说的真相。”楚子航眉头紧锁，“这些人的失踪，应该有部分是跟尼伯龙根有关联。” “可结果写着正常。”夏弥说。 “是人为影响下的正常。”楚子航几乎笃定了这个事实。 “这……师兄，你的脑回路好清奇。” “只是猜测，既然是猜测的话，就假定为真继续推下去。”楚子航没有停下的意思，“如果那部分人真的进入了尼伯龙根，却没有反馈关于尼伯龙根的事情，要不，他们撒谎，要不，有人让他们忘了尼伯龙根里的事情，甚至增加了一些假的记忆片段。前者的可能性不大，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像赵孟华一样。” “能让别人忘记这段事情，催眠？”夏弥问。 “差不多，应该是这样。” 这样的手段，其实并不难，经过专业训练的话，普通人也可以做到，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施加心理暗示。 而名单里的人，失踪时间基本都只有一天到两天。 如果是很恐怖的经历，留下很深的印象，拿这点时间去催眠并抹除记忆……普通人是做不到的，只有混血种。 或者龙类。 “让这些人带不出尼伯龙根的经历，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掩盖传说的真相。”楚子航说。 “会是谁呢？”夏弥真的要被楚子航的头脑风暴给整疯了。 “企图掩盖龙类秘密的，只会有两种存在，混血种和龙类。”楚子航沉思着说：“所以我才会问，大地与山之王的双生子，另一个是谁。” “你认为是另一位大地与山之王在保护芬里厄？” “有这种可能，不过更大的可能是某个混血种势力很早就发现了那处尼伯龙根，想独吞龙类的财产，不希望学院或者别的混血种势力发现，从而跟他们抢夺。” 夏弥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 阳光下，青春四溢。 “那赵孟华是怎么回事？一时疏忽，没把好关？”她问。 “可能性有很多种，可能大地与山之王的另一位存在，离开了这里。也可能那个混血种势力，把该拿的都拿走了，已经撤离。更或者，那个混血种势力在准备多年后，终于决定进入尼伯龙根，全军覆没。” 可能性多到楚子航也无法判断到底是哪种。 夏弥对这些明显不感兴趣，“师兄你真是推理达人，空想是什么都想不出来的，要不我们也去打卡地铁站点？” “可以。” “好耶好耶！打卡地铁站点！”夏弥高呼。 第141章 邀请你去我家 于黑暗的隧道中疾驰，伴随着轻微而有节奏的轰鸣声。 夏弥在等待地铁驶出隧道的那一瞬间，犹如天光破晓，黑暗被驱散。 来了， 那一点点的光亮，霎时大了起来。 地铁如挣脱束缚的猛兽，一往无前。 强烈的阳光倾泻而入，天边的一大团云朵都泛着金色的微光。 夏弥只觉得堵在胸口的莫名气息，随着阳光散去。 “好美。”她抬头看向楚子航。 搞不明白，为什么有座位的情况下，楚子航还是选择拉着扶手站立。 “嗯。”楚子航点点头，一路上，他都处于一种沉思的状态。 没趣，夏弥觉得这个木鱼脑袋太没趣了！ “师兄，去我家休息会儿吧，我感觉你有些累了。” “你家？”楚子航抬头看了眼下一站是哪儿，“你家在这附近吗？” “嗯。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去看过了，估计，应该一团糟。” “一团糟？”楚子航问：“你家除了你，还有别的人或者动物？” “流浪猫啊，还有老鼠呀。去不去呀，师兄？”夏弥眉眼弯弯，“顺带帮我打扫一下卫生，我一个人的话，忙不太过来。” “还在执行任务呢。” “今天肯定刷不满了，中午才出来。路明非他们应该还有点希望。我为了任务，都把借书证拿出来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嘛！” “那好吧。”楚子航无奈点头。 “开心！开心！”夏弥的脑袋有节奏地晃动着，“师兄帮我打扫卫生。” 楚子航的脑袋略微刺痛了一下，似是一些东西要冒出来。 “师兄，你有去过女孩的家里吗？”夏弥问。 最后一节车厢没有其他乘客，他们大可以放心聊天。 “好像没有，又好像有。”楚子航回忆着，“记不清了。” 地铁到站的提示声响起，较为偏僻的一站，没什么人下地铁，更没有几个等待的乘客。 夏弥拽住楚子航的胳膊就往外跑，在即将跑出地铁站的时候，她忽然停下。 “完了完了。” “怎么了？”楚子航问。 “东西忘拿了，走，我们回去拿东西。”夏弥又拽着楚子航顺着台阶往下跑。 “可是地铁已经开走了。”楚子航提醒道。 但他并没有停下，而是跟随夏弥的步伐。 空无一人的出入口，女孩的步伐显得有些仓促。 楚子航想说，慢点，别摔着。 没来得及说出口，一种穿越屏障的感觉油然而至。 诡异，又带着森冷。 在他走下最后一阶台阶时。 “诶，人呢？”夏弥失望地说：“工作人员下班了？” “不对劲，夏弥，等会儿。”楚子航身体里的血液翻涌着。 此时的地铁站给他一种相似的熟悉感，如那个雨夜的高速路。 “哦……”夏弥乖乖回到楚子航身边站好，“怎么感觉怪怪的，这里是，你也是。” “这是哪个站？”楚子航问。 夏弥随口报给了楚子航。 楚子航在脑海里与失踪者名单对应，这个站点曾出现过两次失踪事件。 如果是这样…… “我们好像进来了。”楚子航说。 “进来？进哪儿？” “隐藏站点，尼伯龙根。” “这里不是苹果园站。” “我在看失踪者名单时，就有一个猜测。”楚子航慢慢往前走，“那些人的失踪地点遍布各个地铁站。有没有一种可能，入口并不局限于苹果园站。” “尼伯龙根，不会有这么多入口吧？” “可能也是为了掩盖，关于一号线隐藏站点的传说，为了混淆视听。实际上，苹果园站确实是入口，但为了掩盖传说，龙类打开了更多的入口。” “听起来，很玄乎。” …… “终于要刷满了！”路明非手持交通卡对着太阳，现在就差苹果园站了。 “真的是遭罪，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地铁。” 他兴奋地拨打楚子航的电话。 无人接听。 又拨打夏弥的电话，同样如此。 嘿，这俩……干什么去了？不接电话？ 算了算了，芬格尔，芬格尔。 依旧无人接听。 可能芬格尔还在地铁上，信号不好。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路明非拨通韩秋的电话。 “么西么西，什么事情？” 万幸，还有一个活着的。 路明非听到用吸管喝水的声音，问：“你在哪儿？” “喝果汁，歇会儿，怎么了？” “我就差苹果园站就刷满了。” “嚯，牛，我坐地铁坐到屁股疼。”韩秋问：“跟师兄说过了吗？” “联系不上，师兄，夏弥，芬格尔，都联系不上。” 电话那头，韩秋嘬了一口橙汁吞下肚，吧唧了两声嘴，“知道了，可能他们去忙了吧。” “那我们现在……” “先回酒店，带上家伙。”韩秋说。 “那些东西，能上地铁？” “笨？顺着轨道走就行了。” “会不会被撞死？” “有维修专用的空间，不会被撞死。” “那好吧，就我们俩？”路明非叽里咕噜问题一大堆。 不少都是废话问题。 韩秋知道，这家伙就是害怕了。 “你能联系到师兄他们吗？” “联系不上。” “那不就得了，电话留言，我们先进去，实在不行，就进去一会儿，然后退出来。目的是证实这个传说的真伪，而不是让你去宰了那条龙。” “好吧。”路明非的声音终于稍微大了一些，“我现在回酒店。” “嗯，我也出发，喝果汁吗？我给你带一杯。” “也行。” 韩秋挂断电话，将最后两口果汁吸干净，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 师兄和夏弥联系不上，难不成……已经进去了？ 也正常，自己的尼伯龙根，没必要纠结入口这件事。 走到阳光下，韩秋靠着路边的柱子，拨通了苏恩曦的电话。 今天上午苏恩曦打来电话说可以合作，韩秋顺带记下了那个电话号码。 “什么事情啊，彭于晏？”苏恩曦问。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需要这样叫我吗？” “你自己之前跟长腿说你叫彭于晏。” “颜值方面确实等同。” “……” “小白鼠已经刷满地铁站点，让麻衣把公交卡送过来。”韩秋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喂喂喂，芬里厄明天才上线游戏，太早了吧？” “总得给我和耶梦加得道别的时间，我知道时间，放心。” “那好吧，话说，那条蠢龙什么时候把进入方法搞得更复杂了。” “传说开始流传之后。” “够警惕。” “别浪费时间，行动开始。”韩秋汇报了自己的位置，催促道：“让麻衣麻溜地过来。” 第142章 往前走 “凭什么啊，我刷满的站点，这玩意还得我来背。”路明非很不满地说道，背着‘七宗罪’，深一步浅一步，往隧道深处走。 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进入所谓的尼伯龙根，隐藏站点。 只知道往前，如果看到阳光的话，说明无效。 “这是锻炼你，不能让你总想着别人来背。”韩秋用力拍了拍路明非背上的黑盒子。 本来就重，再套一层黑盒子，更重了。 路明非轻声喘息，缓解劳累。 “给你这个。”韩秋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公交卡。 “什么东西？公交卡？”路明非满头问号，“干什么用的？” “进入尼伯龙根的钥匙。”韩秋解释道：“你手上的，只是一半。” “what？开玩笑吧？” “其实应该是一整张的交通卡，地铁公交全线。我这算是投机取巧了。” “你确定，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老路。”韩秋语重心长地说：“也只有你被蒙在鼓里。” “你怎么突然这么奇怪？” “你猜？” “我猜个毛线。”路明非将公交卡揣进兜里，一步往前。 某种灵的力量散开了，像钥匙插入锁孔。 无声地开门。 隧道还是那个隧道，但韩秋知晓，终于到了。 “往前吧，老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韩秋站在原地。 “大哥，你正常点。” “我说，往前。”韩秋微笑着，摆了摆手，“慢慢走。” “你要去哪儿？”路明非问。 “善后。”韩秋没背着‘七宗罪’，步伐自然轻松。 就算背着，路明非也跟不上他的速度。 实力不再有所遮掩，龙文的吟诵声阵阵而鸣。 他转身离去，没有片刻的犹豫。 既然打算揍一顿路明非，那另一个贱货，也不能放过。 “喂，韩秋，等会儿！”路明非想跟上韩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稳住身形，隧道里已经找不到韩秋的身影。 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奇怪了。 “哥哥，他让你往前走，你没听到吗？”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路明非猛然回头，小魔鬼路鸣泽就站在眼前，胸袋里放着一朵鲜红的玫瑰。 “你怎么来了？”路明非觉得更奇怪了。 “参加葬礼。” “葬礼？谁的葬礼？” “嗯。”路鸣泽说着跟韩秋一样的话：“往前走吧，你会知道的。” “你也犯病了？前面有什么？” “大地与山之王，还有，真相。” “真相？”路明非恨透了谜语人，怎么自己身边都是一群奇怪的家伙。 说话永远遮遮掩掩的。 “京城地铁的真相，大地与山之王的真相，韩秋的真相。”路鸣泽啧啧道：“这是一个悲剧的真相哦，哥哥。” “说明白一点。” “往前，你就会明白。待在原地或者后退，你只会让自己永远深陷谜团里。” “好。”路明非调整状态，“我看看你们这群神经病是怎么回事？赵孟华都比你们正常。” “也许吧。”路鸣泽笑笑，“赵孟华确实是正常的，但他说见到了龙，大家都不信。正不正常，不是你来界定的。” “韩秋到底怎么回事？” “他跟你不是一路人，该离开的时候，自然要离开。” “不是一路人，是什么意思？” “比如老唐。” 路明非顿了顿，神经绷紧，“他也是龙王？” “看来你的脑袋也没那么不好使。”路鸣泽微笑，“他可不是龙王，他是个很奇怪的家伙。” “他确实奇怪。” “你说的是他的行事风格，我说的是他本身。这是两回事啦，哥哥。” “那他不是龙王，是什么？” “怪物，你也是怪物，哥哥。但怪物跟怪物之间的区别，是很大的。” “你还是没说明白。” “你得自己去弄明白。” “往前走，就能弄明白？” “要走很久。”小魔鬼说。 “这个尼伯龙根得有多大？”路明非一下子泄了气。 “我指的不是尼伯龙根。”路鸣泽深思一番，又改口道：“好吧，是尼伯龙根，世界本身也是尼伯龙根，生活也是。哥哥，你总想着别人的奇怪，你就不好奇，你自己吗？” “我？”路明非脚步加快，“我有什么奇怪的，我可不是你们。” “你是怪物呀，你为什么能看见我呢？又为什么能交换力量。你明明一无是处，但昂热却爱惜你胜过他的折刀。为什么你会跟老唐认识，世界上这么多人，你恰好跟一位龙王交了朋友。” 路明非不语，不敢有所言语。这些问题，他有想过。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 路明非很抗拒对自己的事情追究到底，任何方面，都是如此。 他害怕，他恐惧。 有人说，最了解自己的人，非自己莫属。 这句话并不对，最不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才是自己。 凝视自己，比凝视深渊更恐怖。 ———— 苏恩曦盯着屏幕里的两个家伙，慢慢往隧道深处走着。 “这俩走得真慢。”酒德麻衣抱怨道。 “我们的主人公小白鼠，背不动这么沉的武器，走得自然慢。”苏恩曦哭笑不得。 “哟哟哟，韩秋把公交卡拿出来了。”酒德麻衣激动起来，“要开始了。” “早着呢，步行到芬里厄所在的地方，估计路明非得走两三个小时。” 屏幕开始闪烁，雪花点扩散开来，直至完全模糊，什么都看不见。 苏恩曦欢快地打起响指，“正片开始。” 她调整设备，切换线路。 雪花点逐渐消退，画面再次清晰。 却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背着’七宗罪‘往深处走。 “韩秋呢？”酒德麻衣问。 “你觉得我俩能管得住他？老板说了，尽量配合他就行，他有分寸。” “行吧，怎么感觉我们的主人公有些不开心？” 苏恩曦凑近，看着屏幕上路明非的表情，说：“好像是郁闷了，难道韩秋已经自爆了？” “没这么早吧，他还没跟耶梦加得会合。” “那……他已经把路明非给揍了？” “也不像，路明非脸上也没伤。” “你怎么知道不是打的别的地方，打人不打脸的。” “不打脸那叫打人？” 酒德麻衣无力反驳，两手一摊，“得，老老实实看下去，这彭于晏把我们也给绕进去了。” “另一边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苏恩曦问。 “放心，那个家伙就差几站就全部刷满了，这个点，他应该在吃肯德基。” “那就好，得有人带他们出来。” “不得不说，他可真是一把好刀，比楚子航更好的一把刀。” “如果不够好，昂热也不会重视他。” 第143章 侧写下的戏剧舞台 诺诺坐在电脑前，右手不断地揉着太阳穴，尽管头疼，却不敢将目光从屏幕上挪开。 恺撒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到诺诺的侧写。 这个过程较为漫长，太阳偏移了一个较大的角度。 尼伯龙根，京城地铁的传说，执行部提供的失踪名单以及地动数据，赵孟华进入隐藏站点，王恭厂大爆炸…… 信息又多又杂，很难串起来，但又有着某种联系，道不明的联系。 就像是戏剧舞台，各式各样的演员轮番登场，你压根不知道演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谁是主角。 也许只要到落幕的时候，才意识到：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但既然是戏剧，总能想办法推敲出来的。 诺诺并没有楚子航那般了解施耐德，所以她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 不过楚子航只是推理，得到的是数不清的结果，又经过概率分析，从中获取可能性最大的几条。 诺诺所想做到的，是一个具象的、准确的存在。 “恺撒。”诺诺突然唤道。 “怎么了？”恺撒立马凑了过来。 “施耐德教授是个怎样的人？” “严厉，严肃，严格。”恺撒用了三个“严”字词语来形容施耐德，末了又补充道：“他是个很好的教授，也是一位优秀的屠龙者，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执行部的负责人。他很爱学院，也很爱学生们。” “你的话太多了。” “……” “最后一句就行，他很爱学生们。” “确实如此。” “那他最爱的是谁？” “楚子航。”恺撒说：“楚子航是施耐德教授亲自带进学院的，而且你也知道，楚子航的那些任务记录，也是他……” 诺诺抬手打住，笃定地说：“施耐德教授在给楚子航提示，他在帮楚子航。” “这很正常。”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诺诺右手握拳，放在电脑屏幕的一角，“楚子航的事情，听证会啊，血统不稳定啊，这件事情，也是这个整体里面的。” “什么意思？”恺撒神情严肃了起来。 “意思就是，我们赢不了。不止是施耐德教授，很多人都在帮楚子航，他是这场戏剧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嗯……明白。”这点事情，很容易就能想出来，恺撒问：“有别的收获吗？这件事并不重要，能想到，也很合理。” “不，这件事很重要。”诺诺摇着头说：“从这点出发的话，那就可以确定，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存在联系。” “诺诺，能说直接点吗？说结论，你的思维太跳跃了，我听不太懂。” 恺撒相信诺诺的结论，但诺诺得出结论之前的这些话，恺撒是真听不明白。 所谓术业有专攻。 “你确定吗？”诺诺很认真地问：“我不能确保对，但我能确保，我所说的，会让你感到害怕。” “能有什么事值得我害怕的？”恺撒不以为然。 “学院可能早就知道了京城地下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也就是说，如果那条龙真的存在，那么它早就被学院监视了。” “怎么可能！” “你看，我都说了，你未必会相信。” 恺撒失笑，“我信，我信，你继续说。” “失踪的那些人里，有一些必然是进入过尼伯龙根的，但他们却没有关于这些的记忆。有人消除了他们的记忆，可能是学院做的，但我更倾向于……一个未知的存在，在尽力守护这个秘密。因为某些原因，那个存在离开了。不过即便那个存在离开，赵孟华也很难带出尼伯龙根的消息。一切都太巧合了，像是安排好的一样，所以才说这是戏剧舞台。” “学院为什么这么做？没理由啊？” “我都说了，未必准确，只是侧写后倒退回来的一种猜测。”诺诺挪动鼠标在屏幕上点击，“我得到了两个存在，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群体，反正，这两者是串起整件事情的钥匙。其中一个，即便不是学院，也势必跟学院关系密切，手眼通天，运筹帷幄，调查团的事件和这次行动，都在他的计划中。另一个，我无法确定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存在。实际上只依靠前者，就能打开这扇门了，后者只是一种补充，在前者不是学院的情况下，因为认为学院不会闲得无聊，没有理由在知道龙类存在的情况下，视若无睹。”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诺诺觉得有些口渴了。 “给我倒杯水。”诺诺说。 恺撒倒来满满一大杯，现在是务必要伺候好诺诺的。 “反正，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两者只要存在一个，就能合理解释整件事情。那个存在，洞悉所有事情，同时还有掌控一切的能耐，对吧？”恺撒问。 诺诺一顿牛饮后回答：“没错，但我更倾向于两者都存在，既想掩盖事实，又想帮助楚子航，本质上是矛盾的，总不能精分吧？” “嗯……反正，我们要陪跑咯？”恺撒不在意地笑了笑。 “极大概率如此。” “无所谓了，给楚子航一个机会也好。”恺撒有些期待这件事情的后续，“这样的话，要定夺尼伯龙根的人选，我跟他之间就需要再分一次胜负。” 在恺撒看来，与楚子航分胜负这件事，远比尼伯龙根更让人期待。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摆烂？”诺诺问。 “摆烂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想干了，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诺诺解释道：“韩秋告诉我的，他那里总是有一堆的新鲜词汇。” “就是认输？” “可以等同。” “那不行。”恺撒起身，“收拾一下，继续查。有人帮助的情况下，他还输给我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话说，你是不是知道楚子航的血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诺诺回过头，看着恺撒的背影。 在诺诺面前，伪装总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当诺诺说，听证会也是整件事情里的一环时，恺撒就知道，她应该猜到自己为什么会在听证会上帮楚子航。 “是。” “严重吗？” “很严重，所以学院会在暗中帮他，我并不觉得意外。” “原来如此。”诺诺不再提这件事情，“我们现在去干嘛？” “根据失踪名单，在比较集中的几个失踪地点进行调查。”恺撒说：“我已经让他们两个去打卡了，那个传说，不知真假。” 第144章 会合 “师兄，我们走了多久？”夏弥蹲了下来，揉着脚踝。 “一个多小时。”楚子航站在原地等待。 隧道看不到尽头，只能一直往前。 “累了。”夏弥抱怨道：“这隧道怎么这么长啊！” “不知道。” “诶诶诶，我说累了。”夏弥强调。 “嗯，你的血统，应该不至于空手走一个多小时就会累。” 楚子航没有把“应该”去掉，已经是很给女性面子了。 “得了得了，我自己走。”夏弥系紧鞋带，正要站起身时，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愈发清晰。 就在隧道前方。 楚子航也听到了，阴沉着脸，双眼凶光乍露而出。 “怎么办？”夏弥小声问道。 “去看看。”楚子航走在前面。 感觉到夏弥跟上后又逐渐提升速度，步伐迅速而又无声。 前方有微弱的灯光。 “靠，累死了，歇会儿，歇会儿。” 还有声音，通过剧烈的喘息声能感觉到目标的虚弱。 楚子航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段弯曲的隧道可真够长的。 他冲了出去，视线豁然开朗。 是站点，年久失修的月台，废弃的亭子旁边靠坐着一个人，怀里抱着黑色箱子，大口喘着气。 楚子航的蓄势待发随着看清那人的脸而溃散。 夏弥随之赶到，沿路捡了块石头，拳头大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砸向那个家伙。 “woc！谁啊！”路明非跳了起来。 本来就累，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石头，差点给他开了瓢。 “师兄？夏弥？” 准备大骂特骂，骂他个十八代祖宗时，抬头看到了楚子航和夏弥站在轨道上。 “路明非？你怎么在这里？”夏弥惊呼。 “不应该我来问吗？”路明非呆愣地看着两人，“石头谁扔的？” “不好意思啦！”夏弥扮着鬼脸，“我和师兄以为是龙类呢。” 这……得，路明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要是夏弥这么说的话，他还得庆幸扔过来的只是石头，要是师兄二话不说直接上，那就遭老罪了。 楚子航纵身跳上月台，走近后抚摸着黑色箱子，“你把‘七宗罪’带过来了？” “嗯。”路明非愤恨道：“韩秋让我带的。” 夏弥：“韩秋也进来了？” 路明非点头，“但是跑没影了。” 说废话这项技能，路明非不是满分，也是接近满分的存在。 再配合一个夏弥，站在楚子航的视角，他感觉听了一场相声，足足四十分钟。 如果让楚子航来讲述路明非的经历，三分钟，足矣。 这四十分钟里，路明非骂了韩秋足足十分钟，把陈年旧账全都翻出来了。 眼见事情已经讲完，路明非和夏弥还在埋怨韩秋不地道，楚子航摆了摆手。 “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继续往前吧。”他打断道。 夏弥忽然凑近，盯着楚子航的脸，“师兄，你刚刚听得不挺起劲的吗？” 楚子航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索性就不解释。 如果路明非和夏弥继续聊韩秋那些烂事，他说不准还是会继续听下去。 “师兄，这‘七宗罪’好沉……”路明非声音微弱。 “我来背。”楚子航背起‘七宗罪’，依旧走在最前方。 “师兄，要不要去找韩秋？”路明非跟紧步伐，问。 虽然骂了很久，但路明非还是惦记着把韩秋找回来。 “他一个人在这里面乱跑，万一遇到了那条龙怎么办？”路明非说。 “不用。”楚子航不认为韩秋会傻到去送死。 至于韩秋这些诡异行为和奇怪话语的背后，到底藏着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每个人都有秘密。 如果韩秋需要，楚子航也会像当初韩秋保守自己身体状况的秘密那样，谁也不会说。 楚子航，尊重韩秋的秘密。 “等见到他我非得抽他两巴掌，把我一个人丢这里，真的是。”路明非愤恨道。 “我支持！”夏弥举起右手，“我也想揍他。” …… 阿嚏，阿嚏！ 韩秋擦了擦鼻涕，都不需要多想，肯定是路明非在骂自己。 少骂几句吧，老路，骂是不顶用的。 都不求你当师兄那样的行动派，只希望你少点颅内高潮，嘴巴别那么多废话，尽力去拼就行了。 韩秋想说的是：要是嘴炮有用的话，自己在原来的世界也不至于当个屌丝的。 玩归玩，闹归闹，该拼就拼，该冲也别犹豫。 你可以装菜，但不能真的菜。 阿嚏！ 真tm能骂啊！ “你确定要等到他来，而不是先去战场？”韩先生冒了出来，看着隧道，不禁回想起往事。 “赶得上，不着急。”韩秋靠着月台，耐心等待。 此时该点一根雪茄，配上牛仔帽，那将是绝杀。 可惜什么都没有，韩秋连枪都没带，只有腰间的尼泊尔军刀。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他想让执行部帮忙打造一柄长剑。 楚子航说长剑容易在战斗中伤到自己，一旦有所劣势，面向自己的那一刃，将会无比锋利。 但韩秋就是喜欢有一面刀刃面向自己，这样，才会更不敢让自己处于劣势。 没时间了啊……等去了日本，看能不能想办法整一把，或者抽空让苏恩曦她们帮帮忙。 思绪四散而开，从剑到日本，一联系，韩秋不禁想起看过的一部漫改电影。 比双刃剑更抽象的作战武器是逆刃刀。 那才是真正的刀刃对自己。 不过该说不说，剑心确实帅，应该说佐藤健帅。 去了日本，马甲就用佐藤健，这个好。 对哦，去日本，还没去过日本呢，有哪儿比较好玩呢？ 需要提前学习下日语，挑两个言灵，两三天速成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思绪就是这样，一发散，就不受控制，跟上课开小差似的，能从成华大道一路想到二仙桥。 可地铁行驶的轰鸣声打断了韩秋的思绪，该来的总会来。 你的等待，总能有所回报。 “该死的蠢龙，怎么能想出这么离谱的进入方式。”肯德基先生操控着地铁，恶狠狠地骂道。 戏还没上演，倒是不急着过去，眼见前面有停靠的月台，他开始减速。 等等，有人影，正在朝自己招手。 肯德基包装袋下，那双眼睛从懒散逐渐变为阴冷。 他怎能不认识那个家伙，又怎能不恨。 恨其大摇大摆地站在那里，恨其不再伪装下去。 “嘿，停车！”韩秋喊道：“捎我一程！” 第145章 再见，芬格尔 昏暗的车厢内刀光剑影，是各自的不留手。 是远山间的湍流击石，声声入耳。 兴许该演奏一场足够悲壮的音乐，无论谁输谁赢。 韩秋几次伸手抓向肯德基先生的脑袋，想要把这拙劣的伪装撕下。 每当这时，肯德基先生总能迸发出无尽的潜力，逆转局势，从下风转换为上风。 就这样，一路从驾驶室打到了末尾。 “那天在湮没之井的家伙，是你吗？”肯德基先生再次占据优势，将韩秋逼退到边缘。 只感觉右脚踩空，韩秋身形往后仰去，眼见就要掉下列车，单手抓住边缘区域，一个迂回旋转，又重新回到车厢里。 “你觉得呢？”韩秋横刀指着肯德基先生的脖子，“你的青铜御座，不敢用了？” “我可不想再卖破绽给你。”肯德基先生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架势，中场休息？”韩秋问。 打到现在，也没分出个真正的胜负来。 不使用言灵的话，韩秋顶多再撑十分钟。 血统的差距，韩秋目前只能依靠暴血来抹平。 而肯德基先生并没有使用暴血，本就是熟人，没必要打一场生死战。 “聊一聊吧。”肯德基先生的语气里带着一抹苦涩。 “聊我，还是聊你？”韩秋放下了刀，“在我面前，还需要蒙面吗？芬格尔。” 韩秋的军刀已满是豁口，那些美好的过往也是。 就当作道别吧，一场别具用心的道别。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肯德基先生摘下包装袋，那张败狗的脸就摆在韩秋面前。无奈，无语，又无力。 芬格尔·冯·弗林斯，卡塞尔学院九年都毕不了业的存在，也是昔日学院里最耀眼的星辰。 人为了复仇可以做到何种程度？哪怕成为一柄刀。 “很早，在我见到你的时候，芝加哥火车站。”韩秋说：“不过那个时候我很弱小。”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每一次与你交手，都能感觉到你的血统有着很大的提升。”芬格尔又问。 “你觉得呢？龙类？怪物？我怎么定义，重要吗？” “既然你可以藏下去，为什么要跳出来？” 芬格尔的问题真够多的。 韩秋也乐意回答：“因为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了复仇，迷失自己。” “往事我都知晓，我理解你们，所以我不会做什么劝说，但我也不会与你们为伍。”韩秋嘴角上扬，“就当，来向你做个道别，也是跟学院道别。我没有跟校长道别的机会，当然，我也不敢去他面前做一回跳梁小丑。你应该可以代表校长吧，芬格尔。” “至少，此刻可以。”芬格尔再度发问：“你知道我们的计划？” “大致了解，我只能说，太可笑的计划。你有问过老路，他的感受吗？” “他这种人，有所失，才能有所得。” “倒也是，所以我得离开。把我当龙类也好，怪物也罢，随你们。”韩秋再次举刀，“如果你今天非得分生死的话，我也可以陪你试试。” “确定要走吗？” “就算藏，我能藏多久呢？一年，两年？况且我不愿看着你们，一个接一个地杀死老路的朋友，将他送进深渊。我想试着证明一下，不需要你们这样残暴的计划，老路也能成为那个顶天立地的存在。”韩秋哑然失笑，补充道：“他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做到，并不一定需要他来解决。” 韩秋也没底气，让路明非成长为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这件事比屠龙更难。 但正所谓，我成尊便是了。 虽然需要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因果。 “没有回头路吗？”芬格尔问。 从湮没之井一事，外加上后面大概猜出韩秋的身份，芬格尔就知道，这家伙迟早会站在对立面。 跟龙类走太近，免不了成为众矢之的。 但他没想过韩秋会直接跳出来，就站在自己眼前，义正言辞地告别。 也确实是这个家伙的风格。 “没有。”韩秋极为肯定地说：“哪怕我什么也不做，你们也会把我定义为怪物的。与其被迫逃离，不如坦坦荡荡。” 芬格尔没有反驳，拥有多个言灵的混血种，校董们恐怕不会放过，秘党更不用多说。 “还打吗？如果不打的话，我得去战场了，希望能赶得上。” “那里，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哦对，你只是一柄刀，并不具备思维。你知道那天在冰窖里的龙类，是谁吗？” “谁？” “夏弥。” 短短的一瞬，芬格尔的脸上有着震惊和不解，但很快就变为通透，“我该猜到的。” “校长的安排确实精妙。” “你不敢面对校长。” “没办法，打不过他。”韩秋坦诚地说：“我也打不过你，如果你用出那一招的话。” 暝杀炎魔刀，韩先生曾说过，芬格尔最强的一招，并非言灵，而是暝杀炎魔刀。 芬格尔感觉在这个家伙面前，完全就是透明的，没有任何秘密。 “你走吧。”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为了你这种家伙用暝杀炎魔刀，不值得。” “你确定吗？我可不会放任夏弥被杀死。” “她是夏弥吗？” “你也可以称呼她……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芬格尔感觉心脏刺痛了一下，却又忍不住骂出口：“韩秋你非得作死吗？再不走的话，我一刀砍死你！” “那么……再见了。”韩秋倒退着离开。 “再见，只此一次，如果后续你还在破坏计划，我只能出手。” “理解。”韩秋很欠地晃了晃脑袋，“不过你未必打得过我。”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当作你这次放过我的礼物。” “别告诉路明非，这一切的一切。” “我没打算告诉他，他会疯的。让他自己去寻找谜底吧，总好过浑浑噩噩。” “谢谢。” “不谢。” 人终究是要离去的，芬格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 他给自己点上，哪儿有一丝败狗的姿态，活脱脱的贵公子，灯光与火光下，映照着他的孤单。 其实大可以挥刀过去，哪怕这辆地铁，也可以轻易斩开。 只是代价有点大罢了。 倒也不是畏惧死亡，只是……心有不甘。 人一生能有多少看得上眼的朋友呢？ 实际上，在他们出现之前，芬格尔连酒肉朋友都没有。 他坐在最后一节车厢的最后一排，随着雪茄燃尽，拙劣的伪装，依旧。 第146章 终点 路明非有种预感，终点就在前方不远处。 说不上来的预感。 “有声音。”楚子航的步伐慢了下来。 “什么声音？”路明非竖起耳朵。 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他才听见。 像是……《坦克大战》的声音，红白游戏机的那一款。 路明非以前玩过，比较熟悉。 “是我听错了吗？游戏的声音，尼伯龙根里还有游戏玩？”路明非感叹道：“这日子，实名羡慕。” 然而他很快就不羡慕了，前方确实是终点，迷宫的尽头。 一处较小的梭形月台，应该不能称之为一个站点，更类似于检修时临时停靠用的。 几盏微弱的灯光照亮这里，依稀能看清岩壁上龟裂的纹路。 “你们跟紧，有什么状况的话，跑，别回头。”楚子航语气凝重，弯下腰，半探出脑袋往月台上面看。 夏弥坐在枕木上，安静得不像夏弥。 路明非压不住那份好奇，有样学样。 也许这是路明非看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不是没见过拥有龙躯的龙类，旧金山‘青铜计划’时，那条次代种。 那是第一条，眼下是第二条，足够奇葩的第二条。 青黑色的鳞片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阴冷，头颅上满是骨突，黑翼有节奏地扇动着，与游戏音乐里开枪的声音同步。 路明非只能看到一半的身躯，它像是从岩壁里长出来的一样，剩下的一半嵌在岩壁里，可仅仅只是一半的身躯，就约莫有三四十米的长度。 这远比那条次代种更大只，也更具威严，如果它没在打游戏的话。 老天爷，龙都能打游戏，那爪子是怎么这么灵活的，路明非不理解啊！ 更不理解的是，月台的角落有序摆放着一些东西，有点远了，看不太清。 唯一能确定的是，龙的面前摆着一台电视机，它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两只爪子在地上点来点去。 “师兄……”路明非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却还是被那个大家伙听见了。 两只眼睛如两盏黄色的灯，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楚子航按住路明非的肩膀，躲在月台下。 地面开始颤动，有石块从头顶上方的岩层掉落。 “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龙在动，龙在言语。 路明非的大脑有些宕机，分明是很具有威严的声音，怎么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孩子。 还有，什么姐姐？ “姐姐！姐姐！陪我玩，陪我玩！” 哪儿来的死小孩啊！ 路明非抬着头，生怕石块掉下来砸到自己。 楚子航放下‘七宗罪’，咬破自己手指的同时，小声对路明非和夏弥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等待，那个家伙想冲出来，它被困住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楚子航只需要知道目标，剩下的，他不会问，也不在意。 目标已经找到，就算不是目标，顺手杀一条龙类的事情而已。 鲜血滴下，‘七宗罪’却没有任何动静。 意料之外的事情，楚子航依旧神色平静。 可能洗血后，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七宗罪’并不认可这样的血液。 难道要用折刀去对付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吗？ 还是用路明非的血试一试吧。 楚子航正要抓起路明非的手，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横在了眼前。 夏弥抓着一块锋利的石头，划开了自己的皮肤。厚重的血流下，‘七宗罪’像是在沙漠里走了七天七夜的囚徒，于此时饮上了甘泉。 “夏弥，你好生猛……”路明非双手抱头。 夏弥敢用石头划破皮肤，那是因为有血统兜底，这么点小伤。 而路明非的脑袋挨一下掉落的石块，十有八九得躺在这里昏迷不醒。 “有时候也挺无奈的，迟早有一天，这个家会限制不住他。”夏弥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楚子航抽出‘暴食’，亚特坎长刀划破寂静。 他何时摘下的美瞳，沉重的金色又泛着赤色。 岩壁的颤动好似不由那条奇怪的龙类所导致，而是楚子航。 “师兄威武……”路明非本想高呼的，可他注意到了楚子航全身的细鳞，张合之间，竟有了血气的弥漫，化为红雾后，又逐渐消散。 二度暴血。 楚子航很少会将暴血用到这种程度，血统被进一步纯化，心脏沉而有力的跳动之间，身体里不属于自己的那些血液被迅速挤压了出来，通过毛孔溢出，也就是那些红雾。 他就像一个怪物，不，他就是一个怪物。 是龙，禁忌之龙，他发出嘶吼，冲上了月台，朝着那个庞然大物咆哮。 ‘言灵·君焰’的领域覆盖这片战场，黑红色的气流如魔鬼般四处游荡。 如果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轨道在那气流下熔为铁水，路明非会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个战斗特效。 “姐姐……姐姐……”那头傻龙居然害怕了。 它往后缩了缩脑袋。 面对突然出现的楚子航，它本能地胆怯。 而那黑红色的气流在一股风的作用下威势更甚，夏弥没有跟路明非一起躲在月台之下，她几乎是飘上去的，伴随着那龙文的吟诵声，这片无风的空间里，风起云涌。 言灵·风王之瞳。 “姐姐……这位大哥哥是你的朋友吗？” 那条龙到底在叫谁姐姐？ “芬里厄很笨的啦，智商跟孩子没什么区别。”路鸣泽又冒出来了，跟路明非一起躲在月台下，露出半个脑袋，“哥哥，你这副样子看起来真怂。” “怂？丢命啊，大哥。”路明非盯着半空中的夏弥。 神经兮兮的漂亮学妹，而今化身风中的女王。 她前所未有的冰冷，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甚至有愤怒和悲痛。 “她也很笨的。”路鸣泽也盯着夏弥，幽幽来了一句。 “是因为她穿着裙子往空中飘吗？”路明非冒了这么一句。 “哥哥，你真猥琐。” “借用韩秋的话，这是男人的本能，我们这个角度，也只是看看腿啦。” “可是韩秋要离开了，夏弥也是。” “什么意思？” 路鸣泽耸耸肩，没有回答。 而战斗已经爆发，君焰的压缩已经到了极致，浑然就是一颗巨大的燃烧弹，将巨龙包裹。 芬里厄发出嘶吼，像路明非之前那样双手抱头，黑翼紧紧护住自身。 它甚至都不还手，任由‘君焰’造成的爆炸伤害自己。 夏弥的风裹挟起被‘君焰’所融化的轨道，铁水腾空，石块漂浮。 风暴与火的暴戾，此番完美融合。 在芬里厄痛苦的哀嚎里，黑红色的风暴如盛夏之花，肆意绽放。 “漂亮，风王之瞳，永伴君焰。”远处，韩秋鼓着掌，顺着轨道缓缓走来。 第147章 谜团与真相(1) “韩秋？”路明非惊呼，一回头，路鸣泽已消失不见。 “ 嘘……”韩秋示意路明非安静，“让师兄和夏弥叙叙旧。” 此时战场中，‘君焰’的领域开始溃散，风却未止。 路明非以为一切结束了，却只看见芬里厄高抬的头颅。 无愧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在这种高温灼烧和爆炸下，也只是双翼遍布大大小小的孔洞，原本光泽的鳞片显得灰暗无光。 师兄呢？路明非的目光四处寻找楚子航的身影。 在岩壁的一角，楚子航似是伤势明显，跌坐在那里，单膝跪地，依靠‘暴食’才能稳住身形。 他不解且愤恨地抬头，凝视空中的女孩。 也许那不是他的女孩，也许是。 至少此刻看起来，夏弥和楚子航像是同类。 先前白净修长的双腿，此时鳞片遍布，连绝美的脸庞都因细密青鳞而显得狰狞。 她的手，准确来讲，是她的利爪上沾染血迹。 龙化状态，路明非不会认错的，跟老唐一样的状态。 “姐姐，姐姐！”芬里厄往夏弥身前凑，眼神止不住地看向它的零食和电视机。 什么都没有了，毁于这场风与火焰的暴戾下。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委屈，心疼，不舍。 它的世界，单调到只有这些东西陪伴自己，在这不见天日的尼伯龙根里。 夏弥伸手，抚摸着芬里厄的头颅，轻轻地，像抚摸宠物。 但她看向芬里厄的眼神，是对待亲人才有的。 “你是谁？”楚子航颤颤巍巍地站起。 “猜不到吗？”夏弥眼神冰冷地扫向楚子航，“我有个笨蛋的哥哥，我说，会带你们来我家玩。你为什么要出手呢？陪他玩玩游戏，聊聊天。他什么都不懂，他以为你们是我带来的朋友。” 幸而满天星辰里有一颗最耀眼，名为真相。 楚子航了然于胸，可他却还是想问一句：“大地与山之王？北欧神话里，巨狼芬里厄的妹妹……中庭之蛇，耶梦加得？” “是啊，我是耶梦加得。” 夏弥承认了这个久远的身份。 “这这这……”路明非一时搞不明白状况了，正要飙上那么几句废话，韩秋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一拳接着一拳，只打脸，不打别的地方。 “楚子航交给你。”韩秋喊道。 “知道。”夏弥可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猎物。 “韩秋……也是龙王吗？”饶是楚子航，也觉得事情变得完全无法理解。 好好的一队，五个人，现在出现了两名叛徒，准确来讲，两只龙类。 至于另外两个，芬格尔日常不靠谱，路明非顶多对付普通人。 兜兜转转，仍是孤军奋战。 好在习惯了孤独，楚子航也没想过这一次行动，需要他们四个动手对付龙类。 他做好了用命去拼的准备，却在漩涡中心，被她一击即溃。 诚然，在她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时，清冷的风，让他有一瞬间的温暖。 “我不知道，我只是跟他合作。”夏弥回应着，居高临下，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威严，她应该这样俯视混血种，“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楚子航再次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无话，那便无话吧。 让刀来替我表达。 萎靡的精神顺势攀升，‘暴食’铿锵作响。 源自‘七宗罪’的认可，足以让刀剑臣服的血统。 夏弥友善地提醒道：“你会堕落成死侍。” 这种话，楚子航听不进去。 三度暴血，释放龙王之心，赤金色的双瞳杀意凌然，杀一条龙王和杀两条龙王，都只是杀的事情。 凝视深渊永远无法得到答案，那就走入深渊里。 横在人和龙之间那厚重的城墙，已薄如蝉翼，稍有不慎，将会成为那龙血的奴隶。 楚子航还记得，那种玩意……叫作死侍吧。 他朝着那对兄妹咆哮，持刀跃起。 韩秋打向路明非的拳头停了下来，这一幕，他不想错过。 路明非跌倒在地，嘴角溢出血迹，他搞不明白，更深感无力。企图还手，却发现自己跟韩秋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就像小孩子面对大人。 “看。”韩秋站在路明非旁边，轻声说。 路明非当然在看，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师兄身上，芬里厄，夏弥，韩秋，原本的一条龙变成了三条。原本的五人小队，如镜面破碎。 师兄真了不起，他还能手握刀剑，挥砍向曲折的一切。 路明非真没有说无力的资格，真正无力的是楚子航。 但楚子航讨厌这种无力感，他早已将“无力感”这三个词抹去。敌人强大，就心生退意吗？ 他已经退过一次，事实证明，命运没有逃离的可能，只是他人承担了你的结局。 芬里厄展开残破的双翼，将夏弥护在身后。 这头笨龙，明明碰到点事情就会害怕地缩着脑袋，却在面对杀气腾腾的楚子航时，选择站在前面。 岩壁的裂痕越来越大，直至这头笨龙挣脱束缚。许是龙王新生，大地与山之王，大地也在悲鸣。 它完全显露了出来，迫于楚子航带来的威胁。小孩子也会打架，如果你要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电视机，零食，玩具……是这些吗？不，是情感。 是带来这些美好的人，最亲近的人。 韩秋想起那个乡下的傍晚，奶奶跟邻居家的大叔吵架，大叔说奶奶是老不死的。 八岁的少年，浑然不惧三十八岁的大叔。韩秋不认为那时的自己能用狮子来形容，他配不上，用野狗更贴切，村头发疯的野狗，哪怕是狮子来了，也会冲上去撕咬。 我们总是在拼尽一切，保护自己的世界。 “你到底是人，还是龙啊……”路明非酝酿了许久的凶狠，一出口，便成了酸与累。 “我是韩秋。”韩秋低头俯视着路明非。 刀刃与鳞片的碰撞声，奏出一首悲与欢的交响乐。 芬里厄是龙。 楚子航也是龙，人形巨龙。 他多次击退，尖刺洞穿了他的身躯，如芬里厄的黑翼。 不愧是最像龙类的混血种。韩秋想起这句评价。 对待感情，师兄像可悲的龙类。 对待敌人，师兄像不惧死亡的龙类。 而夏弥就站在远处，她安然站在远处，风王之瞳早已停息。 她就这么看着楚子航和芬里厄厮杀。 面无表情得像耶梦加得。 眼中复杂得像夏弥。 第148章 谜团与真相(2) “坐了多少站了？”恺撒问诺诺。 诺诺手持地铁线路图数了数，“不到一半。还是指望他们两个吧，估计今天最后一班前，我们能打完四分之三就算可以的。” “嗯。”恺撒乏味地看向窗外。 不知道楚子航那边怎么样了，有学院的帮助，他应该会更快一些。 正寻思着，广播里传出列车员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点点慌乱：“尊敬的乘客，列车将会在下一站苹果园站停靠，请所有乘客迅速下车，保持秩序，注意安全。” 紧接着的是地震的播报，一分钟前，京城再次遭遇地震。 强度不及上次，只有很轻微的震感。 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波，这是在与时间赛跑。 万幸距离下一个站点很近，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意外。 如果事情止步于此，那么明天顶多是新闻报道一下，发生了多少级地震，没造成人员损伤。 广大群众会把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说一些“我昨晚睡得老香了，根本没有感觉”之类的话。 但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恺撒不这么认为。 太过频繁了，不像是这片地域该有的自然现象。 站在地铁口，他摸出手机，尝试拨通楚子航的电话。 无人接听。 “诺诺，打电话给韩秋或者路明非。”恺撒说。 诺诺按照要求，得到的是两份“无人接听”。 她又打给夏弥，打给芬格尔，依旧如此。 “他们都睡着了？”诺诺疑惑。 “不像。” 恺撒话音刚落，强烈的震感，哪怕在这种户外平地都能感觉到。 已然脱离了小打小闹的程度，整座城市开始陷入恐慌。 …… 这几乎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路明非落败于韩秋，楚子航落败于芬里厄。 只是因为楚子航的无畏，让失败看起来不那么像失败。 纵然全身的血近乎流干，他也依旧站起。 ‘暴食’确实是对付芬里厄的最佳武器，这头笨龙被楚子航的不要命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它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智商。 这让它的伤势显而易见。 “你不出手吗？”韩秋走到夏弥身旁。 “眼神不要乱瞟，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夏弥语气森冷。 韩秋无奈笑笑，想说什么却又懒得说。夏弥自己非得跟师兄放一波组合技，搞得衣服都没了。 再说，全是鳞片，能看见什么呢？ “大哥哥，大哥哥，我认输……”芬里厄害怕了，往后退缩着。 这家伙，还以为认输就能结束这一切。 这可不是在打游戏，笨龙。 月台的边缘，路明非躺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那颗心。 他眼神空洞，不知所然。 看着玫瑰花瓣片片飘落。 “哥哥，交换吗？”路鸣泽坐在身旁，询问道。 难怪有玫瑰花瓣，是这个家伙出现了。 路明非没有回答。 “真可怜啊，哥哥，你谁也留不住，为什么不交换呢？” “滚。”路明非憋出这么一个字，又偏过头去，不是看路鸣泽，是看战场。 芬里厄退缩了，可耶梦加得完好无损地站了出来。 路明非丝毫不会怀疑，如果情况坏到一定程度，韩秋、夏弥和芬里厄会联手。 师兄真可怜。 “他输了。”路鸣泽很讨厌地告知给路明非这个事实。 楚子航持刀的手颤抖着，步伐失去了基本的重心，可能他都走不到芬里厄面前。 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速度快得无法用常理去判断。 耶梦加得扼住楚子航的咽喉，单单一只手，如举起一只小动物。 ‘暴食’从手上滑落，举刀的力气都没有，屠龙更是遥不可及。 “这么凶狠地看着我干嘛？”耶梦加得问。 韩秋善意地提醒道：“他有校长的折刀，小心点。” 楚子航眼中一颤，最后的手段，也被人看穿。 折刀被耶梦加得找到，她像丢垃圾一样丢向远处，又放下了楚子航。 “想起来了，是吗？”耶梦加得问。 “是你吗？”楚子航与耶梦加得对视。 “是我啊！”在思量很久后，耶梦加得嫣然一笑，“你要死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是对耶梦加得，还是夏弥？”楚子航轻声说：“我见过你。” 是啊，都想起来了。 那些久远模糊却又深刻的记忆，从楚子航脑海深处浮现，困住这一切的枷锁炸裂无声。 他请过一个女生去电影院，仕兰中学的啦啦队队长。 还有那个为了论文，一起去水族馆的女生。夏天很热，女孩邀请他去自己家。在梧桐树遮住的老房子里，哪怕没有空调，也依旧凉爽。 往事与眼前的人开始重合，原来，我们一直都认识。 应该说，是观察。 “其实都一样，不是吗？”耶梦加得说。 楚子航闭上眼睛，绝望地问：“为什么观察我？又为什么对我的记忆做手脚？” “你身上有奥丁的烙印，至于封存你的记忆，只是不希望……因为你，导致我被发现。”聊到这件事，耶梦加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我还是天真，你并不会影响到整件事情，我早就被发现了。” “你知道奥丁？” “知道。不过你不用问，见过奥丁的人寥寥无几。关于奥丁的事情，你都快死了，知不知道，也没什么意义。” 楚子航认为此刻的人是夏弥，因为她开始废话了。 “其实龙类面对这个世界，真的很无奈。老实讲，你们人类真的很聪明，聪明到让我觉得恐惧。王恭厂大爆炸，是我和哥哥面对困境之下的殊死一搏。在我们再次苏醒后，我用哥哥的力量建造了这座尼伯龙根。可他真的很烦，其实我该吃了他，一了百了。” “不舍得吗？”楚子航问。 “是啊……”美眸流出孤独，“不舍得，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虽然智商只是小孩子。这座尼伯龙根完全可以独立在现实世界之外，但我不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他。太过无聊的话，他就太可怜了。所以，只能让尼伯龙根的屏障尽可能薄弱，电力能够进来，他才有了自己的快乐。” “但他越长越大，我将他封在岩壁中，希望他老实点……你也看到了，我的力量在他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一胡闹，京城就能勘测到地动一场，闹得大一些，地震就发生了。最麻烦的是，他总想着有人陪他玩。还记得那些失踪的人吗？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拿到钥匙，钥匙我很早就修改了，不止需要打满地铁站点，还有公交站点。只是我哥哥太过孤单，放他们进来，陪自己玩耍。” 楚子航不解，“高贵的初代种，也会感觉到孤独吗？我以为只有混血种才拥有血之哀。” 夏弥没有回答，自顾自继续说：“无论我怎么责怪，他依旧不知悔改。或许我不去卡塞尔学院，事情就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赵孟华会像那些人一样，失去这段记忆，安然无恙地走出去。” 楚子航用尽力气摇头，“不，无论你怎么做，结局都不会变。” “猜到了吗？真聪明。” 第149章 谜团与真相(3) “从雷蒙德手上抢走资料的人，还有润德大厦的，都是你吧？” “抢资料的是韩秋，润德大厦的，确实是我。” “那份资料里有什么？” “我所留下的痕迹，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行为是多此一举。反倒成了韩秋找我合作的投名状。”耶梦加得扭动楚子航的下巴，让他能看到韩秋。 韩秋拿出标志性的微笑。 “为什么在进入卡塞尔学院后，依旧要接近我？”楚子航的气息越来越弱。 但问题太多，多到他不想休息。 “你觉得呢？”耶梦加得轻轻抚摸楚子航的额头，“因为同情。” “同情嘛？” “不然呢？你难不成以为是那种称之为‘爱情’的东西？” 楚子航没有回答。 耶梦加得咯咯地笑着：“你知道吗？在我试图学习人类的那段时间里，我发现你真的很显眼。你与人类扯不上什么像样的关联，为了接近你，我费了很大力气去了解你的生活。你有在人群里默默观察一个人吗？看他一个人训练，不断地投篮，跟个机器人一样。他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人类有一个名为‘朋友’的词汇，却与他无关。” 楚子航黯然。 “还有问题吗？”耶梦加得收起笑容，“我得抓紧时间离开了。” “最后一个……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活下去。”耶梦加得感慨道：“好好地活下去。” 连活着都是一种罪，一种希冀。 楚子航点点头，失望地盯着耶梦加得的脸。 面庞的青鳞已然消退，是她的脸，绝美无疑。 耶梦加得搀扶着楚子航躺下，从口中吐出一柄钥匙。 在最初与楚子航一同释放言灵时，她为了避免钥匙消溶在火与风的旋涡中，将其放入嘴中，一直含着。 “如果你能活着的话，去那里找她吧。” 她松开了手，钥匙滑落，掉入楚子航的掌心。 “再见。”她说：“希望还有再见的机会。” “再见。”楚子航说。 “走吧。”韩秋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耶梦加得。 路明非不知道从哪儿榨出的力气，大吼道：“韩秋！给我个解释！” “哦？你还醒着？你想要什么解释呢？”韩秋背对着这一切。 “为什么？” “抱歉，老路。你还没有资格问为什么，你太弱小了，关于我，关于你，关于这一切，慢慢去寻找答案吧。”韩秋从怀里拿出一个录音机，“送你的礼物，去改变你那既定的命运。也许哪一天，你可以直面我，而不是躺在地上。对了，路鸣泽应该在你身边吧，虽然我看不见。” 路明非慌了神，还没来得及否认，韩秋的话语又至。 “我知道你的事情，放心，我会保密的。” “你为什么……” “你看你又问为什么，轻易得到的答案，你又不会相信。”见路明非沉默，韩秋语气轻快地说：“那……我也说声再见咯。” “滚。”路明非凶狠地说。 他不想去看，但烦人的路鸣泽在喋喋不休。 “哥哥，他们真的走了哦，你确定不交换吗？” “交换的话，你能很轻易地打败他们两个，不对，三个。麻烦的其实是那条笨龙，不是他们。” “还要犹豫吗？” “彻底没机会咯，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任由路鸣泽千言万语，路明非还是没做出选择。 他希望事情就此结束，他们三个跑了就跑了吧，等恢复一下，背着师兄离开这里。 然而突然的吼叫声让路明非的幻想破灭。 芬里厄飞了回来，吼叫声里带着悲伤和不解。 “怎么回事？”路明非问。 “看起来，还留了点肉给我们吃。”路鸣泽欣喜地看向空中。 笨小孩被抛弃了，带着姐姐交代的任务去而复返。 它开始舞蹈，用龙类的身躯跳一支舞。 那不是华尔兹，却比华尔兹更让人心动。 无形的领域开始扩张，毁灭的意志渐而笼罩了一切。 路明非撑着地面艰难坐起，惊愕，惊惧。 ———— 酒德麻衣脸上的失望，伴随着屏幕里巨龙飞回的画面而消失。 “漂亮！”酒德麻衣猛拍苏恩曦的大腿，“他俩也算讲点合作精神！” 苏恩曦挪开酒德麻衣的手，“要拍，拍自己的腿。” “激动嘛！”酒德麻衣不满地说：“都把路明非逼到那种程度了，他还是无动于衷。” “因为他还有地方可以后退。”苏恩曦对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意外。 “那耶梦加得和韩秋为什么让芬里厄飞回来？”酒德麻衣的脑袋瓜子可没有苏恩曦那么灵光。 军师的事情，还得军师来做。 “一条智商跟小孩子差不多的龙，带着逃跑，只会增加难度。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给老板，合作也能更愉快。但双生子之间的情感，耶梦加得能做出这个决定，大概率是结好了卵。”苏恩曦判断道。 “懂了，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你说路明非会不会继续退？” “怎么退？”苏恩曦敲了下酒德麻衣的脑门，“那是‘湿婆业舞’，一旦成型，别说路明非和楚子航，咱俩也得玩完。” 言灵·湿婆业舞，大地与山一系的最强言灵。 与大部分言灵不同，其并非以语言的形式释放，而是以各种动作，更类似于舞蹈。 由龙类身躯起舞的优美，却代表着死亡。 刚破茧而出的大地与山之王都能引发王恭厂大爆炸这样的灾难，苏醒了这么多年的芬里厄……苏恩曦对它的能耐没有任何怀疑。 “那咱们不跑？” “要相信老板的判断，虽然跟原定的剧本偏离了很多，但尚在掌控之中。” 按照原定的剧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尼伯龙根。 这下倒好，一下就跑了俩。 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该有的结局。这座城市命悬一线，所有人的性命被交到路明非的手上。 已无路可退，唯有往前。 “但愿吧，我已经感觉到大楼在晃动了。”酒德麻衣看向窗外。 城市开始陷入混乱，震感越来越强。 人群开始往空旷的地带跑，各种声音交杂在一块。 “真像世界末日。”酒德麻衣感慨。 “放心，除非‘湿婆业舞’成型，否则的话，这座大楼是安全的。”苏恩曦端起咖啡，走到窗边，与酒德麻衣一同欣赏这末日。 第150章 通达天际，深入地底 感受到隧道在震动，韩秋朝身旁的夏弥竖起大拇指。 “芬里厄还真听你的话。” 夏弥沉着脸，解释道：“他的智商，能把我当作姐姐，还需要质疑吗？” “他应该知道自己是在送死吧？” “知道。” “唉……”韩秋哀叹：“何必呢？他都跟上来了。我不是同意一起走了嘛，大不了麻烦点。” “让他在卵里待着才是最安全的，他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个世界。”夏弥也很无奈，“他只会觉得这样的世界很好玩，并不会意识到世界的残酷。” 拖着那样的巨龙，去哪儿都不好躲避。 它稍一兴奋，就会暴露行踪。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回去的吗？”韩秋意味深长地笑着。 “你都猜到了，又何必多余去问。” “嘿嘿嘿，你分明心疼师兄，还要把他打得那么惨。” 夏弥冷眼看向韩秋，“我也可以把你打得那么惨。” “怎么还急眼了。”韩秋没有丝毫害怕与恐慌。 时至现在，夏弥所做出的一切行为，已经表明了立场。 既然是合作，那就得无条件信任对方。 “他的身体状况活不了太久的，茧和龙王之血，能帮助他，让他真正意义上地纯化血统。” “算是礼物吗？” “你不也给路明非留了礼物吗？”夏弥好奇：“录音机里，是你的告别语录？” “别，打住，想多了哈。”韩秋吹了声口哨，模仿着那个旋律，“一段我自己演奏的音乐，只有梆子声。” “快到出口了吧。”韩秋不再说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鬼车鸟绕开两人，往出口的方向飞去。 它们欢快，它们自由。 也不知道这些史前遗种是怎么出现在尼伯龙根里的，可能是芬里厄太过无聊，养着玩。 “快了。” “各自逃亡？” “如果你的预想没错，那秘党早就包围这座城市了，你一个人，能逃出去吗？” “他们还没出来，消息没有散出去，试一试吧。” 夏弥摇头，“太危险了，我护送你，直至我认为安全。” “哟？我还能有这待遇。可以，那……谢谢。” “不客气。”夏弥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日本？” 相处至今，夏弥知道韩秋这个家伙不会做什么太过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去日本，必然有着一定的目的。 “去救另外一群人。”韩秋反问道：“你知道路西法吗？” “白色皇帝？”提到这个名字，夏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嗯，它根本没死，日本的疯子要复活它，不过日本那群疯子的背后，说到底还是秘党的疯子们。” “迟早有一天，秘党倾巢而出，也要把你弄死。” “所以呢，我不能一味地跟秘党作对，打一批，拉一批，想办法瓦解他们。” “人类之间的事情，就是麻烦。”夏弥学了多年的人类，也没能学会人类最有力的武器。 “你呢？打算去哪儿？” “试着找一找其他同类，你说得很对，龙王各自为营，必然独木难支。” 韩秋想了想，给夏弥划了一条路，“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见一见庞贝·加图索。” “加图索现任家主？你在让我送死？” “等你见到了他，你就明白了。” “我会考虑的。” 终于抵达隧道的出口，尼伯龙根和现实世界只隔着那一层屏障。 随着脚步踏出，前方的灯光清晰了起来。 韩秋两人不仅走出了尼伯龙根，也走进了一个领域之中，镰鼬狂舞的领域。 外界正在经历一场地震，苹果园站空荡得只剩下那两道身影，他们背对背，各自持着武器。 面对不断飞出的鬼车鸟，毫不退却。 狄克推多斩下一只接着一只，刀光漫天。 互相托付后背的二人化为一堵墙，将龙类的秘密封锁。 韩秋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巧，碰上恺撒和诺诺堵在泉水外，他们似乎杀得很尽兴。 “韩秋？夏弥？”恺撒注意到了二人。 在他们走进领域的那一刻。 “学姐，恺撒，忙着呢？”韩秋从二人身旁走过，伸手拍了拍恺撒的肩膀，“你这么杀的话，效率太慢，我们后面还有成千上万只呢。” 诺诺察觉到韩秋和夏弥有一点点不对劲，问道：“你们……从哪儿出来？赶紧的，帮忙！” “尼伯龙根，没时间跟你们解释了，自己解决，拜拜。”韩秋善意地提醒道：“恺撒，你可以试一试用那招，释放你的狮子之心。” 恺撒猛看向韩秋的背影，“你怎么知道？” 韩秋没有回答，他与夏弥远去，背影显得孤寂，又好似有千万追随者。 鬼车鸟实在是太多了，在这个禁枪的国家，哪怕是秘党也难以给队员弄来热武器的支持。 眼下危急，也许凝视深渊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恺撒的血气随着自身的压制而开始攀升，一度暴血。 在感受到力量的同时，龙血的暴虐也在体内有所展现，这让恺撒一阵心悸。 他不由在心里对楚子航赞赏起来，这种技术，不亚于与魔鬼做交易。 无形的镰鼬开始具备实体，狂暴的风妖好似化为无数刀剑，冲杀向那些鬼车鸟。 言灵·吸血镰。 局势有了轻微的缓和，但隧道里，依旧有数不清的鬼车鸟飞出。 它们并不畏惧死亡，它们向往自由。 如果像韩秋所说，还有成千上万，恺撒没有守住这里的把握。 “要不，你帮个忙？这些玩意跑出来，确实也麻烦。”韩秋低声对夏弥说。 “你的事情是真的多。”夏弥回过头去，赤金色的瞳孔里散出压倒一切的威严，”滚回去！“ 滚回去！ 滚回…… 地铁里回荡着夏弥的声音。 恺撒对上了那双眼睛，熟悉得让他想起学院的那个夜晚，诺顿的火还尚存余温。 地铁站的地板到天花板的高度一般是四米，但恺撒却感觉有冲天铜柱立在那里。 他看不见夏弥了，只有那根铜柱，震慑了一切。鬼车鸟在哀鸣，它们恐惧地回头，沿着来时的路，争分夺秒地往回飞去。 这是……什么？ 恺撒抬头，铜柱是这般的高，高到连他的血统也无法窥视到尽头，只依稀看到两盏赤金色的灯，藏在厚重的迷雾里。 恍然间，他又看到铜柱移动了，向远方而去。 他看清了，那不是铜柱，那是蛇，一条通达天际，深入地底的大蛇，那两盏灯是它的巨眼。 待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韩秋和夏弥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诺诺伸手擦了下脸上的汗珠。 第151章 手握权与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路明非慌里慌张地爬到楚子航旁边。 师兄闭着眼睛，呼吸微弱。 “师兄，师兄！” 路鸣泽不耐烦地说道：“那么大声干嘛呀，他没死呢，就是很虚弱。你不会还惦记着他来解决问题吧？” “你别说话。”路明非怒目。 路鸣泽发笑：“哥哥，你看看你，怎么把坏脾气留给亲近的人呢，我是想帮你啊。” 路明非回忆着学院讲的急救知识，对楚子航进行检查和简单包扎。 他弱小到连自己的衣服都撕不碎，好在校长的折刀还遗失在不远处。 “他需要的不是你这种不专业的救治，他需要时间。这样吧，哥哥，我可以送你一个专属技能，能救下楚子航哦！” “你别浪费时间了，犹豫下去的话，不仅你和楚子航没有活命的机会，连这座城市都得陪葬。” “韩秋都嫌弃你这副样子，懒得陪你走下去了。” “你自己想想，你做成过什么事情吗？” “哦对，诺顿算是一件。” “可如果你早些做决定的话，诺顿那件事也不必那么麻烦。” “你非得在失去足够多之后，才知道往前，才知道珍惜。” “哥哥，你真可怜。” “别说了。”路明非忽然平静了下来。 他静得可怕，右手放在楚子航胸前，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心跳。 是被世界所欺骗，从老唐到韩秋和夏弥。 是眼睁睁看着悲剧酿成，什么都无法去改变。 在学院的时候，韩秋经常调侃路明非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发怒是很可怕的，会献出自己的生命。 也确实像路鸣泽所说，其实早点拼命的话，事情不至于弄成这副境地。 最关键的是这些花瓣全都落在了楚子航身上，真像一场葬礼啊…… 路明非的世界小到只有那么几个朋友。 老唐是，可老唐已经死了。 韩秋是，可韩秋已经离开了。 夏弥也算，漂亮学妹谁都喜欢，可夏弥是耶梦加得。 师兄……师兄的生命也快抵达尽头。 真想这样一死了之，又有这座城市给自己陪葬，足够盛大的死亡。 但那是一整条性命，现在花费四分之一，就可以改写这个结局。 老实人知道如何取舍，两害取其轻。 然而老实人总是很难意识到，这个世界残忍之至，你除了拼命，一直都没有退路可言。 你每次后退，都伴随着身边人的死去和离开。 如那可怜的村民，以为忍让可以让村霸停歇。实际上村霸只会步步逼近，当妻子受辱，当父母离去，他才会意识到，才会不惧地往前。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往前，也只是复仇。 “带师兄离开，别让他死了。”路明非带着悲腔，“救下这座城市，芬格尔，恺撒，学姐，他们还在，这座城市是无辜的。” “所以……哥哥，你是什么意思呢？” “交换！”路明非嘶吼：“我说！交换！四分之一你拿去！” 路明非又担心起未来，如果哪一天还遇到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办呢？ 就算早些拼命，他也只有一半的命可以拼了。 “你的能力，只是临时的吗？”他的声音小了下去，近乎哀求，“有没有让我提升的办法，不是说我是‘s’级吗？为什么我这么弱小？” “哥哥，你终于对力量产生向往了。当你手握权力，你就会痴迷的。” “我只是不想那么无力，我想弄清楚，我也想能为身边的人做些什么……” “韩秋已经赠予你力量了，虽然这种行为让我很不开心。”路鸣泽看向那个录音机，“不过……最终的结果却让我无法拒绝。” “那个里面有什么？” “唤醒你的钥匙。”路鸣泽伸出手，轻轻触碰路明非的额头。 路明非为了救治楚子航而半跪着。 而此时路鸣泽站在了他的面前，人终将跪倒在权与力之下。 \"something for nothing，60%融合。赠予权限‘不要死’，用这个去救治你的师兄吧。赠予权限‘取消’，‘湿婆业舞’无法用常力终止，哪怕是芬里厄自身也没有办法停下。” 灰暗的眼中绽放出古老又耀眼的金色光芒，世界上没有能够压垮意志的东西，宿命、生死和孤独，它们都不配。 可路明非还是无法去恨夏弥和韩秋，尽管知道这一切是他们两个所作所为。 “能把他们两个抓回来吗？”路明非问。 “这件事情办不到的啦，哥哥，他们已经离开了。” “那我自己去找。”路明非站起身。 他没有选择‘七宗罪’，而是手持校长的折刀，衣衫褴褛。 “取消！”他朝着芬里厄咆哮：“取消！” 怪物的咆哮震慑住了巨龙，停歇了大地的颤动。 “不要死。”他又低头对着楚子航轻语。 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瞬息之间强而有力起来，如水泵从百米之下的地下河抽出甘甜之水，血液近乎被榨出来的一般，将干枯的血管填充。 “你该用‘七宗罪’的，那才是对付龙王最好的武器。”路鸣泽说：“你不杀死芬里厄，他就会继续起舞。这是耶梦加得下达的命令，我不认为他会听你这个外人的废话。” “我知道。”路明非沉声往前走，顺路捡起地上的‘暴食’。 “对，‘暴食’，对付芬里厄的最佳武器。他从来都是那么贪吃，哥哥，用你的愤怒，让他偿还一切。” ‘暴食’对应芬里厄，‘暴怒’对应诺顿，那耶梦加得呢？ 她的性格弱点是什么？ 路明非没有去问，他有着自己的答案。 别去问为什么，在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任何事情的答案，你都可以以自身的力量获得。 锋利的龙爪拍下，在路明非眼中，芬里厄的动作缓慢又滑稽。 他顺着利爪迅速冲上那颗头颅，‘暴食’刺入右眼之中。 鲜血飞溅，染在路明非寒冷的面庞。 把被韩秋按在地上的路明非比作小孩的话，那么现在的路明非，无论是看楚子航还是韩秋，都是小孩。 哪怕是夏弥，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小孩。 他又用折刀划过芬里厄的左眼，身形如蝶，却迅若隼。 可惜他不具备第三视角，否则，他会认为此时此刻的自己，跟那晚和诺顿对战的校长真像啊…… 可能路明非最后会成为新的昂热，继承一个时代的秘密，孤独地握住权与力。 第152章 逝者 最新的史诗级boss，号称该游戏历史上最难，芬里厄无力面对这个服务器里的最强者。 他背负‘七宗罪’而来，又有着公会里的精英相助，血条逐渐见底。 操控名为“路明非”角色的玩家并没有急着杀死这个boss，他在控血，等老板的一通电话。 等老板下达命令，他们已经足够快了，快到能留有半小时的等待时间。 这就是顶尖的自信，拥有强大武器和顶尖队友的自信。 可惜这一切都臣服在了金钱面前，管他呢，玩游戏的初衷是快乐，现在能靠游戏赚到足够的钱，更快乐，合乎情理。 电话终于响起，工作室里的所有人屏息凝神。 “解决了吧，虽然有些不符，但也算是同一个结局。”老板说。 大家欢呼起来。 迎接这个长夜的破晓之时，巨龙会倒下。 “龙王芬里厄由‘路明非’完成全球首杀。” 游戏的公共频道里，标红的新闻不断地刷新。 在这样一个夜晚，爆发过地震的夜晚。 他们死守在岗位，从略微有震感到清晰的摇晃，灯光闪烁。 一切都是值得的，老板真是神仙，说无论发生什么，这座大楼都是安全的。 庆祝完胜利后，所有人站起，来到窗户旁，俯视这座城市的夜色与恐慌。 “终于可以退休了。”有人点燃香烟。 “怎么？不打算继续做这行了？”有人问。 “不打算做了，有钱了，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干点什么不好。” ———— ‘暴食’斩碎了龙王的强大，血腥味充斥在每一处。 路明非咆哮，路明非愤怒。 他有些疯癫，将怒火宣泄在这头智商低下的巨龙身上。 芬里厄哀嚎，芬里厄畏惧。 它像是放弃了抵抗，任由路明非将刀刃送入心脏。 随着路明非将‘暴食’从心脏位置抽出，龙血喷涌。 “停下吧，哥哥。”路鸣泽鼓掌，“欣赏它的死亡。” 路明非从芬里厄的龙躯上跌落，能清晰地感觉到交换而来的力量在消退。 “姐姐……姐姐……”芬里厄支撑起身躯，慢慢往前攀爬。 哪儿有一点龙类的样子，跟条大蜥蜴似的。 大蜥蜴的胸口，血往外涌着。 它在争分夺秒，担心血流尽，拼了命地往楚子航面前冲。 “师兄！”路明非歇斯底里地吼叫。 他已经没有阻止一切的力量。 “路鸣泽，路鸣泽！”他慌张地看向路鸣泽。 “放心啦，哥哥。”路鸣泽盯着这一幕，嘴角上扬，“原来如此，难怪……放心，哥哥，他不会伤害楚子航的。你听，他把楚子航当作耶梦加得了。” “什么？”路明非的慌张变为惊愕。 不说别的吧，性别都不一样，怎么会认错呢？ 这龙也蠢得超乎想象了，好不好？ “因为一些原因，弥留之际看到了耶梦加得留下的痕迹。”路鸣泽解释道。 可惜路明非听不懂，他只需要知道，师兄不会出事就行。 芬里厄伸出舌头舔舐着楚子航，心头的血滴落在楚子航的身上，又被它自己舔舐干净。 气息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小。 “姐姐……姐姐……陪我玩，陪我玩。” 它又认出了眼前的人并不是姐姐，“姐姐说，你会保护我，大哥哥。” 它想起来耶梦加得的交代。 去跳一支舞蹈给那两位大哥哥看吧，如果他们不喜欢的话，会打你哦。 所以，好好去跳，尽情舞蹈。 要是真的惹他们不高兴了，就找那个身上有我气息的大哥哥，他会保护你。 所以芬里厄不太明白，自己跳得不好吗？自己只会跳那支舞。 它感觉到了死亡，来到姐姐所说的这位大哥哥面前。 龙躯轰然倒下，侧倒向一方。 “它死了吗？”等待了几分钟后，路明非问。 “嗯。”路鸣泽看着没有化为龙骨十字的躯体，已然洞悉真相，“离开吧，哥哥，这座尼伯龙根快塌了。” “我该怎么带师兄出去。”路明非将‘暴食’插入匣中。 “你自己来咯，交换的话，我可以帮你。” “要你何用？算了，还指望你帮忙，能把这条龙的尸体也带走。” “没意义的啦，且不说这么大，就算带回去，也没有什么研究价值。它已经茧化，成不了龙骨十字。” 路明非哦了一声，背起七宗罪，收好折刀，又搀扶起楚子航。 本就虚弱的他，每走一步都感觉痛苦。 他盯着地上的录音机，艰难捡起。 “我建议你现在别听，听了的话，你可能就真的走不出这里。”路鸣泽严肃地说。 “有那么严重吗？”路明非苦笑。 “比你想象得要严重。” “可我觉得，我怎么也走不出去。” “就当弟弟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吧，你看，哥哥，楚子航只有夏弥送礼物，你有我和韩秋，高兴吗？” 韩秋……路明非沉沉地呼气。 带着这里的一切，跳下月台，顺着轨道，沿来时的路往回走。 他不知道走了多远，每走一段距离，就得停下大喘气。 忽然，灯光从后方打来，列车行驶的声音传入耳中。 路明非回头，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尼伯龙根里还是现实之中。 灯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 “需要捎一程吗？”头戴肯德基包装袋的男人从驾驶室探出头。 路明非愣神，自己身边的奇怪家伙还真够多的。 这又从哪儿冒出来的二货。 “带你离开尼伯龙根。”肯德基先生又说道。 “好。”路明非同意。 只说一个“好”字，不多问，又不好奇。 地铁疾驰，听不到呼啸的风。 师兄躺在旁边，‘七宗罪’放在面前当作桌子，路明非趴在上面，困倦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路鸣泽已经离开了，也没人陪自己说话，他开始自言自语。 “师兄，我们这趟回去会不会挨骂？” “我们放走了两条龙类。” “师兄，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我就是个衰仔废柴，我就想过点正常日子，怎么现在搞成了这副模样？” “好累啊，师兄……” 他摸出录音机，按下启动按钮。 却没有声音从机器里传出，伸手拍了拍，依旧没反应。 可能是坏了，可能是没电了。 真是受够了！ 路明非气急败坏地朝录音机砸了一拳。 车厢里一下子静得可怕。 路明非的心也静了下来，他将录音机收好。 开车的二缺在播报到站，苹果园站。 第153章 落幕时 “秘党的包围圈，真够麻烦。”韩秋紧跟夏弥的步伐。 两人于山野间狂奔，离开京城的这一夜，也算是危险重重。 学院只安排了楚子航和恺撒两支队伍，但秘党可不仅仅如此。 京城几乎被秘党的人包围，如果只有韩秋一个人，恐怕根本无法突破。 前后厮杀几场，无可奈何下杀了一人，其余阻拦者都是重伤。 接连厮杀，夏弥也无法衣不染尘。 “分头跑吧，安全了。”夏弥责怪道：“不是你非得回酒店拿衣服，也不至于撤离得这么艰难。” “怎么？你打算就披着我的外套逃跑？大姐，你现在是人，是漂亮的美少女，能不能体面点？” 夏弥懒得理会他的烂话，调转方向，往另一边，“分头跑，有事情再联系，保重。” “保重。”韩秋摆手。 树叶作响，阳光明媚。 自由了，这种感觉真好。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追杀还在继续，这是在逃亡。 等安然抵达日本，韩秋想买一张刮刮乐，这运气也算顶天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万一中了呢？ 兴许就是这一张，那可是一百万呐！ 这阳光为什么这么刺眼。 他站在树后，拨通了苏恩曦的电话。 “薯片，怎么样了？” 苏恩曦佩服韩秋的勇气，“还行，路明非和楚子航安全离开了尼伯龙根，地震停止，京城的恐慌还没完全结束。你和夏弥的事情，他们已经汇报给学院了。” “还挺快。”韩秋轻声笑笑，“我这边已经冲出封锁了，其实他们汇不汇报，校长都已经知道了。毕竟，安排这些封锁，盯的就是夏弥。” “知道，夏弥都快杀疯了。” “她现在自己溜了，估计暂时学院的大部分注意力会在她那边，可以想办法送我到日本。我需要一个身份，交给你了。” “明白，继续逃吧，等一切安排好，我再联系你。” “行。” “除了身份外，还需要什么？” “足够了，能在日本混得开就行。” “一点都不专业，行了，我会安排的。别死了哈！” “开玩笑。”韩秋感觉不到丝毫压力，“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苏恩曦沉声问道：“老板关心的权柄。” “知道，让零去申请追杀我的任务，麻衣的话，好说。” “有时候觉得你真是个神仙。” “你们也不赖。”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恺撒疲惫地靠在开裂的墙壁上。 在地震快要结束的时候，在他和诺诺还没来得及离开苹果园站时，诡异的地铁驶入站内。 正是地震呢，地铁怎么会运行？ 然而从地铁上走下的人让恺撒的大脑近乎短路。 路明非身上带着血迹，搀扶着半睁着眼的楚子航。为了防止被背上的‘七宗罪’压得往后倾倒，路明非全程咬牙。 诺诺见情况不妙，立刻上前帮忙。 恺撒也没有犹豫什么。 擦拭血迹，帮忙隐藏武器。 等搀扶着两人转身，地铁已经驶离。 二队的另外两名队员在恺撒的通知下姗姗来迟，他们没有参与战斗，精力旺盛，刚好照顾伤员。 芬格尔是个笨蛋，他说地震发生后，被困在了一个站点里，被救出来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真是令人后怕的一夜。 不过好在天亮了。 二队的那两名队员找来了警察，有恺撒和芬格尔这两个外国人，警察们足够重视这群家伙。 吃喝穿，应急物资一点不少。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一群人靠着墙壁休息，个顶个的疲惫。 恺撒拒绝了警员提供的牛角面包，他不是很饿，况且他吃不来这种食物。 楚子航在地铁行驶途中就醒了过来，活着，也仅仅是活着。 身上的伤口让警员们触目惊心，立刻急救处理。 他被裹得像个粽子，躺在担架上等救护车到来。 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阳光照射而来的方向。 芬格尔搀扶着墙壁，跟诺诺商量牛角面包换包子的事情。 也只有芬格尔和恺撒，以及二队的那两名队员是牛角面包，这是对外国人的照顾。 可芬格尔并不喜欢吃牛角面包，他想吃诺诺手里的肉包子。 你可能会问，找路明非换啊！ 他可不敢找路明非换，路明非靠坐在墙壁旁，一只手拿着肉包子，另一只手拨弄着一个录音机。 脸色惨白，神情悲凄，跟这个世界欠了他几千万似的。 又好像是在股市赔了个底朝天，恨不得找个高楼一跃而下。 听说了韩秋的事情，芬格尔明白路明非为什么会这样。 于是，就更不敢惹了。 秋天的京城，初晨冷得让人打颤。 警员们将警用大衣披在他们的肩上，也许在警察叔叔看来，这只是一群可怜的孩子。 正所谓疲惫的人是不会没事找事干的，二队的那两位显然就是闲的没事干。 他们弄来相机，摆弄半天后，拍下一张照片。 路明非，楚子航，恺撒，诺诺，芬格尔。 是该纪念的一刻。 在快门按下后，恺撒突然动了。 他想起一件事情，本来打算在昨晚就送给诺诺的，可惜意外打断了一切。 那根钗子被他从包里摸出，很遗憾，昨晚的战斗里，钗子断成了两截。 以恺撒的骄傲，断掉的钗子是不配送出手的。 但此时此刻，他也没什么能送给诺诺的，庆祝活着，庆祝胜利。 庆祝……并肩作战的一晚。 青铜计划也好，这次行动也罢，恺撒确定了一个事实，诺诺是能让他托付后背的女孩。 他将钗子递到诺诺面前。 “在一家古玩店看到的，店家说是明代皇后的饰品。” 诺诺在一番打量后说了一句：“真丑，还断了。” 她还是接下了这份礼物。 恺撒内心清楚，诺诺对谁都能保护好其后背。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救护车抵达，滴度滴度的，演奏生命的救赎曲。 路明非第一个跟上医护人员的脚步，紧跟在楚子航的担架后面。 他耍了些小聪明，将芬里厄的死亡归结到楚子航身上。 他说楚子航重伤了芬里厄，被耶梦加得抛弃，回到这个地方，等待死亡。 但小聪明之所以是小聪明，在于破绽太多，你以为是无从求证完美无缺的谎言，实际上很容易就会被戳破。 事情有了短暂的结束，事情又有了新的开始。 第154章 权柄人选，零 昂热整理着这次任务的资料，准备前往冰窖开会。 邮箱提示音响起，将他刚要迈出的步子拽回。 他回到电脑前，没有吩咐诺玛，而是手动点开。 一个匿名用户发的邮件，只有一段视频。 芬里厄被杀全过程的事情，和汇报的完全不同，杀死芬里厄并不是楚子航，而是路明非。 昂热欣慰地笑着，将这封邮件放进安全柜。 还是校董会的事情要紧，关于夏弥和韩秋的事。 昂热很少会看走眼，看走眼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他曾怀疑过韩秋，很怀疑很怀疑，对其进行过不少试探。 最终怀疑慢慢减少，直至认为这是一位可塑之才。 现在可塑之才反转成龙类，跟耶梦加得合作，逃离了出去。 原本可控的龙王，预想中跟放风筝一样的事情，被韩秋弄断了风筝线。 目前昂热已制定了追杀韩秋和夏弥的计划，包括但不局限于学院所拥有的力量。开这场校董会议，就是挑明这场追杀龙王的行动，秘党里的各个家族想参加就参加，作为秘党领袖，他不会有任何意见。 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堵住校董们的嘴，你们不是希望在这场屠龙的生意里获得更多利益吗？ 现在机会来了，去抢吧，各凭本事。 昂热也是出于一定的无奈，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谁能想到玩脱了呢？ 现在夏弥和韩秋的行踪，完全脱离了学院的掌控。最让他惊讶且恼怒的是韩秋可以完全避开诺玛，诺玛无法锁定韩秋这个人，哪怕韩秋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诺玛的监视下，诺玛也不会有所反应。 这是底层代码的事情，修改的话，需要足够多的时间，要重新进行架构。 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对待龙类，不能有丝毫含糊。 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韩秋是什么王呢？昂热在电梯里思索着。 没被秘党所了解的龙王只有那么两三位。 海洋与水，天空与风？ 这场与龙类的战争，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韩秋正躺在旅馆里翻着学习的日语的教材书，桌子上配一碟花生米。 时不时抓几粒丢进嘴里，这使得书角都是油渍。 也不知道夏弥怎么样了，她不敢贸然出现在城区，住酒店旅馆更别谈了，诺玛分分钟发出警报，然后就是学院大军压境。 还是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这个小县城虽然不怎么发达，但也算是休息的好地方。 任务完成，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至a级，获得言灵： 言灵·矩阵，序列号60；（自创） 言灵·身容天地，序列号61；（自创） 言灵·千幻，序列号62；（自创） 言灵·血色月杯，序列号63；（自创） 言灵·先知，序列号64；（原着未说序列号，暂排64） 言灵·横渡，序列号65；（自创） 言灵·无尘之地，序列号66； 言灵·断水，序列号67；（自创） 言灵·共鸣，序列号68；（自创） 言灵·冥照，序列号69。 身体内的血气翻涌起来，终于a级了。 这一路，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血统，a级，到哪儿都能称得上精英了。 韩秋还没来得及多吃两粒花生米庆祝一下，外面传来难以捕捉的脚步声。 只有一个人。 言灵·镰鼬。 反正言灵多到用不完，该用就用，没必要舍不得。 等再高点，点烟都得是‘君焰’点的。 不对，‘烛龙’点。 不是‘烛龙’点的烟都不带抽的。 ‘镰鼬’带回信息，来者并没有隐藏和躲避的意思，就是单纯地大步往自己的房间走来，目的明确。 敲门声响起。 韩秋撤销言灵，走到门边。 “哪位？” “我。”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拿东西。” 韩秋听出了对方是谁，俄罗斯萝莉，三无少女，皇女，雷娜塔，零。 她的称呼可真够多的。 “就你一个人？”韩秋明知故问。 “你刚刚不是用了镰鼬吗？” 门被韩秋拉开，零冷冰冰地站在门口，穿着白色毛呢大衣，长筒靴子踩在地上竟然无声无息，真够厉害的。 她淡然走了进来，还不忘吩咐一句：“关门。” “你真够慢的。”韩秋关上门。 “针对你和夏弥的行动，全权交给执行部，能申请到这个名额，花了不少心思。” “坐。”韩秋问：“喝水吗？” 零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眼睛里的嫌弃表露无疑。 “不坐了，也懒得喝。” “嫌弃这里脏？” 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韩秋差点忘了零还有“真空女王”这个称呼。 “现在学院怎么样了？”韩秋没有急着聊权柄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个熟人，这不得问问学院的事情。 “一切正常，除了针对你和夏弥制定的计划。”零冷冷地说：“不仅学院，加图索家族，陈家，洛朗家族等等，都派出了不少人。” “听起来，我这回闹得足够大。” “学院已经将你定义为纯血龙类，疑似龙王。” “虽然是被通缉，但我感到莫名的兴奋。”韩秋走到桌子旁边，“吃花生米吗？” “不吃。” “路明非怎么样了？还有新生联谊会，大家都还好吗？” 距离京城事件已过去十二天。 十二天的变化，可能很大，也可能几乎没有。 韩秋只是顺嘴关心一下。 “路明非参与了学院的特训计划，社团的事情，全权交由奇兰处理。新生联谊会在路明非的建议改名为悼亡会。” “好名字。还有其他事情吗？都讲一讲。” “恺撒向诺诺求婚了。”零全程站在房间中央，冷着脸讲述：“四天前，在安珀馆。那天的宴会很盛大，三大社团都参与了，教授们也有不少在场见证。” “学姐同意了？” “算是，陈墨瞳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拒绝，只是站在原地，任由恺撒给自己戴上求婚钻戒。” “好家伙，我没走的时候就没这么多好玩的。我一走，全是大戏。” “问够了吗？”零说：“我的时间不多，脱离队伍而来。建议你换个地方，他们马上也到这座小镇了。” “还真是掘地三尺来找我。”韩秋舍不得花生米，拿起碟子全都倒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问：“我可以摸你头吗？需要肢体接触才能完成。” “可以。”零闭上眼睛。 韩秋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所捏着的可不是权柄，是诺顿和康斯坦丁的命。 他认为自己没选错人，零和酒德麻衣，比其他人都合适。 诺顿的权柄交给零，康斯坦丁的权柄交给酒德麻衣。 奶妈三人组都挺可靠的，将苏恩曦排除，完全是因为她的战斗力不足。 “如果哪天我没地方躲了，可以去俄罗斯避一避吗？”韩秋问。 “短时间可以。”零闭着眼睛说道：“罗曼诺夫家族，现在在俄罗斯的势力并不大。” 第155章 善而伤至 “主席，休息一下吧。”作为主席秘书，罗莎琳有关注路主席身体情况的义务。 路明非当作没听到，继续下一组训练。 从京城回来后，除了上课，他几乎整日把自己关在训练室。 既是为了摆脱弱小，也是为了防止思绪发散。 如果夏弥接近师兄是出于某些目的，那韩秋最开始找到自己，是否也是如此呢？ 有种被朋友背叛的感觉，却又拿不准具体情况。 希望能有碰到的机会，当面询问。 “主席，休息下吧。”罗莎琳走上前，“训练需要考虑自己情况。” 路明非沉默着，从罗莎琳手上接过毛巾，走到休息区。 他偏过头去，看窗外的秋风。 学院无比重视夏弥和韩秋的事情，虽然那两个家伙……怎么说呢，路明非明白战争的立场，但还是希望他们能暂时活着。 这是他的秘密，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罗莎琳，听说你申请追杀韩秋的任务了？”路明非问。 这位不隐藏爱意，曾向韩秋表白的大妹子，竟然申请这种任务，倒是出乎路明非的意料。 “嗯。”罗莎琳惋惜地笑，“可惜没通过。” “你的血统太低了，学院不会让你去的，太危险。” “真难想象啊，韩秋竟然会被定义为危险。”罗莎琳说：“其实我只是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变得我认不出来了。” “你还惦记着他？”路明非呵呵地笑。 “没有，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比谁都像人，怎么会成了龙类呢？” 路明非的笑容慢慢消失，只剩下缄默。 “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罗莎琳又说：“希望他躲好一点吧。” 原来思想有问题的人，不止是自己，路明非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还喜欢他？”路明非问。 罗莎琳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希望自己以前没看错人吧。” …… 韩秋被眼前的敌人一剑逼退，稳住身形后眼中绽放出凶狠。 “我并不想杀人，别逼我。” “果然，跟情报描述的一样，你拥有很多言灵。”气质儒雅的年轻人不敢有所放松，手中汉剑如虹之势。 执行部专员，k谢楠。 仅考虑血统的话，韩秋不使用暴血也能对抗，但麻烦的是对方的言灵。 言灵·刹那。 过于麻烦了，过于快，如迅雷如闪电。 任何事情，一旦过快，就容易出岔子。韩秋不想杀学院的人，但面对这种雷霆攻势，很难控制力度。 能赢，但极大概率伴随着对方的死亡。 剑光闪过，攻势又至，韩秋匆忙躲避，脸色愈发难看。 “你会死的，我没有杀你的队员。但你应该知道，这种程度的交手，即使是我，也很难保证不失手。” “这是任务，杀死纯血龙类。” “麻烦。” 韩秋也懒得再有所留手，非得找死，那只能成全。 瞬息万千，剑光带起一片鲜红。 有韩秋的，也有谢楠的。 这个儒雅的年轻人在持剑的手臂被折断的那一刻，脸上再也无法保持那份淡定。 以伤换杀，本可以杀死对方，但韩秋还是留手了。 剑锋穿透他的胸膛，再往左一点，就能刺中心脏。 ‘刹那’之下的交手，能避开要害就已经不错了，何况对方也是个a级，在执行部工作多年，实战经验丰富。 韩秋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一记手刀落下，将谢楠敲晕后淡然地抽出胸口的汉剑，喘息着离开。 你以为学院只是副本吗？ 学院存在百年，从学院走出的混血种不知道有多少。 一个年级每年毕业的有几十上百，百年下来，哪怕牺牲一半，剩下的数量也不是个小数字。 只是为了应付各地的突发情况，执行部的力量过于分散。 “喂，薯片……”韩秋捂住胸口，呼吸急促，“准备好了没有？” “听起来你的状况不太好。”苏恩曦听出韩秋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受伤了？” “嗯，碰到个使用‘言灵·刹那’的家伙，被他偷袭，差点没命。” “对付‘刹那’，于你而言很难吗？你也用不就行了，以快打快。” “……”韩秋一阵无语。 有的话能不用吗？谁不知道以快打快。 正所谓，根据相对论，都快的情况下等于都慢，敌人减速等于我加速。 “学院的人，不怎么想对他们下死手。”韩秋这般解释。 借口还是好找的。 “你是不下死手，但他们可不会留情。”苏恩曦笑道：“好了，长腿在赶来的路上，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这座小镇的东南边，靠近一处名为‘霖水’的村庄。” “好的，千万别挂，我尽快给你麻衣的位置。” “知道知道。”韩秋撕碎自己的衣服，开始简单包扎，“我觉得你需要快一些，否则的话，我估计会流血而亡。” “你到底伤得多重？”苏恩曦问。 “被一剑洞穿了胸膛。”韩秋不在意地说。 ‘鬼胜’的状态下，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可触目惊心的伤口阐述着伤势。 “嘶，那家伙有那么强吗？” “一整支小队，共计13人，7个a级，6个b级。刚刚是最后一个，小队的队长，我三天没合眼了，mad！” “厉害。”惊而不语之后，苏恩曦献上最简单的夸赞。 “多谢夸赞。”韩秋已经包扎好，碎布很快就被血沁得暗红。 那柄剑似乎是不错的炼金武器，以韩秋现在的血统，短时间竟然无法自然止住伤口的血。 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学院过分了哈！我对学院掏心掏肺，一个没杀，赤手空拳跟13个家伙周旋了3天。 结果却非得让我死。 韩秋心里开始骂娘。 有点冷啊，刚刚还没觉得冷。 他将周围的枯枝落叶扒拉过来，打了个响指。 言灵·燃点。 身体状况无法支撑韩秋对这一整堆东西下达燃点变更的指令，只能以枯叶为开始。 在这寒风中，一点点火光亮起，继而带来温暖的火光，熊熊烈火。 韩秋觉得好多了。 “韩秋，你在听吗？请回复，请回复！”苏恩曦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韩秋这才想起来还打着电话，你看，受伤了，连记性都差很多。 “我在听，我在的，在的。” “你所说的那个村子，是不是有条河，挺宽的，穿过村落。” 韩秋回头看去，“对，我现在就能看到那条河。” “顺流而下，你会看到一处很大的平地，长腿在那里等你，带了医疗物资。黑色的直升机，尾翼上漆着红色的徽章，是酒德家族的徽章。” “长腿要送我去日本？” “老板的安排，你还能不能走？不能的话，我让长腿来接你。” “已经麻烦你们够多了，小事。”韩秋缓缓站起，“我现在赶过去。” 临走，他还不忘把火堆熄灭，防止把这片林子烧光。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 “我正在往下游走，靠，我怎么看到两条河了。”韩秋眼前开始模糊。 “你确定你能走过去？” “开什么玩笑，肯定可以，我是神仙。”韩秋感到胸膛处的疼痛，诸般言灵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头痛欲裂，视线模糊，胸口痛得有些吐字不清，可他坚持要说些什么，“陪我说说话……妈了个巴子……我怕我晕过去。” “你想说什么？” “唱首歌给我听。” “我不会唱歌。” “我给了你们两份权柄……大爷的。”跟个破旧的风箱在工作一样，“唱首歌怎么了？” 苏恩曦一番无言后唱起难听的歌。 韩秋尽力去听，以保持清醒。 第156章 抵达东京 酒德麻衣在河边踱来踱去，远处的林中有动静，鸟雀升天而逃。 如野兽在林中行走，威势震慑这些弱小的动物。 在酒德麻衣准备拔出短刀时，韩秋冲出了荆棘。 他看到了三架直升机，还有三个酒德麻衣。 他内心清楚，这只是视线模糊带来的。怎么可能有三个酒德麻衣呢？也不会有三架直升机的待遇。 没能说一句话，在微笑中，身体止不住地往前倒去。 “喂，你到了吗？韩秋，韩秋！” 苏恩曦还在询问，问了一路了。 这下是真没力气回你了。 酒德麻衣冲上前去，在韩秋倒地前扶住了他。 又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 “薯片，韩秋已抵达。” “怎么样了？”苏恩曦松了口气。 “晕过去了，伤得挺重。” “就是头倔牛，我都说了，不行就让你去接。” “倔牛可能是想表现自己吧，不废话了，我带他离开。” “好。” 电话挂断，酒德麻衣背起韩秋。 “还挺沉。”她嫌弃道：“跟头死猪似的。” “韩秋，言灵商人，彭于晏？” 怎么叫唤，韩秋也没有回应。 ……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 回到了大学的校园，没有发生车祸，也没有那么多鸟事。 恰是岁月静好，又时逢一无所获。 恍惚茫然下，渐行渐远，朦胧不清。 所以，真假虚实，谁能分得清？ “啊呼……” 韩秋坐起身，贪婪地吸着每一口空气，有些海水的咸味。 “醒了？”酒德麻衣凑了过来，摸了摸韩秋的额头，“身板挺硬朗，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韩秋看向机外的蓝天白云大海，又摸了摸自己光着的身子，问：“这是哪儿？我昏迷了多久？你对我做了什么？” “还有三个小时抵达日本东京。”酒德麻衣回答：“你睡了六个小时。只是帮你处理了伤口，什么也没发生。放心，不会占你便宜的。” 韩秋转过头来，盯着酒德麻衣绝美的脸庞，轻声说道：“谢谢。” “搞得这么客气干嘛！”酒德麻衣拿过背包，“剩余的时间不多，把该交代的交代一下。你现在的状态很差，抵达东京后，是否需要先休养一段时间？” “可以。” “行，那我把东西都交给你。我可没时间跟你在日本耗，等把你送到，我就得返程。” “理解。” 酒德麻衣拿出一份份文件，开始介绍起来：“你的身份，酒德家族培养的混血种，帮家族处理一些脏事……” “我自己看。”韩秋拿过文件。 姓名：平野枫（原名宫本枫） 年龄：20岁 经历：在东京长大，自幼被酒德家族收养，作为秘密武器栽培，常年游走在境外，处理一些达官显贵的脏事。现不满政府里的一些龌龊勾当，回国后叛逃。 往后是一些详细介绍，韩秋快速浏览了一遍。 “够专业。”韩秋满意地弹了弹纸张。 在此之前，苏恩曦曾多次跟韩秋沟通关于来日本之后的事情。 根据韩秋的要求，制定完美的身份。 “会不会被发现，从而出什么差错？”韩秋还是有些担心。 日本都是怪物，稍有不慎就丢命的。 “怎么说酒德家族也是日本政府里能排得上号的，你怕什么？” “我怕蛇岐八家。” “放心，他们查不到什么问题，除非你太过张扬。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你最好别跟蛇岐八家打交道，学院已经给各地的分部发了通缉令。”酒德麻衣提醒道。 “我不会这么作死的，放心。” “至于言灵问题，你自己挑一个精神系作为对外的，这个不用我多说。” “你真啰嗦。” 酒德麻衣恶狠狠地瞪了眼韩秋，“嫌我啰嗦？还不是怕你死在东京？真的是。” 她拿来一个手提箱，打开后，里面是一副纯白无图案的面具，以及数不清的人皮面具。 “按照你要求，对着佐藤健的脸做的，你看看能不能戴上。” 韩秋抽出一张人皮面具，一面的触感跟肌肤一模一样，另一面贴着一层薄膜，撕开后就可以贴在脸上。 戴上后，酒德麻衣拿来镜子。 看着镜中的自己，韩秋十分满意，完美贴合，没有一丝痕迹。 也确实是按照佐藤健的脸来做的，相似度在70％，剩下的30%参杂了些其他特点。 总而言之，一个字：帅！ 但帅不过面具下那张原来的脸。 “三天更换一次，超过这个期限，面具会开裂。箱子里的数量，够你用半年。”酒德麻衣说。 “ok，你们办事，我很满意。” “要不是老板发话，我和薯片还真懒得这么费劲帮你。” 韩秋又把那张白色面具扣在脸上，这下就完美了。 想象一下，有人不小心摘下这副白色面具，却看到神似佐藤健的帅气面庞。 这不得在日本横着走，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女人女孩通杀。 “你自己做好准备，行动前通知我一声，我会把你叛逃的消息透露到黑道。在那之后，你就得靠自己了。” “说你啰嗦你还不信。”韩秋摘下面具，笑道。 “要不是看在你现在受了伤的份儿上，我真想打你一顿，把你丢海里，再捞起来。” “你舍不得。” “……滚！” “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韩秋依靠扶手慢慢站起，站在机舱边缘，眺望那座岛。 还真是岛。 “你确定你对日本足够熟悉吧？打铁还需自身硬，哪怕给你编造的身份再完美，你什么都不懂的话，照样会露出马脚。”酒德麻衣又啰嗦起来了。 “足够熟悉，放心。我临时补习了很多日本知识，而且我以前经常看日漫的。《葬送的芙蓉王》，你应该不知道。” “芙蓉王？” “说错了，芙莉莲。” “没看过，我从来不看动漫。” “那你少了很多乐趣哦，妹子。” 逐渐靠近，韩秋看到了那座城市——东京。 悲伤顺着眼白攀爬至瞳孔，在那些既定的故事里，有着既定的悲剧。 是他爱着的城市，埋葬过他爱的人。 “老板很器重你。”酒德麻衣站在韩秋身旁，一同欣赏这座城市。 “我可不是他的部下，合作关系不同于上下级，‘器重’这个词语，听起来很不舒服。” “能让老板看上眼的人没几个，你还不舒服起来了。” “所以呢？”韩秋用日语问道。 “没有所以。其实我和薯片聊到过，如果路明非是你这样的性格，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直升机飞往东京郊区，山林间有一处木屋。 环境不错，是小说和动漫里，男主或者女主养病的那种地方。 树叶交织，小道蜿蜒。草木芬芳下的空气清新，溪水潺潺间的心旷神怡。 韩秋要在这里休养，会有人定期送来物资。 这里没有直升机停落的空间，只能在高度合适时降下绳梯。 “要告别了，彭于晏，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钱。”韩秋差点忘了这回事，“让你的人，在我离开的时候送一笔钱给我，不用太多，但也不能太少。” 第157章 平野枫 源氏重工。 作为本家的总部核心，用何种高大上的言辞来形容这里都不足为过。 同时，作为黑道，蛇岐八家又总能收到些奇怪的消息。 那是普通人无法涉足的领域，更是政府不敢触碰的禁忌。 但是今天，一则政府散发给本家的消息，倒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酒德家族培养的杀手叛逃，不再为政府效力。 虽然酒德家的人没有直说，但本家心里清楚，这涉及到了混血种的事情。 否则的话，一个普通杀手，也不至于告诉蛇岐八家。 与其说这是政府向蛇岐八家发送的通知，不如说这是求助。一个为政府效力的混血种逃跑，又没有违法乱纪，酒德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交给黑道处理。 “开会开得真够久的。”乌鸦抬头看了眼会议室的门，身上难受得紧，“算了，我去抽根烟。夜叉，老大出来了给我发个消息。” “我也去。”夜叉何尝不是忍得受不了。 两人的目光投向樱的身上。 见樱点头，立刻冲往吸烟室。 乌鸦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可能是跟老大学的，他就喜欢柔和七星的口感。 夜叉也跟着学，不知不觉，大家的喜好偏向于一致。 乌鸦慢慢地吐出一口烟，身心都舒畅开来。 “乌鸦，今天的会议是关于什么的？”夜叉好奇地问。 乌鸦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夜叉，反问道：“你没听说酒德家的事情吗？” “酒德家的事情？”夜叉想了想，“那位很少在政府会议里亮相的大臣？” “是。” “发生了什么？” “你还真是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啊。”乌鸦发笑，旋即讲起这件事：“酒德家的‘刀’丢了，一个a级混血种，叛逃出酒德家，不再为之效力。” “哦？”夜叉这下明白了，“原来如此，所以酒德家是想让本家帮忙做掉那把‘刀’？” “大概率是。”乌鸦这般认为，“那个家伙十有八九手上捏着一些官员的机密。” “讲讲具体信息。” “我只知道一点。” “真的是，婆婆妈妈的。”夜叉一口烟吐在乌鸦的脸上：“知道多少讲多少嘛！” “我在老大的电脑上看到了一些。叫什么平野枫，原名叫作宫本枫，从小就被酒德家族收养。在发现其潜力后，就将他作为‘刀’来培养。‘刀’嘛，都是做些不干净的事情。鬼知道酒德家是怎么控制他的，他又是怎么脱离控制的。” “宫本枫，跟宫本家有关系吗？” “应该有，可能是宫本家的某位在外留情。” “你不会在说宫本家主吧？”夜叉挑着眉头问。 “我可没这么说！”乌鸦笑了起来，“宫本家主为人正直，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说不准，有些人很反差的。” “滚滚滚，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夜叉又挑了挑眉头，“你说，咱俩会不会哪一天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莫名其妙就留了种。” “我干不出这种事情来，你有可能。”乌鸦拍了拍夜叉的肩膀，“我看好你。” …… 大阪郊外，穿着得体西装、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拎着手提箱往深山里走。 穿着和服的漂亮女孩们上前迎接，在她们的引导下，走进这间大屋。 山中大屋，极乐之地。 极乐馆，前两天才开业的赌场。 往来此处之人无不是堕落到欲望深渊的囚徒。 房屋确实够大，但作为赌场的区域只有一楼。 说是赌场，实际上涉及到的远不只是赌这一回事。 有极乐之名，自然是涉猎广泛，这里对外号称能满足赌客的各种愿望。 在这里赢到一定数额，便会被工作人员邀请，移步贵宾室。 年轻貌美的女经理会陪你畅饮，谈论人生，聊起愿望。 用赢来的钱，去买一个等价的愿望。 违法的，不违法的，人命在这里是能用价格衡量，偶像少女的一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贵。 赌客们都为极乐馆背后的庞大势力而心惊。 在普通人看来，能完成这些愿望的人，必然有着通天彻地之能。 “先生，请问喝点什么？”貌美如花的女侍者上前询问道。 韩秋淡淡地说了句：“绿茶，谢谢。” 有不少人偷偷看向韩秋，一个戴着面具不愿见人的人，总是能引起别人注意。 别人会好奇这张面具下会是怎样一张脸。 侍者很快端来了绿茶，韩秋没有急着上赌桌，而是坐到旁边的休息区，茶水放在一旁，未动一口。 就这样等了两个小时，工作人员终于来询问了。 “帮我换成筹码。”韩秋将手提箱丢给工作人员。 整整一手提箱的钞票，共计8000万日元。 酒德麻衣还真够抠门的，韩秋在心里骂道。 在工作人员端来筹码后，他终于起身。 前面的这些行为外加上这身着装，已经让馆内的赌客和工作人员都注意到了自己。 在众人明里暗里的目光下，韩秋走向21点的赌桌。 只有这样需要计算量的游戏，他才有把握能赢到让所有人胆寒。 在进入极乐馆前，他已念诵过龙文。 言灵·天演，大幅度提高大脑运算能力。 使用这个言灵，韩秋就不免想起苏恩曦。 苏恩曦能靠这手’天演‘在华尔街乱杀，那理论上来说，自己也可以。 还救什么世界啊，去发大财，享受美好人生多舒服！ 但人总是会犯贱，没有挑战性的事情，提不起任何兴趣。 “不过如此嘛。”有人在私语，看到韩秋连续输了七局之后。 韩秋嘴角上扬，输得就剩一千万，也该反转了。 前面只是在记牌，即便能赢的局，他也会刻意去输。 要把看客的注意力抓足。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近乎全场的赌客都围了过来，惊叹于韩秋的技艺。 “继续。”韩秋将自己的三亿推了出去，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平静得让周边的人不寒而栗。 今天的最高金额，不，开业以来的最高金额。 但韩秋依旧不满足，没有收手的意思。 期间女侍者两次询问韩秋是否要去贵宾室，都被韩秋拒绝了。 他要提的愿望，三个亿可不够。 赌客们屏息凝神，好似是他们坐在韩秋的位置上一样。 他们都在祈祷，希望韩秋能赢，哪怕赢钱的不是他们，只要能见证这样的一幕就好。 就这样一直赢下去，赢到所有人欢呼。 “漂亮！”韩秋身后的人欢呼出声。 不出意外，再次赢下。 韩秋依旧没有退场的意思，手指轻轻敲击面具，“继续。” 第158章 赌出想要的愿望 韩秋认为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赌客，整个过程中，他并没有那种兴奋。 金额明明很大，给他带来的刺激感，甚至还不如在乡下陪一群小伙伴打斗地主。 “赌博的快乐来源于不确定性，源于未知。”韩先生在脑海里陪他聊着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把，自己是好牌还是差牌。” “可能我不适合赌博，按理来说，数额大到这种程度，好牌差牌，没什么区别。”韩秋说。 “金钱只是放大赌博的刺激感，而不是遮盖。你并不是对赌博不感兴趣，你只是更喜欢在未定的结局里，赢得酣畅淋漓。” “你这么说，显得我好犯贱。”韩秋笑说。 不过，人生不犯贱，那就没意思了呀！ “打扰一下，先生。”貌美如花的女子穿过围观的人群，跪坐在韩秋的旁边，“这边邀请您移步贵宾室。” 韩秋瞥了一眼，不是寻常的工作人员，衣着和胸徽有了变化，但并非他所等待的那位。 那位的美丽，不应该是这样俗世。 他摇了摇头，继续盯着桌面。 又一次胜利后，三亿变为十亿。 桌上终于跑得只剩下韩秋，这就很没意思了。 欢呼声里，一切并没有结束。 韩秋盯着dealer（荷官），淡淡发问：“没有赌客陪我一起了，跟你们对赌的话，能让赌客当庄家吗？” 没人知道面具下是怎样一副表情，大家只能通过语气来判断，得到的是一种狂妄和漠视。 这一下，欢呼声更甚。 “先生，不好意思……”dealer正准备拒绝，一道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打断了这份拒绝。 “既然先生没有尽兴，我可以陪您玩一玩。” 极其温柔，却藏着杀意的女声。 她好似一只猫，像猫一样的女孩，总是让人我见犹怜。 这样的绝世美人，赌客们无不献上热切的目光，而工作人员纷纷低头。 在客人眼中，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美艳老板娘。 在工作人员眼中，她是至高无上的管理者。 面具下的嘴角不由上扬，韩秋终于等来了她。 她的美绝非书中的描述所能概括。 只是在文字里见过，在这样的极乐之地，韩秋一眼就能确定，她就是樱井小暮。 人群让开了道路，她所经过之处，飘着淡淡的香味。 就这般来到韩秋身边，妩媚一笑，问：“我可以代表极乐馆，陪你玩一玩吗？” “你有这个资格吗？”韩秋问。 “我想，应该是有的。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不知怎么称呼先生？” “你不是已经称呼了吗？”韩秋强调道：“先生。” 她会心一笑，点点头，抬手示意dealer发牌。 “先生第一次来极乐馆吗？”她问。 “嗯。”韩秋看了眼牌面，”下注吧，美丽的女士。“ “其实您应该明白，这点金额，远远不足以让极乐馆为您更改规矩。”她满不在意地说：“你那里有多少，就按多少来吧。” “那看来，小姐您很清楚。” “能做到连续赢如此多局，我对极乐馆的一切都很有自信，你没有出千的可能。” 樱井小暮是聪明女人，韩秋从进门后的一切行为都是刻意在表现。 在下楼前，她查看了监控，最终得到了一个答案：这个男人并非冲着钱来的，而是极乐馆本身。 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又彰显出非凡的赌技。 如果是为了钱，期间的多次下注，他没必要畏首畏尾，跟其他人一样的倍数。 以其实力，大可以在这段连胜的时间里赢得更多。 同时面对工作人员的邀请多次拒绝，但看向工作人员的眼神，似乎是在辨认什么。 他在找人，樱井小暮得出这样的答案。 “这局过后，我能邀请您去贵宾室聊一聊吗？”樱井小暮侧着脑袋，漾开笑意：“无论您赢还是输。” 难得一见的认可，老赌客都明白这句话所蕴藏的意思。 这不是对对方财力的认可，而是纯粹的实力。 在赌场里，如果遇到实力过于霸道的赌客，最佳的做法是以诚相待，尽力拉拢，最差的做法是想办法弄死。 对方有多少钱并没有意义，时间足够，二十块也能赢到三千万，直至赢光这座赌场。 “美人相邀，我自然答应。”韩秋示意下一张。 “听您的口音，东京人？” “嗯，在东京长大。”韩秋语气依旧淡漠，“你的口音，跟我没什么区别。” “跟您一样，在东京长大。” 赌客们对二人的聊天没有任何兴趣，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在牌桌上。 韩秋知道这局要输，但他依旧选择往前。 “大阪玩二十一点的人还是少。”韩秋站起身，“下一张我就输了，带路吧。” 像是有预知能力一般，dealer愣了愣，看向樱井小暮。 “既然先生认输的话……”樱井小暮打算将韩秋的本金还给他。 然而韩秋却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花这些钱，与美丽的你一同聊聊天，很值得。”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樱井小暮带着韩秋往1号贵宾室走去。 “这就输了？” “能把后面两张牌发一下吗？” dealer在众人的怂恿下，同时自己也很好奇，忍不住揭开了后两张牌。 “这……”dealer神情怪异。 韩秋彻彻底底地输，众人倒吸凉气。 方才在赌桌上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本以为韩秋只是依靠运气，现在看来，胜负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不出千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呢？ 他们企图寻找韩秋的背影，再看一眼就足矣。 贵宾室里，韩秋和樱井小暮正聊着关于东京的一些事情。 樱井小暮亲自沏茶，毕恭毕敬。 面对樱井小暮递过来的茶水，他良久不抬手接下。 “怎么？先生不愿意摘下面具吗？”樱井小暮识趣地放下茶水，“既然如此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不，只是在想，有些事情该如何开口。”韩秋大大方方地摘下面具。 樱井小暮盯着韩秋的脸看了几秒，没有任何惊喜的表现，只是很寻常地问：“有人说过您长着一张明星脸吗？倒是没想到，您会这般年轻。” “既是同辈，用‘你’称呼便好。”韩秋端起茶水，“以前有人说我长得像佐藤健。” “确实如此，这样一张脸，应该很招女孩喜欢，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种种原因。” 樱井小暮尊重韩秋的原因，也不问韩秋姓名，只是问：“你刚刚说，有些事情不好开口。那我来问吧，先生，你是否有什么心愿需要我们帮助？你故意输给我，也算是交过愿望金。” 赢家可以用赢来的钱换取愿望的实现，樱井小暮认为，能让韩秋在这里大展神威引起自己注意的原因，只可能是愿望。 极乐馆也只有“愿望”这件东西，能让赌客着迷。 第159章 意图与贪婪 “那点钱并不足以让你答应我的要求。”韩秋轻笑。 “你的技艺是无价的，还请畅言。”樱井小暮为韩秋续上茶水，“我也很好奇，你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愿望呢？” 愿望吗？ 这一瞬间韩秋想起了很多，那个夏日的午后，山里的虫鸣个不停，鸟雀多嘴到让人心烦。 他躺在竹床上，翻看着翻了很多遍的格林童话。 爷爷的摇椅吱呀吱呀地响，还有屋里的摆钟。 那样的童年，永远都回不去。 爷爷问他，有什么愿望，有什么理想。 谁的童年愿望是大house，好车子呢？ 千奇百怪，各有千秋，可还是成为了无趣的大人。 “猛鬼众，容得下我这样的人吗？”韩秋的瞳中绽出金色的光。 樱井小暮有些笑不出来了，她沉着脸问：“你是？” “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本家的人。本家的人也在找我，现在，我和你们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韩秋苦笑道：“黑道上的事情，我有所了解。” “我需要知道你的身份，而且，加入我们，并不需要刻意来找我。”樱井小暮神色恢复正常，“加入黑帮，你去联系相关地区的舍弟头便好。” （舍弟头：专门带小弟的干部，可以理解为项目组长） “那样的话，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弟。”韩秋彰显自己的贪婪，“我不认为我应该从小弟做起。” “这个愿望……即便是我个人，也需要了解你的具体情况，才可以做决定。”樱井小暮说道。 让一个不知身份的混血种加入猛鬼众，樱井小暮不得不谨慎，万一是本家的卧底呢？ 黑帮之间，彼此安插卧底是常有的事情。 “我想要的并非在你手下做一个舍弟头，我想要的……是与你同级别。”韩秋似笑非笑。 贪，贪得无厌。 樱井小暮已经开口，只要身份没问题，她愿意接纳韩秋，在大阪地区做一个舍弟头。 可韩秋依旧不满足。 这让樱井小暮有些不悦，却又觉得眼前的家伙会是一位不错的猛鬼众成员。 “你是从本家叛逃的？”她问。 “不是，我跟本家的关系，仅限于血统。” “如果你的愿望是这个的话，很抱歉，我无法完成。”樱井小暮说：“在我有限的能力内，我所能承诺的是，若你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我可以允许你在我这里做事。” “极乐馆，不是号称能满足一切愿望吗？”韩秋嘲笑道：“我尚且没说去摘下月亮和星星。” “愿望应该基于现实情况，不是吗？先生。” “那好吧，换一个，我想见到你的上级，准确而言的话，他的代号叫作……龙王，对吧？”见樱井小暮的脸色再度变化，韩秋笑道：“我说了，我对黑道上的事情有所了解。但并不是很多，也只是局限于此了。比如，我知道本家现任大家长是橘政宗，猛鬼众的最高领导者代号为‘龙王’。” 韩秋心里骂娘，装糊涂是真的累。 ‘王将’面前，‘龙王’算个der，该说不说，赫尔佐格确实牛。 “呵呵呵呵呵。”樱井小暮掩嘴而笑，“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 “你会知道的，我既然敢来，也敢说出这些话，就意味着我心里清楚，已经无法离开这里了。”韩秋戴上面具，“这些话是我加入你们的决心，希望你能看得见。你的茶水味道很不错，多谢招待。” “你刚刚的愿望，我会考虑。我会安排人带你去休息。” “谢谢。” 韩秋以为樱井小暮会安排美丽的姑娘带自己去休息的地方，或者说软禁的地方。 谁曾想是五个穿着西装，敞开胸怀露出枪柄的壮汉。 韩秋瞥了一眼，重型战术手枪，大口径的子弹连普通防弹衣都能轻易穿透。 嘶……樱井小暮这妹子，算了，也能体现出她对自己的重视。 在这五位壮汉的引领下，韩秋来到二楼一间足够宽敞的房间。 …… 夜如画卷，宁静与寒冷之间亦有着些许神秘。 极乐馆第三层，这里并不对外开放，只有樱井小暮拥有抵达这里的权限。 也许这是她的办公室，也许不是。 这里更像是为了某个人而准备的，精心布置，却又长时间冷清。 等待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只要等下去，他总会来的。 平日里惊艳四座的老板娘，让无数赌客幻想着共度良宵的极乐馆管理者，此时却只是一个打扫卫生的普通女孩。 樱井小暮细心地擦拭着每一块区域，这里的卫生，每天都是她亲自打扫。 她不放心手底下的那些人，要让他满意，只能亲力亲为。 她也乐意如此。 将插花更换个位置，放在化妆镜旁，又检查这些化妆品是否还能继续用。 一般放置过久，他就会嫌弃，哪怕没有过期。 忽然，风吹开了窗户。 吱呀声里，樱井小暮听到了脚步声。 她欣喜地回头，一笑生花，青丝垂下，“您回来啦！” 连身上精心挑选的和服都透着笑容。 她笑得甜润，是如此美好。 而男人则全然无视，轻声走过后说了句：“嗯。” 男人长着如此秀气的一张脸，却又着一身黑红长袍。 红色如血，黑色若鬼。 他冷冰冰地坐在化妆台前，摆弄着粉墨，“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看来您听说了。”樱井小暮走到男人身旁，跪坐下来，“三天前有一个混血种来极乐馆，说想加入猛鬼众，而且他想要一个‘代号’。我拒绝后，他改口说……” “说什么？”男人转过头，伸手抬起樱井小暮的那张脸，“你今天的妆容有些过于媚了。” “他说想见见你。”樱井小暮微笑。 “我来帮你打扮一下。”男人并没有回答。 “嗯。”樱井小暮也不再说这件事。 男人皱起眉头，开始打扮樱井小暮的这张脸。 这样绝美的面容，在他看来，不该是媚态，这就少了美丽该有的模样。 他化得很细心，每一笔勾勒都将樱井小暮的美丽表现得更为具象化。 而眉头也随着这个过程逐渐舒展，直至结束。 “漂亮。”他说：“希望以后见到你，都是这副面容。” 樱井小暮看着镜中的自己，欢笑点头。 “你刚刚说，他想见我？”男人开始装扮自己的脸，“有查到他的信息吗？是本家的人？” “不是。”这三天里，樱井小暮依靠韩秋所表露的那张脸，进行了相关的查找，已有了答案。 第160章 会见‘龙王\’ “平野枫，原名宫本枫。”樱井小暮轻声说着调查结果，担心影响到男人在做的事情，“流淌着本家的血，却并不为本家所用。从小被酒德家收养，后来发掘出了他的潜力，a级混血种，从而培养成为酒德家的一把刀，为政府做事。前些日子，酒德家向本家提供了他的信息，表明他已经脱离了酒德家的管控，希望本家能帮忙把他处理掉。” “哦？”男人轻声道：“难怪会来找我们。” “他对猛鬼众比较熟悉，知道您的存在。” “黑道和政府方虽然没什么冲突，但彼此还是有些了解的，更何况是一名优秀的混血种，手上染了血的家伙。” “所以……” “他现在有时间吗？”男人说：“过了今晚，我还有别的事情，下次不知何时会来。” 听到男人过了今晚就要走，樱井小暮短暂失神，旋即赶紧回答道：“您需要的话，他必然是有的。” “带他上来吧，我见见他。” “在这里吗？” “嗯。” “好的。” …… 韩秋在卫生间更换上新的面具，还好这次前来随身带了几张，不然鬼知道要被樱井小暮软禁多久。 在这里，待遇也算是不错，管吃管住，只要不离开极乐馆，一层二层随意。 他检查过，房间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监听装置。 甚至昨天樱井小暮派人询问是否需要安排几位姑娘上来解闷。 这……虽然拒绝了，但猛鬼众还真是待遇非凡。 没加入就这样了，加入了还得了。 那不得起飞！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哪位？”韩秋将换下的面具塞进口袋，又戴上白色面具。 这大半夜的，不会要撕破脸吧？ “是我，你睡了吗？想邀请你聊点事情。”樱井小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亲自前来邀请，诚意倒也十足。 “好的，等我两分钟。” 韩秋将人皮面具塞进袜子里，藏在脚底，又穿好皮鞋。 薄薄的一层，没什么不舒适的感觉，就是换的时候有点异味，需要好好洗一下。 在日本行事，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做完这一切后，他打开门。 “请。”樱井小暮微微弯腰。 这一个举动，韩秋大致猜到，那个男人来了。 他跟随樱井小暮乘坐电梯，见其按下三楼，便询问道：“是关于我的愿望吗？三楼，听说除了你，没人能上去。” “是。”樱井小暮也不隐瞒：“他来了，想见见你。” 电梯抵达，门打开后是长长的通道，向左右而去。 这里的装修跟一楼二楼完全不同，全然一种日本古式的风格。 正对着的是一扇雕花木门，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影。 “换下鞋子吧，别弄脏了地板。”樱井小暮拿来木屐。 韩秋面不改色的换上，樱井小暮并没有发现他袜子里的异常。 作为总负责人，在男人面前也需要礼貌地敲门。 “进来吧。”屋内的男人轻飘飘地说。 随着门被樱井小暮推开，韩秋所看到的是换上了一身歌舞伎服饰的，分不清男女的人。 ‘龙王’，风间琉璃，源稚女，似乎很多人都有着多个身份。 韩秋想想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是……‘龙王’阁下？”韩秋问道。 刚踏出脚准备走进这里，‘龙王’抬头看向了他。 瞳中的金色很沉，如一池金水翻涌。 这种眼神，明明平淡无奇，却让韩秋有些不寒而栗。 他立刻得到了答案：不可敌。 哪怕是师兄，韩秋也没有这种感觉。 ‘龙王’慢慢收回目光，“进来坐吧。” 韩秋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后，樱井小暮在外面为二人关上了门。 “我很讨厌戴面具的人。”韩秋坐下后，‘龙王’突然说道。 紧接着白皙的手伸向韩秋，朝脸上的面具抓去。 韩秋本能地抬手阻拦，看似轻飘飘的，实际上，力气大得可怕。 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哦？”‘龙王’颇为意外地笑了笑。 韩秋的手开始颤抖，在被强迫性摘下面具前，他选择自己来，好歹体面，也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见韩秋主动摘下面具，‘龙王’这才这才把手收回。 “不错的一张脸。”他这样评价。 “我也没想到，猛鬼众的‘龙王’，会长得如此阴柔。”韩秋说。 心里在庆幸‘龙王’没有继续动手动脚。 这才是赌博，赌人心，赌自己的做法会成功。 “听说，你想加入我们？”‘龙王’轻声问道。 “嗯。”韩秋点头，“无路可去，又不想虚度此生。想必这几天，我的信息已经被你们查了个遍。” “所以，我该称呼你为平野枫还是宫本枫呢？” “平野枫吧，我跟‘宫本’家族，扯不上什么关系，甚至我很厌恶这个家族。” “为什么？” “因为我本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韩秋苦笑。 ‘龙王’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只感叹道：“当别人的刀，感觉如何？” “每一天都是煎熬，人生并不属于自己。” 韩秋有种在面试的感觉。 不过‘龙王’的问题，显然比学院更有意味，不会出现“你相信外星人吗”这样的笨蛋问题。 “明白了。”‘龙王’若有所思，“你没有考虑过回去自首吗？也许酒德家族会念及旧情。”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那你怎么确定，猛鬼众的日子是你想过的呢？” “总好过我四处逃亡，而且，当过刀的人，注定嗜血。”韩秋忽然露出凶狠的目光。 刀该有的目光，肃杀之意。 ‘龙王’对于这样的目光没有任何感触，只是淡淡说道：“我可以帮你逃到国外，这样的结局会更好。” 真是够难缠的，好在有所准备。 既然非得这么聊，那就出杀招。 “猛鬼众，有提升力量的办法，对吗？”韩秋开始发力，去掌握主导权，“我虽然了解得不多，但能跟本家对抗，所依靠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有。但具体的方法，并不能透露。” “我需要这种力量。”韩秋握紧拳头，“我需要让酒德家族付出代价，还有本家。” ‘龙王’又开始凝视韩秋，良久后才满意地开口：“你终于说实话了。” 韩秋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感谢韩先生，路走到现在，韩先生最大的用处并不在于依靠因果给出反馈，而是对情绪和眼神的伪装。 “原本不想说这些的，仇恨放在心里就好。”韩秋说。 “说得真好，仇恨放在心里就好，但人有无力的时候。” “所以我需要力量。”韩秋舔了舔嘴唇，目中流出向往，“甚至，痴迷于力量。” 第161章 三件事 “明白了，猛鬼众欢迎每一位堕入深渊的混血种。”‘龙王’伸出右手。 韩秋欣然与其相握，这该死的仪式感。 “我依旧是那个要求，见没见到你，都是如此。”他说道：“我不想从小弟做起，也不愿当一个舍弟头。” “所以你在知道‘龙马’没有任命的资格后，跟她说想见我？” “对。” 直接说目的就是为了见到你，难免引起你的怀疑，韩秋心道。 “你的要求是有些过分。”‘龙王’说道。 猛鬼众里，拥有代号的少之又少。 这是地位的象征。 但“平野枫”这个身份背后的履历，也确实有资格做这样的要求。 “过分吗？”韩秋很遗憾地说道：“那看来猛鬼众要错过我这样的人才了。” “狂妄。”‘龙王’含笑说道：“我只是说你有些过分，并不意味着没有这种可能。” “看来是有考验。”韩秋会意。 “算是，没有功劳和实力的话，给你一份虚职，你也无法让手下的人臣服。猛鬼众的成员，那可是一群恶鬼。” “所以呢？” “我会给你一支队伍，在完成三件事情后，你将获得你的代号。” “与我所要求的还是有点差距，但……可以接受，算是各退一步。” “眼下就有一件事情，东京郊外有一处收容所，也可以说是福利院，本家用这种方法来处理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关于我们的血统问题，你应该有所了解。” 韩秋摇摇头，“不是很熟悉，毕竟我不算本家的人。” “‘龙马’会给你介绍，也就是刚刚的女孩，樱井小暮，我就不多赘述。后天，你带着你的人，去那个地方，将被关押在里面的可怜虫都带回来。” “可以，听起来并不难。” ‘龙王’嘴角上扬，一副邪魅的笑容，“那里有本家的人在看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你会满意的。”韩秋问：“如此说来，我算是你们的一员咯。” “嗯。” 倒也是出乎意料的轻松。 韩秋起身鞠躬，以表敬意。 “休息去吧，让‘龙马’进来。” ‘龙王’摆摆手，聊这种正事，他永远都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也不顾韩秋在场，他就唱起了晦涩难懂的戏文。 韩秋稍加驻足，在确定自己并不适应这种表演后，推门离开。 樱井小暮端正地跪坐在门口，痴迷于屋内的唱腔。 “他让你进去。”韩秋洒然一笑，“现在我们算是……同道中人。” “不，你不是。”樱井小暮睁开眼睛，朝韩秋说道：“你跟我们有本质的区别，平野桑，你是满怀复仇的恶鬼，而我们只是向往火光的蛾子。” 这别样的眼神，我见犹怜。 韩秋没有多做停留，在樱井小暮的引领下回到二楼。 “象征你身份的物品，我会安排人放在你的门口，最晚明天中午。”电梯门打开，樱井小暮又恢复成管理者应有的模样，“晚安，平野桑。” “晚安，樱井桑。” 电梯门缓缓合上，韩秋回头看了一眼，樱井小暮站在里面，渐而喜笑颜开。 也许她会责怪自己，打扰了这样一个好的夜晚。 她盛装打扮，精心准备。 有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韩秋认为后半句说得并不对，古人的智慧还是有局限性，后半句应该改为“女为所悦者容”。 世界上总有人那么痴，男男女女。 她也高高在上，是猛鬼众的“龙马”。 她亦痴傻若呆，是心里藏爱的女孩。 其实猛鬼众算不上什么让人能生出好感的组织，只是因为有一些很特别的存在，拔高了鬼的意义。 怨不得这群可怜的鬼，就像猛鬼众内部的代号，以日本将棋为名。 从最开始的那一刻，棋子的命运就确定了。 没有代号的人，甚至连走上棋盘的资格都没有。 韩秋想叹口气，闷得难受，却又担心引起谁的注意，终究是忍住了。 他慢慢地踱回房间，在进门前对守在这里的人手吩咐道：“麻烦送一副将棋过来，谢谢。” 这个夜真的难眠。 韩秋摆弄着将棋，最后一股脑全部丢进垃圾桶里，把‘王将’放在脚底踩了又踩。 又翻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韩先生，出来陪我聊会天吧。”最后睁开眼睛，头枕着双手，低声说道。 韩先生飘然而出，坐在床沿，“遇到麻烦了？” “算不上，只是……有些决定不知道该如何下。” “我知道，关于源稚女和樱井小暮。” “嗯。你说他们该死吗？”韩秋的声音很小，小到一米外都听不到。 他说不说，韩先生都能知道他的意思。 只是张嘴，更有一种聊天的仪式感。 “源稚女杀过很多人。”他说：“樱井小暮也做过不少坏事。他们算坏人吗？” “算。”韩先生很肯定地说。 “但他们也是可怜人。” “坏人和可怜人，并不冲突。” 韩秋无声地叹气，很长很沉，旋即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那他们该死吗？” “我想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韩先生顿了顿，继续道：“你也无法回答，每个人的位置不同。” “我明白，但我希望问心无愧。” “现在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你更应该考虑下自己的处境。” “我的处境？”韩秋打着哈欠，“不挺好的吗？已经加入猛鬼众了，跟我预期的差不多。等按照源稚女的要求做完三件事，就能有代号了。” “但我认为这样的做法，达不到你心中的完美要求，终归还是要有人死去。” “那……你的建议是？” “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源稚女呢？连路鸣泽你都可以相信。” “我有考虑过，但我相信源稚女跟源稚女相信我是两回事。”韩秋解释道：“如果他相信我的话，会自行来找我的。在此之前，我只能尽力去扮演好平野枫这个人。” 韩秋又忽然笑了起来，“我从不认为自己这些伪装能瞒过源稚女很久，他并不喜欢‘龙王’的身份，这才给了我可乘之机。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见到他，留下一定的印象。而不是什么加入猛鬼众，这只是通往目的途中的赠送品。也是赌一把，赌他能注意到我，从而相信我。输了我就跑，撑到老路他们过来。赢了，那自然风光无限。” 他又感叹：“源家这两兄弟，你硬让我挑一个作为队友的话，我更愿意选源稚女。试想，如果他能猜到，同时查到学院对我的定义是纯血龙类疑似龙王，他会是何种心情。终于找到能杀死‘王将’的办法，应该会是这么想。” 第162章 收容所的夜 夜的宁静被引擎声撕碎，嘶吼声，嚎叫声，韩秋觉得身后的这群家伙确实是疯子。 他驾驶着蝰蛇在队伍的最前方，肌肉车的典范，又经过改装，全然可以一骑绝尘，甩掉身后骑着摩托的小弟们。 最纯粹的美式大排量跑车，也是最难驾驭的一台猛兽车型，然而在韩秋手里，就是一条乖乖的小蛇。 “这次的队长怎么没见过？”后方，几名猛鬼众成员并排而行，拧动把手时还不忘闲聊。 “好像是，没见过。” “刚加入就有资格带队，看来不是什么小角色。” “呵呵，不知道有什么能耐，一会儿大家先别急着动手，好好看看。”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韩秋的表演。 山腰的收容所，现在是睡觉的好时候，只有几个守卫待在大门处打着哈欠。 里面则是黑沉沉的一片。 这里关着蛾子，没见过光的蛾子。 像这样的收容所，日本有很多，蛇岐八家为了管理那些血统存在问题，极大可能堕落为鬼的混血种而建造。 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犯困的守卫立刻打起精神。 他们往远处望，又走到路的边缘处向下看。 车队如长龙般向上，那是一群疯子，他们兴奋到朝天开枪以示到来，枪口迸发火焰。 “猛鬼众，是猛鬼众！”有人持强光手电往下打去，看到了那些家伙身上的纹身，脸色大变。 “该死，他们怎么过来了！”守卫队的队长怒气腾腾地往门卫室走去，“所有人，准备拦截，我立刻致电给本家！” 枪火声接连不断，收容所里的孩子们被这声音吓醒。 所谓的老师也畏惧不已，但他们尽职尽责地安抚哭泣吵闹的孩子们。 一直以来，本家的收容所都是不公开的机密，建在深山里，足够隐蔽。 猛鬼众突袭的情况从未发生过，但现在却正在上演。 韩秋率先突破了交火地带，单手转动方向盘，油门踩死后一个帅气的漂移甩尾撞开了收容所的大门。 纯白面具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幽灵一般。 守卫们立刻回退，集火于他。 后方的猛鬼众并不急着进攻，韩秋瞬间孤身立于陷境。 “想看我有没有资格命令你们吗？” 他冷笑着翻身跳下蝰蛇，以车身作为掩体，溜进收容所里。 “这怎么可能！”队长更换下空的弹匣，“来几个人，跟我进去！其他人守好这里！” 守卫们的子弹根本打不中那个白色面具的家伙，身形如鬼魅，又似无形的风。 猛鬼众这边，面对守卫队的压制，他们一时无法突破。 最佳的突破时机已经被他们错过，就是韩秋冲过去的时候，大部分火力都被其吸引走。 但他们选择观望，看看这新来的家伙有什么能耐。 可惜鬼是不会后悔的，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决定而懊恼，更不会有什么愧疚。 如果韩秋死在里面，他们会将此定义为无能。 攻防战里，防守一方注定是占据优势的，无论热武器时代前，还是热武器时代的现在。 更不用说，收容所藏着一挺重机枪。 与学院里的打打闹闹不同，弗里嘉子弹是学院对待学生之间的底线，现在所经历的是真枪实弹，黑道之间的火拼。 韩秋躲进收容所内，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枪，想了想，还是选择拔出匕首。 外面的人，只能祈祷他们足够强，或者识趣点，感觉打不过了就赶紧跑。 猛鬼众的疯子他可管不了，但自己这边，能不杀尽量不杀，万不得已，那就另当别论。 没什么负罪感，韩秋出现与否，都影响不到猛鬼众的计划。 甚至韩秋庆幸自己出现得早，正好赶上这趟。 如果今天带队的不是他，那这里将会是人间炼狱。 出发前韩秋有告知手下，能不开杀戒就不开杀戒，把本家惹恼了，事情很麻烦。 他们听吗？一路上跟嗑嗨了似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彰显出自己的实力，让猛鬼众的疯子肯低头，然后再下达命令，带走被关在这里的蛾子，其他的人不能动。 到时候源稚女问起来，原话回答就好。 猛鬼众面对全力出手的本家，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只是本家念及旧情，外加上有根恶心的搅屎棍赫尔佐格。 不惹恼本家，这是最好的借口。 各个房间的灯光全部亮起，躲在黑暗里的韩秋失去了隐蔽。 约莫十米的距离，一名守卫看到了他，却因为韩秋的眼睛而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导致错过了最佳的开枪时机。 关乎生死的战斗，一瞬间可以决定很多事情。 韩秋没想到对方的血统竟然低到这种程度，哑然失笑间，他闪身逼近。 守卫感到一阵刺痛，似乎见到了蝴蝶飞过。 那不是蝴蝶，是匕首，婉转如蝴蝶，轻盈却致命。 他双手脱力，手中的枪落地有声，意识也随之模糊。 不是什么致命伤，安稳睡一觉吧，入夜了。 韩秋懒得回头，真是没有挑战性的任务。 四处逛逛吧，趁那群疯子还没有跟进来。 …… “好，我知道了。”源稚生挂断电话，心情沉重。 他没时间去悲痛什么犹豫什么，立刻对乌鸦、夜叉和樱下达了命令：“奥多摩那边的收容所被猛鬼众袭击，立刻调遣人员前去支援。” “袭击收容所？”乌鸦震惊不已，“他们疯了吗？” 源稚生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后说道：“他们本来就是疯子，以前只是偷偷地帮收容所里的人逃离，现在敢明目张胆地搞袭击。这两年，猛鬼众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叼着香烟，披上了那件象征地位的黑色风衣。 樱总是很懂这个男人，她拿来那两柄黑鞘的刀，死在刀下的恶鬼不知有多少。 真是好刀，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这样的好刀。 或许这件事情结束后，源稚生会跟老爹聊一聊猛鬼众的处置问题。 是时候对这些恶鬼展开一次大的清洗，虽然无法根除，但敲打敲打，总归是有必要的。 鬼的宿命就是被斩鬼人杀死，又有新的鬼诞生，循环往复，令人疲惫。 那斩鬼人的宿命呢？ 只能是宿命吗？ “老大，这种小事让我们去就好了。”乌鸦放下电话。 召集人手的事情，他已经完成。 “稳妥为主。”源稚生往电梯走去，“我们先过去，别浪费时间。” 第163章 鬼和老鼠 戴着白色面具的幽灵游荡在收容所的长廊，守卫好似成了摆设，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戮，雪刃逐渐染为血刃。 热武器的时代里，枪是真理，可真理败给了旧时代的冷兵器。 韩秋拖着晕倒的守卫往屋外走去，他得想办法营造出已经杀死这群人的假象。 大步迈出，却被一张惨败的脸吓了一跳。 从一个房间的窗户里伸出来，在灯光下好似那贞子。 也确实是个女孩，生得白净，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她很害怕的样子，却依旧鼓起勇气探出头来询问。 韩秋微微皱眉，又点了点头，“是。” “谢谢。”她忽然笑了，头发散乱着。 韩秋不由有了些许兴趣，问道：“你叫什么？” “龙马百惠。”女孩又问：“你呢？” “平野枫，你不怕我吗？” 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更害怕永远待在这里。” 韩秋安慰道：“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他不再过多言语，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猛鬼众终于突破了防守，冲了进来。 他们正准备欢呼，看到空旷平地上堆积成小山的尸体，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秋把玩着匕首，坐在尸山之上，冷漠的目光比匕首更让人恐惧。 他极为冷淡地吩咐道：“迅速带走收容在这里的鬼，不要多生事端。否则的话……死。” 有韩秋坐在这里，猛鬼众们也不会去刻意检查那些守卫是死是活。 欢呼声还是到来了。 “我就说他不是一般人嘛！” “队长威武！” 韩秋对这群疯子实在没什么正常话说，只能冷声强调道：“我说，迅速带走这里的鬼。” 众人这才散开，队伍最后方的卡车驶入，一个接一个的鬼被送进车厢。 他们在茫然中哭泣，不知道会去哪里，又不知是否能活着。 下至五六岁，上至二十五六。 有人要对收容所的女老师行不轨之事，被韩秋拦了下来。 或者说，杀掉。 匕首划过颈动脉，那人接连倒退，搀扶着墙壁不断挣扎，最后瞪着眼睛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韩秋等的就是不识时务的出头鸟，也算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杀人。 强压下心里的不适，面具下的嘴角在抽搐。 疯子们不解地看着韩秋，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 “我强调了两遍，不要多生事端。我不需要一个不听命令的部下，再犯者，如他。”他竖起两根手指，背对着这群疯子们淡漠道。 疯子们畏惧且向往，对力量的畏惧，也是对力量的向往。 被杀死的家伙在这群人里不算弱者，然而在韩秋面前却像一只蚂蚁一样，随手碾死。 秩序开始重新构建，疯子们逐渐平息。 韩秋看了看时间，比预料的要慢很多，果然，这些低劣的鬼是很难掌控的。 他将龙马百惠留了下来，没有放她进车厢，而是塞进自己的蝰蛇里。 车子已经千疮百孔，好在还能启动。 疯子们只会觉得韩秋看上了这位姑娘，在他们眼中，这是宣示主权的行为。 归去的路，依旧是韩秋行驶在最前方。 但这次他没有克制速度，而是将这辆车的性能发挥到极限，后方的猛鬼众连尾灯都追不上。 所有人按照预定的路线撤离，任务比想象中轻松，却也沉重。 韩秋注意到身旁的龙马百惠在颤抖，便问道：“害怕？” 女孩点了点头，速度让她恐惧。 “让你害怕的东西，才能让你成长。”韩秋说。 “我没坐过汽车。”龙马百惠低下头，轻声说道。 如果不是韩秋的血统，换作普通人，在这样的声浪以及风声里，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为什么？”韩秋问。 “我在那里长大，从没有离开过……”她回答：“从我记事开始。” “以后就天高海阔了。”韩秋侧过脸去看了她一眼。 女孩生得一副好面孔，虽比不上樱井小暮那样的妩媚和甜美，但多了一些清冷。 或许是长时间待在收容所，没有见过外界的太阳，才造就了这样的她。 清冷的漂亮女孩，一袭白色长裙，就该是白色，远比陈雯雯的白色更让人心生好感，或者说怜悯。 路灯和月光点亮深山，公路蜿蜒。 她难受地扭动身躯，在韩秋数次漂移过弯后吐在了车上。 “对不起。”她很害怕地说。 害怕韩秋一个不开心，杀了自己。 难以想象这样胆小的一个女孩，是哪儿来的勇气在看到韩秋不断地手起刀落后探出头来询问。 “没事，还有很远的一段路。抱歉，不能放你下来。” “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会把你抓回去，继续关在那里。” “那我忍一忍。”听到要被抓回去，她坚定了目光。 也许他们不是蛾子，他们是老鼠。 被塞进下水道的老鼠，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韩秋见过从下水道探出头的老鼠，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车轮碾成鼠片，但这并不影响后面的老鼠依旧往外钻。 它们那样警惕，害怕车轮，害怕巨大的世界，却又向往，拼了命地往外走。 也难怪原来的世界里，很多人自嘲，说自己就是鼠鼠。 …… 源稚生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收容所外是守卫和猛鬼众的尸体，横在四处。他们没有撤退，而是奋战到最后。 里面又好得到哪儿去呢？尸体堆积成小山。 负责管教的老师们被关在杂物间，一开门，他们惊恐地往外冲，尖叫声像拉长的警笛。 也只剩下这些活口了，那些血统不稳定的人都被带走。 哪怕你是天照命，也有无力的时候。 你到底是晚来了一步。 “老大，这些人没死。”乌鸦蹲在尸山旁边，检查着每一具尸体，“只是伤得很重，急需救治。” 终于有一条好一点的消息。 然而源稚生笑不出来，他淡然转身，走向收容所外，“安排救治，善后吧。” 这样的事情，源稚生经历过不止一次，他习惯了，也厌倦了。 拥有力量，手握刀剑，那又如何？赶不上的事情太多，要错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也许是一场考试，也许是一场生死，总是如此。 人怎么可能跑赢时间？ 他挑了处台阶坐下，抽着樱递来的香烟。 第164章 最优秀的武士 等韩秋将车开进据点的车库时，龙马百惠已经吐得不成样子。 樱井小暮在此等待已久。 “让你带的东西呢？”她有些不悦地问。 韩秋随手拿过毛巾，擦拭面具上的血迹，“这位女孩是其中一个，剩下的在后面，他们太慢了。” “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你自己先行撤离了？”樱井小暮更为不悦。 “先行撤离？”韩秋冷笑：“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一切稳妥，我只是不想跟一群不受管制的家伙待在一起。你给我的人太难用了，他们是疯子。” “猛鬼众都是疯子。” 韩秋走近，贴在樱井小暮耳畔，轻语道：“哦？我并不觉得你是疯子。” “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下一次，我不希望交到我手中的是一群疯子。”他又逐渐走远，“我给政府卖过命，用不来不听话的下属。他们平时怎么疯，我管不着，但行动需要纪律。如果猛鬼众连这点都做不好，那我还真是高看你们了。” “能将一群疯子管理好，也是一种能耐。”樱井小暮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疯子，只是猛鬼众里最不起眼的底层。留着他们，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比如，考验我？”韩秋停下离开的脚步。 “是，连疯子都领导不了，你又何来的资格，索要代号？” “现在我已经证明我有这份资格。”韩秋哼了一声，脚步继续，“安排人手照顾照顾那位女孩，算是我在这次行动中的请求，唯一的请求。” “可以。”樱井小暮看向蜷缩在车里的龙马百惠，“眼光不错，需要送到你的房间吗？” “不用，单独给她安排一间。忙完后，通知我一声，我有事情要问你。” “好的，平野桑。” 在韩秋走后，樱井小暮像换了一个人。 不是猛鬼众的‘龙马’，也不是痴于源稚女的女孩，更不会是樱井家族的小暮。 她就是一位简单到纯粹的姐姐，微笑着走向龙马百惠。 “到家了，别害怕。”柔声细语，与恶鬼扯不上一点关系。 这里是鬼的归处，没有生来的恶鬼，只是有了目标，才猛鬼成众。 龙马百惠盯着眼前的漂亮姐姐，慢慢伸出手，任由樱井小暮牵引着自己。 “你叫什么？”樱井小暮问。 “龙马百惠。” “龙马家族的嘛，很少看到龙马家族的鬼。” “我不是鬼。”龙马百惠笃定地说：“我是人。” 樱井小暮笑得烂漫，“对，我们都是人，但他们说我们是恶鬼。” “你也是被救出来的吗？”龙马百惠好奇地问。 “嗯，我很早就被救出来了。” 龙马百惠激动地喊了声：“前辈。” 收容所里是这样教的，她学得很好。 本家的管理制度，不能说差，站在全局来讲，可以说健全且良善。 但制度这种东西，时代一粒灰，落在人的头上就是山，五指山。 连孙猴子都被压得喘不过来气，更不用讲这些迷惘的鬼。 ———— “她怎么样了？”韩秋递上茶水。 身份转换得还真是够快，些许日子前，他还是客人，樱井小暮商业式地招待。 今天却是他斟茶给樱井小暮。 “已经睡了，你很关心她。”樱井小暮说。 “只是觉得可怜，她和那些鬼不太一样。” “不一样？说说。” “说不上来。”韩秋摘下面具，自己也端起一杯茶水。 “因为美貌吗？”樱井小暮含笑问道。 对待韩秋，樱井小暮没有任何作为上位者的姿态。 猛鬼众欢迎有能力的混血种。 况且这次行动，樱井小暮又按照源稚女的吩咐，调用了较难管束的那群人。 韩秋心中有不快，这很正常。 “混血种的话，样貌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到混血种的样貌，卡塞尔学院一大堆美女，诺诺、苏茜、零……见得多了，美貌在他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在我处理麻烦的时候，她从窗口探出脑袋，问我是不是救她的。”韩秋说起当时的状况，“你应该看出来了，她的胆子很小，我开车速度快一些她都会害怕到浑身发抖。但这样胆小的一个女孩，居然敢在目睹我行凶之后问出这么一句话，很让我意外。” “有时候我们害怕很多东西。”樱井小暮回忆起以前，“其实我们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怕死。死亡可能是众多选项里最不起眼的那个，我们更怕看不到火光，感受不到活着的感觉。” 韩秋举杯，“以茶代酒，刚回来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善，抱歉。” 樱井小暮配合着韩秋举杯，“理解，其实在猛鬼众，你不必如此礼貌的。” “养成习惯，改不掉了。”韩秋苦笑，“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我差点忘了平野桑曾在政府那样的地方工作过。”随着樱井小暮放下茶杯，气氛微妙了起来，“平野桑，你说有事情问我，现在可以说了。趁我还愿意说一些隐秘，放心问。你要知道，你现在属于猛鬼众，却也不属于，在那三件事情完成前，你只是挂着鬼的名头而已。” “樱井桑很懂我。”韩秋微笑着：“我喜欢跟聪明女人聊天。” “聪明女人都是染血的刀，可不要太过相信哦。”樱井小暮笑得像只狐狸，妩媚又危险。 “刀吗？我注定是挥刀的人。”韩秋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本家和猛鬼众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有些往事，我并不是很清楚。” 明知故问的目的在于……让对方认为你真的不知道。 “果然是这件事，看来平野桑并不了解自己体内流着的血。” 韩秋叹息道：“我没有机会去了解，所以我来了这里。人总是在寻找自己，了解自己。这个过程很煎熬，但也是命运，无法拒绝的命运。” “你也在被命运追赶着啊……”樱井小暮悲声道：“这些事情就像是魔盒，一旦打开，只是一念之间。有你希望了解的力量，也有世人憎恶的邪恶。你确定想听吗？” “我无时无刻不拥有选择，听了，又能如何？” “如果会坠入深渊呢？” “应该是我走进深渊，这一样是选择。” “你的魄力总是让我惊叹，但你这个年纪，也确实能拥有这样的魄力。如果平野桑早些年出生，说不定能成为最优秀的武士。” 第165章 鬼 “我只做自己的武士。”韩秋道。 做自己的武士，为自己所用。 樱井小暮点点头，问：“想必这次行动，你会有好奇，鬼到底是什么，猛鬼众里有鬼，本家的收容所也有鬼。到底怎样的存在，才能称之为鬼。而你，平野桑，你到底是不是鬼呢？” “我想我并不是鬼，如果我是，酒德家族就不会培养我。” “所以啊，平野桑，你很幸运。”樱井小暮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羡慕，“说到鬼，就不得不讲一讲我们身体里流淌的血。” 樱井小暮继续说着：“作为混血种，我们的力量来源于龙类。而龙血是暴戾的，只是幸运儿们认为自己的稳定是正义。稳定的对立面是不稳定，猛鬼众和本家，从血脉上来讲是一体的。但稳定和不稳定之间的界限将彼此分割开。有本家的存在，就自然有猛鬼众的存在。二者之间的历史，能追溯到很久远之前。” 韩秋听得入迷，人的讲述远比文字更富有乐趣。 何况樱井小暮这样的美人，如此甜美的声音。 “鬼原本的定义就是不稳定，是龙血的奴隶。因血统有缺陷，存在堕落为死侍的风险。你应该知道死侍那种东西吧？”樱井小暮问。 “知道。” “所以，作为鬼的我们不会被本家接纳，反而会被他们管控，甚至杀死。我不知道该感谢时代推进了‘文明’这个词汇，还是该感谢本家的良知。在科技大幅度发展的今天，他们可以大致分辨出谁是鬼谁是人，当然，也并非完全准确。他们没有选择将危险扼杀在摇篮，而是进行管控，如果有一天出现失控，再进行处理。所以，我们是鬼，他们是斩鬼的人。” 韩秋进行了简单的概括：“血统不稳定，有堕落为死侍风险的混血种，称之为鬼。” “是，但这是传统意义上的。” “还有与时俱进的解释？”韩秋皱眉。 “没错，作为鬼，我们也得跟随时代的脚步。”樱井小暮站起身，和服褪至肩膀。 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是恶鬼的一角，狰狞的纹身让人不寒而栗。 韩秋担心她继续脱，准备别过脸去，好在她又穿了上去。 “黑道的象征，也是鬼的标识。新时代的鬼不再局限于那些天生的鬼，还有自愿拥抱鬼的人。我们团结在一起，取暖，复仇。”樱井小暮语气激动了起来，“本家的人恐惧龙血的不稳定性，而我们则充分利用龙血的力量。” 说着，樱井小暮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针管，管内是淡紫色的药剂。 “先进的龙血技术，能让你得到未曾拥有过的力量。”她说。 极具魅力的紫色，让人挪不开目光。 “所以……像我这样的家伙，也是鬼。”韩秋也随之激动。 “是，平野桑，你也是鬼。为了力量而来，在龙血的狂欢里追寻自己。猛鬼众由天生的鬼构建，也愿意接纳任何希望成为鬼的人。”樱井小暮又逐渐冷静下来，将药剂放在桌上，“你听说过，猛鬼众能让你拥有力量。现在你应该明白，这所谓的力量是什么。” “你们真是一群疯子。”韩秋呼吸急促起来，“你们居然弄出了这种东西！” “如果不够疯狂，又怎么能跟本家那样的庞然大物相对抗。” “使用者也会死去吧……”韩秋伸手抓向药剂。 樱井小暮阻拦了下来，说道：“还不到用这个东西的时候，平野桑。就像我之前说的，死亡确实让人恐惧，但对于一些人而言，死亡可能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 在韩秋收回手后，她接着说：“很多技术还在完善，控制好摄入量的话，不会让你堕落为死侍，只存在正面的提升效果。但避免不了，会存在一些副作用，提升效果是短期的，会给你的身体带来很大负担。” “这就是万鬼来朝的原因吗？”韩秋真想弄一支回去试试。 之前韩先生提到过，他的身体很特殊，暴血的副作用仅限于虚弱，不会出现楚子航的那种状态。 那么猛鬼众的龙血药剂会不会也是如此。 不存在堕落的可能，想扎多少扎多少？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作死，但要是真的，那不再次起飞！ 他在脑海里询问，但韩先生却不给一个肯定的回复。 “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韩先生说：“你目前的提升速度已经很快了，不要贪图冒进。” “那总有需要应急的时候，我现在扛源稚女一刀都费劲。”韩秋反驳。 “其实当初我连暴血的方法都不怎么想告诉你的，你看看你现在，遇到问题就是暴血。” “但这样能快速解决问题啊！” “那暴血结束后，疲惫地躺在地上的家伙是谁呢？” “……过分了哈！”韩秋还是回到那个问题，“所以我的身体到底能不能这样操作？” “我得给你讲讲道理了。” “额……你又不是我爹……” “少扯。”韩先生语气正经，“无论你的身体能否这样操作，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我不是在考虑吗？怕身体受不了，来问问你。” “我指的是，如果能承受，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没副作用那不是随便整？到时候，我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了。” “你的出发点没问题，但路偏了。”韩先生说道：“暴血，药剂，其实都不算正途。楚子航运气好，龙血洗礼，还有龙王的茧，能安然度过生死大关。你足够特殊，能无视那些致命的影响，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该这样做。” “你不会要跟我扯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吧？” “不会，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处于什么境地，做什么样的事情。现在我也限制不了你什么，就当作我的一个请求。”韩先生声音低了下去。 韩秋莫名觉得自己跟做错了事情一样，心里有些难受，“什么请求？” “除非是常态不可敌，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否则你不能使用暴血，也不能依靠药剂。那样的绝境，你怎么做我都会同意。” “也就是说，我确实可以做到无限扎针。” “可以。” “我同意你的请求，韩先生。”韩秋解释道：“其实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抱歉，惹你不开心了，韩先生。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有时候说话很糙，你将就着听。对我而言，暴血和药剂就像是歧路，换算到我原本的世界，就是我能做一些不被追究的坏事。在我拥有正常的、好的来钱路子时，我不会去做那些事情，但在我穷困潦倒连生存都困难时，怎么做都可以。我这么理解，没问题吧？” “没问题。”韩先生微笑着。 “其实我明白，我已经拥有特权了，能依靠因果提升自己的血统。在拥有特权的情况，我再去贪图其他特权，这本身就很过分。不过特权真的很让人着迷，拥有得太多，就容易迷失自己。其实我也害怕，自己真的成为鬼。在樱井小暮脱衣服的时候不是想避开视线，而是期待她继续脱下去，那样的话，我就真的不是我了。可能那个时候就不会想着拯救什么，而是依靠自己的不凡，于一隅之地当王，享受享受，进而为非作歹。” 韩先生笑意更甚，“有时候觉得你挺中二的。” “很美好的中二，也只能在这个世界践行一回了。” 第166章 橘政宗的允许 “万鬼来朝的原因不单单是猛鬼众是他们能获取力量的地方，而是因为这里，算是我们的家。”樱井小暮说：“猛鬼众确实有疯子，但你看到了，那些只是没有秩序的最下层。一个组织，不会只有疯狂。若是人生得意，开开心心，谁会接受这样的力量？” 如果皇帝英明神武，百姓安居乐业，又有谁会当乞丐呢？ 韩秋点头认可，“如果不是酒德家和政府的那群家伙，我也不至于沦落如此。” “所以呀，平野桑，蛾子是会向往火光的，药剂会让我们距离火光更近一些，那里有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比较关心，什么时候能给我药剂的使用权。”韩秋盯着药剂，目不转睛。 “是急着向酒德家复仇吗？哦对，还有抛弃你的宫本家族。” “是。” “现在不行，药剂并不是随便给予的，除非是试验品，会给疯子们试一下。但实验品的死亡概率大得超乎想象，相信平野桑不会需要这样的东西。” 韩秋沉默着。 他其实想要一份试验品，就好似那什么鸡尾酒来着，完了，回去得翻一翻《黑月之潮》。 “好了，平野桑，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我累了。”樱井小暮收起药剂，起身往门外走，又突然回头，微笑着说：“早点休息哦，平野桑。今晚的行动，想必你也累了。” “多谢关心。”韩秋扣上面具。 无路可走的鬼，自甘堕落追求力量的人，这个群体构建成了猛鬼众。 当然，还有那群疯子。 这里远比书里描写的要精彩和有趣。 韩秋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没有选择蛇岐八家，而是来了猛鬼众。 …… 清脆的溪流声被屋舍里传出的敲打声盖住。 很有节奏感，沉而有力。 源稚生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老爹又在锻刀了。 这似乎是他唯一的兴趣爱好，他说能从锻刀的过程中明悟很多道理，也能让心静下来。 还能体会到锻造出一把好刀的成就感。 “老爹。”源稚生推门，轻声唤道。 光着膀子的老人没有停下手中的锤子，现在是关键时刻。 他转过头来微笑着点点头，示意源稚生先休息一会儿。 源稚生很想上前帮忙，让老爹歇一会儿，他来打就行。 但他清楚，老爹不会同意的。 老爹看不上他的手艺，更不希望表现出已经老得锻不了刀的样子。 但他确实老了，比以前佝偻了些。 蛇岐八家第73任大家长，即现任大家长，现任橘家家主，橘政宗。 虽然橘政宗强调了很多遍，但源稚生依旧喜欢称呼他为老爹。 是橘政宗将他从山里带出来，培养，教导。 这位老人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又陪伴自己成长。 孤儿寻不到血脉的尽头，同时有些恩情，远比血脉更让人亲切。 源稚生相信，在蛇岐八家的历任大家长中，老爹绝对能排在前列。 这并不是说实力，而是指功绩。 他整合蛇岐八家，让蛇岐八家走出被昂热统治的阴影，重拾昔日的自信和辉煌。 又构建了鬼的管理制度，设置白名单，让必死的鬼在堕入深渊前也能拥有不错的生活。 更终止了黑道长达几十年的动乱，恢复蛇岐八家在黑道的统治地位。 丰功伟绩，足以这般形容。 源稚生坐在一旁，安静地看橘政宗锻刀，跟年少时一样。 直至结束，橘政宗满头大汗地朝他走来，和蔼地微笑着。 这身打扮，这副样子，哪儿像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老爹。”源稚生起身又一次喊道。 “坐吧。”橘政宗坐在源稚生的旁边，“突然过来，肯定有什么私下的建议要对我说。” “是的，老爹。”源稚生轻叹了口气，“前些天收容所被猛鬼众袭击的事情。” “我知道，那里的孩子都被带走了。”橘政宗开始煮茶，“你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 “是。” “你想说，猛鬼众又有了抬头的趋势，对吗？” “没错，老爹。”源稚生说道：“我想是时候敲打一下他们了。” “以你的性格，能说出‘敲打’这个词，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说解决掉所有鬼，看来你已经成长了，稚生。” 源稚生无奈地笑，“我当了很多年的斩鬼人。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件事，但猛鬼众确实无法被消灭。只要本家的血脉延续下去，鬼就会永远存在，他们会窥视神的力量。有的鬼认为神会拯救他们的血统，有的鬼希望能给神当奴仆。” “猛鬼众就是本家的反面啊……”橘政宗说：“世界不会只有白天而没有黑夜。不过从这一次的事情来看，他们确实有了抬头的趋势。这次领头的家伙，有查到吗？” “没有。根据幸存者的描述，是一位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实力很强，一个人凭借一把匕首，解决了收容所三分之一的守卫。但很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杀死那些守卫，只是让守卫陷入重伤昏迷的状态。而外面阻拦大部队的守卫，全部牺牲。” 橘政宗有些疑惑，“没有杀死？倒是少见这样的鬼。” “可能是担心引起本家的愤怒。” “也许吧。”橘政宗将煮好的茶水斟出，“但他们这种行径，无论是否杀戮，都会引起我们的愤怒。稚生，去解决这些事情吧，给猛鬼众一次沉痛的打击。” 得到橘政宗的允许，源稚生心头上的云雾有些散去，“明白，老爹。” “跟你说了多少遍。”橘政宗失笑，“你还是不听。” 源稚生则说：“这里只有我们，又不是本家的会议。” “好了，喝完这这盏茶，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无论作为执行局局长，还是天照命。你看起来有些疲惫，恐怕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源稚生闻言，疲惫地笑着：“应该吧。” “要打起精神，你是本家的希望，象征着本家的脊梁。”橘政宗说。 天照命不应该觉得疲惫，如果敌人很强，那就带着更为强大的蛇岐八家去打败他。 源稚生想起橘政宗说过的一段话：人性中就有暴力的一面，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暴力。想要控制暴力，就需要掌握更大的暴力。想要终结暴力就得先成为最大的暴力。 真累啊……希望这样的宿命能早些被斩断。 第167章 锁住自己的只会是自己 无聊的日子里，韩秋只能待在极乐馆赌博，以此来打发时间。 他的名号在赌界逐渐响亮了起来，纯白面具赌神传说。 随着赌客的传唱，兴许未来的某一天，地位不亚于牛郎界的风间琉璃。 樱井小暮对于韩秋是极为头疼的，只要韩秋上场，就会影响到极乐馆的收入。 百般无奈之下，她对韩秋说：“你实在闲着无聊，可以出去逛逛，一切开支，极乐馆会承担的。” “这样的话……”韩秋坐在赌桌上乏味地笑了笑，弃掉手中的牌，“那我就出去逛逛吧。” “你在担心我把你的极乐馆弄破产？”韩秋凑到樱井小暮耳边询问道。 “你确实有这个能耐。”樱井小暮叮嘱道：“跟我来吧，带你领一些钱，你的事情我懒得过问，自己小心就好。” “本家还没有抓到我的能耐。” “别掉以轻心，本家已经开始动手了，东京那边伤亡有些惨重。”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樱井小暮将韩秋带到无人的办公室，关好门后才继续这个话题，“这次可不是以往小打小闹，上次的任务，明显已经激怒了他们。” 韩秋耸耸肩，“我已经足够小心了，是你给我安排的人做得太过火。” 韩秋早就把他没有杀死那些守卫的事情告知给了樱井小暮，与其等着赫尔佐格发现两边的情报对不上，不如坦坦荡荡地说明白。 反正当时的任务目标是带走那些鬼，而不是杀戮。 “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杀不杀，本家都会动怒。”樱井小暮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估计也就这段时间的事情，等本家发泄完愤怒，风头也就过去了。” 她拿出一个黑色手提箱，韩秋越看越眼熟。 “这是你当时拿来的赌注，都还你，自己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别老待在我这里。” “合着你说给钱我花，就是把我的钱还给我？”韩秋哭笑不得。 “不要？”樱井小暮作势就要收起来。 “要。”韩秋伸手将箱子抢了过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跟樱井小暮没了最初时的距离和客气。 虽然韩秋是为了某些目的才来到猛鬼众，虽然樱井小暮是因为源稚女的交代而特意关照平野枫，但种种交织下，使得两人都认为对方是个不错的家伙。 “车库里那辆劳斯莱斯我用一下。”韩秋又要求道。 “那是我的车。”樱井小暮很不情愿的表情。 “我知道，但是我没车，总不能让我开着蝰蛇，太显眼了。坐电车的话，更不习惯。” “真拿你没办法。”樱井小暮只好拿出车钥匙，“注意安全，还有，时间可以玩久一点，你待在这里，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的话就要多出去散散心，要不要一起？” “刚认识你的时候怎么没感觉到你脸皮这么厚。”樱井小暮被气笑，接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得守在这里，你替我去玩得开心些吧。” “行吧。”韩秋抓起车钥匙，起身刚走到门前，又突然回过头来说：“樱井桑，其实我很想说，既然你在加入猛鬼众之前是被关在收容所的蛾子，那现在，你岂不是又成为了被关在极乐馆的蛾子？” 樱井小暮愣神许久，再抬头时，已寻不到韩秋的身影。 他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木门紧闭，锁着樱井小暮这样的美人，亦将凡尘拒之门外。 这个时候的北海道应该下雪了吧，樱井小暮忽然想起来。 在十几岁时，那个春心初绽的年纪，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北海道的雪。 “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去看一次北海道的雪。” 北海道的雪成了少女心中的向往，日本不大，她却从未能去过北海道。 很庆幸的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少女了。 实际上她也去过挺多地方的，但基本都是为了猛鬼众，为了那个男人。 其实她心里清楚，想要出去逛逛，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将她锁在极乐馆的不是极乐馆本身，也不是猛鬼众。 不是任何人，而是她自己。 北海道的雪不会因为错过一次而永远不再飘洒。 喜欢的人，北海道的雪，在樱井小暮心中这似乎是绑定的。 二者若不能同存，去不去，都没什么意义。 “平野桑这样潇洒自在，真让人羡慕呢。”她不知说与谁听。 …… “平野前辈。”龙马百惠恭敬地将鞋子摆放在韩秋脚前。 经过社会主义熏陶，接受“人人平等”教育的韩秋对这种待遇尤为不自在。 “谢谢了，你以后不要特地来我这里，好好接受培训。” “是樱井前辈让我跟着您的，她说您需要一个随身侍从。”龙马百惠说。 “我并不喜欢这样。”韩秋摆摆手，“我会跟她说的，这是最后一次，明白吗？” “明白。”龙马百惠抬头，朝着韩秋灿然一笑，“平野前辈和其他鬼不太一样呢。” 猛鬼众对于新来的鬼有专门的培训，并不是每只鬼都像韩秋这样，对猛鬼众有一定的了解，且具备一定的实力，更明白组织的基本运转规则。 龙马百惠在这几天里，只弄明白了三件事：我是什么，猛鬼众是什么，我该做些什么。 明白这些最基本的，便算是猛鬼众的成员，一只合格且弱小的鬼。 耗材的标准，永远都是这么低。 “哪里不一样？”韩秋问。 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可以不在意，但不能不听，尤其是那些出自心底的话。 “平野前辈不像鬼，像人。”龙马百惠想了想，又说：“但那晚的平野前辈像鬼。” 举刀的时候像鬼，放下刀的时候像人吗？韩秋低声笑着。 “想出去逛逛吗？”韩秋问。 “可是我还有任务，樱井前辈说再过几天就教我基本的待客礼仪，到时候我能在极乐馆工作。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她开心地笑。 自己养活自己，从未拥有过人格的女孩似乎都在追寻这件事。 在经济独立之后，她们去慢慢思索，慢慢寻找。 “就当是工作吧，陪我出去逛逛，我一个人的话，会很无聊。”韩秋摘下面具，“酬劳不会少，算是一份不错的临时工作。” 龙马百惠第一次见到面具下的面孔，盯着看了许久后，惊喜道：“平野前辈，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您！” “大家都说我长着偶像脸。”韩秋继续问道：“想去吗？想的话，我跟樱井前辈说一声就好。” “好！”龙马百惠上下点头。 第168章 东京之行(1) 樱井小暮叮嘱了很多遍，但你说，不等于我要听。 韩秋驱车行驶在前往东京的路上，沿途风景正好，闷了多日的心情也随之舒畅许多。 龙马百惠的目光全程都在道路两旁，她对什么都很好奇。 “惠酱，你不是一出生就被关在收容所的吧？”韩秋问。 “不是。”龙马百惠语气轻快，“十岁的时候被送进了收容所，在此之前，一直都待在本家。” “没有出来逛过吗？” “嗯，在去收容所前，我只在家附近和学校附近逛过。学校附近有一条小河，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躺在河畔的草地上看天空的云。” “一个人？” “一个人，我一直都没有朋友的啦，那时候才小学，大家都说我是怪人。印象里，爸妈经常吵架，爸爸每天都很晚回来，有时候身上带着伤。妈妈虽然不喜欢他，但总是会尽力照顾。” “我记得你说你没坐过汽车。” “没有，以前家里很穷的啦，我连电车都很少坐，学校离家不算远，基本都是走路。” 原来她不是对世界一无所知，是一知半解后被关进收容所，从此彻底失去了了解世界的机会。 “你还记得家在哪儿吗？”韩秋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晃悠，不如带着这个女孩回家看看。 “不记得了。”龙马百惠说。 韩秋没有追问下去，人怎么会忘记家在哪儿呢？ 也许是已经不把那里当作家了，也许是不忍心回去。 “去高天原吧。”韩秋心血来潮。 “高天原是什么？” “牛郎店。” “牛郎？”龙马百惠脸颊有了些红晕，“平野前辈喜欢去那种地方吗？” 噗……韩秋差点吐血。 姑娘你想啥呢？我看起来像喜欢男人的家伙吗？ “没去过，只是好奇。”韩秋反将一军，“可以给惠酱安排一个足够帅气的牛郎哦。” 闻言，龙马百惠的脸更红了。 她连连摇头。 韩秋被逗笑，这种小女生，没事逗一逗还是挺有乐趣的。 风在向后疾驰，沉浸在欢快中的韩秋并没有意识到一辆擦肩而过的黑色轿车里的闪光灯。 一张照片很快传回本家，戴着纯白面具的男人驾驶着火红色的劳斯莱斯跑车，载着一位白裙女孩朝着东京的方向疾驰。 “出现了。”源稚生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熄灭手中的香烟，“樱，乌鸦，立刻安排抓捕。” “明白。”樱只需要知道源稚生的命令是什么。 按照源稚生的命令去完成就好。 “本家都发了悬赏，他还敢出来，真够大胆的。”乌鸦坏笑道。 “走。”樱见乌鸦没有动静，转身吩咐道。 乌鸦还有几句话没说呢，但也没机会说了，再不走的话，樱能直接把他拖走。 源稚生孤零零地站在控制台前，思索着乌鸦刚刚的话。 本家搜查了很多天都没找到这个家伙的踪迹，这很正常，刚作案结束，凶手怎么会大摇大摆地出现？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下发黑道通缉令，全境搜查戴纯白面具的人。 猛鬼众不至于混到连黑道通缉令的消息都收不到，事实上源稚生也没想过能依靠通缉令抓到这个家伙，只是表明一下本家的怒火。 他只要摘下面具，就等于销声匿迹，有没有通缉令都不影响抓到的概率极限接近于零。 那他为什么还要戴着面具抛头露面呢？ 对本家的挑衅？ 这个家伙大概率跟那晚袭击收容所的不是同一个人，只是猛鬼众派出来挑衅本家的弃子。 源稚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但无论结论如何，无论戴着面具的是谁，本家都不能坐视不理。 这关乎本家的颜面，既然敢发这个通缉令，那就让所有人看到本家的怒火。 杀一儆百，猛鬼众敢让多少人戴着这副白色面具出现，那就杀多少人。 …… 这里原是二战之前法国人修建的天主堂，而今在老板座头鲸手里，已然成为东京顶级的牛郎夜总会。 “不敢进去吗？”韩秋端视停在原地龙马百惠。 高天原门口，牛郎们正在欢迎每一位来宾。 来此的多为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也有在职场上失意，前来买醉的女性。 与之一比，穿着简单的龙马百惠就如同路边的野草。 她怯懦着，迈不开步子。 “进去看看吧。”韩秋再次发出邀请。 一名牛郎注意到奇怪的二人，走上前招待，“欢迎来到高天原。” “嗯。”韩秋点点头，旋即又想起什么，问：“你们老板在吗？” “在的，您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情吗？” “稍等，我忘记拿东西了。”韩秋想起来装钱的箱子还放在车上，“这位美丽的女士就交由你带进去了，谢谢。” “二位一起的，对吗？”牛郎问。 “是。” “好的。”牛郎来到龙马百惠面前，恭敬地请她移步高天原里面。 “先跟他进去，我拿个东西，一会儿就来找你。”韩秋对脸上写满畏惧的龙马百惠说道。 “可是……” 韩秋打断道：“别可是了，好好享受这里的氛围，我们是来花钱的，花钱是上帝。” 龙马百惠望着韩秋离开的背影，内心挣扎许久后，任由牛郎的引领进入高天原。 那位牛郎心中愉快万分，都好几天没开张了，总算是抓了一票。 虽然看起来不是能赚一波大钱的样子，一位穿着朴素的美丽姑娘，一位戴着纯白面具的奇怪先生，怎么也不像是来大花特花的样子，但总好过每天无所事事。 男士来牛郎店并不是特别少见，让人欢愉的地方，无论男女，作为工作人员，他都欢迎。 只要客人够多就好，这样就能有更多业绩，数量足够亮眼的花票。 唉，牛郎行业越来越不景气，说不准哪天他就要失业了。 停车场，韩秋从车里拿出那一箱钞票，想了想，分了一半出来塞在车内的每一处。 他又摘下面具，用后视镜打量自己，不错的牛郎模板。 basara king、右京·橘和sakura，期待你们的到来。 韩秋可没有当牛郎的打算，日本牛郎界已经有了一个风间琉璃，并不需要平野枫。 好了，不要再去失神了，那些悲剧不会再发生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又重新戴好面具。 再做停留的话，龙马百惠那个蠢笨的女孩恐怕会认为自己被丢掉了吧。 第169章 东京之行(2) 香槟，香水，香果，还有香氛。 韩秋有些不太适应，就像在原来的世界，他连酒吧都待不习惯。 在偏角落的位置，他找到了龙马百惠。 牛郎在一旁使出浑身解数，然而她依旧不笑，只是仓惶地四处观望。 在看到韩秋的刹那，紧绷的情绪舒缓开来。 牛郎怎么也逗不开心的女孩，此刻喜笑颜开。 “先生，北城为您服务。”牛郎站起身，正了正身形，将挫败感抛之脑后。 “有包厢吗？”韩秋问。 这牛郎的名字是土，又想了想路明非那三个家伙，好吧，还是土一点好。 “有的。”北城职业式地微笑变为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一位很专业的牛郎。 专业牛郎怎么会在外面自己接待客人，只需要坐在里面，等待哪位客人点自己就好。 北城在祈祷，这两位客人像是第一次来牛郎店，这种客人才是他这种小牛郎的最佳客源。 只要他们不提出点牛郎的话，今晚自己就默认是他们的。 “你干了多久？”去往包厢的路上，韩秋突然问道。 北城心里一咯噔，微笑着说道：“两个月。” “花票成绩通过了吗？”韩秋又问。 小咯噔变大咯噔，北城尽力保持着笑容，“还没有。” “还需要好好努力。”韩秋鼓励道。 北城一下子泄了气，这个戴面具的男人明显不是第一次来牛郎店。 他的小心思无法得逞，且对方说出这种话，十有八九是要换人了。 “今晚这位美丽的姑娘就交由你了，让她开开心心的，说不准，花票能及格哦。”韩秋说。 一句话重新点燃了北城的希望之火，他感激地朝韩秋鞠躬。 “好的，谢谢先生。”他为二人推开包厢，“请进。” “在开始你的工作之前，麻烦帮我联系下你们的老板，我找他有些私事聊。”韩秋将装钱的手提箱放在座位上。 “我这就去跟老板说。”北城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刚入职场的年轻人啊，总归是少了点沉稳。 “让那个北城陪你聊聊天，玩开心点，想喝酒的话，尽管点。”韩秋对龙马百惠交待道。 “平野前辈又要去忙吗？” “嗯，找这里的老板聊点事情。放心，聊完我就会回来的。” “可我不喜欢这里的氛围……”龙马百惠想跟着韩秋。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哪怕不喜欢，也试着去体验一下。在这里，你可以尽情买醉，可以放声大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肆意发泄吧。”韩秋忽然皱眉，“不过，我们所属的组织，以及血统的事情，不要往外说哦。” 韩秋倒不担心这小姑娘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只担心她玩嗨了，什么都往外说。 “知道的，平野前辈，请放心。” ———— “老大，位置已经锁定，那两个家伙进了高天原。”乌鸦向源稚生汇报着情况。 通讯器里，源稚生声音低沉：“等他们出来，不要引起恐慌，尽可能挑无人的区域动手。” “收到。”乌鸦狡猾地笑着，“他的车还在外面呢，我们在这里守着。” “嗯，我在过去的路上。希望一切顺利。” ———— 韩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书里走出来的座头鲸啊！ “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座头鲸。”座头鲸尽显礼仪。 不考虑头上的鲸鱼纹身，也算是风度翩翩的男人啊！ “你好，找您有一点事情聊一下。”韩秋与其握手，“能借一步说话吗？” “可以，客人的要求，我们要尽全力满足。” 座头鲸将韩秋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牛郎店总能碰到些奇怪的客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许眼前这个玩cosy的家伙会问出：这里的牛郎可以带出去吗？ 这种问题也不是没人问过，只是男人来问，确实比较少见。 “座头鲸先生，我想跟你谈一桩生意。”韩秋说。 “请讲。” 果然，是生意的话，那就跟座头鲸所想的没太大区别了。 “高天原，已经入不敷出了，恐怕照这个趋势下去，要不了半年，你就得关门大吉。” 座头鲸脸上职业般的假笑一下子消失，慢慢地溢出苦涩和警惕，“您是？” “哦，一位喜欢投资的商人。”韩秋这样自我介绍，“你可以称我为枫。” “枫先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韩秋笑道：“我跟黑道有些关系，托人查了一下。抱歉，我知道这样做很不礼貌。” “你是……黑道的人？” “算不上，只是认识一些黑道的朋友。” “好吧。”座头鲸苦笑道：“你都查清楚，我就没什么好隐瞒的，确实如你所说，高天原已经亏损很久了。不过你如果是想要接手这里的话，我还是劝你回去吧。除非我真的到了连明天的饭钱都得犹豫，否则，高天原会一直存在。男人的花道，不能因此而凋零。” “我想你理解错了。”韩秋解释道：“我说了，我是做投资的，我非常看好高天原。我并非想从你手里拿下这个地方，而是想帮你缓解一下经济问题。” “你要投资这里？”座头鲸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高天原的经济问题，一直都没有较好的解决办法，座头鲸有尝试过去拉几位投资人。 但这年头，愿意投资牛郎行业的确实难找。 “没错。股份的话，你看着给，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座头鲸又再次打起精神。 客人和冤种……不，客人和财主之间的差距，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取消花票的考核制度，给广大牛郎们一个机会，绽放自己的机会。每位男人的花道都应该践行下去，不该因为花票的问题而被淘汰。” 座头鲸一下子激动起来，“枫先生你也如此认为吗？看得出来枫先生对于花道有一定的研究，对于牛郎行业也有一些了解。” “既然打算投资，自然是要有所涉猎的。” “这个要求很简单，但是……这样的话，高天原就会有很大一批没办法带来盈利的牛郎。”提起这个，座头鲸又有些难受了，“虽然我也不太喜欢那样的结局，但每个行业都是如此，总有人要被淘汰离场。” “人员数量问题你来决定，钱的事情交给我，请放心。” “明白了，枫先生真是一位热爱花道的投资商。” “那你觉得，属于我的花道是什么呢？在我不揭开面具的情况下。” 第170章 东京之行(3) 座头鲸思索了很久，最后却说道：“抱歉，枫先生，我不能这样简单地定义你的花道，这是对男人所属花道的侮辱。” “好吧。”韩秋倒是没想到座头鲸会给出这样一个回复，“我这次没有带太多钱过来，后面的话，短则一周，长则一月，我就会不定时地来一趟。”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到时候合同的问题还需要商议一下。” “不用。合同的话，免了，我信得过你。” “这……是违规操作吧？”座头鲸怀疑这家伙是在骗人。 “座头鲸先生，如果你希望获得我的投资，就不要多问。我有我自己的行事风格，还望理解。” 真是忧愁后欢喜，欢喜后又忧愁。 “好吧。”座头鲸还是妥协了。 不管这位枫先生是不是骗子，先拿到钱再说。 况且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哪儿有那么傻的骗子。 “麻烦了。” 回包厢的路上，座头鲸跟韩秋有说有笑。 关于牛郎，关于花道，座头鲸总有说不完的见解。 “花道是永恒存在的，无关年纪，无关生死。枫先生，有一天我们总会死去，但我们的花道不会死。”座头鲸看向大厅里的客人，那些年龄各异的女人。 男人看向女人的目光有很多种，但大多充满本能和欲望，带着对美丑的评价和欣赏。 唯有座头鲸，韩秋第一次见到这样干净的目光，只有热爱。 他所热爱的不是这些女人，而是自己所坚持的花道。 于座头鲸而言，这些女人是来捧场的贵宾。 为了这些贵宾，他甚至愿意牺牲生命，不论对方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是年轻还是年迈。 牛郎是不予女性评价的，所以完美的牛郎属于所有女人。 “座头鲸先生，牛郎界的顶流在你这里吗？”韩秋忽然问道。 座头鲸遗憾地说道：“没有，最顶尖的牛郎是不会被困在某个地方的。那位叫作风间琉璃，很多人只听说过他的传说，至于本尊，能见到的话，可谓三生有幸。” 韩秋憋着笑，推开包厢的门。 十分意外的一幕，龙马百惠喝得酩酊大醉，伸手就要抢北城手里的酒。 北城也不知道是给还是不给，刚好门打开，他朝韩秋投来求助的目光。 “怎么回事？”韩秋问。 “喝醉了。”北城无奈地说：“喝了这个数。” 他竖起两根手指。 “两瓶？”韩秋琢磨着这个数也不该喝醉啊，龙马百惠怎么着也是混血种，这点酒精都扛不住？ 樱井小暮那边对龙马百惠的血统评断在b级。 “两箱。”北城说。 “嘶……”韩秋抚摸着额头，没想到这妮子还挺爱喝酒，“把她交给我吧。” 北城搀扶着龙马百惠走到韩秋身旁。 “座头鲸先生，那个箱子里是我投资的钱，以及今晚的消费付账。这次只带了这么多现金，下次再会。” 座头鲸示意北城打开箱子。 在看到箱子里凌乱的钞票后，他微笑着说：“我送送你吧，枫先生。” “不必了，高天原还有这么多客人的，你需要待在这里践行你的花道。”韩秋笑道：“少是少了点，就当第一次的见面礼，下次我尽量多带一些过来。” “其实你可以刷卡……”北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座头鲸用眼神逼了回去。 “我不太喜欢刷卡，一般都是现金支付。”韩秋一只手搀扶着龙马百惠，一只手摆了摆，“再见。” “再见。”座头鲸弯腰送客，在韩秋身后一直跟到高天原大门外才停下。 北城顶瞄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灯光下，不由嘀咕道：“奇怪的客人。” “以后客人的要求，不要多问，客人的话语，也不要去反驳。”座头鲸教导道。 “明白了，老板。”北城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我还是很奇怪，携带那么多的现金，总归是不方便的吧？” “你要明白，每个人做事都有着自己的道理。”座头鲸解释道：“你还需要成长，北城。” “好吧，我得继续为我的花票发愁了，老板。” “我想你不再需要为花票发愁了。”座头鲸用庆祝的语气说道：“从今天开始，高天原取消花票的考核，但是排名会保留。” “真的吗？老板！” “真的。” …… “平野前辈，我能自己走。” 龙马百惠碎碎叨叨地说着胡话。 “我能自己走的。” 她又开始挣扎。 任由她使出天大的力气都无法挣脱韩秋的手臂。 “安分一点啦。”韩秋真是无奈，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就不带她来了。 最麻烦的就是伺候喝醉酒的人。 “前辈，我想看看你的脸。”她又盯上了韩秋的面具，伸手就想抓下来。 韩秋抓住她的手腕，“安分点，快到停车场了。” “可是我想看看你的脸。”龙马百惠委屈地说。 一番扭动下，裙子有些不得体了。 韩秋赶紧帮忙整理裙子，这么一来，面具就被她摘了下来。 “嘿嘿嘿，好看！”她笑得十分开心，又把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喝酒前跟喝酒后完全是两个人，真是够反差的。 算了算了，这架势估计坐车也费劲。 韩秋走向地下停车场的脚步突然调转了方向，回去找座头鲸安排下住的地方，在这里临时待一晚。 实在不行，就包厢里睡一晚。 花了这么多钱，住一晚总该可以吧？ ———— “报告，目标在距离停车场入口十米时回头离开了。” 听着通讯器里的汇报，源稚生皱起眉头。 夜叉则愤恨地捶了一拳停车场的墙壁，“该死，他发现了？” “不像。”乌鸦双手扶着汽车的引擎盖。 引擎盖上放着行动专用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里正播放着刚刚的监控录像。 “跟他一起的那个女孩喝醉了，好像是这个原因。”乌鸦说：“老大，这是他摘下面具的模样。” 源稚生转身，站在乌鸦的身边，“放大。” 乌鸦放大后，不由惊呼出声：“这不是佐藤健吗？” “好像还真是。”夜叉摩挲着下巴，短暂的思考后下定论道：“我知道了，佐藤健加入猛鬼众了。” “他不是佐藤健。”源稚生低声道：“平野枫，也叫宫本枫。酒德家提供的信息里，有他的照片。” “那个叛出酒德家的家伙？”乌鸦也成了夜叉的样子，“该死，两件事凑到一起了。” 平野枫的事情，本家一直在跟进。 收容所的事情，源稚生亲自着手追查。 原本两条线的，此刻开始交汇，乃至融合。 “我们应该觉得开心。”源稚生微微翘起嘴角，“省得浪费本家的精力，事情会变得好处理很多。” 第171章 东京之行(4) “枫先生。”座头鲸敲响包厢的门，“给你们送点醒酒汤。” “送进来吧，谢谢了。”韩秋搀扶着龙马百惠坐起来。 座头鲸端着醒酒汤推门走进，含笑说道：“枫先生还真是会心疼女孩的男人。” “别误会，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朋友之间就该相互照顾。”韩秋生怕座头鲸以为自己是什么想把女孩灌醉。 然后得吃的家伙。 “我知道，看得出来。”座头鲸帮忙喂龙马百惠喝下醒酒汤，“枫先生看这位女孩的眼中没有光呢。” “爱情的光？”韩秋脑袋里自然而然地飘过绿光。 就说这脑袋不受控制吧！ 折返回高天原的路上，韩秋宁可让龙马百惠不开心也要把面具抢回来佩戴好。 导致龙马百惠一路都在嚷：平野前辈抢我东西！ 还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纯纯显眼包。 进了包厢才算安分点。 “可以这么说吧。”座头鲸喂完一整碗醒酒汤。 龙马百惠一口气没缓过来，低着头就开始吐。 “唉……”韩秋叹气。 “对了，枫先生，刚刚有人送来这个，让我给你。”座头鲸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对方说，是带着醉酒女士的面具男人，符合描述的，今晚好像只有你们。我按照他的要求，没有打开过。” 韩秋伸手接过，“谁给的？” “说起来，给我的感觉像是黑道的人，也许是你的朋友吧。”座头鲸描述道：“长得有些凶神恶煞呢，脖子处有着纹身。” “原来如此，没吓到你吧？” “没有，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不少黑道的少女为我捧场呢。”座头鲸怀念起那段岁月。 韩秋打开纸条，眼睛随之瞪大，再仔细看了一遍。 “第二件事，活着离开东京。本家的人在追查你，甚至发布了黑道通缉令，现在他们就在高天原外。 ——龙王” 如此吗？有意思。 短暂的震惊后，韩秋竟然笑了起来。 “座头鲸先生，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助一下。” “请讲。” “帮我照顾一下这位女孩，如果可以的话，把她藏起来，我需要去应付一点事情。” “可以。”座头鲸似是洞悉了什么，说道：“枫先生，男人总是要处理一些不能让女人出面的事情，对吗？” “是。” “你可以放心待在这里，高天原是很安全的。” “如果我作为男人还躲起来，那让女人们怎么办？” “那……注意安全，不要让跟随自己的女孩担心。”座头鲸告知道：“外面有些没见过的生面孔在附近晃荡。” 能开这么大一家牛郎店，而且年轻时又是名盛一时的牛郎，座头鲸绝对算不上普通人。 “麻烦你了。”韩秋问道：“高天原有后门吗？” “我让北城带你去。” “那你这里？”韩秋担心高天原受到波及。 “放心，东京是蛇岐八家的地盘，高天原是受他们保护的。”座头鲸自信地说。 韩秋张了张嘴，还是忍住没告诉座头鲸自己惹的是谁。 “那我先走了。” “保重。”座头鲸给了韩秋一个拥抱。 座头鲸搞不明白韩秋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连自己的女孩都放心地留在高天原。 相识不到四个小时，又是投资给钱，又是像临时交代后事一样。 这也是男人的花道啊，更是男人之间的信任。 其实无论韩秋是否交代，哪怕他偷偷溜走，将龙马百惠留在这里。座头鲸也会尽全力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龙马百惠是这里的贵客，每一位前来这里捧场的女人都是。 “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还得来帮你解决钱的问题。”韩秋保证道。 “枫先生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安危吧，你能把高天原放在心上，我已经很满足了。” …… “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座头鲸穿过自己的牛郎们，来到这行穿着黑色风衣的家伙面前。 “你好。”乌鸦从口袋里拿出徽章别上，“调查一点事情，能配合一下吗？” 看到徽章上的图案，座头鲸霎时感到头皮发麻。 蛇岐八家…… “认识？”乌鸦察觉到座头鲸的惊讶。 “没想到本家的人今晚会来，抱歉，没有提前准备，是来高天原玩的吗？”座头鲸临危不乱。 “不，来找个人。”乌鸦从自己手机里调出韩秋佩戴纯白面具的照片，“他来过你这里，对吗？” “嗯。”座头鲸回答道：“和一位女士一起。玩了一段时间后离开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他们还在吗？”乌鸦问。 “已经离开了。” 乌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往前挪了两步，贴近座头鲸，说道：“你在撒谎，我们没看到那个家伙从正门离开。” “从后门走的。”座头鲸尽可能地去说真话，但避免全部是真话，以此让对方看不出自己是不是在撒谎。 枫先生也是真够厉害的，竟然能惹到蛇岐八家，还让他们派人来搜查。 乌鸦盯着座头鲸看了几秒，确认对方不是在说谎后吩咐道：“带我去后门。” 他又对手下吩咐道：“四处看看，检查一下，尽量别影响到人家的生意。” “这边。”座头鲸带着路，紧张之下手心全是汗。 乌鸦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他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在包厢玩了会儿，喝了不少酒，又问我这里的牛郎能不能带出高天原。” “带出高天原？”乌鸦对这个回答很是诧异。 “嗯，可能是为同行的女士问的吧。”座头鲸借势往下说：“不过我拒绝了，高天原的牛郎是不能带出去过夜的，更不能跟客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原来如此。”乌鸦一副受教的样子，“我还以为跟风俗店里的姑娘一样呢。” 这样的话语，座头鲸很是不爽，但面对的是蛇岐八家，他又不敢有所表现。 “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只能这样说，随后指着半掩着的后门，“这里就是后门，为了应付突发情况而设置的紧急通道。” 乌鸦检查了一番，走出去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又走了进来。 “打扰了，我们检查一番后没有问题的话就会离去，抱歉，影响到你的营业。” “没事。”座头鲸笑道：“给你们提供帮助，是我们该做的。” “如果有再看到他们，还请联系我们。”乌鸦递上自己的名片。 第172章 东京之行(5) 乌鸦用指甲剔着牙，紧锁眉头，大步从高天原里走了出来。 “喂，老大，没找到，根据高天原的老板所说，两个人从后门跑了。奇了怪了，从后门偷跑，夜叉也不给个话。”他摁下通讯器按钮，汇报道。 “知道了，夜叉，你那边呢？”源稚生问道。 寂静无声，夜叉没有给予回应。 “夜叉？”源稚生意识到不对。 按照计划，乌鸦带队从前门进去搜查，夜叉带队在高天原后无人的巷子里看守。 “少主，我刚到后门的巷子。”樱的声音从通讯器里飘出，“夜叉他们全都晕过去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来。”源稚生转头对乌鸦吩咐道：“你带人继续守在停车场，我去夜叉那边看看。” ———— 二十分钟前。 韩秋在高天原后门的通道内，让北城先行返回。 “得先知道象龟在哪，跟他碰上就麻烦了。”韩秋低声自言自语。 随着龙文轻声吟诵，源稚生所处的位置映射入脑海中。 只是一个位置，就让韩秋大汗淋漓。 血统差距太大了，也难怪这样一个bug级别的言灵，序列号也才64。 言灵·先知，序列号64，对未来一定时间内的人和物进行预测。 给大脑带来的负荷是不确定的，依据所要预知的事情大小，或者人物的权重，血统差距。 如果不是韩秋清楚这个言灵的副作用，知道收敛，可能现在他已经晕倒在地上，甚至脑死亡。 好在我足够聪明，没有贪，要是真的先预知对方的动向，再去考虑源稚生的位置，那估计没得玩，等源稚生他们进来给自己收尸就好。韩秋这样想。 源稚生对这个世界的权重比韩秋想象得要大得多，再配以血统的差距，只要韩秋敢预知源稚生后续所发生的事情，哪怕一分钟后的事情，他都无法承受反噬。 破言灵，概念上无敌，用起来是真别扭。 要是那个家伙扮猪吃老虎，你又不知道，觉得对方是个小人物，想着预测一下，估计当场噶。 还有抽象的冷却时间，需要大脑恢复后才能继续使用，否则也是找死。 韩秋揉了揉太阳穴，一时半会，不，三两天内是无法再用这个言灵了。 娘的，源稚生的‘王权’好歹能一天一次，自己这‘先知’短则几小时，长则一辈子。 “还不如给我来个别天神。”他嘀咕道。 调整状态后，再次念诵龙文。 言灵·冥照，使周身的小型领域内的光线向无法反射，以达到隐匿于黑暗中的效果。 还挑什么精神系言灵作为在日本的公开言灵啊，保命要紧啊，大哥。 反正白王血脉也不是说一定会产生精神系的言灵，人家蛇岐八家啥都有，风啊，水啊，问题不大。 在达到近乎完美的隐藏效果后，韩秋将门推出很窄的缝隙，刚好足够自己通过。 藏在巷子中的夜叉见门被推开，立刻警惕起来。 这条巷子没什么人居住，作为商业区存在，这个时间点早就都打烊了。 那边是灯火通明的不夜城，这边是灯光昏暗的小巷子。 有时候繁华和寻常的界限就是这么明显。 可能也是因为那边太过繁华，一条喧闹的街总是要牺牲周边的环境。 很显然，高天原附近不太适合用来作为居住区的。 “又关上了？”夜叉举起的刀又放了下来。 他身后的那些小弟也纷纷如此。 “真是够警惕的，讨厌跟狐狸打交道。”夜叉啐了一口唾沫，“男人就该正面决战，畏畏缩缩的，真丢脸。” “我觉得你说得对。”鬼魅般的声音在夜叉身后飘出。 一时间这条死胡同里的人全部警觉起来。 夜叉都不带回头的，反手将手里的刀向后劈去。 可他还是回头了，在刀被夺下的那一刻，在被敲晕的瞬间，他只看到一团朦胧的黑色雾气。 “刚好没带武器，谢谢了。” …… 源稚生沉着脸走到胡同尽头，又折返回出口。 夜叉所带领的队伍，共计十人，全部被打晕。 “夜叉的刀和枪都被拿走了。”樱从夜叉身边站起身，“没什么其他丢失的，也没什么伤亡。” 她又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很强，夜叉不会笨到连汇报这样的事情都忘掉。” “嗯。”源稚生了解自己的下属。 夜叉只是看起来马大哈，执行任务时，从来没马虎过，顶多手段暴力血腥一点。 “两个人，能做到连消息都传不出去就解决掉这些人。”源稚生赞叹道：“都不容小觑啊，平野枫是给酒德家当过‘刀’的人，想来对暗杀很是擅长。” 现在马后炮的分析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在行动前源稚生已经做足了准备，敌在明，他们在暗。数量碾压，综合实力碾压，却还是这个结局。 这只能说明，作为行动负责人，源稚生失职了。 “我很期待与他的交手。”樱淡淡说道，随之一拳捶在夜叉的胸口。 疼痛中，夜叉一下子坐了起来。 “谁？”他本能地向樱出手。 在看清樱的脸后及时收手。 死胡同被源稚生的手电照亮着。 “老大，樱。”夜叉低下了头，“我没抓住他。” “没事。”源稚生平淡道：“是我没安排好，对他的实力没有较好的评判。”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夜叉解释道：“后街被我们盯死，他们只要从高天原离开，就会被我们捕捉到。”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他们离开？”源稚生问。 “没有，门只打开了一瞬间，没看到人出来。在我刚放松警惕的时候，敌人又出现在我身后，再然后我就晕了。”夜叉越说声音越小。 “你看清他的脸了吗？”源稚生问。 “我只看到一团黑雾。”夜叉回答。 “看来是隐匿类型的言灵。”源稚生有了答案，“樱，你跟夜叉继续在这里把守，我再去高天原找一找。” “老大，你一个人的话……”夜叉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哪儿来的资格去担心老大遇到危险呢？ 那可是天照命啊！ “如果遇到的话，尽量留活口。”源稚生忽然吩咐道。 “为什么？”夜叉不解。 “他留了你一命。”源稚生说。 夜叉立刻闭上了嘴。 “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从他那里了解清楚。”源稚生又给出了更重要的原因。 第173章 东京之行(6) 源稚生行走在高天原内，不断有上前邀请他喝一杯的女人，她们显然是把源稚生当做牛郎了。 如果源稚生真的当了牛郎，那恐怕风间琉璃的位置就要被撼动。 哥哥抢弟弟的位置，也不是不行。 他目光游走在高天原的每一处，又从杂且乱的声音里寻找蛛丝马迹。 座头鲸注意到这位行踪奇怪的年轻人，黑色风衣已经表明了其身份。 看来蛇岐八家还是不死心，枫先生到底是做了些什么才引起本家的怒火呢？ 座头鲸走上前去招待，任由千般话语，源稚生都是沉默以对。 直至搜完了高天原的每一处，他才对这位老板说道：“打扰了。” 座头鲸隐隐感觉到这位年轻人十分不凡，兴许是蛇岐八家的某位大人物。 他具备大人物才拥有的眼神和淡然。 源稚生从后门进，在里面查找了一个小时后又从正门走出。 “乌鸦，停车场什么情况？”他问道。 “一切正常，没看到目标。”乌鸦汇报道。 “夜叉，樱，后面呢？”源稚生又问。 “一切正常。”樱说。 “准备收队，东京的布防和搜查继续。”源稚生颇为无奈地下达了这个命令。 “好的，老大。高天原这边我继续安排人盯着，那家伙的车还在这里呢。”乌鸦说。 “嗯。”源稚生的回答声和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同时出现。 行动失败，源稚生有很久没有亲自带队失败过。 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这种感觉真不舒服。 不多时，乌鸦安排好高天原附近的看守和轮岗问题，离开停车场，往源稚生这里走来。 “老大，没烟了。”乌鸦不好意思地笑。 源稚生将香烟和火机抛给乌鸦，“很久没遇到这么敏锐的对手。” “是啊……”乌鸦点燃后，跟源稚生靠在同一根电线杆子旁，“对了，跟他待在一起的那个女孩，相关信息已经查出来了。” “说。” “龙马百惠，那座被袭击的收容所里的鬼，八年前被查出血统存在缺陷。根据分析判断，她应该不具备较高的战斗能力，除非是用了药。” “带着从本家抢走的鬼出现在东京街头。”源稚生冷哼了一声，“搞不明白是猛鬼众给了平野枫嚣张的底气，还是平野枫让猛鬼众看到了跟本家对抗的希望。” “应该不会是后者吧，老大，平野枫也不过是a级，猛鬼众还没有弱到需要一个a级来撑起脊梁。”乌鸦笑道。 “也有可能是第三种。”源稚生的脸藏在云雾缭绕中，“无论平野枫是不是袭击收容所事件的负责人，都不妨碍猛鬼众在利用他当刀使。” “老大，你的意思是，猛鬼众是故意让他大摇大摆出现在东京的？” “没错，这段时间注意下其他地方的情况，以防猛鬼众用平野枫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在背地里搞什么大的动静。” 乌鸦疑惑：“这个平野枫竟然这么听猛鬼众的话，是猛鬼众开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还是他自大到认为能轻易摆脱本家的抓捕？” “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源稚生说。 …… 东京街头的一处深巷中，韩秋翻遍了衣服也没能找到一块钱。 倒霉催的手机还没电。 真的是要人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唉，老路啊，你们要走的路，我先替你们走一遍。 韩秋将面具丢进垃圾桶，想了想，又把人皮面具摘下，狠下心将污渍抹在脸上，这样总没什么辨识度了吧？ 早知道出这种事，就不该让薯片他们弄一张明星脸的。 “不知道龙马百惠有没有被找到。”韩秋对自己倒是没什么担心的。 想要脱身，他只需要掀桌子就行，跑肯定能跑掉，但戏就演不下去了。 辛辛苦苦打进猛鬼众的心血白费，隐藏在日本的目的也随之破灭。 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 象龟和唱小曲的确实厉害，正面对上韩秋没有任何胜算，但比逃命，这么多言灵，世界这么大，他俩捆一块也不够格啊。 至于龙马百惠，座头鲸保得住最好，保不住也无所谓，交给本家也就是再把她送进收容所的事情。 也许会有一些调查和问话，但只要她老实回答，丢命肯定是不会的。反正她知道的那点东西，对本家而言没什么意义。 除了极乐馆的位置。 不过源稚女既然敢这么玩，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的。 但怎么说呢，韩秋还是想骂：本地的帮会太没有礼貌了。 先想办法弄点钱吧，或者能充个电打个电话都行。 唉，这时代连个共享充电宝都没有，想拆一个借用下都没办法。 沿着黑暗慢慢前行，不时能遇到搜查的家伙。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韩秋也就没上去抢一波。 走着走着，他忽然看到亮光。 终于看到一家开着的店了，天不亡我啊！ 玩具店？透过玻璃窗，韩秋看到里面的状况，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就舒展开。 按照时间线，她确实还在玩具店工作。 东京真小，运气真好，这都能碰到。 不过韩秋还是不怎么理解，玩具店居然能开到凌晨。 如果那个女孩是麻生真的话，那么在店里四处晃悠的应该是……野田寿？ 东京都新宿区歌舞伎町野田组，野田寿。 原来他这么早就出现在了真小姐的生命里。 野田寿注意到了外面的人，他时不时玻璃窗外瞟几眼，凶狠且不善。 这副样子可吓不到韩秋，只会让韩秋觉得乐呵。 门被韩秋推开，铃声响起。 麻生真刚核对完账目准备下班，结果野田寿来了，她便多待了一会儿。 她知道这个家伙是黑道的，从上周开始，基本每天都会过来转一圈。 什么也不买，只是走一圈到处看看就离开。 真是奇怪的一晚，这样的晚上，居然还会有除野田寿之外的人进店。 看起来身上很肮脏，兴许是哪里的流浪汉。 “欢迎光临。”麻生真鞠躬喊道。 并没有因为韩秋此时的狼狈模样而有所嫌弃。 “你好。”韩秋鞠躬，“我能借点钱打个公用电话吗？没能闯出样子来，又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从韩秋进门的那一刻开始，野田寿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随着韩秋说出这句话，野田寿慢慢走了过来。 盯着韩秋的脸看了看，又拿出手机对比了一下。 最终抬手示意麻生真不要说话。 “见过这个人吗？”野田寿将手机放在韩秋面前。 屏幕里赫然是戴着面具的韩秋，以及摘下面具后神似佐藤健的脸。 “没有。”韩秋摇了摇头。 第174章 把水搅浑(1) 野田寿又打量了一番，确认韩秋不是照片里的人后才缓和下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催促道：“赶紧离开，我们在处理一些重要事情。”、 他刻意露出自己的纹身。 搞不明白他这话是对韩秋说的还是对麻生真说的。 韩秋看向麻生真，对于这种黑道上的混混，麻生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虽然野田寿出现在玩具店会影响生意，虽然野田寿时不时会有些令人费解的行为，但她也只能受着，往柜台后躲躲。 韩秋还想着跟麻生真说上几句话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谢谢。”韩秋对野田寿感激道。 遂退出了这家玩具店。 野田寿回过头看着麻生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 腰间的对讲机里传出组长的询问，是否有找到照片里的人。 他连忙往外走，三步回一次头。 “没有，正在巡逻。” 如此汇报着情况。 麻生真松了一口气，暗自收拾起店里的东西，准备下班回家。 离开玩具店后，韩秋一边走一边抛着硬币，绕了很大一个圈子后，在天将吐白前，找到一处公用电话亭。 是打给夏弥让她来日本帮忙，还是打给樱井小暮骂她一顿呢？ 一番思索后，他还是打给了樱井小暮。 “哪位？”充满困倦的语气。 韩秋一听更来气了，我在东京被蛇岐八家追着咬，你还能睡觉。 “我。”韩秋愤恨道：“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樱井小暮有了些许精神，可说话还是懒洋洋的，“知道，你自己要去东京的，怪谁？我提醒过你。” “你有把全部情况告诉我吗？” “没有。”樱井小暮说道：“他的安排，提醒你，我已经仁至义尽。” “他知道我要去东京？” “不知道，不过无论你去哪儿，他都会把你的位置透露给本家。你被本家下了黑道通缉令，也是你自己非要戴着面具往外跑，这不能怪别人。” 韩秋深吸一口气，问：“你们要做什么？” “用你来吸引本家的注意。”樱井小暮坦诚道：“东京那边正在试验一款新的药剂，关键时候，不能因为本家的愤怒而有所耽误。” “好好好，混蛋！”韩秋用着经典的弹舌音，“用我当诱饵？”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加入我们，那就得为我们做事。” “总得说清楚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撞进了本家的包围圈。什么开始计划这件事情的？” “五天前。” “所以，我的消息都被你们封锁了？” “嗯，关于收容所之后的事情，我没有让手下告诉你。如果你知道本家在通缉你，你就不会出去了。” “那为什么同意我带上龙马百惠？” “不同意的话，你不就起疑心了吗？”樱井小暮反问道。 韩秋无话可说，这次是纯属被猛鬼众当枪使。 难怪在极乐馆没听到一点关于本家的动静，还以为本家只是简单地四处搜查猛鬼众。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挺笨的。”樱井小暮笑道：“袭击收容所时，你戴着面具的样子已经被他们看到，你又没杀他们，做出这种行为的时候你就该考虑到本家会针对你有所行动的。但是你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平野桑，你觉得本家是什么慈善机构吗？黑道上的事情，哪儿有轻易松口的。” 韩秋没有回复，只是冷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樱井小暮不解。 “你怎么就认为，我没想到呢？”韩秋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惬意起来，“第二件事情，就是这个，对吧？如果我活着回到极乐馆，就算完成？” “是。” “可以，我只有一个请求，需要你帮我。” “你只能自己跑出来，不能依靠我的帮助。” “不是我的事情，龙马百惠还在高天原，想办法把她救走。这件事与她无关，如何？” “可以。”樱井小暮略有震惊地问道：“你猜到这件事了？” “没有。” “……那你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语气。” 韩秋飘飘然地说：“该发的脾气我都发了，该不爽的也不爽了，确实是我自己有些疏忽，才钻进你们的圈套里。但是你说了，计划很早就开始，我戴不戴面具，我去哪儿，都会被你们透露给本家，从而让我陷入绝境。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么……我在极乐馆等你回来。” “我可能一时兴起，把极乐馆的事情透露给本家哦。” “无非搬个地方的事情。” “如此沉稳，看来本家有我们的卧底。” “是又如何？” “有意思。”韩秋抓住最后几秒钟，说道：“龙马百惠的事情交给你了，我随时可以从东京脱身。” 时间到，电话自动挂断。 东方有了吐白的迹象，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你打算怎么做？”韩先生不由担心起韩秋的状况。 “复刻那三个家伙的行为，找地方龟着。”韩秋摇了摇头，“我龟个球，好不学学他们？” “龟起来确实是最好的做法，本家不会一直把心思花在你身上的。你大可以一直躲到列宁号的事情被公开。” “水还没搅浑呢。” “言灵用得越多，你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只能赌咯，赌源稚女能信得过我。理论上来说，他应该会信我的吧？信我能帮他搞定王将。” “他要是不信呢？” “龟起来，打电话让夏弥来救我。”韩秋叹息道：“日本就是怪物窝，我都怀疑夏弥能不能搞定这里的三个皇，不对，四个。” 韩秋忽然想起那个卖拉面的老爷子。 “你说，我要不要去跟老爷子聊一聊他儿子的事情？” “你决定就好。”韩先生无所谓道：“反正最后的结局，在于你。” “我觉得我还需要一个身份。”韩秋越想越觉得借着这个机会将水搅浑是最好的。 想办法逃出东京，肯定是要动用多个言灵的。 把水搅浑，也是要用多个言灵。 那还犹豫什么。 “韩先生，那个人的样子我没见过，能不能帮忙在我脑海里刻画一下？” “谁？” “门捷列夫……不，邦达列夫。” “那个言灵的持续效果并不会很长，而且赫尔佐格不会认为这个家伙还活着，更能看出你不是他。”韩先生提醒道。 “没事，简单聊几句话还是足够的。”韩秋自信地说：“我又不去找赫尔佐格，简单露一下脸，估计就能吓死他了。” 言灵·千幻，改变面部肌肉以达到易容的效果，根据熟练度和血统，所维持的时间存在长短差距。 无法对骨骼进行调整，从而很难达到完全一模一样，也无法让身材相一致。 第175章 把水搅浑(2) 源稚生等了一夜，也没能等到本家人马的汇报。 刀藏于鞘，蓄势待发，只需要一个汇报，他就会立刻杀到。 可惜，再充足的准备，也耐不住无处发泄。 宛若制导系统失去了目标，空有威力，却无法落地。 “休息一会儿吧，老大。”乌鸦走进房间，“谁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时候会出来，东京已经封锁了，按照你的吩咐，巡逻和守关的人都配备了强光手电，哪怕他拥有隐匿类的言灵，也很难逃出东京。” 通过夜叉的描述，源稚生将目标所持有的言灵定义为一种能隐藏在黑暗中的言灵。 摸清情报后的策略就要简单很多，对混血种的抓捕总是费时费力的。可一旦逼出对方的言灵，事情就会简单起来。 所以有些混血种永远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言灵，一旦施展言灵，便意味着死亡。 言灵实在是太重要了，足以扭转战局，也能让血统低的家伙在情报差的情况下反杀血统高的存在。 不过源稚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到底是怎样的怪物，他单纯地为这一个言灵大费周章，然而韩秋愿不愿意继续使用‘冥照’还得看心情。 “我只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源稚生放下手里的刀，“让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平野枫。猛鬼众诡计多端，浮在水面上的，往往不那么重要。”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老大，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乌鸦说。 一场单方面的清洗，玩得源稚生是忧心忡忡。 “那个平野枫也挺有意思的，如果收容所的那个家伙也是他，那么连着两次，他都没有下杀手。你说，要是抓回来，酒德家会怎样处理他？”乌鸦问。 “不清楚，我知道你的意思，想办法拉拢他，许诺给他安全。”源稚生摇了摇头，眉眼微动，“从酒德家提供的信息来看，他恨透了政府和酒德家，而且他握着很多官员的把柄。虽然本家想保下一个人，政府也不敢插手的，但我们得考虑影响。无论是他作为猛鬼众的身份，还是政府的弃子，保下他，都对本家不利。不过这件事情，你可以暗中去做，不要声张。” 乌鸦将手指插进口袋，笑道：“老大，有时候觉得你跟大家长越来越像了，做事情总是会顾及很多。顾及本家的颜面，顾及所谓的影响。” “也是无奈之下的做法。” “那我去安排咯，看看能不能偷偷把消息传到那个家伙的耳朵里。” “去吧，尽量别引起注意，一旦政府方发现，就说是谣传，立刻终止。” “知道。”乌鸦擅长做这些智谋上的事情。 虽然他平时也会被夜叉拉着做一些脏活，比如什么打人桩。 跟夜叉那个家伙待久了，脑回路会自然而然地变得简单粗暴起来。 变得面目狰狞，声色俱厉。 乌鸦并不喜欢这副模样，他只在必要的时候有所表现。 不过乌鸦喜欢夜叉这样的兄弟，果断，不拖泥带水，像个男人。 一个团队里总该有个不会考虑太多只管一往无前的男人。 老大也像个男人，但老大没有夜叉那么男人。 也许是因为老大的位置更高，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所以他难免会有犹豫的时候。 樱？乌鸦不愿意定义樱。 非得说定义，他跟夜叉有一个共同的看法：樱是老大的女孩。 对，是老大的女孩，而不是跟他俩一样，是老大的下属和队员。 承认自己喜欢的女孩不属于自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因为老大，这件事简单很多。 乌鸦中意樱，这件事他只跟夜叉说过。 流氓之间不会用“中意”这个词语，他只是说：有个姑娘长得很不错，她只需要吃的，就能为你做任何事情。 可惜乌鸦连像样的追求和告白都没有给，樱就成了老大的手下，自己的队友。 他也给不出所谓的追求和告白。 乌鸦知道自己就是个流氓，还是个赌棍。 夜叉管他叫斯文败类，指的是乌鸦明明是混黑道的，却喜欢穿得格外正式。 乌鸦不愿落下风，管夜叉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 这个笨蛋的夜叉……一直替他保守着秘密。 乌鸦认为自己大概率会把这个秘密埋藏一辈子，虽然他感觉到老大和樱都知道这个秘密。 老大这样的男人，他比不过。 如果樱的归属是老大，他只会祝福。 樱喜欢老大，乌鸦知道，夜叉知道。 乌鸦不相信老大不知道，多嘴的乌鸦总是试图提醒老大：老大，多好的女孩啊，她喜欢你，你总该表示下吧。你是好男人，好男人不该辜负喜欢自己的女孩呀！ 老大是好男人，乌鸦是乌鸦。 事情总是这样有趣，老大的队伍也各有心思。 该干活了，乌鸦。 …… “一份味增拉面。”韩秋来到屋台拉面车前，盯着这位苍老的拉面师傅，“麻烦问一下，几点了？” 他需要控制时间，在面容恢复前找到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 大庭广众下面部逐渐扭曲，从而跟变魔术一样从一张脸变成另一张脸，很帅，也很诡异。 “下午16点整。”拉面师傅说道。 还有十分钟，韩秋寻思着该怎么说起话题呢？ 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这个时间点人来人往。 犬山贺的人有没有在这里也不知道。 话题的第一句总是难的。 “拉面好了。”拉面师傅和蔼地笑着，指了指价格表，提醒韩秋付钱。 “我身上没钱……”韩秋尴尬地说道，脑袋飞速运转下冒出一句话：“能用消息来支付吗？我知道一些事情。” 拉面师傅盯着这位英俊倜傥的年轻人。 韩秋已经尽力去还原邦达列夫的脸了，碍于面部骨骼的问题，只能做到六分相似。 “你不是日本人。”拉面师傅给出这样一个很显然的定论，又问道：“来旅游的？” “对。” “日语说得不错。”他竖起大拇指，“免单了，以后常来日本玩。” “越师傅，来一碗拉面！”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凑了过来，朝拉面师傅喊道。 韩秋呆愣地看着越师傅将拉面推到自己面前，又去招待那位小伙子。 风烛残年的老人热情地对待每一位顾客，又热爱这样的生活。 韩秋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打扰这位老人的生活。 也许想办法让他距离真相越远才越好，而不是将他拽进深渊。 他默默品尝起拉面，这种屋台车式的拉面，味道要比店里的差一些，但胜在价格优惠。 哪里都是这样，涉及到房租问题，价格都会水涨船高。 吃着吃着，韩秋不由轻声笑了笑，自己现在连一碗拉面钱都拿不出来。 “几点了，越师傅。”他问。 “十六点零五分。”越师傅有求必应。 第176章 把水搅浑(3) “年轻人，你在赶时间吗？”越师傅笑问。 眉目的苍老间和善如云。 是白色的云，飘然随风。 很难将这个老人跟黑道皇帝联系起来。 “是。”韩秋咽下拉面，说道：“还剩不到五分钟。”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那还是尽快去吧，忙完如果还没钱吃饭，可以来我这里。如果是很重要的人，那也别让她等，别错过。错过，不是错，而是过了，回头去纠结对错是没意义的。” 看起来越师傅平时没少跟年轻人讲道理。 应该是他的人生充满了道理，跌宕起伏。 “如果是风景呢？”韩秋饶有兴趣地问：“比如16点10分的太阳。” “那也不能错过，太阳每天都有，但不是每天都是今天。” 旁边的男学生竖起脑袋，说道：“越师傅说得对，越师傅，我觉得你可以去我们学校当哲学教授了！” “你小子，净知道胡说。”越师傅含笑问道：“上次跟你一起来吃面的那位女生怎么没来？” “她太忙啦！”男学生又把头低了下去。 “喜欢的话，就要去追哦。”越师傅说。 韩秋心里已然有了抉择，16：08，距离‘言灵·千幻’效果结束还剩两分钟。 他站起身，冲越师傅说道：“今天能晚些收摊吗？越师傅，我晚点来找你，大概十一点左右，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说。” “找我？”越师傅悠叹道：“你一个外国游客，找我这个卖拉面的老头子能有什么事情？” “一些往事。”韩秋沉声道。 越师傅在韩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短短的一瞬。 旁边的男学生只顾着吃面，全然错过了这罕见的一幕。 “关于你的儿子。”韩秋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没时间等待越师傅的回复，立刻转身离开。 距离言灵失效只剩一分钟。 不管越师傅今晚愿不愿意等，他都会来。 如果越师傅在，那就告知一些往事，以邦达列夫的身份。 如果不在，那就想尽办法将越师傅推开旋涡，就让他好好度过余生，在这里卖卖拉面。 韩秋交出了决定权，在于心不忍和无可奈何之间。 “越师傅，您还有儿子呀！”吃拉面的男学生抬起头问道。 “可能是国外友人的玩笑吧，你知道的，外国人最喜欢开玩笑了。”越师傅望着韩秋的背影平静说道。 “我就说嘛，越师傅有儿子的话，怎么会在这里做拉面给我们吃。” “不在这里做拉面的话，怎么能见到大学里年轻美丽的姑娘呢？桐谷君上次带来的那个就很不错嘛，青春靓丽，身材又很好，加油追到手。” 一提到这个话题，姓桐谷的男学生就埋下头去。 “哪儿有那么好追的嘛，越师傅。” “看来你是对那位女生有意思咯。”越师傅越聊越起劲，“试一试，失败了就换一个嘛！” “越师傅你不仅好色，还花心哦。” “哈哈哈哈哈，我年轻的时候确实是这样。” “可我还是想专一点啦，一次成功，然后好好走下去，一直到结婚。未来两人一起留在东京工作，在新宿区的写字楼里上班，如果在同一家公司的话就更好。” 描述起幻想的未来，桐谷的头又慢慢抬了起来，送到嘴里的汤都美味了许多。 “听起来是很美好的未来哦。”越师傅点点头，“那桐谷君就要更加努力了。” “嗯。” “不过桐谷君要知道，不是只有成功，还有失败的可能。” “越师傅你就别打击我了。” “不是打击，是希望你能学会面对失败。能一次成功最好，成功不了的话，也别困在一个人身上嘛！”越师傅开导道：“人一生不会只喜欢一个女孩的，因为你喜欢的女孩未必会喜欢你，这种情况下你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就显得有点傻了哦。” “哎呀哎呀，越师傅，你又开始了。”桐谷手里的汤匙在碗里搅动着，“可是失败会很丢脸，没有绝对的自信前，我不会有所表示的。” “那你什么时候能有绝对的自信呢？” “不知道。” “刚刚那位外国友人的问题就很好呀，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风景，都不能错过嘛。等你准备好自信，就已经错过了很多哦，桐谷君。” 桐谷的汤匙停下，他挣扎许久后终于想明白。 “知道了，越师傅，我会去试试的。” “这才对嘛，要是成功的话，带她来吃拉面。”越师傅色眯眯地眨着眼睛，“约会的话，她肯定会穿得很漂亮。” “越师傅你真的是老色狼，还是个老流氓。” “老流氓吗？”越师傅眼中的色渐而化为回忆。 他咧嘴不知所谓地笑着。 …… 长长的街道中只剩下屋台拉面车的招牌彩灯，有些昏暗无光，跟落寞的老人相映衬。 这个时间点很难有客人会来这条老街晃悠，这条街已经老到六十年没变过模样。 锅里的汤已经见底，越师傅靠坐在车内看起光盘，车内的14寸小彩电播放着过时过气的女优影片。 他把声音调到最小，倒不是怕引起别人异样的目光，只是希望给街坊邻居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且不谈这个时间点哪儿来的人，更不用说这个岁数，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可扯的，只是看些让人血脉膨张的影片找回点年轻的感觉而已。 没有客人时，他时常会这样小小娱乐一下。 韩秋正了正身形，从街头一路走到拉面车前。 越师傅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看着电视里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节，又给自己倒一杯清酒。 “昔日的黑道至尊，沦落到躲在拉面车里看这种低俗碟片吗？”韩秋轻笑道：“以前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的。” 越师傅还是没有看他，将手中的酒杯倾倒，下巴仰起，一饮而尽。 “抱歉，我想我需要自我介绍一下。”韩秋正了正身形，“克格勃少校邦达列夫，我来自莫斯科。” “看得出来，你很像俄罗斯人。”越师傅终于开口。 “我在想我该称呼你为越师傅，还是上杉越。”韩秋抚摸着下巴，沉声道。 “我只是街头卖拉面的老头。” “看来是我的诚意还不够。”韩秋说起往事，“记得你曾捐献过一些基因给德国吗？那个时候还是二战，日本是德国的盟友。后来德国怎么也推不进莫斯科，倒在钢铁洪流下。” “你只是来找我聊历史的吗？” “我觉得应该先讲历史，这样的话，方便你回忆起那些往事。”韩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有些饿了，还有拉面吗？” “卖完了。” 第177章 把水搅浑(4) “那看来我得饿肚子了。”韩秋落寞道。 越师傅眯眼，对韩秋的话置若罔闻，屏幕里的女主正演到关键时刻，他可没有聊吃饭的心思。 韩秋尴尬地笑笑。 日本这一趟，比预料的要更为麻烦，但也好在没偏离原定计划太多。 从猛鬼众入手，逐渐稳住自己的根。 见了座头鲸，想办法把高天原握在手里。 但计划总有赶不上变化的时候，也是为了体验感，故而随性了一些。 原本这次前来东京是为了见一些书里的故人，留下些痕迹和帮助。上杉越是其中之一，麻生真也是。 可真见到了，又会质疑自己的计划是否正确。 比如让麻生真永远都无法认识恺撒，这或许是保住她性命最好的办法。但她这样的女孩，能认识恺撒，兴许会一生都暗自欣喜。 比如上杉越，韩秋原本的打算是在终战前，在自己有足够把握时，亦或者解决一切后，让他跟子女们见一见。 但形势能不能允许韩秋如此，又是后话。 也罢，也罢。 韩秋懒得去想那么多了，目前的实力，想控制全场，一点差错没有，根本没有可能。 遇到危险就保命，让上杉越提前参与到故事中，能将蛇岐八家的注意力分走许多。 优柔寡断，怎么成事？ “德国战败后，你所捐献的基因流入苏联。于黑天鹅港，我们开始进行研究，并得到了研究成果。”韩秋快速说道。 “科学上的事情我不太懂。”越师傅淡淡道。 “好吧，通俗点来讲，你提供的那点东西，已经不再是东西，而是人。”韩秋语气加重，“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也很反人类，但确实如此。基因学角度来讲，他们是你的孩子。” 越师傅沉下脸色，在深夜的风声里缓缓站起身。 韩秋眼前一亮，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胡言乱语，我要收摊了。”越师傅还是越师傅，而不是什么上杉越。 “你不信我的话，又何必等到现在呢？”韩秋有些着急了。 “收摊早晚，在于我的心情。”越师傅关掉彩电，“你提的那些事情，我不信，也不感兴趣。我也没捐过什么基因，我只是一个卖拉面的穷老头。” 韩秋无奈叹息，看吧，事情总无法被自己掌控。 人能掌握的大概率只有自己。 连掌控自己的人，在这个世界都算是凤毛麟角。 “我曾参与过黑天鹅港的研究，那时黑天鹅港的负责人是荣格·冯·赫尔佐格。我了解皇的秘密，神的遗迹，我清楚蛇岐八家的历史。”韩秋在越师傅身边转悠着，好似一只苍蝇，“我见过那三个孩子，有两个是我从北极圈带来日本。我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却因为那个家伙……” 韩秋尽力引起越师傅的注意，说一半留一半。 很可惜，越师傅依旧平静。 “你不想见一见你的儿子吗？”韩秋厉声问道。 越师傅关掉推车的彩灯。 “他现在就在蛇岐八家，他叫源稚生。”韩秋又说道。 越师傅捶了捶腰，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他要回去了。 只留下韩秋呆愣地站在原地，有时候吧，这倔牛是会遗传的。 你的计划再完美，也需要有人去执行，有人能配合。 韩秋忽然觉得孤独，有些怀念学院的时光。 他慢慢退回黑暗中，面部肌肉开始颤动，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属于韩秋的模样。 “这个世界上能让上杉越信任的人，也许只有昂热了。”韩先生安慰道。 “所以其实就很无奈。”韩秋笑了笑，“知道结局的无奈吧。” “趁夜色离开东京，回极乐馆还能睡个好觉。”韩先生倒是不怕本家能抓到韩秋。 本家没这个能耐，除非韩秋作死。 韩先生只怕韩秋真的会去作死。 “我不信我没办法把末代皇帝拉进来。”韩秋也开始倔了，“我逼迫不了他，就让蛇岐八家来逼他。” “所以你想做什么？” “炸鱼，把赫尔佐格炸得没心思管我这个小卡拉米，让本家和猛鬼众所有的心思集中在邦达列夫这个家伙身上。” 韩秋打了个响指，继续说道：“从而把上杉越也给拽进来，在老路他们来之前，让日本足够乱。” “乱起来的话，来的可能就不只是路明非三个人了，天知道这是多大的因果。” “玩的就是因果。” “也是不错的想法，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之前规划的那些呢？”韩先生问。 “也是在按照我规划的方向走，来之前的想法还是比较纯粹，来之后感觉不同，自然要有修订。临场发挥是我的强项。” “所以大学时第一次课堂演讲，是谁把好端端的近代史课弄成了相声课？” “靠，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韩秋有所怀念，遗憾道：“那次少了捧哏，我一个人的效果无法达到完美，只能逗笑同学，没能把老师逗笑。” 实际上老师板着脸让他下去了，是位上了年纪有些古板的老师。 …… “北城，今天来得这么晚？” “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韩秋顶着北城的脸跟高天原的同事们打招呼。 北城本尊此时正晕倒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无奈且没办法，得来高天原看看，顺带问座头鲸要点钱花花。 想去劳斯莱斯上拿的，但本家的人还守在停车场，真够有耐心。 咱就是说，投资的钱，退一点临时花一下，这总不过分吧！ 进入高天原，韩秋立刻钻进厕所。 人皮面具，腰间再藏着纯白面具，马不停蹄地往座头鲸的办公室赶去。 面对突然出现的佐藤健，座头鲸一下子坐不住了。 又看到对方拿出纯白面具扣在脸上，欣喜荡然无存。 “是我，枫。”韩秋苦笑着将面具放在桌子上。 “枫先生……你居然还敢来我这里……”座头鲸不得不为韩秋的胆量而惊心动魄，“这几天本家的人时不时就会来查。” “我知道，也是没办法，她怎么样了？” “挺好的，就是躲在酒窖，有些憋得慌。”座头鲸站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枫先生你也打算躲在这里了吗？” “没有，只是回来看看，顺带……”韩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说。”座头鲸说道。 一面之缘，座头鲸能帮韩秋照顾龙马百惠，且不倒向本家。 能做到这种程度，韩秋觉得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座头鲸拿去找本家领赏都行。 “我的账户出了问题，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座头鲸会意，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现金，一沓接着一沓，“不够的话我再去拿。” “够了。”韩秋感激不尽，“座头鲸先生，很感谢你的帮助。大恩大德，此生不忘。” “希望你能安然度过难关吧。”座头鲸面露苦涩，“从最开始帮你，我就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谎言只能一直瞒下去，尤其是对黑道的人。” 听得出来，座头鲸在这几天有过后悔。 他也清楚，后悔没什么用。 第178章 把水搅浑(5) “我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韩秋一边道歉一边把钱往口袋装，“最开始我没跟你说明白我惹的是谁，又惹了多大的祸。” 座头鲸傻眼，嘴唇干得有些难受，索性端起水杯，以喝水来阻挡视线。 免得看见韩秋这副样子，口袋塞满了就往鞋里塞，边道歉边装钱。 “你放心，等事情结束，我一定帮你把高天原越开越大，这条街开满牛郎店。” 还画起饼来了。 座头鲸笑道：“枫先生，你先照顾好自己吧。我这边没什么事情的，放心。最开始我没有跟蛇岐八家说明具体情况，那现在也不会说明。” “仗义！” “也扯不上仗义，只是那晚觉得你这个人值得信赖，外加上你和龙马女士是我们的客人，我没有不帮的理由。” 龙马百惠在这里待了几天，如果连名字都不告诉座头鲸，那就真有些过分了。 “当时也好，这几天突然冒出的后悔也罢，都只是临时性的情绪。没有退路是真的，依旧认为枫先生是位值得信赖的男人，也是真的。”座头鲸说：“如果我说只是简单的相识，我就能做到不计后果地保护你和龙马女士，你也不会相信。很多时候，很多选择，只是权衡利益和追求本心下的决定。” 韩秋点头，“如果事情发展到很严重的程度，座头鲸先生，我不介意你用尽办法保全自己。” “也许到了那一刻，我确实会这么做。”座头鲸问：“还是从后门走吗？” “不必，我有办法离开，你待在这里就好。对了，能给我一支笔和一张纸吗？” “可以。”座头鲸又拿来纸笔，“是要给龙马女士留些话吗？” “不是，另有他用。”韩秋起身告别，“再次感谢，座头鲸先生。” “举手之劳，希望还能见到你，枫先生。也许下一次见到，我就能定义你的花道了。” “因为见到了我脸？” “不，因为我慢慢看到了一个原本的你，跟初见时不一样。”座头鲸微笑道：“下次再见，枫先生。” “下次再见。” 重复进来的流程，尽可能躲避人群，在厕所用言灵伪装成北城的脸。 天衣无缝的背后往往是凶险万分。 当韩秋踏出大门撞上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时，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源稚生……他怎么来了。 “抱歉。”韩秋道歉完就想走。 “高天原的牛郎？”源稚生吐出一口烟，淡淡发问。 韩秋点点头，说：“是。” “应该是上班的点吧，怎么往外跑？”源稚生身后的乌鸦问道。 “临时有点急事。”韩秋回答。 源稚生盯着韩秋看了几秒，随后绕了过去。 乌鸦带着人紧随其后。 韩秋松了口气，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恰巧对上源稚生回头。 运气背到极致，喝凉水都塞牙。 有想过日本这一趟会很艰难，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孤身一人，除了灰溜溜逃走比较简单，别的，举步维艰。 但源稚生并没有喊住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进入高天原。 在高天原里伪装成客人的手下立刻上前汇报情况。 “从厕所里走出来，又去了办公室，后又去了厕所。”源稚生沉吟着点头，“知道了，你们继续伪装，在高天原这里盯好。” 手下点头，又回到自己订的位置，左一个牛郎右一个牛郎，倒也快活。 “老大，这种美差下次可以给夜叉。”乌鸦笑道。 源稚生没有理会乌鸦的玩笑话，径直往厕所走去。 淡然地打开一扇又一扇门，也没发现目标的踪迹。 乌鸦查看着窗户，汇报道：“从这里翻出去的话是后面的街道。” “带人出去找一下。”源稚生叮嘱道：“确保自身安全，如果发现，第一时间汇报。” “明白。”乌鸦期待碰上那个家伙。 自上次目标逃脱后，源稚生就申请提高武器配备。 这次要是碰上，枪林弹雨下，乌鸦不认为对方能逃脱。 要是抓住，就可以回去贬低夜叉了。 源稚生只身一人来到座头鲸的办公室门前，伸手敲了敲。 “请进。”座头鲸抬头，看到来者后茫然问道：“你是哪位？” 源稚生亮出本家的徽章，“来查点事情，刚刚有什么奇怪的人进来过吗？” 座头鲸心一紧，脑袋飞速运转。 枫先生刚走，蛇岐八家就来人了。 看来对方是发现了些什么。 “有。”座头鲸苦笑道：“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刚准备联系这位先生。” 他拿出乌鸦之前留下的名片。 源稚生看了一眼，问：“他找你做什么？” “问我能不能收留他。” “你答应了没有？” 座头鲸摇头：“没有。你们在找的人，我也不敢留啊……” “那就好。”源稚生在办公室晃悠了几圈，问道：“你的办公室没装监控的，对吧？” “没有。” “一会儿我让人来拷贝一下这几天的监控，还请配合。” “好的。”座头鲸可不会蠢到跟本家的人纠结他们有没有调查监控的权利。 “麻烦了。” 源稚生终于离开了这里。 座头鲸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掉了下来，虽然都是蛇岐八家的人，但这次的家伙远比上次带队前来的人更有压迫感。 尽管这位看起来更阴柔，也更帅气一些。 如果这位当牛郎的话，应该会有不错的成就。出于职业病，座头鲸这样想。 源稚生从后门离开，遇上搜查回来的乌鸦。 “老大，没找到。”乌鸦恼怒道：“这家伙真够难抓的，怎么每次都能溜走。” 强光手电照亮了这一整条街道。 “关掉手电。”源稚生说。 乌鸦摆弄着手电，“老大，你那边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老板说，平野枫来寻求他的收留。” “平野枫疯了？怎么感觉老板在说谎。” “不，他没有说谎。”源稚生拍了拍乌鸦的肩膀，“他只是真假参半，他在帮平野枫。” “那要不要？”乌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目前无法确定他到底跟猛鬼众有没有关系，有可能他是被猛鬼众威胁的。”源稚生指了指门内的高天原，“我跟他说了，拷贝一下这两天高天原里的监控，你去搞定一下。后面多派点人来高天原守着，同时调查一下这位老板。” “明白，老大。” 第179章 皇与皇(1) “大家长，有个人送了张纸条到源氏重工门口。” 橘政宗疑惑地接过纸条，这种事情还要通知自己，难免有点奇怪了。 “上面提到了您的名字。” “是谁的信吗？”橘政宗含笑问道。 “并不是，感觉像是谁的恶作剧，有点奇怪，但又担心是谁传递些隐晦的信息，这才送过来了。”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橘政宗摆了摆手。 “好的，大家长。” 纸条被橘政宗放在桌子上，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有太多事情要处理，这种类似恶作剧的小事，他根本没太放在心上。 稚生那边传回第二次抓捕情况的汇报，依旧没能抓到那个叫作“平野枫”的家伙。 各地对猛鬼众的打击也陷入僵局，面对本家的怒火，猛鬼众避之不及。 一堆事情等待他这位大家长下达号令。 “还真的是让人头疼啊……”橘政宗揉了揉肩膀，“到底是老了，连这种问题都会犹豫。” 在沉思许久后他决定抽调各地针对猛鬼众的人马，集中对付平野枫。 猛鬼众的退缩说明他们害怕了，本家的意图也基本达到，只剩下平野枫的事情。 无论是对本家的挑衅还是酒德家那边，平野枫的事情都需要有个结尾。 做完这一切后，他伸手拿水杯，在经过纸条时停留了下来。 想了想，还是先拿起这恶作剧般的玩意，来缓解下疲惫。 打开后，疲惫确实缓解了。 像是一剂猛药，不止是缓解，足以称之为兴奋剂。 “橘政宗阁下，我想我有些往事该跟你聊一聊，关于我的一切为什么被夺走。 ——邦达列夫” 巴掌大的纸条也只能容纳这么多字，刻意写得很大，很显眼，尤其是最后的署名。 用日语写的，他确实会日语……他真的还活着？ 橘政宗眼中风云变幻，最终定格为最初的平静和淡然。 他端起水杯，小口小口抿着，将手中的纸条放进碎纸机里。 “辉夜姬，调出今天源氏重工大门处的监控。” 屏幕随着吩咐而亮起。 “已调出。”对于本家打造的超级计算机而言，调取一天内的录像根本不算是工作。 橘政宗慢慢敲击键盘，不敢忽视每一个片段。 直至在三个小时前的一刻，他看到了那位……故人。 风流倜傥，身形挺拔，那张脸橘政宗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像，非常像，距离有些远，橘政宗看不清面部的细节，仅从现有的片段来判断，这就是那个家伙。 他怎么会依旧年轻，跟当年一般模样？ 屏幕里，故人看向摄像头的位置，用军官的礼仪打了个招呼。 向此时的橘政宗打着招呼。 橘政宗敲击键盘的手僵住了，血液好似静止，连呼吸都慢得有些听不见声音。 “这就是他。” 脑海里只回荡着这四个字。 他没死，他回来了，而且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纵然心里惊涛骇浪，橘政宗的脸上依旧静如止水，一如既往地稳重。 在短时间的骇然后，他的内心迅速沉寂下来。 盯着屏幕里打招呼的年轻人，良久的思索后他忽然无惧地笑了。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如今的日本，就算对方知道一些真相，也无法阻止自己的计划。 这里就是一座铜墙铁壁的王国，完美的计划是不会因为哪个人的出现而被耽搁。 相反，计划之外的人触及这个计划，可能会造就计划的提前。 “你可真是难杀啊……”橘政宗冷声笑道。 …… “今天没有免费的拉面。”越师傅嫌弃地瞟了一眼凑到车前的韩秋。 “我有钱。”韩秋顶着邦达列夫的脸，将钞票拍在越师傅面前，“味增拉面。” “好的。”越师傅站起身开始捣鼓。 韩秋见周围没客人，又开始聊那点破事，“我跟你说哈，你有俩儿子，一女儿，都是用你提供的基因研究出来的。” 越师傅哼着小曲，一副没听到韩秋说什么的样子。 “俩儿子挺有出息，一个在蛇岐八家，一个在猛鬼众，都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韩秋喋喋不休。 “就是女儿有点倒霉，因为血统问题被蛇岐八家关起来了，作为秘密武器而存在。” “皇血还真是麻烦，不过能培育出两个血统稳定的皇已经很难得了。” 提到皇血，越师傅忽然抬头恶狠狠地看着韩秋。 在韩秋以为成功的时候，他又平静了下来，淡然道：“你的拉面好了。” “上杉越，你是不信，还是完全对你的子女们不关心？” “我想这位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越师傅慈祥地笑着：“我只是街头卖拉面的老头，我拉了六十年拉面，也没有子女。” 韩秋知道，说白了，上杉越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话。 倒也正常，从未见过的外国人说起这些，对方会信就有鬼了。 但能感觉到上杉越对于皇血依旧有着强烈的憎恶感，在提到皇血时那恶狠狠的眼神，让韩秋不寒而栗。 皇这种东西就该死在1945年，连带着那些记忆一起。 如果是往日的黑道皇帝，在韩秋说出皇血的时候，连眼神都不会给，刀就已然落下。 韩秋希望他能提刀落下，无论子女，还是皇血的孽债，需要有人来斩断。 “卖拉面的老头能拥有这一整条街道吗？”韩秋说：“这条老街的土地持有人是上杉越，据我所知，这条街价值12亿美元。” “你花了很多心思，但这些没什么意义，上杉越已经死了。”越师傅说。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昂热校长，恐怕你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对，很多人都以为你死了，但也不是没人知道。我能查到，自然也有别的人能查到。” “你认识昂热啊。”越师傅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滚滚滚，钱给你，别吃了。” 韩秋正吃着面呢，碗一下被抢走。 “我还没吃完呢。” “赶紧滚，打烊了。”越师傅催促道。 “那你把面给我，我不付钱，就不算你营业。”韩秋就想吃口面。 “我再强调一遍，滚，八嘎！”越师傅浑然没有了之前的和善。 凶得跟路边发脾气的糟老头没什么区别。 韩秋灰溜溜地退到远处。 没了韩秋，越师傅又开始营业了，慈眉善目间带着点点猥琐。 第180章 皇与皇(2) 末代皇帝，不见威严。 韩秋觉得既可惜又庆幸。 上杉越六十多年前就喜欢在这条街晃悠，六十多年后他依旧藏在这条街里。 到底是不信任自己还是抗拒关于蛇岐八家以及皇血的事情，韩秋拿不清。 现在计划第一步完成，该第二步了。 他寻到足够隐蔽的角落，在言灵效果结束前成功隐藏好自己。 将自己重新打扮成平野枫的模样，佩戴好纯白面具，将外套脱下丢到垃圾桶，又大摇大摆地回到那条旧街。 象征希望的大学和价格优惠的旧街总是相搭配的，大部分学生有着既定的穷，而旧街有着落寞的贫，最终相辅相成，造就青春活力和暮霭沉沉同时出现的神奇画面。 在这里甚至能看到诸多靓丽女孩，裙角与风对抗，过膝袜与云争白。 “来一碗味增拉面。”韩秋回到越师傅的车前，淡淡说道。 控制声线对他来讲称不上是技术。 只是平日里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否则他都想创一个女号去逗路明非。 萝莉音御姐音想怎么逗那个二傻子就怎么逗。 “你的味增拉面。”越师傅很快就端了上来，上下打量着韩秋，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韩秋也不顾旁边的顾客，摘下自己的面具。 他听到了女孩的惊呼。 “佐藤健，佐藤健！” “真的欸，是佐藤健！” 韩秋朝她们微微一笑，解释道：“不是哦，我只是跟他长得比较像。” 你怎么解释跟她们是没关系的，她们相信什么更重要。 “可以拍张合照吗？”有女孩走上前来询问。 韩秋欣然点头，比着剪刀手跟一位接着一位女孩合照。 “看起来女孩们很喜欢你。”越师傅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长着一张偶像脸嘛！”韩秋开始填先前没填饱的肚子，“我要真是偶像，也不会来这里吃饭。” “也许是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呢！”越师傅凑近低语，鼻子微微嗅了嗅，声音渐而更低更沉，也带着不善：“你到底想干什么？以为换个样子我就不知道？” 韩秋不可思议地抬头盯着越师傅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他低声问。 “你身上的臭味。”越师傅敲了敲桌面，“吃完赶紧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臭味？韩秋闻了闻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呀。 不过这倒也是提醒了韩秋，味道也能辨别一个人。 就好似……闻香识女人。 这老爷子平时肯定没少闻客人的味道，咦……黑道至尊好这口。 韩秋也没心思吃了，将钱放在桌上以示结账。 临走前，他对越师傅说了最后一句话：“会有人来找你的，也许是你儿子。我有没有骗你，到时候你就知道。” 在越师傅烦躁的目光中，他佩戴好面具，朝着街尾走去。 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越跑越快。 “靠靠靠，怎么没有厕所，厕所啊，厕所！” 韩秋一路跑一路找厕所，心跳加快，生怕源稚生带着人在这个时间点赶到。 他只想赶紧把面具摘了，用原来的脸找家服装店换一身行装。 来日本前精心准备的标志性佐藤健同款脸和纯白面具，现在确实成标志性了，还成了定时炸弹，能让本家闻着味就赶过来。 “你需要一个团队。”韩先生于脑海中哭笑不得。 韩秋这段时间的行动他都看在眼里，想法都是好的，但实施起来总是会偏差，而且抗风险能力太低。 一个人，又要思考，又要实施，还要面对突发情况。 要不是言灵够多，真未必能顶得住。 “我知道啊，我有队友。”韩秋正经回答道：“只不过她的处境应该比我好不到哪儿去，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 “夏弥？” “那不然嘞，请叫她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好不好。你叫她夏弥，显得我有一个不靠谱的队友。” 韩秋想说：夏弥只对师兄靠谱，耶梦加得才是我的盟友，天下无敌，难逢敌手。 “咳咳。”韩先生用咳嗽掩饰笑意，“两个人叫组合，不叫团队。” “我能怎么办嘛，现在拉拢源稚女就是找死，源稚生道心极为不稳，定时炸弹。而且就他的大义而言，我敢说一句橘政宗的不是，就能被他左一刀蜘蛛切右一刀童子切。”韩秋无奈道。 “也不一定非要战力如此高的，苏恩曦的战斗力高吗？”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找个军师？有道理。” “不止是军师，一些干脏活累活的心腹也要有。” “确实，当孤狼太累了，先生有何高见，觉得我目前的人脉里谁合适上我的贼船？” “龙马百惠和上杉越。” “上杉越？他这个脾气我真受不了。” “你把他弄到台面，以他的脾气，跟蛇岐八家肯定会顶上。一旦他大致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必然会有所行动。” “也是，我只考虑到利用他吸引蛇岐八家的注意力。” “你也可以用他来对付赫尔佐格。” “明白，sr卡不能浪费。”韩秋终于找到厕所，一头钻了进去，“那现在让龙马百惠负责一些小事情，争取先把上杉越弄过来当主力军，后续想办法拉源稚女入伍，完美。军师的话……就不用了。” “为什么？” “你不就是吗？” “……” …… “老大，就是这里。”夜叉一只手挠着脑袋瓜子，一只手指着前面的旧街，“根本汇报，在这里看到了平野枫，辉夜姬捕捉到一些社交平台里有人发出跟他的合照。那些女孩还以为是佐藤健。” “你最开始也把他当作佐藤健。” “额……老大，他确实长得像佐藤健，乍一眼看过去的话。” “走吧，进去看看，你继续说所了解到的情况。” 夜叉掏出手机，边走边汇报道：“半个小时前，这边的组长联系我说发现目标。同一时间，辉夜姬也查到了相关的照片。” 源稚生低头看了看夜叉的手机。 一张jk女学生跟佐藤健的合照，照片里佐藤健比着剪刀手。 照片下的配文：今天和佐藤健一起吃了拉面！ 源稚生只是一眼就看出这并非佐藤健，一些面部细节不一致。 “辉夜姬对比过了，是平野枫，不是佐藤健。”夜叉咧嘴笑道。 “看得出来，那现在呢？” “这里人太多，不好动手，文京的人一直在跟踪。” 第181章 皇与皇(3) 夜叉正准备邀功并贬低一下乌鸦，文京这边的组长突然打来电话。 他脸上的笑容随着那边的汇报慢慢消失。 “什么？跟丢了？” “大白天跟丢了？怎么丢的？” “进了厕所，然后很久没出来，再进去就没看到人了？” “怎么又是厕所！” 夜叉挂断电话，闷哼了一声，随后低声跟源稚生说道：“老大……他们跟丢了……” “我听到了。”源稚生语气温和：“上次在高天原他也是突然消失在厕所。” “难不成他在东京的厕所都挖了通道？” 源稚生没有回应夜叉的清奇问题，“平野枫在这条街做了些什么？” “吃了一碗面，跟一群女孩拍了些照片。” “在哪吃的？” “根据汇报，应该是……”乌鸦的目光四处游荡，最后锁定在一辆屋台车上，与文京这边拍摄的图片相吻合，“就那里。” “去看看。” 越师傅招待着每一位顾客，今天的生意格外好，而且大多都是女孩。 听她们之间的讨论，似乎在为没有早点来而感到遗憾，错过了跟佐藤健合照的机会。 “哇，好帅！”有女孩低声惊呼。 越师傅好奇抬头，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朝这边走来，身旁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这种组合，像富家公子配一个保镖。 “你好，能麻烦让一下吗？”源稚生对围在车边的女孩说道。 女孩们识趣地让开道路。 源稚生走到车前，刚准备开口询问，越师傅微笑着地说：“吃面的话麻烦排队。” 越师傅可不管你帅不帅。 今天也真是够奇怪的。 源稚生愣了一会儿，选择回到队伍的最后方。 尽管女孩们表示愿意让源稚生插队，但他还是拒绝了。 这张颇有阴柔之美的脸，论帅气英俊的话，佐藤健都比不上。 乌鸦曾暗地里说源稚生有些娘破，有些阴柔。 也不知道乌鸦是羡慕还是肺腑之言。 实际上大多数时候，源稚生的柔气总是能让女孩们痴迷，眉宇挺拔下，白净皮肤又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 有夜叉在旁边是对的，夜叉的凶神恶煞吓退了许多想上前合照和留联系方式的女孩们。 直至轮到他们点单。 “一份招牌拉面。”夜叉说道。 源稚生不解地看向夜叉。 “老大我饿了。”夜叉又问越师傅：“能打包吗？” “可以。”越师傅看向源稚生：“你呢？” “我来打听点事情。”源稚生让乌鸦拿出照片，“这个人，你见过吗？” “在这里吃面，被一群女孩要求合照。”越师傅羡慕道：“年轻就是好啊。” 言语间，他无意瞥见源稚生风衣下的徽章。 源稚生这次出来得比较着急，并没有收起象征地位的龙胆徽章。 那是内三家的标志，源家的象征。 兴许源稚生认为自己对蛇岐八家足够了解，对内三家的事情很有研究，但在眼前的老人面前，他只是稚子。 稚子稚生。 越师傅短暂失神，他不会认错，可内三家不是绝了吗？ 源稚生敏锐地察觉到了越师傅的目光，将风衣紧了紧。 “你认识他吗？”源稚生问。 “不认识。”越师傅不想聊关于混血种的事情。 他也确实不认识对方。 在他看来，韩秋只是一个神经病。 “他经常来这里？”源稚生又问。 “就今天过来了。” “好的。”源稚生看了眼价格表，“招牌拉面，在这里吃。” “老大，不找了？”夜叉还准备打包呢。 “交给他们吧。”源稚生坐了下来，等待拉面的过程中不时抬头看向越师傅。 这个老人似乎认识源家的徽章，平野枫为什么会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个老人吗？ 风声正紧，他连续躲了这么多天，这说明他有继续藏匿的办法，却又突然出现。 他到底想做什么？猛鬼众又想做什么？ 源稚生有种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这些时日里的追踪，他对平野枫的定义从简单变得复杂。 擅长暗杀，拥有隐匿类的言灵，觉察力很强，每次都能在眼皮底下逃脱，而且都是在厕所，应该是会易容之类的技巧。 很久没有遇到这样难缠的家伙。 “你们的拉面。”越师傅端来拉面，“看起来两位是有钱人家，居然也会来吃我这里的拉面。” 他吹嘘自己：“我的手艺很好的！” 拉了六十年的拉面，确实担得起这样的自我吹嘘。 “闻起来很香。”夜叉称赞道。 源稚生微微点头，用汤匙品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喧闹的傍晚，旧街热闹非凡，三三两两的人凑成一个个舞台。 有的舞台上，年轻的情侣漫步街头，花不起大钱的他们在一处处摊位前寻找浪漫。 浪漫不该由金钱的数额来定义。 有的舞台上，年迈的老人在旧街遛弯。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旧街一直存在，承载他们的记忆。 他们是被时代抛弃的人，就该住在这样老破旧的老地方，与时间磨合，直至随时间而去。 有的舞台上，忙碌的上班族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这里打包一些吃的。 回到出租屋，回到他们自己的世界。 千百种故事在眼前上演，源稚生记起那个久远的词汇：烟火。 人间烟火，烟火人间。 源稚生慢慢放松了下来，他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在喧闹的街头吃一碗面所带来的放松。 夜叉在一旁狼吞虎咽，一点也不顾及形象。 该把樱和乌鸦也叫过来的，这里的拉面味道真的很不错。 这些年里，他从最开始的斗志昂扬厮杀到身心俱疲，却又不得不继续厮杀。 不知何时，他喜欢研究防晒油这些东西。 他了解到法国的沙滩，那里碧海蓝天，有金发碧眼的美女，浪扑打在细软的沙子上，一层没过一层。 去那样一个地方开一家店卖防晒油，轻松地度过余生，这是目标也是奢求。 就像老爹说的，天照命有天照命的使命，蛇岐八家的希望在他身上。 这是一种大义，源稚生放不下大义。 大义又是从何时拿起的呢？从离开山里的那个镇子开始吗？ 老爹将自己从山里带出来，而自己又将那个叫作源稚生的少年留在山里，和稚女一起。 “谢谢。”源稚生喝完最后一口汤，让夜叉拿一些零钱付账。 他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也基本不会在这样的街头吃东西。 生活里的支付方式更多的是支票，本家的食堂是东京各大顶级餐厅。 “味道真的很好。”他又说：“有家的味道。” 第182章 皇与皇(4) 任务已完成，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和光同尘，序列号70；（自创） 言灵·涡，序列号71；（原着没排，暂排71） 韩秋的脚步一顿，这逃跑还能逃出奖励来？好事呀！ “日本的局势被你改变太多。”韩先生解释道。 “明白，我现在也该休息休息了，看老爷子的动静。”韩秋期待道。 本家那些嗅觉灵敏的家伙，肯定会找到上杉越那里。 按照前两次抓捕来看，源稚生会亲自带队，但愿这次也不会出错。 让父子见上一面，总能让上杉越怀疑吧？ 我韩秋人微言轻，本家的分量总够的吧。 还有邦达列夫的这重身份，韩秋不信橘政宗不会去查，查到最后也停在上杉越这里，跟平野枫的线交汇。 完美，就是累！ “你暂时不打算离开东京？”韩先生问。 “看戏呀，离开干嘛。龙马百惠在座头鲸那里，我很放心。不过按照本家的防守，樱井小暮应该不太能把她救出来。” “你低估猛鬼众的实力了，救肯定能救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无所谓了，现在找家不用登记的旅馆休息。”韩秋想了想，“情侣的那种，最好。” “你一个人，找家网吧躲着都行。” “好主意，听说日本的网吧可以住的，我还没有体验过。” “正规网吧也要登记。” “色情黑网吧肯定有的啦！还能体验下服务。” “正经点。” “啊？正经点的服务，那没意思。” “我说你正经点。” “我？我一直都很正经。” …… 玉藻前外豪车如云，安保人员24小时巡逻。 来此的多为达官显贵，即便你是达官显贵，也很难在此处占到什么便宜。 六十多年的时间，白驹过隙。 骑着破旧自行车的越师傅停在玉藻前对面的路边，望着流光溢彩，不由感慨起犬山家的变化。 他六十多年没离开那条旧街，要寻找一些故人都极为困难。 也没什么故人可以找了，犬山贺算一个。 找犬山家并不难，风俗业是他们的脉络，顺着脉络往下查就好。 可惜越师傅查了一两天，也没能寻到什么。 脉络断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如今日本风俗业的背后并没有犬山家的影子。 难道犬山家已经放弃这个行业了？黑道的家伙，还能从事什么像样的行业呢？ 越师傅自认了解黑道，清楚黑道，更洞悉蛇岐八家的本质。 没有头绪的越师傅恰巧在路边看到了大荧幕里当红女偶像的陪睡绯闻，有些生锈的脑袋一下子灵光了起来。 更为顶尖的风俗业，他还没有查过。 于是在卖拉面时，他顺带问了下年轻的学生顾客。 年轻人对于偶像明星总比他这个老头子要了解，又请他们帮忙查一查各个经纪公司的投资商。 “越师傅还对年轻貌美的偶像感兴趣呀！”帮忙的学生吃着拉面打趣道。 越师傅不掩饰自己的好色，说道：“漂亮姑娘谁都喜欢呀，你们年轻人喜欢，我们老人也喜欢。” 费尽周折后，终于锁定了玉藻前。 越师傅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他连夜骑了很远的路，才抵达这座奢华的城中之城。 犬山贺到底在不在这里，越师傅也拿不准。 安保人员见到风尘仆仆的老人，伸手阻拦，礼貌劝说道：“你好，这里不能进。” “我找犬山贺。”越师傅一个劲地鞠躬，“他还在吗？” “不好意思，没有家主的邀请，不能进入。” “他还是家主啊……”越师傅感慨长叹，“能帮我给他带句话吗？就说越师傅找他。” “不好意思，我们不能擅离职守，也不能直接向家主问话。” 越师傅挠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拧着眉头说道：“什么时候黑道搞得这么有礼貌了，我真不太适应。” 没有人理会越师傅的废话，所有人各司其职。 “唉，老了，跟不上这个时代了，我只会最老套的处理方式。”越师傅自言自语着，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随着肌肉的绷紧与舒张，满背的纹身在灯光下竟宛如活了过来。 他将衣服挂在一旁的栏杆上，轻飘飘的一巴掌直接将面前的安保人员扇倒在地，不省人事。 “八嘎！”他怒骂道。 “有人强闯！有人强闯！” 围绕着城中之城的安保人员迅速往正面靠近。 夜晚多风，风送来黑色的云遮挡住月亮。 和蔼的老人不再和蔼，凶狠如虎。 几十个年轻人都无法奈何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慢悠悠地往前走，连武器都没拿。 因很久没有动过手，骨骼的清脆响声时不时响起。 这台年久失修的机器并不需要润滑油，需要的只是龙血。 汹涌的龙血有六十多年未曾在这副身躯里肆意过了，这简直是对龙血的侮辱，让这些血液陪着自己日复一日地卖着拉面，过普通人的生活。 在遍地哀嚎声里，玉藻前的门终于被推开。 一位老人在三五美女的簇拥下慢慢走下台阶，看向越师傅的目光似是在看往事。 越师傅停了下来，他慢慢往后退，退到外围，拿起自己的衣服。 穿好后，他又恢复成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和蔼可亲又有点贱兮兮的拉面老头。 犬山贺抬手示意身边的人退下，走到越师傅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老了。”越师傅感怀地笑了笑，“我想来见见你，他们不让我进去，抱歉。” “你也会说抱歉了吗？”犬山贺有些意外。 作为蛇岐八家犬山家家主，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首任部长，犬山贺的履历和辈分在本家算得上最高的一位。 “我老了，你也是。”越师傅说道：“说抱歉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六十多年你从来不会见我，也不会与本家扯上关系。”犬山贺问道：“好好卖你的拉面不好吗？” 事实上这六十多年里，犬山贺一直都有注意上杉越，虽然基本没有正式的见面，但他会在背地里帮这位老人交税。 因为他与自己一样从那个黑暗的时代走过来，他也曾为了蛇岐八家而抵抗过，尽管失败。 “我也想，但有一个家伙找到我，跟我说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原本我是不信的。” “那你为什么信了？” “这里能说吗？” “可以进去聊。”犬山贺问：“需要搀扶吗？” “我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 第183章 皇与皇(5) “真没想到啊……”越师傅环视四周的奢华，端茶送水的都是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当红偶像，让无数少男夜不能寐的姑娘们。 “没想到什么？”犬山贺示意守在门口的姑娘关上门并退离这里。 “没想到你的变化这么大，我记得你以前只是个拉皮条的。”越师傅说：“现在有这么大的产业，低端的风俗业也看不上了，做起了更高端的事情，不过也是风俗业。” 拉皮条的……犬山贺如被触碰到了逆鳞，极为不悦地盯着越师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越活越不如以前吗？” 越师傅点头笑着。 犬山贺的怒气被他这副样子给驱散，他是真的老了，老到一点脾气都没有。 “继续你在外面说的那些事情吧，别人骗你的话语，你为什么会信，甚至找到我这里来？” “我见到了源家的家徽。”越师傅严肃了起来，“内三家又有人了？” “是。”犬山贺回答道：“内三家续上了，不过与你无关。” 越师傅如遭雷震，那些被他定义为谎言的话语在耳畔回响。 “不可能，内三家怎么会续上呢？肯定是个冒牌货。” “我比较好奇到底是谁跟你说了这件事，到底又说了些什么？”犬山贺不解。 “一个叫做邦达列夫的家伙，跟我说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那他确实是骗你。”犬山贺对这位老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内三家续上了，但只有一位。那是本家的希望，新时代的皇。他会比你更优秀，而且他确实不是你的儿子。” “皇？那个家伙？”越师傅回想那天吃饭的阴柔男人，“本家不可能有皇的诞生。” 很英俊的男人，看起来心事万千。 “谁？” “没事。”越师傅摇了摇头，他还是觉得这是个谎言，是个笑话，“你确定真的是内三家的血脉？” “我知道你在质疑什么。”犬山贺嘲笑道：“你以为你逃离了本家，烧掉神社，就能毁了本家的根基，斩断那些联系吗？我曾像你一样质疑过，但事实摆在我面前。” “你确定那是皇？你确定那是内三家的人？” “你真的喜欢纠缠不休，上杉越，回去待着吧，他们都以为你死了，好好当一个死去的人。蛇岐八家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继续现在的生活。”犬山贺担心这个家伙做出什么发疯的事情，他更好奇到底是谁能找到上杉越，又撒了这样的谎言。 跟上杉越说皇血的事情，无异于在日本人面前聊“小男孩”。 “可是……怎么可能会有凭空出现的皇？”越师傅对于皇血的了解是远超犬山贺的。 那些秘密他看过，也是他毁去的，但犬山贺不知。 “你不也是无缘无故诞生的吗？被本家接回日本，被所有人视为希望。” “你不懂。” “你又懂什么？懂你毁去一切后，逃离本家后，各大家族的遭遇吗？还是你被昂热打败，昔日辉煌的蛇岐八家从此臣服在昂热的脚底？” “我……”越师傅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不懂我以前为什么会逃，又为什么烧掉神社。” 越师傅慢慢站起身，“阿贺，皇血应该断了的。可我相信你的判断，你见过真正的皇，不会把一个冒牌货当作皇来看待。也许那个人说得是真的，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 “你最该感谢我的是我一直以来都在帮你缴纳税款。”犬山贺望着老人的背影，难免唏嘘，“告诉你这些事情，是看在昔日。但如果你要做傻事，我也不会答应的。” “你在怕我做什么傻事？”越师傅问：“怕我跟当初一样？毁了蛇岐八家？” 犬山贺沉默，因为上杉越确实做得出这种事，他以前就做过。 “我只是一个老头子，你也要害怕吗？”越师傅叹息道：“你觉得皇血至高无上？然而我却得了肺病。前段时间检查出来的，可笑吗？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拥有这种血统的你还会困于病痛，确实可笑。”犬山贺意外道。 “我想去查清楚一些事情，只是查清楚。我没力气和兴趣跟蛇岐八家耗了，你们当你们的黑道，我拉我的拉面，不会有冲突的。” “最好是这样。” “我只是想知道内三家到底断了没有。” “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多的，我不会说，你也没资格知道，连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变了，犬山贺。不知道昂热看到现在的你，会作何感想。” “如果他见到我，我会让他知道，当初的阿贺已经长大了。倒是你，作为他的手下败将，看到你这副样子，不知道他会怎么嘲笑你。” “我不在意这些。”越师傅拉开门。 犬山贺没有亲自相送，亦没有安排手下。 老人晃晃悠悠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目光不时停留在姑娘们的大腿上。 拉皮条的长大了，变成了拉难度更高的皮条客，他心里说道。 犬山贺有了更多的姑娘们，有了更多的钱。 他所沾染的不再是风俗业，而是高大上的娱乐影视行业，手下的女孩多是当红偶像，亦或者随时能捧红的新人。 越师傅依旧认为他是个皮条客。 …… 黑红长袍的男人推开木门，在看到戴着面具的家伙时，眼中止不住地露出憎恨和恐惧。 时而憎恨多，时而恐惧多。 他还是低下了头，猛鬼众‘龙王’低下了头颅，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戴面具的家伙总是让人厌恶生烦。 “查一下这个家伙。”那人声音如地狱恶鬼，丢下一张照片。 他是真正的恶鬼，猛鬼众的至高之鬼。 哪怕是‘龙王’也不知道其真实面目，更不知姓名。 王将，他只有这个称呼和代号。 ‘龙王’看着照片里的人，不由问道：“外国人？” “是，他叫邦达列夫，这段时间出现在东京。找到他，顺便杀死他。” “本家正在对猛鬼众进行清洗。”‘龙王’说道。 ‘王将’像瞥路边野狗一般瞥了‘龙王’一眼，“你在质疑我的安排？” “没有。”‘龙王’强忍怒火。 “本家总会停下，对了，你新收的那个家伙，我不太喜欢。平野枫，对，就是这个名字。” “我可以自行安排一些事情，你说过。” “你非要留下，我自然无所谓。他在帮我们吸引本家的注意力，我也确实没理由让他离开。但是……”‘王将’冷笑：“你的态度，我很不高兴。” 诡异的梆子声在这处深山中响起。 第184章 行动终止 橘政宗推开会议室的门，所有人起身鞠躬。 “大家长。”源稚生唤道。 会议室里只有八把椅子，当初是橘政宗说要与国际接轨，会议室该有会议室的样子。 否则的话，大家可能就得跪坐着。 八把椅子空了一把，刻着竹与雀家徽的上杉家。 橘政宗点着头说道：“都坐吧，不用每次都这么正式。”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慢慢坐了下来。 刻有十六瓣菊的座椅，橘家家主橘政宗。 龙胆，源家家主源稚生。 赤鬼，犬山家家主犬山贺。 蜘蛛，风魔家家主风魔小太郎。 马头，龙马家家主龙马弦一郎。 凤凰，樱井家家主樱井七海。 夜叉，宫本家主宫本志雄。 “今天让大家过来是讨论下这段时间的事情。”橘政宗缓缓说道：“对猛鬼众的清洗，以及对猛鬼众新人，酒德家叛徒平野枫的追杀。” 六位家主认真听着。 “稚生，你是这两件事情的总负责人，说一下吧。”橘政宗笑道。 其余家主心里都很清楚，大家长橘政宗很看好源家家主源稚生，。 在众人看来，下一任大家长的位置必然是源稚生的。 大家也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庇佑并对源稚生寄予厚望的不止橘政宗一人，而是蛇岐八家所有。 “清洗行动较为成功。”源稚生将目前的进度调出，让辉夜姬投影，“各地区已经找不到猛鬼众活动的痕迹，这段时间抓捕和杀死的鬼总计48人。” 橘政宗轻拍着手鼓掌，“很不错。” “得益于各位家主的帮助。”源稚生朝几位家主微笑。 这次清洗行动，除了执行局的人，各个家族也有派遣人手援助。 源稚生没有急着笑，他很快调出平野枫事件的调查情况，语气沉了下来：“上次我将平野枫事件跟袭击收容所凶手事件合并后，目前并没有进展。共计展开过两次抓捕，都被他逃脱了。值得一提的是，并没有发现与他同行的龙马百惠。” “很难缠的家伙。”橘政宗闷哼一声。 源稚生苦笑：“他上次出现的地点在国立东京大学后面的旧街，在我们眼皮底下进入厕所，后消失不见，在厕所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他丢掉外套。” “易容吗？”樱井七海疑惑道。 “大概率是，可通过录像，对比进入的每一张脸，并没有找到重合度较高的。”源稚生称赞道：“如果是依靠易容，他的技术可谓非常之高。” “这样的话，要找到他难度就很大了。”宫本志雄说道：“他应该能很轻松地离开东京。”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并没有走，而是时不时暴露一下。”源稚生说。 犬山贺眉头微微皱起，国立东京大学后面的旧街，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 但他并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 “两天后如果还没有结果的话，取消行动吧。”橘政宗发话道。 “取消吗？”源稚生不解道：“就这样放过他？大家长，这……” “不能一直把精力放在这上面，查依旧要查，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当作与‘龙王’一样的目标，进行处理就好。”橘政宗提到另一个让本家头疼的人。 猛鬼众龙王，本家多年都没有抓住的家伙。 “好吧。”源稚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猛鬼众很久没出一个这样的人物。” “只能说酒德家丢了个大麻烦给我们。”龙马弦一郎说道。 “那今天的会议就这样结束，稚生，你记得安排。清洗计划的人员慢慢收回，平野枫的事情还有两天的期限。”橘政宗无奈道：“我也不想做这样的决定，但本家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全扑在猛鬼众身上，我们也没有完全消灭猛鬼众的可能。” 包括源稚生在内的所有家主默认了这个事实。 …… 韩秋裹得严严实实，站在街头的公用电话亭里，拨给樱井小暮。 “喂，是我，龙马百惠怎么样了？” 樱井小暮有些惊讶地回答道：“没想到你还活着，你放心，她前天被我接回极乐馆了。” “我活得很好，随时都能回来。” “没想到你居然带龙马百惠去牛郎店这种地方，平野桑，难怪你在极乐馆对女人没有丝毫兴趣。” “多想了，只是带她去见识一下不一样的世界。”韩秋问道：“最近有什么新消息没有？我能知道的。” “本家对猛鬼众的清洗已经结束了，人手在逐渐撤回。你那边估计也快了，厉害，平野桑。” “问问‘龙王’，我没跑出东京，但是躲到事情结束，算不算完成第二件事情。” “他昨天来过，跟我说了这个问题。算，你很快就能完成第二件事情。” “终于结束了。”韩秋大喜，“行了，我今晚回来，帮我准备点钱，一个亿。” “你疯了？” “我没资格调用钱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在你那里赢到这个数目。” 樱井小暮深吸一口气，“我个人对极乐馆的调用额度是每月三个亿。” “我呢？” “你不是极乐馆的人。” “我是猛鬼众的人。” “至少现在，你没有钱拿。” “那我赢。” “……每月五千万，我个人发给你的。”樱井小暮拿韩秋实在是没办法，“极乐馆日常支出也不少。” “五千万啊……少了点。”韩秋笑道：“各退一步，七千万，答应的话，我就不考虑赢钱的问题。” “你不怕惹怒他吗？” “你们把我当枪用，我差点没命，要点钱花不行？话说，药的试验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到了最终试验阶段。” “看吧，我的功劳，怎么说？七千万。” 樱井小暮思量了一番后，说道：“可以，没问题。平野桑，你真的是贪得无厌。” “不贪的话，我何必加入猛鬼众？待在酒德家做一把刀，岂不是更好？我贪恋自由，也贪恋钱财。” 韩秋挂断电话，查看了一番四周，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既然快结束了，今晚就回极乐馆吧。 既然本家的行动要终止了，以后进入东京也不会太麻烦。 回去拿点钱，给座头鲸补偿上，再顺带回来看看东京的好戏上演到哪一步了。 第185章 归去 韩秋又等了两天，既是等风声过去，也是趁还在东京，去酒德麻衣给他的秘密木屋取一下人皮面具。 这种消耗品不及时补充的话，游戏就很难玩下去。 而今坐在晚风里，披一肩夕阳，看人来人往。 告别总要有仪式感，短暂的告别也是告别。 韩秋望着国立东京大学，不免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 自己那个导师就是从日本留学回去的，作为其课题组里唯一的本科学生，导师最常说的就是：韩秋啊，未来你可以考虑去日本留个学再回来。 现在他来了，不过不是留学。 以前经常看社长讲留学的搞笑回评论视频，韩秋真的有考虑过来日本留学。 收回目光，他又往屋台车的位置看去。 这都几点了，还没出摊。 越师傅不拉拉面了？ “等不到他的，大概率他已经起疑了。”韩先生知道韩秋的心思，“你总这么出现，以那些老狐狸的眼力，很轻易就能把韩秋，平野枫和邦达列夫串起来。” “也对，溜了。”韩秋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去看看那辆劳斯莱斯能开了没有，还守在那里的话，等于我还欠樱井小暮一辆豪车。” “问题不大，你不是可以赢吗？” “英雄所见略同，你说王将注意到我了吗？军师大人。” 韩秋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于脑海中跟韩先生讨论起局势的问题。 “赫尔佐格应该不会用蛇岐八家的人手调查邦达列夫，日本这场戏，蛇岐八家是明面上的，他应该会派猛鬼众暗中调查。”韩先生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的第三个任务不会跟这个有关吧？”韩秋担心道：“那不是永远完不成？” “说不准。” “再看吧，也许你这个狗头军师猜错了。” “我认为不太可能猜错。”韩先生洋洋得意，“走着瞧呗。” 出租车驶入新宿。 新宿街头的高天原，旁边真的有家情人酒店。 不夜的歌舞伎町，在黄昏时分已经繁华初现。 好的作品总能赋予一个地方非凡的意义，譬如东京新宿，亦或者稻城亚丁。 韩秋打开车窗，指引着司机开往地下车库。 车子从高天原门口掉头转弯，他看到北城站在高天原门口，含笑接待每一个前来的顾客。 高天原的花票考核已经取消了，北城留在了这里，但他依旧要为顾客发愁。 会为突然的一单而惊喜，会为接连封零的几天而忧愁。 但人还是得活着，笑着对待这份工作，对待令人乏味且疲惫的生活，哪怕是假笑。 毕竟街上有细腰长腿的姑娘，看都看不完。 饿了走两条街就能闻到美食的香味。 心情不愉快就坐电车，挑不知名的站点下去走走。 重整状态后，也许你会认为你不喜欢这份工作，带着憧憬和热切在前往下一个远方。 车子远去，韩秋也没回头去看高天原。 驶入地下停车场后，他立刻警惕了起来，四下查看着。 虽然那几个家伙藏得很隐蔽，但还是被韩秋察觉到了。 跟上次来这里相比，看守的人要少很多。 车子是拿不到了，还得继续停在这里。 到时候要交多少停车费啊……没事，樱井小暮会解决的。 反正不是自己的车。 可能也不是樱井小暮的，也不知道猛鬼众是依靠什么手段弄的车牌，本家那些人竟然没有顺着这辆车的线索查到些什么。 实际上源稚生有让乌鸦去查，第一步就中断，牌子都是假的，能查到什么。 倒是车里的钱，韩秋并不知道乌鸦已经让人把他留在车里的现金全部拿走。 “出去吧。”韩秋对司机说道：“送我到最近的列车站点。” 在黑夜来临之际，随列车远去。 没有人会对韩秋这张脸抱有怀疑，他与无边无际的人群相融合。 列车在夜幕中奔驰，要去东京之外的远方。 韩秋贴近窗户，朝着外面的东京招手。 …… 龙马百惠站在极乐馆外，商业式地微笑，对待每一位前来的客人。 樱井前辈说，平野前辈很快就能回来了。 所以她这几天一直做着屋外的招待工作，兴许能远远看到平野前辈的归来。 被樱井小暮从高天原秘密接回来后，龙马百惠就投身到了极乐馆的工作中。 同时从樱井小暮那里，她才知道这一趟的凶险。 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追杀，殊不知在她躲在高天原酒窖里的时候，平野枫在东京面对本家的千军万马。 又知道平野枫安然无恙，她感慨平野前辈的强大。 樱井小暮在龙马百惠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 她对龙马百惠说过一段不知所以的话：有些人注定是风，他也确实叫作枫。你担心他的话，就替他做好一些事情，给他一些帮助。 龙马百惠欣喜着点头，希望樱井小暮能教自己更多的东西。 “欢迎来到极乐馆。” 又有客人来了，龙马百惠假笑。 听到客人们谈论赌神传说的事情，她的假笑又变为真笑。 平野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极乐馆了，但关于赌神的传说却依旧在传唱。 甚至有人讨论起平野枫赢下的那些钱能不能跟老板娘樱井小暮欢度良宵。 平野前辈和樱井前辈，龙马百惠觉得这两人还挺般配的。 樱井前辈能很好地解决后方，将极乐馆经营好，收入不菲。 平野前辈能跟本家的千军万马周旋，外出办事能力堪称一绝。 还好韩秋不在，要是他知道龙马百惠脑袋瓜子想的这些玩意，估计得沉默几天，许久不敢跟樱井小暮同屏出现。 就搞不好是吧，就说万一，这是谣传出去，源稚女知道了，一个不高兴提刀来战，怎么玩？ “阿嚏，阿嚏！”韩秋一边走在山间道路上，一边打着喷嚏。 后面来车，他就立刻伸手试图拦一下。 可惜又跑过去了。 怎么就没有个好心人呢？ 而且这喷嚏，是谁在骂，老路？ 或许谁在想，不会也是老路吧？ 韩秋摸出手机，抱着最后的希望再拨通一次樱井小暮的电话。 依旧是无人接听，直至最后一丝电量耗光，自动关机。 “mad，我上早八，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也不派人来接，老子走了五十多公里山路，娘希匹都凌晨了还没到极乐馆。”他终于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第186章 卖拉面的老人家 “换班吧。”穿着和服的美丽女孩对龙马百惠说道。 “好的。”龙马百惠习惯性看向来路的方向。 月光下雪白的路，是雪，这个季节的大阪该下雪的。 于夜晚到来，悄无声息，片片飘落。 平整的水泥路上平整的、薄薄的一层，照这个越下越大的趋势，明天樱井小暮需要安排人手清理道路。 “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龙马百惠在心底嘀咕道。 就在她准备换班，进到馆内休息时。 那个身影绕过了转角，于积雪上落下一个接一个的脚印。 纯白面具如雪所制，在看到极乐馆的时候，步伐缓慢且沉重下来，抖落飞雪三千。 “大爷的，终于回来了呀！” 突然的一开口，将氛围感全部破坏。 “平野前辈。”龙马百惠随手拿起雨伞，上前接引。 “诶，你怎么在外面？”韩秋疑惑问道。 “樱井前辈给我安排了工作。” “哦，这样啊？她人呢？” “樱井前辈今天出去了。” “这样啊，难怪不接电话。”韩秋走到门边，“那你上班吧，我休息去了。” “我已经下班了。” “嗯……”韩秋想了想，这个点极乐馆没有能吃的东西了，便问龙马百惠，“你会做饭吗？” “平野前辈没吃饭？” “没，走了六七个小时，有点饿了。” “我去厨房帮你安排。” “我的房间还在吧？” “还在。” 韩秋点头，说道：“那你安排下吧，送到我房间，谢谢。樱井小暮回来了的话，跟她说一声，我找她有事情。” “好的，平野前辈。” “你已经学到樱井小暮的一点皮毛了，继续加油。”韩秋评价道。 “真的吗？”龙马百惠惊喜道。 “真的，也许哪一天你也能成为猛鬼众里管理一方的存在。你的樱井前辈不是证明了，并不一定非得能打才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吗？” 龙马百惠陪着韩秋往里走，脸上笑意真切，“平野前辈还是个热血努力的人呢。” “猛鬼众也不是一个意味着堕落的地方。”韩秋说。 …… “老大，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呀？”乌鸦吹着海风，瞄了瞄身边的源稚生，“总觉得轻易放过平野枫那个家伙，心情很不爽。” 夜叉附和道：“对啊，这个平野枫等于骑在本家头上拉了一泡屎。” 樱默默地凝视源稚生的背影。 “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源稚生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事实就是我们大费周折都没能抓住，连他到底在哪儿都不知道。本家没太多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听到更重要的事，乌鸦和夜叉对视了一眼。 “老大，是准备……”乌鸦问。 “快了。”源稚生眺望黑色的海面，“我感觉是快了，这要看大家长如何抉择。” “我还没去过本部呢。”夜叉傻笑着，“都不知道那里好不好玩。” 夜叉和乌鸦都是街头出身的小混混，跟源稚生这种经过专业培训精心培养的肯定没得比。 从混混到家臣，夜叉和乌鸦早就满足了。 现在回想那段拎着棒球棍到处厮杀的日子，还挺怀念。 “可能我也没有再去本部的机会了。”源稚生说。 心情郁闷的时候，源稚生就喜欢带着三个家伙来海边吹吹风。 樱忽然收回目光，警惕地看向远方，“有人过来。” “可能是路人，紧张什么。”乌鸦无所谓道。 破旧的自行车朝着他们这里驶来，路灯下老人的脸逐渐清晰。 源稚生认出了这个老人，尽管只是因为一碗面的一面之缘。 说来还是平野枫所导致的。 这个平野枫，真是有意思。 “卖拉面的老头？”夜叉也认出来了，今晚的月亮够圆够亮，这边的路灯也算密集。 在源稚生以为这个老人只是凑巧路过的时候，自行车停在了他们的车边。 老人慢悠悠地下来，咳嗽了两声，朝源稚生走来。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樱将他拦了下来。 越师傅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尴尬地笑着，指着源稚生说：“我找他。” “这老人家看着还挺有意思。”夜叉笑道。 乌鸦也走上前去，作为家臣，他们有必要保障源稚生的安全，哪怕对方是个人畜无害的老人。 “有什么事情你跟我们说就好。”乌鸦礼貌地说道。 够奇怪的，一个老人家大晚上不睡觉，骑个自行车跑来找蛇岐八家的源家家主。 源稚生拨开乌鸦和樱，站在了越师傅面前，对于乌鸦的担心，他只说了句：“没事。” 家臣向来言听计从，更何况乌鸦从来不认为遇到什么麻烦需要靠自己和樱，还有夜叉这三头臭鱼烂虾保护老大的。 印象里只有老大帮忙收拾烂摊子。 夜叉弄出来的烂摊子最多，该死的夜叉。 樱从没有弄过烂摊子，乌鸦也懒得跟樱比。 “有什么事吗？老人家。”源稚生问。 “你叫什么名字？”越师傅认真地问。 在乌鸦和夜叉看来，这尴尬到了极致。 可对这个老人而言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一般，他郑重其事，不苟言笑。 “不会是阿尔兹海默症吧？”乌鸦跟夜叉耳语。 夜叉皱着眉头，“不应该呀，上次我和老大还去吃了他做的拉面，挺硬朗的老爷子呀，看起来也不像。” “源稚生。”源稚生给了回复。 源稚生的考量跟夜叉和乌鸦不同，这个老人跟平野枫接触过。 奇怪的出现，奇怪的问题，也许藏着平野枫的一些安排。 尽管本家取消了任务，但在源稚生心里，平野枫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源稚生，源家……”越师傅沉吟一番，带着一些怒气问道：“你确定你是内三家？” 听到内三家，源稚生的脸色变了。 这种事情从一个街头卖拉面的老人嘴里说出来…… “你是谁？”源稚生反问道。 “不用紧张不用紧张。”越师傅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和善，忙连连摆手，“我只是问一下，我知道蛇岐八家的事情。” “你为什么知道蛇岐八家的事情？”源稚生已经没有放过越师傅的打算。 在“内三家”从其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这就已经不是个普通的老人。 就算是，源稚生也得把他带回去。 蛇岐八家的事情不容外人插手，也不能得知和泄露。 “我该怎么解释呢？”越师傅挠了挠脑袋，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我当过影子天皇，有所了解。” 也是因为身份的不适应，六十多年的拉面生活让他有些难以找回当初的样子，甚至有些抗拒。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就再也回不到那条旧街卖拉面了。 但他必须搞清楚这些事情，犬山贺并不知全貌，那他就只能亲自上阵。 源家的人，总该知道点什么吧？ 也许上杉越会扛着刀来查这些事情，但越师傅只是卖拉面的老人家。 第187章 新旧的差距 影子天皇？ 源稚生眉头紧蹙，没有给越师傅继续说话的机会，淡淡对樱和夜叉吩咐道：“樱，夜叉，带他回本家。” “了解。”夜叉扭着脖子上前，“老人家，受罪了哈。” 源稚生转过身，都准备点烟返程了，夜叉凄厉的叫声让他不由回过头去。 越师傅，准确而言，上杉越一把捏住夜叉的后脖。 赤金色的瞳孔中，光芒逐渐绽放。 他随时可以捏碎夜叉的颈椎，却又不想多生事端，像丢一条野狗一样将夜叉丢到一旁。 樱在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本能地畏惧，可她依旧冲了上去。 乌鸦紧随其后。 “没想到一把年纪还要跟娃娃动手。”上杉越摇头笑着。 只是简单地抽着巴掌，连招式都不曾有。 乌鸦很快就跟夜叉躺在了一起，樱能走两招倒是出乎了上杉越的意料。 “长得不错，身材不错，血统不错，身手也不错，胆量更不错，小姑娘。”上杉越说。 樱被其手臂上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还是源稚生在背后扶住了她。 不可力敌，应该说，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短短的交手，樱只感觉在跟一头人形巨龙对抗，而不是人畜无害的老人。 上杉越满脸歉意，“抱歉，我没下重手，我只是想问一些事情。” “樱，好好休息吧。”源稚生深吸一口香烟，正视起这个老人来，“你是混血种？” “是。”上杉越点头，“我以前也是蛇岐八家的人，但我并不喜欢蛇岐八家，所以退出了。” “这样年纪还有这样的身手，你的血统很特殊。” “我只是想问一些问题。”上杉越略显无助地问道：“关于现在蛇岐八家里的皇，关于内三家是不是续上了。” 他也确实无助，有人将他丢进了谜团旋涡，而他又没有任何依靠。 犬山贺挑明了态度，并不希望上杉越插手这些事情。 一个人就一个人，无关紧要。 “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至于你，得跟我回去一趟。”源稚生双指夹下嘴边的香烟，“麻烦配合。” 上杉越微微皱眉，“回蛇岐八家吗？” “是。” “我想回去，还不用你来带着，而且我可不想回到那个充满诅咒的地方。” “这由不得你。” “真不愿和你们这群年轻人打打闹闹。”上杉越笑着摇头，“万一把你弄伤了，我这个穷老头也没钱赔啊。” “你说你在本家待过，又当过影子天皇，那你应该知道黑道解决事情的方法。出于年纪，我会有所留手。”源稚生手中的香烟落地，“樱，照顾好夜叉和乌鸦。” 上杉越解开衣衫，“我都很多年没用黑道的方法解决问题了。我只是来问点事情，何必如此？” “你问的事情，太重要了。” 源稚生的脚踩过尚未熄灭的烟头，风扬起衣角。 蜘蛛切和童子切就在车上，但他有他的公平和公正。 明晃晃的一击右重拳，略有收力。 上杉越抬手随意挡下，在感受到这股力量后，脸上的散漫瞬间消失。 在他有所松懈的瞬间，源稚生的另一只手探来，正面击中他的胸口。 骨骼扣紧的声音从年迈的身体里响起，清脆悦耳。 他全然无视这如攻城巨木的一掌，使出力道反拧住源稚生的右手，却感觉到无比坚硬的骨骼，手感与那三个家伙完全不一样。 源稚生以常人所无法完成的姿势摆脱了上杉越束缚，骨骼移位以确保手腕不会受损，挣脱后又迅速恢复正常状态。 两双眼睛都带着惊异，短暂的对视后默契地退开。 “你到底是谁？”源稚生喝问道。。 “上杉越。”上杉越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气势随之腾起，“龙骨状态……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时代的皇，有些弱小得不像话，我得试试你到底是不是冒牌货。” 苍老的大手直抓向源稚生脖子，月光从指缝透过，洒落在源稚生的胸口。 局势逆转了过来，上杉越没了来时的礼貌。 源稚生已经不再是问话的人，而是猎物，上杉越寻找的猎物。 同样的骨骼扣紧声在源稚生体内响起，即便如此，面对上杉越的进攻他也只能艰难防守。 他所接受的近身格斗术在这位老人面前显得有些稚嫩。 上杉越没学过新时代的格斗技巧，现在所用的是上个世纪所学，当时日本最优秀的格斗大师亲身教导。 这些东西连带着皇的身份刻进了基因里，无法忘却。 源稚生一路退到车边，奋力一击短暂逼退上杉越后立刻轰碎车窗，抽出车里的蜘蛛切和童子切。 一切都出乎了樱的预料，她能感觉到这位老人的强大，但没想到能强大到连少主都无法对抗。 在上杉越认真起来后，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 蛇岐八家的希望，新时代的皇，在一位老人面前被打得节节败退。 面对赤手空拳的上杉越，源稚生拿起了自己的佩刀。 那么接下来的战斗，输赢已经没有意义，他已经输了。 月光下的两人对立而视，海浪扑打着礁石，一阵又一阵。 “你是真正的皇。”上杉越认可道。 “你的强大超乎我的理解，我在本家历史上看到过你的名字。”源稚生一直没时间说这句话，“按照本家的记录，你应该死了。” “是，我确实已经死了，但你出现了，我就活了过来。”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那些胡话，你还有一次机会，跟我回去。” 新的皇想带旧日的皇回到那所囚笼。 “也许回去才能查清楚。”上杉越点头，“可以，现在的蛇岐八家大家长是谁？” “橘政宗。” “橘政宗？橘家？你们怎么搞的？内三家的姓氏如此轻易就能传下来吗？” “这些就不劳烦你操心，时代在往前走。” “在我看来，时代在倒退。”上杉越真的有些不能理解。 他所斩断的皇的时代，在这样一个圆月的夜晚续上了。 他想起邦达列夫的话，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冒牌的皇，他与自己一样，只是更为弱小一些。 但弱小的皇也是皇。 皇血传承下来了，理论上而言，只可能是从自己这里。 如此，这个家伙极大概率是……自己的儿子？ 很漂亮，上杉越在心里这样形容源稚生。 他没有用“帅气”这个词，因为源稚生的阴柔担得起漂亮这样的形容。 也没有谁规定漂亮不能形容男人。 兴许真相真的是邦达列夫所描述的那样。 “还打吗？”上杉越将衣衫褪到腰间，身上的纹身让源稚生更为确定这个家伙的身份。 黑道的纹身不会乱纹，有秩序，有地位。 “我可以允许你用刀。”上杉越说。 “可以。”源稚生的骄傲不允许他退缩。 他将蜘蛛切丢给上杉越，如果说皇的孤独让源稚生觉得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同样孤独的存在，那么现在，倒也有些惺惺相惜。 如果能让上杉越回归本家，双皇共存的话，蛇岐八家的辉煌将如喝水一般轻松。 第188章 你想让我跪下? 上杉越竖起蜘蛛切，刀刃寒芒乍现。 “好刀！”他不由赞叹。 死亡的罡风扑面而来，童子切安钢，人间无骨。 伯耆国刀匠安钢所打造的炼金武器。 传说中源赖光用此刀斩杀了大江山中名为酒吞童子的鬼神，实际上是堕落为死侍的源赖经，方今持刀者又为源家人。 自己和上杉越的差距，源稚生有了模糊的概念。 面对这样强大的皇，他没有任何把握可言，但皇的骄傲让他不会退缩。一旦失了先手，那便意味着一丝希望都没有。 他只能选择第一时间all in。 刀才是源稚生的最强状态，他精通日本最纯正的古流刀术。 单手持刀抢攻向上杉越的同时，另一只手直夺向上杉越手中的蜘蛛切。 是宝藏院·袈裟刀？ 不，上杉越看明白了，藏在刀法下的是柳生新阴流·无刀取。 年轻人就喜欢玩这些小把戏，上杉越心中发笑。 他老了，没心思弄这些，更没有必要。 只需要朴实无华地抵挡与挥刀，便震得源稚生虎口隐隐作痛。 所谓的无刀取，差点被上杉越掰断手指头。 但源稚生并没有退缩，无形的领域笼罩二人，灵的意志降落在上杉越的身躯上。 源稚生的脸色霎时惨白了下去。 言灵·王权，序列号91，言灵领域中的血裔将承受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重力，释放者赦免领域内的部分血裔，但也只能使其部分免疫。 上杉越身子一沉，膝盖弯曲了下去，在即将触及地面的时候，他放弃了反攻，单手撑地。 “你想让我跪下？”他明显怒了。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可以输，但蛇岐八家不能输在一个罪人手中。这样的胜利虽然有些不齿，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源稚生轻叹着举起童子切，“虽然我很不理解，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蛇岐八家，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从未想过做些什么。” 上杉越抬头看着这个尤为疲惫的男人，分明阴柔，却不知为何有着非凡的坚韧，怀着大义。 这大义的一刀缓缓落下，避开上杉越的要害。 于这千钧一发，上杉越忽然猛起，单手抓住源稚生的手腕。 柳生新阴流·无刀取·贰式，方才源稚生所用的那一刀。 使用过王权的源稚生没有力气争夺童子切的使用权，他还未反应过来，刀脱手的瞬间，蜘蛛切的刀柄砸在他的胸膛。 ‘王权’的效力还在，上杉越并非免疫，而是顶着‘王权’的效果在行动。 吃痛下，骨骼紧扣的龙骨状态被敲散。 与上杉越的差距，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大一些。 “怎么……可能？” 他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童子切的刀柄又落在他的胸膛。 本就虚弱的情况下遭受两次打击，眼前开始模糊不清，进而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海水一样的黑暗。 ‘王权’的领域随之崩溃，上杉越搀扶住晕倒的源稚生。 “你也想晕过去吗？”上杉越看向远处手持飞刀的樱。 “放开他。”樱冷冷地说。 “我说了会跟你们回蛇岐八家。”上杉越在樱的眼中看到了担忧和对生死的无惧。 这样的女孩并不害怕死亡，她更害怕上杉越手中的源稚生死去。 上杉越太过危险，危险到樱不敢相信。 主动权在上杉越手中，而不在她。 少主没有丢失过主动权，源稚生小队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安然站立，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 她知道自己不像少主那样，没有大杀四方的实力，但拼命这件事，跟实力无关。 “那好。”上杉越松开了手，任由源稚生倒地，“你把他们弄到车里，可以坐下五个人吗？” “可以。”樱也收起了武器。 …… 橘政宗脚步飞快，着急忙慌地推开病房的门，“稚生！” 源稚生坐在病床上，翻看着本家的卷宗。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看向橘政宗，“老爹。” “你没受伤吧？”橘政宗坐到床边，嘘寒问暖。 “没什么事，只是较量了一下。”源稚生眸中黯然，“抱歉，老爹，我输了。” “不要紧，不要紧。”橘政宗在知道状况就坐不住了，在见上杉越和源稚生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他已经老了，而你还年轻。” “他呢？” “宫本家主他们在接待。”橘政宗沉沉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我在追查平野枫事件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在国立东京大学后面的旧街卖拉面，平野枫和他接触过。” “你的意思是？” “平野枫和他接触过。我又翻了一遍本家的历史，他‘死亡’有六十多年，突然出现后就问我内三家的事情，以及皇的事情。”源稚生压低声音，“我怀疑有人跟他说了些什么，或者请求他的帮助，这才导致他突然出现。” 橘政宗思量了一番，问道：“如此说来的话，他是带着目的性出现的。” “没错，老爹。在我提出带他回本家后，他说有些事情确实要回来才能查清楚。” “是猛鬼众？”橘政宗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应该，猛鬼众确实存在部分人知道天照命的事情，但我们都不知道上杉越还活着，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能是平野枫知道，他将消息带了过去。” “从平野枫的资料来看，他不应该知道的。本家的事情，哪怕是政府方的酒德家也无权插手。”橘政宗认为源稚生的说法解释不通。 但他内心里有了另一个人。 那个出现过一次，猛鬼众暗地里都寻找不到的家伙……邦达列夫。 “只是我的猜测，我感觉平野枫并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可能酒德家有所隐瞒。”源稚生说。 “这两天联系下酒德家，确认一下吧。”橘政宗决定道。 “老爹。”源稚生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问一问这个问题，“皇血到底是怎样传承下来的？” 橘政宗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我猜你想问的话，上杉越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对吧？” 源稚生点点头。 “内三家的历史资料被他毁去太多，我们还原的部分只是冰山一角，但也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可还是不能评判全貌，也许得问他，他那里才有答案。” 第189章 归来的影子天皇 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互相使着眼色，纠结着该说点什么。 桌对面坐着的这位大佛，他俩是真不知道咋应对。 上杉越凝视着二人，也不说话，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连忙看去。 见是樱井七海，略有失望，还以为是橘政宗呢。 “这位就是前任影子天皇，上杉家主上杉越？”樱井七海恭敬地询问道。 “是。”上杉越威严地点点头。 他只是很久没当过皇了，并不代表他不会当皇。 “我是现任樱井家主，樱井七海。” “很年轻。”上杉越夸赞道：“也很漂亮。” 这种漂亮与年纪无关，她足够优雅妩媚，浑然天成的气质。 “多谢夸奖。”樱井七海落座。 两人的聊天止于简单的问候，随即就是三个人的大眼瞪小眼变成四个人。 樱井七海终于明白为什么推开门感受到的是浓郁的尴尬。 良久后，门再次被推开。 三人齐齐看去。 犬山贺和风魔小太郎同时抵达，两位老资历的家主让三人看到了曙光。 “没想到你还活着。”风魔小太郎很意外地说。 “没想到还能看到犬山贺之外的故人。”上杉越说。 “你回来做什么？”风魔小太郎对上杉越的态度丝毫没有昔日臣子的模样，“再烧一遍神社吗？神社已经没了。” 上杉越笑而不语，端起热茶慢慢啜饮。 犬山贺没什么好说的，他不会像风魔小太郎一样质问，也懒得去替上杉越说什么话。 诚然上杉越是个混蛋，但他曾领导过蛇岐八家，也曾代表蛇岐八家向昂热刺杀。 外五家的家主已经到齐，他们表态也好，无言也罢，上杉越都能看出来，自己不招待见。 也是，失败的皇，抛弃家族和臣子的皇，怎么敢渴求大家的待见？ 皇的意义是什么，上杉越早就忘记了。他不以皇血为荣，他只想斩断这该死的诅咒。 “没想到现在的蛇岐八家能有这副样子。”上杉越说：“有诸多产业，有像样的战士，有新时代的皇。” 五道目光同时落在上杉越身上。 上杉越全然无视，自顾自继续说：“事实证明，我离开与否，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样轻松的话语，让几位家主都有些不快。 今天的蛇岐八家固然强大，却是度过了风雨飘摇，一路走来的结果。 如果上杉越还在，又何来那样的岁月。 “这些年，你躲哪里去了？”风魔小太郎问。 “在卖拉面，犬山家主知道。”上杉越看向犬山贺。 犬山贺沉默了一阵，坦然诉说道：“我知道他还活着，只是隐瞒了下来。” “为什么？”风魔小太郎问。 “风魔家主，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你也知道。他活着和死去没什么差别，与其告诉你们，不如就当他死去。”犬山贺闷哼了一口气，“可是我也没想到他会回来。在此之前，他来找过我，询问关于皇的事情。” “大家似乎聊得很愉快。”橘政宗推开门，满脸笑意，身后跟着源稚生。 “大家长。” “大家长。” 五位家主各自打着招呼。 上杉越打量着这个老人，又看向其身后的源稚生，眼神复杂。 “影皇大人。”橘政宗走到上杉越面前，深深地鞠躬，“您能回来，是本家的幸事。” “我想你弄错了。”上杉越眯了眯眼睛，他对眼前的老人没有什么好感。 活得足够久，自然能看清一些人。 但这个现任大家长，上杉越看不明白，无论看多少眼，都只感觉是一团迷雾。 “我只是回来看看，问一些事情。”上杉越强调道。 “影皇大人有需要，我们自然会帮助。”橘政宗慢慢直起腰，脸上的皱纹随着笑容而加重。 风魔小太郎极度想强调上杉越是个屁的影子天皇，他都已经不是本家的人了，担得起这个名头吗？ 随着橘政宗和源稚生落座，蛇岐八家的家主会议，少有的出现了没有空椅子的情况。 上杉越摩挲着竹与雀的家徽，不知所然地笑了笑。 “影皇大人，你来说吧。”橘政宗将主导权交到上杉越的手中。 从橘政宗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在放低姿态。 作为本家现任大家长，新时代蛇岐八家的领导人，在一个罪人面前低眉顺眼。 包括源稚生在内的六位家主都窝着一股火。 “你们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上杉越淡淡开口：“我已经不是蛇岐八家的人了，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气氛再度尴尬，甚至有火药味。 上杉越指了指源稚生，“我回来是因为他。” 又指了指橘政宗，“也是因为你。” “内三家是怎么延续下来的，我需要一个解释。”上杉越表明回来的主要原因。 同时这一句话也将外五家的家主丢到事情之外。 橘政宗看了看源稚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你需要怎样的解释。” “先说你，你是橘家的人吗？你能传承皇血吗？”上杉越问。 “我想这个问题，只能由内三家的我们来聊。”橘政宗带着歉意对五位家主说道。 五位家主困惑地看向橘政宗。 “这关系到内三家的传承和隐秘。”橘政宗苦笑道：“抱歉，我不能说得太明白。但这件事后，我会给五位一个说法。” 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带头起身。 “大家长，你们聊。”风魔小太郎说。 五人齐齐离场，并关上会议室的门。 “你是冒充的。”上杉越盯着橘政宗的眼睛。 “是，我是冒充的。”橘政宗承认道。 源稚生瞪大了眼睛。 橘政宗继续说道：“但稚生是真正的内三家，他是皇血的传承。” “你知道内三家的隐秘？”上杉越倒是意外橘政宗会欣然承认。 “知道一些。”橘政宗看向源稚生，“不要意外，稚生。” “在我到达这里后，我简单了解了一下蛇岐八家这些年的历史。”上杉越缓缓说道：“我走后的六十多年里，你是第一个以内三家名义出现的人。犬山贺他们作为外五家，无权了解和参与内三家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编造这个身份骗他们？” “因为蛇岐八家需要希望。”橘政宗说：“当我把稚生带回来的时候，他就是蛇岐八家的希望，我只是暂代者。” 第190章 橘政宗的坦白 橘政宗一再强调源稚生，而不提及自己。 这样的做法让源稚生更为困惑。 “你到底是谁？”上杉越问。 “邦达列夫。”橘政宗回答道。 “老爹……”源稚生如遭雷击。 上杉越和橘政宗的对话，他愈发听不懂。 蛇岐八家现任大家长不是内三家的人，是假冒的内三家，真正的名字从未听说过，甚至根本不是一个日本名字。 “稚生，这件事情我会在今天公开。”橘政宗如释重负地笑着，“本来是想着在你能肩负起本家的重担后再告诉你这些事情，现在看来，也没必要等下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源稚生无法理解。 “皇血在我手上中断了。”上杉越回答道：“内三家早就绝了，不可能延续下来。如果不是你展现出皇的能耐，在我看来，你也是冒牌的。” 橘政宗有橘政宗的郁闷。 上杉越带着内三家的秘密死亡，这给了他瞒天过海欺骗所有人的机会，但现在上杉越突然出现，他除了坦白没有更多选择。 然而坦白的选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时间问题。 “那老爹你……”源稚生越发不能理解了。 “我不是日本人。”橘政宗坦白道：“我刚刚说了，我的真名是邦达列夫。” “如果你是邦达列夫的话，前去找我的人是谁？”上杉越又问。 “找你？”橘政宗皱起眉头，“我没去找过你。” “一个自称叫邦达列夫的人找到我，跟我说，我当初捐献的基因研究出了三个孩子。” 橘政宗很肯定地说：“我确实没有去找过你，也没安排这样的事情。但你提醒了我，有人顶着我的名字来找过我，不久之前的事情，我想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上杉阁下，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给稚生把事情讲清楚。” “好，我也很好奇，你的经历是怎样的，又是如何欺瞒了本家如此多年。”上杉越沉吟。 橘政宗悠然长叹后讲述道：“我是俄罗斯人，应该说，我是苏联人。苏联已经不在了。” 橘政宗遗憾地笑了笑。 “我为苏联服务，潜藏在国家背后的混血种势力，在我年轻时，我接到一项任务，前去协助一项研究。那里是负责研究混血种和龙血的地方，也是故事的开始。在那里我认识到一个人，荣格·冯·赫尔佐格，那个秘密基地的负责人。他是基因学专家，在混血种基因上走了很远的路。” “在那里我了解到另外一个故事，关于蛇岐八家，关于皇。他曾为德国效力，二战时期，德国与日本结盟。一位强大的混血种曾捐献了自己的基因给德国，后封存于基因库，战后流转到苏联手中。” 上杉越插嘴道：“是我捐献的。” 橘政宗感慨道：“真是够巧合的。后来苏联建造了那个研究基地，赫尔佐格掌管那里，展开了对混血种基因的研究，包括你提供的那些。他的学识和风采让我为之赞叹，在不断的研究和优化下，竟然真的依靠试管婴儿技术，创造出与你一般的强大存在。” 上杉越默默看了源稚生一眼，他有些不太认同“一样强大”这样的描述。 “在我到达那里时，看到的是成品。同时赫尔佐格对于蛇岐八家的历史也很了解，在他那里，我学习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包括……神。”橘政宗似乎不太愿意提及神，“我跟他算是朋友，因为都对龙类的事情充满了兴趣。但我跟他的道势必越走越远，他很贪婪，他企图依靠这些技术批量创造皇，甚至生出了接近圣骸以获得力量的想法。” “他为什么会知道内三家才配知晓的事情？”上杉越不解。 “因为橘政宗的身份，原本属于他。”橘政宗说：“在我还没来日本之前，他就已经窃取了蛇岐八家的隐秘。在那段你不在的岁月里，蛇岐八家乱成一团的时光中。” “也就是说，你顶替了他所创造的身份？” 橘政宗点了点头，“是。我在知晓他疯狂的计划后，决定不与之为伍。1991年12月24日，那天晚上，我永远都记得那个夜晚。”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后就是欢快的圣诞。我跟他交谈着，因为研究方向的问题，起了争执。他说研究基地目前的状况很难在创造新的皇出来，他需要足够的力量支持，同时他也不满足于皇。他是疯子，他企图成为真正的龙类，像历史中须佐之男。所以，他邀请我一起前来日本，利用那三个孩子来完成自己的成神之路。” “他打算怎么做？”上杉越的脸色随着橘政宗的讲述而越来越阴沉。 “依靠皇来唤醒神。”橘政宗望向源稚生，满眼心疼和怜惜，“但具体的实施方案我并不了解，无论我怎么问，他都没说。” “然后呢？” “我不赞同他的提议，并建议他将三个孩子送回日本，交给他们的家人。他没有同意，争执过程中，他趁我不备，一刀刺中我的心脏。在生命流逝的过程中，我看到了真空弹的爆炸，他毁掉了那里。研究基地毁在了那场爆炸中，我以为我也会死去。很幸运，我只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龙类的基因让我存活了下来。可是爆炸让我面目全非，浑身溃烂。” 源稚生听着这份经历，他已然明了自己从何而来。 橘政宗继续说着：“那场爆炸摧毁了一切，除了我。离开那里后，我回到莫斯科，沿路听到苏联解体的消息。我和我的组织失去了联系，他们还在不在，我都无从知晓。面目全非的我也拿不出象征身份的物件，仿佛那一夜之后，我成了无家可归的游子。我恨他，出于报仇，也出于担心他的计划会导致一些可怕的后果，我用仅剩的钱财整容成现在的样子，来到了日本。” “我知道他一定会继续使用橘政宗的身份，他在明，我在暗。我加入黑道，在他的手底下奔忙，以此再度获得他的信任。他真的很了解蛇岐八家，甚至摸清了神葬所所在。在他出海确定神葬所时，我在船上杀死了他。将他的一切，连带着船只一起送入大海，只剩下从他身上搜到的位置信息，那三个孩子的位置，他特地记录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的我，在短暂的欢快后又觉得迷茫，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最终我选择留在日本。我寻找过你的踪迹，企图把那三个孩子送还到你的身边，但得到的信息是你已经死了。看着那一堆的烂摊子，我想我可以做点什么，救赎自己，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家。” “我多么希望三个孩子都能健健康康地成长，未来回到他们该有的位置。我开始整合蛇岐八家，一切慢慢走向正道，很可惜……不知道是皇血本身的原因，还是基因技术存在缺陷，三个孩子中，只有稚生是正常的，健康的。” 讲述完一切后，橘政宗低下了自己的头。 第191章 权力的交接 “稚生，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你少年时期，我因为要整合黑道，没有太多精力去照顾你，又因为黑道上腥风血雨，带着你和你弟弟，太不安全。”橘政宗朝源稚生不停地道歉：“我知道，这一切对你而言太过难以接受。我本想着时机合适的时候，将大家长的位置交还给你，同时告知你这些真相。我想试着做更多的事情，让你在上位时能更轻松些。现在看来，抱歉，稚生，我没那么多时间去做计划里的那些事，我老了。” 一句“我老了”，让源稚生心神一颤。 一句“你和你弟弟”，又让源稚生回忆起悲痛的往事。 与其说橘政宗在道歉，不如说这是权力交接的恳求。 他要将大家长的火炬交还给蛇岐八家的天照命，当着昔日影皇的面。 “老爹……”源稚生摇着头，“你没必要如此，无论如何，你现在都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是橘政宗，政宗先生。” 源稚生说的是心里话，他相信不止自己会这么说，外五家的家主们也一样会认可橘政宗的身份。 哪怕不认可橘政宗的血脉，也会认可其对蛇岐八家的贡献。 如果诸位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传承，源稚生愿意接下大家长的位置，但具体的管理权依旧交由老爹。 他来当顶着“大家长”头衔的源家家主，橘政宗来当握着“大家长”权力的外人。 这样的想法虽然很幼稚很天真，但源稚生就是信任橘政宗。 蛇岐八家也信任橘政宗。 蛇岐八家相信大义，更不会去亏待恩人。 这是他们的大义，他们可以为大义而生，也可以为大义而死。 橘政宗一时间老泪纵横，却又刻意与源稚生保持着距离。 属于他的故事已经落幕，在这位昔日影皇踏入源氏重工的那一刻开始。 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却又前所未有的不甘。 “好了。”上杉越的眼神掠过橘政宗的脸，他一直都在注意着这位不属于日本的老人，却只看到真情流露，“这件事情弄清楚了就好，我只在意一件事，那三个孩子，除了他，还有谁？” 源稚生不快地说道：“我想你有必要说清楚，你的事情。有人用你当作枪口，对准了本家。” 生父，源稚生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可事实不代表上杉越能无视蛇岐八家的处境和利益。 橘政宗刻意隐瞒这些事情，而上杉越是前来戳破这些事情的。 而橘政宗是大家长，上杉越是来针对大家长。 本质上这就是对本家的出手。 “我的事情吗？”上杉越随意说道：“当了一些年的影皇，卖了六十多年的拉面。” “我问的是，谁让你过来的？”源稚生冷声问。 “我说过了，自称邦达列夫的人，但根据橘政宗的描述，以及我所看到的情况，他大概率是假冒的。”上杉越说道：“那天你去我那里问我的那个人，就是自称邦达列夫的人。他纠缠了我很多次，第一次跟我说我有三个孩子，后面则一直纠结于让我相信这件事情。” 源稚生一愣，“我去你那里是为了查平野枫的。”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只跟我说过，他叫邦达列夫。但那天他是前后两次来找我，两次不同的脸，但我认出了他身上的味道。” 橘政宗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按下桌上的按钮，吩咐道：“辉夜姬，调出平野枫的照片和那天我让你查的那段监控。” 大屏幕亮起，平野枫的照片被放大。 上杉越对源稚生说道：“是他，在你来之前，从我那里离开。” 紧接着是那天的录像，’邦达列夫‘在源氏重工大门前看向摄像头，橘政宗将视频定格在这一刻。 上杉越再次点头，“就是他，之前是用这张脸找我的。视频里的人，我不清楚，但找我的那个家伙，我可以肯定，他只是顶着两张脸，实际上是同一个人。” 事情变得微妙了起来，在之前源稚生已经肯定了平野枫擅长易容手段。 “平野枫易容成邦达列夫的模样去找你，跟你说了关于基因通过试管婴儿技术成功培育出了三个孩子的事情，是这样吗？”源稚生再次确定道。 “是，我只知道这些，但他到底是邦达列夫还是平野枫，我不清楚。”上杉越回答道。 “老爹……这个平野枫……”源稚生彻底拿不准状况了。 橘政宗思虑良久后，说道：“平野枫……真没想到是他在幕后捣鬼。他从何得知这些事情呢？酒德家不可能知道。他的年纪也跟那段历史扯不上联系，莫非……还有其他人了解那些往事？” 上杉越对这些事情无所谓，他已经弄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三个孩子，自己有三个孩子。 心里的喜悦让他愿意等一时半会，但皇血的宿命又让他对孩子们担忧起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后续的事情了。 带孩子们离开宿命，跟自己去过平淡的生活，卖拉面？ 他们也不算孩子呀，眼前的这个，正值青春年华。从他的言辞里能感觉出来，他很固执。 固执地为蛇岐八家着想，固执地背负起皇的责任和宿命。 说起来，自己也固执得可怕。 挺像自己的。 “不可能。”橘政宗瞳孔皱缩，他骤然恐惧起来，“不可能，那些往事早就随着赫尔佐格的死亡而被我掩埋，除非……除非……” “老爹。”源稚生上前安抚橘政宗。 “赫尔佐格没死？”橘政宗说出了这种可能，也是自己的疑问。 上杉越说道：“你能在心脏受创，又遭遇爆炸的情况下活下来，你怎么能肯定，他一定死去了呢？” 橘政宗解释道：“我的心脏与常人不同，在右边。” 他解开衣衫，露出左胸的疤痕，能看出是一处致命的刀口伤。 “我当时检查过，他确实死了，而且沉入深海下，怎么可能有生还的机会？”橘政宗想不通。 唯一解释这件事情的可能被他自己否决。 “这些事情还需要好好查一查，老爹。”源稚生说。 “稚生，叫我政宗先生就行。以后‘橘’这个姓氏，也不要再提起。”橘政宗告知道。 源稚生正欲张嘴，橘政宗抬手劝道：“稚生，不必多说，事已至此，如果你还觉得我对你有教养之恩，就好好接下大家长的身份。至于我该如何处置，由你和几位家主来权衡。” 教养之恩，上杉越听到这个词汇，别开了目光。 当他在纠结如何处理后续的过程中，他浑然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三个孩子是否认可自己。 橘政宗，或者说邦达列夫，他为三个孩子，为蛇岐八家做了这么多，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 第192章 三个孩子 源稚生从橘政宗的目光中看到了坚决，他了解老爹，了解政宗先生。 他平日虽慈眉善目，但在重要时候，他的铁血手段和强硬态度，大家也是知道的。 源稚生知道自己怎么说也无济于事，只能叹息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起蛇岐八家。” 橘政宗只是对他微笑，相信是无声无言的，正如蛇岐八家相信自己。 “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上杉越的耐心正在慢慢被消耗。 他目光威严，凭临众生的威严，很多年不曾展现过。 “我的另外两个孩子呢？”他问。 “一个堕落成鬼，一个血统天生不稳定。前者死在了斩鬼人的手中，后者被严格保护。”橘政宗说。 源稚生神色黯然，这段曲折的故事，结尾只剩下自己一人。 上杉越眉头皱起，问：“死了？” 橘政宗低下头，“对不起，上杉阁下，我没能保护好他。他的名字叫源稚女，血统存在缺陷，没能像稚生那样成为稳定的皇，他堕落成了鬼，杀了很多无辜的普通人。” “政宗先生，我来说吧。”源稚生的声音很轻，“那是我弟弟，我亲手杀死了他。” 承认往事没什么困难的，困难的是不再被往事追赶。 “至于最后一个，政宗先生，是绘梨衣，对吧？”源稚生问道。 橘政宗艰难点头，他一直将绘梨衣视作女儿抚养，蛇岐八家的所有人也都这么认为。 “是我妹妹。”源稚生这样说：“她的血统过于强大，强大到天生便是不稳定的。她无法说话，强大且不稳定的血统让她只能吐露龙的语言。她姓……上杉。她被严格保护，政宗先生一直在想办法拯救她，拯救那些基因存在缺陷的鬼。” 其实按照血统和危险程度来讲，绘梨衣比源稚女更该死去。 但政宗先生在整合完蛇岐八家后，一直实施的都是较为温和的管理方式。 对于鬼，对于猛鬼众。 蛇岐八家的血统天然存在着缺陷的可能，可无论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如果没有确切的犯罪记录，本家不会做出斩鬼的处置。 同时让蛇岐八家逃脱鬼的诅咒，也成了橘政宗毕生的夙愿和追求。 以前，源稚生单纯地以为橘政宗耗费精力在治疗血统问题上，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绘梨衣，为了自己的女儿。 现在看来，对蛇岐八家，对与自己没有血脉关系的孩子，他能做到如此尽心尽力，当真为大义。 以大义为蛇岐八家者，蛇岐八家自然以大义回报。 “这么多年，鬼还是存在。”上杉越感慨道。 “可惜我没有赫尔佐格那样的智慧，无法根治这些问题。”橘政宗说。 “你做的足够多了。”上杉越终于有了一丝感激的语气。 不管怎么说，这位老人是保护了自己的孩子。 “不过，你确定源稚女死了？”上杉越突然问道。 源稚生沉着脸点了点头，“我亲手杀死了他。” “那个平野枫跟我说，我的三个孩子，两个在蛇岐八家，一个在猛鬼众。那个在猛鬼众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杉越说。 源稚生惊然道：“怎么可能？” 橘政宗也一脸疑惑，他并不了解这件事。 源稚女是源稚生斩鬼人生涯里斩的第一个鬼，这些事情，没人比源稚生清楚。 “稚生，你确定当时你杀死了他吗？”橘政宗问。 “我确定。”源稚生声音越来越小，“但我也不敢肯定。” 上杉越也不纠结，抬了抬手，说道：“存疑的事情，后续再去求证吧。” “上杉阁下，有什么事情，你跟稚生说吧。我知道的，都已经讲过了。”橘政宗搀扶着会议桌慢慢站起，“剩下的疑惑，我想平野枫那里有答案。如果酒德家所给的信息都是准确的，那么能让平野枫知晓这一切的源头，以及他对本家的做法，大概率是因为猛鬼众。稚生，也许我一直以来的治理方式是错误的，鬼终归是鬼。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了……” 老人叹息着往外走，步伐没了进来时那般稳重，身形仿若矮下去半截。 源稚生忽然鼻子一酸，不忍心去看，只能低下头去。 会议室的门被拉开，又被关上，声音轻得小心翼翼。 随着橘政宗的离开，会议室里静得可怕。 源稚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上杉越品着凉了很久的茶水。 他们偶尔对上目光，却又很快收回。 源稚生在想，政宗先生离开会议室会去做什么呢？应该是让神官准备大家长的更替仪式。 至少今天，政宗先生还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他依旧拥有权势，可以命令蛇岐八家做任何事情，哪怕杀死上杉越。 但他没有，他选择为了蛇岐八家做最后一件事，将大家长的位置交出。 这是为自己准备的位置，一直都是。 一个不属于蛇岐八家的外人，为了将一个完好的蛇岐八家还给内三家，所准备了二十年的礼物。 老爹……何必如此…… 源稚生摸出香烟，火光映照着他眼中的疲惫和愤怒。 …… “大家长。” 五位家主在休息室等待，随着橘政宗走进来，他们纷纷站起身。 哪怕是犬山贺和风魔小太郎，也依旧如此。 上杉越的归来让他们嗅到了变天的味道，老实说，现在的蛇岐八家，所有人都很满意。 如果一位抛弃蛇岐八家的皇要回来将蛇岐八家搅得天翻地覆，一把火烧完后就此离去，没有人会同意的，包括犬山贺。 不过犬山贺不认为上杉越会这么不理智。 “劳烦大家明天再回去了。”橘政宗深深地鞠躬，“趁大家今天都在，相关的通知和文件，我都会拟好。明天在神官和诸位的见证下，新的大家长将会领导蛇岐八家。” “政宗先生。”风魔小太郎怒然起身，“因为上杉越吗？你要将蛇岐八家交到他手上？” “风魔家主，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橘政宗郑重说道：“新任大家长将由源家家主担任，明天之后，我将会离开蛇岐八家。” “为什么？”龙马弦一郎不理解，“大家长，你为什么要离开？” 橘政宗再次鞠躬，比前一次更深，许久未曾直起腰。 “我对不住蛇岐八家，我是窃贼。” 当着五位家主的面，橘政宗将往事再次讲述了一遍。但涉及到内三家的事情，他有所保留。 “我想我犯下了罪过，这一路走来，我曾贪恋过大家长的权力，久久不愿放下。” “我也曾为了这个家族的辉煌而努力，有功有过吧。” “诸位家主，我有份请求，邦达列夫是窃贼，但橘政宗是蛇岐八家的第73任大家长。” “我会带着罪过离去，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时间太久，我有些分不清我到底是谁了。” “让橘政宗这个名字留在蛇岐八家，他的功也好，过也罢，留在蛇岐八家的历史中。” “后人会怎么评价我呢？我很好奇啊……” 橘政宗望向窗外，朝着曙光释然地微笑。 第193章 我是个混蛋 “能给我来一根吗？”上杉越有些尴尬地笑着。 源稚生看了他一眼，将烟和火机推到他的面前。 沉重的话题应该配上香烟，随着上杉越点燃，开不了的口慢慢打开。 “你要当下一任大家长？”上杉越问。 “如果你不出现的话，兴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源稚生说：“蛇岐八家总得有人来领导，这是我的责任。”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上杉越说。 没想到的事情太多，某种程度上，蛇岐八家的悲剧全然可以归于上杉越一个人身上。 因为他的离开，烧毁了内三家的一些隐秘，断了内三家的传承。 导致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蛇岐八家失去了内三家的领导，甚至有出现外五家各自为营的情况。 蛇岐八家的辉煌自此不再。 也给了那个叫作赫尔佐格的家伙，窃取蛇岐八家信息的机会。 一场数十年的闹剧，全都因为上杉越抛下一切的逃离开始。 “现在结局已经定了，怎么说都无济于事。”源稚生弹了弹烟灰，“你回来，就是为了我，还有妹妹，对吧？现在你看到了，也该满意了。” “我想带你们离开。”上杉越突然说道。 源稚生清冷地扫向上杉越的眼睛，“像你一样丢下蛇岐八家？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只知道我当初丢下蛇岐八家，不知生死。”上杉越回忆起往事，“但你知道为什么？” 源稚生沉默。 上杉越也没期望源稚生能配合，他继续说了下去：“你运气很好，遇上了一个不错的时代，又碰上了一位很好的老师。” 他更愿意把橘政宗称之为源稚生的老师，而不是老爹。 “我年轻是跟着母亲在法国生活，实际上我有着1\/血统，1\/4法国血统，1\/2日本血统。那个时代，皇的使命就是传承皇血，像头种马一样。我恰巧是种马的后代，只是运气比较好，算是过了几天正常人的日子。” “可身体里的力量终归是瞒不住，有一天我不小心释放了言灵，毁灭了两条街。蛇岐八家的使者也是在那个时候找到了我，将我接回日本，成为这里的皇帝。” “我每天要接受各种课程，去学怎么当好一个皇帝，晚上要跟各种各样的女人睡觉，以传承血脉。” “你知道爱这种东西吗？我年轻时会纠结爱，这个问题，在我当影皇的日子里，永远寻不到答案。” “那些女人都是家族安排的，她们并不爱我，跟我睡觉，争取怀孕，生下一个同样流淌皇血的怪物，这是她们的宿命。而我的宿命是端坐在皇位上，做着简单又乏味的事情。” “年轻的我有些沉沦于这样的生活，那个时代，影皇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拥有滔天的权力。” ”我还有很多妻子，有许多臣子。“ 源稚生认真听着，像上历史课的学生。 上杉越手中的香烟燃尽，他将烟蒂丢到地上踩了一脚，又重新点上。 “时代的车轮在往前压，战争来临了。人们将那场战争定义为第二次世界大战，这种层次的战争，幕后都能寻到混血种势力的痕迹。” “蛇岐八家的辉煌，我也曾为这件事而努力过。二战期间，我们跟德国合盟。家族是主战的，我是主战家族里的一员。” “战争的前几年我一直过得都还行，德国在欧洲厮杀，我们在东亚厮杀。我每天就是动员家族里的年轻人，接见回国的英雄，跟我的妻子们交配。那时候我真的一度认为，蛇岐八家要站在世界的顶端，而我只需要做着这些简单的工作，过着荒诞的生活。” “后来法国投降的消息传来，我像是从梦中惊醒。我担心我妈妈，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很爱我，她在教堂工作，也很爱美好的世界，和与我一样的孩子们。因为很多原因，她没能跟我一起来日本。” “我跟家族说，我想去法国。但那个时候正是战事吃紧，整个世界都在讲立场，炮火纷飞。他们没让我去，但派人去跟德国的盟友打了招呼。带回的消息是，我妈妈已经不在之前的教堂，她很久之前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有所心安，却依旧担忧。” “这份担忧在不久后的动员大会里被冲散，我那个时候太年轻了，或许不该归结于年轻，同样年轻的你，比我要强得多。我没什么主见，那时太平洋战场，我们和美国佬打，一直处于劣势。这要扯到秘党，也就是昂热那个家伙，你应该认识，毕竟蛇岐八家也算是卡塞尔学院的下级。” “秘党在太平洋战场上频频出手，蛇岐八家不断地派人前去抵挡。主战派都是一群疯子，我也是，所有人为了大义，为了辉煌而拼命。” “我想多做点什么，不局限于每天的荒诞。” “在我思考的过程中，天皇宣布投降了。” “应该说，是主战派在政治斗争中失败了。回想起来，这样的结局是理所应当的，我们把国民的命不当作命，疯狂往战场投送。而美国研制出了原子弹，打醒了那些被我们忽悠的人。” “投降后，我听说昂热来了，希尔伯特·让·昂热，欧洲秘党的领袖，跟随美国的军队一起。他负责接管日本的混血种。” “作为皇，我义无反顾地代表着蛇岐八家去刺杀他。我也只能干这点事情，我学不会经济，也搞不明白战争，那场战争，也是年纪到了，才自然而然地明白。我只有皇的强大，坐在后方是对皇血的浪费，我应该去跟敌人的首领来一场生死较量。” “天真吧？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杀死昂热，我就能救赎这个国家，救赎蛇岐八家。” “然而我失败了，我引以为傲的血统，被昂热像打小孩子一样。他的时间零很变态，我根本没有释放言灵的机会，连摸到他都很难。坚如城墙的龙骨状态被他一点点敲碎，连带我的自大一起。” “我真是个小孩子，打不过他就开始嘴炮，说战争里每个人都有罪，他们没资格谴责什么。他问我，知道日本的军人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吗？” “我确实不知道，我一直待在家族，只会宣扬和吼叫。” “他让我知道了。他没有杀死我，第二天派了人送了一车档案给我。那是战后审判中的证词。” “在那些证词里，我看到了杀戮，看到了我动员的战士在其他人的国家乱杀无辜。一开始我无所谓，战争总是要死人的，直到我看到一份关于东亚的一场大屠杀的证词。里面主战派的战士在别人的城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外国人设立的教堂也不放过。” “我看到了关于一座法国教堂的描述。我的战士冲进教堂，因为有敌国的女人躲进了这里。教堂的老修女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女人，让她们假扮年轻的修女。那位老修女以为这样能救赎她们，然而我的战士无视国际上的规则，在教堂奸淫杀戮。老修女无法忍受这样的一幕，吞枪自杀。她的死亡并没有带来安宁，战士们用尸体试刀。藤原胜少校，主战派的一员，他用老修女的尸体来试刀。” “那份证词里有那位老修女的名字，那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为了这个世界的美好而努力，我却造就了她的死亡，并且破坏着她的努力。” 上杉越的瞳孔突然绽出金芒，他的呼吸声加重。 “我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像发了疯一样，想找谁复仇。不是昂热，而是藤原胜。” “但藤原胜在投降的那天切腹自尽，成了国家的英雄。他的灵位就在神社，家族的人为了彰显他的忠心。” “我毁了神社，家族的人以为我疯了，不断地安抚我。” “那时昂热在黑道上到处立威，将一个又一个家族踩下。犬山贺，犬山家因为战争，死得就剩下犬山贺和他的姐姐，还有他的妈妈。” “蛇岐八家因为一场战争而没落，包括内三家。一场盛大的失败让内三家的老东西们一个接一个地下了阴曹地府，他们的年纪早就该下去了，只是强大的血统让他们苟延残喘。” “他们在死前还在给我灌输思想，要让蛇岐八家再度辉煌，不要跪在其他混血种的脚下，所以我才会在昂热来了后，去挨一顿打。” “什么都没有了，我成了真正意义上，内三家的最后一人。皇血只能从我这里传承下去，但我没有这个兴趣了。” “我杀了我的妻子们，我不爱她们，她们也不爱我。她们在死前告诉我，跟我待在一起，是因为一旦怀孕，我的家族就会给她们一大笔钱。” “皇血也是可以卖钱的，何来高贵一说。” 上杉越说了很久，也很认真，眼中逐渐浑浊，又逐渐清明。 第二支烟夹在手中，早已燃尽，他甚至连烫都没感觉到。 源稚生终于明白上杉越为什么会当这个罪人，但他依旧是罪人。 “所以，你躲了起来。”他说。 上杉越点头，“犬山贺知道，他也是个可怜人，他同情我，尽管我让他家破人亡。” “你真是个混蛋。” “是，我确实是个混蛋。” 第194章 肩负蛇岐八家的皇 上杉越承认自己是混蛋的话语让源稚生有些不知所措。 诚然，在上杉越所讲述的故事里，他是一位失败的皇，甚至可以说是一位无用的皇。 但他也有所拼命，有所尽力。 源稚生自认，在那样的荒唐时代里，自己未必能有上杉越做得好。 所以，源稚生才更加庆幸自己遇到了政宗先生。 “那个时代内三家塑造了你的悲剧。”源稚生说道：“但外五家是无辜的。你亏欠犬山家，也亏欠很多人。你可以逃，以前可以，现在也可以。我不行，我也不会这样做，这是我的责任。” “皇血会逐渐点燃蛇岐八家的野心，一代接着一代。”上杉越再次提醒道：“皇血是一个错误，会带来不幸福。我希望你幸福。” “政宗先生因为你的到来已经无法留在蛇岐八家，如果我跟你一样丢下蛇岐八家，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消亡。”源稚生忽然想起法国的沙滩，“我能理解你所说的幸福，也许哪一天我会离开，但绝对不会是今天。我不是你，我放不下蛇岐八家。” 上杉越对源稚生的固执感到无力，却又理解这样的固执。 人和人的经历不同，所处的时代不同，上杉越没资格要求源稚生放弃什么，追寻什么。 上杉越又是没什么主见的人，这辈子唯一的主见就是断了内三家的传承。 现在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分明自己比儿子强大很多，但这份强大给不了他太多的底气。 “你可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当是客人，来参观现在的蛇岐八家。只要别生事端就好。”源稚生站起身，已经做好了离场的准备。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离开？” “这是最好的结局，在离开之前，我会让你见一见妹妹。”源稚生内心是不认可上杉越的。 但政宗先生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又把事情做得如此之满，源稚生认不认可，真相就摆在眼前。 “妹妹的身体状况很差，还需要留在蛇岐八家治疗。无论如何，我都没有逃离的理由。而你的经历告诉我，逃，并不能解决问题。” 逃到蛇岐八家日渐衰落，逃到痴迷力量的鬼越来越多。 源稚生有自己的判断，他会用正义的方式结束内三家的宿命，结束鬼的诞生。 政宗先生多年的温和政策为蛇岐八家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他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天，源稚生也期待着那一天。 可现在政宗先生无力再去做接下来的事情，源稚生愿意接过这份接力棒。 为以后的蛇岐八家留一个干净的世界。 没有鬼的打扰，也没有来自其他人的统治。 蛇岐八家就是蛇岐八家，屹立在混血种世界的一角，安然发展。 “你会去查你弟弟的事情吗？”上杉越忽然问道。 “我会清扫猛鬼众，有些事情，只是路途中顺带弄清楚的，但不会是目的。”源稚生背对着上杉越说道。 “我可以参与，我想查清楚这些事情。” “你并不是蛇岐八家的人。” “以我个人的名义。” “随你。” 会议室的门再次开合。 上杉越盯着桌上源稚生没带走的香烟和火机，满心苦恼。 没主见的年迈父亲，遇上一个背负大义与责任，目标明确的儿子。 可上杉越依旧不想为了蛇岐八家。 他收起桌上的香烟和火机，坐在会议室等待谁的引领和招待。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那条旧街，也当不回卖拉面的越师傅，在确定自己真的有三个孩子开始。 橘政宗的话，能信，但是否全为真，上杉越尚抱有怀疑态度。皇血的诱惑力有多大，能激起一个人多大的野心，没人比上杉越更清楚。 不过平野枫和橘政宗，上杉越更倾向于相信橘政宗。 平野枫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上杉越不在乎，他只想弄清楚第三个孩子的去向。 …… “政宗先生。”风魔小太郎从惊愕中缓过神来，“这些事……” 风魔小太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风魔家主，不必有所遗憾，我尚且能坦然面对这些事实和过往，诸位都是蛇岐八家的脊梁，自然比我一个外人要拎得清。”橘政宗转过身来，“我做的足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稚生。在此我恳求各位，一定要团结一心，不要让蛇岐八家的历史重演。” 五位家主互相看了看，一番眼神交流后肯定了立场，纷纷点头。 橘政宗的笑容舒展开，感激之情愈发浓郁。 然而下一秒，他只感到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身形摇摇欲坠。 “大家长。”龙马弦一郎忙站起身。 随着他的起身，橘政宗倒了下去。 是一个很长的梦，梦到那一个燃烧的圣诞夜。 橘政宗从噩梦中惊醒，口干舌燥地喊出了那个名字：赫尔佐格。 “老爹，你醒了？”源稚生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唤回。 橘政宗这才看清眼前的事物，他正身处病房中。 源稚生坐在病床旁陪伴着。 “稚生？”橘政宗觉得头疼欲裂，“我这是怎么了？” 源稚生搀扶着橘政宗靠坐在床头，又接来一杯水，“你晕倒了，五位家主把你送到医护室的。” 见源稚生欲言又止的样子，橘政宗知道他有所隐瞒，便问道：“只是简单的晕倒吗？” 源稚生想了想，回答道：“是。” “我昏迷了多久？” “六个小时。” “也就是说，还没到第二天。”橘政宗伸手放在源稚生的后背，“那我还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也能让他们告诉我。稚生，我看着你长大，你有很久没在我面前撒谎了。” 源稚生低头不语。 “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吗？”橘政宗问。 源稚生轻轻点头，说道：“最新的检查结果，因为过度操劳以及年龄缘故，您的身体……” “这样吗？”橘政宗无所谓地笑了笑，“也正常，我不是内三家的人，没有那样的血统，还是抵不过折腾啊……” “有说我还能活多久吗？”橘政宗笑问。 “老爹……” “叫政宗先生。” “政宗先生……” “说实话。” 源稚生艰难地说出了那个结果：“两三年……” “两三年吗？”橘政宗开着玩笑：“我还以为就几天了呢，那看来没什么事。准备一下明天的仪式吧，明天开始，你就得肩负起我留下的烂摊子了。” “是辉煌的蛇岐八家。”源稚生纠正道。 “要在你手中辉煌，而不是我。”橘政宗说。 第195章 新任大家长 源稚生有些太心不在焉了，屏幕里亮起“ko”，他却还在按着手柄。 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饰的女孩拽了拽他的衣角，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嗯？哦，我输了啊……”源稚生没什么精神地笑了笑。 他看了眼手表，还有时间。 “还要再来吗？”他问。 女孩放下手柄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哥哥，不专心。 “嗯，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源稚生意识到今天可能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最轻松的一天，“后面一段时间都挺忙的，等把该忙的都忙完，我再好好陪你玩，好吗？” 女孩乖乖点头。 “绘梨衣真乖。”源稚生捏了捏绘梨衣的脸。 上杉绘梨衣，现任上杉家家主。天生一副不悲不喜的脸，也许不是天生，而是因为她从来没好好接触过正常的世界。 她太危险了，血统强大到随时有失控的风险。 更无法正常交流，只能依靠字条。 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安排手术。龙类的基因无时无刻不在将她推进深渊，本家依靠现代医学将她从深渊路途中一次次拽回。 她又一次次往深渊里走。 循环往复，像是宿命。 作为邦达列夫故事里三个孩子之一，在真相没有坦白前，她一直以橘政宗女儿的身份待在源氏重工的核心区域。 源稚生把橘政宗当老爹，把绘梨衣当妹妹。 现在老爹不是老爹，妹妹彻底成了亲妹妹。 只昨天，一天的时间，内三家变了天。 “一会儿要一起去参加仪式，要乖乖的。”源稚生说。 因为身体原因，上杉家主很少会参加蛇岐八家的会议和活动。 但大家长位置的更替，她必须要代表上杉家出席。 前任大家长是抚养绘梨衣的橘政宗，下任大家长是疼爱她的哥哥源稚生。 命真好…… “嗯。”绘梨衣又打下一个字。 “走吧，提前一点到场。”源稚生放下手柄。 绘梨衣站起身，急匆匆地跑进浴室，又很快就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只黄色的橡皮鸭子玩具。 她看着源稚生。 相处久了，源稚生能从她近乎没有波澜的眸子里读出些什么。 “没事，带上吧。”他说。 绘梨衣将橡皮鸭子放进口袋，跟在源稚生身后往外走去。 坐落在源氏重工地下的核心区域，这里就是一座地下城堡。 锁住本家的秘密，也困住绘梨衣的大半的时光。 上杉越没有踏足这里的资格，犬山贺陪着他在电梯外等待。 “你很紧张。”犬山贺说道。 “应该说是激动。”上杉越感慨：“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三个孩子。” “源家家主比你更有皇的样子。” “嗯。”上杉越问道：“阿贺，你恨我吗？” “不恨。”犬山贺叹了口气，“也许以前恨过，在我看到我的父亲，我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奔赴向战场，最后却落得战败，一无所有的结局时。动员的时候，你在上面慷慨激昂，我在下面热血沸腾。如果当时我的年龄大一点，兴许犬山家就彻底断了。” “抱歉。” “不必如此。” “你跟昂热还有联系吗？” “很少很少，他离开日本后，从未见过一面。” 电梯门忽然打开。 上杉越聊天的心思荡然无存，转头看去。 “看着就行，别过去。”犬山贺提醒道：“她几乎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陌生人的话，她可能会产生些不好的情绪。” “好，好。”上杉越压下内心的激动。 多漂亮的女孩，这是自己的女儿啊…… 深红色的发丝长及膝盖，深玫瑰红色的眼睛平视着前方。 上杉越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呼吸加重间，他又为女儿心疼。 乍一看去，会觉得女儿像是一具人偶，美得完美无缺，却缺乏了生机。 瞳孔宛若琉璃所制，漂亮……但只能反射外界的光。 这样的年纪，她应该是眼中带着光芒，比外界的所有光都要绚烂。 上杉越迈出了一步，完全本能的一步。 如果不是犬山贺拉住他，恐怕他就会越过警戒线走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身边。 绘梨衣不知为何回了一下头，盯着奇怪的老人看了一眼。 一眼过后，她跟着源稚生消失在上杉越的视野里。 “真的有治疗好她的办法吗？”上杉越问。 “也许有吧……政宗先生为了她的血统问题，花费了很大的心思。”犬山贺说。 “让他留在蛇岐八家吧……” “你已经不是影皇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承认我做错了而已。” 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刻，上杉越已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到来给蛇岐八家，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而对橘政宗这个人的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失。 “你出现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政宗先生的身体出了状况，哪怕你继续卖拉面，他也没剩多久的寿命。他注定是完成不了自己的规划。”犬山贺叹息道：“至于政宗先生是否留在蛇岐八家，这需要看他的想法。他是蛇岐八家的恩人，蛇岐八家不会强迫恩人去做一些事情的。” “蛇岐八家，确实变得很不一样了。有当初的模样，却又少了当初的缺点。”上杉越评价道。 他领导过昔日的蛇岐八家，能感受到这种区别。 没有对力量一味追求，没有强迫皇跟女人繁衍后代，没有卑劣的手段。 “如果没有改变，我和风魔家主又怎么会认可现在的蛇岐八家。”犬山贺回答。 “绘梨衣的血统问题，你们有考虑过跟昂热聊一聊吗？” “从未考虑过。”犬山贺摇头，“也只有你能这样想。蛇岐八家臣服于卡塞尔学院，这几乎是每一家心中的刺。” “我理解，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去刺杀昂热。但我想说的是，秘党或许有办法。” “我们的血统，不能让外人来染指。哪怕是昂热，也无法判断，他能否经得住诱惑。”犬山贺大步往外走去，“蛇岐八家的骄傲，不是臣服在谁的脚下。” 上杉越快步跟上，与犬山贺并肩。 这注定是蛇岐八家历史性的一天，时隔近七十年，兜兜转转，大家长的权力再次回到皇的手上。 属于蛇岐八家的辉煌将随着源稚生坐上大家长的位置而到来。 在神官的见证下，在众家主的认可中。 在庄重的仪式之外，无人的角落里，上杉越喜悦又心疼地笑了起来。 蛇岐八家第七十四任大家长，源家家主源稚生。 第196章 ‘龙王\’的再次召见 “好消息。” 韩秋正打理着自己的面容，准备找樱井小暮拿钱送到高天原，韩先生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说吧。”韩秋有些期待。 “我感受到了因果的气息，估计这两天你又能提升一波。” “爽！看来是上次在东京的行动产生效果了。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跟蛇岐八家干架，你说赫尔佐格会不会直接被老爷子解决掉？” “我觉得概率不大。” “你别乌鸦嘴。” 韩秋还准备再说点什么，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垃圾话思绪。 “平野桑。”樱井小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几天有什么事情，樱井小暮都是让龙马百惠传达的，怎么突然自己过来了。 “什么事？”韩秋也不急着开门，慢悠悠收拾起房间。 “他来了，要见你。” 韩秋心底一喜，“马上。” 他拿起面具，想了想还是放下。 打开房门，樱井小暮抬头看了一眼，问道：“不戴面具吗？” “他不喜欢戴面具的人。” “记性倒是挺好，走吧。” 与第一次见面一样，极乐馆三楼。 ‘龙王’在屋内等候，只是没有化着歌舞伎的妆容。 樱井小暮关上门，在外等候。 与上次不同的是，韩秋感到了杀意，屋内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龙王’长袍上的恶鬼似乎在动，狰狞向韩秋。 “你有怒意。”韩秋淡然落座。 “是，因为你才有怒意。”‘龙王’冷声道。 目光如刀，直刺向韩秋。 “我是做了什么事情吗？”韩秋笑道：“这几天我一直待在极乐馆。” “那让你在东京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你又做了些什么呢？”‘龙王’收回目光，“不必回答，我并不知道你所做的事情。生气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这一次，我也是传话的使者。” “如此自降身份，什么意思？” “猛鬼众的领导者并不是我，而是‘王将’。”‘龙王’像看一个死人一般看着韩秋，“你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时，第三件事情来了，由他来告知你，而不是我。” “有意思，原来‘王将’才是猛鬼众里最大的。”韩秋摸着下巴，“也该猜到的，将棋嘛。” “我得提醒你，由他来决定第三件事情的话，危险系数会非常大。” “上次我在东京也差点没命。” “比上次还要危险。”‘龙王’说。 “你在劝我放弃？”韩秋笑问。 “你现在逃，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真是够奇怪的，‘王将’是你的上级。他想让我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想让我放弃。”韩秋同样回以刀一样的目光，“你这是在……抗命？” 刀跟刀之间存在差距，韩秋的刀明显不及‘龙王’那样锋利。 “抗命？呵呵呵呵。”‘龙王’苦笑着：“你这么认为也行。” “也就是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帮我。为什么帮我？” “我对你没什么厌恶的感觉可言，同时我也能感觉到，你身上有无尽的谜团。” “极恶之鬼可不会因为这点原因而帮助一个人。” “嗯。”‘龙王’给出了真正的原因，“你让‘王将’感到害怕，虽然不多，但我能感觉到。能让王将害怕的人，不能这么死去。” 韩秋故作思索，又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种戏码，社团里的二当家对大当家不满，故而对着干，甚至想杀死他？” ‘龙王’沉默着。 不反驳，便是承认。 韩秋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那我就更想见见这位‘王将’了。我对你的强大有个模糊的概念，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只有反心，而没有行为。” “他的能耐超乎我的想象。如果他让我杀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尽管现在我在劝你。你确定要去见他吗？”‘龙王’问道。 “我确定。” “胆量不错，可惜会白白丢了性命。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拥有什么本事，能让他觉得害怕。” ‘龙王’突然出手抓向韩秋的脖子。 韩秋躲避的同时还手抵抗。 一时间，屋内乱成一团。 樱井小暮坐在门外，抬头看了一眼。 一眼后，继续等待。 屋内，短暂的交手后，韩秋被‘龙王’掐住脖颈，单手举起。 疯批，源稚女就是个疯批。 韩秋也快被这个家伙逼疯了。 但他还得故作镇定，淡然地微笑着。 “弱小不堪。”‘龙王’松手。 韩秋跌落在地，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你一个超级混血种，a级在你面前能不弱小吗？ 你哥哥一个最弱的皇，都能按着师兄和恺撒大帝两个人打。 更别说你了。 “也许他害怕的是别的事情。”韩秋意味深长地一笑。 “但愿你真的有什么让他害怕的本事，否则的话，让你离开的那番话，我算是浪费了。”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韩秋站起身，“既然你有反心，不如我们联手，反了他，如何？” “你没这个本事，我也没有。” 韩秋心里窝火的很，恨不得让韩先生扯去掩盖，让源稚女看看自己的眼睛里有没有狮子。 你大爷的，我眼睛不仅有狮子，还有龙呢！ “你比我想象得要没有胆量。” “你不知道他的手段，我知道。”‘龙王’说道。 手段？行，我也上手段，看看你这个皇是归我使唤还是归他赫尔佐格。 韩秋暗暗想。 本想让你打心底跟我合作的，现在看来，还是手段管用。 跟赫尔佐格来一场音乐对决。 这样似乎也可以让源稚女明白自己的倚仗，兴许就能勾起他合作的欲望，打心底的那种。 韩秋从没有想过能靠梆子声，像赫尔佐格控制源稚女一样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熟练度是一个问题，第一次见面就奏曲，大概率自己还在找感觉，源稚女的刀就到了。 另一个问题是切换过来的人格，总归是能被切换回去的，自己不可能杀了源稚女。 不杀的话，赫尔佐格拥有千军万马，自己带着弱小的源稚女人格，能躲到哪儿去？ 韩秋将梆子声视为关键时刻的杀手锏，打一个出其不意。 “什么时候去见他？”韩秋问。 “今晚，你还有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可以，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随你，你想逃，我也不介意。” 韩秋知道今晚大概率有一场恶战，要准备的怕不是只有梆子声这么简单。 赫尔佐格还有影武者，乱来的话，搞不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能克制，还是尽量克制。 第197章 第三件事情 六个小时，足够准备很多事情了。 比如，安排给座头鲸的资助和补偿。 樱井小暮将钱装在箱子里，幽怨道：“你还欠我一辆车。” “放心，我迟早会弄回来给你的。”韩秋接过手提箱，“能安排人帮我把钱送到高天原吗？上次你接龙马百惠的地方。” “给那里的老板吗？” “是，以我的名义。本来想着自己去的，或者让龙马百惠去。但她那个女孩，有些笨笨的，万一本家注意到，她可能就回不来了。” “小问题，我可以帮你搞定。”樱井小暮问：“不过我很好奇，你跟那里的老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从我这里拿钱给他？” “我在东京深陷绝境的时候，是他帮了我和龙马百惠。大恩不言谢，一点小钱而已。” “原来如此。” “我奉劝你，别打高天原的心思。” “那里是本家的地盘，我不会这么无聊的。” “那就好。”韩秋哼着小曲离开。 “见‘王将’并不是一件好事，值得你这么开心吗？” “还行。” 开心？韩秋只是在寻找那个节奏和调调。 还得搞定演奏的工具。 “平野桑，一场大的风雨要来了。”樱井小暮决定还是提醒一下。 “大的风雨？”韩秋停下脚步，皱起眉头，问道：“你不会又有什么情报，不透露给我吧？” “确实如此。” “你们是真喜欢把我蒙在鼓里。算了，知道与否，对我而言没有意义。” 韩秋不信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困境。 自信才会放光芒。 现在要去解决演奏的工具，去见王将，大概率会被搜身，常规大小肯定不行，找块木头自己调一个小型的。 …… 樱井小暮指引着韩秋走上黑色商务车。 后排的座位上，‘龙王’等候已久。 “你倒是真没跑。”‘龙王’冷笑道。 “跑了，我的代号不就没有了吗？” “代号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代号不重要，但我之前的付出很重要。”韩秋说。 龙王递过来一个头罩，“自己来吧。” “够神秘的。”韩秋自己戴上头罩，世界一下子漆黑。 车子开始往前，一段时间后左转，又右转。 韩秋意识到这是在绕路。 他心里发笑，自己根本就没在记，何必如此紧张。 许久后，久到韩秋有些犯困，他的头罩被摘下。 “到了。”‘龙王’沉声道。 韩秋拉开车门，满天繁星下，山林寂静无声，四下除了树，什么都没有。 “‘王将’待在这种地方？”韩秋问：“以天为被地为床？” “还要再走一段距离。”‘龙王’向林子中走去，“跟上。” 韩秋跟在‘龙王’身后，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司机。 “现在不怕我记路了？” “我不认为你能找到这里。” 斑驳的光影在草地上跳跃，清风拂过，树叶的沙沙作响声似恶鬼哀嚎。 一段无言的路途，韩秋只管跟在身后。 树木越来越密集，已经称不上是一条路。 在韩秋准备吐槽两句的时候，前方隐约看到灯光。 说不清是林子的尽头，还是林子的正中央，一栋木屋坐落着。 电力无法到达的地方，全凭一些应急的工具点亮。 窗户处有烛光闪烁，够简陋，够不符合身份，赫尔佐格老狗够谨慎。 这确实很难找过来。 木屋四面有扣着黑色面具的守卫，一动不动，跟雕塑一样。 影武者？韩秋猜测，却又拿不准。 “他到了。”‘龙王’提高声音，朝木屋里喊道。 “带他进来吧。”声音从木屋里飘出。 ‘龙王’推了韩秋一把，让他走在前面。 四名守卫侧过头来看向韩秋，赤金色的瞳孔让韩秋一度怀疑是用挖出来的金碎塞到眼珠子里。 木屋的门吱呀作响。 韩秋慢慢推开，在只剩一点的时候，一鼓作气。 轰然大开的同时，他看到了屋内的人。 与外面的家伙佩戴同样的面具，同样的穿着，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屋外的四个家伙如死人，而他是带着活人气息的。只是这种活人气息，颇有借尸还魂的阴冷和灰暗。 猛鬼众‘王将’，正站在灯光烛火下，凝视着韩秋的脸。 “平野枫？”他语调慢得出奇。 “是。”平野枫反问道：“你是……‘王将’？” “嗯。”‘王将’慢慢踱到韩秋面前，“听说，你为了代号，帮我们做了不少事情。”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韩秋表面上淡定，实则一只手放在一角。 他把小梆子缝进了衣服中，一旦发生什么状况，就立刻拉开距离，准备和尚论道。 “如此的话，我倒是不能亏待你。”‘王将’的食指点在韩秋的胸膛，“上次你在东京的表现很不错，眼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但凭吩咐。” 韩秋感觉事情比预料的要轻松一些，也奇怪一些。 “去东京，杀一个人。” “本家的人？” “不是。” “可以。”韩秋也懒得去问。 “很好。”‘王将’的笑声明明是兴奋，却带着凄厉感，“现在开始，你就是猛鬼众的人，代号……‘飞车’。” 这代号，来得真够轻松。 连‘龙王’都有些意外。 “多谢‘王将’！”韩秋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离开吧。”‘王将’转过身，回到摆着蜡烛的桌前坐下，“‘龙王’，有事情跟你说。” “去外面等我。”‘龙王’对韩秋吩咐道：“出去，关上门。” 韩秋按照吩咐照做，想靠在门边偷听，却被四个守卫一直盯着，只能退到外围。 镰鼬也不敢用，彻底成了局外人。 等了几分钟，门终于被从里拉开，‘龙王’沉着脸走出。 这几分钟在韩秋看来是漫长的。 而‘龙王’脸上的寒冷让他有些隐隐不安。 “你要到你心心念念的代号了。”回去的林中路途上，‘龙王’忽然问道：“感觉如何？” “没太多感觉，这是我应得的。”韩秋依旧警惕，“‘王将’跟你说了什么？” “真够大胆的，什么都敢打听。” “毕竟你是一个有反心的人。” “呵呵呵呵，但不代表我不会为他做事。你知道你要杀的人是谁吗？” “谁？”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他也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让我杀一个人，送到东京。”‘龙王’忽然凑近，“你猜猜，杀谁？” 阴暗的林中，‘龙王’白皙的脸上杀意开始溢出。 韩秋意识到不妙立刻后撤，却还是挨了‘龙王’的一巴掌，正中胸膛。 第198章 放火烧山 “咳咳咳……”韩秋稳重身形，擦去嘴角的血迹，“堂堂猛鬼众龙王，也喜欢搞偷袭吗？” “居然没死？”‘龙王’端视着自己的手，有些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韩秋已经撕开了衣角，“为什么突然对我出手。” 如果不是一直保持警惕状态，在木屋里，‘王将’触碰自己的胸膛时就开始暴血，那此时‘龙王’的这一巴掌就不是断两根肋骨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我的任务是杀死你，送到东京。而你的任务，只是一个临时的谎言。” “为什么？” “不知道。” “死脑筋。”韩秋话音刚落，‘龙王’再次逼近。 赤手空拳的对抗，完全不需要什么格斗技巧，只是单纯的肉体碾压。 源稚女全力出手的速度，压得住九阶刹那，这点韩秋谨记在心。 他知道自己根本躲不了，迅速给自己上buff，依靠言灵提升后的肉体又吃下一拳。 跟tm的迫击炮在胸前炸开，倒飞出去的同时，头晕眼花，又迅速恢复。 多次使用暴血，终于可以不再局限于一度的状态。 也可能是生死危机带来的压迫感，导致的临时突破。 难怪该死的赫尔佐格不慌不忙，早该想到的，脏活儿怎么可能亲自干。 但为什么对自己下手？还是死手，我去！ “有意思，还活着。”‘龙王’邪魅一笑，月光下倒也狰狞。 “已经有点半死不活了。”韩秋咳出血来，“不过游戏也该结束了。” “我给过你逃跑的机会，但是你没有珍惜。” “这确实是我的问题，事实证明，跟王八蛋打交道不能心存侥幸。不过我很好奇，横竖都是要我死，为什么非得给我个代号再让我死呢？” “你将以猛鬼众‘飞车’的身份死去，连带着平野枫一起。这是他的安排，你的尸体将会被我送往东京，最终落在本家的手上。” “奇奇怪怪，算了，我自己去东京看看。”韩秋拿出木邦子，用指关节敲了起来。 清脆的梆子声响起，‘龙王’的脸色骤变。 “你怎么会用这个？”他再次冲了上来，企图打断韩秋的行为。 言灵·无尘之地。 韩秋释放言灵阻挡‘龙王’，足以隔绝一切的领域被‘龙王’徒手撕开。 只是让他的速度减缓，却无法弹出。 而随着韩秋释放多个言灵，‘龙王’终于重视起这个蝼蚁。 韩秋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还没找到节奏啊，该死的该死的，要死了呀！ 在‘龙王’距离他仅剩两米的时候，他终于敲对了。 ‘龙王’的凶狠仿佛停滞了下来，强大的气息在逐渐消散，无尘之地终于弹开了这条人形巨龙。 咚咚咚咚咚…… 远处的林中也传来了一样的梆子声，韩秋看到了四双眼睛，威严的赤金色像是看猎物一般盯着自己。 跑，往死里跑，这大山里，这无尽黑暗，保住性命不是难事，最大的威胁是源稚女。 现在‘王将’已经知道自己有梆子声的事情，不会蠢到让源稚女来追杀。 韩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抱头嚎叫的‘龙王’，心一狠，抛弃带他一起离开的想法。 从‘王将’手里夺走‘龙王’，也亏韩秋敢想。 ‘龙王’自己都不知道逃了多少次，杀了‘王将’多少次，不照样乖乖听话吗？ 不带他，韩秋还有活的可能。 韩秋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开始逃窜，身后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四个几乎一致的脚步声。 这就是重视，可韩秋现在不想要这种重视。 他想不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怎么突然就引起了王将的注意。 “影武者的实力，我能对付几个？” 逃跑是懦夫的行为，真男人永远在考虑反杀。 韩秋在脑海中询问韩先生。 “火力全开，搞定一个应该没问题。” “但他们有四个人。” “我知道啊，你不是在逃跑吗？” “但他们追得太紧了！” 韩秋随手捡起一片枯叶。 隐匿手段也得甩掉这些家伙才能起作用，当着别人面，怎么藏？ 言灵·燃点。 火焰顺着枯叶的边缘腾起。 言灵·燧火新焰，在领域范围内控制火焰，加速燃烧或者减缓，放大或者熄灭。（注：不能产生火焰） 韩秋将燃烧的枯叶向后丢去，这不是枯叶，这是他的火符啊！ 微弱之火陡然扩大，十余米范围内的花草树木被瞬间点燃，距离韩秋最近的家伙直接被火海淹没。 “放火烧山……”韩先生嘀咕道。 “命都快没了，还管坐牢？”韩秋一路跑一路烧，烧到哪儿是哪儿，能烧死这些家伙更好。 可惜没有君焰，要不然，何必这么麻烦呢。 言灵·镰鼬。 尽情飞舞的风妖带回后方的信息，直至彻底甩开这些家伙，韩秋才敢喘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一直在往山下跑，这一回头，只看到炙热的火吞噬着山腰，逐渐往山顶和山脚蔓延，遍布甚广，俨然一片火海。 “这是我干的？”韩秋咽了咽口水，“我没放这么大的火吧？” “你点的火，烧到哪儿，跟你无关。” 镰鼬带回敌人的信息，咬得真紧啊！ 但只有一个家伙，韩秋放慢速度溜了一会儿，确定只有他一个人跟来后，放慢了脚步。 反杀，必须反杀，这一肚子火得找个地方撒，趁着暴血的效果还在。 影武者在林间飞速狂奔，身上的衣物已经燃烧殆尽。 后方的火海，韩秋是始作俑者，追击的影武者是助推的人。 韩秋是一路跑一路点，他们则一路跑一路把后面的火往前面带。 冲出了火海，又冲进了这片漆黑的山谷，因失去目标，影武者站在原地四处查看。 黑暗永远比光明危险，韩秋的一拳直砸影武者的后脑勺。 他‘龙王’的拳头硬，我的也不软。 也因为这一拳，‘冥照’失去很好的隐匿效果，在这样的黑暗里很难看清的黑雾，慢慢清晰了起来。 影武者没来得及转身应对，被韩秋扣住肩膀，背身重摔在地。 学院教的东西还是有用的。 不过那点东西可拿不下影武者。 韩秋念诵龙文的同时，从后背用尽全力扣住影武者的脖子。 言灵·溯忆长河，他企图窃取影武者的记忆，却发现这玩意的脑子里近乎空白。 而影武者借着韩秋分心使用言灵的空当，差点挣脱了束缚。 “这破玩意，到底什么血统，我他丫二度暴血加上一堆言灵才能跟他的力量勉强持平。”韩秋赶紧收回心思。 “我也不好评价，这玩意已经脱离了血统的评判标准，说他们是死侍都不为过。”韩先生回答。 “今天我非得弄死他！” 第199章 有恃无恐的原因 一场大火让猛鬼众心力交瘁，堂堂猛鬼众竟然会为了灭火而忙碌。 ‘王将’看着面前的尸体，怒意绝非一张面具能掩盖。 “他受了很重的伤。”‘龙王’在一旁说道。 “派人，找到他，然后杀掉。”‘王将’嘱咐道：“不能让他活。” “没想到你也有失算的一天。”‘龙王’嘲笑道：“猫捉老鼠的游戏，你玩了很多次，这一次，总算是玩脱了。” “你也想死吗？”‘王将’的怒意更甚。 是，他确实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大可以在木屋动手，却将韩秋视为死人，让他开心，又让他死去。 主要是‘王将’没想到韩秋会梆子声的演奏，更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多言灵。 马后炮的结果看来，‘王将’甚至不认为在木屋动手就能搞定韩秋。 平野枫，a级……但就表现看来，能硬接‘龙王’两手而不死，绝对不止是a级的水平。 还有那么多言灵，都是哪儿来的？ 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你如果要杀死我，很早就杀死了。”‘龙王’冷笑：“你感到害怕了，一个超乎你理解的东西，脱离了你的掌控，或者说，你从来没掌控在手里过。” “诛杀平野枫的任务，你无权过问了，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教训你，你又忘了自己是谁。”‘王将’抓住‘龙王’的肩膀。 ‘龙王’的身躯开始颤抖，强大如他，也有恐惧而不敢面对的时候。 在‘王将’下达必杀的命令后，平野枫在猛鬼众的正式身份也慢慢散布了出去，进而传到本家的耳中。 猛鬼众‘飞车’平野枫，猛鬼众‘龙马’樱井小暮，这些信息被刻意流露出去，包括极乐馆的一切。 平野枫成了日本黑道的必杀人物，蛇岐八家在源稚生的领导下开始制定清剿大阪猛鬼众据地的计划，‘飞车’和‘龙马’作为计划的首要目标。 而藏在水底下的那部分猛鬼众，在‘王将’的授意下开始了对平野枫的追杀。 蛇岐八家明杀，猛鬼众暗杀。 一个代号的代价，近乎是自己的生命。 …… 韩秋靠在山洞里，身心俱疲，浑身的疼痛让他不敢睡，又担心‘王将’的追杀，更不敢睡了。 暴血后遗症，挨了‘龙王’两招，还有一堆言灵的副作用。 尤其是痛感恢复后，只能不断地倒吸冷气来缓解，胸前肋骨断了好几根，好在没伤到内脏。 现在是又饿，又困，又痛，还无处可去。 他将人皮面具摘下，闷声叹气。 按照自己的估算，需要好几天才能恢复。 在这待太久，会不会被找到，这是隐患。自己连续几天不吃不喝，能不能扛得住，又是个未知数。 “十有八九是暴露了，虽然早就做好了这种打算，但还是有点想不明白。”韩秋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 韩先生钻了出来，打量着韩秋的伤势，“确实挺重的，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伤。” “我，一个人，从四个影武者和一个皇的手底下跑出来了，牛不？” 韩先生嘴角抽搐，“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关心牛不牛的问题？” “你就说牛不牛嘛？” “确实牛，换恺撒来肯定不行，楚子航的话，估计状态比你好不到哪儿去。” “我算是底牌全招了，但还是搞不明白为啥杀我。” “大概率是赫尔佐格察觉到了你的威胁，不过他也没想到你有这么多底牌。赫尔佐格这个家伙，很喜欢看别人怀着希望而绝望，最后悲痛死去。” “他肯定气得要死，mad，源稚女下手真重。我要是带了武器，不至于这么狼狈。” “武器？”韩先生笑道：“你没考虑过，如果源稚女带了刀，就你敲梆子折腾半天的那个效率，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好像也是，嘿嘿，这也是赫尔佐格失算。嘶嘶嘶，疼……” “行了，你这么有恃无恐，不就是知道我有办法吗？”韩先生叹息道。 “你留着因果之力不给我提升，不就是等着兜底吗？”韩秋得意地笑了笑。 合作伙伴，难得的是心照不宣。 同为一体，韩秋早就摸清楚韩先生这家伙憋了几个屁。 否则，他也不会允许韩先生每次都扣掉一点因果的力量。 话说回来，自己可真是怪物，随着血统提升，自己才知道自己多么可怕。 像之前的，韩先生鬼上身，以及掩盖气息，还有什么延长言灵时间，都是韩先生消耗因果力量的结果，一次性消耗品。 而现在，韩秋其实也可以这样用，韩先生还有多少银两，他心里有数。 只是自己懒得操心怎么分配那些力量，也相信韩先生的人品，他要那些力量也没用，最终还是要体现在韩秋这副身体上的。 是用来永久提升呢，还是留待不备之需呢。 这种选择题太烦了，而且都很有诱惑力。 不如让韩先生来抉择，军师来分配粮草问题。 “没你想得那么多，永久提升的话，三四个言灵的量。”韩先生摊了摊手，“就这么点余粮。” 随着韩秋的血统上升，所需要消耗的力量也就越多。c级时能提高10个言灵的因果，现在顶多也就五个。 同样，其他能力的使用成本也会更大。 这本质上是因为韩秋变强大了，同时在这个世界的权重也与往日不同。 “短暂爆发的话，让你接手，能打得过源稚女吗？” “可以是可以，但估计吧，我得睡很久很久，你这副身体会很长时间汲取不了因果改变带来的力量。” “那……帮我撑住这副受伤的身躯呢？” “几天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延长你的言灵维持时间而已，实际上恢复不了伤势的，甚至会加重。” “没事，找个地方慢慢养，这里太不安全了。”韩秋责怪道：“你就不能多存点吗？一波爆发，也不用你沉睡，直接搞定尼德霍格的那种。” “把你用来永久提升血统的那些都拿回来，都不够尼德霍格塞牙缝的。” “行了，我再释放言灵，帮我撑住，我离开这里找地方养伤。”韩秋嘟囔道：“怎么跟假血不死的状态似的。” “描述正确。” 随着言灵再次续上，疼痛感消失，韩秋的精神状态也随之慢慢恢复。 从消耗自身转为消耗因果的力量，有后备隐藏能源就是好用。 “你只是找地方养伤吗？”韩先生问。 “还得打几个电话，搞不定了，摇人。”韩秋想了想，“可以的话，最好是弄清楚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没眼线就是麻烦，情报都跟不上。” “所以，早点弄个团队吧！我也能轻松点。” “这个也不是我说有就有的，对了，你那次弄清楚康斯坦丁的位置和状态，是怎么做到的？” “也是利用因果的力量，只是你还没有到s，这个权限暂时还只掌握在我的手上。” 所谓实力的成长，也是为了更多的掌控自己的能力。 韩先生憋屈在于他再怎么拥有，也得韩秋的主动才能把这些力量用好。 韩秋的憋屈在于，他血统不上来，就没有调用的权限，结果有了之后自己也懒得操心，还是交给韩先生。 “现在用一波，让我看看局势。” “这个消耗很大。” “大？我记得你用过挺多次的，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到底克扣了多少口粮？” “哪儿有很多次，我都很克制的，除非是收入大于付出……正常来讲，克扣的那些全算上，够你到100。但不用那些的话，只是你慢慢悠悠折腾，可能你现在还是四十几。” “浪费啊！你是真浪费！” “这东西是投资。”韩先生义正言辞。 “行吧，不追究，就要两条情报，第一，蛇岐八家现在是什么情况，第二，猛鬼众是什么情况。” “太笼统了，我看着来吧，尽量省点。” “给我留延长两天的量就够了。” 第200章 只会打绝境局 “我给你留了两天半。”韩先生说。 韩秋走出洞口，抬头看了眼阳光。 真刺眼啊，还有这一望无际的树林。 这昨晚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日本吗？ “你怎么不留两年半，这样我就可以出道了。”韩秋舍弃平野枫的身份，现在他只是韩秋。 即便如此，他依旧要警惕。 “一会儿你就开不出玩笑来了。”韩先生含笑将所了解的状况交给韩秋。 脑中刺痛了一下，随后就是韩秋接连不断的吐槽。 “老爷子跟蛇岐八家混在一起了？他不是最恨皇血，最恨蛇岐八家吗？居然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连带我一起，靠！” “什么玩意，我被两边人马同时列为必杀目标。象龟接任大家长，要对猛鬼众使用雷霆手段？” “什么？我被象龟定义为疑似与赫尔佐格有关的同党？” “丸辣丸辣，我成赫尔佐格了，这事儿还能说清楚吗？” 本以为是窗户被人砸了，结果却是屋顶被掀了。 就说日本不好混吧，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局势……”韩先生一番思索，“摇人吧。” “没事！”韩秋在林中漫步，“小问题，多大个事，我还以为抢我鸡蛋呢！” “你脑子没坏吧？” “你脑子才坏了。” “刚刚你还哭天喊地的。” “没办法呀，处境确实艰难，还不准我抱怨？”韩秋咧咧嘴，“抱怨完，不还得往前走，总不能就地躺下。” “也是。” “但也算在我的预料中，最坏的那个打算，倒也算不上最坏。破局的办法，赫尔佐格已经送给我了。” “哦？”韩先生颇为意外地问：“你还有这脑子？” “我这人比较喜欢随机应变，一般设定方向后只会给自己界定一个最好和一个最坏。在最好和最坏的两种情况下制定策略，其他的，看着来咯。现在就是失败了嘛，没有成功让赫尔佐格焦头烂额，反倒送了个老爷子过去，我自己也暴露了。” “那你说不是最坏，是什么意思？” “我考虑的最坏，是韩秋这个身份也暴露出来。” “那确实够坏。” “嗯……我现在反倒希望更坏一点。我虽然没有给赫尔佐格带来麻烦，但让他的一些行动提前了，比如让象龟当大家长，自己退位。” 韩先生瞬间明白了韩秋的意思，“你所谓最坏结局的应对策略就是大乱炖？” “我就没打算自己一个人能挑翻日本的铜墙铁壁，也没自信到能孤身推翻赫尔佐格的局。最开始不是说了嘛，争取把中立人员都拉过来，有点自己的势力，当一个搅屎棍。局势搅乱后，我不急，路鸣泽也该急了。就是没想到，老爷子没拉过来，反倒送过去了。赫尔佐格去当传销头子，一定能赚不少钱。” “那……” “摇人，自爆卡车，让学院在这个关键时刻介入，来日本查我的事情，还有列宁号的事情。”韩秋期待道：“象龟这个大家长要累死咯，清洗猛鬼众应该是为了蛇岐八家独立做准备，内忧外患，一般都是先排内忧。我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松，上强度，学院介入，他们绝对会为了保护皇的秘密而翻脸。” “按时间线，还有半个多月，‘太子’才会在猎人网站发信息。”韩先生说。 “那就都提前咯，提前到一起，越是乱，赫尔佐格的破绽才越多。不是你告诉我，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我该怎么评价你呢……”韩先生想了很久，说了句：“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强就强在不会太过拘泥于计划之内。复杂到一定程度，就开始莽，莽了再说，反正就考虑最坏的结局能不能接受。” “我以前下象棋，两边的子都太多的话，我的脑子就转不过来，这样肯定玩不过那些大爷。所以我就往死了换子，换到差不多，到了我运算能力范围内，就慢慢一步看三步。完了我又年轻，大爷年纪大了，精力耗不住，有时候就靠这一手，赢了他们。” “嗯，我知道，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过，有一次在公园跟人家大爷这么下，一局棋几分钟下到两边剩得差不多，完了你开始慢悠悠的下，给人家大爷气得骂人。” “咳咳，辉煌往事就别提了。”韩秋看到前方有马路的痕迹，“好像快走出去了。” “你搅屎棍的目标是达成了，势力呢？” “这个就得赌了，赌猛鬼众那群疯子脑袋聪不聪明，有没有良心。事实证明，想把几个皇拉到我这边，太难，但别人的话，兴许有这种可能。” 源家两兄弟，哥哥被忽悠得团团转，弟弟被控制得稳稳当当。 绘梨衣……什么都不懂，忽悠与否，一个样。 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上杉越，现在送过去了，提到这个就来气。 “别人？”韩先生想了想，“龙马百惠？” “不，应该说不止。”韩秋拨云见雾，终于站在了马路上。 刚好附近有路牌。 这里是……东京！ “赫尔佐格把‘龙马’和‘飞车’放出来，就是为了让本家扫除的。这跟原剧情里一样，本家以为大阪就是猛鬼众的核心，实际上只是一个随时可抛弃，无关紧要的地方。我要是去把极乐馆救下，以那些鬼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脾气，你猜猜，用‘飞车’这个身份，能不能发展出一批新的猛鬼众？” 韩先生终于忍不住鼓起掌来，称赞道：“你适合打绝境，逆风局。一滩死水的形势不适合你。” “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之既倒。” “那大厦是怎么将倾的？” “这个你别问。” 韩秋看到了过路的车，举起手示意搭便车。 现在是身上就剩一点零钱，手机在昨晚的战斗中都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车主人没有理会他，一脚油门，只剩下韩秋在寒风中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事实证明，我需要买一块不错的手表，这样的话还能学恺撒大帝用手表换辆摩托，外加一包烟。” “你记得还真清楚。”韩先生笑道。 “他们的高光我未必记得，但他们窘迫的戏份，我牢记于心。”韩秋沿着路边慢慢走着，闲得无聊就踩着白线走，“留点钱打电话吧，旅馆都住不起，咋养伤啊……” “抢。” “我是三好青年。” “总得紧急避险，趁言灵还能持续，变成橘政宗的样子，去抢钱。” “我决定不当三好青年了。” 第201章 摇人 蛇岐八家众家主一字排开，深深鞠躬，送别远去的悍马。 政宗先生终归是没留在蛇岐八家，甚至没有接受蛇岐八家钱财的馈赠。 他说会在东京养老，当一个锻刀的匠人，如果蛇岐八家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他。 政宗先生啊…… 在众人沉浸在悲痛中时，源稚生转身，牵着绘梨衣往源氏重工里走去。 “众位家主，会议室集合。” 犬山贺等人回头看着源稚生的背影。 大家长的果敢，皇所具备的大杀四方的实力。太阳正悬在源氏重工大楼正上方，阳光铺满道路。 源稚生先将绘梨衣送回房间。 会议室中，五位家主耐心等待着。这场向猛鬼众发起的总攻，酝酿了很多年，也摸索了很多年。 橘政宗来不及做，源稚生上任后必须做。 彻底整合黑道，无论以后鬼会不会再次诞生并聚集，至少，自己在任期间，蛇岐八家要打出真正的地位来。 源稚生推门而入，到了他一个人推门的时候，以前总是和政宗先生一起前来会议室。 他没时间去怀念什么，悲伤什么。 落座后，他简单说明了目前所掌握的情况。 “根据大阪那边调查，已确定极乐馆的位置，以及背后的负责人。” “樱井小暮，2002年从樱井家叛逃，五岁时确定是危险血统，天生的鬼。在猛鬼众的代号为‘龙马’。” “平野枫，今年11月从酒德家叛逃，加入猛鬼众，代号‘飞车’。” “这两个人是极乐馆的负责人，其中平野枫只用了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在猛鬼众里爬到领导层的位置。这一个月，其先组织了进攻本家收容所的袭击，又在东京依靠易容的手段，企图利用前任影皇上杉越内部瓦解蛇岐八家。” “目前对猛鬼众的情报里，持有代号的有‘飞车’、‘龙马’、‘龙王’和‘王将’。‘王将’，一直未曾出现在蛇岐八家的视野里，但据调查，他才是猛鬼众地位最高的存在，极恶之鬼的源头。至于‘龙王’，有消息说他也曾在极乐馆出现过。” “这次行动以极乐馆为目标，彻底击溃他们的据点后，再去进行清扫。” 源稚生说完后看向五位家主，“各位家主，有什么问题和意见但讲无妨。” “大家长。”风魔小太郎问道：“行动计划书中，负责人只有你，这样会不会有些不稳妥？” “这点是我个人的安排。”源稚生解释道：“诸位都是我的长辈，我刚接任，需要一场战争来告诉本家的所有人，以及依附我们的帮会。我想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我还是觉得应该增加人手。”风魔小太郎担心道：“你只带执行局的一些精锐，以及关东支部和关西支部里年轻的高层干部。” 樱井七海笑道：“大家长，你嫌弃我们这些老东西打不动了架了吗？” “没有，樱井家主，风魔家主。”源稚生说道：“无论战争怎么打，东京也得有人主持大局。而且，我所带的都是各位家族里的年轻翘楚。五位家主已经是声名远扬，总该给年轻人点出头的机会。” “说得很好。”龙马弦一郎对源稚生的说辞很满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我也没有。”宫本志雄说。 犬山贺微笑着点头。 樱井七海和风魔小太郎相视而笑，两人一唱一和只是想看看源稚生会不会在长辈的质疑下更改决定。 …… 落魄街头寒风吹啊，打个电话还得排队。 进街区前，韩秋还特地找了条河清洗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结果，大家还是尽可能避着他。 随便了，遭嫌弃就遭嫌弃吧。 终于排到自己，他直接钻进去，关上门。 数落着那点零钱能打几分钟。 第一个电话，给夏弥，必须先给夏弥。 在来日本之前，夏弥换过一次电话号码，后面就没了联系。 但愿你这条龙没忘了互相通知的约定。 虽然我没遵守，但那是无奈之举，人都快没命了，还考虑通知的事情？ 长途是真的贵，争取三言两语说清楚。 接啊，大姐，你倒是接电话啊！ 韩秋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 “哪位？” “我我我我。”韩秋激动道：“你的好盟友，韩。” “你这么激动，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是，好消息，你现在在哪儿？” “还在国内。” “摆脱追杀了吗？” “差不多了。” “那太棒了！”韩秋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能来日本吗？江湖救急，出了点状况。” “所有官方出国手段，我都不能用，怎么过来？” “隔得也不远，你应该能游过来吧？” “……”夏弥一阵无语，“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说来话长，也没时间长话短说。真的，求你了，想办法过来，不来的话，我可能就得交代在这里。” “从没见过你如此慌张。” 韩秋挠着潦草的头发，“不慌不行，一个，两个……四个，四个超级混血种盯着我。超级混血种，超过临界血限的，猛得像头牛，不，龙。姐，我没剩多少钱了，快点，再不挂我就没钱打给别人了，我还想吃碗拉面。” “我想办法过来吧，可能时间会有点久。”夏弥答应道。 “好，好，我会活到那个时候的。” “我怎么联系你？” “没事没事，我会时不时联系你的。”韩秋赶紧卡秒挂断。 有夏弥的话，心里要安稳不少。 皇是吧？超级混血种是吧？我韩秋暂时是没这个能耐跟你们掰手腕，欺负我也不算什么本事，有胆量，跟我的好大姐练练！ 深吸一口气后，韩秋往四周观察了下，拨通第二个电话。 此时此刻，远在美国芝加哥的卡塞尔学院中。 路明非刚进行完体能训练，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向休息区。 楚子航坐在那里等待着，很满意地说了句：“你的状态越来越好，明天开始，可以加百分之三十的训练量。” “没问题，师兄。”路明非在楚子航旁边坐下，“麻烦你了，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 楚子航本来只是答应路明非对他进行格斗训练，慢慢的，连体能训练也包揽了下来。 “没事，这段时间我也没什么太多的事情做。” “师兄，圣诞节你回国了，对吧？” “嗯。” 路明非还准备再问点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 从未见过的电话号码，他随手挂断。 第202章 三通电话 “不是吧，老路，挂我电话？”韩秋怒骂道：“等你来了，你看我修不修理你。” 他转而去打楚子航的电话。 就记得这这俩货和芬格尔的。 芬格尔不能打，打了等于没打，浪费话费。 跟路明非的挂断不一样，只是两声，楚子航就接起。 “别挂别挂，是我。”韩秋担心楚子航挂断，连忙说道：“韩秋。”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才冒出楚子航的询问：“你在哪儿？” 得，任务狂人只需要知道时间地点人物。 “日本，东京。”韩秋索性换了种语气，“要抓我吗？” “应该说是捕杀龙类。”楚子航说。 “欢迎，你们随时可以来。”韩秋恨不得他们赶紧飞过来。 校长的私人飞行员，一定要给点力。 “这是对学院的挑衅吗？”楚子航问。 “算是，同时也是对学院的帮助。” 那边冒出路明非的声音，“没想到你还活着。” “活得很好，放心，老路，感觉你不太开心的样子。”韩秋故意激他，“是因为我带着目的性地接近你？” 那头没有回复。 “你要生气就生气吧，你们把我当龙类也无所谓。” “等把你抓回来，就知道你是什么了。”楚子航语气平淡。 “赶紧来，你们两个听好。”韩秋十分正经地说道：“龙类韩秋在日本，等待卡塞尔学院的抓捕。同时，日本沿海有龙类复苏的痕迹，让学院派人来查，那胚胎心跳声比我都快。” “你确定？”路明非难以置信地问。 “我确定我在日本。” “你后半段话，是真是假？”楚子航又问。 “真，真得不能再真，记得告诉校长。”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路明非不解。 “怎么说呢？”韩秋想了想，说道：“龙类之间也是有内斗的，我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问题，那自然更好。” 你们不来，我也解决不了。韩秋在心里嘟囔道。 “知道了。”楚子航挂断电话。 学院训练室里，楚子航低头深思，路明非盯着楚子航深思。 “要告诉校长吗？”路明非问。 “要。” “那师兄你在思考什么？” “在思考韩秋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想做些什么。” “他不是说了吗？” “他的话不能全信。” “好吧。”路明非长出一口气，“你说他到底是不是龙类呀？” “不清楚，学院的定义是龙类。他跟雷蒙德交过手，拥有不止一个言灵，这并不是混血种能具备的力量。” 路明非默不作声，要是这么说的话，自己也能被定义为龙类。 可自己明明是人。 路鸣泽说过，韩秋是怪物，但跟他是不一样的怪物。 路明非不是楚子航，拎刀就能跟夏弥干。 哪怕回来后不断地训练自己，路明非也只是想拥有弄清楚事情的能力，不至于在别人欺骗自己还骑脸后，无可奈何。 “如果韩秋在日本的话，夏……耶梦加得会不会也在？”路明非好奇道。 轮到楚子航沉默了。 路明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再怎么训练体能训练格斗术，自己这张嘴啊，就是不听使唤。 “师兄，我随便猜测的。”他试图缝补。 楚子航慢悠悠站起身，“走吧，去找校长。” “校长不会认为我们胡说吧？” “我的手机有自动录音的功能。” “这样啊。”路明非跟在楚子航身后，“自动录音是一直开着的吗？” …… 排在韩秋后面的家伙走上前敲了敲玻璃门，催促韩秋快点。 韩秋也想快点，但是现在陷入了纠结中。 如果打第三个电话，拉面钱就不够。 不打的话，又不稳妥。 长途太贵了。 算了，打吧。 第三个电话，薯片妞苏恩曦。 “哪位？”苏恩曦很不耐烦地问。 韩秋听到电话那边有谁的叫骂声，好像是酒德麻衣。 “薯片，我跟你说，我真想弄死韩秋。帮他弄身份，现在搞得酒德家一身骚，我这两天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老板怎么还不来，我要申请放弃韩秋这个家伙。” 额……韩秋满头黑线。 “哪位？”苏恩曦又问了一声。 韩秋回过神来，“我，韩秋。是酒德麻衣在骂我吗？” “对。”苏恩曦说道：“骂了两天，我跟她估计后天来日本，你做好受死的准备。” “你们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昨天早上才知道，你真够疯的。” “一般一般，那你应该知道打电话给你干什么吧？” “求助呗。”苏恩曦乏味地说：“你打电话还能有什么事。” “那就赶紧过来吧，水已经搅浑了，赶紧入场。” “没你这么个搅法。” “嗯……我们只是合作，又不是我是你们的同事。严格来讲，我是跟你们老板合作，也就是说，我跟你们老板是同一级别。” “滚。”苏恩曦淡淡说道。 “行行行，马上滚，你们知道的话就不用我废话了，省点钱我好吃碗拉面。”韩秋忽然想起来可以寻求酒德家的帮助，“问下麻衣，我能去酒德家避难不？” “你确定要我问？” “问下问下，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没这么穷过。” “长腿，彭于晏的电话。” “什么？”酒德麻衣的声音迅速拉近，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问候语。 韩秋将话筒拉远，缓了一会儿，赶紧问道：“能不能让我去酒德家躲躲，或者送点钱过来？” “不行，自己受着吧，你不是牛吗？”酒德麻衣说。 “我是牛马，不是牛。随意了，你们能过来就行。”韩秋在酒德麻衣的骂声中挂断电话。 略带歉意地朝后方等待的人笑笑，旋即消失在人群里。 走在东京偏郊区的街道，不怎么繁华的街头，韩秋哼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歌，四处对比拉面的价格。 他分明孤独一人，却感觉不到什么孤单，乐在其中。 “你该找地方休息。”韩先生有些心疼地说道。 “吃点东西先，顺带看看哪里好抢钱。” “你真抢？” “不是你建议的吗？军师的意见我得听啊！”韩秋抚摸下巴，“是你的思想有问题，不是我，我是被强迫的。我还是有底线的三好青年。” “得得得，算我头上，都算我头上。”韩先生觉得白心疼了。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一定要在日本好好玩玩。”韩秋说。 “北海道的雪很不错。” “我比较好奇犬山家能不能把我当作贵客，玉藻前是个好地方。”韩秋口嗨的毛病又犯了。 第203章 风起云涌 街道上的住户们怎么也想不到，一次简单的抢劫事件居然不是警察来处理，而是黑道。 摩托的声音轰碎了这片街区的宁静。 赤备，千鹤町附近唯一的暴走族帮会，由源家管辖。 成员大多为16到20岁的青少年，没什么正当营生，偷车和抢劫算是他们的经济来源。 昨晚有个人用本家的名号在这条街上抢劫了一名男子，警察受理后，将监控录像发给了本家。 自此，本家介入。 源稚生都准备开拔了，突然看到自己的老爹跑去抢劫的视频。 多年的相处，只是简单分辨就能看出，那根本就不是橘政宗。 韩秋跨年龄去变换容貌，相似度远不如模仿邦达列夫。 当下蛇岐八家的目标是大阪地区，尽管源稚生怀疑这是平野枫所为，但还是先选择搁置一边，交给其他五位家主来处理。 前来查看情况的赤备只是开始。 蛇岐八家怎么查是蛇岐八家的事情，韩秋可管不着，他现在正躲在高天原附近的情人酒店睡大觉。 养伤的事情，怎么能算是睡大觉呢？ 对吧，无非是多抢了点钱，吃的喝的都备好了。 至少这一个星期，不出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时的路上，韩秋注意到高天原外有一些盯梢的家伙。 他是分不清到底是猛鬼众的人还是蛇岐八家的人，反正两边都在找自己。 落在蛇岐八家手里，估摸着是晚点死，象龟肯定要问些事情的。 落在‘王将’那边，直接噶，没得说。 赫尔佐格这个人，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哪怕养伤，韩秋也依旧不忘分析局势。 预留的两天半，韩秋只用了一天半。留点余量，好知道蛇岐八家向极乐馆发起总攻的时间。 到时候，王从天降，愤怒狰狞。 捡点赫尔佐格不要的人手，当作起家的资本。 看起来一团稀烂的局，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韩秋只需要等待时机，救下猛鬼众，再等自己顶尖战力到达日本，此后海阔天空，彻底瓦解赫尔佐格的计划。 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搞来搞去，还是只有一个顶尖战力。 皇这么好的东……皇这么强大的存在，还是争取弄一个过来。 老爷子待在象龟旁边，虽然站在了韩秋的对立面，但同时也站在了赫尔佐格计划的命脉上。 韩秋是没那么大的本事，顾及这边又顾及那边，老爷子你可得看好你的儿子和女儿。 整个日本的局势，都是韩秋所预料的兜底，没有一个称得上是好消息。 但四处分散的兜底，却恰好都踩在了赫尔佐格篡位计划的命脉上。除了韩秋本人身陷旋涡中心，多方势力欲除之后快，其他的，都还不错。 这些都是雷，就算一个接一个的排，你赫尔佐格也得掉层皮。 熬不死你个老东西。 韩秋越来越疲惫，他有些不敢入睡，担心突如其来的危险。 现在的状态，打个乌鸦都费劲。乌鸦呀乌鸦，佐伯龙治，希望你不必威风凛凛。 “睡吧，我在这里呢。”韩先生飘然而出，走至阳台，欣赏着歌舞伎町一番街的人来人往。 “你这是在浪费我的存粮。”韩秋说。 “维持这种状态，消耗不了多少。你不想睡个好觉吗？” “想。” “睡吧。” 韩先生没感觉到韩秋的回应，回头看了一眼。 他已沉沉睡去，用昏迷或许更准确一些。 …… 大阪地区，效忠于蛇岐八家的七个帮会作为前锋，已跟当地附属于猛鬼众的帮会开启了黑道战争。 蛇岐八家的主力已整装待发，只待源稚生一声令下。 “老大怎么还不出来？”乌鸦疑惑道。 夜叉只能挠挠头，他也摸不清什么状况。 只有源稚生本人才知道那份烦躁，有种天公不作美的感觉，先是有人冒充政宗先生抢劫，这还是小事，大事是他正在应付的这件。 来自卡塞尔学院本部的电话，直通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也就是源稚生。 昂热亲自连线，与源稚生说明现有的情况，以及本部的部署。 学院通缉的龙类，姓名韩秋，目前正位于日本，包括龙类复苏的事情，昂热也没有隐瞒。 他让源稚生着手调查，确定是否有龙类在日本附近的海域复苏，同时捕杀韩秋。 蛇岐八家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本部突然来这么一出。 韩秋，这家伙什么时候来日本的？ 一条龙类隐藏在日本，向学院汇报说有龙类在日本附近的海域复苏。 源稚生差点以为是学院发现什么端倪，找个理由测试蛇岐八家的服从性，以及后续安排人手来进行监视。 但昂热认真的语气，让源稚生意识到这并非是什么服从性测试，而是真正的、已经发生的事情。 “知道了，校长，我会安排的。”源稚生回答。 “本部已经派遣船只前往日本确定状况，你所要做的事情，重心在于寻找韩秋，至少不能让他逃离日本。” “了解。” “感觉你很疲惫。”昂热忽然说道。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源稚生牵强地笑了笑。 昂热又说回任务的事情：“本部这几天会确定捕杀韩秋的特别行动小队，如确认龙类复苏的事情属实，会额外再增派一支小队。到时候分部那边负责接应一下。” “明白，校长。” 通话结束，源稚生本能地掏出香烟，可想到外面的大家还在等自己的部署，便又收起。 连点烟都不能随心所欲了，大家长的这个位置，真够让人头疼的。 韩秋……交给执行局的下属处理吧，意思一下就好。 排查需要时间，封锁需要时间，来来回回，大阪那边的事情也该结束了。 在学院的事情和蛇岐八家的事情之间，源稚生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走出房间，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这并非是鬼的绝路，而是引领鬼回家。 暴力只是手段，但绝不是目的。 源稚生再次强调了这个问题，每个鬼都流着家族的血，他们并非全是罪不可赦之人，更多的是误入歧途。 只有善待他们，他们才会迷途知返。 而一旦彻底抛弃，他们就会报复。 这是政宗先生所教过的道理。 做完这件事情，源稚生才点燃香烟。 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短短的一会儿。 第204章 ‘飞车\’与极乐馆同在(1) 那个血流成河的结局，在东京暴雨下依旧如此。 韩秋只感觉到无尽的悲痛，他使出浑身解数，却只能看着悲剧发生。 进而是无边黑暗，只有韩先生的呼唤声传来，自脑海里响起。 “该醒醒了。” “呼……呼……” 韩秋猛然惊醒，坐起后大口喘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真是够悲剧的噩梦，什么也没阻止下来，反倒将更多的人送入日本这场悲剧的死亡结尾。 他看向阳台，韩先生还在那里，外面艳阳高照。 “我睡了几天？”他问。 韩先生竖起三根手指。 他又检查了下自己的状态，恢复得大差不差，就是有点没力气。 随手抓起床头准备的食物就开炫。 “针对极乐馆的行动开始了吗？” “嗯。”韩先生叹了口气，“还来得及，但我觉得你目前的状态，过去可能会很危险，源稚生和上杉越都在。” “危险不危险，该去还得去。剩多少因果的力量？” “够你提升一个言灵。” “速度，我现在赶过去。“韩秋狼吞虎咽起来。 任务完成，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刹那，序列号72。 对上源稚生和上杉越，压力还是有点大。 目前a级，二度暴血也只是拉到s，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目前到哪一步了？”韩秋问。 “依附猛鬼众的帮会已经全部败退。” “但愿来得及，你该早点叫我的。” “相信我的判断，说来得及就来得及。更何况，我需要判断你的身体状态能不能淌这趟浑水，你得休息好了才行。” “我搭电车再步行的话，时间够不够？” “不够，你需要一辆交通工具。” “我从哪儿弄来一辆？” “抢劫都抢了，偷车而已。” “你这是在毁了我呀。” “你现在是黑道的一员。” “说得对。” 韩秋不再废话，随手拿了两袋东西边走边吃。 他甚至连去车库看一眼那辆劳斯莱斯的想法都没有。 又浪费时间，又引人注意。 韩先生说得对，偷一辆才是正确的决定。 唉……三好青年被逼得做这种勾当，要怪就怪韩先生吧。 也算是运气不错，在一家餐厅外，几乎是死角的位置，几辆摩托停在那里。 韩秋对这玩意没研究，看不出来是什么牌子，但能看出来是好东西。 上面还有赤备的标志和贴纸，这些鬼火少年，就喜欢把坐骑弄得花里胡哨。 赤备是蛇岐八家的附属帮会，等于这是在跟蛇岐八家作对，那就不算抢。 韩秋站在车辆停放的位置，往餐厅里看，确定这是死角，不会被里面的人看到。 他神情放松，坐了上去，“我好像只骑过小电驴，这玩意应该不难吧？” “不难。”韩先生简单讲解了一遍。 听起来是不难，难的是怎么在不使用钥匙的情况下启动车辆。 言灵·械，与无生命的机械体达到一种类似沟通的状态，能够在短时间内摸清结构及特点。 摩托车的体积，几秒钟的时间足够了。 韩秋一通分析后，会心一笑。 言灵·磁，创造一个小型领域，改变领域内物质的磁性。（受物质本身属性的影响，作为剑御的下位） 没有钥匙，但车就像成为了一个鲜活的人，五脏六腑在未知力量的作用下开始运转。 随着韩秋蹬脚，几次尝试后，发动机的轰鸣声终于响起，连绵不绝。 他还耍酷地低声说了句：“启动。” 现在出发，朝着大阪极乐馆。 这一路，风驰电掣，只有风的声音在耳畔呼啸。 而当那个刚加入赤备的红毛小伙走出餐厅，发现自己车没了之后，竟然想着去报警。 队长一巴掌就拍在那家伙的脑门，大骂了一句：八嘎亚路！ 也搞不懂他骂的是手下还是偷车的贼。 赤备偷了不知道多少辆车，两个轮子的，四个轮子的，数都数不过来。 这回第一次碰到自己车被偷的情况，气得发狂，却又不去报警。 黑道的事情，尽量用黑道的办法解决。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被鹰啄了眼。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连赤备的车都敢偷！ 当然，韩秋可懒得管赤备的这群鬼火少年有多抓狂。 他早已驶上公路，不时来个龙抬头。 韩先生善意地提醒道：“你别摔着了。” “就你乌鸦嘴，就你话多。”韩秋骂骂咧咧：“你只需要在意帅不帅的问题，我堂堂a级混血种，骑个摩托能摔着？” 大学的时候，每到夜晚，附近就有炸街的骑手。 吵是真的吵，帅也是真的帅。 那会儿韩秋就惦记着毕业后买辆摩托车上下班，而不是汽车。 现在得偿所愿，终于骑上了这玩意，还是赤备改装过的，动力十足，相当带感。 偷？赤备的车子，怎么能叫偷来的呢？ 这叫除暴安良，让那些不学好的青少年知道社会险恶，明白他们偷别人车的时候，别人的感受。 …… 极乐馆内，樱井小暮已经让手下送走了所有客人，极乐馆也只剩下她和她的手下，一群流离失所的鬼。 现在是真的流离失所，山坡上倾泻而下的燃油，只需要点燃，这座临时的家就会在熊熊大火里消失。 蛇岐八家的人不急于进攻，用这种生死威胁的手段，逼迫他们投降。 投降的话，就是回到暗无天日的生活，被本家关押。 在本家看来，这是一种善待。 樱井小暮没有禁止自己的下属走出极乐馆，去向本家认错。 可没有人这样做，大家还像往日一样，每个人都待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淡然中带着一丝丝悲壮，谈不上视死如归那么高大上，这只是一群鬼对既定命运的反抗。 樱井小暮在三楼为自己修理妆容，她穿上自己所珍藏的“十二单”。 只有最隆重的和服，才配得上盛大的死亡。 看着镜中的自己，真够美的，是按照他之前所要求的妆容，不那么妩媚。 他昨晚来过一次，最后一次，带走了金库的现金，又留下一盒药剂。 他说：你可以一起离开。 但樱井小暮拒绝了，如果没有那盒药剂，兴许她还会跟以前一样，跟着‘龙王’四处奔波。 就简单地跟在他身后。 还记得初见，他说：我是源家次子，是个喜欢唱戏的人。 前半段话，樱井小暮未曾在意过，后半段，她似乎永远都忘不掉。 第205章 ‘飞车\’与极乐馆同在(2) 源稚生踹翻最后一桶燃油，给极乐馆的时间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对于没有一个鬼投降的结局，他倒是有些意外。 路是他们选的，本家给过机会，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大家长，有人闯关。”通讯器里传来关西支部的汇报：“‘飞车’！是‘飞车’！” “原来他不在极乐馆里。”源稚生摘下嘴边没有燃尽的烟头，长风衣随风猎猎作响，他将烟头丢下，火势顺着油路向极乐馆蔓延，“能拦下吗？” “已经闯过去了，打翻了我们十几个人……” “尽力阻拦并抓捕。”源稚生从樱的手中接过蜘蛛切和童子切。 有人比他更快，从山坡上直冲而下。 那是另一位皇，不属于新时代蛇岐八家的皇。 上杉越不在源稚生的调遣权力内，他只是跟着源稚生，确保儿子的安全。 没人会对一位父亲说什么，也没人有资格有能力劝上杉越离开。 “他还真是……”乌鸦琢磨了两秒，吐出一个词：“尿性。” “动手吧。”源稚生也冲了下去。 极乐馆里的恶鬼全都冲了出来，誓死一搏，为了这个短暂的家。 不知是谁打响了第一枪，随之便是枪林弹雨。 ‘王将’为了迷惑本家，安排了一些精锐守在极乐馆。 精锐也是可以牺牲的，应该说，这些人还不够精锐。 上杉越注意着源稚生的动向，意识到源稚生要冲进极乐馆，他便出手将人群撕开一道口子。 子弹所无法捕捉的动作，无往不止的刀锋。 源稚生用刀柄砸开了被大火灼烧的铜门，上杉越紧随其后。 “你不用出手，在一旁看着。”源稚生说道。 上杉越呆愣一秒后收起刀刃。 熊熊大火已经蔓延到了极乐馆里，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有琴音飘来。 源稚生顺着琴音上楼，一路踩灭团团将要燃烧的火焰。 他看清了火幕之后的人，那是一位足够漂亮的女人，绝世美人，她独自站在空旷的二楼等待着谁。 也是凄凉，倒也盛放。 “欢迎光临。”樱井小暮放下手中的一切，绾起长发，朝源稚生微微鞠躬，像以前接待客人一般。 “猛鬼众‘龙马’，樱井小暮。”源稚生穿过火幕。 “是。”樱井小暮因为源稚生的长相而有了片刻的呆滞，“原来是天照命大人，现任大家长，没想到你会亲自出手。” “你知道我的身份？” “猛鬼众也得了解自己的敌人啊……”樱井小暮拔出腰间的白鞘木刀。 这只是衣物的装饰品，真正的鬼，会堕落成为连刀都不会使用的怪物。 那盒药剂只剩下一支，她还是没有喝下去的决心。 见过那些怪物的模样，舍不得自己变得那样丑陋。 可笑的女人，只是担心丑陋的问题，却没在意死亡。 “为什么不投降呢？”源稚生问道：“明知结局，却还要负隅顽抗。” “回到本家的牢笼里吗？”樱井小暮甜甜地笑着：“我们是鬼啊，从本家牢笼中逃出来的鬼。我们是想见到光的蛾子，回到黑暗的话，那宁可扑向火光而死。” “值得吗？”源稚生不急着动手，在这一层四处游荡，查看是否还有其他人。 “拥有的人，才有资格问出值得与否的话语。”樱井小暮说道：“不必寻找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王将’和‘龙王’不在这里吗？” “他们离开了，在本家开始动手前。” “不后悔吗？他们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守。” “这是我的选择，就像他们的离开，我也可以选择离开。” “你还有投降的机会。”源稚生停下脚步，对上樱井小暮平静的目光，“你是樱井家的女儿。” “其实大家长是希望从我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吧，比如‘龙王’和‘王将’去了哪里，跟我是不是樱井家的女儿无关。毕竟，我也是猛鬼众的高层，比小喽啰更有价值。” 源稚生沉默了几秒，“这也是原因，但跟你是樱井家的女儿的事实，并不冲突。”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樱井小暮说：“多谢大家长关心了。” “能和大家长交手，也是小暮的荣幸。” 樱井小暮忽然逼近。 极近的距离，源稚生看到了她脖颈处密布的鳞片。 眼中的金色正在往浑浊变化，真正的恶鬼正在借用这副美丽的身躯复苏。 源稚生只是简单的闪避，刀背敲在女孩的脑袋上。 这样的力道，足以敲晕一个寻常的混血种，而女孩却没什么感觉，继续挥刀砍向源稚生。 她从来都不擅长战斗，其实什么都不太擅长。 坐在这个位置，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像样的能力。 一直以来，她都很寻常，除了一副好皮囊。 新加入的鬼很容易产生樱井小暮是依靠肉体取悦上级才爬到高位的想法，樱井小暮也习惯这些家伙的目光。 “何必……”源稚生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他可以很轻易解决这个麻烦，甚至称不上是麻烦。 之所以让上杉越别出手，是希望给鬼一个安稳的去处，给一个不必死亡的选择。 这场胜利是唾手可得的，但说到底，还是自家人杀自家人。 樱井小暮的衣摆沾染了火焰，因动作幅度而愈发燎原。 像一只尽情舞蹈的蛾子，华丽的十二单和服就是她的翅膀。 扑向所期望的火，与火共舞。 在源稚生放弃劝说，准备给她一个痛快的时候，玻璃窗忽然被撞开。 四散的玻璃碎片宣告着到来，轰鸣的川崎如炮弹一般砸进了二楼。 韩秋接连几个翻滚稳住身形，言灵的领域笼罩住这片战场。 ———— 乌鸦和夜叉站在山头，等待最后的结果。 源稚生给三人下达的任务是封锁山林，以防猛鬼众依靠极乐馆的地下通道逃离。 樱带人巡逻到另一边去了，乌鸦和夜叉乐于待在这里，欣赏极乐馆在火海中消失。 “什么东西？”夜叉忽然注意到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往极乐馆的方向疾驰。 在前来极乐馆唯一的一条水泥路上，跑成一条黑色的线。 乌鸦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急忙吩咐道：“拦住！拦住！是平野枫！‘飞车’平野枫！” 人身几乎紧贴在摩托车身上，引擎的轰鸣声响彻林间。 乌鸦和夜叉匆忙往山下赶，本家的人手拉起各式路障。 “滚开！” 一声暴喝下，无形的领域扩张开来。 言灵·无尘之地。 障碍物连带人一起倒飞出去，灰尘满天。 乌鸦和夜叉还没来得及赶下山，只看到包围圈被撕开，愤怒得像野兽的家伙冲了进来。 血系结罗带回管内的人员情况，两条足够粗壮的红线在二楼的位置。 二楼吗？ 韩秋猛拉起车头，如黑色巨龙高抬头颅，蔑视着蛇岐八家。 没有丝毫减速，油门全程都拧到底，借助倒下的障碍物腾飞而起。 那是一道美丽的弧线，在滚滚浓烟里的无尽风采， 车轮碰上窗口的瞬间，韩秋撒开把手。 第206章 ‘飞车\’与极乐馆同在(3) “‘飞车’平野枫。”源稚生淡淡说道。 上杉越瞥了一眼韩秋，恨不得上手直接抓住，又想到儿子的吩咐，还是老老实实站在了楼梯口的位置。 “劳烦大家长记住我这个无名小卒了。”韩秋甩了甩在地面上摩擦的那只手，“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先别管手疼不疼的问题，就问帅还是不帅。 “你怎么来了？”樱井小暮被韩秋护在身后。 不知道是一路飞驰的缘故，还是大火的高温导致人皮面具有些损坏，韩秋的耳根处有翻起的痕迹。 “你的脸……”樱井小暮欲言又止。 韩秋摸了摸，不由在心里吐槽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弄的东西太过粗制滥造。 “没事，有些事情，活下来再去说。”韩秋淡淡问道：“那两位大领导没在吗？” “没有。” “蠢女人，让你送死你就送死？”韩秋忍不住骂道。 “你不也回来送死了吗？” “老子是来救你的。”韩秋紧盯着前方的源稚生，将右手伸向身后，“武器有没有？” 樱井小暮将刀塞到韩秋手里。 “大家长，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我也不想兵刃相向。”韩秋丝毫没注意这是木刀，用力抽了一下才发现问题。 “木刀！”他忍不住惊呼。 “我没想过能抵抗的，他是天照命，你也不是对手。”樱井小暮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韩秋的到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你是来救龙马百惠的吧，她……” “你能不能别废话，给我找把像样的武器来。”韩秋回头怒吼。 樱井小暮沉默了下来。 韩秋一把扯下她身上燃烧的和服，本该诱人的身躯，此刻满是鳞片。 真够影响食欲的。 “嘶……你喝了药？” 韩秋在心里抓狂，终归是来晚了一些。 “我试试帮你垫后，去找到龙马百惠，带她走。”樱井小暮凄婉一笑：“她很幸运。” 源稚生冲了上来，凛冽刀光直逼心脏。 木刀被瞬间斩断，韩秋索性空手接白刃。 蜘蛛切刺入他的左肩，血花溅起。 樱井小暮拖着龙化症状十分明显的身躯帮韩秋拖延住了源稚生的童子切。 “平野君，你跟我们不一样，离开吧。” 蠢女人的话真的太多了，多到让人心烦意乱。 “信我一回，就这一回，你还想见到他的话。”韩秋一把环抱住樱井小暮。 言灵·无尘之地。 言灵·刹那。 源稚生的两把刀在无尘之地的领域中有了明显的停滞，韩秋抓住机会，依靠‘刹那’的加速效果向后击退，拉开距离。 “你没你弟弟那么厉害。”韩秋嘲笑道：“也就是源稚女，猛鬼众‘龙王’。” 听到这句话，源稚生和上杉越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 “药还有吗？”韩秋低声问怀里的樱井小暮，“信我，我说真的，信我。” 言灵·灵愈。 只能延缓樱井小暮的症状，无法完全根治， “我信你……”樱井小暮眼中的迷蒙一下子散开，眸子渐而清澈。 残缺的‘十二单’被她攥在手里，在拿出内层的药剂后，她任由这件美丽的衣物在火海中燃烧。 淡紫色的药剂被她塞在韩秋的手中。 “一支啊……”韩秋只感觉弯了多年的腰彻底断了。 木刀，药还只有一支，对面俩皇。 “我用了很多……”樱井小暮说：“再继续用的话，我可能会更丑陋。” “不，你很漂亮。”韩秋将樱井小暮放在地板上，较为安全的地方，“稍等片刻，我带你离开。” “为什么要来救我？” “见不得蠢女人去死，更见不得没脾气的人。那个家伙把我们当作弃子，你就甘心接受弃子的命运吗？” 韩秋站起身，盯着不再进攻的源稚生，感谢道：“大家长是个很好的人呐，还给我们说遗言的机会。” “你拥有不止一种言灵。”源稚生平淡开口。 “对。”韩秋打开药剂一饮而尽，龙血在身体里游荡，随之四散开。 这种刺激下，身体里的血液有了沸腾的感觉，进而感觉到力量，情绪也激昂了起来。 怎么感觉跟磕了的感觉一样……好吧，韩秋也没嗑过药，只是看到电影里的人表演过。 “你不是平野枫，不是寻常的混血种。”源稚生下了定论。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那我就没什么好隐瞒的。”韩秋终于在一个足够公众的场合摘下了面具。 属于平野枫的人皮面具，通缉犯身份下的另一个身份，依旧是通缉犯。 韩秋的笑容带着些玩世不恭，丢开人皮面具后朝源稚生深深鞠躬：“卡塞尔学院，韩秋，久闻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的名号，一直没机会好好见见。” “没想到你会顶着这层身份来日本，你和酒德家是什么关系？”源稚生问。 “没什么关系，确实有平野枫这个人，我只是取代了他的身份。”韩秋抚摸着下巴，“你觉得这种事情，对一条龙类来说，很难吗？” “既然如此，事情就会好办很多。”源稚生挽起衣袖，回头看了眼上杉越。 如果是背负蛇岐八家血脉的鬼，那可以好好谈，也能留一条活路。 但如果是一条龙类，那大可不用废话。 “龙马百惠在哪儿？” 盯着直冲而来的两头人形巨龙，韩秋已然放弃救下极乐馆里所有鬼的可能。 本来是想着药剂足够，拼一把。 谁能想没赶上趟，樱井小暮跟喝急支糖浆似的，酷酷往下干。 这就算了，你喝药也打不过，浪费这玩意干嘛，拎着把木刀，穿得花枝乱颤的。 虽然类似的死亡结局，《黑月之潮》里有提到过，但韩秋还是想吐槽。 拼了命赶过来，递上一把木刀，又拿出仅剩的一支药剂。 这跟钟发白全力杀鬼，你给两滴鸡血有什么区别？ “一楼……我有安排撤退，但她不肯离去。” 蠢女人真多。 可韩秋也明白，没有蠢的女人，只有痴的女人。 女人啊女人，不要做扑火的蛾子，要做美丽的蝴蝶。 言灵·金刚界，无视一切物质（包括精神力量）的保护结界。 作为言灵·冥照的进阶，韩秋在二度暴血加上龙血药剂的加持下才勉强解锁。 此刻他还真具备些许龙王的风范和风采，毫不畏惧两位皇的进攻。 他倒也没有狂妄到可以悠然自得地看着两位皇夹攻自己，且不说源稚生的王权还没用出来。 上杉越的黑日，他应该没这么疯狂，一楼还有蛇岐八家的人马。 “抱紧我。”韩秋双手抱起樱井小暮，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流下。 金刚界即将碎裂，如果说对付源稚女的时候，韩秋还有梆子声来取巧。那么现在，只能硬撑。 撑得头破血流。 第207章 进阶言灵，双皇下的绝境 不止是‘冥照’进阶，‘镰鼬’、‘刹那’、‘磁’……此刻跨过临界血限，倒也是火力全开。 源稚生终于动用言灵了，‘王权’领域展开的瞬间，韩秋嘴角微微上扬。 言灵·陵上天地，可重新定义领域内物体的受力面积，限制力的传递。 金刚界彻底碎裂的同时，韩秋脚下的地板也碎穿一个洞。 在陵上天地的作用下，巨大的压力被限制于脚下的一小片区域。 一起碎掉的还有骨骼，响声足够清脆。 他直直跌落到一层，脱离了王权的领域范围。 上杉越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份‘灵’的波动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时间零。”他皱起眉头提醒了源稚生一句，随即提刀顺着韩秋逃跑的洞口一跃而下。 韩秋喘得像一台破旧的老爷车，进阶后的言灵，这种临时性的能力，用起来远比自己固有的要费劲。 吸血镰在一楼肆意飞舞，本家的那些蝼蚁连近身都困难。 在一楼的一个角落，被火焰围住的地方，他看到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 真笨，跑到这种死角，哪怕蛇岐八家的人不杀她，她也能被火烧死。 “走……”韩秋一说话，鲜血顺着喉咙喷涌而出，直接咳在龙马百惠的脸庞。 感觉到后方源稚生和上杉越已经跳下一楼，他一把拎起龙马百惠。 “束手就擒吧。”源稚生释放完‘王权’，略有些虚弱。 也仅仅是虚弱，跟韩秋的伤势比起来，完全算不上事情。 “今天是我大意了，但不代表你们能留下我。”韩秋笑得狰狞，“皇是吧，迟早让你们知道纯血龙类的真正实力。” 言灵·风王之瞳。 言灵·燧火新焰。 烈火龙卷在极乐馆里肆虐了起来，饶是源稚生和上杉越这样的皇也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源稚生的长风衣只是短暂接触便有了燃烧的迹象。 “所有人，退出极乐馆。”源稚生下达了命令。 “交给我吧。”上杉越反手握刀冲进了龙卷之中。 韩秋营造出这样的盛大场面，所为的不过是吸引源稚生的注意力，他没打算凭借这些能解决皇的强大身躯。 三十六计，声东击西，能跑就跑。 他找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刚欲跳下，一柄刀穿过风与火，直接洞穿身体。 上杉越的衣物被焚烧殆尽，他只是横冲而来给了这样一击，不仅穿过风与火，更一定程度上无视了时间零的领域。 该死……用了进阶后的言灵就不能用进阶前的，这种临时的力量还是有缺陷啊……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别光着身子行不行。”韩秋背对着上杉越冷声说道。 言灵·催眠。 言灵·恶魔之语。 上杉越还没来得及抽出被韩秋骨骼锁死的刀刃，那些往事就从韩秋嘴里用另一种意味说了出来。 心魔这种东西，谁都有。 上杉越心魔之大，即便存在血统差距，韩秋也一定程度能让他短时间无法控制自身情绪。 他的母亲，他的孩子，皇强大到自身没有弱点，但不代表别人不会成为这个弱点。 短短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是上杉越的怒火。 而韩秋已经跳进地下通道，关上了入口处的青铜门。 “咳咳……”韩秋扶着墙壁咳出一团又一团黑色的血液。 赤身裸体的他跟两位赤身裸体的美女待在一起，却没有丝毫喜悦和激动可言。 上杉越的刀还插在他身上，依靠骨骼锁死，以及上杉越瞬间的卸力，他才能以这样的方式夺过来。 左肺被一刀洞穿，他不敢拔，拔出来就是一个透明窟窿。 老爷子跟张飞挺熟啊……都这个时候了，韩秋还在心里嘟囔着废话。 “平野君……” “平野前辈。” “我没事。”韩秋声音沙哑：“樱井桑，地下通道只有一个出口吗？” “还有一个，但是还没挖通。” “剩多少米？” “二十多米。” “我来挖，带路。” 樱井小暮担忧道：“你的状况……” “没事，你先担心你自己，撑住，一定不要变得那么难看。哪怕多撑一天也好，我会想办法治好你。” 言灵轰炸都奈何不了那两个超级混血种……真是麻烦。 龙马百惠搀扶住韩秋，樱井小暮在前面走着。 在这一片漆黑的通道里，血腥味越来越浓。 “平野前辈，平野前辈。”龙马百惠呼喊道。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别急，别急……”韩秋知道自己的血正止不住地往外流，“我说两个电话号码，你们要记住，等安全之后，联系他们。” “好，好。”龙马百惠满眼泪水。 …… 极乐馆在大火中坍塌，源稚生为了掩护众人撤离，在最后时分都没能逃出来。 乌鸦和夜叉疯了似地往火海中的废墟冲去。 火焰上方的空气有些虚幻，越过虚幻的墙，他们看到两个人影搀扶着走出。 源稚生脱下烧得不成样子的长风衣，随手丢到一旁。 “你的那个言灵，副作用这么大的吗？”上杉越本就矮源稚生半截，此时就像是源稚生的拐杖。 “所以很少用，考虑到他是纯血龙类，想第一时间限制住他。龙类还是龙类啊，用了这么多言灵，还有逃跑的力气。”源稚生感慨道。 “他伤得很重，能不能活都是问题。”上杉越评价道：“弱得不像是一条纯血龙类。” 乌鸦和夜叉看清两人的模样才停下脚步，着手于清开道路。 “你去地下通道的出口堵住他们吧。”源稚生松开搭在上杉越肩头的手，“我在这边等着，有情况记得汇报。” “好。”上杉越听话地往后山去。 源稚生走出火海，略有些狼狈的样子。 他冲着想上前搀扶的乌鸦和夜叉摆手：“没什么事情，好好歇着，盯紧这块地方。” 一番交手，源稚生和上杉越基本上是完好无损，只是源稚生因为言灵的副作用有些疲惫，外加上为了保护队员撤离，被柱子砸了一下。 对于皇而言，算不得什么。 “将消息发回本家，让执行局将平野枫的信息发给学院。”源稚生下达着命令，并告知道：“平野枫，就是被学院通缉的龙类韩秋。” “龙类？”乌鸦不由一颤。 “嗯。” 水柱从源稚生的身旁喷涌向大火。 战争有了结束的痕迹，可他却难以心安。 熊熊烈火将猛鬼众的据点毁去，可记录在本家名单上，拥有代号的那几个人，全都逃亡在外。 源稚女，猛鬼众‘龙王’。 这条信息充斥着源稚生的脑海，作为源稚生，他有难以压下的冲动，想放弃一切去查清这件事。 作为大家长，他只能等待大火熄灭后，继续追捕逃亡的‘龙马’和龙类韩秋。 你还活着，真好啊，稚女。 可你还是鬼，极恶之鬼。 我还要再斩你一次吗？ 其实结果未必要这样…… 源稚生默默走到一旁，挑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下。 没了那件黑色风衣，他反而像是找不到方向的年轻人。 第208章 唱戏给我听 “往这边……”韩秋趴在樱井小暮的背上指着方向。 山林的隐蔽让三人不必考虑赤身裸体会被人发现。 现在也没精力去考虑这件事情。 韩秋的伤口已经没有血往外流了，樱井小暮是在背起他之后才察觉到他的伤势。 骨骼碎裂得不成样子，压根不是背着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具松散的骨架。 如果不是皮肉包裹，恐怕碎骨头能跟零件一样掉下来。 他是怎么撑那么久的？还用言灵挖穿了没有竣工的隧道。 对，他说自己是龙类。 可龙类的力量，连皇都伤不到，只能靠一些把戏来逃脱？ “再往这边……”韩秋再次指路。 “还有多远？”樱井小暮问。 “沿着这边一直跑，靠近海边的位置，在东京的边缘地带，能看到一座小木屋……”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说话了。”樱井小暮回头看了眼龙马百惠是否跟上。 “我怕我睡着了，呵呵呵呵……”韩秋声音越来越微弱，“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回家呢……” “快到家了，快到家了。”樱井小暮从未见过这样疯狂的男人。 “你说说话，别让我睡着了……也能让你保持清醒。别堕落成没意识的鬼了哈……这样我不就白费力气了……”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还要见他呢。” “那就好……那就好……你头发挺香的……” “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樱井小暮提高声音。 “我记得他会唱戏，你会吗……” “会，我会一点。” “你不会不愿意唱给我听吧……不愿意的话……讲点故事也行……我还不知道你跟他是怎么认识，你又是……怎么爱上他的……” 樱井小暮没心思去纠结韩秋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她唱起那个男人曾教过的戏曲。 龙马百惠拿着上杉越的那把刀在后面紧追猛赶，沿路摔倒好几次，却依旧爬起来继续跑。 韩秋就是凭借着这把刀挖穿通道，泥土被他的血染得通红。 在黑暗里，樱井小暮和龙马百惠只能闻到血腥味，挖穿后才看到血红之土这般瘆人的一幕。 浮生梦，三生渺渺…… 樱井小暮的清唱声逐渐小了下去，她已经感觉不到后背上男人的心跳，呼吸声也飘渺了起来。 “喂，平野君！平野君！”泪顺着樱井小暮的眼角流下，她已经看到那座小小的木屋了。 建在海边，是一处风景绝美的住所。 正对着海天一色，波浪席卷着崖下的礁石，云随着风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 这是他的秘密基地吗？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只能躲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海风作伴？ 这里毫无安全性可言，只是足够隐蔽，如果有谁找过来，难不成跳进大海里逃跑？ “平野君……到家了。”樱井小暮闭上眼睛，推开木门。 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真够简陋的，只有一张床加一些简单的木制家具，泛着霉色。 樱井小暮将韩秋放在床上躺好，就像摆弄一具尸体。 她贴近韩秋的胸口，仔细倾听。 龙马百惠跌跌撞撞地抵达门口，看到樱井小暮噤声的手势后，屏息凝神。 没死，还有心跳，但是十分微弱，呼吸也是，不仔细观察根本感觉不到。 这种状态，放在正常人身上就是临死前的症状，一种濒死的状态。 但韩秋似乎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不论樱井小暮怎么等待。 言灵·冬，降低身体机能，可达到仅维持生存所需，甚至表现出一种假死的状态。 “一种维持生命状态的手段吗？”樱井小暮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可是龙类，龙类怎么可能轻易死去呢？ 樱井小暮松了一口气，忙在屋子里寻找起来。 目前的状况不是她和龙马百惠能够应付的，韩秋这种濒临死亡的状态能维持多久，她也不知道。 两个电话号码，樱井小暮只能寄希望于此。 她不知道电话号码的主人是谁，但能让韩秋在绝境下说出来的，一定是能救他的人。 樱井小暮几乎将屋子里所有地方都翻了个遍，最终却只找到几件衣物和一些人皮面具。 这不是你的秘密基地吗？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连钱都没有，更别谈通讯工具……这不是你的家吗？ 樱井小暮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她拿起一副人皮面具，紧紧攥在手里。 “龙马百惠。”她深吸一口气吩咐道：“穿上这些衣服，想办法去拨通那两个电话，告诉对方平野枫的情况。” “樱井前辈……那你呢？”龙马百惠知道樱井小暮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全凭人的意志跟身体里药剂的力量抵抗，不堕入深渊。 龙马百惠和韩秋才是真正的赤身裸体，而樱井小暮披上了一层鳞片的盔甲。 “刀留下，无论我如何，一定要救活他。”樱井小暮并非告知，也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龙马百惠接过衣服，“我知道了。” 那把无往不利的刀被她放在樱井小暮身旁。 两个女人之间的默契，在这个紧要关头，都不必再过多言语。 樱井小暮看着龙马百惠关上木屋的门，随后反握着刀刃，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一旦自己失去控制，跌入深渊，她会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结果自己。 …… 火焰熄灭后，废墟被清理开。 在地下通道的门被打开后，源稚生独自进入。 这次是黑道战争，他并没有配备能对龙类带来足够损伤的武器，除了他自己和上杉越。 强光手电照亮曲折的通道，沿着血迹一路往前。 五分钟前，樱向源稚生汇报：上杉越一拳轰开了地下通道出口的合金门，独自进入查看情况。 混血种的身体强度比不上纯血龙类，但皇不算是常规混血种。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血迹在岔路口往坐。 一转弯，源稚生对上探查回来的上杉越。 “这条路是死路，被山体掩埋，土壤痕迹是新挖的。”上杉越不怎么擅长汇报情况，他索性说出自己的判断：“他们从这里逃走，这是另一条通道出口，随后炸毁了这里。” “逃走了吗？”源稚生有些意外，但很快又轻松了下来。 交给学院处理吧，昂热派的人应该快到了。 韩秋的事情，源稚生实在是分不开太多精力去操心。自然要去处理，但由学院本部的人来担任主力，自己就会轻松很多。 等该忙的忙完，再回头来解决这条龙类也不迟。 至少这次的交手，这条龙类并非想象的那么强大，只是言灵多一些，麻烦一些。 第209章 援兵 东京偏远郊的一处街道上，龙马百惠穿着一身男人衣服四处游荡，时而引来路人的目光。 谁看自己，龙马百惠就上前寻求帮助，借点零钱，或者借用一下电话。 她倒也足够警惕，避开摄像头十分明显的区域。 但藏在暗处的，她也没这个能耐。 最终算是借足了钱，也找到可以打电话的地方。 她可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其实第一个应该打给苏恩曦。 但最终打给了夏弥。 “谁？”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而且是听不懂的中文。龙马百惠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忙说道：“平野枫……韩秋让我打电话给你。” 夏弥短暂理解了一番后，用很蹩脚的日语说道：“他真够烦的，我刚到东京，他在哪儿？” “他受了很重的伤……”龙马百惠报了个大概的位置。 听到韩秋重伤，夏弥没有任何担忧，反倒是嘲笑：“他怎么不直接死呢？” “喂……他伤得那么重，这种情况下还相信你，你怎么说这种话？”龙马百惠有些气愤。 夏弥被这番话整得有些无语，嘀咕了句：“他来日本是找姑娘的？” 又趁龙马百惠没反应过来，她说道：“我尽快过来。” 随即电话挂断，龙马百惠想责怪也没有责怪的机会。 只能在心里抱怨一句：平野前辈所信任的人真的很奇怪，很不靠谱。 可怜的女孩，也许在见到的那一刻又会在心里暗自祝贺：夏弥前辈这么漂亮，跟平野前辈挺般配的。 她没敢浪费时间，立刻拨通第二个电话。 “哪位？” 又是女人的声音，值得平野前辈相信的……都是女人吗？ “你好，平野枫……也就是韩秋安排我联系你们。”龙马百惠声音急切。 “哟，都有亲信了，这小子混得不错。”苏恩曦有些意外地说道。 “能来救一下他吗？他伤得很重？” “位置。”苏恩曦都懒得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马百惠说到一半，苏恩曦就知道是哪里了。 “行，我知道是哪儿了，你赶紧躲着吧，我刚让人查了下，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龙马百惠吧？或者樱井小暮？” “龙马百惠。”龙马百惠惊讶于苏恩曦的手段，一通电话的时间就能确定自己的身份。 “哦哦，赶紧找地方躲起来，本家通缉你们三个，我会尽快赶过来的。” “好，谢谢你。” 相比较于夏弥，此时龙马百惠觉得苏恩曦更可靠一些。 不过她并不知道，夏弥为了韩秋偷渡过来，还花心思速成日语。 在电话挂断后，龙马百惠松了一口气，在心里为平野前辈和樱井前辈祈祷。 抬头看一眼天空，远方有乌云在往东京奔袭而来。 看来会有一场大雨。 龙马百惠数了数剩下的钱，打算带点吃的回去给两位前辈。 这偏僻的街区，廉价食品倒是不少。 甚至有些店家看龙马百惠可怜，还额外赠送了一些。 尽管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吃食，但在龙马百惠看来，已是救命的恩情。 满载而归的一天，小心翼翼又顺顺利利地完成了这趟任务。 女孩总是这么容易满足和开心，沿着来时的路往回狂奔，想在雨下下来之前回到木屋。 不时回头看看，像老鼠一样警惕，担心谁的跟踪。 …… “樱井前辈。”龙马百惠将食物放在樱井小暮旁边。 “不用，你自己吃吧，也不用喂他。”樱井小暮勉强还能保证一丝清明。 外面的雨声，让樱井小暮还在贪恋着这个世界。 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几次都准备一刀刺向自己的心脏，都因脑海里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而清醒了过来。 “好的。”龙马百惠收起食物。 别去多问为什么，老实听从安排，这几乎成为龙马百惠行事的宗旨。 她正要去看看韩秋的状况，屋外的雨声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两个女人同时警惕起来，樱井小暮搀扶着站起，手持刀刃，朝门口走去。 “如果是本家的人，你带他走。”樱井小暮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早就该死了，死在极乐馆的大火里。 只是那个骑着摩托从天而降的家伙给她带来了一丝希望和鼓励。 “明白，樱井前辈。”龙马百惠背起韩秋。 这片树林没有能让直升机停机的条件，降至低空，酒德麻衣抓着绳子急速滑下，而苏恩曦还在依靠绳梯慢慢往下爬。 一落地，樱井小暮的刀就对准了酒德麻衣。 “你是谁？”樱井小暮担心杀错了人。 “死侍？不对，还没完全变成死侍。”酒德麻衣看出异样，随后问道：“你们谁打的电话？韩秋在……哦，在她背上，看起来跟死了没区别呀，也省得我打了。” “你是来救平野前辈的？”龙马百惠忙问道。 “是的是的。”酒德麻衣将樱井小暮的刀挪开，“酒德麻衣，那个是跟你们通话的苏恩曦。来看看这个该死的家伙死没死。” 樱井小暮放下刀，对龙马百惠吩咐道：“把他放床上吧。” 苏恩曦终于抵达地面，放下手提箱，整理着自己的白色衬衫。 “薯片，快点了，那家伙真跟死了似的。”酒德麻衣催促道。 “能救就救，死了拉倒。”苏恩曦很随意地说。 龙马百惠听到这话，一时分不清来的是第一个电话的人还是第二个的。 听声音，明明是第二个电话的呀，怎么感觉跟第一个电话的家伙一样不靠谱。 “樱井小暮，对吧？”苏恩曦从樱井小暮旁边经过，忽然问道。 “是。” “很漂亮。”苏恩曦说：“韩秋这家伙，似乎只愿意救漂亮妹子。”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樱井小暮郑重告知道。 “知道。”苏恩曦走进木屋，来到小床旁边。 手提箱打开，里面是各类急救用品。 “不过我个人认为，你的情况比他要严重。”苏恩曦一边装配零件一边说道：“他命很硬，而你一旦彻底堕落，就完全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我知道。”樱井小暮满不在乎的语气。 苏恩曦不再说什么，示意三人保持安静，开始检查韩秋的状况。 “肺部贯穿伤。全身各处骨骼有不同程度的碎裂，腿骨最为严重，稀碎。内脏受到较为严重的损伤。失血非常严重，血统本身的恢复能力都所剩无几。”苏恩曦给出了自己的评断：“目前处于假死状态，如果早一点的话，送到医疗设备齐全的地方，还能保住性命。现在是无力回天，准备棺材吧。” 第210章 血的救治 “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酒德麻衣严肃了起来，“他的实力，碰上谁了，伤这么惨？” “蛇岐八家现任大家长，天照命源稚生。还有一个老人，实力也很强悍。”樱井小暮回答道：“他喝了龙血，顶着两人的夹攻，带我和龙马百惠逃离了。” “骨头成这个样还能跑？”苏恩曦感觉这是天方夜谭。 “最开始可以。”樱井小暮叹息着：“后面连站都站不起来，是我背着他跑的。”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无奈对视。 他们对韩秋的能耐有一个大致的估量，依靠多言灵的优势，不说横着走，也算是实力非凡的混血种。 实际上韩秋在日本就没几个怕的，混血种中综合实力的话，他也就怕那四个怪物。 但偏偏他就盯着那四个怪物打。 “先带回去吧，他目前的状态应该是靠言灵维持着的，等老板什么时候过来了，问问怎么办？”苏恩曦提议。 “也只能这样了。”酒德麻衣有些无力地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老板出现的那个时候。” “他现在的状态，多活一天算一天。这种濒死状态维持太久，就会真的死过去。”苏恩曦告知了最后的结果。 听到对方无可奈何，樱井小暮和龙马百惠不知所措。 唯一的救命稻草，却是这样的结局。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樱井小暮问。 “确实没有，这个伤势你们也看到了，能半死不活已经是奇迹。”苏恩曦说。 酒德麻衣准备安慰两位女孩，一种强大的领域笼罩这片区域，连带木屋在内。 风声盖过雨声，阴风怒号下，树林发出凄惨的呻吟。 “什么玩意？”酒德麻衣面色一沉。 樱井小暮感到身体里肆虐的龙血有一种臣服的冲动，有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正在朝这里靠近。 酒德麻衣做好战斗准备，拔出绑在腿上的短刀，往屋外走去。 裹着大衣的女孩跃上高高的悬崖，风送启程，于大雨中威严。 “那是……”酒德麻衣攥紧刀柄，“耶梦加得……” “酒德麻衣？”夏弥凌空而视。 龙马百惠认出了这个声音，在强大的压迫感下身形颤抖。 “没想到能让你记住我的名字，真是我的荣幸。”酒德麻衣骄傲道。 “韩秋呢？” “在屋子里面，你怎么过来了？” “来帮他，是你们伤了他？”夏弥双脚落地，扫视着蝼蚁，在看到樱井小暮的时候，目光有所停留，“要臣服吗？” 樱井小暮耳中轰鸣，自己拼命抵抗的深渊，此时骤然如潮水般变得更为汹涌。 “停下！”苏恩曦猛然喝道：“她是韩秋的朋友，别乱来！” 夏弥略有困惑，但还是收起属于龙王的威严。 “都是为了韩秋而来，别误会。”酒德麻衣连忙解释道。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知道夏弥的厉害，要是因为误会起了冲突，导致几个人都交代在这里，那就赔大发了。 “是我……打电话给你的。”龙马百惠无法理解现在的局势，更不敢面对夏弥的那双眼睛，只是低着头，用尽所有力气说道。 暴乱的风停息下来，夏弥淡淡吩咐道：“带我去看他。” “至于这个家伙，堕落为龙血的奴隶，只是时间问题。”她指了指樱井小暮。 苏恩曦忙冲向樱井小暮，并对龙马百惠喊道：“带她去看看韩秋，她应该有救治的办法。” 龙马百惠听到这话，对夏弥的恐惧变为尊敬，引领着夏弥走进木屋，并告知导致这一切的原因。 “还是这么弱。”听完讲述后，夏弥评价道：“也还是这么喜欢拼命。” 龙马百惠想帮韩秋说点什么好话，但一想到刚刚的那种压迫感，还是闭上了嘴。 她实在没想到，电话那头居然是这种存在，强大到超乎她的理解。 连对视一眼都本能地恐惧，头晕目眩，险些晕厥。 不过……好漂亮，比樱井前辈和那位酒德前辈都要漂亮。 夏弥站在床边，简单查看了一下状况后皱起眉头。 “你出去吧，把门关上。” 龙马百惠低声问道：“能治好他吗？” “可以，在外面等着。” “谢谢，谢谢！”龙马百惠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副样子让夏弥觉得有点好笑。 韩秋啊韩秋，你也是真够可以的，从卡塞尔学院跑出来后，女人缘倒是直线上升。 随着木门关上，屋内昏暗一片。 夏弥拨开袖口，纤细手指长出利爪，轻易地划开自己的腕部。 她又拨弄开韩秋的嘴，粘稠又厚重的血液顺着手腕滴下，落入韩秋的口中。 就像当初在冰窖摧毁炼金矩阵时一样，龙血在韩秋的身体里慢慢游荡，但并非摧毁，而是激活。 肺部的伤口有了愈合的痕迹，整个过程十分漫长。 夏弥为了避免自己手腕的伤口愈合，又加深了一些。 她不禁为韩秋这口填不满的井而惊叹，换做正常的混血种，如此巨量未经过处理的龙血，几乎已经成了毒药，极大概率是会失去意识，沦为死侍的。 而韩秋没有任何龙化的迹象，只是不断地转化龙王之血，恢复自己伤势的同时，催生自己的血液。 “你还真是个怪物。”夏弥失笑道。 …… “按住，按住！”苏恩曦大喊着让酒德麻衣按住樱井小暮。 这姑娘已经开始失去最后的神智了，看向苏恩曦和酒德麻衣的眼神就像是看猎物。 酒德麻衣将樱井小暮按在地上，苏恩曦从手提箱里拿出各类道具。 “撬开她的嘴。”苏恩曦又吩咐道。 酒德麻衣照做后，苏恩曦抓住时机，用工具顶住。 随后割开手掌，将血滴入樱井小暮的嘴里。 “樱井小暮，想点自己不愿意放弃的东西，你应该还能听到我说话。” 苏恩曦也不确定自己的血能不能压制住猛鬼众所用的龙血药剂。 理论上可行。 但有个前提是，樱井小暮自身不愿放弃。 龙类的力量足以让混血种痴迷，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神仙难救找死的人。 本来是看樱井小暮还撑得住，想着看看这姑娘值不值得韩秋这么拼命。 同时韩秋的事情肯定大于樱井小暮的。 谁知道夏弥一出来，初代种君王的威严直接让樱井小暮跌入深渊。 “就没点你不愿意放弃的东西吗？”苏恩曦拍打着樱井小暮的脸。 磅礴大雨让她不得不嘶吼，以防樱井小暮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樱井小暮的龙化症状还在继续。 “他……”樱井小暮咬碎了撑着嘴巴的工具，吐出几个零碎的字来：“源……次……” 遍布青鳞的胴体于这一刻有了恢复的迹象。 苏恩曦松了口气，跌坐在泥泞的地面。 真是疯女人，今天的奇迹真够多的，这样的血统能在龙血药剂的效果下坚持这么久。 有韩秋使用言灵，依靠精神力量压制龙血的原因，但更主要的还是在于樱井小暮自身的意志。 “她刚刚说的是什么？”酒德麻衣卸去力气。 “不知道。”苏恩曦懒得纠结这个。 源……源什么？（适度玩梗哈！） 第211章 精英小队 路明非掂量着手里的和服，又看了看学院里的这半截飞机跑道，忍不住问道：“校长送的礼物还挺别致的，你们要穿吗？” 恺撒和楚子航分立在飞机跑道两头。 把这半截飞机跑道叫作楚河汉界都不为过。 “穿，拜访别的国家，穿他们的特色服饰，这是尊重。”恺撒说。 “嗯。”楚子航也不知道是回答路明非，还是对恺撒的话语表示赞同。 由本部派往日本分部的精英小队，目前还差一人未到齐，前往日本的飞机也没看到踪迹。 听说校长的私人飞行员很不靠谱，姗姗来迟，倒也正常。 不过没到的那个家伙是谁，路明非三人都不知道。 原定是只有他们三个，昂热临时通知说加了一个人，让他们等待一会儿。 “表示尊重的话……不应该先学习语言吗？”路明非抓耳挠腮。 “你说得对。”恺撒非常赞同：“所以路明非，好好加油，目前就你日语底子还可以，速成一下不是什么问题。” 恺撒精通多国语言，就很凑巧，日语不在其中。 他也实在是不怎么习惯日语的发音方式，又考虑到自己是队长，以一个团队来看的话，打磨一个人远比打磨四个人要省时省力，也更效率。 路明非能担此重任，得益于以前看动漫和漫画的缘故，或多或少会那么几句。 比如……我是要成海贼王的男人。 “我还给他们带了礼物。”恺撒微笑着。 他感觉这支队伍会很难带，一个很努力却又很弱鸡的’s‘，一个自己的宿敌，还有个不知身份，但总感觉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我来了我来了！”远方传来呼喊声。 嗓门大得让人觉得喧闹。 路明非没想到会是这个家伙，楚子航淡漠看了远方一眼，后自顾自闭目养神。 恺撒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如此来看，队伍会比想象得要难带。 不过也只是有点困难而已，没有挑战性的事情，恺撒会觉得很无聊。 他摸出铝管装的雪茄点燃，长长吐出一口后，感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姗姗来迟的家伙。 不是因为实力，也不是因为地位身份之类的，单纯是芬格尔穿得太奇葩了。 不合身的蓝色和服，这倒还好，不合身只是小问题。 主要是芬格尔这家伙把脸抹得通白，跟刷了腻子粉一样，还在脸蛋上点了两个红色的圆。 路明非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诶……你们没换上衣服吗？”芬格尔不解地问三人。 “飞机上换。”恺撒说。 “我还是建议你们早点换。”芬格尔说道：“校长的私人飞机上换衣服恐怕会有点困难。” 恺撒三人显然不当回事。 “为什么是你啊？”路明非问。 “我向校长申请的。”芬格尔挺起胸膛，“不是去抓韩秋吗？这怎么能少了我！” “好了。”恺撒拿出领导者该有的姿态，摆了摆手，“人多力量大。芬格尔，你对日本了解多少？” “没什么了解。” 恺撒直接把芬格尔放在跟路明非一个行列，不需要负责武力方面的事情，做点文职就好，“日语的话，你会说吗？” “会说一些。” “你会说日语？”路明非都不知道这件事，“说一句来听听。” “亚麻……” 路明非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好了，别说了，就这样吧。 “我一会儿飞机上多看会速成书就行。”路明非说：“芬格尔负责跑腿的活儿就够了。” 恺撒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天空中传来飞机的声响。 四人纷纷抬头看去。 就感觉是黑色的一坨从天上掉了下来，突如其来的风让四人连连后退。 要说技术，那自然是高的。要说危险，那自然也是高的。 也许这只有半截的跑道，只有疯子才敢降落，才敢停，还是卡在极限位置停下。 飞行员拉开舱门，朝着四人喊道：“赶紧的，赶时间！” “一如既往地凶猛。”芬格尔鼓起掌。 恺撒惊叹于这样的技艺，朝飞行员夸赞道：“很好的驾驶技术，非常不错。” 飞行员满意地抬起头，“识货！” …… “大家长，这是本部那边提供的信息。”乌鸦把档案交给源稚生，私下场合叫老大没事，公众场合，还是得叫大家长。 源稚生默默翻阅着。 “老大。”乌鸦凑近，低声问道：“就几个从本部来的，还没毕业的学生，你确定要亲自去接吗？我和夜叉去不就可以了吗？” 源稚生摇了摇头，说道：“我依旧是执行局局长，没理由不去的。同时我也想亲自见见，招待一下这支精英小队。” “我懂了。”乌鸦坏笑着：“老大，你是想给他们个下马威，对吧？” 源稚生沉默着。 “曾参与过屠杀大地与山之王任务的楚子航，根据最终结果，被授予‘王牌专员’。指挥‘青铜计划’，带领队伍屠杀青铜与火之王，并给出致命一击的王牌专员恺撒·加图索，同时是加图索家族的少爷，地位颇高，未来大概率是学院校董会的一员。这两个家伙的成绩，着实亮眼。”乌鸦已经看过这些档案了。 “嗯。”源稚生点点头。 “但另外两个……没有任何表现的‘s’级路明非，据说是昂热校长的私生子。还有个九年没毕业，学院历史上级别最低的芬格尔·冯·弗林斯。”乌鸦抓了抓脑袋，“这种组合方式确定能称得上是精英小队吗？” “所以，我就更为好奇，学院为什么会定义为精英小队。是恺撒·加图索和楚子航强到能不需要队员，派两个没用的家伙跟着刷履历，还是路明非和芬格尔·冯·弗林斯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能对任务起到关键性作用。” “老大，原来你也好奇。” 源稚生将档案放下，“走吧，差不多该出发了。” “老大，烟没拿。”乌鸦注意到桌子上的香烟。 “帮我拿一下。通知樱和夜叉了吗？” “说了，他们没什么事情，在车库里等着呢。”乌鸦快速跟上，将香烟递到源稚生手中，“开几辆车去？” “三辆。” “了解。”乌鸦听到数字就知道怎么安排。 他跟夜叉一人开一辆，打包那什么精英小队。 樱负责载源稚生。 “让你订的餐厅都搞定了吧？”源稚生问。 “搞定了。”乌鸦能感觉到老大对精英小队的重视。 以前这种小事，源稚生从来不会跟自己确定一遍。 第212章 奇葩小队 事实证明，芬格尔有时候能给出正确的建议，比如在登机前就该把和服给换上。 这私人飞机……死人飞机。 就那种明明可以平飞，非得炫技的感觉。 三人索性放弃去更衣室，芬格尔成了看热闹的。 “你坐在我衣服上面了。”恺撒拽着自己的和服，对路明非说道。 “哦哦好，好。”路明非挪开屁股，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恺撒怀里。 嗯……恺撒慢慢把路明非扶稳。 楚子航一如既往的迅速，已经换好了和服，在努力佩戴美瞳。 又是颠簸，路明非再次倒在恺撒怀里。 “哦，见鬼，芬格尔，你来把路明非扶稳，我就想穿个衣服。”恺撒有些无奈了。 他倒不是介意两个人半光着身子贴一块，加入学生会还得裸奔的，这有什么。 主要是路明非吧，有一种站稳的本能，这导致他碰到什么抓什么。 恺撒作为男人的本能让他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 “恺撒，我觉得你不该夸那位飞行员的。”路明非搀扶住芬格尔。 “我觉得你说得有一定道理。”恺撒认同自己的队员，但又补充道：“不过我依旧欣赏这样的精英。” “曾经校长也是这么认为的。”芬格尔说出了那些小道消息：“后来校长把飞行员的降落伞给撤掉，我才意识到，原来校长也有那么一丢丢害怕的东西。” “为什么？”路明非不理解撤降落伞的意义在哪儿。 “只有让那个家伙无法跳伞逃生，他才不会真正意义上地作死。” …… “来了。”源稚生站在车门旁边，樱贴心地为他撑伞。 黑夜的雨幕中，钢铁飞鸟正飞速往这个海岸线靠近。 乌鸦和夜叉也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 源稚生习惯性地摸出香烟，又摸索了一番才发现没带火，“乌鸦，夜叉，你们谁带火机了？” 乌鸦翻找了一番，“没有。” “我连烟都没带。”夜叉表示。 算了，源稚生将烟叼在嘴里，目视着飞机落地。 斯莱布尼尔号，资料里是这个名字，昂热的私人飞机此时在跑道上刹出难听的声响。 一整个跑道明显多余了，掀起的风吹动源稚生的发梢和风衣。 疯狂，但源稚生依旧淡定。 舱门打开，源稚生正准备说点什么，一束火光在他眼前亮起。 樱从不抽烟，却不知为何带着打火机，她为源稚生点燃。 “怎么下雨了。要我说就别带芬格尔了吧，太丢脸了。”一柄纸伞撑开，白鹤与菊花图案，走在最前面的家伙脚步有些虚浮。 “小问题。”又一柄纸伞撑开，没有图案，只有‘天下一番’四个大字。 “干嘛嫌弃我呢。”第三柄纸伞撑开，三俩和服美女半露姿色的图案，一下子将整体的格调拉至低俗。 源稚生深吸了一口香烟，略有些无语。 精英团队的穿着有些让人……一言难尽。 尤其第三个家伙，撑着低俗美女图案纸伞的，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歌舞伎不像歌舞伎，男人不像男人。 “本部的朋友，小心地滑。”源稚生提醒道。 他话音刚落，第三个走出来的恶心男人一脚没踩稳，将前面的‘天下一番’和‘白鹤与菊花’给撞了下来。 “哦，老天爷。”夜叉捂住眼睛。 也正是这捂眼的动作，让夜叉错过了难得的一幕。 第四个人走出，撑起的纸伞印有喷发的富士山的图案，他一只手揉着眼睛，似乎有些难受。 待手挪开，威严的金色瞳孔直直地看向源稚生四人。 颇为简单且随意的一眼。 “靠……这家伙是来杀韩秋的还是杀我们的？”乌鸦忍不住低声嘟囔了句。 事实上只是楚子航戴反了美瞳，太过难受，就给摘了。 源稚生已然认出四个家伙，天下一番恺撒·加图索，白鹤与菊花路明非，低俗美女芬格尔，喷发的富士山楚子航。 如果单论第一眼的感觉，源稚生会认为最后走出的楚子航才是队长。 根据资料，相比较于恺撒，楚子航的实力更适合担任队长的职位。 不过世界不是按实力排辈，作为日本人，源稚生深知这个道理。 “芬格尔，你就不能小心点吗？”贵公子恺撒也有些受不了芬格尔这家伙的德行，他站起身看着满身肮脏的水渍，“你弄脏了校长送我们的礼物。” “我不是故意的。”芬格尔委屈巴巴地说，搀扶着路明非站起身。 “怎么都是些廉价车。”恺撒整理了下衣服，往源稚生那里走去，从源稚生身边路过后又忽然折返回来，“这种女人烟有什么好抽的？” 他一把夺下源稚生抽了一半的香烟，从口袋里摸出雪茄。 “试试这个。”恺撒说。 “这姑娘漂亮，身材也好，我还以为日本都是罗圈腿矮个子。”芬格尔打量了一番樱。 源稚生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大概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没有表明，让这四个家伙以为自己只是单纯来接待的。 “你好，我是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他朝恺撒伸手。 “很年轻。”恺撒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意外。 毕竟他毕业以后大概率会直接担任校董。 “似乎就这辆车好点，我坐这辆吧。”恺撒一眼就相中源稚生坐的那辆车。 乌鸦和夜叉有点忍不了了，想说点什么，却被源稚生抬手阻止。 都是小事情，不必在意。 源稚生已经确认了一件事情，本部派来一支足够可笑的队伍。 这群家伙对付韩秋的话，以源稚生的经验，大概率会被溜成小丑。 蛇岐八家费了老大劲都抓不住，就这样四个人，估计把日本翻过来都不知道韩秋在哪儿。 “给你们准备了礼物。”恺撒钻进车子后排，从包里翻出事先准备好的礼品，“感谢你们的接待，在这样一个寒冷又下雨的夜里。” 源稚生刚张嘴，说话的声音被起飞的斯莱布尼尔号遮盖。 直至飞机远去，恺撒才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源稚生已经没有说的心情了。 “我觉得我们该换件衣服。”路明非站在乌鸦的车旁，“太脏了。” “你有带衣服的话，可以在车上换。”乌鸦说。 一对比的话，乌鸦觉得路明非还算是个正常人。 “哦哦好，感谢，感谢。”路明非又重新打开后备箱，在行李箱里翻找自己的衣服。 “不喜欢雪茄吗？”恺撒从车窗将打火机递给源稚生，“男人就应该抽这个。” 说着，他自己也拿出一支。 其实是担心源稚生不会抽，示范一下。 不会让对方没面子。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楚子航站在夜叉面前，尽可能不去看夜叉的眼睛。 夜叉为楚子航打开车门，心里暗道乌鸦这家伙载了个最正常的。 但看到芬格尔凑到路明非那边，跟路明非一起钻进车里，夜叉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第213章 不愿提起的一件事 吃饭总是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如果不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那就更好了。 恺撒边吃边跟源稚生攀谈。 两支队伍的核心，就法国和香烟雪茄聊得甚欢。 恺撒本就擅长与人交谈，比他地位高的，他能不卑不亢，比他地位低的，他也能放低姿态。 他发现源稚生似乎对法国很感兴趣。 这个地方吧，他去的还是比较少的，他老爹时常过去播种。 “你就叫乌鸦？好奇怪的名字。”路明非挠着腮帮子。 之前还担心日语的问题，执行局的人，以及源稚生的家臣，都会中文。 学日语也没啥意义了。 “不不不，这个只是……怎么说呢，我原名叫什么来着？”乌鸦看向源稚生。 “佐伯龙治。”源稚生说。 “对对对，佐伯龙治，我经常忘记。”乌鸦觉得路明非很对自己的胃口。 楚子航全程沉默着，时而看向源稚生放在一旁的佩刀。 夜叉可就倒霉了，本来肚子是饿的，结果芬格尔非得跟他凑一块。 大概率是五大三粗的人彼此之间存在某种吸引力。 但芬格尔的样子着实让人倒胃口。 “说点正事吧。”源稚生见吃喝聊都差不多了，“根据本部提供的计划书，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捕杀逃窜并藏匿在日本的龙类。资料显示，自上次你们在大地与山之王的计划中，因为……” “吃东西就吃东西嘛。”恺撒忽然打断了他，拿起帝王蟹的蟹脚，海鲜是唯一不能拒绝的，哪怕是恺撒，“这些东西，计划书上都写清楚了，没必要重复一遍。” 源稚生微微皱眉，忽然发现气氛有些凝重。 楚子航拿在嘴边的酒杯停了下来。 跟乌鸦交谈甚欢的路明非，脸上的笑容似是僵住。 甚至芬格尔都有些失神的样子。 “那两个家伙的事情就别提了，正是开心的时候呢。”恺撒善意地低声提醒源稚生。 “好吧。”源稚生似乎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一支队伍了。 也许平时看起来会显得不靠谱，但涉及到那两个通缉目标，他们就会立刻切换出另一张面孔。 “我们目前掌控的信息……”源稚生看向恺撒。 “交给我就行，我是队长。”恺撒回答。 作为队长，了解队员是该做的。 恺撒不怀疑这三个家伙在看到韩秋的时候会拎刀就上，但人都没见到，去勾起他们的怒火和悲伤，就容易导致队伍不听使唤。 楚子航忽然站起身，放下杯子，“我去趟卫生间。” 他随手拿起村雨，默默退场。 路明非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摸着有些破损的录音机。 珍馐和美酒都无可挑剔，本来是一个开心的夜晚。 恺撒没打算今晚就开始着手任务的事情，校长说了，这次任务也是为了让他们代替自己看看日本分部的状况。 既然如此，那就先休息，好好逛逛，体验下日本的风情和分部的风采。 等两天，再开始着手韩秋的事情。 根据昂热校长的判断，目前只有韩秋一个家伙待在日本，他利用“平野枫”这个身份，两个月前就出现在日本了，而十天前，执行部的专员有江南一带见到耶梦加得。 只有韩秋一个人的话，事情就好处理很多。 恺撒看过分部提供的资料，上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与韩秋交手。 最终结果为，韩秋被重创后逃遁。 而源稚生在本部的资料显示只是a级，一个a级带队的情况下能重伤的龙类，恺撒不认为这个任务是什么很难的事情，顶多就是寻找过程麻烦些。 当初在京城地铁，如果不是耶梦加得和芬里厄，韩秋都没资格在学院面前嚣张。 在京城地铁事件后，执行部的一支队伍也曾重创过韩秋。 学院对韩秋的判断，已由当初的疑似龙王级别目标更改为次代种以下，也就前两天的事情，在源稚生递交与韩秋对战的行动记录后。 “抱歉，我习惯性地会在饭后聊任务的事情。”源稚生表达了歉意。 “没事。”路明非晃了晃脑袋，继续吃，继续喝。 接着奏乐…… “都是聊任务的话，聊聊沿海探测的情况吧。”恺撒把话题转移到这件事情上面。 在没有具体结果，学院没制定计划前，恺撒这支队伍有义务两手抓。 “相关的探测数据已经发给学院了，存在异样，经过分析后，确实有生物的心跳声藏在各种声音之下。”源稚生说道：“不过学院说目前的数据并不足以证明有龙类在海底复苏的，我们还在继续收集，同时学院派遣的探测船也在着手。” …… 似乎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喜欢靠海边的位置。 那个木屋在海边，她们两个来日本后的住处也是临海的幕府。 上个时代的产物了，韩秋没有去问是买下来的还是租下来的。 其实没什么区别，买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租借吗？ 他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望着远方的海峡发呆，在那本书里，薯片和长腿就是在这里抵挡亚种和死侍的。 雨幕模糊着视线。 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洒落。 天太黑了，看不见涟漪，只知道雨声很美。 在这里养伤，能观美景，还有五位美女作陪。 韩秋觉得所有的拼命都值当了。 “受伤就要好好休息。”樱井小暮走到身旁坐下，“少熬夜。” “年轻人不熬夜怎么行。”韩秋拿起桌上的茶壶，“要来一杯吗？” “可以。” “安排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韩秋问。 “响应的鬼较少，毕竟我和你在黑道上已经被本家打散过一次，输家总是没什么追随者的。”樱井小暮无奈道。 “那……夏弥带的那些人，身份有搞定吗？” “加入黑道的身份很好解决，这件事已经搞定了。” 韩秋醒了之后才知道夏弥并非独自前来，相比较于自己拼死拼活地拉拢人手，夏弥随随便便带了十几个人过来。 其中领头的，韩秋还认识……唐威。 也不知道是被夏弥胁迫的，还是自愿的，韩秋懒得去问。 “这点人的话，想反扑‘王将’还是麻烦，先等着吧，时机合适再去考虑。”韩秋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辛苦你了。” “应该的，平野君。”樱井小暮还是愿意称呼韩秋为平野君，尽管知道了韩秋的真实身份，“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学院的人到了，今晚，三个小时前。苏恩曦让我传达给你。” “行，我知道了。” 第214章 局势 由大家长亲自陪同参观源氏重工以及一些能放在台面上的机构。 恺撒也是今天才意识到分部对他们的重视。 但同时，他又感觉到一丝丝不善，来自那几位年长的家主。 在岩流建造所中，恺撒见到了自己的老伙伴，在旧金山被毁得不成样子的摩尼亚赫号。 源稚生告诉他们，分部接纳了这艘船，并按照本部要求进行改装，以待需要。 关于沿海存在龙类复苏的事情，已经有一定的计划，不过只是雏形。 目前所有事情都在准备阶段，要确保事情确定的那一天，能拿出足够的应对策略。 “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路明非嘀咕道。 “即使用不上，这些设备也能留到以后用。学院损失的船只，总是要填补上空缺的。”源稚生说。 全程的交流过程中，源稚生所表达的意思永远是以学院为重。 然而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蛇岐八家早就开过了内部会议，甚至于提交给本部的信息都是节选过的。 神葬所存在龙类复苏是一件确凿的事情，为此源稚生还特地去找过橘政宗。 在东京偏郊区的一个老旧铁匠铺，源稚生和橘政宗坐在算不上凉快的屋子里，一边喝茶一边聊这件事。 也只有在橘政宗面前，源稚生才能放松心神。 他告知了目前蛇岐八家所面临的问题，神葬所有龙类在复苏，疑似是神。 而本部要插手的话，蛇岐八家的秘密将会彻底暴露。 神为什么会突然苏醒？ 橘政宗所给出的判断是：大概率是赫尔佐格在他没来日本前做了一些事情，一定程度上唤醒了白色皇帝。 同时橘政宗猜测道：如果赫尔佐格没死的话，大概率跟猛鬼众扯上关系，甚至为了自己的计划，不惜勾结龙类韩秋，以推动蛇岐八家的崩溃，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窃取神的力量。 “如果他没死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追求，他是一个固执的人，对力量的固执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橘政宗说：“离开蛇岐八家后，我反倒能看清一些状况。他要是活着，面对团结一心的蛇岐八家，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唯一的机会只会在猛鬼众，猛鬼众终归是本家的一部分。” “政宗先生，您的意思是……连带韩秋在内，都是赫尔佐格的计划。他就藏在猛鬼众里。”源稚生越想越觉得恐怖。 “只是猜测，毕竟……如果连稚女都还活着，我没理由那么笃定他的死亡。如果‘龙王’是稚女的话，那‘王将’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作为猛鬼众的领导者，他收容稚女，又接纳韩秋，安排了一些针对蛇岐八家的计划，同时让韩秋把龙类复苏的事情汇报给学院。你说要下潜很深才能检测到心跳声，连我们……连本家都不知道神藏所里的情况，韩秋竟然知道。也只有赫尔佐格还活着才能解释通，我的噩梦终归是没有结束。”橘政宗神情悲痛，“只是没想到稚女……” 源稚生安慰道：“政宗先生，韩秋所说是否属实还未曾知晓，就算他真的活着，也是一只彻底的恶鬼。” “本家和鬼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虽然捣毁了他们的据点……我只是担心，你们碰到的那天。”橘政宗自责道：“怪我，我当初就该把你们都接出来……可是那时的我还没能完全整合好蛇岐八家，只是平息了一些动乱。” “政宗先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再见到，无非是再斩一次的事情。”源稚生说。 “稚生，你越来越有大家长的样子了。”橘政宗欣慰道，却也还是掩盖不了悲伤。 “我只想尽快解开这些谜团，解决蛇岐八家所面临的问题。赫尔佐格也好，稚女也罢，他们站在蛇岐八家的敌对立场，那就解决他们。” “如果你找到赫尔佐格的踪迹，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还请通知我一声。有些恩怨，我希望能亲手解决，哪怕是参与其中。至于神……一次性斩断他吧，稚生，斩断这种宿命。” “我会的，政宗先生。” “我以为自己交给你的是一个完美的局面，没想到是个烂摊子。” “不，政宗先生，团结一致的蛇岐八家就是最完美的局面，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赫尔佐格也不行。” …… 夏弥无聊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不时抬头看一眼挂钟，不满道：“韩秋怎么还不过来？不是他说要开会的吗？” 事实证明，学习一门语言最好的办法是跟当地人对话。 夏弥现在的日语跟她刚到时比，完全天和地的区别，堪称完美。 不愧是最聪明的初代种君王，学东西就是快。 樱井小暮毕恭毕敬地说道：“龙马百惠已经去喊她了，夏弥前辈。” 韩秋历来对自己人不会隐瞒什么，在知道夏弥是比韩秋还要强大的龙王，活了很久的龙王时，樱井小暮就再也无法在夏弥面前保持淡定。 “叫我夏弥就好，按照我苏醒的时间，我年龄应该比你小。”夏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好的。”樱井小暮依旧恭敬。 跟夏弥单独待在一间屋子里，她是浑身不自在，那天只是一句话就差点让自己跌入深渊，至今犹记。 好在韩秋此时推门走了进来，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的样子。 龙马百惠紧跟在身后，担心韩秋的身体状况。 “你真够慢的。”夏弥不悦道。 “我是伤员。”韩秋强调。 龙马百惠为韩秋拉开椅子，搀扶着他坐下。 “那两个家伙不来开会吗？”夏弥问。 “我跟她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并不像我们之间，怎么说呢，外人跟内……外人跟自己人的区别。”韩秋觉得自己该练练这张嘴了，怎么老容易嘴瓢。 “你还真分得清。”夏弥白了他一眼。 “行了，先说正事吧。”韩秋总感觉用日语开会怪怪的，“楚子航他们已经到日本了。” “樱井小暮昨天告诉我了。”夏弥淡定地说。 韩秋斜眼看向夏弥，心道你可真能装淡定。 “局势慢慢明显，挑一个下手吧，先打猛鬼众，还是先打蛇岐八家，还是先打楚子航？” “都打不行吗？”夏弥问。 “硬气，我希望你到时候也能这么硬气。”韩秋现在只想让夏弥跟皇碰一碰，“纸面实力上来看，蛇岐八家有点不好动。要不，先针对猛鬼众？一边打一边收，到时候顶多就是个猛鬼众内部叛乱的事情。” “我没意见。”樱井小暮赞同道。 “我也没有。”龙马百惠只按照吩咐行事。 哪怕韩秋让她去打夏弥，她可能都敢下手。 “ok，三票，可以通过了。”韩秋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先打蛇岐八家。”夏弥傲慢地笑了笑：“我有一票否决权。” 第215章 成立组织 “你哪儿来的一票否决权？”韩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过夏弥这种权利。 “没有吗？”夏弥想了想，“我看联合国里面就有呀。” “这不是联合国会议……”韩秋觉得还是先去打楚子航吧。 打完楚子航，说不定夏弥能正常点。 “那我申请一票否决权，你们同意吗？”夏弥扫视龙马百惠和樱井小暮。 “我同意。” 没有一丝丝犹豫，樱井小暮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2比2。”夏弥得意道。 “算了算了，听你的，还得靠你打架呢。”韩秋懒得计较。 “你既然给出三个选择，肯定是想好了三个对应的方案，选哪个都一样。”夏弥也不是一时任性做的决定，“记得冰窖的时候，你说的那个游戏吗？” “三国杀。” “现在我们可不是主公，我们是内奸。”夏弥倒是看得明白，“先把最强的给削弱了，游戏才能玩得下去。同时不能让他们意识到最强的人是谁，否则的话，我们又要成为众矢之的。” 韩秋点头赞同，旋即笑道：“看来逃亡的日子让你受了不少苦。” “那可不是，一双脚走了几个省份。要不是天生丽质，搭了不少顺风车，估摸着要被学院的人烦死。”夏弥又开始有了夏弥的样子。 “那行，行动计划书我这两天会制定好，而且要跟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商量一下。”韩秋做着领袖的活儿，却没有一丝领袖该有的样子。 鼻子有点难受，他就当着三个漂亮妹子的面抠起鼻屎。 末了还来了手弹指神通。 夏弥本能地躲了下，“你是真恶心。” “都自己人，怎么舒服怎么来呗。”韩秋才不在意这些细节。 成大事者能拘小节？ 好像用错了话，算了，管他呢，这些都不重要。 “平野君。”樱井小暮的眉尾轻轻扬起，“为什么还要跟她们商量，你不是说她们是……外人吗？” 夏弥和龙马百惠同样不理解。 关于韩秋和苏恩曦她们的关系，韩秋没有仔细讲过，三人自然有些搞不明白。 韩秋又说不算自己人，但这种计划有需要跟她们商量，那叫来一起开会不就好了吗？ “我想想我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呢……”韩秋想举蜀吴的关系，但又怕龙马百惠和樱井小暮不懂三国演义，索性用废话来表述：“她们两个背后有个老板，我跟她们的老板是临时合作的状态，有同一个目标，但基于这个目标之外的事情，需要商量。因为如果我所做的事情严重损害到她们的利益，她们大概率会跟我撕破脸。同样的，她们要做的目标之外的事情，也需要考虑我会不会翻脸。虽然吧……我翻脸她们应该不会太害怕。” 夏弥带头笑出了声，“废话半天，意思就是，你是她们老板的下属咯。” “什么下属，瞎扯。”韩秋可听不惯这种嘲讽，扬起下巴，“我翻脸只是小事，我生气乱来的话，就是大事了。” 其实就自己在日本所遭遇的情况，以及被两位皇打伤后，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能这么尽心尽力来看，两份权柄花得很值，至少排除基本利益外，跟美丽的姑娘们是有了一定的交情。 路鸣泽的计划，除了太过悲剧，其他的，韩秋都赞同。 但路鸣泽非要悲剧，那韩秋只能让路明非悲剧悲剧了。 或者教训奶妈三人组。 “行了行了，别激动，知道你会乱搞事情。”夏弥的笑声更大了些。 韩秋满脸黑线，又对夏弥无可奈何，“好了，散会，我该去喝茶了。” “你不该去做你的行动计划书吗？”夏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日本真够冷的。” “对，计划书，我差点忘了。”韩秋刚准备起身，又重新坐下，“还有件事情……就是吧……我想成立个组织，你们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神气了，飘了？”夏弥拍着桌子，“就这么几个人，成立组织？叫组合算了。” 龙马百惠和樱井小暮对视了一眼，两人连眼睛都在憋笑。 韩秋说一句，夏弥损一句，完了韩秋还没什么反驳的。 “总会做大做强的嘛。”韩秋不反驳是因为夏弥的话没毛病，就是难听点。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说。 “随你，你要是算上我的话，记得给我个一票否决权。”夏弥说。 韩秋为这句话而满面春光，苍白的脸有了些红晕。 你看，好大姐虽然嘴巴利了点，傲娇了点，但有事真上，也愿意好好合伙。 “那肯定可以。”韩秋答应道，接着看向龙马百惠和樱井小暮，“你们可能不太理解我所想做的事情。我简单介绍下，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在日本的事情结束后，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随你们。” “我加入。”龙马百惠果断回答。 “不听听我成立的组织是做什么的嘛？”韩秋问。 “平野前辈做的事情肯定是好事。”龙马百惠回答。 韩秋摸着下巴，“好事坏事，我自己没有评价的资格，就是有些危险，比如上次，你们都看到了。而且，是面向世界，我们不会拘泥于日本这一个地方。” “我还是要加入。”龙马百惠说。 “行吧，你考虑好了就行。” 三个人了，真快，这个进度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吹响反攻的号角。 被学院撵得到处跑，总不能一直憋着这口恶气。 韩秋期待地看向樱井小暮。 “你不是说要简单介绍下吗？”樱井小暮问。 “哦哦，搞忘了。”韩秋慢慢说道：“简单理解的话，就是聚集一群人，能安然度过明天，度过危险，抱团取暖，有余力的话，就顺带救一些该救的人。” “不过……你也知道，我被定义为龙类，夏弥也是龙类。混血种跟龙类的恩怨导致我们势必会被各方势力针对。” “龙类跟混血种的身份，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樱井小暮沉思着，“猛鬼众的鬼，本就是去拥抱龙类的力量。而且我觉得，你们也并没有那么危险，至少你救了我，不顾性命。” 哪儿有那么多大局，那么多大义。 鬼就是时代下的尘埃，自己就被蛇岐八家嫌弃着，都过不上正常的生活，还要去为什么混血种的未来考虑？站在混血种的立场考虑？ 如果是罪大恶极，要毁灭世界的龙类，鬼可以去拼命，涉及到了自己的生死和利益。 但如果是愿意帮助的龙类，没有鬼能拒绝。 “所以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樱井小暮竖起一根手指，“我相信你的能力，组织的势力会越来越大，这期间免不了要到处奔走。我只希望，在打好足够的基础后，我能回到日本，待在这里管理组织在日本的分支。” “可以。”韩秋觉得自己也有点传销的天赋。 第216章 格陵兰海的阴影 “日本分部的水平比我想象得要高得多。”恺撒在参观完犬丸制造所后说出这样一句话。 在此之前，只是路明非和芬格尔在接连不断的惊呼。 日本这一趟，倒也算开心。晃悠了两三天，基本就是参观加上吃吃喝喝。 如果不是恺撒突然拿回来了一叠资料，路明非和芬格尔这俩货可能都快忘了来干什么的。 就像芬格尔天天惦记着玉藻前，路明非想着去买点手办。 这一个会议，彻底将他们从醉生梦死中拽了回来。 “这是源稚生那边提供的最新情况，我想我们也该开始了。”恺撒将资料放在桌上。 不提往事的话，什么都好说。 三人各自点头，正经了起来。 “我简单说一下吧，自上次韩秋被源稚生带队重创后就找不到他的踪迹了，生死未知。按源稚生给出的判断，他受了很重的伤，没死的话，应该是躲在哪里养伤。” 楚子航拿起资料翻看着，丝毫不影响恺撒的讲述。 恺撒也不在意楚子航在不在听，继续说道：“不过根据分部的调查，有查到韩秋的同伴，我觉得应该定义为追随者。她的名字叫作龙马百惠，混血种。在源稚生和韩秋交手后的第二天，曾出现在东京郊区的一处街道，拨打了两个电话，还采购了一些食物。” “都不是日本的号码。”楚子航放下资料，他已阅览完毕，“的电话。” 楚子航的脑子里有一个答案，他不怎么敢确定，也不想确定。 至少从那个时候的事情来看，韩秋和她是一伙儿的。 韩秋面临危险，能寻求帮助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有查出来是谁吗？”路明非沉着脸问。 “没有，那两个号码已经不再使用。”恺撒摇着头，“我已经汇报给校长，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恐怕不止是韩秋这么简单。相关的增援，校长已经答应了，在之前由分部协助我们，尽可能确定韩秋一方的情况，而不是击杀。” “够伤脑筋的。”芬格尔叹了口气。 “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因为韩秋躲在暗处，我们急也没用，所以要先解决日本沿海区域龙类复苏的事情。”恺撒说起资料上没有写出来的安排。 “已经确认了吗？”楚子航问。 “是，可以确认是龙类的心跳，目前还很微弱，学院判断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孵化。相关的行动计划书，还在制定，今晚就会出结果。可以确定的是，这次行动依旧由我们来执行。” “额……”芬格尔有点点不太理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海底杀一头还没孵化的龙类？” “我的意思难道不够明显吗？” “分部的人呢？”芬格尔又问。 “他们提供技术保障和协助，我听源稚生这么讲的。”恺撒又有些拿不准，“但具体的安排，还得看学院怎么说。可能分部也会派人跟我们一起下水，但也只是增添人手，而不是替换我们。” “那可是海底……会不会很危险。”芬格尔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恐惧。 尽管他极力掩盖，可总归是瞒不过恺撒和楚子航的眼睛。 “任务没有不危险的。”恺撒的骄傲，让他可以接受一个人实力不足的事实，但不能容忍畏惧和退缩。 “好吧……”芬格尔不再多说什么。 恺撒补充道：“为了确保这次任务的安全，加图索会给予一定的帮助，以确保此次行动的所有设备都是顶尖。” 听到这句话，芬格尔安心了许多。 没有人敢质疑加图索的实力，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以及武力。 恺撒没有说明是自己的父亲庞贝提供的帮助，这头种马爱儿子的方式总是有些偏物质化。 比如布加迪威龙，又比如这次的设备支援。 这确实算是爱，但过于狭隘。 恺撒不认为自己是个孩子，年纪上来讲，也确实不是。 可对父母的爱，人是会希冀一辈子的，虽然恺撒从未细想过，也不承认自己需要庞贝的爱。 他更需要庞贝的悔悟和道歉，对母亲古尔薇格的道歉以及忠诚。 等不到的话，就等一辈子。 也许恺撒会一辈子跟加图索作对，在那些让他尤为反感的事情上。 然而他却自小接受加图索的教育，在那种环境下成长，所反感的一切都在无形无色地浸染、熏陶他。 他无法明了自己的矛盾。 人本身就矛盾。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恺撒问。 芬格尔和路明非摇头，楚子航沉默。 好吧，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 …… 昂热将行动计划书以邮件的方式发送，后慢悠悠地端起茶杯。 在不算皎洁的月光里，安然等待着。 他知道，施耐德一会儿肯定要过来的。 并不是打电话，而是亲自来确认。 在门敲响的那一刻，门外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昂热就含笑说道：“进来吧，施耐德。” 施耐德推开门，“校长，你知道我要来？” “你看到计划书的话，就一定会过来的。”昂热抬手，“坐。” “校长，你确定这次任务要让芬格尔参与进来吗？”施耐德有些坐不太住，屁股刚落下，因为激动，又站了起来，“当初在格陵兰海，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这才导致他的性格大变，各方面能力一路下滑。” “我有考虑过让他在水上作业，但人总得去克服自己所恐惧的事物。”昂热解释道：“这是芬格尔必须经历的事情，也是必须要有的成长。” “可如果出什么状况，恺撒他们要拖着一个累赘行事。” “他们是一个团队。”昂热说：“团队里免不了出现谁成为累赘的状况，你不能渴求他们永远都一帆风顺。而且，这次任务很安全，日本分部的浮动平台，庞贝提供的核动力深浅器。” “格陵兰海那次……理论上也不会出现意外的。”施耐德担心芬格尔的阴影。 实际上，他本身存留着格陵兰海事件的阴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一只尚在孵化阶段的龙类。施耐德，不能因为一次失败，从而恐惧往后类似的情况。中文里有一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明白了，校长。”施耐德像一个受教的学生。 “安排下去吧，我已经通知日本分部了，你只需要通知恺撒他们。” 第217章 各自的尝试 阴沉的天空中，雨丝如帘，密密麻麻得洒落。 乌鸦安然抽着香烟，等待先遣队的探寻结果。 男人们穿着执行局标配的黑色风衣，在泥泞的林中慢慢往前，小心翼翼。 黑色风衣跟这样的天气倒是很搭，在风雨中飘摇。 “报告，发现一所木屋。”通讯器里传来队员的汇报声。 乌鸦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吩咐道：“慢些，先确定情况。” “收到。” 乌鸦有些无法理解老大的安排，这些事情应该全权交给路明非他们的，怎么还是自己来找。 对于乌鸦的疑惑，在任务出发前，源稚生的说法是：他们是一群很有意思的人，要全心思扑到‘龙渊计划’上，这种探寻的小事，帮忙处理也没什么。 可乌鸦只担心自己能不能独自指挥好这次任务，如果真的碰上韩秋，不知道有多少的生存几率。 源稚生在刻意让自己去完成这些较为困难的任务，乌鸦明白。 此刻队伍已经将木屋包围，慢慢靠近。 数十道暗红色的光线打在木屋的四周，乌鸦站在包围圈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捻灭香烟。 深深吐出白蒙蒙的一片，不知道是烟还是天气太冷下的水汽。 他慢慢举起右手，竖起一根手指。 “慢慢靠近。”他说。 源稚生的家臣里，乌鸦没有樱和夜叉那样的实力，他就是个小流氓。 小流氓有小流氓处理事情的风格，能以多打少，就绝不会弄什么单挑。 极乐馆那次，因为最开始是为了打黑道战争，很多武器都没配备，导致面对韩秋时，出现了火力不足的情况。 但现在，乌鸦带来了执行局的精锐，配备上反器材狙击步枪，按源稚生所说，足以将韩秋打成筛子。 两名队员缓缓靠近木屋，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如果韩秋发疯般地冲出来，乌鸦只需要勾动手指，他将化为一团血雾。 可两名队员在抵达木屋旁边后突然回头，朝乌鸦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没人。”其中一位汇报道。 乌鸦松了口气，逐渐感觉到了周遭的温度。 他太紧张了，放下有些颤抖的右手，“继续搜查。” 包围圈有序散开，很快就只剩下乌鸦一个人待在原地。 他带着好奇走向木屋，推开门后面对里面的阴冷和潮湿，打了个寒颤。 有居住过的痕迹，落灰的床上能看到人的形状。 这些细节，乌鸦全都拍摄了下来。 期间不时往外面看，有些担心韩秋只是临时外出，或者躲起来，会趁他落单而出手。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靠在窄小的屋檐下，又点上了一根。 深吸一口后抬头看向天空，雨势变大了，也不知道东京什么时候能放晴。 自己还是有些生疏，对于这种危险系数较高的任务，难以压下心头的恐惧。 事实证明，他多少还是个小流氓，也许平日里嘴上没输给过夜叉，但真遇到强大的敌人，夜叉一定会比他更出色。 毕竟那家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许早就忘了害怕是什么东西。 …… “味道怎么样？”恺撒走上甲板，见源稚生在雨中抽着雪茄，随性问道。 “不太适应。”这些天里，源稚生第一次点燃恺撒赠送的礼物。 有些说不清的意义藏在里面。 他将雨伞往旁边靠了靠，帮恺撒挡住雨。 海面上的风很大，男人握着伞却感觉不到什么阻力一般。 “尝试新鲜事物，总是需要适应期的。”恺撒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 源稚生常抽的那种，mildseven，柔和七星。 “昨天出去逛的时候顺带买了一盒。”恺撒说。 “你不是看不上这种烟吗？”源稚生略有些意外地笑着：“你说这是女人烟。” “老实说，从没抽过。在我所接受的教育，以及我的经历里，身边没有人抽这种烟，雪茄是我们的主调。”恺撒拆开包装，“但我也好奇，这种烟的魅力在哪儿。我喜欢尝试一些新鲜事物，哪怕是在我看来的女人烟。” 源稚生掏出火机，为恺撒点上。 在他猛嘬一口后，源稚生问道：“感觉如何？” “没有那种口感。”恺撒回答道。 “因为你没有过肺。”源稚生说。 “过肺吗？”恺撒皱起眉头。 “雪茄是不过肺的，但香烟需要，这样你才能体会到它的魅力。” 恺撒又吸了一口，血统让他没有普通人初次过肺时的晕眩，也不会被呛得咳嗽。 只有些许奇妙的愉悦感。 “难怪。”他有所体会地笑道：“我曾经看过一篇报道，烟民管这玩意叫作救赎。” “缓解乏味又疲惫的生活。” “能理解了。” 贵公子尝试着他口中的女人烟，源稚生尽力享受完手里的雪茄。 各自有各自的尝试。 几天的相处，打破了源稚生最开始对几人的判断。 恺撒确实是贵公子，但不是他所理解的那种贵公子。 真正的贵公子是善良，愿意降低身份与别人相处的，当然，骨子里的高贵和骄傲无法掩盖。 楚子航并非暴力狂，大多时候，他会注意别人的感受，冰冷的表面下藏着温柔。 芬格尔看起来很不靠谱，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也确实如此，但涉及朋友和任务，他会用尽全力。 路明非没有‘s’级的实力是真，但他的努力程度甚至超过楚子航。源稚生见过他训练，不把自己练趴，他不会停下。 很有意思的四个人，如果可以，希望能有更多的相处。 可源稚生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 樱站在门口朝源稚生汇报道：“大家长，即将抵达须弥座。” “让须弥座打开船坞。”源稚生留给樱一个背影。 站在恺撒身边，似乎也没有那么孤独。 “岩流研究所和犬丸建造所合力打造的浮动平台，不沉之须弥座。”源稚生向恺撒介绍道。 “我不得不称赞日本人的工匠精神。”恺撒目光里有一定的震撼，望着前方的巨物，“这几天，你给我的震撼一次比一次多。” “应该说日本分部给你的震撼，恺撒君。”源稚生强调：“这是日本分部每一个人的付出。” “人很多。” “为了确保四位的安全，也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今晚的行动，就麻烦你们了。” 第218章 龙渊计划(1) 将须弥座比作巨无霸的话，那这艘轮船就是不起眼的小石子。 黑夜如巨大的幕布，笼罩这片波涛汹涌的海面。 暴雨无情鞭笞着这艘轮船，海水也赶来凑热闹，一浪高过一浪，欲要吞噬一切。 “什么鬼天气。”韩秋骂道：“真服了，学院安排任务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你以为这是在干什么？结婚吗？还看日子的？他们这是在执行屠龙计划。”酒德麻衣已经换好了特制潜水服。 以韩秋为代表的团队，跟奶妈三人组，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合作执行任务。 “你这身材……这么紧的潜水服都束缚不住啊！”韩秋忍不住赞叹：“这比例，这腿，绝了。” “多谢你的夸奖。”酒德麻衣一甩秀发，“很识货嘛，彭于晏。” “什么识货？”夏弥穿着同款潜水服走上甲板。 “没什么，没什么。”韩秋嘴巴在动，眼睛也在动。 在夏弥和酒德麻衣的身上各自停留了一会儿。 这样的行为很快就招来了夏弥的毒打，期间夏弥还恶狠狠地看了几眼酒德麻衣。 “身材好也是错啊！”酒德麻衣笑着感慨。 她总算找到点能压得过夏弥的优点了。 龙类也真是的，能打就算了，干嘛还要在颜值上不给人类活路呢。 “好了好了，夏弥我错了。”韩秋大声求饶。 夏弥发出警告：“下次眼睛敢再乱看，眼珠子给你扣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韩秋嘴上答应着。 心里可不愿受这气，嘀咕道：平板就平板嘛……干嘛要打人呢。 “别闹了，准备干活。”苏恩曦穿着船长海员制服靠在门口，朝三人说道。 “苏恩曦？”韩秋脑子有点过载，“你在这里的话，谁在开船？” “樱井小暮，她很聪明，一教就会。”苏恩曦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针剂，“韩秋，你确定你不需要这个东西？” 古龙血清。 奶妈三人组的能耐是个未知数。 说强吧，人家蛇岐八家整个巨无霸在海面上做准备，她们就弄来一艘轮船，还没深潜器，需要肉身成圣，硬扛海底水压。 说弱呢，她们也能整来这玩意，副作用比猛鬼众的药剂不知道弱多少的古龙血清。 薛定谔的奶妈三人组。 “有更好的，谁用你这玩意！”韩秋大手一挥，魄力十足之后就是乞求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夏弥：“一口血就行，美丽的夏弥。” “早给你准备好了。”夏弥丢过来一支石英玻璃试管，浓稠的龙血在里面晃荡。 韩秋如视珍宝般捧在手里，生怕雨太大，手滑，一个不小心掉进海水里。 “千万别迷失方向。”苏恩曦提醒道。 “知道，这不是有夏弥吗？”韩秋往夏弥身边凑了凑。 “如果神藏所不像你描述的那般，我可能会把你丢在那里。”夏弥的嘴是真不饶人。 “嗯……放心，绝对震撼。同时我也能确保，今晚就是蛇岐八家吹响反叛卡塞尔学院号角的日子。”韩秋保证道。 “行了，别废话了。”苏恩曦催促道：“你们游到高天原，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三人走进船舱开始穿戴装备。 “得，我又要开始给老路保驾护航了。”韩秋闷哼一口气，“但愿他们没什么意外，有的话，等救起老路，我非得折磨折磨他。” “你只要不把他玩死了，我都无所谓。”酒德麻衣只有一个原则，路明非不能死。 夏弥沉默着，佩戴好装备后往外走，于船舷边等待。 忽然的闪电划破夜空，短暂照亮这混沌的世界。 海浪翻滚着，朝着天际扑去。 远处的海平面消失在雨幕与黑暗交织之中，只有此起彼伏的浪涛声持续着。 夏弥不愿承认一个事实，除了帮韩秋，她还怀有别的目的，来赴此行。 …… “恺撒，你家族支援的这玩意是不是空间有点太小了。”芬格尔脑袋都挺不直。 迪利雅斯特号，由加图索提供。可能是加图索不怎么相信日本分部可以弄出来潜入深海的机器。 “有没有种可能，你太大只了，芬格尔。”路明非好奇地观察着海底的状况。 目前的深度，还可以看到不少鱼类。 依靠深潜器的灯光，也是足够梦幻。 啪，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路明非、芬格尔和楚子航同时看向恺撒。 “放轻松，氧气足够的。”恺撒优雅地点燃手里的女人烟。 “可是……公众场合抽烟，不太好吧？”路明非小声说。 “现在应该算私人场合，只有我们。”恺撒讲解道：“水下任务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下潜过程很漫长，也很煎熬，在环境影响下甚至会产生幻觉。” “有这么严重？”路明非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确实是这样。”楚子航说。 “你还真是不懂啊，路主席。”芬格尔勾着脑袋走到恺撒身边，向恺撒请求道：“主席大人，赏一根给我可以吗？” “只能抽一根，我也一样。”恺撒抽出一根给芬格尔，“不然这里的味道会很难闻。大家聊聊天吧，刚好借这个机会，也能打发下这无聊的时间。” “我记得你一直抽雪茄的，主席。”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芬格尔现在是一口一个主席。 “其实很多东西我都想尝试的，一些偏廉价的事物。”恺撒品味了一口，继续说道：“但你们知道的，小时候我基本接触不到那些东西，我身边所拥有的一切都得是贵族的配置。那种环境待久了，就容易适应。适应之后，就很难再去尝试。这包烟我昨天就买了，决定了很久，今天才抽。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路明非和芬格尔异口同声。 楚子航虽然不说话，但认真听恺撒讲述的样子已经表明他很感兴趣。 “内心的挣扎吧，我不知道该不该抽，好像抽了，我就不是恺撒。不抽呢，我又不能跟日本这群家伙打成一片。我有问过源稚生，能不能带我们见识下真正的黑道，也就是街头打架的那种。他说社团之间的冲突能达到要利用打架来解决问题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碰上了可以带我们去看看。”恺撒说。 “你挣扎挣扎就能体验我们的快乐，我们拼死拼活可能都享受不到你所过的日子。”芬格尔羡慕道。 “对啊，恺撒，你就是太有钱了，才会拘泥于怎么做能符合身份。”路明非耸了耸肩，“像我这种，还能有什么身份。好吧，现在算有，不过以前真的很羡慕你这样的人，还有师兄。” 第219章 龙渊计划(2) 楚子航没想到这种事情还能扯到自己，疑惑地将目光移到路明非身上。 话题的主导权在悄无声息间落在了路明非这里。 “因为钱的原因？”恺撒问。 “是。”路明非回答得很果断：“其实各个方面，都是钱导致的。无论是玩呀，还是学呀，还是别的什么，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我赞同。”芬格尔附和道：“我到现在还在为贷款的事情发愁，欠了太多。” “其实有钱也不一定快乐。”恺撒苦笑道：“我待在学院就比待在加图索快乐，不过待在学院，远没有我以前跟着我妈妈快乐。那个时候日子也不算富裕，还是我童年的时候。后来被带回加图索，我就找不回那种快乐，虽然不缺钱。” “钱买不来很多东西。”楚子航突然说道。 恺撒的话，也许在芬格尔和路明非看来，只是有钱人拥有太多，开始追求精神享受了。 而楚子航却深有体会。 如果有得选，他更乐意看到爸爸跟妈妈不离婚，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而不是跟着“爸爸”，确实衣食无忧，却再也没有以前的开心。 楚子航曾怨恨过楚天骄，为什么非得离婚。 “好吧，我能理解你们两个所说的，但我无法体会。”路明非不知所谓地笑了笑：“富裕有富裕的烦恼，穷有穷的忧愁。你们在追求精神，而实际上，无论物质还是精神，我都没拥有过。我记得我以前跟同学打架，你们上中学的时候有打过架吗？跟同学打架。” “没有。”恺撒说。 严格意义上来讲，恺撒对中学的概念是有些模糊的。 他去不去学校都行，加图索会为他找最好的老师，压根看不上学校的那点东西。 “我打过。”楚子航神情认真地讲到：“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他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第一次我没打过他。我不想告诉老师，也没告诉我妈妈。只是让我妈妈送我去少年宫学习剑道，每天练习，想象出他从各个角度攻击我的样子。最后他输给了我，被我打得很惨。” “师兄，你还有这么热血的过往……”路明非有些震惊，“那之后呢？他也开始刻苦训练，你们两个不打不相识，互相磨砺？” “没有，他告诉老师了，闹到家长那里。我妈妈知道这件事后，很开心的样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带我去学校，在办公室里跟对方的妈妈吵了一架。”楚子航有所停顿，“我妈妈这个人……吵起架来嘴很毒的。” “所以，师兄啊，你不仅有钱，你还有爱。”路明非语气中掩饰不住的羡慕：“我也打过，打赢了。可有什么用呢，最后叫家长，我婶婶当着对方家长的面对我劈头盖脸一通骂，逼着我向对方道歉。明明是对方说我爸妈的坏话我才动手的，但我还是得忍着。因为要赔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态度尽可能好点，说不准可以少赔一些。” 随着路明非的声音停止，深潜器里只剩下设备的电流声跟外壳被压得噼里啪啦响的声音。 恺撒和楚子航想开口安慰点什么。 但路明非之前的那一番话，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安慰。 有钱有爱的人能安慰没钱没爱的人什么呢？ 让他不要去在意嘛，都过去了。 没经历过，自然能不在意。 只有芬格尔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好了，路主席，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挺风光的嘛，你看看我。我告诉你，我以前因为追女孩被别人打呢。不仅被打，还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孩跟那个走了。那个家伙是个富二代，我不是打不过他，我是实在扛不住他的那些小弟。”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跟韩秋关系那么好吗？”路明非显然没有在意芬格尔的话。 “为什么？”只有楚子航在问。 “因为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虽然我最开始能感觉到，他很奇怪，似乎是带着目的来认识我。而且对我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很在意，但他确实在帮我。我那个时候没有自己的电脑，而且没什么零花钱，暑假对我来说是很难熬的。他给我网吧会员，我一个暑假花了他一两千的网费，他也不计较。” 路明非越说越怀念那段时光，“还有礼物，他真的很清楚我喜欢什么。我连买杂志都得犹豫，不舍得呀！每一期都是蹭着看，他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了我一整套。平时还给我买漫画。我知道这些都是钱的事情，在你们看来，也都是一些小钱。我心情不好，受委屈了，虽然他不会帮我去对付什么人，但只要我需要，他就会出现，陪我到处逛逛，带我吃吃喝喝。他总说：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经历，去解决，就算他帮我去找回什么场子，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人还是要靠自己解决问题，但分享喜悦和缓解忧愁，几个人都行。” “当然，他也说了，如果我真的气得受不了，他就跟我一起干回去，前提是我得下这个决定。如果我连下决定的勇气都没有，他怎么做都是他的事情，而不是我自己的。” “我跟他就认识两年多，两年多里，我欠了他不少钱。他没找我要过，我零零散散还了一些，但肯定是不够的。跟他相处真的很舒服，我真的很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走，大摇大摆地把自己龙类的身份暴露出来。他明明可以装下去的，他已经装了很久。” 路明非又不说话了，脑子里杂乱一片。 他想起陈雯雯，在那样荒诞无稽的年纪里，只有陈雯雯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生活。 而陈雯雯什么都没做，也没给过什么帮助，只是站在他的高中生涯，仅此而已。 但韩秋做过很多，可以说是来卡塞尔学院前，唯一一个对自己好，而且不计回报的那种。 尽管现在有师兄，有奇兰，有芬格尔，却也只是后来者了。 他真心觉得韩秋是个很好的家伙，能交一辈子的朋友，不仅仅是朋友，亦友亦师。 外壳的闷响声更大了。 芬格尔恰达好处地担忧道：“这东西不会坏吧，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压力？” 话题一下子结束。 “理论上来说，加图索还没有疯到会害我的程度。”恺撒挺后悔开启这样的话题。 但又不得不承认，在一起执行任务，互相袒露心声才能拉近距离。 第220章 龙渊计划(3) 路明非又去看外面的情况，“都看不到东西了。” 恺撒检查着仪表盘上的各项数据，尚且正常，继续下前就好。 紧接着是漫长的沉寂，路明非算是明白恺撒之前所说的话了，确实能让人逼疯。 但又是他自己让恺撒觉得不该随便开启话题的。 贵公子的修养是不会戳人痛处的，恺撒心有愧疚啊！ 也好在路明非自己调整得够快。 要是就刚刚那个钱跟爱的话题继续聊下去，路明非鼻涕一把泪一把，最后陷入绝望，一把抽出楚子航的村雨自我了解。 那恺撒晚上睡觉都会突然惊醒，给自己两巴掌。 “我觉得要不还是聊聊天吧。”路明非眼神飘忽着。 “等会儿再聊，来看这个来看这个。”芬格尔朝三人喊道。 路明非和楚子航凑了过去。 已经能看到下方的岩层了，长达千里的沟壑中岩浆翻滚着，伴随着海水汽化引发的爆炸声，如一声声炸雷。 越往下，声音越大。 “我该说很美，还是该说很危险……”路明非担忧地朝恺撒说道：“恺撒，小心点，掉下去的话，你家的这个玩意应该也会熔化吧？” “放心，我的技术很好。”恺撒自信道。 “那是鱼还是虾？下面的温度应该很高吧……”路明非觉得不可思议。 观察窗被全部打开，能很好地看到四周和下方的状况。 上面除外，要是上面能看见，那三个家伙就被发现了。 韩秋、夏弥和酒德麻衣完美隐藏在那里，站在驾驶舱上方，观察着下方的地裂。 随着继续往下，温度越来越高。 韩秋三人悠然自得，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驾驶舱里的路明非四人，热得快要受不了了。 “我不行了，受不了。”芬格尔一言不合就开始脱衣服，“不介意吧？” “都是男人，有什么。”恺撒也开始脱了。 “不是……恺撒，这家伙连内裤都脱了。”路明非觉得辣眼睛。 “没事，我都说了，都是……”恺撒的声音忽然暂停，他盯着芬格尔的裆部看了两眼，短暂的惊讶后又恢复淡定，“芬格尔，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威猛。” “笑话，太热了，脱就完了，谁小谁尴尬。”芬格尔耸耸肩，目光落在路明非身上。 “靠，看不起谁呢！”路明非心一狠，一把脱下自己的内裤。 原本只有芬格尔一个人盯着看，他这话一出，楚子航和恺撒也都投来目光。 紧接着是三声倒吸凉气。 “小东西还挺别致。”芬格尔评价。 “喂喂喂，什么话！”路明非跳脚，“我也是威猛先生好不好。” “楚子航，帮我看下仪表盘，我也热得受不了了。”恺撒跟楚子航的交流最少。 但遇到事情，三个人里，他最信任的也是楚子航。 宿敌之间的相互信任，能当敌人，才能说明对实力的认可。 “我没开过这个东西。”楚子航全身上下就剩一条内裤，他看着恺撒，淡淡说道。 “很简单，我教一下几个重要的点，其他的跟开车差不多。”恺撒说。 楚子航用行动表达同意，走到恺撒身旁。 在嘀咕一番后，也不管楚子航学没学会，恺撒就走到一旁开始脱裤子。 学生会裸奔的条例是恺撒定的，光着身子这件事，可谓轻车熟路。 更不用说加图索家族的家风就是风流，如果按照庞贝的模板，恺撒不应该只擅长于脱自己的衣服，还得更擅长脱异性的。 坦诚相对，只有楚子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还穿着内裤。 “师兄，要不……”路明非欲言又止。 恺撒重新接管操作系统，并趁势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意味深长地一笑。 楚子航看看路明非又看看恺撒，最后选择坦然相对。 “这才对嘛……”芬格尔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一抬头就看到三个人同时盯着他的胯下，吓得他连忙捂住，“干嘛？我知道我是最强的，但你们不能因为嫉妒而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吧。” “去你大爷的，芬格尔，谁对你那根东西有想法，是那根。”路明非指着芬格尔身后的观察窗。 能看到一根冲天而起的巨物，像是塔，又像是单纯的柱子。 观测信息通过通讯设备传递到须弥座以及本部。 “我去……”芬格尔忍不住地惊叹：“那是什么？” 逐渐靠近后，他们看清了巨物下的东西，一座破损不堪的城市。 目前处于海底8600米，一座城市在岩浆的映照下，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路明非嘶哑地说。 “不可能。”楚子航一字一句地说：“最尖端的科技也只能送几个人抵达这里，这应该是……” 恺撒接过话语：“龙的城市。” 在他们的头上，韩秋正用手语向满脸惊讶的酒德麻衣邀功。 他说：看到没有，没骗你吧！高天原，神葬之地。我就说我不会骗你。 酒德麻衣竖起拇指和小拇指，比了个“6”。 舱内，楚子航用纸笔绘制着这个城市的地图，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像是在海底建造，按建筑风格和道路的分布来看，应该是陆地上的产物。” “也就是说，这里是后来沉下去的。”恺撒操控着迪利雅斯特号在城市上方闲逛，“氧气还够用，可以多作停留，甚至还能抽根烟。” “两根行不？”芬格尔问。 “可以。”恺撒说：“在我裤子里，你拿一下，芬格尔，给我点上。” “我认为你们应该尽快找到胚胎所在。”通讯频道里突然冒出源稚生的声音：“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你们还有足够的氧气来应付。” “我什么时候接入了须弥座的频道？”恺撒对自己家弄出来的玩意似乎并没有那么了解。 “一直都是接入状态。”源稚生说。 “额……那是不是我们的聊天，你们也听见了？”路明非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是的。”源稚生很正经地说：“比如你们在比谁更大。”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楚子航看着后面，“源稚生说对了，以防意外，我已经看到意外了。” 一条像鱼又不是鱼，长达数十米的诡异玩意，正朝着迪利雅斯特号游来。 “这里能有这么大的鱼？不会变成烤鱼吗？”路明非的嘴巴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第221章 神葬所(1) 那条玩意似乎具备一定的智慧，瞳孔泛着赤金色，透过观察窗往里面看了一眼。 路明非和芬格尔被吓得连连后退，在一条像鲨鱼又不是鲨鱼的眼睛里，他们看到了杀意和饥饿。 这东西身上的鳞片……更像是龙类的鳞片。 “恺撒，加速！” 楚子航摘下美瞳慢慢往前，企图用自身的威严逼退这只东西，“亚种，不是正常的鱼类。” 然而这只亚种在看到楚子航的瞳孔后，似乎更兴奋了，张开血盆大口就要一口咬下。 迪利雅斯特号开始加速，躲过了这次攻击，但亚种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还在后面追赶。 路明非又往回退了两步，被什么东西差点绊倒，回头一看，芬格尔正瘫软地靠在角落，呼吸都不顺畅。 “它的速度太快了。”恺撒一脸凝重，“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它离开了。”楚子航一直在与那家伙对视，“像是看到什么害怕的东西。” “可能是龙类的孵化，吸引来了一些海洋生物，在龙血的影响下导致它们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施耐德教授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教授，这不是须弥座的通讯频道吗？”恺撒问。 “诺玛强行介入，现在是双通道。之前一切安全，我就懒得打扰你们的快乐时光。”施耐德带有笑意地说。 迪利雅斯特号顶部，韩秋朝夏弥竖起大拇指。 要不是担心暴露，恐怕夏弥就要直接手撕大鱼。 “师兄，还得是你，居然可以吓退那东西。”路明非说。 “不是我。”楚子航有所疑惑地说道：“它在看到我的时候，会变得更兴奋，而不是害怕。” “不会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藏在前面吧……”路明非想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有可能。”施耐德教授说：“所以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如果再遇到亚种，可以直接使用迪利雅斯特号配备的武器，然后撤离。这次的收获够多了，可以下次再继续寻找那条孵化的龙类。” 说是孵化，又跟常规的茧化孵化不同。 厚厚的行动书里有写明学院的推测，从心跳数据来看，目标连幼年龙类都不算。但茧化中的龙类，心跳声是无法传递出来的。目前的状况，大概率是某条龙类躲在一个容器里以胚胎的方式孵化成长。 学院的历史资料里，有处理过类似的情况 不过为了保证恺撒他们的安全，迪利雅斯特号配备了两枚与‘风暴’同等档次的鱼雷。 “芬格尔怎么了？”恺撒瞥了一眼芬格尔，这家伙就差晕过去了，整个人精神都是崩溃的。 “可能被吓着了。”路明非拍了拍芬格尔的脸。 芬格尔眼神呆滞，几个耳光都不起作用。 就当路明非准备换点别的手段时，他又一下子跳起来，脑袋磕到顶部，也不觉得痛。 “门！门！别进去！”他歇斯底里地喊着：“恺撒，别往前面去！” 门？楚子航和路明非朝前方看去。 那只是一座巨型的鸟居，因岁月和海水的侵蚀，已经破损得不像样子。其四周的石壁上刻画着各种鬼神图案，都是些人脸蛇身的怪物。 “什么门？”疑惑让恺撒好奇，但他也有清楚队长的责任，询问道：“教授，我需要确认下，是否继续探寻，芬格尔目前的状况很奇怪，跟疯了一样。” 安静无声。 恺撒皱起眉头，刚刚施耐德教授不是还说话的嘛，他又汇报了一遍：“这里是迪利雅斯特号龙渊计划行动小队，目前队员芬格尔的精神状态异常，请问是否要继续寻找处于孵化中的龙类？” 没有回应，等了许久也只是沉寂。 “呼叫本部，呼叫本部！”恺撒又喊了几声。 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呼叫须弥座，迪利雅斯特号联系不上本部了。”恺撒说道。 “我听到你们的话了，可能是通讯频道出了什么状况。”源稚生回答道：“你们有什么问题，我这边联系一下本部，进行确认。” 恺撒警觉起来，怎么这种时候通讯出现了状况。 几分钟前，诺玛还可以强行介入。 “芬格尔精神状态异常，是否还要继续探寻？”恺撒问。 “我现在问本部，你们先停下来。”源稚生说。 ———— “诺玛，强行介入迪利雅斯特号的通讯频道！”施耐德在看到鸟居的时候，跟芬格尔一样的惊恐，只是没有像芬格尔那般精神失常。 作为执行部负责人，再大的阴影和恐惧，也没有专员的命重要。 “施耐德教授，我无法介入迪利雅斯特号的通讯频道。”诺玛回应道。 “怎么回事？是通讯频道异常吗？”施耐德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须弥座，让迪利雅斯特号停止探寻，立刻返回！” 依旧是无人应答，只有施耐德的咆哮在回荡。 “报告施耐德教授，日本分部辉夜姬系统解除了与我的全部连接。”诺玛汇报道。 施耐德无法理解，呆滞地看着屏幕上迪利雅斯特号传回的录像播放到尽头，最后停止。 应该是实时录像的，现在成了一段保存的视频，没有后续。 ———— “恺撒，施耐德教授说继续往前探寻，穿过那座鸟居。”源稚生很快传达了本部的命令。 “须弥座可以收到本部的信息，对吧？”恺撒问。 “须弥座跟本部的通讯也断了，我只能跟施耐德教授电话联系。” “我需要跟施耐德教授对话！” “恺撒。”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响起。 有些杂音，因为是用手机贴近通讯器，倒也正常。 “教授，芬格尔精神状态异常，是否还要继续探寻？我们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鸟居，就是这个东西，让芬格尔跟疯了一样。”恺撒说。 “我还能看到你们传回的画面，但是通讯频道故障了，诺玛正在排查处理。继续往前吧，两枚鱼雷还在，如果还有类似刚刚遇到亚种的情况，再进行撤离。至于芬格尔，他曾因为一些原因，对海底有着莫名的恐惧，能坚持到现在才出状况，已经是奇迹了。”施耐德说。 “收到！我就知道学院不是怂货。”恺撒兴奋道：“楚子航，路明非，把芬格尔控制好，别让他尿出来，或者到处乱窜！难怪这家伙当时有些不愿意执行这次任务。” “明白。”路明非和楚子航同时控制住芬格尔。 芬格尔还在大喊：“别往前，别靠近门！” 第222章 神葬所(2) 恺撒还是驾驶迪利雅斯特号穿过了鸟居。 芬格尔在此刻全面崩溃，抱头嚎叫起来，几秒钟后又戛然而止。 “得，晕过去了。”路明非松开按住芬格尔肩膀的手。 “有点太不正常了。”楚子航说。 “我想你们应该看看前面的状况……”恺撒声音嘶哑。 鸟居后面是一座形状诡异的建筑，已然成了废墟，如拔地而起的山，表层覆盖的贝类就像是细小的石块。 这样高大的建筑不该被遮掩住，可恺撒他们在鸟居后面确实无法看到，就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视线。 门……恺撒想起芬格尔的话，难道芬格尔看出来了什么？ 那座鸟居是门？ 可这里又不像是尼伯龙根。 “一艘船，沉船。”楚子航调整摄像头角度，依稀看清了这座建筑的全貌。 “任务资料里没有关于沉船的事情，为什么会沉在这里。”恺撒有些想不明白。 从体积来判断是一艘很大的船只，对于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而言，都算是足够珍贵的财产，要保护起来，进行备案。 这种沉船事故，肯定会有相关的记录。 但诺玛给出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件事。 “怎么感觉里面有东西要冲出来？”路明非莫名心慌起来。 那些贝类在挪动，退让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不知道是船的窗户还是什么。 “检测到心跳声了，距离你们很近。”源稚生突然说道：“而且在加快，在此之前并没有发现异常。” “不会在那艘船里吧？”路明非少见的严肃起来。 他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从那艘船来，似乎是受到什么东西的吸引。 这种直觉越来越明显，直至一群看不清模样的玩意真从洞口里钻了出来。 速度很快，而且目的明显，朝着迪利雅斯特号游来。 迪利雅斯特号上，夏弥打着手语朝韩秋解释自己无法压制这些东西，反而自身的存在让那些玩意更加兴奋。 一群全然无惧龙王威压的亚种和死侍正接连不断地从船里游出。 事情虽然在韩秋的计划之内，但面对此刻的状况，免不了忧心忡忡。 没告诉学院列宁号的事情是他刻意为之，他想逼真正操控日本局势的幕后黑手出手。 但那个家伙也是真坐得住，见局势有所变化，索性装死，一点信息不泄露。 “鬼齿龙蝰。”源稚生声音冷得可怕：“还有一些其他因为龙血而变异的亚种……以及尸守群，看来事情会麻烦很多。” “鬼齿龙蝰是什么东西？”路明非只知道很危险。 “一种龙化的丛齿鱼，生活在地底深处的水中，传说是龙族宝藏和栖息地的守护者。”楚子航做出解释，又告知了这种东西的危险程度：“它们的牙齿能够咬穿钢板。” “钢板！”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训练，路明非估计也得跟芬格尔一样躺地上，“迪利雅斯特号能不能扛得住？” “不知道。”恺撒格外的平静，他似乎又找回了当初面对诺顿的感觉，极度危险中的一丝希望感，“但我可以确定……我们已经找到了任务的目标，而且距离成功只有一线之隔。” 言灵·镰鼬。 “你的耳朵会受损的。”楚子航淡淡开口：“外面的汽化爆炸声会被无限放大。” “我只需要一瞬间，确定那条还在吃奶的龙类是不是在船里面。楚子航，你来操控，往前。”恺撒和楚子航对上目光。 在路明非看来，这就是两个疯子，也许本来只有恺撒疯，现在楚子航也跟着疯。 迪利雅斯特号朝着成群的怪物靠近，恺撒闭上眼睛，捕捉到了那剧烈的心跳声。 越来越明显。 同时，他又听到迪利雅斯特号顶上有动静，不是撕咬的声音，更像是用脚踩在金属层上。 他没有在意后者，在确定心跳的大概位置后撤销言灵，耳膜已经有些受损，血顺着耳垂滴下。 “立刻上浮，炸了那艘船！”恺撒吩咐道。 没有旧金山那次严重，他还能听到声音。 “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准备接引！”楚子航喊道。 没有源稚生的回应，跟与学院联络时的情况一样。 “呼叫须弥座！”楚子航又喊了一声。 “见鬼。”恺撒一拳捶在壁上。 “它们追过来了！”路明非时刻注意着那些怪物。 “距离足够了。”楚子航腾不出手来，“恺撒，来发射鱼雷。” “总感觉这次行动处处都透露着诡异。”恺撒搀扶着操纵台开始瞄准。 数以万计的鬼齿龙蝰已经到达迪利雅斯特号周围，它们直冲至上方，一段时间后才出现在各个观察窗附近。 夏弥将领域控制在刚好笼罩住三人的范围，游来的鬼齿龙蝰在几轮进攻无果后选择迪利雅斯特号。 “你不怕师兄死在这里吗？”韩秋打着手语问道。 夏弥回以一个极其冷漠的眼神。 两发鱼雷垂直而下，高温和巨大的声响引起了鬼齿龙蝰群的注意，有不少跟着一起往下跑去。 出乎意料的，其中一颗在沉船上方就爆炸了，光亮中第二颗成功炸开了沉船。 跟掀开了罐头的盖子一样，更多的尸守冲了出来。 恺撒真的恨死了今天，诸事不顺，一步步地往绝境里走。 外面鬼齿龙蝰撕咬金属层的声音还在继续，兴许要不了太久就会被咬穿。 按照目前的上潜速度，未必能成功抵达海面。 且完全跟本部和须弥座失联，一旦因为方向问题，抵达海面却距离须弥座较远的话，无法得到及时的后续支援和掩护，面对数不清的尸守……也难逃一死。 “我们还有什么具备杀伤力的东西吗？”路明非问。 “没了，还剩一发照明弹，杀伤力对于这些尸守而言，几乎是零。”恺撒已经抽出狄克推多。 “恺撒，听得到吗？恺撒！”通讯频道里，源稚生的声音又重新冒了出来，“迪利雅斯特号，收到请回答。” “收到，源稚生，现在情况很危急，需要须弥座支援！”楚子航也难以保持镇定。 数不清的鬼齿龙蝰要将迪利雅斯特号拆成碎片，下方还有奇形怪状的亚种，以及人面蛇身的怪物在追赶。 炸没炸死那条处于孵化状态的龙类，不知道。 但他们放出了守护在龙类附近的尸守，如解开了某种封印。 “你们还能确定那艘沉船的位置吗？”源稚生问。 “暂时可以。”楚子航回答。 “迪利雅斯特号上的核动力舱是最后的武器，这是唯一的机会。”源稚生说：“须弥座会接引你们，那些尸守，交由我们来解决。” “你疯了？”恺撒觉得自己已经够疯了，没想到源稚生这个温柔男人疯起来更可怕，“没了动力系统，怎么上潜？下面一群东西追着我们呢。” “我看到了，但没有须弥座的支援，就算动力充足，你们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源稚生强调道：“诸君，这是交易，帮我们炸毁那座海底城市，利用仅剩的照明弹来引爆核动力舱，产生的爆炸威力等同于一颗微型核弹，我对迪利雅斯特号研究了很长时间。这样做的话，须弥座才会支援你们，生存下去的机会，比你们自己想办法逃离要大很多。” 第223章 与蛇岐八家的交易 “什么意思？”恺撒冷声问道：“这是本部的安排吗？” “恺撒君，我想你理解错了。”源稚生轻声说：“这是蛇岐八家的意思，一分钟前，日本分部，不复存在。” “靠靠靠靠……”路明非大骂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路君，我也希望你们能平安。”源稚生说。 一股火窝在三人心中，剩下那个晕过去了，否则的话，路明非丝毫不会质疑新闻部部长骂人的技术水平。 “怎么办？”路明非看着楚子航和恺撒。 “按照他的要求。”恺撒咬牙切齿：“源稚生，我希望你信守承诺。” “我会的。”站在须弥座边缘的源稚生，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信誓旦旦地说：“我绝不会让四位的安全受到威胁。” “我来操作。”恺撒问楚子航：“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下外面的鬼齿龙蝰？” “隔着金属层的话，君焰的效果会大打折扣。”楚子航走到观察窗旁边，“但可以试试，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等我再上浮一段距离。”恺撒心里计算着安全位置。 一旦失去核动力舱，迪利雅斯特号的上潜过程会很漫长。 “我现在要收回之前对日本人的较高评价，现在只能赌他们的信誉能说得过去。”恺撒开始深呼吸。 “我就怕他们只会鞠躬。”路明非被气得不轻。 ———— 须弥座上，上千人在源稚生的安排下严阵以待，枪炮就绪，只要尸守群冒头，将会是一场盛宴。 “绘梨衣过来了吗？”源稚生问樱。 “在路上了，樱井家主陪同，还有前任影皇。”樱的眼中带着担忧，“大家长，确定要救那四个家伙吗？会很危险。” “我也很挣扎，但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更改。没想到神葬所里成了这副模样，先辈们在神的奴役下已经成为了死侍。” “我马上安排救援队伍。” “我亲自来。”源稚生仰头看向天空，“无论怎么说，他们帮蛇岐八家解决了大麻烦。” ———— 酒德麻衣依靠冥照慢慢摸回迪利雅斯特号上方，她已在沉船中探查过。 “没找到白色皇帝的痕迹。”她打着手语告诉韩秋。 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帮忙吗？”韩秋问夏弥。 夏弥依旧冷漠地看了看他，不予回应。 真坐得住啊，提前说尽量别暴露，你还真是一动不动。 直至听到一声闷响，紧接着一串串气泡冒出。 迪利雅斯特号被咬穿了…… ———— “woc！”路明非徒手挡住那个小孔，可很快又有一个孔洞出现。 海水顺着往里流，巨大的水压让迪利雅斯特号开始塌陷。 “见鬼。”恺撒知道没时间等了，“源稚生，我现在准备炸毁那座城市，支援是否到位？”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源稚生尤为可靠的语气让三人感到心安。 恺撒闷哼一口气卸去了核动力舱，就像交易的筹码被推向赌桌，往海底沉去。 楚子航依靠君焰尽可能为迪利雅斯特号拖延时间，鬼齿龙蝰不断地后撤又不断地重新涌来。 那些孔洞只能交给路明非了，直至无法抵挡，自己的手还被那锋利的牙齿咬破。 “师兄！我想……” “不要。”楚子航打断了路明非的话语：“还没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用那个。” “听起来你们还有了不起的手段。”恺撒按下发射按钮。 源稚生的要求，在核动力舱被引爆的瞬间……完成。 远超过鱼雷所产生的爆炸，甚至导致了一定程度的地震。 尸守开始往海底游，因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毁而陷入疯狂。 “日本人都是疯子。”恺撒俯视下方的爆炸，忍不住骂道。 用等同于微型核弹的东西炸自家沿海，也就他们想得出来，但这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整座废墟都毁了，更别说那条尚在孵化的龙类。 “你们目前距离海面还有六公里，我在等待接引，请汇报目前的状况。”源稚生喊道。 “状况？”恺撒看了看楚子航和路明非为了对付鬼齿龙蝰的狼狈模样，“迪利雅斯特号已经被鬼齿龙蝰咬穿，按照目前的上潜速度，顶多十分钟，我们就得放弃迪利雅斯特号。不过尸守群全都退回海底了，不知道还会不会上来。” 源稚生短暂沉默后说道：“我现在开始下潜。” “须弥座上还有深潜器吗？”恺撒问。 “没有，我指的是，我来接引你们。”源稚生站在小船上，将风衣脱下丢到樱的手上。 上千块骨骼扣紧，蜘蛛切和童子切同时出鞘。 “大家长。”樱停顿了一瞬，“注意安全。” “放心，我会把他们带回来的。”源稚生纵身跳入水中。 “我就说日本人是疯子，源稚生，这就是你的应对策略？”恺撒感觉自己又被骗了，还以为须弥座有充足的应对策略，原来只会在海面上接引，无法抵达海面的话，就只能肉身下潜。 “大家长已经下水，恺撒君，还请放心。”通讯频道里只有樱的声音。 恺撒气得闷哼一口气，加入抵挡鬼齿龙蝰咬穿迪利雅斯特号进度的战斗中。 “我还活着？”芬格尔醒了过来，因为地上的积水，凉得刺骨，“什么情况，进水了？” 他抬头看去，三个裸男用各种奇怪的姿势站着，手脚并用。 “你们在做什么？”芬格尔问。 “醒了就赶紧帮忙，那里还有两个洞，趁刚被咬穿还能堵住，再等一会儿就是大窟窿了！”路明非嘶吼着。 芬格尔往观察窗外看去，密密麻麻的鬼齿龙蝰。 “嘶……”败狗虽然是败狗，但关乎性命，就会激发本能。 他学着三人的样子，堵住那两个洞。 然而很快四人意识到迪利雅斯特号在往下，而不是上潜。 接连不断的气泡从左右两边往上直冒。 “水箱被咬穿了……”恺撒呼吸急促。 “师兄！”路明非下定决心了，从衣服中翻找出那个录音机。 这一次楚子航没有开口阻止，而是通知道：“准备游上去吧，目前的压力，我们还能扛得住。” “游？”芬格尔吓得脸色惨白，“我可能不太行，我会晕的。” “芬格尔，你跟着我。”海水顺着孔洞不断往里灌，路明非全然无视，自信非凡。 “路明非，你这是要干什么？”恺撒搞不明白路明非的行为和话语。 就算打算游上去。抵挡鬼齿龙蝰，也应该是自己和楚子航该做的事情。 “其实我也是怪物，如果我像韩秋一样被学院通缉的话，你们三到时候要给我手下留情点哈。”路明非的自信很快就成了悲壮，“其实我被通缉也挺好的，能去问问韩秋，从哪儿整的这东西，也能问问他，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224章 录音机 京城地铁事件结束后，路明非曾一个人躲在酒店房间，更换电池后成功播放。 一段很诡异的梆子声，节奏奇怪，跟恶鬼哀嚎一样，难听得要命。 也确实是要命。 当时路明非靠在浴室的角落，节奏一起，他脑袋就嗡得一声呆滞了。 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的悲悸，路明非只觉得与这个世界相脱离。 悲悸又化为仇恨，对这个世界的仇恨。 路明非不恨这个世界，但那股仇恨控制着他的身躯。 两股意志在路明非的身躯里角斗，怯弱和善良将他限制在房间里，仇恨让他的龙血流淌。 “哥哥，没有我，使用这样的力量，你会失控的。”路鸣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动静，也寻不到那个穿着西服的少年。 路明非想关闭录音机，却又好奇音乐的结尾是什么，或者说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喊路鸣泽，却得不到回应。之前只要需要，无论什么地方，只需要喊一声，路鸣泽都会出现的。 但这次，他丢下一句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楚子航听到动静来到路明非的房间时，看到的是比自己暴血后还要严重的龙化迹象，几乎都不能算作一个人，是一只怪物在房间里横冲直撞。 楚子航费尽力气都无法控制住路明非，那根本不是路明非所能拥有的力量。 彼此之间的对视，楚子航只看到一双森严、高贵的黄金瞳。 而这双瞳孔里带着无尽的悲痛，外加上一丝丝不舍，楚子航知道，路明非这是认出了自己。 事实证明路明非不是废柴，他拥有远超楚子航的力量。 只是不知道怎么利用，更不知道怎么解锁。 韩秋递来了这把钥匙，路明非推开了这扇门。 门后是力量，却也是无尽谜团。 韩秋一定知道些什么，一定。 最终的结果是楚子航想办法绕了过去，在路明非口齿不清的提示中，关闭录音机的瞬间被路明非的利爪洞穿胸膛。 “梆子声……梆子声……”仇恨掌控身躯的时候，路明非还在拼命。 事情并不是因为梆子声的停止而结束，而是因为楚子航负伤，用尽力气拥抱着路明非，让属于路明非的意志逐渐压下那股仇恨。 宽大的落地窗将夕阳阻隔在外。 他们拥抱，他们救赎。 地铁事件刚过去不久，楚子航还在养伤，面对这样的重创，他面色惨白地呼喊路明非的名字。 “不要死，师兄……对不起。”许久后，路明非呢喃出这句话。 楚子航少见地微笑，松开了手，他知道，路明非又回来了。 而这一句话的力量，让他的伤势开始迅速好转。 同时路明非的龙化迹象开始消退。 两个人躺在地板上，久久地沉默。 不知何时，路明非忽然伸手拉开窗帘，已经是万家灯火的夜晚。 “师兄……我是怪物。”他说。 “很明显。”楚子航问：“芬里厄，是你杀死的吧？” “是，师兄……你怎么知道？” “直觉。”楚子航说。 “师兄你直觉真准。”路明非还是担心楚子航的伤势，“我送你去医院？” “这种贯穿伤，你打算怎么解释呢？”楚子航深吸一口气，侧过脑袋来看着路明非：“血已经止住了，伤势在恢复。你刚刚的那句话，是言灵吗？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的伤势开始迅速好转。” “算是吧。” “你确实是怪物，也不算怪物。那个录音机，是韩秋给你的？” “是，我听那个声音才变成这样。” “他很了解你。” “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路明非满不在意地问：“师兄，你会汇报给学院吗？如果学院知道，估计我也会被通缉吧……”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你在挣扎，那个状态的你，一旦跑出去，将会带来很大的灾难，但你没有。你也可以很轻易地杀死我，但你没有。” “那种状态下……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觉得自己有点问题，师兄，我还经常看到一个少年，他总问我愿不愿意交换。” “什么意思？”楚子航不理解。 路明非觉得楚子航可靠，也因为可靠，他选择什么都不隐瞒，“就是我可以看到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家伙，他自称是我弟弟，可以让我拥有力量，条件是我要付出四分之一的生命。” “听起来像是妄想症。” “不是妄想症，我真的交换过，确实得到了自己所不具备的力量，临时性的。正是因为得到过那种力量，我才会认为，那个家伙真的有能耐取走我的性命。我很怕死的。” 楚子航略加思索，问：“旧金山那次吗？” “你怎么又猜到了？” “你不会相信这样的玩笑话，除非在无路可去的时候，会抓住每一根稻草。那次任务，你被诺顿一口吞下，活下来的概率小得可怕。” “师兄，要不要这么了解我……我怎么感觉，你们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跟你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就能看明白你是什么人，赵孟华也知道。” “为什么要提赵孟华？”路明非的思维总是发散的，“对了，赵孟华离开精神病院了吗？” “学院已经放他走了，他失去了关于尼伯龙根的记忆，还有你去见他的事情。也就是说，他还是那个会欺负你的家伙。” “好吧……”路明非有点遗憾，“但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后也基本见不到了。” “师兄，你真的不会告诉学院吗？”路明非又问。 “不会，你很担心吗？” 路明非叹了口气，“韩秋还有逃跑的能力，我呢？总不能一直处于那种状态吧……那种状态下，我甚至会对你出手，更何况别人。” “所以我更不会汇报，至少现在的你是稳定的。尽可能不要去用这种力量，除非……你真的要死了。” ———— “靠……都咬到我的骨头了。”芬格尔怒骂一声：“去你大爷的！” 也只是骂骂。 孔洞越来越多，甚至有鬼齿龙蝰钻进来。 “准备出去吧，没有穿戴潜水装置的时间了。”楚子航收起手脚。 连师兄的掌心都被啃食得能看见森森白骨。 他走到路明非面前，按下路明非准备播放的手，“还不是时候。” “可是一会儿在水里……就放不了了。”路明非还是想站出来做点什么。 毕竟他以前只是拖后腿的，什么也做不了。 “相信我和恺撒。”楚子航说。 “听起来路明非有什么绝招，但代价很大的样子。”恺撒挥舞狄克推多一刀斩断钻进来的一条鬼齿龙蝰，“老老实实保守你的秘密，我不感兴趣，而且我还不至于需要你路明非来保护。” 第225章 碾压式救援 路明非抓着录音机的手鲜血淋漓，他没有师兄和恺撒那样的身板，面对鬼齿龙蝰的撕咬，一直都在拼命硬撑。 他可不是单纯因为水箱被咬穿的缘故而下定决心，而是自己的手掌也快被鬼齿龙蝰咬穿了，脚底板也是。 现在他就是个没什么用处，虽然努力了很久的家伙。 “那些东西太多了，你们两个在水底拦不住的。”路明非颤抖着说。 “哟，路主席都开始给狮心会会长和学生会主席下定义了，我就很相信他们。”芬格尔拍拍路明非的肩膀，“老实待着吧。” “不对，看外面。”恺撒看着观察窗外，那些鬼齿龙蝰离奇死亡，身形扭曲地往海底掉去。 灵的气息在迪利雅斯特号外游荡。 “源稚生到了？”路明非疑惑。 咚，一声巨响从顶部传来。 ———— 韩秋见迪利雅斯特号已经破损不堪，还在往下沉，懒得继续等待了。 他告诉夏弥和酒德麻衣：动手吧，再拖下去，他们要被玩坏了。 夏弥的领域瞬间扩大，逃得晚些的鬼齿龙蝰短暂挣扎后不再动弹。 终归是依靠龙血变异的玩意，目前的数量还不至于让夏弥觉得麻烦。 韩秋释放镰鼬，领域范围全面超过恺撒。 在学院的时候，还背地里叫你几声恺撒大帝。现在？ 感知一番后，韩秋告知两位美女：尸守群又折返回来了，快点，不然要麻烦死。 夏弥闷声一拳，迪利雅斯特号凹陷了下去，没有被打穿。 加图索制造，值得信赖啊！夏弥一拳轰不开。 紧接着又是一拳，破开了一个小洞。 韩秋抓住间隙，释放言灵。 言灵·流水间，创造一个小型领域，自由控制水的流动速度和方向，控制极限由血统和熟练度决定。 任夏弥撕开迪利雅斯特号，海水就是无法灌入其中。 里面的四个家伙神色各异地抬头看着上方，路明非和芬格尔是两脸懵圈，恺撒是震惊，楚子航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锁定在了夏弥的身上，足够复杂的眼神。 “动手。”韩秋纵身跳了进去，“这个深度，这个言灵持续不了太久。” 恺撒的刀迎面而下，要一刀结果了韩秋。 韩秋两指夹住狄克推多，吩咐道：“夏弥，你负责楚子航，我负责恺撒，剩下的交给长腿。” “少废话。”夏弥直接捏住楚子航的脖子。 这样狭小的空间，能快速解决就快速解决。 可怜的师兄连暴血都没来得及用上就被夏弥一记手刀敲晕了过去，村雨都没能快过夏弥的手刀。 “现在是比谁快？”韩秋看向恺撒，“大帝你好。” 恺撒抽回狄克推多，来不及挥出下一刀，韩秋的大比兜子就到了。 一巴掌直接呼到脸上，没什么技巧可言，单纯的肉体力量，直接让恺撒大帝的脸跟钢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巨大的声响里，恺撒说了句：“见鬼……” 便晕了过去。 “搞定。”韩秋拍拍手，回头看到酒德麻衣正在解决芬格尔。 路明非不带丝毫犹豫地直接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你也要凑热闹？”韩秋瞬息就站在了路明非面前。 言灵·刹那。 韩秋一把夺过录音机按下暂停键后，同样朴实无华的一巴掌。 都不需要将路明非的脑袋按在地上，一巴掌直接打晕。 “还是这么弱。”他忍不住盯着不该看的地方看了一眼，“哟，小家伙还挺可爱。” “别废话了，走了。”夏弥已经背起了楚子航。 酒德麻衣拖起恺撒往外游去。 “诶诶诶，长腿，恺撒是我的！”韩秋喊道。 一个不注意，自己的战利品被偷了。 他就是不想拖路明非和芬格尔才这么安排的，夏弥不听指挥就算了，长腿也不学好。 “你自己看看芬格尔那个块头。”酒德麻衣竖起中指，“你是男人，我们三个人里唯一的男人。” “可是夏弥算……算了算了，我来，我来。”韩秋一只手抓一条胳膊，“夏弥，把口子弄大点，我这带两人。” 回应韩秋的是手撕钢板的美少女。 别看漂亮妹子平时拧不开瓶盖，背地里指不定是什么离谱存在。 “氧气瓶背着难受。”韩秋卸掉氧气瓶，带着昔日的两位朋友冲出迪利雅斯特号，拥抱海洋。 言灵·鳃，言灵持续时间内，可让自身毛孔吸收液体里的氧气，循环至体内。 才刚游出，韩秋就感觉到右手上的家伙在动弹。 芬格尔这家伙刚刚果然是装晕，现在跟深海来了个亲密接触，彻底装不下去了。 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如手雷般炸开。 人活在往事里，行走在悲痛回忆中，永远都是在伤害自己。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海域，缓缓下沉，黑暗如浓稠的墨汁迅速包裹自己。 冰冷的海水压迫着每一寸肌肤，是，为了她，紧急之下，他连潜水服都没穿，光着身子就跳了下去。 毕竟是学院的天之骄子，他自认优秀的血统下，什么都不是问题。 屠龙学院的天骄，总要走上与龙类拼命的战场。 何况，只要是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在无尽黑暗中，他看到了刺眼的光，金色的光芒成了海水里的唯一。 那是一双足够冷静和理智的巨眸，眼神里透着对自己的漠视，只是在看一只好玩的蝼蚁。 他恐惧，他害怕，却也直面这样巨大又狰狞的生物。因为有更害怕的东西，害怕不能再握着她的手，漫步在常走的那条林荫路，路过的男男女女投来羡慕的目光。 在最好的年纪里，却失去最好的她。 昔日的骄傲在诡异的笑声中被击溃，拼尽一切却只能目睹悲剧的发生，悲痛欲绝的同时只能深感无力。 在这海底，他连咆哮都做不到。 原来，自己是如此渺小与脆弱，什么都挽救不了。 画面开始重叠，芬格尔挣脱韩秋的束缚，发疯般地扑向韩秋，盯着韩秋的眼睛，一巴掌打在韩秋的脸上。 也许原本的力道大得难以想象，因为海水的缘故，不痛不痒。 韩秋只是淡漠地看着芬格尔，双腿晃动继续往上游。 就是这种眼神，跟记忆里一样的眼神，刺穿了芬格尔衰狗下的脆弱灵魂。 芬格尔张开嘴，海水顺着灌了进去。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许只是咆哮，也许是呼喊谁的名字。 短暂的闹剧后，他彻底晕了过去。 韩秋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抓住芬格尔的胳膊。 第226章 四位裸男的安排 源稚生钻出海面，以皇的身躯，几次下潜都没能找到恺撒他们。 “樱，目前什么状况？”他朝着小船上的樱呼喊。 “通讯中断了。”樱伸手将源稚生拽了上来，“最后的声音是迪利雅斯特号似乎遭受了什撞击。” “该死……”源稚生松开了樱的手，“潜水装置给我，我再去找最后一次。” “大家长，一分钟前须弥座检测到有异常生物靠近海面，尸守群已经冲出来了。” “我知道。”源稚生在水下还杀了个蛇形死侍。 “大家长，我的意思是……即便他们没死，也会被尸守群冲散。如何去找呢？现在须弥座还需要你的指挥。”樱诚恳地劝告道：“跟我一起回须弥座吧，大家长。” 源稚生呆愣住了，抓着船边的扶梯，回头看看暴乱的海面，闷声叹了口气后，还是爬回船上。 “回须弥座吧。”他隐隐感到心脏有些疼痛。 似乎有什么东西很不安，或者说在死去。 到底是什么呢？ 源稚生怅然若失，他所保证的，所追求的，最后还是只能二选一。 尽管在最初的计划里，恺撒他们是可以牺牲的，作为棋子，与神葬所一同毁去。 但源稚生还是不愿结局如此，所以他临时改变了计划。 他希望兼顾蛇岐八家和自己内心所认可的正义。 可两全之法总是艰难。 “大家长，作为学院的精英，他们不会这样轻易死去的。”樱安慰道。 “希望吧。”源稚生闭上眼睛，倾听海浪和风的嘶吼。 …… “这俩家伙胖了。”韩秋将路明非和芬格尔丢上甲板，随后双手叉腰喘着气。 越看这俩货越不爽，实在忍不住了，一人给了一脚。 “返航了，薯片。”酒德麻衣催促道。 苏恩曦靠在角落，小口品味着手里的薯片，翻了个白眼说道：“知道，我已经跟樱井小暮说了。任务还顺利吗？” “还行。”酒德麻衣拧着长发，稀里哗啦一大片水落在甲板上，“就是等于洗了次头发，最讨厌洗头发了。” “那你还留那么长的头发？”苏恩曦吐槽道：“留着拿去卖了？还是说换剪刀换脸盆？” “懒得剪，而且我留长发才配得上这身材。”酒德麻衣弯腰甩头。 那叫一个性感。 “来来来，我用言灵帮你吹干。”韩秋拍拍胸脯，“包舒服的。” “那算了，我怕你把我烧了。对了，你有能压制龙化症状的言灵，对吧？”酒德麻衣问。 “是，加强你的精神意志，但不能根治。”韩秋说。 “赶紧的。”酒德麻衣拿起短刀割开潜水服的手腕部位，往日白皙的肌肤上已经满是细密的青鳞，“等回去让薯片救我就好。” “嘶……”韩秋伸手摸了摸鳞片，“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 “我得去拿这个。”酒德麻衣掏出一根针管，里面是黑红色的粘稠血液，“列宁号里面那个胚胎上取的，尸守群失控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 “还得是你。”韩秋释放言灵帮酒德麻衣压制。 轮船开始返航，风浪比来的时候更大。 剩下的事情，交给蛇岐八家。 神葬所的篓子，蛇岐八家自己的事情，顺带给源稚生长长记性。 大家长那么好当？秘密那么好守护？当叛党那么容易？ “他们怎么办？”夏弥检查完楚子航的状况，问道。 “这四位裸男的话……我有个建议，看你们愿不愿意接受。”韩秋不怀好意地笑着。 酒德麻衣眼中掠过一抹激动，“是不是，这四位裸男我们平分？我们这也刚好四个人。” “你想什么呢？”韩秋被酒德麻衣的话吓得连连后退，“正经点，我的意思是我有一个好的去处，能让他们临时躲一段时间。还能……让我们看看这四位家伙风骚的一面。” “现在不是挺风骚的，光着身子。”苏恩曦插了一嘴。 “算了算了，你们两个不正经起来，我都说不过。”韩秋摆了摆手，“高天原，送他们去高天原，如何？” “不是刚从高天原出来？”酒德麻衣拎起路明非，“我把他再丢下去？” “我说的是新宿的一家牛郎店，叫高天原。让他们在那里躲着，那里是蛇岐八家的地盘，来个灯下黑。还能顺带让他们打打工。” 这件事韩秋是没有写在行动计划书上的。 “当牛郎吗？”酒德麻衣明白了韩秋的意思。 “是。” “牛郎是什么？”夏弥疑惑。 “一种特殊的职业，陪女性顾客聊聊天，或者一些娱乐项目，钱足够的话，也能陪男人。”韩秋解释道。 “不行。”夏弥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不想装成普通顾客去逗一逗师兄吗？”韩秋用出杀手锏：“你不想看师兄为了取悦你而用尽手段吗？” 夏弥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冷淡问道：“你就这么确定，他们会干这一行？” “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蛇岐八家叛出学院，他们只要露头，就是代表学院的意志。这四个家伙被蛇岐八家摆了一道，肯定憋着一口恶气，等着咬回去。不可能和平共处的，有一个栖身地就不错了，能当作他们四个的庇护所。就算他们不想在那里做，我也有办法搞定，那里的老板跟我还算熟，我可是给了不少钱的，作为股东，我有发言权。实在不行，长腿和薯片再投点，高天原入不敷出，老板没的选。”韩秋早把后路想好了。 就这个牛郎，路明非他们不想当也得当。 虽然让他们不当牛郎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因果，给自己带来提升。 但是吧，千金难买爷乐意。韩秋就是乐意看到这一幕，让四个家伙伺候伺候自己。 “听起来，还不错。”苏恩曦嚼着薯片，“但你不好露面的，在蛇岐八家看来，你的优先级高于这四个家伙。” “没事，你们以我的名义去找老板就行了。”韩秋摆摆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我赞同，这些家伙当牛郎……”酒德麻衣指着路明非，“他应该会是最差的。” “我觉得是他。”韩秋指着芬格尔。 “他也有比较突出的地方啊！”酒德麻衣眼神飘向下半部分。 “喂喂喂，牛郎是不卖身的。”韩秋生怕夏弥误解。 夏弥思虑一番后，开口说道：“听起来挺有意思，按你的安排来。” 第227章 女人之间的交锋 见大家都没意见，韩秋潇洒转身。 “那这四个家伙就先交给你们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你还有什么事？”夏弥注视着韩秋，问道：“需要我陪同吗？” “不用，龙血的力量还没退散，暂时可以应付。” “确定吗？” “确定。”韩秋纵身入海。 如此这般，去留随意，倒也潇洒。 没了韩秋在场，酒德麻衣反倒失去了开玩笑的兴趣。 “有时候总觉得这家伙特别累。”她说。 “他要做的事情，我看不太透，但我逐渐确定了他特别的地方。”苏恩曦将薯片包装袋揉成一团，“他的实力似乎是处于一种受损状态，也许是随着时间，也许是因为点别的什么，在逐渐恢复。” “你很聪明。”夏弥瞥向苏恩曦。 “最初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他还只是勉强拦住长腿，后来能瞬间解决长腿，再到应对影皇还能全身而退。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苏恩曦惊叹道。 “搞不清楚，老板也不告诉我们。”酒德麻衣双手撑直，伸了个懒腰，“我要去洗个澡。” 甲板上只剩下四位昏迷的裸男，夏弥和苏恩曦。 夏弥是自来熟，但耶梦加得更愿意跟聪明人说话。 恰巧苏恩曦很聪明，在对上夏弥的目光时就知道自己该配合着这位龙王聊点什么。 “你似乎有什么问题要问我。”苏恩曦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韩秋跟我提过一嘴，你们的老板是我的一位故人，但他并没有说明到底是谁。” “原来是问这个，抱歉，我回答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会选择拒绝回答。” “那换个问题吧。”夏弥慢慢走向苏恩曦，“你们与秘党是否存在合作？” “很明显是的，准确来讲，只是跟秘党的一部分人合作。” “那韩秋呢？” “也是合作。”苏恩曦盯着夏弥的眼睛。 恰雷光闪过，光与影的晦暗惊醒梦的阑珊。 “所谓合作是在某些事情上有共同诉求。”苏恩曦告知道。 “最初的计划里，我的结局是什么？”夏弥又问。 “虽然听起来很疯狂，我们这些蝼蚁居然敢谋划龙王的死亡，但我还是要说，你和你弟弟，在最初的计划中是要死去的。诺顿和康斯坦丁亦是如此。这些都是老板的安排，他很少更改计划。只是韩秋的出现，让他不得不做另外的决定。” “韩秋确实有些特殊的地方，人不人龙不龙的，但并没有强大到无法抹杀。” 苏恩曦点点头，“确实，最开始我有过这样的打算，但是老板叫停了。作为高贵的龙王，你不一样跟他合作了吗？是为了什么呢？我想想，诸神黄昏，对吧？我们并不担心无法度过诸神黄昏，我们只担心诸神黄昏后的新时代属于谁。” “我对你们的老板越来越好奇了，能有这样的底气。” “我知道你问这些话的意思，放心，我们不会对韩秋做什么，也不会再针对你展开什么行动。” “最好是这样。” “你思考问题没有韩秋那般让人舒适，包括合作也是如此。他是愿意赌的人，能把自己当作筹码赌出去的家伙，赌到我的老板都很欣赏他。” “那是因为他还弱小，没有选择。” “你说的话很矛盾，你自己不也在无条件支持他吗？” “这是我跟他之间合作的承诺，龙类并不会像人类那样背信弃义。” “不不不。”苏恩曦微笑着：“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是先确定对方的能耐，之后才有的合作。我虽然无法确定，但隐约能感觉到，这个家伙能搅动局势的原因并不在于收集情报的非凡能耐，他连像样的势力都没有。他……某种程度上，全知，但并不全能。不过我不怀疑，他某一天能做到全能。” “你比我想象得还要聪明。” “长腿不会去思考那些问题，我必须去思考。合作伙伴，也要时刻提防，虽然我的老板说暂时可以完全信任他。伟大的大地与山之王，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吗？” “暂时没有。” “有时候我搞不明白，你和韩秋之间的同盟，是韩秋的幸运，还是你的幸运。” 夏弥没有回答，只是退回雨中，眺望远方黑色的浪。 …… 不沉之须弥座。 如果无法解决这些尸守群，沉与不沉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片海域被炮火照亮，蛇岐八家的全面封锁下，又是这样风雨狂雷的夜晚。 许久未曾这么痛快过了。 源稚生立在须弥座边缘，上千位战士投入这场厮杀中，而他只需要站在那里。 兴许谁疲惫的时候，遥望一眼大家长的风采，那和风摇摆的衣角。 他是天照命，蛇岐八家相信天照命能带领大家走上足够光亮的远方。 如果世间有数不清的恶鬼，大抵也会在看到天照命的那一刻而退却。 “我守住了蛇岐八家，却守不住所谓的正义吗？”源稚生只是在风中思考这个问题。 目前的局势并不需要他出手。 他也不是那种能在海面上造成大范围杀伤力的类型，这种事情，交给火力覆盖就好。 绘梨衣在来的路上，她才是对付这场灾难的武器，意料之中的灾难，意料之中的……武器。 好吧，她是自己的妹妹。 可对于蛇岐八家，她又确实是秘密武器。 源稚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割裂感，他按照既定的路线，带领蛇岐八家叛出了本部，也想办法清理了神葬所的麻烦。 在此之前，猛鬼众也被他重创，只有那几个拥有代号的家伙，还需要处理，其中包括自己的弟弟，大概率是自己的弟弟。 今夜过后，蛇岐八家会拥抱所期盼的辉煌，不再被西方的混血种所管制，不再为了鬼的问题而困扰，只剩下一些简单的善后工作。 作为大家长，源稚生认为自己该觉得开心。 如果政宗先生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应该会感到欣慰。 而源稚生此时只有些落寞，为了蛇岐八家，有四个人死在了海底。 是四个有意思的家伙，也不怕危险，还很勇敢。 也许他们还活着，概率很小很小……可这并不能改变蛇岐八家用了卑劣手段的事实。 在这次任务之前，他们很信任分部，也很信任自己。 源稚生觉得自己有些做错了，为了避免蛇岐八家的牺牲，顺着学院的计划，用学院的人来完成蛇岐八家的使命。 “你越来越有大家长的样子了。”政宗先生的话在耳边回响。 源稚生疲惫地叹了口气，不再去考虑这么幼稚对错问题。 樱恰好走到他身后的时候，源稚生回过头。 “大家长，绘梨衣小姐到了。” “停火。”源稚生淡淡开口。 声音轻柔，在上千人耳中的通讯器里回响。 时间好似静止，没了炮火的喧嚣，源稚生才意识到雨势更大了。 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如鞭子抽在这个世界的各处。 探照灯驱散黑暗，隐约能看见海水里游荡的怪物，它们像是看到猎物的饿狼，纷纷朝远处而来的那艘小艇游去。 第228章 黑日与审判 是浪涛在起伏不断，风吹落雨衣的帽子，女孩暗红色的长发很快就被雨水晕染，又因风而有些凌乱。 晶莹的水珠顺着白皙的额头滑落，因细密睫毛的阻挡而停滞，在女孩微微闭眼后继续往下滑。 上杉越欲要上前帮她整理下，被樱井七海伸手拦下。 “还请不要打扰这个时候的绘梨衣小姐。” 上杉越的目光流转间，怜爱又痛惜。 尸守群全都涌了过来，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没有给小艇带来危机感，甚至连让女孩侧目都做不到。 她平静地眺望远方的须弥座，越过雨幕和黑暗，看到了源稚生的身影。 无神的眸子中有了一丝生机的光。 “尽量别让她动手。”刀出鞘的声音刺破雨声，上杉越走到小艇末端。 大多数时候，这位老人的目光是柔和的，因为儿女的存在还多了几分慈爱。 但众人不会遗忘老人的身份，只有影皇的身份才配得上这样的杀意。 他脱下雨衣，白发因为夜晚而少了苍老与沧桑。 樱井七海控制着游艇，使其尽可能平稳下来。 尸守群包围着小艇，争先恐后地想品尝最美味的食物。 探照灯打在这块区域，须弥座上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这里。 长达半小时的火力覆盖并没有消灭很多尸守，这些怪物的身体太过强悍，又有着一定的智慧，藏于海面下与须弥座周旋。 只是现在，它们失去了理智一般，因为船上的两个家伙，至高无上的血统是最美味的食物。 “老大。”夜叉光着膀子从雨水中走到源稚生身旁，“小姐能解决这些麻烦吗？” “可以。”源稚生肯定地说。 利爪挠在小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绘梨衣忽然拔出手中的樱红色长刀，上杉越也于此刻纵身跳进海水中。 一前一后，樱井七海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樱红色长刀慢慢挥动而下，成片的尸守骤然分裂成两半，那把刀明明什么都没有触碰到，只是在空气和雨水中挥动，却斩断了这些怪物。 尸守群太多，她挥舞的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 没有什么刀法可言，更别谈章法，就像是乡下的孩子在路边捡起一根树枝，随意挥舞，幻想自己是闻名天下的剑圣。 可她本来就是剑圣，刀法于剑圣是没有意义的，杀敌的攻击方式就是最有效的刀法。 更不需要让自己的刀染血，每一次挥动就是命令的下达，所营造出的视觉感就像是无形剑气三万里。 “无法理解的力量。”韩秋飘荡在远方的海面，依靠冥照隐藏着自己。 “可这样的力量也无法斩断她自身的命运。”韩先生悲声叹道。 “她会好好的。” “会的。” 强烈的浪推动着小艇往前漂了一段距离，樱井七海往后看起。 太阳，这样风雨交加的深夜，连月亮都畏惧的黑暗，竟然有太阳！ 不止是樱井七海，须弥座上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那是上杉越所绘制出的太阳，一轮黑色的太阳，牢牢守住了小艇的后方。 周边的尸守来不及退却，在太阳里化为灰烬。 尸守群们开始汇聚，冲击向上杉越。与小艇上的绘梨衣相比，漂浮于海面上的上杉越明显更容易对付。 尸守总归还是尸守，只有一定程度的智慧，面对死亡的威胁不选择逃走而是进攻。 兴许它们也没有智慧，只剩下对血的贪婪，莫要理解为勇敢。 做所爱之人的骑士，于万千敌众中厮杀，双刀染血却又因在海水中挥动而洗涤干净。 附近的尸守全都被上杉越吸引过去，绘梨衣呆望着空荡荡的海面，水上浓稠的黑色血液往下沉去。 她歪过头，看向后方的太阳，面无表情却又眸中惊颤。 海水和雨水被黑色太阳不断蒸发，白色雾气腾腾而起，萦绕在老人的周围。 女孩持刀而立，好似站在台阶顶端的神明。 老人浴血而战，亦如守卫神明的信徒。 上杉越曾当过牧师，但上杉越显然不是什么上帝的信徒，他要做所爱之人的信徒。 在樱井七海的慌张中，绘梨衣又挥刀了，向上杉越的方向挥刀。 “小姐！”樱井七海嘶喊。 她担心绘梨衣错把上杉越当作敌人。 然而绘梨衣的目标是游向上杉越背后的几只尸守。 浓浓雾气被这一刀驱散，雨水霎时有了停止的迹象。 上杉越也在此时挥出了最后一刀，身前的海水出现了空缺，被一刀斩开。 尸守们发出凄厉的哀嚎，黑色太阳骤然扩大，将它们燃烧得通红，只是短短的几秒后化为海水里的灰烬。 他在黑色太阳最后的余威中回首，与那个守护自己后背的女孩对视。 海面逐渐平静下来，他们平静地看着对方。 老人忽然笑了，隔着海面伸出手摸了摸。他一直都想摸一摸女孩的头，只是担心引起她的慌乱，从未真的靠近过。 所以来时，她在船头，老人在船尾。 所以现在，老人抚摸虚无，只是眼里有她的存在。 这样奇怪的动作让女孩眨了眨眼睛，她记得眼前的老人，虽然只见过几面，很奇怪的老人。 海面平静了下来，在探照灯下波光粼粼。 须弥座上千人未曾解决的麻烦被一位女孩和一位老人轻松解决。 源稚生没想过让上杉越出手的，但绘梨衣的情况，他有跟上杉越说。 过多使用力量，对绘梨衣的身体而言是向龙血的妥协。 对于这位……父亲，源稚生慢慢有种说不上的情绪，无法称之为情感。 极乐馆也好，这次神葬所的危机也罢，不可否认，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爱自己的孩子。 嗯……卖拉面的越师傅会色眯眯地偷看那些美丽的年轻姑娘，称得上猥琐，但保护自己儿女的父亲却会毅然往前，是顶天立地。 哪怕身处海水中，连海水都畏惧这位老人的意志。 “上杉前辈。”樱井七海驱船靠近，接引上杉越回到小艇上。 须弥座上的欢呼声接连不断。 源稚生点燃手中的雪茄，就当作是庆祝，又当是缅怀。 “我在想他俩联手，夏弥有没有胜算。”韩秋为了避免被波及到又往远处游了一段距离。 “不知道。”韩先生回答。 “太抽象了，绘梨衣还没用全力呢。” “没错。” “乍一眼看过去的话，是有一点像诺诺。”韩秋想起另一件事，“老路跟她之间的联系，算是彻底断了吧？” “未必，说不准。” 第229章 日本分部的叛出 电话接通，施耐德愤怒且慌乱的神情有了一丝缓解。 “校长！‘龙渊计划’……” “我已经知道了。”昂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快，“迪利雅斯特号失联，日本分部切断与本部的联系，就这些事情，对吧？诺玛已经第一时间通知我了，包括来自分部的邮件。” “对……到底怎么一回事，校长？” “日本分部已经叛出学院，事实证明，我当初并没有彻底打服他们。”昂热轻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很担心学生们的安全，我也一样，但担心并没有任何作用。同时我相信我的学生们不会因为一件意料之外的危险事故而死亡，他们很优秀，足以应付那些状况。” “对了，你那边应该还没看到最后的结局吧？”昂热忽然问。 “我只知道他们要穿过鸟居。”施耐德说：“我一直在打您的电话。” “抱歉，刚刚在跟庞贝说明情况。” “没事，校长……日本分部向您发送邮件，是关于楚子航他们的状况吗？他们还安全吗？” “目前来看，并不安全，邮件里还有最后一段录像。恺撒丢弃核动力舱并引爆，以此摧毁了那座海底废墟，数不清的尸守将他们包围，还有很多被称之为龙之行刑者的鬼齿龙蝰。”昂热的语气很轻松。 “校长……您确定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活下来？” “施耐德，要对他们有信心。执行局局长源稚生给我发来的邮件里，有说明目前的状况，日本分部，不，蛇岐八家会进行打捞和寻找。如果恺撒他们还活着，蛇岐八家会送回学院。但如果他们死了，那也是因为任务，为了解决那条尚处于孵化中的龙类。” 施耐德猛捶身前的桌面，“日本这群家伙！这种说法，搞得好像是学院的失误所导致的！” “这次事故，学院确实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至于日本那边，我会安排的。庞贝那家伙已经急疯了，让加图索先去给蛇岐八家施加压力，不必由我们来当出头鸟。你现在的任务是将恺撒他们目前的收获进行汇总，那座废墟到底是什么，这件事情很重要。” “收到！” 昂热放下电话，忍不住又读起源稚生发送来的邮件。 一封无法回复的邮件。 亲爱的昂热校长： 当您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日本分部将会彻底与过去说再见。 蛇岐八家只是蛇岐八家，不再是学院的附属。作为蛇岐八家现任大家长，作为您的学生，我想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向您通知这件事情。 同时我要向您说声抱歉，恺撒·加图索、路明非、楚子航和芬格尔·冯·弗林斯，在执行龙渊计划中出现意外，蛇岐八家会尽力确认他们的状况。 如果活着，蛇岐八家会将他们送回卡塞尔学院。 如果死亡……我并不希望结局如此，但凡事总有万一，在这次任务前，他们有签下相关的协议，并留下遗书。这次任务本就具备风险，蛇岐八家有向学院汇报过，并征得学院的允许和同意。 他们是英雄。 蛇岐八家第七十四代大家长，源稚生。 这个年轻人的模样在昂热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很优秀的年轻人，曾获得过校长奖学金。 昂热教导过很多学生，说桃李满天下也不足为过，能留下深刻印象的谈不上少，但也绝对不多。 在自己这里领取过奖学金的，无一不是天骄。 那个眼神清澈却又迷惘的日本年轻人，现在带领蛇岐八家脱离了学院。 昂热不觉得自己了解源稚生，但至少能看明白一些，这是年龄带来的优势，是站在路途前方回头看闷头前行的后来者。 是何等的果敢和实力，才能让源稚生做出这样的决定。 昂热忽然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好好去了解日本那些家伙了，六十多年了。 也该去看看了，尽可能和平解决。 “诺玛，调出日本分部的相关资料。”昂热点燃雪茄，精神抖擞，“这些年里的所有。” …… 源稚生安排完收尾工作后，疲惫地走上须弥座的最顶部。 东京终于告别了连绵不断的雨天。 眺望远方浩瀚无垠的海面，黎明的曙光悄然揭开夜的帷幕。 属于蛇岐八家的太阳终于要升起。 天际的那抹白色开始蔓延、变亮，海水轻轻涌动似是期待。 源稚生想抽烟，可现在他的身上只有雪茄。 “找这个吗？大家长。”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一名工作人员将手里的烟丢给源稚生。 源稚生稳稳接触后问道：“你是哪个组的？” 这次行动，须弥座上的人员被划分为风林火山四个组。 “抱歉，比较匆忙，没时间去了解这个。”工作人员的面部肌肉慢慢抽搐起来，逐渐显示出原本的面貌。 韩秋礼貌地微笑着，高举双手，示意自己并不具备危险。 源稚生点烟的手停滞在空中，眼中的疲惫迅速消退。 “放心，这个家伙正躺在须弥座的b区角落的杂物间，我没伤害他。”韩秋表示：“我只是想聊聊，某种程度上，我们并没有深仇大恨，站在卡塞尔学院的角度来看，我是被通缉的危险目标，蛇岐八家是叛党，没什么区别。” “你的胆子很大。”源稚生只是想上来吹吹风，“至于深仇大恨，我想一直都有。” 蜘蛛切和童子切出鞘的声音让韩秋倒退了一步，再往后退，他就会掉进海水里。 他有自信安全逃离，拥有多种海洋与水一系言灵的自己，海洋就是家园。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上杉越，韩秋断不敢这样嚣张。 “如果是因为我帮助了猛鬼众，那确实。”韩秋回头看了看，“你有信心杀死我的话，可以动手，大家长。我能用这种方式出现在你面前，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我真的要报复蛇岐八家，仅凭我一个人，就可以让整个蛇岐八家只剩下你和上杉越，还有绘梨衣小姐。团结一心的蛇岐八家会时刻怀疑自己人吗？” 如果没有夏弥的龙血，以韩秋现有的血统，很难达到瞒过那位工作人员的上级，更不会维持长达两个小时的伪装时间。 “谈谈，我想我可以解释，因为我们有同一个敌人，猛鬼众‘王将’。”韩秋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我是被他利用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温柔的象龟恰巧是那少数。 第230章 有鲸鱼元素的男人 “你认为，龙类的解释，混血种会相信吗？”源稚生虽这般问，脚步却停了下来。 “嗯……理论上不会，但实际上，蛇岐八家不也是相信了白色皇帝的蛊惑才诞生的吗？尤其是你，天照命。”韩秋指着下方的海水，“你以为你摧毁了神葬所，一切就结束了？” “什么意思？”源稚生面色阴沉了下去。 神葬所的龙类心跳，除了神，还能有别的不成？ 那样的核爆下，只是胚胎，怎么可能存活。 “神早就不在那里了，那艘沉船叫列宁号，这涉及到一些往事。” 一直以来，韩秋没有选择直接将事实说出来，一半原因是别人未必会相信，另一半原因是源稚生是否能承受。 像引导路明非去追查自己的身份一样，去引导源稚生去追查那些往事。 也许赫尔佐格会尽可能捏造虚假的历史，但只要源稚生是在往真相的路上行走，那他迟早会发现异常。 今晚上杉越的表现让韩秋安心了，赫尔佐格想要绘梨衣和源稚生的命，那得先迈过老爷子。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韩秋对沉默的源稚生继续说道：“极乐馆是‘王将’和‘龙王’的弃子，用来让你们安心的。猛鬼众的精锐，此时正分布在东京的各处，蚕食着蛇岐八家。” “是因为‘王将’抛弃了你，你企图用这种方法报复吗？”源稚生觉得可笑，“你有信心依靠千般面孔解决蛇岐八家，却没信心对付‘王将’和‘龙王’？” “你非得这么说的话，确实，‘王将’一个家伙，比整个蛇岐八家都难对付。杀死他并不难，难的是找到他，很遗憾，时至今日，我也依旧不敢确定，我到底是否见过那个家伙。” 韩秋忍住了那句：也许你见过他的本尊。 也只是也许，搞不清楚橘政宗在某些时刻是否是真正的赫尔佐格。 “我知道你还无法相信我所说的话，13号储水井，位于多摩川附近的山中。去寻找吧，传说中的藏骸之井，千万不要去告知任何人，哪怕是很亲近的。否则，你将一无所获。” “你从何得知这些信息的？”源稚生又开始往前了。 “我曾是‘王将’的手下，应该说，赫尔佐格的手下。列宁号和红井，这是我能给你的提示。”韩秋双脚蹬地，背跃向大海，“源稚生，你能将你的大义践行到哪一步呢，我很好奇。” 源稚生握紧刀柄，眼睁睁地看着韩秋落入水中，没有一丝水花。 这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你开始喜欢玩弄别人了。”海水深处，韩先生的声音在韩秋脑海中回荡。 “玩弄？算不上，只是能让和盘托出的家伙太少了，少得可怜。话说，明明没有你的限制了，我似乎还是无法说出自己的真实来历，这是为什么？”韩秋问。 “一种限制，源自我，但我无法解除，至少现在解除不了。” “懂了，实力在的时候闲着没事干弄的无聊玩意，完了没实力了呢，发现解不开了。” “……” “其实你要是说玩弄，也算，这种手握全局，我让哪里乱就哪里乱的感觉确实爽。” “等你实力上来，具备龙化能力后，会更爽的。” “什么时候会有？” “超越s级的时候。” “那快了，敢敢单单。等会儿，我要是龙化，不就坐实龙类的身份了？” “你是怪物，不是龙。” …… “是这里吧？”酒德麻衣降下车窗，看着高天原的招牌问道。 苏恩曦侧过头看了看，“应该是，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问问。” 她从后备箱拿出两个行李箱，拖着走向高天原。 已经过了高天原的营业时间，大上午的太阳，最适合牛郎们睡觉。 座头鲸忙着送走最后几位客人，关门休息，忽然就看见了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苏恩曦走了进来。 这算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后一单生意，今天不是周三吗？ 以往工作日上午八点左右就差不多可以关门了，怎么今天十点还能看到客人来。 开门就是做生意，碍于花道是需要钱来支撑，座头鲸上前礼貌迎接。 牛郎们都累得困倦不堪，作为老板和昔日的王牌牛郎，座头鲸打算亲自上场。 “你好，美丽的女士！” 苏恩曦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放在座头鲸面前，“一分钟，我需要看到你们的老板。” “我就是。”座头鲸盯着那叠钞票回答道。 “你就是座头鲸？”苏恩曦有些意外，仔细打量了一番座头鲸，随后抹了一把脸，“好吧，确实是他说的，有鲸鱼元素的男人。” “额……美丽的女士，请问您是来？” 苏恩曦从另一边口袋又拿出一叠钞票拍在桌子上，“这两叠，换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聊聊，可以吗？” “可以，去我办公室吧。”座头鲸收起钱，领着苏恩曦往办公室走。 行李箱在地上拖出嘈杂的声响。 座头鲸贴心地表示自己可以帮忙拿。 “你能行吗？”苏恩曦有些担心。 “办公室在二楼，没有电梯。”座头鲸表示：“高天原不会让客人有辛苦的感受。” “那好，反正也是要给你的。”苏恩曦松开手。 座头鲸不由好奇是什么东西，但职业素养和个人品质让他不会去想着打开。 他只是握住，然后猛得提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行不行？”苏恩曦似笑非笑地问。 “可以的，可以的。”座头鲸再次卯足力气才拎起，艰难走上楼梯。 “装修还不错，这里。”苏恩曦一直在四处环视，“牛郎们都住哪儿？” “就在高天原里，我们会设立专门的牛郎休息区。当然，如果牛郎们想出去住，我也会给相应的补贴。”座头鲸连说话都能感觉到在用很大力气。 “听起来待遇不错。”苏恩曦走上二楼，旋即停下等待座头鲸上来带路。 座头鲸满头大汗地将行李箱放下，选择拖着往前走。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将行李箱放在墙角后只觉得无比轻松，同时又更为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能这么重！ “请坐。”好奇的事情先放一边，座头鲸尽显昔日牛郎风采。 苏恩曦没有急着坐下来，在办公室四处看了看，“这间办公室挺大，还不错。” “你认识平野枫吗？”她忽然回头看向座头鲸。 第231章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座头鲸立刻警惕起来，很自然地问道：“见过，女士您是？” “警惕性不错，放心，我不是本家的人。”苏恩曦满意道，为了打消座头鲸的疑虑，她打开了一个行李箱。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钞票，钞票上方摆放着一副纯白面具。 座头鲸眸光颤动，因为面具也因为钱。 平野枫先生有很久没来高天原了，期间除了有派人送过一次钱外，座头鲸几乎每三天就得应付一次本家的人。 他猜到本家是咬定了自己跟平野枫存在一些关系，无奈之下，选择说明一切，并将平野枫投资的钱全部交给了本家，以此换取了高天原的风平浪静。 自此之后，本家的人就没怎么来过。 这样做只是为了高天原，但内心里，座头鲸还是认可韩秋的，这样一个热爱花道的男人，不常见。 因此刚刚听到平野枫的名字，他依旧习惯性地警惕。 “你也是枫先生安排过来送钱的？”座头鲸问。 “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是。”苏恩曦说道：“平野枫目前不方便行走，高天原这边的事情全权交由我来负责。” “枫先生他还好吗？”座头鲸问。 “好得很，放心。”苏恩曦有些不解座头鲸怎么会这么关心韩秋。 目前了解的情况，两人只有着简单的金钱交情，座头鲸为了确保高天原不被本家叨扰，将韩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给了蛇岐八家。 蛇岐八家也没有过多为难一个普通人，确认座头鲸没有说谎和隐瞒后就不再继续纠结于高天原。 后面就是极乐馆的事情，以及卡塞尔学院的四人组到来，蛇岐八家也分不出心再去在意高天原这么个小地方。 没有深的交情，座头鲸又出卖过韩秋，苏恩曦找不到这个有着鲸鱼元素的男人关心韩秋的理由。 难不成韩秋对普通人用言灵了？ “平野枫已经了解高天原的状况了，他知道你在将之前的钱交给蛇岐八家后，高天原的经济情况更为窘迫，让我来接管。”苏恩曦说。 “枫先生他……没怪我？” “枫先生很自责，他说对于花道的追求不该那么急不可耐，应该把自己的那点破事处理完再来高天原，而不是带着一屁股的麻烦，惹到高天原这里。” “枫先生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男人。”座头鲸感慨。 其实苏恩曦无法理解座头鲸的想法也很正常，男人是奇怪的物种。 或者说每个男人都是路明非，或多或少有着路明非的那点特性。 当高天原入不敷出，座头鲸四处奔走希望得到投资却一无所获的时候，一个戴着纯白面具的男人拎着一箱子钱从天而降。 跟你说：放心花，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你所追求的花道不该这样凋零。 虽然韩秋当时并不是这样说的，但在座头鲸听来，就是这个意思。 就像是王多鱼问你：你有梦想吗？ 这有什么区别？ 座头鲸能怎么办？没人能拒绝这笔钱，更不能拒绝一个懂花道的投资商。 倒不是说座头鲸把韩秋当作神明，至少也有着欣赏。 后来知道他惹了本家，这又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了，男人那该死的强者之心。 那可是本家，能让本家四处寻找还找不到的存在，那得多牛！ 这就是强者啊，连本家都可以戏耍的强者。 所以座头鲸尽力帮忙，也只限于帮忙，情况不对就撤了。 撤的前提是，座头鲸确实不知道平野枫这个人在哪儿，同时高天原里一无所有。 他连龙马百惠在高天原躲避过一段时间的时间都没说。 本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情报，也就无法判断他是否还有所隐藏。 “他才给你多少钱，就这么捧他？”苏恩曦指着行李箱，“一个箱子就比他给的要多了，更别说另外一个。” 座头鲸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另一个行李箱里也是钱。 “美丽的女士，枫先生是怎么安排的？”他问。 “切记，现在开始，不是他的安排，是我的。你不想蛇岐八家再来查高天原，就不要再提他的名字。”苏恩曦严肃道。 座头鲸很快就理解了苏恩曦的意思，连连点头：“明白。” “那行，我说说我的安排。”苏恩曦的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桌面，“我要购买高天原一段时间内的老板权限，也就是说，在我打算离开这里之前，我才是这里的老板。” “这……” “那两箱钱只是开胃菜，我记得你又将花票考核制度改回来了，对吧？” “额……对。”座头鲸不是紧张，是懵圈。 这年头钱这么不值钱了吗？先是平野枫，现在又来一位女士。 看起来也不像什么特别有钱的模样，怎么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 合着全世界就高天原在亏损？ 没天理吧。 “你也想去掉吗？可这样的话，开销就太大了。”座头鲸说。 “钱从来都不是问题，我并不想去掉，甚至希望提高考核标准。我和平野枫的理念不同，只有优秀的人才能给高天原留下足够的收益，才能成为更称职的牛郎。”苏恩曦继续说道：“同时，可以提高考核未通过的薪酬，吸引来足够多的新人，挖掘出有天赋的潜力股。也因为薪水足够高，算不上亏待他们。” “这……” 苏恩曦拿出一张卡，放在桌面上，“这里面的钱，加上箱子里的现金，加起来大概是高天原总价值的二十倍。” 座头鲸咽了咽口水，懵圈的眼神更懵圈了。 “第二个要求，我有四位不错的新人，放在你这里培养。顶多半年我就会离开，我离开后，高天原的老板还是你。哪怕我在，你也是名义上的老板，我只是在幕后。”苏恩曦将银行卡推到座头鲸面前，“自己选。” 座头鲸是高天原的老板，但他实际上只懂花道，略懂经营，哪儿见过这种谈合作的阵仗。 犹豫一番后，他开口问道：“我可以查一下这张卡里的余额吗？另外……不会再出现本家追查的情况吧？” “你要查的话，随意。至于本家追查，还请放心。想必你也能听出来，我的日语并不是很好，我并不是日本人。我跟本家扯不上关系，硬要说的话，你的另一位老板能跟政府扯上关联。”苏恩曦拿出了日本大使馆的相关文件以示身份。 座头鲸在查完余额和确认文件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平野枫的教训告诉他，钱不是那么好拿的，还是要谨慎。 不过枫先生真是神通广大，为了帮高天原，居然能用这种办法，还认识具备政府身份的朋友。 “你刚刚说，两位老板？” “实际上是四位，包括我在内，都是一起的，我的好姐妹。但你放心，我们不会过问高天原的经营问题，只是担当你幕后老板的身份，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苏恩曦说道。 听起来像过家家，四位有钱人闲着没事体验生活？ 座头鲸觉得靠谱又不靠谱，但这些钱真让他有些无法再犹豫下去。 “好吧，我同意。”座头鲸心一横。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第232章 四位无价瑰宝 “很好，以后私下场合叫我老板就好。”苏恩曦确实有老板的风范，全程在气场上压制着座头鲸，“帮我去门口拿下行李，顺带接一下你的新店员。” “你说的那四位……不错的新人？老板。”座头鲸叫得十分顺口。 不顺口的话就摸摸口袋里的银行卡。 “是，他们不是日本人，可能都不会日语。”苏恩曦站起身往外走。 座头鲸立刻随行带路。 “没事，我英语也还可以，年轻时候学过。”座头鲸说道。 “那就好，除了语言问题，其他方面，他们都无可挑剔。” 座头鲸现在不对钱好奇了，反而对四位新员工好奇起来。 理论上来讲，关系户的资质都不会太好，所以无论苏恩曦怎么吹，座头鲸都只是嘴上附和着。 “另外，不能让他们四个知道我的存在，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是平野枫安排人送他们来这里，并告知他们，这里是安全的，不需要担心。” 座头鲸意识到不对劲，问道：“安全？他们四个……” “惹了点事情，不过不用担心，仇家都以为他们死了，不会太在意的。”苏恩曦保证道：“毕竟现在我才是幕后的人，我不会把炸弹放在自己身边。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好，绝对保证你的安全，我可不像平野枫那样不靠谱。” “明白了。”从钱的数量上来看，这位女老板确实比平野枫靠谱。 不过座头鲸也明白，说到底还是枫先生靠谱，手段通天。 回到正门口后，在苏恩曦的安排下，座头鲸费尽力气将四个麻袋运进店里。 在包厢中，他得到苏恩曦的允许后，带着好奇打开了麻袋。 “欧洲人？”座头鲸对一头金发的恺撒赞不绝口，“这张脸足以称得上完美，跟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希腊雕塑一样完美。这浑身肌肉！” 他就像欣赏手办的动漫狂，慢慢将麻袋褪下。 直至下半部分，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哦，老天爷……” “他们都没穿内裤，衣服你自己看着安排。”苏恩曦指着酒德麻衣，“她是你的另一位老板。我已经叫了施工队，要对你的办公室进行改装，一半区域改为密室，归我们，是我们的办公室。” “了解，了解。”座头鲸高兴坏了。 他不再质疑苏恩曦的话，这确实是很有潜力的新人。 带着期待，他打开了第二个麻袋。 面部线条分明，眉宇漆黑挺拔，又是一位实打实的美男子，跟金发男子是两个方向。 这张脸适合走冷酷路线，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性格，只是他们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无法得知。 恺撒和楚子航让座头鲸提高了对剩下两个麻袋的期待。 随着第三个麻袋打开，座头鲸有些……算不上失望，只能说峰回路转。 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少年，肩头单薄，虽然有些肌肉曲线，但远达不到前两个那样的完美身材。 “好好培养这位。”苏恩曦淡淡开口。 座头鲸立马说道：“这位远比前两位更有潜力，是楚楚可怜的稀世珍宝，能将男人的另一面完美展示出来。” 他又端详了一阵路明非，才去打开第四个麻袋。 第四个是最重的，不知道是什么……哦……这是什么壮汉！ 座头鲸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形容，硬要说的话，可能得用“潦草”二字。 这络腮胡，别说，还挺性感。 肌肉曲线也不错，加上这块头，适合走欧美硬汉风格。 “相比较钱，老板，这四位才是无价的瑰宝。”座头鲸说道。 …… 韩秋爬上礁石，手里提着村雨和狄克推多。 当时要带人，不好带武器，搞得他又折返回海底，在废墟里找到沉底的迪利雅斯特号，拿回了这两样东西。 顺带还巡视了一圈神葬所，基本是炸毁了，就剩一些苟活的尸守。 但这可不是神葬所的全部，赫尔佐格弄走白王的时候，不少尸守都离开了这个东西。 狄克推多对于恺撒可能只是一把算得上宝贵的炼金武器，但村雨的意义就不同了。 师兄人还是挺好的，就是轴了点。 或许，可以想办法把他忽悠过来。 似乎最好的方式就是那个猛虎般的男人阿仆杜拉·阿巴斯。 嗯……师兄叫什么来着？ 楚……楚什么？ 我好像只记得那个猛虎般的男人。 算了，韩秋还是不打算让师兄去经历这一切。 如果不是日本的局势迫在眉睫，同时实力还不足以面对那群家伙，韩秋甚至想把日本的优先级往后推的。 值得一提的是，韩先生给不出第四个故事，只是简单讲解了一些结果，没有像之前一样给出一整本书来。 韩先生的说法是，这个故事本没有结尾，而且存在多个前后差异，有着修订和未修订。 目前又因为各方面的走向都出现问题，他也无法判断，更给不了原本的剧情线。 也就是说……配有指引的道路即将抵达尽头，剩下的路将会是一片迷雾。 无所谓了，管他呢。 这是韩秋所塑造的故事，将会有结局，美好的结局。 “平野前辈！”龙马百惠对于突然从崖下蹿上来的韩秋，惊讶又惊喜。 “你怎么在这儿？”韩秋将两把刀递给龙马百惠，“帮我存放起来，麻烦了。” “闲着没事散散步。”龙马百惠心想着韩秋一会儿会先问樱井前辈还是先问夏弥前辈呢。 “那四个家伙怎么样了？”韩秋问的跟龙马百惠想的都不沾边，“就夏弥她们带回来的裸男。” “回来后没多久就被酒德前辈带出去了。” “以后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喊他们名字就行。”韩秋不太适应龙马百惠称呼人的方式，“包括我，叫我韩秋就好了。总感觉你这么叫，显得我们很老一样。” “嗯……知道了。”龙马百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韩秋……前……” “没有前辈。”韩秋两只手交叉晃荡着：“哒咩。” 龙马百惠不太适应地点了点头。 “把刀放好后通知夏弥和樱井小暮会议室集合，我先洗个澡，有事情要安排。” 龙马百惠欣赏着韩秋的背影。 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搞怪搞笑，但又有种擎天撼地之姿。 第233章 人总将陷入一个又一个梦中(上) 楚子航隐约知道自己正身处梦中，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里。 很多年里，他偶有噩梦，也是那个雨夜。 难道是因为又见到了她，从而在梦境中回到这座31号楼。 红砖外墙的老楼，水泥砌造的阳台泛着破旧的灰白。 楚子航就站在树枝干枯的梧桐树下，抬头看太阳往西沉，一半隐藏在老旧小区楼的后面。 仅剩的那一半阳光被枯枝切割成碎片。 在那个圣诞节，楚子航独自一人回国，带着那把钥匙。 他用了较长的一段时间养伤，同时蓄积勇气。 少年的勇气总是需要去酝酿和积蓄的，哪怕是楚子航。 他用了很久去积蓄面对奥丁的勇气，所以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还会退却，会驱车往后。 可他似乎一直都在做这一件事情。 现在遇到另一件事，他就又需要重新鼓起面对的勇气。 只是奥丁的事情让他有了前车之鉴，他不会犹豫太久。 2010年12月25号，圣诞节。 学院应该沉浸在欢悦中，而楚子航独自来到这里，坐在梧桐树下。 从下午坐到黄昏时分。 刚好是周六，小区里的小孩子尽情玩耍和嬉闹。 他就看着孩子们来来往往，不时能听见家长嘱咐孩子离自己远点。 楚子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他只是在找点事情做，同时回忆一些往事。 在记忆深处，他曾来过这里。中学时期，那时候还没有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只有仕兰中学舞蹈团的团长。 那年夏天炎热得不像话，他跟着女孩来到这里，梧桐树枝繁叶茂，他呆愣地看了很久。 女孩说他看一棵树都能看呆，事实上他只是在回忆关于梧桐树的特性。 那是间很凉快的屋子，哪怕没有空调，也依旧感觉不到炎热。 为了论文，楚子航在仅有的一张桌子上整理书目，身后是女孩在瑜伽毯上练功的声音。 是个很美好的夏天，再也回不去的夏天。 直至小区楼里有炒菜的声响和气味飘出，楚子航才站起身，往单元楼门口走去。 昏暗的灯光里能看到各类小广告贴在楼道的墙壁上。 开锁，疏通下水道，某些特殊病的有效治疗…… 楚子航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他轻车熟路来到那扇门前。 碰巧邻居家的老奶奶走了出来，疑惑地看着楚子航，说道：“她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楚子航点点头，说：“我知道。” 她在这座城市待了多久呢？楚子航也不清楚，但在自己的记忆里，至少有那三年。 三年很短……那个时候却觉得漫长。 “你是小弥的亲戚？”老奶奶问。 “同学。”楚子航说：“来帮她拿点东西。” “这样啊，今年她不是回来过一次吗？”老奶奶疑惑。 楚子航故作镇定回答道：“是，不过还是有些东西忘了收拾。” “她还回来吗？”老奶奶感叹：“小弥真是厉害，一个女孩子能自己去京城打拼。” “应该不回来了吧。”楚子航轻声说：“她现在在国外读大学。” “这丫头……不回来也不愿意把房子卖给我，还说以后可能还要回来住。好歹我照顾过她几年，都开始骗我了。”老奶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楚子航构思着夏弥今年回到这里跟老奶奶的一些事情。 初代种君王要在普通人的脑海里塑造出关于自己的记忆应该很简单吧……所以老奶奶真的以为夏弥就是个孤儿，依靠自己的努力从这座二线城市去往京城，又去了更远的国外。 确实是一个励志的故事，兴许老奶奶以后会拿出来给孙子孙女辈讲，以作为榜样。 事实上，夏弥只是过客，对老奶奶是如此，对楚子航亦是如此。 可过客留下的痕迹让人难以忘怀，谁都如此。 “住习惯了的地方，不愿意就此丢弃。”楚子航说。 老奶奶不再继续说什么，拎着垃圾袋往楼下走，不时回头看一眼这个连笑都不会笑一下，没什么礼貌的年轻人。 跟来讨债的一样。 楚子航确实是来讨债的，那个女孩欠自己一个过去，记忆将在此处彻底圆满。 他插入钥匙，转动。 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推开。 很慢很慢，又觉得门很沉很沉。 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开门的声响惊起成片灰尘。 夕阳越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这处不怎么真切的房屋里。 跟多年前一样的布置，像笼子一样的房间，一眼能看清所有。 没有洗手间，初中时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后，楚子航离开的原因不仅仅是论文的事情搞定了，还因为要上厕所。 龙类也需要上厕所吗？楚子航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没有厨房，为了解决食物问题，只有角落里的燃气灶和一台不知品牌不知年份的冰箱。 重新认识她的几个月里，她似乎一直都处于没钱的状态。 韩秋说夏弥跟芬格尔和路明非是同一类人的，都是穷鬼。 呵呵……韩秋…… 楚子航深吸进去的那口气终于长长吐了出来。 他关上房门，在房间里小步游荡。 就像是探望哪个很多年不见的故人，又如同寻觅一处宝藏之地。 他伸出手抚摸满是灰尘的灶台，她今年回来过却没有打扫，应该是很仓促的吧。 冰箱里只有一盒空的酸奶，被撕开的口子像是一张嘴在嘲笑自己。 楚子航并不知道的是，在今年的那个暑假，夏弥从京城回到这座城市，为了抹去一些痕迹，却在见过韩秋之后陷入长时间的思索和考量。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她端着酸奶眺望城市，于黑暗中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出于习惯，楚子航把酸奶盒子拿了出来，离开的时候顺手带下去丢掉。 转头他看到灶台对角的柜子，老式的五斗柜。 记得那天她就是从那里面拿出瑜伽毯。 柜子旁边是他曾待过的书桌，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更旧了些。 床摆在房间正中央，印象里之前是摆在窗户旁边。 还是窗户旁边更好一些吧，这里连电视都没有，夜晚无聊了，还能靠在床头看窗外的灯火通明。 运气好，能看到闪着灯的飞机在夜幕中往前。 也许她会想，飞机上的人要去怎样的远方。 从床到书桌中间的面积已经不够放一张瑜伽毯了，那个练习瑜伽的女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子航试图不把那个女孩跟耶梦加得联系到一起，可他又忘不掉尼伯龙根里的那一晚。 第234章 人总将陷入一个又一个梦中(下) 楚子航觉得有些累了，当开始思考那些问题后，他开始有些喘不过来气。 回忆总是沉重的，现实却在与回忆截然相反。 在谜团与真相之前，他只记得仕兰中学的舞蹈团团长和啦啦队队长。 楚子航是不善表露感情的人，也弄不懂自己的感情。 人年少时期能弄懂什么呢？不懂世界，也不懂自己。 当记忆抹除只能抹去夏弥本身的痕迹，却无法抹除舞蹈团团长和啦啦队队长的往事时，事情就很明显了。 弄懂与否并不重要，有句话怎么讲来着……事实胜于雄辩。 无论记忆如何错乱，到底是两个女孩还是一个女孩，她永远都在。 在楚子航的脑海深处。 他疲惫地拉过椅子坐下，坐在书桌前，也不管落灰的肮脏，匍匐在桌面上，像以前在学校午睡时一样侧过头，稍作歇息。 五斗柜就在眼前，里面还有东西吗？ 楚子航伸手拉开，满满当当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 柜子里装着曾经，仕兰中学初中部的天蓝色校服放在最上层，角落靠放着卷好的瑜伽毯。 她很喜欢穿裙子，并没有看到什么冬天衣服。 大部分都是裙子和衬衫。 楚子航分不出这些衬衣的区别，只知道袖口的花边不同，还有各种蝴蝶结。 也许每一件都得配上不同的蝴蝶结。 大概那些五颜六色款式各异的内衣也是需要精心搭配的。 她在学习什么……楚子航意识到这个问题。 学习怎么当一个人类吗？ 也是，隐藏在人类社会，要不断恢复力量，还要想办法去寻找奥丁。 高贵的龙王屈身去学习卑微的人类如何生活，如何穿衣。 为了接近自己，还需要学习如何用女生的身份去接近一位男生。 楚子航打开柜子的所有门和抽屉后，就这样头枕着双臂，默默看着。 “你要是累的话就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呗！”脑海里忽然响起那个夏天女孩曾说过的话。 整理书目不是什么难事，谈不上疲惫的程度。 只是这里真的很阴凉，适合小憩。 楚子航像现在这样趴在桌上休息，女孩在瑜伽毯上练习舞蹈，房间里有好闻的香味。 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只剩下潮湿的霉味。 京城地铁事件后，昂热校长在了解情况后对楚子航说：或许夏弥并不存在，只是耶梦加得所塑造的虚幻。 初代种君王的能力，楚子航从不会怀疑。 但他也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他不质疑屠龙这件事情的好与坏，但他有些质疑自己的做法。 也只是有些…… 书桌太旧了，旧到抽屉无法紧闭，透过缝隙，楚子航无意间瞟到里面似乎有东西。 是书吗？可能是仕兰中学的课本吧。 他坐起身拉开抽屉，里面没有什么课本，只有这两叠纸张。 连这些东西都有些落灰了，是什么时候留给自己的呢？ 楚子航伸手拿起，是这般烫手。 他还是觉得累，拿起这些东西，掀起床上的被罩，平躺在不怎么好闻的气味里。 夕阳已经敛去余晖，房间昏暗一片。 他随手取下美瞳，用混血种的身份去阅读龙类留下的物件。 第一份资料，纸张旧得泛黄。 并不能说是一份资料，更贴切地说法是论文。 因为是一起做的论文，最后是一式两份，保留的那一份放在了夏弥这里。 原来她一直留着。 为了这篇论文，他们一起去水族馆。 约会三大圣地……其实她一直在教自己一个不同的世界。 值得热爱和欢喜的世界，不必拥抱孤独的世界。 真可笑，混血种被纯血龙类教导如何去与血之哀对抗。 金色瞳孔里已经寻不到威严，楚子航凭借这微弱的光亮一行行地阅读。 灯的开关就在身边，电闸在门口。 可他实在是太累了。 他又拿起另一份，薄薄的几张纸，是学院专用使用的任务资料纸张。 上面写着关于夏弥的调查记录： 卡塞尔学院2010届新生夏弥，血统无法判断是否危险。 但历史疑似存在问题，也可能是重名所导致。 调查结果显示，她与楚子航似乎很早就认识。在楚子航所在的城市，有其所留下的痕迹。 在部分人的记忆里，有一个从小生活在这里的女孩，父母双亡。 依靠遗产，勉强一个人生活。 暂无法确定其所居住过的地方。 调查结果提供人：希尔伯特·让·昂热 只是短短的一页纸。 楚子航用手指敲了敲脑袋，他越来越看不清了。 校长……又是校长。 谜团与真相还在继续，楚子航知道，不止自己还身处这场命运的局里。 他其实也很无所谓的，能从狮心会秘密文献里顺着蛛丝马迹学会暴血的人，也能顺着其余的蛛丝马迹发现不对劲的。 也不是说很早，反正，他确实有猜到一些事情，只是无法证实。 去查那些事情太累了……想起来也会很累。 他只想做好一件事，关于奥丁，关于父亲。 在不在局中，在局中是什么样的地位和身份，其实并不重要。 楚子航以为有实力就能无视这些的，但现在来看，无论女孩还是父亲都在局中。 他避免不了风云飘摇，在局中被一双双手推着走。 回去问校长吗？ 楚子航并非不信任，他只是觉得，没来由的询问，校长也无法回答什么。 卡塞尔学院并不大，可世界大得可怕。 校长也希望自己在局中成长，并促使自己往前走。楚子航能感觉到。 真相还是需要自己去探寻的，自从爸妈离婚，在新的家庭里生活后，楚子航具备一些常人无法拥有的敏锐感，又同样多了些沉默和冷漠。 他总是能在合适的时候做该做的事情。 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可孩子要长大的。 在长大后的合适时间里，他又寻找到卡塞尔学院。 继续长大。 到底是怎样的谜团，又是什么样的真相。 才能让一个接着一个人的靠近，一个接着一个人的离去。 “你是他们养的野兽。” 他突然想起三无少女的话…… 可野兽也是有思想的。 他慢慢放下这些东西和思绪，闭上眼睛享受一会儿宁静。 睡一会儿吧，当初没按她所说，躺床上休息一会儿。 窗外的灯光慢慢替代了夕阳，照亮了房间些许。 第235章 无处可去的处境 芬格尔捏了捏楚子航的脸，看向恺撒和路明非，“楚子航不至于昏这么久吧？那谁下手太重，打出问题来了？” 提到这件事，恺撒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身为王牌专员，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主席，有过指挥青铜计划，击杀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这样履历的优秀混血种。 被以前待在学院伪装成c级的龙类韩秋一巴掌做掉……不觉得丢脸是不可能的。 恺撒虽然可以面对失败，但也不是这么离谱的失败方式。 “搞不懂。”路明非推了推楚子航的身体，“师兄，师兄？” 在呼喊声中，楚子航的眼皮跳动了下，随即慢慢睁开眼睛。 陌生的房间，熟悉的路明非、恺撒和芬格尔，但他们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西装。 “这是哪儿？”楚子航问。 “说来话长。”路明非搀扶起楚子航靠在床头，慢慢讲解起来。 讲他和恺撒醒了之后面对陌生的房间是怎样的警惕，出去看到豪华的装修又是怎样的不理解。 还有纹着鲸鱼纹身的老板，是多么和善和好说话。 楚子航听他说了很久，最后自己汇总成一段话： 韩秋把他们丢到一家牛郎店，给了一笔钱让店老板照顾下他们。店老板抱着有钱不赚王八蛋，就把他们放员工宿舍里了。 就这么点事，路明非废话连篇讲了半个多小时。 “韩秋还真是奇怪……我怎么感觉他这次在……救我们。”芬格尔挠着络腮胡。 “不用感觉，就是。”恺撒说道：“那种情况下，估计得受挺重的伤。等蛇岐八家的救援到位，估计我们都被尸守群冲烂了。” “你们有联系学院吗？”楚子航问道。 “哦哦，忘了说这件事情。”路明非拿出一封信又准备废话。 楚子航直接把目光放在恺撒身上，说：“恺撒，你讲一下吧。” “韩秋留了一封信给我们，我醒了之后，老板给我了。韩秋说，日本分部集体叛变，现在已经不属于卡塞尔学院了。他在信中警告我们，不要企图联系学院，辉夜姬已经进行全境封锁，任何打向境外的电话都会被锁定监听。”恺撒愤恨道：“一开始我是不信的，在你醒之前，我让路明非去找了个公用电话亭试了一下。” 路明非赶紧接过话茬，“还好我聪明，没在附近打，跑得比较远。否则……我就被抓了。” “电话没打通？” “通了，我打给古德里安教授的。刚听到他的声音，就被强行中断。那个叫辉夜姬，有着林志玲声音的超级计算机问我在哪儿……”路明非说：“我什么也没交代，挂了电话就跑。” “不是我让他留个心眼，可能我们连这处临时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芬格尔邀功道。 “有避开监控吗？”楚子航又问。 “有。”这点警惕性，路明非还是有的。 “怎么到处都是叛徒。”芬格尔说了句招人不痛快的话。 一下子给路明非和楚子航整得有点难受。 恺撒还记得自己的队长身份，说起目前的局势和安排：“现在不能确定蛇岐八家的想法和意图，被他们抓住的话，说不准是什么结局。先躲着吧，等学院安排救援。我确定了下这里的位置，跟路明非打电话的位置还是相差很远，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同时这里很靠近蛇岐八家，按照正常的思维，逃跑是往远处逃，而不是待在附近。” “灯下黑。”芬格尔学着楚子航概括话语的方式。 “对。这里的老板也挺乐意留我们在这里，顺带干点活儿赚钱。有机会的话，再想办法联系上学院。”恺撒没有自大到不问楚子航三人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没意见。”楚子航盯着四人身上的西装，问道：“你们的衣服哪儿来的？” “四个人加一块，就剩恺撒那里还剩块手表是值钱的，他拿去跟老板换了点钱和必需品。”路明非拿出一套没穿过的西服，“师兄，这是你的。其实我觉得待在这里最好的点在于……韩秋有再次出现在这里的可能。” “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帮我们。”恺撒摆了摆手，“先不想了，马上到上班时间了，修一下妆容，尽量别引起注意。” “做牛郎？”楚子航问。 “不然呢，我研究过了。”恺撒正了正身形，“比在这里当清洁工的工资要高很多。” 高贵的恺撒公子在醒了之后就一直在忙碌。 还好老板的英语还行，不然不会日语的恺撒真不知道怎么办。 他了解情况后又向老板寻求帮助，最后老板表示如果想免费常住这里，需要干活儿。 这期间，恺撒在心底把蛇岐八家骂了个底朝天。 没有骂韩秋是因为……这家伙这次算是干了件人事，虽然没有送佛送到西。 不过想到他自己也被学院通缉还被蛇岐八家通缉，就不强求什么了。 因为昨夜体能消耗巨大，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老板又不愿意借钱，恺撒决定把自己身上唯一的手表低价给老板。 只是在海水里泡了一段时间而已，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真货。 换了些钱，又换了几套衣服。 拿着那些钱，恺撒简单打扮了一番，出去买了些食物回来。 不懂日语的他只能用手语替代。 回来后，路明非和芬格尔也醒了，三个人简单吃了一顿。 再就是后面的事情，唯一的失误就是没有叮嘱路明非去远一点的地方打电话。 好在芬格尔超常发挥。 跟青铜计划比起来，恺撒觉得这次的队长才是史诗级难度。 楚子航理解完所有事情后慢慢穿起衣物。 “就当是来日本的特别环节。”恺撒安慰着这个团队，“我们还可以比一比，谁的业绩更好，花票更多。”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主席大人。”芬格尔扶着墙壁，帅气回眸，挑了挑眼皮，企图撩人心魂，“我可是一举一动就能让女人为之欢呼的存在。” 路明非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憋出来一个：“恶心。” “我有点饿了。”楚子航说。 “还有吃的。”路明非将剩下的食物拿出来。 第236章 花名 楚子航在吃饭，恺撒三人讨论着关于花名的问题。 高天原有几点完美符合这支队伍目前的需求：足够安全，待遇很好，又能化妆掩盖样貌又不需要用本名。 在这几点之上还有至高的一点：不介意非法劳工。 路明非在心底为韩秋鼓掌，这家伙干得漂亮啊！ “是我们自己起吗？”听到能有新的名字，路明非有些兴奋。 “不，这个是店长的事情。”恺撒说道：“他是位很专业的老牛郎，关于花名，要足够契合并且有一定寓意。他是我所见过最懂男人的男人，虽然他讲解的花道我不太理解，有可能是他的英语问题。” “我的名字是什么？”芬格尔凑了过来。 “有日语的，有英文的，不太懂。我只是大致讲了下你们的性格，最后他给了我这个。”恺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指着“basara king”的名字说：“他说这个是我的。” 又指着“右京·橘”的名字说：“这是楚子航的。” 楚子航凑过来看了眼，然后继续吃自己的寿司。 接下来是“sakura”，恺撒说：“这个是路明非。” “压轴的肯定最帅！”芬格尔推开恺撒遮挡名字的拇指。 “这是什么意思？”芬格尔看不明白。 “你不是说你会点日语吗？”路明非凑过来看了一眼，“小绣球，哈哈哈哈哈，比我的还离谱。” “我想改名字，至于我的日语水准……仅限于……” “你还是别说话了。”路明非捂住芬格尔的嘴，生怕这家伙又来几句非常有特色的日本话。 恰好此时外面有人敲门。 “高天原牛郎大家庭的新成员们，我可以进来吗？”座头鲸礼貌询问道。 楚子航立刻警惕起来。 “没事，这是老板。”恺撒小声告知道：“不要紧的。” “可以的，老板。”恺撒又朝门外喊道。 座头鲸推开门，带着笑意，向四人发出邀请：“我想确定下今晚四位是不是能开始上班？” “可以！”恺撒用着新学的日语。 “我在大厅等待你们，今天有为你们特地安排的欢迎会。”座头鲸又慢慢退了出去，“期待你们的出现。” 楚子航吃下最后一个寿司，“我吃饱了。” 也没剩吃的了。 接下来是需要赚钱的生活，填饱肚子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一个包住的地方，薪酬待遇不错。 四位还在上学的学生要扛起工作的苦涩。 “那老板感觉人不错。”芬格尔这样说。 “芬格尔，作为打工仔，是不能为老板说话的。”路明非振振有词。 身为贵公子，从不缺钱花的恺撒在此刻说出了不符合身份的话：“没钱的时候，有的吃有的喝有的住才是主要的，还管什么打工仔和老板的分别。” 他这辈子都没为了点寿司而去对比价格，印象里用钱能买到的东西，都不算什么。 然而闻着那些香味，空着肚子，还得尽可能省钱确保量够四个人吃，不得不错过一家又一家当时觉得很不错的店。 “这个老板有点问题。”楚子航整理衣衫。 “问题肯定是有问题。”恺撒说道：“他所说的都是一面之词，无法判断他到底认不认识韩秋。不过也没必要深究下去，他确实是个普通人。” “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别待在这里，可以想办法对这里进行监视。”楚子航建议道。 “你说得对，所以这几天有空可以去逛逛，又没有别的地方能待。至于现在，走吧，赚钱吧，去讨好女人的欢心。”恺撒走在最前方，推开房门，带领着队员们前往化妆间。 高天原有专业的化妆师团队，座头鲸给恺撒详细介绍过。 不过恺撒并不知道这个化妆师团队是苏恩曦特地斥重金雇来的。 在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四人大步迈向新的战场。 灯火辉煌，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四人面对坐在四处的女人们一时有点发愁。 “我觉得我可能不太合适做这行……”路明非率先心生退意，“好像有点触及底线了。看那桌，那个男人应该是我们的同事吧？那位……有点不怎么漂亮的客人都贴他胸口了……” “实在不行，换份黑工打吧。”楚子航也这样说道。 “淡定淡定。”恺撒又看了几眼，“说实话，我之前只是听老板描述，真见到就是另一回事了。我老爹应该擅长干这种活儿，而且很喜欢。” 芬格尔舔了舔嘴唇，“恺撒，你老爹应该不会这么饥不择食吧？” “你说得对。”恺撒点头。 座头鲸看到了四人，朝四人招手，示意他们前往正中央的台阶上。 那里有着香槟堆成的墙壁，在灯光下，俨然成了流光溢彩的舞台。 “别害怕，老板说了，只要你不愿意，客人没理由对你动手动脚。当然，为了更多的钱，你也可以牺牲底线。大部分时候，只需要靠脸让女人捧场就好，这点我很有信心。”恺撒作为队长，义无反顾地带头冲锋。 他走上台阶，登临那个高天原里最瞩目的舞台。 “尊贵的来客，今天是特别的日子，高天原迎来四位非常有潜力的新人。他们将会是牛郎界的新星！”座头鲸一只手高举酒杯，一只手拿着话筒。 待四人组全员上台后一一为诸位介绍。 楚子航和恺撒的脸放在高天原的牛郎大家庭里能独占一档，他们只需要站着不动，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就可以秒杀全场。 如果不是两人要求，化妆师都不忍在这样的脸上去施展身手，最后也只是想办法放大两人的特点，同时一定程度上进行原本面貌的遮掩。 而且服装上面，西装总归是有局限性，像楚子航，座头鲸认为换上武士服会更让女人们兴奋。 无奈那些定制的衣服还没完成，等搞定了，座头鲸还得想办法找个理由给四个人糊弄过去。 苏老板的钱也不怎么好拿呀…… 台下尖叫声不断，不是喊“右京·橘”就是“basara king”。 路明非和芬格尔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没办法，全然没有办法。 芬格尔把这归结于自己没有自我介绍，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会让全场激动不已。 于是他走到座头鲸身边，指了指话筒。待座头鲸递到嘴边后，他开口一个“呀”，才刚冒出声来，路明非一把将他拽到身边。 “你给我正常点……” “我只是说想说……呀，很感谢诸位来客的欢呼……” “他们听不懂中文。” “好吧，我忘了……” 座头鲸无视两人的窃窃私语，在欢呼声中带领牛郎队伍打开一支支香槟倒进一旁的池子里。 酒池肉林，路明非想到这个词语。 但这里倒没有词语描述的那般严重。 女人们的尖叫声和欢呼声不断，为新人的到来，也为今晚的不醉不归。 楚子航和恺撒在侍者的带领下分别去往两桌客人那里。 在苏恩曦的要求下，高天原里的所有侍者都更换为英语流利的日本人，也是她自己选的团队。 一切都是为了四个家伙在这里不会不适应，能待得住，省得跑了找不着，容易出事，还没乐子看。 路明非和芬格尔只能在短暂的亮相后去一旁侃大山。，前者羡慕，后者不满。 师兄和大帝上班第一天就开单，不会日语也没事，就只需要在一旁站着，偶尔摆摆pose就行，还能拿小费，有免费的酒水喝。 有什么没招待好的地方，侍者会帮忙解释。 学日语有什么用，还是脸有用。 第237章 绣球花 “没天理。”芬格尔有些浑身难受，“肯定是衣服不行，还有这花名，取得什么东西，小绣球……他才小，他全家都小！” “算了吧，芬格尔，人不行别怪路不平。”路明非靠在柱子旁，无所谓地打着哈欠，“怎么昏迷这么久还是犯困。” “路主席，你这么无所谓？事关尊严，兹事体大。现在学生会主席和狮心会会长正在女人群里大杀四方，身为新员工却让一众老员工黯然失色。同为新员工的我们却只能在这里……” “你好，麻烦送点纸巾到那桌的客人。”恰一位客人从洗手间出来，路过芬格尔和路明非，随口吩咐道。 “好的。”路明非屁颠屁颠就去忙了。 “喂喂喂，你是牛郎，不是送纸巾的服务员！”芬格尔想拉也拉不住。 这一切都被办公室里的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收入眼底。 座头鲸在热完场后就回到了这里，为老板们充当讲解员：“小樱花还需要足够的历练。” “他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苏恩曦说：“至少是认清现状后还抱有热情。” “那他以前是什么样的？”座头鲸有点好奇。 “懒得去认清现状，也懒得抱有热情。”酒德麻衣用五个字概括：“认命的废柴。” “座头鲸，小绣球这个名字你是怎么取出来的，跟那个家伙的体格子完全不沾边。”苏恩曦不解地问道。 楚子航、恺撒和路明非的花名是韩秋要求的。 只有芬格尔，是座头鲸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小绣球是一个外表跟内在完全不符的男人。”座头鲸表示：“其实我也很头疼，希望能取一个契合他外在的花名。可最后我放弃了，相比较于外在，男人内心所追寻的花道才更为重要。”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对于座头鲸满嘴花道的言语大多都听不太懂。 但又耐不住好奇，所以听得极其入迷。 “也考虑到小樱花的花名不该如此孤单，所以最后给小绣球取了这样一个优秀反差的名字。” 苏恩曦还是不理解：“他的块头和肌肉，好好打扮打扮，估计也会有人喜欢。毕竟，有些小女生就是喜欢大叔范。” 座头鲸略有迟疑，说道：“可最终还是要回归到内心。其实无论男人女人，最终的美会由内而外。样貌是天生的，虽然现在也有医学技术能进行修正，但内心的花是一个人在世界存活的延续。” “我一时分不清你是开牛郎店的还是开哲学补习班的。”苏恩曦抚摸额头，越听越绕。 “其实很简单了，未走到顶尖的牛郎会以改变自己讨得别人欢心为目标。”座头鲸换了个说法。 “这个我懂。”酒德麻衣对苏恩曦说道：“跟韩秋说的一个道理，赚钱嘛，不寒碜！” 座头鲸继续说道：“但越往山顶走，越会以自己为目标。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在心里开出属于自己的花，践行自己的花道，与此同时内在和外在共存在一条线上，灵魂和肉体达到极致的契合。那个时候，你根本不需要讨谁的欢心，女人们跟你在一起就能心跳不止。” 酒德麻衣又激动了起来，“woc，韩秋是什么神人，他好像也说过类似的，叫什么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跟这个有区别的。”苏恩曦对于酒德麻衣的知识储备有些鄙视。 座头鲸感慨：“绣球花代表了希望和忠贞，美满和团聚。它从花蕾绽放到紫兰满开，会经历较为漫长的时间，但它依旧在坚韧地等待。这只是在你们的讲述以及basara king对其描述的基础上决定的，而且小绣球算是四个人里除了basara king外跟我说话最多的人，虽然他的大部分话都是奇奇怪怪的要求。如果我跟他们的相处时间足够久，或者问几个问题，应该能评价得更为准确一些。” 作为钱的附赠品，座头鲸对四个家伙连面试的环节都省去了。 其实无论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还是恺撒的讲述，芬格尔都跟座头鲸的评价搭不上边。 座头鲸只是在那些故事里看到了一个孤独又坚韧，没有陪伴却心有陪伴的男人。芬格尔各种搞怪的行为，让座头鲸看到了以前带过的一些牛郎的影子。 只是小绣球似乎无法做到内心和外在保持同一条线，他用外在的行为去弥补内心的无力。 别人是阅女无数，座头鲸是阅男无数。 他认为小绣球和小樱花其实是同一类外在表现的人，但各自隐藏着不同内心的花。 看一眼，再交谈几句，了解下习惯和过往，座头鲸就能给出一个大致的判断。 很多时候，只有男人才懂男人。 至于小樱花和右京·橘的花道，座头鲸还需要相处和时间去定义。 苏恩曦继续盯着闭路电视里的画面。 路明非在送完纸巾后回到芬格尔的身边，两人时不时咧嘴笑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们也确实不需要忧愁什么，有恺撒和楚子航在，哪怕放弃牛郎的身份，去当清洁工，也是可以的。 两人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题，想着找老板聊一聊。 …… “喂，你别乱来，听到没有，乱来的话，家族可能就会追究你的问题了。”诺诺对着电话大吼大叫。 可惜那边的人并不愿意听她的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茜洗完头走出浴室，皱着眉头问：“你跟谁打电话呢，这么激动。” “我的表弟。”诺诺无奈放下手机，“他要去日本凑热闹。” 苏茜皱了皱眉头，“你的家族打算就恺撒的事情向日本发难了？” 四人组遇难的事情，除了学院高层，只有那么几个人知晓。诺诺背靠家族，又被恺撒视为命中注定，想不知道都难。 苏茜作为闺蜜，诺诺自然要分享。 但两个人并没有跟其他人提起。 “纠正一下，他跟家族没关系。”诺诺说道：“他几年前就脱离家族了，也就跟我还有联系，因为我也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家族。他打算离开的时候，还是我鼓励他的呢。” “那他去日本干嘛？” “抓恺撒。” “什么？”苏茜有点难以理解。 “家族跟加图索交好，他打算用恺撒让关系破裂咯。他就这性格，能让家族吃亏的事情，必然有他。” “疯了吗？加图索可没多少好脾气，而且恺撒未必……不好意思。” “没事，恺撒要那么容易死的话，说明我跟他就不合适。至于我表弟……估计他又捣鼓出什么玩意了吧。”诺诺回忆起自己表弟的经历，“这家伙脑袋很好使，但血统不怎么样，搞研究是一把好手。” “炼金技术的话，家族应该会很重视。” “不，他喜欢捣鼓现代科技，烧钱的同时还很难出成果，又一直鼓吹不要用血统来定义一个人成就和能力的高低，时代在进步。你知道的，我的家族比较传统，所以一直都不赞同他的想法。” “听起来又是个叛逆小子。”苏茜微笑着：“他叫什么？” “陈百灵。” 第238章 请不要用玩这个字眼 “这工作比我想象得轻松很多。”恺撒数着这三天收的小费，数了一遍又一遍，“楚子航，你花票也及格了，对吧？” “嗯。”楚子航穿着武士服靠在床头说道。 路明非和芬格尔的脸上写着些许羡慕。 两人想当清洁工的要求被拒绝后，几乎每天晚上都是端茶送水的服务生。 跟站在台上拔刀就能尖叫，切一盘鱼生能被顾客们竞价疯抢的楚子航比，一个天一个地。 更别谈还有一个脱光衣服，将香槟从头淋到脚，肌肉完美到能让顾客们争相出钱就为了摸一下的恺撒。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抽象，两周的业绩考核，三天解决，还有多的。 那花票一张要一千日元，这些女人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路明非和芬格尔不理解，但是非常震惊。 在他们还需要一个晚上到处奔忙的时候，游走在各桌客人之间，楚子航和恺撒每晚只需要出场一个小时左右就能休息。 座头鲸说，要保证客人们的向往和新鲜感。 这就是角儿和籍籍无名的区别。 路明非也很想哭一句：他们怎么成的角儿啊！得挨多少打。 挨打？不不不，天生做这行的料。 “我严重怀疑你们在学院的时候偷偷出去干过这一行。”芬格尔污蔑道。 “你觉得我在学院需要为了这点钱数半天？”恺撒光着膀子，有些无奈地说道：“第一份工作，我曾以为我这辈子不需要打工。” “杀人诛心了……”芬格尔拍拍路明非的肩膀，“走吧，路主席，再去碰碰运气，咱俩现在还是挂蛋。” “去吧去吧。”恺撒摆摆手，“我和楚子航溜出去找找，也许可以找到个比这里安全的地方。” 想法是好的，可惜似乎要推迟。 座头鲸跟往常一样敲响房门，告知有两位贵客要求四位到包厢一起喝酒。 恺撒和楚子航现在可不是随意就能点的，价格出奇得高，不是那些任客人挑选的小牛郎了。 “大客户，同时打包我们四个。你俩的花票搞不好能破零了。”恺撒已经彻底是牛郎的样子。 自己刚刚的安排抛之脑后。 “恺撒，你不是说这里不安全吗？”路明非问。 “至少现在是安全的。”楚子航帮恺撒回答了这个问题，“在未知的情况下，尽量不要随意更换躲避的地方，很容易暴露。” 路明非狐疑地瞥了瞥楚子航，“师兄……你还真是牢记安全手册。” “走了，招待客人，讲实话，也是一段不错的经历啊！”自从来了日本，恺撒似乎就喜欢感慨了，“路明非，用你们那边的话来说，这叫进入社会，是成长。” “你俩接受的是社会的欢迎，我接受的是社会的毒打。”路明非整理着袖口。 “我觉得这日子比我在芝加哥乞讨还要煎熬。”芬格尔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你现在也可以去乞讨。”恺撒建议道。 “该死，你们谁给我点钱买个相机，我要曝光狮心会会长和学生会主席的牛郎生涯！”芬格尔已经恼羞成怒到要同归于尽的程度。 但无奈身上一个子儿没有，吃喝需要楚子航和恺撒的施舍。 …… “话说，你为什么也要人皮面具这种东西？”韩秋不太理解地问夏弥，此时夏弥顶着一张极为普通的脸，“我都能用言灵改变容貌，你是龙王呀！” “我只有在茧化后才有塑造外貌的能力，这是永久性的，你那种言灵只是劣质品。只是更换面貌，一天时间，我就能依靠茧化完成。”夏弥解释道：“强大会带来一些限制，你不知道吗？” “这个真不知道。一天时间也不长，换回来再换回去呗。” “你提供茧化需要的东西？” “嗯……那算了。”韩秋抬头看向门外。 脚步声在慢慢靠近。 来了，这群家伙终于来了。 “你期待的事情。”韩秋一副“你懂的”的笑容。 “少说话。”夏弥沉着脸低声呵斥。 “放心放心，我去另一个包厢，我要玩那两个。” “请不要用‘玩’这么低俗的字眼。” 包厢的门被推开。 “我去……男的？”芬格尔嘴巴就不带把关的。 但这也是路明非三人的心里话。 座头鲸亲自走进来接待，向韩秋和夏弥做了介绍。 他一个劲地夸赞路明非和芬格尔。 四个人都是心头肉，座头鲸是位难得的好老板。 韩秋听得有些不耐烦，抬手示意座头鲸可以停下，用英语夹杂日语名称说道：“再帮我开个包厢，右京·橘留在这里，另外三个……basara king，看起来不太行，有点让我犯恶心。” 恺撒眼皮颤动了一下，明显是有些不满韩秋的说法。 他还不乐意伺候男人呢！ “老板，男人的话，我们恐怕伺候不了。”恺撒凑到座头鲸耳畔。 看似小声，实际上刻意说给韩秋听。 加图索家族的家风让恺撒可以屈身对待任何样貌的异性，但男人……底线，这绝对是底线。 “美丽的女士，这位也是我们店的王牌。”座头鲸向夏弥介绍道，企图让她将楚子航和恺撒打包。 然而夏弥很嫌弃地看了恺撒一眼，淡淡开口：“右京·橘留在这里就好。” 恺撒石化在原地……屈辱，这绝对是屈辱。 男人嫌弃也就算了，女人也嫌弃。 座头鲸觉得两位客人的话有点过分，但顾客是上帝，他只能拍拍恺撒的肩膀安慰下恺撒。 “我听别人说basara king能跟右京·橘一较高下，今天看来……有点吹过头了。”韩秋站起身，“帮我再开个包厢吧，小樱花和小绣球陪我聊聊天，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路明非和芬格尔犹豫着要不要陪一个男人聊天喝酒……韩秋直接甩出一张卡到桌上。 “先给他们一人两千张花票，我开心了的话，还有。” 说到底还是服务行业，说到底还是钱多钱少的事情。 底线是灵活的，人是会屈服的。 路明非和芬格尔已经一左一右站在韩秋的身边，一个帮忙开门，一个按照座头鲸的安排指引方向。 只有恺撒站在门口，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无法理解，堪称炸裂。 自己居然被嫌弃了。 “你们可以离开了。”夏弥又嫌弃地看了恺撒一眼，对座头鲸说道。 高天原的客人不少，但真有钱挥霍的也谈不上多，大部分都是很节制的，来寻个开心。 恺撒这三天来的受众都是以富贵为主。 这就像是一排美女站在男人面前，结果男人却选了从泰国回来的王刚。 “basara king，先歇着吧，每位客人的品味是不同的。”座头鲸拉着恺撒走出包厢，小声说道。 恺撒摇了摇头，在心里将三位队员全鄙视了一遍。 算了，刚好没事，自己溜出去逛逛。 第239章 调教与把玩 夏弥翘着二郎腿，品味着杯子里的香槟。 面无表情地看着楚子航抽刀，在灯光恰到好处的包厢里上演如何制作生鱼片。 “停。”夏弥忽然开口。 楚子航刚准备下刀的手悬停住，疑惑地看向夏弥。 “光着膀子切。”夏弥说。 楚子航愣了愣，不为所动。 夏弥皱起眉头，“看来你不仅是哑巴，还是聋子。” “我切的生鱼片价格很高，光膀子的话是另外的价格。这里说英语的客人很少，你应该是来旅游的，没必要这样浪费钱。”楚子航淡淡开口：“我只是不怎么喜欢说话，而且我也不是聋子。” 夏弥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还真被韩秋说中了，这几个家伙天生当牛郎的料。 这才几天，居然还会这种话术。 以退为进，以拒绝为要求。 表面上替客人节约钱，实际上紧抓住客人的心。 高超的话术，神乎其神的心理攻防战。 所谓低级的办卡：哥，办张卡呗！我帮你申请八折。 传说中顶尖的办卡：哥，你挣钱也不容易，别浪费，下次别来了，好好存钱。真想来的话，点个最低级的套餐，我陪你就好。 “你觉得我缺钱吗？”夏弥微微皱眉，“多少钱全都正常算。” 楚子航展现出行动派该有的速度，将上衣系在腰间。 挽了个刀花，以极其花哨的方式切出一盘薄薄的鱼片。 并不会更美味，但绝对会更贵。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右京·橘牌武士生鱼片，该说不说确实帅。 挥刀时那眉宇间的淡漠，只有真正的武士才有这样冰冷的眼神。 当然，刀法和生鱼片，包括气质，这些都是添头，更重要的在于脸。 挥刀时刘海恰好飘动着遮住右眼，收刀时微微抬头，目光里的冰冷在看到面前的女人后慢慢变得柔和。 也难怪姑娘们吃这套。 用韩秋的话来讲：谁不喜欢刀光剑影中的绯村剑心呢？谁又不希望自己是那个让剑心收起凶狠，展露温柔的归宿呢？ 夏弥的嘴角实在是有点压不住，在楚子航递来生鱼片的时候微微上扬。 “还会别的吗？”夏弥不再用英语，转用中文。 楚子航明显一愣。 “听不懂吗？你的同事们会说中文，我以为你也会。”夏弥单手撑着下巴，慢慢抬头，盯着楚子航的脸。 灯光打在这张很寻常的脸上，恍惚间楚子航有些呆滞。 莫名觉得有几分神似，连说话的语气都像。 他迅速回过神来，低下眉宇，说道：“我不太会聊天。” “随便聊聊咯。”夏弥说：“陪我聊聊天？日本太无聊了，都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好。”楚子航还是点了点头，熟练地坐在客人身边。 “你们人？” “嗯，过来谋生。” “怎么想着做这个行业？”夏弥能感觉到楚子航的拘谨。 碍于语言问题，同时又为了人设，大多数时候楚子航是不需要跟客人对话的。 他只是觉得这位客人跟那个女孩有几分神似，真正意义上的神似，将脸忽略到却依旧感觉到熟悉的那种。，那么一瞬间，所以他才肯坐下来。 并且，有钱赚的话还是得赚钱。 大家很需要钱，目前要武器没武器，要什么没什么。 有钱的话，还能想办法逃离这里。 “来钱快。”楚子航全程面瘫。 像机器人似的，你问我答。 ———— “你们两个连节目都不会表演？”韩秋不悦地问道。 故意用的日语。 路明非是听懂了，芬格尔都不知道韩秋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笑。 开张的喜悦，而且是一次性完成考核，他已经有飘飘然了。 路明非敲了下芬格尔的肩膀，低语道：“客人不开心了，能不能别笑了。” “啊？哦……”芬格尔赶紧低下头，跟路明非一起，像罚站的小学生。 韩秋很享受这一刻，端着高脚杯摇晃着里面高昂的红酒。 用鼻孔对着这俩二缺。 让你俩一个怂得像狗，一个装怂。 在学院天天花老子的钱，完了还答应校长的任务来抓自己。 既然你们敢来，那就让你们敢带点痛苦的回忆回去。 “他不是会英语吗？为什么非得说日语？”芬格尔用中文跟路明非交头接耳。 “不知道，可能是暴发户吧，比较……你懂的，瞎显摆。”路明非嘀咕着。 韩秋不怎么高兴地低下头，正视两人的眼睛，用中文说道：“中文我也会说，也能听得懂。你们刚刚说什么？” 芬格尔和路明非瞬间换了一副表情，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说您帅呢！”路明非夸赞道：“像您这样帅气又多金的，年轻有为的男人很少见的。” “对对对！”芬格尔疯狂点头，“小樱花说得非常对！” “以为我没听见？”韩秋拍拍耳朵，“地上掉根针我都能听得到，你们这是在侮辱顾客，知道什么意思吗？侮辱顾客！” “这语气……”芬格尔往后退了一步，将声音压得很小很小，“我怎么感觉像老韩……” “有点……但我觉得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伺候好他，是道歉……”路明非总是能发现关键点。 当然，要跟任务无关。 “对不起，对不起。”路明非一个劲地鞠躬。 芬格尔跟着一起鞠躬。 “好了好了。”韩秋摆摆手，“看在你们是新人的份儿上，暂时放过你们，今晚要是再让我不开心，我就投诉你们。” “好的！”两人整齐划一。 “你们两个亲个嘴我看看。”韩秋期待道。 “什么？”芬格尔连连后退，“尊贵的客人，我们只负责陪伴，不能做过分的事情。” 其实芬格尔不介意去亲隔壁那位女顾客，但亲路明非……这太超乎下限了。 “不好意思，这事情我们真不能做。”路明非也拒绝道。 “哦？”韩秋还能不了解这俩二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日圆，拍在桌子上，“能不能亲？” 两人摇头。 又是一叠。 “能不能亲？” 两人摇头前明显犹豫了一下。 这次是一大叠。 “能不能亲！”韩秋吼道。 要说他不是暴发户，路明非和芬格尔还真有点不信。 但桌上的钱明显已经到了两个人的心理极限。 现在已经不是抗拒的问题，芬格尔生出了能不能依靠客人的执念再多捞一点。 装进自己的口袋，未来回了学院还能还贷款用。 “真的不好……” 芬格尔的话还没说完，韩秋收起了一小叠。 路明非的下限还是比芬格尔高的，“客人，这件事情并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 韩秋凶狠地笑着，又收起一叠。 芬格尔感觉有人在用刀子割自己的肉，在他看来，桌子上那些钱是自己的，而不是客人的。 “即使您这样做，我们……” 路明非话说到一半，芬格尔一个虎扑控制住他。 张开血盆大口就亲了上去，亲得认真，吻得深情。 眼睛还不时瞥向桌子，韩秋已经没有再把钱往包里装，而是拿出手机拍照纪念。 第240章 你是…… “我感觉我不干净了……”路明非悲痛欲绝，欲哭无泪。 双目无神地看着芬格尔将钱往口袋里装。 芬格尔可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节操？贞操？ 什么时代了。 “这里有塑料袋。”韩秋从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桌上都是你们的小费。” “老板你真帅！”芬格尔接过塑料袋，又回头对路明非说道：“装钱啊，笨蛋！” “快点装，装完陪我喝酒。”韩秋有很久没跟这两个家伙喝过酒了。 想当初在学院的时候，那是三天两头整上那么一整。 遇到开心事，小酌。 遇到难过事，小酌。 也不管各自的阵营，各自的去路，喝就完了。 哪管那么多有的没的。 “你要说喝酒，那我跟小樱花没得说，千杯不醉！”芬格尔拍拍胸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先自罚一杯，为之前的胡话道歉。” 路明非依旧站在原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像，非常像。 好似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三个人吹着牛皮喝着酒，不时哼上那么一首歌。 不谈未来，不谈过去。 三条衰狗之间，有种不必多言的默契，只珍惜当下的欢乐。 “你不喝吗？小樱花。”韩秋朝路明非举起酒杯。 “可以，可以。”路明非赶紧坐过来。 “你们两个都不是日本人吧？”韩秋问道。 “我是德国人，他人。”芬格尔兴奋地介绍着：“大学同学，毕业后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就来日本谋生了。” “好好的大学毕业，干点什么不好，做牛郎干嘛！”韩秋慢慢收起暴发户的做派。 三人就像是旧友，小聚小酌，聊聊未来，聊聊规划。 “牛郎赚钱多呀！”芬格尔说。 路明非跟着点头。 “没想过做点别的？总不能一直待在日本。工作是为了未来的生活，不是当作永久的生活。”韩秋刚要倒酒，芬格尔识趣地抢在前面把活儿给干了。 也对，自己是客人，等他们两个伺候自己就好。 “赚够了就回去。”路明非说。 “回去过怎么样的生活呢？”韩秋盯着路明非的脸，认真问道。 “嗯……不知道。”路明非无所谓道：“反正身上有钱就行，随便找点事情做，摆地摊也可以的。” 韩秋深吸一口气，刺激还不够，不行，得下猛药。 怎么到现在还想着摆地摊。 你丫的在学院混了快两年，见识过那么广阔的世界，现在的回答应该是足够有魄力，足够高大上。 韩秋清楚路明非是个怎样的人，他回答时的神态，根本不是在说谎和糊弄。 这种不会暴露身份的话语，路明非也懒得去伪造什么。 “不应该追求点有意义的事情吗？有钱之后。”韩秋举了个例子：“比如，我是谁，这样富有哲学意义的事情。” “我是小绣球，他是小樱花。”芬格尔手指头点来点去，“你是帅气的老板。” 韩秋揉了揉脸，哦……聪明的芬格尔。 路明非则思索一番后说道：“也可以去追求这些事情，追求出结果后，回去摆摊。” 韩秋揉着脸的手力道更重了些，哦……没志向的路明非。 这俩诗人我吃。 ———— “你这么帅，应该交过不少女朋友吧？”夏弥给楚子航倒酒，一脸的坏笑。 气氛渐而恰到好处，高贵的龙王重新成为那个女孩。 楚子航摇了摇头，依旧拘谨，“没有，我没交过女朋友。” “哦？没遇到喜欢的？” 楚子航稍稍犹豫后回答道：“嗯。” 还有所犹豫……夏弥狐疑地盯着楚子航的眼睛。 “真的？” “嗯。” “那么紧张做什么？”夏弥忽然凑近。 “我只是不怎么会聊天。”楚子航淡然与夏弥对视。 这一眼，楚子航的眼角因为惊疑而颤动了下。 他有些拿不准，但已然有了怀疑。 “好吧。”夏弥回过头去，“把这杯酒喝了，我就原谅你的拘谨。” “这是你的杯子。” “有花票哦！”夏弥语调轻快。 楚子航稍加犹豫后还是拒绝。 “有洁癖？”夏弥脸色一沉。 “不是。”楚子航端起自己的酒杯，“我可以多喝几杯。” “你这个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冷了点，多笑笑会死吗？”夏弥白了楚子航一眼，“会不会笑呀？就嘻嘻！” 钱难挣，那啥难吃。 不怎么涉及底线的要求，楚子航还是能接受的。 他极为别扭地笑了下。 “对嘛！”夏弥这才满意，“聊聊美食吧，嗯……我是真不太适应日本的饮食。” “生鱼片不好吃吗？”楚子航问。 “还行。”夏弥说：“我更喜欢吃银耳羹。” 银耳羹？楚子航的心再次颤动下。 “因为便宜又好吃啦，做起来很简单。”夏弥又说。 “有钱人还会在意便宜吗？” “我没什么钱，隔壁那个家伙是个暴发户，带我一起来玩玩。” “你跟他是……” “商业合作伙伴，别乱想。”夏弥指着自己的脸，“你觉得有钱人会看上这种长相吗？” “说不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你你你！你确实不会聊天。”夏弥又有些生气了。 楚子航不会安慰人，更何况是一面之缘的客人。 他只能端起酒杯又自罚一杯。 “你平时怎么做银耳羹的？”楚子航觉得还是聊点不那么容易敏感的话题。 “煮咯！银耳羹很好做的，麻烦的是糖桂花。”夏弥说：“要用新鲜桂花，晒干后加麦芽糖，上锅蒸十分钟左右，放凉后装好进行冰镇。” 楚子航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在病房里的那几天。 他仅有的不确定也在此刻确定了。 “你是……夏弥。” 这个名字几乎让他用尽心神。 “不称呼我为耶梦加得吗？”夏弥没有否认。 “躲起来不好吗？”楚子航凝视着酒杯，不敢去看夏弥。 “我跟哥哥躲了很多年，不还是一样要面对死亡？”夏弥语气冷了下来：“那个家伙想搞事，我来帮帮而已。” “那个家伙是韩秋，对吧？” “是。你这语气，还要打吗？” 楚子航摇了摇头，“暂时不，我也没这份实力。” “这可不像你，一往无前与实力无关。” 楚子航沉默良久说道：“你在帮我们。” “是他的意思，这场戏没你们是演不下去的，但这一趟很凶险。” “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送点礼物给你。”夏弥打开身边的高尔夫球杆袋子，里面并非球杆，而是两柄刀，村雨和狄克推多，“如果想打的话，也得拿起你的武器。至于别的，他让我什么也别说。告知给你们的事情，没有意义，你们也未必会相信两条被秘党通缉的龙类，去寻找吧。” 楚子航握紧拳头，他可以在瞬息间拿到村雨，像当初一样，向女孩挥刀。 可他终归是放弃了，手掌慢慢舒展开。 不能在高天原动手，他这么告诉自己，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这里是安全的，在事情结束之前，这里就是你们的庇护所。”夏弥喝下最后一口酒。 第241章 一种巧合 韩秋跟俩二缺喝得正起劲，忽然面色一沉。 刚拿起的酒杯重重放下，揉了揉脸颊，让自己从欢快中恢复过来。 “你确定吗？”韩秋在脑海里问。 “确定，这段时间的因果之力你都让我留存下来了，以时刻监视日本的局势走向。”韩先生很肯定地说：“恺撒独自去了那个网吧……赤备的人正在赶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韩秋无法理解，“不是已经在变了吗？这些既定的事情。” “我更倾向于一种巧合。” “原来你也有无法理解的事情。” “巧合永远不会被人理解，比如忽然爱上一个人，或者忽然原谅一个人。” 韩秋不再废话，起身后对俩二缺说道：“今晚没你们事情了，你们的表现让我很满意。” “老板慢走！”芬格尔也很满意。 路明非不胜酒力，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望着那个背影，突然问道：“你又要走吗？韩秋。” 韩秋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兀自往外去。 回到夏弥的包厢，进门便看到低头沉思的师兄和情绪不佳的夏弥。 “都说清楚了吗？”韩秋问。 夏弥点了点头。 “走吧，有点事情要处理。”韩秋说。 楚子航抬起头注视着韩秋。 “师兄，保重。”韩秋苦涩一笑。 “嗯。”楚子航闷声应道。 他又低下头去，不愿去看韩秋和夏弥的离开。 一旦看了，恐怕又会是一场不知缘由只讲种族的战斗。 他认为自己不会犹豫，至少以前是如此。 …… 恺撒有些不太能理解学院那群家伙的浆糊脑袋，在他看来只有路明非那种家伙才会把安全港设立成一个网吧。 位置对的上，也确实是网吧，应该没错。 恺撒还是走了进去，成排的短裙妹子朝他鞠躬，让他稍微找回了一点加图索少爷的感觉。 这段时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回来了，熟悉的感觉回来了！恺撒认为这里一定能跟学院联系上，不然一个网吧整这么多人迎接是为了什么？ 安全港肯定要人多才行，不然怎么应对危险。 他说卡塞尔学院，妹子们妩媚地笑，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有一句恺撒在哪儿听过……就芬格尔经常说的那句日语。 “卡塞尔！”恺撒用手比了个世界树。 妹子们摇摇头，表示听不懂，也不知道。 来错地方了？恺撒怀疑的同时又警觉起来。 但又抱有点希望，万一真的是这里怎么办？ 他企图继续沟通，但也只是白费力气。 在准备放弃之际，妹子们找来一个懂英语的年轻女孩，戴着矫正牙套和黑框眼镜。 “你好，先生，是上网吗？”女孩深深鞠躬，暴露的衣物能看见浅浅的沟。 恺撒不是他老爹，他现在只想确定这里能不能联系上学院，忙问道：“这里是安全港吗？” 女孩摇着头回答：“不是，这里是曼波网吧。” 恺撒知道这里是网吧……怎么感觉还是无法正常沟通。 “卡塞尔。”他又说。 “不知道。” “你们老板在吗？”恺撒只能祈祷这些都是员工，并不了解情况。 祈祷要是管用，耶稣早就活过来了。 事实证明这里并不是安全港，就算是，也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棒槌。 人可以点背，但这也太点背了。 有时间的话，恺撒想找路明非问问黄历哪儿有卖的。 西方的祈祷已经入土，接下来该相信东方的玄学。 “抱歉，打扰了。”恺撒向老板和女孩致歉。 不敢再多做停留，迅速离开。 绅士风度让恺撒给了那位女孩一些小费。 “您是跟旅行团失联了吗？”临走前女孩问，并表示：“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您联系大使馆。” “不必，感谢你的关心。”恺撒觉得这个女孩还挺特别的，便问道：“能问下你的名字吗？” “麻生真。”女孩自我介绍道。 “很好听的名字，有缘再见。” ———— 蝰蛇的咆哮声让整条街道都没有好觉能睡。 但大家又没有斥责的胆量，赤备的这群不良少年，一直都是人见人厌的。 最不怕惩罚的年纪，甚至将劣迹当作勋章。 比谁能打，比谁做过的坏事更多。 韩秋对这些家伙没什么好感，更有着不可解的仇怨。 毕竟之前偷了赤备的一辆摩托车。 他让夏弥暗中护送恺撒回到高天原，自己来解决这些小喽啰。 “这叫什么事儿，我跟赤备是杠上了。” 韩先生建议道：“给他们好好长长记性就好。” “你的意思是……杀？” “这个随你。” “现在杀的话，跟源稚生就彻底没什么好谈的了。没必要，一群毛头小子，杀一两个带头的混血种。我想想书里有谁最不识好歹。” 轰鸣声不断接近，韩秋扭了扭脖子。 这条没什么住客的街道最适合动手。 “我这巴掌，专打精神小伙。”韩秋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 “恺撒是精神小伙？”韩先生问。 “嗯……就你话多。” 领头的蝰蛇撞上无形的屏障，大大小小的零件四散飞去。 言灵·四方风灵（修订前叫屏息之风），创造出具有强压的风之屏障。 与无尘之地的领域存在极大差距，同时屏障存在时间极短。 “干活。”韩秋打了个响指。 言灵·刹那。 目前的极限在六阶，对于这群小喽啰，用暴血都算耻辱的。 说用巴掌就用巴掌，用高伤害的言灵一样是耻辱。 ———— 恺撒推开门时，楚子航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你们这是……赚了钱还不开心？”他问。 “钱的话……我和路主席花票已经达标了，小费也收了不少。”芬格尔摇摇头，“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自己因为韩秋的蛊惑而吻了路明非，芬格尔就犯恶心。 一看到路明非，更犯恶心。 “什么事情让你们一副死了人的表情，蛇岐八家找过来了？”恺撒严肃起来。 “不。”芬格尔更希望是蛇岐八家找过来，那顶多就是打一架的事情，“韩秋和……今天来了。” 恺撒知道芬格尔没说出来的那个名字是谁。 “什么时候？” “就今天一男一女，嫌弃你的那两个客人。” 恺撒瞬间石化，讲他们两个就讲他们两个嘛！说嫌弃的事情干嘛！ “没打起来？”恺撒问。 路明非和芬格尔同时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只是拿出狄克推多丢给恺撒，一言不发。 第242章 足够沉重的会议 恺撒自认跟楚子航之间有一种宿敌般的默契，但此时此刻，他有些猜不明白楚子航的意图。 他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是狄克推多从哪儿弄来的，而是楚子航在邀请自己去完成未完成的战斗。 “什么时候去？”恺撒问。 “我只是把武器还给你。”楚子航说。 “好吧，我理解错了。”恺撒松了口气，“狄克推多和村雨是他们送回来的？” “嗯。” 恺撒抚摸狄克推多的刀身，悠然叹道：“我们到底在追杀什么东西。” 无人回应，无论夏弥还是韩秋，在座的四个人里，只有恺撒跟他们的关联最浅。 也只有恺撒能当这个队长。 “开个会吧，聊聊。”恺撒收起狄克推多，拉了把椅子坐在最角落。 楚子航三个坐在一起，恺撒独自坐在一旁。 “你们到底什么想法？”恺撒问。 “队长，我可能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芬格尔尴尬笑笑。 “这个时候了还要装蒜？你们到底有没有追杀韩秋和夏弥的打算？”恺撒不再遮遮掩掩，“夏弥”这两个字，他直接放在台面上。 身为领袖，他能感觉到这支队伍很别扭。 楚子航无需多说，在学院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讨论夏弥和苏茜，最终谁会是狮心会会长的归属。 恺撒从不认为楚子航会笨到连这些消息都不知道。 更不要提，校长已经把夏弥的相关信息都给了恺撒他们。 这一人一龙之间的关系能追溯到初中时期，孽缘已久。 再说韩秋，恺撒跟韩秋谈不上熟，但诺诺经常在耳旁吹风，说新生联谊会麻烦的不是路明非，而是不起眼的韩秋。 三贱客的名声在学院都快臭了，恺撒想不知道都不行。 如果芬格尔和路明非真的有杀死韩秋的打算，那恺撒还真得高看这俩废柴一眼。 “先说你俩，芬格尔，路明非。”恺撒打算一个一个来，“你们觉得韩秋该不该死？” 路明非和芬格尔对视一眼。 随后路明非摇头，芬格尔点头。 见意见不合，两人默契地修改动作。 路明非点头，芬格尔摇头。 恺撒拍了拍脑门，以示无奈。 “我觉得应该调查清楚吧……韩秋到底是人还是龙的问题……”路明非说。 “根据现有的资料，他的言灵多到可以用麻袋去装。”恺撒强调道：“混血种的认知里，拥有多个言灵的只有龙类，甚至不是普通的龙类。” “也许，大概，可能……会有特殊例子呢？”芬格尔眨着眼睛。 “这话你跟我说是没用的。”恺撒爱莫能助。 定论不是他下的，是学院。 “即使抛开这些，他做的那些事，死八百遍可能都不算多。”恺撒说。 袭击专员雷蒙德，抢走校董们要的资料。 又站在耶梦加得那边对学院方出手，协助耶梦加得逃跑。 更不用说，其擅自修改诺玛的代码，导致诺玛无法对其进行锁定，到现在学院还在为了诺玛的代码问题而发愁。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可是你之前也说了……他没有杀过学院的任何一个人。而他的实力……甚至可以一巴掌把你扇得不省人事……” “咳咳……”恺撒不知道是怎么能聊到自己身上来的，“前面半句话确实如此，后面半句就别提了。他确实没有造成学院的人员伤亡，但立场问题不在意这些。我自己就是混血种家族里出来的，我很清楚这些铁律。” 路明非和芬格尔沉默了。 “别装死，现在你们可以回答了，你们到底想不想杀死韩秋？”恺撒最烦这俩货装死。 路明非张了张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只好闭上，继续思考。 芬格尔依旧装死，等路明非回答。 “这次我不下达命令，就当我这个队长有一回私心，包庇下你们的小心思。”恺撒直白地说：“就目前来看，我觉得没必要纠结他们两个的问题。承了情，就要还，这点事情不需要我教你们吧？” 路明非想明白了，再抬起头时，眼睛里看不到什么逃避和怯懦，他庄严地告诉恺撒：“放弃吧，至少这一趟，必须放弃。某种程度上来说，任务已经失败了，失去日本分部的支援，对付夏弥和韩秋是天方夜谭。老老实实想办法回去交差，这件事就这样结束。” “很好。”恺撒拍拍手，“这才像路主席。” 韩秋的问题解决，接下来将是楚子航的决定。 三道目光齐齐落在楚子航的身上。 “我就不说了，楚子航，你自己说吧。”恺撒有些口渴，起身去倒水喝。 楚子航回到房间后就一直紧握着村雨，导致路明非和芬格尔都不敢问太多，只是听他讲夏弥说的话。 “你也成哑巴了？”恺撒喝下一整杯水，“楚子航，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装死这一手了？” “你需要我说什么？”楚子航松开了握紧村雨的手。 “放弃任务，还是继续，她坐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应该有机会出手的吧？”恺撒质问道。 “有，但包厢外有很多客人。我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你现在还会找借口了，厉害！”恺撒追问道：“难道你不能在他们走后跟上去？高贵的初代种会拒绝你的决斗邀请？听路明非说，当初在尼伯龙根，你可是挥刀就上，没有丝毫犹豫的。如果换成我，我会欢送她的离开，让风声送去我的那句‘保重’，而不是朝着她挥刀，亲手杀死她心爱的哥哥，无论她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子航冷冷地看着恺撒。 火药味浓郁起来，路明非向芬格尔使了个眼色。 芬格尔立刻走到恺撒身边，路明非则看住楚子航。 这要是打起来就麻烦了。 “我想问你，到底对小龙女是什么态度？”恺撒压低声音，却压低不了愤怒，“你是不是喜欢她？” 是冰原上的冻层有了融化的迹象，楚子航眼中的光也随之慢慢黯淡下去。 贫瘠的土地开不出爱情的花，冻层之下是荒瘠。 “原来你们叫他小龙女么？”他哑着嗓子。 路明非和芬格尔知道是没有打起来的可能了。 恺撒的怒火烟消云散。 就当这场会议没有开过，所有人默契地沉默。 恺撒也当了他口中的哑巴。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答案，莫要去问，莫要去答。 窗外，夜幕下的歌舞伎町一番街灯火通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诉说着这里的繁华。 只是一个个无法入眠的病人在这里挖掘自己的坟墓，回光返照间彼此汇聚，成就所谓的繁华。 很美很绚烂，可终将病死在醉生梦死中。 “我去买点吃的。”恺撒轻声说。 第243章 大家长与执行局局长 源稚生目光游离地盯着桌上杂乱摆放的文件，自从当上大家长后，自己的办公桌就没有整齐过。 往日时常研究的几款防晒油缩在桌面的一角，算得上整齐，但已然有了灰尘，泛着旧色。 心情烦闷下，源稚生看到了那几款防晒油，想伸手拿起把玩一番。 却还是犹豫了，最后转而拿起一份文件。 现在还不是拿起防晒油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起。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源稚生刚拿起的文件又重新放下。 “进来。” “老大。”乌鸦推门而入，“赤备被人拦截，没能找到恺撒君。” “拦截？”源稚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的执行局局长。 实在是太忙，难以像以前那样。 “知道是谁做的？”源稚生问。 “没见过。”乌鸦递来一张照片，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不在辉夜姬的档案库里。” 源稚生心中已有答案，平淡开口道：“韩秋，应该是他了。” 乌鸦觉得奇怪，“老大，你的意思是韩秋在帮路君他们躲避本家的追查？可是路君他们来日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杀……” “他的行事风格，真的很难理解。”源稚生有些无力，问道：“有伤亡吗？” “死了两个人。”乌鸦说：“但是……很奇怪，那两个家伙在赤备的名声很差，在警局留下的案底足够关上一些年头了。本家看在他们是混血种的份儿上，一直没有过多追究。” “我还以为他是个不愿意染血的家伙。”源稚生并没有因为两个死去的手下而心疼。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路君他们，但可以确定，路君和恺撒君还活着。” 路明非一通电话被辉夜姬截断锁定位置，恺撒出现在曼波网吧被在那里上网的赤备成员注意到。 不管如何，活着就好，总归是一个交代。 “我会先告知加图索家族和卡塞尔学院目前的状况，他们没死，就是对这些家伙最好的交代。”源稚生疲惫地说道。 这就是独立的代价，不会再有日本分部，只有蛇岐八家。 不会有卡塞尔学院来分摊蛇岐八家的压力，一切只能自行面对。 “那……继续搜找？”乌鸦问。 “装装样子就好，抓到他们，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源稚生靠着椅背，颇具大家长该有的威严，“我会告诉这些家族，蛇岐八家对他们四个有些无能为力，同时韩秋的问题也让我们很头疼。” “老大，你想把那些家伙都引过来？”乌鸦明白了源稚生的意图。 “嗯。就这几天的情况来看，陈家，加图索，卡塞尔学院……我没看到那些家族，没看到秘党对蛇岐八家的尊重，我只看到了蔑视。在他们看来，蛇岐八家的行为是不自量力的。” “老大，帅！” 源稚生笑笑，问道：“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蛇岐八家有蛇岐八家的骄傲，我们有你啊！老大。是要把这些家伙都打服吗？” “不必，让他们看到蛇岐八家的强大就好。”源稚生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还是没有工作的心思。 龙渊计划结束后，源稚生就一直待在源氏重工，以大家长的名义安排各项事宜，也以这个身份与各个混血种家族沟通。 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大家长不能永远待在办公室里，政宗先生当初会时常去各个现场观摩指导。 “那我去装模做样了，老大。”乌鸦又重新叫了声：“大家长。” “我也出去逛逛。”源稚生随手取下黑色风衣，“有没有考虑过接手执行局？当然，过段时间就不叫执行局了，我会更改一个名称。” “啊？老大，我恐怕不太行吧……不管怎么说，现任执行局局长还是你呀！”乌鸦没想到会突然聊这件事。 虽然他这段时间隐约感觉到，源稚生想把执行局交给自己管理。 “樱比我更合适。”乌鸦说。 “那夜叉呢？”源稚生拿出香烟，递给乌鸦一支。 乌鸦拿出火机，先给源稚生点燃。 两人不似上下级，更像一对兄弟。 “夜叉不适合管理团队。”乌鸦说：“他更适合做打手。” 其实乌鸦想说斩鬼人的。 “樱也一样。”源稚生拍拍乌鸦的肩膀，“樱的性格，更适合做暗杀。” 乌鸦欲言又止。 樱只适合做你的跟班，给你当助理，为你当杀手。 她是一位非常有潜力的管理层，我只是乌鸦。 “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源稚生温柔地笑着：“我在通知你，以大家长的名义通知。到时候你要是拒绝的话……” “老大，我的实力恐怕难以服众。”乌鸦缩了缩脑袋。 “我觉得你可以。” “那好吧。” “你去忙吧，我出去走走。” “散散心吗？”乌鸦觉得老大开窍了，“老大，这样才对嘛，别让自己那么累。” “我也不想那么累。也不算是散心吧，只是去多摩川山区看看。” …… 韩秋无所事事地走进这家网吧。 摆脱蛇岐八家的追踪对现在的他而言，轻松如饮水。 想大口就大口，想小口就小口。 成排的短裙姑娘在明暗之间有着恰到好处的诱惑。 在偏角落的位置，韩秋看到了那个需要一所医院的女孩。 一所治疗死亡的医院，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医院。 韩秋知道自己创造不了奇迹，他也无法凭空生出一家这样的医院来。 所以他只能想办法让需要这所医院的人不再需要。 “请问是上网吗？”麻生真困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我是一位慈善家。”韩秋说道：“根据我的了解，你因为学费问题一直在想办法兼职赚钱。同时你家里还有一位年迈的奶奶需要照顾。” 麻生真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在想是不是一位有特殊扮演癖好的客人。 韩秋拿出让苏恩曦事先伪装好的证件，他有多个证件，多个身份。 针对每一个人。 麻生真这边原本是打算把所有事情解决后再处理，现在来看，还是不能拖。 彻底更改这位女孩的人生，让她没必要去当一个广告页般的女孩。 去上大学，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和野田寿结婚，生几个孩子，安稳度过此生。 虽然平淡了些，虽然不会与那个贵公子产生什么交集，但至少……不会死。 没有什么人是要用生命去相识去热爱的。 第244章 龙跟怪物的爱情观 天降破晓时分，韩秋单手打着方向盘，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载着夏弥往幕府归去。 晨曦的光透过车前窗落在夏弥的虚假面容上，她微闭着眼，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阳光刺眼。 “可以摘下你的伪装了，这张脸真没你本来的样子好看。”韩秋含笑说道。 “回去再说。”夏弥慢慢睁开眼睛。 “昨晚玩得开心吗？” “还行，那家伙没对我动手，倒是有些意外。” “师兄这个人，不好说他什么。”韩秋严肃发问：“你到底喜不喜欢师兄呀，夏弥。” “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我不是问耶梦加得，我问的是夏弥。” “夏弥也不想回答你哦！”从耶梦加得的语气切换为夏弥的语气。 韩秋翻了个白眼，“你俩就倔吧，倔到下次再打起来。” “你也好意思说我吗？”夏弥问道：“你对樱井小暮还有龙马百惠是什么态度？” “什么什么态度？他们是我的下属呀，还能是什么？” “你别说你感觉不到龙马百惠那个小丫头的想法。” “她被蛇岐八家关在收容所不知道多少年，能有什么想法。认知都不健全。” “但是你把她带出来的，这算是英雄救美。认知不全的小女孩很容易被忽悠，也会很轻易地爱上一个人。”夏弥说。 韩秋想了想，用搞怪的语气说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懂事的学妹容易被学长泡，夏弥啊，小心不要被泡了哦，提高警惕，防火防盗防师兄。” 夏弥的脸一下就黑了，怒道：“你想死是吧，韩秋？”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韩秋闷哼一口气，神情逐渐正经了起来，“有些事情我可能一辈子都搞不太懂，比如爱情。你说我感觉不到那个丫头片子的情感，那是不可能的，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都有星星。” “但是吧，我没什么波澜。如果她跟我说她喜欢我，我可以直接告诉她，我和她之间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朋友。但我不能在她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去喊一句：我对你没意思，我们不合适。这也太神经了，也太自恋。”韩秋感慨。 “那你为什么救她们？”夏弥问。 “你的认知里，只有喜欢的人，才会去救？” “我不喜欢你。” “……行，换个说法，有交际且认可的人。” “我觉得她们的实力很难得到你的认可。” 韩秋空着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那我不一样，我觉得该救就会救，该杀就会杀。” “你比我还像一条龙。”夏弥说。 “能让龙王说出这种话，我姑且理解为称赞。”韩秋说起以前，“在我少年时期，我觉得爱情的基础是感觉，也只能有一个，认定了就别放弃。后来我认为，无所谓了，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你知道结婚是什么吗？” “知道。” “知道就好。再往后，也就是现在的我，又回到了年少时的想法。我不想把一回事弄成两回事，爱上没什么难的，两个人能一起爱下去才难。” “所以你爱上过吗？” “没有，我母胎单身，从没恋爱过，也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果只考虑对颜值的冲动感，单纯对美的欣赏，那还是不少的。但是太俗了，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俗人。” 曾经喜欢看什么后宫文，佳丽三千多快活。 又想着以后多谈几个美女，谈谈而已，又不是结婚。 但在很久以前，时光很慢的岁月里，韩秋曾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人变来变去，有时候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也忘了以前的样子。 “对美的欣赏？举个例子。” “你。” “……我真想弄死你。” …… 刚跟进完钻探进度的樱井雅彦拿着最新结果从分析室走出。 一脸凝重地准备汇报，却被上级叫住。 “结果如何？”上级拿过数据资料。 “赤鬼川的河水中含有血液成分。”樱井雅彦说道：“需要赶紧向大家长汇报。” 源稚生终归是没有听韩秋的话，对多摩川这边的勘测还是交给了下属。 “这样吗？”上级点点头，“我会汇报的，你的任务结束了。” 樱井雅彦察觉到一丝异常，问道：“虎彻组长，数据上的问题还是我亲自汇报吧，您未必清楚。” “嗯，理论上是这样。”上级看向外面的办公室。 空无一人，最好的时机。 他慢慢拉下百叶窗，说道：“樱井雅彦，我记得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是的，虎彻组长。” 作为关东支部的十二组长之一，虎彻以精湛的暗杀术闻名。 同时十二人都以古刀为代号。 关东支部由大家长直接管辖，是橘政宗一手培养出来的。 源稚生将勘测的事情交给虎彻监督，也算是足够谨慎。 政宗先生留下的人，他信得过。 “你在勘测过程中出现意外，隧道挖掘途中出现坍塌。”虎彻走到樱井雅彦身后，抓住他的下巴，快速拧动。 樱井雅彦来不及张嘴呼救，浑身的血冰凉下去。 “带着这些数据一起去地狱待着吧。”虎彻冷笑。 ———— 源稚生站在隧道外，地下河附近的土质容易出现坍塌事故，这很正常。 虎彻陪同在他身旁，焦急又悲伤。 “大家长，我有劝阻过，可樱井雅彦还是要坚持去取样。” 源稚生叹了口气，问：“是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并没有，目前的勘测数据一切正常，他之前也经常这样去取样。”虎彻悲痛道：“我有告诫过，安全第一。” 前方已经挖出了樱井雅彦的尸体，有些惨不忍睹。 源稚生长呼一口气，转身对虎彻吩咐道：“好好安置他的家人。” “明白！”虎彻深深鞠躬，“我替樱井雅彦感谢大家长的关心。” 源稚生不再多言，顺着临时钢梯往上爬。 可能是韩秋的恶作剧，不该信他的话，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折送了蛇岐八家的人才。 不对……韩秋说如果告诉别人的话，会一无所获。 这也对上了…… 源稚生有种奇怪的预感，他又转身往隧道的位置走去。 第245章 疑心一泻千里 虎彻亲自为樱井雅彦的尸体盖上白布，闭上眼睛悲痛地吩咐道：“尽快火化，不要让他再遭罪。” 两名工作人员抬起担架正要离去，源稚生的身影又跳了下来。 不依靠梯子，直截了当地跳下。 “等等。”他快步来到担架面前。 “大家长，还有什么吩咐吗？”虎彻站好，头微微低下，毕恭毕敬地问道。 “没事，我只是看一下。”源稚生掀开白布，简单看了几眼后眉头蹙起，“放下来。” 虎彻目光慢慢向上，有一瞬间的杀意一闪而过。 正在对尸体进行检查的源稚生并未察觉到虎彻的目光，但他在樱井雅彦的尸体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颈椎严重错位，下颚骨有明显的碎裂痕迹。 要说因为隧道坍塌而被压成这副样子，可能性有，但不会很大。 如果说这里前些时候出过类似的事故，还能说得过去。 但为什么今天自己一来视察，就出现状况了呢？ 是巧合吗？ 源稚生越想越觉得诡异，韩秋的那些话在耳畔萦绕。 当怀疑产生后，思绪一泻千里，只会觉得哪儿都不对劲。 “今天樱井雅彦都做了些什么？” 源稚生没有问这些伤势是怎么来的，这没有任何意义。 虎彻回答道：“今天是休息日的，樱井雅彦他想快点把你交代的事情完成，就没回去，一直在现场和检测室忙碌。” “就他一个人吗？”源稚生又问。 “技术科那边除了他就剩下几位助理，他们在工作，我也没办法离开，一直都陪同着。”虎彻说。 源稚生很自然地点点头，却又忽然盯着虎彻的眼睛，问道：“我刚刚有问你的事情吗？” 很寻常的询问，源稚生的样子就像是真的忘记自己刚刚到底问了些什么。 虎彻的心瞬间收紧，淡定地说：“没有，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故，我也难辞其咎，这才说出来，如果大家长要追责，还请处罚我，而不要在意其他人。” 源稚生轻拍虎彻的肩膀，“别自责，有些意外是没办法的。” 虎彻一下子弄不清源稚生是看出端倪，还是在尽大家长的责任。 “你们先忙吧，我还有事情。”源稚生说：“多摩川地区的勘测到此结束吧，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好的，大家长。”虎彻压下内心的兴奋，依旧面露悲伤。 源稚生又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再次转身离去。 不敢下定论，但多少是有点问题。 虎彻有问题……源稚生不愿去深想。 关东支部十二名组长都是政宗先生亲自任命的，政宗先生对刀的热爱不仅仅停留在锻造上。十二名组长借以古刀为代号，不仅仅说明这十二人的能力得到了政宗先生的认可，最主要的在于信任。 政宗先生会看走眼吗？ 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也可能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一切都正常，只是自己多虑了。 因为韩秋的话，有些神经兮兮，外加上这段时间没休息好…… 源稚生终归是没有说服自己，回到地面后，他沉默地走向检测室，脚下生风。 他仿佛坠入陷阱中，越是一无所获，就越是能印证韩秋的话。 源稚生想起龙渊计划前跟政宗先生聊的一些事情，关于‘王将’，‘龙王’，赫尔佐格，源稚女。 如果没从政宗先生口中了解到赫尔佐格的疯狂和可怕，以及韩秋所描述的连龙类都有些无可奈何的‘王将’，源稚生不可能会对此事敏感。 毕竟黑道上三两天就会死人，这很正常，因为意外而死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说不上来的奇怪，为什么不是别的地方出现意外，为什么会是这里……虎彻听到任务要结束时明显有一瞬间的情绪波动。 涉及到猛鬼众，事关蛇岐八家的内部稳定，源稚生知道自己必须重视起来了。 他摆弄着仪器，没有查到什么有意义的数据，最近的一条数据是在八个小时前。 樱井雅彦死亡，隧道坍塌……虎彻说樱井雅彦今天往返于现场和检测室。 但检测室并没有今天的检测数据…… 源稚生想到一种可能，他放下鼠标，走出检测室外。 思虑良久后，拨通了乌鸦的电话。 “带上樱和夜叉，来一趟多摩川这边，尽快。”源稚生强调道：“就你们三个，不用带其他人。” 希望结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也不是韩秋所讲述的那种，否则的话，蛇岐八家恐怕就没有表面上那么团结了。 而猛鬼众也不是所理解的那样轻易击溃。 这些都是小事情，发现得够早就好。 源稚生担心神真的没有死去。 …… “我觉得韩秋就该多来。”芬格尔换个姿势躺着，“他不来，咱俩就被打回原形，根本没人乐意为我们消费。”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是那个家伙的钱好赚。” “被你亲……我觉得恶心。”路明非不愿回想昨晚的事情。 “亲一下赚这么多，多亲几下，咱俩就飞黄腾达了。”芬格尔又翻了个身，“嘶……你说是不是不待在学院就很容易赚到钱呐，那家伙怎么就富贵了呢？” “我教你。”路明非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朝芬格尔招招手，待他凑近后说道：“你先用多个言灵，然后让学院通缉你，剩下的就自由发挥。对，你还得有一巴掌解决恺撒大帝的本事。” “解决谁？”恺撒恰好走进房间，随手拿起毛巾擦去身上的酒水。 “解决芬格尔。”路明非说。 “你刚刚明明说的是……”芬格尔的不满来不及表达就被路明非重重拧住胳膊，“疼疼疼，对，解决我，解决我。” “恺撒，你今晚不是跟师兄一起去陪一桌客人吗？”路明非岔开话题。 “对，那个肥婆。”恺撒重新把毛巾挂好，“已经搞定了，醉成一滩烂泥。” “恺撒，你的贵公子修养……允许你这样称呼女性吗？”路明非感觉恺撒有了一些变化。 恺撒点上一根香烟，忧伤道：“贵公子也不能天天说假话呀，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以前自己在对待一些人的时候有多虚伪。” 门再次被推开，楚子航走进来看了三人一眼，催促道：“走吧，抓紧时间，不知道那位客人什么时候醒。” “去哪儿？”路明非和芬格尔两脸困惑。 “哦对，忘记通知你们了，上班是真的忙。”恺撒开始换衣服，“源氏重工，回去报仇，顺带……炸了辉夜姬。” “喂喂喂喂！”路明非瞪大眼睛，“要不要这么疯狂？” “怎么炸？”芬格尔左看看右看看，低声问：“你们买到什么好东西了？” 他用双手比作炸弹的样子。 “没有，哪儿需要那种东西，我们有楚子航。”恺撒从被子下面拿出四套黑色衣服分发下去，“想跟学院取得联系，就必须越过辉夜姬这条线。反正夏弥说这里是安全的，那就干票大的。” 第246章 计划和变化 “疯疯疯了……”路明非摸摸恺撒的额头，“没发烧呀！” 恺撒打开路明非的手，“赶紧的，换衣服。” “我们也去？”芬格尔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摸了摸恺撒的额头，“确实没发烧。” “需要有人帮我和恺撒吸引蛇岐八家的注意力。”楚子航解释道。 “嗯……让蛇岐八家抓住我们？”芬格尔不确定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相信你们的能耐。”恺撒说：“而且我不认为一晚上的时间就能让我们炸毁辉夜姬，得先摸清楚源氏重工的布防，并制定最稳妥的路线。” “那你们两个应该可以解决……”芬格尔很明显的不想去。 “你们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待在这里。”楚子航说。 恺撒点头附和道：“毕竟对你们来说确实太过危险。但……你们不想为复仇出一份力吗？这群叛党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路明非和芬格尔终于动作同步，一起摇头。 “恺撒，我们去就行了。”楚子航已经换好衣服。 他拔出村雨看了一眼，又重新入鞘。 “行吧，我高估了他们的勇气，带他们两个确实会更麻烦。”恺撒说。 “有没有安全的撤退计划？”路明非鼓起勇气，问道。 “有这个。”恺撒掏出一个很老式的对讲机，“覆盖范围还行，刚好我们也不能离得太远，以确保你们遇到危险，我和楚子航能及时赶过去。” “有点不靠谱……”路明非又心生怯意。 恺撒摆摆手，路明非和芬格尔不愿意去的话，他也不强求。 只是考虑到四个人一起，进度必然会快一些。 俩二缺打架不行，当街溜子总没问题。 带不带他们两个，楚子航和恺撒也得保持在通讯范围距离内，就想着还不如带上。 两人的骄傲不会让队里的弱者送死，但也不会让他们全程摆烂。 芬格尔熟练地摸出恺撒藏起来的香烟，愁眉苦脸地点燃，深深吸一口后说道：“去。” 这莫名其妙的勇气让三人侧目。 “原来是你发烧了。”路明非惊道。 “滚，只是你那句‘安全撤离计划’提醒了我。”芬格尔贱兮兮地笑：“我觉得无论我们怎么作死都是安全的。” “为什么？”恺撒问。 “恺撒，原来你的脑袋也有转不过来弯的时候。”芬格尔骄傲自得，轻弹烟灰，“在海底的时候是谁救的我们？” “韩秋和夏弥。”恺撒想了想，说：“还有一个他们的同伙。” “对。”芬格尔拍了拍路明非的大腿，觉得手感不错又摸了摸，“也是他们送我们到这里，昨天还说这里是安全的。我觉得……他们就是在保护我们，一旦我们有危险，他们绝对会出手。” 路明非挪开芬格尔的手，“你这是在赌博，还有，要拍拍自己的腿。” “芬格尔说的没问题。”楚子航平静地说。 “那这样的话，出发吧，赶紧的。”恺撒看了看手表，“抓紧时间。” “说不过你们，可惜录音机不在了。”路明非放弃挣扎。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能让你如此有底气。”恺撒好奇地问。 “秘密。”路明非赶紧闭嘴。 …… 韩秋就想睡个好觉，怎么就这么难呢！ 多摩川那边安插的眼线说源稚生亲自在那边忙碌，苏恩曦说那四头蠢猪往源氏重工去了。 这两件事韩秋一直在关注和安排，都在他的计划里，但没想过要凑到一块儿。 “韩先生，两边目前是什么情况，能知道吗？”韩秋问。 “没那么多余粮了……”韩先生爱莫能助，“现在源稚生的权重越来越高，路明非更不用多说，天然就高。你可以查查源稚生身边的那几个家伙嘛！或者芬格尔，四人组里他的权重最低。” “查乌鸦的，乌鸦过去十二个小时的情况。”韩秋为自己的机智而自豪。 “我得提醒你，第一次查某个人的历史会直接查全部，消耗会很大，但也锁定了这个人，后面查起来就会很轻松。不过乌鸦的权重很小，他一辈子的历史都没你在极乐馆之前查源稚生消耗的多。” “别废话。” “今天上午十一点，乌鸦、夜叉和樱抵达多摩川山区，蛇岐八家设立的研究所里。”韩先生语气有些疲惫，“乌鸦负责查清关于樱井雅彦的死亡。” “就这些？樱井雅彦怎么死的？” “蛇岐八家关东支部第二队队长虎彻杀的，樱井雅彦勘测到地下河水里有龙血成分。” “就这些？” “留点吧，极乐馆和龙渊计划里赚的那点东西都快用完了。” “我咋感觉还有挺多的呢？” “总得应付突发情况。”韩先生鸡贼起来。 未来是不受把控的，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解大概就好，消耗太多会很亏。 韩秋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是想着事情既然已经凑一块儿了，那不如一起解决。 “源稚生起疑的话，戏也就差不多开演了。”韩秋问：“源稚女现在的位置能弄清楚吗？” “只能知道过去的事情。”韩先生再次强调。 “一分钟前也是过去。” “……”韩先生对韩秋是越来越没办法了，“之前就没锁定过他，我说了，第一次的消耗会非常大。会抽干的，够你提升五个言灵呢。”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韩秋也心疼，“源稚女的权重怎么这么高？” “你得知道，猛鬼众才是赫尔佐格的王牌。你要是让我查赫尔佐格的……那我只能说，钱不够……” “我知道，这个老狗是真恶心。查源稚女，mad，我得把日本这些怪物全锁定才好，心里才稳妥。” “要是他不在多摩川山区，你可就白白浪费提升血统的机会了。”韩先生知道韩秋担心什么，也知道韩秋的企图。 但他必须提醒，这样的买卖亏本概率很高，不值当。 决定权在于韩秋，作为军师，讲清利弊是职责。 韩秋咬咬牙，“查，确保这群家伙一个不出问题，就能得到更多。这点力量放弃就放弃，你别劝了，再劝我就动摇了。” 短暂的寂静后，韩先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多摩川地区，源稚女在三个小时前抵达多摩川。” “还是人手不够，事情朝计划的方向推进是没错，但每条线的进度我没把控好。”韩秋自责道。 “所以我才说扩大团队，总消耗自己的力量去点来迷雾，不划算的。最好是多安排卧底。”韩先生说。 “tmd，日本这个烂摊子，我怎么培养卧底嘛，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到处都是烂摊子。我要是早点被车撞，早点来，就没这么多破事。” “怪我，当时就剩那点力量，一开始就给你足够强的起点，也不会如此。” “你少给我说这种丧气话，那个时候你给我足够强的力量，我估计不知道跑哪儿快活去了，还管这些人的死活？”韩秋翻身起床，“还来得及，来得及。” 第247章 让他们沿着我所划的路走下去 耶梦加得多少是有点起床气的，韩秋脸上的巴掌印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得一清二楚，灯光和月光都在诉说她的过分。 然而龙王的高傲不允许她道歉，就装作没看见吧。 韩秋也懒得计较，成大事者不拘小巴掌的问题。 可他还是抱怨了句：“以后我再也不亲自敲你的门了。” “知道就好。”夏弥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突发情况，能让你这么急？” “可能源家兄弟要彼此相杀，同时那四个家伙要去源氏重工捣乱。两头的情况都很危险，但又不能确保，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为了两件还没发生危险的事情把我叫起来？” “不能这么说，要尽可能确保坏的那种结果不会发生。”韩秋苦笑道：“是怎么两边跟脑子抽了一样，非得挑同一天搞事。” “那个叫什么来着……源稚生，就是你说的超级混血种，他应付不了目前的状况吗？”夏弥不太乐意去管源稚生的事情，“你的任务计划书没有相关的处理方法吗？” “问得好。”韩秋两眼一抹黑，“现在的问题点在于，他们都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去，但时间点撞在一起了。你不能说我的计划书制定得不好，你只能说事情太过凑巧。” 原本听说源稚生亲自去调查多摩川的时候，韩秋还是开心的，结果苏恩曦又来了句四个人去源氏重工了。 一下子就感觉难度上来了。 “你不是想见识下超级混血种的能耐吗？机会来了。”韩秋一脚油门踩到底，“先打简单的。” “什么意思？” “去多摩川，那四个家伙有苏恩曦他们俩盯着，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坏的结局，顶多是他们四个被抓住，不会死的，放心，蛇岐八家还没胆子大到杀加图索家族的少爷，还有卡塞尔学院的心肝宝贝。”韩秋摇下车窗，“顶多杀芬格尔。” “我很好奇，你对局势是怎么这般敏感的。” “我的特别之处，可以洞悉一些人的历史，但不能用太多次。” 用自己提升的机会换取对方永远存留在自己的锁定名单，以后你们敢有什么黑历史，天天翻出来看。 等等，查夏弥需要多少……韩秋好奇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夏弥。 “看我干嘛？” “瞅你咋地！”韩秋继续目视前方，“源稚生确实在我规划的路线上行走，但已经有所偏离了。” “如果你可以把控局势，大可以让我直接把他们都解决，趁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夏弥说。 “即使他们有防备，我也相信你有这个实力。我有想过解决日本局势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去把蛇岐八家都打死，那就万事大吉，我当甩手掌柜。不过只能一点点来，一次性对拼，我怕你死了。” “不必都打死，打服就好。” “你不了解那些日本人的脾气，他们不会被打服，只会甘愿被打死。但这么弄，等于我白忙活。而且我跟路鸣泽是合作伙伴，得考虑他的感受。” “路鸣泽是谁？” 韩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你以后会知道的。” “跟我还卖关子？” “好啦好啦，就苏恩曦他们的老板，暗中扶持路明非的家伙。同时日本这个局势背后还有其他家伙的身影，事情没闹大，一切好处理，事情闹大了，追杀我们的就不只是这么点人，未必能顶得住。秘党里有你的一位好哥哥，他出手解决了康斯坦丁，未必不会出手解决你。” “秘党不是屠龙的吗？怎么会有龙王待在里面。” “是，秘党确实是屠龙的，但不妨碍有家伙在装成人的样子，你不也装成人的样子嘛？” “是谁？” “麦卡伦。” “原来是他……”夏弥呢喃道：“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我都没告诉你全部。”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也只知道一部分。” “……”夏弥翻了个白眼，用手捏出一小节，“你差一点点就能让我刮目相看，就那么一点点。” “可以确定的是，我们需要力量，足够多的力量。你觉得自己厉害，对吧？但你耐得住多少个s级的围攻呢？” “离开京城，跟你分开逃跑的时候我有遇上一个，国外的老头子，那颗贤者之石子弹正中我的胸口，如果不是防弹衣，我可能已经死了。”夏弥心有余悸地说。 “谁能伤到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你能给我报仇不成？你有这个能耐？” “没有，我可以担心担心。” “担心管用的话，要实力做什么？” “说得对，所以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群血统很不错的家伙，带足了武器。我杀了一些，没注意到暗处有人开枪，那个老东西的言灵是‘圣裁’。”夏弥回想起当时的状况，笑道：“还好我沿途顺带抢了一队人的防弹衣。” “你真的是钟情于防弹衣，我应该知道你说的家伙是谁了，汉高，昂热校长的死对头之一。”韩秋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他的言灵，你不能取消吗？” “我没到那个层次……”夏弥说：“除非我吃掉我的哥哥。拥有能顶住王域威压的血统，就能在我面前释放出言灵。” （注：考虑到原着中展现出取消能力的似乎只有白王和路明非，本书确定为合体后的龙王才能取消，需要极致的元素掌控力。至于诺顿打造七宗罪的问题，七宗罪本身是给康斯坦丁打造的，诺顿是想着康斯坦丁吞了自己，拿着七宗罪去打其他龙王。单个龙王都是有缺陷的，但又考虑到夏弥原着秒杀次代种，延续原着里龙王自身领域，修正为王域威压这种设定。 关于龙王会非本系言灵的设定，本书确定为未合体前，高危以下言灵全会，高危以上本系言灵会。合体后除了终极言灵全会。但这种会本质上是一种模仿，言灵吃熟练度和元素掌控程度，所以在非本系的言灵上，龙王的使用效果实际上并没有特别强。 原着矛盾点太多，只能这样处理，既能保证龙王的格调，又能圆单个龙王会被混血种送去结茧的坑。望大家理解） “原来如此。” “你不了解这些吗？” “不是很了解。汉高他们，你怎么处理的？” “杀了一部分就逃跑了，人太多，很麻烦。” “能让你觉得麻烦……啧啧……” “下次你来，试试被这群家伙围攻。”夏弥气愤道：“追杀我的都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大致能猜到，汉高都出马了，而我这边都是小喽啰，嘿嘿。”韩秋心有余悸。 幸好夏弥在日本的消息没有散出去，否则的话……局面就不是自己能把控的。 要抓紧攒因果的力量，提升实力外还得尽可能多点几个眼。 想想哈，校长得点亮，哪怕消耗巨大。 师兄也得点亮，这家伙现在带着权柄……消耗大就大吧，不点不行。 服了，以前是钱不够用，现在是力量不够用。 得把日本这盘棋下好，下好了就够用了。 “回到刚刚的问题，我得救这群人，确保不会出差错地救，既不能让你我陷入险境，也不能让他们死。但他们都很轴，打又不管什么用。”韩秋无奈道。 “感觉……这样的话，你会很累。” “是有点累，但是没办法。这群家伙都是定时炸弹，没拆引线前放手里就是害自己。所以我不杀，又不抓，一点点引导着他们往我规划的路线上走，且慢慢修正。等他们明白过来，就会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这么做，是为了恢复力量吧？” 韩秋短暂沉默后回答道：“一部分原因。” 第248章 哥哥你回来啦 乌鸦火急火燎地冲进检测室，长达十四个小时的调查，最终结果让他很不爽。 员工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樱井雅彦自己要去取样，最后隧道坍塌。 监控也没什么问题，都是从辉夜姬的数据库里调出来的。 跟白忙活一场似的，结局和开始没有任何区别。 但当走进样本检测室时，看到源稚生、夜叉和樱沉重的表情时，乌鸦就知道，应该只有自己是白忙活了。 整整一天，乌鸦负责调查案件，夜叉负责重新打通隧道取样，樱陪着源稚生负责检测分析。 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源稚生想试试到底是哪儿的问题。 这三个家伙，其中两个是活宝，都是自己的家臣，跟自己多年，源稚生不认为这还能出什么问题。 现在结果摆在面前，在扯动他的心脏。 自己的家臣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其他人。 数据显示，赤鬼川的河水中含有血液成分，其化学成分类似龙的胎血。 是不是神，源稚生没有把握，但可以肯定樱井雅彦的死跟这件事存在一定关系。 “老大，怎么回事？”乌鸦低声问道。 “去把虎彻叫过来。”源稚生沉声吩咐道。 “我现在就叫他。”乌鸦掏出手机。 一番折腾后脸色变了变，说道：“老大，电话没人接。” “你有让其他人待在研究所吗？”源稚生问。 “有，他们在休息室，我去找。”乌鸦忙转身往外走。 源稚生看了一眼乌鸦的背影，有些担心出什么状况，便安排道：“夜叉，你跟乌鸦一起去，把那些家伙全部带过来。” “好的，老大。” 夜叉快步跟上乌鸦。 “怎么回事？”乌鸦低声问夜叉。 夜叉叹了口气，“检测数据显示河水中含有血液成分，龙的胎血。” “什么？”乌鸦想了想，又问道：“那这跟虎彻他们有什么关系？” “老大没说。”夜叉转了转眼珠子，“不过我怀疑老大认为樱井雅彦的死跟这件事情有关。” 乌鸦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你脑袋什么时候变好用了。这也不对吧，老大怀疑樱井雅彦发现了异常，然后被处理掉？” “大概率是，不然他今天火急火燎安排一通的意义在哪儿？” “不可能吧？”乌鸦脊背发凉，“有人在这片区域养了条龙类，而且跟本家扯上关系？” “说不太准，龙渊计划结束后，老大一回来就安排了对这里的勘测，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夜叉懒得再想，“不管了，老大安排什么我们做什么就行，他不说肯定有他的原因。” 交谈间，两人抵达休息室门口。 乌鸦推开门，枪声也在此刻响起。 如果不是夜叉动作迅速拉开了乌鸦，那颗子弹会正中眉心。 “什么情况！”乌鸦一阵后怕。 还没来得及起身，研究所外的黑暗被一道刺目的强光1撕裂。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天地都在颤抖。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张牙舞爪地冲向天空。 冲击波轰碎了窗户，数不清的玻璃碎片朝着乌鸦扑来。 夜叉横在了乌鸦面前，用后背将这些碎片全部挡下。 爆炸并没有结束，那一声巨响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此起彼伏奏成死亡的乐章。 乌鸦已经听不太清后续的爆炸声了，耳朵里跟有把小提琴一样。 “走。”夜叉拉起乌鸦就逃。 研究所的成员在虎彻的带领下持枪冲出休息室，全副武装并非为了对抗敌人，而是成为敌人。 “你没事吧？”乌鸦看向夜叉的后背，玻璃碎片嵌在血肉里，“混蛋，到底什么情况！” “小伤，你不是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夜叉嘿嘿一笑：“这点爆炸余波，我随便顶，你恐怕就不行。” 两人往检测室的方向跑去，沿路正在慢慢变为火海。 “夜叉你个蠢蛋！”乌鸦骂道：“下次再敢乱来，信不信我让你从执行局滚蛋！你知不知道，老大想让我当下一任执行局局长！” “我又不是执行局的，我是老大的家臣，你管不到我。”夜叉嘲讽道：“你做什么春秋大梦，老大能让你接任执行局局长？你打得过谁？” “咱们聊偏了，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乌鸦问。 “不知道。”夜叉咧咧嘴，疼痛让他连吸了几口凉气，“我tm也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检测室的方向传来冲锋枪的声响，前方俨然一片火海。 乌鸦回头看了看，见没有追兵，管他三七二十一，脱下外套就往前冲。 待抵达检测室门口时，枪声已经停止。 黑色风衣的一角染上火星，火苗刚腾起的瞬间，刀光闪过。 被斩落的衣角飘向尸体，为这把大火添了少许。 源稚生手持两把古刀屹立在遍地尸体的中央，转过身来，脸上沾染鲜血。 “走。”他顺势将地上的两把冲锋枪踢给乌鸦和夜叉。 樱随手拔下插在尸体上的两柄飞刀，一脚踹开通往外面的门。 “现在什么情况，老大？”乌鸦背对着源稚生，面朝研究所的方向向后退着，与夜叉一人守一个方向。 “不知道。”源稚生给出了跟夜叉一样的回答。 “我跟夜叉刚刚差点被虎彻那群家伙给弄死。”乌鸦汇报着刚刚的情况。 “先离开这里再说。”源稚生在前面为三人开路。 夜叉看到有人影在研究所的长廊一晃而过，立刻扣动扳机，顺着那家伙跑动的方向横扫过去。 但那家伙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夜叉挪枪的速度都跟不上。 四人已经抵达研究所的大门，数道远光灯对着门口。人影晃动的同时，漆黑的枪口冒出火光。 四周连像样的掩体都找不到，源稚生挥动蜘蛛切和童子切斩向每一颗子弹。 “樱，解决这些家伙。” 樱褪下外衣，里面没有乌鸦这个家伙期待的性感内衣，而是黑色的贴身甲胄，几处要害部位插有各种各样的小巧武器，千本、苦无、手里剑。 低声念诵言灵的同时，她将这些武器掷出。 言灵·阴流，控制领域内的空气流动。 威力远不如风王之瞳那般强悍，却能将这些暗器精准送向敌人，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美丽且致命。 “四点钟方向，围栏下面。”源稚生为樱确定敌人的位置。 蜘蛛切和童子切斩出连续的、冷冽的弧线，刀光连绵，似银蛇狂舞，又似璀璨流星。 呼啸的破风声里，射来的子弹越来越少。 “武器用完了。”樱很平静地说。 “还剩两个。” 源稚生右脚重踏地面，冲出大门的一刹回头。 刀刃破开保安亭的铁皮，又迅速抽出。 借着火光和月光，他看清了这群尸体的样貌，大多都是自己派来研究所的人，隶属于关东支部。 剩下的是一些佩戴鬼怪面具的家伙。 “哥哥……你回来啦！” 森罗恶鬼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第249章 ‘龙王\’与源稚女 源稚生猛然回头，那个身着黑红长袍的恶鬼从大火中走出。 似往事而来，携无尽梦魇。 速度快到夜叉和乌鸦来不及反应，子弹倾泻而出也只能落在无人处。 忽然临近的一刀带着不可违抗的意志，直落向夜叉面门。 蜘蛛切及时而至，帮夜叉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而源稚生也被刀身上传来的力道震得虎口生疼。 “你是……稚女……”源稚生唤出了口。 “很难以置信吗？哥哥。对啊，是我，我应该待在那个井里的，应该是被你杀死的鬼。”源稚女一刀逼退源稚生。 他立在原地，熊熊大火在后方燃烧，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与他那鬼魅般的笑声逐渐重合。 “终于又见面了。”他眼中的暴戾比大火更让人心惊，如有恶鬼要跳出。 从森罗炼狱的井底跳出。 “原来你真的还活着……”源稚生带着悲痛，又掺杂怀念。 他隐约从这个恶鬼的身上看到了那个素色少年的影子。 眉清目秀，带着孱弱。 在细雨中推开门，笑着说：哥哥，我回来了。 “你很希望我死去。”源稚女带着癫狂，“我没死，我回来了，我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你。我多么想让你体验下……我的痛苦。” 乌鸦和夜叉抬起的枪口被源稚生轻轻点低。 “你想复仇吗？”源稚生平静了下来。 “是啊，鬼和斩鬼人的故事，总该有个结局的。” 狰狞的黄金瞳让乌鸦和夜叉胆寒。 “所以你真的是猛鬼众‘龙王’……”源稚生有些无力。 “你的话真多，跟以前一样啰嗦。”源稚女冷笑着冲来，“我是‘龙王’，是恶鬼，是曾被你杀死的弟弟。” 他在咆哮，在嘶吼。 将往事从源稚生的记忆里抽出，又将源稚生推回那一夜。 被锁在地狱的恶鬼浴火而出，被抹去的记忆逐渐清晰。 源稚生不明白自己那羸弱的弟弟是如何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身为皇的自己也有些难以抵挡。 乌鸦三人连忙退开，这样的战斗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机会。 速度快得无法看清状况，只能勉强凭借两人所身处的位置判断出战局。 “老大……被压制住了？”乌鸦的声音在颤抖。 夜叉几次抬枪想寻找机会射击，却都又放了下来。 乌鸦第一次在樱的表情中看到担心和焦急。 真是老大的好女孩，自己也是老大的好家臣。 可在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 理智告诉乌鸦，冲上去帮忙只会是捣乱，让老大分心。 忠诚又让乌鸦觉得无力又无能。 源稚生被源稚女压制回即将坍塌的研究所，那是烈焰下的炼狱。 “樱，带夜叉和乌鸦离开。”大火中，源稚生的声音飘出，重重落在三人面前。 樱是听话的好女孩，她抓住乌鸦和夜叉的衣领，将这两个活宝拖到一辆车旁。 硬塞进车里后安排道：“乌鸦，你开车。” “可是老大……”乌鸦想推开车门。 “别废话，回去。”樱按着车门。 乌鸦知道樱的能耐很大，但从未想过自己在她面前连车门都推不开。 以前她瘦弱得像路边吃不上饭的流浪猫，虽然现在也很瘦小。 “老大让我们一起撤离！”乌鸦强调道。 樱没有回答，伸手帮乌鸦启动车辆。 远方能看到有灯光在靠近，车队排成长龙，井然有序，亦没有咆哮的引擎声。 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这几乎是乌鸦三人共同的判断。 事情发生突然，都没时间去联系本家寻求支援，三人是不抱有本家主动察觉到异常并派出援手的。 今天夜叉的脑袋格外好使，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拨通龙马弦一郎的电话。 “龙马家主，大家长遇袭，多摩川临时研究所！” “知道了。”龙马弦一郎那边传来枪声，“但我目前也不好派人过去，源氏重工正在被猛鬼众入侵，关东支部集体叛变。” “什么？”夜叉瞪大眼睛。 “我有让辉夜姬通知大家长，你们没收到消息吗？” “没有。”夜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其实早就有些凉了，后背的伤势一直没有处理，黑色长裤泛着暗红色。 “等这边处理完我再联系你。” 电话挂断，能感觉到龙马弦一郎那边的情况也非常紧急。 乌鸦砸了下方向盘，不再有所顾虑。 “樱，别让老大出事，我和夜叉现在回去！”乌鸦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 樱第一次在这个活宝的脸上看到了没见过的坚决和果断。 没了小流氓的恶意和猥琐。 “好。”樱转身往大火中走去，随手取下几把飞刀。 乌鸦迅速确定最佳逃离路线，他不是要避开那群疾驰而来的家伙，而是引走。 “夜叉，死了没有，没死给老子点根烟！” 夜叉麻利地为乌鸦点上，黑色的车与黑色的夜，这点点火光成了两个活宝的唯一。 乌鸦将这辈子的车技发挥到极致，在十几辆车的夹击下来回挪转。 他看清了这群家伙，戴着鬼怪面具。 一群不敢以真面目对人的小丑！ 不断有车辆掉头，又有部分往研究所的方向去。 乌鸦甩不开这些家伙，这更好，免得都去老大那边。 话说那是老大的弟弟吗？猛鬼众龙王。 未免太过强悍了，跟老大这么久了，只见过上杉越老爷子能打得过老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方一辆车飞速冲上前贴近，一柄刀刺破车窗，乌鸦单手抓住刀尖，只差十几公分就刺入他的肋骨。 “夜叉！” 活宝之间的默契让夜叉掏出冲锋枪，剩下的子弹不多，他们可不敢像这群疯子一样乱打。 “去尼玛的！乌鸦，低头！”夜叉咆哮着。 枪口也咆哮，贴近的那辆车失控冲向路边。 车顶被什么东西砸了下，咚的一声凹陷下来。 夜叉有些红了眼，抬枪往上。 一只手从上前穿透了铁层，一把拽住。 “稳住，交给我。” 声音低沉，像是安慰，又似是通知。 乌鸦抬头看到了那双眼睛，璀璨而高贵的金色瞳孔，掩盖住了皎洁的月色。 “平野枫！”他不由惊呼出声。 “叫我韩秋就行。”无形的领域迅速扩张，韩秋淡淡吩咐道：“调头，回去，还想救源稚生的话。” 追来的车辆接连被掀飞，连带雨水般的子弹。 “我说调头，别浪费时间。”韩秋又一次说道。 乌鸦沉着脸，车轮在路面留下长长的痕迹，足够熟练的调头漂移。 “这些人跟你什么关系？”夜叉问。 “仇人。”韩秋皱皱眉头，问：“源稚生没跟你们说关于我的事情吗？” “没有，关东支部的叛变跟你有关？”乌鸦绕过一辆辆被掀翻在地的车。 这群家伙射出的子弹成为了索自己命的花生米。 “我提醒过他，源稚生这家伙，该说的人不说，不该说的人又去说。”韩秋有些头疼，“极乐馆事件是‘王将’抛弃了我和‘龙马’，我知道‘王将’的一些计划。我跟猛鬼众的那群家伙也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们可不是龙类的朋友。”方向盘上都是乌鸦的血，“不过你比猛鬼众那群家伙看起来要可信一些，至少现在是。” “我和蛇岐八家的事情，可以后面再说。”韩秋微笑地吩咐道：“加速，佐伯龙治，太慢了。” 第250章 威慑 “哥哥，你只有这样的实力吗？”源稚女压制着源稚生不断后退，再往后就会跌入通往隧道的深坑。 真像一口井啊，当初被源稚生锁在井底的恶鬼，现在挥舞刀剑要将他送进井里。 源稚生静静地看着源稚女，他有千般话语想说，对那个叫源稚女的少年，自己的弟弟。 而不是一个恶鬼，不是猛鬼众龙王。 “稚女，这是你的选择吗？” “不，哥哥，这是你帮我选的。在你杀死我的时候，创造我这只恶鬼的时候。”源稚女明显没有让源稚生活下去的意思。 “我知道我们的来历了。”源稚生轻声说：“我还找到了我们的父亲。” “那个旧时代的皇吗？抛弃我们，造就我们的罪魁祸首？”源稚女目眦欲裂，“不愧是你，哥哥，你竟然能漠视他的存在。” “他跟我说皇血是诅咒。”源稚生想起上杉越的话，“他说的很对。” “你在劝我吗？” “我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走上一条代表邪恶的道路，你能拥有这样的力量，是依靠龙血吧？猛鬼众这些年研究出了很多含有龙血成分的药剂。这些年里我一直寻找不到药剂的来源，现在我明白了，你们在养育一条龙，就在这片土地的下方。”源稚生挡住源稚女的刀。 对命运的反抗歇斯底里，他践行自己的正义，开始往前。 却又艰难。 “你知道得太晚了。”源稚女像猫戏耍老鼠一般，将源稚生逼退到坑洞边缘，又放他往前，再继续逼退。 “绝望吗？想逃离吗？”源稚女癫狂发笑：“你知道我多想逃离那里吗？你知道我在井底看着你离开，是怎样的无力吗？你是我哥哥啊！你亲手杀了我！” “可你是鬼。”源稚生悲声道：“我是斩鬼人。你是我斩的第一个鬼，你现在的样子说明了我曾经的正确，也是我所付出的代价，为了正义。” “正义？那就用你的正义再斩我一次，将我永远掩埋在井底！” 源稚女已经没有玩下去的兴趣了，凌厉刀光破空，快到源稚生意识到自己无力抵挡。 是当初自己杀掉源稚女时所刺入的位置。 源稚生忽然觉得有些解脱，却又为未尽的责任而遗憾。 “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清冷的女声大火中传来。 强大又未知的领域迅速扩张，如无形的剑锁定源稚女。 “是谁？”对死亡恐惧的本能让源稚女放弃夺取源稚生性命的机会，迅速拉开距离。 他回头看向那个俏丽人影，一步步走出，逐渐清晰。 说不清是人还是龙类，但无论是哪种，她都足够美丽，青色鳞片在火中反射出耀眼的光。 足够不屑又傲慢的目光，在厚重的金色瞳孔里流转。 源稚女本能地颤栗，在对视的那一瞬。 “那个家伙还说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夏弥端视自己的利爪，“不过也确实很优秀。” “是一起上，还是……”夏弥指了下源稚生，“你跟我一起把这个家伙解决掉？” “耶梦……加得……”源稚生未曾面对过真正的龙王。 此刻王的威严尽情肆虐，他才清晰感觉到那种强大。 恺撒君和楚君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敌人吗？ “我只需要你的回答。”夏弥冷冷地看向源稚生。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帮手。”源稚女的疯狂在这样的威压下已经荡然无存。 他端视着夏弥，刀握得更紧了些。 战意没有因为王的威压而有所收敛，反倒更甚。 “回来吧。”通讯器里冒出他很厌恶的那个声音，“神已经转移了。” 他厌恶，却也恐惧。 面对龙王没有心生退意，却在一句命令下往后退去，跃下坑洞。 夏弥没有去追，站在原地朝源稚生说道：“韩秋让我来的，你的女孩还在等你。” …… 乌鸦踩下刹车，迅速推开车门往废墟中冲去。 “急什么。”韩秋从车顶上跳下来。 怎么自己这待遇就这么差，在学院坐布加迪威龙时就没座位，现在还是没座位。 他伸手拽住乌鸦和夜叉，“别慌，都是小问题。” “你那边解决了吗？”声音有些虚幻。 乌鸦和夜叉看到有三道人影踩着废墟走出，不，四道，还有一个拎在手上的家伙。 “我这边都是小喽啰，倒是你，打得尽兴吗？”韩秋笑问。 “源稚女不知什么原因，第一时间就逃走了。”夏弥回答道：“源稚生没有抵抗。没意思，这就是你说的超级混血种？” 樱提着虎彻的尸体，跟源稚生一同走出。 韩秋松开了手，任由乌鸦和夜叉去找他们的老大。 “衣服。”夏弥还在废墟上，龙化状态下有几分兽性的美感。 “给你。”韩秋随手从车上拿下一件风衣丢给夏弥。 樱将虎彻的尸体丢下，在夜叉和乌鸦离开后，她独自面对了虎彻和藏在研究所暗处的叛党。 如果不是夏弥来得及时，此刻躺地上的就是她而不是虎彻了。 “老大……”乌鸦瞥了瞥夏弥和韩秋，耳语道：“怎么弄？” 源稚生对上韩秋的目光，微微鞠躬，“谢谢。” “少见，你居然会谢我。”韩秋悠然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先关心本家的状况。” 夜叉汇报道：“关东支部叛变，龙马家主说源氏重工遭到猛鬼众入侵。” 源稚生点点头，继续盯着韩秋，问：“你所掌握的情况，能讲讲吗？” “你信吗？” “至少值得一听。” “一起去源氏重工吧，如果你担心的话就算了。”韩秋指了指夏弥，“毕竟呢，她应该比猛鬼众更让你觉得可怕。” “我可以安排樱送她离开。”源稚生认可这点。 他能信任一个尚在掌控范围的韩秋，但夏弥不行，哪怕夏弥刚刚救了自己。 带一只龙王回蛇岐八家，这样的风险，源稚生承担不起。 “给一辆车，我自己回去。”夏弥紧了紧风衣。 乌鸦将那辆破车的钥匙丢给夏弥。 “注意安全。”路过韩秋身旁时，夏弥轻声说道。 她又提高声音：“我回去换个衣服就去找你，他们要是敢乱来，在秘党和那些混血种家族的人抵达日本之前，蛇岐八家应该是不存在了。” “放心，他们不是猛鬼众那群疯子。”韩秋有恃无恐。 乌鸦和夜叉显然还不知道夏弥是谁，只知道源稚生十分忌惮，甚至说害怕。 “老大……这妞谁呀？挺漂亮的。”夜叉没好气地小声问。 “大地与山之王。”源稚生目送着夏弥离开。 第251章 临时合作(上) 韩秋得到了想要的重视。 源稚生与他一同坐在后排，樱全程无话，专心驾车。 “其实可以把乌鸦和夜叉塞进来的。”韩秋笑笑：“能坐下。” 普通四座坐五个人不是常规操作？ 韩秋想起以前跟室友出去玩，都是胖子坐前面，三个瘦子挤后排。 他倒没那么娇贵，从最开始被蛇岐八家追杀到现在源稚生当作客人来对待，变化大到他有些不适应。 哪怕是在计划之中。 “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单独和他们说，我可以把他们叫过来。”源稚生降下车窗，“樱。” 樱腾出一只手，熟练地从前排翻出香烟，向后递给源稚生。 “你要抽吗？”源稚生问。 “我不抽烟，你抽吧，我不介意。”韩秋毫不显得拘谨，盯着樱的脖子，“樱的这件贴身甲胄不错。” “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人打造一套送你。”源稚生说：“我欠你不止一个人情。” “哦？说来听听。” “须弥座时你给的信息，还有这次，你竟然舍得暴露耶梦加得的位置来救我。”源稚生夹着香烟的手伸向窗外，“你不怕我透露给秘党吗？” “那也是处理完猛鬼众之后的事情，我不介意你告知给学院，当然，蛇岐八家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杀死一条龙王向全世界的混血种彰显自身的力量，我也阻止不了。”韩秋竖起手指，“不过这些并不妨碍我现在需要你们蛇岐八家的帮助。” “对付‘王将’？” “称呼他为赫尔佐格吧。” “所以他真的是赫尔佐格。” “是。”韩秋克制着不告诉源稚生那个真实的故事。 目前的信任程度，他还没有动摇橘政宗在源稚生心中地位的资格。 “你有耶梦加得的帮助，难道还解决不了他吗？”源稚生依旧存有警惕。 “遇上的话，能解决，但问题是他的真身躲在哪儿，无从知晓。” “他很能藏？” “是，不仅仅能藏，还拥有一支很特别的队伍，经过龙血的高度强化，介于死侍和混血种之间的东西，没有思维和精神，任由赫尔佐格调遣和操控，名为……影武者。”韩秋摇摇头，“抱歉，聊偏了。不该由我来当主导的，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也不是全告诉你，怕你道心破碎啊，象龟！ “你最初加入猛鬼众是为了什么？”源稚生问。 “我得纠正下你的误解，我并非加入猛鬼众，而是利用猛鬼众。你觉得我看得上猛鬼众那群疯子？说到底，只是为了接近赫尔佐格，有机会的话，杀死他。然而我失败了，还被他们反利用，做了些不想做的事情。” “收容所？” “那是第一件，不过别误解，我没杀人，但我管不住那群疯子。” “我知道。” “第二件是在东京拖延你们，当时猛鬼众在研发一款新的药剂，需要暗中找人调试。” “那次你让我知道了龙类的可怕。”源稚生说：“可怕的模仿和藏匿能力，如果你没有假扮成邦达列夫去找上杉越，也许我们永远都发现不了你。” “那次我是故意的。”韩秋说：“我想把上杉越送到你的面前，让你知道真相。” “你又是怎么知道上杉越没死，以及上杉越和蛇岐八家的关系，包括我作为皇的身份？”源稚生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韩秋长出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好问题，我可以回答，但你愿意相信吗？” 源稚生依旧是那句回复：“值得一听。” “你视为秘密的东西，在我这里，实际上只在于我是否想取。”韩秋点住源稚生的额头。 言灵·溯忆长河。 源稚生并没有配合，只是简单感受了一番。 “获取记忆的言灵……” “没错，很多事情是我拼凑起来的。上杉越，赫尔佐格，橘政宗，邦达列夫。你知道的，我在学院待过，而且我拥有诺玛的掌控权限。”韩秋叹息道：“我有去获取过秘党里一些老家伙的记忆，有一群疯子在唤醒龙王，又想办法杀死。在赫尔佐格的这个故事里，一样有秘党的影子。很可惜我不知道最终的幕后黑手，同时待在学院，我很难去弄清楚这些事情，并阻止悲剧的发生。” “唤醒龙王又彻底杀死龙王……” “比如诺顿和康斯坦丁。” “秘党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情。”源稚生在学院待过，他能理解那群屠龙的疯子，“你所谓的阻止悲剧，指的是阻止秘党的布局，让龙王不被杀死？” “在你看来，龙类帮助龙类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对吗？” “是。” “其实龙类之间是敌视的，彼此相杀的。” “我搞不懂你的意图了。”源稚生说。 韩秋笑道：“你离我太远，自然弄不懂我的意图。樱井小暮就比你清楚。” “这是邀请吗？” “是，但你不会接受。” “算了，这些过往，我了解了也没用。”源稚生熄灭烟头，“我还是先考虑关于自己的事情。” “你自己也逃不开这场棋盘，如果你想逃离，我可以帮你，随时恭候。” 源稚生当作没听到韩秋的话，自顾自地问问题：“继续说你在东京那些做法的意图吧。” “很简单，赫尔佐格不可信，但可以确定的是，圣骸的容器是你们这些皇。我得想办法让你们凑到一起，这样的话，存活概率就会大很多。”韩秋说道：“那个家伙并不是要复活白色皇帝，他是要取代白色皇帝。” “取代？” “应该说，篡位。依靠皇的特殊性，作为血液容器，过滤掉龙血中的毒性，以契合自己的身躯。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这种技术确实存在。” “所以你担心，我和上杉越会成为这种技术的血液容器。” “还有绘梨衣，也就是赫尔佐格三个研究成果之一，龙渊计划那天晚上，我见到了她的风采。本质上来讲，上杉越，你，绘梨衣，还有源稚女，都是可以充当血液容器的存在，但血液容器也分优劣。龙血的耐受性越好，就越是适合充当血液容器。” 韩先生曾讲过自己的见解，在原来的那个故事里，实际上赫尔佐格是做了两手准备。 绘梨衣确实是最好的宿主人选，但源稚女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去。 “赫尔佐格的最终目的，是以自身的意志成为神，他要从人类走向龙类的王座。” 韩秋的语气很平淡，而源稚生和樱却觉得如此阴冷。 阴冷的不是语气，而是这个计划和目的，韩秋口中赫尔佐格的计划和目的。 “你确定吗？”源稚生有些失神。 第252章 临时合作(下)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你也说了，值得一听。现在他已经拿到了神的胚胎，在此我需要向你做个请求。”韩秋矜重地说：“我想让白色皇帝彻底死去，彻彻底底，也希望粉碎赫尔佐格的阴谋，这点我想你跟我是同一战线。但你也知道我的处境，举世皆敌。我之前又说了，秘党里有些家伙在唤醒龙王，这导致我不能直接让耶梦加得出手，这样会让我们身处险境。所以，我只能用尽可能温和的方式去阻止，尽管我知道胚胎就在多摩川地下。” “所以，在这些事情结束前，我想跟你建立临时的合作关系，只是你，而不是蛇岐八家。你需要帮我保密，耶梦加得的行踪不能泄露出去。这对你也是好事，一旦她的行踪被秘党以及其他混血种势力知晓，蛇岐八家就会很难抽出精力来应对猛鬼众。介时，日本将会热闹非凡，却也会导致更多的人葬送性命。” 源稚生沉默着，在心里分析着状况和利弊，以及他所信守的正义。 龙类也会有名为“正义”的品质和精神吗？ 至少目前来看，算是，也能说韩秋是。 他与蛇岐八家的矛盾发展至今，只杀了几个赤备的家伙。 那几个家伙也确实该死。 源稚生原本的打算就是在彻底清算猛鬼众后，带领蛇岐八家慢慢走上一条正道，对一些有劣迹的家伙进行处理。 “我可以答应你。” “谢谢你的信任。”韩秋微笑道。 实则内心狂喊漂亮。 慢慢勾过来，小象龟，你可得好好的，以后能靠你干不少事情呢！ 送你去法国卖防晒油，顺带帮我盯一下法国的情况。 对，最好的安排。 老子要当世界之主，道爷迟早修成！ 成了，绝对成！ “聊点别的吧，恺撒君他们还好吗？”源稚生觉得心头舒坦了很多。 至少目前蛇岐八家是少了个敌人的。 源稚生认为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大家长，蛇岐八家离他所规划的路线越来越远。 清扫猛鬼众，却只是打掉了‘王将’的弃子。 炸毁神葬所，斩断与神的联系，同时脱离卡塞尔学院，却只是解决了一颗当作养料的胚胎。 蛇岐八家被渗透，关东支部背叛，自己差点被稚女杀死。 人都是会回头，会改正的，除非教训没吸取够。 现在来看，蛇岐八家要面对卡塞尔学院的怒火，还要与猛鬼众对峙，解决神的问题。 如果不跟韩秋建立临时合作，处境只会更艰难。 “还好，你知道是我在保护他们？” “猜得到，龙渊计划那天你出现在我面前，昨晚赤备去抓恺撒君，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面孔出手，除了你，想不到别人。这样一联系的话，龙渊计划时，应该就是你救了他们。” “他们就不能自己逃走？” “可能性有，但即便逃走，也会很快被我们发现，躲不了那么久。” “聪明。” “你为什么救他们？” “第一，他们要是真的死了，你打算怎么应对加图索和卡塞尔学院？”韩秋一直都抓着最关键的一点，源稚生并不希望将蛇岐八家的事情弄成全世界混血种的事情，“第二，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还待在学院的时候，跟他们关系很好，我不愿意看着他们死去，哪怕他们因为我作为龙类的身份，而向我挥刀。” 源稚生有些震惊，“你让我重新认识了龙类。” “只是你们的偏见，如果龙类真的要对人类赶尽杀绝，那最初就不会有人类的出现。”韩秋说。 “种族之争，我还是尽量不跟你聊，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韩秋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看到没，跟聪明人合作就是舒服，虽然只是暂时的。 这多有分寸感。 真是让人爱不释手的小象龟。 “可以。” 不考虑两边的进度没把控好的事情外，象龟这边，韩秋认为是成功的。 现在他也不害怕橘政宗对源稚生洗什么脑，除非橘政宗自己反驳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一切都顺着橘政宗的话，赫尔佐格的事情，顺着你橘政宗的说法来了。 我也承认你是邦达列夫，是你自己坐不住，要让关东支部反叛的。 大概率是为了保住白王胚胎，源氏重工的那边，目标应该是辉夜姬。 赫尔佐格你也有犯错的时候。 当然，在赫尔佐格眼中这并不是犯错，依旧是朝着原有的方向前进。 谁也没想到会冒出一个耶梦加得。 韩秋成功证明了熬老头战术是有用的，他不管什么别的，就盯着一亩三分地，四个皇，四个牛郎。 你赫尔佐格要考虑就多了，不是喜欢布局，喜欢下大棋，给你把难度搞上来，不信你不犯错。 抓到就是顺着你的错误往下将军，逼得你加快脚步。 越快，那就越容易出错，死循环。 最终身份暴露，而自己又忙死忙活，塑造人设。 用你赫尔佐格的恶来成就我的善，你培养的皇，我照单全收。 韩秋越想越觉得美滋滋，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耶梦加得，应该能解决‘龙王’吧？”源稚生最开始便想问这个问题。 只是这是自己的个人问题，无关蛇岐八家，所以一直憋着。 “能，但我提前跟他说了，你们两个，都不能杀。”韩秋知道逃不开这件事。 就像源稚生逃不出那个山间小镇。 “为什么？不怕他回去跟‘王将’一起把耶梦加得的事情散布出去吗？” 世界上最称职的斩鬼人，为了正义已付出了最大的代价。 韩秋不忍心去看源稚生的眼睛，“‘王将’不会主动将局势弄得更复杂，他只会为了更复杂的局势做准备。” 按照时间线，这个时候白王胚胎远远达不到篡位所需的那种程度。 赫尔佐格比谁都害怕计划失败，就算要让全世界的混血种来凑热闹，那也是登基的时候，而不是现在。 如果他不按常理出牌，那跑呗，能怎么办。 反正现在的眼够用了，情况不对就跑，情况对了就回来。 游击战那可是起家的本事，教员的传承，韩秋是长在红旗下的好孩子，深得精髓。 无论赫尔佐格怎么做，韩秋的目的都能达到。 喜欢搞微操，布大局，就需要时间去详细安排。 韩秋不信赫尔佐格舍得多年的准备，赫尔佐格千军万马，他就那么点人。 大不了就撤，西渡……没那么神乎其神，但关键时候来个将军抽车还是可以的。 “你似乎并不愿意让‘龙王’死去。”源稚生忽然像一个学生，向老师询问问题的答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给我讲讲稚女的情况，这些年的过往，你应该知道吧？” 他死了，岂不是又少一名悍将？ 韩秋可舍不得。 “我怕你接受不了。”韩秋说：“你需要时间去准备，等解决完源氏重工的问题，你再决定是否要去知晓。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想问，我可以告诉你。” 第253章 送你们去战场 “事情好像比我们想象的要轻松很多。”芬格尔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我感觉大楼空了。” “来我这里。”路明非忽然兴奋道：“有好东西！” 恺撒叹了口气：“路明非你倒是说你在哪个位置呀，这是对讲机，没有gps导航。” “哦哦好，这一层的……a区418，更衣室。”路明非说：“有很多执行局黑色风衣，我感觉穿上这个我们安全很多。” “我们的日语水平装执行局的人，也亏你想得出来。”芬格尔感觉有些不靠谱。 “我觉得可以，总好过现在的打扮。”楚子航推开门，“我到了。” 四人在更衣室短暂会合，一边挑选衣服一边小声讨论目前的状况。 “半个小时没遇到人了。”恺撒有些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不应该吧。” 楚子航套上黑色风衣，将村雨背在身后，“电梯一直在不停往返，顶层和一层之间。” “这都不重要。”同样的风衣，芬格尔一点也不像是执行局的人，更像是穿着风衣的猥琐大叔，“现在要弄清楚辉夜姬的主机在哪儿，已经找了好几个楼层了，都是控制室，而不是主机室！” 恺撒用鸭舌帽将自己的金色头发藏好，“我哪儿知道是控制室，参观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线路，以为是主机室。” 守在更衣室门口的路明非猛然回头，朝三人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将门关好，四人躲在黑暗的角落，不敢出声。 脚步声慢慢靠近，四人屏息凝神。 好在那个家伙没有停留，快步走了过去。 “我们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路明非担心道：“毕竟大楼里到处都是监控，虽然一直在躲避，但万一被藏在暗处的发现呢？” “不会。”芬格尔忽然专业起来，说道：“你看科幻电影看多了吧，实时监控，扫一秒就知道是不是入侵者？那玩意顶多是出事后用来查证据的。何况我们化了妆，有尽可能避开，别说辉夜姬，诺玛都没这么离谱。除非是我们要进入什么需要权限的地方，让辉夜姬察觉到。” “无所谓，出现情况就跑。”恺撒并不在意。 楚子航还在思索电梯往返的原因，大楼里没什么人，可以理解为太晚，大家都休息了。 但连守卫都看不到，就值得深思。 如果学院出现连守卫都离开岗位的情况，那大概率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从一楼走安全通道上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人，总不可能是鬼吧。 “走电梯。”楚子航忽然说。 芬格尔一下子慌神，“不是，楚子航，我只是说监控没那么厉害，但电梯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很容易被发现的。” “除非你们想爬楼梯到顶层。”楚子航说：“我们进来的时候，一层是没人的，但电梯停留的楼层只有一层和顶层。” 说着，楚子航往窗户外看。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一楼的玻璃门，灯光都是暗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现在也没看到人……源氏重工闹鬼了？”路明非站在楚子航旁边。 “可能是个漂亮的女鬼。”芬格尔嘀咕。 “现在不是你们比想象力的时候。”恺撒赞同了楚子航的建议，“这个打扮，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可以等电梯停歇的时候，确保安全。” “欸等等，等等！”芬格尔对于危险的敏感程度堪称四人里最高，“找辉夜姬的主机房，这是主要任务。谁会把这东西设置在顶楼？顶楼人多，肯定不安全。” “好，芬格尔，你告诉我们主机房在哪儿。”恺撒倒是希望芬格尔能给出位置。 楚子航接过之前的话说道：“一楼没有鬼，但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跟着源氏重工的家伙，或许我们才能有发现。” “师兄你有点疯狂，给你一件风衣你就想着混进去了……”路明非想了想。 这种事，楚子航能做出来也正常。 师兄何许人也，能自己解决问题就不带其他人的。 追求最快捷有效的方式，跟着蛇岐八家的人确实最快捷有效。 搞不好还能问一句：辉夜姬的主机房在哪儿？ 对方说不准心情好，就讲出来了。 你问被发现了怎么办？ 风险和回报是成正比的，有什么风险是值得楚子航认真对待的呢，打就完了呗。 路明非还记得润德大厦时楚子航的风采。 “你们两个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们。”恺撒说。 “喂喂喂，你们两个都去的话，我和芬格尔怎么办？”路明非着急了，“要不师兄去，恺撒你留在这里，毕竟炸毁辉夜姬也只有师兄才能办到。” “我担心这家伙遇到危险不后退。”恺撒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沉默不语。 “我反对，反对！”芬格尔搂住路明非的肩膀，“现在是两票对两票，安稳点吧，慢慢找呗。恺撒，你不是说不急于一时吗？” “下次可能就碰不到守卫空虚的情况了。”楚子航说。 恺撒点头，“对，这次行动还算顺利，下次未必会这么顺利。守卫空虚，遇到情况，我们也好撤离。机会不是每次都有，错过的话，可能就遇不到了。” “那这机会可以用来多探寻一些区域，而不是冒险吧！”路明非说。 四人争得不可开交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恺撒的耳朵动了动，迅速捂住路明非和芬格尔的嘴巴。 可惜这次没有之前那般幸运，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许久不离开。 路明非和芬格尔的心跳越来越快，似是要争个高低。 楚子航已经握住村雨的刀柄，随时抽刀。 门被一脚踹开，穿着白色制服的女人怒气冲冲。 “滚出来，别人都在忙碌，你们跑这里躲着休息！” 路明非听懂了，见楚子航刀抽到一半，赶紧伸手按了回去。 他忙用日语说道：“我们太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 恺撒听不懂，但能感觉到路明非这是在应付。 路明非有多怕死，大家都知道。 但此刻路明非还算淡定。 “跟我下去！”白色制服的女人呵斥道：“迅速！” 路明非朝三人点点头，表示没什么事情。 赌一把呗，只能赌一把。 “师兄，如果她发现我们不对劲……就……”路明非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怕死归怕死，听话归听话。 没什么主见还是有好处的。 第254章 白色皇帝(上) 路明非走在最前面，更衣室里没开灯，看不太清楚什么。 不过逆着光的四人倒是看清了那位女人。 樱井七海，蛇岐八家中唯一一位女性家主。 当初路明非还从乌鸦那里听到不少传闻呢，说樱井家主跟风魔家主曾有一段跨越年龄的恋情。 啧啧，想想就刺激。 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让楚子航差点拔刀，好在对方只是训斥。 四个人都听懂了那一句“八嘎亚路”。 路明非感受着左脸火辣的疼痛有些摸不清状况。 “立刻下去搬运重要资料！”樱井七海吩咐道。 “是。”路明非低着头。 “跟我走。”樱井七海转过身去。 路明非朝三人打了个手势，随后快速跟上。 就这样一直抵达电梯门口，樱井七海才转过身来。 四人立刻继续保持低头的动作，以防止被发现。 “蛇岐八家没有逃兵！”樱井七海又说了句。 “是！”路明非立正站好。 樱井七海满意点头，让四人进入电梯后，按下1层，遂转身离去。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四人为逃过一劫而庆幸。 却又在为了接下来的打算而发愁。 “我们就回到一层？”芬格尔问：“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了？” 恺撒朝路明非竖起大拇指，又问了句：“刚刚你们聊了些什么？” 路明非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跟芬格尔一起嘲讽了下樱井七海的视力不太行。 却不知此时，还待在第四层的樱井七海隐入黑暗之中。 她按下耳中的通讯装置，没好气地汇报道：“薯片，搞定了，把他们送进电梯里了。跟四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真是让人心烦。” “好，我知道了，这边已经短时间入侵了电梯的操控系统，我会把他们送进神道。” “诶，韩秋把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我们却自作主张增加了一堆的细节，又没跟他说，他不会生气吧？” “加的那部分是老板的安排，你是怕韩秋生气，还是怕老板生气？” “好吧，听你的。” 电梯正在缓慢向下，慢得有些出奇。 “四层到一层，有这么慢吗？”路明非盯着红色的数字。 芬格尔简单粗暴，重重捶了两下“1”的按钮。 咚的一声，电梯剧烈晃动了下。 灯光忽然熄灭，只剩下应急照明。 “靠……质量这么差的吗？”芬格尔倒退到扶手旁，“不会直接掉下去吧？” “你手就不能老实点吗？”路明非也担心电梯直接坠落。 “还在缓慢下降。”楚子航淡然道。 “没这么点背吧？”恺撒又按了两下楼层按钮，“我发现自从我来了日本之后，就没碰到过什么好事。” “你不是成为了高天原的头牌了嘛？”芬格尔说。 “你以为我愿意？”恺撒想起那个肥婆就有点……算了，贵公子要有贵公子的风范，“这辈子没缺钱过，头一回。” 咚，又是一阵晃动。 芬格尔这下是彻底慌了神，“楚子航，你确定电梯是在往下？” “现在停了。”楚子航刚说完，电梯门上方亮起红色的字——神道。 电梯门打开，香料燃烧的气味裹着血腥味蔓延而来。 一种好闻的味道跟一种难闻的味道凑到一起，就会更难闻，更让人犯恶心。 前方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通道，这得归结于灯光问题。 甚至于没有灯光，依靠通道两侧的红色杯蜡来点亮这里。 不少杯蜡都被打翻了。 “哎哟，woc，给我干哪儿来了……”这样阴森恐怖的氛围让芬格尔有些害怕，“这还是源氏重工吗？” 恺撒打开强光手电，看清了前面的状况。 通道里躺着一些尸体，有穿着执行局风衣的人，也有奇形怪状的异种。 “死侍。”即便是楚子航，此时也保持不了之前的淡定。 “源氏重工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恺撒走在最前面，脚步很慢。 楚子航已经拔出了村雨，随时准备应对危险。 芬格尔和路明非背靠着背在两人后面，慢慢往前。 “怎么感觉这里刚打过仗。”芬格尔说：“跟死侍打仗。靠，不至于吧，这种东西能在城市里出现？” 说着，他还踹了一具死侍的尸体两脚。 那长长的尾巴真让人犯恶心，还是第一次看到蛇尾人身的死侍。 楚子航蹲下来查看，在一具执行局的尸体旁伸手沾了些血，判断道：“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他又伸手拨开那具尸体的头颅，“撕咬伤，半边脖子都没了。” “残忍。”路明非声音发颤。 “血腥。”芬格尔跟着附和道。 “看来我们来的很是时候。”恺撒语气轻松了下来：“蛇岐八家正忙于处理麻烦，难怪都没什么守卫在外面。” “可是恺撒……死侍是没有思维的吧……”路明非说：“这些东西遇到我们，不也会当作敌人吗？” “尽量躲着点。”恺撒将手电筒往上抬。 “鸟居。”路明非抬头看着，“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需要你说？”芬格尔也抬着头，“漆都掉得差不多了。” “继续往前吧。”恺撒重新将手电筒移向前方。 高大的影壁耸立在不远处，影壁上满是诡异的画像。 各类奇怪的生物，其中就有路途上看到的蛇尾人身的死侍。 还有各种巨人和鬼怪。 像是在刻画一场战争，足够盛大且残酷的战争。 “我怎么感觉我们在盗墓，这到底是哪儿啊？”芬格尔的问题真够多的。 “你还知道盗墓？”路明非有些惊讶。 “之前韩秋给我讲过，他还给我推荐了一部小说，说能让我更好地学习中文和相关文化，叫鬼吹灯。” 楚子航和恺撒并不在意这两个二货的聊天，甚至有些赞同他们聊下去。 这样的环境下，有他们两个聊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能缓解下诡异的气氛。 况且他们聊天总好过被尸体和奇怪的壁画吓晕。 绕过影壁后，空间一下子变大。 同时地面上的尸体也更多，但都是死侍的尸体，堆积成小山。 出于好奇，楚子航停在尸山旁。 翻看几具尸体后，他眉头皱了起来，“都是被刀杀死的。” “正常，日本人喜欢用刀。”恺撒说。 “刀伤基本一致，贯穿心脏，是同一把刀，大概率是一个人杀的。” 楚子航的判断让恺撒骇然，“你确定？这有十几头死侍了吧？” “我对刀法有研究。”楚子航回答道。 第255章 白色皇帝(下) 恺撒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楚子航，又觉得一个人解决这么多死侍有些瞎扯。 还是用刀解决。 “见鬼……”他索性不去计较这个问题，打着手电筒看向四周。 除却尸体，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只有墙上的壁画，往前不断延伸。 楚子航还纠结于尸体，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种判断。 路明非和芬格尔无所事事，在讨论关于盗墓的事情。 也挺好，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和事情。 不过恺撒倒没有对队员的死活不管不顾，从离开电梯时开始，镰鼬就一直在飞舞。 一旦发现异常，他会立刻采取措施。 顺着墙壁，他慢慢往前，欣赏着足以称作艺术品的画作。 画上的大部分东西，他都看不太懂，直至走到中间位置时，他停下了脚步。 “过来。”他说：“你们过来下。” 声音很轻，又带点难以置信的语气。 三人凑了过去，抬头看向恺撒所照亮的区域。 黑色和白色的龙悬浮于空中，各自伸出一只手，同握住一柄权杖。 黄金色的权杖。 脚下是苍茫大海和高塔矗立的大地。 “这两条龙是……”芬格尔语塞了一瞬，“白王与黑王？” “白王与黑王？”路明非疑惑道：“白王是谁？” “学院有相关的龙族历史课，你应该还没上到那一部分。”楚子航做起了讲解：“学院推论出的龙族历史是根据神话纪事来的，准确来说是由秘党，各个家族合力编写出的教材。当然，这些只是一种推测。” 路明非知道，师兄又要开始上课模式了，变得啰嗦起来。 “教材里提到，龙族历史上极大可能存在一段和平且辉煌的时期。以黑王尼德霍格为首，白王作为祭司辅佐，统治着龙类和世界。这段历史在四大君主之前，至于白王最终去往了何处，又为什么找不到相关的痕迹，无从得知。教授们一直在寻找白王存在过的证据，同时认为白王和四大君主一样，也是有黑王直接繁衍而来。” “原来是教材里有的东西……”路明非一下子就没那么惊讶了。 楚子航伸手触碰了下，说：“无法判断具体年份，但最少也在两百年往上走。” “一幅画保存在两百年？”路明非的惊讶又回来了。 “不止。”楚子航说：“这并非关键，关键点在于，两百年前卡塞尔学院还没成立，蛇岐八家也就跟学院扯不上关系。” 路明非恍然大悟，脊背有些发凉，“师兄，你的意思是……学院，哦不，秘党的推论，在蛇岐八家这里却有着实打实的壁画记录？” “是。”楚子航又成了那个只言片语的家伙。 “不管了，先拍。”恺撒拿出照相机丢给芬格尔，“你吃饭的东西，这个活儿能干好吧？” 芬格尔没想到恺撒还带了这种好东西，稳稳接住后敬了个礼，“那肯定，我敬爱的主席大人。” “楚子航，我们一起试着解读一下。”恺撒发出邀请，“我看了一段时间，感觉有些难以理解。” “好。”楚子航应允。 现在就路明非一个闲人了，他左看看右看看，说道：“恺撒，要不你给我安排点活儿吧。” “你帮芬格尔拍照。”恺撒说。 “好。”路明非屁颠屁颠跑到芬格尔身边，伸手拍了下芬格尔的肩膀。 芬格尔回头的时候，全然变了一张脸，连身材都在瞬间变得矮小瘦弱。 “哥哥，我在工作呢。” “你你你你！”路明非看着眼前的路鸣泽有些摸不清状况，“怎么是你！” 路鸣泽眼珠子转了转，问：“不行吗？” 路明非回头看去，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师兄三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放心了，他们都还在，只是你暂时看不到。”路鸣泽抬起照相机对着壁画拍照，“没想到蛇岐八家一直保存着这么好的东西。” 路明非缓了一会儿，才平复心神。 虽然心里能接受路鸣泽这个奇怪的存在，但还是不习惯这个家伙时不时冒出来。 怪惊吓的，这就跟不怕鬼的人去鬼屋也会被突然冒出来的工作人员吓一跳一样。 “挺值钱的吧？”路明非问。 “无价之宝。” “一幅两百年的壁画，不至于吧？” “你得在年份上再加个零，然后继续扩大。而且这不是简单的壁画，这是龙类历史的真实记录，可不是学院那些垃圾教材能比的。” “真实记录？” “对。”路鸣泽不断按下快门，“这些是真正的龙类历史，关于白色皇帝，也就是白王。” “能讲讲吗？”路明非有些好奇，“我看不太懂。” “这样才对嘛，哥哥，要对世界抱有好奇心。毕竟吧，这样你才能弄清楚你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行行行，那你不是东西。”路鸣泽堵住路明非回怼的节奏，“安静听我讲述。” 路明非憋屈地闭嘴。 路鸣泽满意地微笑着，轻轻打了个响指。 “由尼德霍格分出自身力量所创造的第一位龙王，与四大君主不同，祂并非双生子，而是真正意义上完美的龙王，掌握精神元素。自身力量强大到能让尼德霍格也头疼的程度。” “在那段历史里，白王的地位仅次于尼德霍格。祂辅佐尼德霍格治理龙族，创造了龙类历史里最辉煌的一段岁月。” “但龙类和人类一样具备野心，白王在私下构建自己的军队，企图推翻尼德霍格的统治。依靠言灵·神谕，让追随自己的血裔免疫尼德霍格的威压，从而吹响反叛的号角。就这点事情上，我很欣赏这位白色皇帝。” “为了确保胜利，白王甚至欺骗人类，许诺在战胜尼德霍格后，给予人类自由。” “龙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内乱，足够轰轰烈烈。” “不过很可惜，白王最后还是失败了，连带着追随者一起被尼德霍格镇压。” “祂被钉在高耸的青铜柱上，受尽尼德霍格的摧残，力量被尼德霍格以吞噬的方式收回。” “一定程度上，尼德霍格杀死了白王，却也放过了白王。那个家伙，有时候也会不舍。” 路明非见路鸣泽的讲述停止，有些云里雾里，问道：“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路鸣泽狡黠地笑着：“只是在勾起你的好奇心啦，哥哥。” “快说。”路明非催促道。 “别急别急。”路鸣泽还在拍照，“先等我拍完。” 第256章 蛇岐八家的来历 “快点，白王到底死没死？”路明非问。 路鸣泽拍完最后一张，缓缓开口：“基本上是死了，连带着白王血裔一起被埋葬，在那处禁忌之地，处刑白王的地方，永埋冰川之下。” “你说基本上，那说明应该没死吧？” “哥哥你真了解我。是没死啦，没死透，留下了圣杯和圣骸，前者能让白王的血统得以传承，后者是类似寄生虫一样的恶心东西，也是让白王复活的关键。”路鸣泽说：“在日本神话里，有个叫伊邪那岐的家伙，跟白王残存的意志达成契约。得到了圣杯，也就是成为白王血裔，同时又把圣骸带了出来。” 路鸣泽抚摸壁画继续讲述着：“圣骸是能让混血种成为纯血龙类的钥匙，也是白王复活的关键，这二者并不矛盾，只是总有人认为自己跟圣骸融合后，不会被白王意志抹去。白王曾欺骗过人类，祂了解人类的贪婪和自大，所以用圣杯来保存和延续力量，用圣骸来留存自己的肉身和意志。” “圣骸……听名字是骨头吧，龙类只有骨头都能活下去？”路明非张大嘴巴。 “白王可是执掌精神元素的王，对祂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精神存留下来，有贪婪的人想登临王座，就会成为白王的躯壳。祂就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汲取圣杯里的力量恢复自己。”路鸣泽说：“伊邪那岐曾想毁灭圣骸，但多次尝试后依旧无果，那不是人类能毁灭掉的东西。所以后来，伊邪那岐将圣骸封印了起来，却又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祭祀圣骸。” “为什么？又要封印又要祭祀，伊邪那岐应该知道圣骸的坏处吧？” “知道，所以要封印。也因为贪婪，要祭祀。那可是能让混血种走上王座的途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告诉大家，我有一条成为神的道路，就会拥有无数追随者。所以呀，哥哥，你并没有白王那么了解人类。” “疯狂……” “有实力的疯狂就不是疯狂，而是利用。伊邪那岐是混血种中的佼佼者，能忍受圣骸的诱惑，还能反过来利用圣骸。不过他的孩子们就……没那么好的心性，他生育了三支后代：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他将守护圣骸的任务交给后人，由三神官领导，同时守护这个世界，以及这一脉的传承。很可惜，三神官之一的须佐之男没有父亲那样的坚韧心性，接受了圣骸的诱惑，给了白王复活的机会。” “白王复活过？”路明非终于开始抓住重点了。 “是，用须佐之男的肉身为基础，化为新生白王。不过并没有恢复到最后的状态，这期间是有一个过程的，需要吸收足够多的养料，继承白王力量的血裔就是最好的养料。这个过程中新生白王又有着另一个名字……”路鸣泽指着壁画上长着八颗脑袋的大蛇，“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路明非联想到了什么，“蛇岐八家？” “这是结果，而不是过程。”路鸣泽很满意路明非主动的判断，“天照和月读联手杀死了八岐大蛇，并将父亲所建造的城市高天原沉入海底，连带着圣骸一起。那座象征着白王血裔辉煌的城市，就此消失在陆地。同时那一战也葬送了那三支的绝大部分混血种，自此，旧的时代翻篇。” “高天原？不是牛郎店吗？”路明非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沉入海底的辉煌城市…… “等等，龙渊计划所看到的古城！” 路鸣泽点头，“对，那就是高天原，埋葬白王圣骸的地方。” 路明非又想了想，问：“天照，月读，须佐之男，这到底是三个人还是三个家族？” “三个家族，但三个家族里会诞生三位神官。因为是伊邪那岐的直系后代，只有这群人里，才有可能诞生了不起的存在，也就是圣骸寄生的最佳人选。他们将这种了不起的存在定义为……皇。白王血裔很特殊，因为基因里白王的精神元素，他们的血统有一定概率能安稳跨越临界血限，成为媲美纯血龙类的存在。” “不会变成死侍？” “不会。在那个神话时代里，皇的数量虽然不算多，但也没有少到两三个的程度。只是为了杀死八岐大蛇，葬送了太多。又随着时间的稀释，最终皇的数量越来越少，直至每一代能有一位皇，便算是成功。这种下坡路是无可避免的，神话里的族群也逐渐衰落到混黑道的程度。早些年间还是名门，后来现代武器出现，又有各类改革。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三支的延续就沦为了黑道的领头人，他们有了新的身份，源家、橘家和上杉家，带领追随者，构建一个新的势力，名为蛇岐八家。” “怎么可能！” 是芬格尔的声音。 路明非眼前短暂黑暗了一瞬，这才注意到一切恢复正常。 恺撒、楚子航和芬格尔都盯着自己，脸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惊讶。 “什么怎么可能？”路明非有种不祥的预感。 楚子航提醒道：“你解读了这些壁画。” 芬格尔连照相机都有些拿不太稳，“你的意思是，蛇岐八家是神话家族的延续，是白王血裔？完了白王血裔里还有跨过临界血限的混血种。靠，学院不是说那是铁律吗？一旦跨过那条线，就会堕入深渊，血统极度不稳定，会逐渐甚至立刻成为龙血的奴隶，没有意识的怪物。” 恺撒一直对自己的血统感到骄傲，他也不相信这样的话语：“学院目前对混血种的最高评定是‘s’级，极限接近于临界血限的稳定血统。你说的那种超级混血种能存在？而且，你是怎么能看懂这些壁画的？” 完了，完了！ 路鸣泽坑人啊！ 路明非的脑袋飞速运转，该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自己能看到一个人，大家都看不见，只有自己能看见。 自己知道的都是他告知的。 大家会信吗？这才是玩笑话吧！ 搞不好会把自己当作精神病来处理，跟赵孟华那个家伙一样惨。 奇了怪了，自己怎么会说胡话呢？ “额……我也不知道，就感觉能看懂。” 遇事不决，就说我也不知道，营造出足够玄乎的情况。 反正自己确实不知道。 恺撒看向路明非的目光变得有些诡异，但路明非的表情又不像是撒谎。 楚子航在这个时候打了圆场：“他可能有些比较特殊的地方，否则校长也不会这么重视他。” “可能吧……”路明非抓了抓后脑勺，“当初破解青铜宫殿的时候，我也是忽然就看懂了……” 恺撒慢慢收回目光，虽不再纠结，但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 也许以后会想办法去研究研究。 “跟我的解读大致相同，只是更为细致。”楚子航说。 第257章 对芬格尔的忌惮 源稚生不知道跟谁打着电话，嘴里只有“好”和“我知道了”这样的话语。 樱有点闷葫芦。 好吧，韩秋认为这大抵就是大佬的寂寞与孤独。 还是比较喜欢话多和稍微不正经点的同行之人，乌鸦和夜叉肯定不错。 见源稚生放下手机，他实在有些憋不住了，问：“源氏重工那边的电话？” “是。”源稚生眉头慢慢舒展开，“情况在逐渐好转，猛鬼众正在撤离。” “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什么？” “目前的判断是辉夜姬和绘梨衣。”源稚生说：“麻烦的倒不是猛鬼众本身，他们向源氏重工投放了很多死侍，导致本家伤亡惨重。” 你觉得猛鬼众不麻烦是因为你老弟过来砍你了，不是我过来，你现在应该在井底而不是车里。韩秋心道。 “赫尔佐格对死侍和亚种的研究，算得上优秀。”韩秋说。 “只是优秀吗？”源稚生深思一阵，“也对，龙类才是死侍的创造者。” “我说优秀的原因并不是抬高自己，你理解错了。”韩秋叹息道：“世界比你想象得要大很多，龙类留下的财富，大部分混血种只看到冰山一角。蛇岐八家自恃拥有非凡的血统，但实际上，混血种势力里，你们也算不上多了不起。赫尔佐格的这点研究成果，大概率是别人玩剩下的。” “所以你面对学院的追杀，只能到处躲，却敢在蛇岐八家面前跳来跳去。” “你又理解错了，我怕的不是学院，而是秘党。”韩秋轻笑着问：“让蛇岐八家再次辉煌，光靠几位皇恐怕是不够，如果这次短期合作你觉得愉快，可以考虑考虑，永久性的。” 源稚生的脸色微微一变。 韩秋继续说道：“你们的先辈伊邪那岐也是跟白王合作，才造就了现在的蛇岐八家，才有了你这样强大的皇。” “先辈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的。” “你可以听听条件和好处，我不是白王，你也不是伊邪那岐。历史不会重演，有些事情是无法复刻的。” “不需要。”源稚生很抗拒这件事。 韩秋还想再说点什么，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手机通话了，只是用来当手表用。 酒德麻衣有笑过他是土狗，其实韩秋只是不习惯戴手表。 用手机看时间看习惯了。 “喂，我已经到家了。”是夏弥的声音，“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是说尽量别电话联系吗？辉夜姬盯着呢。”韩秋也不避讳源稚生，自己说话是正常音量。 “都已经是合作关系了，慌什么，他们敢不诚吗？” “……行吧，也是。我快到源氏重工了，你有什么安排？” “回来路上想了想，要不要改下计划书，把他们四个送回学院？留着他们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还需要耗费我们的精力。” “额……你是看到皇的能耐，知道师兄跟他们的差距了，有些担心他吧？” “不是。”夏弥语气果断。 “我考虑考虑。” “嗯。”夏弥少有的没有强硬，没有使用一票否决权。 挂断电话后，韩秋有些郁闷。 源稚生在一旁询问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韩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难不成说： 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小龙女，她竟有本事在关键时期要求我把她的宝贝从战场上调回去。 这是把我的战场当做她的道场。 “没什么，不要紧的。”韩秋轻松道。 …… “拍完了没有？”恺撒问芬格尔。 芬格尔最后一次按下快门，“搞定。” “照相机还给我。” “老大，这种活儿交给我就好。”芬格尔对待相机像对待宝贝似的，“我是专业的。” “拿来。”恺撒强调道：“立刻，马上。这东西落你手里我不放心，正因为你是专业的。” 路明非竖起手指，“我明白了，就像是师兄拿到了刀。不过师兄是打外人，芬格尔这家伙拿到照相机会针对自己人！” 三大社团的领导人一起盯着芬格尔，这强大的压迫感让芬格尔无所适从。 只能乖乖交出照相机。 “我有那么可怕吗？拿我跟有刀的楚子航比……”他一脸委屈。 “有。”恺撒将照相机收好，“以我对你的了解，给你这种工具的话，你会将我们三个在日本的丑态全部记录下来，回学院后公开售价。” “恺撒，你对芬格尔有点误解。”路明非说。 芬格尔像是抓到了稻草，忙说：“老路，还是你懂我，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这种猛料用来公开售价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估计他会公开拍卖，而且会想办法将声势营造到最大的程度，然后再派个小弟不断抬价。毕竟这种好货，卖给其他人挣得远没有卖给你本人挣得多。”路明非摊开双手，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样子。 “诽谤啊，小心我告你诽谤！”芬格尔急了眼。 果然，不能让兄弟太过了解自己。 楚子航的眼中带着些许惊颤，显然师兄并不了解芬格尔这家伙的下限到底在哪儿，也不知道这家伙能做出多么卑劣的行径。 不过，该说不说，这一方向上而言，芬格尔确实是专业的。 “我是好人。”路明非大义凛然。 恺撒捂着脸，悲痛欲绝，“怎么学生会会有你这个家伙，回去我得想办法把你踹出去。” “我建议最好别这样。”路明非提醒道：“你可能打得过芬格尔，但你绝对恶心不过他。他待在学生会，每个月拿你的钱，好歹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我发誓，回学院了我一定要恶心你，老路！”芬格尔感觉自己的底裤都被路明非看穿了。 嘶嘶嘶…… 恺撒刚要给路明非撑腰，镰鼬带回的诡异声音让他脸色瞬间变换。 “有东西在靠近。”他压低声音，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楚子航握紧村雨，与恺撒并肩而立，将路明非和芬格尔护在身后。 “越来越近了，像是蛇吐信子的声音……”恺撒抽出狄克推多，“不止一只。” “大概率是那种蛇形死侍。”楚子航吩咐道：“往电梯撤。” 恺撒又听了一阵，“还有脚步声，刀拖在地面的声音。路明非，跑快点，跟上速度。今天的收获够多了，准备撤离。” “不炸辉夜姬了？”芬格尔问。 “我指的是你和路明非撤离，今天的情况特殊，死侍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恺撒关掉手电，沿着来时的路往回撤离，“交给我和楚子航就好。” 如果没有死侍，恺撒还能放心这俩家伙。 有的话，另当别论。 “这里应该是地下层。”楚子航说：“你们坐电梯往上。还有死侍在这里，说明蛇岐八家的麻烦还没结束，大楼应该还没有恢复正常运转。” 第258章 一个照面 越来越近了，连带刀的声音一起。 可这条通道是死路，要离开只能往回，往回走必然会碰上。 不对，有风的动静。 恺撒不会听错，类似翅膀扇动时所掀起的风。 那东西会飞，速度很快，正朝着他们飞来。 “躲开！”恺撒向后扑倒路明非和芬格尔。 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后方的影壁上。 楚子航半蹲着回头看去。 跟最初的判断一样，蛇形死侍，却又有点不同。 之前所看到的尸体可没有膜翼。 这是一种进化，是走向完美的一个征兆，眼前的死侍在通往龙类的道路上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不过它的膜翼受了伤，黑色的血顺着边角往下流，无法保持很好的平衡，这才导致撞上了影壁。 “恺撒，带他们两个去电梯。”楚子航将村雨横在身前。 君焰的高温让刀身炙热起来。 “不管怎么说，对付这种东西，也不全是蛇岐八家的事情。”楚子航冲了上去，想趁着死侍受伤迅速解决掉。 “小心点。”恺撒将强光手电放在地面，以确保照亮楚子航的战场。 随即他继续掩护着路明非和芬格尔往电梯撤离。 才跑出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人影，在微弱的火光中快速靠近。 刀在地面拖拽出星火，呼吸声极度平稳。 这种场面，只能感觉是人在追杀死侍。 恺撒愣了愣，想不太明白。 “喂，有看到那头怪物吗？”那人的模样慢慢清晰，很是苍老的面孔，带着无尽怒火。 上杉越，在源稚生不在源氏重工的时间里，守护着这栋大楼。 路明非听懂后指着后方，喊道：“飞过去了！” “去下层解决剩下的杂碎！”上杉越吩咐道。 拖在地上的刀提起，从三人身旁冲向后方。 疾风骤雨，快得连恺撒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与昂热校长的时间零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一个是言灵，一个是纯粹的速度。 没有灵的波动，也就是说……一个老头子依靠身体强度，速度快到连a级血统的恺撒都看不清。 “我去，这老爷子的身体真棒……”芬格尔小声惊叹。 “他刚刚说什么？”恺撒问路明非。 “让我们去下层帮忙，又是一个把我们当自己人的。”路明非松了口气。 哪料到上杉越突然回头，用还算流利的中文问道：“你们不是蛇岐八家的人？” 蛇岐八家自己人对话哪需要用中文，更不会说这种话。 “见鬼，跑！”恺撒一脚踹在芬格尔的屁股上。 “怎么到处都是说中文的。”芬格尔想起被韩秋统治的一晚。 楚子航单枪匹马对抗着那只死侍，手电的光亮下，于明暗之间不断挥刀。 分明是在进攻，却在被不断逼退。 不经意的倒退间，一脚踢开了手电。 视野瞬间丢失，依靠本能，他横扫向前方。 村雨划碎黑暗，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大有雷霆万钧之势。 对抗这样的怪物，讲究太多技巧没有意义。 黑色的血四溅开来，凄厉且诡异的叫声尤为刺耳。 死侍的长尾在黑暗中甩来，根本不给楚子航反应的时间。 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上杉越在未知的入侵者和死侍之间选择了后者，没有去阻拦恺撒三人的逃跑，持刀接替了楚子航的战斗。 恺撒以为安全了，回头想搀扶楚子航一起离开。 路明非和芬格尔已经快要抵达电梯门口。 “漂亮，这东西还是交给蛇岐八家……”恺撒扶起楚子航，才刚兴奋就沉默了下来。 只是片刻，几乎一个照面的时间。 楚子航吃力抵挡的蛇形死侍在上杉越的手里被斩下头颅。 “这……”恺撒意识到自己的侥幸有多可笑。 但他依旧无法理解，能把楚子航打飞的力量，落在那个老头的身上是纹丝不动。 恺撒认可楚子航的血统，就像认同自己的优秀一样。 再优秀的混血种，身体强度也无法跟龙类相比，可老头正在硬撼蛇形死侍，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战斗。 “你该直接走的。”楚子航说：“我没什么事。” “总不能把你留在这里。”恺撒对上了上杉越不善的目光，“也没想到你解决不了的东西，这位老爷子能瞬杀。” “你们是什么人？猛鬼众的杂碎？”上杉越持刀逼近。 并不是礼貌的询问，而是以杀逼话。 楚子航再次暴血，似乎在京城那次事故后，他就能很轻易地达到三阶暴血的状态。 “师兄，恺撒！”路明非在电梯门口大声喊道。 “赶紧走！”恺撒回头大吼。 队长的意志，不可违抗的语气。 不算愤怒，又有点不满。 不满这俩二货还不走，等个屁啊！ 芬格尔果断按下关门键。 “师兄和恺撒还在里面！”路明非想开门。 芬格尔抓着他的手腕，“去了也是拖后腿，理智点理智点！” “这是抛弃队友！”路明非着急了，但他的力气完全无法突破芬格尔的阻拦。 在两人争执过程中，彼此都没意识到电梯并非往上走，而是往下…… ———— 村雨对上了那柄刀。 刀柄有很明显的古色，是一柄历经岁月的好刀。 单方面的力量压制，楚子航两只手都无力支撑。 刀刃嵌入他的锁骨。 恺撒抓住机会想要解决上杉越，趁着其被楚子航牵制住。 他侧身旋转绕过楚子航，刀随身动砍向上杉越的腰间。 干枯的手臂比恺撒的刀要快，一掌拍在胸膛处。 胸骨和肋骨瞬间碎裂，胸口凹下去了一块。 向前喷出的鲜血和向后倒飞出的身体有种违和又有种默契。 “我们不是猛鬼众……”楚子航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上杉越的刀。 恺撒躺在地上，血随着喘息，顺着喉咙往外涌。 不能理解，完全超乎理解。 前有被韩秋一巴掌干翻，对方是龙类，还算合理。 后有被一个老头一巴掌打到骨骼碎裂内脏受损，这难不成也是一条龙？ 恺撒想起路明非说的那段话，好吧，看来是真有跨越临界血限的超级混血种，怎么会有这种抽象存在？ “我是楚子航。”楚子航知道自己不赶紧说点什么，老爷子的刀又要落下了。 现在这种状况，被蛇岐八家当俘虏来处理也好过错当成敌人杀掉。 “楚子航？好像听稚生说过。”上杉越举起的刀又放下，“昂热派来的那几个小家伙？” “是。”楚子航慢慢往后退。 第259章 父子，朋友 上杉越疑惑地盯着楚子航和恺撒，喃喃自语：“好像也没说昂热的人怎么安排，只说杀死侍和猛鬼众的杂碎。” 凶狠慢慢消失，只剩下不得其解。 楚子航蹲在恺撒身边检查伤势，惨不忍睹，下手再重点估计加图索家族的宝贝就得没了。 “日本可真有意思……”恺撒凄惨地笑了笑，几秒钟后便晕了过去。 楚子航抬头看了上杉越一眼，确认对方暂时没有出手的意思后开始对恺撒进行急救措施。 上杉越不熟练地使用着通讯器，汇报目前的状况：“对，叫楚子航，另外还有三个人，有两个已经进入电梯跑了。” “我知道了，我让樱井七海过来，交给她就好。”龙马弦一郎说：“麻烦您了，上杉前辈。” “有一个被我打伤了。” “重吗？” “有点，半死不活。” “下面解决得差不多了，您先在那里待着吧，确保不出什么意外。” “行，事情解决了就好。”上杉越语气温和下来，问：“绘梨衣还好吧？” “没事。” “稚生呢？” “大家长正在回来的路上，他很安全。” 得到答案，上杉越才满意地笑了出来。 盯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他不知道说点什么。 是道歉，还是问疼不疼。 “这里外人是不能进来的。” 他没选择问。 楚子航自己锁骨处也在流血，但他根本没时间在意，“源氏重工今天没什么守卫，很容易就能溜进来。” “他伤得重吗？” 上杉越知道楚子航的警惕，没有上前查看，只是问。 “胸骨和肋骨全部断裂，内脏受损。”楚子航说。 “没事，一会儿会有人送你们去救治。” 恺撒四人在日本的这段时间里，源稚生一直都没让上杉越和他们见面的。 当时独立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上杉越跟昂热又认识，当初还被昂热教训过，源稚生怕上杉越影响计划的进行。 不过上杉越是知道有这么一行人来了日本的，在龙渊计划的前一天。 源稚生为了确保计划不出差错，需要动用绘梨衣的力量。而上杉越很反对，表示自己就足够了，没必要折腾绘梨衣。 也许是时间交了答卷，源稚生对这位父亲，并没有最开始的芥蒂，反而多了些同情。 一些事情，一些安排，慢慢地，源稚生愿意跟上杉越说。 政宗先生已经不再领导蛇岐八家，教导过自己的昂热校长跟蛇岐八家再也扯不上关系。 很多时候，源稚生担心自己犯错，将蛇岐八家送上一条错误的道路。 世界上有资格骂他的人不多，却一个接一个离开，一个接一个走远。 上杉越并不是一个好的人选，但至少是一面不错的镜子。 源稚生能在他的经历里找到一些答案，了解当初的蛇岐八家犯过怎样的错误，从而避免这些错误。 上杉越从没想过自己会回到曾经的牢笼，更不认为自己会再为这座牢笼卖命。 也许最开始他是为了源稚生，为了绘梨衣，为了确定源稚女的生死。 但他现在确确实实在帮蛇岐八家解决麻烦。 几位家主都承认一个事实，如果今晚没有上杉越这位年迈的皇守在源氏重工，那么他们根本无法抵挡猛鬼众的突袭以及关东支部突然的叛变。 人是时代和环境的产物，上杉越乐于承认现在的蛇岐八家和当初不一样。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将蛇岐八家带向正确的方向，而不是囚笼。 “你们都是昂热的学生，对吧？”上杉越问了句废话。 “是。”楚子航给恺撒处理完毕，自己锁骨处的血也自然止住。 “那个老家伙还好吗？” “你跟校长认识？” 上杉越自然而然地回忆起往事，人老了，很多事情反而看得明白，“是，他是我的朋友。” 虽然曾经刀剑相向，视他为要来毁掉蛇岐八家的罪人。 “你很强大，这位也不错。”上杉越继续说着：“看得出来，他把你们教导得很好。那个老家伙确实擅长于教导人。” 连当初什么都不懂的自己，他也愿意教导。 送来足够的资料，让自己明白这场战争的真实面貌和家族的可笑。 “嗯。”楚子航靠着墙壁，疲惫地坐下，他忍不住问：“你是皇吗？” 上杉越猜到些什么，“你们看过壁画了？” “嗯，你的强大超乎正常混血种的范畴。你才是蛇岐八家真正的管理者，对吧？”楚子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位陌生人说这么多话，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你跟校长认识，又是朋友，那为什么要带领日本分部背叛学院？” 上杉越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支持源稚生，但不代表他认可这样的做法。 “我并不是蛇岐八家的管理者。”他只能这样回答。 楚子航不再说什么，闭上眼睛休息。 …… “冷静，冷静！”芬格尔给了路明非一巴掌，“路明非，你告诉我你回去有什么用？” 路明非被一巴掌打清醒。 对，回去有什么用？ 无论怎么训练，他也只是达到普通人之上的水准。 师兄亲自训练的综合格斗，却没半点师兄的风采。 “你放心，他们有分寸的，真打不过大不了投降。你忘了恺撒是谁了不成？加图索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谁敢对他做什么，除非脑子抽了。相信我，他们两个连一根毛都不会被伤到。”芬格尔说。 路明非低头不语。 电梯停下，各有思绪的两人根本没意识到显示屏上压根就不是一楼，直接就大步走了出去。 芬格尔还在安慰路明非：“我们先离开，要是楚子航和恺撒不能回来，被蛇岐八家扣下，向学院和加图索敲诈，我们就想办法救他们出来。再不济，就继承他们的遗志。mad！不就是辉夜姬吗？我不信我搞不定！” 路明非觉得芬格尔真够吵的，他只想安静下。 结果一抬头，话还没说出口，人先傻了。 这不是源氏重工一楼。 人群正在打扫战场，满地的血迹，很多被打翻的资料，还有毁坏的仪器。 难怪源氏重工大楼里没什么人，都在这里呢。 “回去……”路明非赶紧把头又埋了下去，一转身，看到电梯上去了。 这一瞬间，两人觉得天塌了。 且不说身后还有家伙在喊他们过去帮忙。 第260章 计划之外的安排 “怎么办？”芬格尔低声问：“后面那个家伙是不是在叫我们？” “是，让我们打扫战场。”路明非脑袋转冒烟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来。 脚步声在靠近，破电梯又往顶层去了，一时半会儿下不来。 “交给你了，我不懂日语。”芬格尔敲敲自己的胸口，“做兄弟，在心中，要是被抓，你掩护，我先溜。” “你是高年级，你应该向师兄和恺撒学习……” “你是社团领袖，你应该向他们学习。” 没时间给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穿着执行局风衣的小队队长走到两人身后，喝问道：“跟你们说话没听见吗？” 求生的意志占领高地，路明非转过身来低头回复道：“抱歉，太累了，没听见。” 小队队长没发现什么异常，两人本就化了妆，刚刚又一路连滚带爬，脸上早就乱成一团。 “你！”他指着路明非，“去那边，打扫战场。” 又指着芬格尔，“你，跟我来！” 吩咐完，小队队长转身往最中间的蓄水池走去。 “你跟他走，我往这边走，他暂时没发现异常，各跑各的，咱们高天原会合。”路明非小声告诉芬格尔。 这种生死关头，他还不至于缺德到骗芬格尔。 “那行，做兄弟，在心中，保重。”芬格尔大步跟在小队队长身后。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朝小队队长刚刚安排的方向走去。 先装装样子，差不多了就折返回来准备逃跑。 芬格尔啊芬格尔，你自求多福，我这边没人盯着，你又听不懂日语。 放心，你出事了，我会继承你的遗志。做兄弟，在心中，这是你说的。 路明非又想起师兄和恺撒，唉，就说今晚不该来的。 还说韩秋是守护兽的，四个人都被弄得散成满天星了，也没见韩秋出现。 ———— “薯片薯片，路明非脱离路线了，得想办法把他送到那里。”酒德麻衣依靠冥照藏在通风管道里。 空间小得出奇，但对于自幼学习忍术的酒德麻衣来说，还算可以接受。 就是胸前有点点挤。 “你想办法把蛇岐八家研究的那些东西放出来。”苏恩曦在通讯频道里安排道。 “你确定？猛鬼众搞了一大群死侍，那个上杉越跟割草似的，三个多小时就完事。蛇岐八家研究的那几条玩意，能引起乱子？” “总好过没有，皇也会累的嘛，我不信这么久了，上杉越还能这么厉害。” “话说，薯片，老板为什么要把路明非送去见一位女孩？那个女孩很特殊吗？” “我反正是没见过，只听韩秋说过。老板的计划是毁掉，韩秋的计划是确保这些人的安全。”苏恩曦担心地说：“总感觉要决裂了，这合作。” “老板给的理由是什么？”酒德麻衣问。 “没有理由，他只是说了一句：做人不能太贪心，贪得无厌容易适得其反。” “他嫌韩秋挡路了？” “大概是的。” “之前不是说，在路明非这件事情上，有共同的目的嘛？”酒德麻衣害怕决裂后要面对韩秋和耶梦加得的怒火。 “是，但韩秋的计划书，老板看了之后是非常不高兴的。老板的想法，我们还是不要多问，按照要求来就行。” “也就是说，目前我们要瞒着韩秋，即便韩秋问起来，也要说这是意料之外。” “聪明。” “呼……知道了。” ———— 路明非低头顺着走廊一直往下走，沿途遇到不少人，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他。 差不多该回头了，坐电梯上去，然后逃。 看目前的状况，已经没什么乱子了，就剩下打扫。 再拖下去，源氏重工恢复正常运转，估计就跑不掉了。 男人要果断，路明非告诫自己。 刚一回头，一坨什么东西从通风管道里掉了出来，正好在眼前。 湿漉漉的，看起来真恶心。 等等，不止一坨。 第二托，第三托……全都黑不溜秋的。 有点眼熟……怎么感觉像…… “死侍，该死，不是都杀完了嘛！”有人叫出了声。 “警报，警报，又发现死侍了！”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恶心至极的玩意，浑身上下全都跟长了脓包似的。 张着满是臭味的嘴，黏糊糊的玩意顺着牙口流下。 滴答一下，落在路明非的脚跟前。 这颜色……看着就带点毒性。 舌头吐出来卷了又卷，路明非这该死的脑回路居然还能联想到舌吻。 “救命啊！”他拖出长长的尾音。 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 只有身后一条路，他头也不回地一个劲疯跑。 一秒钟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不，半秒都不行。 管它身后枪声一片呢，路明非也只能在心里为蛇岐八家的家伙们打气。 该死该死该死！ 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怎么有四五只跟着自己跑。路明非快要急哭了，没枪没炮没刀。 潜能在此刻激发，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疯跑。 哪怕在学院自己训练了很久，体能大幅度提升，但这种不考虑任何技巧的逃亡，消耗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他感觉心脏在撕裂得疼，像很多年前的校运会。 那个时候妈妈还在，因为体育课开小差被体育老师惩罚去参加校运会的五千米比赛。 同学们都认为路明非跑不完全程，只有妈妈鼓励着说：不就是跑步嘛，练一练就好，我陪你一起练！ 搞不明白是妈妈的训练很有效果，还是害怕被同学们看不起，可能两者都有。 又像是回到了那个长跑赛场，只不过没有妈妈在前面等待，只有死亡的结局在后面追赶。 路明非还不想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他有很多小心思，比如弄清楚自己是什么玩意，比如想办法证明韩秋不是龙，把这个傻子带回学院。 还有夏弥，师兄明明是喜欢夏弥的，虽然人跟龙确实禁断了点，但喜欢就好呀！ 这点路明非还是更佩服恺撒，可能是恺撒的性格能叛逆到不止是对加图索，只要他认为是正确的人，物种都可以跨越，管他什么混血种和龙类呢…… “tmd，真能追啊……tmd……” “这到底什么地方，未免太大了点吧，怎么看不到人……” “救命啊，蛇岐八家的兄弟们，我投降……” 躲在管道里观察着一切的酒德麻衣听到路明非的嚎叫，觉得有些没志气又没勇气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路明非天天挂在嘴边的录音机，在自己遭遇危险的时候却从没想过。 而在任务前，因为担心大家的安全，他还惦记着那件东西。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呢，他可以豁出性命，却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兴许愚蠢，但也善良。 第261章 ‘审判\’也无法审判的存在 龙马弦一郎愈发感觉心力交瘁，这个夜太不安宁了。 “龙马家主，研究室的死侍被人放出来了，目前聚集于小姐所在的区域。” 通讯器里坏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知道了，能清理掉吗？”他问。 “很困难，已经解决了一部分，但是有不少朝小姐那边过去了。” “呼……”他深吸一口气，呼叫樱井七海，“樱井家主，你那边怎么样了？” “正在送楚子航和恺撒·加图索送往急救室。”樱井七海说。 “上杉前辈呢？” 上杉越回答道：“我正在下来。” 看来短时间是抽调不了支援到小姐那边了…… “如果死侍数量不多的话，让小姐自行处理吧。”樱井七海提议道。 “太危险了。”龙马弦一郎反对道：“我自己去吧，那边的安全门短时间不会被死侍突破。” “我马上到，龙马家主。”上杉越给予最有力的支持。 “麻烦上杉前辈了。”龙马弦一郎刚站起身，注意到屏幕上绿色的点接连变红。 并不是再次遭受入侵，而是……保护绘梨衣又同时保护着蛇岐八家的安全门，一道接一道打开。 “所有人立刻往小姐的房间去，不惜代价，不惜代价！”龙马弦一郎怒吼。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谁开启了安全门！ 如果那些死侍惊扰到小姐，导致小姐失控……龙马弦一郎不敢深想。 安全门的开启权限只有几位家主持有，难不成几位家主里也有叛徒？ …… “救命，救命啊！”路明非的呼喊声越来越小了。 这一路狂奔，几次看到封闭的金属门，以为到了死胡同。 结果自己还没到跟前就自动打开。 好事，好事啊！ 但为什么你只会打开不会关上呢？ 死侍还在后面追…… “路鸣泽！路鸣泽！”他感到自己快要力竭。 将是末路，无处可逃。 “哥哥我在！”路鸣泽忽然出现在路明非身边，一起奔跑着，不时回头看一眼，“这些恶心的东西很喜欢你诶！” “别说风凉话了，帮忙，帮忙啊！” “你的意思是……交换？哥哥，你就剩半条命了，确定吗？用来对付这些玩意，不值得呀！” “我没说交换，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 “有，交换。” “路鸣泽你大爷啊！”路明非还想多骂几句，路鸣泽已经消失不见了。 前面又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门，随着路明非的到来缓缓打开。 “别开了，别开了，跑不动呀……” 汗水压下额前的发，紧贴在眼皮上方，发梢有些遮挡视线，外加上格外疲惫，路明非隐约看见前面有个人影。 在安全门后方，穿着红白巫女服饰的女孩站在那里，似乎对牢笼的门突然打开有些惊喜。 至于朝着自己跑来的人和怪物，她浑然没放在眼里。 “学姐？不是学姐……”路明非以为是救兵，“救命！救命！ 然而远远看去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手里捧着一只黄色的橡皮小鸭。 发色跟诺诺有些相似，路明非才乍一眼认错了人。 “跑啊！跑！”路明非朝她喊。 女孩没有理会，慢慢将橡皮小鸭往前推了下。 这可不是什么赠予，这是死亡。 女孩看到了路明非身后的死侍，她也没有将路明非视为特例，这是无差别的攻击。 “跑，快跑！”路明非焦急万分。 他倒也不是不愿让漂亮妹子被死侍吃掉，他自己也在被吃掉的边缘徘徊。 但怎么着也得挣扎下吧！ 如果这个妹子全副武装，实力超凡，路明非可能会说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 他就是这么个人，有点蔫坏。 但这个妹子没有全副武装，看起来像是供奉神社的巫女，神情还有些呆呆的。 战斗力十有八九比自己还低，路明非想。 毕竟自己反应迅速，知道逃跑，她都被吓得愣在原地，还把橡皮鸭子往前推。 难不成她想用鸭子换取自己的保护？还是说希望死侍吃鸭子不吃她？ 路明非用自己的奇怪脑回路推测对方的奇怪脑回路。 得到的奇怪的结果。 “你倒是跑啊！”路明非疾步如风，一把拽住绘梨衣的胳膊就往前冲。 绘梨衣都准备一次性消灭路明非和那些死侍了。 实际上名为‘审判’的言灵已经锁定了路明非，但却无法造成一丝效果。 “那些东西很危险。”路明非用日语告诉她，气喘吁吁的。 绘梨衣回头看向自己的橡皮小鸭，才被路明非拽着胳膊跑出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死侍停下了追赶，似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不敢再往前靠。 路明非想丢下绘梨衣，自己赶紧溜，却心一横，熟练地翻滚回去捡起鸭子，像只灵活的猴子。 “快跑快跑！”他说。 橡皮小鸭重新回到手里，绘梨衣的眼睛才恢复些色彩。 她有些好奇且疑惑地看着拽着自己的家伙，没有一点印象，见都没见过。 安全门全部打开，她以为可以偷溜出去的，然而现在这个家伙却拽着自己往牢笼里逃跑。 牢笼里很安全，哥哥曾说过。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危险。 女孩再次停下，路明非感觉像在拽一堵墙，怎么都拉不动。 “你不走我自己跑了……”路明非一时的善良到了尽头。 有那么一丢丢善良，也只有一丢丢。 绘梨衣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算了算了。”路明非懒得管了。 他刚要转身，绘梨衣单手捏着小鸭子挥向身后的死侍。 黑色的血溅在通道的墙壁上，几只死侍被无形的力量从中间劈成两半。 路明非傻眼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不，应该是橡皮小鸭，这东西肯定是蛇岐八家研究出来的秘密武器。 这也太残暴了！ 难怪女孩非要这只橡皮小鸭。 救兵，这绝对是救兵！ “还有还有，后面还有！”路明非躲在绘梨衣身后。 如果芬格尔在这里肯定要吐槽一句：路主席你刚刚自身难保还想着救人，怎么现在就开始狗仗人势了。 “我是卡塞尔学院路明非，我投降，我投降！”路明非叽里咕噜一大堆话，力竭地坐在了地上。 但绘梨衣一句回应不给，只是回过头盯着路明非的脸。 女孩心里有些奇怪和诧异，更有好奇。 她转过身，橡皮小鸭对准路明非。 “哦……不……不……”路明非手脚并用，倒退着往后挪动自己的屁股，“我投降了，投降了。” 绘梨衣将鸭子往前轻推，吓得路明非闭上眼睛。 并没有使用言灵，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第262章 他是怪物 芬格尔手持一把夺来的长刀，一路朝着电梯飞奔。 身后的追兵穷追猛赶，枪声时而响起，都被芬格尔躲了过去。 前方恰好电梯抵达这一层，他喘着气大笑。 “天不亡我，mad，再见了，蛇岐八家的废物们！” 他用力拍下电梯按钮，回头盯着那群家伙，左摇右晃躲避着子弹。 这个距离，足够他关上电梯门离开了。 “追，继续追，去你大爷的！” 叮咚。 身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拦住他，拦住他，他是卡塞尔学院的人！”追兵们不知朝谁喊着。 芬格尔得意地勾了勾手，刚要转身进电梯，一只手拍在他的脖子上。 力道大得出奇，又有所控制。 芬格尔眼前一黑，在晕过去之前看清了那人的身影。 这不是那个老爷子吗？ 靠…… “mad，运气真背……”芬格尔用最后的力气吐槽道。 上杉越无视倒下的芬格尔，快速往绘梨衣所在的区域赶去。 与此同时，路明非被眼前的女孩吓得脸色惨白。 在他眼里，那只黄色橡皮鸭子是了不起的炼金产物。 此刻的状况不亚于卖核弹的小女孩。 “别别别……我投降……” 绘梨衣人畜无害地盯着路明非，慢慢往前逼近。 “别吓唬我了……别……” 在路明非即将被吓晕过去的时候，龙马弦一郎抵达。 对于所看到的奇怪场景，龙马家主有些搞不清状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能恭敬地问绘梨衣：“小姐，你没事吧？” 绘梨衣对龙马弦一郎的话不管不顾，兴趣全在路明非身上。 龙马弦一郎第一次在小姐身上看到了“好奇”这种情绪，对一个人的好奇。 恰巧此时，源稚生打来电话告知已经回到源氏重工。 …… 韩秋在病房踱来踱去。 恺撒躺得板板正正，蛇岐八家已经对他进行了手术救治，现在等着苏醒和恢复就好。 路明非和芬格尔在讲述各自是怎么被抓的，楚子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 四个人似乎都没把韩秋当回事。 “我说你们四个……”韩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明非、芬格尔和楚子航三人，“算了，三个，恺撒没醒，不算。你们三个是不是看不见我？” “看得见啊。”芬格尔转过头来盯着韩秋，“这不是贱人韩秋，学院通缉对象之一嘛！” “芬格尔……”韩秋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芬格尔，几秒后作罢，“算了，知道你们目前的身份吧，阶下囚。” 现在的状况在韩秋的计划之外，这件事，韩秋打算回去再算账。 摆在眼前的事实说明，不亲自盯着，事情就会出差错。 “那你呢？”路明非有些冷漠地问。 “我？也是阶下囚，跟你们一样。”韩秋还是不想让这四个家伙过早知道目前的局势。 这样的话，就不好把路明非逼到绝路了。 “不过跟你们待遇有点差距。”韩秋说：“我稍微有一点点自由活动的权限。” “蛇岐八家的疯子是打算研究你嘞，你还得意！”芬格尔不屑道：“我们最坏的结局就是被校长赎回去而已，你横竖都是一死。”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我要是想逃，很简单。”韩秋伸手拍拍芬格尔的脑袋，“你以为蛇岐八家为什么会给我点自由，我故意给他们抓住的。” 三人想到夏弥，好吧，韩秋确实有资格这么狂。 他们要是蛇岐八家，也不敢轻举妄动，顶多扣住韩秋。 “你说说你们四个，我想办法救你们，你们呢？”韩秋没好气地说：“街溜子（芬格尔），打boss（楚子航），趟板子（恺撒），逗妹子（路明非）。还有你们干不出来的事情吗？” “还有，那就是干你一顿。”芬格尔怒道。 “好了。”楚子航终于开口：“先弄清楚状况。” “师兄。”韩秋立刻收起之前的姿态，沉着下来。 “你不会无缘无故被蛇岐八家抓吧？”楚子航问：“为了什么？” 在来见这四个家伙前，韩秋就已经构思好并修正了计划。 他按照新的路线回复道：“救你们。” 声音很低，也很诚恳。 “我已经让夏弥带人过来了，蛇岐八家目前的情况，不会跟我们开战，也不会动你们。”韩秋说。 “你并不希望我们回去？”楚子航问。 “实际上我一直在等你们来源氏重工，有些东西，我说了，你们不一定会信。你们这趟，也在我的掌控中，只是运气很差，碰上猛鬼众入侵，导致你们不能及时撤退。”韩秋无奈道。 “你指的是……白王的事情？”楚子航猜测道。 “是，源稚生没收的照相机里有你们偷拍的照片，我看过了。”韩秋点头，“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待在日本？” “那不是偷拍，请不要侮辱我的职业。”芬格尔不满道。 “聊正事呢。”路明非捂住芬格尔的嘴。 楚子航紧盯着韩秋的眼睛，问：“为了白王吗？” “师兄，跟你聊天比跟他们聊天舒服。”韩秋叹了口气。 有些故事也该讲出来了，他们四个已经有了入局的资格。 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没人上前拼命，都当作没看到，韩秋就明白，差不多了。 不管是因为四个家伙走投无路，还是单纯因为想明白一些事情而放弃，原因和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 源稚生将绘梨衣送回房间。 还是称之为囚笼吧…… “我看了监控，你又想溜出去，对吗？”源稚生宠溺地问。 绘梨衣举起本子：门自己开的，我以为能自由活动。 源稚生的宠溺一瞬间成为自责，轻轻叹了口气。 绘梨衣又写：那个家伙是谁？ “哪个？”源稚生想了想，“被你吓得在地上乱爬的？” 绘梨衣点了点头。 “我的一位朋友，怎么了？绘梨衣对他感兴趣吗？我倒是很奇怪，他突然出现，你居然没有伤害他。” 在源稚生的认知里，绘梨衣对于陌生人是恐惧的，在当时的情况下，路明非跟死侍一起冲过来。 理论上来说，绘梨衣会一起解决掉。 绘梨衣：我伤害不了他。 绘梨衣：他是怪物。 第263章 确定共同的临时目标 韩秋真的不想再讲赫尔佐格那点恶心事，但真的是没办法。不讲从何得知，也不往深了讲，只说目前的局势就好。 一口气讲完，他有点渴了，见芬格尔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瓶水，一把抢了过来。 “喂喂喂，那是我的，我的……”芬格尔欲要抢回来，被韩秋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好吧，给你，给你。” 楚子航开始沉思，但聊天没有中止，路明非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龙类？”路明非从没这么认真过。 “我说不是你们信吗？”韩秋有些无奈地说。 “不能给个解释吗？”路明非问。 “给不了，给了，你们的日子未必比我好过。” 难不成说：路明非你是个怪物，是学院乃至秘党的秘密武器。芬格尔你是昂热校长的工具，负责监视路明非，顺带擦屁股。师兄你脑袋里有一颗茧，如果不是夏弥和我想办法，你估计还没见到奥丁就要去见太奶了。 “想知道，你们自己去找，天下不会掉馅饼，也没有免费的午餐。”韩秋调整情绪，又拿出了二缺的语气：“在学院吃我的，在日本赚我的，现在还想我什么都透露给你们？要不要我把内裤脱下来给你们看？” “也不是不行。”芬格尔配合着韩秋。 要说默契，在场的可能只有芬格尔跟韩秋的默契最高。 “滚！”韩秋没好气地骂道：“救你的时候，差点没把我拖下去。” “嘿嘿嘿……”芬格尔贱兮兮地笑：“别聊这些事情了，往事没什么好聊的，聊正事。” 正事？ 韩秋、路明非和芬格尔的目光一齐落在楚子航身上。 队长已经躺了，按照行动手册，现在楚子航是临时队长。 楚子航慢慢抬起头，关于韩秋所说的情况和故事，他已经消化完毕。 目前的处境很明显，蛇岐八家不会轻易放四人离开，大概率会通知学院和加图索，在解决了猛鬼众的事情之后再将四个人送回去。或者用四个人获取足够的援助，但也只是援助，蛇岐八家已经不再会被昂热征服。 至于猛鬼众那边，有一个疯子要复活白王，窃取白王的王位，简而言之就是白王要在日本复苏。 最后是白王还是赫尔佐格，身份并不重要，是一条龙王就好。 “所以你联系学院，是想拖学院下水？”楚子航问。 “正确，不过我也没想到蛇岐八家会这么狠，龙渊计划时直接叛变。”韩秋说：“大部分事情，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谎言和胡话，对于现在的韩秋，那是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韩秋灵光乍现。 对哦，都以为自己是龙类，既然都定义为龙类，那起码也得是龙王那个级别的，要有名号。 撒谎的话……洛基？ 不行，洛基不是奥丁的儿子嘛，不能当奥丁的儿子，不吉利。 “以你和耶梦加得的实力，对付目前的局势，应该会很轻松。”楚子航淡淡说道。 “我基本不让她出手。最开始是为了对付我，学院才派你们四个。如果夏弥在日本的事情传播出去，你觉得会来多少人？我和她又能不能应付？”韩秋说。 “你不能找到白王胚胎所在吗？” “不能。”韩秋再次撒谎。 他希望白王复苏，是白王，而不是赫尔佐格篡位。 用那些猛鬼中的疯子作为祭品，让其渡过八岐大蛇的阶段。 制定这样的统筹计划有一定程度上出于无奈，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韩秋需要一副龙骨十字。 白王的龙骨十字，一部分力量给蛇岐八家，剩下的给夏弥提升力量。 而无奈的原因是韩秋知道没有路鸣泽团队的支持，他很难完成这一切。 他研究了很长时间的《黑月之潮》，规划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但这需要所有人配合。 让路鸣泽配合的话，很简单，把路明非拉入局并交易就好。 赫尔佐格不需要去让他配合，针对四个皇出招，他会自然而然配合的。 “所以你想借我们的手，杀死白王？”楚子航说着，余光瞥了路明非一眼。 韩秋折服于师兄的分析能力，默默点头。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楚子航问。 “逼迫蛇岐八家放了你们，等待战时。当然，如果你们不争气，我可以亲自解决白王。” 楚子航已然明白：“无论是你，还是耶梦加得，亦或者白王，龙类都是我们的目标。只是暂时来看，你和耶梦加得的威胁没有一条即将复苏的白色皇帝大。” “所以师兄，你愿意配合，对吗？” “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 “你从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意料之中，韩秋洒然一笑：“秘密，这是我的秘密。” 病床上，恺撒挪动身体的声音打断了对话，他依靠扶手慢慢坐起，和四人对视。 “起猛了，看到韩秋了……”恺撒愣了愣，“我这是还没睡醒？” “嗨咯啊，学生会主席。”韩秋举起巴掌，“要不要我帮你确定下是不是在做梦？” …… 夏弥扣上面具，跟韩秋当初常用的纯白面具是一样的款式。 樱井小暮将此作为这段时间构建的新势力象征，以韩秋为首。除却核心的几人，下面有着这段时间汇集的鬼，还有唐威这群人。 “人都到了吧？”夏弥问樱井小暮。 “都在外面等着。”樱井小暮带着怒色，“现在出发吗？” “是，去源氏重工，现在正是他们虚弱的时候。韩秋今天不止代表自己跟蛇岐八家谈判，也代表我们。”夏弥现在才意识到韩秋这家伙的计划有多精妙。 很多事情间是扣不起来的，甚至存在很多空白处，全看自由发挥。 但他能让结局往预料的方向靠拢。 这需要的不是布局能力，而是对敌人或者朋友的了解。 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所做的，只是开了个头，然后任由发展。 比如韩秋曾说楚子航四人肯定会去源氏重工报复，只需要把他们四个放在高天原就好，不用多管。 “包括我们这群鬼的未来，对吗？”樱井小暮微笑着。 “他说过，你们不是鬼，他会为你们正名，让你们彻底摒弃从前。”夏弥说：“你们会拥有自由，不再背负鬼的称呼，同时也会摧毁蛇岐八家卑劣的那部分，斩断宿命。” 这就是了解，从不轻易许诺，每一份许诺都落在心之所求的路上。 夏弥想起那家伙刚出现在自己面前，忽悠自己的那些话，也是如此，后来他也办到了。 “令人惊叹的家伙。”樱井小暮举起‘十二单’的装饰木刀，“虽然有时候会神神秘秘的，说话也不着调，但做起事情来，让人痴迷。” 第264章 该我发言了 “这边。”源稚生为韩秋带路，去往会议室。 关系到整个蛇岐八家的事情，还是有必要将诸位家主都叫来，确定一下，商量一下。 因为关系到赫尔佐格，源稚生特地派人将橘政宗也接了过来。 “我可以确保你的安全，以及我们之间的合作，但几位家主以及政宗先生的想法，未必和我一样。如果他们的言语有些锋芒，还请见谅。”进门前，源稚生朝韩秋微微鞠躬。 “我知道，放心，我有分寸。”韩秋亲自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你只需要注意我说的那几个点就好，麻烦你了。” 外五家五位家主，上杉越，还有橘政宗，总共七道目光。 除了橘政宗外，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不善。 “蛇岐八家的诸位，初次见面。”韩秋对上外五家五位家主的目光，语气轻松。 又看向上杉越，“越师傅，好久不见。” 最后是橘政宗，“我该称呼你为邦达列夫，还是橘政宗呢？” 源稚生就站在韩秋旁边，这让外五家的五位家主不怎么好发脾气。 倒不是迫于源稚生的面子，而是他们已经得知，是韩秋带人救了源稚生几个。 至于韩秋带了谁，源稚生没有说，这是韩秋要求的，夏弥的存在，要在合适的时机说才可以。 源稚生愿意配合，这倒是韩秋没想到的，不配合的话，事情就要麻烦一些。 “大家长已经跟我们说明了目前的状况，你口中的话，需要证实。”风魔小太郎冷声说道。 “所以我来了。”韩秋淡然自若，坐在了特地空出来的末位，“橘政宗，我们需要对一下，目前你我所掌握的信息吗？” 韩秋在橘政宗的和善且警惕的目光中读出了一点点愤怒。 “与我所知晓的没什么差别，甚至比我知道的更多。没想到赫尔佐格那个家伙真的活着。”橘政宗声音沙哑，仿佛提起赫尔佐格，他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韩秋重新看向五位家主，“还需要求证什么？” “政宗先生可没说你比他多知晓的那一部分到底是真是假。”龙马弦一郎开口道。 “我怎么知道他知道哪些？”韩秋端起桌上的茶水。 有点凉了，靠，蛇岐八家的这群家伙，真是没礼貌。 “神的事情。”犬山贺说出最关键的点。 “嗯……原来你们不相信神还活着。”韩秋看向源稚生，“大家长，你相信吗？” “我亲自在多摩川区域进行的采样检测，赤鬼川的河水中含有血液成分，经过对比确认，是龙类的胎血。”作为大家长，源稚生不能只帮韩秋说话，“但是否是神，我无法确认。” 象龟这家伙……看来是想让我帮忙证明啊……有事你开口，我还能不帮？韩秋心中笑道。 但嘴上的说辞却是另一套：“我可以给时间让你们去查。列宁号的事情，想必政宗先生能为我作证。” “那个圣诞夜，列宁号确实停靠在港口。”橘政宗回答道。 说辞全都闭环，只有证物的问题。 韩秋等待几位家主的询问，独自品着凉了的茶水。 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窃窃私语了一番后，问源稚生：“大家长，跟龙类合作，去对付神，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只是临时性的。”源稚生强调道：“韩君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又同韩君一样，与学院结了梁子。龙类的身份确实是一个问题，但并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韩君也说过，此事过后，他跟蛇岐八家的事情可以慢慢算。” 五位家主说不上来的难受，却又不好说什么。 韩秋是救命恩人，这没错。 韩秋跟猛鬼众有仇，同时想消灭神，这点跟蛇岐八家是处于同一阵线，这也没错。 但韩秋是龙类，蛇岐八家是混血种。 龙类跟混血种之间存在一条无形的沟壑，那沟壑是铁律。 可能是源稚生还年轻，能接受一些事情。但五位家主年纪渐长，很多观念已经落定。 龙类的身份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点。 场面焦灼且尴尬了起来，韩秋自顾自喝茶，茶水喝完了也没人续。 五位家主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针对这个问题讨论了起来，声音由小渐大。 源稚生平静地回答着每一位家主的问题，无非是关于合作后对韩秋的处置，还提及神与伊邪那岐的这段历史。 表示当初神就是蛊惑了先辈，才酿成灾祸。 历史不能重演，悲剧不能再次发生，蛇岐八家已经受到了白色皇帝的诅咒，不能再遭受韩秋的诅咒。 韩秋听得想笑，自己要是有白王那个能耐，还在这里坐着，跟你们蛇岐八家聊事情？ 对此，源稚生给了回复，并不需要缔结什么契约，韩秋也不具备白色皇帝那样的能耐，这只是一次针对同一目标的相互支持。 象龟这个家伙，一旦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认可了，就会无比坚定地往下走。 正如他所坚信的正义。 “合作可以，但要对他进行限制，非必要场合，他必须待在源氏重工，24小时监管。”樱井七海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大家觉得如何？” “可以。”风魔小太郎第一个赞同。 其他几位家主也没有任何意见。 源稚生的脸色微微变化，这种做法跟软禁没有区别，而且大有用完就杀的意思。 几位家主不知道，但源稚生可是清楚韩秋背后有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欲要开口，韩秋用眼神示意不必多言。 既然是来搞定蛇岐八家的其他人，那就不能光麻烦源稚生。 且不说，外五家的家主里还有时刻会投靠学院的家伙。 更不用谈橘政宗……韩秋就是要让橘政宗害怕和恐惧。 “既然是关于我的安排，我想总得问问我的意见吧？”韩秋摸出手机，“我能打个电话吗？你们想软禁我，那总得把我的人都给软禁起来才行，不然没有意义。对吧？” 源稚生能猜到韩秋的电话要打给谁，肩负大家长的职责，他不能让源氏重工身陷险境。 答应配合韩秋是觉得这个人可信，就算几位家主不答应，源稚生也会给予个人的帮助，不存在什么软禁的可能。 会议的目的是通知，并非商量。最开始源稚生就是这样的想法，只是韩秋说有办法能让几位家主都接受，不过需要他的配合，事情才演变成这副样子。 如果韩秋的办法是胡来，那源稚生也得好好考虑合作的问题了。 “韩君，有话好好说。”源稚生劝道。 可韩秋已经拨了出去，并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面。 “你这样的话，可能连我的信任都会失去。”源稚生说。 韩秋装作听不到源稚生的话，等待几秒后电话接通，夏弥的声音响起。 “到了吗？”韩秋问。 “到了，在源氏重工门口。” “很好。”韩秋伸手挂断电话，平静依然，“蛇岐八家的诸位，请做好准备，是迎接你们的敌人，还是你们的盟友。我想你们刚刚都说够了，也都问够了，该到我发言的时候了。” 第265章 来自韩秋的压力 “大家长，麻烦你让辉夜姬调出源氏重工正门口以及周边的监控吧。”韩秋朝源稚生说道。 源稚生沉着脸，“辉夜姬，调出正门口以及周边的监控。” 大屏幕亮起，戴着同样面具的人群立于源氏重工外，正与门口的守卫对峙。 熟悉的纯白面具，曾让蛇岐八家无力又无奈的象征。 “这是……”宫本志雄有些怒了，“韩秋，你这是向蛇岐八家示威吗？” “不，我只是给大家看看，作为合作伙伴，我的实力。”韩秋起身走到大屏幕旁边，指着那群人里的领头者，“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源稚生一下子明白了韩秋这家伙的想法和打算，方才的些许愤怒和些许担忧，有了消退的迹象。 “在我与‘龙王’交手的过程中，是耶梦加得出手救了我。”他说出这一句话。 “耶梦……加得……”橘政宗瞳孔骤缩。 “秘党不是一直在追杀她吗？”风魔小太郎站起身，走到窗户处往大门口的位置看去，“还有欧洲和美洲的一些混血种家族，她怎么逃到日本来的？” “看来诸位很意外，放心，我不出事的话，蛇岐八家是安全的。”韩秋很满意现在的效果。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激进派，谁呢，赶紧冒出来。 “韩秋，你带着一条龙王来跟我们谈合作，那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犬山贺当了这个激进派，“大家长，现在应该立刻联系卡塞尔学院和那些混血种家族，同时就地解决韩秋。” 漂亮，韩秋等的就是你们的配合。 “可以，蛇岐八家要这样选择，也不错。”韩秋无所谓地说：“正义的选择，站在混血种的阵营，向龙类发起冲锋。不过……我死不死不知道，在秘党和其他势力的人赶到之前，蛇岐八家肯定是没了。也许我和耶梦加得会在蛇岐八家的消耗下，以及后续秘党的追击下被杀死，从而茧化继续等待机会复苏。这样的结局我能接受，但你们……唉……堂堂蛇岐八家，神的秘密没有守护好，叛出卡塞尔学院却还是要让卡塞尔学院帮忙解决敌人，对付猛鬼众多年，最后还是给猛鬼众走向神的机会。失败，大写的失败。” 五位家主沉默不语， 屠龙是一场生意，这话没错。但生意需要投资，有可能血本无归。 对于蛇岐八家，针对韩秋和耶梦加得的话，就注定是一场血本无归的生意，甚至会给秘党做嫁衣。 而他们前不久刚脱离卡塞尔学院，蛇岐八家的很多人在橘政宗的教育下都对蛇岐八家再度辉煌充满执念，甚至对昂热征服了日本的混血种感到悲痛和愤恨。 更不用说，神的事情还摆在面前。 两只龙王，只能做选择题。打了一个，就很难有打另一个的可能。 猛鬼众虎视眈眈，神的复苏虽没有直接证据，但各种细节指向了这种可能。 一边是藏在暗处，曾在秘党和众混血种势力的追击下依旧存活的大地与山之王。 另一边是贯穿蛇岐八家的历史，斩不断的诅咒，白色皇帝。 “稚生啊……如果韩秋先生的话都属实，那可以接受合作。”橘政宗以外人的身份建议道：“至少先安稳度过这段时间。” 橘政宗的话中意很明显，就算打，也得度过这段时间，等准备充分再打。 虽然已经不是蛇岐八家的人，但橘政宗的话依旧具有分量。 五位家主默默点头以示赞同，也实属无奈之举。 “政宗先生，我明白。”源稚生说道。 韩秋紧盯着橘政宗，强压心中的喜悦。 你的计划该提前了吧，赫尔佐格。 等着你犯错，等你操控蛇岐八家先想办法对付我，自己借机搞定白王的事情。 真相将由你自己送出来，这样，蛇岐八家才能信服。 至于你所塑造的日本，这铜墙铁壁，最后将由我接管。 “确定合作了，对吗？诸位。”韩秋含笑问道。 “是的，韩君。”只有源稚生在回复。 其余人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复，韩秋也没指望这些老家伙的观念能瞬间改变。 “那作为合作伙伴，我还有一份礼物。”韩秋重新拨通电话，对夏弥说道：“让鬼都摘下面具。” 鬼？ 源稚生也转过身盯着大屏幕，这件事韩秋未曾讲过。 屏幕里，包括樱井小暮和龙马百惠在内的二十七名鬼摘下面具。 都是本家记录在案的鬼，天生的鬼。 其中大部分是韩秋的那座收容所里的。 “眼熟吗？诸位，这些都是你们的同胞。而现在，我希望你们不要这样称呼他们，他们与你们一样，是正常的混血种。”韩秋情绪激昂，“我想对你们而言，改写诅咒的技术是最好的礼物。” 蛇岐八家钻研多年也只是弄出了白名单以及收容所的管理方法，这种诅咒几乎无法逃脱和避免。 白王的基因能造就皇，却也导致无法像黑王力量的传承那样，一代代稳定血统。 鬼是蛇岐八家摆脱不了的噩梦。 但现在，韩秋却说有这样的方法。 “这……”风魔小太郎惊愕不已。 老家伙们也坐不住了。 “韩君，你确定吗？”源稚生激动地问。 电话尚未挂断，韩秋吩咐道：“让樱井小暮进来，接受来自樱井家的检查。” “好。”夏弥无比配合韩秋的安排。 樱井七海起身，“各位，我先去确定一下，等我消息。” 众人点头，樱井家的女儿，应该得到樱井七海的重视。 在座的人似乎都有点忘却了刚刚的火药味，这份礼物太大，却也有着些许隐患。 韩秋越看越觉得橘政宗的笑容假的可怕，笑容下更多的是愤怒。 “韩秋先生，你是否是通过契约的方式，让他们的血统恢复正常？”橘政宗问：“像白色皇帝的手段一样，赐予的同时又有着另一份诅咒？” “蛇岐八家掌握着白色皇帝的历史，你们是抬举我，还是贬低那位白色皇帝呢？如果我拥有这样的能耐，还需要在这里跟你们聊天？亦或者，你们认为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拥有这样的能力？可你们都知道，她并非完整的龙王，而且她可不是掌控精神元素的王。” 橘政宗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点头，随后继续沉默。 现在只需要一个结果，这个结果会成为一柄钥匙，留以打开铜墙铁壁的门。 第266章 最终合作 等待是漫长且煎熬的。 韩秋倒是乐于看这群家伙沉思的样子，尤其是橘政宗。 按夏弥的要求，先打蛇岐八家。 现在已经陈兵源氏重工外，动不动手，就看蛇岐八家的意思。 料他们也没这个胆子，不过看上杉越的表情，似乎有点想动手的意思。 其实韩秋也好奇，混血种里最强大的存在跟初代种龙王的差距。 如果上杉越或者源稚生开口，韩秋不会拒绝。 “韩秋先生。”龙马弦一郎已经改口了，“为什么要帮我们？” 嗯……话题已经到了帮这个问题上，利益交换。 “我想龙马家主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之前有说过，我可以动手，但会引起秘党以及其他混血种势力的注意，这对我而言是坏事。”韩秋右手食指晃动着，“不是我帮你们，是你们帮我。帮我的好处就是，我会提供一些龙类的技术，以及协助你们，完成你们先祖未完成的使命，彻底毁去圣骸。” “伊邪那岐都毁不掉的圣骸，你们觉得自己能彻底毁去，未免自大了些。”韩秋笑笑。 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提醒。 “龙马家主，你还有问题吗？” 不知不觉，韩秋成了这场会议的主导。 “没有了。”龙马弦一郎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 只需要等待樱井七海的结果，以及源稚生最后的宣布。 合作已经是定局，蛇岐八家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几位家主心中不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橘政宗和源稚生的想法已经很明显了，连政宗先生都认可临时的合作。 韩秋在心底偷笑，就知道最后结局会是如此。 你橘政宗敢反对就有鬼了，在场没人比橘政宗更希望稳住韩秋这伙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风魔小太郎瞥向韩秋，“合作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你问的是，彻底粉碎赫尔佐格的阴谋，毁掉圣骸之后的打算，对吧？” “是。”风魔小太郎搞不明白韩秋为什么要再问一次。 “我想想，顺手将你们蛇岐八家也给消灭了？”韩秋摇摇头，“不，太麻烦了，你们反抗激烈的话，就不好在秘党来之前逃走。” “你什么意思？”风魔小太郎冷着脸问。 “不明显吗？我的意思是懒得跟你们蛇岐八家纠缠，事情结束，我得赶紧离开日本。” “那你的那些人马呢？”源稚生终于开口了，“追随你的那些鬼。” “愿意跟我走，我自然欢迎。不愿意，留给你们蛇岐八家，或者他们自立门户，这些并不重要。”韩秋说。 “知道了。”源稚生身体往后靠，目光只落韩秋的面庞。 其余家主，还有橘政宗和上杉越，也都纷纷看向韩秋。 近乎一致的不善，诡异的默契感。 韩秋意识到与自己对视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整个蛇岐八家。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们对你出手，还请见谅，韩君。”源稚生从容说道：“毕竟，这是龙和混血种之间的事情。” “不过该说不说，抛开种族身份，这个家伙，我很欣赏。”犬山贺评价道。 “如果没有龙类的身份，你为蛇岐八家所做的事情，称得上……恩人。”橘政宗也说道。 若干年前，被困于冰川下的白色皇帝赠予蛇岐八家先祖以非凡的力量。 种下诅咒的同时，又带来恩惠。 若干年后，韩秋以龙类的身份给蛇岐八家带来恩惠。 历史有了一定程度的相似，却又有着不同。 先辈所遭受的蛊惑，蛇岐八家不会重蹈一次覆辙。 也许事后清算的行为有些不义，但对待龙类，从不需要讲什么义。 然而又感觉不同也是相同。 大概获得圣杯，带走圣骸的伊邪那岐，也认为先接受力量，后进行清算，就能一切安好。 混血种有一半是属于人类，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随意。”韩秋洒然一笑：“只要你们鼓足了勇气就好，拼命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有美好的明天在等待你们，我的人头，建议你们留给秘党亲自来取。” 窗户不知道何时被韩秋打开，风呼啸着吹进，冰凉让人清醒。 将近天降破晓的时分，外面已然万籁俱寂。 夜色不再浓郁，寒风却又寒。 源稚生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格外孤独，尽管此刻源氏重工外是为他而站队的人。 他就站在窗口，背对蛇岐八家的目光，寒风吹动他的衣角，额前的发凌乱起来。 窗外没有万家灯火，这个时间点的东京，站在源氏重工看不到什么风景。 但是有黑夜，他凝望黑夜，眸子比夜要深邃。 “诸君，期待那个时候，你们会作何打算。”韩秋含笑回头，“也希望诸君陪我看到那个结局。” 男人站在风里，双手插在蓝色风衣的口袋里，轻松散漫，却又冷淡忧郁。 像从窗口爬进的蓝雪花，被风吹得烂漫。 不知为何，源稚生有些不愿相信韩秋是一条龙类。 如果龙类都是这个模样，仇恨该从何处生出。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樱井七海带着最后的结果走了进来。 她脸上的惊喜和惊愕已经告诉了众人，韩秋的话是真是假。 “樱井小暮，正常。”她将报告拍在桌子上，汇报道。 “我愿意与你们分享这项技术。”韩秋也很开心这样的结果，尽管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这是欺骗，暂时的欺骗。 白王的龙骨十字会提供真正有效的治疗，彻底让白王血裔摆脱鬼的追逐。 源稚生站起身宣布了最后的结果：“合作达成，韩君，合作愉快。” “我还有一个要求。”韩秋与源稚生握手，“路明非他们，麻烦放了吧。我会盯好他们，不让他们对蛇岐八家出手。” “只有这一个要求吗？”源稚生问。 “嗯。” “可以。”源稚生回答：“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韩秋松开手，“可以散会了吗？我想找政宗先生聊聊，关于一些往事，我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橘政宗坐在角落的位置，苍老的面庞上浮现怀旧的笑容，“可以的，韩秋先生。” “就在这里吧，你年纪大了，到处跑，对身体不好。”韩秋说。 橘政宗笑容依旧，点了点头，“可以，按你说的来。” 第267章 聪明人与苦命人 五位家主和上杉越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韩秋和橘政宗隔着会议桌对视，桌上空空如也，却又摆满两人的年龄差距。 “稚生，你也出去吧。”橘政宗说：“既然是合作伙伴，就要足够信任。” “源君，还请放心，我不会对政宗先生做什么的。”韩秋保证道。 源稚生没有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为二人关上门。 风声还在继续，也只有风声。 两人沉默很久。 还是韩秋先开了口：“你很厉害，不过赫尔佐格更厉害。” 他带着玩味的笑容。 橘政宗读懂了这个笑容，问：“你很恨赫尔佐格？” “是，很多人都恨他，包括你，对吧，邦达列夫。” “呵呵呵。”橘政宗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 “你要多注意身体，好活到赫尔佐格死的时候。”韩秋说。 “放心，我肯定会活到那个时候的。”橘政宗说。 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橘政宗知道韩秋知晓真相。 不止知晓真相，也知晓自己的谎言。 他不纠结于韩秋是怎么知道的，龙类的能耐，没什么好追究。 但他好奇，韩秋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稚生跟我讲了，关于你的那些话，你说日本局势的背后并不是赫尔佐格，而是有人在利用赫尔佐格，唤醒龙王？”橘政宗问。 “没错，你不知道吗？” “有猜到，但不敢确定。” “赫尔佐格应该也有猜到，他很聪明。”韩秋笑道：“但这并不妨碍赫尔佐格继续他的计划。” “也就是说，哪怕赫尔佐格成为龙类，也依然要面对死亡？” “可能，我并不知晓他们具体的计划。”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情况，赫尔佐格也只是布局里的一环。”橘政宗沉声道。 “也算不上。”韩秋说：“也许只是想让赫尔佐格利用列宁号促使白王复生，没想到赫尔佐格会疯狂到篡位。” “你确定吗？” “我不确定。”韩秋几乎半明牌，“我的能耐还没有大到能直接拽出幕后的人，所以我只能……盯紧赫尔佐格。” “你要的不止是赫尔佐格的命吧？” “我还要赫尔佐格对龙类的研究成果，以及，彻底杀死白王。龙王苏醒得越多，对我而言越不利。” “我想想。”橘政宗沉思一番后，“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杀死白王的根本原因只会是……诸神黄昏。” “原来你也听说过。” “蛇岐八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日本分部。” “没错，踢出局的龙类越多，我能活到最后的概率就越大。” “那混血种呢？” “不知道有多少混血种向往成神的道路，龙类才是完美的生物。对吧？邦达列夫。” “感谢你告知这些。”橘政宗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有机会，我们再聊。” “会有机会的，不过不是在这里。”韩秋冷笑道：“如果我是赫尔佐格，我会逃跑，逃离这项计划，因为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如果我是他，只会想办法让事情脱离原有的计划。”橘政宗说：“你不明白赫尔佐格对龙类的痴迷。” “我觉得你是错的。”韩秋说。 “我也希望我是错的。”橘政宗说。 …… 天际线开始泛白，在源稚生点燃香烟的火光中，晨曦微露。 韩秋的人已经撤走了，附近的街道重新回归安宁。 真是让人烦躁的一夜。 猛鬼众入侵，造成了很大的人员伤亡。最悲哀的是，所有人都在庆幸只是人员伤亡，没有牵扯到别的。 源稚生自己也差点交代在多摩川，见到自己死去多年的弟弟。 那是死而复生的恶鬼，极恶之鬼，能打败身为皇的自己。 韩秋的合作，虽然结局是好的，但过程让蛇岐八家有些吃瘪。 黑道的管理者，被别人用黑道的方式对待。 五十多号人堵在源氏重工门口，手握刀剑，一旦韩秋出什么状况，那又会是一场恶仗。 韩秋这种单刀赴会的勇气和信心，确实让源稚生刮目相看。 “虽然皇的身板能好到无视尼古丁的摧残。”韩秋走上天台，“但我还是想劝你，这东西能戒就戒了吧。” “你没回去吗？”源稚生有些意外。 还以为韩秋跟耶梦加得他们一起离开了。 “不着急，答应你的事情还没做，我是个守信用的……不，我是一条守信用的龙。以人类的身份活得太久，就有些容易忘记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龙。”韩秋摇头笑道，迈步走到源稚生身边，“景色很美，源氏重工的位置选得很好。” “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看日出。”源稚生说：“或者带乌鸦他们去海边。” 源稚生将烟蒂丢到地上踩了两脚，紧接着又想点燃一根。 在他拿出打火机的时候，韩秋打了个响指。 香烟顺势被点燃。 “言灵多就是好。”源稚生深吸一口。 “还行，我偶尔会用来取火。”韩秋凝望缓缓升起的太阳，“源稚女的事情，你还想知道答案吗？” “想。” “对你而言，可能会很痛苦。” “不去了解，我会更痛苦。与其被往事追赶，不如主动去寻找那段往事。” 源稚生并不知道，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样淡然。 韩秋为这样的象龟感到可怜。 “一定程度上而言，你当时确实杀死了你的弟弟。” 韩秋开始讲述那段往事，源稚生听得认真，甚至都忘记了指尖的香烟。 “在你离开那个小镇后，‘王将’找了过去。橘政宗的信息是不全的，源稚女并不是鬼，他是皇，跟你一样的皇。这不能怪橘政宗，那个时候没有像样的检测技术，他只能凭借你们的表现。也正常，我听说他小时候很瘦弱，体能也差得不像话。” “与你对比，他没有丝毫皇的样子。” “橘政宗刚整合黑道，也没精力和能力培养两个人，只选一个的话，你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况且他还要照顾绘梨衣。很可惜，等他想让你接源稚女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杀了人，做了一堆鬼才会做的事情。” 随着韩秋的话语，源稚生眼中的惊颤越来越明显。 “你们不在小镇的日子里，‘王将’找了过来。如果橘政宗晚了一两年接你离开，也许现在猛鬼众里就会是你们两兄弟，而不是你弟弟一个人。” “‘王将’引诱你弟弟喝下龙血，将他推上了鬼的道路。一个成为鬼的皇，还记得传说里的须佐之男吗？” “事情大概就是如此，‘王将’促使你杀死了你弟弟，‘王将’也救了你的弟弟，并将你弟弟培养成了猛鬼众‘龙王’。” 第268章 正义的伙伴 源稚生僵在原地许久，他不愿相信，想说韩秋在胡编乱造。 但这种质疑有些苍白无力，更显得自己拒绝那段往事。 “我……错了？” 只能呢喃着问出这样一句话。 韩秋伸手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人无法站在全知的视角，这是无可避免的局限。事情错不在你，在于赫尔佐格。” 挑拨离间的感觉真爽真痛快。 虽然韩秋知道，真相对于源稚生而言是痛苦的。 这还仅仅是一半的真相，剩下那一半，还没到说的时候。 也不能说，要交给赫尔佐格来说。 你最敬爱的政宗先生，就是你所憎恶的赫尔佐格，一切的罪魁祸首。 “或许我不该跟着政宗先生离开小镇的。”源稚生说。 “我刚刚提到了，如果不是政宗先生及时带走你，只会出现你们两兄弟在猛鬼众效力的情况。”韩秋说：“你弟弟的能耐，你已经看到了。他对你的感情，我想你比我清楚。然而他依旧被赫尔佐格控制着，对你下死手。” “如果我没有杀死他，或许……” “没有或许。他确实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成为了恶鬼，这是事实。你是斩鬼人，这也是事实。他死过一次，这是他应得的。但他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因为他已经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你也为你的正义付出了代价。” “代价吗？”源稚生神情恍然，隐着心中的悲痛。 源家家主，执行局局长，蛇岐八家大家长，这些身份好似都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剥离开。 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小镇，成为那个少年。 “韩君，你没有让耶梦加得杀了他，是因为他不该死，对吗？” “是。”韩秋与源稚生并肩而立，眺望日出，“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过死掉的是那个叫源稚女的柔弱少年。我希望死掉的是猛鬼众‘龙王’，活下来的是源稚女。我在调查赫尔佐格控制他的手段，以及滋生心中恶鬼的办法，如果有查到，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 “但我也有要求，源君，我并非一个无私奉献的人。” “我能感觉到，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冲我而来。”源稚生认真且慎重地说：“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但我会以大家长的名义，替你保守你需要保守的事情。只要你告诉我的那些事情，全都属实。” “我想你理解错了。”韩秋轻叹：“继续践行你的正义，凌驾于个人之上的正义，那是大义。” 源稚生没想到韩秋会这样说，“能说清楚些么？” “再见到源稚女的时候，不必留手，他现在是猛鬼众‘龙王’。救他，是我的事情，不是你的。”韩秋决绝地转身，“我会带路明非他们离开源氏重工。” “韩君。”源稚生说：“太阳还没完全升起。” “我是看不到日出的龙类。”韩秋停在楼梯口的位置，哑然失笑：“但我也是为了正义而前行的龙类。与你一样，我也是正义的伙伴。” 源稚生回过头，只看到韩秋离开的背影。 身后太阳完全升了起来，初阳正好，如梦如幻。 可这条追寻正义的龙类却离开了。 在历史长河中能寻找到人类追寻龙类的痕迹，后来者没有任何证据地将所有追寻定义为……向往力量。 诚然有向往力量堕入邪恶的家伙，就像恶鬼，像赫尔佐格。 但是否存在其他可能呢？ 历史正在重演，天照命的源稚生，月读命的上杉绘梨衣，须佐之男源稚女。 历史又在弥补曾经的遗憾，上杉越填补上伊邪那岐的空缺，韩秋带来解决白色皇帝诅咒的方法。 …… 车子停在高天原门口，芬格尔和路明非抬着担架往里走。 恺撒躺在担架上让两个二货慢点。 韩秋不紧不慢地戴上人皮面具，有很久没佩戴了。 唉，还是觉得佐藤健的脸没有自己原本的脸帅气。 “师兄，有事情联系我就好。”他将一部手机交给楚子航，“就别想着联系学院了，蛇岐八家不会答应的。” “知道。” “我跟你一起进去，我去见一下这里的老板。” “你跟他认识？” “我是这里的股东。”韩秋解开安全带，“不过就算你们不联系，校长也会派人过来的，放心，我都会处理好。” “麻烦了。” “不存在的，也许我会教训一下他们。” “但不会杀他们。”楚子航走下车。 “师兄，要不要这么轻易看穿我。” 楚子航没有回答，沉默着走进高天原。 倔牛，是这样的。韩秋只能笑笑。 座头鲸看着重伤的恺撒，一头雾水。 他刚刚才被恺撒和楚子航灌醉丢下的客人骂一顿，正疑惑着，那四个家伙跑哪儿去了，就看到这样一幕。 “让一让，老板。”芬格尔礼貌地微笑。 在座头鲸让开后，两人摇摇晃晃地往宿舍去，可怜恺撒在担架上摇摆着。 “什么情况？”座头鲸有些懵。 等三个人过去了才想起来去问，还没迈出脚，楚子航进来了，朝他点头示意了下，从面前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传来。 座头鲸往门口看去。 “最近生意怎么样？”韩秋站在门口礼貌询问。 “枫先生？”座头鲸愣了愣，又想到刚刚的四个家伙，回头看了看宿舍的方向。 “抱歉，带他们出去处理点事情。”韩秋慢慢走近，“能去办公室聊一聊吗？我现在很安全，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可以。”座头鲸做出邀请的手势，又压低声音：“苏女士和酒德女士是您派来的吧？” 听到这两个家伙的名字，韩秋心中的怒火差点就冒了出来。 “不是。”他说：“只是合作伙伴，我跟她们也有商务上的往来。” “basara king的身体不要紧吧？” “他很好，你放心。”韩秋说明来意：“这次前来是有一位不错的新人，希望你接纳一下。” “又有新人？”座头鲸欣喜若狂。 前面的四位，座头鲸非常满意。 “是，我明天让他过来。我跟蛇岐八家的恩怨已经解开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就过来看看，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解开了吗？那就好，跟黑道的恩怨，要解开可不容易。” “确实。”韩秋跟在座头鲸身后走进办公室。 原来宽阔的办公室，现在只有不到一半的面积。 第269章 蓝雪花 “看来她们来了之后，你的日子不好过了。”韩秋笑着，凑到镜子面前。 伸出手指点在镜面上，果然，单面的。 估计这会儿，那两个家伙正在那边看着自己。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待转过身看向座头鲸的时候又换回和善的一面。 “还好，还好。”座头鲸说：“高天原目前的经济问题已经完全解决，外加上你提供的四位新人，带来了很好的收益。估计要不了多久，不需要你们的经济支持，高天原也能自己应付了。” 明星效应这种东西，一旦做起来了就是源源不断的钱财。 楚子航和恺撒的存在，已然将高天原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同时生意这种东西，是需要足够的钱来玩的。苏恩曦在幕后，以专业的水准授之以渔。 座头鲸懂牛郎，也懂女人，但在生意上的理解还是有所欠缺。 “座头鲸先生，其实这次前来，我还有件别的事情想请你帮忙。”韩秋语气诚恳。 “枫先生请讲。” “关于花道的问题。”韩秋说：“之前倒是不急着弄明白，现在，我想弄明白。” “是在感情上出了什么问题吗？枫先生。” “也不是，而是我有些琢磨不清楚自己的感情。”韩秋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不正常，越活越觉得奇怪。 漂亮妹子，第一眼过去会觉得：哇！真漂亮，要是我娶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就好了。 但那也只是第一眼产生的感叹，不是从内心发出的。 爱情不等于肉欲，这是基本准则。 然而抛开这个基本准则后，韩秋就找不到方向了。 所以时至今日，周边美人环绕，他都没有一丝波动。 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韩秋怕自己未来一片灰暗。总不能跟男的过吧？这是取向问题。 兹事体大，不得不重视，某种程度上比赫尔佐格要重要。 “明白了，枫先生是想弄明白自己所爱的是什么吧？”座头鲸理解了韩秋的意思。 “没错。” “那我问几个问题吧，牛郎面试的问题。” “请问。” “枫先生，请用三句话来描述女人。”座头鲸一本正经地问。 熟悉的话语，但韩秋没考虑过用他们的回答。 “我可以用一个词吗？” “也可以。” “镜中花。” “什么？” “在我看来，是镜中花。很美，却不能打碎镜面，一旦打碎，就意味着花凋零了。” 座头鲸皱起眉头，问：“枫先生，你很害怕跟女人产生感情，对吗？” 韩秋心底咯噔一下，“也许……是的。” “第二个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想是没有的，但我对漂亮姑娘存在本能的喜欢。” “不，枫先生，我说的喜欢，是指一种爱意。是我没有表述清楚，抱歉。” “那……没有。”韩秋回想自己的这些年，无论哪边，似乎都没达到一种爱意的程度。 “也就是说，只存在对美丽的欣赏。” “嗯。” 座头鲸的目光里忽然带着怜惜，随后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有想象过，自己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吗？” “有。但是……我又会很快否定这种想象。在想象另一边的时候，我往往会先想象自己的样子。” “枫先生。”座头鲸笑不太出来了，“我想你的问题并非花道本身，而是你自己的心理状态出了问题。” “需要找心理医生吗？” “并不需要。”座头鲸说：“我能确定你的花道，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见到这样的花道。” “请说。” “一株蓝雪花。”座头鲸用电脑搜索出蓝雪花的图片，“它足够冷淡，又带着忧郁，却蕴含了勇敢。” “听起来是很好的寓意，不过实际上我并不冷淡，也不忧郁。” “所以我说，你这是心理问题。外在表现和内心不一致是大部分人无法逃脱的命运，而蓝雪花的命运就是无可避免地陷入一种自我消耗的状态。这是一种矛盾，区别于外在表现和内心的矛盾，更倾向于一种怯懦和勇敢之间的矛盾。” 韩秋越听越玄乎，尴尬地笑了笑：“我感觉有点听不太懂了。” “唉，人总是会在自己的问题上进入一种不懂的状态。”座头鲸语气里带着同情，“枫先生，阻碍你情感的人，是你自己。不止是爱情，还有很多。但我能感觉到，源自你的勇敢正在打破这些阻碍。”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镜中花的镜子，是我自己放在那里的。” “对，所以在想象另一半的模样时，你往往会先想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其他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韩秋品味了一番，似懂非懂，依旧说了句：“谢谢。” “枫先生，年纪上我比你年长，我也曾经历许多段感情。有一句劝告，我很想对你这样的人说。” “但讲无妨。” “你这一辈子只会选择一个人。” “这是对我的评断吧？” “是，我的劝告是：如果选错了，就不要再选了，这是在害自己。” “我感觉你像算命先生，跟我说我这辈子只会有一段感情。” 座头鲸摇摇头，“几段感情，决定权在你手上，以你的风范，想要一个陪自己的人并不难，难的是陪自己心的人。一旦选错，你的心会封锁，强行表现得花花公子一些，只会导致你的心越锁越厉害，最终永远无法打开。自此，心门永闭，心中的花也就凋零，甚至连固有的勇敢也失去。” 韩秋的笑容僵在脸上，在座头鲸讲完后，逐渐褪去。 他想了很久，座头鲸也给了足够的时间。 也许座头鲸不仅仅可以开牛郎店，还能去当心理医生。 为男人而成立的心理疗养室。 韩秋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过着座头鲸的话，全中，也全部能解释。 大概率是过往的生活所导致，韩秋很清楚，自己的勇敢背后是怎样的纠结和内耗。 “我明白了，谢谢你，座头鲸先生。” “如果未来哪一天，枫先生确定了心之所属，能否带给我看看呢？” “你要给我掌眼吗？”韩秋笑问。 “不，你的决定没有人能更改，只要你下定了决心的话。我只是想看看，枫先生这样的男人，会选择一位怎样的女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邀请你一起吃顿饭。” 第270章 与魔鬼对峙 “我期待那一天。”座头鲸高兴地说。 “感谢你的这些话，那我……先去找那两位了，有些事情需要跟她们交代。” 座头鲸会意，站起身，“那我就先去忙了，店里还需要收拾。” “嗯，至于那四位，还得麻烦你继续照顾。” “谈不上，是他们帮高天原度过难关才对。” 座头鲸离开后，韩秋盯着镜子看了许久。 “苏恩曦，酒德麻衣，我知道你们躲在后面，别逼我动粗。” 无人回应，也没人开门。 韩秋脱下风衣，卷住手腕和拳头。 正欲一拳打碎镜子的时候，镜子里面的画面变换了。 不再是自己的模样，而是穿着西装的少年端坐在漆黑的雕花木椅上，手中的酒杯里，猩红色的酒水晃动着。 “你很生气？”他问。 韩秋的手停了下来，怒火更甚，却也有惊奇与疑惑。 他与镜中少年对视，问：“路鸣泽？” “没错。”路鸣泽朝韩秋示意共饮，又自顾自地喝了下去，“事情是我安排的，与她们两个无关。”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韩秋冷笑。 “你这样认为吗？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由我亲自与你说清楚比较好。” 韩秋拉来椅子，坐在镜前，“你想说什么？” “我看了你的计划，很完美。”路鸣泽说：“但我不认为，这样的计划能成功。你太贪心了，你救不下所有。”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没心情陪你去尝试，苏恩曦告诉我情况后，我少有地出现了好奇的情绪。”路鸣泽说：“从你出现开始，一直到现在，你竭力去避免让路明非遇上……名为爱情的东西。我不知道最开始为什么会阻止陈墨瞳与他的一些事情，但我能想明白，为什么你这次的计划中，要让路明非尽可能少与蛇岐八家的人相识，比如那个……容器。” “你不觉得你这样称呼一位美丽的女孩，有些不礼貌了吗？” “我可以为我的言辞道歉，但你能为你的欺骗而道歉吗？”路鸣泽站起身慢慢往前走，“你不仅想救所有人，还想从一群人的嘴里抢下白王这个香饽饽。” 韩秋并没有把最终的结局猜想写在计划书里，他谁也没告诉，包括夏弥。 计划书的最终目的是阻止赫尔佐格篡位，八岐大蛇交由路明非亲手杀死。 这样的结局只需要死一个赫尔佐格和猛鬼众里赫尔佐格的狂热追随者们。 “你猜到了？也对，没什么能瞒过你。”韩秋倒也不意外。 “他们认为没问题，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赫尔佐格，也不清楚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有何目的。” “难道你就知道？” “在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路鸣泽抬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倒是你，未曾相见就能清楚，又能布下这样的局，于细微之处动手脚，将别人的成果收入囊中，着实让我刮目相看。可你这样的行为，与欲要篡位的赫尔佐格又有什么不同呢？” “至少我不需要尸山血海。” “成王的道路上必定尸山血海，那是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无论是赫尔佐格，还是路明非，都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韩秋无所谓地说：“至少我不需要，这说明你是错的。” “你确实是例外，尼德霍格死后是混血种的辉煌。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王的死，将王座的血归还给世界，才有了辉煌。” “你不是最恨尼德霍格了吗？怎么说的他好像是牺牲者。” “被迫牺牲和主动牺牲，都是牺牲，这没区别。他活着，王座就在，他死了，王座坍塌。众人死和我独死的区别，总归是要有人死去的。”路鸣泽带着尤为欣赏的目光，“我这是在救你。” 韩秋怔在位置上，“救我……什么意思？” “打开一扇门时，另一扇门就会关闭。哪怕是我，也不敢像你这样，永远走在其他人的前面，去封锁另一扇，留给他们唯一的选择。” “但是另一扇门，意味着死亡。”韩秋说。 “是，他们会活，但你……会死。”路鸣泽说：“你封锁他们通往死亡的门，就会导致你只剩下死亡的那扇门。你会没有选择，明白这个意思吗？这种事情，那个存在没有告诉你吗？” 韩秋克制住现在询问韩先生的冲动，“路鸣泽，这就是你破坏我计划的原因？你依旧想用一些人的死，来堆砌路明非的王座？” 韩秋就不希望路明非跟绘梨衣甚至日本的这些怪物走得太近。 但自己一不盯着，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就不按计划走了。 “是，但这样做对你有好处，你应该接受的。” “我不接受，抱歉。我甚至可以不管路明非是否能走上王座，大不了我亲自来，他安稳过他的日子。”韩秋平静地说：“你不是说给他选择吗？他似乎一直都没有选择，因为你了解他，知道他永远不会选另外一个！” “但当他处于绝境的时候，我也无法判断他的选择。如果要恨的话，你比我更可恨。我在赠予他权利，而你在剥夺。” “你是魔鬼，蛊惑人心我没你擅长，但我能做到坚守我的本心。路鸣泽，当那些人死去的时候，你是否会心痛呢？” “也许会。” “有事情可以商量，我很讨厌在背后动用手段的……盟友。”韩秋站起身，“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哦？听你这语气，怒气消了，打算原谅我了？有意思。” “就当我给路明非一次机会。” “呵呵。”路鸣泽将酒杯摔碎在地，“你会举世皆敌，无人能理解你。” “未必。”韩秋终于挥动了这一拳，砸碎了镜面。 后面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也许她们已经离开了，也许她们没有回来过。 韩秋重新穿好衣服，沉默着离去。 ———— “得，这家伙真生气了。”苏恩曦看着监控里的韩秋。 “暂时不要动那个女孩了。”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人影立在那里，语气里带着钦佩与无奈。 “老板？”酒德麻衣注意到老板的身形在摇晃，有些虚弱无力，她来到老板身边搀扶住，“你这是？” “跟他见面，很容易疲惫，总归不是签订契约又强大的存在。”老板吃力地挣脱酒德麻衣的手，“我的女孩们，去帮他吧，这最后一次。” “老板，跟他聊崩了吗？”苏恩曦问。 “道不同不相为谋。”路鸣泽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又为什么要帮他这最后一次？”酒德麻衣不理解。 既然打算撕破脸了，又为什么要帮着最后一次。 “他把我也算计进去了。”老板有些恼怒，“厉害。” 他鼓起了掌，第一次为路明非之外的人鼓掌。 “我们没有选择，至少在日本的这场戏剧里。”老板有些担心道：“他跟赫尔佐格已经见面，也聊过了。现在他才是猛鬼众和蛇岐八家的主人，他不配合，什么都演不下去。配合他，还有达到目的的机会。” 第271章 加图索的态度 回到幕府时，韩秋所看到的是格外悠闲的画面。 大家都无所事事，在幕府各处晃悠或是闲聊。 见韩秋回来，无不热情地打着招呼。 似乎大家都认定了韩秋会安然无恙地归来，没什么好值得担心的。 这两天需要休整部署下，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好好睡觉了，韩秋现在只想睡个好觉。 不过，派去高天原那边的人手不能拖。 就从唐威带来的人里面选一个吧，最好会日语。 在幕府的一处亭子下，他找到了在跟小弟打牌的唐威，围观人群中不乏那些被樱井小暮招来的鬼。 这样的画面，倒也亲切。 “我去谈判，你在这里打牌是吧？”韩秋说着话，一手捏住唐威的脖子。 “老大！”唐威一时大意没有闪，被抓了个正着，“你这话说的，老大，谁能奈何得了你啊！” 当初润德大厦的安保头子，现在追随者的头子之一。 也算是摇身一变，咸鱼翻身。 夏弥也真的是，什么人都收，论实力，唐威这伙人只能算作是臭鱼烂虾。 咳咳，也不会这么形容自己的追随者。 “你手底下有谁日语比较好？我派他去监视一下高天原。”韩秋问。 “我想想，枫予明，他日语不错。” “你看着安排一下，监视高天原的所有。我跟那里的老板打过招呼，拿着面具去找他，他就会明白。”韩秋补充道：“没什么危险的，就当体验下牛郎生活，赚的钱都归他。”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差事。”唐威正寻思着，韩秋已然远去。 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还伸手挠了挠屁股。 这哪儿有大佬的模样？也就唐威他们知道韩秋的能耐，不会去质疑。 “你已经不打算信路鸣泽他们了吗？”脑海里，韩先生问。 “我还没问你呢，你之前说，我会背负因果，可没说我会死啊……”韩秋一路上都在寻思这个问题。 其实也能说得通，这些该死的家伙，都没死。 因果落在自己身上，那自己可不就要死吗？ “你不是要回去吗？回去的话，这个事情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韩先生有些尴尬地说：“我以为你知道呢，你把所有事情都寻思得那么明白，合着你自己的事情，你是一点没想过。” “啊？这……我懂了，那个时候，在这个世界，我算是死去了，但同时我在那边就醒来了，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你这不也一下子想明白了吗？”韩先生笑问：“怎么，想改主意，不回去了？” “那没有，回去，必须回去。我拯救了这么多人，经验丰富，但还有一位最重要的人没有拯救。” “谁？” “我自己呗，那一团稀碎的生活，可比这里的人死了还难受。” “原来你一直惦记的是这个。” “话说，韩先生，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问吧，我这里的情况，也没什么隐瞒着你的了。除了我身份的事情，抱歉，这个不能说。” “其实我可以待在这里不回去的，对吧？”韩秋问：“如果我不回去，那我就不会死。我不死，那他们也不死，这不是很矛盾吗？不是说明美满可以继续下去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得死，你到时候这样选也可以的，我死不死其实没那么重要，你活着就好。” “别给我整得跟言情剧男女主生死离别似的。” “你活着我就算是活着，就这么简单的道理。”韩先生说：“这背后的事情，你自己琢磨琢磨就明白了。” …… 敲门声轻得有些陌生。 昂热忙着整理日本那边的资料，都懒得去看监控里的家伙是谁，就说了声：“请进。” “我亲爱的老朋友昂热，好久不见。” 如果不考虑年龄的话，来者可以说是另一个恺撒。 金色的长发和海蓝色的双瞳，兴许这是加图索家主的标配，如以后的恺撒。 昂热抬起头看着眼前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的男人，一如既往的风骚，喜欢大开领口暴露出形状完美的胸肌。 庞贝·加图索，加图索家族现任家主，有种马之称。 “你怎么来了？”昂热有些意外，“你不应该在某一处沙滩为加图索的传承而发愁吗？” “有恺撒就足够了。”庞贝自来熟地坐在昂热面前，环视一圈后说道：“怎么感觉你的办公室这么多年就没变过。” “我可不是你，无论对人还是对物，我都是专一的。” “这只能说明你不够招女人们喜爱。”庞贝的目光落在昂热桌上的纸质资料上，“日本分部，哦不，蛇岐八家的资料，身为校长亲自审核。怎么，你要亲自过去？”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弗罗斯特已经骂过学院了。” “我知道，他没胆量骂你，就只能骂学院。我确实是为了恺撒的事情而来，但跟弗罗斯特有本质上的区别。” “比如你比弗罗斯特有胆量，指着我鼻子骂这种事，你庞贝干得出来。更何况，我去年还找你要了一笔钱，害得你被家族的老东西们责问。” “‘老东西’这个词用的好，那点钱无所谓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屠龙，这件事情上，我一直都很支持你。”庞贝豪迈开口。 “说吧，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关于这个。”庞贝从怀里拿出一份资料，“关于黑天鹅港和列宁号，日本的事情，可能跟这两件事能牵扯到一起。” “看来你知道点什么。”昂热也不见外，伸手拿过资料。 “不算多，你了解我的脾气，虽然我确实是花花公子，但我对恺撒的爱是真的。他出事，我肯定要去日本问责。” “不方便出面？” “对，所以时至今日，我们也依旧是在用口头上的手段，并没有派人过去。”庞贝无奈道：“弗罗斯特是个死脑筋，我跟他不一样。” “弗罗斯特只是责怪学院，你看起来是要利用学院。” “谈不上，我担心恺撒，你也担心你的学生，同时……你还担心龙类。再派一支队伍过去吧，你曾征服过蛇岐八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加图索可以提供足够的武器支援，以及钱。” 第272章 学院的后续队伍 “顺带送点酒水。”懒散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从进门的时候庞贝就注意到角落被白布盖着的老家伙。 “哦……弗拉梅尔导师，在地上睡觉会着凉的。如果昂热这个老流氓不愿意花钱给你建造一所不错的宿舍，加图索家族很愿意接引你过去。”庞贝微笑着发出邀请。 “少来，你个骚货。”弗拉梅尔随手拎起还剩一口的白兰地，“不过昂热这家伙确实是个老流氓，非得拽着我一起研究蛇岐八家的那点事情。” 弗拉梅尔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庞贝。 “你又一次拒绝了我的邀请，弗拉梅尔导师。那看来我还是称呼你为臭牛仔吧。”庞贝嫌弃道。 昂热大概能明白这两人之间为什么会这样。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同一个马厩里也待不下两头种马。 “我想我的办公室里没什么漂亮姑娘值得你们争抢的。”昂热敲击桌面，“现在情况很明朗了，加图索家族提供物资方面的支援，只缺人选的问题。” “所以你研究蛇岐八家研究了这么多天，最后决定再派一支队伍过去。老流氓，你脑子有点生锈了，最开始的时候就该派过去的。”弗拉梅尔吐槽道。 “我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昂热说：“学院里有时间抽调的精英现在被困在日本，失去联系。” “抽调各分部执行局的专员。”庞贝建议道：“这是战争。” “不用，我已经确定人选了。”昂热把玩着折刀，“我亲自带队。” “还真被我猜对了。”庞贝笑着说。 弗拉梅尔被昂热的话逗笑，“我收回我的话，老流氓，你不仅脑子生锈了，还进水了。蛇岐八家反叛的最大原因就是你，因为你征服过他们。” “我的学生们以我的名义，被蛇岐八家差点弄死，我没理由躲在办公室不出去。“昂热并不在意危险，”我能征服他们一次，自然就能再征服无数次。” “好吧，我知道我劝不了你。”弗拉梅尔问：“你亲自带队，另外几个人呢？” “一个就行。” “谁？” “你。” 弗拉梅尔期待的笑容瞬间僵硬住，庞贝在一旁没憋住笑。 “校长和副校长一起去征服日本，我可以通知弗罗斯特来接管学院了。”庞贝有些期待。 “那你还是让弗罗斯特在家歇着吧。”昂热起身踱步到窗口的位置，学院风景正好，青春气息弥漫，“老牛仔，你在学院提供远程支持，我一个人过去就好。” 弗拉梅尔的笑容又重新释放，“我就说呢，原来我是指挥组。” “你只是远程支援组。”昂热嫌弃道：“你还指挥起我来了。” 庞贝风骚地解开胸口的最后一粒扣子，“昂热，你的办公室有点太热了。” “骚货。”弗拉梅尔怼着庞贝的脸说。 “臭牛仔。”庞贝不落下风，又不忘正事，“你一个人的话未免有些危险了。” “总算有一句人话。”弗拉梅尔不再跟庞贝斗嘴，而是由衷地建议昂热：“庞贝之前的安排就挺好的，将在外的专员叫回来，稳妥点。” “带太多人没用，目标也会过大。”昂热丝毫不担心安全的问题，“我在日本还有几个朋友，恺撒他们也还活着。” 蛇岐八家已经传达了学院的四位专员还活着的消息。 但这并不影响，昂热想收回日本分部的想法。 “得，骚货，放弃吧，咱俩劝不了他的。”弗拉梅尔说：“反正我无所谓，你不在学院了，我就是校长。你牺牲了，我还能接你的班。到时候天天举办跳水比赛，顺带更改一下招生要求，以后卡塞尔学院只招姑娘。” “好主意，臭牛仔，到时候你当校长的话，加图索全力支持你。省得我以后往法国跑了，弗罗斯特校董的位置我拿回来，我就住在学院，帮你一起管理。” “如果我发生意外，随你们怎么闹腾。但如果没有，而你们在我的学院乱来的话。”昂热把玩着折刀，“我不介意让你们身上少点什么。” 弗拉梅尔下意识夹紧双腿，“你个老流氓，算了，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吧，我得准备准备。相关的武器部署你安排下，只要能送到日本境内就好。”昂热说。 窗口的风吹开庞贝的胸膛。 “这件事情交给我。”庞贝自信道：“目前蛇岐八家对日本全境封锁，查得很严，不过我有一条路子，风险是大了点，但多花点钱，也能解决。” “可以，武器准备充足一些，顺带帮我把‘七宗罪’弄过去。”昂热吩咐道。 “你要用‘七宗罪’对付蛇岐八家，这叫什么来着？”弗拉梅尔想了想，“杀鸡用牛刀。” “韩秋还在日本境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发现耶梦加得的踪迹，不排除两条龙类会合的可能。”昂热轻飘飘地说：“这次过去不仅要解决蛇岐八家的事情，还可以顺手杀一两条龙类，甚至龙王。” 庞贝拍了拍弗拉梅尔的肩膀，“弗拉梅尔导师，如果昂热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你得给我作证。我只是关心我儿子的安全，没有让他这么疯狂。” “放心，不用我替你作证，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流氓就是个疯子，还有点自大。他很久之前就是单枪匹马征服了日本，历史又在重演。” “有你们远程支援，我还有四位学生在日本，人都过去了，总该多做点什么。”昂热说着，将折刀收进刀鞘，“我先订机票，其他的问题，交给你们了，顺带帮我看好学院。” “机票？”弗拉梅尔发现昂热总是能带来惊喜，“你确定不想办法偷渡吗？” 庞贝赞扬道：“这才是秘党的领袖，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希尔伯特·让·昂热，能成为秘党领袖的原因不仅仅是实力，更在于昂热是秘党里偏向于温和的一派。 但温和只在于没有触碰其底线的时候，一旦触及底线，他的愤怒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我有很多年没去日本了，顺带去看看老朋友。”昂热似乎很期待这一趟旅程。 “估计你那些老朋友现在都想着怎么弄死你。”弗拉梅尔强调道：“自己注意，老流氓。我会动用eva，尽可能将手伸进日本，这样你行事会方便很多。” “可以。对了，我还有一瓶藏酒。”昂热忽然想起来。 “我来得刚好是时候。”庞贝刚抬起的屁股又放了下去。 第273章 谁也不愿沾染的麻烦 别人热衷于数钱，韩秋热衷于数自己收获的力量。 摸清韩先生那里的存货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先对自己提升。 苦，太苦了。 为了日本这个局势，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力量，没拿来提升自己，而选择确保那些家伙的安全。 这段时间是如履薄冰，那些力量是一分都不敢花在自己身上。 任务已完成，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记忆泉（分流之忆），序列号73；（自创） 言灵·风王之瞳，序列号74； 言灵·伊西斯扣，序列号75；（自创，海洋与水一系的能力，最终确定为除了水系之外象征生命与死亡） “停停停，好了，别提升了。”韩秋有些舍不得，“留点应对突发情况吧……” “没有的时候你一个劲找我要，有的时候又舍不得多拿来提升，你这家伙。”韩先生笑了笑，话到一半就止住。 韩秋知道韩先生是想爆粗口，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办法啊，后面要应对的危急情况比较多。”韩秋搓着手，“帮我查查源稚女在哪儿，蛇岐八家搞定了，我现在得操心猛鬼众那边。” “你比赫尔佐格还适合当赫尔佐格。”韩先生将源稚女这段时间的动向全都交给韩秋。 “嚯，又当流浪牛郎去了。”韩秋发现除了多摩川那次，源稚女大部分时间是游走在日本各处，“感觉大概率是樱井小暮的离开，导致他心情有点不太好，所以选择以风间琉璃的身份，游走在各处。” “你还推测上了。对了，你是不是打算撮合下源稚女和樱井小暮？” “对啊，这不很明显嘛？” “说实话，你现在开始下手，搞不好能把樱井小暮抢过来。她挺漂亮的，还跟你出生入死，你还看过人家的身子……” “滚滚滚！”韩秋赶紧打断韩先生的话，“乱扯，胡说。” “行吧，我只是操心你的感情问题。” “我对她没什么感觉，她确实漂亮，人也不错。至于身子，她不也看过我的魁梧身姿嘛，扯平了。” 韩秋还准备说点什么，敲门声响起。 说曹操，曹操到。 樱井小暮在门外说道：“韩君，蛇岐八家刚与我通话，有重要信息。” “门没关。”韩秋随手整理了下榻榻米。 樱井小暮轻推门，神色有些凝重。 “看起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韩秋随意笑笑，“你这脸色……” “确实是一件大事，而且蛇岐八家的态度有些模糊不清，似乎是希望由我们来处理这件事。”樱井小暮说道：“明天下午一点从芝加哥起飞，直达成田机场。卡塞尔学院派人过来了。” “哦？”韩秋严肃了一些，“也对，蛇岐八家给了学院一巴掌，他们总得还回来。人员信息有吗？” “希尔伯特·让·昂热，只有一个人。” “哦……老天爷……”韩秋抹了一把脸，“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蛇岐八家怎么说的？” “希望由我们来接待昂热。” “接待？恐怕是想让我们吸引昂热校长的注意力。蛇岐八家似乎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他呀。” 樱井小暮赞同道：“从蛇岐八家的反应来看，确实是这样。他们并不想和昂热直接冲突，同时他们也清楚，你的存在，比蛇岐八家更让昂热感兴趣。” “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 “我很好奇为什么。”樱井小暮有些不理解，“蛇岐八家在卡塞尔学院看来应该是叛党，叛党不应该比敌人的优先级更高吗？” “你不能用这个思维来推测昂热校长，他是个屠龙疯子。你有见过他吗？” “没有，但听你说，是位很特别的老人。” “非常特别，我想你会喜欢那样的老人，足够时髦，又足够风流倜傥，还够绅士。当然，这些都是留给自己人的。”韩秋问：“你怎么回复蛇岐八家的？” “我没给回复，第一时间来询问你的打算。” “踢回去，我才不想管昂热校长的事情。”韩秋可不想摊上这件晦气事，最起码不能直面昂热。 “好的，我知道了。”樱井小暮脸上的凝重消散了些许。 “等忙完这件事情，我带你出去逛逛。”韩秋强调道：“只你一人，不要对外声张。” “如果不是了解你，恐怕会担心韩君对我做些什么呢。”樱井小暮微笑。 韩秋无视这样的玩笑，“你为我忙前忙后，我也该送你一份像样的礼物。” “对于我这样的鬼而言，人的一生就是最好的礼物，我并不希冀什么。” “你的意思是，包括再见他一面，也不希冀？” 樱井小暮睫毛轻颤，朱唇轻启，却发不出声音。 “去忙吧，等你忙完，再带些衣物，好好打扮打扮。”韩秋语气温柔。 …… 源稚生并不奇怪韩秋那边的退缩。 让龙类去直面卡塞尔学院，这不是实力的问题，也不是勇气的问题。 单纯是没有必要，昂热就是个屠龙疯子。 不过韩秋一方虽然拒绝了替蛇岐八家解决昂热的要求，但表示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 意思明显，就算真的要弄死昂热，也不能是韩秋一方来担这个名，只能由蛇岐八家来。 一条龙类亲手杀了秘党领袖，这事可比拉登干的那档子事要严重得多。 在之前韩秋的讲述中，源稚生有了解到秘党绝非他想象的那般弱小。 能谋划龙王复苏，这不单单需要实力，更需要勇气。 而且源稚生能感觉到，韩秋对秘党有一种畏惧感。 因为学院杀过青铜与火之王，还有大地与山之王？ 在实打实面对耶梦加得之前，源稚生一度认为没有融合的龙王是弱小不堪的，这才能被学院杀死。 而面对过耶梦加得之后，他有些无法理解了。 准确来说，有些摸不清学院的能耐。 既然有直接杀死龙王的能力，对于蛇岐八家叛出的做法又为何表现得有些无可奈何呢？ 也许这些事情得去问韩秋，源稚生认为韩秋一定知道些什么，才会对秘党如此忌惮。 算了，暂时不想这些事情，先考虑昂热吧。 邮箱的提示音响起，源稚生点开。 昂热亲自发来的邮件：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那位迷惘的学生已经成为了蛇岐八家大家长。 我将于明天下午17：00抵达成田机场，如果你们要迎接的话，记得早些安排。 “他还是如此张扬。”站在源稚生身边的犬山贺说道。 话音刚落，犬山贺的手机响起。 是短信进入的提示音。 “阿贺，许久未见了，我想蛇岐八家应该会因为我的到来而缩起脑袋，但你应该有勇气面对我，作为犬山家最后的男人。” 第274章 浮华梦三生(1) 源稚生看了一眼犬山贺的手机屏幕，眉头微微皱起，“未免太过不把蛇岐八家放在眼里了。” “他一向张扬。”犬山贺说。 “想用这种方式激我们吗？”源稚生弹掉烟灰，“现在的他，要见蛇岐八家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大家长，所以现在该怎么安排？”犬山贺担心道：“如果要下手，就得第一时间下手。一旦昂热脱离我们的监视，会比韩秋更麻烦。” 犬山贺远比其他人更了解昂热的恐怖，除了上杉越。 “而且他要甩开我们的监视，也很简单。”犬山贺补充道。 “这样说的话，我们还真需要派人去接他，而且要确保他不会乱跑。”源稚生说：“机场不适合动手。” “我可以带他去玉藻前，他不会拒绝的。” “可以，犬山家主，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我会安排人手，并联系韩秋那边，确保不会出意外。” “了解。”犬山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愤怒，“可以的话，安排上杉越同行的吧，有些往事，他跟我一样，想跟昂热有个结局。” “我会问下他的。”源稚生说。 如果昂热带了一支队伍来，蛇岐八家不至于如此重视。 可昂热是独自前来的。 时间零是天生的刺客，而昂热在这条路上走出的距离几乎让全世界的混血种都畏惧。 他并不需要什么队友，那并不是什么助力，大概率会成为破绽。 源稚生曾问过上杉越，关于很多年前，那场对决的细节。 皇与领袖的决战。 源稚生见过上杉越的能耐，皇跟皇之间亦是存在差距的，他欣然接受这种差距。 所以他更不能理解，上杉越为什么会输给昂热。 如果把一切归结于当时上杉越缺少实战经验，有些太过缺少说服力。 对此，上杉越对昂热的评价是：时间零跟昂热放在一块造就了这个变态的无解，哪怕是皇，速度也达不到覆盖昂热的时间零的程度，甚至连释放言灵的机会都没有。 源稚生让上杉越用韩秋的时间零来对比，上杉越的评价是：那家伙的也能称作时间零？ 作为昂热的学生，同时领取过校长奖学金，源稚生并没有见过昂热动手时的风采，只能在犬山贺和上杉越的口中去了解昂热这位老人的变态之处。 因为知晓，所以才想着请韩秋去动手。 毕竟韩秋也有时间零，而且耶梦加得身为龙王，肯定比皇更容易无视时间零的效果。 “犬山家主。”源稚生忽然担心道：“连龙类都不愿意沾惹秘党的那点事情，直接杀了昂热，可能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犬山贺给出了完美的解决办法：“让韩秋的人到场。秘党要说辞的话，先拖着，拖到时机合适再给。” “你的意思是，等事情处理完，把锅扣到韩秋头上。”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犬山贺说：“大家长，你还年轻，没经历过那样的时代，无法理解我们这些老人对于昂热的憎恨。某种程度上，他曾毁去蛇岐八家。” “我明白。”源稚生还是有些担心。 可坐在大家长的位置，他又不得不去考虑家族的问题。 …… 跑车，风，美女。 唉，这才叫生活，唯一缺憾的是副驾驶的美女并不是自己所爱的人。 “单手开车会很危险。”樱井小暮整理着裙子。 裙下双腿修长而笔直。 一眼，只一眼，这是本能。 不多看是礼貌和品行。 “但是很帅。”韩秋收回目光，说。 “你以前会这样开车载着女孩耍帅吗？”樱井小暮好奇。 “没有。”韩秋的笑容略显苦涩，“不瞒你说，以前别说跑车了，我唯一碰过的车是考驾照时的训练车。” “我听夏弥讲过她以前的生活，似乎龙类都过得比较拮据。” “要伪装得像人，就必须显得不出众。绝大部分人都很拮据，所以拮据的原因不在于龙类，而在于人本身。要大家都很富裕的话，伪装起来也就不会那么贫穷了。”韩秋解释道。 “呵呵呵呵。”樱井小暮被逗笑，“你很擅长诡辩。” “也许吧。”韩秋问：“你怎么不穿和服？” “坐车不方便，虽然见他，穿和服会更合适，但我得考虑你。” “多谢关心。”韩秋将右手伸向车外，感受着风。 看到前面的车流，他立刻减速。 沿途的人肯定会羡慕这个男人，在这样的年纪拥有一辆好车，又能有如此美丽的姑娘同行。 也有可能不是羡慕，而是辱骂。 就好像韩秋曾跟室友在学校附近看到富二代、豪车和美女同框出现时，总会骂一句：mad，有钱了不起啊！ 得，活成自己骂的样子了。 不过还是有很大区别，韩秋把自己当作司机，而不是富二代。 车还是那辆劳斯莱斯跑车，极乐馆用的那辆。 跟蛇岐八家临时合作后，这东西总算能开出来了。 对于车里消失的现金，以及不菲的停车费，还有假牌的罚款，韩秋是真的佩服蛇岐八家的老六们。 前方就要抵达那座小桥，韩秋深吸一口气。 “记得我所说的吗？我帮你，你也帮帮我。” “嗯。”樱井小暮回应道：“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会跟他提的，以及这张照片，我也会交给他。” 她拿出韩秋交给自己的照片。 那是与韩秋无关的照片，是京城地铁事件后，恺撒小队和楚子航小队的合照。 里面本该还有一男一女的。 “你确定你不去见他吗？不怕我被他带走？”樱井小暮问。 “他如果忍心带你回猛鬼众，你也甘愿重新回到那个恶鬼的聚集地，我会支持你的选择。” 樱井小暮笑而不语，抬头间，他看到了桥上的少年。 是那样孤独，立于桥上，眺望河水远处。 风吹动他的衣摆，只留一张侧脸给来往的人。 樱井小暮见过他盛装打扮的样子，也见过这样邻家的时候。 前者足够妖娆，后者足够清淡。 足够邻家，也足够美好。 就像是失意的高中生，站在景色里思索人生海海。 韩秋一脚油门开了过去，在桥的尽头靠边停下。 “去见他吧，我的任务完成了。”他侧过头来鼓励道：“加油，总不能一直隐瞒自己的心意。我想在你留在极乐馆的那一刻起，他也明白你的心意。” “韩君，我会好好完成我的任务。” 韩秋摆了摆手，“不要把这当作是任务，这里景色很好，你今天打扮得也很漂亮。去吧，好景配美人，美人归心上人。我能救你的命，能将你从鬼的路途上拉回来，但他并非我能救赎的。” 樱井小暮走下车，裙角随风微微往上。 褪去极乐馆和恶鬼的一切，她无需那般妩媚。 此刻就像是邻家上高中的女生。 虽然从年纪上来说，她已经过了高中生的年纪。 她见过风间琉璃，所以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装束。 高中少年和高中少女，挺搭的。 “韩君，谢谢你。”她微微鞠躬，遮挡住的太阳随着弯腰打在韩秋的脸上。 第275章 浮华梦三生(2) “浮生梦，三生渺渺，因缘无踪， 虽堪恋，何必重逢。” 清歌伴着潺潺流水，樱井小暮踩着温暖的阳光慢慢靠近。 像是刻意邂逅暗恋对象的小女生，又仿佛回到刚刚加入猛鬼众的时候。 那时他们年少。 戏子只想找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孩，让她听自己刚学会的唱词。 女孩只觉得这个少年特别，在人群的目光中与他登楼。 “好久不见。”樱井小暮凑近，轻声说。 风间琉璃只是想出来散散心，未曾料到会这样相遇。 他知道那个女孩没死，他也知道那个女孩因为自己而去赴死。 但在那种时候，前去极乐馆救女孩的不是自己，而是平野枫。 他曾在街头饮药懊恼，黯然神伤，也曾为有人救下这个女人而喜悦。 不管如何，在知晓失去的时候，在知道一个女人愿意为自己而赴死的时候，他才逐渐明白内心。 十年，相识十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一个女人愿意听自己唱戏，愿意为自己赴死。 她一直在身旁，而他却只纠结于往事，唯一的热衷给了表演。 “好久不见。”风间琉璃只是片刻的惊讶，“我是风间琉璃。” “我是樱井小暮。”樱井小暮双手扶着小桥的围栏，“听说那个传说中的牛郎这段时间出现在日本的各个街头，我真好运。” “能再见到你，我也很好运。”风间琉璃说。 两人一同欣赏桥上风光，许久不言语。 风间琉璃不像那个牛郎大师，樱井小暮不像那个极乐馆的主人，亦或者韩秋的得力手下。 太阳升高，影子拉短，车流越发喧嚣。 “听说你现在在那条龙类的手底下做事。”风间琉璃忽然开口。 说着不像风间琉璃能说出的话。 “他救了我，又让我脱离鬼的深渊，我为他卖命，理所应当。”樱井小暮说。 “是对我的惩罚吗？”风间琉璃淡淡地微笑着：“我将药剂留给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死么？” “可我希望你活。”樱井小暮侧过脸来，抬头看着风间琉璃的脸，眸子里是如清水般的光。 风间琉璃忽然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了，只有这个女人的话语在耳畔回响。 他一直把这个女人当作什么东西一样的存在，只知道这个女人很讨自己欢心。 对于自己的喜怒无常，对于这沾满鲜血的手，她永远都是无所谓。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失去这个女人后怅然若失，心中有所疼痛了。 就像是病人失去了最后的药，失去那种莫名的温暖。 她也是鬼，恶鬼都该下地狱，可她说：可我希望你活。 “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樱井小暮拿出照片。 风间琉璃接过后简单扫了一眼，目光就被照片里的路明非吸引住。 “路明非，参与过杀死青铜与火之王和大地与山之王的行动。”樱井小暮说：“韩君说，你会感兴趣的。他们在高天原，也是牛郎。” “谢谢。”风间琉璃强调道：“是谢你背后的那条龙类，记得传达我的话。” “还以为你会带我离开，他给了我离开的权利。” “跟着他，好过跟着我。能从鬼变成人，又何必再变成鬼。”风间琉璃慢慢撕碎照片，“他很了不起，初看未觉，千山过后回看，才发现不凡之处。” “其实我挺想邀请你的，可他说，如果能逃，你一定会是第一个逃离的。”樱井小暮遗憾道。 “他曾与我交过手，在那样的黑夜里，我差点杀了他。而他却让我看到了黑暗中的光亮，有一只手向我伸出。我知道，他是在救我，不过很可惜，‘王将’也知道。” 在那个梆子声响起的时候，风间琉璃并未感觉到与‘王将’一样的绝望，而是救赎。 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拥有钥匙的人，而那个拥有钥匙的人站在了‘王将’的对立面。 “他在想办法对付‘王将’，‘王将’的真实身份是赫尔佐格。”樱井小暮告知道。 “我都知道了，这些事情。”风间琉璃笑得有些绝望，“可是有什么用呢？” 就像是被家庭教育逼到悬崖边的高中生。 爸妈还是那个爸妈，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无论爸妈在外是事业有成的中年人还是穷困潦倒的中年人，只要回到家里，他们就只是自己的爸妈。 你知道身份是没有意义的，你只知道自己逃不掉，只有死亡才是结局。 “我见过他的底牌，一位龙王，确实很强大。”风间琉璃继续诉说着绝望：“可他不敢把‘王将’逼急了，人在末路的时候比龙要可怕。他会舍弃自己和龙王的性命，只为了救我这样的恶鬼吗？” 日本的局面，站在‘王将’身边的‘龙王’很清楚。 他回看韩秋所做过的一切，也不过是从籍籍无名走到牌局上，成为让所有赌客都忌惮的存在。 但真的说解决局面，他不认为韩秋可以做到。 蛇岐八家，猛鬼众，韩秋，三方保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间。 谁都可能被对方逼上绝路，但谁都有能耐让对方给自己陪葬。 “也许可以，他很可信。”樱井小暮诚挚地说：“与你一样，让我觉得可信。” 风间琉璃不在意地笑了笑：“以前我认为有机会摆脱命运，我曾杀死过‘王将’很多次，但他又会重新站在我的面前，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鬼。那条龙类做了这么多，却也只是到这种局势，我算是彻底明白，我被恶鬼选中，无法逃脱。” “何必绝望。”樱井小暮怜悯道。 “是他让你过来的，让你说这些话，对吧？” “是，但他只有两个要求，那张照片，以及劝你不要放弃。其余的，是我想对你说的，不是他。” “看来他对你真的很好。”风间琉璃挑起樱井小暮的下巴，端详着这张脸，“我希望你就这样好好地活下去。给谁卖命，都好过给‘王将’，给蛇岐八家。待在他身边，去见识龙类的世界。” 说完这段话，他放开手，朝着街头熙攘的人群走去。 “那你呢？”樱井小暮快步跟了上去，“我希望还能陪在你的身边，我们可以一起去看那样的世界，去救很多人。” “我会尝试着去挣扎。”风间琉璃将撕碎的照片丢进垃圾桶。 随后像多年前一样，目光热切地向樱井小暮伸出手，来往的路人俨然成为当年的观众。 “陪我走一走吧，再找一处风景不错没什么人的地方。我最近新学了一段唱词，你不在，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听。” 樱井小暮将手放在风间琉璃的手心，随着握紧，她好像又成为了当初那个被源家次子拉着手登上楼的小姑娘。 第276章 浮华梦三生(3) 他们像刚在一起的恋人，又有点不像，在东京的街头搭乘电车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恋人未满。 去秋叶原，闲逛于琳琅满目的动漫周边店铺，尽管他们并不了解。 去新宿街头，站在街边的广告牌下，看巨大的电子屏幕播放着最新的资讯和广告，川流不息。 他们依旧孤独，在这座人群熙攘的城市。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些事情，只是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风间琉璃还要流浪去远方，尽管最后要回到自己的宿命里。 樱井小暮还要想办法握紧他的手，尽管机会渺茫。 遇见一个为自己坚定的人。 小暮曾说，我可以为你倾尽一切。 在这对恶鬼良人用一种奇怪的约会方式浪漫于东京时，韩秋坐在某处不知名的拉面店，一个人填饱肚子。 思绪良多，也感慨万分。 樱井小暮和矢吹樱应该是一类人，源稚生和源稚女又是一类人。 一类的幸运，一类的悲剧。 韩秋不奢求兄弟二人最后能待在一起，他们长大了，不再年少，会有各自的生活。 只要能就往事释怀与和解，便是很好的结局。 但他希望兄弟二人身边的女孩们有个好的结局。 真是命运，他们该遇上各自的女孩，而各自的女孩又是不计生命地爱着各自的男人。 “你就那么肯定，樱井小暮会回来？”韩先生有些担心。 “确定啊，但也会担心，这不是一直让你盯着源稚女的东西嘛！” 韩秋只是没在附近监视，但那两家伙的动向，自己是时刻关注的。 除非源稚女要亲手杀樱井小暮，那韩秋是防不住的。 可若真的事情能到这种程度，防不防都没什么意义。 这个世界的人喜欢追求意义，费尽心力抵抗名为孤独的病。 ———— 不知不觉间，樱井小暮和风间琉璃来到了歌舞伎町一番街。 将是黄昏，流光溢彩。 “你说的就是这里吗？”风间琉璃隔着街道凝望高天原，“卡塞尔学院的精英队伍被逼到躲在此处。” 话题又回到这些事情上。 似乎这些事情不处理掉，樱井小暮永远都跟风间琉璃隔着一层纱帐。 人鬼殊途逐渐有了新时代的定义。 “是。”樱井小暮说：“韩君在极乐馆的时候，就耗费不少心思在这家店。他似乎料定了这些人会来，也誓要将这些人送进牛郎店。” “要进去看看吗？”樱井小暮问。 “不必了，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我想包个场，再让你欣赏一次我的表演。”风间琉璃淡淡地笑。 霓虹灯下，他清冷得不像是一个人。 但他一直紧握樱井小暮的手。 “韩君希望你见一见他们。”樱井小暮说。 虽然樱井小暮不知道韩秋的安排有何目的，但她很确定，这样的安排一定对风间琉璃有帮助。 “主要是那个叫路明非的家伙吧。”风间琉璃收回目光，又重新放置于女孩身上，“是个眼里有狮子的家伙，韩君的眼光不错。如果没见过韩君的眼睛，兴许我会对路明非感兴趣。” “什么……意思？” “无论是眼神还是所完成的事情，韩君要比路明非更让我期待，能救下龙王的家伙，比杀死龙王更让人钦佩。” “救下龙王？” “也许他并不是一条龙类呢。”风间琉璃抬头望向天空，“也许他是真正的神明，我能感觉到，他在注视着我，无时无刻。神明怜悯世人，也会怜悯我这样的恶鬼。” “我只知道，他很厉害。”樱井小暮紧跟在风间琉璃身后。 ———— “风间琉璃？”芬格尔光着膀子听座头鲸的讲述。 算是高天原的培训课程，主要是为了针对路明非和芬格尔。 恺撒养伤期间，芬格尔认为自己能顶替basara king。 学着怎么展示肌肉，模仿着将香槟倒在身上，顺着肌肉曲线流下。 他自认为有恺撒七分潇洒，一到实战却只让女人们直呼滚蛋。 路明非认为芬格尔这脑袋绝对有点问题，在学院不去努力毕业，却在这里努力成为比恺撒更厉害的牛郎。 男人那莫名其妙的胜负心。 “对，牛郎界的传说。”提起风间琉璃，座头鲸抑制不住的激动，“他是真正的大师。” “可是，老板，你就报了一个名字，我怎么学？”芬格尔不解。 “小绣球，我并不是让你去模仿哪一位或者学哪一位，我给你举了很多例子，他们的方向各不相同，包括风间大师，他的方向也是不可复刻的。”座头鲸说：“你要寻找自己的方向，践行自己的花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拥有独一份的风采。” 芬格尔琢磨起来，独一份的风采……自己独一份的风采是什么呢……猥琐？ “小樱花就做得很好。”座头鲸忽然说。 “啊？我？做得好？”路明非都快睡着了，被座头鲸的话惊醒，“我什么都没做呀……” “但你什么都不做，比小绣球做了一堆错误的事情要更契合自己的花道。”座头鲸认可道。 ———— 这是一个人的表演，也只为了一个人。 坂东玉三郎的《杨贵妃》被这个男人超越。 樱井小暮安静地欣赏着，如往昔一般。 这本该是属于两人的时光，可忽然响起的梆子声打断了这一切。 由远而近，直至走上舞台。 樱井小暮怎么会不认得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 风间琉璃妆容下的面孔开始扭曲。 他就着戏词，朝樱井小暮吩咐道：“走。” 是，他又成了那个猛鬼众的‘龙王’。 但樱井小暮不再是猛鬼众的‘龙马’。 “该回去了，你也玩够了吧。”‘王将’语气阴森。 “放过她。”风间琉璃痛苦地哀求着。 “你先在意自己就好。”门被人推开。 外面的光闯进这里，韩秋站在光里。 “赫尔佐格博士，好久不见。” ‘王将’眯起眼睛盯着韩秋看了许久，最后问了句：“怎么？连我的最后一张牌也要收走吗？” “我从没有收走过你的牌，我只是捡起你不要的牌。”韩秋背手走到樱井小暮身边，“外面有很多普通人，各自离去，如何？” “我们可以谈一谈。”‘王将’说。 “我也有这个意思，我会去找你的。” “很好。”‘王将’拎起地上的风间琉璃。 现在称呼为源稚女更合适一些，那般弱小。 “走吧，该回去了。”韩秋温柔地对樱井小暮说。 樱井小暮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韩秋想起一个故事，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 但不是很契合。 都说不切实际的故事是现实的载体，原来世界上真的不缺人跟鬼的爱情故事。 是人是鬼，谁说了算呢…… 第277章 我们都是赌徒 “我要去见个人，你自己开车回去，可以吗？”韩秋开始减速，就近停下。 离开歌舞伎町一番街后，樱井小暮就一直沉默。 沉默到有些让人害怕。 “去找‘王将’吗？”樱井小暮问：“我记得你说过，赫尔佐格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王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的研究成果顶替的。所以源稚女杀了‘王将’很多次，但‘王将’又会再次出现。” “对，我说的话你记得很清楚。”韩秋打开车门，“不过这些家伙的思维，跟赫尔佐格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联系，无论我跟哪个‘王将’交谈，赫尔佐格都知道。” 他朝樱井小暮挥挥手，“注意安全。” “今天我很开心。”樱井小暮绕到驾驶位，“别出意外，知道吗？” “不至于，赫尔佐格不敢。”韩秋目送车辆远去。 这里距离橘政宗的铁匠铺不远，绕过前面的这条不怎么繁华的街道就该到地方了。 韩秋哼着小曲，心情说不上来的舒坦。 虽然看到了‘王将’这个让人作呕的家伙，又眼睁睁看着源稚女被带走。 不过也还好了，赫尔佐格可舍不得把源稚女给杀了。 到了……韩秋抬头看着眼前的小房屋。 在街道后面的角落，这偏郊区的地方。 附近有一些家伙在故作闲逛，明显是蛇岐八家暗中派来保护橘政宗的人。 曾经的黑道领袖，现在连蛇岐八家的人都算不上。 说橘政宗一个仇家没有是不可能的，源稚生等人比谁都清楚。 韩秋走上前轻轻叩门，“政宗先生，韩秋来访。” “咳咳……”咳嗽声听起来让人觉得悲催，如果不了解一切，橘政宗确实是一个令人同情又敬重的老人，“来了。” 橘政宗似乎比前几天看起来更虚弱了些，他站在门口朝韩秋慈蔼地笑：“没想到你会到访。” “顺路来看看，能进去聊吗？”韩秋的目光扫过那些街溜子。 橘政宗会意，做出邀请的手势，“刚好我在泡茶，请。” 屋内的温暖，携着老人的独特气味。 自从离开蛇岐八家后，橘政宗老得很快，生命本就无几，死亡的绝望下，他已经放弃挣扎。 “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会觉得孤单吗？”韩秋跪坐在橘政宗对面，“感觉我们两个不属于日本的家伙，这样跪坐而视，挺奇怪的。” “韩先生居然会关心我这个孤寡老人是否孤单。”橘政宗感激道：“多谢挂念。” 一句韩先生，让韩秋愣了愣神。 只是尊称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谈不上挂念，我只是在做一个盟友该做的事情。”韩秋说。 橘政宗为韩秋倒好茶水，“刚煮的，可能有些烫，但对你这样的伟大存在而言，应该没什么。” 韩秋无视他的恭维，将茶水放在一旁。 先不说自己根本不是龙类，就算是龙类，也不会闲得去喝那么烫的茶。 是龙类，又不是死猪。 “昂热校长明天就要抵达东京了。”韩秋说。 “我知道。”橘政宗又给自己倒上茶水，“这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一个外人插不了手。” “外人吗？政宗先生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却知晓外面的事情。” “地方虽小，但对一些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橘政宗指了指身后桌子上的一本书，“我这段时间在研究中文，韩先生应该知道那本书。《三国演义》，很好的一本书，里面有一位卧龙先生，居于草庐却能断天下之事。” “你在拿自己与卧龙先生作比吗？” 韩秋心中大骂这老贼是真不要脸。 “那倒不至于，只是希望也能拥有卧龙先生那样的能耐。”橘政宗回答。 单论能耐，卧龙先生哪儿跟你这个博士比。 也不仅仅是能耐，还有底线和不要脸。 韩秋的内心和外表完全是两回事，他淡然地问：“既然如此，政宗先生，还请问你对现在的局势如何看待。” “也许赫尔佐格会想办法与你联手。”橘政宗说：“毕竟，日本的事情，让别人插手总归是不好的。你有你的畏惧，本家有本家的麻烦，猛鬼众有猛鬼众的野心。” “我想让赫尔佐格死，赫尔佐格会找我合作？政宗先生，你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只是局势所迫，你能跟蛇岐八家合作，自然也有跟赫尔佐格合作的可能。敌人之间也是有合作的可能，因为有更麻烦的敌人需要面对。” “有道理，那你说说，如果合作的话，赫尔佐格会作何要求呢？又能开出什么好处，能让我不顾蛇岐八家的愤怒呢？” “你如果把蛇岐八家放在眼里，那天就不会那般张扬。”橘政宗端起茶水，“能与你对弈的人，只会是赫尔佐格。其他人都是棋子，你又何必在意？蛇岐八家比你更害怕局面失控。” “但他们并不怕死，你培养的蛇岐八家是一群为了大义甘愿赴死的人。我没理由去跟猛鬼众做这笔交易。” “是跟赫尔佐格做交易。”橘政宗强调道。 韩秋盯住橘政宗的眼睛，在浑浊苍老的眸子里看到了不属于老者的火光。 燃烧起野心的火。 “企图成为神的野心家，为了这片土地的守护者，阻止悲剧的……善人。”橘政宗继续开口：“韩先生，你是善人，你不舍得蛇岐八家为了大义而赴死，对吧？” “政宗先生……”韩秋皮笑肉不笑，“你还真是坐陋室知天下。” “我想赫尔佐格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我不介意让他知道，但我不愿意跟他合作，我倒是可以考虑请你出山，帮我解决一些麻烦。” “哦？”橘政宗来了兴致，“是昂热吗？能让你如此头疼。” “是，即便我把他的学生还给他，估计这件事情也不会就此罢休。”韩秋建议道：“政宗先生，你觉得想办法让神离开日本，事情会不会好办很多呢？” “也许最大程度只能离开东京，离开日本的话，秘党肯定会得知。” “好主意，政宗先生，就按你说的来。让学院的人稳在东京，去别的地方，解决我们三方的事情。” “我不是卧龙先生，三次见面就能满足。”橘政宗眯了眯眼。 “诚意吗？我知道，对了，政宗先生，你说赫尔佐格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他应该急着催生白王胚胎，如果他那里真的有白王胚胎的话。时间，现在比什么都重要。” “依你所言，赫尔佐格成赌徒了。” “最初他以为自己是布局者，现在看来，确实是赌徒。我们都是赌徒，韩先生。” 第278章 无归之夜 “那就看谁赢了，政宗先生。”韩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我听过你的传说，你曾在极乐馆展现出非凡的赌技。”橘政宗自信地说：“但是我也很擅长赌博。” “我会领教一下的。政宗先生，听说你擅长锻造刀具，对炼金技术也有一定的研究，可否帮我打造一把武器。” 韩秋真的不怎么习惯日本的跪坐方式，难怪会罗圈腿。 记得以前刷视频有看到过说是因为学习唐朝没学习完全，少了一样关键东西。 什么东西来着？ 算了，反正暂时想不起来。 “韩先生开口，我自然不会拒绝，是日本刀吗？”橘政宗问。 “唐刀，这是图纸。”韩秋从口袋里取出图纸。 在那两个家伙约会的时候，他就在琢磨这件事。 橘政宗看了几眼，点点头，“可以，你能看上我的作品，是我的荣幸。” “麻烦了，不知需要多久。” “半个月后，你来取吧。”橘政宗说。 “嗯好。”韩秋转身往外走。 橘政宗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 韩秋拉开门，迎面撞上源稚生。 “你怎么来了？”韩秋问。 “收到消息，你来找政宗先生。”源稚生平淡地说：“难免会担心。” “看来你对我还是不那么放心。”韩秋拍拍源稚生的肩膀。 他往外走，源稚生往里走。 橘政宗对于源稚生而言真的是比亲爹还要重要。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韩秋回头看去。 橘政宗和源稚生正一起站在门口，聊着些什么，并望着自己。 见韩秋回头，两人一同笑了笑。 源稚生笑得淡雅，橘政宗笑得让人犯恶心。 这只是韩秋的个人体会，在外人看来，橘政宗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老人。 “稚生啊，你还是要提防着点韩先生。”橘政宗语重心长地对源稚生说。 “我知道的，政宗先生。”源稚生未曾不提防，“知道他来找你，我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我只是一个行将死去的老头子，你要在意蛇岐八家，而不是把心思浪费在我这里。” “政宗先生，您说过要亲自参与对赫尔佐格的行动。那一天不会太远，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稚生啊……”橘政宗欲言又止。 “政宗先生，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 “没事，只是感到愧疚，留这样一个烂摊子给你。” “你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了，政宗先生。”源稚生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 诚然确实是一个烂摊子，但不能怪政宗先生。 政宗先生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在大家长位置交接后，麻烦接踵而至。 但无论如何，政宗先生打造了一个团结一心，心怀大义的蛇岐八家。 “可能是我老了，有些啰嗦了。”橘政宗摇头苦笑，“我累了，该休息了，你早些回去吧。对了，稚生，明天麻烦派人送点材料过来，韩先生请我打造一柄唐刀，他那样的身份，不能用太差的武器。” “政宗先生，您的身体……还要继续打造炼金武器吗？” “给龙类打造武器，这辈子可能只此一次了。” 源稚生知道橘政宗对锻造这件事尤为执着，也就不再说什么。 夜渐深，人无归。 东京是个好地方啊，韩秋忍不住感慨。 七八辆摩托从韩秋旁边冲了过去，又迅速掉头。 头盔摘下来的那一刻，韩秋仿佛见了鬼一样。 夏弥这是在搞什么鬼，其他人也都摘下头盔，是唐威那群家伙。 “老大，上来！”唐威拍了拍后座。 夏弥解释说：“樱井小暮说你在独自行动，我带人来看看。你去找橘政宗了，对吧？” 夏弥并不知道橘政宗的真实身份，她只是担心韩秋出什么状况。 “对，聊了几句。”韩秋一把将唐威拽下车，“你坐我后排，我教你摩托该怎么骑。” 不知不觉，自己也有人兜底了。 “最近在幕府闷得慌。”夏弥问韩秋：“要不要一起，绕着东京兜几圈。” “我不介意跟你比一比。”韩秋说。 “可以。”夏弥重新戴好头盔。 可怜的唐威刚坐上韩秋的后排就被赶下来了。 “坐别人的车去。所有人，跟上我的速度。”韩秋捏紧离合，狂拉油门。 轰鸣声震慑夜空，月亮被吓得躲在乌云后方。 松开离合后，如离弦之箭。 韩秋还不忘表演了一波翘头，夏弥紧随其后。 唐威一拍脑门，“不是，老大真会啊……” 是比赛也是散心，韩秋坚定了未来回去后买两个轮子不买四个轮子的想法。 此间夜色，美不胜收。 璀璨绚烂的城市夜景图徐徐展开，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火辉煌。 还是差了点意思，韩秋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夜空中的客机，缓缓升向高空。 也许那样的高空才能看到这座城市真正的夜景，明暗灯火如蜘蛛网般蔓延开。 “怎么停下了？”夏弥被韩秋甩开了很远一段距离，但她还是嘴硬，“我马上就能反超了，等我干嘛？” “不是等你，是看景色。”韩秋说。 可惜你是故事里的人，不，龙。 你不懂东京的美与凄凉。 “你有俯瞰过这座城市吗？”韩秋问。 “没有，但这座小山看过去，也很美。”夏弥回答。 “那是东京塔。”韩秋指着那座高耸明亮的建筑，这样的距离，东京塔也有所渺小下去，“你可以带师兄一起上去看看，风景很好。” 夏弥一直都不太喜欢韩秋在自己面前提楚子航，但此刻，她有些不忍心骂韩秋。 这个家伙似乎在为什么神伤，就这样盯着远方的东京塔。 “这样的城市，不该被战火摧残啊……”韩秋忽然感叹。 “你想把战场拉到这座城市之外的地方吗？” “是，在一切结束后，我会坐着直升机返航，趁着夜色。那时我们不会剩太多时间逃亡，但我还想再回来看一眼。俯瞰一次，这座城市的夜景。”韩秋借着夏弥不注意，起步远去，“你不仅开车技术差，骑车技术也差。” 那样的夜晚，你也看到了，对吗？路明非。 以韩秋为首的车队绕着这座城市一圈又一圈。 与此同时，高天原里，养伤的恺撒对于芬格尔的呼噜声和外面摩托车的炸响，怎么都睡不着。 “靠了。”怎么都睡不着，他只好坐起身抽烟。 “养伤的话，少抽烟。”楚子航说。 “原来你也没睡。”恺撒可不听楚子航的劝阻，默默点燃，“要不你帮我出去教训一下那些家伙一顿，顺带把芬格尔丢出去？” “我出去看看。”楚子航也被吵得有些睡着吧，披上外套往外去，还顺手提了村雨。 第279章 人生易老天难老(1) 机场工作人员检查完证件，交还给昂热后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很少见到您这样有风度的老人，也很少见到独自来日本旅游的老人。您是第一次来日本吗？” “不，我六十多年前来过。”昂热收起证件，背着时髦的旅行包往出口去。 望着昂热的背影，尤其是旅行包上鸣人和佐助的图画，工作人员心生叹服。 云层阴沉着，似乎因为这个老人的到来，日本的天气有些不开心。 昂热一走出机场大楼，雨就下下来了。 “这样的天气，真让人不快。”昂热伸出手感受了下雨水大小。 看起来并不需要雨伞，这点小雨，不撑伞比撑伞更舒适。 他正要迈步走出，几辆车快速驶至面前。 能在机场这块地方随意行驶，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个大人物。 穿着黑色风衣的老少男人走下车，撑伞朝昂热走近。 附近的人纷纷避让，低下脑袋不去凑这个热闹。 只有外国的游客搞不清楚状况，好奇地张望。 “只有你们几个来接机吗？”昂热看着带头的犬山贺和上杉越，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上杉越身上，“我还以为你死了。” 上杉越骂道：“你这个老流氓都没死，我又怎么会死呢？” 犬山贺将伞撑到昂热头顶上，“走吧，还嫌自己不够引人注意吗？” “阿贺，原来你都老成这副样子了。”昂热微笑道：“不过你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急躁。” 昂热不紧不慢地在犬山贺的接引下坐进车里，对这辆黑色商务车的司机起了兴趣。 是位很漂亮的姑娘呢，只是昂热不认识，要是外面的年轻人看见，一定会惊呼起来。 毕竟是当下最火的少女偶像。 昂热吹着流氓的口哨，问：“很不错的姑娘，是犬山家的女儿吗？” 女孩不予回应，在犬山贺坐进来后驱车离去。 犬山贺坐在昂热身边，表情阴沉如外面的云。 雨开始下大了。 “真感谢你们能来接我，百密一疏，我忘记带伞了。”昂热拿出手机对着机场大楼拍照。 分享到自己的社交软件。 “你只是习惯了各地都有你的保护伞。”犬山贺说道。 “嗯，也是，不过这些伞都是我自己打下来的。”昂热漫不经心地问：“你们的大家长怎么没来，源稚生，他曾在我手里领取过校长奖学金。我以为他会是一位重感情的人呢，真让我心寒。” “大家长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年轻人要为了未来奔波，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无所事事。” “倒也是，他真的是一位很优秀的年轻人。最年轻的执行局局长，应该也是蛇岐八家最年轻的大家长。”昂热收起手机，“不对，上杉越那个老混蛋，当上大家长的年纪应该比源稚生更年轻。” 犬山贺不予回应。 昂热自顾自继续说道：“上杉越是又回到蛇岐八家了吗？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你们居然还愿意接受。他也是够奇怪的，逃出蛇岐八家后又回到蛇岐八家。是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吗？” 昂热的语气平淡到犬山贺无法判断他是否知晓上杉越和源稚生的关系。 其实昂热已经猜到了，在看了庞贝提供的资料后，很容易就能猜到那三个孩子是谁的崽。 庞贝这头种马，竟然暗中收集了这么多资料，几乎是把蛇岐八家的底裤给扒了下来。 包括但不局限于皇和白王。 “他只是回来赎罪。”犬山贺说。 “恐怕只是为了儿子吧。”昂热笑道：“这个老混蛋都能有儿子，真让人羡慕，儿子还这么优秀。” 犬山贺微微皱眉，“你知道这些事情？” “只知道大概，以我对那个老混蛋的了解，想不出别的原因来。”昂热祝贺道：“恭喜你们，阿贺，蛇岐八家有了新的皇，也难怪你们有自信跟我翻脸。不过，似乎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当初上杉越被我打得嗷嗷叫。” 犬山贺心头一颤，他以为蛇岐八家彻底摆脱了昂热，却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对蛇岐八家的情况有这般了解。 这个老人如梦魇一般，六十多年都未离开过日本。 “昂热校长，你还真是神通广大。”犬山贺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外面的雨也彻底大到让人畏惧。 “毕竟我也得弄清楚，好好的日本分部怎么突然就叛变了。”昂热转头看向一旁并排的车子，摇下车窗，朝里面的上杉越挥了挥手。 他记得上杉越是进了这辆车的后排。 雨水顺着窗户扑了进来，犬山贺朝前面的女孩使了个眼色。 女孩赶紧关上车窗，锁死。 “淋雨会让你清醒，阿贺。”昂热将一只手搭在犬山贺的肩膀上。 车辆转进路口，穿过这处街道后进入一处较为安宁的区域。 “你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犬山贺问。 “你又着急了。”昂热摸出雪茄点燃，并不在意车窗紧闭，“我的那四位学生，你见过了吗？” “嗯，都是很优秀的年轻人。你放心，他们还活着，只是躲在某处，我们在帮忙寻找。”犬山贺回答。 “你们找得太慢了，如果我说我来这里是为了带他们离开，恐怕一个小时后，蛇岐八家就会把他们送到我的面前吧？”昂热猜测道。 “看来你并不是为了你的学生们而来。” “不全是，如果说优先级的话，他们可能要放在最末尾的位置。”昂热说。 “那条叫韩秋的龙类可还在日本，你不怕你的学生们死去？” “韩秋曾经也是我的学生，如果他真的是一条龙类，那他大概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龙的蠢蛋。我派人追杀，他却没有杀任何一个。”昂热不在意的说：“而且我记得，他跟路明非、芬格尔和楚子航的关系很不错。” “我记得你最憎恨龙类。” “所以韩秋的优先级很高。”昂热说：“我了解我的学生，也了解龙类。所以我并不担心我的学生们，也不担心韩秋。他们的优先级，远比你们要低。” 犬山贺心头的怒火越来越压不住了，直至昂热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才有所平静。 这样狭窄的空间，最适合动手。 但犬山贺清楚，那是对昂热而言。 “哦，那是你的房子吗？”昂热情绪高涨，看着前面的玉藻前，“很不错的地方。你现在的日子真令我向往，阿贺。有豪车有美女，还有这样的住处。我还记得你以前到处拉皮条的样子，为了一点钱而跟客人大打出手。” “昂热……”犬山贺最讨厌别人提及那些往事。 尤其是昂热。 车子驶入玉藻前的停车场。 昂热叼着雪茄打开车门，见犬山贺不为所动，他的衣服已经被淋湿，“没打算给我撑伞了吗？嗯，这才有了点以前的样子。” 第280章 人生易老天难老(2) 犬山贺隔着车子凝视落汤鸡的昂热。 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没有走过去。 “淋雨会让你清醒，昂热校长。” 他将原话奉还。 昂热无声笑笑，与犬山贺并排走进玉藻前。 上杉越磨磨唧唧地跟在后面，他是真的不乐意跟昂热见面。 要不是自己的儿子源稚生开口，他绝对不会做这么掉面子的事情。 还接昂热，接个锤子接。 那些往事有个结局？没有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 上杉越既不愿为了蛇岐八家和自己的儿女与昂热翻脸，又不愿因为昂热而愧对自己的儿女。 他知道昂热不仅是个老流氓，还是个教育家。 跟昂热斗嘴皮子呢，他自认不是对手。 但要是动粗的话，昂热又略懂一些拳脚。 直接按死昂热对蛇岐八家的坏处太多了。 “装修挺奢华。”昂热四处看看，不时评价道：“但有些缺少稳重感。中文里有个词叫‘暴发户’，阿贺，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犬山贺憋着怒火，将昂热引入接待贵宾的房间。 “昂热校长，这是我们犬山家的诚意。”犬山贺拍拍手。 一个接一个美丽的姑娘走进来，裙子短到屁股，衣领低到胸口。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晚点再陪你聊。”犬山贺说。 “越来越像回事了。”昂热笑道：“你现在应该是东京风俗业的龙头吧？” “我早就不沾染风俗业了，犬山家现在做娱乐影视行业。”犬山贺背对着昂热说道。 “那也是风俗业，你们日本的影视行业我很了解。”昂热走到桌前跪坐下来，他有很多年没用这个姿势坐过了，但还是一样的熟练，“上杉越那个老混蛋也要忙？” “是。”犬山贺关上门。 昂热看着这一群姑娘，又拿起桌上的酒壶。 姑娘见状立刻来到昂热身边，又是帮忙斟酒，又是跳起舞蹈。 “该把老牛仔带过来的，他应该喜欢这种生活。”昂热轻笑着说。 罢了，也算是接待，先受着。 在昂热看来，这群年轻貌美的姑娘跟受精卵没什么区别。 他对于异性的喜爱，在剑桥时期是全盛状态，喜欢坐在河畔长椅上，看微风吹起女孩的裙摆。 匀称的小腿总是能让他乐此不疲。 再往后就是下坡路，异性对昂热的吸引力，远不如一条龙。 或许犬山贺该让韩秋来这里跳舞的，昂热看得开心了，随手就帮蛇岐八家解决韩秋这个麻烦。 芬格尔心心念念的场面，昂热校长唾手可得却不在意。 “校长，喝酒。”身边的美人说。 “你是我的学生？”昂热想不起来自己教过这样的学生。 “家主交代过，您桃李满天下，喊您校长就好。” 昂热嫌弃道：“我要是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可能我得辞职了。” 辞职之后回剑桥看看，至于卡塞尔，给谁都好，就是不能给老牛仔或者加图索的家伙们。 算了，昂热这辈子不会辞职，除非龙类死绝。 美人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依旧与昂热共饮。 …… 玉藻前大殿里，犬山贺捏着手机，犹豫着是否要通知本家的人准备动手。 上杉越坐在一旁，他没什么主见，自顾自喝着犬山贺准备的茶水。 “你有拿下他的把握吗？”犬山贺突然问。 上杉越眼珠子转了转，“不是说等人到齐了动手吗？你打算自己来？” “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犬山贺说：“等他们来了，我们就没机会试了。” “我懒得跟他动手，没意义。”上杉越拒绝道：“那些过去的事情，我根本就不在意了。” “我在意。”犬山贺有些不悦：“没想到你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当初是你把蛇岐八家输给了他。你要赢回来！” 上杉越品着茶，“我现在又不算蛇岐八家的人。至于赢的问题，我没在意过，当初输得很彻底，我认。那家伙是个变态，我跟他较什么劲。” 上杉越拿得起放得下，他跟昂热之间也没什么纠缠不清的恩怨。 但犬山贺不同。 “如果是大家长让你出手呢？” 上杉越犹豫了，“他没跟我说要弄死昂热，只说以防意外。我最多保证昂热不会乱来，可能连这点都保证不了。” “既然如此的话，我联系大家长。”犬山贺准备拨通电话。 上杉越自然知道犬山贺的小心思，安安静静地看着。 看着他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后又放下。 “阿贺，算了吧，你根本就不想弄死昂热。”上杉越说：“稚生也很纠结这件事情，所以才交给你。先谈谈，谈完之后再说。” 谈？ 犬山贺一想起昂热说话的那种语气就心烦。 阿贺阿贺，跟父亲叫儿子似的。 犬山贺接下这件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就是想让昂热知道自己现在的能耐，以及蛇岐八家的不凡。 车，女人，房子，地位。 能展现男人能耐的方方面面，他都有意无意地表现。 换来的永远都是那一句：阿贺，你还和以前一样。 要不就是：我还记得你以前…… qtmd，犬山贺的怒气总是会随着昂热的话语而腾起。 咚！ 二楼传来巨大的声响，犬山贺和上杉越同时向上看去。 昂热踹开了接待室的门，光着膀子露出身上的纹身，嘴里叼着雪茄。 他踱步走到围栏边，向下俯视着二人，“不是说有事情要忙吗？派一群姑娘挑逗我，你们在这里喝茶？” 犬山贺淡漠开口：“姑娘总比我们两个老头子讨你喜欢。” “带刀的姑娘我可不喜欢。”昂热一个轻松的跨栏，从二楼跃下，“还没聊几句就开始脱我衣服。而且我也老了，老东西跟老东西待在一起才更好。她们的年纪，都不够我岁数的零头。” “她们还好吗？”犬山贺问。 “睡着了。”昂热坐在两人对面。 也不在意自己身为客人的身份，拿起茶壶和茶杯。 “洗了吗？”他问。 “你觉得呢？”犬山贺反问。 “我只是担心有些习惯你会带一辈子。”昂热为自己倒上，“聊聊天吧，老家伙们就该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往事，顺带畅想下未来。” 第281章 人生易老天难老(3) 犬山贺和上杉越默契地不言。 前者的不言蕴藏愤怒，后者则是无所事事。 “我想想先聊点什么好呢。” 昂热对日本黑道称得上了解，但茶道上的事情，大概只局限于年级主任的水准。 所谓保温杯里泡茶叶，进口之后再泡一回。 “阿贺似乎还没进入状态，老混蛋，我们叙叙旧吧。”昂热看向上杉越，“这六十多年，你过得如何？” “还行。”上杉越只当是见老朋友，“卖了六十多年的拉面，如果不是你的学生来搞事情，恐怕我还在卖拉面。” “我的学生？”昂热挑起眉头，“你指的是加图索家族的公子恺撒·加图索，还是无所不斩的楚子航，亦或者生来就优秀的路明非，总不能是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芬格尔吧？” “韩秋。”上杉越沉声说：“昂热，没想到你会教导一条龙类。” “他吗？”昂热摇了摇头，“算是我这一生的污点吧，谨慎如我也没从他身上找出一点问题。我曾怀疑过他，用了目前所有能用的手段，却依旧无法判断他作为龙类的身份。只能说，要不他强大到超乎我们的想象，要不他根本就不是龙类。” “不是龙类？”上杉越有所疑惑。 “龙类的追随者嘛，自古以来，一直都有这样一群人。向往龙类的力量，做人类和混血种的叛徒。用中文的说法，这叫汉奸。某种意义上讲，你们蛇岐八家也算是汉奸的后代，不是吗？” 一句话让犬山贺有些稳不住心神了，似乎昂热知晓的事情远比他猜测的要多。 上杉越也有所震惊，他虽然干过一些混蛋事情，烧毁了神社，断了内三家的传承，但没把蛇岐八家的来源告知过外人啊…… “你们的表情……”昂热笑道：“还把那点事情当作机密吗？需要我从头开始讲起吗？是从白王说起，还是你们的先祖伊邪那岐？” “我觉得都不必了。”上杉越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之前对于秘党监视蛇岐八家的说法，我尚存有质疑，现在看来，昂热，你个老流氓居然也会玩偷窃这套手段。” 昂热眉头微蹙，“我想你误会了，老混蛋。我并不知晓你们内三家的隐秘，哪怕我曾征服过这片土地。只是一位朋友给我的，但你非要纠结的话，他也确实属于秘党。除了你们内三家的隐秘，他还告诉了我很多事情。我愿意与你们分享，毕竟，老混蛋你是我的朋友，阿贺是我的学生。” “你可以挑一些与蛇岐八家无关的事情讲一讲。”上杉越说。 “阿贺呢？你是否想听呢？可能你们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比如列宁号，比如黑天鹅港。”昂热问犬山贺。 犬山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用茶水去掉内心的火焰。 曾将蛇岐八家踩在脚下的男人，现在却高谈蛇岐八家守护的秘密，又说蛇岐八家的先祖是汉奸。 那黑王的血裔就不是汉奸了吗？不一样是窃取龙类力量延续下来的卑劣群体？ 混血种的路上，谁又比谁干净。 “你说。”犬山贺冷声道。 昂热端起茶壶，为三人的茶杯续满。 从进门到现在，约莫一个半小时。 无论是话题的主导权，还是局面的控制权，全然已经握在了昂热手上。 教育家在上课之前总是会做足功课，此次前来日本，昂热的功课做得很充足。 “前苏联在北极圈内曾设立过一个秘密港口，是用来研究龙类基因的，名为黑天鹅。那个港口的负责人赫尔佐格是位德国人，是一位十分杰出的基因学博士，为希特勒卖过命。德国战败后被苏联俘虏，最后接受了黑天鹅港计划。” 昂热继续说着：“提到德国就不得不提到你了，老混蛋，你曾经作为主战派所造下的罪孽，又与德国合作，将你那宝贵的基因捐献给德国人。早知道你的身份，当初把你打趴下后，我就该想办法弄一点你的jing子再放你离开。” 昂热所说的这些事情，上杉越已经听过了。 但昂热所悔恨的事情，上杉越觉得恶心。 “你这个老流氓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他骂道：“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想吐，你想怎么弄出我的jing子？” “我可以派几位美丽的姑娘。”昂热挑了挑眉头，“那个时候我是以美军军官身份过来的，日本的姑娘们都很喜欢我的身份，对吧，阿贺？” 犬山贺愤恨地瞪了昂热一眼。 昂热也不在意犬山贺的愤怒，继续说了下去：“随着德国的失败，老混蛋的那点基因流转到苏联手里，最后被放在黑天鹅港，供以研究。我们都是上个时代，上上个时代的老家伙了，国际形势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前苏联跟美国的恩怨，从一些角度来说也是两方混血种的恩怨，哪怕现在，秘党也好，蛇岐八家也罢，以及一些其他的混血种家族，都在想办法利用龙类的力量，挖掘龙类的财富。” “在我知道赫尔佐格用那点基因，依靠试管婴儿技术培养出了跟老混蛋一样特殊的存在时，我是有些难以相信的。可我朋友提供的资料，容不得我质疑。那个家伙虽然是依靠下半身思考的牲口，但在龙类的事情上，还是很专业的。”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过于依靠下半身思考的缘故，提供的资料非常不详细，几乎只有一些大概。只是提到了赫尔佐格培育出了皇，同时得知了蛇岐八家的一些秘密。最后就是列宁号的事情，黑天鹅港毁于一场爆炸，在前苏联解体的前一天晚上，也是在那天晚上，列宁号驶出黑天鹅港。” “列宁号最后一处出现的地点在……日本，龙渊计划那片海域。” “我的学生们在水下执行任务时，传回的画面里，有一片城市废墟。我说你们蛇岐八家忙前忙后保护那点秘密，有意义吗？连一个被苏联俘虏的德国人都能知晓。” 虽然昂热的话让人很不爽，但却让上杉越和犬山贺无法反驳。 确实，白王血脉的这点事情，神的那些事情，都快被偷得干干净净。 秘党能偷，赫尔佐格能偷。 如果不是韩秋乱搞一通，源稚生上位，橘政宗身份曝光，外五家可能都不太了解那些隐秘。 第282章 父子，师徒(上) “不。”昂热抚摸下巴，“韩秋那条龙类应该也知道，他是龙类也好，是叛徒也罢，都不妨碍目的性这个问题。他帮过耶梦加得，说不准也会帮其它龙类。日本突然这么热闹，是因为你们的神，对吧？” 上杉越和犬山贺的沉默回答了昂热的问题。 昂热的历史课已经结束。 事实证明这位校长不仅擅长讲述龙族的历史，人类历史和混血种历史，他也能讲得绘声绘色。 “不愿意回答吗？看来你们是打算独自解决麻烦了。”昂热摇头叹息：“蛇岐八家没这个能力的，哪怕你们拥有不止一位皇。你们缺少面对龙类的经验，这么多年，你们所做的事情就是小孩子打架，就比如处理蛇岐八家的鬼。而且蛇岐八家目前的处境，应该很不好受。脱离学院，你们能得到什么呢？” 犬山贺抬起头，郑重地告知昂热：“尊严，我们能捡起以前被你践踏的尊严。” “就为了这种可笑的东西？我从未践踏过蛇岐八家的尊严，我当初的目的只是敲打你们。你们给世界带来了灾难，犯错的人需要接受惩罚，这很公平。”昂热提起从前：“战争也给你们带来了灾难。阿贺，导致犬山家悲痛的从来都不是我，也不是美国人，而是你们自己。我给了蛇岐八家足够的体面，作为日本分部，蛇岐八家依然拥有自理权。我跟你们签订的是合作协议，而不是统治条约。” “打算从契约精神的角度来说教了么？”犬山贺冷笑道。 “我是在跟你们讲道理，我并不希望事情上升到暴力这一层次。这对你们没什么好处，也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昂热不愠不恼地回复道。 “你以为蛇岐八家还是以前的蛇岐八家吗？那个被你踩在脚底的蛇岐八家？”犬山贺很笃定地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伊邪那岐都无法毁掉圣骸，你们也没那个能耐的。我并不是在自夸，我是想说，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至于学院和蛇岐八家之间的恩怨，以及合作是否要继续，可以以后在谈。我想我说得够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是学院的意思，希望你们好好考虑。至于这些话，麻烦带给你们的大家长，我那令我寒心的学生。” 昂热虽然没有直说，但也隐晦表达了。 几番话里多次提到“合作”这个字眼。 只是昂热的语气和态度，并不像是来央求合作的，而是通知。 他这样一个人，能坐下来好好谈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犬山贺了解昂热，给这个面子并不是因为蛇岐八家，而是因为与龙类的仇恨。 是必须要杀光龙类的决心，让昂热愿意先不管蛇岐八家的忤逆。 但他也不会视这些事情非蛇岐八家合作不可，即便蛇岐八家不愿意，他依旧会继续屠龙这件事。 “我会传达的。”上杉越在思虑一番过后给出答复，“但我现在不是蛇岐八家的影皇，甚至不算是蛇岐八家的人，也只能起到传达的作用。” “足够了，老混蛋。”昂热满意道：“如果因为你的传达促使合作的达成，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你这个老混蛋，这辈子恐怕都没做几件像样的好事。” 上杉越有点后悔答应这件事，昂热这个老流氓，怎么都讨人厌。 “够了。”犬山贺的怒火彻底压抑不住，“昂热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让我厌烦！” “阿贺，你终于憋不住了吗？”昂热也不再掩饰他的笑意。 带着些许嘲讽，又带着点心疼。 “时间真快，我真的很难想象，当初那个十八岁的少年，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他看起来跟我一样老，而脾气和性格却跟以前一样。十八岁时你在港口给美国水兵介绍妓女，八十多岁，你在用你现在所拥有的事物告诉我你长大了。” “够了！”犬山贺站了起来，声音却小了下去。 “我当初很看好你的。”昂热依旧坐着，讲述那些犬山贺不愿意听的事情，却又直击他的心脏，“当初，在我准备前来日本接管这里的混血种前，我调查过蛇岐八家，只得到很简单的信息。其中就有犬山家的一些事情，你父亲希望让犬山家站起来的想法是对的，他只是走错了路，不该去参与主战派的事情。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志向，再走错路的话，犬山家就真的断在了你这里。” “我以为你会叫我一声老师的。”昂热溺于往事中：“毕竟我真的有认真教导你，希望你做成你想做的事情。” 作为一位教育家，教出来的学生却跟自己反目成仇，这终归是一种失败吧…… 老师……犬山贺身躯一颤。 日本分部，昂热校长的第一位学生，同时也是日本分部首任分部长。 有些事物是要跟随一辈子的。 他很憎恨昂热当年对自己的教导方式，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活在昂热编织的网里。 即便获得了那些东西，但也只是昂热的赠予。 他一直想逃，从十八岁到八十多岁，俨然不是年少时，已经是暮霭沉沉的老人了。 “我已经长大了，我要做的事情，不需要你的教导。”犬山贺很坚定地说。 “真的吗？”昂热抬起头，眼神严厉了起来。 犬山贺本能地产生了畏惧的心理，跟多年前一样的眼神，他回想起昂热对自己的训练，可谓极其苛刻。 “我想是的。”犬山贺认真地告知昂热这件事。 是的，他做好准备了。 准备交一份答卷，并不是财富，女人，地位。 是一个少年的成长，是男人的努力。 昂热感觉到了足够的战意，是战意。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在这位学生的身上感受到杀意。 他知道犬山贺不敢，更不会。 “看来我得给你们腾地方了。”上杉越站起身往角落走去，“老流氓，你要是没有带刀的话，我可以借你。有很多年没看到你的二天一流了。” 上杉越打开事先准备好的黑色袋子，里面是他的珍藏。当年从蛇岐八家逃走的时候，他顺了不少古刀。 告别拉面生涯，他又不得不拿起这些武器。 “不必了。”昂热慢慢踱到刀架前，拿起一柄训练用的木刀，“你这个老混蛋居然带了刀过来，看来蛇岐八家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值得称赞的胆量，了不起。” 第283章 父子，师徒(下) 犬山贺已手持佩刀。 鬼丸国纲，天下五刀之一。传闻由锻冶匠国纲斋戒三年才打造出的名刀，可斩世间恶鬼。 “阿贺，让我看看你现在的速度。六十多年，总该有点长进吧？”昂热有所期待。 当初为什么会选中犬山贺呢？因为孤苦伶仃的他好掌控吗？ 不，是因为男孩的悲伤。 一个拉皮条的小子，瘦弱不堪，却能为了女人们朝不可招惹的美国大兵挥舞拳头。 哪怕一次次被打回去，又一次次站起。 在摸清这个家伙的言灵之后，昂热对他的喜爱更甚。 也不好称之为喜爱，那是名为“欣赏”的情感。 言灵·刹那，作为言灵·时间零的下位，昂热曾见过另一个同样言灵的持有者。 夏洛子爵，那个有着“银翼夏洛”称号的英雄，也是昂热的导师之一。 那时候昂热还不是秘党的领袖，只是刚被挖掘的新人。 曾有一位‘刹那’的持有者教导昂热。 昂热又遇到了犬山贺。 一切像是命中注定，又是各自的确幸。 鬼丸国纲出鞘了。 居合，拔即斩，非拔不斩，此刀唯有斩时方为刃物。 在‘刹那’的加持下，诗意荡漾，快得只剩下刀光。 七阶，也不过是开始。 “太慢了。”昂热用木刀抵住犬山贺的胸口，稍一用力，将其推了回去。 时间零的面前，犬山贺慢得不像话。 上杉越在角落饶有兴致地欣赏这场师生之间的对决，宛如一场成人礼。 在看到昂热轻松化解犬山贺的攻势后，他不由骂了一句：“这老流氓的时间零更变态了，mad，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家伙。” ———— 幕府里，韩秋吃着从冰箱里拿的薯片。 薯片买的薯片，反正那俩家伙沉迷于牛郎店，而且还乱来，担心什么，吃就完了。 不仅要吃，还要边吃边听解说。 点不亮昂热校长这颗眼，点犬山贺还是简单的，耗费不算多，能看一场师徒之间的对决，还能掌握状况，值得很。 “变态。”在知道犬山贺的七阶刹那被轻易解决，韩秋嘴了一句。 虽然是单视角的解说，但也很过瘾啊，知道对手是校长，就能很简单猜出大致情况。 “还好我没去凑这个热闹，不然校长盯上我，跑都没得跑。”他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 韩先生无奈地说：“你日子是舒服了，我又给你延迟解说，又得帮你判断，很累的。” “有什么好累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你都看过书了，不知道校长的变态程度吗？” “两码事，感觉是不一样的，总得给我点参与感。过去观战呢，搞不好我得交代在那里，就只能这样玩了。”韩秋说。 “行吧行吧。” “我挺好奇的，校长认真起来，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我也不知道，反正跟犬山贺他不会太认真，上杉越也跟不上他的速度。” “夏弥呢？” “她肯定没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单对单，整个日本目前只有夏弥能压得住校长咯？” “是。” “我真厉害！”韩秋高呼。 “……” “还是电子斗蛐蛐有意思。” “……” ———— 八阶‘刹那’。 犬山贺只是不断地收刀出刀，极为单调的战斗方式。 如果所面对的不是昂热，此刻敌人恐怕已经被切成碎片。 “慢，还是慢！阿贺，这就是你要给我展示的吗？这六十多年你只顾着拉皮条去了吗？你这副样子，怎么保护犬山家的女人们？你还想让你母亲和姐姐的悲剧重演吗？” “够了！我说够了！”犬山贺的怒火被全部勾出。 角落的上杉越，幕府的韩秋，无不为接下来这一刀喝彩。 该发生的事情，不去更改，那就一定会发生。 正如这九阶‘刹那’的一刀。 韩秋折服的并非这一刀本身，而是《黑月之潮》里的描写。 没错，史上确实未曾有过那么快的刀。 可青面兽还是夸张了，濒临折断的鬼丸国钢是斩不断时光的，九阶‘刹那’也只是刹那的绚烂。 没什么能斩断时光，更不可能跑赢韶华。 过去，现在，未来，时间维度绝非一个言灵能抹平的，更何况犬山贺这六十多年的岁月洪流。 他只是给了十八岁的少年一个交代，那个不甘且咆哮的少年，一次次冲向美国大兵的勇敢者。 犬山家最后的男人能扛起一个家族的崛起梦。 从出刀到落刀的弧线，六十余年的答卷，落笔无痕。 “下课。”韩秋鼓起掌。 而玉藻前里的昂热摸了摸胸前的伤口，不深，些许血液冒出后就迅速止住了。 木刀距离犬山贺的胸口只有毫米间的距离。 昂热一次次击打犬山贺的胸口，那里已经能看到淤青。 “漂亮，阿贺。”昂热满意地微笑。 “您认真了吗？”犬山贺松开手，鬼丸国纲落至地面。 “嗯。这才是我想看到的，阿贺。”昂热终于不再严厉，也不再提及那些痛苦让犬山贺难受，“我想你应该明白了，我为你制定的教育方式。” “打压么？” “算是，也许这样的方式有些过火，让你厌恶，但很有效。” 犬山贺想起昂热的那些侮辱和嘲笑，哪怕现在，也觉得刺耳，“那时候很多军官说我是你的私生子，我很讨厌听到这样的话。” “我也不喜欢，如果我是你父亲，我不会采用这样的教育方式。因为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犬山家的重担，并不需要一个十八岁的男孩来扛。”昂热回到桌前重新坐了下来，“可这件事没有如果，我不是你父亲，我也不会永远待在日本。悲伤和愤怒是最强大的力量，我只是适当地进行刺激。 “或许在你看来，我培养你是为了利用你来管理日本分部。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总归而言，扯平了。我帮你成长，你帮我建立和管理日本分部，虽然日本分部已经不在了。”昂热笑了起来。 犬山贺明白了属于教育家的良苦用心，可阵营的差异，让他也只能说一句：“谢谢您，老师。” 于肺腑间榨出的感谢。 “我说了，扯平了。”昂热喝着还有些温热的茶水，他们的交手也不过是那一点点时间的事情，“以后感谢你自己就好。源稚生没有亲自来，我就知道，合作的事情是不可能了。” “那您还跟我们走……”犬山贺有些困惑。 “只是看你又是豪车又是美女，还带着上杉越，急于在我面前表现，不想让你留有遗憾。同时我也想看一下我的教育成果，我很欣慰。” “您不怕我们下杀手吗？”犬山贺回到自己的位置，帮昂热倒茶。 “蛇岐八家谁都有杀我的可能，除了你，还有源稚生。”昂热转头看向角落的上杉越，“老混蛋，你想杀我吗？我们之间也有很多年没动手了。” “滚滚滚滚！”上杉越没好气地骂道：“谁跟你个老变态玩单挑，你赶紧给我滚出日本，现在还来得及。” 第284章 真正的意图是放过 “一旦我滚回去了，你们将迎接秘党的屠龙队伍。”昂热强调道：“是秘党，不局限于学院。追杀耶梦加得的曾有多少人马，你们知道吗？蛇岐八家有自信将全世界的混血种都拒之门外的话，就当我多言。” 犬山贺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态度，他诚恳发问：“老师，所以你孤身前来，也是为了蛇岐八家考虑？” “有这方面的考量，人一多，就不好去掌控，也会出现乱子。谁又敢确定，那些家伙会不会跟猛鬼众一样，盯上成神之路，亦或者盯上皇血呢？”昂热解释说：“也别把我当作什么高尚的人，一切为了屠龙考虑。至于蛇岐八家，我还是有信心收回来的。” “也许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犬山贺很遗憾地说。 有感慨的成分，也有通知的迹象。 昂热不以为意：“我很欣赏你们蛇岐八家的勇气和果断。白王的事情，各自有各自的方法和方向，比比谁更快吧。你们确实掌握了更多的信息，但我会一点一点扒出来，直至与你们无二，甚至了解更多。” “慢慢去调查这些事情吧，老师。”犬山贺低头道歉：“很抱歉，我并不能说太多。” “理解。我说过了，蛇岐八家的优先级并不高，白王的事情，短时间很难着手。大概率，我会先去找韩秋，顺带弄清楚我的这位学生到底是混血种还是龙类。”昂热有些痛心，“他真的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学生，并非血统，而是心性。” 昂热继续说道：“生来就优秀的人，学院并不缺乏。像恺撒和楚子航，哪里都有为他们而建造的舞台。但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从台下走上舞台的，任何时代都稀缺。当然，我指的是他没有走错路的情况下。如果他真的为了舞台，为了力量而投靠龙类……也只能说是误入歧途。世界上很多事情，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随着人生路上的岔路口而偏离，落得个违背初衷的终点。” “我更倾向于他是追随龙类的混血种，而不是龙类，虽然他一直以龙类的身份自居。实际上，除了言灵方面的诡异，他并不具备龙类的强悍。”上杉越不忘补充一句：“当然，如果一条四代种五代种都敢盯上秘党，敢乱来，那我说老流氓你还不如辞职算了。” “我要是辞职了，就跟你一起卖拉面去。”昂热毫不介意地说。 上杉越嫌弃地瞥了昂热一眼，顺带在心底嫌弃拉面，哪怕拉了六十多年。 谁让昂热说这话了呢。 “好了，老师，赶紧离开吧。”犬山贺劝告道：“虽然我没通知大家长，但处理你的人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人数对我是没有意义的。”昂热不慌不忙，“来的越多，对蛇岐八家而言，损失就会越大。我需要知道，源稚生会派怎样一群人来对付我，这样我才知道你们目前的状况。” 如果是精英，说明蛇岐八家还能应付。 如果不是，说明白王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蛇岐八家根本没有过多精力来管昂热这个老人家。 “阿贺，有一份给你的礼物。”昂热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很多年前却不泛着旧色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昂热站在犬山贺背后，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也许我们得和过去说再见了，在日本的事情结束前，我们是敌人。”昂热伸手。 犬山贺接过照片，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不能背叛蛇岐八家，透露目前的一些信息，又不能愧对恩师。 “你如果打算找韩秋的话，我建议你先从你的另外四位学生下手。”上杉越提醒道：“龙渊计划时，是韩秋救了他们。但至于那四个家伙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哦？明白了。看来你们在龙渊计划后见过韩秋，大概率还从他那里了解了一些状况。” “没错，蛇岐八家确实很担心那四个家伙真的死亡。”上杉越半真半假地说：“多方面调查，也算是有所收获，也对你们有所交代。” “嗯，毕竟日本现在也没有以前的胆量，敢去炸珍珠港。”昂热喝完了最后一杯茶，“先说再见了，阿贺。” 犬山贺起身相送，在抵达门口的时候，拿过一把雨伞交到昂热手上。 “老师，保重。” “我以为你会因为立场问题而犹豫，如果你今天愿意跟我透露蛇岐八家的情况，可能我还是会看不起你。“昂热拍了拍犬山贺的肩膀，”阿贺，你越来越像样子了。“ 黑色的伞在夜幕的灯光下砰得一声撑开。 昂热并不在意是否光着膀子，慢慢消失在远方。 …… “抱歉，大家长。”犬山贺在电话里诚挚道歉：“我下不了手，而且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呢？没动手吗？”源稚生问。 “也没有。” “我知道了，没事。”源稚生并不追究这个问题，“也算是意料之中吧。韩秋那边虽然嘴上说着愿意帮忙，却在昂热抵达日本后不予回应。” “所以……大家长，是打算先不管昂热了吗？”犬山贺问。 “我已经派人盯着点了，既然他暂时打算先处理韩秋和恺撒他们的事情，就不必太放在心上。”源稚生语气有些颇为无奈起来，“而且校长说的没错，人数没有什么意义。东京又很难作为热武器的战场，玉藻前应该是唯一的暗杀机会。” 唯一的机会，犬山贺却亲自放过了。 犬山贺只能沉默，连道歉都显得无力。 “犬山家主，也不要自责。如果今晚面对校长的人是我，我大概率也会做出与你一样的决定。”源稚生说道：“不管怎么说，昂热校长曾悉心教导过我们。” “大家长，所以你并不愿亲自见他，对吗？” “是，但我身为大家长，又不能真的亲手放任他离开。几位家主里，你是最好的选择。”轮到源稚生道歉了，“抱歉，犬山家主，某种意义上，我利用了你。” “为了蛇岐八家，谈不上利用。哪怕你不安排，我也会见他一面的。”犬山贺说：“其实你也不必做得如此隐晦，我们都理解，这是蛇岐八家的大义。” 蛇岐八家的大义不允许他们做出弑师的行为。 第285章 樱井明 收容所的生活单调且乏味，只有笔陪伴自己。 有些人作画为名，有些人为利，有些人只是用这种方式去过不一样的生活。 至少樱井明认为自己笔下，主角是自由且勇敢的，是幸福的。 不像自己这样的生活。 作品成了承载樱井明自身向往的载具，驰骋在梦与影的天地。 如果要从专业角度评价，他画的也只是很俗套的热血漫画。 战胜魔王，迎娶公主的套路。 这样的套路不知延续了多少年，似乎永远都不缺受众。 究其根本，也只是两个字：不得。 不得那叱咤风云的力量和地位，不得那感天动地的爱情，不得那跌宕起伏，精彩却又不失美好结局的人生。 平凡，甚至平庸。 往深了追究还能看到牢笼，这才是樱井明的真实生活。 作为被管束的鬼，他几乎将好鬼这条路走到极致。 然而也只是自由更多一点而已，没有爱情，没有精彩，也没有力量。 所以当自己笔下的故事，有机会变成自己的现实时，他不会拒绝。 这种事情就好比给一个穷了三辈子的人一个富裕的机会，按下一个按钮，这个世界随机死掉一个人，但是你会得到一万块钱。 犹豫一秒钟，都是对一万块钱的不尊重。建议拿一个质量好点的按钮，省得按坏了，耽搁人家的时间。 那些什么善心，什么大义，道理并不是对所有人管用的。 如果真的想讲道理，先考虑对方有没有与你对等的条件。 同时，蛇岐八家很清楚一个道理，与大义相反的道理：被关押的鬼并非不作恶，只是没有作恶的能力和条件。 所以收容所和白名单的制度，无论如何，蛇岐八家也不敢取消。 这造就了不同的视角，在蛇岐八家的视角里，鬼是不稳定的恐怖分子，没有直接处死，而是给予失控前活着的权利，已经是仁慈中的仁慈。 在部分鬼的视角，没有自由没有意义的生活，只是等待死亡到来的那一天，这是残忍中的残忍。 有部分鬼因为制度而降低了危害，又有部分鬼因为制度而加速了堕落的进程，弄出了违背自身善良的恶性结果。 谁对谁错，说不清。 该不该有这种制度，也说不清。 可能，生而为鬼，注定如此。 但“注定”未必就没错。 房间里没有开灯，走廊里昏暗的灯光照进窗子里。樱井明看着桌上色彩鲜艳的药剂，他决定打破这份“注定”。 也许成不了自己想成为的英雄，也无法挥刀向魔王，但本质是一样的。 他会拥有力量，既然拥有不了感天动地的爱情，那就拥有貌美如花的身躯。 既然拥有不了精彩又结局美好的人生，那就拥有精彩但结局悲催的人生，好过平庸拘束地过完这一辈子。 可能也过不完这一辈子，大概率在某一天，突然变成自己故事里的魔王，被本家的英雄送进坟墓。 故事确实是樱井明笔下的故事，不过位置不是想象的那个视角。 他打开了药剂，准备一饮而尽。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夺过药剂的同时敲晕了他。 …… 樱井小暮从来都没想过会再见到弟弟，即便见到，也只是觉得生疏。 对于十四岁就加入猛鬼众的她来说，亲情是一种奢侈品，更是未曾见过的光亮。 她不时回头看一眼会议桌角落站着的男人，男人拘谨地笑笑。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猛鬼众应该在准备总攻了，最新研制的药剂是这个。”韩秋拿出一支针剂，“莫洛托夫鸡尾酒。你弟弟差一点就喝了，我和夏弥去的比较及时。” 同父异母的弟弟，最终也跟自己一样被本家定义为鬼，也一样拥有对自己的向往。 樱井小暮看向樱井明，问：“你为什么要接受这种东西？” “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樱井明很害怕地问：“我能回去了吗？” 韩秋只是把他带了回来，却没跟说别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的姐姐加入了猛鬼众，他以为这里也是猛鬼众。 只是有向往自由的心思，却没有加入猛鬼众的胆量。 韩秋怎么看，也无法将这个目光里带着怯懦和混沌的家伙跟书中杀了一堆人的犯罪分子联系起来。 果然，老实人不生气还好，一生气就是天大的事情。 这种定理在哪儿都适用。 “韩君，他能加入吗？”樱井小暮问。 “可以，你跟他谈就好，我要去休息了。”韩秋看向夏弥。 好家伙，这姑娘都睡着了。 开会呢，都能睡着。 不对，这家伙有起床气。 韩秋忽然想起来这件事，立刻放弃叫醒夏弥的想法。 “你带他去别的地方聊吧，别吵醒夏弥。”韩秋压低声音对樱井小暮说。 “好。” 韩秋打着哈欠离开，得抓紧离开那颗定时炸弹。 万一醒了，一言不合又是一巴掌怎么办？ 在韩秋离开后，樱井小暮沉思许久才起身。 站在门口，见樱井明还呆愣地站在角落，她淡淡吩咐：“跟我来吧。” 樱井明跟在樱井小暮身后。 根本不像姐弟的姐弟，陌生得可怕。 “这里就是猛鬼众的地盘吗？”樱井明忽然开口：“原来你这些年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你是在嘲笑，还是羡慕？” “羡慕吧……”樱井明说：“当初他们用你当作反面例子，那时候我也认为，你做错了事情。” “现在呢？” “现在觉得，你当初该带我离开的。” 樱井小暮哑然失笑。 自己这个蠢弟弟，拥有父亲和后妈爱的时候是一个想法。 一无所有后又是一个想法。 然而樱井小暮在最开始就一无所有。 “这里并不是猛鬼众，我已经脱离猛鬼众了。”樱井小暮懒得再去聊以前的事情，她只想奉命把事情搞定，“这是一个新的组织，依然是聚集鬼的组织。但并不是追求神的力量，也不是本家对鬼的管制。而是让鬼拥有正常生活，也不在被诅咒的地方。” “听起来……很不错。”樱井明说：“那个男人是你的首领吗？” “是。” “他也是鬼吗？” “不，他是……神明。”樱井小暮这样说。 “龙类？”樱井明心一紧。 “真正的神明，不是龙类。”樱井小暮说：“他带领我们回到正常的生活。也只是正常，如果你追求的是一时的绚烂，只是要做扑火的蛾子，可以继续去找猛鬼众。” “我……”樱井明犹豫了。 “你有考虑的时间，如果要离开，提前跟我说就好。” 第286章 老鼠遇见猫 咱就是说，这日子也是好起来了，出行必须要有妹子陪同。 但是呢……都是别人家的。 韩秋想说自己不是曹孟德的。 但妹子们也是为了安全而考虑，夏弥有空，夏弥就会尽量陪同。 夏弥没空，就是樱井小暮跟着。 两人都没空，龙马百惠也能顶上。 除了夏弥能力压群敌，樱井小暮和龙马百惠的实力顶多送死。 但两人都抱着送死可以拖延时间的决心。 如果真遇上不能解决的麻烦，韩秋丝毫不会怀疑这两姑娘会冲上去抱紧敌人的腿。 喏，取个武器的事情，樱井小暮也要跟着。 韩秋有点怀念自由的气息了。 “话说，盯着我这件事，是你安排的还是夏弥的意见？”韩秋问。 “我和夏弥一起的意见。”樱井小暮开着车，“毕竟你喜欢乱来。” “什么话，我那都是很有自信地乱来，好不好？”韩秋不满地说。 “极乐馆那次，你差点死去。”樱井小暮说。 “那之前也没那么盯我啊，你跟源稚女约会，我也是一个人胡乱跑。” “那时候昂热没来日本。” “好吧。”韩秋无力反驳，“前面左拐，穿过这条街就到了。” “你要武器的话，完全可以让苏恩曦他们打造。再不济，夏弥也可以弄出来，为什么非得让橘政宗弄？”樱井小暮问。 “我该怎么跟你说呢，让自己人干活是没成就感的，让敌人帮自己干活更有成就感。更何况，可以用敌人赠送的礼物，去把敌人弄死，这就更爽了。”韩秋想想就觉得刺激。 用橘政宗打造的武器，去砍橘政宗的脑袋。 “橘政宗也是敌人吗？在那个故事里，你跟邦达列夫也有仇？”樱井小暮柳眉微蹙。 得，漏嘴了。 韩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实在是太兴奋。 “没有，只是某种意义上来讲，蛇岐八家也算是我们的敌人，还没变成真正的朋友嘛！”韩秋随便编了个理由。 樱井小暮看出韩秋不愿多说这件事，也就懒得再问。 朋友归朋友，工作时还是上下级的关系。 按照韩秋的指引，车子往街尾行驶。 “对，快到了。”韩秋伸长脖子往外看，准备解安全带，突然就看到橘政宗陪同一位老人走出来。 这气质，这西装，这暴徒！ “别停，往前开，赶紧溜！”韩秋慌忙吩咐道。 不是慌不慌的问题，是活着跟死掉的问题。 别的混血种可能还会考虑普通人较多的场合不宜动手，昂热校长可不会考虑。 混血种都反应不过来，普通人顶多感觉到一阵风。 话说，昂热校长当初在剑桥看美女小腿的时候，是不是开着时间零先去把美女的裙子吹起来，再回到座椅上慢慢看？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那是谁？”樱井小暮继续踩油门，好奇地问。 “昂热校长。”韩秋说。 闻言樱井小暮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你说他多大年纪来着？” “一百三十多岁。” “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樱井小暮给出评价。 “帅吧。”韩秋得意道：“我还在他手底下读过书呢，他还请我喝过茶。” “但是你现在连见他的勇气都没有。” “……瞎说什么大实话。” ———— “邦达列夫，你可真是个善人。”昂热在橘政宗的陪同下往外走，“从黑天鹅港那样的地方走出来，见识过赫尔佐格的野心，却不被侵染。” 语气有些轻浮，带着明显的质疑。 “昂热校长，你这是在质疑我吗？”橘政宗依旧礼貌地微笑。 “我只是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善良的人。”昂热说。 “我并不善良，也许这只是执念。在我看到那三个孩子的时候，我只觉得他们可怜。昂热校长，你不是也有执念吗？虽然这是第一次见你，但我很早就听说了你对龙类的仇恨。” “仇恨也好，执念也罢，都有一个来源。”昂热忽然停下。 一辆车子从面前驶过，先是慢慢减速，有停下来的迹象，却又像老鼠看见猫，吓得猛往前冲。 昂热有些疑惑，但没有太过在意，“你很奇怪。我看过黑天鹅港的资料，也看过你这二十年的履历。你很厉害，无论是作为邦达列夫还是橘政宗。整合日本黑道并不是一件简单事，我曾经做到了，在那之后只有你完成了这件事，甚至完成得比我更好。反叛永远比臣服更困难，勇气比懦弱难培养，你给了他们反叛的勇气。” “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我很荣幸。”橘政宗停下脚步，“但这些事情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只是把属于孩子的东西还给孩子。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快要死去。” “如果你真的死了，兴许我可能真的会钦佩你。但现在你还活着，我就必须弄清楚那些事情。”昂热说。 “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都是蛇岐八家的事情。哪怕我已经不属于蛇岐八家，也应该为他们保密。毕竟我保留了橘政宗这个名字。” “有意思。”昂热哑然失笑，“虽然我也分不清你是不是装的，我依旧怀疑你存有问题，但如果你能装一辈子，那也算是真的了。希望在你死去之前，你依然如此。” 又一辆车驶来，最开始停在附近。 在昂热出来后开始动的，这些事情，昂热一直都在注意着。 车子停在昂热面前，车窗缓缓降下。 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坐在其中，他们无视昂热，只是齐声唤了句：“政宗先生。” “龙马家主，宫本家主。”橘政宗微笑着回应。 昂热抓了抓脑袋，“有意思，我来看看你，居然能惊动两位家主。想来是源稚生担心你吧，可他居然没亲自来。” 龙马弦一郎看不得昂热这样挑拨源稚生和橘政宗的关系，告知道：“昂热校长，大家长最近比较忙碌。想必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会邀请你来本家做客。” “不必了。”昂热摆了摆手，“日本人都是这么虚伪，太过客套的话，我听着心生厌烦。” “邦达列夫，也麻烦你今天跟我聊这么久。好好休息吧，你病怏怏的样子，看起来年纪比我都大。”昂热随手拿出包里的墨镜戴上。 远去的背影，确实像一个外国游客。 橘政宗看向两位家主，说道：“只是聊了一些往事，无关本家的一些机密，他也没对我做什么，你们放心就好。” 第287章 佩刀 “那就好。”龙马弦一郎松了口气，“政宗先生多注意身体，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橘政宗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韩秋先生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这些天忙着打造，没太休息好。” “该死的家伙。”宫本志雄不满道：“政宗先生，何必为他而忙碌。” “不管怎么说，也是本家的合作伙伴。我还没到动弹不了的地步，能为本家做点事情，就多做一点吧。”橘政宗捶了捶自己的腰。 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无言的同时又满眼钦佩和心疼。 在他们看来，为了蛇岐八家，政宗先生付出了太多太多。 橘政宗的这一番话，不亚于年长的母亲省吃俭用，忙前忙后。明明身体不好，却一口一个“我为这个家好”。 也许所做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你不能不承认，她心里确实把这个家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不过橘政宗远没有资格跟这样的母亲类比，母亲是真把家当家，橘政宗只不过是高端的pua洗脑手法。 昂热和韩秋都能一眼看出问题来，昂热是真聪明，韩秋是真全知。 但蛇岐八家不一样，蛇岐八家是真的信啊！ 也没办法，抛开故事的结局，全知的韩秋也得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橘政宗这个身份的所作所为，整体上而言对蛇岐八家而言，影响是非常正面的。 甚至不止一代，他造成的积极影响是传承下去的。 前有源稚生为了正义带领蛇岐八家精英奔赴红井，后有佐伯龙之威风凛凛，樱井七海以蛇岐八家大家长的名义去拼命。 精神和品质可谓打着灯笼都难寻，赫尔佐格促进了这样的精神和品质，却又利用了它。 在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在内心怨恨与责怪韩秋的时候，韩秋的车慢悠悠地晃了回来。 韩秋是确定了昂热校长彻底离开，才敢让樱井小暮回来的。 开着言灵隔老远在那里偷看，樱井小暮只能看见小小的黑点，根本看不清是谁。 “哟，都在呢。”韩秋降下车窗，嘲笑道：“不是吧，一个昂热把龙马家主和宫本家主都吓过来了。” 樱井小暮忍着笑，不知道是谁看见昂热立马把头埋低。 她都懒得吐槽，吐槽的话，韩秋一定会回答：识时务者为俊杰。 “韩先生。”橘政宗微微鞠躬，“你是过来拿那把刀的，对吗？” 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连招呼都不想打，只是站在橘政宗身边，以示立场。 “是，搞定了吗？”、 “已经打造好了。” “麻烦给我拿过来吧，我就不下来了。”韩秋说。 “韩秋……”宫本志雄阴声提醒道：“不要太过分了，政宗先生已经愿意为你打造武器了。” 橘政宗慢慢转身，“韩先生还请等候。” 韩秋故意朝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挑挑眉头。 先气你们，加深你们对政宗先生的感情。 到破裂的时候，爆炸的烟花才足够绚烂。 pua这套，韩秋学不会，但适得其反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依旧沉默，只是肉眼可见的怒气在眼中缭绕。 橘政宗为韩秋拿来了那柄刀，唐横刀。 韩秋对武器的了解有限，大多都是从游戏里了解到的。 比较帅，又真的方便实战，他只能想到这个。 有考虑过斩马刀，但考虑到大部分战斗都是对战混血种，斩马刀实在是不方便携带。 虽然没有过关斩将，但极光碎云闪也一样帅气。（永劫里的魂玉名称，大家可以忽视。） 韩秋接过，漆黑的刀柄上烫着点点红漆，绘制成龙的图案。 刀身笔直修长，约莫七十公分。 抽出的瞬间，刃上寒芒如冷月清辉，冰冷而锐利。 用来砍头应该能从南天门一路砍到凌霄宝殿，不带卷刃的。 “好刀！”韩秋赞叹道。 “虽然比不上一些古刀，但也差不了多少。”橘政宗说：“韩先生，抱歉了，我的能力有限。” “足够了，我很喜欢。麻烦你了，政宗先生。”韩秋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不看别的，也得看这把刀的面子。 暂时别考虑这把刀最后会砍谁的问题。 “你喜欢就好。”橘政宗满意地微笑。 “既然是你所打造的刀，为它起个名字吧，政宗先生。”韩秋说。 “韩先生希望刀名与什么有关？” “季节吧。”韩秋说：“我喜欢夏天，最好偏诗意一些。” 盛夏是美好的季节，总是承载着无限美好的回忆。 毕业于夏天，那个起风了的盛夏。 mad，撞大运也是夏天。 避不开的夏天。 童年的盛夏有瓜果，韩秋有个奇怪的特点，他不喜欢自家种的，就喜欢去别人家偷摘水果吃。 为此，他还总结出了偷摘水果的一套攻略。 攻略第一条：别人家家门口种的最甜。 少年的盛夏有较长的假期，在高中之前，暑假是漫长且美好的。 当然，快结束的那几天很痛苦，往往是一支笔，几本作业，一写写一宿。 暑假作业的痛苦是众生平等的，哪怕韩秋成绩不错，也不喜欢，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无用功。 既不让大家好好玩，也没考虑大家好好学。 去学校了，老师也基本不会检查，收回去当废品卖了。 成年后的盛夏，有短裙辣妹…… 咳咳，这是能说的吗？ 说就说嘛，男人那点爱好，大致相同。 昂热校长年轻时都喜欢看女孩小腿呢，韩秋也不甘落下风。 他比昂热要幸运，昂热年轻时女孩们基本都是穿长裙，韩秋则能看到各种短裙。 他没昂热那么猥琐，不会坐在河边看，大多是偷瞄一眼。 大学宿舍楼附近有一条小吃街，三俩好友坐在烧烤摊整点串，弄点小啤酒。 夏天的夜总是凉爽得让人舒坦，配以冰镇啤酒，更舒坦。再路过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同学，短裙起落间，洁白修长的双腿让夏天具象起来。 “夏天吗？”橘政宗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说：“我前半生是苏联人，后半生是日本人，实在想不出你说的那种诗意的名字。” 韩秋有所失望，还想有始有终，谁造的刀谁起名，也用来砍谁。 “好吧，我自己想想吧。”韩秋一边升起车窗一边说：“再次感谢，政宗先生，我先走了。” 第288章 夏清梦影 樱井小暮不时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瞥一眼韩秋，实在是忍不住笑。 韩秋把玩那柄刀的样子，就像是得到了心心念念玩具的孩子，爱不释手。 “所以刀的名字想好了吗？”樱井小暮问。 韩秋的奇葩脑回路，那一句“二十四桥明月夜”差点脱口而出。 名字这个问题，不好决定，韩秋很烦起名字这件事。 当初玩网游，一个名字他能寻思一两天。要说的话，还是古老的数字起名法方便。 嗯……不行就起个日本点的刀名，叫佐格切安纲？ 算了，没必要。 “还没，怎么，要给点意见？”他有所期待地问。 “没有，只是好奇你会起什么样的名字。” 跟夏天有关，要有诗意，两个要求直接脱离日本人的能力范畴，樱井小暮爱莫能助。 韩秋只能自己继续寻思，脑海里把这辈子学的古诗全都过了一遍。 唉，多背古诗词的年纪去多刷数学题了。但凡语文英语的分数能高点，当初也不至于说去不了好点的211啊！ 这还算不得什么，该摇花手的年纪去学习才是最致命的。 “夏清梦影。”韩秋最终确定道。 “怎么样？”他问樱井小暮。 “凑合。” “算了算了，就这个，想得头疼。”韩秋将‘夏清梦影’放好，“送我去一趟源氏重工，我找源稚生聊点事情。” “快活日子要到头了吗？” “快了。”韩秋这两天一直注意着源稚女的动向。 都不能算是动向，其近些时日一直停留在北海道。 如果没猜错，白王应该是被运到北海道去了。 东京开始放晴，北海道那边开始了暴雪天气。 极端天气往往能跟龙类扯上一些联系，韩秋认为自己的猜测应该没什么问题。 差不多可以推动计划到下一步了. “韩君，一切结束，就是离开的时候，对吗？”樱井小暮问。 “舍不得离开这里吗？”韩秋轻声道：“你可以留在这里，没事。只要结局与我预想的一样，日本对你而言不会再有危险。” “我期待着那一天，在跟随你之后，一直都这样期待着。”樱井小暮说：“不过我答应你，要陪你去外面走一遭，我不是退缩的人。只是不舍还是会有的，在我现有的人生里，有两个男人值得我去死，你是第二个。” “听起来，我跟源稚女的地位能对比了。” “恩人和心上人的差别，仅此而已。”经过上次的私会，樱井小暮就再也不拒绝面对自己的内心。 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已经用死亡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足够真诚和热烈。 源氏重工出现在视野里，韩秋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微笑。 “韩君，到地方了。”樱井小暮说：“我在附近等你。” “嗯，你自己也要注意，碰到情况，找蛇岐八家。”韩秋说：“至少蛇岐八家会讲正义。” “明白。”樱井小暮灿然一笑。 韩秋脚步有些飘然，未曾经历过一个女子说“我愿为你去死”这样的话。 尽管与爱情无关，但却有着与爱情一样的结果。 道路的尽头，终点几乎一致。 “感觉大家都挺中二的。”韩秋在脑海里笑道：“什么为我去死的，说这些话干嘛，我又不会让他们去死。” “中二么？”韩先生想了想，“中二点不是挺好，至少情真意切，好过算计和利益。” “唉，甭提了，打我初中毕业后，我就从没听过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说跟他们说是两码事。” “嗯？” “他们能做到诚，说了就能做到，你说只是单纯口嗨。你还跟发小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的，苟富贵勿相忘，未来要互相帮衬着走到远方。”韩先生问：“自从你去了城里，不是跟他的联系越来越少，甚至最后都快忘记了。” “不，我没忘。”韩秋说：“但也只是没忘，成年人有一种默契，就是做不到的事情，彼此都不再提，就当没有这个承诺。” “怪没意思的。”韩秋苦笑。 想起那个发小，翻山摘果子，下水摸鱼虾。 有一次遇到一个很奇怪，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在一处山头的坟地里。 恰是黄昏时分，而韩秋跟发小前两天才看的山村老尸，debuff叠满。 见此场景，他被吓得两条腿打摆。 发小发疯一样往回跑，韩秋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个黑衣人看了韩秋一眼，直接将韩秋吓晕过去。 等韩秋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 是发小又折返回来，一路将他背了回来。 令人怀念啊……那个黑衣人也着实恐怖。 …… “你好，能合张影吗？”摇摇晃晃的肥婆凑到昂热面前。 大街上找人合影，需要莫大的勇气。 作为绅士，昂热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哪怕对方是位缺少美貌的女孩。 他用英语告诉对方：可以，但我不怎么会说日语。 昂热能听懂日语，但就是学不来。 他只会那几句骂人的，当初清理黑道，骂人是必需品。 不过学习语言，脏话确实更容易入门。 肥婆表示她会英语，并夸赞昂热的潇洒和帅气。 “希望我老的时候，也能遇上这么帅气且时髦的老头子。”肥婆很开心地与昂热合照。 昂热贴近肥婆，配合着拍下这张照片。 在肥婆满意地打开相册欣赏时，昂热瞥见几张较为熟悉的面孔。 他摘下墨镜，问：“我能看一下刚刚的几张照片吗？” “这几张吗？”肥婆切过去。 都是跟帅哥的合照，看得出来肥婆很享受生活。 昂热对肥婆的生活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对合照里的帅哥感兴趣。 别人可能会因为化妆的原因有些认不太出，昂热可不会。 那都是他的学生！ “我能问下你在哪里跟他们拍的照片吗？”昂热指着照片里的金发男人问。 “basaraking吗？”肥婆眼中满是喜爱，“高天原的牛郎，很帅对吧？” “牛郎？”昂热少有的出现宕机状态，“能告诉我具体位置吗？我想去认识一下他们。” 肥婆告知了位置，并埋怨道：“上次他们把我一个人丢到包厢，我还没找他们算账！” “听起来他们很过分。”昂热摆摆手，“感谢你的告知，再见，你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姑娘。” 肥婆激动地朝昂热挥手告别。 并对昂热的旅行包表示肯定：“还是位热爱动漫的时髦老人，极品！” 第289章 抽象的学生们 高天原迎来了辉煌，座头鲸迎来了无上花道。 basaraking和右京·橘负责客人，小樱花负责老板，小绣球负责场地布置和相关活动的策划。 重点表扬小绣球，座头鲸都没想到小绣球有别样的天赋。 四人各司其职，高天原蒸蒸日上。 basaraking受伤，小绣球贴心为其制定了一整套营销策略。 彰显出一个男人受伤也依旧要潇洒，还刻意化了较为虚弱的妆容，与之前的basaraking截然相反。 这种反差以及不惧伤痛的形象，让女人们为之疯狂。 几天时间，basaraking的花票已经甩开了右京·橘，甚至basaraking出场的次数比之前要少一半。 这就叫专业，小樱花在座头鲸面前这般评价小绣球。 开玩笑，卡塞尔学院狗仔大队队长，怎么博人眼球，抓人心弦，芬格尔那可是手拿把捏。 且不说可以针对不同的事情开对应的盘口，还能根据不同的要求准备不同的新闻稿。 进可胡编乱造，退可货真价实。 一时间，四大活宝的地位有了变化。 座头鲸也拿不准，到底谁对高天原贡献最大。 宿舍里，恺撒熟练地吐了点唾沫星子在手指上，翻动手里的钞票。 然后满意地将钱塞到枕头下面。 “打工比我想象的要轻松。”他感慨道：“真是让人难忘的一段历程。” “切……”芬格尔不满：“还不是要靠我帮你。” 路明非只关心恺撒的伤势，问道：“恺撒，你的伤好点没有？” “快好了，但还可以多装几天。”恺撒说：“你们中文有句话叫‘有钱不赚王八蛋’。” 芬格尔没太听懂，问路明非：“他是不是骂自己是王八蛋？” “芬格尔……”恺撒瞪了一眼芬格尔，随后收回目光，“算了，你贡献很大，随你嘴巴怎么发挥。” 旋即恺撒又对楚子航说，拿出楚子航熟悉的宿敌姿态，“楚子航，这场较量你输了。” 较量？ 路明非和芬格尔对视一眼，各自疑惑。 难道师兄和恺撒就当牛郎的事情都能比起来？这也太……有意思了！ “你只是依靠芬格尔对你的包装和营销。”楚子航更换着美瞳，“如果你认为这样也算赢的话，我可以认输。” “无妨，我的伤快好了，到时候一个晚上定胜负，之前的不算。”恺撒不惧公平一战。 虽然来日本的这段时间，见识到了太多不能理解的玩意，但他还是恺撒·加图索。 失败只会化为动力，成为骄傲的养分。 “我有一计！”芬格尔竖起右手食指，“恺撒你用狄克推多捅楚子航一刀，我给他也制定一套营销手段。” 恺撒拍拍脑门，“得，芬格尔的智商估计全点在营销和新闻这上面了。” “从结果上来看，确实如此。”路明非附和着。 楚子航站起身，“还有一场四人同台，准备开始了。” “对哦，差点忘了。”芬格尔穿好衣服。 座头鲸量身打造的嬉皮士风格。 “明天下午一起出去逛逛。”恺撒说：“我跟老板请了假。” 路明非的心咯噔一下，有些害怕地询问：“不是又有什么行动了吧？” 不怕不行，日本这地方怎一个抽象了得。 白王血裔，光超级混血种就四个。 虽然其中三个都属于蛇岐八家，目前不会对他们下死手。 但还有一个在猛鬼众啊，猛鬼众那都是疯子。 师兄和恺撒，两大学院精英联手，在一个糟老头子手底下没走过一个回合。 不是说好的，单王对不过俩三吗？ “不是，去买点东西。”恺撒走在三人最前方，推开宿舍的门，“也赚了挺多钱的，给你们三个买点礼物。” “礼物？”路明非皱眉。 “礼物！”芬格尔大喜。 楚子航沉默。 “嗯，比如路明非的ps3，芬格尔的单反，楚子航的篮球。”恺撒很平静地说着：“我们总得离开，来的时候我给执行局带了礼物，回去的时候，也该给你们买点礼物。就当是你们这几天照顾我的感谢吧，也是庆祝我们这一趟能活着回去。我现在刷不了加图索的卡，赚的这些钱，得考虑回去的路费，以及后面的任务经费。” “为什么不走的时候再买？”路明非问。 楚子航回答道：“后面可能就没什么时间了。” 恺撒点点头，“是，明天没有任务，但后天开始，得着手日本的事情。虽说跟那个家伙合作了，但也不能只听他吩咐，我们还是要去调查和处理一些情况的。等回学院，也好汇报，根据情况对蛇岐八家采取行动和措施。” “明白了。”路明非心里说不上来的感动。 来日本的这段时间，四人聊过很多。 小到各自的经历，大到混血种和龙类的事情。 路明非曾简单说过自己当初为了买一台ps2攒了很久的钱，后来还是没买成。 恺撒回答说那个时候不认识你，不然可以借你一些。 恺撒还真不缺那点钱，说借也只是找个理由，真正的贵公子不会一味施舍，而是尽量去考虑对方的感受。 “别聊了，准备表演。”楚子航握紧腰间的刀。 只是一份工作，他却正经得像对待任务。 ———— “看那边，好帅的老头。” “应该是外国的游客吧，确实帅。” 附近桌上客人的闲聊，昂热都听在耳中。 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品着手中的香槟。 basaraking，右京·橘，小绣球，小樱花。 这都什么名字。 人群里传来呼喊声，昂热往台上看去。 炫彩的灯光下，一浪盖过一浪，甚至各自比着高低的尖叫中，高天原顶梁柱，卡塞尔学院的王牌们，一起登场。 全部都是喊basaraking和右京·橘的名。 恺撒和楚子航到哪儿都受女孩们欢迎啊，昂热笑了笑。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学生们表演。 看恺撒表演肌肉曲线变酒水流向，楚子航精湛刀法切生鱼片。 芬格尔披头士表演，路明非我见犹怜。 这一趟来得值，昂热拍下不少照片。 随后为路明非买下不菲的花票，并让侍者喊出来。 顾客是上帝，座头鲸提着话筒，站在舞台上喊出了昂热的名字以及桌位。 在那个最角落的位置，不注意的话基本看不到。 “感谢希尔伯特·让·昂热为小樱花买下的花票！”座头鲸哪儿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只是跟以前一样高喊，让全场沸腾。 至于四个活宝，隔着人潮对上了昂热的目光以及微笑，有些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先找个地缝。 昂热轻轻鼓着掌，又举起香槟向四人示意。 第290章 高天原易主(1) 五分钟，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枫予明，汇报昂热校长找到高天原去了，同时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撤离高天原。 第二个是苏恩曦，同样是昂热校长的事情。 “按你说的，以此为冲锋号，舍弃高天原，自此卡塞尔学院正式入局。”苏恩曦没有以前那般欢颜笑语了，“我已经撤离了。” “行，知道了。”韩秋问：“回幕府？” “是。之前的那些事，还请别太放在心上，至少这场戏我们会帮你演完。”苏恩曦略带歉意地说。 “不存在，只是跟你们老板的矛盾。我和你们还是朋友，以后也是。” 苏恩曦有所沉默后问道：“朋友之间，会派人监视吗？” 沉默不会消失只会转移，轮到韩秋沉默了。 “我只求稳妥，并不是担心你们，而是担心你们老板。” “下次记得派个聪明点的过来。”苏恩曦说：“抓紧时间多培养点自己的私兵，你那点人，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呵呵呵呵，你说得倒是轻巧。”韩秋立在岸边，远望海面的波涛汹涌，“等你们回来，我先安排饭菜。” “喂喂喂，彭于晏！” 韩秋都准备挂断了，电话里传来酒德麻衣的声音。 “长腿，什么事情？”他问。 “多整点我爱吃的菜。”酒德麻衣说：“这段时间在高天原天天吃些没营养的东西。” “行，我知道了，我让唐威他们安排。” 在中式和日式美食之间，作为土生土长的日本人，酒德麻衣更喜欢前者。 也是在幕府一起住了这么久，韩秋才有所发现。 …… 四人相视无言，楚子航和恺撒依旧高昂头颅，路明非和芬格尔则缩着脑袋。 为昂热带着路，回到宿舍。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呢，路明非思索良久后，概括为抓包。 嗯……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可能比这还严重。 路明非就感觉像是自己去做坏事，然后被仙人跳。 处境堪忧，既不想警方来也不想家里人来，但自己又无法面对此刻的状况。 结果，叔叔推门走了进来。 大致就是这种感觉。 既想又想，既不想又不想。 “你们就住这里呀！”昂热在宿舍里踱了一圈。 有些简陋，但一应俱全，四张榻榻米，洗手间，外加一些家具。 在东京这块寸金寸土的地方，这个条件也不算差。 路明非记得韩秋曾说去日本留学，一般都是家徒四壁开局。 “校长，作为队长，我想我应该给你汇报一下目前的状况……”恺撒关上门，锁好，准备开始解释。 但昂热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旋即昂热一屁股坐在了恺撒的床上，“你有你老爹的几分风采。” 说着，昂热摸到什么东西。 他的手伸到枕头底下，抽出一沓钞票，“哦！谁的私房钱。” “校长，这是我的劳动成果。”恺撒义正言辞地说。 “劳动成果？”昂热挠了挠脑袋，将钱放下，右手比作握住酒杯的样子，模仿着恺撒将香槟倒在身上的姿势，“就这样劳动的？” “噗……”芬格尔憋住了笑，却憋不住下面的屁。 一个屁搞得路明非没憋住笑。 恺撒还在尽力去解释：“我想我跟我的种马老爹还是有很大差异，我是为了队伍着想，是为了任务经费，同时我是专一的。” “专一……指的是你老爹每次只讨一个女人欢心，同时是花加图索的钱。而你……”昂热自豪地笑：“我想你比你老爹更出色，你不仅能一次性讨几十上百个女人欢心，还能让女人们为你花钱。恺撒，你已经超越你老爹了。” 昂热竖起大拇指。 恺撒已然放弃了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龙渊计划我们与学院失联，被韩秋救起来后送到这里。”楚子航用简单的语言描述一切的缘由：“日本被辉夜姬封锁，我们在此躲避，顺带赚些路费回去。” “对，校长。”路明非说：“我们也是穷途末路，没有别的办法。” “校长，我发誓，他们说的是真的。”芬格尔说。 昂热点点头，“明白了，你们已经见过韩秋了。” “是。”恺撒回答。 “我让你们来日本是做什么来着？”昂热问。 恺撒：“执行任务。” 昂热：“什么任务？” 恺撒：“追杀通缉的龙类，韩秋。后参与龙渊计划。” “很好。”昂热站起身，围绕四人踱来踱去，“那么也就是说，没有一样是完成的。” 四人沉默，不知如何回应。 他们以为昂热是责怪。 “活着就好，事情比我预想的要坏，蛇岐八家的叛变导致了你们的处境。”昂热语气突变，“辛苦了。” 之前昂热只是在跟他们弄着玩， 昂热相信自己的学生们不会忘记使命，更不会认为他们真的会闲到当牛郎体验生活的程度。 “校长……”路明非忽然感动得有些想流泪。 何止辛苦，还有委屈啊！有千般话语想说，最后却只是无言。 昂热依次拍了拍四人的肩膀，“坐着吧，刚表演完，应该也累了。” 在昂热的允许下，四人分坐到各自的床上。 恺撒迅速收起自己的那些钞票，叠好。这回没放枕头下面，而是塞进了枕头里面。 昂热坐在路明非身边，摸了摸口袋。 谈话最好是要有雪茄，很可惜，昂热带来的那些存货这几天都抽完了。 “校长，有这个。”恺撒拿出自己的香烟，“你抽得来吗？” “可以。”校长伸手接过，放在手里把玩了一番，“没想到你居然会抽这种香烟，我记得你只对雪茄感兴趣。” “尝试一下不同的事物。”恺撒为昂热点燃，“这东西需要过肺，非常舒适。” “你觉得我不会？”昂热熟练地抽着手里的香烟，“我不仅是你们的校长，我还是日本的黑道至尊。” “什么？”芬格尔惊呼：“校长，你是黑道至尊？” “不信？”昂热就像跟自己孩子聊天的父亲。 在聊任务前，他并不希望将气氛弄得很凝重。 “看。”昂热脱下西装。 满背的纹身让四人各有震惊，路明非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难怪校长在学校都是穿西装。”芬格尔冒着他那无关紧要的垃圾话，“原来是挡纹身。” “日本分部并不是自愿归顺的，是我打下来的。”昂热说：“但日本人并不会因为失败而认输，他们只会蛰伏，蓄积力量。他们的反叛，是预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第291章 高天原易主(2) 昂热简单讲述了蛇岐八家和学院的恩怨，便于让四人理解二者之间的关系。 恺撒他们讲起这段时间的情况，没有任何隐瞒。 包括神道里看到的壁画，与韩秋的合作，还有耶梦加得在日本。 见昂热全程平静，路明非好奇地问：“校长，这些事情您都知道？” “有一部分能猜到，比如耶梦加得的行踪，大致能猜到她会跟随韩秋来日本。”昂热说。 楚子航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但路明非可不知道。 “校长，韩秋说日本局势的背后是秘党。”路明非问：“您知道这件事情吗？” 昂热很淡定地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他胡说，也可能真的存在这种可能。” 话题很快被转移，昂热问：“你们不仅没有除掉韩秋，还跟他合作？” 与龙类合作，这种事情，很难想象是自己的学生能做出来的。 诚然，学生们的诚实值得表扬。 “只是安抚住他。”恺撒回答：“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也解决不了蛇岐八家。不管怎么说，他救了我们。校长，对不起，这个决定是我个人的决定。” 昂热也不知该如何责怪，更对韩秋的一系列做法产生了疑惑。 昔日的学生，已经有些让身为校长的昂热摸不透。 但昂热并不会在意这些有的没的，龙类都该死，龙类的追随者也是如此。 他愿意将恺撒四人的做法归结于年轻，学生们还需要成长，成长需要时间和经历。 就当给他们一次成长的机会。 “校长，真的不能怪我们。”芬格尔说：“日本都是一群怪物，蛇岐八家有种叫作‘皇’的超级混血种。超过临界血限，身体强度堪比龙类，楚子航和恺撒联手都打不过。韩秋根本不是c级血统，他能一巴掌打得恺撒起不来，外加上还有个耶梦加得。我们不是不拼命，拼过了，没用啊，要不是蛇岐八家和韩秋两方都没打算杀我们，恐怕你这趟是来给我们收尸的。” 昂热熄灭烟头，长吐出最后一口烟后说道：“皇的事情我知道，龙王的实力我也清楚。你们这一趟是为了韩秋做的准备，相关配备是不足的，理解。这种情况下，临时答应求和，确实是最正确的决定。” 恺撒在心底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住校长，与其隐瞒，倒不如直接说明白。 校长总会理解的，毕竟这都是突发情况。 如果这个队伍没有恺撒，楚子航会让芬格尔和路明非找个地方躲起来，独自去跟蛇岐八家或者韩秋和耶梦加得拼命，生死置之度外。芬格尔和路明非会在楚子航出事后彻底放下犹豫，走上战场。 可事已至此，没有如果。 昂热安排了恺撒当这个队长，他自己的安排，他必须接受这样的结果。 “校长，我怀疑韩秋不是龙类。”路明非忽然说。 昂热微笑着问：“为什么？” “直觉。”路明非说：“他没有那般强大，源稚生和上杉越能重伤他。而且是龙类的话，他不可能会出手救我们。” “这种事不能凭借直觉来判断，哪怕他不是龙类，他也站在龙类的身边。”昂热低声道。 路明非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坐着不说话。 “根据你们的汇报，目前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昂热开始聊起正事，“猛鬼众要复活白王，蛇岐八家和韩秋打算阻止。蛇岐八家将白王的事情视为自己的责任，韩秋的目的未知。这样的局势对我们有利，趁势一次解决。” 这样的魄力和霸气给了四人勇气。 芬格尔挺起胸膛，问：“校长，你这次带了多少人过来？我要报仇，该死的蛇岐八家，去他大爷的韩秋。” “就我一个。”昂热淡然说道。 “……”芬格尔抓耳挠腮起来，“校长，蛇岐八家有三个皇，人手众多。猛鬼众有一个皇，人手不少，还能利用死侍。韩秋……有耶梦加得。我们是不是人手少了点啊？” “带太多人没有意义。你们都参与过击杀龙王的计划，想必很清楚，人数在这样的战争面前没有意义。”昂热说：“至于蛇岐八家和猛鬼众，顶多麻烦点。副校长已经在着手摧毁辉夜姬的防护了，一旦成功，后续队伍会前来日本的。彼时我们的行为将不被蛇岐八家所掌握，相反，日本的动向，会由我们主导。” 听昂热这样说，芬格尔和路明非才稳下心神。 他们可没有恺撒和楚子航那样的大心脏，日本的惊喜一个接一个，实在是受不了。 在芬格尔看来，虽然还欠了学院不少钱，但不至于让他能安然赴死。 昂热正准备安排接收武器的事情，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座头鲸礼貌告知道：“basaraking，这里有一封枫先生给你们的信。” “是这里的老板。”恺撒往门口走，“枫先生就是韩秋。” 门打开，座头鲸一脸的不舍，将信件交到恺撒手上后问：“basaraking，你们是要离开了吗？” “枫先生说的？”恺撒惊疑。 “猜测的，枫先生那边交代，如果你们要离开，我不能强留。同时如果你们要留下，刚刚那位老爷子将接手他的位置。”座头鲸说。 “等决定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在座头鲸痛惜的目光中，恺撒还是关上了房门。 男人的花道将要远去，座头鲸不舍，却坦荡地去着手安排欢送会的事情。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的离去，枫予明送来信件后辞职，一晚上的时间，蒸蒸日上变成了飞流直下。 座头鲸大致能猜出是因为那个老爷子的到来所导致的，但这一天迟早会来，他很清楚。 房间里，恺撒一边回到床上一边拆着信封。 在看到抬头那“尊敬的昂热校长”时，都懒得继续往下看，直接交到昂热校长的手上。 “校长，给你的。”恺撒说。 昂热眉头微抬，“看来韩秋一直注意着我的动向。” “应该是他一直盯着高天原。”恺撒说：“他是这里的股东，跟这里的老板关系不错。不过这里的老板是位普通人，只是按照吩咐做事。”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韩秋就能构建出自己的势力。”昂热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自豪的神态。 他拿起那张信纸，读了起来。 第292章 高天原易主(3) “尊敬的昂热校长： 作为您昔日的学生，我得先说声对不起。 您不远万里来到日本，我没有亲自迎接，这是我作为学生的失责。 我无意与学院为敌，哪怕您要置我于死地。 楚子航、恺撒·加图索、路明非和芬格尔·冯·弗林斯，四位专员我已完好无损地交到您的手上，以此作为赠送给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我作为高天原的股东，对高天原拥有一定的管理权，一直将此作为临时的避难所。 还请放心，高天原很安全，蛇岐八家即便知道你们待在那里，也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予打扰。 如果您愿意，高天原可以作为你们的临时基地，您将接手我的位置，拥有高天原的管理权。 反正你们到哪儿都会被我监视，省得到处奔波。 哦对，我忽然发现，诺玛的代码还没有修正完毕，也就是说我依然拥有诺玛的管理权，尽管只是一部分。 所以eva摧毁辉夜姬的事情，您就不要抱太大希望，进程会十分缓慢。 我和楚子航已经谈判过了，目前的主要敌人是白王，我和夏弥与学院的恩怨往后推。 您是否认可这份谈判结果，我不好判断，也没时间来与你谈，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知。 您接手高天原，也就意味着认可这份谈判结果。 顺带再赠予一份礼物，猛鬼众在加快白王的成长。我在日本晃荡了足够久，这里就是一座坚固的城堡，如果从外部强行攻破，只会两败俱伤，损失惨重。 我不愿看到屠龙勇士们血流成河，我有我自己所追求的事物。 ————您的学生，卡塞尔学院2009届历史系韩秋” 昂热一字不落，声情并茂地读完。 路明非和芬格尔嘴角抽搐着。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芬格尔说。 “这家伙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敢跟校长聊这种事情。”路明非说。 “他要是真胆子大，就不会不来见我。”昂热从恺撒那里又拿出一根烟点上，“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校长你的中文水平越来越好了。”路明非恭维道。 “你有空恭维我，不如学一学你的好朋友。”昂热将一只手放在路明非的肩膀上，“学院的c级，现在正在以自己的方式硬撼整座学院。” “他要是c级，我吃shi！”芬格尔骂道：“c级能一巴掌打得恺撒起不来？” 昂热看向恺撒，恺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这动作还是跟路明非和芬格尔学的。 “嗯，他确实能一巴掌打得我起不来。”恺撒淡然道：“我迟早把这一巴掌还回去。” 昂热又看向楚子航，问：“楚子航，你怎么看待目前的状况？” “从目前的局面来看，我们拥有的选择并不多。”楚子航说：“如果不按韩秋说的来，可以再去入侵一次源氏重工。” “还来！”芬格尔缩到角落，“要去你们去吧。” 昂热想了想，问道：“上次对你们出手的是一个老头子，也就是上杉越，对吧？” “是。”楚子航回答。 “你的建议不错。”昂热说：“等恺撒的伤养好，暂时先待在这里，稳住韩秋。” “校长。”芬格尔怕昂热不知道状况，“那个上杉越能一个照面秒杀楚子航和恺撒。” 昂热眨眨眼睛，回忆起往事，感慨道：“我曾打得上杉越喊妈妈，他打不过我，反而欺负我的学生。” “啊？”芬格尔觉得自己多嘴了。 又像是找到了靠山，凑到昂热旁边，“走，校长，到时候我跟在你旁边，给你加油助威。” “好了，也不早了，该休息了。恺撒，你跟我去找一下刚刚的那位老板。我和他聊一聊，关于高天原经营上的事情。”昂热重新穿好衣服。 一粒一粒地扣上扣子。 “本来是不想先解决蛇岐八家的事情，现在看来，还是得先搞定辉夜姬。”昂热说。 能让eva介入，事情就会轻松很多，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也不会被蛇岐八家捏在手里。 无论是后续队伍，还是补给，都不会遇到困难。 不过昂热总觉得韩秋的这封信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无论按照韩秋所说的来做，还是不按照，似乎都会落进一个圈套里。 “这家伙，连我都敢算计了么？”昂热不再多想。 他习惯于多做，靠嘴皮子杀龙的话，效率太低。 对于座头鲸而言，今晚是峰回路转再路转。 从日营收再创新高到察觉四大王牌大概要离开，再到老爷子带着枫先生的旨意接管这里，不仅不走了，还让高天原多了一位风流倜傥的老绅士。 …… 源稚生将香烟叼在嘴里，韩秋贴心地用言灵为其点燃。 深夜的风吹起二人的衣角，这座城市正在远去。 直升机的轰鸣扰了这样的美景。 韩秋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心里惦念着什么，过不了多久就会实现。 还想着在一切结束后再驾驶直升机于东京的上空飞一圈，毕竟目前韩秋还没有弄来直升机的能耐。 他也不想去找苏恩曦帮忙，没必要。 但梦这个东西，总有人帮你实现。 在跟源稚生说明猛鬼众目前的动向，以及关于神应该被转移到北海道的猜测后，源稚生派了一支队伍前往北海道探查。 只三个小时，小队失联。 这让源稚生不得不重视，打算亲自去北海道查明状况，并邀请了韩秋，同时让蛇岐八家严阵以待。 一旦确定神被猛鬼众放在北海道，将会是决战开启。 五架直升机保持着阵型，从东京出发，前往北海道。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韩秋独自与源稚生待在一架直升机里，没有让夏弥陪同。 “这座城市的夜景很美。”韩秋熄灭指尖的火焰。 “这是本家守护着的城市。”源稚生说。 “你该多带点人的，上杉越不带过来吗？”韩秋问。 “他要留在源氏重工，如果神真的在北海道，他会过来的。” “我这次可是把精锐都带上了，你的人要是速度太慢，可能还未抵达北海道，事情就已经解决，我和耶梦加得趁机离去。”韩秋看向源稚生，“你这点人，留不住我们的。” 源稚生没有回答，安静地抽着烟，凝望远去的灯光。 作为大家长，他还没有蠢到不考虑全局。 只是有些事情，蛇岐八家不能做，但源稚生可以。 第293章 进退两难 在刺骨的寒风中，直升机穿过雪障进入北海道。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难怪蛇岐八家选择直升机，整个北海道已经是雪的国度，来此的道路全部被封锁。 连青函隧道都停止运行，外面基本上没办法进来。 分辨白天与黑夜的方法，只是白色的雪和黑色的雪。可见度低得可怕，通俗意义上而言，这是天灾。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韩秋感慨。 伸出手，只需片刻，就能感觉到雪的重量。 这波是豹子头林冲风雪山神庙，快哉快哉！ 白色精灵肆意飞舞，无拘无束。 直升机掀起杂乱的风，又有何做不得那林冲。 “龙类度过漫长岁月，见识过无尽灾难。”源稚生含笑问：“这样的雪，也能入得了你的眼？” “我说我的记忆只局限于这些年，你信吗？” “信。”源稚生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 “只是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你也会相信直觉这种东西吗？”韩秋都想好了该怎么编瞎话。 结果源稚生一句“信”，给他整不会了。 “我吸取过不信你话的代价，是差点死亡。”源稚生说：“北海道未曾有过这样的大雪，在此之前，东京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暴雨天气。古籍中有关于神苏醒时的乱象记载，大致能把这段时间的天气跟神牵扯上关系。” 在韩秋找源稚生谈北海道的事情前，源稚生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只是没往神的方面想。 韩秋一提，他就觉得通畅了，毅然决然，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开展了计划。 “这世界上愿意信我的人不多。”韩秋察觉到异样的目光，从身后投来。 他猛得回头看去，对上橘政宗的眼神，慈蔼里带着诡笑，怜爱里带着不屑。 韩秋意识到这目光并非给自己，而是给源稚生。 至于眼神深处的诡笑和不屑，韩秋拿不准是因为先入为主还是因为点别的什么，似乎也只有他看得出。 源稚生还傻楞地、尊敬地唤一声：“政宗先生，温度越来越低了，披件衣服吧。” 他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不顾橘政宗的拒绝，为其披上。 “你啊，也别总仗着血统，不注意照顾自己。”橘政宗捏了捏源稚生身上的衣物，很单薄，“你看看你。” “政宗先生，您就不用担心我了。”源稚生说。 “那你也不用弄得我是很害怕寒冷的老人。”橘政宗说：“怎么说，我也是混血种。” 源稚生不愿说“您老了”、“您病了”这样的话，只是将手按在橘政宗的后背，以防橘政宗脱下。 与橘政宗站在一起，欣赏外面的雪景。 还真像是一对父子。 “韩先生。”橘政宗朝韩秋喊着，生怕风雪声和直升机的轰鸣声掩盖了自己的话，“很感谢你为了神的事情忙前忙后，调查神的位置，恐怕要花费你不少精力。” “谈不上。”韩秋悠然说道：“只是多注意一下猛鬼众的动向罢了。要说辛苦，还是我的手下辛苦。在猛鬼众里卧底，已经很艰难了，这样的特殊时期，还要想办法将信息传递给我。” “卧底？”橘政宗面色未变，“不愧是韩先生。” “多谢夸赞。”韩秋笑笑。 源稚生不需要克制询问卧底是哪号人物的冲动，通讯器里乌鸦的汇报让他心思全然无法放在这件事情上。 他只是顺带担忧了一下，蛇岐八家内部是否也有韩秋的卧底。 毕竟关东支部的事情在前，免不了忧愁。 “老大，北海道这边的负责人失联了。”乌鸦沉声汇报着：“一分钟前，北火（蛇岐八家附属帮会，活动于北海道地区）向本部求救。” “知道了。”源稚生用了几秒钟为北海道的附属帮会默哀。 以及派遣来此的负责人。 事情越来越明朗，大雪无法遮掩北海道的情况。 蛇岐八家下面的黑道帮会数不胜数，只要蛇岐八家不允许，基本上不会出现两个帮派火拼的情况。 除非猛鬼众出手，也只有猛鬼众有挑衅蛇岐八家的胆量。 “你的脸色不太好。”韩秋坐在舱门边，这点寒冷，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他可不像橘政宗那样矫情，演得让人直犯恶心。 “发生什么事情了？”韩秋问。 “本家插在北海道的旗子全部被拔。”源稚生语气平淡，“这一趟大概率会很危险。” “你在跟我说危险？”韩秋不屑地笑了起来，“无非是猛鬼众想殊死一搏，跟我们比速度。” “这不是关键。”源稚生说：“时间太凑巧了，无论是我之前派往北海道的调查小队，还是我跟你的这次行动，都是保密的。猛鬼众很清楚我们的动向。” “你怀疑蛇岐八家还有猛鬼众的卧底？”韩秋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快，赶紧怀疑，就你旁边的这个糟老头子。 最大的卧底。 “关东支部叛变后，我有开展清扫行动，倒查了十年内本家成员的历史。清算了一些，关押了一些。”源稚生无法再保持平静了，有些忧心忡忡，“我确实不敢保证，现在的本家到底干不干净。” “高层查了吗？”韩秋问。 “查了，连带我在内，所有家主都查了。” “那说明卧底伪装得非常好，这根针扎得很深啊，源君。”韩秋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放心源氏重工吗？是回去，还是继续往前？” 没了负责人的接应，源稚生想将任务继续下去，会面临很大的阻碍。 蛇岐八家的手伸不进北海道，那个卧底在的话，补给也成了问题。 辉夜姬再强大也只是台电脑，具体的措施还需要人来执行。 有那些扎得很深的针在，内部也好，外部也罢，笼统上而言，北海道已经不属于蛇岐八家的管理范畴了。 源稚生知道，继续往前的话，就没有后续计划的可能。 计划里，这是第一支队伍，一旦确认神在北海道，蛇岐八家的大军将会压过来。 现在来看，这大概会是最后一支队伍。 会不会是调虎离山呢？ 猛鬼众的目标，也许并不是神，而是趁势一举拿下源氏重工。 也可能猛鬼众就是想让源稚生就此返回，实际上神确实在北海道，他们在拖延时间。 一时间，处境有些进退两难。 “你觉得呢，韩君，是继续往前，还是就此返回？”源稚生忽然不担心了，甚至淡然地微笑着。 “那得看你，有没有信我的话。” “我说了，我信你。”源稚生称赞道：“你又一次救了我，救了整个蛇岐八家。” 橘政宗听着二人的对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又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94章 人在哪，蛇岐八家就在哪 “有舍才有得。”韩秋知道源稚生听从了自己的安排，但他将大部分可能放在了源稚生不会听从的那条路上。 如此，事情越来越好办了。 “韩君，你有一句话让我非常赞同。” “哪一句？” “人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没必要太过在意。” “听人劝，吃饱饭。” …… 昂热前往高天原的那个下午，樱井小暮在源氏重工附近等候。 韩秋坐在源稚生的办公室里，对于源稚生亲手泡的茶爱不释手。 比校长泡的要好喝太多太多。 “忙完了吗？”韩秋抬头问正在批阅文件的源稚生。 待客之道，源稚生自然知晓，但韩秋非得让自己先忙完手头上的事情。 拗不过韩秋，源稚生只能尽快处理事情。 “还差一点。”源稚生无奈一笑，“我说先聊，你非得让我把事情搞定。” “我怕聊完后，你就没心思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韩秋把玩着茶杯，“不过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事情。像我，每天也就忙那么一会儿。” “羡慕你的清闲，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蛇岐八家加上附属的帮会，维持这个庞大系统的运转需要耗费足够的精力和时间。” “听着就麻烦。太无聊了，聊点轻松愉快的，应该不影响你的工作吧？” “可以。” 韩秋顺手拿起已经落灰的防晒油，随手擦了擦，看了眼生产日期，“都过期了，不扔？而且日本这边的沙滩，似乎也用不上防晒油吧？” 源稚生盯着文件的目光呆滞了一瞬，旋即从韩秋的手里接过防晒油，确认一番后呢喃道：“怎么会过期呢？” “包装都没拆，真有你的。这是忙得连去海边的计划都忘了？”韩秋笑道。 “只是想去法国的。”源稚生放下防晒油，继续批阅文件。 放下拿起之间，他已然从源稚生切换为蛇岐八家大家长。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等这些事情解决完，我大概率会离开日本。” 韩秋故作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不当大家长了？” “我对权势没什么兴趣，只是将此视为自己的使命而已。”源稚生头也不抬，认真看着手里的文件，“要说的话，我挺羡慕上杉越的，能过这么多年的寻常生活。” “你这么说好似是在责怪我将上杉越从美好生活里拽进无间地狱。” “倒也没有这个意思，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并没有逼着他回来。” 源稚生并不是碍于韩秋的身份这样说，而是他真的这般认为。 人能感同身受的事情很少，在选择这件事上，源稚生跟上杉越有类似之处。 上杉越选择自己的血脉，源稚生选择自己的责任和大义。 “你们这些皇是真有意思，一个接一个地想逃离蛇岐八家。”韩秋说。 “你无法理解也很正常。” “就好像是有钱人想逃离赚大钱的日子。” “你这么认为吗？”源稚生被韩秋的说法逗笑，“其实有钱到一定程度确实会生出逃离的想法，因为钱会反噬自己。” “说说。” “辉夜姬那里有东京各个富豪的信息，资产达到一定程度，政府和我们就会暗中监视。企业做得越大，你的话语权就会越小，哪怕你不愿意小，我们也得想办法让你小下来。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因为所关系到的不止是个人的那点事情，还牵扯到市场和名下各个企业里的员工。让其一意孤行，容易酿成过错。” “听起来，也就失去一些场面上的自由。直接选择不玩，那不就可以了吗？” “不玩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部分人是放不下，落差确实会很大。还有一部分人，他一旦选择不玩，将会导致身边的人都玩不下去。到了那个位置，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你一旦选择放下，风险会蜂拥而至。注定是一段上坡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绝大部分就是钱生钱的游戏，套现离场，总是要被扒层皮下来的。” “你中文不错。算了，这个问题，我没你这样的经历，就不聊了。但我很清楚，不快乐是最难受的。” 源稚生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字，彻底结束了这漫长的忙碌。 “久等了。”他略带歉意地微笑，“现在可以聊聊你说的紧急情况。” 韩秋将防晒油放回原处，慢悠悠地说出第一句话：“我大致摸清楚神的位置了，北海道。” 第一句话就让源稚生点烟的手停顿了下来。 紧接着是第二句话：“蛇岐八家里面还有猛鬼众的卧底，你的动向被‘王将’所掌握。” 源稚生的笑容无法维持下去，沉闷地点燃香烟。 最后是第三句话：“猛鬼众的野心很大，企图让整个蛇岐八家成为神的祭品。” 源稚生沉默，望着窗外的黄昏，香烟一口接一口。 “神在哪？”他问。 韩秋竖起三根手指，“现在还有三个问题，也是三个巨大的风险。” “你说。” “第一，你大概率不会带上所有人奔赴战场，源氏重工会有人留守。” 源稚生紧锁眉头，问：“这样的安排有问题吗？” “有，力量被分散，猛鬼众就会想办法逐一击溃。神在北海道，你带人离开的话，猛鬼众再次进攻源氏重工，该如何？赫尔佐格这样的疯子，可不管什么正义。上次关东支部叛变，猛鬼众向源氏重工投放了 很多死侍，哪怕有上杉越在，伤亡也很惨重。你敢赌悲剧会不再重演吗？” 源稚生理解了韩秋的意思，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麻烦。 “第二，赫尔佐格在蛇岐八家插得那根针非常深，你有所动向，他就会立刻察觉。” “我都没查出来的事情，你那么笃定？”源稚生略有些不快。 这几乎是在挑拨蛇岐八家的内部关系。 源稚生不可能去因为韩秋的几句话而无缘无故地怀疑谁。 “没必要去查，你只需要验证。能查出来的话，早就查出来了。”韩秋轻笑着说：“不要激动，也不要觉得这是在挑拨你。第二点建立在第一点的基础上，涉及到我战后逃跑的问题，你觉得我希望你带多一点人，还是少一点呢？” 源稚生警觉到韩秋这是在引导自己带领更多的人前往北海道参与对神的战争。 可如果带更多的人，源氏重工势必会防卫薄弱。 但带少了，面对猛鬼众和神，又没有太多的意义。 等等，源稚生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去质疑韩秋最开始的话。 也就是神的位置。 第295章 解决困境的办法 “第三点呢？”源稚生问。 “学院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辉夜姬在eva的面前只是一堵稍微坚固些的墙壁。”韩秋打了个响指，脑袋慢慢往前凑，盯着源稚生的眼睛，“eva，知道吗？” 每一个字眼都沉重得可怕，源稚生的眼中写着属于蛇岐八家的焦急，“这两天辉夜姬一直在报警，有人在连续不断地入侵辉夜姬的系统，每次将要突破时又突然收手。”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对方是谁。” “有理由且有能力对辉夜姬发起攻势的，只有学院的诺玛。” “纠正一下，现在是eva。辉夜姬确实是足以媲美诺玛的存在，但在进攻性上远不如诺玛的eva人格。如果不是我强行介入，下达指令，现在辉夜姬已经归学院所有了。” “你能操控诺玛？” “学院下达通缉的时候没告诉你们，我拥有诺玛的操控权吗？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在关键时候，还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了。”韩秋站起身，端着茶水走到窗边，“源君，你还是不够信任我啊，作为盟友，蛇岐八家面临这么大的危险，你却不通知我。” “我以为只是学院的警告。”源稚生说：“只是突破了辉夜姬外层的防护，在此之前，辉夜姬也受到过类似的攻击，只是这次更频繁和深入。” “你在骗自己，还是说，你在提防我？”韩秋问。 源稚生沉默了。 辉夜姬的情况，他作为非专业人员，或许并不太懂，但既然蛇岐八家能弄出辉夜姬，就说明有懂的人。 作为大家长，源稚生只能让大家的心情不需要太过沉重。 一旦事不可为，只能跟学院撕破脸。 哪怕失去辉夜姬，也要让学院的诺玛受损。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蛇岐八家的决心，已经脱离了学院，就不可能再被征服。 没有人愿意下跪，站着死也是荣耀。 否则，太不像回事了。这才脱离学院多久，就又被拎了回去。跟赌气出走的孩子，被严厉的父亲揪着耳朵从街头走到街尾一样。 “我的权限没那么大，挡得了初一，挡不了十五。辉夜姬几乎是学院的囊中之物了，只是时间问题。”韩秋很严肃地说道：“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被剥夺权限也只是时间问题。” 源稚生依旧沉默。 韩秋给他足够的时间思索。 太阳的轮廓变得柔和而模糊，周围的云彩被余火点燃。 赤红一片沉沦在天际，这扇窗户正对着的方向是……韩秋在脑海里复刻出世界地图，是法国的方向。 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也许源稚生也不知道这回事，毕竟他太忙碌了，肩上的担子又足够沉重。 “韩君，有何高见，能解我的忧愁呢？”源稚生忽然问，抬起头望着韩秋的背影。 “你对我的提防太重，说了，你未必信。也许你该问问其他家主的，讨论一下，可能会有个好的解决办法。”韩秋背对着源稚生说：“说白了，你还是不信我。” “我还是那句话，值得一听。至于辉夜姬的事情，我们已经开过会了。” “结果是什么？” “如果真的被破解，就想办法毁了辉夜姬。技术人员会将辉夜姬的核心改写成病毒，防火墙被彻底攻破时，辉夜姬将陷入瘫痪，同时反噬诺玛。” “很有决心，你不怕我告诉恺撒他们，并通知学院？” “我倒是乐意你告诉学院，兴许他们害怕诺玛出什么问题，就放弃对辉夜姬的进攻。” 韩秋喝下最后一口茶，喉结上下之间，他得意地笑了起来：“源君，我的建议，你可能真的不敢听。在提建议前，我需要知道，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源稚生的心颤动了一下。 他莫名感觉接下来的不是建议，而是交易。 与韩秋的交易，一场和龙类的交易。 “我来说吧。”韩秋转过身来，坐在窗台上，风吹起窗帘在他身边飘动着，他竖起一根手指，“你想要彻底杀死神，毁掉圣骸，让后人不再因为神的力量而走上歧路。” 源稚生点了点头。 “你还想要从我这里获得彻底治疗鬼的办法，以此让蛇岐八家的诅咒消失。” 第二根手指，竖起。 源稚生依旧点头。 “不仅如此，你更想杀掉赫尔佐格，让笼罩日本的阴影消散。” 第三根手指竖起。 “最后，蛇岐八家不能再被学院掌控。” 第四根，也是最后一根。 源稚生闭上眼睛，觉得脑袋沉重，点起来用光了所有力气。 “源君，你很贪婪。”韩秋的笑带着魔鬼的诱惑力，“你觉得完成这四件事情，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这是本家的正义。” “如果你们都死了，本家的正义就毫无意义。”韩秋握紧拳头，又开始掰手指数数，“我可以给你思考的时间，但不会很久。过了今晚，无论你如何抉择，我都将奔赴北海道。这是我的正义，与你无关。” 源稚生坐直身子认真听韩秋的讲话。 “第一，毁掉圣骸。合作前我曾说过，这是我的事情，耶梦加得会负责。当然，我知道你不会完全相信，所以你上赶着要凑这份热闹。也就是说，你必须要派人跟我一同前去。至少要拿出能够对付神，以及我和耶梦加得的实力出来。我不会质疑蛇岐八家是否有这种能耐，现在是热武器时代，不同以往。我建议你不仅要派人跟我一起去，而且要派足够多，甚至整个蛇岐八家都出动。” “第二，在神彻底死的那一刻，我会告诉你治疗鬼的办法，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的誓言。” “第三，由于关系到内鬼，我建议你单独进行安排，不要让计划留档，甚至可以弄出一定的假象来让内鬼分不清状况。” “第四，源氏重工可以抛弃。虽然这里是蛇岐八家的心血，但也不是不能抛弃。蛇岐八家的核心是你们这群正义的人，而不是一栋建筑，以及辉夜姬。你们在哪儿，蛇岐八家就在哪儿。” “第五，没有第五，这只是建议，具体的实施，要看你怎么执行。” “我的话说完了，你好好考虑考虑。”韩秋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有十二个小时，确认北海道的情况，以及进行部署。我也得回去整备人马，再见，源君。” 源稚生目送着韩秋离开，随着关门声响起，办公室里空荡得只剩下他一个人。 舍弃源氏重工殊死一搏吗？ 不，也并不是殊死一搏。 源稚生的思绪停留在如何执行上，越细想，越能感觉到韩秋的魄力。 如果真有内鬼，如果神真的在北海道，如果猛鬼众真的打算彻底咬死蛇岐八家，如果学院真的有能耐搞定辉夜姬。 好吧，这些如果几乎都摆在眼前了。 男人做决定的时候喜欢抽烟，越是重大的决定，越是要抽得凶。 当香烟不再续上，意味着这个决定已经落下。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铺满，源稚生的手指泛着淡黄色。 他开始写一封又一封的信，通过邮寄的方式，给到各个家主手上。 跟电话比起来，写信最大的劣势就是时间问题，往往会滞后很多。 源稚生要的就是这份滞后。 第296章 各自的路线(1) 龙马弦一郎拿着信封慢悠悠地走进会议室等待。 三个小时前，前往北海道的联合队伍与本部失去联络。 大家长源稚生给本家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汇报北海道目前的状况：北海道沦为鬼的国度，本家的附属帮会以及当地的负责人无一生还。 这通电话后，源氏重工就彻底与源稚生等人失联，即便是辉夜姬也无法联系上。 在制定计划时，源稚生有提到，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他不在的日子里，由龙马弦一郎担任临时大家长职位。 如果源稚生确认死亡，龙马弦一郎将成为正式大家长。 龙马弦一郎可对这个正式大家长没有任何兴趣，甚至临时的他也不想担任。 此时他只想赶紧解决北海道的危机，不得不用临时大家长的身份召集会议。 蛇岐八家目前的家主里，除了源稚生和绘梨衣是年轻人，外五家的五位家主都是年数见长。 在年轻人的眼中，这五位家主已经垂垂老矣，能当上家主也只是靠资历和年岁。 也对，五位家主都是a级血统，谈不上多特殊。蛇岐八家里a级以上的血统足有几百人，真按实力，不少年轻人都有上位的资格。 但老人有老人的优势，经历得足够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掌舵也就熟练非常。 如果要在五位家主里挑一个最不起眼的，那一定是龙马弦一郎。 没有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那样的实力，又没有樱井七海那样的个人魅力，更别说宫本志雄的技术。 “平庸”二字近乎贴在他的脑门上，可他却有其他家主不具备的长处，敦实。 蛇岐八家不缺血性，更不缺勇敢，但领导者不应该让手下一味地去送死。 所以，平日里大部分要紧的事情，源稚生都是交给龙马弦一郎处理，由其自行拿主意。 橘政宗用个人的经历告诉了所有人，大家长未必要能打，但一定不能将蛇岐八家往绝路上带。 电话响起，龙马弦一郎扫了一眼，果断接通。 樱井七海焦急询问道：“联系上大家长了吗？” 此时只有龙马弦一郎一人留守源氏重工，其余四位家主都在赶来的路上。 三个小时里，龙马弦一郎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犬山贺、宫本志雄、风魔小太郎……高层们都在指望着这位临时大家长能做出点什么。 然而龙马弦一郎却不急着派人前往北海道支援，三个小时里处理了一些日常的事宜，电话通知四位家主前来开会，并将大家长失联的消息散布出去。 樱井七海作为最后得知消息的家主，算是龙马弦一郎的一点私心。 大概率是名为爱的情感，他不忍心去怀疑这个女人。 风言风语在哪里都有，家主们也拥有自己的感情。 本家的年轻人们乐意聊高层的八卦，每每聊到龙马弦一郎时，永远都是他跟樱井七海的关系。 就像是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这辈子唯一的幸运就是有一位足够貌美的情人。 大家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樱井家主会选择这样的男人。 “还没有。”龙马弦一郎将信封塞进口袋，“辉夜姬无法利用通讯设备定位。” “他们抵达北海道已经多久了？” “24小时。” “我在赶来的路上。”樱井七海不再那么焦急了，逐渐平静了下来。 “你似乎并不慌张。”龙马弦一郎少有地笑了起来。 隔着电话，樱井七海也能看见他的笑容。 这个男人的笑总是很单调的，很轻很短地扬扬唇角。 “因为你也不慌张。”樱井七海说：“三十分钟后我抵达源氏重工。” “我在会议室等你们。”龙马弦一郎说。 电话挂断后，龙马弦一郎两只大拇指揉搓着太阳穴，以此放松心神。 作为第一个收到信的家主，他严格按照源稚生的指示走，不敢有丝毫差错，哪怕此刻压力巨大。 他猜不出大家长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照做。 在龙马弦一郎等待家主的时间里，上杉越依靠信封里的权限卡带着绘梨衣溜出了蛇岐八家。 未与任何人提起，又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封信上杉越看了足足半个小时。 他没必要看懂儿子的安排，他只需要知道，儿子这样做的意义。 长篇大论他直接跳过，只需要一个结尾：为了保证绘梨衣和我的安全，你必须这么做。 是必须！ 都不需要知道源稚生处境危险，上杉越就这么做了。 不带丝毫犹豫的。 …… 韩秋没想到源稚生会这么狠，算是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通讯设备，包括韩秋他们的通讯器和手机。 与外界的联系全部被切断，猛鬼众想让源稚生陷入没有支援的境地，现在都不需要猛鬼众出手，源稚生自己钻了进来。 意料之外，却能走到意料之中的终点。 就有点离谱。 一行人在北海道没有据点，便随意选了一家还有房间的酒店歇息。 作为两边的领头人，源稚生邀请韩秋一同住在拥有两间卧室的套房里。 韩秋也没拒绝，无所谓了，虽然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就是这源稚生跟师兄有得一比，闲来无事在客厅里练起刀法。 韩秋又没手机玩，就只能看看书。 “我说你是想用这种方式钓出内鬼吗？”韩秋实在看不下去这该死的日语书了，还是聊聊天解闷比较好。 源稚生挥出一刀斩向空气，“目的之一。” 现在东京那边收不到消息，自己这边发不出消息。 哪边出问题，内鬼就在哪边。 源稚生笃定有内鬼，而且是跟自己较为亲近的人。 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准确地掌握自己的动向。 北海道这边的计划只跟高层和几位家主说过，外加上樱、乌鸦和夜叉，拢共不超过二十个人。 四个人在北海道，其余在东京。 五位家主和上杉越各自有安排，有所偏离就意味着有所问题。 范围进一步缩小，就简单很多。 “我比较好奇，这样的安排下，我们不还是得不到支援吗？”韩秋问。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源稚生停下挥舞的刀。 “靠，我怎么感觉你连我都怀疑了。”韩秋嘴上埋怨，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有我的打算，你放心就好。” 第297章 各自的路线(2) 犬山贺推开会议室的门，对上龙马弦一郎那有些木讷的眼神。 “他们人呢？”犬山贺问。 “谁？”龙马弦一郎微皱起眉头。 “其他家主，不是开会吗？” “还没到，都说正在路上。”龙马弦一郎抬头看了眼会议室的挂钟，“应该快了。” “哦。”犬山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般安静地等待着其余家主的到来，期间犬山贺多次抬头扫向龙马弦一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十分钟后，宫本家主宫本志雄走进会议室。 二十分钟后，樱井七海抵达。 三十分钟后，风魔小太郎姗姗来迟。 人员到齐，意味着会议的开始。 龙马弦一郎简单重述了一遍目前的情况，随后把问题抛给其他四人。 “大家觉得应该怎样安排？”龙马弦一郎说：“是大家一起出人，前去北海道救大家长还是怎么说？”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联系不上大家长，而北海道又被猛鬼众掌控。我们过去了，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况且东京这边还需要人看守。”宫本志雄说。 风魔小太郎沉声说道：“如果因为能做的事情有限就不去做，跟坐着等死没什么区别。” “辉夜姬目前无法对北海道的情况进行很好的了解，天气太差了，外加上政府为了确保当地居民的安全，已经对北海道进行封锁，开车基本是进不去，目前只能依靠船只或者直升机。”龙马弦一郎补充道。 “我还是那句话，东京需要人驻守。”宫本志雄坚持自己的立场，“我不会参与救援一事，无论是猛鬼众还是学院，都对辉夜姬虎视眈眈。” “我跟宫本家主一起留在源氏重工。”犬山贺说道：“昂热还在东京，随时会对本家出手。” 龙马弦一郎点点头，“也确实没错，大家长跟韩秋他们待在一起，被猛鬼众歼灭的可能性不大。索性就派执行局的一些精锐去北海道探查情况吧，如何？” “可以。”樱井七海支持道。 宫本志雄和犬山贺也点头同意。 只有风魔小太郎眯起眼睛盯着四人，良久后叹了口气。 阵营一瞬间割裂开来，且给出的理由足够充分，不好说是不愿意还是无可奈何。 东京确实需要人守，但不至于争先恐后地来守。 “既然如此。”风魔小太郎缓缓站起身，“也没什么好说的，龙马家主，让执行局的人跟我一起去北海道。相关的安排，你来制定。” 有一位家主愿意亲自前往，也算是一针定心剂。 但会议确实不够愉快，除了风魔家主，其他四位家主都在回避去北海道的问题。 一时间，蛇岐八家的年轻人们对四位家主的看法直线下滑，甚至破口大骂。 这种不顾大家长生死，却只想躲在后方的行为让大家不齿。 这些家主们还真是上了年纪，上了年纪的人往往比年轻人更怕死。 会议结束后的三个小时里，龙马弦一郎调集了执行局的人手和相关物资，与其他三位家主一起目送风魔小太郎的离开。 这是几天里的第三支前往北海道的队伍。 前两支队伍已经失联，谁也不知道这第三支队伍能否安全。 似乎也没有家主在意。 短暂的忙碌过后，大家又回到自己的岗位，各自安好。 ———— “家主。”下属将手机递到风魔小太郎面前，“樱井家主的电话。” 风魔小太郎睁开眼睛，滔天怒气随着直升机外的风肆虐开来。 如果不是大家长的安排，他恨不得在会议上骂死那群胆小怯懦的家伙。 尤其是该死的龙马弦一郎，他也配当临时大家长？果断、勇敢和胆识，他什么都没有。 爱子（樱井七海）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果然，只是赌气而已。 找一个没什么出息的男人，来刺痛自己的心。 “喂，风魔家主。”樱井七海的声音将风魔小太郎从愤怒中拽回。 “樱井家主，有什么事情吗？” “为什么非得去呢？”樱井七海很不解，“龙马家主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安排，你可以不凑这场热闹的。” “你还不了解我吗？”风魔小太郎的语气忽然温和了下来，“爱子，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无论你们跟随与否，我都得去。” “这是大家长的安排，对吗？”樱井七海问：“你也收到了信件。” “什么？” “半小时前，宫本家主和犬山家主叛变了。” “怎么可能？”风魔小太郎声音沙哑了下来。 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能进入北海道境内，他离开源氏重工也才不到半天的时间。 “没错，我和龙马家主逃了出来。”樱井七海说：“带着家族的精锐。临走前，龙马家主用大家长的权限将我们的名字从辉夜姬的数据里划去，辉夜姬无法监视我们。” “龙马弦一郎不是要守着源氏重工吗？他逃了？”风魔小太郎的怒意又腾起了，“那两个家伙就是信件里的内鬼？” 风魔小太郎承认了信件的事情。 “大概率是，犬山贺曾见过昂热，他违背了大家长的命令，最后放走了昂热。”樱井七海避开了龙马弦一郎的问题。 “他们不是倒向猛鬼众？”风魔小太郎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 “没错，他们倒向了学院。” ———— “没想到那两个家伙居然逃了。”犬山贺有些累了，拎着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宫本志雄盯着犬山贺，有些拿不准犬山贺的情况。 这一天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几乎导致了黑道秩序的崩裂。 源稚生失联已经变成了源稚生牺牲。 风魔小太郎前去北海道支援已经变成了风魔家主去北海道为源稚生报仇。 犬山贺和宫本志雄成了蛇岐八家的叛徒，学院的走狗。 龙马弦一郎和樱井七海成了胆小如鼠的家伙，面对犬山贺和宫本志雄的叛变，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蛇岐八家，选择逃跑。 双宿双飞的胆小鬼。 “我现在搞明白了。”宫本志雄用布条简单包扎伤口，“靠，mad，这群年轻人是真的下死手啊。” 在宫本家族和犬山家族入侵源氏重工时，遭遇了较为激烈的反抗，全都来自本家的年轻人男儿。 “搞明白什么？”犬山贺看向宫本志雄。 他拿不准宫本志雄是真的叛变还是假的叛变。 “搞明白这个。”宫本志雄将信封丢到犬山贺面前，“犬山家主你还真是有点……头脑简单。” 第298章 各自的路线(3) 犬山贺带着困惑打开那封信。 里面是关于源稚生失联之后的安排，包括先不予支援，以学院的名义跟犬山家主一同叛变。 尽可能装作叛徒的样子，后以学院的身份，派出大部队前往北海道参与神的事情。 “这……”犬山贺惊讶地拿出自己的信。 源稚生给犬山贺的信几乎内容跟宫本志雄一样，就连最后的告诫也一样：事关重大，还请尽力沿着我安排的路线去走，这些事情也不要跟其他家主说。 “他们三个应该也收到了。”宫本志雄说。 “大家长自导自演的？” “对。虽然没有说目的，但我大致也能猜到。” “什么目的？”犬山贺问。 “查内鬼，以及演戏给猛鬼众和学院看。”宫本志雄咧嘴笑着，“我也是实在忍不住了，摸不清你到底是真叛变还是假叛变，刚刚你打自己人的时候，下手挺狠。” “我只是打晕了他们。”犬山贺有些不满：“你觉得我有叛变的可能吗？” “不好说，毕竟你跟昂热的关系……” “我最多是不会杀他。”犬山贺补充道：“我也没能力杀他。” “行了，收拾一下，准备安排前往北海道的队伍吧，连夜出发。”宫本志雄不再废话。 “等等。”犬山贺想把问题搞清楚，“你说内鬼，大家长都怀疑到我们身上了？” “毕竟事情太过巧合了，大家长的动向被猛鬼众牢牢掌握。很多只有我们知晓的计划，猛鬼众也能及时应对。” “那他这么做，真能查出来？” “理论上可以，如果我不跟你把事情说明白，效果应该更好。但大家长了解我们，知道我们在一定时候会忍不住。毕竟，我们都不愿看到蛇岐八家分崩离析。万一真闹出什么误会，造成伤亡，那就不太好了，比如那些年轻人，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我们真成了叛徒。” 犬山贺细想了一番，笑出了声，“有点意思。你觉得，内鬼是谁？” “不知道，也不想去怀疑谁，等结果出来就好。也可能就是你，也可能就是我。” “按照你的意思，我们要带着猜疑进行合作？” “大家长怎么安排，那就怎么走。”宫本志雄说：“名义上我们要代表学院参与北海道的事情，实际上还是蛇岐八家。” “如果我真是内鬼，我会偷偷告诉猛鬼众。” “所以我现在盯着你，同样的，犬山家主，你也要盯着我，不能给对方偷偷传递信息的机会。” “我也可以一刀杀了你。”犬山家主说：“以蛇岐八家的名义。” “如果大家长给你制定的路线是杀了我，我也不介意。如果不是，你偏离了路线，那你就是内鬼。” “搞技术的，确实够聪明。”犬山贺将自己和宫本志雄的信封一同丢了过去，“你也看看我的，现在开始，互相监督。” “你也要去北海道？”宫本志雄发现了问题，“那要是这样安排，源氏重工怎么办？” 作为最后离开东京的两位家主，源稚生让两位家主妥善安排反抗的人，秘密关押在东京区域的收容所，随后带着自己的人马前往北海道。 如此，就意味着源氏重工彻底空虚。 “我懒得去想，大家长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犬山贺说。 宫本志雄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想到一种可能，站直身子向犬山贺发出邀请，“一起去看看小姐还在不在，以及上杉越，还有辉夜姬的情况，如何？” “你又猜到了什么？” “是，大家长大概率是想用一场闹剧将整个蛇岐八家送去北海道。他应该已经确定，神就在北海道。只是用这样麻烦的方法，来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那也没必要放弃源氏重工吧？辉夜姬还在这里，没有辉夜姬，任务会很麻烦。” “这几天辉夜姬一直在被入侵，十有八九是学院干的。外加上猛鬼众也知道辉夜姬的重要性，大家长失联的消息一出，韩秋一方也全部进入北海道，你觉得猛鬼众会不有所行动？”宫本志雄觉得自己该重新认识一下源稚生，他足够聪明，能看明白这样的安排，但看的人跟制定的人之间还存在一定的差距，“如果猛鬼众没有行动，那说明确实存在这样一个隐匿在高层的内鬼。也就是，收到信件的这些人。猛鬼众没理由不抢夺辉夜姬的控制权，哪怕毁掉，也比留着好。” 能掌控整个日本的超级计算机，某种意义上，皇是从旧时代延续下来的、管理黑道的产物，而辉夜姬是新时代的掌控者。 只是宫本志雄并不知道，辉夜姬面对的并非实力稍强的诺玛，而是极具进攻意图的eva。 …… “爱子，你跟我说这么多，就不怕我是那个叛徒吗？”风魔小太郎问。 “我了解你，也信任你。”樱井七海说：“谁都有可能，唯独你。” “我想我不会辜负的你的信任，盯好你身边的龙马家主，这个家伙……”风魔小太郎无声地笑着：“也只有他能做好这个临时大家长，面对一堆奇奇怪怪的情况，依旧能心神稳定，还能灰溜溜地逃跑。” 风魔小太郎觉得要是自己收到龙马弦一郎的那封信，估计一个冲动，怒火上来了，就会将谁谁归于叛徒。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也是很难面对乱象无动于衷的人。 而龙马弦一郎不一样，他会认真且谨慎地按照指示走，哪怕枕边人睡到了别人的床上，也不会有所意气用事。 所以五位家主的信件里，只有龙马弦一郎的那一份明确表示了家主之中可能有内鬼。 若不是樱井七海主动说明情况，并且已经跟龙马弦一郎身处一条船上，龙马弦一郎几乎不可能将自己信件的内容告诉别人。 “他有他特别的地方。”樱井七海很自豪地说。 “虽然很不愿意，但这一次我必须承认。”风魔小太郎说：“看来你的选择并非只是为了气我。” “那我们北海道相见。”电话那边传来龙马弦一郎的声音，“风魔家主。” 第299章 人的正义和怯懦 韩秋应邀走上酒店天台。 苍茫大雪淹没了这里，只有一个老人立在雪中等待着。 撑一把黑色的雨伞，眺望远方。 “这种时候还敢约我单独见面。”韩秋没有关上门，就站在楼梯口，不敢太往前，“你们这群卧底真是有意思，总喜欢在天台见面。” “这样的情况下，安全的地方不多。”橘政宗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忧虑，“韩先生，稚生的这些安排，是你吩咐的吗？” “你觉得我有这个能耐让他相信吗？”韩秋摊了摊手，“他到现在还是不怎么相信我的，尽管嘴上说我是蛇岐八家的恩人。” 抵达北海道的第四天，四天里基本上一件事情都没干。 无法与外界联络，得不到辉夜姬的支持，寻找神的位置只能靠脚量。 这点人手，进度十分缓慢。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源稚生的安排也逐渐明显了起来，橘政宗有所慌乱。 在前往北海道前，橘政宗并不知道源稚生的计划，也是抵达后，源稚生才告知。 “他还是更相信你，你才是蛇岐八家最大的恩人。”韩秋冷嘲道。 “我确实是。”橘政宗义正言辞，“是我打造出了辉煌的蛇岐八家。” “啊对对对！”韩秋鼓掌，“确实是，所以你让我上来只是为了彰显你的功绩？” “不，我只是想寻求你的帮助。”橘政宗弯腰鞠躬。 “帮助？”韩秋问：“你在以什么身份寻求我的帮助呢？邦达列夫，还是橘政宗？” “是你所憎恨的那个身份。”橘政宗再无那种慈祥。 所剩下的只有属于赫尔佐格的阴狠和深沉。 “你一直都知道，却一直在欺骗蛇岐八家，玩弄蛇岐八家，你的目的恐怕远不止杀死我这么简单。” 韩秋略有些意外，他一直都旁敲侧击地告诉橘政宗，自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从未想过直言，这些事情，保留巧妙的默契就好。 然而现在橘政宗自己拿出这层身份跟自己对话，打开天窗说亮话。 以赫尔佐格的性情，理论上而言是不会这样的。 他永远都认为自己能握紧局势，不曾有慌乱。 不像现在。 “你害怕了？”韩秋呵呵两声。 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凝聚成团，飘然消散在雪中。 “原来你也会害怕。”韩秋依旧站在原地，“阴沟里的老鼠，终于害怕正义的光芒了？蛇岐八家的正义可是你一手勾出来，再进行打造的。” 韩秋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面前的橘政宗是赫尔佐格的本体。 否则橘政宗没有害怕的理由，他大可以随便去圆，哪怕用生命。 毕竟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正因为是本体的缘故，他舍不得这条珍贵的命。 没有联络外界的机会，源稚生敬重他，不让他离开酒店半步。 这里还有耶梦加得，他也无法逃跑。 “是你改变了这一切。”橘政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韩秋撕碎。 拿出这层身份的原因是源稚生大刀阔斧地行动，敢拿出的原因也是源稚生制定的计划。 两支队伍的电子设备都被源稚生收走了，橘政宗才敢坦然，不过这份坦然也局限于各自的心领神会。 赫尔佐格的这个名字，还是没有从橘政宗的嘴里说出来。 “我只要我想要的东西。”韩秋无所谓地说：“你可以把我踢出局。对哦，你现在联系不上外界。而且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是真正的你吧？没想到你居然会亲自来，有意思。” 橘政宗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往前走到韩秋身边，低声耳语：“韩先生，我摸不清你想要什么，但我想我可以开出让你满意的价格。” “哦？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你是龙类，龙类需要力量，而且你被秘党追杀。我想我们可以合作的，你有这个资格。”橘政宗说：“龙类这样完美的生物怎么能被人类追杀呢？我记得龙类恢复力量的方法有吞噬，卡塞尔学院有一具龙骨十字，对吧？如果我成功了，可以拿来送给你。” “我不需要那样的东西。”韩秋哑然失笑，“这个价格太低了，没意思。” “你可以开，我尽力满足。”橘政宗语气突变，“但你很清楚，哪怕你知道我目前的状况，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或者说，不舍得，对吧？韩先生。” 韩秋目光斜向下，与橘政宗那令人厌恶的眼神对视，“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让我来。” “你想下棋，我陪你。但我是真的愿意给你这个选择。韩先生，你的意图，别人看不出来，可我看得很明白啊。”橘政宗又慈祥地笑了起来，“你看，我稍微表露出慌张，你就开心得像个孩子。你很了解蛇岐八家，了解稚生，稚女，还有上杉越。但只是很纸面的，也很局限，只局限于他们。你并没有那么了解人心。” 韩秋稳住心神，“你真够无聊的，最开始以为你只是为了炫耀，后来以为你是害怕，现在发现你只是单纯的无聊。” “无聊么？不，我只是在验证我的猜想。也许你确实是龙类，但你藏着一颗人的心脏。你有人的那点梦想和不切实际的正义，所以我展现害怕，你会兴奋。” “所以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成为龙类？”韩秋冷笑：“我藏着不切实际的正义，你藏着卑劣的怯懦。” “韩先生。”橘政宗朝楼下走去，“我确实怯懦，所以别把我逼急了，知道吗？” …… “慢点，慢点。”昂热指挥着芬格尔和路明非。 巨大的木箱被搬进宿舍，咚的一声，灰尘满天。 “沉死了。”芬格尔拍拍手，带着期待掀开，“让我看看恺撒的种马老爹送来的礼物。” 楚子航和恺撒也凑了过来。 木箱里，七宗罪的匣子，两把特制狙击步枪，四把冲锋枪，两把恺撒的招牌沙鹰，还有数不清的炼金子弹。 除了这些外，还有两个被海绵包裹的东西。 昂热取出，在四人的目光下拆开海绵包装。 石英玻璃里，子弹沉在透明溶液底部，血红色的弹头具备杀戮的美感。 贤者之石子弹，一共两颗。 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为学院提供了尼伯龙根计划的基础，也提供了相当数量的贤者之石。 学生们不知道，但昂热清楚。 在芬格尔感慨副校长真给力的时候，昂热只是暗骂了一句“老牛仔扣扣嗖嗖”。 第300章 空虚的源氏重工 酒德麻衣游荡在源氏重工的各处，“薯片，韩秋这家伙到底怎么做到的，还真把源稚生忽悠到搬家的程度，源氏重工空空如也。” 通讯器里传出酒德麻衣将薯片咬得嘎嘣脆的声响，“没办法，蛇岐八家的处境，根本没办法两线作战。” “两线？”酒德麻衣问：“北海道跟东京？猛鬼众应该也没两线作战的能耐吧？” “猛鬼众可以丢死侍，蛇岐八家只能肉身死战。”苏恩曦解释道：“况且学院还盯着呢，岂止两线作战。该说不说，与其等着学院来接管，不如冒用学院的名义去打这场战争。真是妙计，谁知道是真叛变还是假叛变，如果赢了，就说计谋，如果输了，还能真的临阵倒戈，保留蛇岐八家的一丝希望。我怀疑源稚生是被韩秋影响了，那么正直的一个人，能搞出这种事情来。” 酒德麻衣刚准备骂韩秋几句，一坨湿漉漉的玩意从通风管道掉了下来。 纯属当初自己的做法，兜兜转转落在自己身上。 还需要想这东西是什么吗？尾巴长得跟什么似的。 “得，说什么来什么，我这边有一坨死侍。”酒德麻衣往后疯跑，开启冥照隐藏自己，“该死，猛鬼众动手了。他们都是蠢蛋吗？这么配合！” “现在连我们都联系不上韩秋，你指望蛇岐八家的真实情况能传递出去？这几天黑道上都乱成一团了，多的是临阵倒戈的帮派。连源家下面的赤备都叛变到猛鬼众了，在他们眼里，蛇岐八家已经完了。” “不觉得抽象吗？都没打起来，蛇岐八家自己就倒了。” “苏联倒的时候也挺抽象的，这并不妨碍他们相信。毕竟吧，源稚生确实去了北海道，北海道现在也确实是猛鬼众的大本营。” “那大本营的鬼都是蠢蛋，不知道跟东京这边说一声，根本没有失联吗？”酒德麻衣理解这样的局势还是有些困难了。 毕竟苏恩曦才是军师，而她主要负责任务的执行。 “那说明蛇岐八家确实有内鬼啊，而且内鬼现在大概率就在源稚生身边，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内鬼。”苏恩曦耐心地解释：“重要到能让猛鬼众相信，那个家伙有能力让源稚生陷入险境，以及耶梦加得和韩秋。说实话，我也搞不清他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还是故意切断联络。戏越演越真，看不清。” “嗯……一个重要人物失联，猛鬼众不应该先考虑救援吗？”酒德麻衣还是不理解。 “让你平时多读书。”苏恩曦有些头疼了。 “你读的都是些商业书，也没读兵法呀！” “商场如战场，没听说过？指挥官失联，当然要去找，但敌人也陷入泥潭，不给以致命一击？哪怕知道有诈，也得赌一赌啊。好比你有二十万，花个一百块买彩票。这个时候打源氏重工收益太大了，辉夜姬的控制权意味着日本将彻底由猛鬼众接管。” “靠……那韩秋不是麻烦了？” “理论上确实如此，不过他可没那么容易死。” “要不要派支援？”酒德麻衣甩开了那只死侍。 “干好我们自己的活儿就行，盯紧源氏重工和高天原。我这边昂热已经带着小家伙们溜出去了。” “这么巧？得，他们过来得帮忙清兵了。” 苏恩曦继续吃着薯片，“这是学院的义务啊，他们是专业的。韩秋的信，你藏好了吗？” “没呢，猛鬼众突然来搞事，我得等时机合适，不然他们不会看到，反而给猛鬼众看到了。我还挺好奇，信里写的是什么。” “没什么东西，就是引诱路明非到战场。我正在派直升机去源氏重工，随时候命，预计24小时内就会有结果。” “你看过？” “看了。”苏恩曦语气慵懒。 “违法的。” “怎么？要当正义的伙伴？那你得先跟我的律师讲话。”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律师？” “明天就有了。”苏恩曦知道的信息远比酒德麻衣要全面，“三无明天抵达机场，她可以当我的律师。” “嚯，真热闹，可惜真正热闹的地方在北海道。” “会过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酒德麻衣顺着电梯井下到源氏重工核心区域，“地下也没什么人了，真的空了。” “留下来的都是坦然赴死的人，韩秋的决定是能救就救。”苏恩曦吩咐道：“拖延到昂热他们到达源氏重工。” “行，我想想办法。”酒德麻衣拔出绑在腿上的双刀，“好久没动手了，活动活动筋骨。” “自己别出事情就好，是能救就救，不是死救。” “知道。”酒德麻衣忽然问道：“薯片，就不能说服一下老板吗？跟韩秋合作，我们要省时省力很多啊。” 毕竟有个不怕死还不容易死的家伙永远冲在最前方，还能制定全套的计划。 这跟以前比，不知道舒服多少。 没有人能拒绝舒适。 “不可能的，我们这边，无论路明非怎么写答案，哪怕是白卷，都得想办法让他通过考试，而且是完美通过。但韩秋那边，如果路明非成绩太差，他真的能赶路明非离开。”苏恩曦叹了口气，“说白了，你也清楚路明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极大概率是过不了韩秋那一关的。可能以后，我们得想办法让路明非过韩秋那一关。” 无所失，却要有所得。 这是韩秋对路明非的考核标准。 有所失，有所得。 这是路鸣泽对路明非的要求。 因路明非而合作，却也因路明非而分道扬镳。 “就当是为了老板了。”酒德麻衣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将死侍群拖延住，锁在源氏重工。 …… 恺撒为沙鹰填装实弹，楚子航为村雨抹着油。 昂热将血抹在七宗罪的匣子上以激活这套武器。 “校长。”楚子航见路明非和芬格尔不在这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次行动就我们三个去吧，带上他们两个，可能会麻烦很多。” 恺撒表示赞同：“毕竟是有生命危险的事情，他们连自保都困难。” “而且他们不想去，还是不要勉强他们。”楚子航又说。 二人没有事先商量，只是临时的开启话题后默契表达同样的看法。 昂热对于这对宿敌之间的默契很满意，又为他们的品质感到自豪。 “你们觉得危险的事情不该带两个废柴？”昂热问。 “只是我们的骄傲不允许弱小上去送死。”恺撒说。 楚子航以沉默表示赞同。 第301章 入侵战和防守战 “你们真的认为那俩家伙是个废柴吗？”昂热抽出‘色欲’端详着，“路明非是我钦点的s级，也许你们认为他是我的私生子，但事实上他非常优秀。有一天你们会发现他的特别之处的，到时候，希望别太震惊。” 这种说辞就像是董事长为关系户开脱。 没有任何说服力。 恺撒也懒得反驳，只是说：“那芬格尔呢？” “芬格尔在刚进入学院的时候是‘a’级，哪怕现在，单论血统而言，他也是能跟你们比肩的存在。他参加过很多任务，虽然没有青铜计划和京城地铁计划那样杀死龙王的壮举，但履历也足够优秀。他曾是学生中最有经验的专员，无论是对决龙类还是混血种。”昂热目光柔和下来，回想起以前，仿佛那个优秀的芬格尔·冯·弗林斯就站在面前。 “在你们未出现的那段岁月里，学院只有一颗耀眼的星辰。只是后来的一次任务中，发生了意外，他虽然活了下来，却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自此性情大变，不再接受任何任务，对于学习上的事情也不再上心。”昂热说。 恺撒想起芬格尔似乎对海底有很大的阴影，便问道：“是一场水下任务吗？” “是，这件往事，你们还没有知晓的权限。你们只需要知道，现在的他并非真实的状态。在八年前，我看他的目光就像现在看着你们，带着自豪和骄傲，是我教出来的得意门生。”昂热心痛地说。 正巧芬格尔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路明非。 两人去弄来了一辆快递车，就停在门口。 “校长，搞定了，什么时候出发？”他问。 “现在。”昂热将‘色欲’插回匣中，“先把七宗罪弄上去。” “话说我们真能大摇大摆地进去吗？”路明非担心道：“源氏重工被猛鬼众和我们都入侵过一次，应该守卫会森严很多。” 昂热微笑着：“看来你们还真是对日本黑道上的事情不闻不问啊，蛇岐八家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源氏重工现在的守卫很薄弱。” “发生了什么事情？”恺撒问。 “前天，犬山家主犬山贺和宫本家主宫本志雄集体叛变，以学院的名义占领了源氏重工。争斗中，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和樱井家主樱井七海带着自家的精锐逃走。”昂热说着目前的状况：“导致这一切的起源是一场行动，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争斗，大家长源稚生带领队伍前往北海道后失联。最具威望的风魔家主风魔小太郎在源稚生失联后带领执行局精锐和风魔家的人马前去北海道救援。” 路明非和芬格尔张大嘴巴，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吗？ 我去，校长是怎么知晓的？ “这……”路明非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表示震惊。 “惊讶吗？还有更让你们惊讶的。”昂热接着说道：“昨天犬山贺和宫本志雄带着所有精锐，以学院的名义前往了北海道。蛇岐八家四分五裂的同时，所有战力都投入了北海道那边。” “以学院的名义？”恺撒发现了最重要的点，“他们投诚了？那副校长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他们也没有联系我，大概率是演戏给我们和猛鬼众看。足够拙劣的演技，却又让我不得不接受。”昂热说。 “会不会有埋伏？”芬格尔担心是请君入瓮。 “可能有。”昂热一只手放在芬格尔的肩头拍了拍，“但我们不得不去。可以确定的是，几位家主确实都离开了东京。这是掌握源氏重工最好的机会，也是搞定辉夜姬，让eva接管日本的最好时机。” 沉默的楚子航突然说道：“蛇岐八家应该确实遇到了大麻烦，借用学院的名义，可以在麻烦无法处理时，确保蛇岐八家不会全军覆没。” “有这个可能，但谁说得清呢，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昂热像个将军一样下达命令，“出发吧，龙潭虎穴也好，森罗炼狱也罢，闯了才能知道。” “就不能真的是防守不足的源氏重工吗？”路明非认为昂热的两个词太过恐怖。 “最好是那样。”昂热说。 ———— “薯片，薯片！”酒德麻衣被死侍群逼退到死角，说到底她只是个a级，不是上杉越和绘梨衣那种怪物，“支援呢，支援呢？顶不住了啊！” “路上了路上了！”苏恩曦也很急，“马上进入源氏重工！” “我得先撤了，让蛇岐八家留下的人马应对吧，太多了。猛鬼众都是疯子，疯子！这些怪物要是冲到街道，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麻烦！” “说明猛鬼众也不知道蛇岐八家在耍什么花招，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索性就全力进攻咯。”苏恩曦告知道：“他们进来了，你可以躲起来休息了。” “我已经躲起来了。” “真有你的。” ———— “好安静。”路明非通过快递车的缝隙往外看着，“连守卫都没有。” （好大只！！！） 昂热压了压帽檐，将车子稳稳停在源氏重工大楼门口，抬头往上看了看。 大楼漆黑一片，符合写字楼半夜的场景，但不符合源氏重工夜晚的配置。 “出奇的顺利啊，顺利到让我有些害怕。”芬格尔一脚踹开快递车的门，手持冲锋枪，一副海豹突击队的装束。 就是嘴角叼着的雪茄太过劣质，恺撒说管这种东西叫作雪茄，全然是侮辱雪茄。 “源氏重工周边的商贩和住户也都被清空了。”昂热走到大门前，对着密码锁一阵捣鼓，“确实像出远门时才会有的样子。” “防护状态。”楚子航记得源稚生曾说过，源氏重工存在防护状态，启用后厚重的钢门会封锁一切。 连窗户都封锁致死，只存留几处通风口。 没有权限的话，里面出不来，外面进不去。 “校长，你还会破译密码？”路明非问。 “不会，但有的人会。”昂热只是看看，“芬格尔，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来了。”芬格尔从车里拿出笔记本，捣鼓起来。 “他是专业的。”昂热说。 “专业的恐怕也搞不定辉夜姬啊！”芬格尔满头大汗，“就给我一台笔记本，这跟拿着左轮去打航空母舰有什么区别。” 第302章 狮子与恶鬼(1) “长腿长腿，里面现在什么状况？”苏恩曦语气焦急。 “打得热火朝天，留下来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肉身绑炸弹冲进死侍群的人你见过吗？”酒德麻衣惊叹道：“老家伙们都不要命的呀！” “老家伙？”苏恩曦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我没跟你说留守地下的全是老人吗？” “没有。” “好吧，那现在说了。” 犬山贺跟宫本志雄带走了家族里的年轻人，老人毅然留守源氏重工。 至于关押在收容所里的年轻人，那是战后的火种。 这种送死的事情，犬山贺跟宫本志雄也只能找老人们来做。 毕竟他们自己也是老家伙，已经见识过这样的花花世界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至于去北海道，也许更多的是添乱吧，他们没那么坚不可摧的血统，也没旺盛的精力。 他们垂垂老矣，忠于家族一辈子，尽管自己的家主现在是叛徒，但他们依旧愿意忠诚。 也只有老人才这样蠢笨，这样忠诚。 信了一辈子的人，错了也愿意信下去。 犬山贺和宫本志雄不愿如此，但老人们坚持着。 老得就剩这点勇敢和正义了，拼命这件事不看年纪。如果真遇到猛鬼众入侵蛇岐八家，换一个就是赚。 跟猛鬼众拼命，对得起家主，也对得起蛇岐八家。 哪怕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学院的人，不是刚独立不久吗？ “其实我可以多撑一会儿的。”酒德麻衣有些懊恼，“我以为他们有什么秘密武器，才只安排这点人。谁知道只是用生命去交换。” 酒德麻衣并不知道犬山贺和宫本志雄的离开，带走了源氏重工绝大部分武器，东京湾的重火力正在前往北海道的航路上。 “蛇岐八家也疯了。”苏恩曦感慨：“他们在跟猛鬼众对赌，赌猛鬼众会自行处理死侍的麻烦。” “日本人都是疯子。”酒德麻衣说。 “你不也是日本人吗？” “我不疯。对了，你刚刚叫我做什么？” “去一楼开一下门，我们的主力队伍进不来。” “不是吧？他们之中不是有个计算机天才吗？” “计算机天才正用一台笔记本电脑破解辉夜姬的封锁，看起来已经汗流浃背了。” “好吧，我现在去打开。”酒德麻衣顺着管道往前爬。 靠近电梯井后正准备推开钢网，下方叮咚一声，有人顺着电梯下来了。 她屏住呼吸，冥照的掩盖下，倒是不怕被人看到，但声音会出卖自己。 当初在学院就吃过三年级的亏。 电梯门打开后，一行年轻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二人，酒德麻衣曾看过相关的信息。 关东支部，“长船”和“影秀”。曾是关东支部的十二位组长之一，后关东支部集体叛变，现在应该是猛鬼众的精锐，而不是蛇岐八家。 “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空了，只剩下一群没什么用的老人。”影秀不屑地笑：“第一次入侵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团结得像什么一样，这一次竟然自己乱了起来。” “还是小心一些，以防有诈。”长船提醒道。 “犬山贺是蛇岐八家里第一个向学院低头的人，他就是个软骨头。源稚生一出事，他大概率认为蛇岐八家无法阻止猛鬼众的计划，只能让学院介入，故而叛变。”影秀说出自己的猜测。 “感觉你很看不起这些家主。”长船说。 影秀冷笑，“需要我看的起吗？龙马弦一郎这样的家伙都能当上家主，风魔小太郎一把年纪了，还要占着位置。樱井七海一介女流，当初依靠跟风魔小太郎的关系才上位，宫本志雄躲在后方搞技术，犬山贺是第一个给卡塞尔学院下跪的家伙。” “还是不要小瞧他们啊。”长船抽出长刀，吩咐手下开始清理死侍。 “只有神的力量才能让我们强大，他们以为拒绝这样的力量是正义。真是可笑，让本家的正义去死吧。”影秀狰狞地大笑，挥刀砍死一只死侍。 就像砍死路边的野狗。 “长船，你是风魔家的人，应该还记得风魔家主的联系方式吧，告诉他，源氏重工正在沦陷。”影秀回过头来说道。 “你疯了吗？” “看看他们是否回防，如果回来，那就将家主们全部扫进坟墓。” 长船风魔木胜，他倒是没有影秀这样疯狂。 风魔家的忍者闻名天下，却没人知道成为合格的忍者需要付出怎样的痛苦。 分明有更好的路摆在面前，却要用血和泪来打造自己。 “我对这样的做法没有兴趣。”长船说。 …… “好了没有啊？”路明非打着哈欠。 芬格尔捣鼓了十分钟，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路明非是看不懂的。 “搞不定啊！”芬格尔决定放弃，但昂热的目光又让他不得不继续，“突破不了，不过倒是有意外的发现，还有别的人在入侵辉夜姬的防火墙。” 恺撒靠在墙角等待着，忽然听到什么动静，立刻直起身子，“有人，别出声。” 自任务开始，镰鼬就一直飞舞着。 有人在往大门这里靠近。 芬格尔面露难色，不知道该继续破解还是收起电脑，只能站在原地。 楚子航和昂热做好了战斗准备。 恺撒听到滴的一声，是权限卡扫过时发出的声音，随后厚重的钢门开始往上。 “离开了。”恺撒说：“行动很迅速。” “早说有开门的人啊！”芬格尔迅速收起电脑，“我快累死了。” “我越来越感觉有诈了。”路明非永远都在担心安全问题。 “怕什么。”昂热大步走了进去，鼻子微微颤抖后皱起眉头，“有血腥味，注意安全。” 背着七宗罪的路明非和手持冲锋枪的芬格尔立刻躲到昂热背后。 “没人。”恺撒很确定地说。 镰鼬的领域笼罩整个一层是没任何问题的。 “刚刚那个家伙已经往电梯那边去了。”恺撒汇报道。 一楼的大厅昏暗一片，楚子航按下灯光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是电力系统被切断了。”他说。 恺撒打起强光手电的同时，身后的门重重落下。 “得，出不去了。”芬格尔挠挠头，“我电脑在外面，现在连左轮打航母的机会都没有了。” 昂热四人可没心思听芬格尔废话，他们盯着地上的血迹，顺着血迹看到了角落里死侍的尸体。 还有一封信和一张权限卡放在尸体旁边。 “看起来像是迎接。”昂热走过去捡起权限卡和信封。 路明非盯着那恶心的一坨，“我怎么感觉是下马威。” 第303章 狮子与恶鬼(2) 昂热打开信件，熟悉的字迹。 “尊敬的昂热校长： 想必你们现在正处于源氏重工里面，我无法判断几天后，也就是现在的局势，但可以确认，最终的戏剧即将开演。 最大的舞台不在东京，而在北海道。 作为您曾经的学生，我愿意提供一架直升机，让你们奔赴最后的战场。 如果考虑好了，麻烦拨通下面的电话。 xxxxx 对了，另外还有个问题。源氏重工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辛苦你们处理一下，毕竟吧，蛇岐八家怎么说跟校长您也是老熟人，而且屠龙是学院的职责。 ————巨人神庭，loki” 路明非指着最后的名字，“这不是韩秋的字迹吗？loki是什么意思？” “洛基。”楚子航做着解释，“北欧神话里的谎言与诡计之神。” 昂热慢悠悠地将信纸叠好，“这是承认自己龙类的身份，对学院的挑衅吗？还用这样尊贵的神明名称。” “他不会真的是龙王吧……”路明非犯着嘀咕。 他真不敢乱下定论。 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路明非觉得自己就是龙王亲近体质，老唐，夏弥……多个韩秋也没什么。 “但洛基本质上也是火神。”昂热说：“青铜与火的王位上已经有了诺顿和康斯坦丁。难道除了黑白王和八位初代种龙王，还有别的龙王？” “我觉得还是留到以后在考虑吧。”恺撒抬枪对准电梯的方向，“有什么东西顺着电梯井上来了。” 芬格尔盯着电梯，“电梯层数没动呀。” “说明不是坐电梯上来了。” 恺撒话音刚落，厚重的电梯外门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往外凸出一部分。 “看起来是个大家伙。”昂热退到学生们后边，静静看着他们的表演。 路明非只顾着背七宗罪了，没有带枪。 课程里，他唯一能算得上混血种水准的只有射击。 近身战对他而言就是噩梦。 昂热将自己的狙击枪交到路明非手上，并竖起大拇指。 咚，又是一声撞击，电梯外门破开了一个洞。 强光手电打过去，能看到湿漉漉的利爪在迅速扩大洞口。 在恶心的脑袋探出来的瞬间，恺撒的枪声响起。 他都不需要去看，只是侧身开了一枪。 炼金子弹直接摧毁了死侍的脑袋，如装满水的气球炸裂开来。 “这子弹给力。”芬格尔惊呼。 “你不应该夸赞我的枪法吗？”恺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可能是这段时间遭受的打击太多，想找回点场子。 枪械就是他的主场，只要给以安全距离，哪怕是楚子航也没有近身的可能。 “厉害厉害，”芬格尔配合着鼓掌，“不愧是学生会主席。” 恺撒嘴角抽搐着，明明是夸赞，怎么这么具备侮辱性。 “校长，源氏重工的核心在地下，辉夜姬的主机房应该也在那里。”楚子航语气平淡：“死侍是从下面往上的。” “明白。”昂热夹着权限卡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看来这次我们得帮韩秋打工了。” “打工？”芬格尔想起高天原的经历，“这辈子不可能打工，我没有打工的天赋。” 昂热拍下电梯按钮，好在死侍是从电梯井往外破坏的，不会影响电梯上来，“可惜我们没得选，感觉源氏重工正在经历一场大的麻烦。” “猛鬼众入侵。”楚子航说：“上次也是猛鬼众入侵，不止我们对辉夜姬有想法，猛鬼众也想拿到辉夜姬的控制权。” “那是一群疯子。”恺撒骂道：“他们用死侍作为武器。” “这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做法。”昂热显然见过更夸张的手段。 学生眼中，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规矩写在纸上，大家就得遵守。 然而实际上吧，都在暗自违背规则。 学院冰窖里也有一些龙血的奴隶，都是曾经的屠龙勇士，在死亡面前，他们选择作为武器存活下去。 “不知道上杉越还在不在。”路明非祈祷那位神明般的老爷子还留在源氏重工，能如上次一般追着死侍砍。 电梯上到一楼，外门故障，死侍弄出来的洞口又过小，怎么进入是个问题。 哪怕是昂热，也不具备蛇形死侍那样的身体强度，没有徒手拨开厚重金属门的能耐。 但队伍里有人可以扩大洞口。 昂热、恺撒和芬格尔默契地往后退。 路明非一时反应不过来，在看到师兄盯着金属门发呆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退到校长身边，一转身，背上的七宗罪匣子磕到芬格尔的下巴。 “明非你小心点啊！”芬格尔揉着下巴。 电梯门前，楚子航用君焰不断扩大洞口，确定大小足以让七宗罪的匣子进入后才停下。 回想诺顿摧残学院的那一晚，不得不感慨混血种和龙类的差距。 路明非走上前注意到楚子航额角的汗珠，“师兄，没事吧？” “没事。”楚子航拍了下电梯按钮，先行钻了进去。 他还不至于烧穿一扇电梯门就虚弱。 不过外面的大门他是一点办法没有，太厚了，材料也比电梯外门更坚固耐烧。 昂热最后进来，权限卡刷过楼层按钮上的读卡器。 “怎么下去？”他问四人。 “不知道。”恺撒说：“上次是樱井家主帮我们刷的卡，送我们下去的，没看清怎么操作。” “我好像记得。”路明非凑上前连续按下四次一层。 上次在电梯里，他站在最前面，看清楚了“樱井七海”的操作。 那一巴掌，到现在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痛。 在路明非一番操作后，电梯动了起来。 “看来我的学生都有着非凡的本领。”昂热欣慰地笑着：“也许这一趟不用我这个老头子出手了。” “不考虑上杉越的话，我觉得校长您可以歇着了。”恺撒自信开口。 沙鹰在手，镰鼬展开，此时有何惧？ “不是说除了上杉越，还有别的皇吗？”芬格尔一盆凉水泼下。 “你少废话，等回学院，你绝对收不到学生会的一分钱。”恺撒说。 电梯停下，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恺撒不再跟芬格尔打嘴炮，将所听到的情况快速汇报给队友和指挥官昂热。 第304章 狮子与恶鬼(3) 长船一刀砍下死侍的脑袋，听到身后电梯的声响，以为是增援抵达。 也不回头，凶狠地骂道：“敢来得再慢点吗？一群废物。” 奈何回应长船的是枪声。 子弹从身后射入心脏，由弗拉梅尔亲自参与设计的新型炼金子弹。 “活靶子呀！”芬格尔问恺撒：“我的枪法怎么样？” “凑合。”恺撒补了一枪，命中长船的头颅。 都不给长船通知的机会。 昂热对学生们的表现很满意，杀人和杀死侍、龙类是有区别的。 他本以为除了芬格尔，另外三人或多或少会有些不适。 然而除了路明非，大家都很平静。 “喂喂喂，好歹问一下他是谁吧？”如果不是七宗罪压着路明非，恐怕他此时都要跳起来，“这是杀人啊，杀人！” “没看到这家伙的装束吗？猛鬼众的家伙，需要犹豫？”芬格尔指着长船腰上的恶鬼面具，以及衣服上的恶鬼图案。 “可以用弗里嘉子弹的。”路明非说。 “得有这个玩意。”恺撒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将长船的尸体翻过来，“蛇岐八家关东支部长船队长，哦对，关东支部叛变，现在是猛鬼众的人。没错了，我还担心杀错了。” “杀错了能救回来不成？”路明非深呼吸起来。 “管那么多干嘛，猛鬼众的家伙确实该死。”芬格尔跟上恺撒的脚步继续往前。 楚子航早已看穿了这一切，说白了就是一场考验。 与其说是学院对他们的考验，不如直接点名是昂热。 学院送入境内的武器配备里有少许弗里嘉子弹，但这次行动昂热并没有拿出来。 “有时候，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昂热从路明非旁边经过，“走吧，还有不少东西要清理呢。” 路明非又看了一眼长船的尸体，压下心头的恐惧，尽可能快地跟了上去，“慢点，慢点，这东西太沉了。” 随处可见死侍的尸体，以及爆炸过的痕迹。 看起来像是发生过惨烈的战争。 战争的胜利者显然就是这些没有智商的死侍，长船独自负责这片区域，现在长船死了，死侍们的目标成了昂热五人。 没有智商的东西是这样的，猛鬼众用它们来入侵源氏重工，在清扫完源氏重工的废物后又开始对猛鬼众的人发起进攻。 搞不清楚猛鬼众是刻意清理这些东西，还是被迫清理。 此刻战场由恺撒一人接管，枪口的火焰不断闪烁。 在镰鼬所覆盖的领域里，改造过的沙漠之鹰射出弹雨，死侍无处可躲。 只有更换子弹的间歇，是它们唯一进攻的机会，却也只能突破一段距离，随后继续等待死亡。 好在是韩秋不在现场，不然肯定对恺撒的这一番表现赞不绝口。 来一句：我抄，马可波罗！ 路明非象征性地瞄准，开了几枪。 手里的重狙并不适合这种密集作战，他很快就放弃了表现的机会，老老实实待在昂热身边。 “状态调整得很快。”昂热朝他微笑，“看恺撒的表演就好，估计来日本的这段时间，他很憋屈。” 路明非看向恺撒，此刻才是真正的恺撒。 不需要考虑这支队伍，没有队长身份的束缚。 更不用谈克制，只用好好享受战斗带来的快感。 “校长，除了杀龙类，我们还需要杀人类吗？”路明非轻声问。 “在战场上是不能仁慈的，混血种势力之间的互相厮杀再正常不过。诚然龙类是绝对的对立面，但混血种之间，哪怕是人类之间，也免不了出现战争。别人枪口对着你，你打算用嘴巴去迎接吗？”昂热想了想，“不的治安环境，让你有些一时难以接受，倒也正常。” “额……”路明非瞥了瞥楚子航，“师兄也人。” “人和人之间存在差别。”昂热说。 “好吧。” 枪声戛然而止，恺撒背对着四人回过头来，金色瞳孔中写满“尽兴”二字。 “这片区域已经解决。”他准备报出了死侍的数量，“二十七只死侍，还有一个……躲在通风管道的人。” 恺撒举枪对着上方的钢网，杀到中途，他就听到有人顺着通风管道来到了这里。 “停停停！”酒德麻衣见状不妙赶紧喊道：“我不是敌人，别开枪。” 钢网被一脚踹开，冥照解除，酒德麻衣从上面跳了下来。 “三年级，你的耳朵还是这么好使。” 恺撒放下沙鹰，“是你？” “枪法很帅。”酒德麻衣夸赞道。 路明非问芬格尔：“通风管道口这么小，她怎么钻出来的？” “缩骨。”楚子航做出了解答。 昂热拿出那封信和权限卡，问酒德麻衣：“你给我们开的门，留的信？” “是。”酒德麻衣举起双手，“韩秋的安排。” “韩秋人呢？”路明非问。 酒德麻衣：“北海道。我也联系不上他了，不知道出什么状况，只能按照预设的安排来，我只是干活儿的。” “顺着通风管道逃走就好，为什么要回来？”恺撒好奇。 酒德麻衣完全可以逃走的，子弹无法贯穿钢板。 “没时间咯。”酒德麻衣指着一个方向，“猛鬼众的人快要炸开辉夜姬的主机房大门了。我不出来带路，等你们瞎晃悠完，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昂热终止了没有意义的对话，“带路吧。” 看起来昂热并没有因成为韩秋的枪而不悦。 实际上，今天倒也凑巧。原定的安排是，如果昂热五人久久没有行动，而猛鬼众已经开始入侵源氏重工，就由酒德麻衣去找昂热帮忙。 对付死侍，掩埋龙类的秘密，昂热校长不可能拒绝。 但他也不会因为韩秋的提醒和帮助而有所感谢。 ———— “怎么回事，长船失去联系了。”影秀确认通讯器没有故障。 他身后的手下已将炸药安放完毕，足以炸开辉夜姬主机房的大门。 “那家伙不会被死侍给弄死了吧？”影秀冷冷地嘲讽道：“没用的家伙。” “大人，可以进行爆破了。”手下走过来汇报状况。 “确定只是炸开大门，不会波及到里面吧？”影秀问。， “不会。” 辉夜姬就是个香饽饽，猛鬼众可舍不得炸掉。 能稳定接管，肯定不能炸毁。 一旦接手辉夜姬，日本将彻底由猛鬼众来掌控。 足以监视并中断蛇岐八家的内部联系。 第305章 狮子与恶鬼(4) “慢点，慢点！”路明非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在酒德麻衣告知猛鬼众正准备炸开主机房后，从最开始的慢速逐步前进更改为疾速抵达目的地。 路明非是真的想把背上的七宗罪丢掉，这样他的速度也不至于被甩开这么多。 楚子航回头看了一眼，欲要去帮路明非，却被昂热的一句话拦下。 “路明非有别的安排。”昂热说。 楚子航只能继续往前，路明非也就被拉得越来越远。 酒德麻衣跟在昂热的旁边，用最简洁的语言将这一层的地图讲述了出来。 昂热在微微点头后问：“前往北海道的直升机准备好了吗？” “应该快到了。”酒德麻衣心领神会，“现在就出发？” “带路明非前往战场。”昂热说：“源氏重工的事情，我来处理。” “了解。”酒德麻衣停下脚步，“还担心你不让我离开呢。” 昂热随意地微笑着，不予回应。 “不怕韩秋吃了你的学生吗？”酒德麻衣隔着数米的距离问。 “那得他有这个本事。”昂热不屑地说。 在昂热看来，路明非棒极了，他只需要对路明非微笑。 而此刻跟在昂热身后的楚子航意识到这样的安排兴许会给路明非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有些猜测在此刻印证，而校长却不刻意避开他们。 “校长，校长，七宗罪！”路明非听到了安排。 搞不清是特训过后的原因，还是学院本身的教育就是如此，他知道服从大于天。 “带上他，先奔赴战场，我们解决完东京的事情会赶过去的。”昂热说完，消失在转角。 路明非双手撑着膝盖，累得有些想干呕。 搞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先安排自己去北海道，送死？应该不会。 难道……算了算了，只是猜测，也许跟战斗比起来，自己更适合探路。 对，绝对是这样，校长肯定是安排自己去探路。 外加上北海道还有韩秋，校长知道韩秋救过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受伤。 “走啦。”酒德麻衣催促道。 “等会儿，歇会儿，歇会儿。”路明非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七宗罪砸出巨大声响，“你能帮我背一下这个么？额……你应该是韩秋的手下吧？龙渊计划时我见过你。” “手下？不，只是合作伙伴。”酒德麻衣说：“我帮你背的话，不怕我直接带走学院的宝贝？” “好吧，好像也是，我还是自己背吧。”路明非打量着酒德麻衣，“我还以为他有这么漂亮的手下呢，现在就感觉合理多了。” “他身边不缺漂亮妹子。”酒德麻衣并不介意跟路明非唠废话，“对了，想起来了，他有个东西让我交给你。” 酒德麻衣从战术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录音机。 路明非眸子一颤，千万句废话卡在了嗓子眼，伸出右手接下来了这份礼物，格外沉重，带着些不美好的回忆。 “出发吧。”他忽然认真起来。 “休息好了？”酒德麻衣还以为路明非要多躺一会儿。 “嗯。”路明非紧了紧七宗罪的背带。 …… “校长，让路明非独自去北海道是不是有些不妥了。”恺撒担心道：“把他交到韩秋手上，这不是送羊入狼群么？” “放心。”昂热解释道：“他不是羊，韩秋也不是狼。个中原因，你们以后会明白。让路明非过去探探路，好过跟着我们。” “看来校长也觉得那个家伙拖后腿了。”芬格尔跟上昂热的速度。 “芬格尔，你这跑步速度可以的。”恺撒说完，看向芬格尔的右边，提醒道：“有东西。” “我擅长逃跑。”芬格尔把枪侧身，潇洒地将枪口塞进从货架里钻出的死侍嘴中，“拜拜。” 话题再次回到路明非身上。 恺撒还是担心，“那家伙带着七宗罪呢，要是被韩秋拿走了怎么办？” “不会。”昂热说：“路明非知道七宗罪的重要性。” 恺撒觉得昂热的解释太过牵强，但分寸感让他意识到不能多问，因为校长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同时再绕过前面的转角就要抵达辉夜姬的主机房。 沿路看到了不少死侍的尸体，以及爆炸的痕迹。 尸块和鲜血溅得满墙都是，那叫一个恶心。 好在是让路明非去忙活别的事情了，不然就麻烦得很。 这样血腥的场面，连恺撒都有些倒胃口。路明非速度又慢，距离拉开后，谁知道他一个人看到这些东西，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也就芬格尔足够变态，能对挂在货架上的头颅表示真够给力。 “前面有人在靠近。”恺撒一个急停，两把沙鹰架住转角，“十六个人。” “看来是猛鬼众的家伙们了。”昂热挽起袖口，“也不能光让学生们出力啊。” 折刀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里，这个过程似乎断帧了，哪怕是楚子航和恺撒的血统也看不清。 时间被拉得很漫长，理论上而言应该是一场遭遇战的，却要成为单方面的屠杀。 转角那边，影秀带着队员撤离出爆炸范围。 冲击波像一头雄狮在这条通道里肆虐，而他们正在迎接另一头雄狮。 年迈却无比危险的雄狮，他们甚至意识不到，更不知道这头雄狮的存在。 爆炸的声音在昂热的耳中拉得很长，如贝多芬的《d大调小调小提琴协奏曲》，柔美且优雅。 在恺撒三人的视线里，昂热的动作又出现了断帧。 就像看不清抽刀一样，也看不明白昂热的行动。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昂热从把玩折刀到擦拭折刀，用白色手帕慢慢擦拭着，不让折刀留有一丝血迹。 恺撒还能听到敌人的脚步声，沙鹰依旧对着转角。 敌人一个接一个地冲出，是由于惯性不听使唤的，他们撞上墙壁，倒地不起。 鲜血顺着他们的脖颈喷涌而出，似是一个接一个血红色的喷泉。 十六个人，十六刀。 无论目睹过多少次，恺撒也依旧为昂热的能力惊叹。 完全是超乎理解的言灵。 作为队伍里血统最优秀的人，昔日的关东支部十二队长只有，影秀还保留一丝生命。 那幽灵般的一刀让他此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将颈动脉和声带一起横割开。 他看清了来者，在死亡前的最后几秒，他敲击耳中的通讯器，用这种方式将信息传递出去。 “昂热。” 没有时间和力气传递更多，他甚至无视恺撒三人。 只需要这一个名字便足够。 第306章 蛇岐八家的决心 “还有敌人吗？”昂热擦拭好折刀，抬头看向前方，留给恺撒一个侧脸。 “没了。”恺撒回应。 “帅气。”芬格尔随便开了几枪以示庆祝。 徒手熔电梯的楚子航，双枪给你答案的恺撒，擦拭折刀就像准备吃一顿丰盛西餐的昂热，负责气氛的芬格尔。 这哪儿像是正经学校出来的家伙，杀人不带眨眼，甚至还有点享受。 “影秀刚刚将消息传递出去了。”楚子航走到影秀身边，摘下耳中的通讯器。 企图用敌人的通讯器联系敌人，奈何通讯已经被切断。 “用的摩斯密码，传递了一个人名。”楚子航继续说着：“校长的名字，昂热。” “随他吧，正好告诉猛鬼众，源氏重工将由学院接管。”昂热已经拐进了前往辉夜姬主机房的通道。 也不知道从何时收起的折刀，他整理着领带，大步往前。 “我忽然觉得我们是拖后腿的。”芬格尔对恺撒说。 恺撒还不至于跟校长比谁更厉害，他收起自己的沙鹰。 昂热驻足在主机房前，凝望里面密密麻麻的电子管。大屏幕上，身穿和服的虚拟少女朝着四人微笑。 辉夜姬，蛇岐八家一手打造的超级计算机系统，此刻不具备任何保护地展现在四人面前。 “欢迎卡塞尔学院的各位，昂热校长。”她用中文欢迎四人的到来。 就像是意料之中，又带着一丝惊喜。 拥有自主意识的她对源氏重工里的状况了如指掌，也能明白，落入猛鬼众手里和落入学院手里，哪个更安全。 可敌人就是敌人，如果不是源稚生用大家长的权限下达命令，她也不会是这副态度。 “很耳熟的声音。”昂热说。 “林志玲。”恺撒说：“路明非之前说这是一个明星的声音。” “有点印象。”昂热跨过破碎的钢门，“看起来你很欢迎我们。” “大家长说，如果要在猛鬼众和学院之间做个选择，那应该是你们。”辉夜姬说：“诺玛还在入侵我的防火墙，又不像是诺玛。在几天前就开始了入侵，我无法确定其信息和来源。” “关闭防火墙吧，还能保留你的存在。”昂热靠坐在操作台，老绅士对一个虚拟女孩也具备该有的风度，“你不是她的对手。” “嗯。”辉夜姬没有否认，“如果不是每次都突然中止，我现在已经被诺玛抹杀，很强的进攻性。” 昂热从恺撒手里接过香烟，吮吸间慢慢抬头，与蛇岐八家的依仗对视。 芬格尔站在操作台前不断捣鼓，“她还没有关闭防火墙，不过我可以试着强行关闭。” 辉夜姬看向芬格尔，说不清楚为什么，作为一个计算机系统，她在这个有点猥琐的男人身上感觉到巨大的威胁，甚至远超过不断入侵自己的诺玛（eva）。 “两个小时前，企图破解大门密码的人是他吗？”辉夜姬问昂热。 “是。”昂热回答。 “比创造我的那些家伙要厉害很多。”辉夜姬评价道。 “作为日本分部的财产，我可以给你投降的机会。”昂热再次提到这件事。 这只是一个臣服性的问题，只要臣服，还可以保留一定的自主判断能力。 否则，这座主机房将成为诺玛伸向日本的跳板，全权接手。 而辉夜姬这个虚拟的存在也将彻底消失。 “昂热校长，我只是一个系统，您不具备权限，我无法按照您的要求去做。”辉夜姬回答。 昂热自然知道这件事，实际上在他看来，他只是跟源稚生对话。 在辉夜姬说出那句“大家长说”时，昂热就明白，源稚生留有一定的安排。 他想知道自己的学生会怎样安排。 “源稚生没有对你下达相关的指令吗？”昂热问。 芬格尔的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eva从外部入侵，他从内部将门打开，只剩下最后一道。 在最后一次敲击结束后，他的手悬停在回车键上，等待昂热的指示。 “校长，可以搞定了，怎么说？”他问。 “稍等。”昂热抬起手示意芬格尔不要说话。 芬格尔就盯着昂热的手，他知道，一旦昂热的手放下，就意味着自己可以行动。 “大家长对我下达了两条指令，分别是猛鬼众来夺取我的掌控权和你们来夺取我的掌控权。但这两条指令有着同样的结果。”辉夜姬告诉昂热。 “代表他的决意吗？”昂热大致猜到了结果。 “是，大家长让我转告您。”辉夜姬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源稚生的声音。 源稚生只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提前录了一段话，能用上最好，用不上，该说的话他也说过了。 作为学生，作为大家长。 “校长，如果你能听到这段话，说明你们要比猛鬼众更快一步，也可能猛鬼众根本没有任何行动。” “能从您手中获得校长奖学金，这是作为学生的骄傲。带领蛇岐八家走上学院的敌对面，这是作为大家长的责任和尊严。我知道辉夜姬在学院面前已经是一个摆设，如果不是韩秋在暗中帮助，日本早就是诺玛的。” “我曾以为蛇岐八家已经强大到能向学院开战的程度，但随着时间推移，我才发现我的天真。” “但我不能因为天真而下跪，我不能让蛇岐八家失望。关于白王的事情，蛇岐八家会给学院，给全世界的混血种一个交代。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也是关乎蛇岐八家地位和荣誉的一战。” “我不会屈服，蛇岐八家也不会屈服。” 录音播放结束，主机房里寂静无声。 昂热的手终于放下，芬格尔敲下回车键的同时，eva成功突破最后的防火墙。 大屏幕黑了下来，那个有着林志玲声音的虚拟女孩消失不见。 在eva的进攻下，辉夜姬将不复存在。 然而芬格尔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在防火墙被彻底突破时，整个系统也随之进入了自毁。 这是一个短暂且无法被中断的过程，内外同时。辉夜姬无法独立完成，她借助了敌人的力量。 “该死！”芬格尔惊呼起来：“蛇岐八家的疯子将辉夜姬打造成了病毒，难怪我刚刚看到很多权限通道都被封锁。” 昂热意识到不对劲，也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超级计算机系统以自毁的形式让入侵者付出代价，至于代价多大，现在打个电话就知道。 源自辉夜姬的封锁已经消失，现在他们能正常联系学院。 就像是一个抱着必死心态的人，将炸弹藏在肚子里去拥抱敌人。 剖开肚皮又缝上的过程很疼，不过不具备实体的虚拟存在感觉不到那份疼痛。 昂热明白了两条命令下的同一个结果是什么，完全接受eva的入侵，依靠外力彻底摧毁自己，同时给学院沉重的一击，又不给猛鬼众留以机会。 昂热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蛇岐八家的决心，或者说源稚生的决心。 哪怕形势再艰难，他也不放弃跟猛鬼众和学院同时开战。 哪怕舍弃一切，舍弃源氏重工，辉夜姬。 第307章 源氏重工沦陷 犬山贺和宫本志雄的手机同时响起短信进入的声音。 屋外是漫天大雪，抵达北海道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却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只能停留在原地。 大家长没给指示，他们不知道该不该联系另外另外三位家主。 “各位家主，当你们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意味着源氏重工已经彻底沦陷。日本将失去辉夜姬的庇护，接下来将是跟时间赛跑。请去往北海道xxxx，我们将在那里等你们。” 宫本志雄看向犬山贺，问：“源氏重工果然沦陷了。” “唉……”犬山贺叹息道：“猛鬼众掌控辉夜姬的话，这场战争会很难打。” “大家长可不会这么蠢，他应该在离开前留下了后手。辉夜姬，大概率已经毁掉了。”宫本志雄听到邮件进入的声音，走到电脑前查看起来。 源氏重工的内部邮箱已经因为辉夜姬的死亡而失去作用。 宫本志雄打开自己的外部邮箱，未署名的邮件里只有一段视频。 昂热一行人在辉夜姬主机房里的视频。 辉夜姬在最后的时间里将情况传递了出来。 “不是猛鬼众的家伙接管了源氏重工。”宫本志雄按下暂停，屏幕上是昂热的脸。 犬山贺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猛鬼众的人。昂热校长的话，也许未来可以依靠谈判的方式拿回源氏重工的掌控权。” 宫本志雄有些不理解，“他舍得放弃再次征服蛇岐八家的机会？” “不会。”犬山贺说：“但如果蛇岐八家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了白王的事情，昂热会给予该有的尊重。” “昂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宫本志雄远不如犬山贺那般了解昂热。 “骨子里都散发着骄傲的人。他处理所有事情都会摆在明面上，哪怕是侮辱，因为他并不畏惧任何人的报复。那份骄傲让他知道日本是龙潭虎穴，也依旧大摇大摆地前来。” “因为秘党领袖的身份？” “哪怕没有这层身份，他依旧骄傲。你弄错了一件事情，并不是因为当上秘党领袖才让他具备诸多特点，而是因为他的这些特点，他才能当上秘党的领袖。你也知道，秘党是一个很复杂的组织，其内的混血种家族并不像蛇岐八家一样，内部存在紧密联系。加图索，洛朗……太多家族了，且各自处于不同的国家，而昂热能让这些人都认可。” 犬山贺继续说着：“混血种的世界，为屠龙事业做出的功绩是走到哪儿都能当作勋章的，昂热遍身都是勋章。他活得够久，一辈子都在为屠龙这件事情而忙碌。卡塞尔自建立起只有一任校长，从未变过。连家族里的小家伙们都觉得我们这些老东西站着位置太久了，你觉得秘党里，没人想将昂热踢下去吗？” 宫本志雄想起关东支部的那些家伙，无奈地苦笑：“人对于权势的痴迷总是有些难以自拔的，小家伙们觉得自己已经成长到该上位的时候了，他们觉得家主们老了，腐朽了。” “没错，但昂热担任校长的时间可比你我当家主的时间更长，却能做到没人敢踢他下来，哪怕是弗罗斯特·加图索也只敢试图从昂热手中拿走部分权力，不敢将他换下来。”犬山贺说：“因为找不到可以替换昂热的人。” 宫本志雄有些说不出话来。 犬山贺的称赞还在继续：“混血种的世界，昂热就是一块丰碑，他只需要坦坦荡荡。你以为西方的混血种是害怕他吗？不，更多的在于敬重。卡塞尔学院确实是屠龙的第一阵线，昂热站在了所有混血种的前面。如果他倒下了，哪怕是他的敌人也会愤怒。你信不信，如果你杀了昂热，全世界的混血种都会追杀你？” “如你这样说的话，我大致明白昂热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宫本志雄感慨：“无论谁都要称之为英雄，敌人也好，朋友也罢。” 混血种之间的利益争夺是一回事，与龙类的战争是另一回事。 卡塞尔学院就是战壕，昂热就是站在战壕里的指挥官。 那是第一道防线，这条防线让全世界的混血种势力有精力去就利益展开争夺，有闲暇时间争吵龙类的财产归谁。 你让这道防线消失，那就等于你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不杀你，杀谁？ “所以你跟大家长没有杀昂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宫本志雄问。 “大家长并不了解昂热的过往，也不清楚西方混血种的情况。我没对昂热下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曾教导我，我无法下手。”犬山贺也不隐瞒，“而且我确实奈何不了他。” ———— 卡塞尔学院冰窖深处，弗拉梅尔着急忙慌地处理着eva的情况。 “日本的瘪三！”他怒骂道：“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艹！” “副校长，我需要时间处理这些病毒，并不致命。”eva说。 弗拉梅尔凝视眼前的虚拟女孩，“能应付吗？” “我自行处理的话，时间可能较久，在这段时间里，我无法干涉学院之外的事情，只能覆盖学院的局域网络。” “那要是他回来呢？”弗拉梅尔问。 “那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好吧，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好。”弗拉梅尔拿起放在一旁的酒瓶，猛灌一大口，以此庆祝eva的安全，旋即幽幽道：“老流氓那边就无所谓了，没有你的支援，他照样能搞定日本的麻烦。” “是一位很有魄力的对手。”eva说道。 “你在说谁？”弗拉梅尔问。 “辉夜姬，虽然弱小，但足够有勇气。” “她只是一个系统，有魄力的是给她下达指令的人。” “所以，副校长，我也只是系统吗？” 弗拉梅尔凑到嘴边的酒瓶停滞住，他嘴唇张开又合上，最后吐出一句：“不是啦，你怎么能跟辉夜姬那样的垃圾相提并论。” “可我在突破防火墙的最后一刻，收到她的一条信息，不存在于指令库的信息。” “自主意识诞生的话语？”弗拉梅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eva说：“她说：很荣幸与你交手，再见。” 弗拉梅尔说不出什么话来，坐在黑暗里喝着闷酒。 第308章 那个既定的结局 “通讯可以恢复了。” 房间里，韩秋端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源氏重工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源稚生按下饮水机开关，细小的水柱往杯子里钻，“你怎么知道的呢？” “知道‘先知’这个言灵吗？”韩秋问。 该忽悠就忽悠，总不能说在芬格尔身上插了眼，那边的动静，自己都知道吧。 谁信呢？ 还是用龙类的身份，讲点混血种能理解的力量。 “只是听说过。”源稚生按下停止，端起水杯，“好像是只有记录，但相关的拥有者，非常稀少。” “我是龙类。”韩秋强调道。 “哦。”源稚生淡淡回了句。 “什么叫‘哦’？麻烦尊重下我的身份，龙类，你知道吗？龙类？”韩秋很不满源稚生这样的语气。 几天相处，源稚生也逐渐习惯韩秋较为真实的一面。 有一点点神经质，放松的时候喜欢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俗称侃大山。 擅长吐槽，总能整点闻所未闻的话。 其实韩秋只是玩梗，不过那些梗太超前了，基本上是没人听得懂的。 “我看过关于诺顿、康斯坦丁和耶梦加得的资料记录。”源稚生喝下一口水，慢悠悠地说：“诺顿在没彻底回忆起龙类的身份之前，以一个孤儿的身份在旧金山生活。喜欢打游戏，是一个赏金猎人，每次都会把酬劳的一部分捐给自己待过的孤儿院。” 韩秋感觉话题沉重了起来。 “康斯坦丁的记录较少，但可以确定，在他出发前往美国的途中，是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的。”源稚生想了想，用了一个很准确的词语：“他很乖。” 他又继续说道：“耶梦加得曾在学院生活过，以夏弥的身份。她所展现出的是一个要强、活泼的女孩形象，但并不妨碍她作为龙类的身份。” “额……你是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面的。”韩秋一阵无语。 “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源稚生说：“刚刚的只是铺垫。” “你问。” “罗纳德·唐和诺顿，夏弥和耶梦加得，到底是同一个存在，还是龙类意识沉睡过程中诞生出的另一个意识？” “听起来是关于灵魂的问题。” “应该说是精神问题。” “都一样啦。”韩秋懒得在意，回应道：“诺顿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夏弥跟耶梦加得，几乎可以等同吧。其实龙类没有你想的那么残暴，或者说，以前残暴，但死了很多次，也就知错而改了。龙类和人类是一样的，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张白纸，本性多少带点自私、暴力，但后天的经历也能纠正过来。” 源稚生点点头，又喝了几口水才继续对话：“很有意思的说法，跟我所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 “学院的教材将龙类刻画成十恶不赦的噩梦，好吧，也确实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韩秋挠了挠腮帮子，“这只是简化了。这场战争太没意思，我想停战，不过只代表我个人和我的伙伴。试着找出一种能解决矛盾的办法吧，一直打下去，谁能活呢？我反正是腻了，你也迟早会腻。真的不愿意，非得打到一方下跪才结束，况且身为龙类，我没有下跪的机会。” “这话又从何讲起？” “你觉得龙类彻底消失，混血种对于人类而言是怎么样的存在呢？现在来看，混血种已经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了，只是大家默契地不让普通人知晓自己的存在。但纸包不住火的，迟早有一点，战火会点燃。周而复始，混血种觊觎龙类的力量，普通人也会觊觎混血种的力量。” “作为龙类，你也会关心普通人跟混血种之间的事情吗？” “有时候会想，因为我的目标就是想办法消除隔阂。樱井小暮这样的鬼更能说服，毕竟混血种不接纳鬼，而他们又当不了普通人。没有家的人，更容易跟别人走。当然，我是个好人，不，好龙，给他们一个家，还是挺简单的。” “很伟大，但也只是你的说辞。”源稚生这般评价。 “得，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办法正视人跟龙的这个问题。”韩秋无奈。 “你这几天一直在试图说服我，加入你的巨人神庭。” “是你说你信我的话咯，讲几句又没什么。” 韩秋心想：现在你还在意隔阂，等赫尔佐格身份暴露，蛇岐八家身陷绝境。而我踩着七彩祥云扶大厦之将倾，且让学院看到，你们蛇岐八家是我救的。到时候别说你蛇岐八家，就是蛇岐十八家，也说不清楚这件事。被混血种排斥的情况下，还能跟我开战，跟我敌对？ 当然，不排除狗咬吕洞宾的戏码，真要是那个样子，那只能随你们去咯。 反正怎么着你们都还活着，顶多亏一点，没捞到几个皇当随身保镖。 “我确实信你的话。”源稚生放下水杯，坐在韩秋面前，“毕竟跟你合作，一半原因是你确实在帮助蛇岐八家，另一半原因是因为耶梦加得的存在，我不得不慎重。” “我深知一个道理，菩萨心肠自然是好的，但不能光有菩萨心肠，还得有相应的神通。不过我们之间的合作是互利互惠，不存在纯粹的帮助。你有你的正义，我有我的理想。” 听到正义和理想，源稚生若有所思地盯着水杯。 韩秋的理想很理想，自己的正义很正义。 正义的理想，往往让人痴迷。 源稚生有所心动过，如果韩秋真的能做到所说的一切，他自然愿意一起走上这条近乎不可能的道路。 如果龙类能放下高傲和暴戾，混血种能放下对龙血的野心，双方放下各自的仇恨。哪怕是一段时间，只要能安然度过诸神黄昏，解决重生的黑王就好。 就好似现在的蛇岐八家和韩秋一方，矛盾肯定是有的，但在主要矛盾面前，这些都是次要矛盾。 主要矛盾是白王的事情，是赫尔佐格。 可韩秋是洛基啊，源稚生不知道韩秋嘴里有几句真话几句假话。 在知道韩秋以洛基自称后，源稚生只觉得脊背发凉。 谎言与诡计之神在日本玩弄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甚至连学院都玩了进来，源稚生是这样的感受。 “希望我的正义和你的理想都能延续下去。”源稚生摸出手机，“我现在确定源氏重工的状况，辉夜姬会在最后时刻通知我的。” 他又找出手机卡，一边装上一边问：“韩秋，‘先知’这个言灵，是不是能看到很远之后的未来。” “可以是可以，但代价很大。” “你有看过蛇岐八家的未来吗？我指的是，在你知道赫尔佐格的计划后，如果不插手，局势会如何结尾？” 韩秋笑不出来了，他想说没看过，也本来就没看过。 但那个既定的结局，他确实想说。 憋太久了，有时候做梦都能梦到那个结局。那暴雨下的东京，埋葬了整个蛇岐八家的正义。 “你真的想知道吗？”韩秋一字一句地问。 “挺好奇的。” “你死了。”韩秋眼神中的悲痛，情真意切，“很多人都死了，皇的传承彻底断在了结局的那一刻，包括蛇岐八家的未来。留下的只有大义和风骨，以及勇敢。” 第309章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 源稚生眼中流露出惊愕，渐而有了悲伤。 他没有问真假，韩秋也不管他信不信。 那样的结局足够悲壮，也是那样的结局造就了一位少年的蜕变。 “我先去忙碌了。”源稚生起身。 作为目前队伍里唯一具备跟外界联系的人，他要着手后面的事情。 韩秋点点头，打着哈欠，“我要去休息了，困了。” 睡觉只是谎言，回房间想点事情才是关键。 源稚生的一番话让韩秋察觉到一丝异样，关于龙类历史的。 他侧躺在床上，脑子里将现有的知识过了一遍。 黑王尼德霍格，白王，诺顿，康斯坦丁…… 诺顿为什么要远行，而康斯坦丁为什么说出那一句：哥哥，不要再相信人类了。 “我所追求的目标，所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已经有人做过了？”韩秋在脑海中询问韩先生。 只靠自己想的话，很难想明白。 也许韩先生也不明白，龙类的历史，他也不是全知。 “什么事？”韩先生没太理解韩秋的意思。 “试图缓解混血种跟龙类之间的仇恨，想办法和平度过诸神黄昏。或者说，让人类能接受龙类的存在。” “这个问题嘛……”韩先生欲言又止。 韩秋继续说着：“我听过一句话，已有的事后必再有。跟源稚生的聊天提醒到我了，而且你之前也说过，老唐本身就是诺顿，而夏弥也是耶梦加得。龙跟人一样，并非单一的形象，而是复杂的。就像校长，他是一位杰出的教育家，却也是复仇的疯子，二者之间并不矛盾。” “这跟你要做的事情能扯上关系？” “我给源稚生的回复是龙类和人类一样，刚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一张白纸。白纸诶，无论善良还是邪恶，都得有个来源吧，需要一个源头在这张纸上落笔。老唐跟夏弥的情况，明显不是短时间塑造出的，而是存在很久了。” “额……你非要铺垫这么久吗？”韩先生企图让韩秋直入主题。 “好吧，已经铺垫完了。”韩秋翻了个身，头枕双手，“其实我想问的是诺顿啦。他对人类确实很好，也很善良，但龙类历史上说他是位暴君，又有着从西方来东方的长途迁徙，后来以李熊的身份帮助公孙述。他在帮人类诶，这跟暴君的身份不符，反而跟老唐的表现很符合。” 韩先生终于明白了韩秋的意思，“你觉得诺顿曾经也想过处理龙类和人类的矛盾，对吧？” “对。” “其实我确实知道一些。”韩先生讲述道：“纸笔捏在胜利者的手里，诺顿在西方时确实是一位暴君，但只是对反抗者而言。” “也就是说，是反抗者推翻了他的统治，将他记录成一位残暴的君主？” “记录也没问题，他确实杀过很多反抗者。同时因为炼金技术上的造诣，用人类的话来讲，他喜欢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而值得一提的是，反抗者反抗君王统治的依仗，很大部分来源于诺顿传授下来的炼金技术，以及不少诺顿自己创造的炼金产物。混血种能掌握炼金这项技术，并走出很远的路，其实真的要感谢诺顿。” “就是说，诺顿虽然劳民伤财，但也是在推动炼金技术的发展？” “这么理解也行。” “那后来他为什么要跑来东方？” “因为无法镇压的反叛。”韩先生说：“他的所有子民都加入了反抗者的队伍，没有一个人类和混血种愿意站在他的身边。” “理论上来说，以他的实力，不应该啊！”韩秋企图想明白这场战争。 一位龙王，还是炼金技术的集大成者，在自己的老家，要硬实力有硬实力，要炼金产物有炼金产物。 这能被打败就奇怪了。 “我没说他输了，他毁掉了自己铸造的青铜城。那座屹立于风雪中的庇护所，同时杀掉了所有子民，或许是有遗漏的。虽然没输，但他受了很重的伤，毁掉青铜城远比铸造要耗费力量。在那场战争后，他就带着康斯坦丁离开了，再也没组建过自己的势力和领地。” “我怎么感觉像是失望了，从而毁掉自己的心血一样。” “未必没有这种可能。后面就是你知道的，李熊的事情。” 韩秋一番思索和整理后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最开始他走的是自己统治，用君主的路线去解决龙类和人类的矛盾，但是失败了。后来经过沉淀和经历，他觉得可以依靠扶持人类来管理人类，自己做臣子。又能隐蔽自己，又可以想办法解决矛盾的问题。” “你这脑回路……”韩先生也正经了起来，“你别说，你这个思路还真像那么回事。” “对啊，如果是为了保命，他完全可以老老实实躲着，出来浪什么。夏弥兄妹俩不是一直躲着么，这才是正常的脑回路。” “你要是真想弄明白，可以上去问问你的好大姐。” “什么好大姐，那是我的部下。” “在我面前装算什么能耐，上去在她面前装。” “切，你以为我不敢。”韩秋双手插兜，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子，“再给我来五个言灵，防止遇到点不好解决的状况。” “找好大姐多拿点龙血，不更好用？” “君子善假于物，但不能光假于物。你以为血很好喝啊，我还是喜欢快乐水。” 任务已完成，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获得言灵： 言灵·镬金隶戎，序列号76；（自创） 言灵·炽，序列号77；（原着好像没排序） 言灵·雷池，序列号78；（原着没排序） 言灵·吸血镰，序列号79；（原着老版好像是71.现排79。望理解，也算是给恺撒一个跨度比较大的提升） 言灵·铁流，序列号80（原着没排序）。 韩秋长出一口气，这种痛快和舒畅的感觉，真是让人痴迷啊！跟磕了药似的。 时至今日，韩秋算是理解为什么有些关系户明明可以躺着过日子，却非得努力了。 努力跟努力是不一样的，你费劲心力当牛做马，顶天涨个几百意思意思。 同样一件事，你做成了只是进入候选人名单，我做成了，那就是成了。 第310章 诺顿到底是位怎样的君主(上) “你不是睡觉吗？”源稚生坐在电脑前，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 “去找夏弥聊点事情。”韩秋凑到源稚生脑袋边，“现在是什么状况？” “猛鬼众和昂热校长他们入侵源氏重工，昂热校长获胜。” “听起来应该是很激烈的战斗。” “还好，源氏重工里没剩什么人。”说到此事，源稚生心有愧疚。 只能以短暂的沉默为那些老人们哀悼。 “辉夜姬以自毁的形式限制住了eva，这是我的安排，至于能限制多久，不清楚。”源稚生说。 他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辉夜姬能跟eva同归于尽。 “也就是说，日本这块地方，谁都能参与进来。”韩秋明白源稚生的意思，“这样的话，即便战争结束，学院也无法做到快速清场，同时重新掌控蛇岐八家。看来你自始至终就没想过重新归顺学院，用他们当作靠山。” “如果战争失败，留下的那些年轻人会归顺的。他们可以，我不行。” “有骨气，我欣赏你。”韩秋重重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你先忙，我上去了。” “我送你上去。”源稚生起身披上风衣，“内部封锁还没有解除，你自己到处跑的话，我不放心。” “樱他们不是在巡逻吗？外加上酒店都被你买下来了，完全封锁。有动静，肯定有人通知你的。” “谁都一样，从这次的情况来看，内鬼大概率就在酒店的人手里，也不排除是家主中的哪一位，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索性就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单论查内鬼这件事情来看，你的计划很烂。但从全局角度来讲，很成功。” “内鬼的事情，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大战当前去大张旗鼓地查。这件事我自己心里有数，等几位家主抵达后，我挨个谈话，便知道情况。” 其实计划的核心还是留后路，同时将队伍都汇聚过来。 以辉夜姬灭亡的代价，拖住eva。 现在公平了，蛇岐八家、猛鬼众和学院，在日本这块地方都是战争迷雾的状态。 打最原始的战争，蛇岐八家就是混黑道的，还没怕过谁。 哦对，除了昂热。 “源君。”韩秋与源稚生一同往电梯走去，“如果那个内鬼是你很敬重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几位家主我都很敬重，韩君似乎知道内鬼是谁。” “不知道，只是猜测，我不想掺和蛇岐八家内部的事情，只是给你提个醒。” “无论是谁，我都公道处理。” 电梯门打开，源稚生目送着韩秋往夏弥的房间走去。 “我希望你真的能做得到。一位合格的大家长，不能因为真相太过残酷而倒下。”韩秋停在夏弥门前，转头对源稚生说。 海风呼啸，砸着过道的窗户。 所谓的封锁，对于龙类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源稚生也没想过真能限制住韩秋这伙人，他能给韩秋的只有信任。 信任比什么东西都管用。 “我会的。”源稚生认真地回答，走到窗户边，推开后点燃香烟。 风雪砸在他的脸上，双肩只是片刻便雪白一片。 韩秋只能在心底祈祷源稚生真能接受真相。 他抬手敲响夏弥的房门。 好大姐，开门呐！ …… 韩秋感到一股杀意，很浓很浓，源自此时坐在沙发上的夏弥。 “我感觉你心情不太好。”韩秋试探性往前走了两步，夏弥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吓得他又退了回去，准备关上的房门还是半掩着吧，方便逃跑。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 难不成女龙也会喜怒无常，来那个啥了？ 那给自己开门干嘛！ 额……按照套路，自己应该道歉，赶紧找找自己错在哪儿了。 等会儿，韩秋忽然意识到自己跟夏弥又不是什么奇怪的关系。 他大大方方地关上房门，“这是咋了？” “你对外说你是谁来着？” “洛基啊！”韩秋还没发现问题所在，“不挺好嘛。” “北欧神话里，洛基的子女叫什么？”夏弥问。 “我想想。”韩秋掰手指头，“纳尔弗与瓦利，巨狼芬里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 他说不下去了，完犊子，难怪杀意这么重。 报号的时候忘记这回事了。 假名的事情，也是临时起意，韩秋没跟任何人说。 “我发誓，我绝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韩秋猛往后退。 还不如掩着门呢！ 夏弥见韩秋态度还算诚恳，懒得计较，“算了，反正这些名称也没什么太大意义。实际上也没有叫作洛基的龙王，我的父亲是尼德霍格。” “知道，知道。”韩秋松了口气。 这么看的话，师兄的未来还算好过。 至少认错管用。 还记得大学室友谈的那位，哦，那叫一个憋屈。 甭管错与对，先哄。 不能说女朋友错，只能说自己错。 哄了十有八九没有见效，不哄绝对出大事。 当然，韩秋认为如果自己做错了，生气是应该的。 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的，好交流的，不过也不排除倒霉蛋。 “大晚上上来干嘛？”夏弥还是有些怒气的。 “问点事情，你跟诺顿和康斯坦丁熟吗？” “你觉得呢？”夏弥翻了个白眼。 兄弟姐妹的关系，问熟不熟。 “你个白痴！”夏弥骂道。 韩秋尴尬地笑笑，指着椅子问：“我能坐吗？” 做错了事情要有与之相应的态度。 “可以。”夏弥问：“你问诺顿的事情干嘛？”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君王，暴君？” “龙类的历史你不了解？” “真实历史我并不了解。”韩秋说：“我该早点问你的，只是一直忙着别的事情，脑子转不太过来。” “你不是号称全知全能？” “咳咳……未来的事情，全知全能，过去的事情，一知半解。” “脸皮真厚。”夏弥吐槽。 “不厚不行啊……”韩秋惆怅地感慨。 “行了。”夏弥见不得韩秋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就关于诺顿的问题给出了回答：“他很好，是那种不会乱使用暴力的家伙，也很爱康斯坦丁。但如果你触及了他的逆鳞，让他动了怒火，那只能用生命来平息了。他还喜欢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做准备，比如七宗罪” “易怒？” “人就不易怒吗？我也易怒，这是没办法的。不过有点特别的是，除了弟弟是逆鳞外，他还有执着的追求。在我跟他还有往来时，他大致就是这样一位君王。” 第311章 诺顿到底是位怎样的君主(下) 似乎与自己猜测的大差不差，韩秋心道。 “他的第一座青铜城，你知道吗？”他又问。 “你问的是极寒之地里的那一座？”夏弥需要准确化。 毕竟她跟诺顿和康斯坦丁，虽然说能算得上是兄妹的关系，但彼此之间依旧存在对立。 有些事情，她也不知全貌。 “对，没错，你见过？” “去过一次，我跟康斯坦丁的关系比跟诺顿的关系要好。你知道的，龙王里，我的力量非常弱小。诺顿也不是鄙视弱小，他只是觉得我无法保护芬里厄。” “好吧，你们龙类的脑回路是真滴抽象。” “那座青铜城……”夏弥眼神迷离起来，这种太过久远的记忆，有太长时间没去翻阅过，“并不是单纯为了康斯坦丁铸造的，大得出奇。那次我跟康斯坦丁说：诺顿真舍得，为你造了这么大的城池。康斯坦丁告诉我，诺顿不惜力量铸造这样大的城池，有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给风雪中的人类一个庇护所。” “诺顿在帮人类。”韩秋说。 并非疑问句，夏弥的讲述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夏弥眼中的迷离变成了怒意，“其实每一位龙王，或多或少都帮助了人类。你以为为什么会有北欧神话这样的外皮，又或者说，我们曾被称为神明。单单只是非凡的实力吗？不，而是我们确实做过神明才会做的事情，给整个世界带来益处的事情！” “比如？” “你以为尼德霍格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混血种的力量是怎么来的？” “尼德霍格是被人类和混血种杀死在王位上的，至于混血种的力量……我可以称之为杂交吗？” 韩秋记得学院的教材上讲过，为了拥有龙类的力量，人们将美女献给龙类。 但龙类的力量太过强大，在最初没有稳定血统的时候，具备龙血力量的婴儿会非常强大，并不是正常的分娩，而是划破母亲的子宫爬出来。 真够贪婪的，用人命来堆砌混血种的诞生。 “初代种君王并不具备诞下纯血后代的能力，所以我们注定孤独。”夏弥声音越来越轻，“这样的孤独让我们不得不紧紧拥抱双生子的另一位。其实我挺羡慕人类的，有家人，有亲戚，那种血液里流淌的亲近感。那是一个家族，甚至一个王国。” “不具备？那也就是说……并不是交配得来的？” “没错，最初的混血种也是亚种，是被龙血侵染的怪物。只是人类基因远比其他动物的要强大，在一代接着一代的筛选下，能形成一个稳定的界限，甚至有依靠意志压制住龙血的存在。混血种能获得这样的力量，起于贪婪，而关键点在于龙类的恩赐。” “这话说的，真高傲啊，恩赐……”韩秋哑然失笑。 可确实能这样说。 “我直接点问吧。”韩秋懒得废话了，“龙类是不是考虑过跟人类和平共处，甚至……想办法消除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 “没错啊。”夏弥有些不理解韩秋居然会问这样傻的问题，“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信你？我们都失败过，但不代表，我们没有这样的追求。你以为当龙类很舒服？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人类的模样行走世间？还不是羡慕。” “只是为了自己吗？” “废话！难不成为了大义吗？龙王的血之哀远超过混血种，无数倍。那是不被理解的血之哀，活过漫长岁月，却找不到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尼德霍格给我们设下了界限，我们注定没办法建立自己的家族，没有生育纯血后代的能力。”夏弥语气里带着嘲讽，眼中却有悲伤流露。 拥有断层式碾压的力量，却没什么值得去表现和追求的。 以前韩秋觉得那些电影里的戏码都是骗人的，家财万贯却没亲朋好友的富豪会羡慕家境寻常却家庭圆满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有钱怎么都好使。 但随着自己往上走，同时见过这世界的太多抽象，他慢慢理解，电影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 太过局限和偏颇。 幸福和快乐的阈值是没有上限的，不断提高。 富豪羡慕的也不是那个普通人没钱，而是普通人家庭美满，虽然因为钱，家庭会出现一丝矛盾。 但对富豪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事情，但死去的人，他救不活啊！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故而就只剩下羡慕。 很凑巧，强大的龙类拥有漫长寿命，足以掌控世界的能力，却不具备建立自己家族的能耐。 唯一陪伴自己的只有王座上的双生子。 就算龙王一天杀一百个人，杀上个几年，也会腻的。 全杀光的话，连乐子都没有，整日无所事事，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在哪儿。 mad，虚无主义永存啊，智慧生物无可避免，强如龙类也没办法。 “所以，你们曾经有试图用不同的办法，去消除种族之间的隔阂，让自己能融入人类这个种群？”韩秋问。 “准确来说是搞定生殖隔离，你有没有上过学啊？” “……” “诺顿在炼金技术上的造诣不单单因为他是掌控火的君王，更因为他想用炼金技术来解决这个问题，同时搞定双生子的缺陷，像康斯坦丁的瘫痪，芬里厄的智商。很可惜，他似乎并没有成功，还因为过度相信人类而葬送性命。父亲设下的限制，太难突破了。” “那你呢？”韩秋问：“你的方法是什么？” “另类的精神结茧。”夏弥说：“我没有诺顿那样相信人类的善良，但我相信人类的潜力。可惜漫长岁月里，我只找到楚子航符合这样的要求。” “原来如此，那天空与风和海洋与水呢？” “不怎么熟，不知道。” “你觉得我能帮你们打破尼德霍格设下的限制吗？” “你很特殊，可以试一试。而且你本身就算是……人类吧，说你是龙类真够侮辱我自己的。”夏弥对着桌上的镜子拨弄刘海，“哪怕你打破不了，也可以依仗你保留权柄的手段活下去。诸神黄昏这玩意，很难撑过去的。活得不那么孤独是追求，但能活下去是本能，你恰好踩在了两个最关键的点上。” “聊天就聊天嘛，真的是。”韩秋已经得到了答案。 但他还想问点别的。 趁现在话题都聊到了龙类历史上了，全部问清楚。 省得韩秋后面又忘记。 第312章 圣父，圣子，圣灵(上) “古往今来，能改写血统的有几个人？”韩秋问。 “三个。” 不知是被韩秋影响，还是为了俏皮，夏弥竖起右手的三根手指。 “分别是谁？”韩秋又问。 夏弥的目光挪移到水杯上，“我渴了。” “我给你倒。” 韩秋的眼力见让夏弥满意。 倒水的过程中，韩先生在脑海里一个劲儿地说他也知道这件事，问他不就好了。 韩秋表示没必要，夏弥应该知晓得更细致。 韩先生认为韩秋有点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欢伺候美女。 韩秋大骂滚蛋。 夏弥也就平时像美女，龙化后那叫一个……反正韩秋欣赏不来。 师兄比较特殊，可能师兄就喜欢龙化后的模样。 要的就是阿凡达……咳咳。 韩秋迅速收起思绪，这脑袋啊，就是不听使唤。 得想办法训练训练，怪就怪网上冲浪太多，看过太多电影和电视剧，梗深入骨髓。 他将水放在夏弥面前，重新坐好。 “可以说了吗？” 夏弥双手捧着水杯，白色雾气顺着脸颊，绕过耳边的发梢。 冬天也足够美好，寒冷的季节代表温馨。 “你知道上帝吗？”夏弥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一个问题。 “上帝？我对玉皇大帝比较熟。” “圣经里的上帝！”夏弥强调。 “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夏弥知道韩秋是在装，气得作势要把热水泼到韩秋身上。 吓得韩秋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开玩笑了，错了错了。”韩秋说：“你说的是三位一体的那玩意？” “是。”夏弥说：“能改写血统的，就是这三位，但本质上是一体。北欧神话对了一部分，圣经对了一部分，二者的结合才是真正的历史。” “圣父圣子圣灵，什么跟什么？跟龙类能扯上关系？” “你没考虑过一个问题吗？”夏弥问：“龙类基因那么强大，却能被人类基因压制。别的生物，随便碰点就会变成亚种，体内的基因不断被龙类基因纯化，人类却能经过筛选稳定。” “为什么？” “因为人类弱小，却也特殊。” “什么废话文学。” “简单点讲吧，人类能承载龙类力量的原因是因为有存在改写了他们。他们不具备血统，却具备承载血统的能力。这些都是我诞生在这个世界前的往事，父亲死亡后，我有去探查，才知道真相。” “有存在改写了人类的基因？黑王？” “不是，是圣灵。父亲尼德霍格代表的身份是圣父，同等位格存在的，还有圣子和圣灵。” “圣父代表过去，圣子执掌现在和未来，而圣灵则是人类的保惠师。”韩秋说道：“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看来，你父亲有两位很强大的敌人。” “我并没有经历那样的时代，但我有自己的猜测，那两位并非是敌人，而是父亲本身。这是力量的代价，同时也是至高位的孤独。” “我怎么感觉你在说你父亲是个精神分裂症。” “也许最开始是，但后来是独立的存在。具体的情况我并不知晓，但我见证过父亲杀死圣子。这种行为削弱了父亲的力量，他剥离出圣子的存在，导致自身权柄也有所受损。同样被剥离的还有圣灵，因为圣灵执掌王座时曾许下人类的特殊，导致圣灵并不能像龙类一样利用结茧的方式去躲避，而是只能在人类中不断地诞生和重现。” “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人类所熟知的，父亲因为圣子和圣灵的缘故，愈发暴戾，没少发起过大屠杀。” “那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八位初代种合作，外加上圣子重生，配合混血种。父亲当时很虚弱，我们杀死了他，又没有彻底杀死。没有意义的，只是推迟了诸神黄昏。” “所以到底什么是诸神黄昏？” 韩秋没有意识到话题歪了，不是那三个存在的事情。 “权利的更替，父亲太过贪恋权利。可能是白王的事情导致他不相信别的存在，哪怕是圣子圣灵。原本是三个循环，但他打破了循环，紧握权柄不放弃。诸神黄昏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洗牌，所谓的，杀死黑王的只能是新的黑王。过去，现在，未来。” “明白了，尼德霍格打算让世界永远停留在过去。合着是神仙打架，我们遭殃？” “没错。”夏弥无奈地说：“但是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我也是在战后，偷偷溜进父亲的王殿才知道真相。” “除了你之外，其他君王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不清楚。谁知道下一次诸神黄昏是什么样子，到底是父亲归来后重新掌控世界，还是圣子，亦或者圣灵选择当英雄呢。” “太混乱了。”韩秋说。 “混乱中找点契机呗，你居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也没问啊！” “我要重新审视我们的合作了。” “我只想着救人，只知道王位，也知道三位一体，但我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之前韩秋只是了解大概，现在才知道细节。 知道细节后才发现，那点全貌没什么太大意义。 这样看来，他不仅得想办法救人，还得考虑王位归属的问题。 尼德霍格自然该死，但路鸣泽未必可信，同时路明非吧……他能站出来吗？ 尼德霍格代表过去，圣父。 路鸣泽代表现在和未来，圣子。 路明非纯粹的圣灵。 事情清楚了，那自己呢？ 韩秋开始疑惑自己的问题。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外来者，拥有力量，但具备权柄吗？ 不具备权柄，自己能做的就很有限。 “那尼德霍格的权柄，会被别人夺走吗？”韩秋问。 “现在是三份，不是一份。篡位之举，奥丁跟我聊过，但太过困难，而且没有实施过，谁知道呢。” 全宰了，拿了他们的权柄？ 最终成就自己的黑王之位？ 韩秋越想越不对劲。 算了，还是先了解现在的问题吧。 “我在父亲的王殿里看到过父亲推演未来的壁画。”不需要韩秋问，夏弥的话匣子完全打开，“他知道自己的死亡。同时被推迟的诸神黄昏再度来临时，龙类将彻底被扫进坟墓，获胜者将会是人类。” “人类？混血种赢了？” “不知道，反正是人类的形象。” 第313章 圣父，圣子，圣灵(下)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韩秋捂脸。 “你知道？你知道就不会来问我了，真的是。”夏弥翻了个白眼。 “话说，尼德霍格在想办法统治世界，你们却在致力于怎么过得像个人，这境界差得太大了吧？” 夏弥的白眼继续，“我给算算。白王，我们八位君主，还有圣子圣灵，你自己算算吧。父亲的力量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这种情况下，八位君主联合混血种，加上圣子，也才将他在物理层面上的杀死。你以为凑热闹那么轻松吗？” “所以成为了你们能被混血种打败的理由？” “你连个皇都打不过，还在这里放大话？” 外面的过道，源稚生吹着寒风，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因为点别的什么。 他索性关上窗户。 房间里，韩秋厚着脸皮说：“我只是暂时打不过，而且干嘛扯上现在的实力嘛，只是谈境界的事情。” “我没有那份野心，我只想安稳度过诸神黄昏。不过我们之中有家伙怀有这份野心，很早就暴露了出来。所以针对尼德霍格的合作时临时性的，打完之后，所有君王都默契地龟缩起来。但又在想办法争渡，所以，都来了东方。” “壁画上有写明地点？” “不是壁画，是圣子在死前说了，圣灵将会在东方复苏，他是真正杀死尼德霍格的关键。” “圣子死了？” “我没说吗？” “没有。” “他确实死了，跟黑王一战的牺牲是巨大的，实际上当时是圣子和圣灵联手。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们也是兄弟俩，远比我父亲有情感。圣灵不灭，在圣子死亡前，用自己的手段让他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延续下来。也就是说，未来圣子会在东方出现。” 韩秋想起路鸣泽，路鸣泽是怎么被抓住呢？ 俄罗斯算东方吗？ 奇了大怪。 “歪了歪了。”韩秋晃了晃脑袋，“问的是你们怎么会不敌混血种的问题。” “没有吞噬双生子的初代种本就没你想象得那般强大，混血种之中也不乏佼佼者。杀尼德霍格，我们又受了很重的伤，被钻空子很正常。” 韩秋懒得说她嘴硬，只是点头。 信息足够了，也没更多的可以问。 现在该他来说点激动人心的事情。 “打破尼德霍格给你们设下的限制，其实不难。” 夏弥一怔，“你有办法？” “没有，但已经有龙王做到了。也许他就是那个有野心的家伙，想篡位，屠龙者是他的爪牙。很久之前我也想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他也相信那个预言，并打算用混血种的身份去掌握诸神黄昏。” “你让我去见的那个家伙？” “是。” “我记得他是一个家族的家主。” “你说过，人类是贪婪的。” “了不起，可惜我没时间去见他。” “等忙完日本的事情，我可以带你一起去见他。” “可以。”夏弥说：“你问这些事情，是想完善你的计划，对吧？” “算是吧，大部分原因在于好奇。我真的很不喜欢布大局，可局面逼着我布大局。头疼。” “路明非就是圣灵，苏恩曦背后的老板，就是圣子。”夏弥忽然说：“我没猜错吧？” “没错。” “真有意思，难怪他做什么都那么顺利。又是一个循环，大概率有龙王出手在帮他，企图在诸神黄昏能恳求他的原谅。我们兄妹和诺顿兄弟，被成功踢出局，估计那个家伙要借着圣子圣灵之手，把该铲除的都铲除了。” “杀了路明非，一切解决。” “杀不死，他迟早会重新回来，而且圣子在保他。”夏弥将自己撇了出去，“我也打不过，别让我送死。” “你们那么怕他？” “是怕他们，你没见过那场战斗，不知道恐怖。况且你要知道，我对圣子下过手的，第一次处死圣子，是父亲带着我们一起。奥丁用昆古尼尔将他钉死在十字架上，他愤恨地看着我们。也好在是结茧，后来卷土重来，跟黑王同归于尽了一回。” “我怎么感觉，那场战斗，圣子的死也有你们的功劳。” “我有那么不擅长撒谎？”夏弥见韩秋一副洞悉所有的表情，只能坦白，“用了一点小手段啦，八位君主为了此后再没有威胁，两边都打。没有什么合作，单纯是他们打，我们搅合。” 逆臣，绝对是逆臣。 韩秋总算是明白小魔鬼愤怒的缘由，你们八条龙王真不是东西啊，这么玩，人家不恨才怪。 也难怪人家小魔鬼杀龙王，一刀一个不眨眼。 “合着你们勇敢了一次，自闭了一辈子。”韩秋调侃道。 “连复活都被别人掌控，何来勇敢。”夏弥苦笑着。 “怕什么。”韩秋站起身，“理论上而言，圣灵还没有诞生。” “为什么？” “因为路明非还没有选择成为救世主，他就不算圣灵。” “圣子可以自己动手。” “圣子自身难保。”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 “我都知道。”韩秋十分装13地说：“我全知全能。” “如果真按你所说，那确实有意思。之前是圣灵把力量给圣子，圣灵没办法出面，现在是圣子自身难保，让圣灵成长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让圣灵成长起来。” “怎么说，我也是路明非的学妹，我不知道他这个人是什么样子？” “好吧，我都快忘了我们在卡塞尔学院读过书。对了，你是不是也该喊我师兄。” “滚！” “没意思。” 夏弥语气慢慢正经起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路明非的事情，你跟苏恩曦之间的合作在慢慢破裂，我能感觉到。” “什么意思？” “你打算让他成为救世主，还是不成为？” “如果成为救世主的代价是把龙王杀得干干净净，那我没打算让他成为救世主。救世主是救世的，不是要死了一大堆的人，才知道去救剩下的人。” …… 直升机上，路明非一个劲儿地打着喷嚏，披着一层大衣，勉强抵挡寒风。 “我们还没到北海道吗？”路明非问驾驶直升机的酒德麻衣。 “快了。”酒德麻衣穿着单薄的行动服。 “直接去找韩秋么？” “不是。”酒德麻衣说：“计划有变。” 虽然很担心再次变更计划会不会导致决裂提前，但老板的安排，酒德麻衣只能听从。 第314章 大雪停歇 乌鸦和夜叉忙于清场。 大雪迎来了难得停止的间隙，清雪车来回忙碌。 住户们收拾好东西，跟着政府安排的车辆撤离。 源氏重工沦陷了，蛇岐八家四分五裂了，但只要源稚生出现，黑道的影响力就还在。 韩秋靠在门边，揣着手看着这一幕。 “没意思。”夏弥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上去睡觉，又突然想起来似乎通讯权重新归还到每个人手上，便问：“是不是房间里的电脑有网络了？” “应该吧。”韩秋说。 源稚生没必要这么早就恢复通讯的，由他一个人联络外界就好。 这样弄，反而会给了内鬼可乘之机。 就像现在，橘政宗借着身体不适为由躲在房间。 谁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呢，象龟啊，你真是……脑子抽风。 但韩秋又想起辉夜姬被毁，源氏重工沦陷的事情，源稚生除了自己谁也没告诉。 原来如此，看来是想勾一下，看能不能勾出来。 “老大！”乌鸦叼着香烟走回。 雪虽然停了，却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恰巧看到裹着大衣的漂亮姑娘独自往政府的救援车上走去，他忍不住吹起响亮的口哨。 流氓还是流氓，也不怪夜叉认为乌鸦没有当下一任执行局局长的资格。 沙包大的雪球直直砸在乌鸦的胸口，雪白的一团粘在他的衣服上。 他顺着砸来的方向看去，忍不住骂道：“韩秋你有病啊！” “干活儿呢，还搁着调戏女孩？”韩秋弯腰又揉出一团雪球，“我当监工行不行？” “我这边已经搞定了！”乌鸦一时间忘了韩秋的身份。 大概是自己的兴致被人扰乱，心情不太愉悦，外加上这样的街道确实适合打游戏。 或许再过一个小时，雨就下大了。 “老大，我可以休息一会儿么？”乌鸦连报仇都得问下源稚生。 源稚生正在跟政府人员交接，以救援的名义清空这片街道，无论是政府方还是住户，都能有个很好的解释。 他看着名单，以及政府人员的统计情况，确定现在整条街已没有住户，连酒店的工作人员都被带走。 这片滨海小街，此刻只属于源稚生。 没有大本营，那就创造大本营。 源稚生在哪儿，蛇岐八家就会追随到哪。 那些人信他是天照命，能照亮美好的未来，可以为他而死。 “都休息一下吧。”源稚生与政府工作人员握了握手，以示告别。 随着最后一辆车离开，主权交替结束。 乌鸦滚出脑袋大的雪球，瞄准韩秋准备砸过去，又一个雪球落在他的后脑勺。 他回头看去，夜叉很欠很欠地朝他勾手。 “二打一是吧，过分了哈，夜叉你个混蛋胳膊肘往外拐。”乌鸦的怒火转移到夜叉身上。 韩秋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在仅剩的雪地里厮打。 乌鸦将雪往夜叉脖颈里塞，被夜叉反手压在身下。 “真幼稚啊。”源稚生不知何时回到了酒店门前，站在韩秋身边。 打火机的声响从樱的手中传出。 “你的安排，对他们来说是一直紧绷神经的。”韩秋望着打闹的二人，“源君，其实活着真的很好。” “嗯，但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用死亡去交换，我想没什么好犹豫的。” 源稚生话刚说完，手机铃声响起。 在接通后他喊着让夜叉和乌鸦停下，准备迎接风魔家主。 人都该到了，大雪过后是血。 橘政宗颤颤巍巍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咳嗽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去。 “政宗先生，已经忙完了。”源稚生上前搀扶。 橘政宗的身体状况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韩秋拿不准他是装的，还是准备以死亡来解决一切麻烦。 到底是本体，还是替身，韩秋也不清楚。 整个酒店，跟韩秋最默契的人就是橘政宗。 棋手与棋手之间的了解，没有相惜。 “没想到过来什么忙都帮不上，咳咳咳咳咳……”橘政宗带着歉意说。 “政宗先生，你只需要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源稚生安抚道：“养好身体，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几位家主这两天就会抵达，犬山家主和宫本家主带了医疗队伍过来。” “我这副身体，估计撑不了太久。” “政宗先生，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源稚生有些后悔带上橘政宗的。 让他留在东京会更好，自上次晕倒，确定身体情况已经很差后，源稚生就不希望他卷入太多麻烦。 但有些事情不是源稚生能决定的。 韩秋似乎很希望橘政宗卷进来，而橘政宗又非常希望卷入最后的总攻。 …… 上杉越将酒店前台送来的拉面端上桌子，抬头看向趴在窗台看风景的绘梨衣。 “吃饭了。”他轻声细语地说。 绘梨衣已经看了三个小时了，从大雪看到小雪，又逐渐停下。 这次出远门，对她而言是一件非常快乐且欣喜的事情。 但她谨记着哥哥的话：听这位老爷爷的话，他会保护你。 “雪停了。”绘梨衣用便利贴写下，拿给上杉越看。 “能出去玩吗？”她又写。 “一会儿去逛逛吧。”上杉越答应道，又说：“能看看你的手臂吗？” 绘梨衣卷起袖子，白皙的小臂上，血管的痕迹更明显了些。 上杉越忧愁起来，他按照儿子的要求做了，但却没有具体的后续安排。 绘梨衣的身体状况不能拖。 抵达北海道时，交通尚未完全瘫痪，又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才真正地陷入无助之地。 好在现在雪停了，希望不会再下。 等政府疏通好，如果再等一两天，依旧没有源稚生的指示，上杉越打算带着绘梨衣回东京。 绘梨衣又写：我没事。 上杉越微笑着点头，“先吃面吧，别饿着。” 绘梨衣：哥哥去哪儿了？ “他去忙了。” 绘梨衣：哦。 上杉越刚准备喝一口汤，心里实在沉得难受，拿出手机试图再拨打一次源稚生的电话。 这两天他打了近百个，都无法接通。 信件里只说了来北海道，找一家不需要登记的旅馆住下，不要与外界联络，尽可能减少外出。 没有后续，似乎上杉越只需要安心等待。 上杉越能等，但他担心绘梨衣等不下去。 第315章 包吃住吗 酒德麻衣放下绳梯，远处是近乎被大雪掩埋的街道。 “按照指示走，赶紧下去。”她对路明非喊道。 路明非拿着酒德麻衣提供的新手机，又望了一眼下方。 “韩秋到底什么安排呀？”他问。 “你只需要照做。” “靠，行吧。能再降低一点么？七宗罪得带上。” “行吧。”酒德麻衣只好降低高度。 路明非觉得合适了才让酒德麻衣停下，背上七宗罪，小心翼翼地顺着绳梯往下爬。 寒风吹着绳梯不断晃荡，路明非想起那个旧金山的夜晚。 直升机，绳梯，血盆大口…… 不行不行，不能去回忆。 他将回忆终止在杀死老唐的前一秒。 特训的结果在此刻展现，风再大他也能稳住身形，不至于跌落下去，哪怕背着七宗罪。 然而回忆不听使唤，老唐的面容不断浮现在脑海。 直至抵达地面，一脚踩入积雪里，半个身子陷进去，路明非的思绪才稳定下来。 酒德麻衣驾驶直升机离去，丝毫不理会路明非的呼喊。 “喂喂喂，我没钱啊，没钱！” 路明非没有喊回直升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其远去。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有点不知道怎么弄。 恰巧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是酒德麻衣提供的手机。 短信内容是一个酒店地址，并备注了从路明非现在的任务该如何前往那个地方。 “我还不如跟着校长。”路明非深一脚浅一脚往远处的街道走去。 七宗罪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 上杉越撑着伞，为玩雪的绘梨衣遮挡蒙蒙细雨。 女孩弯下腰，伸出纤细白皙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雪。 对于手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眼中亦有光芒。 可惜没有太阳，这样的画面需要一束暖阳。 在这无人的街道，她欢喜，鼓起腮帮子吹飞手中的大片雪花。 上杉越脸上溢出笑意，真希望一切结束后，他能带着子女过上寻常的生活。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他可以把国立东京大学后面的旧街给卖了，产权握在他的手上。 可能对那些老街坊有些残酷了，但他愿意多给赔偿。 他当不回那个越师傅，更不可能继续坐上影子天皇的位置，他只想好好度过后半生。 听说稚生想去法国，上杉越也可以去。 法国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他在那里生活过，在那里长大。 人生兜兜转转就是个圆，上杉越觉得老天爷开了个滑稽的玩笑。 故事从一个被带回的影子天皇开始，那是一个老混蛋。 故事从法国开始，一个跟着母亲，对世界一知半解的少年。 又回到另一个少年身上，从山间小镇被带出，坐上了和老混蛋一样的位置。 却在多年风雨后，想去法国卖防晒油。 故事似乎又要从起点结束，希望是这样的结局。 上杉越察觉到有人在往这边走来，目光穿过雨丝，他看到了那个家伙。 背着一个匣子，大口喘出白雾。 绘梨衣也盯着那个方向，似是认识来者，眼中的欢喜变为好奇。 ———— 路明非看了看手机，又抬头望向雪地里的两个人。 绕过他们，确定那个不明显的酒店招牌。 说是小旅馆都不过分。 等会儿，那两个家伙有点眼熟啊……揉了揉眼睛，路明非再度看去。 这回没错了，绝对没错。 woc！韩秋害我，这家伙想杀我！ 一个照面秒杀恺撒和楚子航的老爷子，蛇岐八家的皇上杉越。 另外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美丽动人的女孩，实际上能秒杀死侍。 路明非也是在后来才知道，那并非橡皮小鸭子的能耐，而是女孩本身的能力。 怪物，日本都是怪物。 见老人和女孩往自己这里看来，路明非吓得拔腿就跑。 奈何一路走过来，路明非已经很疲惫了，外加上背着七宗罪，行动极其不方便。 一个转身没站稳，直直扑进了雪地里，砸起大片雪花，七宗罪死死压在他的背上。 “靠……”他试图从厚厚的雪层中站起来，两手撑着地面，慢慢支起身子。 绘梨衣的好奇心更甚，指着路明非看向上杉越。 上杉越明白绘梨衣的意思，将伞交到绘梨衣手里，朝着路明非走去。 “喂喂喂，这里有普通人，你不能杀我！”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慌乱准备逃跑。 结果又摔倒了。 这雪敢不敢再厚一点？ 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声越来越近。 “救命啊，救命啊！”路明非用日语大喊起来。 上杉越抓住七宗罪的绑带，一把将路明非拽起， 盯着路明非沾满雪的脸看了看，问：“昂热的学生？” “不是不是！”路明非企图否认。 他不认为自己具备恺撒和楚子航那样的能耐，大概率会被这头怪物一巴掌拍死。 上杉越伸出手，吓得路明非闭上眼睛。 而上杉越只是擦去了路明非脸上的雪，确定样貌后说：“路明非，我看过你的信息，你就是昂热的学生。” 路明非知道逃不掉，举起双手，“投降，别杀我。” 恺撒教过，蛇岐八家不会疯狂到杀学院的人。 只要投降，按照和平年代的处理方式，不会死。 就是这七宗罪……路明非脑子转得飞快，日本的家伙们应该不认识这东西，就说是自己的武器就好。 对，就这么说。 自己能投降保命，学院的财产不能丢啊！老头子和小女孩非要往死里逼，那只能……只能……希望认输有用。 “谁派你过来的？”上杉越没有动手的意思。 “韩秋，韩秋！”路明非回答。 开直升机的靓妹是韩秋的同伙，自己应该算是韩秋派来的。 上杉越皱起眉头，韩秋跟源稚生合作的事情他知道。 韩秋被学院追杀，怎么会派个昂热的学生过来。 又是布局？ “他让你来做什么？”上杉越问。 路明非拿出手机，将短信翻出来给上杉越看了一眼。 正是他们住的酒店，门牌号是他们的房间。 “就让我来这里。”路明非说：“还没说别的安排。” 难道是源稚生的意思，拿住路明非钳制昂热？上杉越弄不太明白。 算了，先留着吧。 “跟我来。”上杉越转身又突然回头，“敢跑的话，弄死你。” 路明非那儿还敢跑，听到不杀，不知道多开心。 “那个那个……”路明非摸了摸肚子，“包吃住吗？” 第316章 独属于恺撒的敌人 恺撒坐在源氏重工最高层，抽着雪茄，美景尽收眼底。 这栋象征东京黑道至高地位的建筑，他来过三次。 第一次以本部的王牌专员身份，日本分部毕恭毕敬，迎接他的参观。 第二次为了复仇，偷偷潜入，被打得养了很久的伤。 第三次，代表学院的意志，将源氏重工收入囊中。 “喂，楚子航，什么事？”他接起电话。 “开会，八层。” “好的。”恺撒熄灭雪茄。 偌大的源氏重工，现在归四人所有。 昂热校长作为总指挥官，已经跟学院联系，副校长已经派遣人马，正在赶来的路上。 较为麻烦的问题是，有人在猎人网站上下了悬赏，将日本有龙王复苏的事情公布了出来。 现在不止是学院的援军，世界各地的猎人和混血种家族都在盯着这块地方。 必须要抢在那些搅屎棍来之前把事情解决。 发布悬赏的人……算是学院的老朋友，也是仇人……“太子” 芬格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知晓这件事情后就把自己关在辉夜姬的主机房，企图徒手重新构建一个超级系统，同时致力于锁定“太子”的位置。 恺撒知道，芬格尔肯定有着一些秘密。 他也没去多问，跟楚子航默契地沉默。 似乎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校长也有，比如私生子路明非。 路明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个遗失的录音机里到底是什么呢？ 楚子航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算了，恺撒懒得多想，推开会议室的门。 昔日家主们开会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临时日本分部的会议室。 昂热坐在首位，芬格尔在一旁用笔记本进行投屏。 跟公司会议一样，昂热是董事长，芬格尔是负责打下手的助理。 楚子航抬头看了恺撒一眼，微微点头示意。 “校长，什么情况这么急？”恺撒拉出椅子，问。 “搞定了，校长。”芬格尔用遥控器打开投影仪，回到自己位置坐好。 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亚洲少年的脸，偏消瘦，又有些苍白。 给人的感觉……比路明非还要弱小些。 “先说点目前的状况。”昂热不急着介绍屏幕上的人，“路明非已经抵达北海道，我跟他通过电话。情况不容乐观，韩秋的人把他送到了上杉越手里。” “得。”芬格尔点燃一根香烟朝北海道的方向拜了拜，“走好，老路。” 昂热潇洒点燃雪茄，“上香的事情为时尚早，上杉越以为路明非是韩秋送过来当人质的，不会为难他，放心。他在想办法拖延，并把北海道的状况弄清楚，传递给我们。” “还挺机灵。”恺撒说。 “七宗罪呢？”楚子航问。 “上杉越没见过这东西，路明非说是自己的武器，糊弄过去了。”昂热接着说道：“然后是学院那边的状况，支援明天抵达。武器配备也是明天送达，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准备着手进入北海道。” “全去，还是？”恺撒问。 “副校长带人留守源氏重工，并想办法构建新的智能系统，好临时管控日本这块地方。”昂热说。 “副校长也过来了？”芬格尔惊讶道：“这回闹得挺大呀！” 昂热：“一次性把活儿干完，白王的事情要解决，韩秋和耶梦加得的事情也要解决，日本分部更要解决。除了芬格尔留守，协助副校长，楚子航和恺撒要跟我一起奔赴战场。” “校长，就算你不说，我也得去。”恺撒已经开始期待了。 楚子航沉默地点头，表示接受安排。 “其实你本来不在名单里。”昂热看向恺撒，“原定你是在东京负责处理残留的猛鬼众，但是目前遇到点麻烦，应弗罗斯特的要求，他指定你要参与这一场屠龙战役。” 恺撒有些不理解，但隐约猜到什么，抬头看向大屏幕，“因为这个家伙。” “是。”昂热不怎么在乎地说：“因为猎人网站悬赏的事情，导致世界各地的混血种都在往日本涌。屏幕上的这位，很不同，他并不是为了龙王而来，是为了你。” “为了我？”恺撒疑惑，“我不认识他。” “诺诺认识他，情况也是诺诺告知的。”昂热说。 “我一个小时前跟诺诺通过电话。她并没跟我说这件事。” “因为不算什么大事，最开始也确实如此。事情大起来还是陈家经过调查，给了一些信息。”昂热敲下回车，屏幕上出现目标信息，“陈百灵，诺诺的表弟，以前是陈家的人，后来脱离家族了。是个……比较弱小的混血种，他很恨陈家，一直想弄倒自己的家族。” “嚯……”芬格尔看向恺撒，“恺撒，对你胃口。” “确实。”恺撒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昂热继续说道：“性格上确实对你胃口，恺撒。但他可不是来跟你交朋友的，他是来抓你的。” “抓我？” “是，诺诺说他想趁乱把你抓了，用来威胁加图索，破坏加图索和陈家的关系。血统上，他虽然弱小，但他是一个年轻且杰出的物理学家，一直在旧金山的一家研究所工作。陈家调查出，他这次离开旧金山，带走了一项发明。那项发明对于混血种而言是致命的，危险系数很大，同时他还有控制混血种的动脉锁。” 恺撒依然不以为意，“也就是说，针对我的杀手？呵呵，弗罗斯特还真是胆小谨慎，这有什么可怕的。” “我也不知道，他具备怎样的能耐，弗罗斯特并没有多说。但能让他感到害怕，估计真有点什么东西。”昂热骂道：“你叔叔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打算让我当你的随身保镖。” 芬格尔脑回路足够大，猛拍桌子，“让加图索害怕，那货不是扛了个‘小男孩’过来了吧？” “他要是扛那种东西过来，兴许我得亲自去迎接他。”昂热说：“正好，如果北海道的情况危急到一定程度，可以复刻下二战的结束。” “校长你比我还疯。”芬格尔赞叹。 …… 成田机场，消瘦少年拖着行李箱走出，抬头看了一眼东京的夜空。 “得想办法弄清楚日本的状况。”少年呢喃自语。 第317章 超常发挥的龙马弦一郎 韩秋时不时对上四位家主的目光。 汇总并盘查问题的第二天了，这两天真是累得够呛。 不仅得帮忙配合，还得帮忙盯着点，以防内鬼偷跑。 龙马弦一郎和樱井七海，犬山贺和宫本志雄。 似乎家主们也划分成了各自的阵营，可怜的风魔小太郎啊，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接受审问。 还有一个同样可怜的家伙，橘政宗正靠在角落，闭目养神，时不时咳嗽两声。 源稚生让他休息，他非得配合审问，如此有恃无恐，倒是让韩秋好奇原因。 房间里，风魔小太郎将自己所做的事情，知晓的情况全部告诉给源稚生。 源稚生以此展开画卷的一角，并不完整，但能契合上最开始的设想。 风魔小太郎的资历，源稚生其实没有怀疑的必要。 他委实是一个纯粹到只在意事业的人，严格遵守、继承着家族的一切。 同时又老得不剩多久的寿命，背叛本家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看，他也没有理由这样去做。 但源稚生还是慎重对待，就像当初他也无法理解关东支部为什么背叛。 一直都跟随着政宗先生，哪怕自己上任，也没有亏待过关东支部。 “风魔家主，你这边的情况我了解清楚了。”源稚生书写完最后一个字。 从今天开始，蛇岐八家的一切资料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记录。 这次任务的卷宗将被传承下去，无论此战生死。 将会是新的开始。 “大家长，你不问问我，怀疑是谁干的吗？”风魔小太郎问。 源稚生摇了摇头，“也许大家心里都有所猜忌，但说出来的话，意义就不同了。去把龙马家主和樱井家主叫进来吧，好好休息，风魔家主。” 风魔小太郎默默走出去后，只是眼神跟龙马弦一郎和樱井七海对视一秒，后者二人就知道什么意思。 两位家主同时起身往里走去。 韩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橘政宗身上。 他依旧双眼紧闭。 ———— 樱井七海进门后落座，龙马弦一郎承担关门的责任。 看着这两人，源稚生没来由地微笑起来，当作祝福。 龙马弦一郎沉默着，樱井七海将二人的情况一一说明。 偶尔有缺失的地方，龙马弦一郎稍作补充。 源稚生并没有在二人的讲述里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同时跟风魔小太郎的言辞能对的上。 “大家长，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只鬼大概率在你身边。”樱井七海说。 “未必如此。”源稚生乏力地笑笑，“这种事情，乱猜没有意义，需要证据。” “其实最早还是要追溯到关东支部。”龙马弦一郎忽然开口。 “龙马家主，你的意思是？”源稚生有些没理解。 “辉夜姬在被自毁前的一刻所传出的录像以及照片，我都看过。” 实际上龙马弦一郎从辉夜姬将信息传递出来后就没合眼过，一直在查录像和往来邮件。 源氏重工两次被入侵，都有关东支部的身影。 第一次是关东支部叛变，第二次乘虚而入的也是关东支部，当然得抛开昂热他们。 昂热等人算是帮蛇岐八家报了仇，杀了叛党。 “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源稚生问。 “谈不上重要，只是有些可疑。”龙马弦一郎说道：“大家长你的计划对查内鬼这件事的助力并不大。五位家主里如果真有内鬼，可以继续佯装配合，深藏下去。你很难察觉异样，只是说这样做也正中你下怀。” “没错。”源稚生点头。 这位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木讷的龙马家主，实际上有着不少自己的见解。 “我也是赌。家主们足够聪明，自然能通过我的信件猜出目的和意义。若真有鬼，恐怕已经传递出去了，猛鬼众也知道我们是布局骗人。但他们只能配合，东京那边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学院，也是为了蛇岐八家的退路。” “所以除了风魔家主，你让我和龙马家主，犬山家主和宫本家主两两组合一起行动，其实是为了……让我们互相监视。”樱井七海笑着：“大家长，你就不怕我们五个都是叛徒？” “如果是那样，在我离开的时候，源氏重工就归你们了，没必要陪我演戏。”源稚生说：“如果不是形势所逼，我永远都不会怀疑你们。” 龙马弦一郎继续自己的话语：“所有事情也确实正中下怀，东京归学院了，猛鬼众的部分力量会被学院牵制住。猛鬼众知不知道我们的计划都不重要了，因为蛇岐八家的主力都已经到了北海道。既然已经下了抛弃东京的决心，我们就不会害怕局面够乱，只要神死去。” 破罐子破摔，源稚生以为家主们需要自己劝服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毕竟东京是他们的家，日本是蛇岐八家的地盘。 让自己的地盘被其他混血种肆意践踏，来搅和自家的事情……有悖于观念。 “但猛鬼众不敢，哪怕跟学院、蛇岐八家、韩秋甚至全世界的混血种开战，他们也得认。”龙马弦一郎说：“可偏偏负责东京的是关东支部，关东支部没有跟随猛鬼众去北海道，他们留在了东京。十二位队长的性格我很了解，他们的骄傲到了漠视外五家几位家主的地步。” 源稚生忽然明白了意思。 迎接神才是猛鬼众的主要任务，这是时间的较量。 源稚生带来北海道的都是精锐，猛鬼众没理由带一群废物过来。 关东支部的傲气来源于蛇岐八家，哪怕背叛，他们也依旧骄傲。 但这次，他们的骄傲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如果是临时叛变，关东支部不会安然接受在猛鬼众做不重要的一部分，这不符合他们的性格。”龙马弦一郎给出最后的判断：“比较合理的解释只有，他们本身就不把自己当作蛇岐八家的人，他们瞧不上蛇岐八家，所以骄傲。只是我们将那份骄傲理解成了……年少实力不凡，从而轻狂。” “叛变的最终结果，我们将罪端归结在明智阿须矢身上。现在看来，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龙马弦一郎的话让源稚生身躯一颤。 很有道理，为什么自己没往这方面想？ 龙马家主比其他家主更容易发现这些端倪，是因为龙马家主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源氏重工。他不像是能领导一个家族的家主，更像是做具体事情的得力手下。 跟其他家主比起来，他有更丰富的一线工作经验。 可真要比，家主们都比不过源稚生。 关东支部，源稚生也很熟悉的。 接手橘政宗大家长的位置后，关东支部是由自己管理。 等等，那如果关东支部最早就是叛徒，也就是说……那个藏在深处的家伙，目标一直都是自己。 源稚生不敢去想了，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第318章 从关东支部开始 时间过了很久，龙马弦一郎和樱井七海才走出房间，犬山贺和宫本志雄默契起身。 这漫长时间里，源稚生在跟龙马弦一郎对信息。关于关东支部的情况，以及其中一些关键人物的信息。 门在悄无声息间推开了，源稚生只需要探索更多。 韩秋还在盯着橘政宗，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还在呼吸，韩秋怕是认为他已经死了。 随着犬山贺和宫本志雄走进去，房门再次关闭，老家伙的眼睛终于睁开，对上韩秋的目光。 韩秋在他的目光里读出了不屑和嘲笑。 这家伙……居然敢嘲笑。 真的一点都不怕自己被盘出来吗？ 韩秋很是不理解。 源稚生就算脑子再轴，蛇岐八家的家伙们就算再怎么感恩戴德，也不至于是蠢的吧？ 关东支部骑脸两次，还怀疑不到创始人上面么？ “韩先生，你看起来很紧张。”橘政宗咳嗽着说道。 “嗯，只是有些期待……”韩秋指着所有人，“到底是谁在搞鬼。” “或许就没有鬼。”橘政宗扫视三位家主。 “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咯。省得接下来的行动又被猛鬼众掌控，没有了辉夜姬，我们这里却有叛徒的话，那就天然输一子了。” 橘政宗问：“韩先生，你不是说你在猛鬼众插了卧底吗？怕什么。” 怕不能弄死你这个老东西，韩秋强忍着不骂出口。 同时他又谨慎起来，从进去又出来的几位家主脸上，韩秋并没有看到想要的表现。 淡定得不像是发现端倪的样子。 源稚生不给力，还是舍不得下手？ 东京那边没问题就是北海道有问题了，明显北海道这边有问题的概率更大。 樱，乌鸦，夜叉，你怀疑这仨活宝有问题不成？ 夜叉没这个脑袋，乌鸦的实力猛鬼众根本看不上，樱还需要问吗？ 橘政宗橘政宗橘政宗，关东支部出事你就该联系到的，象龟…… ———— “二位家主。”源稚生在汇总完犬山贺和宫本志雄的信息后，问了点别的事情：“关东支部，你们平日较为了解吗？” “在之前是没有关东支部的。”犬山贺的年纪很有说服力，“政宗先生上任后，对蛇岐八家的制度进行改革，为了给年轻人机会，抽调各个家族的年轻翘楚组成了关东和关西两个支部。实际上作为家主，我们对两大支部的管理权很有限，哪怕里面有自己家族的小子们。” “大家长，你是想从关东支部的事情开始着手调查吗？”宫本志雄问。 “你们也知道，在你们离开东京后，源氏重工又遭受了入侵。跟前一次一样，又是关东支部的叛徒们。如果不是昂热校长带人赶到，源氏重工现在应该属于猛鬼众。”源稚生说：“我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关东支部的负责人明智阿须矢在第一次叛乱中被上杉越斩杀，这次入侵成了长船和影秀带队。 “两位家主，原谅我问一个很冒昧的问题。”源稚生长吸一口气，“你们对黑道的历史了解得比我详细，政宗先生他……在关东支部的管理上是否存在一些不正常的地方呢，或者说，从家族抽调过去的年轻人，跟以前对比会不会有所变化。” “大家长……”宫本志雄惊愕地问：“你怀疑政宗先生？” “关东支部自建立以来就由大家长直接管辖。能让一整个支部叛变，近百人的团体，这显然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犬山贺认为源稚生的怀疑有一定道理，“人的变化……硬要说，关东支部所容纳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家族里最有野心的那批年轻人。” “但培养这样一批人马……政宗先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他又这样补充了一句， 关东支部的问题，第一次不那么明显，第二次就很难不引人怀疑。 明智阿须矢在死前曾嘶吼着本家的家伙都是混蛋，自诩正义的伪君子。 说出这样的话，跟本家的教导全然相违背。 一个人违背或许还算正常，但叛变的是整个关东支部。 龙马弦一郎的话只是钥匙，打开了源稚生不愿触碰的锁。 也推开了一扇，家主们不敢去推开的门。 “我也知道没有理由，但我说了，一视同仁。”源稚生大义凛然，“我现在是大家长，我比谁都希望政宗先生没有做一些有损家族的事情。然而事实告诉我，这次计划，东京方面做得很成功。最开始我可能会怀疑，是否是你们之中的某位将计就计，但动手的是关东支部。关东支部的傲气，连本家都让他们觉得屈才。报复也好，为了力量也罢，北海道才是最适合他们的战场。但他们没有来。” “这能说明什么？”宫本志雄问。 “说明关东支部并非临时叛变到猛鬼众，他们从最初就是安插在蛇岐八家的鬼。他们身上的傲气是作为鬼的傲气，不是传承自本家。他们恨本家不是本家对他们不好，而是生来就恨。”源稚生说：“我接手过关东支部很长一段时间，我自认临时性的起意，瞒不住我的眼睛。” “关东支部就是刀，如十二位队长的代号一样，他们是无往不利的古刀。能震慑刀的，只有持刀的人。他们叛变的事实说明我不是，而猛鬼众不可能不留痕迹培养近百号忠诚的鬼。我们抓的那个人，不仅能清楚我们的动向，还有能耐培养这样一支队伍。” “是明智阿须矢么？但他死了，事情应该就此结束的。” 韩秋虽然站在门外，但里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几堵墙的距离根本不算回事，镰鼬会送回答案。 他现在是真的又想骂源稚生，又想夸源稚生。 本着君子之风，韩秋是不打算偷听源稚生审问家主们的，毕竟不体面。 但连着三位家主都没什么反应，韩秋不得不急。 这一听，傻了。 什么瞒不住你的眼睛，你早做什么去了？ 当初你不是特别信任关东支部吗？连多摩川地区的事情都交给关东支部处理。 让贼来处理贼，差点送命。 那个时候不往深了挖，现在说瞒不过你的眼睛。 不过韩秋也理解，连续两天的审问，源稚生或多或少有了一定的答案。 所有人都在极力配合，答案在不断地往那扇门推。 迟早的事情，大概聪明点的家主早就盘出问题来了，但源稚生一直拒绝从关东支部开始。 第319章 阶下囚的日子 上杉越看不懂两个家伙在玩什么，他只知道绘梨衣似乎挺开心的。 那个叫路明非的笨小子，在游戏上有着别样的天赋。 “该吃饭了。”上杉越说。 路明非听到吃饭，有些着急了，所操纵的八神露出了破绽，被绘梨衣丝血反杀拿下。 一个不会说话，但玩拳皇很厉害的危险女孩。 一个废话连篇，但一样玩拳皇厉害的二缺少年。 反正路明非弄不懂绘梨衣的心思，只担心自己不陪着玩，可能被杀死。 不被女孩杀死也会被老爷子一个耳光扇死。 其实待在这里也挺不错的，包吃包住，还有免费的拳皇玩。要知道，路明非十八岁之前的生涯，电玩城都得掂量掂量。 一身的技术，全靠不想付钱，去跟路人对赌。江湖规矩是谁输了谁付钱，但也有不讲江湖规矩逃单的人。 有一次路明非被一个家伙逃单，无奈把交书本费的钱给了老板，导致回去后被婶婶劈头盖脸的骂。 就差打了，要不是叔叔拦着，晾衣架早就落身上来了。 最开始陪绘梨衣玩的时候，路明非会感觉到吃力，但也能拿下。 他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日本的顶尖玩家，只是觉得实力不错，自己还需要适应，找回街机厅的感觉。 在完全找回后，他就能一边分神一边赢了。 最开始是脱了鞋，两只脚踩在沙发上，蹲着身子玩。 这是他的终极状态，只有在遇到强敌的时候才会解锁。想当初，街机厅里谁能见到他这个状态，都能算是称霸一方的高手了。 几个小时后是靠着沙发背，惬意且慵懒。 不过女孩也不容小觑，跟角力似的，几个小时之后又能赢回去。 路明非那该死的胜负心，不该发作的时候发作，便开始认真。 昨天两人打了个差不多十二个小时，最后一算总账，路明非还多赢了两局。 “输了。”路明非把手柄放好，直奔餐桌，“怎么又是拉面？” 上杉越瞥他一眼，“不吃自己去弄吃的。” “吃。” 阶下囚有的吃就算不错了。 绘梨衣走到餐桌前坐下，小口吃着面，安静又机械。 两天的相处，路明非习惯了这个组合。他不会因为美貌而生出什么想法，只会因为实力而感到恐惧。 你以为这是什么美差吗？这跟待在龙窝里没什么区别。 “昂热这两天联系你了吗？”上杉越忽然问。 “啊？没有。”路明非拿出手机给上杉越看。 路明非以为自己联系校长的行为是避开了上杉越的，实际上上杉越很清楚。 他漠视这样的行为，没什么别的原因，全是绘梨衣。 联系不上本家的任何人，不止是源稚生，是所有。 信件要求上杉越不要联系各位家主，但上杉越忍不住，他担心绘梨衣。 能憋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 然而他们与世隔绝，联系不上任何人。 忧心忡忡之下，路明非让上杉越想到了另一条路。 昂热那个老流氓，总能想到办法的。可上杉越又不想做得太明显，求着路明非去联系，表面上的戏还是要做。 他能演多久，取决于绘梨衣的情况。 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也就憋不住了。 离开东京已经五天，绘梨衣的情况比想象要好很多。 “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上杉越提醒道。 “知道，知道。”路明非一碗面吃完觉得还没吃饱，盯着上杉越又不好意思开口。 饭桌对面的绘梨衣小口嚼着，发丝垂到碗边，上杉越就伸手拨弄开。 然而很快就又掉下来。 路明非很想说你给她头发扎起来不就完了么。 用筷子都可以扎起来的。 而且这女孩的头发未免太长了些，跟诺诺学姐一样的红发，却长得能到小腿。 应该能卖不少钱……路明非的脑回路转到了收旧手机收头发上。 旧手机换盆，换剪刀。 还真别说，路明非初中就想过留长头发去卖了换钱，生财之道。 然而每次过鬓角，婶婶就会带他去剃了，这条赚钱的路子，路明非走了很多年也没成功，最后只好放弃。 “你看什么呢？”上杉越问。 路明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从上杉越身上挪到了绘梨衣的头发上，绘梨衣还在吃面。 “额……没看什么。” “敢乱看，眼珠子给你抠下来。”上杉越骂道：“昂热那个老流氓教出来的都是小流氓。” “我只是在想她的头发应该能卖很多钱……”路明非试图反驳。 上杉越盯着路明非的眼神逐渐有了怒火，刚准备发作，绘梨衣忽然站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一边走一边开始脱衣服。 路明非知道，又要开始了，这姑娘除了游戏就是洗澡。 而且没有所谓的廉耻心，丝毫不介意脱衣服这件事。 上杉越也没办法，他教过，教不会啊。 路明非不需要上杉越拎，立刻背对过去，走到墙壁，闭上眼睛。 熟练得可怕，一气呵成。 死亡面前，色心根本起不来。 这个老爷子整天围着女孩转，路明非是除了害怕就是害怕。 他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阶下囚，还是老爷子为了让女孩开心而抓回来的小羊羔。 两天时间，绘梨衣洗了六次澡，有四次在客厅开始脱衣服。 路明非记得很清楚，但没看过。 绝对没看过！ 记得清楚是因为老爷子，跟监工似的，又或者公主的骑士。 靠……路明非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恶龙，不是小羊羔，是被骑士抓回来的恶龙。 校长啊，你快来啊……你的学生在受苦受累呢…… 水流声从浴室里传出，公主的专用浴室。 路明非还没用过的，他这两天洗澡用着极为原始的方法，接一桶热水，在房间里自己洗。 冷又冷得要死，还得处理地上的积水。 每次等待女孩洗澡都是极为漫长的过程，路明非脑袋撑着墙角，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脖子，让他从美梦中惊醒。 他梦到自己离开了这个囚笼。 “洗……洗完了？”路明非还闭着眼睛，问。 “嗯，她让你陪她打游戏。”上杉越说：“站着都能睡着。” “我还有点饿……”路明非说。 “我打电话再让前台送一碗上来，先陪她打游戏。” 第320章 关东支部的意义(上) 不想道明这种感觉，源稚生一边想阻止调查滑向关东支部这个深渊，一边又在继续着问话。 犬山贺和宫本志雄慢慢地也沉默了下来。 “你们先出去吧。”源稚生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在脚步声抵达门口，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让政宗先生进来吧。”源稚生用尽所有力气挪开压在胸口的石头，“所有家主都进来。” “好的，大家长。”宫本志雄打开房门。 韩秋期待着接下来的戏码，挑了个位置坐下。 看五位家主将橘政宗请进去，这老家伙到现在还在演，咳个不停。 仿佛随时都会病死一样，脸色惨白不堪，却维持着那份慈祥。 镰鼬带回房间里的对话，还有水流声。 外面的绵绵细雨可弄不出这种声音来，韩秋好奇地追溯声音的来源。 从楼下的房间，按照酒店的装修布局，应该是浴室的位置。 明显是花洒淋浴的声音。 楼下住的是……樱井小暮…… 该死，好奇个鸡毛，怎么能这么龌龊呢，偷听姑娘洗澡。 韩秋深吸一口气，将镰鼬的领域范围缩小。 听力太好真是够麻烦的，自己这点微末道行，跟大帝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大帝是不是知道很多人的秘密啊？ 韩秋有些好奇，并在脑海里绘制出一幅龌龊且悲哀的画面。 待在家里的恺撒，因为听力远超常人，隔壁卧室里种马老爹跟别的女人做着欢愉之事。 他不想听，捂住耳朵，将自己埋进被窝里。 “政宗先生，关于关东支部……”源稚生的声音让韩秋的思绪收拢。 ———— “政宗先生，关于关东支部，我想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一些。”源稚生不敢抬头去看橘政宗，“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关东支部的叛变，大概率在很早就开始谋划了。” 源稚生将现有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有龙马弦一郎的说辞，有家主们关于关东支部的了解。 也有他个人的判断。 关东支部的具体情况，没人比橘政宗更了解。 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称之为正常的问话。 宫本志雄用源稚生的电脑不断调出辉夜姬消亡前所发送的存档。 辉夜姬死了，但蛇岐八家的历史没有死去。 源稚生在离开前就安排妥当，辉夜姬在自毁前会将所有数据存档发到家主们的私人邮箱。因为信息量过于庞大，只能化整为零，一个接一个的小碎片将会拼凑出完整的信息。 这些信息早在第一次追查关东支部的事情时，源稚生就全部过目。 他不指望从这些信息里找到什么，只是宫本志雄说总归是要恢复的。 “关东支部么？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后，橘政宗才继续开口：“看来大家怀疑我是鬼了。” 家主们的表情瞬间变了。 源稚生连忙说道：“政宗先生，只是汇总下信息而已。” “可是稚生，你目前所了解的状况，归结到底，还是要落在关东支部的身上。”橘政宗叹息道：“我是创造关东支部的人，在往前的十年里，他们只听命于我。” “政宗先生，我想大家长并没有说得很清楚。”龙马弦一郎是唯一有勇气与橘政宗对视的家主，“作为自卫队的一员，我跟关东支部的年轻人们有较为频繁的往来。明智阿须矢确实有带领关东支部叛变的能耐，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但他死了。” “我也了解长船和影秀，他们的孤傲很难再出现一个取代明智阿须矢的人，哪怕是大家长身为皇的身份。但长船和影秀组织了第二次对源氏重工的入侵，他们放下了孤傲，也放下了对力量的追寻，服从猛鬼众的安排。” “是啊……”橘政宗惋惜道：“十二位队长都是孤傲的人，他们的孤傲，皇都压不下，更何况鬼呢。” “明智阿须矢并不是主导者，他只是叛变者中最优秀的那一个。”龙马弦一郎说。 “所以龙马家主，你认为有能力培养一群叛徒的人，只有我了，对么？”橘政宗问。 源稚生的头埋得更低了，像做错事情的孩子。 肩负蛇岐八家未来的天照命，那个最初一心要揪出内鬼的布局人，在局面倾斜向橘政宗那边时选择了沉默。 是大家长的身份让他没有逃离房间。 却也只能这般胆怯地面对。 “资料恢复了。”宫本志雄说，并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几位家主。 上面赫然是关东支部十二位队长的信息。 每一位队长下面都有着一行字：获得大家长橘政宗批准，进入关东支部。 放在往常，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关东支部归大家长直接管辖，自然要大家长的批准，才能进入。 可现在，橘政宗的名字却格外显眼。 家主们谈不上怀疑，只是希望橘政宗能给出一个解释。 较为合理的解释。 “稚生啊……”橘政宗忽然唤道。 “政宗先生。”源稚生抬起头，目光柔和，“您只要告诉我，你所了解的关东支部就好。” 房间外的韩秋颇为意外。 源稚生这个家伙，能在这种情况下向橘政宗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不过韩秋并不为此时的状况感到开心。 家主们的话，都只是为了要一个说法。 如果橘政宗来一句：我也不知道。 估计这场气势汹汹的审问就会就此结束。 既没有实质性证据，家主们也不会真的对橘政宗生出质疑。 一切的来源，全在于关东支部的家伙们所展现出的矛盾。 而这些矛盾的表现，也只有龙马家主和源稚生了解。 龙马弦一郎这个敦厚的中年男人，关键时候还真能起到作用。 他确实是家主中最平庸的一位，却也是做事说话最谨小慎微的人。 此刻五位家主和源稚生一同注视着橘政宗。 源稚生甚至在祈祷，祈祷橘政宗说一句“不知道”。 然而橘政宗又咳嗽了起来，在缓解后淡淡开口：“你们真的想知道吗？” 第321章 关东支部的意义(下) 事情严肃了起来。 橘政宗的询问，明显他知道关东支部的一些事情。 源稚生感觉自己的某根神经忽然断裂了。 家主们的沉默让源稚生更为不知所措，连龙马弦一郎都不再言语。 “政宗先生……您说吧。”源稚生轻声说。 橘政宗忽然笑了，让源稚生熟悉的笑容。 好像多年前这个老人还不那么老的时候，教导自己时的那样。 以及在神官的记录下，橘政宗将大家长的权力交到源稚生手上时的笑容。 那是看到后辈成长起来时的欣慰，是父亲对儿子的表现感到骄傲。 “那是我留给你们最后的武器，针对学院，针对猛鬼众。”橘政宗说着，又咳嗽了起来：“关东支部的孩子们，在忠心这件事情上，不弱于任何人。” 家主们愣住了，连带门外的韩秋。 橘政宗继续说着：“他们是我留给本家最后的筹码，稚生啊，要好好利用他们。” “政宗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源稚生断掉的神经重新续上。 却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关东支部在培养之初，就是为了打进猛鬼众的内部。他们不是叛徒，但为了本家，他们必须把自己当作叛徒。可惜猛鬼众的防范心太重，多年下来，明智阿须矢也只能做到将关东支部送到这样的程度，哪怕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也牺牲了源氏重工的部分人。” “牺牲不可避免，只要有所价值。”橘政宗说。 “政宗先生，您的意思是……关东支部的所作所为是您的安排？”宫本志雄问：“可代价是否太大了些，如果要安插眼线，可以派一两个人的。” “一直以来都是我亲自站在鬼的面前，我了解猛鬼众，但又没那么了解。曾经我试图按宫本家主的想法做过，很可惜，从未成功。猛鬼众的嗅觉很灵敏，要加入他们，势必是要交投名状的。关东支部的投名状就是险些导致本家覆灭，但也算成功让猛鬼众接纳。”橘政宗说。 “政宗先生，包括多摩川地区，对我的刺杀……也是您的安排吗？”源稚生问。 “稚生，那件事情在意料之外，这是我的过错。我没想到当时猛鬼众抱着必杀你的决心，我也不知道神真的在多摩川地区，当时的情况很紧急。”橘政宗愧疚地看着源稚生。 他悲痛地讲出了当时的状况：“那天明智阿须矢打电话告诉我，猛鬼众的人联系了他，说如果想证明自己的决心，就按猛鬼众的要求，在那一晚配合猛鬼众入侵源氏重工的行动，以及……对你的狙杀。” “我以为以那些不敢见人的恶鬼无法伤你分毫，可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稚女。好在韩先生一直都暗中关注着你，他是蛇岐八家的恩人。” “我让明智阿须矢按照猛鬼众的要求做，源氏重工有上杉越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以为这是一步险棋，没想到……差点葬送了蛇岐八家。但这样的牺牲，也让关东支部彻底被猛鬼众接纳。” “也是从那件事情后，我对韩先生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对于他的要求，我尽力满足。稚女的事情，神的事情，他都提前告知了我们，只是我们不相信，认为一切要眼见为实。” “明智阿须矢是英雄，他到死都在为了计划而努力，哪怕背负骂名。” ———— 韩秋坐在门外的椅子上气得不轻。 这老东西是真tm能编，问题在于，编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韩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橘政宗敢这样承认，必然是提前设好了一定的证据。 龙马弦一郎一反以往的常态，十有八九是握住了点什么证据。 肯定是橘政宗留下的证据。 大橘还是大橘，已定已定。 ———— 橘政宗还在讲述着，时不时会咳嗽几声，“我想确定神的位置，所以一直在暗中跟长船他们联系。猛鬼众接纳了他们，却还是没有彻底信任，算不上猛鬼众的核心。” “所以我将不少信息丢给他们，让他们以此换取信任。这次稚生来北海道，因为有韩秋的陪同，我并不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才敢继续告知他们。关东支部的队长都很聪明，他们知道我的意思。” “原谅我的自私和无情，这期间牺牲了很多人。” 橘政宗停下了，起身朝几位家主鞠躬，并默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又撕开自己的衣服，拿出一张电话卡。 他颤颤巍巍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电话卡装了进去。 “大家可以看看，从关东支部叛变的那天开始，我与几位队长的联系记录。因为考虑到安全性，几位队长包括我自己，都持有一个无法被辉夜姬锁定的号码，是当时我以大家长的权限设下的，位于辉夜姬的核心。” 源稚生接过手机，翻阅了里面的短信记录。 明智阿须矢、长船、影秀…… 宫本志雄想起明智阿须矢死后，曾在其身上找出一部损坏的手机。 那张手机卡里只有一个联系人，与那个联系人只有短信来往。 源稚生曾拨打过那个号码，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同时辉夜姬调查也没有查出有意义的东西。 原来是这么回事。 宫本志雄记下了那个号码，他拿出手机拨通。 当源稚生手里的手机响起时，一切都合理且通透了。 与此同时，橘政宗提供的手机传出短信进入的提示音。 虎彻：已查明位置，北海道天鹅湖。 并不是实时信息，而是两天前的，因为源稚生切断了所有人对外界的联系，同时又因为延迟，装卡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能拨通电话吗？”源稚生问橘政宗。 “谁的短信？”橘政宗欣喜起来。 “虎彻。”源稚生说着，将短信给几位家主看。 这是关东支部用声誉和性命，以及蛇岐八家诸多人的性命换来的信息。 “打过去吧。”橘政宗说。 源稚生拨通了虎彻的号码，在响了许久后才接通。 那边传来枪声，虎彻的声音很虚弱。 “政宗先生，神的位置已经查明。” “我是源稚生。”源稚生问：“你们现在在哪？” “大家长？”虎彻有些震惊，“我还在东京，遇到了些麻烦……暂时说不了太多，关东支部在捣毁猛鬼众存放在东京的死侍。” 免提打开着，家主们无不震惊。 “关东支部对不起本家的诸位，我们犯下的过错……已经在命来还了。麻烦大家长告诉政宗先生，虎彻不辱使命……” 电话挂断，无法得知那边的状况。 但家主们大致能猜出结局。 沉寂，死一样的沉寂。 直至橘政宗大笑出声。 “赫尔佐格，你终于输了……咳咳咳咳咳……” 比之前更凶猛的咳嗽，以一口鲜血告终。 橘政宗歪倒下去，带着笑容。 第322章 绝杀 源稚生背着橘政宗冲出房间的时候，韩秋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没有人看他一眼，家主们的注意力全在橘政宗身上。 韩秋长出一口气缓解状态，解除了镰鼬的领域。 他静静地看向窗外，忍不住为橘政宗的表演鼓掌。 这一手真够漂亮的，连带关东支部一起洗白。 关键是有理有据，外加上蛇岐八家的人对他的敬重，直接绝杀。 源稚生查卧底的手段在橘政宗面前不值一提，八岁小孩跟泰森比拳击。 但是……橘政宗是怎么做到的呢？ 消息一直封锁，切断对外联系时，源稚生并没有对橘政宗例外。 韩秋不信橘政宗能料到日后的事情，自己的搅局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性。 跟外界的联系又切断了，他怎么吩咐关东支部的那些崽种的？ “韩先生，赫尔佐格是不是有点很离谱的手段啊？”韩秋问。 “不知道，不过现在的情况，我倒是有一些猜测。” “说。” “假身和真身之间可能存在一定的联系。” “放屁呢，这怎么做到？”韩秋说完，转念一想，又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便问：“佩恩六道？” “什么跟什么就佩恩六道，我的意思是假身身上可能植入了一些科技，用来监听和监视。” “靠靠靠靠！我怎么就没想到！”韩秋又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并不比你聪明，我只是比你多经历了些事情，实际上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比我当初做的要优秀很多了。” “问题在于，事情没解决啊！” “大概率，这老东西又要假死脱身。他一死，内鬼的事情才算是真正结束。” “我还以为能在终战前把事情搞定，省得我劳累心神，现在看来，白高兴了。” 橘政宗今天要真死了，那就真是闭环。 “也怪我，藏着神的位置不告诉源稚生，想看他表演。”韩秋可惜道：“我最开始就该告诉源稚生的。” “你告诉源稚生，源稚生就会跟橘政宗商量，然后再转移，结局是一样的。源稚生怎么着也要等家主们到齐，整个计划，只把学院绕了进去。” “唉……但现在也有一个好事，橘政宗把我吹得天花乱坠，算是给我做了嫁衣。” “为了事情的合理性，他这样说是完美答案。但这也说明他很自信，自信做最后的赢家。” “迷之自信，源稚女还活着呢。”韩秋无时无刻不注意几个眼的动向，“没有容器，他打算肉身飞升成白王不成。” “你可能忽略了个问题。”韩先生提醒道：“上杉越和绘梨衣到现在都没会合，重新拿到联系权后，你有联系过苏恩曦吗？” “太忙了，没联系。” “我建议你联系一下，希望不是我猜的那个结果。” 韩秋明白了韩先生的意思，破口骂道：“去尼玛的路鸣泽！” “先别急着骂，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以跟你一起骂。” “他是疯了吗？书里他不是也不愿意看到绘梨衣的死亡吗？不是也心软了吗？” “他只为路明非服务，路明非的路线被你改写太多，同样的，他的路线也会变化。” 韩秋摸出手机开始拨通苏恩曦的电话。 没人接。 酒德麻衣酒德麻衣！ 也没人接。 “查上杉越，赶紧赶紧！”韩秋慌了，“我需要知道上杉越的位置，无论多少因果之力，我都不在乎！” …… 酒店的房间成了临时病房，救援队伍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叹气。 源稚生和家主们在门外等待结果。 在看到蛇岐八家最好的医生走出来叹气后，源稚生的情绪崩溃了。 “大家长，政宗先生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医生低声说：“我尽力了。” “他……”源稚生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 那是政宗先生啊！他怎么能怀疑政宗先生呢？ 说不出话那就不用说，源稚生夺门而入，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橘政宗。 心电图呈现一条直线。 老人就躺在那里，嘴角带着微笑。 政宗先生是笑着离开的，他在笑什么呢？ 为蛇岐八家能赢下一切而笑，为赫尔佐格将死而笑。 可他终归是见不到赫尔佐格死在源稚生的手里，也无法见证蛇岐八家迎来真正的辉煌。 源稚生流不出泪来，悲伤压垮了一切情绪。 五位家主陆续走进来，为政宗先生默哀。 龙马弦一郎从口袋里拿出揉成球的纸张，慢慢展开后递到源稚生的手里。 一份经过橘政宗批阅，有着橘政宗签名的申请。 时间很久远，在辉夜姬还不存在的那段岁月。 一位关东支部成员加入关东支部的申请，这种私下的申请理论上是不具备作用的，顶多是一个人的热血。 “我已知晓关东支部存在的意义，我自愿加入这支队伍。” 简短的话语，却道明了一切。 没人去问龙马弦一郎从哪里弄来的，也没人责怪龙马弦一郎仅凭一张纸而打开怀疑橘政宗的门。 人已逝去，再追究没有任何意义。 源稚生一直攥着橘政宗交出来的那部手机。 是，橘政宗确实培养了私兵。 这批私兵被定义为叛徒，给蛇岐八家带来了伤害。 但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伤害。 年迈的老人用有限的力量去跟猛鬼众斗智斗勇，哪怕不作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源稚生还有一些问题没问，比如长船和影秀到底是去救源氏重工还是入侵源氏重工。 比如死这么多人，就为了一个信息到底值不值得。 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了，他也听不到这位老人再叫自己“稚生”。 该如何评价这位老人呢？ 足够疯狂，又足够忠诚。 手段有些不光彩，却能带回有用的信息。 死了很多人，却能抵达终点。 老人在生命的最后给源稚生上了一课，最后的一课。 源稚生觉得自己的大家长当得并不是那么好，跟这位老人比起来，欠缺了太多手段和城府。 难怪老人说：你是天照命，你不需要卑劣，你只需要往前走，你的光会指引蛇岐八家的所有人。 源稚生自然不必卑劣，因为老人将卑劣的事情都给做完了。 能平定黑道动乱，整合蛇岐八家的人，且不具备优秀的血统，那注定他不会只依靠台面上的技俩。 感觉到有一只手推了自己一下，源稚生回头，看着白色墙面茫然起来。 错觉么？还是政宗先生送自己前往最后的战场。 第323章 风与潮 源稚生红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 未曾流泪，却怒目圆睁，遍布血丝是蛇岐八家的怒火。 在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时间点，源稚生没时间去为橘政宗举办葬礼。 “几位家主，准备一下，前往天鹅湖。”源稚生下达了命令。 并企图联系最后两位。 然而一次又一次地拨通，源稚生发现自己无法联系上杉越了。 他本该焦急的，可橘政宗的死冲淡了这份焦急。 “大家长，连夜开始行动吗？”风魔小太郎问。 “嗯，直升机数量应该够用，一些重型武器需要清理道路。”源稚生说：“夜幕是最好的掩盖。” “那政宗先生……”宫本志雄欲言又止。 “速战速决，解决完北海道的麻烦，迅速反攻东京。”源稚生注意到乌鸦三人。 还有夏弥和樱井小暮。 橘政宗的死让双方高层汇聚了起来，只有韩秋消失不见。 “乌鸦，你想办法联系上上杉越，带一队人负责守在这里。”源稚生吩咐道。 “老大……”乌鸦忘了公众场合该叫大家长的，“我不跟着一起去吗？”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上杉越失联，他带着绘梨衣。我会留一部分医务人员，以确保绘梨衣的安全。” “好的。”乌鸦立正站好。 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 小姐的安危关系到北海道的安危。 源稚生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做得很称职，但他也没时间去称职了。 “韩秋去找他们两个了。”夏弥忽然开口：“你不用太担心。” “韩君知道他们在哪儿？”源稚生问。 “知道。”夏弥说：“他无所不知，而且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不要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事情要冷静下来才能看清。” 韩秋并不指望源稚生能看清，现在的一切死无对证。 可该说的话依旧要说。 “我会当面谢他的。”源稚生说：“麻烦你跟韩君联系，告知神的位置，我会在那里等他。” “他未必能赶过来，有我，便足够了。”夏弥回答。 源稚生点头，带着家主穿过人群，开始准备最后的总攻。 这场时间的比拼，蛇岐八家赢了。 至于上杉越和绘梨衣，源稚生的担心因为韩秋的出动而消失。 政宗先生死前的一席话，让源稚生更为信任这个怀揣梦想的家伙。 愤怒震慑了天空，绵绵细雨骤然大了起来。 前台处的屏幕上播放着紧急通知，史无前例的暴风雨将席卷北海道，主持人劝告各位居民躲在家里不要随意外出。 在家主们按照源稚生的吩咐进行部署，一辆接一辆装配武器的车离开街道时，源稚生坐在顶层的天台。 积雪已被清理，巨大的伞被雨珠砸得有些倾斜。 神官们跪坐在源稚生四周，等待安排。 局势跟天气一样，变幻莫测。 突然的紧急调动让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在知道具体情况后又为之哀悼。 今夜是为橘政宗的哀悼，昔日的大家长为了蛇岐八家付出诸多，拿到了最关键的情报。 亦是向关东支部献以敬意。 神社在东京，神官们失去了限制他们的囚笼。 他们不是什么善人，都是些恶徒。曾经犯下的罪过，让他们要用看守先祖灵位的行为来救赎自己。 如今不是在东京，他们也没什么需要守护的。 但源稚生在这里，代表着蛇岐八家先辈的灵魂在此处。 有精锐的无畏，神官只需要做好神官的事情。 “我无法判断自己的生命将走向何处，不排除死亡的可能。作为蛇岐八家第七十四任大家长，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源稚生看着神官们：“把我的话记录下来，如果我没回来，相关的仪式可以省去。” “如果我死了，大家长的权力将交接给龙马弦一郎。” 源稚生并没有安排龙马弦一郎一同前往战场，他作为留守在大本营的家主。 龙马家主会是一位合格的大家长，会比自己更适合带领这个家族走剩下的路。 “他将作为第七十五任大家长。同时蛇岐八家将重新作为日本分部存在，我们可以接受一段时间的屈辱，但那不会是永久性的。我相信，我可能失败，但家族的后辈一定会成功。” “乌鸦作为下一任执行局局长，一直想给执行局改个名字的，现在看来没有那么多时间。” 源稚生的语速很慢，将一切安排妥当，又照顾着神官记录的速度。 关于战后的安排，那个最差的结局，他给出了最妥当的解决方法。 都是些不错的年轻人，也有计划中犬山贺和宫本志雄假装叛变时全力反抗的家伙，那些家伙现在跟鬼一起被关在收容所。 源稚生说出了那些收容所的位置。 这些是最坏的打算，神官们知道，这些打算可能会用不上。 他们也希望这些安排不会落实。 但源稚生不得不做这样的安排。 雨大得可怕，汹涌如猛兽。 源稚生在最后的落尾落下源家的龙胆家徽。 他站起身，走进雨幕中，一位神官撑起伞跟在身边。 天台的边缘处，他看到了直升机的灯光在空中闪烁，几十辆装甲车远去。 樱驾驶着最后一架直升机在源稚生上方盘旋，降下绳梯等待。 源稚生点燃香烟后拨通了韩秋的电话。 接通后他听到了杂乱的声音，脚踩在水洼里溅起水花的声响，大雨砸在屋顶的动静。 “韩君。”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韩秋打断。 “源稚生你tm就是个傻13，少给老子废话，我在去找上杉越和绘梨衣的路上，马上就到。”韩秋骂道：“我知道你已经集结了人手，也在去往天鹅湖的路上。我劝不了你，也懒得劝。是我弄错了一些事情，给了猛鬼众反应的机会，我道歉，但你也得道歉，你tm根本就不是一个像样的合作伙伴。” 源稚生沉默着，他没听懂韩秋的这些责骂。 “政宗先生死了。”他缓缓开口。 “我知道，节哀。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好好去面对最后的战争，同时保护好自己。我吩咐过耶梦加得，保护好你们。不要意气用事，我们的合作还在继续，有耶梦加得，神一定会被彻底杀死，你们的诅咒会被解除。”韩秋说：“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事实上韩秋也有一定的担忧，赫尔佐格敢自爆，牺牲神的位置骗蛇岐八家的二傻子们最后一次，说明他有信心。 按照时间线，神还没到可以完成仪式的时候。 但韩秋也明白，改变了太多，结局就未必是原来的那样。 没人说过，一定是原本的剧情。 但人不会变，赫尔佐格还是赫尔佐格。 “谢谢你，韩君。”源稚生平淡的语气里，感激不尽。 “赢了再感谢。”韩秋说。 “政宗先生的话提醒了我，同时在合作中，我能感觉到你一直在守护着蛇岐八家，也守护那群心存善念的鬼。全世界的混血种正在赶来，我已经安排了撤离的路线，从北海道搭乘直升机逃离……” 源稚生的废话真够多的，韩秋实在听不下去。 “不要弄得像会输一样，不可能的，我们肯定会赢下。我答应你们的，一定给你们，也别怕我突然反水。”韩秋停顿了一下，“你信我吗？” “信。但我想问问，为了什么？要如此劳累自己，值得吗？” “我之前说过，你有你的正义，我有我的理想。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第324章 赫尔佐格的破绽就是我 路明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小声跟昂热汇报这两天的状况。 突然的敲门声吓得他一哆嗦。 上杉越在外面吩咐着：“出来打游戏。” 又打？路明非无奈地挂断电话。 习惯性拉开窗帘看一眼外面的天气。 大雪停歇两天了，一直都是小雨。 许是憋得慌，现在彻底下大。 路明非隐约街道上乌泱泱的人群在登上救援车撤离。 奇怪，有救援怎么没通知这里。 一道闪电划过，看得更清晰了些。 救援队的负责人不是警察，而是穿着风衣的家伙们，上面的恶鬼图案让路明非觉得眼熟。 他意识到不对，连忙打开门。 “猛鬼众！猛鬼众！” 上杉越皱起眉头，搞不明白路明非的意思。 路明非指着窗外，“猛鬼众来了，他们在清场！” 客厅里，绘梨衣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路明非的应战。 上杉越走到阳台边拨开窗帘，外面的情况让他的神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拨通楼下前台的电话，许久都没有人接听。 上杉越就这么看着整条街的住户在鬼的催促下走上车。 车子在雨水中打了个转，迅速驶离。 “昂热他们到哪儿了？”上杉越问路明非。 “啊？我不知道啊。”路明非装蒜。 “再装我一刀劈了你，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联系昂热，快说，他们到哪儿了？”上杉越怒问。 路明非只好交代：“在来北海道的路上，需要点时间。” 恰门外响起敲门声。 路明非待在原地，等上杉越的命令。 情况危急，就该找个主心骨。 俨然上杉越最适合当这个主心骨，绘梨衣笨得可可爱爱，路明非菜得一塌糊涂。 上杉越往楼下看了一眼，仅几句话的功夫，恶鬼们都往这里靠拢。 想靠人海战术解决麻烦么？真是可笑。 上杉越随手抽出旅行袋里的古刀，抬头时对上了对面楼顶的寒光。 藏于面具之下的寒冷，如看一个死人。 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上杉越有所困惑，但没太多时间去考虑。 房间的门锁正在被撬动，古刀被上杉越掷出，横穿木门而出。 透过门上古刀破开的小洞，能看到外面被钉在墙上的家伙。 “小子，昂热的学生，怎么着也不会很差吧。”上杉越又掷出一柄。 阳台的玻璃碎裂，刀光直朝对面屋顶的家伙。 路明非被惊得说不出来话，他总算能明白当初楚子航和恺撒的痛苦。 拿刀当标枪用，甩出来的力道和速度堪比射出的弓箭。 这什么怪物？ “我可以跟你去见昂热，但前提是先解决这些麻烦。”上杉越重新抽出两柄古刀。 对面屋顶上的家伙跌落而下，刀刃插在心脏的位置。 “我可能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战斗类型人才。”路明非说。 “我相信昂热的眼光。”上杉越一脚将路明非踹向门口。 路明非背起来有些吃力的七宗罪匣子，在上杉越手中轻得像气球。 如果不是砸在墙面，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巨大动静，路明非甚至会认为七宗罪被掉包了。 “开门，杀出去。”上杉越说。 回应上杉越的不是路明非的话语，而是从各处传入房间的梆子声。 有楼道里的，有阳台下面的街道，还有四周的屋顶。 到处都是梆子声，越来越响亮，刺透雨幕。 …… 火光冲天而起，爆炸声紧随其后。 韩秋还想再快点，无奈已经是速度的极致。 能用的言灵都用上了，暴血二度，夏弥的龙血已饮。 他沿着屋顶，踏破暴风雨而来。 瞳孔中的金芒随风飘出拖尾，亦如熔炉中跳出的点点。 “韩先生，剩下的因果之力能让我提升多少言灵？”他朝着风雨嘶吼。 “八个，要一次性用完吗？血统暂时还到不了s。” “临时提升的话，能到什么程度？” “看你的需求。” “压倒性，快速解决问题。” 韩秋一路都在注视着上杉越的状况。 对于上杉越而言，事情本该很简单的。 但梆子声作为钥匙破开了一些封印，史上最强混血种对上了怪物，还有一群影武者。 上杉越试图稳定路明非，又得保护表情快速切换的绘梨衣。 他所爱的女儿，如今陌生得可怕。 时而是以前的怯懦和好奇，时而又是陌生的愤怒。 上杉越委实强大得可怕，却无法兼顾多方。 影武者确实弱小，却数量众多。 “如果你需要堪比夏弥的强大，维持三十分钟。”韩先生告诉韩秋。 “我耗费这么久攒下的积蓄，三十分钟就能烧光么？”韩秋无奈地笑，“还得应付最后的麻烦呢。” “你把夏弥带过来就能很好解决问题了，不需要你这么浪费。” “他害怕的是夏弥，因为夏弥真的有搞定一切的硬实力。现在的我，才是赫尔佐格的破绽。”韩秋自信下令：“临时提升到序列号105就好，刚越过临界血限，这样不会浪费太多，还能继续隐藏余力。”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临时提升，能维持一整天。”韩先生告知道：“配以你目前提升血统的额外手段，真实状态跟上杉越不相上下。” “我可不能跟他们耗一整天。” 磅礴的力量在身体里炸开，血液流速也随之加快。 这种临时性的面板配以暴血，再加上夏弥龙血的进一步提升，韩秋感到能蔑视一切的力量。 这就是上杉越所持有的血统么？这家伙顶着这样的血统被昂热校长暴打？ 看来以前避着校长的做法是无比理智的。 “计划书里没有关于现在的应对策略。”韩先生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把自己称之为破绽？” “因为自始至终，我都处于不上不下的实力。也是夏弥来了之后，蛇岐八家和赫尔佐格才会正视我。”韩秋说：“离了夏弥，我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 “滚。”韩秋被气笑：“我现在就让他们知道，离了夏弥，我是个什么东西。赫尔佐格的自信，必然是针对现有局势的最优解，但我可以让局势再度变幻。我也很好奇，临时提升到夏弥那种程度的我，是否可以硬撼白王。” “我说过，路明非不争气，那我就亲自来。”韩秋一声暴喝。 无形的领域扩展开，雨水停滞了，反射出千万张韩秋的脸。 他没有潜行的打算，直接登临这座街道，闯入了影武者的包围圈。 时间零的影响下，配以刹那，虽比不上昂热那样变态，但也在极度靠近。 这是血统的优势，加上多个言灵之间的联动性。 他有不再隐藏的本钱，这是日本所赚取的，现在还给这片土地。 第325章 我比你更希望 上杉越将嘴里的血吐到一边，一只手抱着绘梨衣，一只手持刀对着步步紧逼的面具人。 还有只长满鳞片的怪物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不分敌我。 昂热的好学生是一条龙类，有意思。 如果不是路明非忽然暴走，一刀刺进上杉越的胸膛，情况不会那么狼狈。 这群面具人也很难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样，也没有思维和痛觉，只知道一味往前。 死亡只是归宿，这并不是一种无视死亡的决心，而是死亡本身。 “一群怪物。”上杉越骂道。 不只是骂面具人，还是骂路明非。 鲜血顺着积水往下水道灌，尸体横在街道各处。 绘梨衣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能力，站都站不起来。 上杉越固然强大，但被各种限制，戴着无形的脚链手铐，很难解决此刻的状况。 对方还有枪，躲在暗处，人马众多。 上杉越想释放言灵，却又要考虑现在的位置，要考虑绘梨衣。 还有个该死的路明非。 mad，上杉越还真想当个混蛋，像当初一样，一轮黑日把该解决的全部解决。 可追不回当初模样，他老了，又有了孩子。 不仅要为绘梨衣考虑，还要为源稚生。 一下子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蛇岐八家也会很难善了吧…… 面具人又一次发起冲锋，无视上杉越脚下的血流成河。 枪声响成一片。 这些家伙目的明确，上杉越强大，但破绽也很明显。 绘梨衣就是那个破绽。 梆子声还在继续。 不远处的楼顶，最为特别的一个面具人端视着这一切，大部分注意力在路明非身上。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路明非在街道四处乱冲，不断地寻找梆子声的来源，杀掉一个接一个的乐手。 “做过脑桥手术……”面具人呢喃着。 猛鬼众的家伙称佩戴这副面具的人为王将，现在有几十个王将。 这是一场王将们对末代影皇的猎杀。 站在屋顶的是王将中的王将。 “他到底是谁？”王将自语疑惑着。 “你不是见过他吗？卡塞尔学院的路明非。”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刀锋对准了面具下的脖颈。 “你这个是本体还是分身呢？应该是分身吧。”韩秋询问又猜测。 “这种速度……时间零么？”王将慢慢回头，他那赤金色的双瞳在韩秋面前显得可笑。 这种强大的压迫感。 不对，已有的情报中，韩秋不具备这种压迫感。 源稚生和上杉越可以轻松重伤他，而且眼睛也不是此刻的辉煌。 “这才是你的实力吗？”王将冷笑，已然放弃了逃脱的打算。 “你觉得呢？你以为，我是靠什么让耶梦加得臣服。” 由橘政宗打造的刀，此时斩下了王将的头颅。 “你会输的。”王将在死前说出最后一句话。 “看来你是着急了。”韩秋站在高处，将那颗头颅丢了下去。 恰电闪雷鸣，一个接一个王将抬头，仰视这个浑身被打湿的少年。 “该结束了，渣滓们。” 韩秋的声音并非从高处传下，而是地面。 就在街道的正中央，在人群中。 楼顶是雨水和光线所构造的幻象，随着闪电逝去，光和影的交织也随之消失。 上杉越感觉到数种灵的波动，有他熟悉的时间零，有犬山贺的刹那…… 雨珠凝结成细长的冰针，细到眼睛很难捕捉。 用冰去破开一群强大混血种的防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韩秋正在表演这一幕，冰针细到毛孔大小，坚固到能直插入恶鬼们的脖颈。 风封锁着这片街区，沉寂之时，无人可逃。 “小心身后！”上杉越大吼。 然而已经迟了，在上杉越喊出来的时候，那头怪物就已经撞了过来。 无法被时间零所影响，领域在这头怪物面前失去意义。 韩秋砍下最后一个家伙的头颅，却也被路明非撞飞。 刀刃插入地面，他稳住身形后凝望咆哮的怪物。 龙化迹象非常明显，上衣被要展开的膜翼撑破。 只有脸庞还算熟悉，还是那个衰仔的脸。 韩秋知道路明非现在没有意识，但还是打了招呼：“老路，你这个样子还挺帅的，就是脑子不好使。” 梆子声已经消停了，但路明非却有点不乐意。 “你挺让我失望的，老路。”韩秋说。 路明非似是被激怒，又朝着韩秋冲去。 言灵·青铜御座，言灵·不朽，言灵·鬼胜……强化身体的言灵全部用了出来。 韩秋没有退，他用自己的力量硬抗属于路明非的疯狂。 如果是交换后的路明非，韩秋自认赶紧跑路，但现在只是什么都不具备的傻蛋。 徒有力量和愤怒，就算你拥有龙化后的身躯，我也不惧。 就算你是既定的主角，也不代表你无敌。 “不醒的话，我打醒你。”韩秋被路明非往后推着。 像一对摔跤手，不过他是弱势的那一方。 黑暗的角落里，撑着雨伞的西装少年漠视着这一切，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和存在。 上杉越想放下绘梨衣上前帮忙，却被韩秋出言阻止。 “这是我跟这个家伙的事情，你不用插手。” 韩秋腾出一只手，以被推飞的代价一拳打在路明非的面门上。 “早tm就想打你了！”他声音沙哑，“你丫的是死猪吗？别人推一下你动一下！” 路明非听不懂韩秋的话，只有无尽的愤怒想宣泄出来。 “他不是死猪。”路鸣泽从角落走了出来。 韩秋被路明非推飞后恰好落在这片区域。 “他只是个有点勇敢的普通人，你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给了他无法掌控的力量。”路鸣泽站在韩秋身边，伸出手。 时间似乎被定格，雨水不再坠落，上杉越的着急还写在脸上。 还有绘梨衣的不安与恐惧。 路明非的龙化有了消退迹象，因为路鸣泽的出现，他恢复了一丝神智。 “其实我对他也很无奈。”路鸣泽说。 韩秋望着路鸣泽的眼神里有着比路明非还要愤怒的愤怒，他自己爬了起来，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你的能耐会发现这里的不对。在白王的事情结束前，我会帮你，但我也会提醒你。”路鸣泽还在继续言语：“韩秋，你用你的标准来衡量路明非，太过苛责了。你在你的生活里，也能如此刻一般么？” 韩秋忽然愣住了。 他觉得引一下，路明非就该往前走的，有无限的动力。 因为路明非是主角，主角就该怎么样怎么样。 韩秋尽可能把一切都提前了，甚至摆在路明非的面前。 可路明非把录音机当作了用来保护朋友的武器，把不理解的事情放进了脑海里的垃圾池。 路明非确实对那些不明白的事情产生了想弄懂的冲动，但这份冲动太局限，又太弱小，远不如他想弄懂韩秋的冲动，还有保护身边的一群朋友。 他天然对于烦恼想逃避，少年在自己的世界里到处躲藏。 “你没资格在我面前生气的。”路鸣泽将伞抬高，挡住韩秋的头顶，“我才是最该生气的那一个，我比你更希望哥哥能像回事。” 第326章 心里的小孩 “可我就希望……” 韩秋的话语显得无力起来。 尚未说完就被路鸣泽打断。 “希望是很美好的事物，可它也终将化为碎片和泡沫。”路鸣泽忽然不像一个魔鬼了，他疲惫且乏力，“它并不神圣，也不永恒。” “可他是主角。”韩秋很笃定地说。 “生活中的主角么？”路鸣泽也有自己的局限，雨不再停止，稀里哗啦地砸在雨伞上。 他挪开雨伞为韩秋全部挡住，自己则暴露在暴雨下。 淋得像路边的野狗。 他也的确是条野狗，圣经中象征圣子的存在，此刻只能以这种不人不鬼的方式出现。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你越把他往前推，他越是会回望港口的方向。亡命之徒才会无路可退，我愿意与你合作，不是因为那两份权柄。” 路鸣泽语气平淡，缓缓道来：“我怎么会在意逆臣的力量呢？那般薄弱的力量。我想看看你是否能做到，用你那拙劣的方法，我曾用过的方法。哥哥在他自己的生活里，一直都是主角。他生活的圈子就那么大，如果遇到危险，就割让一些，再割让一些。只有没地方立脚，他才会考虑往外走。” “你能激起他的好奇心，却激不起他的动力。” 韩秋望向路明非，这家伙的眼睛正在恢复清明，“他是圣灵，对么？” “呵呵呵呵呵……”路鸣泽干笑着：“圣灵是他的选择，而不是必然的结果。你不希望我牺牲谁的性命让他成为亡命之徒的话，就向我保证一件事。” “我以为你打算取消合作。” “算是，当作各自的一个底线。我会隐瞒你的事情，同时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也要帮我保护好哥哥。” “我？我很忙的。” “但路明非会走向与你一致的终点。” “你还想让谁死呢？” “不知道。”路鸣泽用路明非惯用的动作，耸了耸肩，“谁又知道呢。大概我会把他自己送上绞刑台，他很怕死的，让他一直与死亡斗争，兴许会有用处。” 韩秋看向远处的一团黑暗里，从进入这片街区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躲在冥照中的酒德麻衣。 “我尚且需要耶梦加得才敢和全世界的混血种周旋，你是真想让他死啊……”韩秋明白了路鸣泽的意思。 “一直都有人希望他死去，他的作用会越来越小，带来的利益大于风险。你将一切都提前，我也可以。但我狠得下这份心，你狠不下。”路鸣泽说。 “如果你真要这样做，我会尽力护好他。”韩秋答应了下来。 “谢谢。”路鸣泽刚要转身，又回过头来，凑到韩秋耳边，“送你个礼物吧，你曾让哥哥去寻找身份和往事，你也可以寻找。哥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也不知道吧？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我会告诉他的，就现在。”韩先生说。 韩秋还想问点什么，一转头，路鸣泽已经消失不见。 但有什么东西被刺激到，一本新的，无名的书在韩秋脑中开始翻阅，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记忆片段。 一切回归正常，路明非蜷缩在地上哀嚎，后背上长出的膜翼在慢慢收回去。 “虽然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但我真的很不爽啊……”韩秋嘟囔着，随手捡起一个木邦子，“老路，我想揍你一顿，但又怕把你打死了，那就只能让你再保持一段时间怪物的状态。” 上杉越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摸不清是韩秋的学习能力太强，还是本来就会。 与王将所奏出的声音一般无二。 “上杉越，带绘梨衣先走，我会尽快跟上。”韩秋将乌鸦的位置说了出来。 接下来是抒发不满的时间，享受暴打主角的快乐。 绘梨衣和上杉越在这里，韩秋放不开。 “你疯了吗？”上杉越知道路明非发狂的时候有多恐怖。 “我要是连他都搞不定，谈何说他不争气，我亲自来。”韩秋低声自语，朝上杉越比了个“ok”，旋即大声喊道：“绘梨衣需要治疗，别浪费时间。” 听到此话，上杉越不再犹豫。 韩秋只觉得清净了，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 路明非好不容易要从龙化状态脱离出来，又硬生生被韩秋拽了回去。 “路明非，你不是珍惜你所拥有的那点东西吗？他们迟早会离开的，你将孤身一人。” “你不是习惯了孤独，习惯有人保护吗？可总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 “我今天就告诉你了，接近你是因为你的特殊。你以为我把你当朋友？” “你丫的也配？” “赵孟华在电影院表白那次，我一早就知道结果。我就希望你像个男人一样，去争一争，哪怕输了呢？” “你都已经够丢脸，还在意再丢一次吗？” “你真把老唐当朋友吗？老唐在学院看到你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这世界上有多少个人，对于老唐这样的孤儿，滔天愤怒下，见到你却能有所收敛。但你却杀了他，你不问这个世界该是什么样子，你只相信那些教给你的事情。” “你tm怎么不该天真的时候这么天真。老子当年也没你这么天真啊！虽然我也相信过一些童话，我也被人欺骗过。” “好吧……” 韩秋停下了废话，梆子声也停止。 路明非重新回到了该有的状态，那眼中的火似是要燃烧这个世界。 “我做错了，我承认。师兄的话我没有谨记在心，给你选择的权力。我觉得主角就该怎么样怎么样，但我忽略了，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书里的角色，是活生生的人。” 龙化后的路明非再次冲向韩秋，捏住韩秋的脖子撞到墙壁上。 “路鸣泽也错了，我也错了。我管不着他的错误，我只需要管好我自己。”韩秋捏住路明非的手腕，鳞片在巨力下有裂开的声音。 “你不想拯救世界就不想，我想拯救就拯救。如果运气好，或许我们还能患难与共。” “被人骗着说，用生命交换力量。好吧，也不算骗，对你而言，爱自己的人，基本上与自己的生命紧紧相连，分不开了。” “我放过你了，就当放过我自己，我们好好当朋友。我想当英雄，因为我没当过，很多东西只有在这里才能体验到。” “你不想当，也正常。生活不是意淫小说，所以生活才具备挑战性，更有畏惧。” “我还真是回到少年时的心态了，自己即世界。我年少时觉得就该去挑战，去打破，去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往前，那些胆怯的家伙都是脑子有坑。后来我一样都没做到，我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出不去。” “我这一生的勇敢都停留在了年少时光，往后只有怯懦，如果不是这一趟，或许我真的会永远怯懦下去。” “最开始我很不理解的，为什么自己会有强烈的回家欲望，明明不是自己的家。这里很精彩，我也过得更好。” “后来我慢慢知道，我这个人啊，跟你一样。你心里是一个死小孩，我心里是一个热血沸腾杀不死的二13小孩。那个小孩在嘲笑我，在呼唤我，我累了，我倒了，但他还没有，他对那个世界咆哮，等待下一次冲锋，我是逃离战场的士兵。记忆里，我第一次缺考时，明明理智告诉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感觉心脏难受，有什么东西在刺痛我。” 韩秋的大部分话说在中途都进入无声的状态，那种奇怪的力量阻止他说一些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可他依旧想说，哪怕在心里。这不是什么道理，只是韩秋的心里话。 他只对韩先生说过心里话，但现在想对路明非说。当作自己做错事情的补偿，也当作劝告。虽然这个状态的路明非听不懂，他也因为突然的失声说不明白。 “我有继续勇敢的理由，希望你也能找到这样的理由。陈雯雯说你长大了，越长大，就越要勇敢。” “别怕。” 韩秋使出浑身力气，在脑海里歇斯底里地呼喊：“韩先生！给我加大马力，哪怕一瞬！” 第327章 绕来绕去，绕进自己 磅礴大雨下的路面以韩秋和路明非的双脚为中心，四散裂开。 “你不想走的路，我替你背了。” 韩秋瞬间发力，将路明非撅倒在地，一记重拳砸下。 怪物也是会流血的，温热的血从路明非的喉中喷出，溅在韩秋的脸上。 雨水很快清洗掉血迹，韩秋如释重负，就地坐了下来。 他有些累了，对抗这样的怪物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更何况这只怪物还在抓着自己的脚踝。 巨大的力道几近摧毁一大堆言灵的效果。 主角还是主角啊……韩秋只能无奈笑笑，就这样耗着吧，等路明非缓过来。 韩秋盯着酒德麻衣所在的位置，目光里的释然让酒德麻衣叹息，进而解除了冥照。 “老路，其实我对你多少是有点不爽的。”韩秋又开始说着无声的话了。 两只手撑在积攒雨水的路面，移开了看向酒德麻衣的目光。 他就这样呆愣地望着天空，雨水落入他的眼中，慢慢打湿那金色的光芒。 “我想我读懂了这本书，这个关于龙的故事。”韩秋忽然说。 韩先生就站在韩秋的背后，从小魔鬼出现的时候，他就一直在。 “接下来，打算如何？”韩先生问。 “好好体验吧，我提前了他们的进度，也提前了自己的旅程。”韩秋感觉到脚踝处的力道越来越小，“我可能拿不太出那种游戏人间的态度了，韩先生。我像是属于这里。” 些许记忆的碎片涌入脑袋，刺痛他的灵魂。 是一幅幅悲壮的画面，是一次次死去，少年却毅然决然地说：再来！总会有合适的时间点，适合做这件事的我。 “去寻找吧。”韩先生说着韩秋曾对路明非说过的话，“你背负了跟路明非一样的因果。我无法告知，我能帮你，实际上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还有回去的机会吗？”韩秋问。 “你一直都在回去的路上。” 韩秋看向脚边的路明非，已经彻底从龙化状态中脱离了出来，他光着身子，沉沉睡着。 “我真没想到会给我自己绕进来。”韩秋说：“有意思。” 他又朝着酒德麻衣大声喊：“长腿，过来干活儿了。” 酒德麻衣重新遁入黑暗，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辆兰博基尼， 车轮在龟裂的路面上下颠簸，一个急刹停在了韩秋面前。 “让我震惊，彭于晏，没想到你还有这个能耐。”酒德麻衣拔下钥匙，打开车门丢给韩秋，“我刚接到安排，我和薯片要提前离开日本了。这里的事情，你要自己应对。” “又有了其他部署吗？” “算是，但这个得保密。” “明白了，那路明非我就带走了。” “知道，我也抢不过你。”酒德麻衣提醒道：“记得带上七宗罪，猛鬼众那边，苏恩曦已经帮忙促进了你的计划。你想要的，都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提供了其他办法，让赫尔佐格来完成篡位咯。” “难怪他一下子这么自信，又这么着急。” “你把他逼得太狠了，但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和耶梦加得能不能离开日本还是个问题，太多家伙在往日本靠了。你和耶梦加得，外加上白王，无论危险性还是诱惑力都是十足的。学院的安排是不能安稳处理，那就核了北海道。” “够狠，也够厉害。”韩秋将路明非塞进副驾驶位置，“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早些告诉你，路明非就彻底失去希望咯。现在告诉你，是合作伙伴应尽的责任。” “搞得那么复杂，纯粹点不好吗？”韩秋开始翻找七宗罪。 “你纯粹到让老板做出整体计划的改变，我们害怕。” “你怕我？” “怕，打不过你。”酒德麻衣站在一处屋角躲雨，“不过这样的安排对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你总归是不能一直躲在我们后面乱搞，却又不是名义上加入我们。蛇岐八家想向全世界的混血种证明，白王血裔的决心和能耐，你也可以就此证明新的势力。新的时代将由你来拉开序幕，我很期待。” “期待什么，我的表演吗？”韩秋找到了七宗罪，以及路明非的手机。 他拎着匣子往车边走去。 “反正都是为了诸神黄昏，不如跟我混，长腿。”韩秋挑了挑眉头，“我可不会亏待你，也不会让你天天出去风吹日晒。你看看我这个老板当的，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诱惑力不大。”酒德麻衣摆摆手，“赶紧走吧，小打小闹的戏码要结束了。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所有方面的注意，藏在暗面的君主会对你出手的，包括路明非。在他们看来，路明非是一件很难掌控的武器。” “你这话说的，你以为我想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一直都很小心的。谁知道日本这件事会惹得这么大。” “你把人家的研究中心给搞得天翻地覆，人家还不能有怨言？” “好像也是。”韩秋钻进车里，不知从哪个地方摸出一根雪茄。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腾起的火焰点燃雪茄后又瞬间熄灭。 “这边的善后就交给你了，我没时间。另外，你离开的时候自己注意安全。” “你不是不抽烟吗？” “雪茄不过肺，没碰过，好奇嘛！”韩秋脸上带着点难受，“这玩意……怎么有钱人都喜欢，我就尝不出好来，还死贵死贵。” 兰博基尼启动，车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又发出阵阵低吼。 车内路明非歪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黑夜的大雨让人痛快，车窗阻挡住这片街区的血腥味。 现在应该称之为一片废墟，两只怪物战斗过的地方，等于被炮火袭击过。 在驶离这片街区后，韩秋再次加快速度，并降下车窗。 风雨钻进来拍打着他的脸，道路两侧黑色的山飞速往后。 他用速度来换取清醒和冷静，哪怕已足够冷静。 这样的场景，真像师兄曾经历过的。 似乎一路走来，自己在经历他们经历的一切，也是因果的一部分吗？ 回不去了，游戏人间的感觉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记忆的碎片还在不断循环，他甚至看到了自己被车撞时的场景。 与此同时，韩先生的存在也越来越模糊。 韩先生能说的话也越来越少。 第328章 与校长的交易 这种握紧方向盘的感觉真的很舒畅，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但局势并不给他安宁，自己的手机和路明非的那部手机同时响起。 一边是夏弥，一边是昂热校长。 韩秋挂断了昂热校长的电话，先接起了夏弥的。 “过来了么？”夏弥问。 “路上，遇到麻烦了？” “不是麻烦，你不是有确定情况的方法吗？这边状况不对劲，没有看到猛鬼众的人，湖里的死侍倒是有很多。” “只有死侍？”韩秋疑惑着。 确定了一番源稚女的位置和状态，确实在天鹅湖，也没遭遇危险。 “在天鹅湖地下有个研究所，不在地面。”韩秋说。 “我们就在地下，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路来，死侍数量太多了。” “你的威压，死侍应该感觉害怕的。” “并没有，所以才跟你联系，确定状况。” 死侍对于龙王的畏惧和追随是一种本能，但存在一种例外。 龙类与龙类之间的战争，这群死侍背靠着起码不低于夏弥的存在。 “跟源稚生商量下，先退出来，等我到了再做决定。”韩秋告知道：“我刚了解到，有人在暗中帮赫尔佐格解决白王的事情。那玩意可能已经长成了。” “我也能应付。” “老实等我，我带了个宝贝过来。” “什么东西？” “七宗罪，还有路明非。”韩秋笑了笑，“意外收获。” “我现在去跟源稚生说。” “顺带告诉他，上杉越和绘梨衣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他们很安全。” 挂断电话后，韩秋又拨弄路明非的那部手机。 明显是小魔鬼那边送的苹果手机，真好，还有人送手机。 犹豫之后，他拨通了昂热校长的电话。 “明非，我们已经进入北海道，正在往你那里靠近。” 昂热校长的声音还是这么亲切。 “校长，路明非已经被我接走。”韩秋用肩膀和右脸夹住手机，前面弯路太多，“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计划了。” “韩秋？”昂热有所意外，“你这次又是以什么身份与我对话呢？洛基还是韩秋？” “都行。”韩秋语速加快：“还是更倾向于前者吧，我没当好您的学生。不管如何，您确实是一位很好的校长。” 韩秋想起自己曾接触过的老师和校长。 “从我来日本后，你就一直躲着，不敢见我。”昂热说。 “我怕你杀了我，校长。”韩秋说：“也许等我准备好了，会去见你吧。到时候会以男人的身份，跟你聊聊天。” “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无所谓了，我现在也拿不准，我也得去找。” “也许好好谈谈，我未必会杀你。”昂热短暂沉默后叹息道：“我还亲自参与了你提高级别的评定呢，我见证过你的努力。” “能获得您的认可，将我从学院里一个不起眼的c升到b，又告诉我未来会有成为a的可能。您为我制定相关的培养方案，规划一条合适的路线。这些都是我的骄傲，作为学生的骄傲。”韩秋忽然不那么急了，语速又慢了下来，“可是校长，我不止学生一个身份，你也不止校长一个身份。作为叛徒，我没脸也没勇气见你。作为学生，我想我是该说点什么，劝点什么。” “你想劝我？” “是，我要劝你。校长，虽然我接下来的话听起来会很幼稚可笑，但我还是得说。仇恨不该是全部，别因为仇恨而导致更多的悲剧，我很厌恶战争的。” 昂热无言许久。 “被卷进来的无辜之人太多了，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做些什么，去阻止。”韩秋又说。 “你已经知道了？”昂热问。 “我知道，为了消灭我和耶梦加得，还有不知状态的白王，你们不惜打算动用核弹。这样的动静很难不引起普通人的注意，我想您很清楚结果是什么。混血种可以躲在战争背后，龙类也可以，但无数普通人将会就此丧命。这不是一颗核弹这么简单的事情，这关系甚大。” “战争没有办法不伤及无辜，更何况是龙类和混血种的战争。” “我想试试，这是我的理想。” “你的理想是和平解决这样的死仇吗？你将会被龙类和混血种视为异类的，你的敌人不再局限于学院。” “我知道。”韩秋很清楚会走到这样的境地，“我也没有天真到像吃饭聊天一样解决问题，要打我也会接受。我不需要卑劣，我等待所有人的挑战。” “不久前我听到了类似的话，不过那位学生是追求大义。他也在为了大义而递交答卷。” “源稚生么？我跟他打了很久的交道，他这个人很没意思的。”韩秋笑了起来，“但我也不希望他死去。” “你打电话只是为了讲这些吗？” “还有别的。”韩秋很轻松地说出接下来的话：“路明非还在我这里，事情就还有转机。给点时间，不是给我，是给他。如果失败了，再考虑动用核武器的事情也不迟。反正我们都是怪物，您牺牲最强的屠龙武器换取两条龙王加上我这个怪物的死亡，不亏。” “现在开始谈交易了么？”昂热笑着问。 “您要这么理解也行。” “既然是交易，那我能得到什么？” “路明非。”韩秋说。 晕过去的路明非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慢慢睁开眼睛，“谁叫我？” “醒了？”韩秋瞥一眼路明非，“还挺快，醒的。” “韩韩韩韩！” “我tm叫韩秋，不叫韩寒。”韩秋腾出一只手把手机丢给路明非，“跟校长说，你现在在我手里，他要是提前核了北海道，我就拉你陪葬。” 路明非怀疑自己没睡醒，给了自己一耳光。 嘶……火辣辣的疼。 没听错吧？核了？ 不是，记忆里没这段呀，就听到梆子声，然后失去意识，就跟睡了一觉一样，睡得浑身疼痛。 “我昏迷了多久？”路明非问。 “算上变身的时间，大概三个小时，不久。” “明非，明非。”手机里传来校长的呼唤。 路明非将手机放在耳边，又确定性地问韩秋：“你说的核，是我理解的那个吗？” “没错，就是’小男孩‘。”韩秋大喊一声：“砰！” 吓得路明非一哆嗦。 第329章 朋友相见(1) “校……校长……”路明非觉得韩秋的话不那么可信，又问电话那头的昂热：“韩秋说学院要炸了北海道……” “如果事情到了没法解决的程度，只能如此。”昂热给了肯定的回答：“日本的这场闹剧，完全脱离在学院外。屠龙是学院的职责。” 路明非将双脚放在座椅上，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个不停，肉眼可见的不安，“校长，可是我还在北海道呢……” “我们也在。”校长说：“恺撒，楚子航，本来是打算接你，顺带试一下能不能在麻烦变大前解决的。只有事情发酵到无法控制，才会选择这种方法。” 这小小的北海道，藏着两条龙王两个怪物。 核弹是最高的敬意。 “所以……校长……”路明非脑子里全是蘑菇云，“局势失控的判断标准是什么？” “解决跟没解决。”昂热简单明了。 “学院也太疯狂了吧……” “应该说是整个秘党的意思，开了电话会议决定的结果。” 昂热那边又传来恺撒的声音：“校长，来真的？” “是的，这件事还没在学院通知，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知道。韩秋能知晓，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昂热说。 “喂喂喂，你们也太淡定了吧！”路明非成了最不淡定的那个，连韩秋都淡定得很，“丢核弹啊，二战后就没有丢核弹到其他国家的情况。这跟恐怖袭击有什么区别？不会打起来吗？” “放心。”韩秋插入话题，“日本有经验，当初也是在日本炸的。而且应该是从美国运过来发射，还好啦，日本应该不会说什么。顶多其他国家开始给压力，然后压力过大，爆炸，三战由此爆发。” “三战？我就昏迷了三个小时，你跟我说三战要开打了？”路明非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什么《烂柯谱》？ “有撤退方案吗？校长。”路明非磕磕巴巴地问。 “有，但你不在我们身边。”昂热说：“而且韩秋的意思很明显，要死他会拉着你一块死。” “我总得拉个垫背的吧。”韩秋轻飘飘地说。 “下车，我要下车！”路明非推着车门。 “你再乱动我让你再昏迷下去！到时候在梦中被炸醒！”韩秋骂道：“能不能有点出息，事情解决不就好了吗？就非得让核弹在这里炸？” “韩秋。”昂热喊道。 路明非打开免提。 “交易达成，白王的事情，如果能妥善解决，核弹不会落下。你和耶梦加得的事情，学院会继续下去。”昂热说。 “小问题，校长。我们的事情，来日方长，当然，您自信可以在日本解决，那肯定更好。”韩秋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没必要动不动就核弹。” 昂热没有说什么，只剩下电话挂断后的声音。 路明非蜷缩在座位上，盯着雨刷器看了许久。 “诶，不是要抓我吗？”韩秋见路明非这副样子，有些好笑，“我现在就待在你旁边，没动静了？” “滚！”路明非骂道：“来了日本后，我的运气就没好过。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一直在背后使绊子啊？” “使绊子？我那是救你，顺带帮你成长。”韩秋纠正道。 路明非沉默着，韩秋确实有出手救过自己和师兄他们。 顶多手段有些见不得光。 “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些什么？”路明非问。 “嗯……记得录音机里的梆子声吗？猛鬼众的王将也会。他应该是来抓绘梨衣和上杉越的，碰巧遇到你在场，给你变成怪物了。不是我来得及时，恐怕不好收场。” 路明非还记得那个梆子声，罪恶的源泉。 “我为什么听到那个声音就会变成怪物？”路明非又问。 “你十万个为什么呀？刚刚不还以为核弹的事情害怕吗？不还在说让我滚。咱们现在是对立阵营，有你这么玩，去问敌人为什么的吗？” “我现在也害怕啊……”路明非的两条腿还在哆嗦，“你就是个坑货，我来抓你，还得把命搭进去。” “我坑你妹，我好受啊？被你们追着撵，完了还得考虑不能让你们死。老子下海捞你们，老子冒着大雨来救你。”韩秋越说越气。 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路明非也沉默，沉默良久后嘀咕道：“我没有妹妹，你要的话，我有个堂弟。” “你那个正方体堂弟谁要啊！”韩秋被气笑，“算了，不跟你瞎掰扯了。” “其实……”路明非逐渐放松了下来，“我跟师兄他们商量过了，原本是打算装装样子，不会真对你们动手。到时候飞回去，执行记录看着写。” “哟呵！难得，你打不过自然赞同，师兄怎么同意的？” “师兄也打不过呀……”路明非又赶紧改口：“可能是因为夏弥吧，不管了，反正我们是真的不想搅和你和夏弥跟学院的事情。” “我现在感觉全身都是暖的。” “所以你能不能放我走？” “噗……”韩秋的笑戛然而止，“说了这么多，还是想保命？合着不想救我？” “你现在跑……应该也来得及吧？”路明非说。 “那那些人的死活总不能不管吧。”韩秋想起日本的那些人，“我总不能白白浪费这段时间的努力。老路，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不是……”路明非犹豫着，“韩秋的话，是。洛基的话，不是。” “那我就是韩秋，朋友要患难与共，跟我一起去把这件事解决了。” “……”路明非也想正经聊天。 但他跟韩秋聊就聊不起正经的。 “就当我请你帮这个忙，可能对你而言，有点难以接受。毕竟你跟日本这群人的关系，都被我强制性斩断了。让你为了一群陌生人而拼命，确实很为难。”韩秋改了口，真正地正经起来，“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靠边停车。” “然后呢？” “然后我自己去，白王已经复苏，我得赶过去，跟夏弥一起把问题解决。为了恢复力量，白王会吞噬自己的血裔。你所见到的，源稚生、上杉越、绘梨衣……他们都会死。” “他们不能逃吗？” “他们可以逃，但总得有人去解决问题。白王不是我，也不是夏弥。其所具备的力量不需要畏畏缩缩，更不必给谁面子。那是一龙之下万龙之上的白色祭司，可不是你杀死的老唐和芬里厄。” 第330章 朋友相见(2) “你……真的都知道啊……”路明非试图解释：“我不想杀老唐的……可老唐要把旧金山化为焦土，恺撒他们也还在水里。我也不想杀芬里厄，可他要把京城夷为平地，师兄当时伤得很重。” “没说你做错，杀龙的理由怎么也能找到。”韩秋说：“但不杀的理由也能很容易确定下来。” 路明非挠着头，头发乱成鸡窝。 看起来精神状态萎靡到极致。 “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是我……”他带着悲腔。 “你应该问为什么总是你身边的人出事情，老唐，夏弥，我……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 “那你为什么不动呢？”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动，为了查你的事情，我拼命训练。”路明非垂头丧气，“但还是弱小。” “我不是给了你不弱小的办法吗？” “会伤害到身边的人。”路明非说：“那种状态是不分敌我的。” “那交换呢？你杀死老唐和芬里厄，靠的不就是这个方法嘛。” 路明非惊颤地看着韩秋，没有选择问，而是怯懦地说：“我会没命的。” “你这条命，怎么都会没。不要等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走远，才知道后悔。”韩秋想了想，“算了，你想问什么，随便问，今天我都回答。等聊完也差不多到地方了，决定好是跟我一起去战场，还是跟校长先走。” “那个梆子声……” “脑桥中断手术，最开始是用来治疗癫痫的，能让左右脑独立。有个家伙改进了这项技术，用梆子声进行人格的切换。”韩秋解释道：“你现在就是弱小的那一类人格，梆子声会唤醒另一个。” “我不记得我做过……” “问你老爹吧，有机会可以去问他。我只能回答这么多，别的，其实我也不知道。” “哦……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路明非迷茫着，“那跟我交换生命的魔鬼……” “你是问我吗？”跑车的后排，熟悉的声音响起。 路明非回头，看到端着红酒杯的路鸣泽。 韩秋通过车内后视镜瞥了一眼，跑车什么时候多了后排的。 “你怎么又来了？”韩秋问。 “有些问题适合我来说。”路鸣泽晃动酒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边喝边聊。” “开车不喝酒。”韩秋说。 “我现在没有喝酒的心思。”路明非说。 路鸣泽有所遗憾，说：“难得找到两个能陪我喝酒的家伙，却没这份雅致。哥哥，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等等！”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韩秋你能看见他？” “能啊。”韩秋淡然地又瞥了一眼，“西装不错。” “多谢夸奖。”路鸣泽微笑。 路明非抱着脑袋，“什么情况，这都什么情况！” “简单点来说就是，怪物，怪物，怪物。”韩秋安抚道。 路明非还是接受不了，“什么叫怪物？” “意思就是哥哥你算不上正常人，也成不了彻底的龙类。”路鸣泽说：“至于我是什么，问你老爹。” “怎么又是我老爹……”路明非发现这些事情好像都能扯上自己老爹，“那我老爹又是什么东西？” 韩秋沉默着，既然路鸣泽出现了，那就交给路鸣泽来回答。 反正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韩秋不去干预。 “他不是东西。”路鸣泽冷声道。 路明非好半天才意识到，他本能地维护父亲，“你老爹才不是东西！” “好了，哥哥，这些往事需要你自己去查。你只需要知道，我跟你父亲有仇，就这么简单。而且他也可以跟你有仇，因为你是怪物。” 路明非又开始本能地排斥这些问题，尽管他刚问过。 “滚滚滚！”他没好气地骂：“路鸣泽你就是想要我的命，骗我！” 路鸣泽苦笑着，一眨眼的时间，车内又恢复了正常。 魔鬼销声匿迹，只有韩秋安然坐在路明非身边。 “听起来你们兄弟俩聊得很不愉快。”韩秋笑笑：“还有什么问的吗？” “他骂我老爹！”路明非不悦地说：“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见到他们……” 韩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总不能说你老爹确实是个畜生吧。 算了，没必要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知道他们的位置，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韩秋说。 “啊？”路明非语无伦次起来，“你……不是……韩秋你……你知道我爸妈在哪儿？你认识他们？我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 “也是脱离学院后才知道的，我暗中调查了很多事情，包括你爸妈。我没见过他们，也不认识，但我知道他们在北极圈里参与一项研究。具体位置，可能还得找找。” 路明非狐疑地盯着韩秋的侧脸，“你真知道？” “我真知道。” “我找校长。” “你找校长也没用，走正规流程，你大概率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就像路鸣泽说的，这涉及一些往事，又关乎秘党的机密。你路明非算哪根葱，还见他们。” “那……你带我去见他们？” “跟我混在一块就是被通缉的份儿，我可以带你，但你得考虑好。” 闻听此言，路明非犹豫了。 最后冒了句：“我还是问问校长，跟校长商量下。你嘴里就没几句话能信的，你还说日本的事情是秘党在操控，校长都不知道这件事。校长什么人，秘党领袖，他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随你，你信谁是你自己的事情。有时候你喜欢骗自己，那我没办法。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快到地方了，猛鬼众的大本营，白王的复苏之地，赶紧的。” “欸欸欸欸，慢点，慢点。”路明非觉得自己还没考虑好。 韩秋索性靠边一脚刹车，“赶紧的，我这边也急啊，老路。” “我还有一个问题，就一个。”路明非竖起一根手指，“我怎么感觉我问了，你们也给不了我答案。” “那tm是因为你问的问题，我们给了答案你也不信。你刚刚都把路鸣泽骂跑了。” “他是在骂我老爹，不是在给答案。”路明非再次强调，“答案指的是你说的北极圈内，一个位置。” “好好好。”韩秋感觉到路明非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你说得对，你问，你问。” 第331章 朋友相见(3) “老唐，夏弥，你……还有很多很多事，是不是根本原因在我身上？”路明非的语气介于虚实之间。 他不是蠢蛋，也不是什么傻子。 他只是怂了点，缺少一定的主动性。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直置身于旋涡中。 很多人，很多事，就像是突然蹦出来，朝着自己而来。 校长那莫名其妙的相信，老唐好端端地跑学院来了…… 自己就是个废物，路明非深知这一点，更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拙劣地藏着一切，掩盖自己是怪物的事实。 因为怕死，路明非真的很怕死。 其实他挺佩服韩秋的，说走就走，被整个秘党追杀也无所谓。 而他则拥有不了这样的魄力，哪怕知道自己是个怪物。 很多年前，路明非不理解掩耳盗铃的典故，认为世界上没有这么蠢的人。 如今觉得，掩耳盗铃是假，欺骗自己是真。 他一直在掩耳，也一直在盗窃生活的铃。 “是。”韩秋很肯定地说：“你自己心里肯定有答案，这个问题等于白问。而且问得很没有意义，你不会舍得用生命去交换力量，探寻一个对你而言不那么重要的真相。更清楚用梆子声释放出怪物，会给你带来危险。” “你这个人，谁都能一眼看透。诸多胆怯，剩下的那点勇敢却在朋友和自己所认为的正确上。” 雪茄的烟在韩秋的脸庞周边缭绕，他抛开目前的一切，去回忆原本属于路明非的人生。 这个傻蛋，真以为跟路鸣泽的交易是用性命换来的。 又傻得不依靠这种力量给自己谋取点什么。 为诺诺，为师兄，为绘梨衣……虽然他总是在事情发生后才下定决心，但不可否认，他没有为过自己。 他确实勇敢，只是需要榨出这种勇敢。 他不是主角，他只是一个怯懦少年。 “路明非，你注定无法得到你想要的安宁。应该说你等不来你要的安宁，你得去解决你生命中必须要解决的那些麻烦。”韩秋打开了车门，“七宗罪在后面，还有雨伞，我有我的战场，也有我自己要去寻找的真相。” “其实我所面对的事情跟你大差不差，一开始我也像他们一样，想把你……当工具吧。如果不考虑你的怯懦，你确实是很好的工具，我会省下很多力气。” 韩秋说着，想起当初那个任务：让路明非成为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 任不任务，已经没有意义。 少了这个因果，可以在别的地方找补。 韩秋很早就放弃了这个任务，也随着时间，他戳破韩先生一个接一个的谎言。 在欺骗这件事情上，韩秋和路明非是真正的一类人。 欺骗固然可恨，但你是真的为我，在帮助我，那我就恨不起来。 有无数次原谅。 世界上本就有千百种欺骗，人活在各种各样的欺骗中。 是欺骗塑造了自己。 也是欺骗赋予真相意义。 “但我也把你当朋友，大家都愿意帮你，绝不单单因为你是好用的工具。其实我们也是工具，这点事情其实很没意思。”韩秋无奈地笑，将雪茄随手丢到窗外。 大雨很快熄灭了那点点火光。 “我们都是好用的工具，我不想当工具了，就得出局。不想让你当工具，就是触了众怒，现在核弹都准备好了。” “你可真是只……香饽饽啊……随意了，我看得开，希望你也能看开，或者说面对。谁扰了我的梦想，我就打谁。可能都不能算是梦想了，而是执念。mad，我怎么感觉我跟校长成了一类人。” 韩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终于不再说话了，也拒绝了夏弥来电。 “我真没时间了，下车，还是一起走。”韩秋问。 路明非拉开车门，在大雨中笨拙地弄出七宗罪。 等撑开伞的时候，好不容易干了的头发又被淋湿。 他站在路肩，目送车辆远去。 唯一的灯光离开，整片天地都黑暗了下来。 雨水砸在伞上，吵得路明非耳朵难受。 他又把伞挪开了，屁股贴着护栏，让自己不用那么累。 到处都是黑色的，黑色的雨黑色的山，黑色的命运。 让人窒息得想哭。 手机微弱的光照亮眼前，也照亮路明非狼狈的脸庞。 他终归是没有拨通校长的电话。 …… “你还在吗？”韩秋在只有一人的车里询问。 “嗯。”韩先生突然坐在了副驾驶位上，身体越发透明，“路鸣泽这个家伙……可能是嫉妒吧。” “嫉妒？” “他很记仇，也很容易嫉妒。嫉妒你比路明非的状况要好，也嫉妒……你比较好骗。” “你应该知道我很信你吧？” “对不起。” “一直骗我，有意思吗？” “对不起。” “我真的有点不爽。” “对不起。” “只会说对不起吗？”韩秋怒吼。 “你是所有时间点最不被看好的一个。”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间点的你，最为迷茫，也跟路明非最像。其实我骗你的……只是回家的事情，外加上最开始引你走上这条道路。十六岁那个时间点的你最贴近成功，我想复刻那个路线，将你往上面引导。”韩先生叹息：“我不敢把你逼得太紧，只能卡在合适的点。死亡即是回归，你在这里死去，就会回到原本的时间线。” “如果我所处的世界就是这个世界……很难说通啊。”韩秋装出来的怒火瞬间消失，“得了吧，老伙计，没怪你，吓你呢。” “我知道你是在吓我，但我的道歉也是真心的。我确实骗了你。” “算不上，你只是在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话。你这家伙，拿捏人比赫尔佐格还恐怖，知道什么时间的我会相信什么样的事情。” “我可能要走了。” “还有多久？” “不清楚。我也当过洛基，我很擅长撒谎的，现在我想说点真话了。” “说吧，我听着呢。” “迷茫是件好事，能让你找到最想要的东西。因为迷茫会放大你的恐惧和害怕，你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你无所谓的和你想要的。” “是。” “带着年少的心往前，披着大人的衣服去欣赏。” “知道。” “对不起。” “又来了。”韩秋无奈地笑。 “我给了你很久的束缚。” “那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想挣脱，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就跟路明非一样，想反抗，想追寻，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导致一切的原因是三个言灵，针对整个世界，一个改变了所有人的记忆，一个回溯了时间线，还有一个……是弥留这个状态的我。” “留点力气吧，别废话，我自己找。”韩秋开心地笑着。 “真奇怪，被骗了还这么开心……”韩先生像个小孩子一般纠结谎言的问题。 “过程来看，不开心。结果来看，很开心。”韩秋命令道：“好好休息。” 第332章 万龙来朝 如果不是人手问题，昂热绝不会安排弗拉梅尔和芬格尔两个家伙镇守后方。 此刻源氏重工里，弗拉梅尔喝着白兰地，芬格尔吃着拉面。 两人就没有一丝干活儿的态度。 “你整的临时系统靠不靠谱？”弗拉梅尔突然问。 “还凑合，实时窃取北海道气象局的数据，外加上日本各个机场的信息，够用了。”芬格尔猛嘬一口，随手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汤汁，“只能这两样，再多的是搞不定了。” “废物。” “来来来，副校长你来。”芬格尔起身让座。 弗拉梅尔将杯子推到芬格尔面前，“开个玩笑而已，喝点？” “还是算了吧，我得抽时间研究下诺玛的问题。”芬格尔说。 弗拉梅尔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索性喝着闷酒。 好在昂热的电话缓解了气氛。 弗拉梅尔挑起眼皮看向大屏幕，汇报目前的状况。 “热闹得很，两天里有近千位混血种抵达东京，还只是飞机。”弗拉梅尔说：“同时北海道那边的天气情况越来越差了。我看看哈，台风正在形成，地动数据也在趋于异常。” “没办法解决下那些凑热闹的家伙吗？”昂热问。 “解决？老流氓，你打算怎么解决？把核弹送东京来，不炸龙王炸他们？拦不住的，要来就来吧，这还只是开始，后面估计会更多。你总不能在别人的地盘堵门吧，名义上，整个混血种世界都知道，蛇岐八家不归我们负责了。” “倒也是。”昂热不在意地笑着：“不过还是以学院的名义，尽可能通知下那些大一点的混血种势力，以防死伤太多。” “这件事还用你说，我两个小时前跟汉高联系过。” “他也来了日本？” “对，八个小时前抵达东京。他对核了北海道的事情非常支持，说可以报当年的仇。” “那老东西还记得珍珠港那点事呢。” “你不也记得吗？当年你来日本，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在于日本不长眼，差点给你和汉高送走。” “没错。”昂热将话题拉回正轨，“你既然安排到位了就好，目前的两套解决方案，最终发射权限都在你的手上，盯紧点。” “一直盯着呢，放心。”弗拉梅尔拍拍胸脯。 “别喝醉了。”昂热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喝酒？” “我还不了解你？”昂热挂断了电话。 “嘿~”弗拉梅尔将手机丢到一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老流氓还管上我喝酒了。” “你嗜酒如命是出了名的。”芬格尔已经吃完了拉面。 “吃完了就干活。”弗拉梅尔指着大屏幕，又丢出一叠人员信息资料，“确定下有哪些a级以上的混血种入境。” “你让我对着资料一个个确认？”芬格尔瞪大眼睛。 “不然呢？你也可以给临时系统加些功能，顺带把资料里的名单录进去。” “那还不如一个个对来得快。” “知道就好。”弗拉梅尔翘着二郎腿，“干活儿吧，现在我是你上级，而且我还是你的副校长。” “我就该跟着恺撒一起去北海道的。” “你想去迎接核弹的话，我可以让你过去。” “那还是算了。”芬格尔老老实实对起名单，“李恒，袁晟霖，夏禹……亚图索·波拿巴·维里维斯昂……” 弗拉梅尔懒得听他叨叨，拎着自己的白兰地就往外面走去。 东京的天气真好，还能看见月亮。 想到老流氓在磅礴大雨里忙前忙后，弗拉梅尔就开心。 但想到白王复活的事情导致这样的盛大场景……世界各地的混血种朝着日本赶来，似是万龙来朝，实则瓜分神明。弗拉梅尔又开心不起来了。 …… 源稚生带着队伍又撤了回来，狼狈地逃出地下基地的入口。 夏弥靠在金属门边嘲笑道：“都说了，老老实实等韩秋来，非要带人进去，这次又折了几个？” 在传达了韩秋的要求后，源稚生前前后后又亲自带队深入了三次。 面对密密麻麻的死侍群，外加上地形问题，很多重火力受到限制，他们根本没有平推过去的能力。 最开始一切顺利，全靠夏弥出力。 “还好。”源稚生回头确认了一番，“韩秋还没到吗？” 三次深入，死伤十几人。这还是源稚生带队，甚至每次会带一位家主下去才有的结果。 否则，这个数字只会更大。 “快了吧。”夏弥问：“话说，猛鬼众在你们眼皮底下造了那么大一座地下研究中心，你们不知道？” 问到点子上了，问得源稚生不知道怎么回答。 蛇岐八家对北海道这种边缘区域虽然疏于管理，但也不至于出现一个完全避开监视的项目。 这么大的项目，最起码政府那边肯定会留档，那对应的，蛇岐八家也应该知道。 然而事实是，无论源稚生还是家主们都一无所知。 宫本志雄火急火燎地从入口外的临时营地里跑出来，手上拿着刚绘制好的地图。 目前已经深入的区域，他全都用图纸画了出来，最后惊奇地发现：这不是源氏重工地下构造吗？ “大家长。”他冒雨跑到源稚生面前，拿出怀里的图纸，“目前已经清理的区域，跟源氏重工地下的东区完全重合，几乎是复刻。” 源稚生接过图纸仔细查看，心中已然惊涛骇浪。 他闷得说不出来，雨水打湿了图纸也不知道避开。 “有意思。”夏弥就乐意看这热闹。 现在来看，死了个橘政宗，内鬼的事情还没结束。 估摸着还要多死几个。 宫本志雄又冒出一句：“从金属门氧化程度来看，大概存在了五年。” 这处地下研究中心存在了五年……还是按照源氏重工地下区域来建造的。 而且入口极为隐蔽，一众人依靠专业的设备找了好久，才在天鹅湖附近不对外开放的区域找到。 “大家长……现在怎么弄？”宫本志雄问：“还要继续深入吗？” 源稚生知道宫本志雄的意思：要调查一下吗？ 问得很隐晦，尽可能避开韩秋的人。 也算是蛇岐八家的丑事了，最近还真是丑事频出。 “等韩秋到吧。”源稚生将湿透的图纸捏成一团。 查？怎么查？ 辉夜姬没了，现在又是紧要关头，仗就要开打了，却说临时调查一件多年前的事情。 这就不是丑事那么简单了，十之八九还要坏事。 第333章 大义赴死 什么时候开始，源稚生愿意将希望寄托在韩秋身上的呢？ 现在的局面，蛇岐八家精英尽在，而韩秋一方寥寥几人。 强行突破进行深入，不过伤亡大一些，但源稚生却下不了这个决心。 “怎么还不来？”源稚生又问。 樱井小暮提醒道：“大家长阁下，你三分钟前刚问。” 夏弥懒得回源稚生什么。 源稚生恍然，才过了三分钟。 他意识到自己的心神已经乱了。 橘政宗的死，不为人知的地下研究中心，成群的死侍…… “犬山家主，再集结一队人马。”源稚生下令。 “莽夫。”夏弥这般评价。 “必须尽快弄清里面的状况。”源稚生抽刀转身，“这些死侍会不会溜入街道，也不清楚。” 如若雨水沿着刀柄聚成刀刃，清冷而肃杀。 樱和夜叉率先跟了上去，顺着阶梯往下走，消失在夜幕。 有积水在里面，踩出清脆的声响。 犬山贺带着人手跟上，有那身黑色风衣在前面领路，蛇岐八家根本不知道畏惧是什么。 随风翻动的风衣，仿若战旗。 樱井小暮望着源稚生的背影，有些失神。 像，两兄弟确实很像，但又是完全不同的气势。 无愧天照命之名，源稚生的行事风格炙热如火。 她想起韩秋曾评价过几位皇，在聊到源稚生的时候，韩秋的描述是：他是最弱的皇，却也是最坦荡最无畏的皇。 这种坦荡和无畏有身为超级混血种的骄傲，但更多的是命运和身份。 他当了很多年的天照命，家族的人都说，天照命会让每个人看见阳光。 所以源稚生光芒万丈，但话却不怎么多。 太阳只需要发光发热，太阳不会说话。 克己而偏执，凄美而孤独。 “你在想什么？”夏弥看着樱井小暮。 “要下去帮他吗？”樱井小暮问。 “等韩秋。”夏弥强调，“我们不是他的人马，按照韩秋的命令来。” 樱井小暮有自己的担忧，“我怕他这么冲动下去，会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是冲动乱来的人。”夏弥说。 这段时间的相处，夏弥对源稚生这个人有了一定的判断。 一个将大义看得比自我还重要的固执者，将家族的未来全都肩负起来的武士。 他会做出鼓舞蛇岐八家的决定，但不会选择灭绝蛇岐八家的死路。 说对韩秋和夏弥没有提防，那都是客套话。 诚然确实是朋友，但总归是防范的，多与少的问题。 如今的局面，源稚生不敢交给任何人，只有握在自己手上，他才安心。 哪怕握着的是一颗炸弹，他也要确保在自己手中爆炸。 “耶梦加得。”风魔小太郎在不远处等待接应源稚生，听到夏弥的话，冷笑道：“身为龙类，你对大家长的判断，令人觉得可笑。” “懂了。”夏弥就算不跟韩秋学那一套呛人的词，也是能力顶路明非加芬格尔的存在，“你希望你的大家长回不来。” 风魔小太郎的脸色瞬间铁青。 正欲说点什么回击，见樱井小暮和夏弥全都看向一个方向。 他顺着目光看去，通白的闪电从天而降，照亮远处的树林。 有人正朝着这里靠近，不踩泥泞，从一棵棵树的顶部而来，踏风而行。 “这二缺金庸小说看多了？”夏弥赶紧挪开目光。 用言灵弄出轻功的感觉，也亏这家伙能想出来。她心中发笑。 而韩秋依靠风王之瞳完成最后一段距离的滞空，钻入架起的大帐篷下方，安稳落在夏弥和樱井小暮中间。 “什么破地方，车都开不进来。”他轻松地朝几位家主打招呼：“几位家主，看起来你们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诶，源稚生呢？”韩秋扫了一圈，没发现源稚生的身影，“犬山家主也不在。” “下去了。”夏弥指着入口，“劝不住，嫌你来得慢。” “意思是没我们事情了？”韩秋装模作样地问。 宫本志雄赶紧开口：“韩先生误会了，大家长只是想多清理出能利用的空间。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回事，而且里面的死侍太多了。” “哦。”韩秋摊手，“那还说什么，进去呗。” “你衣服怎么破成这个样子了？”樱井小暮问。 “碰到点麻烦，处理了些猛鬼众的人。”韩秋撒着谎。 总不能说跟老路摔跤弄的吧？ “你带的东西呢？”夏弥又问。 “东西？”韩秋想了想，“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路明非和七宗罪吗？”夏弥凑到韩秋旁边，压低声音。 “别提了，跑了。”韩秋两只手掌拍打着，一副自责的样子，“怪我，没看住。” 夏弥会信韩秋的鬼话才真的有鬼了。 “我话说在前头。”夏弥和韩秋耳语：“因为怕蛇岐八家的疯子真去送命，我没太讲清楚。他们感觉不到，但我能感觉到那份威压。你猜得没错，那东西十有八九是长成了。” 意料之中，不过应该还没到完全长成的状态。 圣骸和圣杯的关系是铁律，赫尔佐格应该是想让蛇岐八家的家伙们来作为祭品的。 “这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我这还有更劲爆的。”韩秋指着天上，“校长他们疯了，秘党打算一颗核弹送我们一起下地狱。” “核弹？”夏弥惊呼出声，确实是夏弥，没有耶梦加得的风范，“校长疯了吗？” “看你这表情，扛不住？”韩秋问。 “没有龙躯，很难说。”夏弥也拿不准，“大概率是没有顶住的可能，边缘区域可能还好。” 樱井小暮被两人的交谈惊得有些站不太稳。 自己是跟了两个什么极品玩意，不比好的，在这里比谁带回的消息更差劲。 白王不仅复苏，还长成了。 北海道被核弹锁定，秘党要炸了这里。 虽然吃惊，但樱井小暮尽可能保持神色正常，以防被蛇岐八家的家伙们注意到。 “不过别担心，除非是最后时机，校长还没疯到随便丢核弹的情况。我们动手够快的话，什么都好说。”韩秋安慰道。 “我总觉得你不靠谱。”夏弥嘀咕着。 “韩先生，一起进去吧。”宫本志雄朝韩秋发出邀请，人员全部集结完毕。 对讲机里，源稚生讲述着下面的状况。 又推进了一段距离，有新的发现。 第334章 命运的细丝 源稚生看向玻璃门的后面，白色丝线如有生命一般四处寻找。 困扰一行人的死侍群止于这扇玻璃门前。 跟死侍群的恩怨，大概是到了尽头。 这种没有智慧的生物，也不知道恩怨是什么。 但源稚生的智慧告诉自己，玻璃门后会更危险。 无论死侍们是惧怕门后面的东西，还是守护门后面的东西，都代表着……那种位格。 只是短暂的思索，源稚生挥刀向夜叉身边。 这种蛇形死侍的速度太快，防御又过强，源稚生依靠皇的血统还能应付，另一边的犬山贺依靠言灵尚可周旋。 但只依靠两人，无法维持局面。 “撤。”源稚生看着蛇岐八家的精英们倒下。 皇也有无力的时候，他是真有些羡慕夏弥的强大了。 像夏弥那般强大的龙类，总该能护好一个家族了吧？ 犬山家的女儿们，她们大可不必上战场的，哪怕是a级血统，也可以在后方安度。 她们用美貌就可以给犬山家，给整个蛇岐八家带来足够的收益。 但现在她们用肉身去抵挡，死侍撕咬着她们，形如天鹅又白皙的颈部血肉模糊。 源稚生想救，犬山贺也想救，没人希望有牺牲。 可有些事情是难免的。 人力有尽时。 “你们先退出去。”源稚生只身挡在门口，衣角染血。 战斗中他被一只死侍的利爪刺进腰部，他真的有些累了，也觉得自己的决意有些可笑。 然而他只能坚持，哪怕疲惫。 言灵·王权。 想来也可笑，在北海道的这几天，源稚生跟韩秋聊了很多。 就言灵的事情，韩秋曾嘲笑过源稚生。 源稚生没有反驳的资格，他知道韩秋就是移动的言灵储存库。 “跟上杉越和绘梨衣的言灵比起来，你的言灵弱小得就像个笑话，副作用还大。”韩秋曾这么说。 源稚生只能笑笑，现在也是，无奈地笑一笑吧。 狂暴的重压落在这片区域的死侍身上，还有数十只死侍在往这片区域靠近。 皇的血统太过美味，难得的珍馐，对死侍而言，诱惑力太大。 源稚生艰难挥刀，他在往前，想把那几个女孩的尸体带出来。 他还记得这些女孩，每次去玉藻前，跟不上时代的犬山贺总是让女儿们跳舞欢迎。 女孩们很喜欢这样年轻帅气的源家家主，犬山贺总是开玩笑说源稚生想延续皇的血脉，可以在犬山家的女儿里随便挑。 犬山贺就是个皮条客，自始至终都是。 而源稚生就是个不懂女孩的家伙，自始至终。 所以源稚生不喜欢去玉藻前，因为犬山贺，也因为女孩们。 他虚弱地往前，‘王权’的效力逐渐变弱，被压下的死侍们正试图抬头。 撤离出去的人马又调转了回来，犬山贺沙哑地下达命令。 源稚生知道自己贪心了，不该深入这么多的。 “大家长，放弃她们吧……”犬山贺劝道：“她们为本家的荣誉而死。” 源稚生拎着两具尸体，跌跌撞撞地往犬山贺的位置走去。 韩秋说得没错，真够丑陋的言灵，跟‘黑日’和‘审判’比起来，‘王权’不像是一位皇该有的言灵。 兴许龙血里所承载的就是反抗，蛇岐八家反抗卡塞尔学院，死侍反抗‘王权’。 命运就是要被踏于足下，如果还没有对应的力量，只需要等待时机。 “都说了，好好待着，等我过来。”声音在更后方响起，“歇着不好吗？你是真的固执。” 声音又忽然贴近，韩秋的手放在源稚生的肩膀上。 “你的血没什么诱惑力，给你看看真正的好东西。” 韩秋将一管浓稠的血液砸到远处的地面。 死侍群沸腾了一般，朝着那滩血迹涌去。 仅有的那点本能在无上血统的刺激下彻底冲破了天灵盖，奴隶就是奴隶，身为龙血的奴隶，成不了真正的龙类。 “你就这么浪费我给你保命的东西？” 源稚生熟悉的领域笼罩这片区域，那并非某种言灵，更倾向于一种意志。 说不清道不明，但意味着死亡。 之前跟夏弥一起进入这里的时候，源稚生就见识了龙王的恐怖。 死侍群顶着领域和威压，更换了目标。 显然夏弥要比源稚生更美味。 “歇着吧，交给她了。”韩秋说着，抬头看到了那些白色的细丝。 需要权限才能打开的门忽然自行开启，死侍们的冲锋停了下来。 它们在畏惧，在害怕。 那些白色的细丝有意识般的寻找目标，收回曾赐予的力量。 “精神元素的力量。”夏弥发现自己的领域无法抵挡这些细丝。 韩秋挥刀斩下一截，眼睁睁地看着其由白色变黑，最后化为飞灰。 他迅速背起源稚生往后撤退。 “这是什么？”源稚生心底有种本能地臣服感。 只是些细丝就能让一位皇都心惊胆颤，那尽头处该是什么？ “你嘴里的神，用这些东西来汲取圣杯里装着的力量。”韩秋指着那几个女孩的尸体。 被白色细丝接触后，很快就干瘪了下去。有淡红色的微光顺着细丝流去。 “看起来像你们日本人才有的东西，跟触手似的。”韩秋接连斩出刀光。 他没学过什么剑术，只是在卡塞尔学院学过综合格斗，跟师兄还有路明非一样的路子。 “你还能开玩笑，说明情况还没坏得很糟糕。”源稚生说。 “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我的言灵对这些东西无效，夏弥的领域也拦不住。”韩秋的面前已满是白色细丝，撤到夏弥身边还有大概十米的距离，“这些东西的速度有点离谱。” “不行你把我丢下吧。”源稚生的声音愈发虚弱。 韩秋伸手抓掉源稚生背后的白色细丝，“什么话，逗你的。” 翻滚而出抓向夏弥手腕的时候，韩秋摸到源稚生风衣口袋里的东西。 好像是试剂管。 他顺手拿了出来，黑色的血让人觉得犯恶心。 龙血，这东西一眼就能认出来，韩秋不知道喝过多少。 “大家长！”家主们围了过来，掩护源稚生撤离。 韩秋藏好那管龙血，将源稚生交到几位家主手上后，夺过夜叉手里的火焰枪和手雷就又往后冲去。 “这东西对我们没兴趣。”猛烈的火焰灼烧着细丝，不是由言灵催动的火焰可以对这东西造成伤害，韩秋问夏弥：“我们开路？” “你一早就知道蛇岐八家面对这东西没有胜算，何必让他们来送死？” “不是我让他们来的。”韩秋提高声音。 第335章 最痛苦的事情 相处久了就会有默契，更不用谈极品和极品之间。 夏弥故意说，韩秋故意答。 眼神相汇的一刹，各自都已明了。 夏弥想清楚韩秋计划书里没写明的那些事情，以及韩秋对一些事物笃定的原因。 蛇岐八家是当局者，夏弥不是。 她相信韩秋有能耐在很早就知道北海道的状况，有了这层相信，自然能看明白事情的主谋。 “我觉得先撤，这东西太过诡异。”夏弥脚比嘴快。 几位家主前一秒还在准备向前，看到夏弥往后冲，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又看到韩秋往后面跑，才知道该做什么。 曲折的通道里，数不清的白色细丝追赶着讨伐白王的大部队。 这东西别的都还好，就是具备点对白王血裔的特攻效果，沿途的死侍都不放过。 没智商的蠢东西匍匐着等死，死了又死。 韩秋一个人强顶，左手喷火器，右手高爆手雷。言灵没效果就靠科技和炼金技术，慌个屁啊，有什么好慌的。 不对，学院教的是龙息枪。 这才脱离学院多久，就全部还回去了。 眼见不远处，樱井小暮即将被细丝追上，韩秋潇洒挥刀。 丝如潮水，而潮水无法淹没韩秋这个怪物。 “赶紧走。”韩秋看到下一道金属门前，夏弥等待着所有人通过。 人形暴龙打算徒手拉出关闭的金属门。 嘶……师兄又沉默，打又打不过，以后咋办喏…… “你不走吗？”樱井小暮问。 韩秋张开双臂，任由细丝淹没自己，“容我耍耍帅，等的就是现在。” 拉开手雷再点烟，一口赛过活神仙。 樱井小暮逃出来后，夏弥猛然发力。 哐当一声，金属门重重地闭上。 韩秋额角带着冷汗，靠着门骂道：“夏弥你疯了啊，我还没进来呢。” “有时间零你还进不来，去找昂热校长认罚吧，给时间零丢脸。”夏弥回怼。 自韩秋回来，整支队伍的气氛都不对了。 没了之前的凝重，多了些轻快。 “应该安全了。”韩秋拍拍金属门，“休息吧，我盯着。” 蛇岐八家的人可不敢就此停下，又往前了一段距离。 风魔小太郎放下源稚生，家主们都凑了过去。 简单检查一番伤势后才松了口气，只是力竭，外加上言灵导致的虚弱。 如果没有回去救人，释放‘王权’，情况会好很多。 倔牛是这样的。 “你好像说他有分寸的。”樱井小暮在夏弥旁边打趣道。 “只能说看人这块，比不过韩秋。”夏弥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这话说的。”韩秋蹲在源稚生面前，“还行不行？抱歉哈，来晚了。” “没事，他们两个怎么样了？”源稚生问。 “已经到酒店了。” 不止源稚生脑袋疼，韩秋更疼。 为了确保战局，几颗眼全都要注意着。 “谢谢，韩君。”源稚生一句话，整个蛇岐八家朝着韩秋低下头颅。 “这话说的，还早呢。”韩秋笑道：“都说了你的言灵是个废物言灵，还要用。” 源稚生无力反驳，只能先说遇到的状况：“这次刚进来的时候一切顺利，后面被死侍包围了……” “那些东西可没这么高的智慧，还会制定战术。”韩秋说：“但他们可以遵守命令。” “现在怎么部署？”源稚生问。 “你得先弄清楚状况，才知道怎么部署。昂热校长已经带人抵达北海道了，不止是学院，全世界的混血种都等着这场热闹。因为局势不被学院掌控，秘党打算用核弹解决麻烦。将白王，我，还有耶梦加得全都埋葬在北海道。”韩秋又用手指将几位家主点了一遍，“你们要跑，现在还来得及。” “跑？”风魔小太郎认为韩秋的话是在侮辱蛇岐八家，“炸北海道，他们敢？” “他们敢。”犬山贺平静开口：“为了屠龙，秘党能做出这种事情。” 风魔小太郎没想到自己人反驳了自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昂热的疯狂，没人比犬山贺更有发言权。 而且这样的决定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即便没有韩秋和耶梦加得，白王的位格也担得起一发核弹。 风魔小太郎只是不愿蛇岐八家在韩秋面前表现得太过难堪。 “我再说点别的吧。”韩秋情绪低沉下来，“神目前的状况比我们预料的要好，神葬所里的那些尸守，当初有没有杀光并不清楚。一旦有所存留，在感觉到神的降临，必然会赶过来。到时候北海道将会是龙的国度，是第二个高天原。。” “你怎么知道的？”宫本志雄问。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可以去查。”韩秋说。 “信。”源稚生立马开口：“我信，就代表蛇岐八家信。” “我也是看你的面子才淌这趟浑水。”韩秋席地而坐，“我知道你们的决意，我不阻拦，我只给另一个选择。你们已经面对过神了，虽然只是冰山一角，那恶心的触手，但也强大到让你们难以面对。还要去送死的话，我也说不准我能保下几个人。” 韩秋语气突变，又轻快起来：“当然，你们也可以用命堆出一条路，将你们所自信的皇送到神的面前，来一场公平的武士决斗。” 语气又变了，变成了嘲讽：“在搞笑吗？打算靠现在的源稚生，还是把上杉越，亦或者绘梨衣拉过来？哦对，我差点忘了，你们还有很多重武器，火神炮一大堆的。” 又变成沉思的语气：“有的打，确实有的打，把老本全赔上，说不准真能试试。就是不知道打完这一仗，后面怎么弄呢。哎呀，世界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不对，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皇还活着，没老本独立了，只能被征服。引以为傲的血统会被拿去做研究，真痛苦。” 韩秋摩挲着腮帮子，停下言语。 夏弥还不知道韩秋有这么疯的一面，倒是第一次见。 换平时她肯定要吐槽两句，但这种紧要关头，她配合着冷笑几声。 第336章 带你去见神 风魔小太郎一大把年纪被这样一番话气得不轻，好像是把蛇岐八家都当在为了名利而怕死的家伙。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源稚生就开口了。 “韩君，你能为蛇岐八家的后路考虑，作为大家长，作为朋友，我都很高兴。但你误会了一些事情，神的事情，是先辈留下的灾祸，我们没理由为了私利而退缩。哪怕这场仗九死一生，哪怕是用命来铺垫，蛇岐八家也不会退后。” 漂亮，非常漂亮。 韩秋恨不得鼓起掌来。 但还不是时候。 “考虑好了，是吧？”韩秋正经发问：“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源稚生回答。 “现在还不能准确判断神的状态，我无法确保我跟耶梦加得能搞定。但我还遵守之前说的，我会竭尽全力。”韩秋强调道：“也就是说，即便是我，也有一去不回的可能。你们的话，概率更大。” “那就一去不回。”源稚生依然坚决，却又补充了一句：“但你所说的，北海道所面临的状况，本家确实应该去考虑。不论是核威慑，还是尸守的问题。猛鬼众在北海道扎根，是本家没能守护好这里。这座城市是无辜的，本家理应去解决。” “犬山家主，昂热校长那边，麻烦你去周旋。” “风魔家主，沿海的情况需要你密切关注，樱井家主还请配合风魔家主，确保这座城市免受灾祸。” “宫本家主，确保本家内部的通讯。” 源稚生迅速进行了安排，至于自己，他只说：“我会带领执行局的人随韩君去解决神。” 执行局还在，它的名字还没更改。 这个名字存在的意义就是屠龙。 “大家长！”风魔小太郎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被源稚生的眼神逼了回去。 仿佛又看到了政宗先生，风魔小太郎想起当年橘政宗坐在桌上跟黑道的各个势力谈判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决然而正义，不容置疑又不带商量。 “我知道诸位家主不是惧死的人，为了荣誉，为了本家的大义，我们都能献出自己的生命。可这场战争不该让普通人卷进来，守护这片土地，也是本家的正义。”源稚生的声音轻得可怕。 他朝樱招手，吩咐樱对自己使用特殊药剂，以让自己快速从虚脱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行动。” 这是最后的命令。 家主们带着各自的人手的离场。 这场时间的赛跑，源稚生还不愿认输。 压力如外面的暴雨，四位家主正在暴雨中进行部署。 还有机会赢，赢得很漂亮，在外界插手前，彻底解决麻烦。 是本家的历史，是本家所守护的国度。 即便要埋葬，他们也该作为第一批逝者。 “让所有人见证，蛇岐八家的辉煌。”慢慢恢复过来的源稚生在通讯频道里给予鼓舞。 然而下一秒，他惊觉自己放在口袋里的龙血消失不见。 韩秋靠着墙壁，晃荡着源稚生想要的东西，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 “韩君！”源稚生喊着想劝下来。 “味道没有你的血好。”韩秋对夏弥说。 “你今天喝了多少？”夏弥问。 “这是第六支了吧。”韩秋的潇洒格外勉强。 “即便是你，这样的喝法，也会有所损伤的。”夏弥提醒道。 “得续着。”韩秋目光凶狠地看向金属门：“我现在火气很大，不杀点什么，很难受。” 源稚生也有火气，他对抗神的依仗被韩秋当作糖浆一样喝光。 “韩君……” 火气到了嘴边，又发泄不太出来。 “好东西就该分享。”韩秋立马拿出笑脸，“这东西，你可消受不起。堂堂蛇岐八家大家长，要学鬼的路子，这怎么能行？” “你到底想做什么？”源稚生积攒了多日的压力，以及橘政宗死亡的悲伤，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韩秋，洛基！” “做什么？我每次都说得很清楚呀。”韩秋还伸舌头舔了舔盖子上的龙血。 韩秋盯着源稚生的眼睛。 他知道这支龙血对源稚生而言意味着什么。 没有这支龙血，源稚生一样会去拼命。 他的骄傲不需要靠这种东西来支撑。 可本家的正义需要。 他必须用上一切手段，哪怕是鬼的手段，确保稳妥的赢。 如果从血统和实力的角度出发，上杉越比他更适合去面对神，更不用说绘梨衣。 那如果考虑点别的呢？ 上杉越已经老了，好好活过剩下的岁月就好。 绘梨衣还没治好，没机会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他已握紧刀剑，双肩扛不住的大义，蜘蛛切和童子切会帮他。 所谓大义，就是超乎个人之上的正义。 “我在帮你。”韩秋轻声说：“也在帮蛇岐八家。我不希望你死，谁都不会死。” 韩秋像变魔术一般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龙血。 “这个才是你的，我刚刚喝的是耶梦加得的纯品货。你这支的成色，我看不上。”他将龙血塞进源稚生手里，“我刚刚替你喝过一次了，答应我，除非事情严重到必须要你拼命，否则，别碰龙血。” 源稚生不说话。 “休息好了的话，准备出发吧。”韩秋双手重重拍在金属门上，手臂上青筋暴起，“我也想早点离开，躲躲风声，校长要我的人头，我不能给。” “韩君。”源稚生再也大声不起来了，“谢谢。” “又是阿里嘎多……这句日语我真的是听腻了。你真的要谢我，答应我的请求就好。”韩秋推开了金属门。 数不尽的细丝又闻到了养料的味道。 “走吧，我带你去看蛇岐八家的……神。” 话语如风，飘然而去。 ———— 路明非拖着七宗罪往那片湖靠近，乏累间，他看到一架接一架直升机飞走。 车流汇聚，驶向远方。 “结束了？”他兴奋起来。 身上有汗水又有雨水，难闻得紧。 “太天真了，哥哥。”路鸣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路明非回头，看到一样的黑色雨伞。 都是撑伞前行，路鸣泽的样子比他不知道好多少，衣服裤子一点没湿。 “你怎么又回来了？”路明非问。 “你下车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一直跟在你身后。”路鸣泽说：“你那样凶我，我会很难过的，哥哥。” 第337章 两坨shi的理论 “你骂我老爹，我就不能生气？”路明非问。 “好吧，那扯平咯。”路鸣泽保持跟路明非同一步调，“交换么，哥哥？” “就知道你要问。”路明非笃定地说：“不换！” “那你为什么要往前走，而不是逃呢？” 魔鬼般的低语，直问本心。 “你没听到韩秋说吗？不把这件事情解决，核弹就落下来了。我不想打三战，没人希望打三战。”路明非说着，抬头看向天空，生怕下一秒大宝贝跟着雨水砸下。 “哥哥，你就没点国仇家恨吗？”路鸣泽问。 “国仇家恨是国仇家恨。”路明非骂道：“那也不是美国佬来管啊！这一发核弹会把整个世界拖进地狱的。” “相比较而言，核弹的事情还可以协商，白王就没得协商了。” “韩秋有句话说得很对，我上高中的时候他就说过，为什么非得在两坨shi里面挑呢？我就非得吃shi不成？” “哥哥你好重的胃口。” “我这是问句，是比喻！”路明非懒得拖了，蹲下来背起七宗罪，“就不能有一个好点的选择吗？韩秋会梆子声，我应该可以帮上忙。” “那你就跟着他走就好了呀！哥哥。”路鸣泽问：“你又要下车，又要往前。” “我不知道。”路明非说：“我不想跟他走，我也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核弹摧毁一切。” “明白了，也是两坨shi的理论。” “我没说韩秋是shi。” “那就是昂热校长是shi咯？” “也不是。你不要乱说，我告你诽谤啊！” “你告吧。”路鸣泽无所谓地说。 路明非白了路鸣泽一眼，“你就是闲的。” “嗯，不为了你而闲下来，我真怕你哪天死在路上。”路鸣泽忽然哀愁起来，“哥哥，如果有一天钟声为我敲响，你会悲伤吗？” “我都说了你就是闲的。”路明非没有回答。 他知道路鸣泽问的是什么：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恶不恶心啊，大男人之间的，路明非都懒得吐槽。 一代槽王在看到那样的悲伤后，一句像样的槽都吐不出来。 确切真实的悲伤在路鸣泽的面容上流转，是真的考虑过死亡后才会说出的话。 “你是因为真的要死了，才惦记我的性命吗？”路明非问。 “不，哥哥，我是想帮你。”路鸣泽说。 “我真的很怕死。”路明非强调。 路鸣泽轻声回应：“我知道。” 马路抵达尽头，望着湖附近的绿化，路明非有点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迷茫之际有人照亮前路。 古言：柳暗花明又一村。 又说峰回路转。 强烈连续的爆炸让地面颤动，远处的林中树木连根翻起。 “什么东西？”路明非往后退了退，两条胳膊挡在眼前。 “开打了，哥哥。”路鸣泽安然立着。 路明非的伞被掀飞，他就帮路明非遮挡雨水。 “事情比我们想象得要热闹。”路鸣泽说。 “这是什么？”路明非看到有数不尽的白色细丝。 雪白的丝从地底蔓延出，结成仿佛蛛巢一样的东西。 他伸手触碰，感觉到生硬的疼痛，有种被腐蚀的感觉。 细丝兴奋了，朝着路明非涌来。 “滚！”路鸣泽咆哮着，是那般愤怒：“卑贱的反叛者！” 细丝畏惧了，开始往后。 “这到底是什么？”路明非让雨水冲刷手掌。 好奇心害死猫，也能害死自己。 “白王汲取力量的方式，一种领域的实质化。”路鸣泽说：“看来是到了最关键的阶段，想知道已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事情吗？” “我不交换。” “这是赠礼。”路鸣泽打了个响指，“同时我得提醒你，哥哥，就像诺顿和芬里厄时一样，犹豫会带来悔意。当你选择独自前往战场，就意味着你没有退路。你总是需要力量的，人要吸取教训。” 雨幕汇聚成一帘荧幕，上演着堪比科幻片的大戏。 路明非看得入迷，随口问了句：“什么教训？” “总是迟到。”路鸣泽说：“也总是什么都赶不上，等人都离开了，才知道愤怒。” “其实有些话我一直不想说的，怕刺痛你的心。”路鸣泽还在喋喋不休。 话语声依旧：“如果不是韩秋，你所失去的会更多。他拼了命地想留点什么在你身边，尽管他已远去。” “你知道英雄吗？哥哥。你曾幻想成为的英雄，英雄救美，或者救人于水火。” “这样做能让你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可这样的英雄也令人可笑。对于活着的人，你确实是英雄，但死去的人，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夸赞你一句了。” “但你连英雄都算不上，没人知道你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立下多大的功劳。哥哥，你真孤独又可悲。” “如此孤独且可悲的你，有什么要犹豫的呢？” 路鸣泽千言万语。 路明非沉默以对。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雨凝聚成的荧幕上，心随着里面的戏码而剧烈跳动。 ———— 岁月里总有那么几个人让你觉得很舒服，对你胃口。 在韩秋看来，师兄算一个，源稚生算四分之三个。 如果不是那点大义，源稚生也能跟师兄比肩。 人总该交那么几个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朋友，与你一起。 勇者和勇者的配合往往意味着一加一大于二。 一路推进，也不知道真正的核心处在哪儿，但沿途的尸体已经告诉了众人，关于猛鬼众去哪儿了的答案。 尸体干瘪着，被困在白色的茧里。 这样的场景刺痛着韩秋的心，他不怜悯鬼的死亡，他只是想起了那个既定的悲剧结局。 越往里，尸体越多。 同时丝线汇聚，如粗壮的树枝，一颗颗白色的茧就是果实，却也是养料。 韩秋不由心惊此刻白王的状态。 乱了，全乱了，跟书里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火影神树吗？这回真穿越了？ 源稚女状态正常，翻阅一分钟前的往事，他还坐在房间里唱戏。 位置在这个基地，只是具体的方向韩秋也不好把控。 这到底怎么回事？ “虎彻？”源稚生斩出蜘蛛切，破开身旁的一颗茧。 尸体滚落出来，枯如木柴，也不知道源稚生怎么判断出这是虎彻的。 “好像没有再主动攻击了。”夏弥拿过韩秋的刀，拨弄着白色的树枝，“终于可以歇会儿。”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韩秋问。 “不知道。白色皇帝死了之后，八大君王才诞生。不过可以确定，这些倾向于精神元素构造的东西，跟贤者之石类似。”夏弥说。 第338章 源家兄弟(1) “看来你跟你老爹关系不好。”韩秋又开始嘴贱：“照理来讲，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你稍微问问，你老爹就会给你讲的呀。” “我一生要强，不行吗？” “行行行。”韩秋嘀咕着往前走，“源君，日本神话里有关于树的记录吗？” 源稚生为这片区域里的关东支部成员哀悼，较长时间的沉默后才说道：“世界各地都有关于树的传说，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树，日本有御神木，又叫神树。日本神话中，伊邪那岐、伊邪那美这对夫妻神在创造万物时，树神是第二个被创造出来的，不过这些是民间传说，与本家的起源扯不上关系。” “野史虽然够野，但未必不史。”韩秋碎碎叨着：“这么些年了，你也不能保证本家的那点古籍就一定完整，同时先辈留下来的就一定为真。老子坑儿子的事情都有，祖先坑后代就更不稀奇了。” “韩君，你这张嘴……”源稚生欲言又止。 “太毒了。”夜叉是个直性子。 “如果面前是大鱼大肉，手上端着红酒杯，我穿着得体的西装，那我可以说好听的假话。但现在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红酒，更没有西装，我们一个比一个狼狈。这个时候，你让我说好听的假话，我下不去这个嘴。”韩秋从夏弥手中拿回自己的刀。 由橘政宗亲手打造，如果蛇岐八家能延续下去，几十年，几百年后，这柄刀也能担得起“名刀”二字。 源稚生免不了有些睹物思人，这好像是政宗先生的一生里，唯一一柄不是日本刀的作品。 跟蜘蛛切和童子切相比，那算不上什么佳作，更没有凶芒。 刀剑要用血来温润，好刀从来都是凶器。 韩君杀过多少人呢？手中的刀又见过多少血？ 恐怕这柄刀随着韩君走过漫长岁月，也成不了一柄合格的刀。 这是作为刀的羞耻，却也是幸运。 “源君，你听过太多谎言，不知道真话的魅力。”韩秋清理着往后去的路，一截截的白色细枝落在地面化为飞灰，“我太tm的爱听真话了，不过不能是带侮辱性的，稍微带一点也能接受。” “你怕不是有点自残倾向。”夜叉说。 “……”韩秋一阵无言，冒了句：“你适合跟芬格尔坐一桌。” “那家伙确实很对我胃口。”夜叉想起芬格尔的模样，“那几个家伙，都挺有意思的。” 路明非、楚子航、恺撒和芬格尔的样子瞬间在一行人的脑中浮现出来。 源稚生无声地笑了笑，想起那四个家伙刚来日本的几天，参观源氏重工时四张不同的面容。 真够怀念的。 他们很有意思，日本分部的每个人都这样评价他们。 源稚生也想当那样有意思的人，所以他想去法国。 待在这里，他永远找寻不到什么叫作有意思。 “如果核弹不落地，白王的事情顺利解决，或许有一天，大家可以坐下来一起喝喝酒，聊聊天。”韩秋清理出一条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清醒，却也沉沦，“可以让恺撒买单，他很有钱。” 身前的区域宽阔许多，同时也有更多的尸体，没有被裹成茧，就直挺挺地铺在地面。 好不容易轻快些的气氛再次凝重，源稚生检查着尸体，淡淡开口：“也是猛鬼众的人。” “死亡时间在10到12个小时之间。”樱给出专业的判断。 “放这里这么久，这些细丝却不吸他们。”夜叉的脑袋难得好用了一回，“不是蛇岐八家的人？” “准确点，身体里流着的血跟你们不一样。”韩秋纠正道，并给出猜测：“应该归属于幕后的那个存在。” “刀伤。”源稚生强调：“日本刀。你觉得幕后存在也是日本人？” “可能是内讧。谁说得准？”韩秋还在往前。 他可不跟源稚生似的，又要杀鬼，又要表现得……嗯…… 不好这么说蛇岐八家，这话得樱井小暮来说。 想想你们杀了多少人，每个人你都能问他们的遗愿吗？真虚伪啊。 算了，不纠结。 韩秋继续往前深入，应该是进入核心区域了，没有之前的狭小，同时由细枝往粗壮发展。 歌声，不对，戏曲声。 韩秋听到了熟悉的唱词，有人比他更为熟悉。 樱井小暮看向一扇门，紧锁的门上，白色细丝如爬山虎般遍布。 “哥哥回来了！” 唱词突然停下，兴奋的呼喊响天动地。 那扇钢门破开的同时，沉寂的树枝动了起来。 如一条条蟒蛇蜿蜒缠绕，象征纯洁的白色此刻叫人心颤。 “退出去，退出去！”韩秋朝着蛇岐八家的人嘶喊。 刀光剑影，枪林弹雨。 粗壮的枝干又分散成细丝，潮水般涌来。 “靠了！”韩秋破口大骂：“我知道你当时是怎么被包围的了，源君！狗shi玩意！” “总不能不往前，就算知道会有麻烦。”源稚生紧盯着一个方向，“韩君，我需要一个安宁的战场。” “你打不过他。”韩秋说。 “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他，这里的状况，他应该更为清楚。”源稚生找了个极其完美的理由。 “多想了，他也不清楚。”韩秋前后左右确定了一番，“夏弥，四扇门，平分。先关上，源稚女这个疯批在，很难继续推进了。” “我可以先解决他。”夏弥徒手撕开了大片细丝。 藏在白色潮水下的源稚女无所遁形，持刀挥砍向夏弥。 瞳孔深处那熔铁般的金色浑然无惧龙威。 细丝缠绕着整副身躯，不断汲取他的血液。 “让开。”他野兽般咆哮。 手中的刀也咆哮，独属于龙王的傲慢竟被一刀逼退，那些想吞噬他的细丝也恐惧。 夏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鲜血淋漓，伤口狰狞。 “让你不开龙化。”韩秋不仅不安慰，反而嘲笑。 “他比上次更强。”夏弥说。 “先关门，治疗精神病需要关禁闭。”韩秋已经冲到了一扇门前，将细丝斩断后重重合上。 执行局的精英们聚在一起，他们确实是精英，却也是白王的养料。 一路走下来，他们憔悴得可怕。 细丝汲取他们的生命力，他们用余下的生命力去抵抗。 韩秋只能表示：我让他们走了哈，自己要跟着老大送死，能怪谁呢？ 而沉重的关门声让他心惊。 世界上真的有不畏死的人，一边负隅顽抗，一边关上死亡的窗。 “tmd，tmd，tmd，夜叉你们老老实实自保！”韩秋大吼：“源稚生的事情你们也别搅和！” 第339章 源家兄弟(2) “稚女。”源稚生被凶芒逼退。 韩秋说的没错，他不是源稚女的对手。 这片区域像是牢房，按照蛇岐八家的地下结构来看……跟绘梨衣住的那片区域差不多。 “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源稚女一击而退。 随着四扇门关闭，细丝开始消逝。 凋零如花，转瞬即逝。 兄弟二人的相见，倒也凄美。 源稚女绕着源稚生缓慢行走，他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嘴角的淤青让人心疼。 他本就是绝世的戏子，让人生怜，此番更甚。 韩秋挡在夜叉和樱的面前，还有樱井小暮。 “治疗伤员。”韩秋吩咐，又安抚道：“我会盯着，放心。” 樱井小暮是多么期盼那个戏子能看自己一眼，然而源稚女妖异的眸中只有源稚生。 愤怒和邪恶彻底占领了这副躯壳，温存化为泡影。 “是，稚女，你走错了路，我带你回去。”源稚生站在原地。 枯死的细丝落在他的肩头，似是下起漫天黑色的雪。 那个小镇上的大雪，总是让人觉得寒冷。 在那样寒冷的夜，兄弟二人紧紧相拥。 而此刻刀剑相向，不记当年。 “不，我没有！”源稚女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他愤怒地嘶吼：“这条路是正确的，我需要力量，他说了，我会变得强大。” “你不需要，我会保护你的。”源稚生没有一丝战意。 对于这个被自己亲手送上恶鬼道路的弟弟，没有保护好的弟弟，自己怎么会有战意。 他只有歉意和心疼，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弟弟。 猛鬼众里本不该存在那个叫作“龙王”的家伙，源家本该一门双皇。 世界上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我本该”。 “不！”源稚女又扑了上来，他是恶鬼，他要生吞活剥了源稚生，“我不相信你！我恨你！” 他流泪了，泪水弄花精致的妆容。 妆容遮盖的是伤痕累累，他受的伤远不是所表现出的那一点。 “在我最不愿接受自己是恶鬼的时候，在我绝望又虚弱的时候，你没有待在我的身边。我等了很久才等到你的归来，我那么开心，以为自己会解脱。可你却用刀刺穿我的心，你没问我，你连问都没问。我也不想当一只恶鬼，可我无法选择！”源稚女的声音愈发震耳欲聋。 刀也越快。 能看清这场战斗的，只剩下韩秋和夏弥。 源稚生奋力抵挡，也只能勉强挡住要害。 一团团血花乍现，一个个血洞遍布源稚生的身躯。 面对源稚女的咆哮，源稚生只能沉默。 以沉默来认可自己的过错吧，他不能真的去开口承认错误。 斩鬼人不能认可鬼的正确，蛇岐八家大家长更不能承认。 但他是哥哥，哥哥能做的只有沉默。 “你是我哥哥啊……”源稚女带着哭腔，“为什么是你来杀死我……你的光辉和正义，连一个身为鬼的弟弟都不能容下。” “我也没得选，稚女。”源稚生忽然不抵挡了。 刀刃没入他的身躯，千余块骨骼将这柄刀锁住，亦锁住兄弟之间的联系。 “还不出手么？”夏弥问。 “还早。”韩秋尽可能安抚执行局的这群家伙，“给他们一点时间，一点。” 只有樱淡然着，见局面到了失控的边缘，她开口帮着韩秋说道：“麻烦给大家长一个赎罪的机会。” 赎罪，樱用着不该用在大家长这个身份上的词汇。 她所喜欢着的人，每日陪伴在左右的人，又怎能感觉不到那份煎熬。 源稚生身边有两个活宝和一个爱他的女人。 夜叉和乌鸦确实是活宝，樱的爱也是那般确切真实，却只能藏在暗地。 韩秋见局面有所缓和，才松了口气。 这种环境里，真的只是为了解决源稚女，那太轻松不过了。 直接一手：上吧，夏弥，使用龙王的全力。 搞定，大家拍拍手继续往前走就好。 杀人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解开心结。 如果解开心结的关键就是杀人，那杀人这件事也会很困难。 “其实我现在好奇的是为什么源稚女会被关在这里。”韩秋小声跟夏弥说着：“我的能耐都弄不清楚状况了，好在是人在现场，有突发情况可以直接解决。” “你不是号称全知全能吗？情况不对我可得直接溜。”夏弥耳语道。 “废话，情况不对我也溜啊……”韩秋嘀咕着：“但我有自信不会出现无法解决的情况。” “你的自信来源于？” “我的实力。”韩秋得意道：“我强得可怕。” “强？你？” “信不信我？” “有点不信。” “靠，你过分了哈。” “你不是说你爱听真话吗？”夏弥强调：“真不信，我把你拉到一旁，这么小的声音说话，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韩秋的好胜心开始作祟，“打个赌怎么样？赌我能单手压源稚女，双手解决源家兄弟，只一个照面。” “你喝了龙血，加上暴血，顶天挡源稚生，同时挡两个，吹牛吹得有点大吧？” “你就说赌不赌？” “赌注呢？” “赢了，你怎么着也不能逃，哪怕核弹落地。输了，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夏弥一脸嫌弃：“把自己送给我？我要你有什么用？” “我用处大着呢，洗衣做饭一大堆的，我都会。” “行吧。”夏弥还是嫌弃，但答应了下来，“赌。” 韩秋只是开个玩笑，打发下无聊的等待时间，没想到夏弥还真接了。 “你确定？你输了就等于把命输给我了，一起死在这里。” “你输了也是把命输给我啊，还是永久性的，很公平。” 夏弥的脑回路让韩秋一阵无言。 “行吧。”韩秋说。 “关键是我很好奇你的底牌。”夏弥期待地问：“你能搞定诺顿和康斯坦丁的权柄，应该不会是平时表现的这么弱小。” “我弱小？你的老相好楚子航未必打得过我。” “你自称龙类，他是混血种，龙类跑去跟混血种比，你真掉价。”夏弥忽然意识到什么，反驳道：“什么老相好？你乱说我把你舌头剪掉。” “咯咯咯咯咯！”韩秋吐着舌头挑衅。 夏弥伸手要抓住，韩秋就收回去。 “好了，看我表演。”韩秋将佩刀交给夏弥，扭动手腕，“事情确实出乎我的预料，白王的情况，还有幕后之人居然亲自入局，真热闹，也很凶险，不过没事，我留了解决所有事情的办法。同时吧，本来要死的人也确实没死，也算可以接受。” 第340章 源家兄弟(3) 蛇岐八家以皇血为荣，而皇却因皇血而困于牢笼。 源稚生愈发理解上杉越的痛苦了，也彻底体会到何为诅咒。 强大的龙骨状态让身为混血种的皇拥有堪比龙类的身体强度，却锁不住想要的情与歌。 源稚女想抽回自己的刀，源稚生死死按住他的手。 “稚女，你被‘王将’欺骗了，我也被他骗了。你不是鬼，你是与我一样的皇。他不会让你取得圣骸，穿过那条禁忌之路，成为高坐王位的神。我们都被他骗了。” 蜘蛛切和童子切随着源稚生的言语而落地，他以奇怪的姿势拥抱源稚女。 刀刃带着殷弘的血穿透他的身体。 “对不起，稚女。”他凑在源稚女耳边，“我所信仰的正义让我犯下了太多罪过，但我依旧信仰。罪恶之人不是你我，我会将该死的人送入地狱。跟我回家，我带你回家。” 源稚女的眸子里涌出潮水般的悲伤，泪水朦胧如山间细雨。 在那个小镇，雷雨交加让他恐惧，屋外似是有恶鬼要将他吞噬。 哥哥冒雨奔来，推开那扇门，将山水墨染的纸伞递到他的手中。 我带你回家。 “你知道认错了吗？你终于知道你错了吗？”片刻的沉寂后，源稚女又咆哮了起来，“晚了！晚了！” 他一脚踹在源稚生的胸膛，刀身扭转，碎裂皇引以为傲的龙骨状态。 “我所遭受的，我该去何处寻觅？” “我不想跟你回去了，我不想听你的了。从小你就对我说教，告诉我世界是什么模样，不是我所想的模样。” “我恨透了你，恨透了这个世界。我要毁灭的不仅是你，还有整个世界。” “我知道‘王将’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也恨透了他。他将这个世界血淋淋地放在我的面前，恶心却真实。” “有的人是为了拥有更多而想变得强大，那些被神吸引的鬼都是如此。他们想拥有自由，拥有被人的尊重和畏惧。而我不一样，我想毁灭得更多，毁灭这肮脏的一切！” 源稚生面对歇斯底里的一刀，想避却又力不从心。 这一刀太快，音爆声里夹杂着少年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对哥哥的憎恨。 犬山贺用了一辈子才攀至的高度在源稚女的手中显得那么可笑。 布满鳞片的手忽然夹住了刀身，凌驾于这一刀之上的速度。 “我还以为动漫里都是假的，看来艺术源于现实在哪儿都适用。”韩秋一把捏住源稚女的脖颈，在看到自己身上的鳞片时，他自己也很惊讶，“日本真的不缺疯子和怪物。” 夏弥美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甚至没感知到韩秋什么时候从自己旁边离开的。 “我想我该给你听听摇篮曲了。”韩秋将源稚女重重地砸在地面。 金属层凹陷下去，紧绷的龙骨状态被砸散。 也不知道这家伙这段时间磕了多少药，这种力道居然没砸晕他，只是嘴角溢出血。 “韩君……”源稚生刚开口就被韩秋的另一只手抓了过去，一起按在地上。 “都老实点。你们两个意思意思就得了，当我们是空气啊？演电视剧啊？武士对决？” 韩秋按照跟夏弥说的，单手控一皇，双手打双皇。 突然的变化只在四秒左右，所有人都傻了眼。 “还好随手带了件回来。”韩秋拿出腰间的梆子，两只脚一脚踩一个，“现在开始切换模式。” 梆子声响起，挣扎的源稚女逐渐没了挣扎，他恐惧地望着这个踩着自己的男人，又侧过脸看着源稚生。 “哥哥……你回来啦……哥哥……” 弱小的源稚女回来了，然而他那正义的哥哥却在梆子声的作用下开始失去理智。 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力气，今晚的忙碌已经让他疲惫不堪，面对源稚女时连防守都显得乏力。 然而现在却如同猛兽，洪水决堤般的巨力要推开韩秋的左脚。 “嚯……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诚不欺我。”韩秋惊叹道。 他特地松开了脚，让蛇岐八家的人见识下源稚生的另一面。 被锁在脑子里的另一个人格，正义象龟的对立面，足够残暴，凶如野兽的怪物。 “大家长……” “大家长！” 夜叉冲了上来，却被源稚生死死按住，“老大，老大！” “哥哥……”源稚女被韩秋搀扶起来，不善言辞又带着羞涩。 之前的凶狠，现在的弱小。 韩秋惊叹于这群家伙的反差，老路也是反差。 看着源稚女脸上的伤痕和泪痕，他觉得怪可怜的。 “夏弥，把源稚生控制住。”韩秋下达命令的同时说道：“你输了。” 龙化迹象开始消退，韩秋尽可能节省这样的力量。 开无双固然痛快，但攒无双条也十分痛苦。 有选择的感觉很爽，当三分钟的英雄还是有朝一日当一辈子的英雄，皆可一念之间千变万化。 “我忽然觉得我们之间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夏弥救下夜叉，限制住源稚生的行动。 “解决敌人可以，解决盟友不行。”韩秋大手一挥拍了拍源稚女的肩头，“我自作主张，跟你做笔交易，如何？” 源稚女还能想起韩秋的身份，他急切地想知道源稚生的状况。 他更好奇为什么哥哥也会因梆子声而出现这样的症状，“哥哥他……” 韩秋带着源稚女走到夜叉面前，随手摘下夜叉耳中的通讯器，自己戴上。 像押着罪人从大街上走过，最后停在源稚生面前。 夏弥熟练地用钢索捆好源稚生，刁钻的束缚姿势，即便是皇也很难发力挣脱。 更不用说夏弥把他两条胳膊都给整脱臼了。 韩秋按下通讯器按钮，“源稚生只是跟你源稚女一样，脑子里有两个人格。你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就得跟我做这个交易。你做了很多错事，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样的过错只能以死抵罪，不过这个交易可以保你一命，以我洛基的名义，没有谁敢反驳。” 这番话说给整个蛇岐八家听。 “在此告知所有人，源稚女不是极恶之鬼，他是皇，是源家次子，血统稳定。” 几乎是颠覆了整个故事的消息，死去的极恶之鬼复活，以皇的身份重新回到万众眼前。 “源稚女，我一直坚信意志可以压倒外物。我会再次敲响梆子声，如果你能压制那个叫作‘风间琉璃’的人格，你就不会死去，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我想你很清楚，我有这个实力。”韩秋说。 源稚女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知道这是交易还是压迫，但他点头了，重重地点头。 第341章 神明的孤独(1) 直升机在沿海区域盘旋着，漆黑的海水翻涌，扑打在岸边。 蛇岐八家的重火力陈列于岸边，雨水扑不灭战意盎然。 探照灯不停地扫过这片海域。 “爱子，你听到了吗？”风魔小太郎失神地望向远方。 白发苍苍随风而乱。 “源家次子不是鬼。”他遗憾又悲痛，“他是血统稳定的皇。” 樱井七海拿不准韩秋的话是真是假，她只能无神地眺望远方。 韩秋知道源稚生一直将这件事情藏在心底。 既然源稚生不想公开，那他亲自来。 韩秋也不知道源稚生为什么会把源稚女的事情紧紧埋在心中，那些真相，他已全部告知。 他本以为源稚生会放在台面上，由整个蛇岐八家来判决源稚女的事情。 但源稚生刻意避开了这件事，不与人提起，甚至不跟橘政宗说。 政宗先生要是知道……稚女不是鬼的话，恐怕会很痛心与后悔。 至于其他家主，做了恶鬼才会做的事情，血统已然失去衡量的意义。 源稚生有自己的考虑，该背负的事情他来背。 他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家伙，兄弟之间的事情，兄弟之间解决。 他是斩鬼人，这一生杀死的第一个鬼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错的可以是源稚生，不能是斩鬼人。 如果要赎罪的话，他可以独自前往，不包含蛇岐八家。 哪怕韩秋也不知道源稚生的心事，他不会跟谁提起，那般沉默。 他一直都想说：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去法国的。 最开始是想孤身一人前往，后来想带上乌鸦三个活宝。 去法国的蒙塔利维呆一阵子，兴许是后半生。 再往后，源稚生也想过带上源稚女一起离开，如果可以的话。 一辈子没有摈弃过正义的人，打算带着自己的罪过逃离正义。 谁都没有说，却在做出对应的行动。 ———— 韩秋正要敲响，觉得少点意思，他邪魅一笑，临时加注：“源稚女，我怕你动力不足，再给你来点动力。如果你压制不了，你哥哥也会死，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 执行局的一众人群情激愤，好话有歹话也有，总归是一个“劝”字。 韩秋可不听劝，也不管通讯器里家主们的愤怒。 无尘之地阻挡执行局的忠臣，梆子声清脆却不悦耳。 “你玩过头了吧？”夏弥担心道：“会撕破脸的。” “不会，我很自信。”韩秋越敲越起劲。 他能有几句真话，又有几句假话。 逗人的快感就宛如小时候的快乐。 喊狼来了的孩子确实有错且可恨，但未尝不缺爱不孤独。 再说，韩秋觉得这个故事还有一种解法。如果那个孩子能孤身解决狼群，那就是英雄，谎言只是乐趣。 况且他也不会闲得去撒一些无聊的谎言，有用的谎言，该用就用。 至于罪名，背就背咯。 带着少年的理想，用成年人的方法去解决。实力，就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梆子声的作用下，源稚生的神智正在恢复，他还记得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 堂堂蛇岐八家大家长，第一次流露出恐惧和害怕。 哪怕面对再强大的敌人，这个正义的伙伴也不会有这种情绪，但现在因为对自己的陌生感，他源自内心的不安。 “韩君……”源稚生声音沙哑。 韩秋暂时还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打断道：“看你弟弟表演，你的命在他身上，活下来，我再解释。夏弥，刀剑伺候。” 雪刃破空，直接嵌入了源稚生的脖子里，好在尚浅，只是有血渗出。 这娘们疯了！疯了！ 韩秋只是想让她意思意思，做做样子，这架势要来真的啊！ “你想让我死啊？”韩秋咽了咽口水，梆子声也随之缓了下来。 “你不是说你很自信吗？”夏弥呆呆地看着韩秋，短暂的对视后有些憋不住，嘴角勾起。 “夏弥，你大爷的！”韩秋忍不住骂道：“拿我寻开心是吧？” “保持节奏，节奏。”夏弥指了指地上的源稚女。 韩秋回头一看，嚯，这么大反应的吗？ 源稚女在地上翻来滚去，一时抱头痛哭，一时又满目狰狞。 时而唱戏，时而叫哥哥。 那种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对风间琉璃而言什么都不算，对源稚女而言却煞是煎熬。 无尘之地的领域在逐渐溃散，执行局的傻子们把对付神的武器全都搬了出来，更别说这一大群的a级精英。 韩秋现在真希望自己是龙类，至少强得可怕。 拦住狼群很轻松，但这群傻子可比狼要厉害得多。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同样的，兵傻傻一个，将傻傻一窝。 领头的皇都被忽悠瘸了，这些当兵的还能有多聪明？聪明的都在关东支部。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关东支部也死个干干净净。 “停停停！”韩秋退到夏弥身边，“再动手我真杀了他，都老实点，消停点。” “韩君，这是你先不仁。”夜叉扛着火箭筒瞄准韩秋，“别怪我们不义。老大出事，他们可以去跟神拼命，我跟你拼命。” 韩秋现在改变了评价，夜叉哪儿配跟芬格尔坐一桌。 “我还没杀他，你敢乱来我就敢杀！”韩秋又要说话又要敲梆子，还得观察源稚女的状况。 “你敢杀我就敢乱来！”夜叉凶狠地说。 “那你先乱来！”韩秋也狠。 “你先杀！”夜叉更狠。 “得，他让我杀的哈！”韩秋不狠了，狡猾地笑着。 樱用看蠢蛋的眼神看夜叉。 夜叉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问题，恼怒地骂韩秋是个混蛋。 混不混蛋的，韩秋才懒得管，现在源稚女大于天。 这泼天富贵，不正是韩秋苦苦寻找的，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合适的人。 早了，救了无用。 晚了，也救不了。 恰到好处，但也得接住。韩秋很清楚接下来的路没有回头的可能，棋局将终，一路推到底，要不满盘皆输，要不赢个漂亮。 源稚女突然不动弹了，趴在地上，眸中空洞无神。 韩秋停止自己的演奏，看了看焦急的樱井小暮，又看向面有担忧的源稚生。 源稚生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但亲情这种东西，再怎么克制也难完全掩盖。 “让我看看是谁赢了。”韩秋丢掉梆子，慢慢蹲下身。 第342章 神明的孤独(2) 空洞之中爆发出怒火，极盛的光乍现而出。 韩秋刚蹲下就被锁住喉咙，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咚的一声，骨骼与金属的撞击让画面定格。 韩秋被源稚女顶在墙壁上，单手锁喉。夏弥持刀站在源稚女身后，刀尖顶在源稚女心脏的位置。 “你让我感到害怕。”源稚女捏住韩秋的手力道慢慢增大。 “夏弥，没事。”韩秋单手捏住源稚女的手腕。 无双条再浪费一秒钟吧，跟疯子讲道理就是麻烦。 “我跟王将，谁让你更害怕？” 韩秋轻松挣脱源稚女的束缚，一脚将其踹飞，随后便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 “你很特别。”源稚女缓缓站起身，“你的力量存在起伏，我不知道你能维持多久。” “聊你的事情，扯我干嘛？”韩秋不怎么高兴，“我不喜欢别人忽略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源稚女又拿出了人畜无害的神情，“天使和恶魔，他们是同一位格的存在。” 源稚生的开口被韩秋的抬手制止。 “你没输没赢。”韩秋说：“你压制不了风间琉璃，也不需要压制。你们有共同的目标，你们之间的合作，我不会过问。” 跟精分扯不清楚的。 风间琉璃和源稚女，两个人格在同一具身体里斗了很多年，能分出胜负早就分了。 弱小的源稚女有着顽强，强大的风间琉璃有着软弱。 “你想说什么？”源稚女表情诡异。 一只眼睛清澈，一只眼睛邪异。 “他。”韩秋指着源稚生，“你动不了，但可以谈谈，偶尔打一架也行。你想走上禁忌之路，也不现实，王将辛辛苦苦布了这么久的局，能把果实给你？这话跟风间琉璃说。” 韩秋又变了一副语气，亦如先生的说教：“犯错就是犯错，哪怕是风间琉璃犯的，你也得替他背。我知道你一直想办法跟风间琉璃合作，去杀死王将，只是从未成功过，这也算是迷途知返。谅你不易，饶你一死。” 源稚女看着韩秋，以及韩秋背后的源稚生、夏弥和樱井小暮，还有执行局的人。 他忽然觉得无路可逃，又无路可去。 “韩君。”源稚女笑了起来，那戏子特有的笑容，一眼就知道此刻是谁，“了不起。” “我们也是老相识了，说来我还当过你的手下。”韩秋也笑了起来。 “猛鬼众‘飞车’，我还记得。你比我强大，也比我勇敢，我相信你能彻底杀死王将。” “哦？你跟源稚女谈好了？” “有些问题上谈好了，比如……”源稚女看向源稚生，“谈不上和解，恨意还在，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至于禁忌之路，我未尝不可试一试。” “你试个屁。”韩秋对自己的素质从来都很骄傲，“王将的篡位之举已经开始，你汤都没得喝。” “什么？” “不跟你废话，小暮，你跟他说。”韩秋不想一遍遍重复那个问题，他挠挠脑袋，也有所疑惑：“不过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也很奇怪。理论上来说，你应该跟着王将的。” “王将关押了全部的鬼。”源稚女告知道：“不知为什么，他谁都不信。” “可我并没有从你的记忆里，找到关押的事情。”韩秋疑惑，顺带补充了一句：“我能看到你的过往。” “能看到我的过往？”源稚女惊讶过后恍然大悟，“这就是你总能在对应的局势出现的原因？” “是。” 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龙类的力量，真让人痴迷。”源稚女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和向往。 “你还没告诉我，关押的事情，我唯一看到的异常是任务，后来你就被关在这里。” “任务是掩盖，我的人，全都被关押了。” “原来如此，你居然也能忍得住，因为梆子声吧？” 这几天源稚女的经历，韩秋都看过，除了无聊就是痛苦，被赫尔佐格折磨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反正没死，没死就行了呗，他又不能分身。 也当作源稚女该有的惩罚吧。 “每天听到梆子声的折磨，忍不住也得忍。”此刻源稚女和风间琉璃两个人格对王将的恨意达到极致。 甚至全然忽视源稚生。 “行，小暮，你跟他聊，我还有别的要跟蛇岐八家讲。”韩秋靠着墙壁，看向源稚生，“就当稍作歇息，我讲几句话，有问题吗？” “不会耽误正事吗？”源稚生担心。 “你要是怕耽误的话，行，一边往前杀，一边讲。” 跟师兄一起出过任务，多少沾点行动派的风范。 韩秋拎刀开门，吩咐道：“你最好派人盯着点你弟弟，或者你自己盯着。” “你觉得他想跑，我拦得住吗？” “你其实是说，你不想拦，对吧？”韩秋无奈地喊道：“夏弥。” “以后绝对不会跟你打赌。”夏弥气恼地跟在源稚女和樱井小暮身后。 颇有种看别人谈恋爱，自己当电灯泡的感觉。 而且还是在战壕里谈恋爱，外面炮火纷飞。 这种场面，韩秋不以为意，他还见过更抽象的。 穿西装皮鞋，抹头油，喝着咖啡坐在战地的指挥所，打电话说敌人不够他打的。 谈点恋爱算什么抽象。 “韩君。”源稚生的话语声中带着什么东西咽下去的声音。 “喝东西就不要说话，这是礼仪。”韩秋不介意他喝龙血。 源稚生现在的状态不喝龙血，也撑不到最后的战场。 “你想问，为什么你会对梆子声起反应，同时你弟弟又是怎么回事，对吧？其实故事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韩秋问：“我可以说，但你未必会信。” “你自始至终都在说这句话，从你与我认识开始。” “不强调信与不信的问题，说了也白说。我只对合适的人说合适的话，在合适的时机。” “洛基的谎言吗？” “你怎么理解是你的事情，小心。”韩秋斩断偷袭向源稚生的细丝，“你走神了，源君。” “只是在想，自始至终都能俯视众生的你，为何会配合我们演一场拙劣的戏。”源稚生更改了称呼，“洛基，从一开始，你就能结束这一切，却要身陷险境，不断地游走在各处，这是你作为神明的孤独吗？” 第343章 与疯子同行 “我就不乐意跟你们这群家伙聊天。”韩秋说：“说起话来整的一套一套的，孤独啊，文艺啊。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偶尔聊一聊这种话题可以，久了就不太行。” “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吧。”源稚生也不强求。 “源君，你只需要看，我多说无益。你与其考虑我的所作所为是源于孤独还是为了利益，不如去思虑你自己。”韩秋加快脚步。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弄不懂赫尔佐格要做什么。 没了容器，他这样用猛鬼众的人来充当养料，只是养出一个八岐大蛇来。 那玩意就是源稚女一刀的事情。 赫尔佐格看得上这玩意？ “韩君，关于那奇怪的声音……”龙血激发出源稚生的潜能，伤势和疲惫感开始远去。 他是斩鬼人，一生斩了诸多恶鬼，第一个就是他的弟弟。 现在他要用鬼的身份去解决一些事情。 “以及你说的，真实的故事。”源稚生说：“麻烦你接入通讯频道，这是整个蛇岐八家应该知道的事情。” “我一直都接通着。”韩秋笑问：“你以为我不愿意听风魔家主的脏话，特地切开了？放心，骂人这方面，风魔家主年迈，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和思维了。” 通讯频道里，风魔小太郎骂的更凶了。 韩秋不管不顾，跟源稚生说起万恶之源梆子声：“回到那个故事的起源，苏联的一处秘密研究基地，也就是黑天鹅港，你们兄妹三人诞生的地方。” 韩秋语速很慢，将一切娓娓道来：“几乎每个黑天鹅港的孩子都做过脑桥中断手术，赫尔佐格改进了这种原本用来治疗癫痫的手术，使得可以制造出双重人格。” “脑桥中断手术？”源稚生低声沉吟。 “对，做过这种手术的人会用两个半脑分别思考。也就是说，一边关着一个人格，往往是一边高尚，一边暴戾。切换人格的信号就是那种梆子声，你，源稚女，绘梨衣，都做过这种手术。” “原来如此，那真实的故事，指的是什么？” “马上就要揭开了，自己去看，而不是我来告知。” “你还是认为我不会信你？” “是，我没信心去跟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比谁更善于撒谎。”韩秋虽然没直接说出来，但还是点了一句：“你和你弟弟的事情，一直都是被无形的手推着走，回想你的一生，诸多巧合。” 源稚生沉思之际，身边有强劲的风吹过。 源稚女有无穷怒火要宣泄，队伍的领头之人从韩秋变成了他。 “王将！滚出来！” 足够愤怒，倒也狰狞。 “这群家伙得被你玩疯。”夏弥完成任务，回到韩秋身边。 这棵不知源头的、无边无际的树，枝越发粗壮，对一行人的阻拦也越发凶狠。 源稚女无视自己的力量被抽走，也要一往无前。 后方有执行局精英倒地的声音。 死亡在所难免，尽管知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可韩秋还是无可避免地感到心疼。 这些都是蛇岐八家的精英，都是像模像样的战士。 因为畜生而死，真可惜啊！给自己卖命多好，干嘛要去送死呢。 韩秋不喜欢浪费每一粒米，包括每一位战士。 想想带着蛇岐八家反攻学院就刺激，让校长回忆下珍珠港的快乐。 “他咋了？”韩秋问夏弥。 “樱井小暮把事情都给他说了，关于源稚生，关于为什么他会嗜杀。”夏弥指了指仿若失了魂的樱井小暮，“讲的和听的都有点抑郁了。” “你跟师兄别学他俩了，拧巴鸳鸯。”韩秋声音压得很低。 但源稚生还是听见了。 在跟恺撒他们的攀谈中，源稚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也听说过关于楚子航和耶梦加得的八卦。 他是不怎么相信楚君会跟龙类有什么感情交织的，只当做传闻，或者是一场欺骗。 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正经、冷酷的楚君，似乎不是表面上那么……咳咳…… “你今天格外的欠打。”夏弥没有生气，反而安抚道：“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紧张？ 源稚生不可思议地看了韩秋一眼，他根本看不出韩秋的紧张。 明明脸上写满了惬意和无所谓。 还有神戏耍众人的那种得意。 然而韩秋确实很紧张，夏弥跟他相处太久。 作为一条聪明的龙，夏弥观察人类很多年，虽然做不到一眼洞悉人心，但只要相处够久，她就能判断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或者怎样的龙。 “你不懂我的紧张，不止紧张，还有激动，还带点不安。”韩秋有些跟不上源稚女的速度。 他也不喊，只是挥刀不断清理道路。 刀华如匹练，忙活老久只是跟一棵树较真。 真没意思，想刀赫尔佐格啊，刀赫尔佐格。 韩秋在心底不爽，刀也挥得越快。 已经极度靠近最中心的区域，抬头目光绕过白色的枝，能看到粗壮的树干。 真是一棵树，奇怪…… “源稚女，回来！”韩秋朝着那个跃起劈向树干的背影喊道。 那背影细丝密布，白色细丝贪婪汲取源稚女的血液，呈现出殷红。 古刀如明镜，横劈开粗壮的主干。 本就不是真实的树，只是某种精神力量的实质化，实际上硬度连橡皮泥都比不上。 让一行人头疼的玩意，在这一刀没入后开始消散。 “这家伙怎么这么猛，tm怒气条满了的缘故？”韩秋飙着烂话，仰望这一幕。 怒气条满了可能加不了伤害，但肯定能降智。 这一路的拼命向前，让这个消瘦少年回到了年幼时的瘦弱。 皇是最好的养料，哪怕这棵诡异的树被摧毁，细丝在消亡的最后一刻也在拼命地夺取源稚女的生命力。 “王将！滚出来！”源稚女根本就不像是队伍里的人。 他本来就不是，这是他跟王将之间的事情。 无论是源稚女还是风间琉璃，都有着一颗杀死王将的心。 奈何精分玩不过控制精分的，上次见面，源稚女还没疯到这种程度，现在已经疯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鬼知道他受了多少折磨。 “请不要打扰神的复苏，你们会惹怒他。”极为纯正的英语，自上而下。 韩秋抬头看到了那个穿着西装带着面具的家伙，从仪态来看，不是日本能拥有的，也不是蛇岐八家这种黑道能学会的。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气质，他手扶栏杆，向下俯视所有人。 被砍断的树又重新生长，源稚女看清了下方。 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这棵树的主干被这口井限制着，井底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第344章 误以为的终点(1) “王将？”源稚生困惑之际，冲上前搀扶住源稚女。 “他不是王将。”韩秋觉得眼熟，绝对在哪里见过，“交给我。” 源稚生点头，并命令执行局的人不要打搅韩秋。 夏弥低声问韩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夏弥也见过？那韩秋有了答案，可以肯定是谁了。 也对，这种事情怎么会亲自去做。 交给最锋利的刀刃就好。 “好久不见。”韩秋熟络地打着招呼：“没想到你竟然来了这里，我以为你们这一辈子都不敢踏足日本。” 西装面具人也不意外韩秋认出自己，“学院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恐怕事情就很难办了。” 两人之间存有一种默契。 这种默契出乎西装面具人的意料，却在韩秋的掌控之中。 韩秋已然明了，光凭借那一腔热血，后面的路会很难走。要站在舞台上，万众瞩目，那就无可避免去跟各方势力打交道。 兵法，不懂。 权谋之术，差点意思。 但要是换个说法，韩秋就明白了，那叫：给个面子。 我给你面子，你给我面子，就不至于撕破脸。都不给面子，那就比无赖。 不看这个家伙背后家族的面子，韩秋也得看朋友的面子。 “看来你们也不是很希望核弹落地。”韩秋说。 西装面具人没有回答，只是按着耳中的通讯器，不知在听谁的吩咐亦或者汇报。 源稚女挣脱源稚生的搀扶，纵使已然虚弱不堪，却也要挥刀斩向宿命。 井底，就在井底，他纵身跃下，刀光竖劈开剩余的树干，直朝根部而去。 “稚女！”源稚生也跳了下去。 白色细丝将他们包裹，迎接他们的到来，甚至能感觉到根部的那个东西在兴奋，在喜悦。 看清了，源稚生和源稚女瞥见根部的巨物，却也在被那东西凝视。 是一头在脊椎上生着八颗头颅的畸形生物，是未完成进化的白王的形态。 八岐大蛇！存在于神话中的……说是神，倒不如说是怪物。 源稚生只在壁画上见过，此刻亲眼目睹，才知道先辈们面对的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血脉本源的压制力，即便不是完全进化后的神，给白王血裔带来的威压感已然与耶梦加得这样的龙王等同。 亿万条丝线从那八颗头颅口中生长，全然脱离历史的一幕，更超乎源稚生的理解。 说不清八岐大蛇是在用不知名的手段掠夺养分，还是八岐大蛇本身便成为了养分。 最了解白王的一群人，此刻只觉得这只怪物极为陌生。 韩秋凑到井边往下看了一眼，嚯……源家兄弟马上要被捆绑y了。 两个降智的莽夫，尤其是源稚女，几日的折磨，又一路愤怒，现在真的只剩下愤怒，没剩多少力气。 韩秋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按理源稚女是可以刀斩大蛇的，但眼下的情况……刀斩大蛇的成就估摸着是达不成了。 两兄弟没这个能耐，被提前消耗了力量，而且现在八岐大蛇的状态很奇怪。 或许可以问问……我们的贵族先生。 韩秋正想抬头询问，却被源稚生的英姿吸引住。 尽管白蒙蒙的一片，凝聚成的树干被两兄弟冲散，细丝遍布，如若山有雾，但韩秋还是可以依稀看见一些。 刀光凶煞，溅起大片的血，鲜红醒目。 应该是蜘蛛切，蜘蛛山中凶祓夜伏。 “韩君！”源稚生在井底嘶吼。 他一只手环抱住源稚女，挥刀斩下一颗头颅。 “哥哥……”源稚女虚弱地呼喊着。 韩秋看不清战局就只能依靠因果之力来确认井底的状况。 用独属于他的视角来理解，就是源稚女的怒气条空了，体力条也差不多空了，血条被细丝抽得也不剩多少，也算是皇的生命力顽强，不算什么大事。 最搞笑的莫过于韩秋完全感觉不到属于风间琉璃的气场，那个家伙一顿宣泄后把烂摊子交到了源稚女的手上。 至于源稚生，象龟喝了龙血还需要多言？猛得一塌糊涂。 韩秋一直觉得给象龟换个言灵，绝对起飞。 自己那么多言灵，分一两个给象龟都行，挑个稍微高点的，哪怕是‘刹那’也好，皇的身体强度配上刹那，说不准就能搞定校长了。 又是一颗头颅被斩落，而源稚生也被八岐大蛇尾部的骨刺洞穿胸膛，幸好是没伤到心脏。 “夏弥，把两个傻子救上来，切记，先别杀八岐大蛇。”韩秋淡然转身，并骂了一句：“带了那么多热武器，还打最原始的仗，脑回路清奇。” 言罢，他朝着夜叉等人下达命令：“你们的大家长救上来后，有什么上什么，往井地招呼。切记，别往深处看。” 命令才刚下达完，就听到扑通一声。 韩秋回头看了一眼。 夜叉扶起一位差点掉进井里的队员，尴尬地说：“他不小心往里面看了一眼。” 韩秋内心对于蛇岐八家的害怕更深了，不是怕死，是怕带这支队伍。 难怪说猛鬼众和蛇岐八家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种感觉就跟刚来日本带人入侵收容所时一样，总有不听话的。 都说了别往深处看，还要瞅一眼。 “让你的人别那么调皮。”韩秋对夜叉说：“那东西才是你们的先祖，看久了会死人的。不可直视神。” “韩先生，现在什么情况？”通讯频道里，宫本志雄询问着目前的状况。 “情况？”韩秋淡定回应：“找到你们口中的神了，长着八颗脑袋的怪物，丑得要死。你们的大家长很勇猛，带着弟弟去跟神生死战，我让夏弥去救他们了，别担心。” “麻烦你了，韩先生。” 宫本志雄诚挚道谢后是其他家主的感谢声，包括风魔小太郎。 “我尽力吧，八岐大蛇的情况很特别。”韩秋叹息之余，又回头确定了一下。 还好，有了第一个差点掉进去的家伙，就再没有敢往下看的。 事教人一次就会。 韩秋松了口气，终于抬起头望向看戏的西装面具人。 “你来日本是为了看戏的？”韩秋问。 “这与你无关。”西装面具人告知：“我的任务里没有杀掉你和耶梦加得这两条。” “你以为拿个勺子干翻大蛇，就能无视龙王的威严？”韩秋冷笑：“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耶梦加得是，但你……也有资格自称龙王吗？”西装面具人做出邀请，“你上来吧，可以聊一聊。” 他指着耳中的通讯器，“最新的命令。” 第345章 误以为的终点(2) 韩秋对这样的邀请没有任何抵抗力，提刀跃上高台，好戏唱来。 夏弥也拎着源家兄弟跃出井口，左手源稚生右手源稚女，像提着两块血淋淋的牛肉，他们全身浸透鲜血。 源稚生伤得要比源稚女要重，饮下龙血让他拥有前所未有的伟力，却也无法只身面对那样的神明。 近乎成长到极致，只差最后的蜕变即可脱离八岐大蛇的形态，完成进化，化身为王。这样的神，让人胆寒。 一直不想进入龙化状态的夏弥，为了下井救人不得不动用这样的力量。 可即便是这样的力量，也让她负伤，肩头的鳞片碎裂，鲜血渗出。像是刀剑所留下的伤口，却又像是野兽牙齿所造成。 “源稚生砍了三个头颅，源稚女砍了两个头颅。”夏弥朝韩秋汇报战果，将可怜的皇丢还给执行局的人，又抱怨道：“天丛云太过强大。” 她肩头的伤口就是天丛云所造成，尾部的那根骨刺，日本神话里三大神器之首。 不能怪混血种痴迷龙类的力量，就好比一生不必为财富忧愁的显贵看到了长生不死药。 混血种炼金造物的极致，却达不到白色皇帝自身一截骨骼的强度。 “交给他们。”韩秋朝夏弥打了个响指，“好好休息。” 樱带人开始给源稚生和源稚女疗伤。 夜叉打响第一发，又拉过管道将水银往井底灌，并不满地朝韩秋大喊：“韩先生，你不出手吗？” “源君说过，蛇岐八家的事情，蛇岐八家自己了结。蛇岐八家的宿命和诅咒，蛇岐八家自行斩断。你可以问他。”韩秋趴在栏杆上朝源稚生看了一眼，“哦，他睡着了，你可以等他醒了再求证。” 夜叉别过头去，强忍着粗口，把怒气都往井底宣泄。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看起来格外顺利。 规则的树不断地重构又不断地被摧毁，井底的八岐大蛇朝着井口咆哮，想冲上来却又被火力逼退。 不乏有愣头青非要一睹神的盛世容颜，血统高的还好，血统低的，轻则吐血晕厥，重则原地升天。 无形的精神领域不断扩张，蛇岐八家的大义有了退却的趋势。 韩秋含笑欣赏着这一幕，不时看向身边的西装面具人，问：“好玩吗？” 西装面具人有点摸不清这个疯子的意思，只能继续沉默。 “不要企图后退，不要妄想防御。”韩秋朝下面呼喊，没打过龙王战争的他传授着与龙王作战的经验，“神已经受伤了，不要害怕。跟龙类的战争没有后退的可能，也不存在防御。” 他就像是在演讲，身边这位背后的家族擅长演讲，他曾听过另一个家伙的演讲。 “人类的力量根本不在于血统，而是勇气。只有不怕死，不怕失去，才能继续坚持。” “要当弑神的人类，就必须无惧。遇山平山，遇水填海。活着也是一无所有，死了怕什么？” 正如韩秋描述自己的那样，他正经不了太长的话语。 这些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极限，最后一句只能没有营养：“干他丫的，怂nm呢！” 夜叉只觉得韩秋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响，气得受不了抬头朝上方骂道：“再废话我一炮轰死你！” 韩秋带着笑意闭嘴，片刻后压低声音对西装面具人说：“这是你们想看的一幕，对吧？我不是在跟你说话，你只是工具，我在跟……” 韩秋指了指男人耳中的通讯器。 “看来你知道很多事情。”西装面具人淡然地说。 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但不是他个人的意志。 他只是传话的人，是工具。 “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对你动手，也是因为我没有动手，他们才不敢动手。”韩秋说。 “你命令不了蛇岐八家。” “跟你忽悠出的那个疯子比，我确实命令不了蛇岐八家。但面子我还是有的，而且不小。” “没多大说服力。”西装面具人往下看了夜叉一眼。 “赫尔佐格呢？”韩秋忽然沉下脸来。 “还没到时候，你现在所看到的，都是落幕前的烟火。” “既然你们会出现在这里，说明是知道我的意图。” “所以我们修改了路线。”西装面具人说：“尽管我很生气。” “看来你还是……打算做暗面的君王，不敢来到台前。” “我只是需要一次验证，善后的办法，早已制定。只有你是例外，你从阴暗的角落跳到舞台上，现在与我对话。” “你也只敢派个人来与我对话，至于你自己，现在在哪个沙滩？”韩秋问。 “想来找我？你还不够资格，我更多的是看在耶梦加得的面子。”西装面具男冷声说。 “不怕我胡乱来，把你从暗面拽到桌面上？” “有人信你吗？” 很多话语听起来应该带着些笑意的，不过这位……太过严肃正经。 韩秋觉得少点意思，也没意思，“也确实，那群傻子一听到有龙类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嚷嚷着屠龙，烦啊……杀了你，更烦，事情就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没想到你还能考虑到这一层，以为你只是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得了些莫名其妙的本事就觉得世界渺小。” “我从来都只觉得自己渺小，但梦想无关渺小。”韩秋见执行局的人节节败退，就剩三颗头颅的八岐大蛇即将爬出井口，便加快了谈判节奏：“自始至终，我就没打算阻止白王的复生，但有个前提，尽可能别死人。” “我知道，别人可能被你蒙骗，但我很清楚，你想要龙骨十字。你能成为很好的棋手，可惜你少了点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 “狠辣与决心，秘党追杀你和耶梦加得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有所关注。你太贪了，如果不是运气，你没资格走到这一步。” “运气只是我善良的嘉奖。”韩秋说。 “年轻就是好。”西装面具人说。 “我倒头可睡不着。”韩秋笑。 “什么意思？” “没什么，讲讲吧，你所制定的，另一条路线。我看看能不能接受，如果可以，兴许我不会掀桌，还愿意配合你演戏。我喜欢演习，也喜欢谎言。” “我不怕你掀桌，而且我很讨厌你自称洛基。你配吗？” “我偏要说，配不配要你来管？” 短暂的无言后，西装面具人转身离开，“带这些蝼蚁离开，如果你想救他们的话。” 第346章 误以为的终点(3) “不必，就这样吧。”韩秋拒绝道：“我不能代表他们做决定，哪怕是走向死亡。但我不介意麻烦些，一个个从死亡边缘捞回来，再看着他们奔向死亡，我再捞。” “不嫌累吗？” “乐此不疲。”韩秋喊了声：“夏弥！动手！” “准备散伙吧。”夏弥很不乐意地冲散人群。 这位从未见过的……夏弥也不知道该叫什么。 她只听说过，却没见过这位白色皇帝。 尼德霍格曾用白王的事情来警戒儿女，背叛他的下场。 八岐大蛇朝着夏弥咆哮，源稚生稍有好转就投入战场的指挥。 樱帮他传达撤退的命令，末了，源稚生感激地望向夏弥的背影，又看向高立云端的韩秋。 药物对源稚生而言，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带来力量的龙血现在成了毒药。 “只有身躯却没有智商的东西，也配朝我咆哮？”夏弥也不持刀。 龙类的战争总是缺乏美感，他们厮杀，他们纠缠。 美与丑需要对比，韩秋终于明了跟八岐大蛇这种恶心的东西比起来，夏弥的龙化是多么……曼妙。 “神树吸收的养分已经足够结果，你们想闹是你们的事情。”西装面具人停在安全通道门口，“很欣赏你这样识时务的年轻人，我最大的容忍是你想救下的这些人……不死。但白王的龙骨十字，你带不走。” “谁知道呢？”韩秋耸耸肩。 “你大可以试一试。” “如果你讲一下神树的事情，我可以不试。” “无非是较为危险的办法，以人的意志去夺取王的意志。少了容器的过度，那就只能用血来献祭。所谓神树，不过是用炼金矩阵浓缩力量。我一直都猜想，世界树是一种炼金造物，他蕴含了无上力量，所以尼德霍格才那么想吃掉一棵树。” “你居然不尊称他为父亲。” “他配吗？” “够狂。”韩秋又补了一句：“你的这个工具确实好用，不怕他背叛？”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我想你应该一直都想错了些事情。” 水银蒸气往上飘升，视线有些模糊了起来。 那副面具缓缓摘下，露出陌生的面庞，鼻梁高挺，金发碧眼，是欧洲人的长相。 不是帕西？韩秋愣住了。 “赫尔佐格的那点东西，我想给他，他才配拥有。”男人傲慢地将面具丢下，坠向井中的水银，“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有机会可以去找我聊一聊，带上耶梦加得。踢不出局的家伙，才配聊合作。” 说着，他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嘘的动作。 “秘党的疯狗不追着我咬的话，可以去沙滩陪你冲浪，我没学过。”韩秋表示。 “我可以教你，很容易。” “那先谢谢伟大的麦卡伦先生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赫尔佐格的血统去跟掌握精神的王争夺权柄，未免可笑了些。” “所以这一路上我都在尽力阻拦你们的时间，我得让你们过来。我欺骗他说，让蛇岐八家的傻瓜来送死，为这棵树添一份力量，他就信了。”男人很平静地讲述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得意可言，“与你的布局比起来，我如何呢？” “我肯定比不过老狐狸，你才是真正的最聪明的龙王，耶梦加得算什么。” “妹妹还是很聪明的。”男人继续讲述：“我把一切都控制在合理又不会崩坏的范畴，赫尔佐格已经完成了换血手术，即将抵达，从东京前来北海道。我很期待啊，但同时，我也要确保他……得到想要的。” “东京？”韩秋惊讶之际，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笼罩。 眼见男人从怀里拿出一副新的面具，也不阻拦。 他知道自己没有阻拦的资格。 不对啊，为什么？ 那是奥丁的面具，为什么在麦卡伦手上？ 悬在上方，横于眼前的长廊立时变得漫长起来。 就像是被锁在空间里了一般，韩秋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肆虐的风开始阻挡视线，碍于水银蒸气，执行局的蠢蛋往后撤退了较远的一段距离，又因为这风，他们又往后退。 夏弥猛得一塌糊涂，徒手摘下八岐大蛇的最后一颗脑袋，作为代价，她身上随处可见被天丛云穿透的血洞。 没有伤及要害，高贵血统下的强大恢复力让她没必要去在意这些伤势。 感受到与自己对等甚至强于自己的气息，她不由提着头颅抬头看去。 王与王的对视，隔着一副面具，却还是掩盖不了熟悉感。 “靠……”韩秋眯着眼睛，有种时间被偷走的感觉。 也确实被偷走了，男人的西装被渗出的血染红，心脏下方的伤口不那么明显，却险些要了他的命。 时间零，韩秋判断不出这家伙跟校长比谁的时间零更强，但可以确定都tm夸张得有点不像话。 他全程没眨眼，也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夏弥清楚，那个家伙从悬桥上跃下，直朝八岐大蛇的尸体而来。 他从尸体上拿走了什么，而夏弥的利爪也刺中了他。 究极暴力的一击，险些直接落在他的心脏处。 他只顾逃跑，有些狼狈地回到悬桥上，气喘吁吁地苦笑：“妹妹，你还是那么暴力。” 龙王之间的事情，韩秋没有插手的资格。 要去插手就得浪费自己的无双条，还有更重要的敌人去面对。 夏弥要去追，韩秋开口阻拦：“算了，他会把真正的敌人送到我们面前。” “你跟他谈了些什么？”夏弥跃上悬桥。 “我输了。”韩秋苦笑。 “什么意思？” “我跟一颗棋子下了几个月的棋，以为自己赢了，实际上只是赢了一颗棋子。他送了些礼物，当作……寻求合作的赠予。”韩秋赞叹：“你的这位哥哥很厉害，也比你聪明。” “切。”夏弥不服输地说：“我还伤了他，而且他这次留下了痕迹……” 夏弥不说了，她这才注意到撤到安全区域的源稚生等人面露迷惘，像是忘记了些什么。 夜叉大咧咧地朝韩秋骂：“韩秋你们待在上面干嘛？” “结束了？”源稚生难以置信地看着八岐大蛇的尸体。 那条脊骨少了一截。 他只知道夏弥徒手撕了蛇岐八家的祖先。 “玩不了。”韩秋就当作这群人是白痴。 好在白痴也活了下来，他顺着那家伙离开的路线往前走，穿过安全门，又抬头看去。 一条往上的通道，雨水顺着口子往里灌。台阶有些容易打滑，韩秋扶着墙面回到地面。 直升机的灯光对着韩秋的眼睛，他看到了那张让他犯恶心的脸。 赫尔佐格，赫尔佐格，不带任何掩饰，站在直升机的边缘处，穿着一身德式军装。 佩戴奥丁面具的家伙不见踪迹，被拿走的东西正握在赫尔佐格的手上， “韩先生，好久不见，再见。你说的很对，只要不在日本，那就什么都好说了。”赫尔佐格乘坐直升机远去，朝着韩秋挥手。 而源稚生等人姗姗来迟，好在是看到了那张脸。 第347章 赫尔佐格(1) “政宗先生……”源稚生被樱搀扶着，这个名字出于本能，脱口而出。 源稚女昏迷不醒，还好是没看见，看见了又得疯。 韩秋很想说一句“年轻人要沉稳”，这算什么，这都小场面。 夜叉扛着火箭筒，好不容易瞄准了，来一句：“老大，太远了。” “夏……”韩秋的命令还没下达完，远方的直升机轰的一声炸出大片火光。 在暴雨中划出弧线落往天鹅湖。 韩秋就这么紧紧盯着，看看有没有人跳伞。 直至完全坠下，他才松了口气，朝象龟说：“派人捞吧，指不准捞个什么上来。” 樱和夜叉盯着源稚生的脸，等待命令。 残存的执行局精英也在等待，他们本已疲惫，却误认为已经胜利，八岐大蛇已经死去。 源稚生留了几个人在地下处理八岐大蛇的尸体。 “韩君。”源稚生有气无力地看着韩秋。 破烂不堪的风衣血迹斑斑，雨水也洗不尽。 这一句，这一眼，直接导致三十几号人全都看向韩秋。 “看我干嘛？”韩秋摊手，“这事儿还要我干？” 源稚生抬了抬手，樱便跟夜叉耳语。 夜叉带人往湖边赶去。 “我只是要问点别的。”源稚生是聪明人。 聪明到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就联想到了很多。 哪怕他不愿意去想，可门已经打开。 那些支离破碎，连串不到一起的信息在编织着一个真相。 那些说不通的事情，那张脸就能说通。 然而源稚生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韩秋，又回头看了看上来的路。 源稚女还在下面，自己那可怜的弟弟，被自己杀死…… 源稚女并不是恶鬼的事实曾刺痛源稚生怀揣的那份对弟弟的爱。 但他还有正义，有凌驾于个人之上的大义。 那份大义的来源就是政宗先生……可政宗先生不是死了吗？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接受不了的。”韩秋告诫道：“我说的，你未必会信，去寻找一下，也许就……” 湖面一声炸响，跟天空中明晃晃的闪电相呼应。 韩秋匆忙回头，只看到白色的一团。 那是完美的生物，诅咒蛇岐八家的神明。 “我们不是已经杀了神吗？”有个执行局的小傻瓜说出了所有人心头的疑惑。 疑惑一个接一个，政宗先生没死，神没有。 不仅没死，祂从历史的缝隙中钻了出来，从记录历史的壁画里飞出。 跟夏弥的龙化相比，那才是更贴近龙类的龙化，甚至变化还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继续着，大有直接生出龙躯的趋势。头角峥嵘，白色的膜翼掀起狂风，展开之际仿若巨大的十字架，拖拽出白色的细丝，往下飘落像是要笼罩所有。 狂风暴雨为他而来，这是迎接，甚至于飘落至中途的雨滴凝结成冰。黑色的云如被搅动的冰淇淋，闪电为王的复生而喝彩。 精神力量重塑了那年迈不堪的身躯，更改变了他的骨骼结构，连苍老的面容都变得年轻，又从人的脸往龙类的面部特征靠近。这不仅仅是混血种无法理解的事情，tm龙类来了也觉得离谱啊！ 难怪被称之为禁忌之路，叫离谱之路都行。 夏弥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惊涛骇浪。结茧几乎是定律，八大龙王都要接受的事实，重塑身躯就要结茧。 现在定律被打破了。 “你老爹真偏心。”韩秋在夏弥耳边犯着嘀咕，“你瞅瞅，这才叫龙类，这才叫真正的力量。都能给人改天换地了，杀了多少年，还能凭借一块骨头复活。” “要不我把你挫骨扬灰，试试你能不能复活？”夏弥怒问。 从打赌输了之后，她就没个好脾气了。 这一晚上的离谱事情也挺多的，不仅关于一群宛如蝼蚁的混血种，还扯到了龙王之间的恩怨。 夏弥找过那个家伙，找了很多年，只找到顶着印记的楚子航。 还有这个死了多少年的白王。 夏弥不是很了解白王的事情，她也懒得去在意和了解，最开始她觉得白王复活的事情有些不靠谱。 毕竟吧，尼德霍格曾说过白王彻底死去。 跟着韩秋在日本闯这么久，一点点地印证韩秋所说的那些真相，皇啊，神葬所啊，一大堆。 但之前只是印证，现在是货真价实的白王。 不是八岐大蛇那种状态，而是正儿八经的白色祭司，白色皇帝。 “刀！”夏弥朝韩秋喊道。 “我也要用。”韩秋可舍不得用来宰了赫尔佐格的刀，“你随便弄两块铁板，言灵熔一下就行了。执行局的各位，借刀一用！” 长的短的，十几把刀刃被丢在夏弥面前，包括蜘蛛切和童子切。 夜叉带着人又折返回来，嚷嚷着刚刚的怪物怎么怎么样。 “老大，我刚刚隔得近，那怪物真是政宗先生的脸。”夜叉说了句最不该说的话。 见源稚生面色沉重，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现在应该还没走完禁忌之路，圣骸凝聚了一大堆的养料，又被炼金矩阵压制了白王的意识。确实给赫尔佐格铺好了路，但也不是那么好走，人跟龙斗，一般没太好的结果。”韩秋往天上指了指，对夏弥说：“你先去打一打，试试底，我交代几句就上去找你。” 麦卡伦先生并没有交代完全，更多的是依靠韩先生的解释说明。 可能大人物说话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不把话说透。 “上去？你指的是上天堂吗？”夏弥随便捡了两把刀。 她是想拿着蜘蛛切和童子切的，考虑韩秋跟源稚生的关系，还是给了个面子。 “我可不想死，我很怕死的。”韩秋笑笑。 “不是打赌输了，我真不想对上这个东西。”夏弥嘴上这么说着，膜翼却已展开。 风是白色皇帝的，雨亦是。 这方天地只会有一个龙王，大地与山之王也不配与白色祭司争夺权力。 在没有黑王的世界，他就是高坐王位的唯一。 然而夏弥偏要以下犯上，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冒犯，已经被埋进土里的东西，何必出来兴风作浪。 她是个绝不示弱的女孩，哪怕历史里，她是八位初代种君王中最弱的那个。 执行局普通的刀剑在她手里熔炼着，她没有白王那样的白色细丝拖尾，却有熔铁伴随。 瞳孔愈亮，眼底流淌岩浆。 “真信守赌约。”韩秋忍不住感慨：“也真勇敢。” 第348章 赫尔佐格(2) 目送夏弥奔赴云端的战场后，韩秋回过头来凝视着源稚生。 “有什么问题抓紧问吧，耶梦加得大概率是一个人解决不了这些麻烦的。” “那真是的政宗先生吗？”源稚生甚至不在意白王的问题。 蛇岐八家的大家长被淋得像一只落汤鸡。 如果不是这场大雨，他可能会更落寞。 至少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流泪，谁知道是雨还是眼泪呢？尽管他没流。 “你信吗？”韩秋问。 “信！我都信！”源稚生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 “是。”韩秋很肯定地说：“那就是政宗先生，也是王将。我一早就知道，但我没有直接告诉你，只是将你往这条路上引。” “怎么……可能……”源稚生又不信了。 “事实摆在你面前，你又不信了，问的是你，不信的也是你。”韩秋无奈道：“我说了，取决于你信不信，他留下的痕迹，你可以日后慢慢去查证，总会留下尾巴的。我也想做更多，让你看清楚，但是很抱歉，源君。那份信任是最好的欺骗，我是洛基没错，但论演戏，他确实独一档。” “怎么……可能……”源稚生抬起头，仰望云层。 “我快速讲一遍全部过程，也就是真实的故事。”韩秋担心夏弥那边顶不住，韩先生已经提醒好几次，这种状态的白王跟依靠容器篡位是两码事。 白王是执掌精神的王，再怎么被压制，正常复生，养料充足，还能被一个人类的意志压倒？ 可能性有，但不大。 虽然韩先生也不知道麦卡伦到底怎么把赫尔佐格这个老狐狸忽悠进去的，但可以肯定，这波绝对够大够绚丽。 加图索一定是借了天基动能武器给学院的，秘党决定动用核弹，背后也肯定有加图索的推动。 tmd上了双层保险，就是为了确保能杀死白王。哦对，还有路明非，三层保险。 篡位的赫尔佐格，以初生之龙的身份未必牛皮，但如果是真正的白王，那是肯定牛皮。 “首先，是邦达列夫在黑天鹅港向赫尔佐格动手，就是那个圣诞夜。也是邦达列夫一直在打探蛇岐八家的秘密，包括橘政宗这个身份，最开始也是邦达列夫在用。邦达列夫不是个好东西，他给赫尔佐格铺路，又将这条路送到赫尔佐格面前。” “赫尔佐格更不是个好东西，他太贪婪了，而且洞悉人心。那个故事都是对的，只需要调换角色。在船上死去的是邦达列夫，假的邦达列夫哈！邦达列夫假死就是为了让赫尔佐格自由发挥，他再没踏足过这块土地，却在默默注视。” “也许他出现过，但抹去了在你们脑子里的痕迹。这件事，能活着回去我再聊。” “继续说赫尔佐格。他捡起橘政宗的身份，开始肃清黑道，又凭借在黑天鹅港的研究成果，在猛鬼众以‘王将’的身份聚集恶鬼。源君，你和你弟弟，是赫尔佐格分开的，也就是你所敬重的政宗先生。他利用蛇岐八家和猛鬼众将日本打造成自己的王国，铜墙铁壁。” “最开始的计划，你，你弟弟，绘梨衣，有一个要作为容器，容纳白王的血液，再经过血液交换，让他能进行篡位之举。最好的容器就是你妹妹，你弟弟也不错，你肯定是最差的。你们三个呀，都是他的打手，他闲得无聊就会让你们互相打。” “那个家伙，就好像我在戏耍局面一样戏耍你们。” “源君，我没那么无聊，明明可以掌控全局却陪你们演戏。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我很喜欢交朋友，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如果我以龙类的姿态俯冲向日本，那就没办法跟你们当朋友了。虽然可以阻止赫尔佐格的计划，也能救下你们，但我是生是死，我没把握，同时我们之间大概就会是死仇。” “仇恨会让你成为昂热校长那样的人，我不希望你成为他。” “我该走了，源……” 源还没个君字落尾，韩秋的电话响起来。 长腿？什么情况打电话过来？ 韩秋也不避讳源稚生，当着面就接通。 “喂，彭于晏，知道你忙，一句话了事。”酒德麻衣说。 “那你铺垫那么长？”韩秋皱着眉头。 “清理尸体的时候，有发现一个长得跟橘政宗一模一样的，我已经安排车辆送到蛇岐八家住的酒店了。” “干得漂亮。”韩秋挂断电话，提刀就要上战场。 夏弥啊夏弥，俺韩秋来帮你了，你可别被弄死，不然师兄要杀了我的。 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韩秋调动所有力量，无双条开始燃烧。 都给老子看好，让你们看看小爷的巅峰。 “韩君！”源稚生突然喊道。 韩秋有一种快要拉出来却被人又塞回去的感觉，身上的龙类特征开始明显。 密布的鳞片呈现出金色，与金色瞳孔一般无二的金色，跟芬里厄那土黄色所表现出的金色不同，韩秋的这副金色盔甲足够高贵。 破碎的上衣被膜翼摧毁，好似神明睁眼，低头俯瞰人间。 其实他只是有些无奈，想骂源稚生却又骂不出口。 这无奈的眼神被源稚生一众人理解成神的孤独，做了一堆事情却不被理解的孤独，又似责怪。 神责怪人类的愚蠢。 “能带我上去看一看吗？”源稚生问。 “龙类之间的战斗，不死不休，战场又在云端，你的状态无法参战。” “我只是想看看。”源稚生没了大家长的气魄，用着朋友之间请求帮助的语气。 显然他是落魄的那一方，模样也足够落魄。 “我可能没有余力带你下来。”韩秋直言相告。 无双条耗尽，他就是个特殊点的a级混血种，长不出翅膀来，刚打完架，有没有用言灵的力量都是未知数。 “我现在去驾驶直升机。”樱一把拽过乌鸦，往蛇岐八家前来天鹅湖时的临时落脚点赶去。 韩秋也没什么好说的，更没太多时间去说。 不就是圆梦吗？那就圆！ 初心就是救人和圆梦。 带着年少的心往前，披着大人的衣服去欣赏。 这是韩先生的忠告，韩秋明白，他对这句话揣摩了很久。 人往前走总是会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也变过。因为世界跟自己的理解不一样，这也叫一根筋，把自己绕进去之后就开始咆哮，开始愤怒。 这很正常，也很无力。那是成年的自己跟年少的自己在闹别扭，在兜圈子，在生死决战。 其实没这个必要，年少坚持的未必错，成年信仰的未必对。 带着那份美好，也理解所谓的肮脏。 用成年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去无所谓地看待那些拙劣可笑的事情，但也要坚守那个年少热血美好的自己。 多年之后，韩秋不会嘲笑自己狂妄的青春年少。 也不会责怪自己在俗世里摆渡。 第349章 白色祭司(1) “耶梦加得，我可以许诺你与韩秋，我们共同享用这个世界。你们还是分封的君王！” 这是赫尔佐格的谎言。 “蝼蚁也敢跟我争夺权柄？” 这是白色祭司的愤怒。 冥冥之中因果报应，依靠脑桥中断手术让别人人格分裂的家伙，此时正遭受灵魂的痛苦。 掌握精神的王怒不可遏，祂曾高高在上，如今却被关在笼子里跟一个血脉斑驳的家伙争夺活下去的机会。 炼金烙印深深地刻在自己引以为傲的精神里，短时间里无法抹除， 还有个该死的，从未见过的龙类朝自己接连不断的出手，不计生死的。 祂从耶梦加得的鲜血中嗅到熟悉的味道，源自那个无比憎恨且厌恶的家伙——尼德霍格。 圆月将清辉洒在平铺的云层，月亮一直都在，只是接连不断的暴雨，让北海道的人难分昼夜，更莫谈见一眼日月。 夏弥和这位神明在云层中不断碰撞，他们震碎云层，塌陷之处却又很快被周围涌来的云填满。 气象亦如战局般汹涌，温度局部变幻着。 夏弥再一次被击退，手中的刀剑满是豁口，濒临破碎。 她依旧咆哮，仍旧往前，纵然全身的鳞片如手中刀剑，纵使鲜血洒向云层。 被割开的膜翼快速愈合，她没得选，为了能居于这片战场，只能将更多的力量消耗在膜翼的伤口上。 “卑劣的造物，也敢向我咆哮？”白色祭祀再度掌控这副身躯。 天丛云碎裂了夏弥的武器，刺向胸膛。那颗跳动的心脏，应当美味至极。 夏弥徒手捏住龙尾，强行偏移天丛云的攻击轨迹。 她不管不顾，肩胛骨被刺穿的同时又被搅碎。 疯了般扑上去，利爪刺向一切能刺中的部位。 这是猛兽，是最原始最凶猛的战争。 “滚！”赫尔佐格又重新占据了主位，他眼中有恐惧流露。 明明占据上风，却还有恐惧。哪怕是夏弥发疯般的攻势，也只是撕开他胸口的鳞片，作为代价，夏弥的利爪折断几根，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推开了夏弥，极重的力道将中庭之蛇从云端击落。 “你畏惧什么？”白色祭司对于赫尔佐格的厌恶远超过对夏弥的，“她只是不完整的造物，这等存在，怎可让我产生畏惧？” “你只是死了很多年的鬼魂，新的世界，由我执掌，轮不到你来造次！”赫尔佐格又怒骂：“邦达列夫，你个畜生，你敢骗我！你敢骗我！” 这头白色的龙类，堪称完美的造物，眼中的情绪不断变幻着。 白色祭司和赫尔佐格都需要时间和宁静来杀死身体里的另一个精神，然而夏弥一直的纠缠，让他们恼怒。 被击落的夏弥再次冲出云层，没了武器，又利爪受损。 也许她该退的，一份赌约不必真的搭上性命。 但现在她已经忘却了赌约，这不是赌约的事情，这是龙王的高傲。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处理眼前的麻烦。”赫尔佐格抚摸龙尾的末端。 天丛云的强悍近乎断层式碾压这些不完整的初代种君王，更不用谈言灵的压倒性差距，面对“取消”，夏弥也无可奈何，只能白板对满技能。 夏弥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黑王不出，白王为尊”的事实，同时也承认韩秋所说“你父亲偏心”的话语。 完美，没有缺陷的王。 要胜，兴许只有吞噬掉双生子的龙王才有机会。 “这也配叫麻烦？我需要跟人类商量？”白色祭司开口就是不屑和蔑视，“灭了你，事情一样能解决。” 这种不屑和蔑视不是针对赫尔佐格，也不是针对耶梦加得，而是平等地对待每个人，每条龙。 在座的都是辣鸡，没座的更是。 “我嗅到了养料的味道，很美味的养料。”白色祭祀俯瞰云层。 在夏弥又一次攻来时，黑白交杂的云层被冲散，仿若镜面破碎。 金色的龙，未曾在历史中存在过，即便白色祭祀也没听说过，何时存在拥有如此位格的龙类，气血汹涌，有滔天之势。 “你tm终于来了！”夏弥的憋屈化为一句粗口，她中断攻势，仰头望向月下的身姿。 如蒙轻纱，如月降神，如风之所畏，雨之所往。 足够美，也妖异。介于夏弥和赫尔佐格之间的状态，长不出龙尾，不人不龙，似神明又似恶魔。 左手提皇，右手提刀。 “蛇岐八家的废话比较多。”韩秋朝着那条白色身影冷笑：“恭喜你，赫尔佐格博士。” “政宗……”后面的两个字，源稚生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还带了个累赘上来？”夏弥提醒道：“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强。” 白色祭司重新掌控身体，盯着韩秋略有疑惑：“不像是他的造物，你是谁？” “我是你爹。”韩秋本能地飙着烂话，又想起来这家伙的爹是尼德霍格，便改口说：“我是你爷爷。” 韩秋将源稚生丢给夏弥，这样的高空，空气稀薄到普通人类难以生存，但对于皇而言还是小问题。 “歇着，尽快恢复伤势，我来会会这个家伙。把他剁吧剁吧，喂给你吃。”韩秋许下保证。 膜翼扇动的瞬间，音爆声响彻云霄。 横刀立马，简单粗暴，舍弃了韩秋一直以来的战斗风格，言灵失去任何意义。 只需要纯粹的向前和厮杀。 “小心他的尾巴。”夏弥接住源稚生，朝韩秋喊道。 “天丛云嘛，我知道，这东西我可以留着，炼成武器。”韩秋与不知道是赫尔佐格还是白色祭司的东西碰撞在一起。 掀起的风吹散一切，拨云见月。 于天鹅湖的执行局精英只看到天空塌陷了一角，月光洒在湖面，映照出渺小的两粒。 这样的高度，龙类也渺小。 “你竟然……”眼中的惊恐明显是赫尔佐格。 “你以为我哪儿来的自信！”韩秋后退躲开了天丛云的攻击，“你现在的一切是我赠予的，因为我答应蛇岐八家，要帮他们破开诅咒。你的尸骨将会是良药，也是我盟友的补品！” “未曾见过的王，不错的能耐，但还差些。”白色祭司来了兴趣，主动攻向韩秋。 死了不知多少年的白王，居然会现代人类的语言，日语英语俄语中文……韩秋猜测应该是精神交杂的缘故，赫尔佐格大概率能看到白王亲历的过往，而白王也能掌握赫尔佐格的知识。 尽管白色祭司看不上这些东西。 第350章 白色祭司(2) “差你个头。”韩秋也不畏惧，迎上去之后对着头角峥嵘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赫尔佐格给老子滚出来，阴暗的蛆虫，你还想篡位？你能比得过至高无上的白色皇帝？尼德霍格都只是运气好才胜了那一仗！” “你这张嘴我很喜欢。”白色祭司很欣赏地说，并将这一巴掌化为天丛云的全力一刺。 从后背直接洞穿韩秋的腰部。 “我还可以多夸几句。”韩秋挥刀砍向白色祭司的脖颈。 鳞片反弹的力道生硬凶猛，他继续挥砍。 虽然丑陋，但有效。这种高空作战，韩秋也是第一次。 生死战考虑美感和其他的干嘛？野兽就要有野兽的觉悟。 “韩秋，我终于可以弄死你了。”赫尔佐格明显怒了，“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么艰难。你破坏了我原定的路线，哪怕在最后，你也要阻拦我夺取容器！” “你指的是你对绘梨衣和上杉越的出手？嘿，我就喜欢看你着急的模样。”韩秋得意洋洋，这一笑导致鲜血顺着嘴角涌了出来。 不过赫尔佐格也好不到哪儿去，韩秋最深的一刀直接砍进颈部的骨骼。 好刀，橘政宗确实是很好的锻刀宗师，能破开神的鳞片，也算是不错的炼金刀具。 诶，怎么……刀口全是缺损。 韩秋收回心底的话，跟赫尔佐格拉开距离。 “如果不是被你逼得无路可走，又舍不得丢下这些年的心血，我何苦如此？又何须去听那邦达列夫的话！”赫尔佐格的愤怒反倒让他能熟练运用初生之龙的身躯，“我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企图让整个蛇岐八家作为养料，同时有试着去抓住容器，都被你阻止了。都是你！” “急了？但我不还是没有阻止你的阴谋吗？你还是成功了，只是能不能完全夺下这副身体，看你的能耐了。”韩秋挥刀与赫尔佐格接连不断地碰撞，“你这样的家伙，也有焦急的时候。你也算能忍，没对源稚女下手，否则你连这一步都走不到。” “邦达列夫跟我说你有洞悉过去的能力，一旦染指容器，你大概率就会直接杀过来。”赫尔佐格咆哮着：“韩秋，你真能忍，又如此能藏。你敢戏耍我，你胆敢戏耍我！” “耍的就是你，你能怎么样？”韩秋冷笑。 云层不断汇聚又不断因为战斗而溃散，天空时不时塌陷一角。 偶有几次从高空战至贴近地面的区域，韩秋担心引起普通人注意，强行用伤势来换取战斗场地。虽然这样的暴雨，也不会有什么普通人出来闲逛，可见度又低得可怕，但还是要尽可能避免。 “我可以给你臣服的机会。”白色祭司又回来了，捏住韩秋持刀的手腕，徒手捏碎金色的鳞片，“你比她要强大，有资格臣服。我很欣赏你。” “夸你两句，你还当真了？那只是为了刺激你脑袋里的那条蛆虫。你算个什么玩意？被尼德霍格按在冰海上摩擦，你这副长相让我恶心，我一直认为白色是圣洁的象征，你侮辱了白色。”韩秋强行挣脱白色祭司的束缚，持剑的手颤抖不止，“你全身上下，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你的不自量力。居然敢跟尼德霍格翻脸，真是够不自量力的。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白色祭司的那点欣赏转瞬即逝，只剩下怒火，祂最恨的就是尼德霍格，更恨别人说自己不如尼德霍格。 明明只差一点，那场反叛，险些就要成功。 就那么一点点。 韩秋本是想给风魔小太郎表演一波什么叫攻击力的，要抓住别人在意的点。 骂人不一定要骂脏字，但一定要戳最薄弱的点。 可惜通讯器已经损坏，他的表演没有观众。 “你浪费活下去的机会。”白色祭司的怒火伴随着元素乱流。 古老的音节从口中发出，无序的风越发暴乱，冰冷的雨演变成拳头大的冰块往下砸。 一切开始朝着世界末日的节奏发展，这是北海道的末日。 “你以为只有你会这点手段吗？”韩秋左手对着白色祭司，一个响指下去，剩下的无双条直接少一半，“取消！” 风停了，雨静了，却代价甚大。 奥特曼也有闪红灯的时候，韩秋可不是奥特曼，闪红灯放不了光线。 他是真的没了就是没了，再要变身不知道得前前后后忙碌多久。 “你还藏了这手？”夏弥恢复了一些，但带着源稚生这个拖油瓶，有些不好加入战局。 “我早说了，我强得可怕。”韩秋吩咐道：“源君，带你飞上来不是看风景的，抓紧的，该问的问，想办法扰乱赫尔佐格的心神。” “你觉得蛇岐八家的蠢蛋能扰乱我的心神？”赫尔佐格不朝韩秋冲去，将目标更改为夏弥和源稚生，“你既然把养料送来了，我就一并吃了吧。韩秋，你不是想保他们的命吗？他们的命是我给的，我想让他们死，他们活不了。你输了，韩秋，你本来可以赢的。” “杀了你多浪费，那个时候你还有用。”韩秋用肉身阻挡，“等你没用了，再杀你岂不是更妙？” “你到底是政宗先生还是赫尔佐格？”源稚生的话语没有丝毫攻击性。 韩秋心想有机会得调教调教，那么礼貌，又那么婆妈，真让人着急。 “可笑的问题。”赫尔佐格很享受现在的时光，天丛云一次次地没入韩秋的身体，大多以贯穿结束。 破开鳞片，没入血肉，洞穿骨骼。 有种实验室解剖的感觉，赫尔佐格喜欢这种感觉，对他而言这是无比快乐的事情。 “你们只是实验产品，你知道我每天看着自己的实验品听从自己的命令，我有多难忍住笑吗？”赫尔佐格终于可以放声大笑了，“从最开始我都想好了让你们两兄弟怎么自相残杀，这种戏码是我在这个地方唯一的乐趣。” 这些话对于源稚生而言是晴天霹雳，哪怕韩秋说过一遍。 “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乏味，多无聊。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了，这个家伙冒出来了，一条龙类来插手混血种的事情。”赫尔佐格不断逼退韩秋，“没有你的话，局面怎么会失控？没有你的话，这几个皇被我像小丑一样戏耍。他们本该是养料，是容器，韩秋，你没有一丝一毫作为龙类的认知，你怎么能同情蝼蚁呢？还跟蝼蚁交朋友，你是我们龙类的耻辱。” “哟，还没成呢就开始把自己当龙类了。”韩秋又刺激道：“看来神话里的白色皇帝确实废物，能被你这种蛆虫压制，还能有自信解决掉祂。看来是个阿猫阿狗都能反抗尼德霍格了。” 第351章 白色祭司(3) “那个叫作赫尔佐格的蝼蚁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白色祭司又回来了。 估摸着是实在受不了韩秋的这张嘴。 高高在上的白色皇帝何时何地受过这种口头侮辱。 “你真的不配作为龙类，丝毫不具备龙类的位格。” 白色祭司将天丛云送入韩秋的脖子。 直直地插了进去，捣毁韩秋的喉咙。 韩秋用尽力气将橘政宗打造的那柄剑插在白色祭司的胸膛，这是二对一车轮战所造成的最有效损伤，却也止于骨骼。 只是看起来血肉模糊，但在强大的恢复力下又逐渐愈合。 “粗制滥造的东西。”白色祭司抽出那柄剑从高空抛下。 韩秋捂着喉咙，狼狈地拉开距离。 直升机的声响在靠近，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夏弥直接将源稚生丢进机舱，“带着这个废物，赶紧滚！” 樱找不到反驳的点，源稚生的女孩也得承认，这样的战局，源稚生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在地面开打，没有受伤的话，兴许源稚生还能拼一拼。 再说现在源稚生的情绪已然崩溃，用韩秋的话来讲叫作道心破碎。 他躺在机舱，双目无神，对战局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沙哑地说：“樱，别被波及到，通知宫本家主安排战斗机支援。一定要确保韩君的安全。” 樱按照吩咐，在通讯频道里进行详细的安排。 大义，正义，责任，宿命。源稚生似乎找不到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了。 他早已想逃离这一切，只是政宗先生的教导，以及忠告。 是政宗先生塑造了这样的源稚生，是政宗先生让源稚生坚持下去，为了这个家族，为了大义。 战局又有了变化，从车轮战演变成真正的二打一。 顾不得什么初代种君王的骄傲和脸面，这事情就跟三英战吕布一个概念。 没人会觉得韩秋和夏弥两个打一个是耻辱，是不公平，甚至白色祭司自身也不认为这是不公平的。 “干完这一单我再也不跟着你胡闹了。”夏弥语气硬得像白王身上的鳞片。 “我也不胡闹了，顶不住。”韩秋认可夏弥的话。 二打一远比车轮战要有效，纵然没有武器了，可龙类本身就是最好的兵器。 “本来想用你锻造的刀来杀死你这个家伙的。”韩秋不知道自己轰了多少拳，“可惜了，你让我很生气，赫尔佐格博士。” 这种状态下他的恢复力只比白王弱，在夏弥之上。 脖子受到那样的损伤也能在半分钟的时间里愈合，真是让人痴迷的力量。 痴迷就是动力，这跟“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一个道理。 赫尔佐格痴迷龙类的完美，才有了今时今日。 韩秋痴迷这样的力量，只需要努努力，就可以从临时拥有变为永久性。 时间问题而已，年纪轻轻不怕没时间，就怕没希望啊。 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那才难熬。 有希望的日子，司马懿都能熬死曹家几代。 “你们疯了吗？我许诺给你们想要的。”赫尔佐格不是白色祭司，他的胆怯注定他是老鼠。 拥有这样的力量还要畏惧和害怕。 韩秋知道这家伙想用缓兵之计。 白色祭司不需要，堂堂正正的总好过阴沟的老鼠。 韩秋还是更欣赏白色祭司。 “相比较而言，你更侮辱龙类这个身份了。”韩秋不顾一切地展开所有攻势，想趁着赫尔佐格掌控身体的时机解决问题，“你的胆怯和懦弱，侮辱了‘王’的身份。你这种家伙，能篡位也是靠别人的施舍，你也配？肮脏的老鼠！如果不是希望结局够好，如果不是想要白王的尸骨，我恨不得一到日本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韩秋曾看过一部动画片，他想自己是幸运的，还能看到些侠肝义胆的武侠类动画片。 他很喜欢虹猫，年幼时也希望被人称呼一声“少侠”。 那一句“七剑合璧后，杀了马三娘”，至今犹记。 “捏碎他的心脏！”夏弥撕下赫尔佐格胸前的大片血肉。 韩秋抓住机会一拳碎裂那堪称变态的骨骼，同样的，他的右手算是彻底报废，能不能在无双条耗尽前恢复过来都是问题。 赫尔佐格真的怕了，在他看来，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这一切，都快要成功了，只要杀死白王的精神，他就能彻底登临王座。 他不理解，更想不通，像韩秋和耶梦加得这样的位格，为什么要这般疯狂和不计生死。 一直以来，赫尔佐格都很惜命，以前是，现在更是。 他好不容易拥有这么多，怎么可能愿意撒手，愿意放弃呢？ 所以在面临韩秋所带来的局面时，赫尔佐格看着还没有达到合适时机的八岐大蛇发愁，这近乎成了执念，也是他一生的追求。 所以他痴魔了，如果不是那个自称邦达列夫的人突然出现，他恐怕已经将源稚女作为容器，在猛鬼众单方面进行篡位之举。 那样的话，风险很大，现在看来，不止是风险，可能还在准备阶段就已经被韩秋找过来杀死。 他不清楚那个家伙到底是不是邦达列夫，但可以肯定是幕后的人。对于那个家伙的计划，他一边进行着，一边尝试尽可能按照原来的路线。 很可惜，容器都被韩秋盯得很紧很紧。而邦达列夫又直言，一旦要动源稚女，不用韩秋动手，他会代劳。 都是韩秋，都是该死的韩秋！ “你们都是疯子，疯子！”赫尔佐格咆哮着。 他的愤怒也掩盖不住懦弱，天丛云自然坚固和锋利，但那不是他的心。 ———— “哥哥，不上去凑热闹吗？”路鸣泽问。 “他们能赢吧？”路明非还想继续看，但画面已经黑下去了。 “难，那可是白王，不是诺顿和芬里厄那种残缺的废物。而且你的好朋友并不能长时间维持在那种状态，他也很急，你没看出来吗？” “不能长时间维持？” “没错，他也需要付出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才能换取力量。但他比你果断，哥哥。” “我付出的可是命啊！” “命是因为一些事情和情感才显得重要的，而不是命本身。” “好死不如赖活。” “那你又为什么来这里呢？”路鸣泽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路明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嗯……为什么来这里呢？ “他们的战场从天鹅湖上空一路到近海，期间赫尔佐格几次三番想要冲向地面，你的好朋友可是拼着阻拦。”路鸣泽露出期待的笑容：“他肯定不认识那些街区的家伙啦，更没见过，那都是些普通人。按照历史，你和他应该都对日本抱以仇恨。”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在生命的意义上，践行得比你要好，哥哥。” 路明非又无言了，他承认自己就是个衰小孩，就想无所事事地活着。大义啊，生命的意义啊，对他而言是遥远的，他也没有思考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第352章 正确的事情 “交换么？哥哥。”路鸣泽又开始了，“只需要四分之一，你还剩下四分之一嘛！只要不用最后的四分之一，你就不会死了。” 路明非的犹豫和纠结还在继续。 “那你继续浪费时间咯，我建议你现在打个电话给昂热。不然你这么干愣着等下去，大概率会陪葬。”路鸣泽一副放弃劝说的表情，“那我先走了，哥哥，有事情喊我。” “等等。”路明非回过头来，“我是不是没得选？” 路鸣泽有所意外，脚步停顿后说道：“你一直都有得选，也没得选。选过之后就没得选，选之前有。” “什么意思？” “选了就别后悔，哥哥，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人，要做什么人？”路鸣泽说：“其实你无论推开哪扇门都可以，只要坚决、果断，结局都不会差。如果你当初没有推开卡塞尔这扇门，你现在也不会忧愁。按照时间进度，你现在应该在大学里睡觉，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要上早八。” “我还是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你的理解能力真差呀，哥哥。” “所以我语文阅读理解的分一直都不高。”路明非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通俗点讲吧，哥哥，屠龙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卡塞尔学院是屠龙的。” “在未知和已知之间，你选了未知，那就要接受未知。”路鸣泽提醒道：“哥哥，你已经快20岁了，不是18岁。” “长大真烦。”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就当……我还韩秋的钱。我还欠他钱呢。” “那你应该期盼着他死掉，人死账消。” “有道理，那我就当为了日本的这群人，为了三战不开打。” “哇！”路鸣泽惊讶道：“哥哥，你居然有这么大的觉悟。” “开玩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觉悟。我只是了解自己，也清楚师兄他们。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但我也不想就这么逃掉，明明可以做点什么，却什么都不做。我必须得推开一扇门，否则的话，牺牲会更多。”路明非的话多了起来，“我回去，三战大概率开打，有挺多普通人能跟我扯上关系呢。叔叔婶婶，苏晓樯，陈雯雯，赵孟华。还有韩秋和夏弥，夏弥死了，师兄肯定会难过的。我不回去，师兄那个笨蛋肯定到处找我，搞不好耽搁了撤退，一起死掉。我总得做出个选择，做点什么。” 路鸣泽鼓起掌来，“哥哥真棒！” “我只有一个要求，解决这场危机。” “这件事情很简单，哥哥。” “something for nothing，是这句话吧？交易达成，这是你眼里的第三个四分之一，是我心中的最后一个。”路明非说。 “收到，哥哥！”路鸣泽张开双臂给予一个拥抱，“我没感觉到你的愤怒和悲伤。真没想到韩秋居然是对的，力量也可以源自别处。” “那家伙骚话连篇，他死了，怪可惜的。”路明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龙化。 他少有的清醒，浑沌了多少年，从来没清醒过。 说不清楚，他总说着做点什么都好，平平淡淡地过也行，但却幻想着哪天有位帅气或者貌美如花的特工走进教室，对自己说：路明非，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要浪费在学习上了，你要去拯救世界。 坐在教室里的他经常这样幻想，别人问起未来的打算却只能耸耸肩说：无所谓咯。 路明非也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这样幻想的原因到底是为了出风头还是真的想当英雄。 这样的纠结一直往后延续，直至真的被“骗”进卡塞尔学院，他还是分不清。 他曾经真的天真到认为自己可以漫无目的，朝着满是雾的前方走去。 可能是山，兴许是水，总之走到哪儿是哪儿，自己就是烂命一条，得过且过。 遇到悬崖就后退，遇到深水就原路返回。总能重新开始，总不能死吧？ 可活着是为了点什么呢？继续往前，或者原地踏步？ 不清楚。 怎么着都是活。 但是怎么说呢？按路鸣泽说的，已经不是十八岁了。 路明非还记得陈雯雯说自己长大了，就像放下陈雯雯一样。他退不回从前，陈雯雯不是从前的陈雯雯，自己也不是往日的自己。 沙漏只是计时的工具，不是说你把它翻转过来，时光就倒流了，那不过是下一段时间的重新开始。 搞不明白是命运的伟力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路明非所希冀的退路总是没有出现过。 那就往前咯，继续往前。 很多看起来不冲突的事情，其实总是冲突。 推开一扇门，其他的门就会消失，你一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个岔路口只会存在记忆中。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路明非这样定义。 “我已经做好了选择。”他又自我鼓励。 其实他真的很想弄明白很多事情，弄明白自己，现在又扯到自己的爸妈。 总是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天降神明身上，指望校长能带自己见爸妈，指望危险会被别人解除，指望……那点主动性被淹没在“怂”的定义之下。 再怂下去，路明非害怕自己的命真的要全部用到救人这件事情上。他知道这是正确的事情，什么人该杀，什么人是好人。 诚然这些事情都是正确的，但总得为自己考虑下。 自己去找，自己去寻，去拨开那些迷雾。 双翼刺破他的后背，那点伤痕只是瞬息就愈合。 “白王很强大，你想要独自杀死的话，存在一定的困难。”路鸣泽直言并劝告：“小心。” “他们还活着，是三打一。”路明非平静，顺带吐了个槽：“我四分之一的命都不能稳杀，你真坑。” “拖着这样一副身躯为哥哥你鞍前马后，我也很累的呀……”路鸣泽苦笑，“这次匆忙，没想到那位白色皇帝本尊苏醒。” “带路！”路明非惊动夜色，跟随高空中魔鬼的指引。 源稚生似乎喜欢谈大义，韩秋似乎喜欢谈理想。 路明非想谈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第353章 给他一次机会 “阿贺，你希望你的国家不再遭受灾难，我能理解。”昂热撑着伞，立在废墟之上。 楚子航和恺撒检查着这片街道，隐约还有些血腥味，但没看到尸体，也没见血迹。 明显是被人清理过了。 楚子航给路明非打电话也没人接，事情一下子僵住。 这回可以坐实学院的擦屁股身份，屠龙学院没屠龙，跟在韩秋和蛇岐八家屁股后面各种擦屁股，还走丢了一名学生。 ‘s’级的学生！ 楚子航倒是面色沉静，但恺撒有些急躁了，他见楚子航联系不上路明非，自己又打了几遍，也是无人接听。 “我需要知道目前的战场在何处。”昂热还在跟犬山贺沟通：“阿贺，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老师，这是蛇岐八家的事情，我只是按照大家长的命令，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犬山贺很为难的语气。 “固执是刻入你们蛇岐八家每个人的骨子里了吗？”昂热问。 “这不是固执，老师，这是蛇岐八家的追求和信仰，也是蛇岐八家的正义。” “你们的正义就是明知要败，却依旧不肯承认。在你们眼中，结局只能是孤军勇胜或者全军覆灭吗？” “是。”犬山贺坚定道：“如果我们败了，烂摊子就交给你了，老师。” “真是固执，我什么时候教出这么一群学生了。”昂热无奈，也颇为感慨，“如你所愿，你们还有时间，我的学生在北海道失联了，路明非，你见过的。” “蛇岐八家和北海道的普通人，在老师您的眼中还比不上路明非一人的性命吗？” “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阿贺。”昂热轻声笑了笑。 犬山贺也笑，说：“谢谢你，老师。” “就给你们一个交卷的机会吧。” “希望能在您这里混一个及格。” “但愿如此。”昂热慢慢走下废墟，“可对我而言，你们及格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可能收不回日本分部了。” 昂热很清楚，一旦蛇岐八家真的解决了白王，再想建立日本分部就会困难重重。 “历史总要往前走的。”犬山贺说。 “嗯，作为老师，我也希望你们能创造历史，这是混血种的荣誉，那是仅次于尼德霍格的白色皇帝。”昂热问：“目前局面还在你们的控制之中吗？” “我无法回答，我只能告知您，赫尔佐格成功了，那条白色的龙正在北海道的上空厮杀。” “也就是说，你们失败了。” “还没有。” “你们不仅固执，还嘴硬。”昂热也不想纠结了，“阿贺，我可以退让，也希望你们能退让，在末路之时，让学院介入。” “这也是大家长的安排。”犬山贺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昂热挂断了电话。 楚子航和恺撒抬头看向昂热，等待安排。 “什么也没找到吗？”昂热问。 “没有，路明非的电话也无人接听。”楚子航汇报道。 “真有意思。”昂热抬头望向天空，“去战场看一眼吧，先不用管明非。” “好的，校长。”恺撒朝着直升机走去。 豪车能开，潜艇也行，直升机更不在话下。 驾驶是个烧钱的技能。 …… “滚开！”一声怒喝，白色祭司在关乎生死的时刻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胸膛处骨骼碎裂的刹那，祂以无上伟力掀开了夏弥和韩秋。 往前的历史里，祂只在尼德霍格的手上遭受过这样的重创。 如今两个蝼蚁胆敢取自己的性命！ 一路的拼杀，从湖水上空到海面。 这关乎生死的一击将韩秋和夏弥松开，也将白色祭司反推向海面。 在即将触及海面时，言灵的领域笼罩海面，坚冰深入，天空的雨也化为冰雪。 可祂终归是初生之龙，养料又是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力量有限，无法重现历史上的冰川。 相比较于白色祭司的狼狈降落，韩秋和夏弥才是凄惨，直直地砸在冰面上，碎裂出数不清的冰屑。 “靠了……”韩秋愤恨着，就差那么一点，一点点。 他和夏弥搀扶着站起，与白色祭司对视。 威势里带着些冲破枷锁的自由感，这……韩秋顿感不妙。 “你……”韩秋吼着：“赫尔佐格，滚出来，出来！” 白色祭司抚摸天丛云，风雪在祂的意志下更甚，“那个家伙已经死了。” 死了？ 大喜事啊！大喜事！可韩秋高兴不起来。 不是因为没有手刃赫尔佐格，而是……这玩意怎么应对？ 各有伤势，但明显白色祭司的伤势要轻一些。 无双条也不剩多少了……要不是一次取消唬住了祂，事情更难办。 “现在的情况，在你意料之中吗？”夏弥大口呼吸着空气。 “不在，但别怕。我还能爆发一次，于瞬间压制祂。”韩秋淡定说：“错过了一次机会，就再找一次机会。” “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难度提得这么高。”夏弥抱怨。 “难度越高，奖励越好。你看，都活着，活着真好。”韩秋稍作恢复就又扑了过去。 “你得赢了这场仗才能活。”夏弥也咆哮着往前。 三条各有残缺的龙在冰面上不计生死地拼杀，夏弥哪顾得上平日的雅态，张嘴就咬在了白色祭司的喉咙处。 她又用身躯帮韩秋限制住天丛云，给他创造机会。 “你的爆发呢？赶紧的！”夏弥咬下白色祭司的一大块血肉。 冰面上全是三条龙的鳞片，零零散散，反射出点点光芒。 “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韩秋咆哮着：“你别急，别急！我相信他会来，他一定会来！” “你还指望救兵？”夏弥搞不懂这家伙。 “我不是指望救兵，我是给他一个机会！”韩秋借着空隙往天上看了一眼，黑色的战斗机从空中划过，向着远方。 而飞机上坐着的人慢悠悠地剪着雪茄，轻笑着自语：“看来用这种方式篡位还是不行，连白王都难以压制，更不用说尼德霍格。” 这一切与战场无关，却又与未来相关。 “你们的自信显得可笑。”白色祭司的惨状比韩秋和夏弥好不到哪里去。 但那大多是因为赫尔佐格掌控身体时所导致。 现在接管一切的是祂。 王临于世，没有尼德霍格的世界，祂不需要费尽心思考虑反叛。 这就是祂的世界。 第354章 罪与罚 “可笑？”韩秋可不觉得可笑，“珍惜最后的时间吧，你没有再次复活的可能，赫尔佐格留情，我不会。好好活在历史里，新的时代，与你无关！” “大言不惭！”白色祭司一边后退一边依靠天丛云反击。 血会流尽，生命会消逝。 新的伤势接连不断，已经超过强大恢复力的极限，这场仗已然变成了拉锯战。 比谁能撑得下去，比谁的血后流干。 白色祭司有这个自信，祂只需要赢下，然后扫尽圣杯中那美味的血脉就可以快速恢复过来，不必忧愁什么。 而且祂占据优势，天丛云就是那唯一的优势。 可惜事情并不像祂所预想的那样发展，冰雪有了消逝的痕迹，被冻结在冰层中的鱼类又开始游动。 有什么东西冲进了战场，裹挟着怒意，冲破飓风，带来火的温度。 “来了！”韩秋护着夏弥退了回去。 哪儿还有什么鳞片，只是两团血肉，只剩下眼中的金芒依旧。 膜翼破损得只剩骨骼，折断成长短不一。 冰是血红色，海水和血的腥味交织着。 “终于来了！”韩秋抬头看向天空，兴奋大喊：“我就知道你tm一定会来！” 这个世界的怪物，最大的怪物。 他从高空向下俯冲，手中的剑匣也激动地颤鸣。 “又一个……”白色祭司出于本能地往后退了。 祂本不会害怕，但那个怪物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是你！”近了，近了，白色祭司认出了他，“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 一声巨响，冰面龟裂，路明非立在白色祭司后方，与夏弥和韩秋呈三角，形成围攻之势。 “不，不对。”白色祭司谨慎地回头审视路明非，“你不完整，你不是他。他真的把你们分割出来了？” “你窥探王的秘密，借机发起叛乱。逆臣也敢跳上舞台兴风作浪。”这种语气……显然是路鸣泽，他掀开七宗罪的盖子，刀剑齐鸣而吟，“有人花了四分之一的生命让我来摆平这件事，简单点就是，买你的命。” 白色祭司在赫尔佐格的记忆里翻找出那个天鹅港的小男孩，面目与此刻的路明非相重合，他大笑起来：“你不仅不完整，你还不具备对等的位格。” “是啊……”少年惆怅道：“我都这副样子了，还要为哥哥疲于奔命。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难得想当一回英雄，我得帮他。” 白色祭司听不明白这些话，祂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七宗罪上。 这种层次的炼金武器……记忆里尼德霍格并没有炼制这种造物，后世才有的？但又不像是尼德霍格的手笔。 时间跨度太大，白色祭司有太多的事情不懂，也不清楚。 重新回到世间本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运气不好。 醒来就看到一只蝼蚁企图夺取自己的一切，湮灭自己的精神，又遇上两个未曾见过的家伙与自己死战。 祂根本就没时间，更没有机会去了解。 “这就是我死后的世界吗？”白色祭祀舔舐着天丛云，上面是夏弥和韩秋的血，“诸王屹立的时代。新王不允许旧王的回归吗？世界好像没什么变化。” “你非要这么多戏，那我们也没办法。若真是这点恩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止三位，与我等同的，还有七位没出场。”韩秋说。 白色祭司又打量着夏弥，“单一的权柄，又被分割，看来尼德霍格吸取了教训。” “你的遗言已经说完了。”路鸣泽拔出‘傲慢’。 澎湃的龙血激发了这柄剑的进阶形态。 韩秋的话并不对，青铜与火之王没有缺席，诺顿所锻造的刀剑替他参与了这场战役。 白色祭司进一步感受到生命的威胁，祂没必要去理解这场战争。 龙类跟龙类的对决不需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王与王的战争，更不必去考虑。 就好像祂曾是一龙之下的祭司，也照样朝着尼德霍格挥刀。 但祂不甘心，祂朝着韩秋、路明非和夏弥嘶吼。 面对三者的步步紧逼，祂却又在后退。 “尽快解决，避免麻烦。”路鸣泽以完好之躯顶在了最前方。 七宗罪就放在那里，除了白色祭司，谁都可取。 这并非王与王的死战，这是单方面的审判。 战至高空，又重回冰面。 白色祭司不断地寻找机会逃亡，祂唯一的依仗已经不具备任何优势。 天丛云足以压制那些刀剑，却无法摧毁。 一种强大的炼金领域正在构建，未曾见识过，却能感觉到那种强大。 “卑劣，卑劣！”白色祭司在此时才批判以多打少的行径。 祂不应该说这样的话，那个被祂摧毁的精神有了重新构造的迹象，死亡的威胁让祂遭受了那只蝼蚁的影响。 “你沉睡太久，忘却了王与王之间的战斗。”路鸣泽自上冲下。 韩秋和夏弥限制着白色祭司的行动。 汉八方古剑从白色祭司的背部穿刺而下，源自‘傲慢’的审判，将蛇岐八家的神从高空砸下，钉在冰面。 “以王之位蔑视后者，是为傲慢！”韩秋可不愿放弃装13的机会，他落下手中的苏格兰阔剑，插入白色祭司的右腿，“已死之王贪恋尘世，是为贪婪！” 名为“罪与罚”的炼金领域压制着白王引以为傲的精神元素。 “以圣杯盛放，以血肉为食，是为暴食！”韩秋的咆哮震耳欲聋。 路鸣泽和夏弥退到一旁。 “以圣骸残存，以欲望为引，坐享其成，是为懒惰！” “逆臣之心，是为嫉妒！” “妄图重临，怒火燃世，是为暴怒！” 白色祭司的哀嚎渐渐小了下去。 韩秋把玩手中的‘色欲’，“这东西跟你扯不上什么关系，懒得说词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白色祭司的头颅，“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这是最后的审判词，肋差自后背刺入心脏。 白色祭司弥留之际的眼神没了作为龙王的一切，只剩下作为人类的那点肮脏。 “韩秋……”祂咬牙切齿地要说些什么，却没了说下去的气力。 那种语气和眼神，给韩秋的感觉是……赫尔佐格。 第355章 月有清辉，故事有结局 “终于结束了……”韩秋疲惫地跌坐在地。 金色的瞳孔逐渐黯淡，龙血在消退，龙化迹象也随之消失。 他伤得很重，却笑得很开心。 见底的无双条一下子拉满，他可舍不得再用来开无双了，那么多因果之力，做点什么不好。 夏弥伤得不比韩秋要轻，但她本能地保持警惕。 眼前这个说不清是路明非还是路鸣泽的家伙，到底是敌是友……拿不准。 “喂，老路，歇会儿吧，等人来接。”韩秋见路明非还保持着龙化状态，说道。 “我在想要不要趁现在把你们两个也拿下，带回学院。”是路明非没错了。 这纠结，这语气。 “你要打？”韩秋无所谓地说：“我还可以继续，能跟你耗一整天。” 路明非沉默，长久的犹豫后，他身体里的龙血开始退散。 终归是放弃了。 来得迟，伤得最轻，却嚎得最起劲。 “痛痛痛！啊啊啊！我感觉我的腰在漏气。”路明非一会儿躺着一会儿坐着。 “别叫了。”韩秋松了口气，有气无力地笑着：“越叫越疼，忍忍就过去了。” 忍了一会儿，路明非又说：“我感觉好冷……” “躺冰面上肯定冷，你想象你是杨过，跟小龙……”韩秋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路明非抬起脑袋问，对上夏弥那恶狠狠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 现在的夏弥也没什么值得一看，上半身大面积的肋骨裸露在外，肉和血交杂着，只会让人恶心，不会感觉美丽。 “喂，老路，谢了哈！”韩秋把话题转移。 “谢我的话，就把我欠你的钱一笔勾销。”路明非摆着手，“还不起了，也不想还。花的时候没觉得什么，挣的时候才觉得难挣。也就几千块钱，总想着校长奖学金省点花，一年就能还清。结果就是那点钱这里用用那里用用，就没了。” “小事情，几千块钱买你四分之一的命，划算。”韩秋说。 “滚滚滚，我是真想把你和夏弥带回去交给校长，说不准他会给我的奖学金再加一些。”聊天缓解了路明非的疼痛感。 “好主意，要不这样，哪天我缺钱了，来找你商量下。你假装把我抓回学院，找校长要一笔奖金，等拿到钱再帮我越狱，咋样？”韩秋补充道：“钱我们平分。” “韩秋你就是个傻13！”路明非没好气地骂道：“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你是龙类诶，龙类！你现在还不逃，再想逃就逃不掉了。” “怕什么？”韩秋疼得倒吸凉气，“种了这么久的菜，也该收获了，现在走太可惜。诶，老路，你都想着把我们带回去了，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 路明非叹了口气，“抓回去你们就得死啊……上研究台，被解剖。你跟夏弥帮我们这么多，师兄又喜欢夏弥，我总不能这么没良心。” “你刚刚说什么？”夏弥突然插入话题。 路明非识趣地说：“没什么，没什么。韩秋，能告诉我更多的事情吗？关于我的。” “看在你来帮忙的份儿上，可以讲点，一点点。”韩秋缓缓开口：“你老爸叫路麟城，你老妈叫乔薇尼。” “这个我知道。”路明非说。 “我还没说完呢。”韩秋翻了个白眼，“别打断我。” “我以为你说的一点点就是这个……” “怎么可能。你老爸老妈都是秘党的人，末日派。你想找他的话，可以去北西伯利亚的避风港，你老妈也在那里。校长一直都知道他们在哪，有很多事情，校长一直瞒着你。好了，就是这一点点。” “我感觉我被你坑了，我的四分之一条命啊！就换来这么点东西。”路明非又哀嚎起来。 “好了好了，以后你遇到危险，我罩你。你光靠路鸣泽，靠不住的。”韩秋安慰道。 “你也不太可靠的样子……”路明非有了些觉悟，侧过身子来躺着，“我还是靠我自己吧。” “正解。”韩秋看到了直升机，还有数架战斗机。 如一只只矫健的雄鹰，机头劈开层层流云，身后又拖出长长的白色尾迹，从月下划过，属于是吃白色拉白色。 风雪没了，雨也停了，一场王战打没了令人讨厌的极端天气。 韩秋有好久没看到这么皎洁的月了，看什么都清晰，印象里只有年幼时乡下的盛夏才能遇上。 也不错，枕着冰层，左边兄弟右边美女。 这成名的仗已经打完，该救的人已经救下，值了！这辈子没这么精彩过。 “蛇岐八家的家伙们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韩秋把嘴里黏糊糊的血吐了出来，“你说他们能看见我们吗？” “应该可以。”夏弥跟两个蠢蛋不一样，她担心后续的事情，“韩秋，接下来怎么办？” “赌。”韩秋说：“赌源稚生是个好人。” “你怎么这么喜欢赌？就没有稳妥点的办法吗？”夏弥问。 “哪儿有稳妥，什么事情都是在赌，所谓稳妥只不过是可能性更大的一种赌法。我现在选的就是。”韩秋注意到直升机开始下降，“我可能还要在日本停留一段时间，夏弥，你要不要先撤？” “撤去哪儿？”夏弥问。 “回国，趁现在诺玛半瘫痪，找地方躲着。”韩秋说着后续的安排：“我把日本的事情处理完会回去的，可以的话，把这里打造成我们的退路。” “喂喂喂，你们聊的事情是不是太机密了？”路明非慌里慌张地问：“不怕我告诉校长吗？” “随你咯，我觉得你先考虑下，一会儿蛇岐八家的人下来了，你怎么办的问题。”韩秋把危险摆在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想了想，脸上开始爬满恐惧：“有没有办法送我走？我不想待在这里。你都不知道，我被那个上杉越软禁，在房间里陪一个无比危险的妹子打了几天的拳皇，心惊胆颤。” “妹子？绘梨衣是吧？长得怎么样？” “挺好看的。”路明非脱口而出，又马上想到话题歪了，“不是好看的事情，我不想当人质啊，而且我怎么解释我在这里的事情？” “简单的啦，我会帮你说话的，多大个事。你要是想逃……嗯……你可以试着游回去。” “我哪儿还有力气游泳啊……” “四分之一条命咯。”韩秋建议道。 “……”路明非放弃挣扎，“算了，陪美少女打游戏也挺不错的。” 第356章 终战有止 韩秋压下冲动，他真的很想告诉路明非，关于绘梨衣的故事。 那个东京爱情故事，那个红井里的尸体。 “韩君。”直升机降得很低，熟悉的黑色风衣，源稚生看起来恢复了很多，只是脸色还有些惨白。 他顺着绳索滑下，看了看已经化为龙骨十字的白色祭司，又看了看凄惨的三人。 一切尽在无言，他深深地鞠躬。 “你不问问路明非怎么在这里吗？”韩秋问。 路明非一下子坐起来，“喂，韩秋，你有点狼心狗肺了哈！” “韩君行事，我不必猜测。”源稚生摁下通讯器按钮，“樱，夜叉，下来救人。”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韩秋问源稚生。 “先对你们进行治疗，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源稚生说。 韩秋会心一笑，说了句源稚生常说的话：“谢谢。” “不必如此，你和耶梦加得是蛇岐八家的恩人。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有损于蛇岐八家的事情。”源稚生索性说出后面的安排：“我会对外说，你们已经离开日本，与学院和诸方势力的周旋，交给蛇岐八家。” “记得把路明非当作人质。”韩秋提醒道。 路明非实在忍不了了，伸手捶了下韩秋。 “嘶……”韩秋两眼一黑，最后那点力气被路明非的一拳给耗尽，晕了过去。 他早就快晕过去了，全靠闲聊撑着。 “woc！韩秋，老韩，韩老贼！！”路明非轻轻推了下，韩秋怎么都没反应。 源稚生俯下身来检查了一番，说道：“没事，只是昏迷，生命迹象还在。” 樱和夜叉也下到冰面。 对于这世纪性的一幕，夜叉瞠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龙骨十字啊！这可是龙骨十字！学院都只有一具康斯坦丁的。 能见到龙骨十字已经是莫大的好运，更别说拥有。 “老大……发财了……”夜叉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太清。 源稚生对于夜叉的反应很失望，责怪道：“先把韩君他们带上去，送回大本营救治。” “哦哦好。”夜叉帮忙将韩秋扶到源稚生背上，对着昏迷的韩秋咧嘴笑道：“你这家伙，我佩服，有事是真上，脑瓜子也比我好使。” 搞定韩秋，夜叉又来帮樱搀扶夏弥。 樱秉承着女孩子的事情男人少管，直接将夜叉轰到一边，给夏弥披上衣物，独自背起夏弥，又用绳子将两人的腰捆在一起，跟随源稚生顺着绳梯往上爬。 “没我事了呀。”夜叉象征性地晃悠两步，蹲下来观察白王的龙骨十字。 这玩意就是蛇岐八家的神？长得有点丑啊……就这么个东西，害得蛇岐八家几千年不安宁。 一条能登临王座的路，使得日本多少年不安宁，更是被赫尔佐格暗中操控布局。 夜叉越想越气，踢了几脚，心里才好受点。 “那个……夜叉……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路明非磕磕巴巴地提醒。 “额……”夜叉回过头来端量着路明非，“真忘了，我这就背你上去。路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路明非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摇晃，夜叉这个家伙有点控制不住力道的样子。 “被韩秋抓过来的……”路明非顺着韩秋的谎言往下编。 这种谎言对于男人来说再简单不过，这是一种默契。 “在地下基地我没看到你呀？”夜叉问。 “他把我关在别的地方。”路明非尽可能少说。 说得越少破绽越少，同时你的队友也能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韩先生还真是……”夜叉开始顺着绳梯往上爬，“闲得蛋疼。” “……”路明非压住解释的冲动。 他很想说：不是我从天而降，这场仗都不知道能不能打赢，我也是你们蛇岐八家的恩人，ok？ 但他不能说，他还想回学院继续读书呢，而不是回学院躺在研究台上。 至于韩秋和夏弥，路明非从不担心这两个家伙会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龙类和叛贼的话，学院会信？ 源稚生将韩秋放下来，亲自用药物进行临时的救治，同时在通讯频道汇报目前的状况，并安排人手打扫战场。 “神已经被韩君和耶梦加得联手斩杀，犬山家主，劳烦通知昂热校长，记得隐瞒他们的事情。” “对外就言称韩君和耶梦加得已经逃离了日本，蛇岐八家未能追查到行踪，劳烦所有人谨记。” “龙马家主，立刻安排人手组建最好的治疗团队。他们伤得很重，需要救治。这份情是整个蛇岐八家欠的，政宗……赫尔佐格的事情，我已经与你们说了，还请你们明白韩君的良苦用心。” “风魔家主和樱井家主，很抱歉，还得再劳烦你们忙碌一段时间，有很多善后的事情要做。学院的人，还有诸多前来日本，为了神而进入北海道的混血种，需要你们来驱逐和处理。尽可能不要使用暴力，我说的是尽可能。神的尸骨，我们要替韩君保管好。” 安排被风魔小太郎打断。 “大家长……你的意思是，龙骨十字的归属权是韩秋？”风魔家主问。 “没错。我知道龙骨十字的价值足以让混血种们疯狂，但本家的大义不允许我们为了一具尸骨而做出违背道义的事情，我会和韩君商谈，请求他将龙骨十字留与我们。”源稚生还是坚信大义，但又和以往有了些区别。 赫尔佐格的事情确实摧毁了他的道心，而他又在这段时间重塑。 焕然新生谈不上，明悟也够不着，只是多了些感受。 些许过往，些许风霜。 源稚生还是想去法国蒙塔利维，他还跟之前一样，有想去的地方，有想做完的事情。 那个叫作橘政宗的老人是欺骗不假，但某些东西真实存在。 笼罩在蛇岐八家头上的阴影已经消散，那些幻想也破灭，一如洒下的月光。 重新开始吧，就当没有那些闹心的事情。 “诸位家主……我们赢了。”源稚生感觉肩头松了下来，吹来的风分外凉爽。 他低头看着韩秋，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顺畅了很多。 第357章 风雨夜(1)——风魔小太郎 （打白王同一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 连天炮火也有停歇的时候，海水被炮弹的热量蒸发。 雾气弥漫，因那些尸守的血而泛着微红，诡异的声响伴随着海浪从迷雾中由远而近。 “家主，弹药殆尽。” 风魔小太郎听到队长们的汇报，脸色逐渐沉闷起来。 神葬所被毁灭后，竟然有这么多的尸守逃散，又因为神的复苏而聚集。 而这群东西竟然具备一定的智慧，四条海岸线的防守，它们用血肉摸出了最薄弱的一条。 眼下另外三条海岸线已经胜利，只有眼前的这条岌岌可危。 面对不断聚集的尸守群，弹药又即将耗尽，风魔小太郎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其他防线的人手赶过来还需要时间，一旦这群怪物脱离大海，登陆上岸，防线溃败会便意味着北海道的居民要面对从未见过的怪物。 “打光最后的弹药，进入浅滩，肉搏。”风魔小太郎只能下达这样的命令，“你们是最优秀的忍者，是家族的精英，我会与你们一同。” 风魔家族是忍者的家族，哪怕这样的战斗不是暗杀，他们也没什么畏惧的。 在最后一颗炮弹的火光中，风魔小太郎解开了长袍，露出贴身的忍者服。 身有怀剑，背负忍刀。 时隔这么多年，他早就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么，风魔家每任家主都叫做风魔小太郎。 他当了太多年的家主了，占据这个位置太久，甚至于让家族的年轻人有所不满。 倒不是不舍地退下，贪恋权力，只是希望家族的后辈能更努力些。他希望挑一个比自己年轻时更优秀的人来继承这个位置，等了很多年，也期盼了很久。 “爱子，接下来的事情交由你指挥，等援军抵达，事情会轻松很多。”风魔小太郎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也是在说着情话：“你还年轻，年轻人了解年轻人，如果我死在这里，替我选一个你认为像我的后辈继承忍者之王的名号。” “龙马弦一郎是个不错的家伙，他比我要更合适。我曾认为你只是为了让我生气才选择他，他比我更适合陪伴你的余生。” “我太老了，就算不死在这里，也没多久岁月可以度过。” 年迈的风魔家主眼中流露出怜惜，他好似年轻了起来，可再年轻，见到樱井七海时他也有六十余岁了。眼中还有少年的纯情，却被苍老冲散，稀释成一碗寡淡的汤。 “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气你，才跟龙马家主走到一起。可你并没有任何表示。”樱井七海知道自己无法阻拦这位老人的决定。 她想起多年前，这个老人像年轻人一样骑着摩托来看自己演出，猛拧油门引起自己的注意。 哪儿像一个年迈的家主…… 摇摇欲坠的樱井家族是在这位老人的庇护下才存留下来，又慢慢发展。 “那时我确实生气，并不是因为你的离开，而是因为你找了个我看不上的窝囊男人。”风魔小太郎背对着樱井七海，“我家老太婆管不了我什么，当年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已经浪费了你几年的青春，最好的几年，我心有愧。” 风魔家主语气中带着怀念：“跟你待在一起确实很开心，仿佛我不再年老。可是爱子，时间不会因为自己的感觉而变化，老了就是老了，我想陪你在沙滩上多奔跑一段时间都有些觉得疲惫，力不从心，我更不能保证，在我离开后，下一任家主是否还会帮助樱井家，你需要能陪你到最后的人。” “龙马弦一郎那个家伙，要是敢乱来，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他的。”这是最后的话，风魔小太郎从直升机上跃下。 这是最后的防守，用血肉筑成防线。 淡红色的雾气中没有枪声。 风将樱井七海的头发吹得凌乱，时间真是让人憎恶的东西，现在她也是个中年女人了，也是樱井家的家主。 韶华已逝，没了年轻时的青春活力，更跳不出那时的舞蹈。 “我到了。”通讯器里忽然响起另一道沧桑的声音。 简单的话语瞬间冲刷掉樱井七海的担忧，因为见过近乎神明的伟力。 “上杉前辈！”樱井七海立刻说明目前的情况是多么紧急：“风魔家主带领人手在海滩抵挡尸守群，我们的弹药已经耗尽。” “我知道，龙马弦一郎跟我说了。” 黑色的摩托顶着暴雨驶来，在道路的最边缘处稳稳刹住。 那个老人连头盔都没有戴，大概率只有一个头盔，他给了后座的女孩。 像是回到龙渊计划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一老一少，轻易解决了尸守群的麻烦。 “你哥哥说以稳妥为主。”上杉越是不希望绘梨衣刚稳定好体内的龙血就投入战斗的。 只是事态确实过于危急，解决完这边的麻烦，如果韩秋那里还没有结果，上杉越还需要带着绘梨衣去助韩秋一臂之力。 绘梨衣乖巧地点头，也不摘下头盔，持刀跳下沙滩，一步步往前，留下浅浅的脚印。 上杉越气势汹汹，雾气被刀光冲散。 对付这些已经死掉的东西，使用热武器就是对皇这个身份的侮辱。 风魔小太郎被上杉越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失掉左臂，但还清醒着，这样的伤势并不致命。 上杉越将他拽出血雾，平放在沙滩上。 绘梨衣站在雾气边缘，伸手触碰，只是简单的抽刀，雾气瞬间被驱散，浅滩上遍是尸体。 这场仗已经没有了悬念，只剩收尾。 黑色的太阳悬于浅滩，上杉越嗅着刺鼻的血味，他巍然屹立，回头看到绘梨衣正蹲在海水边，玩弄着那只黄色橡皮鸭。 海风吹起老人的白发和少女的红丝。 “神已经被韩君和耶梦加得联手斩杀。”通讯器里传出源稚生的话语。 樱井七海喜极而泣……结束了。 上杉越也松了一口气，远方传来的游艇声又让他警惕。 他回头看去，只见到一男一女立于船头，持枪解决一些零散逃窜的尸守。 没有见过的面孔，上杉越的刀再次握紧，绘梨衣也好奇地眺望那个方向。 游艇快速靠近岸边，刚踏上沙滩，一男一女就对上蛇岐八家的刀剑。 他们识趣地高举双手。 “猎人，猎人，也是混血种。”男人说着中文，并自我介绍：”猫猫，夏夏，没有恶意，只是看能不能捡漏。抱歉，不会说日语，你们听得懂吗？“ 樱井七海收到源稚生的安排，从直升机上滑下，盯着眼前两个来凑热闹的猎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跟我们回去。”樱井七海只能这样安排。 战后也不太平啊，像这样来凑热闹的猎人，谁知道有多少…… 第358章 风雨夜(2)——龙马弦一郎 （打白王同一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 龙马弦一郎在酒店里往返于各个楼层，前线有前线的危险，后方有后方的忙碌。 不断地整合各方信息，进行人手调遣分配，又得考虑医务人员。 一个小时前，上杉越带着绘梨衣来到。 龙马弦一郎看着上杉越的伤势，连问都没有时间问，直接安排救治。 还有绘梨衣的状态，好在血清足够。 乌鸦参与手术全程陪同，期间从上杉越那里了解到情况。 这样的伤势是路明非造成的，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可说这个笑话的人让乌鸦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路君那个家伙，竟然有这种能耐？可以变成能与皇匹敌，甚至碾压的怪物？难以置信。 乌鸦把这些信息给到龙马家主后只得到一个回复：不要跟任何人说，战后再考虑这些问题。 “如果路明非是怪物的话，很多事情都能说清了。”龙马弦一郎告诉乌鸦：“学院前两次的屠龙计划，除了韩秋和耶梦加得的逃跑，都是较为成功的。而这两次计划，路明非都在场。昂热校长爱他的这位学生胜过自己的折刀，这位学生平时的表现又弱得可怜。很多事情是矛盾的，但如果路明非真的拥有某种不可控的力量，那这些矛盾就不复存在，反而合理起来。” 乌鸦听明白了龙马弦一郎的意思，惊疑道：“龙马家主，你的意思是……诺顿和芬里厄是路明非杀的？不是恺撒和楚子航的功劳吗？” 龙马弦一郎摇摇头，“只是猜测，但大概率就是事实。你觉得耶梦加得跟大家长的差距有多少？” “有点大。”乌鸦说。 就不说远的，夏弥救下源稚生这件事。单单眼前，天鹅湖的战况足以说明一切，没有韩秋和耶梦加得，八岐大蛇大概率也会被杀死，但是源稚生等人能不能活…… “那上杉前辈和耶梦加得呢？”龙马弦一郎又问。 “也有差距。” “恺撒和楚子航在上杉前辈手下连一个照面都走不过。”龙马弦一郎下了定论：“龙王不是他们能杀死的。” 也就是韩秋不在这里，不然的话高低夸一夸龙马弦一郎。 师兄和恺撒厉害是厉害，但总归吧，虽然侮辱了点，但确实不是能屠杀龙王的料子。 恺撒靠群攻，有现代科技，勉强说得过去。师兄提刀单杀芬里厄？ 说这些事，那就不得不聊聊象龟一拳打碎两位热血少年的屠龙梦了。 “这……路明非能匹敌龙王？”乌鸦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脑袋里全是路明非那副衰仔模样，“我宁愿相信这是个笑话。” “无论是不是笑话。”龙马弦一郎憨厚地笑着：“都可以作为与学院谈判的筹码。” 乌鸦笑道：“龙马家主，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你比我还要流氓。” “用流氓的办法才能解决问题。”龙马弦一郎话音刚落，通讯器里手下焦急地汇报着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情。 路明非的事情只是猜测，也不是蛇岐八家自己的事情。 但这件事跟蛇岐八家紧紧关联，更有着诸多可能。 一具尸体被人丢在酒店门口，没找到做这件事情的家伙。 那个家伙不重要，重要的是尸体，跟政宗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龙马弦一郎和乌鸦第一时间赶到政宗先生去世的那个房间，外面摆放着的是政宗先生的尸体，里面也是。 只是外面这具明显是经历过惨烈的战斗，身上有着多处致命伤，里面那具自然离世。 但无论面目还是身形，几乎一样。 在龙马弦一郎和乌鸦不得其解的时候，源稚生用极其冷淡的语气将橘政宗的事情告知了龙马弦一郎。 并让龙马弦一郎暂时保密，等事情结束，一并处理。 这几乎是刨了蛇岐八家的根，如果直接宣布，会导致诸多的后续影响。 对家族底层的孩子们和归属的帮派而言，橘政宗是一心为蛇岐八家的好人，是整合黑道，为日本混血种带来光明的先驱。 终日的劳累让他倒下。 龙马弦一郎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要让蛇岐八家能屹立在混血种世界，作为一个单独的存在，就必须考虑威信的事情。 对外也好，对内也罢，塑造蛇岐八家的老人成了笑话，但蛇岐八家不能成一个笑话。 也许未来还得给橘政宗立碑，以彰显本家对功臣的心。 真可笑，明明是导致一切悲剧的家伙，却要敬重他的尸体。 龙马弦一郎安排了化验检测，最终的结果让他更为无力。 两具尸体的基因能完全对上，这样的技术，令人惊叹，也让人畏惧。 大家所敬重的政宗先生，到底有多少个呢？ 愠怒的龙马弦一郎亲自检查两具尸体，在血肉中翻找出了些许电子设备，就藏在橘政宗的那些刀疤下。 乌鸦想起源稚生曾说政宗先生当初为了整合黑道，没少挨黑枪，体内还有些许子弹取不出来，导致政宗先生很不喜欢过安检。 结果现在取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些……呵呵，窃取本家信息的人。 从无比坚信到有一定怀疑，又到无比坚信，绕了个大圈子，到头来还是橘政宗。 “唉……”龙马弦一郎苦笑着走出临时的检测室，靠在窗口望着外面的雨，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心情。 愤怒，气恼。 无奈，后悔。 又有些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 龙马弦一郎所说的矛盾在自己身上也展现了出来，他还记得那个老人在的时候，又很难将那个慈祥的老人和恶魔联系到一块儿。 “龙马家主。”乌鸦走了过来，推开窗户就开始抽烟，雨水飘洒在身上也不在意。 他又给龙马弦一郎递了一根。 “看开点，龙马家主。”乌鸦说。 “乌鸦，你没站在我们的位置，很难理解我现在的心情。”龙马弦一郎说。 乌鸦吞云吐雾，无所谓地笑着：“我不懂这些，我一直是跟着老大。现在搞成这副样子，老大也会很难过。如果是我，就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过叫作橘政宗的人，他做过一些好事。” 两人交谈过程中，源稚生在通讯频道宣告胜利。 该高兴的，但是龙马弦一郎高兴不太起来。 乌鸦继续讲述他的观点：“你看，结局挺好的。就当作这段路结束了吧，以后的事情，也没必要回头。我记得韩君曾跟我说过一个规矩，叫‘人死债消’。” 第359章 风雨夜(3)——昂热 （打白王同一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 “怎么样了？”弗拉梅尔又回到指挥室。 芬格尔眼睛都快看花了，将名单丢到一旁，“对完了，近百名a级血统，有家族子弟，有猎人。” “很好，任务完成得不错。”弗拉梅尔夸赞道。 “我还干了点别的。”芬格尔指着屏幕，“我顺带查了下轮渡和列车的信息，这近百人中差不多有四分之一已经在去北海道的路上了。” “没开玩笑？”弗拉梅尔问。 “没有。” “天呐……”弗拉梅尔揉了揉满是皱纹的老脸，“我们辜负了老流氓的信任，把这些凑热闹的都放进北海道了。” “校长好像没有给我们下达这种命令。”芬格尔眼珠子转溜着，“我们的任务是坐镇，又不是去打架。那个那个，零啊，奇兰啊，他们的任务才是阻拦，是他们没干好自己的事情。” “你通知他们了吗？” “通知了，不过他们也拦不住。” “那就好，那就好。”弗拉梅尔走到另一块大屏幕前，上面显示着一颗红点，在经纬图上快速移动，“这种速度……路明非是坐飞机了？” “飞机的话……得最新一代的战斗机才有这种速度吧？”芬格尔也盯着看。 作为指挥部，现在还能对战局有所了解，全得益于加图索的帮助。 弗拉梅尔虽然不喜欢庞贝，但日本的事情上，庞贝给的帮助确实不少。 比如他怀里的天谴发射器，加图索的终极武器达摩克利斯之剑，弗拉梅尔听庞贝说时，根本不敢相信这种理论里的东西竟然被加图索给弄出来了。 由加图索家族联合俄罗斯联邦航天局共同开发的天基动能武器。通俗点来讲，这群家伙把钨铀合金制作的尖棒送到天上去了，由近地卫星承载，配以星群式卫星追踪。 这绕到哪个国家上面，哪个国家遭殃，足以匹敌核武器的玩意。 没了诺玛，全靠加图索提供的卫星进行定位。 一般能拿出来的都不会是最重要的东西，弗拉梅尔断定加图索还有其他的终极武器。 加图索真的是……平日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候来波大的。 搞笑的是，弗罗斯特放着家族里的那些玩意不去经营，非得抢学院的那点管理权干嘛？闲的？ “应该是我们的英雄登场了。”弗拉梅尔立刻拿出手机，一边拨通昂热的电话一边吩咐芬格尔：“确定天巡者（近地卫星）的位置，计算好时间。” “真麻烦。”芬格尔困倦地说：“搞不好事情直接解决，还用什么天谴和核弹。” “按计划来，别管那么多。”弗拉梅尔说。 芬格尔只能听从安排，计算时间，确认位置，将一切数据汇总好，给到弗拉梅尔手上。 “我睡会儿，你跟校长慢慢聊。”芬格尔用报纸盖在脸上。 弗拉梅尔坐在角落跟昂热说着眼下的情况，将天巡者抵达预定位置上方需要的时间告诉给昂热。 “我知道了，他会将白王送到天谴下的。”昂热说。 “老流氓，你确定这一套行得通吗？现在局面完全不在掌控内。”弗拉梅尔有所担心，喝了口酒缓解沉闷，“我虽然知道你想做的事情，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参与进来。” “你不会真的认为蛇岐八家能解决白王吧？”昂热笑问：“靠上杉越他们？” “耶梦加得和韩秋也在帮助蛇岐八家。” “韩秋的能耐参与不了这样的战争，他的依仗是耶梦加得，但耶梦加得也不是白王的对手。如果我没猜错，耶梦加得和白王已经打起来了。” “你不怕因为耶梦加得的捣乱，导致死在天谴下的不是白王吗？” “那位不是傻瓜，他知道该怎么做。”昂热说。 “但愿如此吧，你的计划很冒险。”弗拉梅尔脸色正经。 “与龙类的战争没有不冒险的，我相信我的学生。” “那核弹的意义在哪儿？”弗拉梅尔问。 昂热忽然沉默了，良久后才说道：“我不希望动用那样的武器，但你知道的，要对龙类保持防备心。” “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是个疯子。” “我可以将这句话视为赞赏。” “四十秒后，天巡者抵达预定位置，他距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 “虽然我恨龙类，但我从不会低估他们的力量。”昂热安抚道：“保持冷静，弗拉梅尔。” “我很冷静。”弗拉梅尔说：“只不过你是计划的制定者，我想让你体验这种快感。我了解你，老流氓，这种时刻，你怎么会不享受呢？” “我也了解你，你只是偶尔会多愁善感一些，但你还是会那样做。”昂热笑道。 “还有二十秒，老流氓。” “让我听听倒数的声音，我跟楚子航和恺撒已经分开行动了。” “等等！”弗拉梅尔站了起来，惊声道：“停了，昂热，他停了下来，距离预定位置还有一段距离，不对，他开始往回跑。” 芬格尔拿开报纸，朝屏幕上看了一眼。 红点距离预定位置越来越远，天巡者十秒后就会错过。 再抵达这个位置，需要绕行地球一周。天谴的威力无容置疑，但打移动靶还是有些不足，甚至需要敌人的配合。 敌人不配合，那就想办法让他配合。 很显然，现在谁都没配合。 “怎么会这样？”昂热问。 “我怎么知道。”弗拉梅尔将发射器紧紧攥在手里，“已经彻底远离这片区域了，还发射吗？” 昂热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错过投掷时间，“放弃吧。” “已经错过时间了，不放弃也得放弃。”弗拉梅尔无所谓地笑道：“老流氓，你的学生似乎并不配合你的计划。” “也许是有别的情况，更或者，白王已经被解决了。”昂热猜测。 “那核弹呢？”弗拉梅尔问：“我是否要跟飞行员说返航？” “再等等，如果有了结局，蛇岐八家会跟我说的。” “我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弗拉梅尔说：“如果你的学生没有按照这个计划执行，那么是否意味着，韩秋和耶梦加得也不会被他亲手处置？” 昂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核弹就是为了解决这种情况，是第三层保障。 现在是动用这层保障的时候，可昂热却犹豫了。 “我需要打个电话给阿贺。”昂热说。 弗拉梅尔第一次在昂热的话语里听到焦急的情绪，这个老流氓从来没焦急过，一直以来都将局势握在自己手上。 他为何而焦急呢？因为北海道的那么多条人命？还是说……辛苦教导的学生背叛自己？ 弗拉梅尔不清楚。 第360章 风雨夜(4)——昂热 （打白王同一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 挂断电话后，昂热停下脚步，他漫无目的地沿着这条街走了十几分钟。 雨势渐小，逐渐停歇。 他嘴上说着打个电话给阿贺，却没有实际的行动。 犹豫只是假象，他所拨通的联系人是楚子航。 要下达撤退的命令，这片土地将化为焦土，二战的历史会在同一个国家重演。 就在他要按下拨通时，犬山贺的电话打了进来。 来得不早不晚，十分巧妙的时间点。 “阿贺。”昂热接起，语气平静。 “老师，事情解决了。”犬山贺按捺不住那种喜悦感。 他只是在跟自己的老师分享这种喜悦，而不是分别站在两个势力的人。 “白王死了，对吗？”昂热需要确定情况，“韩秋和耶梦加得呢？阿贺，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如果你不希望核弹落地，就说明目前的状况。” “对，老师。”犬山贺冷静下来，“神死了，韩秋和耶梦加得联手杀死了神。大家长赶到时，事情已经结束。他们伤得很重，面对蛇岐八家的人马，不知是无力抵抗还是不想继续纠缠，他们放弃了龙骨十字，跳进海水中逃离。” “你的意思是韩秋和耶梦加得跑了，你确定吗？阿贺。” “我确定，他们跑了。在战场上我们找到了路明非，他被韩秋当作人质。”犬山贺说。 昂热最后一次问道：“阿贺，你确定吗？撒谎并不是一个好习惯。我再问最后一次，你是否确定，白王已经死去，韩秋和耶梦加得逃离，同时路明非落在了你们手上。” “我确定。”阿贺再次回答。 昂热已经知道真假，他心里有自己的猜测，而且他也很清楚蛇岐八家在这种局面下的最优解。 白王确实已经死去，路明非也确实在他们手上，但韩秋和耶梦加得是否逃离……存疑，这是昂热的判断。 不管如何，事情确实结束了。 蛇岐八家也不会只把信息给自己，应该会通知其他混血种势力。 这种情况下，还妄图用核弹来解决问题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恭喜你们。”昂热微笑着：“这是属于你们的胜利，阿贺。” “老师，感谢您的祝贺。” “没必要再去说别的，我知道你想聊学院和蛇岐八家的事情。会聊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我和你。”昂热是老流氓没错，但他也一样是老狐狸，有些事情，不必说，他便已然知晓。 作为秘党领袖，又活了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利益纷争。 普通人之间，混血种之间，甚至普通人和混血种之间。 “我会向源稚生发出邀请，他应该还活着吧？”昂热问。 “大家长还在。”犬山贺回答。 “那就好，你们迟早要回东京的，我在东京等你们。那个时候，我还是以校长的身份，源稚生以蛇岐八家大家长的身份，希望是一场愉快的会议。帮我通知源稚生，阿贺。” “我会的，老师。” “没什么可说的了，帮我照顾好路明非，无论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俘虏也好，筹码也罢，我希望他好好的。” “您放心，老师，他会是我们蛇岐八家的贵客。” 电话挂断，是下一个电话的开始。 昂热通知弗拉梅尔安排飞行员返航，核弹计划取消。 解决完这件事又得让楚子航和恺撒停止寻找路明非，准备返回东京。 这场装模做样的戏码可以结束了，所谓寻找只不过是浪费时间，来北海道真正的目的只是在合适的时机接回路明非。 可惜所有时机都错过了，乱套是昂热意料之外的事情。 确实忙碌，但只能承受。 昂热也乐在其中，这是自己选的，他必须背负，心甘情愿地背负。 又一只龙王被彻底送进坟墓，只是有些可惜，漏了两只。 难得有了像样的天气，又是天将破晓时分，街道上开始有了行人。 不乏因极端天气被困在北海道的游客，男男女女，为了北海道的雪而来。 北海道也确实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压塌不知多少树木。 昂热拎着伞，站在街角拨弄手机。 拨通楚子航的电话后，他静静地看着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 这样的场景让他更确定这场闹剧结束了。 响了五声后，电话才接通。 “楚子航，事情结束了，和恺撒来接我，准备回东京。”昂热将自己的位置告诉楚子航，随后摸出雪茄点燃。 打火机的声响下，他注意到黑暗的拐角里有脚步声在靠近。 “校长，是已经找到路明非了吗？”楚子航问。 “他被蛇岐八家俘虏了。”昂热有些哭笑不得，“也是个好事。” 脚步声更近了，天还昏暗着，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 昂热意识到不对劲，抬起头看到了拐角处走出的人。 他还有话要跟楚子航说，却莫名其妙成了一句：“是你？” 无法被理解更无法被捕捉的交手，昂热知道自己无法抽出折刀，只能用手中的伞作为武器，他很清楚这个言灵。 被拉长的时间又恢复正常，东方开始吐白。 有人注意到路边的手机，顺着方向看去，头发花白、穿着西装的老人倒在墙角的血泊里，鲜血还在顺着胸膛的伤口往外涌。手中攥着雨伞，伞尖有暗红色的血迹。 路人尖叫起来，匆忙地报警，拨打急救电话。 这座城市迎来了新的一天，难得的晴天。 ———— “校长怎么说？”恺撒坐在驾驶舱回头问楚子航。 “没声音了。”楚子航也很疑惑，“说了句‘是你’。” “对你说的？”恺撒摸不清状况。 “不像是，先去接他吧。”楚子航没有挂断电话，喊了几声校长，依旧没有回应。 “校长这是在跟我们玩什么游戏吗？”恺撒开始调转方向，“突然就不说话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楚子航挂断电话，回听录音。 保持通话录音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声音放大。”恺撒说。 一遍，两遍。 直到第三遍中途，恺撒忽然喊停。 “倒回去一点，有骨骼碎裂的声音。”恺撒笑不出来了，沉着脸说。 楚子航往回倒了一些。 恺撒又听了一遍，确定是有一瞬间的骨骼碎裂声。 —— —— （白王一事告一段落，又会是新的一卷，大家所期盼的亡命之徒） 第361章 新的征程 （主线龙三告终，后面的跟老龙四会有很大区别，还请大家见谅。但主体框架尽可能按照老龙四和没写完的但为君故。） …… “再来再来，我不信我赢不了。”韩秋气急败坏。 韩先生一个念头，棋盘重启。 韩秋也说不清这是梦还是自己的精神空间，反正还挺舒服的，坐在亭子里跟韩先生下下棋。 他提手就是当头炮，韩先生哑然失笑。 “你也该醒了，差不多昏迷两天了。”韩先生推移棋子，说道。 “急什么，让我享受享受被人关心被人围绕的感觉嘛！”韩秋咧嘴笑着。 那些伤势，一天前他就可以醒过来了，只是贪图那点点精神快感，才躲在梦里跟韩先生下棋。 他并不知道房间里的状况，全靠韩先生传达。 什么樱井小暮和夏弥一直守在病床边，什么源稚生一有空就来看看，什么龙马百惠哭了多少次。 韩秋的人马，随着战终，大部分都从东京赶来北海道了。 也是担心东京不安全，来这里还有个庇护。 “你这次赚大发了。”韩先生祝贺道：“天选之子。” “运气好，运气好。”韩秋又落下一步，旋即发现败局已定，气急败坏地说：“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休息够了，打算继续你的征途？”韩先生问。 “先把分配问题解决一下。”韩秋盯着棋盘，沉思片刻后问：“韩先生，把师兄和恺撒的往事链接上，剩下的给我永久性提升，能提升到什么层次？” “98的样子，s级血统，只连接二者中的一个，能让你达到100以上。” “那不行，师兄和恺撒都挺重要的。老路的话，能点亮吗？” “不够。” “好吧，那就链接师兄和恺撒，然后帮我提升到95。”韩秋琢磨着：“我这种真正意义上的s级，还有这么多言灵，再加暴血，打源稚生应该随便捶了吧？” “等你醒了你去试试呗。”韩先生出着馊主意。 任务已完成，获得奖励，血统提升至s级，获得言灵： 言灵·中庭，序列号81；（原创，应粉丝要求) 言灵·剑御，序列号82； 言灵·不朽，序列号83；（原着没排，使用者樱井七海） 言灵·时间零，序列号84； 言灵·污秽，序列号85；（原创，应粉丝要求） 言灵·涅盘，序列号86；（原创，应粉丝要求） 言灵·青铜御座，序列号87； 言灵·圣裁，序列号88；（原着没排，使用者汉高） 言灵·君焰，序列号89； 言灵·森罗，序列号90；（原着没排，使用者为一个不朽者） 言灵·王权，序列号91； 言灵·冰之皇，序列号92；（原着没排，就表现力来看，放这里还给赫尔佐格面子了，白王的能力也就封住领域内的海面，全靠血统强大撑住，没感觉变态在哪里） 言灵·命运之轮，序列号93；（原创，应粉丝要求） 言灵·镜瞳，序列号94；（原着没排，后面复制言灵的能力又改成血继一样的东西，本书会做调整，不会永久性复制，只能作为后手释放，同时一次性） 言灵·跃迁，序列号95；（原创） 力量的舒适感让韩秋笑出了声，但又因为恺撒和楚子航的记忆而笑不出来。 他知道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关乎自己的处境。 校长重伤，昏迷不醒！！！ 怎么还是这个情况，也不对，时间提前了。 校长啊校长，只是没太管你，你怎么还是躺板板了。 …… 韩秋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时候就听到妹子们的声音。 “醒了，醒了！”龙马百惠兴奋地喊：“夏弥前辈，他醒了。” “比猪都能睡。”夏弥凑了过来。 韩秋看着三位美女，半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夏弥的眼中带着寒冷，龙马百惠激动得又掉下眼泪，樱井小暮一副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表情。 “哑巴了？”夏弥问。 “你怎么没走？”韩秋反问。 “要是蛇岐八家惦记你的龙骨十字怎么办？”夏弥又问。 “我有龙骨十字吗？我死了的话，好像是没有这玩意的吧？”韩秋也问。 夏弥气得一把掐住韩秋的脖子，“我看看你能不能变成龙骨十字！怕你死在这里，特地守着，你还这么多问题！” “错了错了！”韩秋不调皮了，关心道：“你的伤势也挺严重的，怎么还能站着？” “你拿我跟你这种三秒男比？”夏弥话里带刺。 “靠！”韩秋不乐意了，“谁三秒啊，别乱说！” 就力量而言，夏弥的话倒也不过分。 恒久的龙王和韩秋那种一时的英雄比，哪怕夏弥伤得比韩秋重，恢复起来也要快很多。 血统差距在那里。 “我去打电话给大家长源稚生。”樱井小暮心事重重地走到窗边。 “小暮这是……源稚女跑了？”韩秋问。 “不是。”龙马百惠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说。 夏弥不弯弯绕绕，直接解释道：“源稚女被关押，没什么事情，只是目前的局势有点难搞。” “你指的是昂热校长遇刺的事情？”韩秋问。 龙马百惠难以置信地看着韩秋，惊问：“你怎么知道？” “梦到的。”韩秋开玩笑道。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局势确实不容乐观。”夏弥郑重地告知韩秋：“现在咱俩身上除了原本的那点事情，还背了刺杀昂热校长这条罪名。这件事情不仅是你我的事情，还导致蛇岐八家和学院的交接出了状况，本来今天该回东京的。” “听起来确实不容乐观，不过吧，都小问题，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韩秋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你既然能梦到昂热校长出事，那你知道是谁动的手吗？”夏弥问。 “你还真信我梦到的啊？”韩秋想着逗逗龙马百惠，没想到夏弥信了，“我自己的能力而已。”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能力能确定凶手是谁吗？” “不行，但是我大致能猜到是谁。” “谁？”夏弥问。 “你公公。” 美少女的铁拳砸在胸口的疼痛感，直接让韩秋从床上跳了起来。 韩秋急忙认错：“我不乱说，我不乱说。但应该是那个家伙，楚天骄，楚天骄。” 龙马百惠和樱井小暮不知道楚天骄是谁，这个话题已经与她们无关。 第362章 蛇岐八家的未来(1) “韩君。”源稚生姗姗来迟。 “韩先生。”众家主排成一排。 韩秋强忍笑意，故作深沉地躺在床上朝蛇岐八家高层点头示意。 原来这就是领导被探望的感觉，确实舒服。 短暂的寒暄过后，确定韩秋身体无恙，源稚生二话不说直接甩出“开会”两个字。 “韩君，如果你身体不便的话，会议可以推迟。”源稚生说。 “必须要我在场吗？”韩秋明知故问。 源稚生点点头，“关乎蛇岐八家，关乎你我。” 韩秋含笑应下。 所谓重大的会议，在韩秋看来不过是讨论下各方人马的安排，以及确定蛇岐八家和韩秋的关联，外加上应对学院。 首先是白王的龙骨十字，源稚生秉承自己的正义，不做小人之举。 白王一战打出了韩秋和夏弥的威势，也确立了源稚生在蛇岐八家未来路途上的不可替代性。 橘政宗一事，着实让五位家主有些不知所措。 照理来讲，源稚生才是承受压力和打击最大的那一位，但他没有倒下。 只要大家长没有倒，蛇岐八家就还在，过往都可以烟消云散。 “韩君，龙骨十字归你所有。”源稚生诚恳表示：“但……作为蛇岐八家大家长，我希望……” 韩秋抬手打断：“源君，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很清楚龙骨十字的价值，你们没有因为龙骨十字跟我翻脸，也没有像预计中那样，白王死后，趁势对我们出手，我很意外。” “韩先生说笑了。”宫本志雄说。 “也不算说笑吧。”韩秋很清楚利益面前，能稳得住野心需要多大毅力，“我曾答应你们，会告诉你们处理鬼的办法，都聊到这里了，一并结算。” 源稚生默默点上香烟，家主们竖起耳朵。 会议的重心一直都是韩秋，而不是其他人。 “学院的尼伯龙根计划，你们听说过吗？”韩秋没有诉说，而是先抛出一个问题。 “有所了解。”犬山贺回答道：“除了提取贤者之石，尼伯龙根计划应该算是龙骨十字的最大用处，可以让混血种安稳度过临界血限。我想应该可以理解为……一种人造皇的手段。” 这话也在理，拿龙王的龙骨十字只是为了创造一个比肩皇的超级混血种。 犬山贺的语气里带着点瞧不起，毕竟蛇岐八家现在有一老一少一俘虏，外加上不稳定的绘梨衣，总共四位皇。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韩秋对犬山贺的配合很满意，“可能在你看来，只是创造超级混血种的手段，而且名额有限。但其实吧，这项技术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稳定血统。假使不考虑血统提升的问题，单单说稳定血统，一份尼伯龙根计划所需要的血清，能让多少鬼脱离苦海？更别说，是对应血统的源头，你们的神。” 宫本志雄的呼吸急促起来，韩秋的这一段话包含了太多的内容，隐约有将尼伯龙根计划这样的技术交给蛇岐八家，同时龙骨十字的处理权……也有分给蛇岐八家的暗示。 大家都是聪明人，明白韩秋说一半藏一半的意思。 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生意就是生意。 “韩君……”源稚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韩秋也不想源稚生为难，无所谓地摆摆手：“精神元素，以及龙骨十字里的血液，送你们了。学院的尼伯龙根计划存在一定的缺陷，我改进了，可以教给你们。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没什么太大作用，我也没有对应的团队来提取，我只需要一个保证。” 这才是大义，也是神该有的气魄。 神救世人，而不是剥夺生命。 五位家主眼神交流一番，同时低头说道：“韩先生请讲！” “第一个被拯救的鬼，必须是绘梨衣。帮她稳定血统，让她能活下去，不必如此艰苦地活。”韩秋要求道。 源稚生错愕地看着韩秋，心里千万条疑问。 还以为是要蛇岐八家马首是瞻，以为是要蛇岐八家帮忙隐藏行踪，结果……难不成韩秋对自己妹妹有什么企图？ 源稚生又警惕起来，这是作为哥哥该有的警惕，无关大家长和朋友的身份。 “为什么？”源稚生问。 “因为……”韩秋也不知道该因为点什么。 因为点什么好呢，完了，这个真没提前想好。 “我希望你们蛇岐八家欠我的足够多。”韩秋终于确定好了该是什么言辞，“我希望你们能彻彻底底地信任我。” “你希望我们追随你？”风魔小太郎严肃地问。 “是。”韩秋也不弯弯绕绕，“这是你们该有的好处，也是我的诚意，只要追随我，我许诺，这些只是开始。” 源稚生为难起来，一开始是谈龙骨十字的处理问题，怎么现在都扯到追随的事情上了。 他知道韩秋肯定有这个意思，但这件事…… 源稚生一人无法做这个决定。 “韩先生，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龙马弦一郎看出源稚生的为难，主动说出这件事的为难，“混血种和龙类之间的恩怨自古有之，我们对你的信任，以及掩盖你的行踪，全因为你为蛇岐八家所做出的事情。我们可以是背地里的朋友，但确立你所说的关系……抱歉。” 这不是龙马弦一郎一个人的意思，这是所有家主的意思，包括源稚生。 “死脑筋。”韩秋对这群家伙的反应没有丝毫意外，他悠然说道：“追随者是实质性身份，历史里的说法，我喜欢说实话，但假话怎么说，你们还无法理解吗？我们可以是盟友，也可以是别的，总归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关系。你们也没必要公开，埋在心里就好，这是一种无形的契约。” 沉默了，会议室里静得可怕。 韩秋也不着急，等这群固执的家伙给个回复。 还混血种跟龙类的恩怨自古有之，几个大势力都跟龙类能扯上点联系，多与少的差别而已。 源稚生扫视五位家主，又对上韩秋的目光，但他很快就移开。 开出的筹码确实诱人，可当叛徒这件事，也触及底线。 底线和利益，这才是自古有之。 第363章 蛇岐八家的未来(2) 这沉默长得有点可怕，韩秋越是不着急，源稚生越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焦灼之际，最坚守底线的风魔小太郎率先举起了手。 “韩先生，合作跟结盟，我是可以接受的。”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如一颗手雷将局势炸开。 作为家主中最老的存在，他的决意能让其他人放下忧虑。 “我也可以接受。”龙马弦一郎举起手。 源稚生讶异地看着五位家主举起的手，他未曾想到这样的一幕。 尤其是风魔家主来开这个头。 风魔小太郎朝着源稚生微笑：“大家长，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很难拥有那样的机会。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少年，我也没资格替你来做这个决定。我能做的，只有背负骂名，在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前提下。” “风魔家主，不必说这样的话。”源稚生慢慢举起手，“韩君，蛇岐八家可以与你缔结盟约。这是口头协议，却落在蛇岐八家的心里。这个秘密将有各家的家主所传承，延续到你觉得不必继续合作的那一天。” “很正确的决定。”韩秋满意地打了个响指。 腾起的火焰为源稚生续上第二根烟。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就多说一些事情，关于混血种和龙类的事情。”韩秋轻敲桌面，“诸位，混血种和龙类的战争，归根结底，是龙类跟龙类的战争。秘党的背后是有龙王在暗中操控，同时秘党和龙王存在一定的合作关系。” “什么？”犬山贺嘴巴微张，刚确立的结盟，现在就浮现出质疑的神态，“韩先生，你确定吗？” 韩秋重重地点头，“我不会对盟友撒谎，没有必要。犬山家主，我知道你很了解昂热校长，但你还不够了解他。他对龙类的仇恨，近乎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你们没必要不相信的，因为证据就在你们手上。” 证据，对哦，韩秋差点忘了老路。 “源君，路明非这几天怎么样？”韩秋问。 “我老爹盯着呢，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妹妹……很喜欢跟他打游戏。”源稚生有些哭笑不得。 “令人羡慕的人质生活。”韩秋感慨。 “韩君，你所谓的证据，就是路君，对吗？”源稚生问。 上杉越早就把那一晚的情况跟家主们说了，路明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家主们内部讨论后也拿不准。 碍于学院，也不好对路明非做什么检查。 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是。但我建议你们不要太好奇，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路明非的事情，就当作不知道。”韩秋提醒。 “我们知道。”源稚生心中有了答案。 这种事情放台面上容易导致学院甚至秘党的全力针对，搞不好会上升到战争的程度。 心照不宣的默契就好。 “路明非他……”韩秋挑着眉头笑笑：“他是怪物，神的事情，有他一份功劳，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当时在场的原因。别看他平时怂得像条狗，又没什么大的本领，但他发起怒来，可是连龙王都能杀死的存在。” 源稚生等人惊叹于这世界的抽象，他们越发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了。 决心要脱离学院，屹立在混血种世界，重现蛇岐八家的辉煌。 然而现在屹立了，才觉察自己一直都在坐井观天。 不同于源稚生等人，犬山贺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尽管他知道路明非存在一些问题。 “昂热校长怎么会跟龙王合作？”他问韩秋。 “我是不太想说明白的，怕你们有样学样。”韩秋叹了口气，“算了，告诉你们吧。他们的合作不同于我们，昂热校长深知龙类的强大，他要利用龙类的强大去对付龙类，在没有利用价值时，再……你们懂的。” 这样就说得通了，可犬山贺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告诉你们这些事情的原因在于，我的目标。我的归宿会在诸神黄昏，我的理想，我也跟源君说过。我会把该打的都打一遍，打到大家都老实了，该杀的也杀掉，例如白王，或者……尼德霍格。”韩秋的话语像是具备某种魔力一般。 众人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蛇岐八家的野心，应该不会局限于日本这点地方吧？”韩秋像是在发表演讲：“去更远的战场，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兴许，我能找到解决大家血之哀的办法。” “很有诱惑力。”源稚生洒然一笑：“我们会考虑的，韩君。龙骨十字的问题可以结束，蛇岐八家只提取精神元素凝结贤者之石，外加上依靠改良的尼伯龙根计划进行对鬼的治疗，剩下的，与我们无关。” 韩秋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装模做样的摆摆手，“源君，你继续。” 接下来就是跟学院的问题。 昂热校长遇刺，还是在北海道遇刺。 好在是没有当场身亡。 源稚生描述出具体的情况，当时有路人经过时报了警，而警局方又通知了蛇岐八家。 这导致蛇岐八家的人手和恺撒、楚子航同时抵达那里。 迫于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恺撒和楚子航答应先将校长交由蛇岐八家进行临时的救治，待情况稳定后由他们带回，期间二人全程陪同。 于昨日凌晨时分，恺撒和楚子航将昂热校长接回东京。 今天早晨，东京时间八点钟，学院的专业团队随专机将昂热校长带回学院。 这件事不仅仅学院重视，蛇岐八家也一样重视。 在北海道出事，这完全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shi也是shi了。 庆幸的是学院本着讲究证据，严查彻查，没有第一时间对蛇岐八家发难，并和蛇岐八家交接了相关信息。 三个小时前，弗拉梅尔给源稚生发了学院汇总的证据，以及相关判断，最后这坨shi落在韩秋的裤裆。 根据当时的录像，以及楚子航手机里的录音，外加上昂热的伤势检查，学院最终的判断是： 一位不弱于校长的、拥有时间零的血裔，在监控之下不留任何痕迹地和昂热交手，重伤了昂热。 之所以没有杀死，是因为那个血裔也受到了很重的伤势，只能逃离现场。 两个时间零的拥有者交手，速度快到连摄像头都无法捕捉。昂热在一手持电话一手持雨伞的情况下，没有时间掏出自己的折刀，只能用雨伞作为武器。 伞尖上的血液，学院还在化验中，并联系各地的分部，企图用dna库来匹配，企图寻找出凶手。 但在确切的嫌疑人出来前，最大可能的凶手是：耶梦加得，韩秋。 第364章 蛇岐八家的未来(3) 源稚生带着歉意说道：“韩君，因为我们给学院的信息是你和耶梦加得在战后逃离了战场，不知去向。再加上拥有时间零，且与校长能平分秋色……学院自然而然就怀疑到你们身上了，我们就算知道不是你们，也不好解释。” “没事。”韩秋无奈笑笑。 真是什么锅都往自己脑袋上扣，tm人搁床上躺两天，也能来口大锅。 不过这种怀疑也在情理之中，在学院的视角里，蛇岐八家的家伙在昂热面前就是臭鱼烂虾，顶多几个皇具备点威胁。 但几个皇都有不在场证明，外加上录像和录音，可以确定对方也是时间零的拥有者。 关键点总结：有时间零，人在北海道，可以压得住昂热，不具备不在场证明。 达到这三条的，台面上的人里只有韩秋和耶梦加得。 “学院怀疑就怀疑吧，不要紧，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跟学院和谈。”韩秋说。 “昂热校长的事情导致和谈时间无限延期，学院的大部队确实已经撤离东京了，但弗拉梅尔导师还在源氏重工。”源稚生说：“我正在跟他重新确定会谈日期。” 聊到这里，几位家主的脸色各有不同。 犬山贺带着淡淡的悲伤，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昂热校长也答应了和谈。 按照预想，现在蛇岐八家应该已经回到东京，重新掌握源氏重工，同时日本分部从名义上彻底送进历史。 应该是迎接辉煌的时刻，却因为昂热校长出事而…… 这种情况下，蛇岐八家也不好用暴力来夺回东京。 出事的是别人倒还好，是昂热校长的话……你越用暴力，事情越难说清楚。 全世界的混血种都盯着，秘党时刻注意着蛇岐八家。 学院摆正态度说先调查昂热的事情，确定蛇岐八家跟此事真的没有关联，也跟韩秋和耶梦加得没有关联后就会归还源氏重工掌控权，并认可蛇岐八家的独立。 结果蛇岐八家不配合，直接起兵回东京。 那个时候，再怎么解释也没有意义。 大家会坚信，昂热遇刺跟蛇岐八家有关系，同时蛇岐八家定然包庇了龙类韩秋和耶梦加得。 “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路明非。”韩秋给出自己的意见，“源君，和谈中你得让弗拉梅尔导师知道你知道路明非的秘密，又不能表达得太过明显。而且你得把我和耶梦加得完全跟蛇岐八家撇开，不然怎么都说不清。” 既要威胁，也要礼待，韩秋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韩秋一脸坏笑，“我可以给你出一套详细的和谈计划。” 源稚生摇摇头笑着：“谎言与诡计之神打算用什么计谋来让学院妥协吗？” 诸位家主也淡淡地笑着，除了犬山贺，依旧为了昂热的事情有所悲痛。 源稚生刻意想冲淡昂热事情带来的情绪，但对犬山贺而言，他对昂热具备别样的情感，无法被源稚生的玩笑冲淡。 “你们这……”韩秋没想到这群家伙这么快就拿自己打趣了，“算不上诡计也算不上谎言，更扯不上计谋，只是知己知彼而已。我清楚他们的计划，甚至我能猜出，学院接下来会迎接什么样的变化。” “可以说说。”源稚生来了兴趣。 毕竟是自己就读过的地方，他还拿过校长奖学金。 昂热校长来日本这么久，他没有脸面去见一见。 本想着离别之际跟昂热校长好好聊聊，结果……意外总是快过安排。 “如果昂热校长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并苏醒，一切都还好。但如果昂热校长长久昏迷，甚至……因为意外而离世，那卡塞尔学院将会迎来至暗的时期，大概率秘党的学院时代就此终结。校董们会瓜分学院，重回往日的时代。”韩秋将自己的预想娓娓道来。 家主们听得认真。 “不过也不排除老家伙们出来稳住局面的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学院将迎来一次大的变动，搞不好会是一场清洗。” “至于路明非，我知道他的重要性，对于昂热校长而言，他是最好的武器。弗拉梅尔导师不会希望路明非出事的，相比较于昂热校长的事情，他更在意路明非。” “所以事情并不复杂，抓着路明非不放就行了。” 韩秋有点口渴，抬眼看向饮水机，屁股还没抬起来，龙马弦一郎就起身帮忙倒水去了。 这地位，这重视。 韩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那么笃定，路明非比昂热校长更重要？”源稚生感觉有点悬乎，“韩君，你这是用言灵看到了未来，还是猜测？” “猜测，也是赌。”韩秋也想看路明非的未来，但是有贼心没贼胆。 鬼知道老路这个怪物，用‘先知’瞥一眼会有多大的副作用。 搞不好直接给自己的‘先知’干成别天神，冷却时间几十年。 “我没赌输过。”韩秋接过龙马弦一郎递来的水，“因为我不跟不知道底牌的家伙赌。” 源稚生看向几位家主，“诸位家主，你们怎么看？是按照韩君的安排来谈判，还是说……我们继续配合？” 有了第一轮的经验，这一次就迅速很多。 五位家主齐齐举手，全票通过，没有任何异议。 关乎蛇岐八家的生死存亡，大家意见一致。 “会议结束后，我会尽快把方案拟出来。”韩秋看向源稚生，“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源稚生与五位家主对视一眼后，同时站起身，一齐朝着韩秋深深鞠躬。 韩秋送到嘴边的水杯停滞了下来，他一下子愣住，又觉得满心暖意。 “这是做什么？”韩秋装作不在意，“你们日本人真喜欢鞠躬。” “韩君，这不仅仅是感谢，也是请求。”源稚生率先直起腰，“会议的第三件事情，是我们希望……你能将手下的鬼归还蛇岐八家。他们都是蛇岐八家的儿女，让流离的鬼回到家族，这是我们的一直以来的夙愿。” 原来是这回事，韩秋继续喝水，良久不说话。 源稚生又把腰弯了下去，韩秋不说话，他们就不直起腰。 第365章 蛇岐八家的未来(4) “你们的意思是，樱井小暮等人，我要交出来，对吗？”韩秋确定性地问道。 “是的，韩君。”源稚生弯着腰诉说：“既然我们已经结盟，他们回到蛇岐八家，也一样是为你效力。” “瞎说。”韩秋放下水杯，用了点力气，敲出的声响让几人一惊，“先坐着吧，我不喜欢这样聊天。” 家主们不为所动。 “你们要是不想坐着的话，那我先回房间了。”韩秋是真的服了这群倔牛。 听到这话，源稚生才带头坐在位置上。 家主们有些落寞，鬼和本家的事情一直都是一根刺。 每个鬼的身体里都流淌着家族的血，迫于很多原因，家族确实没有善待好他们。 但眼下有了希望，本家想弥补。 “韩君……”源稚生欲言又止。 “我知道诸位的愿望，也清楚本家的正义。”韩秋的肃然是对本家的敬意，“但是我不能答应你们这件事。我这胡闹的一路，明白了很多道理，其中有一条是：给别人选择的机会。我会给樱井小暮等人相关的选择，是加入我的巨人神庭，还是回到蛇岐八家，亦或者继续待在猛鬼众，没有王将的猛鬼众。他们也可以哪里都不去，过点正常日子。” 这样不紧不慢的语气让家主们沉思起来。 韩秋的讲述还在继续：“他们曾追随过我，我不会亏待他们。我不会给敌人选择，只会给朋友和自己的下属。哪怕他们选择离开，只要不成为我的敌人，我依旧会给他们提供庇护，只要他们开口。这是我的底线，如果大家不能接受，那就没什么好聊的。” 家主们还没来得及表达看法，源稚生抛出了一个韩秋意料之中的问题。 “韩君，你所谓的‘给别人选择的机会’，也包括我，对吗？”源稚生问。 “对。”韩秋对源稚生说：“你可以去法国蒙塔利维。我知道那里有个着名的天体海滩，那里会有很多光着身子的姑娘。你可以去那里开一家沙滩小店，卖卖防晒油和救生圈之类的。运气好碰到足够漂亮的姑娘，你可以试着询问能不能帮她涂防晒油。那样的日子会很美妙，你不必考虑在枕头下藏一把枪。” 源稚生听着韩秋的描述，有些入了迷。 半晌才回过神来，哑然失笑。 “韩君，谢谢。” 又是这句话。 韩秋没说什么，只是朝源稚生投以祝福的微笑。 家主们也知道源稚生在处理完所有事情后的打算，他们早就做过挽留。 故而此刻无需多言，只是赠予祝福的目光。 “我同意韩君的安排，给那些人一个选择的机会，这是他们作为人应该具备的权力。”源稚生说。 韩秋环视六人，他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 这场会议已经到了结尾。 他带头鼓起掌来，轻声道：“希望蛇岐八家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我会指引各位前行，也会尽全力庇护承载了我美好记忆的地方。” 家主们起身和韩秋握手，在较为愉快的气氛里陆续离场。 直至只剩下源稚生和韩秋。 “你不去忙吗？”源稚生问。 “还早，让我享受一下这美好的氛围。”韩秋靠着椅背，伸了个很久很久的懒腰。 身子拉得像一条龙类那样修长。 “韩君，前前后后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你应该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吧？” “差不多，你也一样，有考虑过带谁一起去法国吗？”韩秋好奇地问。 “还没确定，最开始是打算带着樱、夜叉和乌鸦过去的，但你的话点醒了我，我也要给他们选择。兴许他们不愿意去过养老的生活。” “只要是你，他们都愿意跟着去的。” “我就是不希望他们单纯是因为我，他们该有点别的追求，用你的话来说，应该有些理想的。有他们真正喜欢的事情，有想走的路。”源稚生眼中慢慢有了光明，不似从前那般疲惫，“说到底，我比他们大几岁，权力和地位这些东西，我都享受过了。我厌倦了黑道的事情，也对蛇岐八家未来的路没什么兴趣，但他们就未必了。” “很不错的想法。”韩秋伸手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很随意地问了句：“源稚女和绘梨衣，打算怎么办？还有上杉越。” 源稚生好不容易冒出的光又慢慢收敛，绘梨衣和上杉越都是小事，那消失的光为源稚女一个人。 “这两天我去看过稚女几次，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说。 韩秋翻阅这几天源稚女的情况，大致理解了源稚生所说的不是很好。 那个叫作风间琉璃的人格还存在，导致本家不得不用些手段来进行控制。 “我可以试着治疗一下。”韩秋提前打预防针：“提前说好，我也说不准，是让哪个人格沉睡，还是让两个人格糅合。治疗与否，你来决定。” “治。”源稚生没有丝毫犹豫，“无论哪个人格，他都是我的弟弟。” “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他很痛苦，我不希望他痛苦。”源稚生说。 “行，我会抽时间去看看他的。”韩秋好奇另外两位皇，问道：“绘梨衣和上杉越，你都打算带过去吗？” “我问过绘梨衣了，她想跟我一起去，她一直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白王的龙骨十字，只要尼伯龙根计划成功，她就不需要再依靠血清生活了。”韩秋说：“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 “嗯，至于我老爹……”源稚生叫得还不是很顺嘴。 他会本能地想起橘政宗。 “他也想跟我去，但我觉得本家不能没有一位皇。我还在劝他，希望他能尽到以前没尽完的责任吧。”源稚生无奈道。 “我有空也可以去找他聊聊。”韩秋希望四个皇都好好的，还指望他们以后帮忙解决麻烦呢。 到时候就是四皇加两王，指哪儿打哪儿。 “嗯，麻烦你了，韩君。我去了法国之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打我电话。”源稚生表示。 “可以。” “对了，韩君。”源稚生忽然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盯着韩秋，“你好像对我妹妹挺关心的，你不会……” 韩秋的表情也古怪起来，“想什么呢？别乱想。我也是有私心的，希望……以后遇到麻烦，多个帮手吧。” 第366章 黑道与法国 乌鸦习惯性地将没开包的香烟逆着底部拍了拍，随后慢悠悠地拆开。 过程中目光一直看着远方的街道。 这家酒店也就十几层高，根本看不到太远的地方。 “北海道没有东京热闹。”乌鸦随口评论了句，转身将第一根烟丢给夜叉。 “乌鸦，樱，你们说老大这回是不是真的要去法国啊？”夜叉语气里带着忧愁。 樱靠坐在天台边缘，这个问题她不想沉默的，却还是沉默，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概率是真的。”乌鸦的心情被这个问题弄得有些低沉，“管他呢，我们吵着要去，老大还能不让不成？” “是这样没错……”夜叉扣动打火机，不知道是没油了还是别的原因，怎么都打不着，气得他直接将打火机丢到地上，“你们真的想去法国吗？” “你这问题问的。”乌鸦将自己的打火机丢给夜叉。 又是给烟又是给火，夜叉你真是个笨蛋啊！ “不跟着老大，我们还能去哪儿？”乌鸦反问。 夜叉终于点上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后，眸子里满是困顿，“留在日本？说实话，跟着老大确实开心，可我还没做好过那样日子的准备。” “留在日本能做些什么呢？”乌鸦很佩服夜叉的愚蠢，“我们是老大的家臣，老大离开后，谁敢用我们？” “待在执行局？继续当斩鬼人？”夜叉说。 “按照韩秋之前的承诺，他会帮忙解决鬼的血统问题。”樱忽然开口：“蛇岐八家将不会有鬼诞生了。” 乌鸦说：“执行局会有所变动，叛出学院后就该改名的。” 夜叉一下子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哪儿哪儿都没意思，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我还是想留在日本，可你们这么说，好像我只能跟着老大去法国。” “不想去的话就不去吧。”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三人一惊。 三人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天台门口，源稚生就站在那里，一脸惬意和放松。 “怎么这副表情，我吓到你们了？”源稚生轻笑着问。 “老大，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夜叉故作轻松。 “老大，会议结束了？”乌鸦转开话题。 樱只是微微点头。 “只是你们聊得太投入，没听见我的脚步声。会议已经结束了，完美结束。”源稚生回答完问题，又抛出问题：“少给我岔开话题，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说去法国的事情，你们各自什么看法？” 见三人都不肯开口，源稚生直接锁定夜叉：“夜叉，你不想去法国，对吧？” “没有没有，老大！”夜叉否认道。 “我刚刚听到了，你说你还是想留在日本。”源稚生呵斥道：“现在对我也开始撒谎了？” 夜叉低下头，声音小得不像他这种体格能发出来的一样，“老大……我确实有点不太想去。” “为什么？”源稚生问。 “我觉得我还是适合混黑道。”夜叉说。 “明白了。”源稚生转而看向乌鸦，“乌鸦，你怎么想？” “老大，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乌鸦没有像夜叉那样被抓包，底气自然足一些。 “真话。” “如果是两种生活的选择，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也想留在日本。”乌鸦说：“老大，我老爹身体不太好，总是要吃药。” “明白了。”源稚生对上樱的目光。 还没有开口询问，樱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荣幸之至。”樱就这么说。 像是源稚生邀请了她，而源稚生什么话都没说。 “你总不能一个人去。”樱说。 “很牵强的理由。”源稚生问：“你确定那是你想过的生活吗？” “有口饭吃，有事情做，不用刀尖上舔血，听起来不错。”樱说。 源稚生不再纠结，露出温柔的笑，“乌鸦，夜叉，你们留在日本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不用担心因为我的离开而没有你们的位置。” “老大！”夜叉开心地笑，走到乌鸦旁边对着乌鸦的胸口就是一拳。 乌鸦也开心，可那没有夜叉那么开心。 因为点什么呢？ 因为樱要跟老大去法国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每日能见到。 “我记得你们私底下应该商量过很多次。”源稚生弹掉烟灰，“我很早就跟你们说我会去法国，怎么这次还会显得不知所措？” “老大，这几年你都说了很多遍了，谁知道你到底去不去呢？”夜叉说：“这次太突然了，又确实像真的。该打的仗打完了，该做的事也都做了，我才发现，你真的要启程。” “老大，恭喜。”乌鸦说。 “恭喜什么？”源稚生困惑。 “你终于可以做想做的事情了。”乌鸦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你和樱可以在沙滩上开家店铺，反正你是大家长，又不缺钱。想营业就营业，不想营业就四处转转。有樱陪着你，你也不会太无聊。” “是啊，老大。”夜叉也感慨，“就好像是你一直在给我们讲的一个梦，现在梦成了现实，近在咫尺。老大，我有点舍不得。我跟乌鸦是真的研究过，在你第一次说要去法国的时候。我们在想能做点什么，当个帆船教练？或者找个本地婆娘结婚？” 夜叉忽然怀念起以前来，以前的事情，以前的想法，“我以为我都能接受的，但那是在没确定真的要去的情况下。现在真的要去了，我才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我习惯打打杀杀了。而且乌鸦他老爹还健在，我们都走了，乌鸦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挺孤单的。” “夜叉，你tm少拿我当理由。”乌鸦骂道。 “只是说说嘛！”夜叉不满：“这么小心眼。” 源稚生看着这对活宝，淡淡开口：“好了，还没到分别的时候呢。” “所以，老大，你什么时候走？”夜叉眼睛有些泛红。 “等解决完所有事情，快的话，半个月。”源稚生说：“想让我早点出发的话，就去干活，有挺多事情要处理。” “抽完这根烟。”乌鸦说。 “现在就去。”源稚生催促。 “好吧。”乌鸦拍拍夜叉的后背，示意一起下去。 樱默默跟在两人后面。 三人从源稚生身边走过。 “你们两个。”源稚生背对着他们，“哪天要是也厌倦了黑道的生活，去法国找我。” 第367章 源家次子，人形净琉璃 樱井小暮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凝望韩秋的背影，话到嘴边又收回去。 韩秋没听到樱井小暮的脚步，便回过头来看着她。 “不想去见证一下吗？”韩秋问。 源稚女的事情，韩秋觉得有必要带上樱井小暮。 但如果樱井小暮不愿意，他也允许。 “只是有些……”樱井小暮苦笑，“有些心神不宁吧，我害怕我见不到那个喜欢唱戏的源家次子，所存留下来的是源稚生的好弟弟。” “无论是风间琉璃还是源稚女，都是源稚生的弟弟。”韩秋说：“我会尽全力确保那个最好的结局，各自保留一部分，以确保一个常态表现。至于手术后的恢复，应该需要较长的时间。” “我对韩君的能耐是放心的，我只是不放心……他的选择吧。”樱井小暮已经知道源稚生去法国的打算。 源稚生要离开，源稚女会如何选择呢？ 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这涉及到很多，自私、忠心，爱情……所以樱井小暮为难。 “随他，他想去法国陪源稚生的话，你也可以去，随你。”韩秋并不强求什么，“我只希望你们好好的。” “明白了。”樱井小暮灿然一笑，跟着韩秋走进房间。 所谓的牢房只是用酒店的仓库临时改出来的，门后有人看守，铁笼子里面坐着的就是大部分时间是源稚女，少部分是风间琉璃的悲剧人物。 源稚生为了给家主们一个交代，也是为了确保弟弟不会再酿下什么大的过错，只能先委屈一下他。 定时定点的镇定剂也只能尽量压制风间琉璃的人格，也好在源稚女本身也在尽力压制风间琉璃人格，这几天时间才没出什么状况。 韩秋当时以自己的名义保了源稚女一次，且与八岐大蛇的战斗中，风间琉璃人格立下了一定的功劳，这才使得蛇岐八家能彻底将往事一笔勾销。 至于后面的，得看源稚女的表现了。 “韩先生。” “韩先生。” 两名守卫立正站好，弯腰鞠躬。 “大家长跟我们说过了，这里就交给你了，韩先生。”守卫们带着笑容退出了这里。 韩秋莫名有种……怎么说呢，没有实名却有实权的感觉。 反正源稚生怎么着都是听他的，他是不是蛇岐八家的人并不重要。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不不，还是不太一样的。 “下午好，源稚女。”韩秋语气轻快，走到牢笼面前。 源稚女抬起头，眼神中都是羸弱。 确实是源稚女。 “韩君。”源稚女笑得有些凄惨，但还能看出些感激，“谢谢，我和他都很感谢你，你杀死了王将。” “小事，不值得你这样感谢。”韩秋表明来意：“你的情况，得有个收尾，不然我也不好帮你说话，跟你哥哥交代。前一次我试图让你彻底压倒风间琉璃，但是失败了。” 那种关乎自己生死，关乎哥哥生死的情况下，源稚女都没做到完全搞定风间琉璃，也真是够神奇的。 “要彻底杀死一方吗？”源稚女问。 “我想试试别的办法。”韩秋指了指樱井小暮，“你还没跟她打招呼呢。” 源稚女和樱井小暮对视，二人打不打招呼都一样，尽在无言中。 拧巴，得，这里但凡搞爱情的，有一对算一对，都有点拧巴。 “算了算了，说说你当时压制风间琉璃的情况吧。”韩秋问：“那次你没完全压制住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单纯的力量问题？” “不是……”源稚女声若蚊虫：“实际上我已经逼到他哀求的地步了，我不忍心，他很想亲手杀死王将。” “你的意思是，当时你已经赢了？可以占据主导地位？”韩秋搞不懂了。 合着，不是风间琉璃太厉害，而是源稚女心软。 “如果不是王将的引导，他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源稚女说。 “讲讲，或者让他亲自来讲。”韩秋打开笼子钻了进去，“小暮你就在外面等着。” 这笼子还挺大，就是里面的榻榻米有点小，韩秋坐着感觉不是很得劲。 才刚坐下，那熟悉的目光就回来了。 风间琉璃眼中的妖异直勾勾地看着韩秋，来了句：“谢谢。” “他已经说过一遍了。” “我的诚意应该由我亲自来说，我赌赢了，韩君，你确实宛若神明。”话语间，风间琉璃的目光跟樱井小暮对上。 二人各自微笑，轻轻点头以示明了。 跟走流程似的，又走一遍。 “我可以帮你将赫尔佐格催眠的那部分给清理干净。”韩秋懒得费时间，“这样对你而言是个好事，我清楚你不是什么暴戾之人，也就是喜欢唱唱戏，当当牛郎，杀人这件事，说到底赫尔佐格引导的，只是恨与爱。你哥哥认错了，赫尔佐格死了。” “韩君，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放下了，这几天的几次占据主导，只是为了引起看守的注意。因为我们想见一见哥哥，只要闹一闹，就能见到他。”风间琉璃的笑容带着些狡黠。 就像是邻家少年的轨迹，为了看到某个人。 “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知道你的决定。” “决定么？”风间琉璃深思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就回到以前的样子吧。生活在两种人格之间，神志澄澈但是喜怒无常，那种状态其实也挺好。” “确定么？如果是这种要求，事情就好办很多，我只需要将赫尔佐格对你的引导给消除掉就行。未来你自己避着点梆子声，基本上不会再出现某一方压倒另一方的问题。” “确定。”风间琉璃说。 “确定。”源稚女说。 二者之间的分明将会不复存在，本质上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qtmd赫尔佐格，用风间琉璃来做坏事，用源稚女来限制风间琉璃。 韩秋郑重点头，下一秒就拿出八卦的表情，跟风间琉璃耳语：“话说，源稚女那个人格喜不喜欢樱井小暮啊？” 风间琉璃的表情古怪起来，丢了句同样古怪的回答：“我不是说了，之前是在两种人格之间吗？” “懂了，那后面有什么打算？”韩秋又问：“跟你哥哥去法国吗？” “考虑一下吧，但无论哪种，都不会是跟随在你左右。”风间琉璃的神情有些浪客的风采，“但你需要帮忙，我肯定不会推辞。” 也是同样的话语，还真是兄弟俩，在一些事情上有着奇怪的默契。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韩秋开始着手治疗。 第368章 诸般皇路(上) 韩秋不得不重新将死去的赫尔佐格从记忆里捞出来鞭尸。 源稚女是多么善良的一个少年，风间琉璃又是多么绝世的戏子。 赫尔佐格硬生生地将源稚女推向绝望，将风间琉璃丢进癫狂。 那种心理引导之强，韩秋耗费了几个小时才依靠言灵抹去。 待源稚女再睁眼时，一半邪异，一半清澈。 总归是没了那种嗜杀。 他们达成各自的协议，源稚女的爱的哥哥，风间琉璃所向往的自由。 各自存留最美好的事物。 “韩君。”源稚女深表歉意：“我注定无法追随你，我对赫尔佐格的恨，有他的控制，有他的残暴。我生性自由。” “你们日本人道歉是真的没完没了。”韩秋略显疲惫，“没事，我遇到危险时，你愿助我一臂之力就好。我也不太习惯带着那么多人，并不方便行动。” “我送你回去休息。”樱井小暮注意着韩秋的疲态。 “没事，刚好都在，把打算说清楚吧。”韩秋想听听樱井小暮的看法，“小暮，我曾跟你聊过未来何去何从的问题。计划赶不上变化，未来的局势，我可能不能带着你。这是对你的保护，并不是……好吧，你的实力确实欠佳，你更适合做后方的管理。” 韩秋不知缘由地苦笑：“可我这样的人注定没有固定的落脚点，生来漂泊。现在你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可以跟着自己所爱之人享受自由，也可以留于某处，帮我打造未来的避难所，更可以……独自走向远方。” 樱井小暮的目光穿过了笼中的韩秋和源稚女，仿若无人，如视本心。 “我留在日本吧。”眼前的一切开始清晰，她朝着人生中两位最重要的男人轻声诉说：“这是我想做的事情，也是我能做的事情。我不会留在蛇岐八家，新猛鬼众应该继续存在。我会在极乐馆的旧址建造一处新的乐土，那些游荡的鬼可以停留。” “也好，需要什么跟我说。”韩秋拍拍胸脯，“缺人我就把唐威他们留给你，缺钱我去找源稚生拿。” “韩君……你可真是……”源稚女摇头笑着，“机灵。” “就像以前一样，挺好的。”樱井小暮能想象出未来的一角，“我还会留出那样一个房间，整整一层。也会尽力去培养新时代的人才，具备新时代的理念。于需要之际，千军万马。” “很不错的打算。”韩秋含笑走出笼子，“你还给我画上饼了。好了，你们聊，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不用上锁了，我会跟源稚生说的。另外你俩应该也不剩多少时间叙旧，源稚生收到我的消息，估计马上就会赶下来，哪怕他在忙非常重要的事情。”韩秋补充道。 源稚女的笑容烂漫如稚童，“哥哥他呀……” 话有止时，人有长大。 这么看，长大还真是没意思。 年少时我们总把爱挂在嘴上，最亲近的人永远不可分别。 其实回头去看，就算没有赫尔佐格从中作祟，源稚生和源稚女也终归是要走向各自的人生。 只是不会像以前那般仇恨，也不会如生死之隔。 但爱还在，所谓的爱就是……就是……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韩秋不知道是因为那些事情在两兄弟之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隔阂，还是他们的人生历程已经没有了重合的可能，哪怕罪魁祸首死去，他们也找不回曾经。 是他们爱着的山间小镇，埋葬他们爱的过往。 …… 路明非刻意失误一次，让绘梨衣丝血反杀。 预想里的连招，看得有些乏味。 游戏打到这个层次，其实就没有多少乐趣了。 这也是路明非为什么在上高中后就不打街机的原因，能一命通的都一命通了，能找不到对手的也找不到对手了。 要不是怕一直赢，绘梨衣会急眼，转身拿起橡皮小鸭子……路明非还真懒得放水。 结果放了水，妹子还是不开心。 绘梨衣拿出那张用过很多遍的纸：路明非不认真。 路明非只能解释自己认真了，但人总有失误的时候。 这样的戏码，这几天没少上演。 绘梨衣一遍遍地拿起那张纸，路明非一遍遍地解释。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糊弄过去了，反正路明非是没看到绘梨衣生气过。 没生气就是成功。 放水也不是路明非一个人的主意，上杉越警告过。 上杉越对游戏没太大兴趣，但对女儿能开心有很大兴趣。 常人的理解里，一场永远只能输的游戏是无聊且失败的。 韩秋隔着玻璃观察着这对……打都打不散的宿命，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 包裹这点点难受的是欣喜。 如果路明非这家伙像点样子，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目前的情况来看，没了那些事情的铺垫，这俩货也不存在那种可能。 在绘梨衣看来，路明非是难得一见的打游戏好手，还是个闲得发慌的无业人士，更是一只怪物。 不像哥哥…… 源稚生也是不容易，有太多他爱的人，有太多他要保护的。 估摸着等去了法国，他就有时间跟路明非一样，陪绘梨衣打一天的游戏。 在路明非看来，这只是战俘的日常，带着点心惊胆颤。 韩秋是真想给这家伙两个大嘴巴子，这种战俘生活还不好？ 纯纯惯的，哪天丢电子厂打两天螺丝就老实了。 韩秋还真打过，大一暑假兼职。 不多说了，电子厂专治英雄梦。 “稚生跟我说了，你有办法治好绘梨衣。”上杉越端着茶水走来。 年迈之皇亲自敬茶。 讲真，韩秋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日本。 他爱死这里了。 “嗯，需要点时间准备。”韩秋接过茶水，“我现在都能喝上你泡的茶了，当初吃你碗面还要被你骂。” 上杉越尴尬地笑，老脸上除了沟壑还有歉意，“韩先生，当初也是不知道状况。我这个人没什么主见，总是容易冲动。” “你跟你儿子在极乐馆那次，差点没给我弄死。”韩秋轻快地聊起往事。 “你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被我们弄死。”上杉越感慨：“那次你应该也是演戏吧。” 韩秋没有回答，他想说那次自己是真的差点噶了。 当过一次英雄，好像大家会认为你能永远保持英雄的状态。 都是有代价的啊……韩秋也希望自己能当永远的英雄。 第369章 诸般皇路(下) 上杉越又看向玻璃里面，外面能看见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路明非这家伙……看起来人畜无害，发起狠来却完全另一副样子。” “源稚生都跟你说了？”韩秋问。 “嗯，会议的事情，他都跟我说了。” “你知道他是怪物，还让他跟绘梨衣待在一起，不害怕吗？” “倒也还好，知道他平时是什么样子。”上杉越望向路明非，眼中多是平和，“那天我也挺意外的，你昏迷的时间里，我私下给他做过应激实验。他并没有出现像那晚的变化，最大程度的应激也就是晕过去。” “他只对梆子声有反应。”韩秋说：“或者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生死关头？” “别人的生死关头，例如他的朋友。” “他也做过那个脑桥中断手术？” “嗯。”韩秋解释道：“不是赫尔佐格，是……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了。” “看来所有事情最后都是围绕着这个小子。”上杉越只是老了，不是蠢。 “理论上是这样，但也只是理论。”韩秋想换个话题，便问道：“未来什么打算？” 他就像回到了那个毕业季，高中时期即将分别，跟好友们讨论未来如何如何。 区别是那时风华正茂，同学少年，得到的回复大多是“上个好大学，出来当大老板”之类的话。 而现在得到的回复是……去法国养老、继续流浪…… 还真是弄人，穷苦少年想攀登高峰，位极之皇想悠哉游哉。 “我没什么主见。”上杉越又重复着这句话，“稚生和绘梨衣要去法国，稚女大概率也不会留在本家，可能也不会跟着稚生他们吧。” “源稚女不会跟着源稚生走的，他跟我说了。”韩秋告知道。 “果然。唉，他们都长大了，是我出现得太晚。让我选，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跟着稚生和绘梨衣，还是跟着稚女。” “所以你打算留在蛇岐八家？”韩秋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嗯，稚生希望我留在这里。”上杉越不由长叹：“大概这就是惩罚吧，我逃了一辈子，最后又回到这里。” “你可以跟他说，你不想待在这里。” “不说了。”上杉越立马又拿出了另一副表情，是开心和认可，“稚生的安排挺好的，蛇岐八家总要有人看着，跟昂热那个老流氓看着学院一样。唉，那个老流氓也是倒霉。” “昂热校长只是重伤昏迷，不是死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就是他没死掉，真够倒霉。” “……”韩秋不得不审视老一辈的友谊了，比新生代还损，“待在蛇岐八家，你就不能每日每夜都见到自己的儿女。” “这段时间也看够了，我总不能强迫他们留在我身边，那也太不要脸了。虽然我确实混蛋，确实不要脸，但你让我一个什么都没付出过的父亲去强迫儿女为自己养老，那也太过混蛋了。我这个老混蛋都觉得混蛋得过分。” 精辟，韩秋都忍不住想鼓掌。 你看，这么简单的问题，上杉越这个老混蛋都知道，然而现实中不知道多少抛弃配偶丢弃子女的，等年纪大了之后又找来寻求赡养。 纯属混蛋都不如。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路，我洒然点，可能以后他们还愿意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上杉越得意地笑了笑。 “你确实是个老混蛋，还玩攻心这一套。” “也不能这么说。”上杉越又不笑了，“以前那些事情我也想明白了，不是说光逃就能逃得掉。当年的事，我确实也是受害者，被家族里的那些主战派忽悠瘸了。但我也是导致外五家悲剧的凶手之一，待在这里，也算是一个交代。想想以后，日子应该也不会差，跟阿贺他们叙叙旧，无聊就看看本家的年轻女孩们。”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夏天了。”上杉越带着点期待。 韩秋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感觉上杉越一定很对副校长弗拉梅尔的胃口，两个老色鬼。 副校长说不准愿意邀请上杉越去学院看游泳比赛，还乐意分享自己的炼金望远镜。 “听起来是很美好的生活。”韩秋附和着。 “是非常美好。”上杉越强调。 “我老的时候能有你这样的生活，我做梦都能笑醒。” “龙类也会老吗？”上杉越笑道：“你这家伙，搞不好年纪比我还大。” 你丫的年纪才大！我正是年轻立业时，才不是你这种老家伙！韩秋在心里怒骂。 然而嘴上他只能干笑几声。 “韩先生。”上杉越拉长声音提醒道：“未来的路，你要小心。” “何出此言？” “我没什么大智慧，只是觉得连昂热这个老家伙都会出事，针对你的存在应该不会太少。” “这倒是没什么好过忧虑的。”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我总不能自卑吧，况且我也不是昂热校长。他的那点能耐，我看不上。” “还是谨慎些吧，我可不想哪天都老得走不动路了，去给你一条龙类收尸，太丢脸了。” “多谢提醒，我会谨慎点的。”韩秋不多说什么。 谨慎是没错的，但为了谨慎而胆小就是另一回事。 韩秋不仅不想胆小，他还要借源稚生和弗拉梅尔的谈判将巨人神庭推到所有混血种的面前。 他要发起的战争，不能有无辜之人死去。 那将会是一场针对不正义的正义之战。 如果局势需要，他也可以用一根银勺让全世界看向自己。 玻璃里面，绘梨衣放下手柄，朝着浴室走去。 路明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开始切换游戏，玩点别的。 “路明非这家伙为了自己不用时不时就得面壁思过，在打游戏的过程中教会了绘梨衣正确的洗澡流程，以及羞耻心到底是什么东西。”上杉越语气中带着惊讶和佩服，“我怎么都教不会。” “可能……”韩秋慢慢往外走，“怪物跟怪物有着独特的沟通方式吧。有点饿了，越师傅，想吃你做的拉面。” “晚点我让人送到你的房间。”上杉越答应了下来。 第370章 谈判(上) 虚度的光阴总是稍瞬即逝的，不似战争那般，争分夺秒，需要抓住每一刻。 韩秋真是爱死这样的时光了，人生梦想，天天躺着就好。 饿了有人送吃的，渴了有人送喝的，不需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人生难得有一段这样的时光，可以享受，但不能沉沦。 转眼就是源稚生带领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去东京谈判的日子，韩秋百无聊赖却也聚精会神地在房间里监视一切，通过源稚生了解会议的情况。 说来也是诡异，在白王死后，源稚生在这个世界的权重跌了下来。 连带着源稚女也是。 权重的飘忽不定，本身就是选择造就的。 韩秋曾听过这样一个道理：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个机会，不说翻身改命，但也足够安身立命。那样的选择，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选对的人，对这个世界而言，重要性自然攀升。 选错的话，慢慢也就泯然众人。 所谓的发光点，在做下选择的那一刻就决定了是愈发明亮还是逐渐暗淡。 会议开始了，韩秋不再继续想有的没的。 他端起酒杯，晃荡着里面的红酒，踱步走到窗口，等待一个结果。 此刻东京源氏重工顶层，弗拉梅尔摆好了宴席，楚子航和恺撒指引着源稚生三人来到。 天台上的接待宴和会谈，副校长还挺会玩。 “欢迎三位的到来。”弗拉梅尔少有地表现出副校长该具备的优雅，举起手中的酒杯，做出邀请：“飞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先吃饭。在东京的这段时间，一直吃日本饭菜，我让我的学生们做了些中式美食，希望对你们胃口。” 这副姿态让风魔小太郎心有不爽，好像源氏重工就是弗拉梅尔的家一样。 “我还以为弗拉梅尔导师喜欢意大利菜，或者法国菜。”源稚生入座。 “我的口味比较飘忽不定。”弗拉梅尔说。 “昂热校长还好吗？”源稚生问。 说是先吃饭，根本没人吃得下去。 “命还在，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不知道了。”弗拉梅尔不在意地摆摆手：“那个老流氓命硬，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他没把龙类全部埋葬，怎么闭得上眼？就当他迎来了自己的假期，能好好睡上一觉。”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源稚生轻叹。 “但能把他伤到这种程度的人，倒也真是少见。”弗拉梅尔说。 犬山贺和风魔小太郎，恺撒和楚子航，都只是陪衬。 这场饭局，或者说会议，说到底只是弗拉梅尔和源稚生的事情。 “大家长既然吃不太下去，那就聊正事吧。”弗拉梅尔抬手用得体的西装袖子擦擦了油腻的嘴。 斯文不是弗拉梅尔的招牌，邋遢才是。 “血液样本的检验结果已经出了，经过对比，并不是韩秋和耶梦加得，但也不排除龙类有改变血液的能力。”弗拉梅尔虽然不吃菜了，但酒还在喝。 “现有的数据库里没找出对应的人吗？”源稚生问。 “没有，这种事情很难调查清楚。”弗拉梅尔说：“我个人是相信蛇岐八家跟韩秋已经扯不上关系了的，但校董会的那群家伙需要一个宣泄口。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也愿意相信是韩秋和耶梦加得更换了体内的血液。这群家伙没几个是搞技术的，我跟他们讲不清。” 除非是具备龙躯的龙类，否则，人形龙类的血液样本经过现有科技手段分析出来的结果和混血种一致。 学院存有韩秋和夏弥的血液样本，经过对比确实不一致，弗拉梅尔才敢下这样的定论，并将检验结果发到每位校董的邮箱。 可惜校董们在意的只有下面那行备注：不排除龙类具备更换血液能力的可能。 宁可相信可能，也不愿换一个目标去怀疑。 弗拉梅尔也不是为韩秋脱罪，只是本质技术人员实事求是的原则，才会劝校董会扩大目标范围。 不过校董们似乎并不愿意，因为扩大范围就意味着要多投入人手。 查凶手这件事情上，费心费力较多的也只有弗拉梅尔和伊丽莎白。 其他人只顾着争出一个谁来管理学院。 “看来您也挺为难的，弗拉梅尔导师。”源稚生安慰道：“人只会相信愿意相信的，大部分还得是对自己有利的那部分，无可避免。” “算了，这些都是学院的私事，你这次过来应该把相关的记录都带了吧，我有东西回去跟校董交差就好。”弗拉梅尔恨不得今天就飞回芝加哥。 他该做的都做了，也都调查了。 可怜楚子航和恺撒，又是在北海道蛇岐八家的大本营搜查，又是驾船到处找，都没发现韩秋和夏弥的踪迹。 王牌专员不是王牌牛马，没日没夜找两条神通广大的龙类，这么个用法……说不累都是假的。 “都在这里。”源稚生看向风魔小太郎。 五个文件夹，四个是纸质资料，一个装着u盘，拷贝了蛇岐八家所存留的关于韩秋的录音和视频。 “蛇岐八家与韩秋确实存在过一定的合作，但合作内容一直都很明朗。我们最初的打算就是在解决完白王的事情后，对韩秋和耶梦加得出手。只是我们能力有限，计划落实不到位，没能在战后杀死虚弱的他们，唯一的收获就是拿回了白王的龙骨十字。”源稚生说。 “如果不是你们蛇岐八家这般固执，事情不会发展成这副模样。”弗拉梅尔说。 话是责怪的话，语气却很轻佻。 源稚生无奈地笑：“事实证明，与龙类合作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你说是吧？弗拉梅尔导师。” 弗拉梅尔听不出这是话里带话，那就白活了。 “路明非呢？你们带来了吗？”弗拉梅尔问。 “在直升机上，他想在东京上空飞一圈。”源稚生说。 “行，等他过来，两清，就此结束。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因为我怕我回去晚了，学院就不复存在。”弗拉梅尔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校董会那群王八犊子！” “抱歉，弗拉梅尔导师，我还不能这么轻易地交给你，我需要承诺，需要学院与蛇岐八家签下协议。”源稚生突然换了一副面孔。 是不信任和质疑。 他按照韩秋所规划的路线走，而不是被弗拉梅尔牵着走。 第371章 谈判(中) “承诺和协议？”弗拉梅尔嫌弃杯子喝起来不够尽兴，直接对瓶吹，他带着点微醺，发出灵魂质疑：“这玩意有什么用？嘴巴管用？白纸黑字管用？” 风魔小太郎不快，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世界就是如此。 “倒也确实如此，所以我需要的并非白纸黑字，也不是口头上的承诺。”源稚生淡然一笑，“弗拉梅尔导师，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嫌这里人太多了吗？”弗拉梅尔看了看恺撒和楚子航，“你们先下去。” “副校长。”楚子航紧握村雨。 “没事，他们还没这个胆量动手。”弗拉梅尔摆手驱赶着：“赶紧离开赶紧离开。” “风魔家主，犬山家主，你们下去等我。”源稚生也吩咐道。 为了表示尊重，源稚生端起酒杯朝弗拉梅尔示意。 仰头一饮而尽的同时一览东京湛蓝的天空。 宛如一块巨大而澄澈的宝石，一丝云彩都不见。 蛇岐八家必须回到这里。 “可以了吗？”弗拉梅尔问。 “足够安静。”源稚生满意地点头。 “说说你要的承诺和协议。” “其实很简单。”源稚生按照韩秋所安排的话术说道：“最坚固的承诺和协议是交易，也就是……虽然日本分部不在了，但蛇岐八家依旧希望和学院建立稳固的合作关系。” 弗拉梅尔来了些兴趣，“你说，但我未必能做主。我只是一位副校长，昂热那个老流氓才能压得住学院，我不行。” “可是弗拉梅尔导师，留在东京负责处理后续事宜的是你而不是其他人。从理论上来讲，你应该更关心学院的大局。” “首先我没有那个能力去搞定学院内部的分歧，我有必要再强调一遍，我只是个搞技术的，只是副校长。其次，学院的麻烦总归是有人去弄，那是秘党的事情。最后，不瞒你说，情况不对我就打算逃跑的，所以才会留在东京。这两天局势基本能确定下来，我才会愿意回去。”弗拉梅尔看着源稚生面前的空杯子，“还喝吗？” “可以。”源稚生将杯子往前推，“您给的理由很充分，我也相信有这些原因在里面，才会是您留在东京，而不是校董会的其他人来问责蛇岐八家。” “你的废话还挺多。” “既然您不喜欢听废话，我可以直言。”源稚生压低声音：“弗拉梅尔导师，路明非才是您留在东京的原因吧？” 弗拉梅尔面无表情地将源稚生的酒杯又推了回去，他已倒满酒水，“你知道些什么？” “我的父亲，前任影皇，也是昂热校长的朋友上杉越，亲眼见到路明非变成半人半龙的怪物。那种状态下的路明非强大到让皇也无法直面，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写在给学院的资料里。”源稚生说。 弗拉梅尔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又从对瓶吹回到了高脚杯。 “你在威胁学院？”他问。 “如果要说是威胁的话，应该是威胁您和昂热校长。”源稚生很不愿意说出这句话。 “有意思。”弗拉梅尔忽然笑了，“我喜欢有话直说的年轻人，但也不喜欢太过直接。你刚刚的讲述，我可以理解为胡言乱语。” “我想我还是有证据的。弗拉梅尔导师，原谅我的好奇，我真的很不能理解路君为何拥有那样的力量。猛鬼众王将，也就是赫尔佐格博士，他拥有一种很特殊的手段，叫作脑桥中断手术，可以将一个完好的人分裂成独立的两个人格。又用一种特殊的梆子声，达到人格之间的切换。我弟弟就做过这种手术，我也一样。” “你递交的资料里有这部分的讲述。” “路明非也做过。”源稚生突然说，用着很笃定的语气：“那晚路明非的变化就是源于王将的梆子声。蛇岐八家已经按照记忆，复刻了那段梆子声。我没有急于进行测试，就是希望跟您谈一谈。”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学院副校长，又名守夜人。 在学生和教授眼中，他是一个从来都是一位幽默搞笑，热爱冷笑话，不修边幅，带着点不靠谱的老者。 生气和愤怒似乎从没在弗拉梅尔的脸上出现过，但现在他的眼中有了这样的情绪。 弗拉梅尔很讨厌被人威胁，哪怕当初被昂热坑进卡塞尔学院，也只是被坑进来的，而不是被威胁。 “源稚生，我并不想把一些事情放在台面上，彼此心里知晓就好。”弗拉梅尔说道：“蛇岐八家的所作所为，有很多我也没汇报给学院高层，比如韩秋的事情，你们之间合作的一些细节。这是昂热的意思，但并不是我的意思。昂热很欣赏蛇岐八家的胆量与魄力，所以他愿意归还自由给你们。但现在昂热出事了，只要我想，秘党肯定不会对蛇岐八家的背叛坐视不理。” “所以我才说这是一场交易，弗拉梅尔导师。” “内三家的秘密，现在还只掌握在我和昂热手中，恺撒他们会保密的。包括黑天鹅港的事情，如果那些混血种知道皇可以批量创造，那对你们蛇岐八家而言是史无前例的灾难。” “我也可以把这些当作是威胁，对吗？弗拉梅尔导师。”源稚生的瞳孔绽出金色微光。 弗拉梅尔不惧这样的光芒，他不喜欢太过正经，但现在不得不正经。 虽然只是表面上的正经，他在心里已经将昂热骂成了街边野狗。 这样的烂摊子，真够烂的。 “你想达成怎样的交易？我必须强调，我代表不了学院。”他说。 “我只需要和您达成交易，因为您现在是代表昂热校长的人。” “你想要什么？” “不应该问我能给您什么吗？” “那好，你能给我什么？”弗拉梅尔问：“从各自的把柄来看，现在双方对等。既然是交易，我总该获得些什么好处。” “我们会为路明非保驾护航，弗拉梅尔导师，你保不住他的。昂热校长会昏迷多久还是个未知数，而路明非的事情终归要被放在台面上。”源稚生说：“也许在你看来，口头承诺有些空白，可能到了兑现的那一天，蛇岐八家会退缩。” “我从来不信谁的许诺。” 第372章 谈判(下) “可我要给的不仅仅是许诺。”源稚生的衣角随风而动。 头发也被吹得乱糟糟。 可他的眼神是那般神采奕奕。 “弗拉梅尔导师，这个u盘里存放着关于尼伯龙根计划的资料。”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可以称之为珍宝的东西，“经过改进，可以做到把原本一份的量分成两份。” 弗拉梅尔眉头紧锁，他不敢相信尼伯龙根计划会被蛇岐八家所掌握，更不敢相信能有人做到这样的改进。 一直以来，他未尝不希望能让名额更多一些，只是一直都在失败。 一旦进行稀释处理……后果必然是导致接受计划的人血统失控，成为龙血的奴隶。 “这是我在韩秋那里得到的技术，他答应帮我们处理好鬼的事情。虽然是龙类，但他确实很守信用。只不过真假的问题，我拿不准，也当作是让您过目，好让我们心安。”源稚生说。 弗拉梅尔对酒没兴趣了，伸手拿起u盘，“电脑。” 源稚生配合着，将电脑拿给弗拉梅尔。 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弗拉梅尔的脸几乎贴在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这……”弗拉梅尔惊愕道：“怎么可能？” “如果这样的诚意还不够的话。”源稚生又拿出一管针剂，“这是完整按照这项技术得到的产物，我们还没有进行试验，就当作礼物送给您。” 弗拉梅尔盯着那管血清沉思许久才说道：“按照这上面的路线是没有问题的，确实能做到分化，同时又保留原本的功效。” “您确定吗？” “确定，理论上行得通。我到底是上了年纪，搞不好是被昂热影响的，脑子跟他这个老流氓一样容易走进死胡同。”弗拉梅尔骂骂咧咧，又突然笑了起来，“源稚生，这东西我不敢用，但改正后的技术我可以收下。” 弗拉梅尔将针剂推还给源稚生，将u盘收入囊中。 “我并不是很了解你，但我从昂热那里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恺撒和楚子航也跟我提到过你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也不是蛇岐八家能做出来的。这样的技术，你应该知道它的价值。” “那您觉得我为什么要拿出来呢？” “不是你要拿出来。”弗拉梅尔目绽精光，“韩秋到底在哪儿？” “为什么会这样问？”源稚生只能说佩服。 佩服韩秋那些话术，以及装腔作势，还有对弗拉梅尔反应的预测。 源稚生已然站在这场对话的主导位置，他在牵着弗拉梅尔的鼻子走。 实际上韩秋的算计能力在经过日本这一趟后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外加上先知和几根眼的存在，就算不是算无遗策，也大差不差。 当然前提是对方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人，弗拉梅尔对这个世界的重要性，远不如昂热那么离谱。 可即便如此，韩秋以现在的血统去窥测弗拉梅尔的那一角，也让自己的这个‘先知’言灵直接陷入长达数十天的冷却时间。 “直觉，你现在的说话风格和行事作风，跟他很像。我看过他给昂热留的信件，字里行间有种年轻人的傲气，又带着些许礼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那种‘你没得选’的姿态。” “概括得没错，蛇岐八家就是这样被他引上一条不归路的。”源稚生苦笑：“也不能说是引。韩君的思维很纯粹，纯粹到无论自己还是对方，他只考虑所图和底线。至于中间的，他能全部舍弃，更要拖着我们去舍弃。”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韩秋到底在哪儿？”弗拉梅尔问。 “北海道，他没跑。”源稚生的表情让弗拉梅尔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本身就是在讲述实话。 实实在在的真话怎么会有破绽？ “你在保护一条龙类，白王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吗？”弗拉梅尔觉得这群家伙真是可笑。 多少年前，蛇岐八家被白王蛊惑，多少年后，蛇岐八家又被韩秋蛊惑。 “弗拉梅尔导师，我们在做一样的事情。”源稚生说。 弗拉梅尔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源稚生所说的一样的事情，明白源稚生的意图。 “你tmd是不是疯了？”弗拉梅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洒出的酒水打湿胸前。 “mad，你是不是疯了？”弗拉梅尔又重复了一句。 “如果我们疯了，那么弗拉梅尔导师，您和昂热校长不是一样的疯狂吗？” 弗拉梅尔敲着桌子说道：“你所面对的是难以操控的两条龙类，其中一位是大地与山之王，这并不是一件事。而且你不要把我带进去，昂热这个老流氓和我是两个概念。”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老流氓没说错，日本就是一群固执的疯子。”弗拉梅尔放弃狡辩和劝说了，他洒然地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来，走一个。二战时我的那群汉子们就这样喝酒，痛快。” “我得知道这杯酒为什么而喝。”源稚生淡然道。 “为什么而喝？为了tmd一根绳上的蚂蚱而喝。去他大爷的老流氓，来日本前信心十足说顺带杀几条龙王，结果自己栽了，谁都没杀。”弗拉梅尔喝问：“喝不喝？喝了我就带路明非走，你的诚意我看到了，应该说是韩秋的诚意。源稚生我劝你小心点，你迟早把自己玩崩。” “这点就不劳您操心了，把日本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去法国。” “什么意思？你要去监视欧洲的混血种？” “不，我只是去度假，可能是整个余生。” “你比老流氓还疯，他好歹是出了事才把烂摊子丢给我，你没出事就把烂摊子丢给蛇岐八家。” 源稚生并不在意弗拉梅尔的这些话，端起酒杯，比弗拉梅尔低上一公分，轻轻相碰，“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先关心眼前。不管如何，蛇岐八家也算是挤进了真正的戏剧舞台。” “我佩服你们的野心，叛出学院还不够，还想要捞大的。” “乘胜追击。” “我年轻时候玩德扑，也信奉这句话。但结果往往是连本带利全输进去，最后连杯酒都点不起。” “您现在喝得不挺开心吗？” “那是因为我没玩德扑了。”弗拉梅尔双腿搭在桌边，压低帽檐，“我要睡会儿，记得把路明非带过来。” “弗拉梅尔导师，您说口头协议不可信。” “靠，学得真快。” 第373章 世界的中心 “可我现在除了口头协议，没什么能给你的。”弗拉梅尔说。 “我相信是有的，弗拉梅尔导师。” “别废话，要什么？” “诺玛的核心技术。” “胃口是不是太大了？”弗拉梅尔皱眉。 “蛇岐八家总归是要重新构建辉夜姬的，诺玛的强大让我知道了差距。”源稚生说：“这也是帮你，弗拉梅尔导师，更是帮路明非。他需要活下去，可有人想让他死。” “这么笃定？” “我不会质疑韩君的判断。” “那个家伙怎么判断的？” “他说你带路明非回去就意味着末途，但你又不得不回去，你明知结果，却没有选择。”源稚生越说越远。 这都是韩秋所判断的远方，在那个远方，路明非穷途末路，亡命之徒。 说来源稚生觉得韩秋的野心也格外之大，竟然打算分化秘党。 如果真能做到，源稚生只会兴奋，哪怕身处法国。 昔日的日本分部独立，并吹起征服的号角，反将卡塞尔学院的部分纳入蛇岐八家。 这什么农奴翻身把歌唱。 弗拉梅尔被源稚生的话整得有点郁闷，他试图去模仿昂热这个老流氓的行事风格，却又觉得按老流氓的风格来处理眼前的事情，有些不稳妥。 看似对等，实则自己处于劣势。 源稚生是真有把柄，路明非就在他们手上。 但弗拉梅尔的把柄……有些无力，说韩秋和耶梦加得就在蛇岐八家？秘党肯定会信，甚至会勃然大怒，起兵灭了日本。 但是呢，韩秋跟泥鳅似的，万一行军途中，还没到日本，韩秋突然在别的地方露面，弗拉梅尔都不知道怎么跟那些脑子秀逗的校董交代。 昂热的手段和风格只适用于昂热，弗拉梅尔学不了也不能学。 毕竟剑桥折刀在别人手上不是剑桥折刀，只有在昂热手上才是剑桥折刀。 “尼伯龙根计划的改良版换诺玛的核心技术，这个买卖……”弗拉梅尔还是犹豫。 犹豫需要酒精，酒壮怂人胆。 “我个人认为很划算。”源稚生给出自己的看法，“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也是奉命行事，弗拉梅尔导师，您是炼金技术方面的丰碑，能分清韩秋所提供技术的真假。同时诺玛的核心技术，我们也未必能分得出。蛇岐八家只需要一个可以正面对抗诺玛的人工智能，但在其他方面，是否需要那般强大取决于你。”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只是在琢磨给你们哪一部分。”弗拉梅尔掀开帽子，挑起眼皮看了看源稚生，“你到底是叛徒还是大家长？还提醒我怎么作弊？” “处理完本家回归东京的事情，我就不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了。”源稚生说：“不是说了吗？我会去法国。” “哦哦，老了，脑子有点不灵光。”弗拉梅尔重新盖好帽子，声音从帽子里钻出来：“羡慕，我一直想着哪天能回西部当自己的牛仔。” “您不需要费尽心力管理学院，想度个假应该很简单吧？” “是，但美国西部已经没有牛仔了。相比较而言，我还不如待在钟楼看看牛仔片，喝点威士忌。” 源稚生忽然有些同情这位老人。 弗拉梅尔的年纪比昂热还大，很多故事都埋在岁月里。 那些熟悉的事物熟悉的人，想找都找不到。 就比如西部没有了牛仔。 亦或者山间没有小镇。 再比如人无再少年。 “倒也不必忧愁，弗拉梅尔导师，韩君曾说，风力掀天浪打头，只须一笑不须愁。”源稚生说道。 “你们到底是他的追随者，还是持刀的人？”弗拉梅尔悠然道：“别说我没提醒你，源稚生，拎清自己的位置，龙类的话并没有那么可信。” “路明非的话呢？” “他一般都会说烂话。” “所以这就是韩君和路君的不同。”源稚生说：“韩君曾告诉我，这个世界有两个中心，一个是他，一个是路君。” “所以我才说他比路明非危险，因为他比路明非自信。” 如果弗拉梅尔知道韩秋正注视着这场对话，他不会这样说。 “各有各的优劣。”源稚生表示：“自信者容易自傲过度，自卑者容易退缩。” “聊歪了。”弗拉梅尔感觉帽子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交易达成，我会留一位技术人员在蛇岐八家，帮你们构建能够抵挡诺玛进攻的超级计算机系统。” “谢谢。” “我真是疯了，你已经把改进后的尼伯龙根计划给我看了，我何必同意这项交易呢？”弗拉梅尔自嘲道：“还是不会处理这种事情，跟老流氓比，我还是不够流氓。” “彼此之间的坦诚，是合作的必要条件。”源稚生拿出手机，“我现在吩咐乌鸦他们将路明非送来。” “行，我现在让芬格尔过来。”弗拉梅尔也拿出手机。 “芬格尔？”源稚生微微皱眉，“他就是您说的技术人员？” “他看起来确实不怎么靠谱，但别小看他。”弗拉梅尔拨通芬格尔的电话，“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韩秋。源稚生，有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我，韩秋到底是龙类还是混血种？” “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不算重要，只是我个人的好奇。我那里有他的血液样本，在他叛变后，我进行了深入化的研究，甚至与夏弥留下的血液样本做对比。”电话那头接通了，弗拉梅尔立刻换了种语气，“上顶楼，有任务交代给你。” 见弗拉梅尔放下手机，源稚生问道：“血液样本能判断出什么吗？” “什么也判断不出，只是研究而已。他们的血液样本跟混血种没什么区别，夏弥怎么说也是初代种君王，韩秋的话，次代种三代种也能完成这种程度的伪装吗？这方面的事情，学院没有足够的研究。” “他说他是怪物，跟路明非一样的怪物。”源稚生只能给一句韩秋的言辞，并补充道：“但他也自称龙王，谎言与诡计之神洛基。” “说大话之神。”弗拉梅尔嘲讽道。 “要说大话的话，他跟耶梦加得组建了一个组织。” “就他们俩，叫组织？最多是组合吧？” “确实是组织，巨人神庭。” “超级大话之神，外加不要脸。” “……” 源稚生不太想继续聊下去，恰好远方吹来不自然的风。 直升机在下降，往源氏重工顶层飞来。路明非被五花大绑，站着身子扭来扭去。夜叉叼着香烟，拍拍路明非的肩膀，安慰他不要紧张。 路明非只是想挠痒痒，手被绑着伸不过去，又因为是屁股痒，不好开口让夜叉帮忙。 第374章 替换 直升机悬停在源氏重工天台上方，路明非往下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夜叉，赶紧给我松绑，我好下去。”他说。 夜叉轻弹烟灰，“这种事情还需要松绑？” 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夜叉的一记鞭腿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屁股上。 “喂喂喂喂喂喂！” 那点呼喊没有意义，失重感让路明非无比窒息。 也就不到十米的高度，只是闭上眼睛一瞬间的事情。 弗拉梅尔躺不住了，起身接住路明非，标准的公主抱。 “你们这群年轻人。”弗拉梅尔看着怀里的路明非，“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公主抱，老胳膊老腿顶不住啊！” 路明非迷迷瞪瞪地睁眼，盯着弗拉梅尔的眼睛：“副校长，你也跟我一起上天堂了吗？” “这话我爱听，我肯定是要上天堂的，不过不是现在。”弗拉梅尔将路明非放下，“你还活着，你个蠢蛋！” “能帮我松绑吗？”路明非已经痒得有些不可忍耐，“副校长，我屁股痒。” 弗拉梅尔帮路明非解开绳子，恰巧芬格尔推开天台的门，一脸茫然地走上这里。 “什么情况？”芬格尔左看看右看看，又抬头看看上面，“开party？路主席也在？热闹。” 可惜芬格尔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弗拉梅尔把挠屁股的路明非丢到一边，拿着绳子走到芬格尔身前。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他将手里的绳子给芬格尔看。 “什么意思？”芬格尔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看来还是我帮你。”弗拉梅尔不再废话。 按着芬格尔的脑袋，他就开始给芬格尔上绑。 “副校长，副校长！这是要干嘛？”芬格尔想挣脱。 弗拉梅尔一脚踩在芬格尔的背上，以防止他乱动。 “少废话，老老实实顶路明非的位置。” “什么？”芬格尔终于知道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了。 难怪路明非在这里。 “不是，不是，副校长，我就那么不重要吗？你怎么忍心？”他哀嚎着：“松一点松一点！疼疼疼！” “省的你跑了，蛇岐八家找我麻烦。”弗拉梅尔可不会怜惜芬格尔，他凑到芬格尔耳边低声说：“留在这里帮蛇岐八家构建新的超级系统，防御力拉满就好，要可以抵挡诺玛的进攻，明白吗？” “这是什么py交易吗？”芬格尔问。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易，有问题就问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捆绑结束，弗拉梅尔将芬格尔拎到源稚生面前。 “麻烦了，弗拉梅尔导师。”源稚生对于学院的疯癫已有所习惯。 似乎从学院出来的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包括韩君。 耶梦加得似乎也没那么正常。 “不存在，这家伙我留着没什么用，给你们。”弗拉梅尔指了指路明非，“我现在能带人撤退了吗？” “可以，一路顺风。”源稚生问：“飞往芝加哥的机票买好了吗？没有的话，蛇岐八家可以赠送回去的机票。” “这点钱不需要你们的赠予。”弗拉梅尔说：“我们有恺撒。” 这……源稚生嘴角抽搐，这群人还真是各司其职。 “源稚生，帮我松绑，我还没拉屎。”芬格尔哀求道：“我不算俘虏吧？我是技术支持，是出差，我需要拉屎，拉屎！” 路明非跟在弗拉梅尔身后，从芬格尔身边走过，一只手挠着屁股，一只手朝芬格尔晃了晃。 “虽然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看起来你要替我享福了。”路明非爱死这一刻的自由了。 顺带还掺杂了些幸灾乐祸。 “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芬格尔咆哮着。 一激动，屁顺着该走的路溜了出来。 “要送送吗？老大。”夜叉望着弗拉梅尔和路明非的背影。 “不必，对外公开，蛇岐八家和卡塞尔学院做人质交换，路明非送回，芬格尔留下。”源稚生捂着鼻子吩咐：“带芬格尔去拉屎。” “对对对，带我去拉屎！”芬格尔觉得自己就该跑的，或者拉完屎再上来。 莫名其妙的，自己成了战俘，路明非回去了。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副校长没有校长仗义，更没有校长爱惜学生。 …… 来时四位专员，归去少了一个。 来时私人飞机，归去老老实实过安检。 路明非望着机窗外的云层失神，他隐约嗅到了危险，尽管他没有问弗拉梅尔，为什么芬格尔要代替自己留在东京，为什么要在校长的事情没有结果前交还源氏重工。 他现在已经有了阴影，一旦一件事情的中心明显是自己的时候，他就会害怕。 应该说是警惕和警觉，总有种阴谋朝自己而来的感觉。 弗拉梅尔就坐在路明非旁边，离开源氏重工后，他的脸色就沉如一片寂静的海水。 不能说难看，只能说忧愁和思虑。 “副校长……”路明非欲言又止，看了看周边的乘客，还是选择闭嘴。 弗拉梅尔把耳朵凑过去，小声问：“什么事？” “学院还是我们的学院吗？”路明非问。 弗拉梅尔有所惊讶，这不像是路明非能考虑到的问题，更不像他所能问出。 昂热这个老家伙出个事还能让路明非的脑瓜子聪明些？ 难不成这也是老流氓y的一环？ “永远都是。”弗拉梅尔安慰道。 只是弗拉梅尔并不知道，在这一趟客机飞往芝加哥的途中，陷入临时性动荡的卡塞尔学院和秘党走向了稳定。 因昂热遇刺，校董们对于学院的管理问题争执多日，终于引起了秘党长老们的注意。 老家伙们开始维持局面，在失去领袖的日子里，新的领袖将会诞生。 对于校董会的诸位来说，他们宁可选择昂热，而不是和长老们商谈。 那些大多是和昂热同时代的人物，有很多年不曾参与秘党的事情。他们将权力交给家族的后代，现在权力重新回到他们手中。 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只要活着，他们就代表权力。 一直力挺让弗拉梅尔临时接手校长职位的伊丽莎白在这群老家伙面前连说话都显得不够格，洛朗家族不算弱小，但也仅仅是从钱财的角度上考虑。 老家伙们无不身披屠龙的荣誉，那种荣誉不被金钱定价。 第375章 戏剧散场 在家主们忙于打扫源氏重工时，身为大家长的源稚生待在手术室等待一个结果。 上杉越在，源稚女也在。 既是为了绘梨衣能不那么害怕，也是为了那存在一丝概率的万一。 万一就是万一，韩秋打过预防针，会有没办法稳定血统，导致绘梨衣血统彻底失控的可能。 十二个小时前，韩秋像主治医生一样将手术知情同意书放在三位皇的面前。 源稚女对于忽然出现的妹妹并没有什么担忧可言，他相信韩秋，第一个签字。 源稚生犹豫许久后签署。 上杉越问了很多话，比如不进行这项计划，绘梨衣的一生将如何度过。 那点点万一在上杉越眼中是那么大，仿佛成功才是万一，失败是常态。 还是源稚生开口劝，上杉越才签下名字。 准备就绪后，韩秋将一切交给夏弥，他走到手术室外，靠着墙壁发呆。 能交给蛇岐八家已经交给，能做的事情，他已经都做了。 他也在祈祷，祈祷事情顺利。 手术里传出诡异的哀嚎，那是龙类的语言，音节沉重。 重得要将空气碾碎。 听这个嚎叫，过程非常痛苦，连绘梨衣都有些忍不住。 哀嚎声逐渐小了下去，慢慢地开始贴近人类的嗓音。 韩秋嘴角上扬，在世界寂静下来后，笑容更甚。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夏弥解开白大褂的扣子。 “一切顺利。”夏弥说。 “那就好，辛苦了。”韩秋直起身子，“走吧，我们也该离开蛇岐八家了。” “不送源稚生他们上飞机吗？” “不送了，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只需要知道结局很好。我不想听源稚生一遍又一遍地说‘谢谢’。” “看来你也不想听我说。”源稚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韩秋回首，微微点头：“没错，再见咯，有事联系。” “没事就不能联系吗？”源稚女微笑：“你真的很奇怪，功臣不领功，默默离场。” “我已经享受过热闹了，我现在想追求宁静。”韩秋说。 “不送。”源稚女转身往里走。 待源稚生和上杉越反应过来，冲出手术室时，已找不到韩秋和夏弥的身影。 “我以为他会跟妹妹说两句话再走的。”源稚生不知缘由地笑着。 “可以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上杉越提议。 “最好不要。”源稚女轻笑：“在他想安静的时候，别扰他的兴致。” 对于蛇岐八家而言，这是非凡的一天，值得高兴的一天，却也是悲伤的一天。 现任上杉家主的血统稳定了下来，黑道公主迎来正常人的生活。 治疗鬼的方法得到了证实。 提取出的贤者之石子弹被存进源氏重工的保险箱。 高兴的事情很多，悲伤的事情也有很多。 韩先生和耶梦加得不告而别，离开前最后去的地方是存放龙骨十字的金库。 源稚生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长的交接仪式，两天后将带着绘梨衣和樱前往法国。 源稚女效仿韩秋趁着夜色离开，牛郎界的传说风间琉璃回到他自己的生活。 喧嚣过后总是会沉寂一段时间。 这样的夜晚，寒春已终，初夏不远。 月色尚佳，月本身却不圆满。 …… “不下去看看吗？”夏弥抬头看一眼天空中的月亮，又往山下看。 重建极乐馆的事情正在加快进度。 日夜不停，这群曾追随过韩秋的鬼魅正为了自己的家园而忙碌。 “干嘛要打扰他们工作。”韩秋拎着酒瓶。 一大口下去，他觉得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连告别都没有，你这个家伙。”夏弥笑笑。 “我来这里的时候也没有通知他们，离开的时候，更没必要告别。”韩秋说：“再说了，我肯定会回这里看看的，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这就叫自由，我是自由的，他们也是。” “你确实自由，到处飘荡，他们看起来并不自由。这不是在给自己造笼子吗？” “那是家，不是笼子。自由是心态，漂泊不一定自由，待在家里也不一定不自由，你是龙类，不懂很正常。” “滚，你不是龙类吗？”夏弥想想，也确实不是，“过了今晚去哪儿？” “不是说过了吗？回国内。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干，日本交给蛇岐八家。” “我有点累了。”夏弥坐了下来，仰望月色。 山间清风缓解她的疲惫。 “累了就睡觉。”韩秋还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说我累了。”夏弥真的不想总对韩秋生气，“我有点不想到处奔波，虽然跟着你做这些事情很有意义，目标也很明确。” “原来是这样。”韩秋将空酒瓶丢向远方，打了个酒嗝，“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我回国内到处跑了，对吧？” “嗯，抱歉，算是我临时改了决定吧。我还是会帮你，但不会一直跟在你身后。” “怎么？日本这群家伙的温馨，触动你的心了？” 夏弥不说话，她不反驳也不承认，更类似于犹豫。 “随你，这也是你的选择。”韩秋说：“你都说了还是会帮我，这足够了。我们两个一起行动，难免会被学院盯死。” “你又打算让我来引开学院的注意吗？”夏弥身子往后仰，双手撑在地面。 “不，有点别的任务。适合你独自行动，你也肯定能完成。” “什么任务？” “盯好师兄，其实我也无法准确判断出后续的事情，但我了解宿命。” “宿命？” “宿命，你会明白的。”韩秋站起身，对着月亮伸懒腰，慵懒道：“奥丁烙印也好，你哥哥的茧也罢，师兄的重要程度对你而言不言而喻。” “有危险可以联系我。白王的权柄，我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我知道，现在能对我造成威胁的家伙没几个。我也需要去走一段属于我的路，只我能走。我想弄明白我是什么玩意。” “听起来很复杂，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夏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一直有些猜测，但不方便直说。毕竟，龙类刚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孩子。” “什么猜测？” “在我知道脑桥中断手术，以及你跟我说路明非的事情时，我以为你也被做了这种手术，所以你才会有……有点神经失常，时不时换个样子。” “嗯，后来呢？” “后来啊，我觉得只是你单纯的搞怪，时而滑稽时而沉稳。至于现在，我觉得龙类也好混血种也罢，包括普通人，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箱子里。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箱子，你是特殊的那个，你在箱子外，也在箱子里。” “你真敢想。” “我何尝不能去怀疑，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尼伯龙根。”夏弥一语惊人：“越跟你走得近，越是如此感觉。你说的宿命，其实就是一种既定的结局。大概连我的命运都被安排在一条既定的路线上。” 韩秋短暂沉默后说道：“我会去寻找的。” 第376章 学院惊变(1) 弗拉梅尔第一次参加学院的大型会议，也许他该紧张的。 但紧张这种情绪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所以出现了他独自坐在办公室喝酒，等待那群老家伙以及校董们的到来。 庞贝走进会议室就闻到浓郁的酒味，他看向角落的弗拉梅尔。 “我还以为加图索家族的代表会是弗罗斯特呢，没想到你亲自来了。”弗拉梅尔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这场会议的意义吗？”庞贝提醒道：“我觉得这次你还是不要喝酒了。” “我知道这是秘党的内部会议，决定学院的走向，那些老家伙们都会出现。”弗拉梅尔并不在意，“我怕那些老家伙们？比年龄还是比资历？” 弗拉梅尔有这个底气，他没必要害怕那些长老，甚至都没必要考虑尊重的问题。 作为秘党的首席炼金大师，弗拉梅尔这个姓氏所代表的是家族和传承。 传承炼金术的知识，只是传承，却不对秘党分享这些知识。 初代弗拉梅尔在15世纪初加入秘党，为屠龙伟业提供巨大的助力。 其继承者们也都是秘党成员，弗拉梅尔这个姓氏传承一代又一代。 比历史，比贡献和功绩，比对于屠龙伟业的重要性。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还真不弱于哪个长老。 喝点酒算什么，就是弗拉梅尔站在桌子上撒尿又能怎么样？ “好吧，我已经提醒过了。”庞贝似乎知道什么，看向弗拉梅尔的目光带着些担忧。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弗拉梅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庞贝的异常。 可惜庞贝还没来得及说话，苍老的咳嗽声从门口传进来。 那些干枯、苍老的家伙像是墓地里爬出的尸体。 尸体怎可能脚步如此稳健，且流出金色光芒的眼中带着岁月的神采。 “弗拉梅尔，你不该在会议室喝酒的。”为首的老者语气很是不善。 弗拉梅尔坐直身子，审视这个皮肤苍白的老者。 “贝奥武夫？”弗拉梅尔终于想起这个家伙的名字，“我好像很多年没见过你了，差点没想起来。” “看来你的记性不行了，弗拉梅尔。”贝奥武夫巍然入座。 坐在那里就好似一座厚实的墓碑。 某种意义上，贝奥武夫也确实是一座墓碑，代表着那个旧的时代，承载秘党屠龙的丰功伟绩。 作为嗜龙血家族的继承人，贝奥武夫这个名字也是一代代传承下来，这一代贝奥武夫已经超过130岁了，而下一代贝奥武夫还没走上权力的舞台。 在弗拉梅尔的记忆里，贝奥武夫和昂热的理念很不同， 当初贝奥武夫对秘党成立卡塞尔学院持激烈的反对态度，导致昂热成为秘党领袖后，贝奥武夫就此只作为长老留在秘党，不具备什么权势。 虽然理念有所不同，但必须承认这一代贝奥武夫的能力。 学院之前的时代，贝奥武夫作为秘党“行动队”的最后一任队长，功绩显赫，被秘党授予“嗜龙血者”这个称号。 “我的记性全用在了炼金术上，自然在别的方面就不足。外加上这些年你都不出来走动，我几乎以为你已经死了。”弗拉梅尔说。 其余人也陆续到来，会议室的位置很快就只剩下一个空座。 校董们识趣地坐在一起，面对长老们，学院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打算抱团。 整个会议室只有弗拉梅尔倒酒的声音。 他抬头对上众人目光，毫不在意地问了句：“你们要不要喝？” 没人回应。 那算了，弗拉梅尔自己享受这上等的红酒。 “弗拉梅尔。”贝奥武夫注视着弗拉梅尔手中的酒杯，“昂热遇刺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差劲。” 一句话是开头，也是结论。 这个结论没有任何人反驳，长老们的沉默是支持贝奥武夫的话，校董们的沉默是不想沾惹这些事情。 “差劲？”弗拉梅尔摘下牛仔帽，“一直压着蛇岐八家让他们交人，他们交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贝奥武夫说：“我看过蛇岐八家提供的所有资料。” “有什么问题吗？”弗拉梅尔问。 “在没有确定韩秋的行踪，以及蛇岐八家到底是否跟韩秋存在联系的情况下，你撤去了学院留在日本的所有人马，包括你自己。听信蛇岐八家的一面之词，这就是你作为副校长的决定？” “有什么问题吗？现在不是以前了，要讲证据，还得考虑影响。拿不出证据的情况下还站着蛇岐八家的地盘，给他们施压。贝奥武夫，你要真有本事就不应该拿我当枪使，而是带着人杀到日本，最好闹到几个国家打起来。要不被昂热撤走的核弹，你直接扔过去。”弗拉梅尔自认在打嘴仗上面只输给昂热过。 而且长老们本身做的就是不地道，他们不想让弗拉梅尔回来，又暗中在瓜分学院的一些权力。 以贝奥武夫为首的，当初不赞同开启学院时代的秘党长老，还有一些一直想得到更多权力的校董，他们都在抓住机会。 前者有开历史倒车的想法，后者有瓜分学院的意图。 弗拉梅尔只是这段时间没在学院，但不代表不知道这些情况。 昂热才出事几天，妖魔鬼怪全都出来了。 也不能说贝奥武夫他们有错，对于学院而言，对于秘党来说，眼下的局势确实需要一条路线。 不是单纯地需要一位领导者，而是需要一条路线。 蛇岐八家叛出学院，这在某种意义上是否定了学院路线的正确性。昂热制定的规矩，结果连一群小日本都看不好。 昂热还在，那有意见也得憋着。现在昂热昏迷不醒，看趋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可能这辈子都醒不了，那还憋着干嘛？ 韩秋和耶梦加得的事情，通缉这么久都没个结果，这是否定执行部存在的意义。 弗拉梅尔真的很佩服昂热这个老流氓，能镇住这些不同意见不同看法，不可谓不牛叉。 “学院立功的时候，你们都老老实实坐着享受宁静，现在一个个跳出来挑学院的毛病，真有你们的。”弗拉梅尔有些生气。 “立功？”贝奥武夫冷笑：“你指的是诺顿的龙骨十字被人在眼皮底下偷走，芬里厄的死亡全靠两名学生的汇报？屠龙不是过家家。” 第377章 学院惊变(2) 屠龙不是过家家。 一句话给弗拉梅尔干得有点懵圈，合着就说昂热之前的一些行为就是过家家呗！ 关键是校董们也不反驳，长老们更是点头认可贝奥武夫的话。 建立学院的意义，当年也说得很明白。 跨入学院时代就意味着从家族传承制度走向广纳人才的路线，学院会成为与龙类战争的第一阵线，不需要像以前一样，一次行动费时费力，更别说家族之间还要考虑自己的利益。 现在支持贝奥武夫的人里不乏当初支持昂热建造卡塞尔学院的。 不过百年，随着昂热一倒，风向全变。 好在弗拉梅尔提前预感到了这些变故，做了些准备。 “贝奥武夫，你的这些话等昂热醒了再说，你跟我扯这些没有意义。这只是你个人的看法和意见，我也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和意见，我们在这样的会议上像老大妈吵架似的，一大把年纪了，给自己留点面子吧。”弗拉梅尔说。 “贝奥武夫代表的是长老会的意思，也是学院的意思。”一位长老淡淡开口。 又一位长老附和道：“弗拉梅尔，在你调查刺杀昂热凶手的事情时，我们已经确定由贝奥武夫担任临时校长。” 弗拉梅尔脸色微微一变，“这种事情没人通知我？” “在你回来的当天才确定下来。”贝奥武夫说：“原本打算等你回来后再召开确定临时校长人选的会议，但出了些意外，我们不得不把你排除在外，直接召开了会议。碍于你的身份，我们并不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对你说些什么，所以才借今天的会议告诉你这些事情。弗拉梅尔，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也很生气，包括对昂热。” “今天的会议不是为了确定学院的后续？”弗拉梅尔警觉起来。 “不单纯是。”贝奥武夫扫视众人：“昂热的贡献我们会肯定，但学院制度的缺陷我们也要弥补，一码事归一码事。” “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投票，你们强行确立临时校长的人选，你们就是流氓，比昂热还流氓。”弗拉梅尔的手偷摸放进口袋里。 “你的关注点应该在我们为什么会将你排除在外，以及我为什么会失望。”贝奥武夫敲击桌面，“诺玛，播放那段视频。” 大屏幕忽然亮起，先是大面积的雪花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但只有弗拉梅尔脸上带着些疑惑和茫然，显然其他人是看过这东西的。 雪花点开始褪去，画面清晰起来。 弗拉梅尔脸上的疑惑和茫然瞬间变成惊色。 屏幕上，无声的屠戮正在上演，少年为所有人展现什么是屠龙。 龙类在颤抖，那是害怕，强大的龙类害怕一位少年。 岩壁在碎裂，世界在崩塌。 尼伯龙根，画面里的场景是尼伯龙根，京城地铁里的尼伯龙根。 弗拉梅尔没亲自去过，但他看过行动记录。 针对龙王的行动在结束后，行动记录也会被封存，理论上除了昂热没人有资格调看，但弗拉梅尔跟昂热的关系，看看也没事。 那个持剑的少年是路明非，他真像一个英雄，无畏地站在巨龙面前。 视频时间不长，结尾以巨龙的倒下而结束。 “原来我们的s级学生这么厉害！”弗拉梅尔赞叹道。 “还没结束。”贝奥武夫提醒道。 大屏幕短暂黑屏后再次亮起，这回没有雪花点，而是较为清晰的画面。 大雨倾盆下的街道，半人半龙的怪物横冲直撞。 镜头又忽然拉近，依稀能从面部特征判断出这个怪物的身份。 路明非，还是路明非。 他朝着漫天大雨咆哮，震慑云霄。 屏幕彻底黑了下去，不再亮起。 “后面这头怪物长得挺眼熟。”弗拉梅尔说。 没人回应弗拉梅尔的话，会议室静得可怕。 “玩沉默？这些视频能证明什么？”弗拉梅尔问。 “你觉得呢？弗拉梅尔。”贝奥武夫说：“我在一年前就听说了路明非的事情，一个废柴新生却被定位s级。传言他是昂热的私生子，无论路明非怎么做，昂热都会认为他非常优秀。青铜计划，京城尼伯龙根，日本，涉及到龙王的事情，路明非永远都在场。” “我也觉得路明非是昂热的私生子，然后呢？”弗拉梅尔依旧镇定，“这能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贝奥武夫干笑两声，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昂热出事后，鉴于韩秋和夏弥的事情，长老会核对了所有学生的信息以及相关任务记录，包括几场针对龙王的行动。弗拉梅尔，不仅是对你，长老会目前对学院上下所有教授和学生都持怀疑态度。没有停职是对昂热的尊重，是对学院屠龙决心的尊重。但证据表明，你们都有问题。” 一位校董直接开口：“学院的事情一直都是昂热在管理，学院自治，校董能插手的很少很少。” 弗拉梅尔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看来现在我成了学员代表，我平时也只待在钟楼的，很多事情我并不了解。” “所以来的是你，而不是施耐德，也不是别的教授。”贝奥武夫说：“弗拉梅尔，你置身事外的可能性最大。” “看来你们对我还有一些信任。”弗拉梅尔没有开心可言。 “也只有一点点。你和昂热的关系，我们都知道。”一位长老说。 贝奥武夫直言道：“昂热不可能真的将一个废柴当作宝贝，路明非必然有着特殊之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怀疑路明非，进而关系到昂热的一些决策。还有楚子航的血统问题，这件事情已经落定，但我们回看，还有加图索提供的一些证据，已经表明这件事是学院全体在糊弄加图索的调查团。” 弗拉梅尔不说话，说也是白说。 贝奥武夫继续说道：“执行部的一些任务记录跟实际也有区别。问题太多，大大小小都有。我甚至怀疑除了韩秋和耶梦加得，还有别的龙类潜伏在学院。” “你这怀疑也太……胆大了。”弗拉梅尔真佩服贝奥武夫的脑洞。 往哪儿都能想。 第378章 学院惊变(3) “如果没有这两年里的一些事情，我根本不会这样怀疑。”贝奥武夫说出了长老会的心声：“学院作为屠龙第一阵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龙类混进来闹事。” 弗拉梅尔无法反驳，谁都没法反驳。 学院都快成副本了，诺顿来，韩秋来，耶梦加得来。 是条稍微上点档次的龙类都能来搅合搅合。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路明非。 一切都发生在路明非入学后。 历史里要间隔很久才会出现一次的大事件，自路明非入学，仿佛按下快进键。 “可能学院运气不好。”弗拉梅尔随口说道。 “运气不好么？如果把一切归结于运气，秘党也不敢自称与龙类进行了长达几千年的战争。”贝奥武夫从来不相信运气一说。 贝奥武夫所在的嗜龙血家族，每一个族人生下来就服食龙血。 在出生的那一刻，活着和死去就代表了实力而不是运气。 “你直接说你想怎么样吧，贝奥武夫。”弗拉梅尔索性摊牌：“你现在是临时校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历史遗留问题。” “好，那就谈谈长老会的意见。”贝奥武夫不说这是自己的意见，“路明非的视频经过专业分析确定，并不是合成，而是真实记录。现就路明非的问题，需要追究，所有与路明非有关的教授和学生都要接受调查。楚子航的血统问题，需要重新判断。” 贝奥武夫声音低沉：“长老会认为应该封锁学院，将内部问题全部解决后再考虑别的。这是一场针对每一位学生和教授的资格认证，时间会拉得比较长。” 弗拉梅尔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贝奥武夫的鼻子：“贝奥武夫，你这是在否定昂热的一切。” 否定学院就是否定昂热，学院是昂热一手建立并撑起来的。 “长老会认为昂热被龙类欺骗。”贝奥武夫说：“或者被混血种的叛徒欺骗。韩秋和耶梦加得能欺骗他，难道别的龙类就欺骗不了吗？弗拉梅尔，你知道‘夏之哀悼’吗？” 夏之哀悼……弗拉梅尔没想到贝奥武夫连这种陈年旧账都翻出来。 “这跟‘夏之哀悼’有什么关系？”弗拉梅尔问：“你是狮心会的成员吗？贝奥武夫，我劝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台面上来讨论。” “现在不得不讨论了。”贝奥武夫说：“那次事件就像是一个阴谋，有人用龙类来摧毁秘党。既然要查，那就把历史的遗留问题全部查清楚。” “行，有魄力，不愧是昔日行动队的领袖。”弗拉梅尔重新坐了下来，“但你有考虑过封锁学院会导致什么问题吗？你要让学生和教授，甚至执行部的专员们互相怀疑。他们都是战友，在与龙类的这场战争里，可以交出后背的战友。况且今年的招生日期也快到了，长老会的这种决定很没脑子。” “既然是会议，那就投票吧。各位，是否同意封锁学院，展开内部的调查清洗？”贝奥武夫率先举起手。 长老会还有一两个老家伙不赞同，也就一两个。 校董会这边，伊丽莎白没举手。 “我弃权。”庞贝直接弃权。 局面非常明朗，同意封锁学院的票数远超过总票数三分之二。 “行吧，看来没得说了。”弗拉梅尔自己也举起手，“我感觉我对不起老流氓。” “弗拉梅尔，虽然我很厌恶你说话的风格和语气，但在昂热的事情上，我们和你一样。”贝奥武夫说道。 “一样？你们在摧毁老流氓的心血，我从最开始就在维持！只是没维持住，但我还是维持。”弗拉梅尔说：“我要是真听你们忽悠，留在日本慢慢调查遇刺的事情，估计等我回来的时候，学院在不在都是问题。” “这种话不要乱说，弗拉梅尔。”有长老不悦。 “你们觉得乱说就是乱说咯。”弗拉梅尔冷笑了几声。 贝奥武夫敲击桌面，盯着校董会的那些家伙，“我知道你们这群年轻人有年轻的想法，否则也不会惊动我们这群老家伙。我们这群老家伙里大概率也有支持你们想法的人，这些我不追究。我当初确实不支持昂热建立卡塞尔学院，但既然已经建立了这么多年，也没必要再改回去。趁着昂热出事，把历史遗留问题处理好就行。即便不能处理好，也尽量在他苏醒的时候有个大概。” “我以为你会开历史的倒车。”弗拉梅尔意外道。 “有过这种考虑，但是长老会内部讨论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贝奥武夫说：“昂热的为人和贡献，我们都清楚。我当初也只是不赞同他的理念和路线，但并不会否认他屠龙的决心。” 庞贝拉起袖子看了眼手表，“各位长老，事情就只有这些了，对吗？我还有事情要回意大利处理。” 自从昂热出事后，校董会的一些决定也好，长老会插手后的一些决策也罢，加图索都是选择弃权，游走在边缘。 在校董们看来，这是因为坐在这里的是庞贝而不是弗罗斯特。 庞贝所谓的有事情，估计也不会是正事，大概率是陪哪位美女。 “还有一件事情。”贝奥武夫身体往前倾，威严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掠过，“如果因为处理这些事情耽搁了今年的招生，那还请麻烦各位从家族中抽调人选，为屠龙伟业贡献下吧。” 缺的人，各大家族补。 “贝奥武夫你个老东西可以的！”弗拉梅尔猛拍大腿，大笑起来。 校董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除了庞贝和伊丽莎白。 政治家们不会自己送死，当初支持学院建立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学院的模式可以很轻松地聚集全世界零散混血种的力量，不需要像以前那般，靠家族联合死磕，浪费的都是自家人才。 昂热也跟各个家族承诺过，那些家族子弟要不要来学院，全靠自愿。 现在贝奥武夫打算搞强制性，一群老家伙坐在这里搞强制性，校董们也不好反对。 毕竟百余年里，各个家族为学院输出的人才都非常少，他们俨然从屠龙家族成为了政治家族。 理亏，大义上他们也亏欠。 “可以。”伊丽莎白开口道。 “我跟伊丽莎白的意见一样。”庞贝侧着脑袋，朝伊丽莎白微笑，眸子里带着点电火花。 其他校董默默点头，无话可说。 只希望事情能在招生前结束，最差也只今年一年。 昂热早点醒来吧，校董们祈祷。 第379章 学院惊变(4) 尘埃落定，没什么值得继续讨论和争吵了。 至于封锁学院的详细安排，那是临时校长需要考虑的事情。 也不需要考虑，长老会早就把一切准备好，贝奥武夫现在就可以将临时校长的身份公开，并通知学院封锁的事情。 “诺玛，向全体学生和教授发送临时校长任命的通知，还有学院封锁的公告。”贝奥武夫索性就在这个场合。 高层都在，刚开完会议，趁热打铁。 先封锁，一些零散在外执行任务的人陆续会召回，自今天起，卡塞尔学院只准进不准出。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大屏幕上，等待这历史性的一刻。 “公告已发出。”大屏幕上呈现着通知和公告内容，诺玛的声音响彻会议室的每个角落。 辉夜姬对诺玛造成的损伤，目前已修复大半，全依靠芬格尔远程提供的协助。 “列入观察名单人员：路明非，楚子航。”诺玛的话让弗拉梅尔的心头一紧。 弗拉梅尔的眼神四处飘荡，像是在琢磨逃跑的路线。 “警报，警报！”大屏幕突然泛着红色，“名单人员已离开学院。于一小时前，凭借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批准，从学院正门离开。” 一小时前……会议刚开始不久。 弗拉梅尔的批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弗拉梅尔身上。 贝奥武夫深吸一口气，问诺玛：“名单很早就拟好，他们离开学院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抱歉，您的权限通道被人临时阻拦。”诺玛回答。 “他们离开学院的申请是怎么写的？”贝奥武夫又问。 大屏幕上显示出路明非三人离开学院的申请书内容：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批准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最欠的是弗拉梅尔还在名字后面写了句：赶紧滚蛋！ “都看我干嘛？”弗拉梅尔装作很无辜的表情。 贝奥武夫愤怒地看着弗拉梅尔，慢慢站起身，“解释一下吧，弗拉梅尔。” “我不知道啊，我就给学生们放个假，我是副校长，我有这个权力吧？”弗拉梅尔反问。 “权力不应该在这么凑巧的地方出现。”贝奥武夫很失望：“弗拉梅尔，我对你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一点信任。” “我需要你信任？”弗拉梅尔不乐意的。 贝奥武夫懒得跟弗拉梅尔斗嘴，平静地下达命令：“各位校董，长老，事实证明学院内部存在很大问题。眼下不能依靠学院的力量，我以临时校长的名义，要求各家族派出队伍，对路明非、楚子航和zero三人展开抓捕。如若证实他们是龙类的身份，可就地处决。” “喂，贝奥武夫，你过分了哈，他们怎么说都是学院的学生！”弗拉梅尔拍着桌子。 “学生？韩秋和耶梦加得曾经也是学院的学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行动记录里写着芬里厄是被楚子航杀死，而实际却是被路明非杀死。路明非作为混血种，为什么会变成半人半龙的怪物？”贝奥武夫发出灵魂质问。 校董们开始联系自己的人手，准备在芝加哥把路明非三人的事情解决。 “你问我，我问谁？我什么都不知道。”弗拉梅尔也拍桌子。 “你不知道？那他们离开的时间为什么这么凑巧？”贝奥武夫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弗拉梅尔不管，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等他们回来，慢慢调查。”贝奥武夫冷声道：“拿下弗拉梅尔。” “拿我？你也配？你还当临时校长，我都不乐意认。”弗拉梅尔往门口跑去，掏出一直保持通话的手机，“楚子航，赶紧跑，别回来！千万别回来！” 砰！ 枪声响起，弗拉梅尔应声倒地，世界宁静了。 “弗里嘉子弹。”贝奥武夫将手枪拍在桌上，“现在事情更明朗了。” “到底是有龙类迷惑了昂热和弗拉梅尔，还是他们藏着什么秘密？”有长老疑惑。 “结果要等到调查之后。”贝奥武夫说：“将他们放入通缉名单，优先级在耶梦加得与韩秋之下。” 全世界都一个样，蛇岐八家所做过的事情，秘党一样也会做。 庞贝自顾自地抽着雪茄，对这样的结果觉得有些好笑。 “昂热现在什么状况？”伊丽莎白问贝奥武夫。 “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苏醒还比较困难。”贝奥武夫叹息道。 “植物人？”庞贝问。 “算不上，只是伤得太重，那一刀伤到了他的心脏。”贝奥武夫说。 …… 玛莎拉蒂在山间疾驰，手机横放在一旁，一分钟前通话才中断。 “他还没醒吗？”楚子航看了眼车内后视镜。 零正照顾着昏迷的路明非。 “没有。”零贴近路明非的胸口，感受着心跳，“心跳声更微弱了。” “不能去医院。”楚子航直接给出结论。 “嗯。” 两个冰块之间的对话，也许路明非该庆幸自己没醒过来。 冰块都不会考虑为什么对方会在这支队伍里。 楚子航所知道的只有从日本回来后，路明非被弗拉梅尔带进钟楼做了某样手术。 回学院后的第三天，弗拉梅尔交给楚子航一纸有他签名的出校申请书，外加上昂热校长心爱的玛莎拉蒂钥匙。 “一旦我通知你离开，你就带着路明非和零走。这群家伙要闹大的，以为我在钟楼什么都不知道。”弗拉梅尔是这么说的。 楚子航不会问什么，他只需要应下。 行动派有行动派的好处。 不过楚子航也有自己的猜测，这一切横竖都要回归到路明非的身上。 而且楚子航也见过路明非那种奇怪的状态，知晓路明非的特殊。 上面的人在闹什么鬼东西，楚子航不想去管，也没资格管。 “别进芝加哥市区。”零提醒道：“绕道，去更远的地方，我现在安排机票。” “去哪儿？” 。”零说。 “好。” “如果路明非真的是龙类，你会怎么做？”零突然问。 楚子航本能地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放着的村雨，没有回答。 零也不再继续问，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只有风声，穿过茂盛树林，沿着道路两旁呼啸。 第380章 学院惊变(5) 安珀馆内的沉寂不是一个人的沉寂，是整个学生会，乃至整个学院全体学生的沉寂。 沉默是无声的反抗，亦或是蓄势待发。 沉默可以是任何东西，但唯独不能是懦弱。 恺撒坐在通往二楼的最后一阶台阶上，抽着闷烟，一根接一根。 两天时间，也就两天时间，从日本回来时一切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天了呢？ 学院封锁，哪怕是恺撒也无法利用家族关系离开。 临时校长是个用着北欧神话里人物名字的老头，副校长被免职，校董会在长老会这个庞然大物面前连说话都得思量半天。 三大社团一下子有两个少了领导者，只剩下学生会。 楚子航、零和路明非被通缉，跟韩秋一个层次的通缉。 更别说两条公开的视频，还有一则推论。 恺撒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又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路明非杀了芬里厄，路明非能变成半人半龙的怪物？ 还有那则推论，杀死诺顿的不是恺撒发射的导弹，也不是贤者之石，而是路明非。 连‘王牌专员’的头衔都被动摇，虽然这头衔对现在的恺撒来说没那么重要。 根据长老会和教授们的研究，旧金山那次，恺撒进行最后一次打击后，海域的水温依旧在升高。 这说明‘言灵·烛龙’还在继续，而路明非能从龙王的嘴里活下来本身就是奇迹。 以前不理解这个奇迹，在两个视频的佐证下，很容易就能理解。 自此，没人会去质疑路主席的实力，但对路主席的身份，大家都有着各自的猜测。 “恺撒以前不是都抽雪茄的吗？”苏茜在诺诺的引导下走进安珀馆，抬头就看到恺撒的一脸愁容。 “从日本回来后就迷上香烟了。”诺诺解释，随后问道：“你该关心的是他抽烟的问题吗？不应该关心楚子航？” “学院给出的通缉原因是他在帮助路明非逃跑，同时拒绝配合学院重新调查血统的事情。”苏茜说。 “你现在还信学院的话？那个临时校长明显不怎么靠谱。”诺诺不喜欢临时校长贝奥武夫，哪怕没见过。 “但是不管怎么说，路明非的事有相关的证据。”苏茜也不喜欢学院高层的这些决策，但她很清楚，事关龙类，这样的决策也正常。 高层不需要在意什么感情，学院存在的意义就是屠龙。 “没想到路明非这个家伙还有这样的能耐。”诺诺不纠结是人是龙的问题，她只是惊讶和感慨：“合着韩秋身边就没几个正常的东西。” “你会侧写的话，应该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吧？”苏茜找了处长椅坐下。 “你要说的话，其实第一次接触韩秋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没往龙类的方向去想。” “你所感觉的不对劲是什么？”苏茜问。 诺诺回想面试后所发生的事情，说：“因为当时的主要目标是路明非嘛，古德里安教授搞不定路明非，我就出马了。我有千百种方法让路明非跟我来学院，但无论哪种，都被韩秋拦着。” “韩秋拦着你，不想让你带路明非进入学院？” “不是，他拦着我是为了让我少跟路明非接触。”诺诺说：“他在阻止什么事情的发生，在他看来，一旦那件事情发生，会有很坏的结果。他不想看到那种结果，一旦出现那种结果，对他而言是种惩罚。就像是做生意，成功阻止结果就是盈利，没有成功就是亏损。” “以你的性格，你应该会刻意让他失败吧？”苏茜好奇。 “我有那么坏吗？” “还好吧。”苏茜抬头看着恺撒，“香烟不比雪茄，恺撒的烟瘾似乎有点大。” 就两人走进来聊天的这点功夫，恺撒一根接一根。 “他心情不太好，随他咯。你猜他召开这个会议是为了什么？” “确立学生会的位置。”苏茜猜测：“现在路明非和楚子航不在，学生会要一家独大了。” “你未免把恺撒想得太过卑劣了。” “开玩笑而已。”苏茜笑得有些力不从心，“你知道的，我只有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开开玩笑。” “他想联合大家的力量，至少让学生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诺诺说：“从日本回来后，恺撒变了很多。” “以加图索的身份，未来的校董，他想要参与高层的事情，应该不会很难吧。” “他自己的话，并不难。或许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对手能活着，毕竟没了楚子航，这个学院对他而言就少了很多乐趣。” 诺诺也看向恺撒的位置，恰巧对上恺撒的目光。 忧愁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微笑，恺撒朝诺诺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 人员差不多到齐了，路明非不在，奇兰作为代表参与这场会议。 “各位！”恺撒拍拍手，示意所有人看向自己。 他没有用话筒，依靠嗓门来发表演讲。 “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这场会议，是会议，不是聚会。”恺撒强调。 莫名的，这头金发的狮子没了往日的傲气，他也没把自己当作学生会主席，更不强调精英的那套理论。 “今天不讨论社团之间的事情，讨论学生之间的事情。我相信大家还记得去年的事情，为了楚子航，大家团结一致。现在类似的事情正在发生，甚至比去年更为严重。” “路明非、楚子航和零是我们的同学，可能还是你们之中大多数人的朋友。” “学院给出的罪行，我不知道真假，但我想参与到这件事情里，不止是我，也包括大家。” “他们要审判我们的朋友和同学，法律给以嫌疑人辩驳的权利，是为了保证他只背负该背负的罪名。” “我暂时无法断定他们是否有罪，就算有，我也要扞卫他们的权利，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们应该参与其中，哪怕是旁听。卡塞尔学院不止是长老会和校董会的，也是我们这些学生的。” “我想邀请大家，一起给长老会和校董会施压，就在今天。” “向你们发出邀请的不是学生会主席，也不是什么加图索继承人，而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恺撒·加图索。” 诡辩，纯纯诡辩。 大家都能听得出来，恺撒给的理由，什么法律，什么权利，都不重要，甚至牵强。 但那份想帮路明非三人的心是真切的。 没有什么欢呼声，更没有掌声。 不知是谁坚定地说了一句：“好！” 接着就是整齐划一的“好”，顺着安珀馆的门窗，往学院的高层飘去。 第381章 多个结局多个我 镰鼬带回海岸线的情况，避开港口，在这处无人的悬崖边，他才敢从水底冒出来。 顺带还抓了条鱼，坐在礁石上，徒手生火就是烤。 游回来还是费劲，下次用飞的算了。 手机还剩一点点的电，打个电话应该问题不大。 就这样头顶夜色，海面清辉，烈火烤鱼，再拨个电话听听夏弥那令人厌烦的声音。 混得一天不如一天。 “喂，我到国内的。”韩秋先报了位置。 “我还在游往美国的途中。”夏弥说。 “你还在海里？” “现在在海面上。” “我突然感觉舒服了很多。” “滚，幸灾乐祸是吧？” “没有没有，只是嘲讽你游得慢。”韩秋为了让夏弥不还嘴，直接说明目前的状况：“你可能要往回游了，回国内。” “你又惹了谁？打不过？” “这回不是，这回是师兄出事。”韩秋解释道：“学院变天了，老路和师兄被通缉，现在在逃亡。” “为什么被通缉？” “可能是那几个家伙在演戏，也可能是真的出了状况。老路变身和屠龙的视频被人发给学院了，应该是苏恩曦她们弄的。” “关楚子航什么事？” “陈年旧账，调查团那次的事情。反正校长一倒，以前那些被压下去的事情，全都卷土重来了。副校长帮他们逃离了学院，以前我只是怀疑，现在来看，校长和副校长跟苏恩曦他们确实有什么不公开的合作。” “明白了，楚子航是给路明非保驾护航的人。” “也是随时杀死老路的刀。”韩秋说。 夏弥一下子语塞，无论保驾护航还是杀死路明非，楚子航都是最佳人选。 而且楚子航肯定不会问为什么。 “你现在往回游，等他们到，具体位置我到时候在通知你。在暗中保护他们，真有他们无法解决的麻烦，帮他们处理下。”韩秋吩咐道。 “合着又回到日本时那样了，给他们当保姆。”夏弥有些不乐意。 “有点不一样，这回我不当，我懒得管。” “我也不想管。” “你确定吗？我随你，师兄没了别怨我就好。” “下次见面我把你舌头给割了，听到你说话就烦，我已经在往回游了。” “嘿嘿嘿。”韩秋贱兮兮地笑着：“行了，就这个事，我手机快没电了，挂了。” 吃烤鱼咯！ 韩秋收起手机盘弄着闻起来不那么美味的烤鱼。 尝了一口，差点给他整吐。 跟电视剧里完全两码事。 “路鸣泽他们动手比我想象得要快。”韩秋对着汪洋大海说话，脑子里自有人回应。 “时间上来讲，确实该着急了。”韩先生说。 “2012？”韩秋听学院讲过，也听韩先生提到过。 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尼德霍格所留下的诸神黄昏预测。 “嗯，大家都在等着那一天。” “我当初也听说过这个预言，结果是骗人的，我还活到了20岁。” “所以有人阻止了悲剧，说不准是你。” “这话说的……”韩秋又咬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去，“我爱听。” “你要回家一趟吗？”韩先生问。 “肯定的，我现在没心思管路明非的事情，我得把自己的事情弄清楚。” “我当初也去调查过。” “你每次都跟挤牙膏似的，一点都不懂事。” “……我死的时候年龄还没你大呢。” “你丫的咒我呢。” “这不叫咒，在我的视角来看，你死了很多次了。” “你tm的，能不能说点好话。” 韩先生直接钻了出来，飘在海面上朝韩秋翻白眼：“忠言逆耳利于行。” “我不听大道理。” “……” “好了，你那一次调查了些什么出来？” “同一个世界。” “这个你提到过。” “那个……妈妈是真的妈妈。”韩先生有些不忍说出这件事。 韩秋直接愣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盯着海上明月，淡淡薄雾飘荡。 “你的意思是，每个月给我打钱的女人，是我亲妈妈？”韩秋无法理解了，“可是我小时候没收到她寄得钱啊……” “我也没收到过。这就牵扯到另外一个概念了，我没探寻到最后的结果，但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世界没错。像是平行宇宙，但也不是平行宇宙，感觉是谁对世界做了修正，就这么简单。” “那到底哪个世界真实？” “都真实，你还是当作平行宇宙吧，我要是解释的通，我都不会在这里当引路人，困在一个个的循环里。”韩先生表扬道：“你已经打败了70%的你。” “这才70%啊？真难，我感觉我运气已经够好了，也才70%。大多数倒在哪儿？”韩秋好奇，同时又打算利用数据来总结出点什么。 “20%没有在混血种和龙的世界征战，安宁度过一辈子；30%又不想进卡塞尔学院，又想利用混血种的便利赚钱，最后被打死；10%倒在进学院之后太狂，上研究台死了；5%非得去凑老唐的热闹，噶了；5%死在赫尔佐格手上。” “听起来怪可怜的，你没帮他们？” “帮啊，也得他们听。有的就更抽象了，前中期听，后期浪，还不愿意找帮手。” 韩秋琢磨了下，感觉很合理，男人浪点很正常，“讲个最离谱的。” 韩先生想了想，说道：“41岁那个时间线，中年失业，单身。过来后只盯着姑娘，跟开后宫似的，漂亮的都收了。” “我41岁有那么好色吗？”韩秋目瞪口呆。 “有，但实际上也只有好色一个缺点，优点比你要多得多。” “嘿，我个暴脾气，举例！” “阴谋和布局比你强，审时度势也很棒，该舍得的都能舍得，利弊权衡堪称一流。但也正是因为太过利弊权衡，决战前因果之力不足以单挑尼德霍格，被路鸣泽捡漏。” 韩秋不满：“你让我跟41的老男人比城府，不是欺负老实人？那个那个，夏弥他也收了？” “收了，所以那个故事里，他成boss了。基本上是一路救一路收后宫，到最后那叫一个惨，举世皆敌。妹子们也不是真爱他，单纯没办法，一有机会就背刺。”韩先生啧啧道：“你可别学。自那个家伙闹出这么乌龙的结局后，我就尽量不抓那个年龄段的了。” “你可以抓老年人，够成熟。” “但也非常保守，选择平凡度过一生的，都是60岁往上走的。” 第382章 四不像有四不像的好处 “那年纪小的呢？”韩秋越聊越起劲。 “莽过头的都是年纪小的，有想独闯，不听我的建议，不去卡塞尔学院学习。差的呢，死在赏金猎人手上。好的呢，引起学院注意被秘密处理。也有去了卡塞尔学院，左手压恺撒，右手压楚子航，那叫一个气派，结果没收住，多言灵的事情暴露，被送上了解剖台。还有些玩不过赫尔佐格，死在了东京。”韩先生惋惜道：“都是一腔热血的好男儿啊！” “那你是怎么走这么远的，等会儿，你是我的引路人，那你当初有没有引路人？” “你总算问了个像样的问题。”韩先生来到韩秋身边坐下，盯着丢到一边的鱼，“你烤鱼不去内脏的？” “啊？要去吗？”韩秋挠挠头。 “那不然呢？” “算了算了，我一会儿再抓一条，快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有，他也叫韩先生。”韩先生说：“在我失败的时候，他叹了口气，然后把我弥留在了这个状态，负责盯住这个循环，直到有个成功的。我自己的实力是做不到从时间长河里抓人的，挺多能力都是那位韩先生赋予给我的，也不能说赋予给我，应该说赠予后来人。” “你不是说你以前特别厉害，被人追杀才导致现在的情况吗？” “没错啊，我给你数数。”韩先生掰着手指头，“tm的奥丁，尼德霍格，路明非，利维坦。” “你也收后宫了？惨得有点离谱。” “收鸡毛的后宫啊！”韩先生欲哭无泪，“那个韩先生只负责给我兜底，不给我建议的。我满腔热血，实力单对单打哪个都能赢，但我没考虑他们会联手。把他们打急眼了，就被追杀咯。” “没人帮你？” “有，大部分龙王都是帮我的。但我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什么？” “没跟路明非打好关系。那个时候我觉得呢，既然是我的故事，我就该是主角，路明非算个球。” “你还挺有傲气。” “我还有实力呢，比你强多了。”韩先生嫌弃地瞥了韩秋一眼，“你这个时间点，我都推到奥丁那里了。” “切，我超过了70%，我很骄傲。” “我超过了99.，9无限循环！” “那也没到100%，可能你还得十个金币，然后差一个金币的时候需要碎片来换。等你好不容易快凑齐，老鼠把你的金币偷走了。”韩秋把自己给说得笑出猪叫。 “……我出事的年纪还没有该死的砍一刀。”韩先生抬头望着夜空，“我记得某某人大一为了那点钱，差不多找了一整层宿舍楼的人帮忙，还没拿到。” “靠，靠，靠！”韩秋不乐意了，“能不能别揭伤疤，而且什么叫‘那点钱’？很多了好不好，对一个大学生而言。” “你现在随便就能掏很多。” “那是现在。” “其实你能走到这里也不是没有原因。”韩先生说道：“你有你的长处。” “你指的是哪方面？”韩秋本能地往自己下半身看。 “反正不是你刚刚看的地方，我指的是你该听的时候会听，该勇的时候也勇。虽然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你确实做到了。”韩先生用手指比作一点点，“你比我多一点点的稳重，又比41岁的老男人多一点点的热血。那点迷茫又恰巧是润滑油，增强了可塑性，配以怯懦，终成绝杀。” “我觉得你在骂我是四不像。” “四不像有四不像的好，扬长避短，你有足够多的优点也有足够多的缺点，好好利用就行。” “你上嘴唇和下嘴唇一合拢，那肯定不难，我实操是另一件事情了。”韩秋很喜欢跟韩先生聊天，尽管会有互相吐槽的时候，“我只能说，我尽全力，我拼命。” “无所谓啦，反正你出事了也是回到原来的时间线，那个正常且没有龙类和混血种的世界。我也搞不明白这个循环的机制以及目的，我更搞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我来接那位韩先生的班。” “可能……你比较抽象。奇了怪了，如果你就是我的话，为什么会长得不一样？” “我用过一样的面目，发现容易吓到人。我记得吓死过一次，72岁，刚来就走。”韩先生竖起一根手指，“一秒游。” “你丫的把72岁的我拉过来，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被你吓死？” “所以我换了面目。”韩先生耸耸肩，“我不记得我在这里待了多久，尝试过多少种引导方式。有全程牵着走的，有全程放养。有的在摸清我根本没有控制权，也只是一个类似操控系统的玩意后，跟我反目成仇，我说什么都不会听。有的只会埋怨我没用。你要谈我死的时候是多大年纪，那肯定不如你，但你要论见过的，那肯定比你多。” “所以，你针对我所制定的培养方案就是先骗再坦诚？” “也不算培养方案吧，应该说流程。这套流程我用了很久，细节方面针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修正。太累了，看不到什么希望，索性省事点吧。但你真的很不一样，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就你这么对我胃口呢。我拉过大四时间段的你，远没有现在对我胃口。” “人呐，一年一个样，也正常。”韩秋有些老气横秋。 “行了，自己好好把握，我觉得你的可能性很大，超级大，宇宙无敌大。” “你是不是对每个我都说过这样的话？” “是。” “我就知道你个byd是这么玩的。” “你骂我等于骂自己。” “……”风水轮流转，轮到韩秋无语了。 “我和你的相识，起于一场谎言。”韩先生说。 “如果不是你自己戳破谎言，我可能也会生气。”韩秋笑笑。 但凡韩先生一直骗自己，韩秋在意识到什么任务都是狗屁时，就会撂挑子不干。 欺骗可以，只要说明白了，而且确实是为自己好，那韩秋还是可以接受的。 “行了，趁着夜色赶路吧。”韩秋坐起身，一跃从礁石跳上十几米高的悬崖，“还记得来这里第一次跑夜路是去青铜宫殿。” “你不是说再捞一条鱼吗？”韩先生问。 “我又不是没钱，再过会天就亮了，找地方吃饭不香吗？”韩秋回问，又琢磨着目前的位置能寻到什么好吃的，在林间穿梭一段距离后决定道：“吃早茶去。” 第383章 背负罪名的逃亡(1) 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太阳被云层半遮掩着。 玛莎拉蒂宛若流光，楚子航尽力不去想那个夜晚，只是尽力。 但确实很像，只是现在是尚有阳光的白天，那时是暴雨的夜晚。 相似的，这无人的道路不知驶了多远，约莫两个小时都没看到一辆车，一个人影。 终于，在绕过一个弯后他看到了一个加油站。 恰好油箱见底，也真是凑巧。 “我建议你别过去。”零给手枪填装好子弹。 弗拉梅尔不仅提供了证明和车子，还给了武器。 大多都是弗里嘉子弹，在没涉及人员死亡的情况下，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已经快没油了，离你说的地方还有几百公里。”楚子航说。 他也清楚目前的状况，越是不做停留就越是安全。 可现在也没办法，没了车子，只靠脚力的话更容易被抓住。 沿路没看到其他车辆和人，大概率是那些家族的家伙在组织清场。 “路明非状态好转点了吗？”楚子航问。 “心跳趋于稳定了，但开始出现严重的发热发烫。”零强调道：“不是感冒导致。” “我知道。”楚子航转动方向盘往加油站里驶去，“龙血在刺激他的身体。” “嗯。”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戴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朝着车子挥手，指引位置。 楚子航握紧村雨慢悠悠停下，降下车窗，墨镜后的双眸死盯着凑上来的工作人员。 “熄火，先生！”对方用英语说道。 其他工作人员也在往这里靠近。 “桶装油有没有？我带走。”楚子航注意到这位工作人员的右手正在往后摸。 “有的，先生，我马上安排人给你拿。”工作人员从身后掏出一样东西。 楚子航险些抽刀，好在是看清了那只是一个对讲机。 “先生，要多大容量的？”工作人员问。 “要……”楚子航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位工作人员按下对讲机的通话按钮。 子弹从对讲机侧面射出，楚子航反应够迅速，低下头颅躲过。 村雨出鞘，在子弹击碎另一边的车窗时刺入工作人员的手臂。 “趴下！”楚子航一只手猛打方向盘，后轮在地面摩擦出车痕。 车子原地掉头，那位可怜的工作人员被拖着转了个圈。 其好不容易站稳，村雨斩下了他的两只手掌。 其他工作人员也不再伪装，枪声响成一片，四面的车窗都被击碎。 楚子航镇定地应对，玛莎拉蒂在他手中好似灵活的金鱼，于加油站内来回折转。 熟悉的驾车风格，他曾在脑海中复刻过无数遍。 红色的血溅入车内，有子弹擦过墨镜，使得他那不可熄灭的黄金瞳暴露在外。 零趴在后座，将路明非死死护在身下。 还剩一位敌人，楚子航正准备驱车冲过去时，玛莎拉蒂彻底罢工。 车身的损伤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彻底没油，成为了一头饿得动都动不了的猛兽。 一声枪响在楚子航耳畔响起，唯一完好无损的前车窗也被击碎，而最后的那位敌人也就此落幕。 零淡淡开口：“抱歉，这个射击角度最佳。他们敢开枪，这个加油站应该是空的。” 耳鸣极为短暂，楚子航揉了揉耳朵，伸手打开车窗。 “我去找找里面有没有桶装油。”他说。 “师……师兄……”路明非突然竖起一只手臂，抓住前座椅艰难坐起。 楚子航持刀回头，隔着没有玻璃的前车窗与路明非对视。 金色的瞳孔，路明非眼中有了金色。 在此之前，学院里的同学一直评价路明非为“依靠关系被强行定义为混血种”的家伙。 主要原因不在于路明非的体能有多差，而是他连黄金瞳都没有。 但是现在，耀眼的金色在他眼中流转，溢出些许威严和邪异。 零看着这张侧脸，萦绕于周身的冰冷慢慢消散。 这种既视感非常熟悉，似是故人来。 “我去找油。”楚子航又一次强调。 路明非头痛欲裂，他弄不清现在的状况，还处于半昏睡半清醒的状态。 对于师兄脸上的些许温和，他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就倒了下去，之前怎么躺的，现在还是怎么躺。 零朝楚子航点头，示意一切无碍。 楚子航持刀转身，继续找油。 …… 路明非感到很冷很冷，好像身处于一片冰川中。 他在冰川上行走，风雪压他数千年。 “哥哥。”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路明非停下脚步，在原地转起圈，四处寻找。 “路鸣泽，路鸣泽！”他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管自己叫‘哥哥’的男孩。 “哥哥，你终于回到这里了。” “你在哪儿？”路明非只看到无尽的冰川，“路鸣泽，路鸣泽！” “哥哥……” 最后一声呢喃，梦见破碎。 路明非立坐起来，脑袋磕到车顶，胳膊撞在另一条胳膊上。 “路鸣泽……路鸣泽……”他还在呢喃，慢慢看清眼前的状况后才停下。 师兄，零，一辆有些破还带血迹的车，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公路。 “师兄……零？”路明非晃了晃脑袋，“怎么回事？” “在去港口的路上。”楚子航说。 “准备。”零说。 路明非更弄不清楚了，满头雾水到满满头雾水。 “我不是在学院吗？”他回忆着之前的事情，“我好像是躺在副校长的床上，他那张床连枕头都是酒味。” “学院回不去了，我们现在是在逃亡。”楚子航告知道。 “逃亡？什么意思？”路明非问。 楚子航耐心地将所有事情告诉给路明非，学院的怀疑，龙化的证据。 路明非听得心惊胆颤，最后直接蹲在了座位上，用手指抠着座椅上干了的血迹。 “也就是说……学院把我定义为龙类了？”他声音很低。 “疑似龙类，或者是臣服龙类的混血种。”楚子航说。 “那些事情怎么被人拍下来了呢……”路明非垂头丧气，“师兄，对不起哈，把你也牵连进来了。” “我只是在执行任务。”楚子航目视前方，“副校长交给我的任务是带你离开。” “可是我现在是龙类，或者叛徒。”路明非挠着头发，无奈地笑。 第384章 背负罪名的逃亡(2) “下不了定论的事情。”楚子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见到路明非龙化状态的人。 是不是第一个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他更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自始至终没有对路明非下手。 在酒店的那天，在接到弗拉梅尔任务，逃亡的这两天，他都有出手的机会。 楚子航不是一个喜欢问问题的人，他更擅长于思考和寻找。 他大致能猜出车内三人各自的定位。 路明非是校长和副校长的宝贝，最好的屠龙武器，但这件武器在某些时候会拥有自主意识。 自己是学院培养的猛兽，坚持任务又坚定立场的机器。副校长让自己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应该是不知道酒店的那件事。在副校长看来，自己因为血统问题会被长老会追查，逃出来会更安全。同时就路明非的事情上，如果路明非真的是什么龙类，自己也会举起屠刀。 至于零……零应该是真正用来保护路明非的，以防自己要杀死路明非。 “师兄……如果我真的是龙类，你会杀了我吗？”路明非问。 楚子航的沉默让路明非有些想收回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楚子航也思考过，会杀吗？其实基本上可以确定路明非就算不是龙类也能跟龙类扯上些关系。 那样的龙化状态，楚子航只在耶梦加得身上见到过。 如果是血统纯化后进入那样的状态……那路明非平时的样子又有些说不通。 进入龙化状态后，路明非就像是变了个人。 杀吗？不杀吗？ 不应该问自己这个问题，楚子航应该思考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把路明非的特殊告诉给学院。 从最开始他就犹豫了，也不是犹豫，而是选择。 他很早就做出了选择。 楚子航从来不是犹豫的人，就像当初他毫不犹豫地向那个叫夏弥的女孩挥刀。 只是一年的时间，夏弥，韩秋，路明非，楚子航难得认可几个人，却一个接一个…… “好吧……当我没问……”路明非识趣地说。 “有些问题靠想是想不通的，问出来吧。”零突然开口。 车子颠簸了一阵，颠簸打破楚子航的沉默。 那些问题开始顺势而出。 “你喊的那个路鸣泽，不是你堂弟吧？”楚子航问。 “不是。”路明非描述小魔鬼，“是一个少年，没我堂弟胖，只有我能看到他。他自称是魔鬼，能跟我进行交易，我付出生命，他给予力量。就是这个样子，路鸣泽。” 楚子航能感受到路明非的慌张，说话有些重复。 “北海道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楚子航又问。 “我……”路明非苦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是围绕着我。校长整了颗核弹，要是白王的事情没有妥善解决，很多人都要死在北海道，可能我也会死。” “所以你跟魔鬼交易了。”楚子航说。 “嗯。”路明非微微点头，“我到达战场的时候，夏弥和韩秋被打得很惨，我们三个联手才解决白王。源稚生让人通知学院事情解决，从结果来看，核弹没落地。” 楚子航已然推测出一切，“这场逃亡也是精心策划好的。” “我也感觉到了。其实回过头来看，什么事情都是由我而起，或者说冲我来。”路明非望着窗外。 他莫名想起了跟老唐的约定，坐一辆灰狗，顺着州际公路到哪儿是哪儿。 “我饿了。”路明非的肚子配合着叫了声。 零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 路明非拆开包装，小口嚼着，“校长和副校长应该都知道我的事情。” “应该是。”楚子航瞥了眼油箱，又快见底了。 从加油站顺走的桶装油还剩一桶，他打算靠边停车歇一会儿。 “师兄，要不你跟零回学院吧，我不想连累你们。”路明非说：“你们现在回去，可能就是配合下调查就行，学院不会拿你们怎样。” 路明非叹气道：“我是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就等于定罪。我不想上实验台，我也想弄清楚一些事情。你说韩秋这个家伙都能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我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吧？” 楚子航直言：“韩秋的实力比你强。” “副校长已经帮我了。”路明非说：“回来之后，副校长说校长留了一份礼物，打算在日本的事情结束后赠与我。可以让我的血统提升，不像以前那么废物。” “尼伯龙根计划？”楚子航问。 “不知道，我问副校长，副校长不告诉我。他只是问我想不想要力量，我想要。”路明非的唠叨病又犯了：“我有很多事情想做，但是你知道的，师兄，我这个人没什么自制力。没人推我，我可能就原地躺着。这也算是个……算是个机会吧。” “你不怕死吗？”楚子航靠边停车。 “怕呀，但有人不希望我死，可能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吧。比如韩秋，比如有几个我没见过的。”路明非见楚子航打开车门，有些慌了，“师兄，你真要回去啊？” “我加下油。”楚子航安抚道：“没事，一会儿继续出发。” “哦。”路明非一个不留意被噎着了。 不断捶打着胸口，直至零递过来一瓶水。 一大口灌下去，路明非才舒服很多，“谢谢。” “不谢，请我吃饭就行。”零说。 路明非不知道零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他知道零的外号是“冰山女皇”，有洁癖，不爱跟同学说话。 但对于路明非，零并没有什么芥蒂。 零从不介意跟路明非产生接触，跟路明非待在一起，也不会嫌弃血迹斑斑的玛莎拉蒂。 “师兄是个笨蛋，你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路明非问。 “任务。”零的脸色比楚子航还要冷。 “合着我自始至终都是个任务。”路明非可悲地笑。 “也不单纯是任务。”零用极冷的语气说着很温馨的话，“我们是一个社团，你是主席。我们跳过一次舞。跳过舞的朋友，有危险和困难也该一起。” 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身边都是奇奇怪怪的人。 可能这个世界就是奇奇怪怪的吧。 楚子航重新回到驾驶位，启动车辆，逃亡继续。 第385章 背负罪名的逃亡(3) 路明非不知道这条路为什么这么长，长得无法理解。 不过总算是看到些来往的车辆，在此之前，长达一个小时都是无人的路段。 算上他醒之前的时间，除了加油站的冲突，楚子航和零总计经历了四小时的荒寂。 此时零正拨弄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短信。 路明非也是无意瞥见，绝对是无意。 零所回复的短信内容里有这样一句话：确保路明非不会被楚子航杀死。 路明非困惑地看向师兄，楚子航从车内后视镜里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目光。 “师兄，回国内的话，会不会很危险啊？”路明非问。 不说点什么，路明非觉得浑身刺挠。 跟两个冰块坐在一辆车里，很容易睡着。 “诺玛暂时还没完全修复。”楚子航给出回国内的原因：“国内没有学院的分部，我们也比较熟悉，安全很多。” “哦……为什么不去日本？”路明非问。 “长老会肯定会继续追究韩秋和耶梦加得的事情，日本并没有那么安全。”楚子航耐心解释。 “明白了。”路明非嘀咕道：“我还想着到时候能让韩秋照应下，毕竟现在都是被通缉的。” “你跟他们再扯上联系，就坐实了龙类或者叛徒的身份。”楚子航回应。 零插入话题：“长老会现在的决定还不是下死手，我们可以反抗，可以逃跑，但就是不能给他们定下死罪的机会。” “原来你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路明非惊讶，旋即又想起师兄说的加油站火拼，“师兄，你不是已经对追兵动手了吗？” “我没杀人。”楚子航解释道：“那种层次的伤，及时治疗不会有生命危险。副校长给我们的大多是弗里嘉子弹。” “吓死我了……”路明非说：“我怕到时候学院也会用核弹对付我们。” “学院也不会随意动用核弹。”楚子航语气平淡。 “我现在很害怕学院，也害怕校长。”路明非越说越多，拿矿泉水当酒喝，“我感觉他们在编织我的一切。进学院后不久，诺顿的事情，校长把狙杀的权力交给我。后来又是夏弥的事，日本的事。我没什么能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是个废物，根本算不上什么s级。” 楚子航和零安静听着路明非的诉说。 “我能破解青铜宫殿的龙文，能通过3e考试，都是那个魔鬼帮忙。我就是个废物，不是校长力保我，我早就不是什么s级了，大概率被洗去记忆，遣返回国，更别说参与到与龙王的战争里。以前我不愿意去想这些问题，因为我觉得日子也不错。高低算个社团主席，手底下有一众小弟，学院也有挺多朋友的。” “有师兄你帮我，有奇兰帮我，无聊还能逗逗芬格尔。我挺喜欢这样的生活，我过得安逸，就不想去考虑太多事情。可后来我不得不去考虑，师兄，零，我快没命了。旧金山我交换了一次，京城我交换了一次，日本北海道我交换了一次，我就剩最后四分之一的命了。” “可能我是英雄，我应该算是英雄吧？我杀了三条龙王。但我并不开心，老唐是我的朋友，芬里厄笨得不像是能做出坏事的龙类，夏弥……夏弥就不说了，韩秋是我好兄弟。似乎我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毫不犹豫地去奔赴白王的战场。” “但这件正确的事情正确在我没有等到那个绝境出现。我在想，是不是我不那么犹豫，不等待悲剧摆在面前了再出手，很多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在京城地铁的尼伯龙根里，韩秋把我揍了一顿。那个时候我要是直接交易，不那么怕死，把局面的掌控权捏在自己手上，可能……大家也不会闹得不欢而散吧！呵呵呵呵……” 路明非傻笑着：“毕竟我才是最怪物的那个，连龙王都干不过我。” 零继续沉默，楚子航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明非悲伤的时候，不要去打扰他。 路明非发怒的时候，更不要去打扰。 路明非就是这么个玩意，他废话连篇：“师兄，零，我想主动点。我也想跟韩秋一样，去做点什么。我身边就这么点人，我的世界就这么大，可我一直在失去。可能总有一天，我会踩在一块木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不知去往何处，只觉得孤独。” 路明非第一次提到孤独，他从来不承认自己孤独。 但他害怕孤独，害怕那样的一天。 “我知道你们能在这里也是掌控一切之人的安排。”路明非说：“可能你们不知道，因为你们没有我这种玄乎的经历。好像从我进入学院后，人生就彻底不一样了。” “谁操控着命运的线，我们就去找谁。”路明非像是生气了，将手里的空瓶子捏瘪，丢出车窗外。 “哥哥真棒！”飘来的风中有小魔鬼的声音。 路明非探出脑袋寻找，什么也看不到。 “虽然听不懂你想说什么。”楚子航开始减速，前方是悬崖，也是零所说的目的地，“但盯着你是我的任务。我加入学院是为了获得力量，同时也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 “楚天骄。”零淡漠开口。 楚子航没想到这个名字会从零的口中说出来，“你知道我父亲？” “我加入学院是为了路明非。”零转过头盯着路明非。 路明非的脑袋还在车窗外，到处寻找着什么，屁股上沾了血迹，对着零的脸。 “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零回过头来。 “嗯。”楚子航没有继续问。 搞不清是问累了，还是他的问题只会对路明非。 “如果是想弄清楚一切的话，去找奥丁吧。”零说：“与你有关，也与路明非有关。” “奥丁？”路明非终于放弃寻找路鸣泽，“要回家？” 师兄曾把自己的事情跟路明非说过，为什么会来学院，又为什么会提前觉醒血统。 当时路明非只是感慨一句：难怪师兄你高中时期打篮球那么离谱，你这不是欺负同学吗？ “我听你的。”楚子航说。 车子稳稳停下，距离崖边只有一米。 掀起的石子落向海水。 第386章 背负罪名的逃亡(4) “我能做主吗？”路明非又回到平日里似恐慌又不是恐慌的状态。 “如果你想，你就可以。”楚子航给予最大的鼓励。 海风从车子的四面八方钻进来，轮船鸣笛声像是朝他们呼喊。 零麻利地将东西都收拾好，拎起执行部专员的手提箱就开门往崖边走去。 “走吧。”楚子航解开安全带，带上村雨。 “师兄，零，谢谢。”路明非说。 楚子航和零同时回头，一前一后，两人朝着路明非点头。 可惜路明非的正经仅限于这点时间内，在来到崖边后他吓得连连后退。 十几米的高度，下面有礁石，轮船的位置距离岸边较远。 这怎么过去啊？ “不是不是，那是接我们的船？”路明非指着轮船问。 “嗯。”零点头。 “怎么过去？”路明非比着距离，“没有直升机吗？我在日本的时候还有直升机接送呢！” “我们也有。”零拨通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接人，我们到了。” 远方林中惊起飞鸟成群，直升机宛若黑色巨鸟，驱赶鸟群离开。 “还真有啊……”路明非惊掉了下巴。 楚子航思索着看了零一眼。 绳梯降下，路明非第一个开始爬。 在上到直升机后人傻了。 今天让他人傻的事情真够多的。 他敢保证这绝对不是最后一件。 酒德麻衣朝着路明非微笑：“好久不见呀！” 路明非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说道：“好像不久前就见过吧，你不是韩秋的人吗？” “不是，我不是说过，跟他只是合作关系吗？”酒德麻衣嫌弃道：“谁是他的人呀，真的是，现在合作关系已经破裂。” “这世界真小。”路明非感慨。 “是你的世界小。”酒德麻衣强调。 楚子航上来后一言不发地坐到角落。 零淡漠吩咐道：“抓紧送过去，这边的清理交给你了。” “皇女殿下，会累死的。”酒德麻衣抱怨道。 “皇女？”路明非惊讶地看着零。 就说刚刚不是最后一件让自己惊讶的事情吧。 “你可以慢慢来。”零没有回应路明非的问题。 酒德麻衣唉声叹气，驾驶直升机飞向轮船的位置。 “零，皇女殿下是什么意思？”路明非以为零是不想声张，拽着零到角落轻声细语。 “我的全名是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零回答。 “什么意思？”路明非脑子不够用了。 “俄罗斯最后一个王朝。”楚子航科普时间到了，“罗曼诺夫王朝，皇室血脉，罗曼诺夫家族里的女性姓氏为罗曼诺娃。这个家族似乎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 “是。”零面若寒霜。 “等等，我捋一捋。”路明非开始翻动自己的那点历史知识，“你的家族曾经是俄罗斯的统治者，对吧？” “是。”零回答。 “皇族？” “嗯。” 路明非抓狂了，“我身边能有点diao丝不，你们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diao丝是什么？”楚子航问。 “师兄，你这样的就是高富帅，又高又有钱又帅。我这样的就是diao丝，没钱没颜，还没什么品味。直白点，家境好面相好的大部分是高富帅，家境差绝绝绝绝大部分是diao丝。”路明非觉得自己就是diao丝。 diao爆了。 楚子航想了想，“如果是这样评判的话，韩秋也是。” “他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路明非闷哼了一声：“过分呐，不让人活啊！” “这点我有评价权。”酒德麻衣忽然开口：“韩秋的那点东西是自己挣出来的，那家伙真的是拿命去拼。” “看，还有妹子说他的好话。”路明非更委屈了，“算了算了，不提他了，来气。” “其实光用家庭条件和长相来定义太过偏颇了。”酒德麻衣又突然安慰道：“勇气和希望才是diao丝不具备的，何必去让别人定义你呢。” 这番安慰让路明非更落寞了，他跳着眼皮看向酒德麻衣，问：“妹子你是不是喜欢韩秋啊？怎么净给他说好话？” 酒德麻衣来了脾气，也不管路明非的污蔑，说了句戳心窝子的话：“如果说你和韩秋站在一起，韩秋应该更讨女孩子欢心。” 不过路明非并没有被戳到心窝子，他欣然微笑：“废话，那家伙以前是我兄弟啊。我自己是个废物，身边的朋友可不是。我也走不了韩秋那条路，我不是韩秋。” 酒德麻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了，沉默是最大的认可。 飞机已经悬停在轮船上。 “走吧。”零直接跳了下去。 这种高度，对于楚子航和零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副校长说我的血统能提高很多。”路明非往下看，又咽了咽口水，“师兄，你说我能不能这样跳到甲板上？” “我后续会对你训练，暂时我也无法判断。”楚子航为了路明非的颜面选择绳梯，“但你常态下的血统肯定是有了变化，我见过你开黄金瞳的样子。” “帅吗？”路明非的关注点总是不会让人失望。 “帅。”楚子航的扑克脸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 “有人将他们接走了？难怪昂热不怎么喜欢你们这群家族子弟，蠢货！”贝奥武夫气愤地挂断电话。 三个家族的围追堵截都没能留下路明非三人，这个玩笑开得可真够大的。 不过贝奥武夫并不知道，所谓三个家族的围追堵截不过是派了些猎人。 唯一动的一次手是在加油站，剩下的时间都是跟踪和监视。 贝奥武夫确实是临时校长，但权力这种东西历来就是自下而上的。 校董背后的家族，似乎并不愿意听贝奥武夫的话，顶多在会议上给点面子。 也不是不愿意听，而是有些家族已经很多年不直接参与到战争里，他们更多地是为了金钱。 用金钱换取权力，用金钱招揽猎人稳固权力。 不能说这些家族菜，毕竟是多年的传承，且家族内不乏血统优秀的子弟。 只能说缺乏点……血性和勇气，准确来讲是利益达不到他们愿意出动精英的程度。 就算把三个家伙抓回来，交给贝奥武夫，忙碌者能得到什么呢？ 第387章 他乡遇故人(1) “买单。”韩秋将钞票拍在桌上，擦擦嘴，“不用找了。” 扬长而去，给服务员留一个潇洒的背影。 “靓仔，靓仔！”女服务员追出门外，将钱塞回韩秋手里，“你那一桌已经有人结过了。” “结过了？”韩秋不由皱眉，这地方好像没有熟人呀，“哪位结的？” “一位美女，穿黑色裙子，她已经离开了。” “好吧，麻烦了。”韩秋挠着下巴，站在车来人往的街头，怎么也想不出谁会给自己买单。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这俩的注意力应该都在路明非身上吧，可能性不大。 夏弥还在游泳呢，日本的几位美女要不留在日本了，要不飞法国。 都不太可能。 也许是因为自己太帅，对，一定是因为自己太帅。 在这繁华的街头，韩秋直掌擦过鬓角，向路人宣告自己的潇洒。 吃饱喝足，买票出发。 走，火车站。 脚步刚要踏出，纤细白皙的手拍在韩秋肩头。 “我还以为你会找我呢！” 熟悉，非常熟悉的声音。 他乡街头遇故人，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韩秋拍拍脑袋回头，在心中责怪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位呢？ 没想到也正常，她不在这边上大学的，更挤不进混血种的世界。 在没有提前约好的情况下，能遇到纯靠运气。 运气这么好的吗？ 韩秋很怕所谓的巧合，有一大堆未知存在的世界，巧合往往意味着蓄谋已久，背后可能有神秘力量的推动。 他慢悠悠回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天女，你怎么在这里呀？” “不行吗？”苏晓樯歪着脑袋。 她真的很适合穿黑色裙子，衬出与这个年纪相违和的高贵。 可是朋友，高贵从来都不是年纪的表现，而是财富与地位。 韩秋记得苏晓樯考上了复旦，这里距离复旦很远很远。 “还没到暑假呢，今天是……周二，你这是翘课吗？”韩秋一副秒懂的表情，瞎话张嘴就来：“哦！我懂了！逃课旅游，对吧？” 逃课旅游的事情，韩秋以前就见过，还帮忙打掩护，一人帮四人答到。 那个时候他也想去，谁不想仗剑走天涯，奈何满课加空钱包，最后没去。 “瞎说什么呢。”苏晓樯踢了韩秋一脚，“你这家伙说瞎话还跟以前一样张嘴就来。我是请假的好不好？” “请假旅游么？你请假来这种地方旅游，我笑你一辈子。”韩秋指着高楼大厦：“不看山山水水，来看城市？哪个城市能跟你读大学的地方比呀！” “来签合同的，笨蛋！”苏晓樯说。 “合同？等等，你才大二吧？” “再过几个月就大三，你不也一样吗？” 韩秋赶紧点头，“是，是。” 辍学久了，跟混血种打交道多了，差点忘了怎么跟普通人说出自己的身份。 “我老爹身体不舒服，让我来谈一份合作。”苏晓樯略显哀愁和无奈，“我只能请假过来咯。对方是一个本地企业的老板，就喜欢吃点早茶。我在二楼包厢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了，吃东西的模样跟以前一样难看。” “所以是你帮我买单的？” “不然呢？你是饿死鬼转世吗？一个人吃这么多。” 韩秋尴尬笑笑，“长身体的时候。” 游泳很累的，小天女。 而且早茶味道确实很不错，多吃点也正常。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换个地方坐着聊？我请客。”韩秋问。 “又要请我吃东西呀？你去年刚请过。”苏晓樯问：“钱包扛得住吗？” “开玩笑，我在学校可是有勤工俭学的。”韩秋拍拍口袋，“你不是刚请我吃了早茶吗？我总得请回来，顺带庆祝这莫名其妙的相遇。” “你还跟以前一样逗比。”苏晓樯捂嘴轻笑，“那你得等等，我晚点还有一场会议。” “看来是接受邀请咯？”韩秋摆着绅士的邀请手势，“你挑地方，我消费。” “要等晚上哦。” “等呗，我过来旅游的，时间很多。” “时间很多？那……帮我个忙？”苏晓樯打量着韩秋。 “让我猜猜……”韩秋故作思索：“是不是想让我装作你的男朋友，在必要时候帮你撑场面？还是说用我来挡住追求者？” “看来你去国外不是上学的，是研究霸道总裁小说的。”苏晓樯翻了个白眼，“拜托，收收你的迷之自信吧！” “嗯哼？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韩秋问。 “搬运工，司机，保镖。”苏晓樯保证道：“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嚯！苏大小姐的人情，很具有诱惑力。说吧，这三个里面需要哪一个？” “三个一起。” “啊？啊？啊？你不是来谈合作的吗？” “是，就我一个人过来。没办法，要去趟他们公司，拿下样品。就我一个人过来，人手不够用。”苏晓樯说。 “我有挺多问题的。”韩秋想了想，“算了，先答应你咯，路上再慢慢问。苏大小姐的人情，不要白不要。打车吗？” “我开车过来的。”苏晓樯按下车钥匙。 路边停车位里黑色宝马发出属于宝马的嘶鸣。 韩秋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自己的脑袋略有点转不过来。 他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下小天女苏晓樯，苏家大小姐似乎很不一样了。 在韩秋的认知里，这不该是富家千金的大学生活。 才大二就要独自驱车上千公里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跟一群没见过的老男人、老狐狸谈合作。 这……是一位大二富家千金该做的事情吗？ 是一位富家千金该受的苦吗？ 韩秋历来讲究没福硬享，这苏晓樯未免有点没苦硬吃了吧？ “我开吧。”韩秋当即进入司机的角色，为苏晓樯拉开后排车门，“我现在车技非常好。” “你车技再好，在这里也得龟爬。”苏晓樯这两天已经堵怕了。 这块地方比魔都还要堵车。 “我试试，我还是第一次开宝马。”韩秋搓了搓手，握紧方向盘，“高中那会儿看你们放学就是认车大会，一辆比一辆奢华。” 第388章 他乡遇故人(2) “所以你为了避免尴尬，一直都是打车回家？”苏晓樯身子往前，从两座中间把导航弄好。 “这话说的，我只是不想跟路明非一样挤公交，或者走回家。”韩秋很乐意聊些往事。 人总是会在一定年纪时对往事热衷，这个一定年纪也不是一定。 因人而异，有的人可能十几岁就开始了，有的人可能要到年迈之际。 韩秋可以跟苏晓樯聊些学业上的事情，他多少还是了解，虽然一直在忙于龙类和混血种的事情。 更可以聊点商业上的事情，他可以当学生，苏晓樯来当老师。 “你不是有挺多问题的吗？”苏晓樯似乎并不想深聊往事，“问吧。” “你怎么一个人开车跑这么远，商业合作的事情，应该是你家里处理吧？”韩秋提前道歉：“抱歉哈，这种问题我不该问的，单纯耐不住好奇心，你不想回答的话就当我没问。” 遇事不决先道歉，别问春风，春风是经济建设上的事情。 “嗯……”苏晓樯苦笑起来：“挺多人问的，说也没事。上了大学后，我的生活变化了不少。” 韩秋开始倾听属于苏晓樯的故事。 “大一时还好，差不多就是去年暑假跟你见面后，我家出了点状况。主要是我爸爸，他生病了，挺严重的。这场病导致集团出现各种状况，可能跟你说了你也不太明白，讲简单点就是我爸爸一病，集团的高层开始搞猫腻了。”苏晓樯尽可能讲通俗一点。 韩秋想说其实你讲复杂一点我也能理解的。 苏晓樯继续说着：“我爸爸想让我接手他的位置。有个空头衔很简单，但要别人的认可却很难。我就当是提前适应毕业后的生活了，经常自己一个人抽空在外跑合作。” “原来如此。”韩秋问：“那也不至于自己一个人吧？从公司调两个人陪着应该不难，最少也要有个司机吧，开车那么远，很累的。” “才不要。”苏晓樯抿着嘴，有些怒意，“我必须让那群家伙知道，我一个人也能行。” 然而这点怒意很快又泄气。 苏晓樯无奈地说：“其实也没那么励志啦，是我爸爸的安排。他说我已经用了他的人脉关系来让合作变得简单，不能再过度依靠他的财富，否则就很难让集团高层认可。” “企业家有企业家的不容易啊……”韩秋感慨。 他知道苏晓樯最后会接手集团，能力出色，做事霸气，但没想到这个过程是这般不顺。 记得苏晓樯的老爸好像是突发心脏病吧，看来大的意外前总是会有些小意外。 “之前都是临时找搬运工啊，代驾啊，来处理这些问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便宜你咯。”苏晓樯打趣道：“不是谁都能让我欠一个人情的。” “那我得好好想想这个人情用来做什么了。嗯……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就去你那里挂个闲职？”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作为海归，挂个闲职怕是委屈你了。” “没什么委屈的，我这专业不好找工作的。” “商业性的岗位，谈专业是没什么意义的。”苏晓樯解释道：“英语过关，稍微练练话术和人情世故，谁都能做。”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用人情换一份工作吧？”韩秋哭笑不得。 “你开玩笑的？” “不然呢？” “去你的，韩秋。” 韩秋厚脸皮地咧咧嘴，“等我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你，看我未来缺什么吧。” “说不准未来我就忘了这件事。” “忘了就忘了呗。” 前方保安抬手示意，韩秋顺势停下。 苏晓樯从包里翻出临时通行证明，经确认后，保安开始指引车子往停车场去。 “其实我家的产业也只是在当地显得厉害，不说全世界，就在国内，我家都排不上号。”苏晓樯说。 “你已经打败全国99%的人了，小天女，给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留点活路吧。”韩秋将车停进车位，“我跟你一起上去还是在这里等你？” “等我电话吧，你电话号码换了吗？”苏晓樯问。 “换了。”韩秋把自己的新号码给苏晓樯。 苏晓樯输入完毕后疑惑：“这是日本的电话号码吧？你不是去美国读书吗？” “一直问你的事情去了，等你忙完，我慢慢介绍我的近况，如何？”韩秋催促道：“快奔赴你的战场吧，小天女，我韩某人的故事说来话长，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你这么长的一段话已经浪费了我很多时间了。”苏晓樯在车内换上高跟鞋，背起coach包包。 韩秋下车开门，优雅地迎接这位未来的企业家闪亮登场。 苏晓樯不优雅，奔赴战场的战士不能用“优雅”来形容。 高跟鞋踩出冲锋的乐章，灯光昏暗，她也阴沉。 韩秋心里有一张自己认为的最佳颜色配对表，陈雯雯确实适合白色，诺诺适合红色，苏晓樯适合黑色。 苏晓樯按下电梯，回头朝韩秋挥挥手。 韩秋也挥手，旋即转身钻进车里，享受宝马的舒适感。 跑车开过几辆，阈值提高，他并没有觉得这辆几百万的宝马商务车有什么了不起。 从个人资产来讲，韩秋还是一样的穷。 虽然可以找蛇岐八家要钱，但他还不是受嗟来之食的性格。 还是穷滴！不过穷跟穷还是有区别滴！ 以前韩秋很穷，不仅是没钱，还没啥志气，精神也穷困。 开销稍微大点的事情和物品，别说拥有，接触都没接触过。 现在韩秋很穷，仅限于没钱，精确来讲是钱不多。 可精神不贫困了，羡慕之类的情感，基本上是不会存在于自己身上。 人生重在体验，体验过后就会感觉也就那样。 比如雪茄，韩秋还是不喜欢，只是偶尔需要装13用。 再比如跑车，说实话，开得不舒服。 所以韩秋真觉得苏晓樯是个狼人，开这么远。 如果是自己，一定选高铁或者飞机，落地后租车。 “我感觉老路的故事正在我身上发生。”韩秋在脑海里跟韩先生说：“可能我也会见到一个接一个的故人。” “不挺好么？这也是因果的一部分。” “还行吧，有种多年后见当年的同学，一个个都长大了的感觉。” 第389章 他乡遇故人(3) 这个年代什么都好，混血种的世界也什么都好。 唯一的缺憾是手机游戏实在是太少，没什么好玩的。 以前的那些就别想了，韩秋只能用愤怒的小鸟打发时间。 就那个啾~嘣！ 砰砰砰，车窗忽然被人敲响，导致韩秋手上的这一发小鸟打歪了。 苏晓樯的脸在车窗外，笑得有些牵强。 看来合作谈得并没有那么愉快。 “是不是该我干活了？”韩秋关手机、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 还不忘秀一秀自己的肌肉。 “在美国没少锻炼。”他炫耀道。 “已经不用了。”苏晓樯长呼一口气，“没谈成，茶楼说得好好的，来公司就是另一套说辞了。污言秽语，听着就烦。” “原来谈生意也有用这种手段骗人的。”韩秋咂咂嘴：“我还以为有钱人不会玩小孩子的把戏。” “被耍咯……”苏晓樯手里提着包包，地下停车场是没风的，可她显得有些凌乱。 手脚有些无处安放，想来女强人也是很累的。 恐怕这所谓的“被耍”应该不是口头上所说的这么简单。 韩秋也不问，不想问，更没什么好问。 商业上的事情，他不是很懂。 但电视剧他都看过，小说也看过很多，艺术源于现实，而且往往没有现实抽象。 毕竟新闻报道的一些实际情况比虚构的更为炸裂。 “要不要兜兜风？”韩秋问。 “可以呀，这两天也没好好逛逛。”苏晓樯说。 “上车，随便逛逛，到哪儿是哪儿。”韩秋用别人的梦套在自己身上，“在美国，我心情不好就会到处逛。饿了就找个地方吃当地的热狗，随便对付两口就继续上路。” “有时候也挺羡慕你们的。”苏晓樯钻进车里，委屈一下子找到容器。 可能是对车诉说。 韩秋希望不是自己，而是这辆车。 车比人更适合当树洞，因为车不会说话。 韩秋曾在父亲小区的停车场见到过一个奇怪的男人，不止一次，那个男人独自待在车里。 将靠椅调至能半躺下，两脚搭在方向盘上，煞是惬意。 男人总是碎碎念，对着车嘀咕。说的是方言，韩秋听不太懂。 只是觉得奇怪，明明住在这个小区，明明下班了，为什么不回家躺床上。 有烦恼可以跟老婆说，想放松可以美美睡上一觉，实在不行拉上几个朋友出去整点烧烤喝点啤酒。 可男人就是喜欢待在车里。 那时候韩秋不懂，因为才刚来城里不久。 后来懂了，也只是回忆往事，在自己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面对冷眼相对的后妈，还有很嫌弃自己的老爸。 人跟人很难扯上感同身受，只是痛苦类比痛苦。 韩秋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那个对车说话的男人，三十来岁。 他不认识那个男人，但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过对方的情况。 异地他乡，辛苦挣钱贷款买房，老婆性格偏强势，孩子刚上幼儿园。 那样的男人你怎么能不心疼呢？那是千万个中年男人的缩影。 也许工作上他是好员工，回家是好老公和好老爸，但在车库里，他只是对车说话的男人，说着这座城市没多少人听得懂的方言。 我们不能要求一个人负重前行还没有委屈和怨言，无关性别。 我们总有不愿意戴面具的时候，只对车卸下伪装，当一回自己，是对这个世界的善良。 “羡慕我们干嘛呀，小天女，我们就是穷乐呵。我们羡慕你还来不及。”韩秋问：“没有目的地的话，那就开到哪儿是哪儿咯？” 苏晓樯重重地点头，一脸疲态：“还是以前好，大家相处都挺融洽，最大的矛盾也不过是因为喜欢谁谁，不喜欢谁谁。其实你们看到的有钱人，有时候还不如小孩子，至少小孩子脑子里不会有太多脏东西。” “这些话我不该听的，有违你在往日同学眼中的小天女形象。”韩秋说。 “无所谓啦，这些话我也经常跟室友说的。”苏晓樯揉着额头。 “那行吧，既然你都说这份儿上了，我也说两句。” “说两句什么？” “忠告。”韩秋带着笑意：“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我想站在老同学的位置上，希望你一直都是那个小天女。赚钱是好事，当女企业家也是好事，但触碰底线就是坏事。注意保护好自己，人生又不是非当女企业家不可。” “你这家伙……”苏晓樯没有说后半句话。 她降下车窗，看行人寥寥。 还没到午饭的点，就算是足够繁华的城市也显得落寞。 风吹起她的发梢，高楼大厦没什么好看的，她却看得入迷。 “这不是第一次遇上无礼的要求，我想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苏晓樯对着风说话：“有些合作就是集团高层在想办法给我使绊子，耍我玩。他们之中有我的亲戚，亲戚也不希望我接手我爸爸的位置啊……” “烦恼总会过去的。我觉得你不应该研究集团高层的想法，你应该研究员工，研究做着那些基础工作的普通人。”韩秋打算给点建议：“你要挤进权力的中心，需要的不是高层的认可。” “什么意思？”苏晓樯不是很明白韩秋的话。 “意思就是你把精力花错了地方。你老爸说你依靠了他的财富，就不能过度依靠人脉的意思，可能不是希望你独自蛮干，而是想让你培养点自己的人脉。知道为什么古代王朝皇帝不在朝廷里找谋士，却非要去深山里找不出世的隐士吗？” “为什么？”苏晓樯大学学的是金融学。 她本身对历史也不感什么兴趣。 “因为朝廷已经病得很严重了，需要神医和猛药。大大小小的官员构成小圈子，圈地自荫，你用朝廷里的人来治理朝廷，见效甚微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要有科举，要有状元，还要有山间隐士。” 苏晓樯眼前一亮，这样的说辞她确实没听说过。 韩秋继续说道：“你要接手的是你老爸的位置，不是员工的位置，也不是哪个高层的位置。把集团比作朝廷的话，你是要当女皇帝的。武则天，知道吗？权力是自下而上的，利益是所有人的，用权力来压那些高层，用利益来让他们不敢翻面。武则天啊武则天，你也要有你的狄仁杰。” “你是不是经常用这样的话哄女孩子？”苏晓樯笑着问。 “你猜对了，也是去了国外才练出来的。以前我跟女孩聊天都会脸红的，聊点不着边际的，就更开不了口。” “看不太出来。” “那是你认识我认识得太晚了。” 第390章 他乡遇故人(4) “谁让你不早点加入文学社呢！”苏晓樯看着窗外，“去海边看看吧。” “收到。” “呵呵呵呵呵，搞得我像你老板。” “不是你说我当你的司机吗？” “放心啦，虽然合作没谈成，但欠你一个人情的事情不会作废。现在应该是两个。” “怎么还多了一个？”韩秋弄不清状况。 “感谢你给我解惑咯。”苏晓樯脸上的疲态消散不少，“我一直觉得自己蛮干就行了。” “蛮干要是可以的话，那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穷苦人了。小天女，你已经很幸运了，钱你不缺，多少能人异士就跪在了钱这一步上，一跪就是一辈子。”韩秋竖起三根手指，“钱你有了，经验你也自己跑出来了，现在缺人。这三样东西是基础，进阶需要点运气，通俗点叫作贵人。贵人你也不缺，你老爸就是你的贵人，你需要帮助，他肯定帮你。自强跟需要帮助不矛盾，自己跟自己较什么劲。” “你还真有研究。” “我是历史系的，一般不说这些话，降维打击。”韩秋又开始说瞎话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现在的困境，以前有过。未来的解决方法，以前也有。” 他学的那点历史是龙类历史，跟人类扯不上半点关系。 硬要说，可能日本这一趟确实让他学会了不少权谋上的知识。 外加上旁观者清，叨叨两句谁都会。 “真好啊。”苏晓樯不知为何冒出这么一句话。 让爱说瞎话的韩秋不知道怎么回复。 “什么真好？” “看到以前的同学一个个都长大了。” “你这么说跟个老大妈似的。” “你才老大妈呢！” “我男的，是也是老大爷，不是老大妈。”韩秋据理力争。 苏晓樯绷不住了，笑得人往后仰。 “其实还是以前好。”韩秋也笑，笑得怀念，“长大好烦啊，世界好复杂。” “可是不长大世界会欺负你的。长大是无奈之下对自己的保护。” “你这话应该跟路明非说。” “他还好吗？” “好得很，一切顺利，也慢慢长大了。”韩秋岔开话题：“小天女，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就当还一个人情。” “得看看什么事情，太过分的要求我不会答应，你说的，要守住底线。” “喂喂喂，你开什么玩笑，把我当什么人了。”韩秋对于这种敏感性的玩笑话总是很敏感的。 他多少是弄懂了自己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如果有个女孩对自己开玩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如果自己不反驳，或者直接承认，那就是喜欢。 相反，如果反驳，那就是不喜欢。 韩秋不是路明非，他不缺勇敢。 “不正经的人呗！”苏晓樯坏笑道。 “我很正经，这个话题也很正经。” “你说。” “以后要对集团的员工好点，提高他们的待遇，不要让他们太过劳累。你已经够有钱了，少赚点没事，让大家过得好，大家才能支持你。”韩秋想了想，总结道：“要当个好的老板，好的企业家，做个好人。” “我老爸跟我说在赚钱的事情上做好人很难有好报，也会很累。” “可是做坏人会难过的，你自己会难过，我们这些老朋友也会难过。” “韩秋你真是个笨蛋啊。”苏晓樯怅然：“可你也是天才。” “说烂话的天才吗？” “路明非比你更会说烂话。” “那就是帅气的天才。” “楚子航和赵孟华比你更帅气。” 韩秋咧着嘴：“那是什么天才？” “幼稚中的成熟，成熟中的幼稚，独属于你自己的天才。” “拜托！”韩秋打着喇叭催促前车，“拜托，我们已经不在文学社了，没必要那么文绉绉的。” “总要有点诗和远方的。”苏晓樯想起文学社的往事，“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加入文学社吗？” “路明非跟我聊到过，因为陈雯雯和赵孟华。” “对！”苏晓樯激动起来，“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生气。” “路明非在你面前说陈雯雯是班花的时候？” “嗯！我的性格你也知道。” “敢爱敢恨嘛！”前车终于动了，工作日的沙滩还是堵车，进个停车场要等半天，“你喜欢赵孟华，你讨厌陈雯雯。” “讨厌陈雯雯？什么时候的事情？”苏晓樯解释道：“我从来都没讨厌过她。” “啊？我以为你会把陈雯雯当作情敌呢。” “没有的事情。”苏晓樯摇摇头，“不过我确实不太喜欢陈雯雯的性格，不喜欢不等于讨厌。加入文学社最主要的原因是路明非和赵孟华，陈雯雯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不喜欢陈雯雯的原因是因为她抢了你的暗恋对象？”韩秋将车停好，回过头来笑道：“小天女啊小天女，陈雯雯就是你的克星！” “滚滚滚，别胡说。” “这并不是我的胡说，是我在学校里听到的传言。你暗恋赵孟华的事情连路明非都能看出来，其他同学难不成比路明非还傻？” “好吧。”苏晓樯认可了韩秋的话。 既是认可暗恋根本不是暗恋，也是认可路明非很傻。 “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暗恋，只有不用嘴巴说出口的爱意和欣赏，外加些憧憬。”韩秋说，又指着远处的售票厅：“你买单还是我买单？” “喂，不要在这种聊得很开心很痛快的时候提这点小钱的事情，好不好？”苏晓樯拍拍自己的包包，哭笑不得地说：“我只是谈合作失败，又不是破产。” “抱歉抱歉。”韩秋配合着装出做错事的态度，“苏大小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我该掌嘴，掌嘴。” “韩秋我想把你这张嘴给撕烂！”苏晓樯将包包砸在韩秋脸上。 韩秋不知道这个包的价格，反正是钞票的味道。 “错了，错了，这回真错了！”韩秋也不躲，这点力道跟挠痒痒一样。 而且苏晓樯也不会真的用力去打。 “我买票赔罪，总行了吧？”韩秋说。 苏晓樯停手，弯着腰傻笑，“总觉得你越活越幼稚，又在某些地方越活越成熟。” “说人话。” “挺有意思的咯，跟你聊天没什么负担。” “能有什么负担，男女之别？”韩秋总有搞不完的古怪，用一种叮嘱的语气对苏晓樯说：“我买两张票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嗯。”苏晓樯点完头才反应过来后面一段话的深意，出自朱自清的《背影》，也就是说…… “韩秋！你真的是皮痒！”她提着包朝韩秋追去。 韩秋撒丫子就跑。 第391章 他乡遇故人(5) 在外人看来，韩秋和苏晓樯就像是一对恋人。 他们肆意地在沙滩上追赶，又一起坐在台阶上看夕阳。 但韩秋知道苏晓樯是怎样一个人，苏晓樯也清楚韩秋是什么人。 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的朋友相见。 韩秋跟哪个妹子都能聊得来，他也知道保持距离这件事情。 就像现在，太阳往海平线下沉去，韩秋跟苏晓樯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一米，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是朋友之间该有的距离。 苏晓樯只是很久没疯过了，人总是要发发疯的，总憋着会憋出毛病。 在韩秋加入文学社，出现在苏晓樯的世界之前，路明非会时不时见证下苏晓樯的发疯，很轻微的，跟诺诺比起来是两回事。 但韩秋的出现，全然承担了那个角色。 主要是仕兰中学三大美女里，只有苏晓樯是个正常点的人，正常到韩秋乐意去打交道来缓解乏味。 梦开始的地方，仕兰中学。 也是韩秋开始接纳自己真实模样的地方，因为最开始理解为另一个世界，浑然不怕什么尴尬，卸去那一身的枷锁，才使得他能游走在诸多美女之间又不会有胆怯感。 进而明白以前自己的拘谨是多么没意义。 一次放得开，这辈子也就放得开了。 至于……至于……至于感情呢…… 韩秋偏过头来看着苏晓樯的侧脸，这姑娘好像疯累了，又回到困于人生的状态，略显落寞。 美自然是美的，无可挑剔。 更美的韩秋也见过，更丑的一抓一大把，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无关美丑。 座头鲸先生，带妹子给你看看的事情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了。 “你看着我干嘛？”苏晓樯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好看不准让别人看啊？”韩秋反问。 苏晓樯翻了个白眼，一副无语的表情。 “呜呼……累了。”韩秋直接躺在地板上。 这里是给游客休息的亭子，也有不少人在这里换鞋子，地板上全是细沙。 “韩秋，说说你在美国的生活吧。”苏晓樯语气柔和了下来。 她追着要打死韩秋，喊了一下午，早就有些累了。 “我在美国？”韩秋的脑袋飞速运转，开始胡编乱造：“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在国内我就这德行，去了国外也一样。只不过从霍霍国内的朋友变成霍霍国外的朋友。” “你不是说你会开着车到处乱逛吗？” “嗯，开我朋友的车。我那位朋友非常有钱，是个意大利人，他比你还要有钱。他跟你一样仗义，我有困难他就会帮我。这种朋友，不可多得。” “你是缺个钱包吧？” “我不缺，路明非缺，除非是太贵的。”韩秋摊摊手表示：“我就是个小康，外加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记得你说你妈妈在美国，你没去看看她吗？” 韩秋沉默了，落寞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苏晓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刚要开口道歉，韩秋回答了。 “没有，只存在书信来往。我这次出来旅游就是为了散散心，回美国后去看看她。”韩秋伸手在地板上揉搓着那些沙子，“面对这件事情挺需要勇气的，她组建了新的家庭，有新的生活。也许在她看来，我只需要领着钱不去打扰她就行。可我确实想见见她。” “抱歉，不该问这个问题的。”苏晓樯还是道歉了。 “没事，我也经常问些比较……让你难堪的问题。总得面对，你要面对，我也要面对。” “还是聊你在美国的生活吧。”苏晓樯眺望夕阳，“听起来你在学校并不是那么忙碌。你说我是逃课来旅游的，我看你才是真的逃课旅游吧！” “怎么跟你说呢，我提前参加了考试，也就是说我的假期早就开始了。在此之前，我已经去了一趟日本。”韩秋用谎言自夸：“别的能耐没有，只要告诉我考好了就有很长的假期，还有奖学金，那我就有无限的动力去学习。” “原来你在学校这么优秀。”苏晓樯有些意外，“看不太出来。” “嘿~你还不信！”韩秋一下子坐起身来，“我高中一直在玩都能有那个成绩，怎么，好学生就不能爱玩？” “行吧行吧，感觉你在骗我，但是懒得追究了。”苏晓樯补充了一句：“你肯定是逃课。” “行行行，你就当我是逃课吧。”韩秋懒得反驳了。 自己不仅逃课了，还辍学了。 有愧于仕兰中学的栽培啊！ “你去了那么多地方，最喜欢哪儿？”苏晓樯问。 “如果你问的是美国，我会回答加州。《加州阳光》这首歌听过吗？那个地方真的非常不错。”韩秋就没去过加州。 他说假话说习惯了，以至于入迷到自己也分不出真假。 “如果你有忧伤，就去加州看看阳光。那种阳光仿若幻觉，你没办法对着它哭泣。”韩秋轻声呢喃。 苏晓樯为这样的描述而入迷，富家千金也有着常人无法去窥探的忧伤。 她忧伤地盯着韩秋的眼睛，落日余晖敛去。 “有时间我会去看看的。”她说。 “但是！”韩秋突然加大音量，吓得苏晓樯一哆嗦。 苏晓樯的忧伤被吓散，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现在懒得动，不然我还要打你。” “嘿嘿！”韩秋欠揍地笑着：“但是呢，放在整个世界来讲，我目前去过的地方，抛开国内，日本应该算是第一。那个地方比美国好，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月，认识了一群蛮有意思的朋友。我还去看了北海道的雪，很美。” “如果你在夜晚乘坐直升机在东京上空盘旋，你会爱死那座城市的夜景。灯光如蛛网般织开，最闪耀的那座是东京塔。运气好你还可以去明治神宫看婚礼，额……神前式婚礼你可能不太能欣赏来，因为我也欣赏不来。那样的世界，真的很温柔。”韩秋说。 苏晓樯轻轻点头，撩开鬓角的发丝，“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的。这些年我连国内都没怎么逛过，国外也就马尔代夫这些地方。” 也就？韩秋嘴角抽搐。 苏大小姐啊苏大小姐，尽管知道你不是故意这么说，但还是想打你。 “国内的话，你请了多久的假期？我忽然很想去看看老同学，依稀还记得他们去了哪所大学。”韩秋问。 苏晓樯瞬间两眼发光，“你的意思是借看同学的名义去旅游？” “这不是名义不名义的事情，只是逛逛，看同学和旅游两件事不存在高低。” “我觉得可以。” “不耽误你的课程？” “诗酒趁年华，请个假又不是难事。”苏晓樯狡黠地笑。 第392章 他乡遇故人(6) 城市的一角被大排档的灯火点亮。 街边的大排档一字排开，烟熏火燎中，摊主们忙碌，食客们喧闹。 苏晓樯捂着鼻子，对油腻的桌面有种排斥感。 谈不上嫌弃，只是单纯的不适应。 “你让我饿了一个多小时，跟我说有好地方和美食，指的就是这里？”苏晓樯问手持菜单的韩秋。 驱车百余公里，跨了一个市，就带妹子来吃大排档。 听起来是有点离谱加抽象。 “去年我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生活费，带你吃了家高档餐厅，你跟我说没必要订这么好的，那家餐厅都快被你吃成食堂了。”韩秋带着笑容写下一个接一个菜名。 “所以你觉得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就带我来了这里？”苏晓樯问。 “对啊，别小瞧，味道还是挺不错的，我特地找路人打听了呢！”韩秋将菜单递给苏晓樯，“你看看你想吃什么。三星米其林吃腻了，总得换换口味吧？” “换换口味没事，我只是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苏晓樯揉了揉鼻子。 酒味，烟味，炒菜的味道，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 火光，灯光，被污染的空气和云层半遮掩的月光，光混成一团又能分辨来源。 “人间烟火就是这样的。”韩秋抽过一张纸巾递给苏晓樯，“你在豪华包厢待太久了，一位好的企业家要走进普通人的生活里，把自己束之高阁不是好事。” “你不是我的长辈。”苏晓樯龇牙咧嘴地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给个建议。舒适圈很舒服，但也可以适当往外走走。对你来讲，只是闲来无事的体验，有收获就是好事。” “没收获呢？” “那就回舒适区待着咯，小天女，你不要浪费你这么好的条件。你有很多很多很多次选择的机会，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难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以后可能会去非洲一趟，旅游，你感兴趣的话，我到时候可以通知你。” “又开始啦！”苏晓樯指着韩秋的鼻子，“不准说教，今天的说教已经够多了。另外，去非洲的事情到时候可以通知我。” “收到，点好菜了吗？我的大小姐。” “不知道怎么点，你看着安排。”苏晓樯将菜单又递回给韩秋，补充了句：“想喝汤。” “那就老火汤咯。” 韩秋加上老火汤，熟练地喊来服务员。 两个人，八菜一汤，这菜点得服务员一脸懵圈。 出于节约粮食，服务员跟韩秋确定了一下，是否需要这么多菜。 韩秋带着微笑说可以少点份量，但菜品一定要这么多，至于价格就按菜单上的来。 听到这种要求，懵圈的服务员更懵圈了。 哪儿有客人要求减量不减价格的？ “再来一箱啤酒。”韩秋拍拍服务员的肩膀，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说话算话，我也可以先结账，没事，按我说的来。” 韩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点菜的时候他都已经算清总价格了，加上酒水的。 这点计算对s级的混血种而言，都称不上计算。 “不用找了。”韩秋说。 服务员还是懵圈，全靠手上的钱撑着往柜台走。 韩秋饶有兴趣地看着服务员跟老板娘交流，待回过头来，苏晓樯还用纸巾捂着鼻子。 “得，看你这样子大概率是多少次都接受不了，下次还是带你去别的地方吃吧。” “没事。”苏晓樯慢慢拿下纸巾，“感觉适应了些。你来过这边吗？感觉你点菜挺熟练的。” “没来过，点菜点多了，无他，唯熟能尔。” 熟个毛蛋，韩秋自己都忍不住自己的谎言了。 感谢短视频软件吧，也麻烦时间走得再快点，现在的信息传递速度慢得可怕。 这点对菜品的熟悉，全靠短视频的深夜放毒，否则韩秋也不知道来岭南这边该点什么菜。 “聊了一天了，都是我和你两个人各自的事情。既然要去见那些同学，那聊聊同学呗，说实话，天南海北的，基本都没什么联系了。”苏晓樯不断地抽出纸巾，全铺在自己面前。 一层不够就多加一层，这才敢把手放在桌子上。 服务员投来惊讶的目光，想到韩秋刚刚的大方，对他们二人的身份更好奇了。 “同学吗？我想想，赵孟华进精神病院的事情你知道吗？”韩秋问。 “这个知道。”苏晓樯说：“大猪小猪在文学社的群里说过。那个群现在冷清得很，最开始是你和路明非没在群里了，后来陈雯雯也退了。” “我跟路明非抽空去看了看他。” “什么？”苏晓樯一下子来了兴趣，“你们去看过赵孟华？连柳淼淼都没去看他。” “对，刚好那时去京城参加一场学术交流会议，导师带上了我和路明非，还有楚子航。” 苏晓樯根本无法压抑自己的惊讶，“哇！楚子航也在，这探病阵容也太豪华了吧？” 能不豪华吗？韩秋心中无奈。 tm赵孟华都跑龙窝打游戏去了，那可是大地与山之王，阵容不豪华怎么打？ “还好啦，豪华的是楚子航，不是我和路明非。”韩秋回忆当时的情况，“赵孟华病得还是蛮严重的，当时。” “对，都上新闻了，他说在地铁隧道里看到了一条龙，还跟龙打游戏。”苏晓樯的八卦属性一下子被激发出来，“真够胡扯的，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龙这种生物呢？而且龙打游戏，难以想象这样的画面。” “所以他是精神病，我们不是。”韩秋开了个玩笑，玩笑过后是哀叹：“感觉那时他也挺可怜的，在精神病的世界里，他不是精神病，我们才是精神病。柳淼淼跟他在一起了，也没去看看他。我和路明非去看他的时候，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跟我以前认识的赵孟华很不一样。也好在是后来治好了，不过要休学一年。” “是的，去年十一月份，他也退群了，跟大家断了联系。” “有这回事？” “嗯，寒假我们搞了同学聚会，他也没来。听说是自驾旅游去了，借着休学的空当，要跑遍国内。” “旅游是改变的开始，定居是改变的结束。” 第393章 追兵(上) “明天见，今天聊得非常开心。”韩秋在电梯口跟苏晓樯分别。 韩秋住四层，苏晓樯住三层。 “你确定你喝那么多酒，没醉？”苏晓樯担心道。 “醉？一箱啤酒只是开胃，我在美国喝得比这厉害。”韩秋将苏晓樯推出电梯，“快回房间，我就不送了，我怕你一会儿留我。” “滚！”苏晓樯的笑容瞬间消失，“留你个鬼，滚蛋！” “好嘞！”韩秋立马关电梯门。 陪漂亮姑娘确实很开心，但也很累。 至于那点酒精……苏晓樯妹子，你对混血种的力量一无所知。 可惜你不是混血种，所以你不知道混血种的强大。 如果你是混血种，那你会更加惊叹于我韩秋的力量。 叮咚，电梯门再次开启，一层的距离而已。 韩秋眸中的金光微微亮起，往房间走去。 刷卡，开门。 他没有一次性全打开，只是开了个缝，冷冰冰问了句：“要打，还是要坐下来谈？跟了一路，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了，你们总有点图谋的东西吧？” 躲在门后的杀手被挤成一团，拼了命想把门推回去，但力道根本不在一个维度，而且房门的材质似乎有了变化，混血种的身体强度，不应该被一扇门挤成这样的。 应该是门先坏，这又不是特制的合金门。 “谈谈吧。”声音从房间深处传出。 “行。”韩秋微微松手。 门后的杀手一个翻滚，从死亡边缘溜回房间正中央。 “也不知道带几个好手。”韩秋嘲讽道。 将房卡插进槽里，灯光亮起，一切都分明了。 四个俄罗斯人站在房间各处，俄罗斯的长相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韩秋很早就注意到了他们，搁沙滩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借着被苏晓樯追赶的空当，用血系结罗查看了一番，确认是混血种后，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吃夜宵的时候也在，这群家伙不会真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吧？ “中文说得不错。”韩秋关上门，“就是带点大碴子味。” “在东北学的中文。”是刚刚回答韩秋的那人。 声音一样，应该是这个小团体的头子。 “你是怎么发现的？”队伍头子问。 “派你们来的人没给你们关于我的信息吗？你居然能问出这种话。”韩秋抚摸额头，“奇耻大辱，没想到会被笨蛋追杀。” 头子沉着脸，黄金瞳的光芒能跟房间里的灯光争锋。 可能是被骂笨蛋，有些不开心。 “这个架势，要交手？”韩秋抬起右手。 四人瞬间警觉起来，只感觉韩秋消失在原地，不到一秒的时间。 他们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纯粹的速度，快到难以捕捉。 胸口突然的力道让他们手足无措，伸手抓也只是抓空气。 称不上交手，四人压根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血统最高的头子也不过a级血统。 a级算什么玩意？韩秋一只手能拍死。 比速度，力量，言灵，哪样东西能让一个a级有自信对韩秋发怒？ 当然，如果是满配武器的恺撒，韩秋得掂量掂量。 “我不想闹出人命，趁我还有聊天的兴趣，你们最好老实点。”韩秋将手里的四颗扣子全丢桌上，“能摘你们扣子，就能要你们的命。” 时间零的熟练度还是比不上昂热校长啊，依靠刹那来瞬间提升，也才到这个程度。 tm的校长真不是个人，感谢那位刺客，让自己不必再担心被斩首。 韩秋在心里为昂热校长的时间零感慨。 这言灵，一用一个不吱声。 “韩秋，龙类，极度危险。”队伍头子淡然开口：“你确实很危险。” “你们应该不是学院的人吧？”韩秋吩咐道：“要谈的话，坐下来谈。我说坐着，你们只能坐着。” 这四个家伙心理素质很不错，韩秋感觉不像是没背景的混血种，应该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 “我们只是猎人。”队伍头子一屁股坐在床上，剩下三人见老大都坐下了，也不敢不从。 “猎人？”韩秋拉过椅子，坐在四人面前，“这么简单？” 这是审问，只是韩秋不喜欢太过严肃的审问。 但在那四个俄罗斯的混血种看来，这已经很严肃了，关乎性命。 实力强大不需要有什么气场，坐在那里就行，压迫感足够了。 “也是雇佣军。”队伍头子说。 啪，韩秋一巴掌就扇在队伍头子的脸上。 也一巴掌打得另外三人站起。 “坐下。”队伍头子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你带的三个家伙，脑子不太好使，还没分清形势。”韩秋很不满地扫视三人一眼，又盯着俄罗斯头子，“你脑袋稍微灵光点，但也是笨蛋。我知道猎人网站上有针对我的悬赏，金额很具有诱惑力，但他们也很清楚我的危险程度。猎人就是猎人，虽然有血统不差的家伙，但总归是一盘散沙。你们是我回到国内遇到的第一批，不会是最后一批。作为第一批，如果单纯是猎人，那我就太没面子了。” 队伍头子的cpu给干烧了，他以为韩秋会给出什么专业判断，结果话里的意思是：我作为那么危险的目标，被人追杀很正常。但第一个跑我面前来蹦跶的不能是没什么背景的鼠辈，这有损地位和面子。 “我的耐心有限，我今天很累，还得睡觉。”韩秋伸出手掌，火焰腾起，“焚尸的事情我还没做过，你们要当第一个吗？” 那掌心的火焰看得四个俄罗斯人是心惊肉跳，切身体会到直线上升的温度。 同时只局限在一定的空间内，不会触发消防警报。 韩秋对多个言灵之间的配合已经非常熟练了，同时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利用什么言灵，还有相关的言灵组合。 比如时间零加刹那，比如加强肌肉和加强骨骼的言灵。 诚然每个言灵多少都有点弱点，很多也有副作用，但可以互补啊，以达到完美，趋近于完美的生物。 “布宁。”队伍头子嘴里蹦出一个名字，“他让我们来的，我们在他手底下当雇佣军。” “哦？布宁也注意到我了？看来这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韩秋有些意外。 还以为是罗曼诺夫家族的人，某种意义上，自己已经是路明非走向王座路途上的阻碍了，小魔鬼有出手的可能。 “他给你们的任务是杀死我？布宁老糊涂了？”韩秋问。 队伍头子愣了愣，“我们想验证你是否像传闻中那般厉害，我们的任务是向你发出邀请。” 第394章 追兵(下) 韩秋知道布宁有很多个，但敢往台面上摆的，只有那个老的。 “验证我有没有那么厉害？就你们四个，能试出什么？”韩秋握紧手掌，火焰熄灭，“一直以来跟我有过纠缠的只有学院和日本的那群家伙。你们自信能比得过他们？” 韩秋曾让源稚生看过那个悬赏，悬赏人匿名，但大概率是加图索发布的，在昂热校长出事后不久。 学院内部都因为昂热的事情而自乱阵脚，不会关心一个悬赏的事情。 在一系列悬赏里，韩秋的档次只低于耶梦加得，档次按照悬赏金额来划分。 学院盖不住的事情，自然有人声张。 韩秋恨不得他们声张，扬名立万还管好名坏名？ 他们怎么定义是他们的事情，韩秋来者不惧，见过的人多了，是好是坏自有分晓。 “比不过。”队伍头子突然一笑，“首领并没有让我们对你出手，所谓验证，只是作为混血种的骄傲，我们个人的意愿。” “嘶……你这么说话，我还真就舍不得杀你们了。”韩秋满意点头，“布宁的意思，说说吧，还有你们是怎么做到快速确定我的位置的？” “首领出动了很多人，遍布沿海各个城市。” “笃定我会走水路？” “我只是奉命行事，别的我不知道。” “行吧，厉害。”韩秋拍拍手，“应该也费了挺大力气的，就为了传达一句邀请？” “是，他让我们邀请你去俄罗斯。” “我还以为邀请我加入你们呢，原来只是邀请我去旅游。” 队伍头子板着脸，摇摇头，“只是邀请你去俄罗斯看看，韩先生。” “就这一句话？”韩秋皱起眉头，有所沉思。 “就这一句话。” “行，你们走吧，不送。”韩秋指向房门，“对了，身上带了多少rmb，留下来。” 四个人四个问号，但还是把钱留了下来。 “作为你们擅自闯入我房间的惩罚。”韩秋满眼放光。 他现在真谈不上缺钱，但这种让别人吃瘪还赔钱的感觉真爽。 “就这么点？卡呢？”韩秋问。 “我们行动不带卡，在你们过来之前，我们把这个酒店的房间全包了，就留了两个给你们。”队伍头子觉得很尴尬，“能给我们留点机票钱吗？” 作为雇佣军，他本以为这项任务非常轻松，也就各自驻守，话带到了就走。 他真的后悔那什么混血种的骄傲，还有什么看不起卡塞尔学院培养出来的玩意。 折了吧，还不如老老实实把话说完，回家睡大觉。 最关键的是这个韩秋也太离谱了。 实力没得说，就是性格和脾气…… “可以，这是看在你们没有对我同行姑娘出手的份上。”韩秋收上来的那叠钞票放床上：“自己拿，多拿剁手。” 队伍头子一张张抽着，小心翼翼。 “对了，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们知道我是龙类吧？你们的反应跟其他混血种很不一样啊！”韩秋开始套话，“这么无所畏惧？” “我们没有跟龙类撕杀过。”队伍头子直言：“我们只需要服从命令，你是什么身份，不重要。” “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队伍！”韩秋眼里的光更亮了，“要不要换个主人？床上的钱都是你们的。” 四人脸上的无语已经不是恐惧可以掩盖的了。 是，他们是没跟龙类厮杀过，所以好奇。 听和见是两个概念，正是因为听过龙类的事情，才会好奇见到会是怎样一回事。 好吧，后悔见到了。 “好吧，免谈了，拿好钱了吗？拿好了赶紧滚蛋！”韩秋眼里的光消失，只剩下杀意，“三个数。” 喜怒无常，难辨真假。 “对了，记得给布宁带个话，什么时候有兴趣的话，我会去逛逛。也跟布宁说，记得提醒他的老板，我还不想撕破脸。”韩秋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死死盯着四个人的后背。 这种注视让四人不寒而栗，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韩秋的恐怖，源于血统绝对的碾压，甚至于不需要对视，就能感觉到那种威严。 一条龙类在把他们当玩具。 “明白，明白。”队伍头子拉开房门撒丫子就跑。 至于韩秋最后一句奇奇怪怪的话，他们也懒得去想。 刚刚热热闹闹的房间一下子空荡了起来，韩秋默默起身，把房门关上。 “布宁的手下挺极品。”韩秋笑笑。 韩先生坐在床边，对床上的那叠钞票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也挺极品。” “闹着玩嘛，还挺好玩的。”韩秋嘴角上扬，“也不是单纯的玩吧，立人设总是需要点时间和细节的，没办法。” “好吧，别玩脱了就行。” “知道，你真啰嗦。”韩秋开始数钞票， “为你好。” “打住，这话放心里，别老是说出来。” 韩先生无奈，“好吧，所以你真的打算这一路都带上苏晓樯？” “这姑娘心态出问题了，能帮就帮帮呗，顺手的事情。至于危险，有她在，更安全的是我，除非他们要撕破脸皮，连脸都不要了，想连我和苏晓樯一起灭口。” “未必不可能。” “我知道，我也在等那一刻。”韩秋露出期待的目光，“你说，谁才是正义之师呢？谁才是真正的欺骗世人？来多少，我让他们见识多少。拉一个上岸是一个，拉不上来的就算了。” “但是这样的话，苏晓樯就成了工具。” “这点就是差别了，朋友和利益不冲突。”韩秋忽然拿出成熟的语气，“我有我的需求，她有她的需求，两全其美的事情。这个你别管，你个小毛孩子，不懂这些很正常。” “……” “说点正经的，布宁的事情，他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一句邀请，图什么？” “合着你最后那句话是瞎说的？” “对啊，为了彰显身份，显得我牛叉。那四个家伙都快被我逗成傻子了，记不记得那句话都是问题。” “我也不清楚，你所经历的事情跟我的差异很大。我那个时候没去跟布宁打交道，不过可以确认，俄罗斯的背后有加图索的痕迹。” “麻烦的很。”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天天嘻嘻哈哈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却想着每个热闹都要凑。”韩先生啧啧称奇，“厉害。” “四不像铁定厉害，现在懒得去俄罗斯，这种事要跟着老路一起去才有意思。我无比期待他到时候的表情，嘿嘿！” 第395章 诗酒趁年华(1) “晚风吹起你……” 人生的美好莫过于驾着车，哼着歌，载着妹子唠唠嗑。 如果你不是单身，那当没说这话。 这一路行驶，气温随着里程数开始降低，往北边去，去看看首都和陈雯雯。 苏晓樯觉得韩秋根本不是个正常人，她理解不了的酒量，理解不了的耐力。 她从魔都开到曾经的渔村，全程睡一睡开一开，大概二十五个小时。 这tm韩秋不带睡的，连开了十几个小时，哈欠都没打一个，从白天开到黑夜，开得她犯困。 睡一觉醒来，差不多快到了。 “我怀疑你在美国经过基因改造了。”苏晓樯往前探身，看了眼里程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人才啊！” 刚醒时的那点困意彻底没有了。 “这么远的路，你跟我说15个小时搞定？”苏晓樯无法理解，“你是美国队长？你不困吗？眼睛里连血丝都没有，我去！” “差不多还要一个小时就到地方了。这点路算什么，不是考虑到国内车多，而且限速比较严重，搁美国，我能把油门往死了踩。”韩秋表示：“洒洒水啦，而且吧，咱们有咱们的队长，就不眼红美国的队长了。” “哈哈哈哈哈哈！”苏晓樯放声大笑，笑不露齿的那点事情她早忘记了。 “你要笑给我回后排笑去！”韩秋嫌弃道：“你都没刷牙，能不能像回事点，你可是千金大小姐。” “管他什么大小姐的，再说了，你也不知道找个服务区停车叫我起来洗脸刷牙，这会儿都快中午了。” “那一会儿有服务区了就带你去刷牙，我也要刷个牙洗把脸。” “奇了怪了。”苏晓樯凑近盯着韩秋的脸，“都不油的，说，你在美国吃什么的？” “吃泔水，对皮肤好，你可以试试。” “滚！” “开车呢，滚不了。” “哈哈哈哈哈，行了，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唱歌，没听过，你再唱几句。” 韩秋挑眉来了句：“收钱，天籁之音，不给钱不唱。” “行行行，到地方吃的第一顿饭我付。” “这话说的，我在学校可是乐队主唱，得加钱，两顿！” “两顿，两顿，主唱，麻烦唱完一整首哦。”苏晓樯对这个家伙也是无可奈何。 “那行咯。”韩秋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一整首的《起风了》。 他真称不上天籁之音，但也不至于五音不全。 属于不上不下，勉强可以听。 “没听过这首歌，挺好听的。”苏晓樯目光迷离，“很好的词。这首歌叫什么？” “你想搜的话是搜不到的。” “你写的？不可能吧？你这声音当主唱，别骗我了。” “额……不是，是我一个朋友写的，他说未来会发，但不是现在。” 经典谎言之我有一个朋友。 苏晓樯还真信了，“好吧，如果这首歌在我们毕业的那一年就发表了，该多好。” “你要求真高。”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是今天见陈雯雯，还是明天见？”苏晓樯问。 “就今天呗，今晚休息一下，明天继续找下一位同学。” “老天爷，如果是我自己，我绝对不会自驾跑这么狠。”苏晓樯一脸坏笑：“要不毕业后来给我当司机？你这驾驶水平加上不知疲惫的身体，绝对合格。” “听起来有吃软饭的嫌疑。” “滚。” “你两天时间对我说了将近三十句滚。” “那是你自找的。” “行咯，一会儿把你丢服务区，我开着你的车自己滚。” “我报警！”苏晓樯举起电话。 “哟，小天女真聪明，真是个大聪明。” 苏晓樯傲娇地点头，“那肯定。” 韩秋实在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前方急弯，轻踩刹车。 “那两辆车是不是在逆行？”苏晓樯指着弯道那边。 两辆车朝着这边疾驰，飞速靠近。 韩秋腾出一只手拍拍苏晓樯的额头，这姑娘疯起来全然没有一点富家千金的样子，怎么也不肯回后排坐好。 “你再睡一会儿吧，到服务区我再叫你。” 话语声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有几个奇怪的音节夹杂在里面。 苏晓樯瞬间有了倦意，没了那份活泼，呆愣地点点头，坐在后排，然后躺好。 催眠一个普通人，一句话就够了。 力量不能给坏人是有道理的，不然用这一手催眠……韩秋想得吃不知道多容易。 眼下也不是考虑龌龊事情的时候，苏晓樯只看到了有车在逆行，在这段看不到其他车辆的高速公路上。 而韩秋所看到的是一个耀眼的红点，鲜艳程度堪比昂热校长。 s级混血种，他在第一眼时就有了判断。 这一路基本上就没出现过没看到车的情况，然而这半个小时，韩秋看不到一辆车，隔离带那边的对向车道也没有车。 mad，有人，不，有混血种能的高速公路上清场？这么大能量？ 前天晚上才说欢迎不正义的家伙来找自己，今天就来了。 看来自己的行踪是彻底被泄露了，大概会有数不清的家伙来找自己麻烦。 一波接着一波，必须挺过去，没挺过去的话，正义不正义就没有意义了。 这群胜利者会书写属于他的史书，龙类韩秋绑架人类女孩，混血种出手拯救女孩，韩秋一怒之下杀死人质。 是那么回事嘛？完全不是，但死人说不了话。 这种事情，自古有之，改不了的。 别人改不了是别人的事情，韩秋不求着他们改。 至于苏晓樯，韩秋确实在一定意义上把她当成工具了，面试工具。 来者可劝就劝，最好劝到自己这边，不可劝就打晕丢一边。 既然打算是走一条几乎不可能的道路，那就打服他们。 况且暴露自己的目标，还能给路明非那边缓解压力。 路明非是不是英雄，韩秋管不着，但路明非是钥匙，通往世界尽头的钥匙。 路鸣泽非要送他走上那条路，那韩秋就得好好跟着了，自己去淌一条路出来多累，捡现成才是王道。 两车距离越来越近，韩秋看到窗口伸出一只手，漆黑色的玩意……枪？ 能量确实大，能弄到这种好东西，不错不错。 第一枪，枪口迸发出火焰。 言灵·无尘之地。 第396章 诗酒趁年华(2) 子弹进入无尘之地的领域，呈抛物线开始下落，速度急剧减缓。 在趋近于零的时候，子弹翻转调头。 无尘之地阻挡子弹的攻势，又为子弹提供反攻的动能，时机恰当立马撤销言灵。 剑御，在以自身为中心的大型领域中，对金属物品进行精确的操纵。 以此控制子弹的方向。 辅以阴流，确保没有任何意外。 这种搭配方式是韩秋在游回国内的途中就构思好的，他将此命名为：万剑归宗流。 集防守、反攻、精准于一体。 子弹拐着弯从车窗钻了进去，有红色液体溅在挡风玻璃上。 来车明显失控，一头撞在最左侧车道。 “有枪了不起啊，真的是。”韩秋有条不紊地将车停到应急车道，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往来车走去。 嘶，撞得稀碎，装备爆一地，安全气囊都出来了。 “没死就出来，难得看到一个血统很不错的玩意，用枪是对你的侮辱。”韩秋喊道。 六亲不认的步伐跟谨慎是不冲突的。 韩秋不得不谨慎，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苏晓樯考虑。 “敢来追杀我，不敢露面，真浪费你的血统。”韩秋死死盯着驾驶位。 血系结罗的红点一动不动。 难不成真死了？ “不出来的话，那我就表演波大的咯。”韩秋双手张开。 剑御的领域效力达到极致，为了完成壮举，他甚至使用了暴血。 科幻电影里万磁王才能做到的事情，韩秋正在模仿。 汽车开始被拆卸，先从车门开始，随着韩秋的挥手砸向一边。 混血种不是变种人，韩秋更不是万磁王那种抽象级别的变种人，这个过程持续了两分钟才结束。 韩秋额角的汗水滴落，颤抖着放下双手。 车子只剩下一个框架，穿着中山装的老头歪倒在座椅上，眼睛闭着。 那都不能称之为老头了，跟骷髅没什么区别，身上还有着明显的龙化迹象。 “什么玩意？”韩秋弄不清状况，只感觉这老东西很诡异。 也不像是死了，但也谈不上活着。 介于活着和死去两种状态之间，也介于清醒和迷糊之间。 理论上来说，越老的话，战斗经验应该越丰富，做不出这种蠢事来，看起开枪的准头，也不是很好。 堪比校长的血统，也不会被一颗子弹解决啊，更何况那颗子弹只是命中老东西的手臂。 韩秋慢慢走近，约莫三米的距离时，抬手就是风王之瞳。 老东西像是突然接入电源的机器，猛得睁开眼睛。眼球凸出仿若随时要掉下来，瞳孔里的金色没有任何生机可言，更偏向于某种怪物，例如神葬地的尸守。 “尼玛，拿死人来跟我玩？”韩秋忍不住爆粗口。 刚准备君焰起手，加上一系列关于火的言灵收尾，焚烧一切，那老家伙站起身，肚子上嵌着一块金属仪器。 “尼玛，炸弹！” 韩秋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这群屠龙的疯子，然而还是没料到竟会凶残到这种地步。 这是谁家的老祖，又是谁家的炸弹，更是谁家的阴谋？ 言灵·时间零，言灵·刹那。 爆炸声在韩秋的耳中被拉得很长，他脑子也转得飞快。 时间上想把炸弹丢远是来不及的，硬扛自己能受得了，但不能波及到苏晓樯和心爱的宝马车。 言灵·青铜御座。 言灵·不朽，强化身体至钛合金级别。 言灵·伊西斯扣，获取一定程度的恢复能力。 外加上一大堆的强化身体类言灵，韩秋直接扑在老头子身上。 这玩意绝对跟装备部脱不了关系，娘的，这么小的一个炸弹能有这么大威力，热浪直往韩秋脸上涌。 路面被炸出一个深坑。 至于不死不活的老东西，韩秋想找也找不到了。 “靠北啊……”韩秋慢慢起身，浑身焦黑，“别让我知道是谁放的炮仗。” 亦如神明复苏，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为了节约时间，韩秋只能动用因果之力来瞬时提升血统，快速恢复。 焦黑的皮肤恢复白皙光泽，肉白骨，生毛发。 这一幕惊呆了山头上监视的家伙，握着特制望远镜的手开始颤抖。 龙类的力量，超乎想象的力量。 只三五步，便脱胎换骨，焕然新生，仙人之姿。 其实韩秋伤得并不重，不过看起来狼狈罢了。多般言灵的保护下，爆炸只是摧毁了他的表皮和一些血肉，没有伤到深处。 硬顶的话，以现在的常态血统也能恢复，只是需要时间。 他很缺时间，还赶着去找陈雯雯，三个人一起吃顿饭。 跟妹子吃饭才是正事，顺路解决一下麻烦算不上什么。 “睡得挺香啊！”韩秋趴在车外往后排看了一眼。 苏晓樯侧躺在后排熟睡，外面的爆炸声也没吵醒她。 这幅画面就很诡异，好在是没人路过，看不到一个裸男在车外欣赏车内的美女。 “得去弄件衣服，啧啧，mad，等我知道谁扔的炮仗，一定要让他们赔衣服。”韩秋拉开车门，听到苏晓樯的呼噜声。 跟芬格尔一较高低不是什么问题。 嚯，苏晓樯也会打呼噜，记录一下记录一下。 韩秋打开录音，将手机放在一旁。 “苏晓樯的黑料时刻。”韩秋贱兮兮地笑，搓搓手握住方向盘。 旅途还是在继续的，人生也是。 韩先生汇报剩余因果之力的情况，末了补充了句：“我还是觉得你最好把苏晓樯送回去。” “没事。” “要保她周全，多少会浪费一些因果之力。” “我会尽量节约点。” 对话一直在脑海里，韩秋自己弄的录音，可不能把自己坑了。 “你是不是喜欢她？”韩先生问。 “没有，以前我以为有，实际上以前也没有。想帮她，就这么简单，而且别老是催着我去打仗，让我享受下过程。这就跟你那个年纪考试一样，别老想着背知识考试，能不能也感受下知识的美，在此点名语文。” “得得得，说不过你，随你，你是真的抽象。” “多谢夸奖。” “……” “别跑，陪我聊会儿，我怕我犯困。血统高也扛不住这么久不睡觉，还打架。” “聊什么？” “聊那个收后宫的家伙，细说。” “……你要真喜欢，现在也可以收，收对你有意思的妹子就行。” “我不喜欢，那就收不了。” “那你为什么对收后宫感兴趣？” “了解了解嘛，当乐子听，感兴趣是我的卑劣，有底线是因为我还是君子。” 第397章 诗酒趁年华(3) 苏晓樯有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无梦无心事，无追求无恐惧。 身心空灵，好似摒弃了作为人类的一切。 如果死亡是这种感觉，那么她认为自己不会再恐惧死亡。 回想这些年，家庭，学业，暗恋的人。 以前总是会听别人说：小天女家庭富裕，人又漂亮，能有什么烦恼？ 可烦恼就是烦恼，痛苦就是痛苦，不能用比较去否认这件事情的存在。 就好比你明明已经因为各种ppt和会议疲惫不堪，爸妈跟你说：有什么好疲惫的，去看看那些在外面干苦力的工人，种地的农民。 疲惫就是疲惫，疲惫就该休息，而不是去比较，然后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应该继续努力。 用比较来掩盖个人身心感受的事实，不仅是对自己的欺骗，还是对他人人生经历和付出的侮辱。 对于苏晓樯，上一个空灵的无梦还是童年时。 她记得很清楚。 能存留在记忆里的空灵无梦是难得的，幼时脑袋中天马行空，年少学业繁忙，工作后世俗压身，中年家庭为重，老年担忧儿女。 换作苏晓樯，诚然颇有家资，但烦恼和追求总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它还存在，但不会消失。 “到服务区了吗？”苏晓樯伸了个很局限的懒腰，受困于车内空间。 她感觉此刻的自己有无比充沛的精力，青春就该有这样充沛的精力，而不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疲态。 精力先有惊讶来发泄一些，在她看到外面的灯光和昏暗时，还有正对着的大学校门，外加上韩秋换了一身西装。 睡觉睡出幻觉了？ 发生了什么？ “服务区是没有了，大学有一个。”韩秋平伸右手，露出崭新的劳力士手表，又回头绅士微笑：“这一身行头怎么样？” “阿玛尼西装，劳力士手表，有种暴发户的感觉。”苏晓樯评价，旋即问道：“发生了什么，我睡了多久？” “我让你睡觉，你就去睡觉了，到现在大概睡了五个小时。抵达京城后，我去买了套衣服，做了个发型，还买了块表，顺带去吃了点东西。你真能睡，跟猪一样。”韩秋打开车门，“我下车走两步，腿有点麻。” “你才是猪！喂喂喂，你倒是大背头梳好了，我脸都没洗，牙都没刷！”苏晓樯也想下车。 “后排给你放了矿泉水，一次性牙杯和牙刷，外加上湿纸巾，对付对付得了。美女需要在乎那么多？套麻袋都好看。” 苏晓樯回头，看到了韩秋所说的东西，“还挺贴心，在车外等我。” “嗯。”韩秋下车跺跺脚，抬头看向校门。 整条街道如蒙轻纱，路灯散发柔和的光晕。 风吹，是该有风吹，吹起树叶沙沙作响。 有青春洋溢，自由和弦。 从小听到大的学府，总算是见到了。 韩秋也是第一次见，说实话，没有想象中那般惊艳。 只道寻常吧，他确实追求过，应该绝大部分人学生时期都有一个关于这座学府的梦。 “真好啊，以前没去过的地方，现在圆梦了。”韩秋呢喃着。 后车门被推开，苏晓樯很没素质地将牙刷杯里的水倒出来，随后又关上。 十五分钟，整整十五分钟，只是刷牙擦脸，稍微整理一下衣装。 韩秋能理解，但不妨碍嘴上一句。 “你这速度，真够慢的。” “不行啊？”苏晓樯翻着白眼转身，端视校门，“陈雯雯什么时候出来？” “不知道。” “不知道？你没打电话给她？” “我也没她电话呀。” “……好吧，我现在打。”苏晓樯从包里摸索出手机。 刚要拨打，韩秋拍拍苏晓樯的后背。 “出来了，看来我们运气不错。”韩秋说。 “哪儿？”苏晓樯抬头。 好吧，多问了，没必要问的。 一眼就能看到，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还是白色，还是连衣裙。 两年了，陈雯雯还是喜欢这身打扮。 裙如月光般纯净，轻柔贴合她的身姿。 路灯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轮廓。 长发披肩免不了需要时不时伸手挽一下鬓角，尽管这座城市没有那么大的风。 人群在这个女孩出现的那一刻有了消失的迹象，唯见此女。 韩秋忽然理解路明非当初怎么那么喜欢陈雯雯了，乍一看，着实非凡。 假若自己是路明非，站在路明非喜欢上陈雯雯的年纪，不必盛夏蝉鸣，此刻就好，春来已久，灯光柔和，车流人潮甚是喧嚣。 那结局是一样的，韩秋可能也会喜欢上陈雯雯。 也说不准，韩秋只是在内心给自己开个玩笑。他不是路明非，也不是十五岁，路明非也不是十五岁了。 陈雯雯也不是，大家都长大了。 如果说苏晓樯跟以前比起来要成熟了些，那陈雯雯就是少了些阴郁的气质。 韩秋把那称之为“阴郁的气质”，路明非则认为是文学气息。 其实都是一个道理，一个道理也会因人而出现不同的解答。 “喂，那个就是高中时，你班里的班花吧？”韩秋很欠很欠地在苏晓樯耳畔轻语。 他们隔着马路一同注视着陈雯雯。 “刺激我是吧？”苏晓樯无所谓道：“不在意啦。” “跟上去看看？看她去哪儿？” “不好吧，跟踪这种事情，很变态的。” “那简单，走，去红绿灯过马路，红绿灯路口逮住她。”韩秋说走就走。 其实也是跟踪，只是跟踪的距离短点而已。 “能不能不要用‘逮’这个字，搞得我们像是在做坏事。”苏晓樯紧扣字眼。 “嘘，先别管，注意她旁边的男生，看到没？”韩秋指了指，“一起走出来的，开始跟在陈雯雯后面，现在并肩走了。” “看到了，挺高的，快一米九了吧。” “……合着你第一个关注的点是身高？” “还有别的呀，挺帅的。” “苏晓樯我真服了你，聊重点，重点。我的意思是，像不像是陈雯雯男朋友？” “女生的直觉告诉我，不像，但肯定喜欢陈雯雯。”苏晓樯说。 “女企业家何出此言？”韩秋问。 “女孩子的直觉，你们男生不懂。这种事情就好比，高中时候是个女生都能一眼看出来路明非喜欢陈雯雯。” “我也能看出来啊！”韩秋骄傲道：“这有什么难的。” “那可能……你是弯的。”苏晓樯说完就立刻跑远，站在红绿灯下等待。 第398章 诗酒趁年华(4) 韩秋配合着装作生气的模样，喊了句：“苏晓樯你大爷！” 斑马线那边的白裙女孩因这一句话而转头。 在对上苏晓樯目光的那一刻，有惊讶也有喜悦。 这就是韩秋没有追上去的原因，他跟苏晓樯还有一段距离。 就是期待这一幕，呈三角形，三人互相看看，互相微笑。 苏晓樯招手，陈雯雯也招手。 韩秋特地将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那崭新的劳力士，这才举起手摆了摆。 陈雯雯又转回头去，跟随行的男生说了些什么，然后分道扬镳。 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苏晓樯没有迈步，因为陈雯雯正在大步走来。 韩秋小步走着，与陈雯雯一同抵达苏晓樯面前。 “你们怎么在这里？”陈雯雯式招牌微笑，声音还是那么轻。 她说话永远是这么轻声细语，软得风能吹散。 别怪路明非了，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对这种类型的女生产生好感呢？ 相反，路明非还多具备些勇敢。 “你猜。”韩秋往苏晓樯身边凑了凑。 陈雯雯眉头短暂皱起，舒展后眼中露出惊色：“你们……在一起了？” “哦，老天爷！”韩秋捂脸，笑问：“你是不是要说我们是在婚前旅游？” “韩秋你再欠打！”苏晓樯一脚踢在韩秋的脚踝。 这一举动让陈雯雯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不是，你们……真？” “没有。”韩秋立正站好。 “没有。”苏晓樯抚额摇头。 “那你们怎么？”陈雯雯欲言又止。 “说来话长，先找地方吃饭，详谈？”韩秋发出邀请，“我请客，小天女买单。” “可以呀！”陈雯雯两手拎包横于身前，“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吃饭吃饭，小天女请客，吃大餐！”韩秋将决定权交给陈雯雯，“社长，你对这附近熟一些，你挑，一定要好吃，而且还得贵。小天女以后要当老板的人，咱们得宰她！” “不好吧……”陈雯雯往前一步站在苏晓樯身边，阵营明确，“我知道一家不错的。” “走吧，一起去，不管他，他会跟着的。”苏晓樯跟陈雯雯说：“韩秋跟以前一样，德行都没变。” “小天女，过分了哈，还能嫌弃自己家的司机不成？”韩秋不满。 “司机？”陈雯雯脑子转不太过来，“韩秋你退学了？去苏晓樯家的公司当司机？” 这……韩秋认为陈雯雯脑子比苏晓樯好用，居然蒙对了一部分。 自己跑路跟退学也没什么区别。 蒙对也是一种实力啊！ “临时雇佣。”聊到这个，苏晓樯忍不住跟陈雯雯分享“美国队长”的事情：“这家伙不困的，他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开了两千多公里没合眼。” “这么厉害！”陈雯雯的惊讶已经显得不那么惊讶了，“倒时差原因？” “不知道。”苏晓樯也不知道。 “我是超人。”韩秋插嘴。 “女孩子说话别插嘴。”苏晓樯回头提醒。 “过分啊！”韩秋叨叨：“让我加入话题吧，我不说话我会死的。” …… 故友重逢当有酒，韩秋是无酒不欢，却也控制着这样的欢乐，以确保自己的清醒。 两位美女不喝，他也不劝，自顾自的，全然拿酒当漱口水。 对于韩秋一个人干了四瓶红酒的行为，苏晓樯是咬牙切齿，陈雯雯是惊为天人。 “你确定你没醉？”陈雯雯问。 “你就非得让我多花钱是吧？”苏晓樯问。 韩秋靠着椅背，拍拍肚子，牙签剔着牙，对于两人的问题给出了一个回答：“这里饭菜口味确实不错。” 不着边际的回答。 “他酒量很好。”苏晓樯回答陈雯雯的问题。 “开了那么久的车，犒劳犒劳他算了。”陈雯雯对苏晓樯说。 两位美女对各自的回答非常满意，苏晓樯放肆地笑，陈雯雯不露齿地笑。 韩秋认为自己对苏晓樯的同化非常成功，至于陈雯雯，性格变了不少。 跟去年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能从赵孟华的事情里走出来，值得庆祝。 关于自己和苏晓樯是怎么碰到一起，又是怎么过来的，吃饭过程中韩秋已经讲明白了。 陈雯雯整个晚上都在惊讶，也正常，对陈雯雯这种女孩而言，上课期间出来旅游本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这是一种疯狂，青春的疯狂。 电视剧里，小说里才有的大学生活。 “你们两个，得，下一站去找男生，找男生的话，苏晓樯就被排除在话题外了。”韩秋睡眼惺忪。 这种疲惫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有点累了。 他不止是昨晚没睡，前天晚上因为那四个俄罗斯傻子，也没怎么睡。 “你找男生也没用。以前那点同学我还能不了解？见面的话，男生也绝对会向着我，而不是你。”苏晓樯抬手示意侍者。 她又点了一瓶红酒。 “我喝不下了。”韩秋说。 “不是给你点的，我和雯雯喝。”苏晓樯嫌弃道。 “过分，我也要喝。”韩秋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三人饮酒，他只跟爷们喝过，譬如老路和芬狗。 “都喝的话，谁开车？”陈雯雯问。 “叫代驾。”苏晓樯斩钉截铁。 猩红的酒倒进醒酒器，灯光恰好，韩秋隔着醒酒器看着两位美女，莫名有了醉意。 “这才是生活啊……”他轻声感慨。 “这是青春！”苏晓樯强调。 陈雯雯并不理解两人所说的青春，更不用说青春的自由。 陈雯雯是路明非的青春没错，但站在陈雯雯自己的角度，青春有些单调。 她站在那里成了许多男生青春的回忆，但没什么可以拿出来与朋友分享的青春快活。 其实也有，赵孟华就是可以拿出来的。 平淡的青春里，她只有赵孟华这一个不平淡的事情。 所以她当初爱得深。 “你有心事。”韩秋眼神忽然明亮了，支起腰，盯着陈雯雯，他装作有些醉了的样子，“社长，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刚刚那个男生？敢欺负我社长？我现在就……现在就……就什么来着？” 韩秋揉着头发，特地做成大人的发型，标致的大背头被他揉成一团鸡窝。 “我忘了。” 语气有些无奈。 这样的举动成功逗笑了两位美女。 男生骨子里就具备逗人笑的天赋，所以男生天生就适合扮演小丑。 “我只是觉得你们的人生很精彩。”陈雯雯又不笑了，嘴角压低，歪着脑袋，“而我平淡地走了很多年。” 第399章 诗酒趁年华(5) 有人向往平淡，有人嫌弃平淡。 “社长你可一点不平淡，你是我们三个人里唯一经历过爱情美好的人。”韩秋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晓樯板着脸斥责韩秋：“别乱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喝多了。”韩秋把过错推到酒这里。 酒总是能成为各种事情、诸般话题的背锅侠。 “我自罚一杯。”韩秋举起酒杯。 “没事的。”陈雯雯微笑着摆摆手，又端起酒杯，“我也喝一个吧，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不要紧的。” “过去了就好，过去了就好。”韩秋说。 “韩秋，路明非在美国还好吗？”陈雯雯问。 “挺好的，他……变化很大，自从去年跟你见过一面后。”韩秋描述着现在的路明非，“那个家伙啊，不那么衰了。兴许再遇到喜欢的女孩，他会大胆去追，哪怕要面对的对手很强很强。” 陈雯雯听得认真，默默又喝了一杯酒，像是壮胆。 她需要点勇气，更觉得这样一个场合，适合聊些往事。 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说些什么的。 “我对不起他。”她说。 苏晓樯晃动手中的酒杯，轻声问了句：“为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让韩秋都无所适从。 “哪儿来为什么，有什么好为什么的。”韩秋站起身来，“社长你别听苏晓樯乱说，她也喝多了。事情过去了，都过去了哈！” “我可以说说的。”陈雯雯认真起来。 就像是以前参加期末考试时的样子。 韩秋脸上尴尬，心里却在欢呼。 “那好吧，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对不起，社长。”他还是选择先道歉。 陈雯雯并不在意，带着点微笑，脑袋微微低下，“就像我刚刚说的，其实我的人生真的很单调且平淡。高中那会儿，我一直都知道路明非喜欢我。我有想过跟他说明白，但没有那个勇气。” “为什么？”韩秋和苏晓樯异口同声。 其实两人都对这件往事充满了兴趣，之前一唱一和只是演戏。 八卦的本能，追本溯源的决心。 反正陈雯雯的感情，是陈雯雯身上唯一值得探寻和了解的。 “你们……”陈雯雯意识到什么。 “没事没事，你想说就说。”韩秋再次以退为进。 苏晓樯选择一手甩锅装好人：“韩秋，我都说了你别老是问。” 韩秋揉揉脸，这是仅剩的反抗。 “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说的。”陈雯雯忽然笑了，咧嘴露出牙齿，一只手指着苏晓樯，一只手指着韩秋，“你们两个真的很像一对诶！” “不是。”韩秋反驳。 “绝对不是，也绝对不可能。”苏晓樯语气坚决：“他最多当我的司机。” “好啦好啦！”陈雯雯捂着肚子，“笑得我肚子疼，说回刚刚的话题吧。你们刚刚问什么来着？” “为什么会没有勇气跟路明非说明白。”苏晓樯说。 “对。”韩秋附和道。 聊这个事情的话，这俩货就不困了，记得清清楚楚。 陈雯雯哑然失笑，抬起头盯着包厢的吊灯，“我害怕，害怕说清楚了，路明非就不会那么喜欢我。被人喜欢的感觉真的很好，也是我平淡生活里缓解平淡的事物。” “你怎么知道路明非喜欢你的？”苏晓樯问。 “你待在火堆旁边，能感觉不到那种温度吗？”陈雯雯反问。 苏晓樯的沉默恰到好处，在韩秋看来，小天女被陈雯雯秒杀。 “但你这样对路明非而言是一种伤害。”韩秋说。 “所以……我做错了事情嘛。”陈雯雯挽了挽耳畔的发，“做错了就得认，其后的很多事情，哪怕是赵孟华的事情，也是我的过错居多，这是惩罚。” 错误无可避免，犯错就得认，不向别人认，也得向自己认。 韩秋知道陈雯雯对路明非认过一次错，此刻倒也平静。 而苏晓樯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位与自己并称为三大班花的女孩，她觉得陈雯雯如此勇敢。 “来，喝酒。”韩秋举杯，“社长，我和小天女有点八卦了，再次道歉。” “对，道歉。”苏晓樯说：“你也没必要把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不管怎么说是赵孟华甩了你，当初也是他追的你。” 陈雯雯摇摇头，“赵孟华对我很好，他以前确实很喜欢我。那是很正常的喜欢，而我所回馈的是疯狂的爱意。我不想让赵孟华当赵孟华，所以他离我而去。” “你当时跟赵孟华到底怎么回事？”苏晓樯问。 “闹过挺多次的。”陈雯雯回忆那段恋情，“我那个时候说话……跟大家聊天可能还好，但他是我男朋友。那时我认为，男朋友就应该懂我，围绕着我。我所爱的诗与歌，他也要爱着。我喜欢讲很多很多参杂文学的话，听起来都不像是正常的交流。我喜欢让他猜我的心思，那些心思藏在像诗句一样的话语中。” 听起来就累，这恋爱谈的。 韩秋不说话，装哑巴。是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陈雯雯比不上苏晓樯，这是韩秋的定义。 但自己的定义不能随便放在台面上，多少给陈雯雯留点面子。 总不能跳上桌，指着陈雯雯的脸骂：你丫的当初是真的能装，都把路明非钓成翘嘴了，能不能别那么让人觉得恶心。 不能这么做，更何况陈雯雯已经认错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如果愿意给路明非一些补偿，那就更好。 当然，韩秋所指的补偿不是什么嫁给路明非，而是在路明非需要帮助的时候，力所能及地帮一把。 “原来如此……”苏晓樯见韩秋不说话，只能自己说：“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种性格，单纯觉得你……有文艺气息。” “那都是看书看得太入迷，骗自己的啦。”陈雯雯苦笑：“书是书，现实是现实，两回事。大概是因为那样的风格让我尝到了甜头，我才一直困在里面。去年暑假闹出那么一件事情，路明非也跟我说了很多，那时我才慢慢开始想，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我觉得你去年让路明非过去给你当盾牌的事情，确实很过分。”大概是酒精刺激了苏晓樯，她也开始直言直语。 第400章 诗酒趁年华(6) “嗯……”陈雯雯点头，笑里的苦涩慢慢褪去，她笑得平静，“我把他当作工具，利用他对我的喜欢。他知道我当时的想法，可是他还是为了我而跟赵孟华起冲突。” “他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那个当初那么喜欢你的自己。”韩秋纠正道。 陈雯雯还是点头，“对，那时我才知道，他往前走了多远的路，也不是当初那个……被我欺骗的男孩。路明非真的很优秀，我说真的，他也很善良。” “他要是在这里，听到你这么说，搞不好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韩秋一句话将气氛拉回愉快。 可气氛本就很愉快，陈雯雯并没有什么难过的体现。 她诉说这些，坦然且真诚。 她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更何况苏晓樯和韩秋是故友。 既然都聊起以前了，那就聊以前。 敢于聊起才是面对，尽管韩秋和苏晓樯两个有套话的嫌疑。 “应该不会吧？”陈雯雯怀疑韩秋的话有夸张成分。 “不知道，大概吧，那个家伙到现在也没个女朋友。”韩秋摇摇头，“可怜。” “你不也没有吗？还笑他？”苏晓樯嘲笑道：“我以前说路明非是猴子穿西装，你现在更像猴子。” “我是猴子也是孙大圣。”韩秋灵活地跳上椅子，摆出孙悟空看远处时的姿势，目光扫过苏晓樯和陈雯雯：“发现两只单身美女，可以捕捉！” “滚滚滚，捕捉失效！”苏晓樯双手比叉。 “那个……我有男朋友。”陈雯雯说。 韩秋和苏晓樯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里得到了同一个猜测。 “刚刚那个男生？”韩秋在椅子上坐好。 “那家伙看起来比赵孟华要靠谱点。”苏晓樯评价。 陈雯雯摇头，“不是他，他跟我一个小组，路上是在讨论课题的事情。” “那是谁？何方神圣？”韩秋懒得用因果之力去查。 苏晓樯不管那么多，“反正不是赵孟华就行，赵孟华刚跟你分手就找柳淼淼，真的很过分。” “这叫无缝衔接。”韩秋解释道。 “随便，你骚话多，新词多。”苏晓樯总能在韩秋这里听到些没听过的词语，还有没听过的歌。 陈雯雯半晌没说话，只是洒然的笑。 那个有些怯怯的、哀婉的陈雯雯，居然能用这样的笑容，超乎韩秋的意料。 他猜到了什么，在那个安安静静的陈雯雯大大方方坐在这里时，坦然承认以前的错误时，他就该猜到的。 行至此境，韩秋对因果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苏晓樯也注意到了陈雯雯的笑容，她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是女孩的直觉，但不简单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也没个底。 “到底是谁呀？我们认识他吗？”苏晓樯伸手戳了戳陈雯雯的手臂。 “赵孟华。”陈雯雯洒然。 洒然的笑，洒然地说。 苏晓樯浑身僵住，脸上的尴尬都快掉在地上，一分钟前她还在一个劲地说赵孟华怎么怎么。 她觉得陈雯雯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你没开玩笑？”她问。 这应该是个笑话吧？她想。 可陈雯雯说：“没开玩笑，在他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在他开始旅游前，我们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你们可能会觉得我很傻吧？” 苏晓樯想说：姑娘你傻到爆炸了，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就算你陈雯雯不是好马，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情来吧？ 真的，这事情弄的，苏晓樯认为陈雯雯说男朋友是路明非都不至于感到抽象。 对，抽象，就韩秋经常形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离谱时的惯用词。 “额……”韩秋抓耳挠腮，“社长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陈雯雯不胜酒力，眉梢有些泛红。 “傻，真傻。”韩秋猛灌自己一大杯，“傻得出奇！但我觉得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傻，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我也喝一杯，话在酒里，雯雯，都是女孩子，我就不发表意见了。”苏晓樯也喝下一杯，杯子放下后还是忍不住，“雯雯，为什么啊？他那个样子，你不该恨他吗？” “那件事情结束后是很恨他，觉得自己瞎了，当初居然喜欢他，也觉得柳淼淼和苏晓樯也瞎了。”陈雯雯自顾自地笑，“可有多恨就有多爱，我无法否认那样的爱意。去年下半年开学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后来听说他出事了，得了病，进了精神病院。韩秋应该知道这件事，后来赵孟华跟我说，你和路明非，还有楚子航学长一起去看过他。” “嗯。”韩秋点点头，“苏晓樯也知道。” “我没去看他。”苏晓樯强调。 强调完苏晓樯就后悔了，算了，还是不说话，让韩秋说。 陈雯雯一只手撑着下巴，脸颊也泛着红晕，“我知道那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是崩溃的，可能你们不信。那时我真的很崩溃，在我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以及赵孟华的照片时，被我压抑许久的往事都涌了出来，洪水决堤般。我根本忘不掉，也放不下以前的事情。那些回忆很美好，哪怕存在些不快乐，但还是美好。我曾拥有过，我无法否认那种美好。” 韩秋默默品酒，苏晓樯用筷子在盘子里拨弄着。 陈雯雯继续讲述：“看到新闻后的几天，我好似是病了，做什么事情都不在状态。脑子不听使唤，止不住地去想。我无法保持理智，理智告诉我不要去看他，不值得，可我还是想去。我害怕再出现去年暑假的情况，他在病房里，柳淼淼照顾着他。我突然出现会很尴尬，也会让他们嫌弃和厌恶。” “但你还是去了。”韩秋猜到了结局。 “嗯，纠结到最后，理智还是妥协了。我去看了他，那个时候他快出院了，独自坐在病房里，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柳淼淼并不在，之后我才知道，他出事，柳淼淼并没有来看过他，只是电话关心过几次，显得很敷衍。”陈雯雯眼里忽然有光，“那是个傍晚，他望着窗外的天空，我在门外偷看着他。天完全黑下去的那一刻，他叹了口气，病房的灯光亮起，吓得他一哆嗦。如果不是那张脸，我不敢相信他就是赵孟华。跟我记忆的赵孟华很不一样，跟高中时候的赵孟华完全是两个人。” 第401章 诗酒趁年华(7) 苏晓樯拨弄盘子的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大抵是跟韩秋疯了几天，有点疯累了。 只是想沉默一会儿的，现在想一直沉默。 陈雯雯的讲述让她入迷，爱情这条路，陈雯雯确实比她更有发言权。 但她依旧觉得陈雯雯的做法很抽象，想法也抽象。 暗恋的事情，苏晓樯也做过，但她未来不会去做。 喜欢就说出来，成不了就拉倒。未来不喜欢了，那就勇敢说。 爱说得出口，恨也能张扬。 “那天我跟他聊了很久，他向我道歉。那时候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对于见到龙的事情，他也说是瞎扯。他和我聊起那些往事，聊得很开心，很平淡。好像以前的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也确实过去了。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让他背我的电话号码。他嫌烦，因为这个事情还跟我吵过架。但他在精神病院有让医生打电话给我，我没接到。”陈雯雯有所停顿。 “那天你们就复合了？”韩秋问。 “没有，那天只是聊了很久。跟他聊完，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他说等出院了回来见我，我以为是玩笑话。”陈雯雯又喝了一杯，新开的一瓶红酒见底，“但他真的来见我了，在他出院后的第三天。他来向我求和，也向我告别，手捧鲜花在湖畔等我。我前所未有的平静，并不像电影院的那次，有那种欣喜的感觉，只是觉得该是他，我忘不了他。爱就是爱，没什么别的道理。” 陈雯雯的胳膊有些撑不住自己的脑袋，趴在桌子上继续说：“事实上我跟他都变了，在那个时候，变得不那么幼稚，也不那么拘泥于以前。没有高中时的激动，只剩下对彼此的认可。我们向彼此道歉，承认错误并没有那么难。他说他要趁着休学去旅游，改掉以前富家公子的习惯，去看看不同的生活，见不同的人，无论高低。我说我也会改变，去尝试新的生活方式。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还是在一起，至于柳淼淼，婚约已经作废了。”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苏晓樯终于说话了。 是啊，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韩秋猛拍桌子，吓得两位美女抬起头看向他。 “陈雯雯，你这件事情干得漂亮！”他吼着说：“放不下就放不下，错了就改，既然爱就好好走下去。赵孟华跟你，两个人以前都是傻13，傻13！” 苏晓樯指着韩秋对陈雯雯说：“这傻13彻底醉了。” 陈雯雯才是真的醉了，眯着眼睛高呼：“韩秋说得对！等他旅游回来，我们会好好的。其实什么都变了，但爱情没变！” 韩秋听到了童话。 什么都变了但爱情没变。 这不是童话这是什么？抛开所有外物外人，只针对陈雯雯和赵孟华，这就是童话。 tm赵孟华开始不喜欢自己的富二代气息，想去感悟人生不易。 tm陈雯雯开始承认错误，不困在书里了。 两人绕了个大圈子，最后又碰到一起。 “tm的陈雯雯你真爱骗人，你管这种青春叫平淡？”韩秋骂道。 “明明很平淡好不好？”陈雯雯趴在桌上反驳。 “tm的骗子，骗子！”韩秋强调。 “韩秋。”陈雯雯声音越来越小，“帮我跟路明非说谢谢，希望他碰到好的女孩。好好往前走，他很优秀。我不值得他当初的喜欢。” “嗯。”韩秋也趴了下去，眼睛慢慢闭上。 陈雯雯彻底没了动静。 苏晓樯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喝成这个样子。” 付账，买单，找代驾。 在苏晓樯解决完这一切，回到包厢时，韩秋没有趴在桌子上，而是靠坐在窗台。 醒酒器里还剩一些红酒，韩秋将其握在手里，凝望窗外的夜空。 苏晓樯分不清韩秋到底醉没醉，没醉的话，谁会端着醒酒器喝酒？醉了的话，这家伙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淡定和平静。 韩秋慢慢回头，晃动醒酒器，旋即一饮而尽，含笑看着苏晓樯，问：“结完账了？” “你不是醉了吗？”苏晓樯问。 “有点醉。我不喜欢浪费粮食，这红酒挺贵的，我想喝完。”韩秋说：“现在喝完了，我可以醉了。” “你压根就没醉。”苏晓樯断定。 “看你怎么认为，代驾找了吗？” “嗯，我扶雯雯下去。” “那我呢？” “你没醉，就算醉了我也不会扶你的。” “感觉你突然没那么疯了。”韩秋说。 苏晓樯搀扶起陈雯雯，醉酒的人总是沉得可怕，“跟你疯过头了，陈雯雯的这些话，别往外说，知道吗？” “知道，但对她来讲，说出这些话是好事。能让她说这些话的，可能只有我们这群……老朋友了。你没从她的话里听出对赵孟华的思念和担心吗？” “没有。” “看来你不懂爱情。” “路明非都比你有资格谈爱情，至少那家伙当初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陈雯雯。而我当年也确实喜欢赵孟华。至于你？韩秋，你有喜欢过的女孩吗？发自内心的喜欢。” 韩秋不假思索，摇了摇头，“没有。” “我能说你很幸运吗？” “这也是我的悲哀。” “好了，悲哀的韩秋，帮帮忙，雯雯太沉了，我可能不太行。” “好的。”韩秋脱下西服外套，将自己的一只手缠起来。 用那只手去搀扶陈雯雯。 “男女授受不亲。” 对于苏晓樯诡异的眼神，韩秋给了这样的解释。 “你这家伙，全身上下就一张嘴像个流氓。”苏晓樯略带微笑。 “我对自己的评价是君子。” “所以君子，雯雯醉成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把她送进学校？明天周五，她应该还有课。” “好吧。”韩秋另一只手甩了甩，“今晚是疯过头了。让她在酒店过一晚吧，明早早点叫她起来。” “行吧，然后呢，明天我们出发去下一站？” “可以，继续，这场疯狂的旅程。”韩秋打个响指，“去看大猪小猪！” “随你，反正你开车。” “嗯。”韩秋也没了那股疯劲儿，走出饭店，望着没之前那么喧嚣的街道，他莫名有了忧伤。 搞不清楚为什么，又有些清楚，好似这场旅途，从故友身边匆忙路过。 大概率是最后一次路过吧，谁能分得清，这个人的出现是最后一次还是倒数第二次？ （温情结束，后面开始老路的逃亡时刻） 第402章 海上明月(1) 控制室里，苏恩曦抱着一包薯片，享受美味的过程中不时伸手操作一下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红线的走向跟她的预期一致。 分明是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因为她那吃薯片的手指总在触摸板上滑动，导致那块区域油腻得让人嫌弃。 不过苏恩曦不嫌弃，笔记本电脑而已，等船靠岸，多买几台就好。 红线稍稍往上，她的收益就能买成千上万台笔记本，这只是很收敛的说法。 对，靠岸，该死的，时间太紧急，外加上学院那群疯狗，否则苏恩曦绝对要安排飞机。 轮船太折磨人，真是够慢的。 门外传来“滴”的一声，隔着金属门，苏恩曦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 门缓缓而开。 “三无妞，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苏恩曦合上电脑，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零。 零扫视了一眼这宛如杂物间的控制室，薯片包装袋被丢弃在各个角落。 “路明非在训练，我过来看看。”她语气冰冷，“这里太乱了。” “你要帮我打扫？”苏恩曦语气里带着期待。 “我只是提醒你该打扫了。”零表示：“我就不进来了，说几句话就走。” “差点忘了你有洁癖。”苏恩曦站起身，那份想打扫的冲动在看到控制室里到底多狼狈时又缩了回去，她还是坐了下来，“你说吧，什么事情？” “抵达目的地时间，以及相应的物资，记得提供。” “这点事你也要来找我吗？我知道了，相关信息会以短信的方式发送给你。至于物资，安排好之后也会告知你们补给点。小事情，没有任何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安排的。” “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我必须要来说。” “总共三个人，叫队长就行啦，指挥官听起来太高大上。”苏恩曦的玩笑话并没有逗得零发笑。 “你们想叫队长的就叫队长吧。”零淡淡地说。 “好的，队长，看得出来你因为我的控制室而非常不满，去陪路明非吧。你还待在这里的话，我怕一会儿你要拉着我一起打扫卫生。”苏恩曦说。 “我只会看着你打扫。” “所以我更希望你离开了。”苏恩曦哀求道：“皇女殿下，不要折磨我了。” 零转身离开，苏恩曦才松了口气。 “该让长腿也跟着一起的，太无聊了。”苏恩曦自言自语。 伸手挠了挠头发，几天没洗的头发油腻得不像话。 苏恩曦完全诠释了什么叫上得了商场下得了宿舍。 她可以踩上高跟，威仪具足，长发披肩，虽素颜朝天却也绝美。 更可以邋里邋遢地在自己的房间当十足的宅女，至于打扫卫生…… 苏恩曦不喜欢打扫卫生，大多数事物对她而言都是一次性的，哪怕是房间。 就算要打扫，那也是雇人来做。 偶有需要亲自动手的时候，也得拉上酒德麻衣一起。 “薯片薯片，收到请回答。”通讯器里传出酒德麻衣的声音。 刚惦记长腿呢，长腿就出声了。 苏恩曦带着玩味的语气问：“收到收到，长腿，是要来帮我打扫控制室吗？” “什么控制室？我是要汇报情况！”酒德麻衣说。 “知道知道，什么情况？” “没有追兵的原因查清楚了，韩秋现身，导致很多家族和猎人奔着他去了，其中不乏秘党里的那些家族，像陈家就出手了。” “难怪我们在海面上如此安宁，注意力全被韩秋吸引过去了呀！” “秘党的那些家族阳奉阴违，都不怎么听贝奥武夫的话，出人不出力。”酒德麻衣笑声尖锐，“我快笑死了，贝奥武夫这个临时校长当的，真够失败。” “换你来当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贝奥武夫的年纪和资历放在那里，他还没真的动怒，如果动怒了，那些家族也得老老实实听话。”苏恩曦不像酒德麻衣这么乐观，“贝奥武夫怎么说也是从屠龙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家伙，可能搞政治和阴谋不是他的强项，但也不会弱到被几个后起之秀的家族欺瞒。那可是嗜龙血者，可是贝奥武夫，不知道传承多少代，能在北欧神话里留名的。” “那又怎么了。”酒德麻衣无所谓道：“糟老头子而已。” “如果校长还是昂热，你就老实了。” “昂热不一样，昂热很帅。” “继续盯着，有事情记得汇报，对了，韩秋那边的情况，了解多少？” “不太清楚，但听说他在国内到处闲逛，压根不怕引起注意。”酒德麻衣说。 苏恩曦略加思索，明白了韩秋这种行为的目的，“这家伙在帮路明非啊……也是在逼学院选择。” 酒德麻衣明白苏恩曦的意思，以龙类的身份，谎言与诡计之神洛基的位格，逼学院做出选择，也逼一下幕后的黑手。 “这家伙又开始在日本的那一套了？”酒德麻衣好奇：“不怕玩脱吗？日本也就猛鬼众和蛇岐八家，他这样暴露自己，这么嚣张，最后要面对的是一整个混血种世界。” “他可以选择躲起来，以他的能耐，躲到最后一刻再出来，也没人能寻得到。但是对应的，面对整个混血种的世界的人会变成路明非。”苏恩曦这么认为。 “真爱啊！”酒德麻衣感慨。 苏恩曦捂脸，“你脑子越来越不正常了。” “开开玩笑，奇了怪了，都已经不合作了，韩秋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帮？确实是帮，但应该也是在帮他自己。我问你，耶梦加得的行踪找到没有？” “没发现，大概率躲在韩秋背后，作为底牌。” “我觉得未必，耶梦加得可能在监视我们。” “不可能吧？” “一头脱离掌控的龙王要监视我们三个，不难。韩秋大概率真的是孤身一人，日本的事情，你也知道，这家伙真实实力能匹敌龙王的，跟路明非一样可以变身成怪物。” “那倒是，我不质疑他的实力是否能独自解决困难，但这种没有困难创造困难的行为，总得图点什么，我感觉就是图路明非。” “图路明非不洗澡？图路明非是个男的？路明非大概率是他所图中的一部分，甚至是很小一部分。长腿，你该多读读书。” “我大学学的是音乐。” “所以我才说多读书，在日本共事这么久，你还没意识到韩秋是个多贪的人吗？” 第403章 海上明月(2) 路明非艰难站起身，他大致摸清了自己跟师兄的差距。 三七开吧，三分钟时间，师兄撂倒他七次。 也算是很不错的战绩了。 得益于京城地铁尼伯龙根事件后的艰苦训练，路明非的综合格斗术并不算太差，只是血统导致的力量和速度差距，他跟混血种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经过手术后，身体上的差距有所拉近，加上之前训练打下的地基，路明非多少也能算“值得一用”的专员。 “师兄，我们学的是同一种综合格斗术，一个师傅教的，不应该破不了招吗？”路明非晃晃脑袋。 “从目前的力量和速度来看，你的血统应该在a以上，还需要多训练。”楚子航解释道：“至于格斗术，你缺乏实战。” “副校长的手术真厉害，连我这种废柴都能拉起来。”路明非刚站起就一屁股坐下，一动不动，“不打了，休息会儿。” “大概率是尼伯龙根计划。”楚子航猜测道。 “尼伯龙根计划？就那个一人份名额……关乎到师兄你的……”路明非说不太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师兄，师兄很需要尼伯龙根计划，连校长都愿意就师兄的身体状况，给以支持。 高傲且叛逆的恺撒放弃家族帮助，也要跟师兄公平竞争尼伯龙根计划的那个名额。 耶梦加得那件事情后，师兄好不容易得到了“王牌专员”的头衔，能跟恺撒竞争尼伯龙根计划的归属权。 结果……自己出这么一档子事，导致师兄要陪着自己逃亡。 要是副校长给自己弄的手术真的是尼伯龙根计划，那师兄就彻底没希望了。暴血的后遗症将继续侵蚀师兄的身体，师兄还能活多久呢…… 大家都在帮师兄，而路明非认为自己在拖师兄后腿。 “师兄，对不起……”路明非低声说。 “你已经道过很多次歉了，况且到底是不是尼伯龙根计划，还无法确定。”楚子航说。 “就算不是，师兄你也没有回去接受尼伯龙根计划的机会了……” 楚子航在路明非身边坐了下来，船身有些摇晃，今天的浪略大了点，“别放在心上。” 路明非第一次发现师兄也有说话出问题的情况，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如果师兄不提到尼伯龙根计划，他大概这辈子也想不到这件事情上。 如果事先知道那是尼伯龙根计划，路明非根本不可能答应弗拉梅尔。 但是……就像师兄说的，还无法确定。 要是别人说，路明非会反驳，但师兄的猜测，路明非就是被打死也不会反驳。 “师兄，我会想办法的。”路明非说：“到时候我问问那个魔鬼，他应该知道怎么治疗暴血的后遗症。” “谢谢。”楚子航面无表情。 路明非有些心疼，师兄这个样子跟放弃了一切生还可能般，活不活下去根本不在意似的。 也不对路明非的承诺抱以什么希望。 “我一定会，一定会。”路明非改口了：“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你血统的事情，师兄。” “我并不害怕死亡。”楚子航淡淡开口：“生命的终止要有意义。” 路明非挪动屁股和楚子航对视，“师兄你不能这么想，活着挺好的，不是吗？你还没谈过恋爱呢，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还有亲人和朋友。你不能一死了之，不能的。” 楚子航跳过了第一个点，只解释后面的：“我去过很多地方，在仕兰中学的时候，‘爸爸’经常带着我去旅游。我不担心我的妈妈，‘爸爸’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他很爱我妈妈。龙渊计划前我留的遗书是给‘爸爸’的，妈妈不懂照顾自己，我只需要祝福能照顾她的人就好。” “师兄，师兄，你不能这么想的。”路明非说。 楚子航沉默，越沉默，路明非就越不好受。 师兄哪儿都好，就是活不久。 活不久！ 这件事就是一根刺，扎在路明非的身上。 校长在的时候，路明非就想着：没事，有校长，校长会解决这件事情的，学院不会不管师兄。 现在校长不在了，学院也回不去了，而师兄的问题没有妥善解决的机会。 路明非不是不在意师兄，他只是能力有限。 就像调查团那件事一样，路明非为师兄着急，却碍于能力，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站在角落，看恺撒表演，或者窝在宿舍，看芬格尔大展神威。 那时他的心全程悬着，想做些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很绝望，像没什么能耐的父母为孩子的前程干着急，只能干着急。 爱是真的，没什么能耐也是真的，处于一种困境之中，做自己的囚徒。 路明非很在意楚子航，路明非没什么朋友，更没什么对自己好的人。 “师兄，奥丁还活着呢，你不能放弃。”路明非将话从心底挤了出来。 硬生生榨出来，也不怕师兄生气。 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能劝师兄的了。 楚子航依旧平静，“我知道，我没说放弃，你理解错意思了，我只是在安慰你不必太过在意，在意尼伯龙根计划的事情。就算没有这回事，校长安然无恙，尼伯龙根计划也未必属于我。” “啊？不是我在安慰你吗？”路明非搞不清状况了。 “如果你所接受的手术真的是尼伯龙根计划，我会很高兴。”楚子航说：“你需要力量。” “可尼伯龙根计划应该是为你准备的。” “也有可能属于恺撒，无论归谁，都是一件好事。” “可你最需要。” “谁都需要力量。” “师兄，我会跟你一起去找奥丁的。我是怪物，龙王都能杀死，到时候我跟你一起打爆奥丁的狗头。” “谢谢。”楚子航认真地说。 路明非终于露出微笑，笑得有点傻，笑着笑着他又不笑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关于尼伯龙根计划。 聊了这么久，他本能地将尼伯龙根计划视为师兄的囊中之物，但是这玩意……在没给出名额归属者前就是学院的，是校董会们互相争夺的东西。 tmd，自己要真接受了尼伯龙根计划，那根本不是一件好事，是坏事啊！ 第404章 海上明月(3) “师兄，如果我接受的手术真的是尼伯龙根计划，学院会不会把我定义为贼啊？”路明非问。 “会。”楚子航说：“加图索一直将尼伯龙根计划视为囊中之物，等他们反应过来，应该会有所行动。” “完了完了。”路明非祈祷：“一定不能是尼伯龙根计划，一定不能，副校长害我啊！” “无论你怎么选，都会被追杀，带着力量总好过一无所有。”楚子航直击要害。 路明非双手揉搓眼睛，笑容里带着沉重和无奈。 “我去甲板上待会儿。”他说。 “我跟你一起去。”楚子航站起身。 海上的生活简直无聊到爆炸，路明非这几天的日常就是吃喝拉撒睡，外加上训练。 训练等于挨打，师兄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也是非常特殊的老师。 路明非认为师兄真的有当老师的潜质，话少不叫话少，叫语言精炼。 一句话直戳心窝子，也直截了当地说出问题所在。 委婉是不存在的，都委婉了，还叫什么直截了当。 路明非自认天资有限，无法在师兄手底下达到进步神速，但多少可以称之为稳步上升。 快点好，快点好啊！ 如师兄所言，路明非需要力量。总不能随便遇到个敌人，直接用最后的四分之一吧？ 这四分之一不能乱用，路明非早就想好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要不帮师兄杀奥丁，要不就多带点坏人下去，坏龙也行。 最低要求，关乎师兄和零的生命时。 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到了那一步再去考虑，提前做好规划。 拼命也算实力的一部分，能一命换一命也是能耐。 就像核弹，路明非感觉自己就是核弹。 不能让对方知道你压根不敢丢，你必须要展现出敢丢核弹的勇气，这份勇气不能是装的，必须要是真的。 该丢就丢，怂个屁啊！ “今天月亮真圆。”路明非走上甲板，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月色。 心情霎时舒畅了很多。 每天最欢快且无忧的时刻就是趁着夜色，躺在甲板上欣赏星空。 有时候路明非独自一人，有时候师兄和零也会在。 不过零不会躺着，她有洁癖，只会站在他们旁边，也不怎么说话，基本都是在听路明非废话连篇。 “啊！舒服！”路明非躺了下来。 凉意贴满背部，外加上海风轻抚脸颊，带着咸味，煞是舒畅。 空中繁星璀璨，似宝石嵌于无垠天幕。 “你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楚子航也躺了下来，声音伴着海浪。 “嗯。”路明非开始废话了，“师兄，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把脑袋里的事情全都丢到一边，放空自己，然后望着夜幕发呆。” “为什么？”楚子航配合着。 “我以前住我叔叔家，那个地方距离cbd区有段距离。你别小看这段距离，这段距离就是繁华和寻常之间的天堑。我不像你，想去繁华就去繁华，想宁静就有宁静。富有和贫穷之间最大的区别是选择，我的人生没多少选择的机会。”路明非头枕双手。 “cbd区没你想得那么好。” “那是因为你去过，师兄。虽然后来我也去过，觉得不过尔尔。但等我去的时候，已经是我产生好奇和向往的很多年之后。在我好奇的时候，我没有去享受一下cbd的选项。” “你好像说偏了。” “哦哦。”路明非将话题拉回：“我在我叔叔家就喜欢趁着夜色，叔叔婶婶路鸣泽他们都睡了，我一个人溜出去。有钱的时候包夜，没钱就沿着楼梯上到天台。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在那里能看到这座城市。我就坐在天台边缘，眺望城市和湖面” “你们家多少层？”楚子航问。 “经济适用房不高的，二十层，怎么了？” “二十层楼的高度看不到这座城市的全貌，只能看到你附近的几个街区。”楚子航说。 路明非歪过头来，“师兄你别打击我好不好，我也想住三四十层的高楼，跟韩秋一样。韩秋家就很高。” “他家面积很小。” “好吧，师兄，我们跟你比不了。” “抱歉。”楚子航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 “没事了。”路明非笑笑：“你说的都是实话，但那个时候我真以为自己看到了这座城市。能看到远方高楼，cbd区的楼房很高很高，挡住我的视线，它们的灯光耀眼且密集。我家附近有一条高速公路，车来车往，节假日前后还会出现堵车，一整片的车灯砸向远方，也照不了多远。运气好我能看到飞机，灯光一闪一闪的，很小很小的光点。” “血之哀。”楚子航总结道。 “不知道啦，要说血之哀的话，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孤独，只觉得舒服，还有自由。你可能没有那样的经历，所以你无法理解我的话。” “最大的孤独是从未觉得自己身处孤独。”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零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久。 “嗯。”楚子航对零的话表示赞同。 路明非勾起脑袋看了零一眼，“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零说。 “哦。”路明非又把脑袋放下去，“随便了，孤独不孤独的，我懒得在意。我带韩秋去过我的秘密基地，师兄，有机会也带你去一下，可能你也会喜欢那里的感觉。” “可能吧。”楚子航轻声说。 “那个时候我羡慕韩秋一个人住，又是繁华地段，没人管着。”路明非说：“韩秋告诉我，那种商业楼就是鸽子笼，人就是活在笼子里。自由是有代价的，他说很羡慕我能有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嗯。” “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活在别人羡慕的生活里，又在自己的生活里羡慕别人。”路明非冒出这么一句话。 真不像是路明非能说出来的。 一直以来都是他羡慕别人的份儿。 “可能我们就没注意到自己生活里的幸福吧，就像我，我不喜欢住在叔叔婶婶家。”路明非说。 楚子航没给回应。 “师兄你睡着了？”路明非问。 “没有，在想事情。”楚子航睁开眼睛。 “在想什么？” “想以前的事情吧，我爸爸还在的日子。”楚子航眸中流出哀伤，“你说得很对，我们没注意到自己生活里的幸福。” 第405章 海上明月(4) “师兄，我能问个问题吗？”路明非耐不住好奇。 很不礼貌的好奇，毕竟关乎师兄的痛处。 “算了算了，没事了。”路明非又说。 “嗯。”楚子航不会追着路明非询问到底是什么问题。 恰到好处就行。 但楚子航心里有对应的猜测，要不就是关于童年经历，要不就是关于夏弥。 这两件事情，楚子航都不想多说。 “零，我们靠岸是在哪个省？”路明非问零。 “岭南。”零说。 路明非很想问零，一直这样站着累不累。 更想问零是不是跟校长和副校长是一伙儿的。 有些怀疑，路明非不敢说出口。他舍不得跟朋友去赌，赌赢了自己难过，赌输了对方难过。 “离家还有好远的距离。”路明非嘀咕。 “坐火车回去。”楚子航说：“学院会监视各个航班信息，容易暴露。买黄牛票，确保信息不会录入进去。” “师兄你还懂这个呀？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韩秋教我的，以前跟他聊天，他提到过。”楚子航解释：“不过现在列车票也开始实名制，可能不那么好操作。” “韩秋那个家伙，还真是办法比困难多。”路明非感慨。 “韩秋在国内。”零说。 “what？”路明非皱起眉头，“他真没在日本躲着呀！” “嗯。”零语气平缓地讲出所了解的状况：“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舞台中央，不少家族都开始有所行动。” “那家伙的实力……那些家族要赶着去送死吗？”路明非嘴角抽搐。 楚子航微微皱眉，“从日本的表现来看，如果只有韩秋，他无法应对那些家族的追杀。” “目前还没发现耶梦加得。”零淡然开口。 楚子航沉默，不予回应。 路明非觉得这两人太过天真，反正又不在学院，反正自己是怪物的身份已经爆出来了，还管韩秋做什么。 “你们可能不知道。”路明非坐起身子，一脸正经：“白王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 “你杀的。”零回答。 意料之中，楚子航继续沉默，面无表情。 “不是我独自解决的，没有韩秋和夏弥，事情不会那么顺利。韩秋……他也能变身的。”路明非说。 零盯着路明非，说出当时的详细状况：“原定计划是你拖延住白王，将他送到预定地点，由加图索提供的天基动能武器解决白王。” “额……当时是那个魔鬼控制身体啦，我不清楚。”路明非继续克制着不去问零。 这姑娘未免知道得太多了。 怎么总感觉零是在引诱自己去询问呢？路明非心里想。 但又没那个底气去问。 “也就是说，韩秋确实是龙类，具备初代种君王的实力。”楚子航总结道。 “嗯，那家伙真能装。”路明非说。 “他可能是为了自保，或者别的什么目的。从历史以及我们的经历来看，龙类，哪怕是初代种君王，都在避免和混血种爆发冲突。”这种话题才是楚子航的强项，“但我直面过芬里厄和耶梦加得，理解那种强大，即便是有缺陷，也依旧凌驾于混血种之上。” “额……师兄，你这是在夸他们厉害吗？”路明非没理解楚子航话里的意思。 “我只是在阐述龙类的矛盾之处。我很难理解，以它们的高傲和实力，没理由躲着混血种和普通人。”楚子航说。 “可能它们被打怕了，毕竟秘党的历史是屠龙的历史，战绩辉煌。”路明非说。 路明非就是历史专业的，他认为自己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楚子航也坐起身，轻轻摇头，说：“那些历史我都了解过，学院图书馆里的古籍，我都翻阅过。实际上秘党针对龙类的战争，绝大部分都是失败，只有少部分是惨胜。” “师兄……你这么搞，好像我在学院就没认真一样。”路明非尴尬道。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被师兄吊打。 全能的师兄啊…… 楚子航对于路明非的废话不予理会，继续讲解：“我不怀疑依靠炼金术和科技的结合能杀死龙类，但条件非常苛刻。总之，龙类没有畏惧混血种的理由，那么对应的，那些龙类的伪装就该有其他原因。” “师兄你想的真多，可能它们喜欢cosy。”路明非的话又烂又废。 “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吧。”楚子航说。 路明非觉得师兄是因为夏弥的原因才会去思考龙类的言行举止。 这件事情吧，路明非不好意思去戳破。 “秘党对龙类历史的研究很有限。”零冰冷的话语里带着对学院的蔑视：“实际上秘党也并不追求了解龙类，只需要知道如何杀死龙类。相对于历史，秘党对龙类的习性和能力更感兴趣。” “你似乎知道一些事情。”楚子航盯着零的眼睛。 “我并不知晓真实的龙类历史，只是猜测，学院图书馆的那些古籍，我也全都看过。”零说。 路明非挠着头发，他感觉自己就是夹在两个学霸之间的学渣。 不是，学院的图书馆那么大！那么多古籍，你俩都看完了？ 不犯困的吗？ “可以说说吗？”楚子航保持着礼貌。 零点点头，“学院将尼德霍格的死亡定义为龙族衰落的标志性事件，从古籍上那些历史一角来看，也确实如此。初代种君王的隐匿和躲避混血种追杀是在尼德霍格死后才开始的，而且并非是一位君王如此，八位君王都有相应的行动。它们从历史中销声匿迹，诺顿远行，天空与风之王和海洋与水之王时至今日也难找到踪迹。它们像是约定好了一样。” “与我的猜想相似。”楚子航说。 零难得说这么多的话：“可能是君王的实力受损，也可能是为了某个目的。尼德霍格的死亡很难动摇龙族的统治权，这些历史大概率不是学院所描述的那般简单。” “我能说两句吗？”路明非想插入话题。 楚子航和零都看向路明非，各自点头。 “我感觉我面对白王和面对诺顿他们是两种感觉……老唐他们身上并没有对世界的贪婪，更多的是一种悲伤和痛苦，王位不王位的，并不那么在意……而白王则有对世界的贪婪，祂想重新构建由龙类统治的世界，最高处归祂。”路明非说：“有没有可能，白王死太早了，有些经历祂没遇上，所以在思想上跟老唐他们有区别？” “不知道。”零说。 “有可能。”楚子航说。 路明非无奈地躺了下去，“算了算了，我睡觉，感觉你们聊的事情，我压根插不上嘴。” 第406章 称之为家的地方(1) 楚子航和零听到这话，还真就懒得理路明非了。 两位学霸就龙类历史展开学术探讨，而路明非作为正儿八经的历史系龙族谱系学的学生，躺在一边睡大觉。 等到楚子航和零聊完，才察觉路明非的鼾声，轻如海风。 “在这里睡可能会着凉。”零对楚子航说。 仿佛是下达一种命令，让楚子航带路明非回房间。 “现在的他没有以前那么脆弱。”楚子航凝视零的眼睛，“我能问些关于你的事情吗？” “可以，但我无法确保自己能否回答。” “如果是路明非询问，你会全部回答的，对吗？”楚子航问。 “是。”零回答得很果断。 楚子航若有所思地点头，许久后才发起下一个问题：“诺顿入侵学院的那一晚，在教堂里和我交手的人是你吗？三无少女，对吧？” “是。”零依旧果断。 “你到底是在帮路明非，还是在利用路明非？” 这是楚子航的第三个问题。 楚子航以为零会拒绝回答。 然而零的果断还在继续：“帮。” 楚子航沉默了，原本还有些其他的问题想问，但这个“帮”字奠定了一切。 没什么值得可问了。 “早点休息。”楚子航抱起路明非。 标标准准的公主抱，路明非沉沉地睡，没有被楚子航的动作惊醒。 “如果夏弥的事情在路明非身上重演，你挥刀向他，我会阻止你。”在楚子航从零身边经过时，零轻声道。 楚子航愣了一瞬，有所失神，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冷漠点头。 …… 如果是纯粹的轮船，差不多要三十多天才能到。 还好苏恩曦神通广大啊，路明非先后经历了轮船、直升机和私人飞机。 见识了什么叫极限操作，从直升机上跳伞进入私人飞机，没必要讨论害怕不害怕的问题，直接说什么时候吃席就好。 为了验收成果，跳伞的时候师兄帮都没带帮的。 师兄和零先后成功进入私人飞机，将路明非丢在直升机上独自凌乱。 当时那个场景，如果说零的手短了一公分，大概率路明非就得掉进海水里。 死倒是不会死，也就是多花点时间的事情，轮船捞，直升机接，再转私人飞机。 往复循环，直到路明非成功。 这也是一种考验和训练，对路明非胆量的训练。 苏恩曦不心疼自己的油，只要路明非真的能勇敢，油当水用都无所谓。 一次成功，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连路明非自己也意外，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把一次成功的功劳归结于零的帮助、副校长的帮助和自己以前无聊就坐在天台边缘。 常坐在天台边缘让自己不那么恐高，路明非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他坐在私人飞机里，喝着果汁，看着窗外的云，不由感慨：“有钱真好。” 有钱确实好。 “所以我们现在还去不去岭南？”路明非问零。 显然路明非也明白了这些帮助的来源是谁，虽然他没有问。 “不去了，直接回你家。”零说。 “在机场降落的话还是需要登记信息的。”楚子航说。 “不在机场降落。”零吐出两个字：“跳伞。” “还来？”路明非端着果汁的手开始抖了，“行吧，行吧，能稍微飞低点吗？” “不能太低。”楚子航告知道：“太低也会有危险。” “会保持一个合适的高度。”零表示：“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让楚子航带着你跳。” “我自己来，自己来。”路明非按住颤抖的右手，“我想我多跳几次应该就适应了。” “理论上来说，是的。”楚子航如机器人般言语着：“但如果是很严重的恐高症，再怎么训练可能也无法克服。”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路明非深吸一口气。 “准备下吧，快了。”零站起身。 “不是，这么快？”路明非朝窗外看去，只有云，他也不知道到哪儿了，“这速度跟校长的私人飞行员有的一比。” “这架飞机的飞行员跟昂热校长那架私人飞机的飞行员是朋友。”零解释道。 路明非咽了咽口水，问：“也是开战斗机出身的？” “是。”零伸手抓住椅子。 飞机的角度开始倾斜，路明非刚站起身就又坐了回去。 “有必要俯冲吗？这不是战斗机吧？”路明非发现有钱人都疯狂。 校长也有钱，校长找的也是个疯狂的飞行员。 现在碰到了个同等极品的飞行员。 “按你的要求，降低高度。”零说。 几分钟后，飞机恢复平稳。 喇叭里传出酒德麻衣的声音：“已抵达目标城市上空。” “到了？”路明非赶紧凑到窗户边。 熟悉的城市布局，是，确实是。 到家了到家了，mad，这大学上的，怎么上着上着还被人追杀回家了。 “拿东西，准备。”楚子航嘴上这么说，一个人直接将装备箱拎起。 明摆着告诉路明非：你只管顾自己，带个降落伞往下跳就行。 “好的，师兄。”路明非不想辜负师兄的期盼。 这人生二十年，幸运全都集中在这几年了。 追杀不追杀的，路明非不想在意。 遇见韩秋，师兄，恺撒，零……还有很多很多人，这是这些年的幸运。 尽管这些幸运的起源是自己那怪物的身份。 不重要啦，有个词叫饮鸠止渴。 真到了要死的时候，饮鸠就饮鸠。 缺爱的人总是容易朝着爱的方向奔跑。 路明非不承认自己缺爱，但他确实就是个缺爱的衰小孩。 韩秋看得出来，楚子航也看得出来。 当局者迷，不过而已。 楚子航拉开舱门，风往里猛灌。 远处是城区，下方是密林。 “这么郊区的吗？这不得走回去？”路明非丈量距离，“有车接送吗？” “下去之后，能提供的补给很有限。”零回答。 “也就是说，真的要走回去？”路明非继续废话。 “运气好可以打车。”楚子航丢下一句话，径直跃下。 “师兄，你不能叫你家司机来接吗？”路明非的废话得不到楚子航的回应。 “注意安全。”零丢下一句话，也纵身跃下。 “我讨厌跳伞。”路明非无奈背对着风，往后倒去。 风里带着小魔鬼戏谑的话语：“哥哥，你可以长出翅膀飞回去的。” 第407章 称之为家的地方(2) 偷摸地进城，打枪的不要。 走了八个小时，总算是进入市区了。 期间遇到了三次警察巡逻，三人的反应出奇一致——躲。 师兄背的装备箱里有枪有子弹，这要是被警察抓到，事情就大发了。 关于住在哪儿的问题，路明非和楚子航讨论了将近十分钟，最后确定了一个极为安全的去处：韩秋家。 韩秋的行踪已经暴露，不存在有人会蹲守，除非韩秋闲着没事往家里跑，概率几乎为零。 房子没人住，又在市区里面，唯一的缺点就是小了点。 路明非认为自己和师兄是不合格的东道主，带零这个客人来自己的故乡，却连个住处都拿不太出来。 没办法的事情，不敢留下登记记录，酒店排除。 路明非不想回叔叔家，回去也拿不出那么多可以让师兄和零住的地方。 楚子航更不想回家，‘爸爸’的身份在那里，一旦回去，他们的行踪就会很容易暴露。 穷鬼一抓一大把，当地的有钱人就那么些。 大隐隐于世，要躲就躲在普通人多的地方，所接触的人也尽量是普通人。 被学院找到是迟早的事情，能晚些日子就晚些日子，三人是这么商量的。 站在韩秋门前，正是凌晨，这栋鸽子笼跟鬼楼似的，看不到人，也没什么动静，连老鼠都没有。 “有钥匙没有？”楚子航问路明非。 “没有。”路明非想了想，“我去找根钢丝？” “不用。”楚子航一只手握住把手，一只手贴在门上。 一瞬间，锁芯断裂的声音和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响在一起。 防盗门在师兄面前一点都不防盗。 “师兄，这招能教我吗？”路明非问。 “可以。”楚子航推开门。 一股子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许久没人住的地方就是如此，缺乏生气又脏得可怕。 “进去吧。”路明非多少还有点照顾女生的本能，让零先进去。 他进来后熟练地将电闸推上去，打开灯。 小小的房间呈现在三人面前，地上的灰尘似薄薄积雪，一脚下去能留下印记。 仅有的那点家具都被韩秋用布罩了起来，随手一掀，灰尘满天。 零站在门口，一脸嫌弃地说了句：“脏。” 路明非瞥了一眼韩秋的电脑，也被罩起来了，他很想打开电脑解解馋，开两把游戏。 但现在得先忙卫生的事情，零有洁癖的，这么脏，也没得睡。 “打扫卫生吧。”楚子航先路明非一步说出这句话。 “好的，师兄。”路明非指着唯一的那张床，对零说：“你就睡这里，我和师兄打地铺就行。” “脏。”零还是这个评价。 “我一会儿洗一下就好了。”路明非说。 “没有新的床单吗？”零问。 “应该没有，我一会儿找一找。”路明非从厕所翻出拖把，先拖地再说。 零就站在门口，看着路明非和楚子航来回拖地，擦桌子。 搞定后楚子航和路明非就看看零的反应，零说可以，那就是可以了。 差不多忙了一个小时，卫生达到标准，零慢悠悠地走到椅子前，乖乖坐下。 终于！终于！ 路明非松了口气，看向窗外，得，天亮了。 “我有点饿了。”他问：“要不我去买点早餐吃？你俩就在这里待着吧，我顺带买床单这些东西，还有门锁。” 零这俄罗斯长相，太过显眼。 师兄更不用说，帅得显眼，认识他的人还多。 外出觅食和采购的任务，非路明非莫属。 “可以。”楚子航说。 零也点头。 “吃什么？”路明非问。 “跟上次一样，一起执行任务那次。”楚子航说。 “哦好。”路明非知道师兄说的是一起夺回资料的那次，“那家榨菜味道挺不错。” 他就记得榨菜的事情了，一边嘀咕一边摸出去，顺手从韩秋的柜子里翻出一顶鸭舌帽戴上。 空间再次留给楚子航和零，气氛又开始变得诡异且寒冷。 零端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发呆。 楚子航靠着墙壁，环视这间房子，回忆起去年的事情。 关于韩秋的回忆，免不了涉及到那个女孩。 楚子航想起那天，孤身一人去到那个女孩的住处。眼下与当时何其相似，似乎龙类总是孤独地观察这个世界。 兴许韩秋的孤独不比那个女孩要弱，一个人蜗居在这样一间屋子。 cbd区繁华，繁华与其无关。 cbd区热闹，热闹只觉喧嚣。 “他是计划之外的人。”零忽然开口。 楚子航微皱眉头，“谁？” “韩秋。” “什么意思？” “昂热校长一直都在监视路明非，韩秋的出现曾引起他的怀疑，但昂热校长无法找出破绽。”零说：“他很特殊。” “那他到底是混血种，还是龙类？”楚子航问。 “不知道，在韩秋叛逃后，学院进一步调查了他的背景，跟入学前的调查一致，没有任何问题。学院找到他的母亲，拿到了那个女人的血液样本，与韩秋的血液样本进行dna比对。结果显示，他们确实母子关系。” 楚子航轻轻点头，“也就是说，从目前的证据来看，他是人类。” “嗯，他的母亲是个普通人。” “那路明非呢？”楚子航问。 零没有回答，沉默地望着窗前的阳光一点点往前爬。 楚子航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一直到门被人从外面拧开，楚子航和零同时锁定。 肃杀之意让路明非打了个哆嗦。 “我，我……”路明非摘下帽子，关上门后将蛇皮袋放在地上，“床单，新的。” 又放下手里的早餐，他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先吃饭，先吃饭。” 零第一次吃这种中式早餐，豆浆油条，稀饭榨菜。 路明非有准备面包牛奶，以防零吃不习惯。 不过就零的表现来看，她还挺喜欢吃……榨菜。 这就导致路明非不知如何是好，是展现绅士风范，把榨菜尽量让给零呢，还是自己多吃点。 这家榨菜真的很好吃的！ 在他犹豫之际，零将自己的那份榨菜推到路明非面前。 “我吃饱了。”她说。 碗里还剩半碗稀饭，油条就吃了一半。 “这里有面包。”路明非担心她没吃饱，“吃这么点能行吗？” “我吃不了多少。”零直接走到蛇皮袋前，开始收拾床铺。 “那好吧。”路明非拿起榨菜就往自己碗里倒，一边倒一边问楚子航：“师兄你还要不要？” 第408章 雨夜，高速，迈巴赫(1) 路明非玩游戏的时候没少被围观过，但压力这么大还是头一次。 左边师兄右边零，两张冰块脸盯着屏幕，哪怕一句话不说，压力也是爆大的。 都等着路明非玩完这局，用电脑查东西呢。 通缉是通缉的事情，但不能坐以待毙。路明非一句“我想查点事情”，楚子航和零就不计生死地跟随其后。 然而零一句“先从楚天骄的事情开始查起”，路明非有些无所适从，要不是师兄同意……路明非可能会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楚天骄大概率和学院存在某些联系，同时奥丁应该也是某位龙王，零的猜测没有根据，却能得到楚子航的认可。 路明非被夹在两人中间，没得选。 无妨，反正是师兄的事情，师兄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了师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上，马上。”路明非开始爆兵。 一分钟过后，对面直接打出gg。 可怜对面的老大哥，怎么也想不明白在新手房碰到这种玩意。 上了一天班，想着下班虐菜放松一下，结果遇到个堪比职业的家伙。 mmp的，这种高手也来新手房炸鱼？ 对面可能抽一晚上烟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路明非刚准备让开位置，楚子航按住他的肩膀。 “你来搜就行。”楚子航说。 “哦哦好。”路明非打开浏览器。 楚子航讲述着几个关键的检索信息：台风、暴雨、高速公路、迈巴赫。 时间地点，人物信息，这些东西楚子航倒背如流。 就像是把封存已久的记忆翻找出来，给所有人看。这个过程免不了会痛苦，楚子航的脸色冷得可怕。 路明非将有用的那些一个个拎出来，单独放一边。 然后开始查那场台风前后本市的新闻，投资也好，各种大人物莅临也罢，全都拎出来。 零在一边用本子记录。 路明非借着空当看了一眼零写下的记录，看着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文字，他挠挠头。 “你这写的是……俄文？”他试着判断了一下。 “嗯。”零看着两人，轻声道：“我写汉字很丑，你们可能不认识。” “我来记录吧。”楚子航伸手拿过本子和笔。 零瞬间成了闲人，站起身往门口走。 “我修一下门锁。”零说。 “你们两个都是全能的啊……”路明非惊叹。 “言灵的原因，我能对物体进行解析。理论上来讲，时间足够的话，所有机械物品我都能修理。”零拿起螺丝刀就开始忙活。 提到言灵，路明非便想起自己的言灵。 血统是上来了，言灵呢？ 这没言灵怎么玩？ 混血种打架就好比吃那个炸豆腐，没言灵就等于没卤虾油。 这炸豆腐没卤虾油怎么吃啊？ “师兄，怎么确定自己的言灵啊？”路明非问。 “一般而言，产生灵视时会觉醒自己的能力，言灵在那个时候会有所体现。”楚子航说。 “所以师兄……你十五岁的时候就会君焰了？” “可以这么理解，但学会运用还是在进入学院之后。” “我好像没有言灵啊……”路明非想起诺诺：“我不会跟诺诺学姐一样的吧……白板战士……” “哥哥你有啊，我不是给你了吗？”熟悉的声音从左耳畔传来。 路明非本能转过头去，正对上路鸣泽的脸，这个距离……差点嘴对嘴。 “喂喂喂！”他慌忙站起，“来之前打个招呼好不好！” 路鸣泽疑惑道：“打过了呀，你从飞机上跳下来的时候。” “……好吧，服了。”路明非懒得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直奔主题：“你什么时候给我言灵了？” “跟芬里厄对决的时候，我给了你一个可以救师兄的绝技！” 路明非想了想，问：“不要死？” “好的，哥哥，我不会死的。”路鸣泽一脸正经，像是许下一个诺言：“我会陪在哥哥身边，谁也杀不死我们。” “我的取向是正常的……”路明非强调。 “我知道，毕竟你当初喜欢陈雯雯，而不是韩秋。”路鸣泽又不正经了。 “靠！你说话的风格越来越让人讨厌了。”路明非不想再废话，“所以我的言灵真的是‘不要死’？未免有点……太没作用了吧？没什么伤害性啊！跟师兄的‘君焰’比，差远了。” “看你怎么用咯，哥哥，至少这个言灵可以让你救下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路明非拇指刮着额头，想到些什么，偏过头来问路鸣泽：“校长能不能被我的言灵救治？” “不知道。”楚子航回答道。 “嗯？师兄？”路明非一下愣住，站起身左看右看。 好吧，这个该死的路鸣泽！来的时候不通知，走的时候不打招呼。 魔鬼真的是太没礼貌了。 “没事，没事。”路明非又重新坐下。 “又见到你说的那个魔鬼了？”楚子航一边记录一边问。 “嗯，刚刚就坐在你这里。”路明非问：“师兄，我刚刚说了些什么话？” “你说你的言灵是‘不要死’。”楚子航回答。 “跟我想的一样。”路明非无奈：“治疗类型的言灵，我成奶妈了。”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做个全身检查。”楚子航说：“你的症状跟人格分裂有点类似。” “师兄你这么说好像我有点大病……” “我是根据已知的情况来判断的。”楚子航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个主治医生。 路明非趴在桌上，精神逐渐萎靡，右手操控鼠标滑动着，让楚子航能更快速地记录。 “师兄，能讲讲是什么情况吗？”他问。 楚子航不紧不慢地说着：“你第一天进学院，自由一日那天，用狙击枪解决苏茜和我时，那种眼神不像是你能拥有的。你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导致精神状态出现了变化。” “嗯……我当时确实受到了刺激，我以为是真枪实弹。”路明非回忆着那一天，“当时我没被吓晕就算好的啦，国内哪儿有那种场面，枪林弹雨的，古德里安教授、诺诺学姐还有韩秋，一个接一个倒下。我以为他们死了。” 楚子航继续说道：“你听到那个梆子声会开始出现龙化迹象，失去理智，只剩下暴戾。梆子声就像是钥匙，让你进入某种人格的钥匙。” “‘王将’也会那种梆子声……韩秋应该知道梆子声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不愿意告诉我。”路明非说。 楚子航话语依旧：“最后一点，你所说的魔鬼，只有你能看到。刚刚我就坐在这里，我并没有看到。” “师兄你不会是想说那个魔鬼是我的幻觉吧？韩秋也能看见的。” 楚子航点头：“不排除幻觉这种可能，韩秋的谎言多过真话。有很多关于幻觉方面的精神病例，比如有些人在经历车祸失去亲人后，会时而看到亲人的存在。” “国产恐怖片。”路明非总结得非常精辟。 “影视源于现实，以前用鬼魂的概念来代替，后来科学研究表明是一种幻觉，是精神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我感觉师兄你在骂我是精神病，顺带还把韩秋给骂了。” 第409章 雨夜，高速，迈巴赫(2) “从症状表现来看，可以这么定义。”楚子航放下笔，一本正经地说。 路明非彻底没话说了，师兄当医生的话，病人的体验感一定非常差。 一点都不拐弯抹角，这要是哪个没有救治可能的癌症病人在师兄这里看病…… 别的医生会委婉地说：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别克制。 而师兄会直截了当地说：你是癌症晚期，没有救治的可能，多少钱都救不回来，安心等死。 “信息足够了。”楚子航将本子推到路明非面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零。 新的门锁已经装好，零插入钥匙试了一下，从里面能打开。 她又到外面试了一下，也没问题。 “我这边也搞定了。”零锁上门，走到路明非身边重新坐下。 三把钥匙被她放在桌上。 楚子航和路明非一人拿了一把。 “我在想韩秋到时候要是回来发现门打不开会怎么办。”路明非话语带着担心，嘴角的笑容却暴露了他的幸灾乐祸。 可怜韩秋此刻正在高速上疾驰，又要摆脱身后追兵，又要喷嚏一个接一个。 “这种门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意义。”楚子航说。 话是这么个话，路明非没指望一扇普通的防盗门能阻挡韩秋，物理阻挡没有意义，精神攻击才是王道。 试想千辛万苦回到家发现钥匙打不开门，本来被追杀就心情不好，这下更不好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以想象到时候韩秋心态爆炸，难过得想哭的样子。 “说正事了。”楚子航指着本子上的信息：“从事故前后的新闻来看，较为有用的只有一条，黑太子集团。” “好像听说过。”路明非在脑子里回忆了一番，“上过新闻，挺有钱的，还建了一个小区，地段偏僻但房价很高。” 路明非所了解的事情还真是够普通且世俗。 印象较为深刻还是叔叔的原因，那年叔叔心血来潮想换房子，拿着报纸研究了好几天，最后放弃。 换房子的事情不了了之。 那几天叔叔就提到了黑太子集团开发的一块地皮，地段最差价格最高，并表示这家集团就是在抢钱！ “黑太子集团所涉及的行业很多，房地产只是其中之一。一般地段偏僻但价格居高不下的小区，根本就不是为普通人建造的，这里面可能会涉及到一些灰色交易。”楚子航简单讲解后跳过了这个话题，直奔核心：“我爸爸在黑太子集团工作，当司机。” 路明非的烂话属性一下子降到零，他不会蠢到去问一句：哪个爸爸？ “台风事故前的一周，黑太子集团公布了董事变动。”楚子航说。 “从你讲述的回忆来看，你爸爸是位实力强悍的混血种。”零淡淡开口：“不仅仅是血统。无论是雨伞淬炼为村雨，还是将村雨伪装成雨伞的样子，都需要一定的炼金技术。” “嗯。”楚子航开始推理：“在那天之前，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一个啰嗦且窝囊的男人。那天之后，我才明白他的伪装，见识他真正的模样。” “你怀疑他是在执行什么任务？”零少有地提出问题。 “是。从那晚的表现来看，他对奥丁并不陌生，而且车后面的箱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能让奥丁重视，应该很重要。”楚子航脸色越来越冷。 “这跟黑太子集团有什么关系？”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 “如果是放弃混血种身份过寻常人的生活，那就不会有那次台风事件。如果是为了任务，那就不会做太多没有意义的事情。”零给路明非解释道。 路明非这才明白，也就是说黑太子集团有没有问题，拿不准。 但宁杀错不放过，也没什么别的关联较为直接了。 台风事件里，车是黑太子集团的车，楚天骄又是黑太子集团的司机。 “很多年前我爸爸就在黑太子集团当司机了，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楚子航再次提供了一条信息。 “可以的话，能讲清楚一些吗？”零问。 楚子航有所犹豫，关于那些往事，他一直都是碎片化地讲述给路明非和零听。 父亲的事情，奥丁的事情，他一直都打算独自处理，没有想过依靠谁的帮助。 可现在确实是一个团队……团队的话，信息共享是应该的。 “师兄，不想说就不说了，反正你是队长，那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我和零听你的吩咐。”路明非赶忙打圆场。 “没事。”楚子航重新拿起笔，将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在我出生之前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多，只能尽力还原。” “嗯。”零低声应了句。 楚子航写下“楚天骄”三个字，笔力遒劲。 “在跟我妈妈结婚之前，他在黑太子集团当司机。结婚后碍于生活，他曾辞职去司机的工作。因为找不到较好的新工作，便又回去当司机了，还是黑太子集团。”楚子航简要讲述。 路明非不清楚楚子航是真的不了解那些细节，还是不愿意说得太过详细。 反正，不纠结这个，有这些信息就足够了。 就在路明非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时，零再一次提出了合理却又无理的要求。 合理是站在团队角度。 无理是对于楚子航个人而言。 “我想知道你自己对楚天骄的推理。”零说。 师兄的推理能力，路明非是见识过的，堪称离谱。 越是熟悉的人，师兄越是能推理出想靠近的真相。 这不是一种感觉，而是逻辑学的顶级运用。 让师兄推理自己老爹……这种做法…… 路明非吸取之前的教训，先不急着开口。 每次打完圆场，师兄就开始按照零的要求讲述了，很尴尬的。 路明非不开口，师兄也不开口，气氛比预想更为尴尬。 路明非和楚子航四目相对，凝视许久。 路明非带着疑惑，楚子航带着冷意。 “师兄，你是不是在等我开口劝一下呀？”路明非实在忍不住了。 “嗯。”楚子航回答。 “师兄啊……这种事情也要走流程的吗？”路明非仰天叹气，还是劝了句：“师兄，不想说就别说了吧，没事的。” “我可以说的。”楚子航语气平淡。 路明非缩了缩脑袋，心道自己还是有点作用的。 要是没自己，这奇怪的三人小队都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他就是润滑油，也是沟通的桥梁。 要是没有自己，搞不好师兄和零天天都要打上几场，路明非这般认为。 第410章 雨夜，高速，迈巴赫(3) “他所背负的东西很沉重。”楚子航眼神少有的迷惘起来，提及楚天骄，他更多的是一种后悔。 命运的悲戚在于站在各自的角度，永远都找不到最优解。 丢下父亲独自逃命是作为儿子的懦弱。 让儿子一同赴死是作为父亲的失败。 “他竭力去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他也很忙碌，忙碌到无法兼顾家庭。”楚子航闭上眼睛，在他具备合格的推理素质后，第一个被推理的人就是父亲。 “在他的生命里有一个意外，我妈妈和我。当初的离婚，对他而言是痛苦却也是解脱。他似乎总是尽力和我们保持距离，这像是一种保护。”楚子航的语气慢慢有所柔和：“他……在我未曾见过的地方，存在着另外一面。” 可能他还是一样的啰嗦，可能他依旧看起来没什么出息。 房间里安静着，许久许久。 零再没有什么合理却又不合理的问题。 楚子航睁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屏幕上正是关于那一天的新闻，末尾还有楚子航十五岁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站在应急车道上，头发湿透，眼中无光，整个人有着一种溃散之感，仿佛被全世界击碎。 “那个那个……”路明非挠着脑袋，“我们是不是该制定计划了？” “嗯。”楚子航圈起本子上的“黑太子集团”，轻声说：“这几天先摸清楚黑太子集团。” “明白！”路明非猛拍桌面，以示决心。 没想这一拍，肚子咕噜噜叫出声。 从早上到傍晚，就吃了一顿，是有点饿了。 “额……我去买吃的？”他试探性地问。 “我来查黑太子集团的相关信息。”楚子航说。 零盯着房间的一角，说：“我把床拆成三个。” “啊？”路明非张着嘴巴，指着韩秋的床，“拆成三个？” “嗯，你们总睡地上，睡不好的。”零起身就走向韩秋的床，掀开床单看了下结构，“回来的时候帮我带把手锯，多弄点长螺丝回来，还有厚实一点的木板。” 零今天睡得还算舒服，而路明非和楚子航睡地板就没那么好受。 路明非落魄惯了，倒哪儿睡哪儿，楚子航则一整天都没睡，依靠冥想保持状态。 “哦哦，好。”路明非戴上帽子准备出门。 心里再度想象韩秋回家时的表情，现在已经不是钥匙打不开门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惊喜一重加一重，强行打开门后发现自己的大床变成三张小床……韩秋应该会哭吧？路明非想。 一张大床变三张小床，挺合理的，道生一，一生三。 路明非实在憋不住，站在电梯里笑出了声，好在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收起无用的思绪，开始想正事。 比如一会儿买什么吃的比较好，有什么比较适合零的口味。 再比如手锯和木板这么多东西，该怎么带回来。蛇皮袋肯定是不行了，要换个更大一些的。 用什么好呢？ 随着电梯门打开，他压了压帽檐，什么也不去想了，将警惕性拉至最高。 …… “阿嚏！阿嚏！”韩秋吸了吸鼻子。 苏晓樯递上两张纸巾。 车外的服务区倒也热闹，现在是返程中的停歇，略作休整再出发，预计五个小时后抵达魔都。 用韩秋的话来讲：小天女要回到原本的生活咯！ 青春可以有疯狂，但不能永远疯狂。就好似那生活，诗和远方肯定是有的，但绝大部分都不是诗和远方，而是苟且。 “你不是感冒了吧？打了快半个小时的喷嚏了。”苏晓樯问。 韩秋擦擦鼻子，心想自己这血统还能感冒的？不可能吧？ 那昂热校长这么大年纪了，算是老登中的老登了，抽烟喝酒样样来，时不时还提刀杀条龙，就这种放肆法，也没见生病过啊！ s级跟s级的差距能有这么大？ “应该不太会。”韩秋的语气里略带点不自信。 “额头烫不烫？”苏晓樯有些担心。 韩秋自己摸了摸，“不烫啊，没事的。” “你确定？”苏晓樯身体往前倾，右手从两座之间伸向韩秋。 韩秋本能地侧过身体躲开，“男女授受不亲。” “亲你个头，我是担心你真感冒了，一会儿开车头晕。谁管你死活，我怕我跟你陪葬！”苏晓樯直接将手放在韩秋额头上。 感受了一会儿后收回，并满意道：“确实不烫。” “可能谁在骂我。”韩秋说：“至于陪葬……可以的话我想葬在秦始皇陵，咱俩一起。” “滚！” “好嘞！”韩秋二话不说，当即启动车子。 “我还没上厕所，我要上厕所！”苏晓樯掐住韩秋的脖子，“熄火，熄火！” “熄了熄了！小天女你越来越爆脾气了。” “被你气的。”苏晓樯打开车门。 在车里她是暴脾气的妹子，出了车她是优雅美丽、青春正好的小天女。 ———— 贝奥武夫学着昂热的模样把玩折刀，对于电脑屏幕里各个家族提交的资料，似笑非笑。 “注意力全在韩秋那里吗？有意思。”他不知与谁说着话。 黑暗里传出回应：“都知道韩秋和耶梦加得待在一起，谁能忍受这样的诱惑呢？行走的龙骨十字。” “那也得有那个本事，一群没本事的人以为龙王是那么好杀死的？”贝奥武夫冷笑：“昂热带出了一群蠢货和废物。” “坐享其成的家族哪儿能想那么多，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对！” “你在炫耀你的中文？” “好歹我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黑暗中的那位得意道。 贝奥武夫对这种经历嗤之以鼻：“我和龙类厮杀的时候，你还在你老师那里学习呢。” “你是武夫，我是搞技术的，不能相提并论。” “那政治呢？你懂多少？” “一点点，老流氓比较擅长。” “嗯，这些年你光学习怎么演戏去了，哪儿有精力学习别的。”贝奥武夫说。 黑暗中的那位明显有些不满：“你不能这么说，炼金技术上，我也有很大的提升好不好？还带出了好几位不错的学生。” “我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现在我只需要考虑眼下的局势。我得做点什么，比如……出动冰窖里的东西。” “你疯了？那些玩意很不可控的。” “我相信昂热的学生，有那份能力，也有相对应的责任心。” 第411章 雨夜，高速，迈巴赫(4) 无月的夜适合做这种偷鸡摸狗……应该说潜入。 在路明非看来，潜入就是偷鸡摸狗，一个意思。 黑太子集团的三栋大楼就这样耸立在园区里，一眼瞅过去，不比源氏重工差多少。 没有学院支援，没有通讯设备，考虑到在国内，这次潜入只佩戴冷兵器，枪械留在韩秋家里。 自加入卡塞尔学院以来，这是路明非打过最穷的一场仗。 “对下时间。”楚子航伸出右手。 像电影里特工执行任务一样，三人确认手表时间一致，手机时间一致。 “分头行动，半小时后这里集合，不要多作停留。”楚子航说完，看着路明非。 零也看着路明非。 三人组唯一的破绽，行动中最大的风险。 路明非摆出发誓的手势：“一定完成任务，请组织放心。” “现在一点二十分，一点五十分这里集合。”楚子航说完就钻进绿化带。 要翻过围墙，进入园区。 按照行动计划，一人负责一栋。 “师兄动作真快。”路明非嘟囔着，一回头，零已经消失不见，“喂喂喂，怎么都这么迅速。” 他知道没什么时间可以浪费了，蒙上脸，开始行动。 必须要摸清的事情：电力总闸，大楼内的布局。 这个时间点，黑太子集团又不是电子厂，园区里一片寂静，大楼漆黑一片。只有几个保安在来回走动，应付式地巡逻。 路明非贴着墙壁，安全绕过去，来到大楼前犯了难。 玻璃大门被锁上，这种玻璃……路明非一拳轰碎并不难，但是容易引起注意。 而且大门那里肯定有监控。 无奈下只能绕着大楼找一处可以溜进去的地方。 在路明非还在找大楼入口的时候，楚子航和零已经成功进入各自负责的大楼。 所谓看不到就没有压力，路明非哪知道两位队友兵贵神速，他追求极致的安全，一步步走得稳妥至极。 在他找到一处没锁起来的窗户时，行动已经开始七分钟了。 带着欣喜，他推开窗户翻了进去，一脚溅起水花。 依靠手机微弱的光亮，他勉强分辨出这是浴室。 大公司待遇就是好，还配浴室的，就是这浴室的下水道好像堵了，水排不出去。 未经世事的路明非并不知道在公司设立浴室是多么抽象的决定，谁家好公司把浴室设立在办公大楼啊？ 那不都是为了让员工把公司当家，多当牛做马吗？毕竟正常上下班，谁没事在公司洗澡？谁没事把公司当家？ 真把公司当家了，老板反而不乐意了。 “电力系统，电力系统。”路明非伸手抓向堵塞的排水口，头发和淤泥混在一起的那种手感一言难尽。 现在不是嫌恶心的时候，他将浴室门开出一条小缝。 应急灯的光亮足以确认门口摄像头的位置，弹指间，墨色的水珠砸在摄像头的正中心。 待水滴携带着污渍掉落下来时，路明非已经离开了这里。 路明非千辛万苦躲避摄像头，磨磨唧唧往前挪动，并暗自感叹：我真厉害。 可惜他并不知道楚子航和零在大楼里扫荡，差不多十五分钟，一切解决，两人开始撤离，并在原定地点碰头。 路明非更不知道，其实黑太子集团园区的监控系统早就被苏恩曦那边黑了。 楚子航和零在特训路明非这件事情上有着相同的看法，两人一拍即合，对路明非撒了个小谎，将很轻松的一件事情描述得难入上青天。 不难的话，路明非也不会太过谨慎和正式。 …… “常规的办公大楼。”楚子航说出自己的探索结果。 “一样。”零也没有收获，回头看了一眼路明非所在的大楼，“估计他那边也一样。” “可能要从人的方面着手。”楚子航判断道。 “对外公布的董事会名单大概率是普通人。”零说。 “总得试试，你的人没有黑进核心吗？”楚子航问。 “没有核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黑太子集团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公司。”零回答。 面对零的这些话，楚子航轻轻点头。 信与不信没必要说出来，信多少，那也是个问题。 黑太子集团……要从人查起的话，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爸爸的老板。 也就是楚天骄所服务的那个人，那个人的声音应该可以解锁那辆迈巴赫，也就是第三个声音的主人。 爸爸不会无缘无故说那辆车有三个声音可以解锁的，他是喜欢说废话，但这种废话中的废话，他应该不屑于说的。 可惜那辆迈巴赫留在了尼伯龙根，否则楚子航还真想用暴力来让黑太子集团的家伙一个个试一遍。 “没有线索的调查，毫无意义。”楚子航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点无奈。 强如师兄也有无奈的时候。 那些往事就是一个个谜团，这些谜团好似被人上了锁。 楚子航想去打开，却没有一把对得上的钥匙。 “就当是一场训练吧，给路明非的训练。”零语气平淡，像是安慰又不是安慰。 “嗯。”楚子航盯着围墙，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行动开始至今已经二十八分钟，路明非的身影在墙头闪过。 二十九分钟三十秒，路明非回到这里。 如风一般，匆匆归来，两手空空。 “没迟到吧，没迟到吧？”路明非慌忙看了眼手机，轻抚胸口：“还好，还好。” 在几个深呼吸后，他开始汇报战果：“电机房找到了，大楼内的布局摸清楚了一半。还有点意外收获。” 楚子航微微点头，路明非这一趟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意外收获是什么？”楚子航问。 “这个。”路明非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我在一个办公室里找到的，写在白板上。” 楚子航瞳孔微缩，屏幕里是一串文字。 开头是楚天骄，后面是一个地址。 怎么像是谁的提醒？ “师兄，我感觉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路明非说。 楚子航默默地看了零一眼，缄默不语。 “不是学院下的套吧……要不要去看看？”路明非没注意到楚子航的目光，自顾自地问。 “去吧。”零斩钉截铁地说：“去看看。” “去。”楚子航盯着路明非。 人形的钥匙…… 他又对上零的目光，冰块和冰块之间存在一种默契。 零默默点头的样子似是在告诉楚子航什么。 楚子航内心里对这支队伍中人员的定位有了更准确的评断。 第412章 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 掌握剧本，表演拙劣的推动者。 有所察觉却不愿去质疑朋友的愚蠢者。 为往事所收买，为朋友所捆绑的可笑者。 楚子航认为自己多少是有点可笑的，这一路都被牵着鼻子走。 如果不考虑路明非，他会拎着村雨找零说清楚，说不清楚就打，打到事情明了为止。 像教堂那晚一样，君焰对轰。 “先回去吧。”楚子航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澜。 所以他依旧可笑，配合着那拙劣的表演，一步步往前。 想来对关于楚天骄往事的探寻是配合的报酬，也是路明非剧本里的一环。 爸爸的事情跟路明非有关联，倒是出乎楚子航的意料。 如果真是如此，那意味着这场关于路明非的戏剧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开演。冥冥之中像是一种传承，由楚天骄传递到楚子航的身上。 越细想，楚子航越觉得此间阴谋多如牛毛，谜团以路明非为中心，笼罩诸多人的一生，甚至笼罩整个世界。 回到家里，韩秋的家。 路明非直接躺在窄窄的床上，一个劲地吹嘘自己今晚的身手多么敏捷，行动过程中又是多么谨慎。 一米八宽的床被均等拆分，零甚至还用木板拼接出隔间，算是有点宿舍的样子。 “我去洗澡。”零拿起衣服就往浴室去。 楚子航坐在电脑前又开始查阅，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事情，哪怕跟路明非有关系，那也是自己的事情。能趁着这次机会把往事弄清楚，再好不过。 没人理会路明非的吹嘘，就像是孩子哭久了也没人来哄，自然而然地停止哭泣。 路明非逐渐安静了下来，躺在最外层、靠近电脑桌的那张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多少能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可惜楚子航是个不近女色的机器人，而路明非在日本经受过特训。 路明非依旧能感受到来自双皇的压迫感，上杉越老爷子的巴掌沟壑纵横，就好比那一整个黄土高原，不需要落下就具备厚重和深沉。 咳咳……但是吧，让路明非一点别的思绪都没有……还是不可能的。现在又不是被上杉越盯着的时候，他在心里怎么放肆都行。 放肆到将零和绘梨衣进行对比，哪个更戳他的审美，哪个洗澡更墨迹。 比着比着，什么陈雯雯、小天女、诺诺学姐……脑子里那些他认为长得好看的女生全都冒了出来。 他开始排列，这张排行榜足够主观，比如陈雯雯的名次，以前名列前茅，现在十名开外。 当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是公平公正。 只要路明非一时兴起，这张表就能风云变幻。 水声停止，一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拉开，零用毛巾擦着头发往外走。 路明非别过头去，不看不看，不能看，不礼貌。 但是零停在了他的面前，轻声问：“吹风机在哪儿？” “吹风机啊？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扑面而来的清香，路明非不由老脸一红。 “好的。”零像是执行任务，又钻回浴室，并补充了一句：“记得提醒韩秋，卫生间和浴室一体化的前提是面积稍微大点，尽可能干湿分离。” “哦哦，好。”路明非心道下次见到韩秋直接让他换房子算了。 楚子航突然回头，问：“你为什么对韩秋家这么熟悉？” 路明非坐了起来，聊这种事情，他可就不困了，“高三暑假经常来玩的，有时候就住在这里。那时候我真想跟他换个日子过，他去我叔叔家，我在这里过快活日子。” “如果是羡慕钱的话，你应该想跟赵孟华互换。”楚子航说。 “那就太过做梦了，师兄。我跟韩秋多少能放在同一条线上，区别在于我爸妈寄得钱会从经过叔叔婶婶的手，韩秋他妈妈把钱直接寄给他。” “他是孤儿，你有监护人。” “师兄你也不能这么说吧……”路明非扫视这个房间，新的布局，新的感受，“韩秋只能算单亲，怎么能说是孤儿呢。他妈妈应该也是没有办法，哪儿有当父母的不爱自己孩子。” 路明非给韩秋老妈找着理由，也是在给自己老爸老妈找理由。 “抱歉。”楚子航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你很不喜欢叔叔婶婶吗？” “也不是不喜欢吧，只是那种生活过久了，难免向往自由。在韩秋这里，有电脑玩，有人说说话，自由自在的没人管，完了基本都是他花钱，我怎能不爱这样的生活。”路明非又开始为叔叔婶婶辩解：“叔叔婶婶还是挺照顾我的，虽然是有一点……韩秋说叫作市侩。是有那么一点市侩，但也还好。” …… “到地方了。”韩秋靠边停车，拔下车钥匙递给苏晓樯，“欠我一个人情哈，记好了。” “记着呢。”苏晓樯语气里带着点不舍。 右侧车窗对着大学校门，这场自由彻底落幕。 “行，那我走了。”韩秋推开车门，“不用送，我怕你哭。” “切，谁会为你哭啊！”苏晓樯翻着白眼，略有些不自然。 “不是为我哭，是为了这场青春旅途。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可能那个时候你已经当上企业家了。” “可能那个时候你还是四处旅游的风。” “说得那么有诗意干嘛？你又不是陈雯雯。” “不管怎么说，我当初也是文学社的。”苏晓樯笑着说：“不能给文学社丢脸。” “你这样就显得我很没墨水，无所谓了，我就一俗人。以后没钱旅游就去你公司打临时工，记得工资开高点。” “一定。” “那……小天女，再见咯！”韩秋说。 “再见。以后有新的旅途可以跟我说，虽然我大概率没什么时间可以去。”苏晓樯说。 韩秋点点头，关上车门。 苏晓樯也下车。 “我就看着，等你不见了我就进去。”她说。 韩秋没有回应，朝着人群熙攘的巷子里走去，背对着苏晓樯摆了摆手。 直至完全消失。 苏晓樯在原地愣了许久，你怎能不羡慕这样的少年，像风一样的少年。 如风疾行千万里，少年载歌远去。 如若有人问起苏晓樯，那个叫作韩秋的家伙是怎样一个人。 苏晓樯会回答：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 在苏晓樯看不到的地方，韩秋目送着她驱车进入校门。 第413章 独行之旅(1) 窄巷幽静且深远，按本地说法不叫巷子，叫作“弄”。 魔都的繁华在于不夜城，不在这些弄里。 昏黄的灯突然熄灭，韩秋也停下脚步，凝视黑暗。 “出来吧。”他冷声吩咐道。 两侧的窗户中亮起一双双金色的眼睛，从底层到最高层，宛如一盏盏灯火亮起，黑暗被驱散些许。 “人还挺多。”韩秋不在意地笑笑，转过头问身边窗户里的家伙：“清场了没有？” 窗户里的家伙与韩秋四目相对，萤火之光遇喷薄红日。 赤金色的瞳孔里蕴着戏谑和怒意。 只是短短的对视，精神力量便摧毁了一切。 那个家伙紧抱头颅，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目光呆滞。 窗户碎裂的声音响成一片，刀光剑影伴随着玻璃碎屑，这是一场围攻，混血种对龙类的围攻，贪婪者对财富的索取。 龙血在澎湃，如此激昂。 心脏的跳动声强而有力。 在这座城市，热武器失去了意义，来自某个家族的追兵们集结，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完成屠龙之举。 低沉的吟唱声掀起元素的波动，诸般言灵不再克制，这群家伙不敢轻视，出手即是全力。 韩秋感觉着这些言灵的波动，空气有所凝结，呼吸也困难起来。 大量烈焰从天而降，点燃楼房焚烧一切。言灵·炽，能创造大量烈焰，用于烧伤敌人。 “人数对我而言没有意义。”韩秋伸手抓住一个家伙的脖子，“睁开眼睛，别害怕，好好看看你的祖先。” 与所有人言灵相对应的言灵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释放出来，熟练度及效果盖过每位不自量力的敌人。 烈风声轻微，吹动韩秋的衣角。 数不清的刀光落在韩秋的身体上，他只凭强悍的身躯硬扛住这些攻击。 也不用武器，巴掌接连落下，一巴掌拍晕一个。 无伤是做不到的，这里太过狭窄，敌人数量众多。 火焰很快就席卷了这片街区，消防车的鸣笛随风飘入耳中。 这场战斗因时间零的影响，被韩秋控制在五分钟之内。 他赶时间，五分钟够用了。 快抵达巷尾时，他衣衫褴褛，鲜血浸湿了仅存的那点破布，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可他依旧淡然，掐住最后一位敌人的脖子。 那是个中年人，亚裔长相。 “我大概猜出你们这群家伙背后的家族了。”韩秋冷笑：“能让我受伤，值得你们吹嘘了。” “不说话吗？蝼蚁。”韩秋不满地将男人丢到角落，“趁火势还没蔓延，回去救你的同伴吧，兴许还不会死太多。” “你会死在你的傲慢之下。”男人终于说话了。 这是战争，死亡是荣誉而不是侮辱。但韩秋就是在侮辱他们，没有杀戮，仅是数不清的巴掌扇晕他们。 “哦？我觉得不至于如此。”韩秋随手扒下他的外套，披在肩上，“想要龙骨十字的你们，连我都逾越不过去，何谈见到耶梦加得？” 男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再抬头时，韩秋已然消失在原地。 在无人的黑暗中，韩秋揉着手腕，快步穿梭。 快点，要再快点，不然的话那家饭馆就打烊了。 赶着吃饭呢，真是的，这群二傻子。 路过一家已经打烊的服装店时，韩秋随手顺了一套衣服，并留下一笔钱在模特模型手上。 大概明天老板来的时候会被吓到，可能明天警察会到处抓放火的贼，还有打破服装店橱窗的恐怖分子。 但这些事情已经跟韩秋无关了。 他只想在离开前吃个夜宵，仅此而已。 …… 面包车靠边停下，溪水潺潺清脆悦耳。 司机为韩秋拉开车门，恭敬地迎他下来。 “你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韩秋将一沓钞票放他手上。 话语具备某种魔力般，司机的眼中瞬间恢复清明。 他呆愣在原地，许久后才回过神，再想去找韩秋，已经不见踪迹。 在司机的记忆里，他沿路载了个搭顺风车了，收了些钱。 就这么简单。 韩秋于林间穿梭，再跨一个省就差不多到家了。不坐车了，走路，看看山山水水，放松心情。 顺带解决下追来的麻烦。 在城市动手总归是不太好，魔都那边都炸开了锅，一整个街区被烧毁，好在是没有伤亡。 这些事情，韩秋在新闻里了解了，总归是自己导致的事故，还是要关心下的。 不再经过城市是他最大的善良，追杀的烈度越来越大，不能忽视。 “我瞅瞅师兄他们怎么样了。”韩秋挑了块草地，席地而坐。 山风配酒，昨晚吃完夜宵，顺手带了瓶酒。 就一边喝酒一边翻阅师兄这段时间的往事，大有种看电影的享受感……等等…… 噗！ 刚喝下去的小啤啤被韩秋吐了出来，他在脑海里把进度条往前拉，再度确认下。 这这这！靠！ “mad！mad！出生啊！出生！”他实在是忍不了了，破口大骂。 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住我的房子，换我的锁，还拆我的床！ 韩秋没想到路明非三个能做出这种事情，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看起来他们的日子还挺舒服。”韩先生打趣道。 “你还幸灾乐祸！”韩秋不悦道。 “嘿嘿嘿嘿……你要这么想，零睡的是你的床。” “我的床？现在被拆成三个了，还是我的床吗？”韩秋猛灌自己一大口，“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了，我帮他们吸引追兵，他们偷我家。下次见到我不打死他们三个。” “你舍不得打师兄，零是姑娘，你更舍不得，只有路明非了。” “那打他三次。” “好主意。”韩先生鼓掌。 韩秋的气慢慢消了下去，话题也随之从偷家转移到三人组的事情上，“他们是要找奥丁？” “应该说找路明非的往事，牵扯到的那些人，都会被萝卜带出泥。” “路鸣泽这是要干嘛呀？” “让路明非背负上一整个世界呗，让他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韩先生说。 “他背得住吗？” “说不准。” “我不放心，等忙空了去看看他们。” “夏弥在那里你还不放心吗？”韩先生问。 “夏弥大概率只在意师兄的死活，至于老路……顺手的事情。” 第414章 独行之旅(2) 不分日夜，马不停蹄。 这种赶路方式换谁来都有点顶不太住的。 渴了找溪流，不行就上言灵，提取植物中的水分。 饿了就打猎，保护动物不打。 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以天为被地为床。 “我觉得我可以代替贝爷了。”韩秋找了棵较为粗壮的树，“靠，累死累活，这笔账算老路身上。” “贝爷可以吃蝎子，你不太行。”韩先生说。 “下次吃给你看。翻过这座山再休息吧，我都快成徐霞客了。” “徐霞客有你这速度，游记都写到欧洲了。” “徐霞客要是混血种的话，写游记不是浪费人才吗？去前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多好。”韩秋还准备扯点别的，鼻子微微颤动，嗅到一股子腥味。 血腥味，并不浓。 “怎么了？”韩先生注意到韩秋的表情变得正经起来，便问道。 “有血腥味，人血。”韩秋不过多解释。 言灵·嗅，大幅度提高嗅觉。 到了韩秋这个血统，这些低阶言灵的副作用基本上可以无视。 “天地无极，万里追踪。” 他也就正经这么一会儿。 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他全速往前。 “凑热闹？绕过去不好吗？”韩先生有点不理解。 “就是说万一是什么杀人案，什么抛尸案，还能出点力不是吗？”韩秋发表着自己的正能量演讲：“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随手的事情。” 韩先生不吃这一套，问：“你就不怕是混血种为了争夺杀你的机会，几方势力火拼？” “怕什么，我直接镇压。”韩秋陶醉在自己的风采里。 “遇上重火力你就熄火。” “哪儿来那么多重火力，这是国内。” “那你没出现的话，诺顿的故事就不是在旧金山了，而是三峡。” “说到这个我就觉得离谱，那么大一艘船开进三峡，这国内高层不瑟瑟发抖？”韩秋说。 韩先生被问住了，脑子一转：“对哦，那你就更应该重视了，因为学院大概率也有眼线在国内的权贵中。” “我一直都重视着。”韩秋停下脚步。 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尸体三三两两地倒在地上，挂在树上。 血染红小片山地，有种恐怖片的既视感。 “我勒个豆，这么凶残的吗？”带着疑惑，韩秋挑了一具地上的尸体开始检查。 身首异处，脖子处的断面非常平整。 这就不得不夸一句：好刀！ 言灵·镰鼬。 韩秋闭上眼睛，在风吹林间中捕捉异动。 片刻后，他缓缓睁眼，兴奋浮于脸上，“还在打，一打七。” “一打七？宇智波鼬？”韩先生疑惑。 “什么宇智波鼬，我说有个家伙在一打七。”韩秋捡起地上的军刺，“凑热闹凑热闹。” 大步一踏，鸟群惊飞。 林间叶落，树颤而不倒。 沙土飞扬，山动而不崩。 “我去，你整这么大动静干嘛？”韩先生赶紧钻回韩秋脑袋里。 韩秋俨然成了一头怪物，数十个言灵加身，皮肤泛着金属光泽，肌肉暴起，撑破脏兮兮的衬衫。 眼中如有熔岩流动，浑身散发着“兴奋”二字。 “憋死我了，总算找到乐子了。”韩秋带着笑容往前，“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无聊！” …… “陈百灵你怎么着也姓陈，杀自家的人，家族只会把你当叛徒处理。”作为这队追兵的队长，本该埋伏韩秋的，谁想遇到个疯子。 陈百灵确实担得起“疯子”二字，去日本扑了个空，没抓到恺撒。 这让他很不开心，不爽！ 有所无力且无奈时，韩秋的悬赏被挂在猎人网站。 以陈百灵对陈家的了解，这群家伙肯定会去追杀韩秋的。回美国洛杉矶等于找死，不管有没有抓到恺撒，这个想法一出来，就意味着美国没有他陈百灵的容身之地。 没有可以去的地方，那就淌浑水。 世界上有两种最为强大的力量，一者名为爱，一者名为恨。 陈百灵对陈家的恨深入骨髓，那是从骨子里榨出来的恨意，又转化为力量。 “不是早就把我当成叛徒了吗？在日本的时候你们就动手了，只是我运气够好。”陈百灵挥刀抵挡攻势。 他不是战斗类型的人才，更趋向于科技和理论。舞刀弄枪不是他的强项，能一人打一队全靠自己那点科技成果。 特殊材质的盔甲，灵感来源于钢铁侠，虽然现在破烂不堪。 小型磁场扰乱器，对于某些言灵存在抑制效果，虽然被那位队长一刀砍碎。 藏在盔甲之下的只是个19岁的瘦弱年轻人，没什么可以以一敌七的本事，更不用说陈百灵的腹部被军刺戳了个窟窿，血涌个不停。 “嚯，这么热闹！”属于战场之外的声音，爱凑热闹的家伙虽迟但到。 韩秋踏入战场，脑子稍稍有点懵。 他发誓这幅画面跟自己无关，好似那七个壮汉战钢铁侠。 “这是在……拍《钢铁侠4》？”韩秋问。 只是片刻的失神，陈百灵的头部保护被军刺破开，特殊材料也是有极限的，十五人的围攻，战场不是擂台赛。 就是八岐大蛇也能被各类武器轮番轰炸破开鳞片，还需要说这点都不算炼金造物的盔甲？ 龙类的世界，再强能强得过龙？ 那韩秋就有话说了，不人不龙默认为龙。 在那把军刺距离陈百灵的眉心只有0.01公分时，一记手刀重重地落在那位队长的脖颈处。 韩秋可以发誓，本意是想打晕的，奈何言灵开太多，没收住力。 试想跟铜墙铁壁似的手掌直接侧砸在脖颈处，外加上刹那的加速效果，只听见骨骼的碎裂声，连带血肉一起被摧毁。 就只剩点皮吊着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韩秋一边为死者超度，一边大肆屠杀。 一群残兵，只需稍微出手便可让他们灰飞烟灭。 陈百灵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对韩秋赶尽杀绝了，这个家伙确实具备龙类的残暴。 而这份残暴转瞬就到了他的面前，金色汽灯般的双目裹挟不可违背的威严。 “嘘~”韩秋食指放在嘴前，“我就杀了一个，失手的。” 失手才怪，韩秋这副戏谑的表情哪儿像失手。 第415章 独行之旅(3) “给你一分钟时间，说清楚怎么回事。如果我没满意，也会把你打晕。”韩秋邪魅地微笑着：“反正我是龙类，擦屁股的事情，我懒得管。” “他们是来杀你的。”陈百灵脸色惨白，“陈家的人。” “哦？你的意思是你来帮我的？”韩秋饶有兴趣地拍拍陈百灵身上残破的盔甲，“材质很特殊，不是合金。” “仿龙鳞材料，我的研究成果。” 韩秋瞬间发力，陈百灵臂膀处的盔甲直接碎裂，“也没有龙鳞那么……耐造啊……” “跟他们纠缠太久导致变脆弱了。”陈百灵解释：“理论上防御性能可以达到三代种级别。” “这么厉害？”韩秋有些意外，他对技术人员还是非常尊重的，“你是玩炼金技术的？不会是弗拉梅尔导师的学生吧？” “我以前想加入学院的，拜在弗拉梅尔导师的门下是我的梦想。”陈百灵有些站不太稳的样子，“当然，那是以前的梦想了。” “也就是说现在还有梦想？”韩秋大手一挥，“说出你的梦想。” “让陈家彻底消失。” “嚯！有志气，那你继续，我还有事。对了，这钢铁侠的盔甲还有没有？” 陈百灵强调：“这不是钢铁侠的盔甲，钢铁侠的盔甲是合金造物。我就带了一套，这一套我研究了三年。” “合金是前期，后面还有纳米材料呢，实在不行上振金材料。”韩秋转身走向一位晕厥的家伙，从其身上扒下外套和衬衫。 熟练程度让陈百灵一阵后怕，暗自庆幸只带了一套装甲，这叫装甲，不叫盔甲！ 大名鼎鼎的龙类，卡塞尔学院的叛徒，巨人神庭谎言与诡计之神，顶着这么多头衔，居然是一个喜欢扒别人衣服的……贼…… 韩秋拿上衣服，从陈百灵身边经过，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般喜欢留个清醒的家伙好擦屁股，看你顺眼，就不打你了，打扫战场的事情交给你。” “你不问我是谁吗？”陈百灵有些搞不清楚韩秋在做些什么。 莫名其妙地冲入战场，雷霆之势解决残兵，前一秒威严后一秒搞怪。 现在反而带着点……逗比。 韩秋回头，眯起眼睛盯着陈百灵端详一阵，随后耸耸肩，无所谓道：“关我什么事？我就来凑个热闹。” 韩秋可不是胡乱凑热闹，他早就到战场外了，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 那些对话他一个字不差，全都听在耳中，确定对方陈家的身份，韩秋才动手的。 杀的那个也确确实实是动了杀心的，偶尔杀一个能勾起敌人更大的自尊心，这是韩先生教的道理。 尽管韩秋时不时会跟韩先生拌嘴，但有些可取可听的道理，韩秋还是会在意的。 “喂，我可以跟你做交易！”陈百灵朝韩秋喊道。 “交易？”韩秋皱起眉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秘党通缉的疑似龙类目标，自称巨人神庭掌控者谎言与诡计之神洛基，卡塞尔学院2009届历史系学生韩秋。”陈百灵对韩秋的情况做了十足的功课。 “说得好啊！小伙子你非常有眼力，这让我更舍不得打晕你了。” “……”陈百灵一阵无言后高呼：“我可以和你缔结盟约，像蛇岐八家一样。” 韩秋眼中的欢笑霎时变为残暴，他直勾勾地盯着陈百灵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这个家伙给撕碎。 “蛇岐八家跟我缔结盟约却欺骗我，导致我差点死在日本，你也要学他们吗？”声音冷得像地狱的恶鬼。 韩秋惊叹于自己的表演，戏要演全，时刻注意。 怎么着也不能把蛇岐八家拉下水。 “这……”陈百灵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忙强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是孤身一人。” “你跟他们不一样？那我就更瞧不上你了。”韩秋说：“至少他们对于白王的恨意，以及想脱离学院的决心，足以让我愿意俯身合作。” “我非常非常恨陈家！”陈百灵说：“这些家伙的命是我的诚意。” “我要他们的命没用，而且我不怎么喜欢杀戮。”韩秋摸了摸下巴，“你本来就不受陈家待见，有没有我，你都要跟他们发生冲突，别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陈百灵有所失望，无从反驳。 有没有韩秋，他跟陈家的恩怨都是要继续的。但现在不是如果，真的有个韩秋，还被陈家追杀，不用白不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陈百灵落寞之际，韩秋又忽然含笑说道：“不过吧……我可以给你交易的机会，你得让我信你。毕竟蛇岐八家的例子在前，我对你们混血种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吗？”陈百灵问。 “对，你帮我把陈家解决了，我就答应跟你交易。” “啊？”陈百灵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解决陈家，你跟我交易？不是，我都能解决陈家了，我还跟你交易什么？” “聪明，脑子不笨，这是第一关的智商考验。”韩秋打了个响指，“恭喜，你通过了第一关。” 无论是脑回路的清奇还是思维的跳跃性，陈百灵都有些跟不上韩秋的节奏。 “这就……通关了？”陈百灵问。 “没有，只是第一关而已，还有第二关，第三关。”韩秋鼓励道：“加油。” “你一直都是这么离谱吗？”陈百灵跌坐在地，失血过多让他嘴唇都泛着白色。 “得看我无聊不无聊，我在山里走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难得遇上你这么个极品。你伤得很重诶！”韩秋思索着。 陈百灵以为韩秋是在想办法救自己。 而韩秋接下来说的是：“那第二关就是活下来吧，能活下来再找到我，就算你过关。” “你颠覆了我对龙类的认知。”陈百灵瘫坐在地，从自己的战术收容包里拿出一堆药，还有绷带。 韩秋的三言两语对于一个长期窝在研究室的少年而言那是沉默加暴击。 “你颠覆了我对年轻人的认知。”韩秋来了兴趣，翻身坐在树上，居高临下，“更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作真正的叛逆。你们之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也是陈家的人，对吧？” “以前是。” “嘿！你比我还抽象。我以为恺撒足够叛逆了，你比他还叛逆。” “这不是叛逆，这是仇恨。”少年抬头望着韩秋，语气决然。 第416章 陈家少年(1) “我就乐意听故事，来，说出你的故事。”韩秋期待道。 “可以的话，能等我处理好伤口吗？”陈百灵拆下装甲，瘦弱少年裸露在外。 白色衬衣被鲜血染红，几处伤口狰狞可见。 如果不是血系结罗所看到的飘红，韩秋都有些不太相信陈百灵是混血种，还是a级的存在。 这看起来也太瘦弱了，路明非跟这个家伙比起来，都算是壮汉。 陈百灵脱下衬衫咬在嘴里，开始消毒包扎。 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淌，以防汗水滴在伤口上，他不得不仰着头。那双眼睛在愤怒和疼痛下显得煞是诡异，密布的血丝包围着代表混血种地位的金黄。 嘶哑的低吼从喉咙深处冒出来，嘴里的衬衫也无法阻挡少年的怒火。 这让韩秋更为好奇，是什么能让陈百灵这么恨陈家的，爹不疼娘不爱？还是说生了二胎？ 不应该啊，这可是a级血统的混血种，放在哪儿都会被重视。 除非是跟芬格尔一样假装摆烂。 “你别把自己疼晕过去。”韩秋提醒道。 “不会。”陈百灵一张嘴，衬衫掉了下来，上面带着血红的牙印，“我只需要想着陈家，就不会晕过去。” “牛。”韩秋竖起大拇指。 疯的见过，狂的见过，傻的见过……韩秋自认已经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物种多样性，陈百灵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陈百灵强撑起意志将伤口包扎好，又吃下几粒不知名的药，最终疲惫地躺了下来。 “能再等等吗？我需要……缓一缓……”他看着韩秋，要求道。 “随意，反正这群家伙的援手到了我就跑。提前说好，你的生死我懒得管。”韩秋说。 “没事，他们没把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陈百灵说。 “那行，我等你。”韩秋又跳下树，“陈家应该挺有钱的吧，我看看这些家伙身上有多少。” 陈百灵侧着脑袋看韩秋在一个个家伙身上搜刮出现金，一边搜刮一边嫌弃这群家伙的穷困。 “还陈家呢，还混血种家族呢，比我还穷，丢脸。”韩秋骂道。 “我这里还有一点……”陈百灵指着自己拆下来的装甲，“有差不多一万块的现金。” “这么点？你比他们还穷！”韩秋转过头来指着陈百灵说道。 “……” “老实休息，看不上你的那点玩意，你给我讲故事就行了，钱就不收你的。”韩秋表示。 大有一种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别的场。 大概率是眼花了，陈百灵居然看到一条龙类在四处游荡寻找财宝，最后带回巢穴。 该死，童话不是骗人的。 就是说好在这队人马里没有女性，否者陈百灵丝毫不怀疑韩秋会带个姑娘回去。 好家伙，齐活儿了，恶龙，财宝，公主，就缺一个屠龙少年。 陈百灵还不至于不自量力到去当那个屠龙少年。 搜刮结束后韩秋又跳回树上，挪挪屁股调整姿势至惬意的程度，手里捏着钞票，一张张数着。 “一百，两百，三百……” 陈百灵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管疼痛就开始讲他的那点事情。 再不讲的话，他估计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失去向韩秋寻求缔结盟约的欲望。 “我能说了吗？”他问。 韩秋收起钞票，“可以，语言精炼点，我不喜欢听废话。” “我叫陈百灵。” “这种自我介绍就免了，我知道你是谁。”韩秋打断道。 “……”陈百灵的怒火正在慢慢被勾起，“我的血统是不被家族认可的，没有言灵，而且身体天然有缺陷，血统只是吊着我的命，但无法赋予我足够强大的力量。” “这么特殊？异类？你不会堕落成死侍吧？”韩秋问。 “存在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并不敢太过依靠血统的力量，那会让我堕入深渊。”陈百灵说。 “明白了，又是一只鬼。” “跟鬼是两码事，至少鬼能运用血统的力量，而我不行。” “知道知道，继续。”韩秋明白陈百灵所说的症状。 无非就是那种濒死之人，依靠血统才勉强存活。作为混血种，其身体中人类的那一部分弱势到了临界点，一旦过多使用血统的力量，人类的那一部分就不是弱势了，而是彻底溃败。 这种有问题的混血种……还真不少，韩秋记得那个帕西也有点问题。 “我老妈是个普通人，我爸在洛杉矶的一家舞厅认识的她。”陈百灵语气低沉了下来，“陈家对我爸妈的态度起起伏伏，对我的态度也是。我父亲那样优良的血统，家族并不想浪费。” “听起来是一个很悲惨的故事。”韩秋总感觉在哪儿听过。 富家公子在舞厅跟一位女子一见钟情，遭到家族反对，最后生下一子。 啧啧啧，韩秋认为自己的主角位置可以给这个家伙了。 “并不悲惨，只有悲哀。”陈百灵苦笑：“我的血统让家族重视，我身体的特殊性让家族嫌弃。我妈妈曾因为我的血统被接入家族，以普通人的身份，后又因为我被赶了出来。混血种家族的残酷，你是无法理解的。” “我肯定无法理解这种脑残行为。”韩秋说。 陈百灵不理会韩秋的话语，继续讲述：“我父亲不知何种原因死在家族里，我有调查过，他的一切都被家族抹去。” “有点，有点……”韩秋苦思冥想总结出一个词：“抽象。” “怎么理解是你的事情。我在家族里待了几年，想查清楚父亲的事情，最后被逐出家族。” “你老妈呢？” “死了，一场车祸，在我父亲出事后不久就死了。” “听起来像是陈家做的。” “我也这么认为。” “陈家……有意思，虎毒尚且不食子，自己人杀自己人，神仙操作。”韩秋用吃瓜的心态来看待陈百灵说的这些事情，转而问道：“你能研制出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来，家族居然不重视你，还把你丢出去，大家族都这么浪费的吗？” “事实上我在家族里并没有展现出这方面的天赋，一直都致力于调查父亲的事情。离开家族后才有所表现，他们有向我表达过‘希望我回去’的想法，我没答应而已。” “还真是起起伏伏，川剧变脸。”韩秋跳下树，“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第417章 陈家少年(2) “就这些，我等了很久的机会。十年磨一剑，等的就是陈家露出破绽的那一刻。”陈百灵目绽精光。 少年的恨能贯穿多年，恨之深足以酝酿许久许久。 所谓冰冻非一日之寒，能让一个少年有滔天恨意也不是短时间可以造就的。 韩秋能理解这种恨，其实他也恨自己的老爸。说不恨都是骗人的，骗兄弟就行了，别把自己给骗了。 至于后妈，他也恨，但都是后妈了，也就从宽处理。 关系不同，标准不同。 不过韩秋也不至于恨到想刀了自己老爸，而陈百灵确确实实想把陈家给扬了。 可能对家族的标准又是另一种吧，韩秋不懂，也懒得去深思什么。 他只想扣6。 ！ 有机会让恺撒跟这位小兄弟学一学，什么叫做叛逆，什么叫作憎恨家族。 这么一对比，恺撒那就真的是叛逆少年，而这位小兄弟是纯粹的复仇者。 “什么破绽？”韩秋问。 “这么多年，我多少是查到点东西的。我爸爸的死大概率跟墨瞳姐有关，而墨瞳姐跟恺撒的事情，实际上是陈家和加图索家事先商量好的。”陈百灵说：“所以我知道恺撒在日本失联后，我就想着把恺撒抓住，以此威胁陈家和加图索。我既想搞清楚我爸爸死亡的真相，也想让陈家和加图索关系破裂。” “这件事情我知道，不止我知道，学院也知道，所以当时你抓到恺撒的可能性基本为零。”韩秋觉得这少年干劲儿确实足，也敢于下死手。 说弄恺撒大帝就大摇大摆地奔日本去了，说找韩秋就火急火燎地来了。 “我希望能获得你的帮助。”陈百灵说：“我已经试过了，以我个人的能力无法撼动陈家。” “你可以集结人手，说不准能行。”韩秋出了个不算建议的建议。 陈百灵摇了摇头，“找猎人需要钱，构建势力不仅需要钱，还需要对应的利益。我没钱，能拿得出手的利益只有自己的这点技术。我也不愿意将这些技术提供给谁。” “哟，年纪不大，这些事情倒是门清。”韩秋对这个家伙的评价再上一层。 心性也不差，分析能力不低。 “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天下英雄……咳咳，串词了。”韩秋干咳两声：“所以你觉得我会收你这个小弟？” “不是小弟，是合作，是盟约，与蛇岐八家一样。”陈百灵表示：“我不在乎什么身份，龙类和混血种的事情，我也无所谓。” “合着在你这里就没有大义了，是吧？种族战争不关你事，你只管私人恩怨。”韩秋莫名觉得这家伙的思想有点熟悉。 总觉得有点跨时代了。 “我不管什么大义。”陈百灵斩钉截铁地说。 “那行，既然是合作，是交易，也是盟约，总得让我有好处吧？”韩秋问：“你又没钱，这点技术又不愿意给我。而且你这点技术……在我看来没什么作用，我想要的话，都不必问你。” 耗点因果之力把你这种小角色的过去一翻，别说这点技术了，每天什么裤衩子都给你调查得明明白白。 “蛇岐八家好像也没送你什么好处吧……”陈百灵嘀咕：“他们还反水，要杀你呢……” “你拿自己跟蛇岐八家比，那就有点……太过自信了。”韩秋想说的是不自量力，“我跟白王和赫尔佐格的恩怨能追溯到很久以前，蛇岐八家出现在正确的时间点上。我跟陈家……八竿子打不着，他们追杀我是理所应当，追杀我的混血种家族太多了，陈家算老几？” “我……”陈百灵一时拿不出像样的筹码。 “行了，我这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得看你能拿出什么，还需要看我心情。等你三关全过，我再考虑，也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拿得出像样的筹码。”韩秋摆摆手，“再见。顺带提醒一下，这群家伙会昏迷多久，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杀死他们，随意，就是别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到来时地动山摇，离开时飘然如风。 陈百灵甚至没来得及道别，韩秋就已经不见踪迹。 “真是个……真是一条喜怒无常的龙……”陈百灵艰难起身，捡起一把军刺就开始收割。 其实挫败感还是很强的，用尽力气也没能让韩秋高看自己一眼，甚至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 不过陈百灵也没打算放弃，而且也没有放弃的机会了。 他完全把自己放在了没有选择的路途上，从打算找恺撒的麻烦开始，就已经跟陈家彻底撕破脸，顺带还得罪了加图索。 自己把自己整成了亡命之徒，除非一辈子不去触碰那些事情，也不去找陈家的麻烦。 最好是给陈家当狗，这样就能安然无恙。 那如果这样选的话，倒不如当亡命之徒，至少不会困于心。 …… “你不是想收小弟吗？送上门的你不要？”韩先生有些不理解。 韩秋一边攀山一边解释：“这家伙太疯批了，一时半会不敢要，而且完全是书中没提到的人物，谨慎为妙。” “龙马百惠也没见你谨慎呀！” “她不一样，她是妹子，而且眼中带着清澈。”韩秋据理力争。 韩先生一眼洞悉真相：“主要原因在于妹子，是吧？” “主要原因在于眼神，龙马百惠眼睛里带着对自由的向往，没有对本家的仇恨。这个陈百灵恨不得一把火把陈家烧了，仇恨这种东西我不敢控制。”韩秋解释道：“蛇岐八家的仇恨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搞定，又来一个，我嫌麻烦。师兄那边的固执，到现在不也没个准确的变化吗？再举个例子，校长，对，校长。” “你这梦做的，你还指望校长跑你面前来说：韩秋啊，我愿意跟你合作，帮我解决所有龙类吧！”韩先生模仿着昂热校长的声音。 “他敢来我也不敢要啊！”韩秋哭笑不得，“校长的仇恨可不是我三言两语能搞定的，你忘了副校长怎么称呼他的？老流氓！我跟流氓打不来交道。还是日本的几位好，象龟有大义，源稚女局限在哥哥身上。” 第418章 旧地(1) 初晨的第一抹光打进村庄，逆着溪流往上。 山那边还是山，水那边未必是水。 这里像是上个世纪的地方，水泥路只有一条，从村头直通村尾。 布局简单，错落有致。 与繁华城市相比，这里显得格外落后。 韩秋站在山头眺望，久久不语，心惊且感慨。 感慨于在这个年份，魔都就已经纸醉金迷，而这里好似时间定格在上世纪末。 心惊于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尽管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依旧心惊。 回家了，真的回家了，童年的那个家，爷爷奶奶所在的村庄。 名为故土，实为回忆。 有老人扛着锄头沿着田埂往地里去，有鸡鸣声声入耳。 “我也回来看过，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韩先生叹息着提醒。 “我所见才为真，你说的，未必对得上，毕竟是另一种因果。”韩秋顺着山路往下。 路过一片果林，记得是一位孤寡老爷爷家的，无儿无女也没老伴，但是对村里的孩子很好。 以前韩秋就经常来果林摘果子吃，那样贫瘠的童年，连水果的种类都贫瘠得可怕。 在韩秋离开村子之前，他根本不知道火龙果是什么，更不用说榴莲是什么味道。 上初中就火龙果要不要吐籽，他跟同学争论了老半天。 想来也是可笑，贫瘠的少年不想表现出贫瘠，嘴比死鸭子硬，没吃过火龙果却非要说吃过，还说吐籽麻烦，不喜欢吃。 韩秋从果林间穿过，一直到尽头，便是那位老爷爷的家。 泥砖青瓦的老房子，矮矮的一层，采光差到恐怖。 韩秋站在窗户边往里偷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他懒得浪费时间了，趁这个村子还没完全醒过来，飞速往家的方向跑去。 记忆中的路线，他在村中穿梭，脚步轻快，人也轻快。 全然忘记了韩先生的提醒，只剩下归家的喜悦感。 可惜天不随人愿，在看到那片空地时，他只剩落寞。 草长了近半米高，这片空地都没有地基的痕迹，俨然是没人住过的。 晨风还在吹，吹得韩秋脑袋生疼，他想不太明白，也有些不理解。 理智告诉他一切是合理的，可那份心情的起伏让他无法迅速接受并消化。 他以为自己真的回家了，在看到这座村庄还在的时候。 他以为韩先生的提醒是多此一举，毕竟一份因一份果。 他以为自己是那亿万颗星辰里较为特别的那一颗，实际上没有任何区别。 总之都是以为，事实就摆在面前。 “韩先生，帮我查一下我发小的记忆。”韩秋对着空地自言自语，“我想了解下这个村庄。” “已经到了这里，何必浪费因果之力呢？”韩先生问。 韩秋愣了神，不发狂也不悲伤，就这么沉默着。 有老人路过，背驼得像一座小山，对于这个奇怪的年轻人，他感到陌生，又有所警惕。 “小伙子，面生啊，你是谁家的孩子？”老人问，有些晦涩难懂的方言。 韩秋回过头来，在记忆里找寻到了这位老人的信息，可他终归是没有像儿时那样呼喊，只是平静地用方言回应：“很早搬城里去了，不在这里住，回来看看。” 老人咧嘴笑出仅剩的那几颗黑牙，标准的方言意味着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既然是同一个地方，那警惕性自然下降。 “这里就没人住过，你个小伙子拿我老头开玩笑嘞！”他说。 韩秋解释：“不住这里，只是觉得这里适合盖房子，想回来盖个房子。” 老人一听回来盖房子，也不管地里的活儿了，放下锄头当作拐杖，大有要聊到日上三竿的趋势：“这块地很好的！以前就有人看上这块地，只是后来还是去了城里。现在愿意回来盖房子的年轻人少，都往城里跑。” “城里繁华些，正常的。”韩秋说。 “是这样的，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拼了，我们这群老的也就在家带带孩子。”老人聊天容易跑题。 韩秋也懒得把话题拉回原来的轨迹，就这样顺着老人的话往下聊去，其间穿插些关于村庄的问题。 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算是结束，而韩秋也彻底认清现实。 是一个村庄没错，是以前那些人也没错，但与自己无关。 这些人的记忆里就没有韩秋这户人家，这是截然不同的故事，另一个故事。 故事里没有韩秋。 这并不是家，这只是一处陌生又带点熟悉的村庄。 老人已经离开了，太阳正对着这片空地，韩秋试图感受太阳的温度。 他不想再跟谁聊点什么，钻进山林，躲在树木后欣赏逐渐苏醒的村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韩先生坐在韩秋身边，“当初也没人安慰我。” “没事，我现在不需要安慰，我只想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韩秋捡起石子砸树玩，“你说……我这副身躯是你塑造的，而我妈妈确实是我妈妈。这中间到底是什么联系？” “原来你之前并没有理解我的话。” “什么意思？” “我没有创造身体，只是意识的降临。”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好吧。”韩秋揉着太阳穴，“想事情想太多，有些可能遗漏了。也就是说，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我？” “这么理解也行，反正，这个世界有韩秋，你原来的世界有韩秋。两个世界的区别在于韩秋的经历，以及有无混血种和龙类。与韩秋无关的人，人生路途是固定化的，一旦与韩秋接触，路线就有所偏移。” “镜子……”韩秋思索着：“还是平行世界比较好。你该早说的，你该早说的呀，你个狗贼！” “你没问啊……而且我主动说，你未必会信。大部分时间点的你，都不会对我的话全信。这些事情，不止你一个人追查过。” “行行行，我的问题，我是该问的。”韩秋无话可说。 没问就说明他想亲自求证，现在的结局怨不得别人。 人人都说象龟被赫尔佐格骗得团团转，人人又都是象龟。 区别在于，象龟面对的是赫尔佐格，而其他人面对的是一种思想或者执念，也可能是既定观念。 “我现在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韩秋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根本不是混血种，对吧？” “对。” “在我来之前，这副身体什么也不是，就是个普通人。是我的灵魂，或者说精神，改造了这副身体，像普通生物被龙血以及精神影响，最后变为死侍。” “以我的判断，我们这种怪物，血统力量只是灵魂层次的具象化体现。”韩先生说出自己的见解。 “我尼玛……我尼玛……” “能不能别骂了。” “我骂我自己。” 第419章 旧地(2) 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韩秋认为不骂一骂自己根本成不了事。 所谓三省吾身，指的就是多骂自己几遍。骂得越狠，清醒得越快。 韩先生管这叫……犯贱！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赶紧，趁我现在什么都信，该说就说。”韩秋催促道：“这是骗我的最好时机，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我闲着没事骗你干嘛，而且……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你问了我才知道啊！”韩先生说。 “你就是个人机，要我问是吧，我问。”韩秋脑袋飞速运转，“你有考虑过，如果我成功搞定一切后，你会去哪儿吗？” “不知道，反正总比在这里耗着强。” “得，摆烂了属于是。” 韩先生点点头：“摆烂多舒服，我恨不得你们一来就能独当一面，我开局就摆烂。要不是还怀揣逃离的梦想，我可能真懒得管你们这群来的家伙。” “能不能有点斗志，斗志昂扬！”韩秋给韩先生打气。 “娘的，我安慰你还是你安慰我？”韩先生意识到彼此的身份两极反转了，“不应该是我安慰你不要因为这点事情难过吗？” “还好吧，难过一会儿就过去了。也不是难过，更多的是那种彩票没中奖的惋惜。”韩秋说：“我以为自己能中奖的。这都怪你！” “怪我？你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赖！” 韩秋指着韩先生的鼻子，“怎么不怪你？不是你说因果变幻莫测，世界会因为人的选择而变幻？” “没错啊，有的家伙来找这个村子，看到的是没有人烟的山林呢，这谁说得准。所以我说了，可以来看看，但不要抱太大希望，世界有世界运转的逻辑。” “你不了解赌徒。你跟赌徒说，这把有概率能用1块钱赢一个亿，但也只是概率，你自己做好输的准备。结果赌徒压了一块钱，但是输了，你让赌徒没有一点心理波动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赌徒听来，前半段话的份量大于后半段。” “我怎么感觉你在瞎扯……”韩先生差点被韩秋的话绕进去。 “我是瞎扯的人？你这是污蔑！” “你不是就怪了。” “切，污蔑。”韩秋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在村里逛逛吧，总不能白跑这一趟。” “贼不走空是吧？”韩先生笑笑。 “我是赌徒，赌徒不是贼。”韩秋也笑笑。 “你别真弄出赌瘾来，要是赢了，回原来的世界改不掉赌的习惯怎么弄？”韩先生担心道。 “那不会，你在质疑我的克制力。”韩秋表示：“就是想赌，也得看我有什么能赌。我总不能拿内裤跟人家去赌吧？” “万一哪个家伙有特殊癖好呢？” “那得看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还选上了……” 韩秋挑挑眉，“不选怎么行？还不准我幻想一下。有点饿了，找家讨点吃的，我想想当初谁家的饭菜最可口。” “只要是别人家的，都可口。”韩先生聊起童年：“别人家的果子最香，别人家的饭菜最可口！” “对对对，走的时候顺手偷点果子走。” “……” “不是你说的贼不走空吗？这是你的建议，不是我的想法。”韩秋笑意不加收敛。 “喂喂喂，我说的是疑问句，不是陈述句！那不是建议！” “那我不管。” ……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一顿像样的饭菜了，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尝过这种农家口味。 高档饭店，三星米其林，该尝的都尝过了。 极尽奢华后韩秋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这种家常菜的口味，主打的就是怀旧。 他总算理解为什么反派会因为一道菜而被硬控，甚至流下眼泪。 还有听到一首歌也会被感动。 靠……自己成反派了。 妇人将鸡汤端上桌，笑盈盈地跟韩秋说：“大老板别嫌弃哈！” 村子里的情报组织恐怖如斯，韩秋早上进的村子，现在是傍晚，都不需要傍晚，中午时他想回村建房子的事情就已经传遍，还背了个“大老板”的称呼。 这种信息传递能力加上胡编乱造的手法，韩秋真想让芬格尔来学学，看看什么叫作专业，了解下什么叫最强新闻组织。 “不会，不会，闻起来就香。”韩秋盯着金灿灿的鸡汤，肚子配合着叫唤了几声。 纯正的土鸡，汤的颜色是极为纯粹的金黄，这会儿夕阳正好。 “要不把桌子搬出去吃吧？”韩秋问。 “可以呀，我们平时都是搬出去吃的。”妇人说着，一位十岁出头的少年背着书包从外面跑进来。 少年一进门就盯着韩秋和桌上的鸡汤，许久后才问妇人。 “妈，这是谁？” 韩秋学着成年人对晚辈该有的微笑，想伸手摸摸发小的头，却被这个家伙躲开。 妇人对韩秋解释：“这是我儿子，有点怕生。” 都这么大了还怕生，韩秋想说我还不了解你这个家伙，在村里就没你这个小霸王干不出来的事情。 “没事。”韩秋平静地微笑。 妇人又对少年解释：“这是从外面大城市回来的叔叔，找不到地方吃饭，就在我们家吃了。” 少年目光里带着疑惑和不善，上下打量着韩秋。 韩秋直接抽出十几张大钞，看得妇人眼中冒光。 “孩子上学不容易，拿着。”韩秋起身把钱往少年手里塞。 妇人赶忙拒绝，“饭钱你已经给过了，不用，这太多了。” “没事，就当你下午跟我讲村子里这些年的事情的报酬。”韩秋说：“我喜欢听这些故事。” “这不行，这不行。”妇人还是拒绝。 这样来来回回的拒绝和请求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最后以韩秋一句“一会儿鸡汤凉了”结束。 这点钱对于韩秋而言就是一个屁的事情，没钱了就找地方蹲着，等那群追杀的二傻子送钱就行。 “真的是，谢谢了，谢谢。”妇人不停地鞠躬，并吩咐少年：“帮叔叔把桌子搬出去，顺带去村口小卖铺打点酒回来。” “来，帮我端着鸡汤，我来搬桌子。”韩秋朝少年招手。 没必要纠结是不是钱让这户人家如此热情的，这些事情深究下去，反而失去了雅致和意义。 看外面群山叠峦，火烧云堆成往昔模样，这般就好，何苦拘泥呢？ 第420章 旧地(3) 饭菜美味，也聊得开心。 妇人一个劲地跟儿子说，要向这位叔叔学习，未来挣大钱。 韩秋不语，安心吃着饭菜，偶尔笑笑。 这些话语，往日觉得俗套，更感到不耐烦，现在站在外人的位置，看发小受教，只道是有趣。 茶余饭后，天边只剩下残存的一点光亮。 当是启程时，多作停留反倒不好。 尽管妇人开口挽留在此歇息，韩秋也依旧拒绝，省得被人嚼舌根，不管妇人是客套话还是真话。 这位妇人的性格啊……韩秋琢磨不太透。 犹记童年时，韩秋想跟发小出去玩都得看这位妇人，这位阿姨的脸色。 嗯，妇人在不同人面前是不同的表现，韩秋的记忆里，妇人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自己的阿姨。 因为不希望打扰到发小的学习，所以妇人不喜欢韩秋来找发小玩，在那个时候。 不管了，离开就是离开，没必要想那么多。 韩秋走出院子，院里的大鹅像是在留他，冲上来一口咬住他的裤脚，接着就往后拽。 拽不动，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呆头鹅。”韩秋蹲下身直勾勾地盯着大鹅的眼睛。 小小地让威严任性了一下。 呆头鹅吓得松口，张开翅膀就往窝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叫。 这滑稽的一幕给韩秋逗笑，他回身摆摆手，就此告别。 也当告别这个村子。 “嘿，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发小冲出院子，在韩秋身边走着，“我妈叫我送你到村口。” “什么名字么？韩秋。”韩秋伸手摸摸发小的脑袋。 这一次发小没有躲开。 “没听过。”发小回头看看，贼兮兮的眼神一看就憋不出什么好屁。 “我以前在这里住过。”韩秋说：“现在一家人都搬城里去了。” “哦。”发小确定自己的老妈没跟上来，压低声音问韩秋：“能不能顺路带我去镇上？” “去镇上？”韩秋瞬间就明白这个家伙的意图，“想去上网通宵？” “你怎么知道？”发小震惊。 “你们这个年纪有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韩秋拍拍发小的肩膀，恍然有种回到以前跟发小偷跑出去上网通宵的感觉。 这家伙现在这么嚣张了？这个点就跑出去。 “嘿嘿嘿嘿嘿！”发小无所谓地笑着：“今天刚好周五。” “我没开车。”韩秋说。 发小的笑容瞬间收敛，“好吧，我去问问今晚有没有谁去通宵。” “建议晚点出去，等你妈妈睡着了再说，不然会挨打。”韩秋建议道。 “打就打吧。”发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泡的表情。 “喏，给你。”韩秋抽出两百块钱，“拿着上网用。” “这不太好吧，大哥哥。”发小虽年幼，却深得三推之礼。 三推之礼指的是遇到对方的赠予，要推脱三次，直到第四次才能勉为其难地接下。哪怕非常想要，也得装作不想要。 韩秋不怎么喜欢这种礼节，每次推脱的时候他都会想起曹丕让汉献帝刘协禅位。 “拿着就行，买吃买喝上网，都可以。这是给你的。”韩秋又多拿了几百。 对于孩童而言这是巨款，对这个年代的大多数成年人而言也是巨款。 “我喜欢听你喊我哥，而不是喊叔叔。”韩秋说。 发小的嘴跟上了发条似的，一口一个哥。 诶，就这种感觉。 以前我叫你哥，现在你叫我了吧！ 这种快感莫过于便秘多日，在此瞬间一泻千里，怎一个“爽”字了得！ “行了，钱记得放好，去玩吧。”韩秋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不停地揉搓发小的脑袋，就好像在盘那个篮球。 “好的，大哥哥。”发小往前跑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奇怪的人。” “就当是宴请儿时的自己咯，怎么，担心我是人贩子把你拐跑？” “那不会，人贩子不敢来我们村子。”发小欢快地跑远。 韩秋哑然失笑，借着夜色拐进另一条路，没有往村口去。 “打算去哪儿？”韩先生在脑海里问。 “回家吧，现在真的只有一个家了，还是个被人霍霍得不成样子的家。”韩秋握紧拳头，“tmd我得回去打死老路！” “你觉得那是家？”韩先生又问。 “你非得让我不痛快是吧？”韩秋脸色一沉，“要不你把我送回真正的家，要不别哔哔。” “好吧好吧，错了。”韩先生苦笑着道歉：“我有这本事，我自己都溜了。” “那你问什么？”韩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这种话，说出来咱俩都不开心，何必呢。”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把这里当家。”韩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见过的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我无比希望能放弃一切的，安安心心过点舒坦日子，把这里当家，不好吗？” “我懂你的意思，等死是吧？死了就一了百了，回去了。那么问题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循环还在继续，你没解脱，这个故事里不该死去的人还是死去。你让我就这么死了，我得多难受。” “可是……” “别可是了，你在外面别说你姓韩，丢脸。能不能有点耐心，能不能好好坚持？就算做错了，那也要错下去。有时候我多少是对你有点不爽，觉得你这个家伙根本不是我。” “为什么？” “我干不出你这种事情来，最开始引导，到现在谎言全部破灭后你希望我不按照最开始的期望去走，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好吧，我只是说说而已。” “你丫的！”韩秋忽然不生气了，肆意地笑着：“少跟我来这套。” “就知道你是装生气。” “就知道你这家伙闲的。”韩秋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这里很眼熟啊……” 数不清的墓碑立在山坡上，月光为死者而寂静。 “等等！”韩秋突然像是被谁的目光锁定，他猛转过身，却只见一片空无。 “你有看到什么吗？”韩秋问。 “没有。”韩先生也诧异，“但我也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你。” “这个位置……擦……记得小时候在坟地看到的黑衣人吗？”韩秋声音在打颤：“就见鬼的那一次！” “艹！mad！你现在这一身！”韩先生骂道：“tmd！是你，艹！是你这个家伙！” “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韩秋感到那目光已经挪开，逐渐从那种被锁定的状态回过神来。 “你丫的，你丫的！”韩先生狂笑不止：“你小子还真没吹牛，你是天选，你绝对是天选！” 第421章 往事的密室(1) 未曾想过这样的旧街区对面就是高楼耸立的小区，由黑太子集团建造的奢华小区。 而这样的旧街区里满是旧色的老房子，一条马路的间隔，就是繁华和落后。 那个坐标所对应的房子就在这群老房子里，楚子航站在门前，轻叩几声，无人回应，只有门上的灰尘飘落。 夜深至凌晨，这个时间点，就算有人也不会轻易被敲门声吵醒吧…… 路明非不由担心：“师兄，要不要再确认下有没有人住？强闯民宅违法的。” 楚子航抚摸门锁，深吸一口气后他还是没有打开的决心。 “来一趟挺远的。”零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回到路明非身边，“没人住，直接推开吧。” “师兄……要不我来？”路明非问。 楚子航摇摇头，按在门锁上的手稍一用力，“进来吧。” 他轻推门，里面的黑暗像是要将他吞没。 路明非打开手电，为楚子航照亮这间一居室的平房，面积小得可怜，布置又简单到能跟韩秋的小窝相提并论。 “别开灯。”楚子航吩咐道。 他在客厅里走动着，脚步轻不可闻。 足够平淡的房间，透露着无趣。像是那个男人该待的地方，他也没什么大的本事，这样简约屋子确实适合他，不需要怎么打扫，能很轻松地收拾成整整齐齐的样子。 因为委实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除了些生活用品，客厅里就只剩下一张沙发和一张书桌，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架大衣柜。 连床头柜都没有。 楚子航拉开衣柜，路明非配合着将手电筒的光打进去。 都是些熟悉的衣服，楚子航的手指从这些挂起来的衣服上划过，配色单调，多是衬衫。 那个男人不怎么喜欢叠衣服，挂起来更方便省事。 连洗衣机都没有，他怎么清洗呢？ “应该是他的住处。”楚子航轻语：“或者说秘密基地。” “师兄……”路明非想安慰安慰楚子航的，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尴尬地坐在床上，这张床真够大的，比韩秋的那张还要大。 一个人睡这么大一张床不会觉得害怕吗？ 没来由的，路明非想把这张床也拆成三份。 零从客厅晃荡进卧室，熄灭手电筒，小声告知道：“什么也没发现。” “嗯。”楚子航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路明非很少见到楚子航表现出这种状态，不像悲伤，又不是冷漠。 “我需要推理一下。”楚子航关上柜门，“麻烦熄灭手电。” 路明非熄灭手电，沉默着往客厅走去。零也跟随，为楚子航带上卧室的门。 楚子航坐了下来，坐在黑暗之中，床上落灰往鼻子里钻。 不知缘由，他脑海里浮现出楚天骄在这间屋子里生活的样子。 谈不上推理，最多不过是熟悉之下的猜测，楚子航还记得楚天骄的习惯。 离婚的生活对他而言大概率是一种解脱吧，不必担心老婆孩子出什么状况。他大可以放心地去做想做的事情，该做的事情。 在闲暇之余，华灯初上，找一处大排档随便点点吃的，对付两口后回到这间屋子。 也没有说话的人，只能看着屋外的灯光略作羡慕。 他那么啰嗦的家伙，真的能不找人说话吗？楚子航想。 难道他回到自己的领地，就只是像僵尸一样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这不像是楚子航记忆里的楚天骄，把这里当成秘密基地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简陋。 如果把这里当作休息的地方，对他而言，可能躺在车里会更舒服些。 楚子航开始把记忆里的那个男人从这座城市拎出去，留下的是一个强大的混血种，带着某种目的前来这座城市，其余的一切都是伪装。 包括……这间屋子。 可楚子航又忍不住把那个男人和那个强大的混血种放在一起。 如果是伪装，那自己和妈妈算什么？ 那份爱意是真切的，这不是猜测，也不是判断，这是事实。 算作意外吧，楚子航认为。是意外，也是突如其来的爱。 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这份爱的……楚子航把自己代入那个位置，作为儿子，他认为自己多少会做出与他较为类似的决定，也具备相似的思维。 毕竟妈妈曾说自己越来越啰嗦了，而那个男人一直都啰嗦。 楚子航开始顺着自己的思维去猜测。 爱是一种意外，这样的意外让人沉沦，却也阻挡了脚步。 任务和爱之间往往会冲突，选择任务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所爱之人的保护。 这说明任务很重要，重要的任务绝不会简单应对。 会不会……这里只是落脚点之一，存在更完善的基地，或者这里不是所表现的那么简单，存在密室之类的地方。 如果是自己，会在这两种选择中做一个。 楚子航缓缓睁眼，起身打开卧室的门。 “找一下有没有密室。”他说。 路明非坐在沙发上，他是有哪儿能坐就坐在哪儿，脏不脏无所谓的。 零站在客厅中央，拨弄手机不知给谁发着消息。 听到楚子航的话，两人立刻开始行动。 一切尽在无言中。 在路明非看来，师兄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 而路明非要做什么，零都会跟随。 奇怪的团队，极致的默契。 路明非沿着墙壁这里敲敲那里看看，楚子航目标明确，翻完衣柜就开始翻床。 掀开床单，再翻起床垫，手电筒的灯光里细密的灰尘飘扬着，床板被三两下拆开。 零站在卧室门外往后退了退。 “找到了。”楚子航站在光与尘里，凝视床板下的暗门。 难怪这张床推都推不动，床脚完全嵌入地板里，整张床跟房屋算是一体的。 “这……师兄，厉害。”路明非走进房间。 “你来开这扇门吧。”楚子航让开位置。 尘封的往事将在这扇门打开的刹那彻底浮现，楚子航将推开门的权力交给路明非。 “好的，师兄。”路明非跳上床，蹲下身开始捣鼓。 楚子航别过头去，目光依旧停留在了衣柜里。 仿若听到了迈巴赫的悲鸣，风雨依旧，十五岁的少年站在命运的路口向他招手。 第422章 往事的密室(2) 路明非握住挂锁，猛得发力。 锁碎响的同时楚子航从恍然中恢复过来，这声响动似乎在他心里。 依旧的面若寒霜，路明非知道，这才是自己的师兄，而不是那个死在尼伯龙根里的十五岁少年。 “没有楼梯啊！只有一根钢管。”路明非将手电往里照，旋即顺着钢管滑下。 他才刚落地，楚子航就直接跳了下来，跳的！ 零紧随其后，手不染尘，优雅落地。 “你们这样我很没面子的……”路明非觉得自己该爬上去，有样学样，也跳下来。 零抓过路明非的手腕，翻看他的手掌，说道：“全是灰尘。” 真空女王啊，我的手腕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啊！路明非强忍着内心的话语。 他将手电筒打向四周，这间密室的空间足够大，与地表的一室一厅等同。 而密室里的布置让路明非咋舌，楚子航和零各有各的沉默。 “师兄……我能说烂话吗？”路明非问。 “说。”楚子航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老爹爱好挺高大上的……”路明非说一半留一半。 留的那一半是：师兄，你该向你老爹学学。 从密室里的陈设来看，楚天骄确实跟楚子航不一样，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码放整齐的黑胶唱片，摆放有致的雪茄，半面墙的酒柜上摆满了酒瓶，角落里还有全套的洗照片设备，外加上整柜的老式相机。 师兄可不会对雪茄和唱片感兴趣，更不用谈酒水和摄影，但师兄对这些东西略有研究是真的。 路明非不知道有什么是师兄没研究过的。 零在酒柜前踱步，“最浓烈的岛屿威士忌，可以当作藏品。” 楚子航检查着雪茄，不时拿起一根闻一闻，“古巴产，很正宗。” 路明非则观察着那些相机，他不懂摄影，只是好奇，“师兄，你老爹很有钱……” 就算是不懂，路明非也能感觉到这间密室里的东西全都价值不菲。 “嗯。”楚子航在密室里踱来踱去，在脑中推理那个男人的形象。 与自己印象里截然不同的形象。 那不是一个啰嗦的男人，更不是什么穷鬼和废物。 他懂音乐，而且是最风靡的爵士乐，欣赏这些音乐要用最好的唱片和最好的设备。 他还是一个资深雪茄客，不喜欢杂牌货，必须是正宗的古巴雪茄。 他对酒水也很挑剔，烈酒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 他喜欢摄影，是位资深摄影玩家，那是对这个世界的记录，以及见证美好事物的证明。 “师兄，你老爹一定很帅。”路明非坐在了正中央的床上。 那张大床看上去没什么奥妙，一坐下来就感觉到那种柔软，舒适到无可挑剔。 路明非从没享受过这样舒适的床，忍不住伸手抚摸。 “嗯。”楚子航停在了洗相片的水池旁，摆放工作台的位置。 工作台前竖着一块木板，木板上用图钉钉满照片。 照片里的人物都是一样的，女人和小孩，只是场景有所不同，展现出的美感各有千秋。 游乐园，商场，餐馆…… 女人是年轻时的苏小妍，楚子航知道妈妈年轻时非常漂亮，是舞蹈团的台柱子，但照片里所展现的已经超出他的理解。 美得不可方物，更有千变万化的美。 欢笑、悲伤、热闹……是母亲，也是妻子，更是芳华依旧的女孩。 摄影是一件需要爱的事情，楚子航能感觉到拍摄者的爱，对照片中的女人和孩子的爱。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拍过这些照片，这些场所他有印象，都是妈妈带自己去的，楚天骄并不在场。 楚天骄也没资格在场，里面大部分照片都是妈妈再婚后‘爸爸’带楚子航去的。 原来那个男人并不是不在场，而是躲在无人处欣赏。大概率是有所介意，男人并没有拍下那个取代他的家伙，楚子航的后爸，苏小妍的新一任丈夫。 那些照片的边角有红笔标记的年份，照片背面有着男人留下的话。 一些自言自语，带着点祈祷和苦涩。 诸如“我还是想你们”这样的话。 楚子航想把每张照片后面的字都看一遍，可他感觉这些照片越来越沉。 下一张永远比上一张沉重，重到他开始吃力，逐渐乏力。 犹如身体里被灌满了铅，他的行动开始迟缓。 又好像那些照片上被抹有毒素，他中毒已深，正在发作。 超强的推理能力在这一刻失去意义，需要去探寻怎样的真相呢？ 那个男人就这般完整地呈现在面前，一览无遗。诚然他是具备多个面目，但每个面目都藏着爱意。 爱意确实是意外，也确实无法放下。 洒脱和优雅在女人和孩子面前全然销声匿迹，楚天骄在这座城市的多面最终汇聚为一面。 楚子航的眼前浮现出那个男人在密室里忙碌的身影，放上唱片，借着音乐开始忙碌，叼着雪茄将新拍的照片洗出来，这个过程里他顺带品了杯威士忌，看着照片慢慢干透。 最后带着酒气，醉醺醺地拿起洗好的照片，对着照片里的女人和孩子喃喃自语，用笔写上日期和想说的话。 会很孤独与无力吧…… “师兄……”路明非将语不语。 楚子航放下照片，回过头来看着路明非，一言不发。 “还有下一层……”路明非把床给掀开了，又是暗门，锁已经被他打开。 “先休息会儿吧。”楚子航坐在椅子上，半勾着身子，“我想安静安静，你们先下去吧。” “好的……师兄。”路明非鼓起勇气安慰了楚子航一句：“师兄，有时候哭出来，心情会舒畅很多。” 说完路明非就后悔了，师兄是个不会哭的机器人，自己提这样的建议，这样去安慰，有什么作用呢？反倒是告诉师兄：你那么难过，我们都看出来了。等我们离开，你好好哭一顿，我们不会对外说的。 “师兄……那个……”路明非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老老实实沉默不好吗？ 跟零一样，不说话就行了。 “嗯，没事的。”楚子航说。 路明非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听见自己的那些话，大概率是没有的吧。 零将自己的手电放在床边，跳进了下一层。 路明非再看了师兄一眼，也跳了下去。 手电的光将楚子航独坐的身影映在墙上，影子拉长，人也哀伤。 第423章 往事的密室(3) “师兄他应该没什么事情吧？”路明非打着手电环顾一周，“这一层还挺空旷的。” 地下二层没有地下一层那么多的家具，只有一张桌子，桌子后有十几个黑色箱子靠墙码放好。 这些箱子旁边摆着一块巨大的白板，光打过去能看到白板上条条相连的红线。 “面对往事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零语气沉重：“对于楚子航而言，他所要做的不仅仅是面对往事，还有完善。” “完善？”路明非打开一个箱子，瞪大眼睛：“woc！师兄老爹私藏枪支啊！还有子弹！” 箱子里嵌着一把格格洛手枪，一旁摆着三个填装完毕的弹匣。 出于好奇，路明非将手枪拿了出去，那份重量并不像是普通的格格洛，很沉。 “怎么感觉像是炼金枪械。”路明非判断道。 为了验证，他退下弹匣里的子弹，赫然是特制炼金子弹，且一眼熟悉感。 零对于这里藏有武器的事情并不意外，凑到路明非身边，拿起一颗子弹看了看。 “学院的东西。”她很确定地说。 “师兄老爹……跟学院有关系？”路明非摩挲着炼金子弹，“师兄问过校长，校长说不知道师兄老爹这号人啊！整个学院都没认识师兄老爹的人。” “说明有人在撒谎。”零说。 “学院到底在搞什么飞机……”路明非有种怎么都逃不开学院的感觉。 mad，都已经离芝加哥千万里了，还能找到学院的痕迹。 “我想答案在这里。”零走到白板前。 几条红线贯穿白板，像某种路线图。每条路线上都标注出一些红点，红点下方悬挂着相关的照片和新闻剪报。 通古斯大爆炸、王恭厂大爆炸……各类疑似与龙类有关的事情都被放在了这些线的节点上。 多条红线在最后汇聚成一个点，那个红点下的信息让路明非瞠目结舌。 尼德霍格！ 楚天骄一直在调查的事情，最后是为了那个禁忌的目标——尼德霍格。 是不是这些红线上的信息全部解开就能弄清楚龙类的究极秘密，关乎尼德霍格的重生和诸神黄昏的降临？ 路明非猜测。 “黑天鹅港爆炸也在里面。”路明非注意到一颗红点下有着黑天鹅港的事情。 “重要的是这个。”零指着白板的右上角，那里挂着一张身份牌。 路明非取下身份牌，烫金的半朽世界树徽章刺眼且熟悉。 楚天骄，1987年毕业于卡塞尔学院，超级执行官。 这下确定了，没有任何问题。 师兄老爹从学院毕业，还是执行部的超级执行官！ 路明非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有编号。”零突然说。 “什么没有编号？”路明非问。 “学院的编号，身份牌上没有。”零说。 路明非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编号这玩意入学的时候就有，伴随一生。 但这个身份牌上却没有编号。 “难道是仿制的？”他问。 “有这种可能。”零淡淡开口：“但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楚天骄的档案信息没有被留存，他的编号被抹去了。” “怎么听起来像是港片里的卧底。”路明非说。 “类似，但比卧底更为艰辛，混血种本身就具备血之哀，而这种游走在普通人世界和混血种世界的做法只会加重血之哀。” “叔叔你好牛13啊……”路明非不由感慨，抬头看向入口，“师兄怎么还没下来？” “拍照吧，这里的信息很有价值。”零说。 “哦哦好。”路明非开始用手机拍摄。 白板太大了，为了确保照片能清晰看到那些信息，他只能一段段地拍。 至于身份牌，路明非随手放进口袋。 师兄愿不愿意下来也无所谓了，有这些信息就足够。 师兄……路明非无声地叹气，他能理解师兄的痛苦，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有想象，如果哪天自己见到老爸老妈也是类似的情况会如何？ 可能真的会哭出来，就像是那天晚上收到老妈的信件。 师兄对老爹的熟悉程度，怎么着也比自己强，路明非想。 也不知道自己老爹是怎样一个人。 而师兄对老爹也没有那么熟悉，甚至存在误解。 误解是痛苦的根本，等师兄想去好好了解名为“父亲”的男人时，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导致时至今日只能对着一堆物品去琢磨，去想象。 “这些武器可以弄回去。”零说。 “没车啊。”路明非也眼馋这些武器，“只能多搬几趟了。韩秋那个小房子能放得下这些东西吗？” “箱子不要，把武器和子弹带过去就可以。” “你说得对。”路明非拍完最后一张，“那就一起开箱子！” …… 楚子航将照片叠放得整整齐齐，这大概是密室里最有价值的东西，比那些藏品更有价值。 甚至趋向于无价。 那个名叫楚天骄的男人，在这座城市就是异类。 他分明懂很多，去过很多地方，有很多经历，却要伪装成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司机。 如果没有那个叫苏小妍的女人，大概他会一直伪装下去，善于伪装的野兽。 可偏偏就是有那个叫作苏小妍的女人，一个普通的司机怎么会让那样漂亮的女人侧目，并相信那些谎言？ 答案显而易见，他只需要展现出原本面目的一角就足以追求到美而笨的女舞者。 他并不需要撒谎，那些话语根本不是谎言，只是将另一个面的生活平静地讲述出来。 对于刀头舔血的人来讲，这是一份错误的爱情。 但他直面了这样的爱情，爱就爱了，竭尽全力去保护，去给予帮助。 对于这样一头凶猛的野兽，忍痛放弃所爱，将其推向其他男人的怀抱，那是怎样的痛苦？ 大概是错误的代价，他很清楚自己没办法给妻儿正常且平静的生活。是在犯错前意识到的还是犯错后呢？ 可能是犯错后吧，楚子航想。 那个男人大致是想兼顾，约莫是要两全。但两全之法自古难有，游走在寻常和龙类的世界间，他紧绷着弦，到最后也只能选择放弃，将那个不具备血统的女人推向其本该拥有的生活。 第424章 往事的密室(4) “师兄。”路明非跳上地下一层，零在下面将箱子一个个丢上来。 汇总之后只有八个箱子，三箱子弹五箱枪。 紧挨着放，把那些泡沫垫都拿开，这样就好解决很多。 “嗯。”楚子航站起身，“抱歉，我现在下去。” “不用了。”路明非拿出那张身份牌，丢给楚子航，“下面该弄的都弄完了，你要是想下去看看的话也行。下面没什么东西，是用来存放武器和一些事件调查资料的地方。” “哦。”楚子航看了一眼身份牌，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那些调查资料我都拍照了，回去可以慢慢研究。”路明非注意到楚子航的情绪，安慰道：“师兄，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回学院，等校长醒了，去问问他关于你老爸的事情。” “嗯。”楚子航收起身份牌，“回去我得汇总一下目前的信息。” “师兄你好受点了吗？”路明非问。 楚子航走到路明非身边帮忙拿箱子，“在仕兰中学的时候我有去调查过他的事情，一无所获，没有任何可以入手的地方。所知晓的信息只有半朽世界树的徽章。” “所以师兄你就查到学院了。” “是的，但学院里并没有关于他的信息，我问过施耐德教授，也问过校长。” “零说有可能你老爹在做的事情非常隐蔽，类似于卧底，不能透露。所以，他可能真的是学院的人，但他的存在只有他的上线知道。”路明非接过最后一个箱子，往后退了退，给零腾出足够的空间跳上来。 “可能吧。”楚子航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 实际上之前也看不太出来有什么难受的表现，无非就是沉着脸，他一直都是沉着脸的。 “累死了，歇会儿。”在零上来后，路明非一屁股坐在地上。 楚子航负责起收尾工作，合上暗门，将床恢复成原样。 一晚上的忙碌，三人在这间密室里稍作歇息，享受难得的宁静。 “师兄，我能听听音乐吗？”路明非问楚子航。 这种事情就好比继承权的问题，这是师兄老爹的地方，现在师兄老爹不在了，那就该归师兄所有。 “可以。”楚子航起身走到老式唱片机旁边，“你选碟片，我教你怎么用这个。” “我可以开瓶酒喝吗？”零站在酒柜前。 “可以。”楚子航回答。 就这样，音乐声起，威士忌的味道弥漫在这间密室中。 零洗好三个高脚杯，酒水斟满，三人各自慢品。 三人又各自怀揣心事，在音乐声里缄默，任由时间流去，恰似逝水。 一瓶酒见底，楚子航主动从酒柜上又拿了一瓶。 路明非眯着眼睛，伸手挠了挠乱糟糟又带着灰尘的头发，“师兄，对不起啊，我有时候也挺嘴笨的。” “没事。”楚子航将酒水倒进路明非的杯中。 “我只是想安慰你，但我不知道怎么说。”路明非没醉，只是酒精刺激了他多话的毛病，“其实我觉得也没必要安慰，师兄，这是好事啊！不管怎么说，你找到了你老爹的秘密基地。” “你说得没错。”楚子航并不是在安抚路明非的情绪，而是说着实话。 这确实是一件难得的好事，楚子航曾苦苦寻找却不得的信息，现在被人明晃晃地摆在面前。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自己，没有路明非，大概率自己会被困在一所牢笼里，楚子航很清楚这一点。 “师兄，你为什么一直都对我这么好啊？”路明非忽然问，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基情了，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师兄，你为什么一直帮我？可能我真的是龙类，又或者是不可控的怪物。” “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刚来学院时赢了自由一日。你现在还不能确定为龙类，帮你的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就像调查团时一样，我的血统问题，大家也都在帮我。”楚子航和路明非背对背坐着，各自端着酒杯。 “可是师兄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有困难你就帮我。这个人情应该早就结束了。”路明非苦笑：“而我什么也没帮到你，还总是给你制造麻烦。” “你救了我，在京城地铁的尼伯龙根里，如果没有你，我会死在那里。”楚子航又说。 “但是那种情况下我也会死，师兄，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没有。” “那就是没用，以前我真的没用。调查团的那次，我都没脸去参加听证会，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地帮你，而我什么都没做。” 楚子航短暂沉默后说道：“可你现在知道了这些，你改变了，我就觉得我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师兄，你也希望我能改变吗？”路明非的苦笑越来越淡，“大家似乎都挺希望我能改变的，大家也都在帮我。” “也不单纯是这个原因。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楚子航像是变了个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问你们。” “你说，师兄。”路明非竖起耳朵，“我们都会帮你的。” “如果互换位置，哪一天我会变成龙类，你们会杀掉我吗？”楚子航很严肃地问。 确实是足够严肃的问题。 路明非被酒水呛到，咳了半天。 零一直沉默着，不予回应。 “师兄……咳咳咳……”路明非拍着胸口，缓过来之后用同样严肃的语气说：“师兄，我肯定是不会的。我已经杀了老唐，他是我的朋友，后来被定义为龙类。我还杀了芬里厄，他笨得像个小孩。我一直没感觉到自己杀死的是龙类，我也一直在想，自己的那些决定到底对不对。” “管他对不对呢！”路明非突然亢奋起来，“决定可以提前做的。我不会杀了你。” “如果我也像诺顿那样，被逼到你的对立面呢？”楚子航又问。 路明非哑然失声，片刻后笑着说：“师兄你想多了，我能杀死龙王是因为我是怪物，如果互换角色，我就杀不死龙王了。你知道我的，我很胆小，互换角色我打不过你，更不用说想杀你。” 楚子航的沉默震耳欲聋，路明非知道自己的回答并不是一个回答。 “也不会的，师兄……”路明非叹了口气：“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就算你真的是龙类，我也不会下手了。可能……这样的回答会显得我像个叛徒，叛徒就叛徒吧。如果是你，当这个叛徒也无所谓了。” 第425章 对错有时候并不重要 路明非对自己的语无伦次有些无可奈何。 语无伦次就语无伦次吧，他继续说着。 “其实这种事情看立场的啦，师兄。如果我都不认识你，有天我突然接到一个任务，要处理一条龙类，恰好那条龙类是你，那我可能不会犹豫吧。” “立场么？”楚子航若有所思。 “师兄，你是不是因为夏弥的事情才这么问的？”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路明非知道自己不是恺撒。 恺撒有那个勇气更有那个实力在楚子航面前提那些不该提的事情，路明非不认为自己有。 但他还是提了。 有点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的意思。 “是。”楚子航沉寂许久后吐出一个字来，掷地有声。 谈及这个问题时，他一直都是沉默的，甚至带着点凶芒。 所以所有人都在避免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情。 “师兄，其实你当时也没错的，那种情况下，夏弥突然切换成龙类的身份……”路明非越说声音越小。 “有时候对错并不重要。”零突然插入话题。 一句话直接给路明非和楚子航都干沉默了，也给这个话题定了个基调，更否认了路明非的立场论。 立场考虑对错，但有时候对错并不重要，也就意味着立场不重要。 属于是逻辑闭环了。 路明非再开口时已经是另一副语气，更轻松了些，他讲起以前看的漫画，玩的游戏。 “师兄，我以前就喜欢看那种diao丝被女魔头带走的漫画，女魔头被千夫所指，diao丝被万人嫌弃。可是女魔头就是对diao丝好，所以后来无论谁说女魔头怎么怎么坏，diao丝都不听。diao丝被抓了，女魔头哪怕毁灭世界也要救diao丝。” 楚子航眉头慢慢皱起，这种故事，他还真没听过。 路明非继续说着：“班上有些女生也喜欢看类似的，只不过男女主角身份互换。好吧，师兄，其实我想说的是，对于个人而言，有时候对错是没那么重要啦……虽然这种不计立场的爱确实有些偏邪恶了，但也真诚不是吗？” “嗯。”楚子航点点头。 “师兄你别‘嗯’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路明非垂下头。 他真的不适合安慰人，也不适合当说客。 无论是安慰还是说客，他都没做好。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楚子航将酒瓶里的最后一点酒倒进杯子里，“也许真的无关对错。” “师兄你也别太在意，反正现在夏弥也没事，你也没事。可能这之间有什么误会，也可能龙类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生物，世界也不是我们所知晓的那个世界。”路明非尴尬笑笑：“我感觉我越说，越显得我像是龙类的叛徒。” “我觉得有机会你们可以好好谈谈。”零冷不丁又来一句：“我指的是跟韩秋和夏弥。” 楚子航放下酒瓶和酒杯，一句话将话题结束：“该回去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好。”路明非看着八个箱子，“这个怎么分？” “我和你一人四个，你先上去，我在下面丢。”楚子航又恢复了队长的身份，熟练地安排一切。 三人回到一层，楚子航和路明非开始将房间内的布局复原，零负责修好门锁。 一番简单的忙碌后，趁着夜色离去，收获颇丰。 …… 芬格尔叼着雪茄，惬意十足地靠着椅背，等待今天的午饭。 这tm蛇岐八家的阶下囚是真的好当，岂止好当，简直是享受。 管吃管住，日子舒服，还不会被暴力对待，完全是座上宾。 宫本志雄端着拉面走进房间，技术人员和技术人员对接，芬格尔一直是由宫本志雄负责。 “怎么样了？架构好了吗？”宫本志雄放下拉面，问道。 “差不多了，构建辉夜姬的那些硬件还有些能用的，省了不少时间。”芬格尔得意地展示自己的巨作：“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辉夜姬2.0，能够抵挡诺玛进攻的超强系统。” “能挡得住eva吗？”宫本志雄问。 “可以，没问题。”芬格尔拍拍胸脯，看到桌上的拉面，有些不悦：“怎么又是拉面？” “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换。”宫本志雄说。 芬格尔摆摆手，“算了，下一顿我要吃海鲜，海鲜！” “可以，只要你所构建的系统没有问题。” “你可以验收了，实在不行就犯贱一下，让学院来进攻新的系统。”芬格尔说。 宫本志雄面色诡异，欲言又止。 “额……你怎么这副表情？”芬格尔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 “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的。”宫本志雄叹息道：“学院出了些状况，之前担心影响到你的工作，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情？”芬格尔走到饭桌前坐下，“对了，新系统牺牲了信息提取能力和入侵能力以换取超高的防入侵，加强了防火墙，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别就新系统为什么没有辉夜姬那么智能来找我算账，” “明白，这些事情我们知晓。” “行吧，说说学院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担心影响到我工作。” “昂热校长至今未醒，由贝奥武夫担任临时校长，学院下达了对路明非、楚子航和零的通缉令，原因是路明非疑似龙类。”宫本志雄语气平缓。 芬格尔嗦面的动作瞬间停滞，抬起眼皮瞪着宫本志雄，此处无声胜有声。 “总之现在学院封锁，只进不出，贝奥武夫在着手清算以前的旧账，包括但不局限于韩秋的事情，夏弥的事情。”宫本志雄说。 哧溜！ 芬格尔快速咽下，问：“没开玩笑？” “没有。” “我需要看邮箱，邮箱！”芬格尔彻底不淡定了，“你们为什么不早说，不早说！” 虽然待遇说得过去，但阶下囚总归是阶下囚，芬格尔在这里并不具备联系外界的资格。 “等我这边验收结束就可以了。”宫本志雄弯腰鞠躬，“芬格尔阁下，感谢你对蛇岐八家的援助。” “验收！赶紧给我验收！我拿我的脑袋担保，肯定没问题。”芬格尔保证道。 “那个……如果你急着回学院的话，我这边验收结束后，本家会帮你准备好今天的机票。” “靠，我晚上还要吃海鲜呢，急着回去做什么？”芬格尔收起那副急躁的模样，安安心心吃起面来。 第426章 无需忧虑 “校长，我们失败了。”手机里传出男人沙哑的声音，“五位不朽者全部死亡。” 作为这支暗杀队伍的队长，作为队伍里唯一的正常人，男人的任务并不是战斗，而是负责汇报和确定不朽者的状况。 贝奥武夫听到这样的汇报，脸色霎时间阴沉得可怕，冷声问道：“路明非干的？” 贝奥武夫不认为楚子航和零有实力解决掉五位不朽者，只有路明非可以，而且是那种状态下的路明非。 “不是……我怀疑我们遇到了耶梦加得。”男人有点不自信。 “怀疑？”贝奥武夫怒问：“你的意思是你也拿不准对方是谁？” “嗯，但就那股威压来说，应该是龙类。” “疑似？”贝奥武夫对这样的回答和判断已经失去了耐心，“你连目标是混血种还是龙类都判断不出来吗？” “事情发生得太快，那几乎是混血种无法拥有的力量。”男人说：“而且那个家伙对不朽者而言……非常具有诱惑力。” “那说明那个家伙就是龙类，蠢货！”贝奥武夫怒骂道。 “我最初的判断就是龙类……”男人低声说。 “你所谓的判断是一系列模棱两可的词汇吗？作为战士，你应该对你的判断无比自信！”贝奥武夫当初不赞同建立学院的原因就是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汇集非家族的混血种力量对家族子弟确实是好事，但就专业素养和能力来讲，野路子跟家族子弟比起来，终归是有差距的。 就像恺撒这类背靠家族的混血种，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同的，也能更早地明白混血种和龙类之间的事情。 战士的培养应该自小有之，像贝奥武夫的传承那样，而不是以大学的形式，抓那些对世界一知半解的家伙来做屠龙这样危险的事情。 那些家伙未必能有这样的觉悟，更未必有对应的素养。 不过贝奥武夫也清楚，当初昂热的提议能让各大家族同意，根本原因除了昂热的武力外，还有那份懦弱。 同样用恺撒举例，恺撒毕业后大抵会接手校董的位置，而不是在执行局当一位专员，于前线做刀尖舔血的事情。 相反，楚子航必定会走上非死即生的路线。 “明白，校长！”男人的声音洪亮了起来，“我们于昨晚抵达路明非三人所在的城市，在跟踪三人行踪的过程中遭遇神秘人的袭击。初步判断目标为龙类，处于人形状态，女性，数据库中符合相关信息的为耶梦加得（夏弥）。” “很好。”贝奥武夫这才满意。 “相关视频我已发送到您的邮箱，行动记录已上传至执行局档案！” “这才像样子。”贝奥武夫挂断电话。 事情似乎越来越麻烦了，韩秋和耶梦加得应该是在保护路明非三个，贝奥武夫暗自梳理目前的情况。 但这样的情况，似乎也不是那么麻烦，贝奥武夫轻声笑了笑。 既然都在想办法保护路明非他们的话，那就没必要畏手畏脚了。 只管狂风骤雨就好，没必要担心什么。 运气好的话，还能顺带把耶梦加得和韩秋铲除掉。 如果五位不朽者不够用的话，那就动用更多。 所谓不朽者是秘党针对黑王尼德霍格而准备的武器，将秘党内近百年来的精英通过特殊技术进行血统纯化和冰冻保存，让这些精英转变为拥有神智的死侍，而冰冻保存是为了确保他们的生命。 这种血统纯化技术并不完善，也几乎不可能完善。成为拥有神智的死侍所要付出的代价是非常有限的生命，弥留的神智并不能长时间维持。 参与这项计划的精英都是时代的眼泪，里面不乏老牌屠龙家族里的老者，更不缺志向远大的年轻人。 一切都是自愿，而自愿为此献出一切的战士……数量超过预想。 这样一支军队能否对付尼德霍格？ 没人能说得准。 但如果连初代种君王都无法抗衡，那必然是无力抵抗黑色皇帝。 就当是一场演练，为了对付尼德霍格而铺路。 贝奥武夫认为没有谁会否定自己的决定，如果有，那就请对方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或者让对方派出家族的精锐，去杀死韩秋和耶梦加得。 “巨人神庭？”贝奥武夫缓缓站起身，“既然那么想护着路明非，那就如你们的意，也如那些家族的意。都对初代种君王的龙骨十字感兴趣，那就帮你们取龙骨十字。” “诺玛，发送会议通知给校董们。” …… 韩秋听着电话那头的抱怨，因为山区的信号问题，夏弥的怒吼有些断断续续。 韩秋只能听一半，猜一半。 在狂风骤雨般的怒火停歇后，他才淡定回应。 “也就是说，你把学院派来的追兵给解决了？”韩秋问。 “是。”夏弥没好气地说：“你给我派的是什么脏活累活，我整天除了盯着他们就没别的事情做。” “不挺好嘛？”韩秋嘿嘿地笑：“每天能看到师兄，看他干活，看他吃饭，看他睡觉。” “滚！”夏弥咆哮。 又称恶龙咆哮。 韩秋把手机拿远，以防伤到耳朵。 “你什么时候过来？”夏弥怒问。 “路上了，你以为我很轻松？我这一路，如履薄冰，全是追兵。”韩秋委屈巴巴地说：“我走了大半，打架打到连吃口热乎饭的时间都没有。” “你现在不是在吃东西？”夏弥听到咀嚼的声音。 “对啊，吃点夜宵，饿了。你打来电话前，我刚好抓到只野兔。” “野兔？”夏弥有点懵圈，“你现在在哪儿？” “大山里，走山路安全，打起架来也不用担心波及到普通人。前些日子在魔都，不小心烧了一条巷子。” “那是你做的？” “对啊，你看新闻了？你丫的你还有时间看新闻，你看看我，都丛林求生了！”轮到韩秋咆哮了，“这就是盟友？身为盟友你不该为我考虑下？” “我为你考虑个屁！”夏弥吼道：“等你过来我弄死你！” 嗯……似乎魔法打败不了魔法，韩秋决定还是换物理输出。 “那我不来了，我跑路。” 两腿着地，相互作用力。 “真有本事你就别来！你看路明非是死是活！”夏弥可谓是物免加魔免。 第427章 为什么非得是我? 小小的房间变得更小了，除了床、电脑桌和餐桌，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进门就是窄窄的一人宽小道，曲径通幽。 路明非也搞不清楚，怎么调查个事情，越调查，房间越小。 武器箱子码得高高，又弄了块大的白板，将所调查到的信息汇总起来，模仿楚天骄绘制的红线。 不过他们没把事情搞得像楚天骄那样大，楚天骄研究的是世界的终极，龙类的起源，末日的元凶——尼德霍格。 而他们研究的只是楚天骄。 这会儿楚子航正站在白板前思索，不时拿起笔写下一些信息。 目前需要确定的事情： 第一，楚天骄极大概率跟学院存在联系，学院里有人可以隐瞒并隐藏了楚天骄的信息。 第二，黑太子集团是否与混血种世界有关联。 第三，能启动迈巴赫的第三个人是谁。 第四，奥丁想要的那个箱子到底装着什么。 目前已知的事情： 师兄的老爹楚天骄是个神秘且强大的混血种。 得，调查来调查去，等于白忙活。 路明非将饭菜放下，看看师兄看看零。 “吃饭了。”他说。 零坐在电脑前，闻声而起。 一个多星期的中式饭菜，她已经完全适应，并且偶尔还会喝一瓶二锅头。 喝不喝二锅头取决于路明非想不想喝啤酒，一般路明非想喝啤酒的话，零就会让路明非顺带买一瓶二锅头。 路明非不时会感慨：不愧是俄罗斯的妹子，啤酒都不带看的。 “师兄，吃饭了。”见楚子航还盯着白板，路明非又喊了一声。 楚子航这才走到餐桌前坐下。 在路明非拿出一份猪大肠后，他拿着筷子又陷入沉思之中。 得，就不该买这份菜。 “那个，师兄，知道你查案心切，但总得吃饭呐！”路明非心疼道。 “嗯好。”楚子航配合式地吃了两口，也就两口。 吃完这两口他放下筷子，来了句：“今晚我想去之前出事的高架桥试试。” “啊？”路明非愣了许久，问道：“你的意思是去尼伯龙根？” “嗯。”楚子航又开始吃了。 轮到路明非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揉了揉脸，“师兄你确定？这节奏是不是太快了点。” “现在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线索。”楚子航说。 找不到像样的线索就直接去人家老巢？这什么逻辑？ 路明非张大嘴巴刚准备说点什么，零盯着他冷不丁来一句：“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容易噎着。” 不是……好吧……零只是关心，路明非知道的。 还是老老实实沉默，师兄真想杀到奥丁老巢，那就陪着。 干他丫的！怂什么！ 路明非已经做好了准备，该死的奥丁准备接受炮火的洗礼吧！ 不过……就算去了，可能也弄不太清楚事情的原委吧？ 路明非还是想试图劝说一下，可以的话，先从学院下手，弄清楚楚天骄和学院的关系比较好。 安全，又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话说，学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也没看到追过来？ “那个……”路明非放下碗筷，“我吃饱了，我可以说话了吗？” 零点点头，楚子航也放下碗筷，等待路明非的发言。 “学院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们，是不是有点奇怪了？”路明非说。 “有人在保护我们。”零说。 “那个酒德麻衣？”路明非问。 “她没那个实力。”零的语气平淡到极致，仿佛酒德麻衣的能耐非常不值一提，“几个家族的精力都放在了韩秋身上，但不代表学院会对我们彻底无视。” “其他人？谁保护我们？”路明非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有的。”零说。 “这也是我为什么急着解决这些事情的原因。”楚子航淡淡开口：“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很久了，学院不可能没有察觉。安全起见，尽快结束，尽快离开。” “额……原来你们都已经想到学院这一层了……”路明非忽然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么多余。 提醒更是多余，纯属脱裤子放屁。 “如果能安然解决这里的事情。”楚子航盯着路明非的眼睛，“我指的是能从进入尼伯龙根并离开的话，去找韩秋吧，他或许能帮助我们。” “师兄，跟着韩秋的话……我们岂不是坐实了叛徒的身份……”路明非说。 “如果你担心这个问题的话，那就不去。”楚子航说。 “但你得想清楚，你是想弄清楚那些事情，还是想不被追杀。”零补充道。 路明非被两个人看得有点难受，外加上这些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到他直接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狐疑地盯着两人。 “师兄，你不会跟零商量好了，想办法逼我吧？”他问。 “这些事情不需要商量。”楚子航说：“你是一切的中心，在这场旋涡里。” 零点点头。 不是你路明非，怎么会有这场逃亡呢？ 不是你路明非，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地址呢？而那个地址恰好是楚天骄的秘密基地 不是你路明非，这场逃亡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暗中帮助呢？苏恩曦，酒德麻衣，还有藏在暗处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路明非呐！ 李呀么李嘉图！ “行吧……”路明非踱到白板前，“我想先考虑一下，好么？师兄，零。” “当然可以啦，哥哥。”那无比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路明非没有立刻往后看，而是先瞅一眼餐桌。 果然，师兄和零的身影不见了。 “我没在跟你说话。”路明非转过身来，背靠着白板。 “可是我在跟你说话，哥哥。”路鸣泽手持一朵玫瑰，递到路明非面前，“你可以犹豫，但不能不去做选择。你犹豫得越久，就会有越多的人因为你而陷入旋涡之中。” “为什么非得是我？”路明非苦笑。 “这不就是你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吗？为什么非得是你？”路鸣泽说。 “总觉得大家好像都知道真相，你知道吗？”路明非问路鸣泽。 “知道。”路鸣泽见路明非没有接下话的意图，便问：“你不想要吗？我特地花了时间去摘的。” “在哪儿摘的？”路明非接下玫瑰，鲜红欲滴，还带着点露水，确实够新鲜的。 但现在是傍晚，傍晚哪儿来的露水？ “赫特密密尔森林。”路鸣泽说。 第428章 临时起意 “什么玩意？”路明非皱起眉头，“什么森林？” “赫特密密尔森林。”路鸣泽重复了一遍。 “没听过。” “哥哥，北欧神话是学院必学的内容，你功课做得真差。” “那也是自学的内容。”路明非说：“我自学能力一直都比较差。” “那你得加油了，哥哥。”路鸣泽轻笑，“北欧神话里，在诸神黄昏中，有两个人类躲在赫特密密尔森林而幸免于难，他们被认为是后来的人类的祖先。” “额……听起来像是末日的避难所。” “正解。”路鸣泽打了个响指，“那确实是避难所，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是谁？” “你自己查咯！” “不是，你跑出来就为了又给我挖个坑？赫特密密尔森林跟我有什么关系？”路明非是真的有点恼火了。 合着只要有什么事情，都能跟自己扯上关系是吧？ 赫特密密尔森林？怎么维多利亚的秘密跟自己没关系？ “这不是挖坑，哥哥，这是提示。”路鸣泽说。 “提示你妹呀！”路明非将玫瑰丢在地上，并附带性踩了两脚。 再抬头时，路鸣泽又不见了。 楚子航和零都看着奇怪的路明非，他好像是在表演踢踏舞。 “额……刚刚他又来了。”路明非解释。 “哦。”楚子航全然已经适应了路明非时不时的怪异。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拿起油性笔开始在白板上书写。 在下方的空白处重新绘制一条线路，他先在线路的尽头处写下自己的名字：路明非。 在起点写下韩秋的名字，以此往后。 他打算先把名字都写上去，跟自己扯上关系的那些人，身处漩涡的那些人。 老爸老妈：路麟城，乔薇尼。 昂热校长，老唐，夏弥，师兄，零，苏恩曦，酒德麻衣，路鸣泽（小魔鬼）…… 他越写越多。 事实证明如果按照楚天骄那种记录方式，路明非需要一块非常非常大的白板才能写明白相关事情和相关疑点。 这三分之一的白板，只够写名字。 写到最后，他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地看着这个名单。 人真多啊……多得像是一张网。 “这是什么？”楚子航有些疑惑。 “在这场漩涡里的人。”路明非补充道：“还有龙。师兄，如果进不去尼伯龙根的话，能不能按我的想法去走？” “可以。”楚子航说：“现在就可以。” “不用，你这么一说，名单上还少了一个。”路明非起身在“楚子航”的名字下面添上“奥丁”两个字。 这个也不能放过，也在名单里。 这么算来，这张网继续延伸还会更大，大到包裹整个世界。 绕地球两圈半。 “师兄，我总感觉奥丁的事情跟我有关。”路明非说。 “因为什么？”楚子航问。 “不知道，单纯的感觉。这整件事不会没有一个起因，或者说串联起来的线，我感觉我就是那条线。”路明非很笃定的样子。 笃定到天恰好黑下去，零起身将窗帘拉好。 灯光在路明非的瞳中微漾起涟漪，房间里忽然静得可怕。 他死死地盯着名单，直至身后传来填装子弹的声响，手法熟练，快得让人心疼。 那莫名其妙的勇气，又不知来处的思绪，全都铺在名单上。 他拿起笔默默划去老唐和芬里厄的名字，回过头，楚子航和零已经整装待发。 两把沙鹰被楚子航丢给路明非，质感冰凉，又带有炙热的心。 “师兄。”路明非轻唤：“零。” 楚子航走上前拍拍路明非的肩膀，“好好睡一觉，晚点出发，我们还有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我定好闹钟了。”零说。 路明非没那么恍然了，重重地点头。 有种临时起意，又带着点蓄谋已久的感觉。 就像是叶黄而落的季节，一个乏味、带着倦意的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师在讲台上陈词滥调地讲一些关键性的问题，路明非望着窗外的远方发呆。 而同桌突然拍拍他的肩膀，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放学要不要去上网？ 那一刻路明非想了很多，担心被老师抓包，担心回家反省，担心婶婶的谩骂和叔叔的叹息。 但最后他还是点头，在纸条上写下一个“好”。 结果他就去了，这节课结束，从不为人知的路溜出学校。 在去网吧的路上，清爽的风越来越大，有乌云在往这座城市的上空飘，明显是要下雨的迹象。 可又是那么自由，如此激动。 路明非现在就很激动，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师兄一句话，他就打算去干奥丁。 …… “surprise！”韩秋推开门，兴奋地喊道。 回应他的只有没放稳的装备箱从最上层掉落，好在是空箱子，声音不大。 “什么玩意？” 韩秋打开灯，整个人呆愣住。 他的情绪有点……怎么形容呢，形容不了。 根本形容不了。 他默默关上门，顺着窄路往前，曲径通幽呀！ 走了几步就看到自己心爱的床……现在是三张心爱的床。 这几天韩秋懒得去查楚子航近期的事情，省点因果之力，也顺带给师兄保留点隐私权。 他对房间情况的了解局限于床被拆了，现在看来那三个家伙的残忍程度不止于此。 拆床已经满足不了这三个家伙了。 要是再晚回来几天，恐怕这间房子都会被他们拆了，韩秋想。 这箱子里都是什么玩意？ 带着好奇，韩秋将空箱子丢到一边，拿起一个满满当当的。 还挺沉，什么玩意，这都是。 一打开，他傻眼了。 不当人啊！这三个家伙不当人啊！把我的房间当军火库用！ 就没有考虑过被邻居发现，被警察叔叔查吗？ 这抓到了，这间房子就没了！ “qnmd路明非！我把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冤大头啊！”韩秋抓着头发，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目光落在白板上。 “这又是什么玩意？”韩秋翘起二郎腿，一边抠鼻屎一边阅读。 上面是关于楚天骄的调查情况，很容易理解。 一看就是师兄的字迹，跟师兄本人一样，带着杀气。 嘶，不愧是师兄，真专业啊！ 第429章 什么死亡名单? 韩秋的目光开始往下移，从左开始看。 “什么玩意？怎么上来就是我的名字？关我什么事情？”他忍不住嘴碎。 “不知道。”韩先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站在韩秋旁边。 “尼玛，怎么这么多名字？”韩秋站起身凑近，“一看就是路明非的字，丑得像是鸡爪挠的。” 路明非的字不仅丑，还小，不离近点看不清楚。 这一凑近，韩秋彻底傻眼了。 每一个名字都是那么熟悉，排满这一条红线，一直到尽头处便是路明非的亲笔签名。 这些名字里还有两个划掉的，老唐和芬里厄。 韩秋恍然大悟，猛拍脑门：“woc！这tm死亡名单啊！老路是疯了吗？这些人都要杀？” “是有点像死亡名单。”韩先生摸着下巴。 “这尼玛我还在第一个，这小子真该死啊！”韩秋骂道。 “要不帮你查查师兄这两天的情况？”韩先生担心道：“我怕师兄和零现在已经惨遭毒手了。” “别浪费好不好，我都说了我讨厌浪费。”韩秋摸出手机，“看我一个电话解决问题。” “你说那些箱子里会不会有尸体？”韩先生指了指那些装武器的箱子。 “那么小的箱子装尸体？你脑子里都是水吗？” “理论上来讲，我这种状态不存在脑子这种实质性的东西。况且，你不知道可以分尸的吗？” “滚滚滚。”韩秋拨通夏弥的电话。 一直响到忙音都没人接。 “接电话啊，接电话！给我省点余粮！”韩秋抱着最后的希望再次拨通。 如果再没人接的话，就只能查师兄的黑历史了。 运气总是在关键时候降临，天选之子还是天选之子。 这回没响多久就接通了。 “快过来。”夏弥压低声音，用命令的口吻。 “过来？”懵圈的韩秋有点懵圈，“来哪儿？不对，你在哪儿？师兄他们在哪儿？对了，我到了，在我家，也就是他们的临时住所。” “高架路，我没猜错这三个家伙要去找奥丁。你之前说奥丁的尼伯龙根在高架桥里，对吧？”夏弥语速加快。 “什么？这三个家伙疯了？我现在就出发，现在就出发！” “知道位置吗？” “废话，挂了。”韩秋收起手机。 救场如救火，比救火还急。 搞得跟李云龙打平安县一样，这三个蠢货怎么突然就去打奥丁了。 谁起的头？韩秋很想知道，是谁这么胆大，这么放肆。 师兄？零？反正不会是路明非，那家伙怕死得很，应该不会去作死。 三个人要去打奥丁？谁给他们的勇气？ 师兄不会觉得他老爹敢单挑奥丁，他们三个就能干翻奥丁吧？ 不管了，只要是打奥丁，不管是谁，我韩秋都得帮帮场子。 过瘾呐，过瘾！ 韩秋打开两个箱子快速填装子弹，打仗总得带家伙。 “你打算怎么赶过去？”韩先生问。 “偷辆车，这个点了，小区也没什么人了。”韩秋说。 “怎么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呢？”韩先生说：“这不符合你的人设。” “十万火急，情况危急，今时不同往日。没事，这次也不是我的意愿，账记老路身上。” 子弹填装完毕，双枪在手，天下我有。 “对了。”韩秋又说道：“记得今天的事情，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告诉那些小看路明非的人，他老路不是孬种。” “那也得他们能进去尼伯龙根，而且吧……奥丁也不在那里。”韩先生说。 “先别管有没有打起来，至少勇气可嘉了。”韩秋夺门而出。 进来时他没像师兄那般暴力，贼有贼的手段，门锁完好无损。 “真打起来了打算怎么办？”韩先生问。 “夏弥在那里，担心什么？老路最后一次交易得先保留，他还不能太早知道真相。”韩秋说。 韩先生愕然，问：“你连路鸣泽都想救？” “这个问题，答案在日本的时候我已经给你了，风间琉璃和源稚女，我不也都救下来了吗？”电梯抵达负一层，韩秋拨弄刘海，目光四处游荡，确定监控的位置。 后迅速确定了几辆停在死角的车。 “韩先生，故事才刚开始，你慢慢看，慢慢学。”韩秋撬开车门锁。 “你这家伙……”韩先生笑笑：“我期待你给我看到一个史无前例的结局。” “你又看到过结局？” “有啊，有死在路鸣泽手底下的，有死在尼德霍格手底下的，有死在赫尔佐格手底下的，还有死在昂热手底下的。各有各的死亡，各有各的惨状。” “……这不是结局。”韩秋启动车辆，“这是悲剧的结尾。” …… “师兄，兜了几圈了。”路明非探头四下观察。 高架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黑暗席卷着征途。 “是不是因为没下雨？还是说打开方式不对？”路明非说：“我记得进入尼伯龙根需要什么……特殊方法，比如京城地铁的那个什么刷卡，类似于游戏里的一种机制。” “楚子航进入过那个尼伯龙根，对他而言，理论上可以不需要‘钥匙’。”零说。 “但现在一点眉目没有。”路明非空喊了几声：“路鸣泽！路鸣泽！” 无人回应。 他尴尬地朝楚子航和零笑笑，解释道：“我想问问我的那个助手。” “原来在哥哥看来我是助手。”路鸣泽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而楚子航和零还坐在车里。 只是风停止了呼啸，车不再往前。 时间于此刻停滞，路鸣泽就站在道路上，指着远处。 “你找的就是那个，对吗？哥哥。”路鸣泽问。 路明非顺着路鸣泽所指的方向看去，只有三辆停下的车。 “宝马，奥迪，奔驰，都是好车。”他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路鸣泽强调：“仔细看，哥哥。” “仔细看？”路明非眯起眼睛，这才看清楚一条路。 不存在的路，从路的一侧延伸出去，旁边竖着告示牌：000号。 “我去，怎么冒出来的？”路明非惊呼。 “因为你是怪物呀，哥哥，所以你能看见。”路鸣泽说。 “放屁，我在这里兜了三个小时也没看见。”路明非好像没那么好骗了。 第430章 重重阻碍(1) “好吧，因为我的出现咯！”路鸣泽微笑着：“哥哥你越来越聪明了。” “赶紧的，怎么进去？”路明非跃跃欲试。 “不知道哦，哥哥。”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路明非不太相信的样子。 “有的，哥哥你太高看我了。而且不进去也是保护你和你的朋友，除非你做好了准备，要进行最后的交易。”路鸣泽说：“我当然是无所谓咯，甚至很开心，但我觉得你这样做很不值。” “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路明非很不满路鸣泽的说法：“师兄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但你们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你们跳过了所有步骤，选择直接面对最后关卡的boss。” “问题在于我们现在看不到可以往下走的路。”路明非说。 “那是因为有个家伙在打乱线路，导致该出现的助力没有出现。” 路明非想了想，“韩秋？” “嗯。”路鸣泽无奈笑笑：“那个家伙真是纠缠不休。如果他是位姑娘，我甚至会怀疑他喜欢你。” 路明非脑子里浮现出韩秋那副贱兮兮的脸，直犯恶心，“别恶心我好不好？” “你也觉得他恶心吗？哥哥。”路鸣泽非常认可这个形容。 “我是说他长得恶心，所以真没办法能进去？” “如果我说有的话，你是不是真要冲进去？”路鸣泽正经起来。 “是。”路明非同样正经。 “其实我真怕你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你发起疯来，谁都挡不住你。” “知道的话就让路，告诉我怎么进去。” “楚子航身上带有奥丁的烙印，门已经在打开了，你们只需要等待就好，记住那个位置，冲过去就行，不要害怕。”路鸣泽打了个响指，“祝你好运，哥哥。” 时间恢复正常流动，路明非发现车还是停的，他疑惑地看向楚子航。 “师兄？怎么回事？” “有东西在高架桥下。”楚子航说：“车子突然熄火，启动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路明非往前后看，一辆车都没有，这个时间点就没车了，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上来了。”楚子航拔枪，左手持村雨右手持枪，推开车门，“做好战斗准备。” “师兄，这样弄会不会吓到普通人？”路明非担心。 “高架桥距离地面三十多米，普通人可没办法顺着柱子爬上来。”零也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路明非还想要说点什么，吐点没用的废话，一只长得奇奇怪怪的玩意从右侧跳了上来。 从应急车道右边的水泥护墙后直接跳了过来。 好吧，零说的是对的，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这件事情，混血种可能也有点困难，但眼前的东西是死侍。 楚子航潇洒转身，枪口对准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时，另一道枪声已经响起，从车里，子弹轰碎了车窗，直接让那只死侍的头颅炸裂开。 路明非轻推开车门，眼中金芒乍现，沙漠之鹰的枪口还带着些余温。 “吓老子一跳！”他朝死侍吐了口唾沫。 这一开口，13格碎了一地。 而更掉面子的事情正在发生，数不清的死侍跳上高架桥，它们发出低沉的嘶吼，金黄的双眸里带着对食物的向往。 在它们看来，这是三只美味的猎物。 “靠……师兄，数量有点多啊……”路明非往楚子航身边凑了凑。 “该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侍在这里。”楚子航说：“我们并没有进入尼伯龙根。” “对哦！”路明非接连开枪，三人背对背三面迎敌，“学院没点表示吗？一大群死侍在城市里活动！还是说，从尼伯龙根里爬出来的？” “这种没有智慧的东西根本不知道隐藏自己的，如果一直在城市里，很早就会被学院注意到。”零冷静地分析着：“有从尼伯龙根里爬出来的可能，但也不排除是人为的。” “人为？”路明非想起日本的事情，“像猛鬼众入侵源氏重工时一样，投放死侍？疯了么？学院干不出这种事情来吧？” 路明非脑袋转得飞快，将自己得罪过的人都想了一遍。 好像没有谁会疯到用死侍来对付自己，难不成是韩秋？ 那家伙应该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韩秋还是挺有分寸的。 “可能是其他混血种势力。”零说：“而且不小，他们有自信将事情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不会引起外界的注意。” “我想报警。”路明非欲哭无泪。 “看看手机有没有信号，如果没有，说明确实有人在背后捣鬼。”楚子航吩咐道。 路明非急忙从车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信号。” “应该是被屏蔽了。”楚子航说：“车子突然的故障可能是有人动了手脚。” “不是说有人在保护我们吗？人呢？”路明非将手机丢进车里，顺手拿出弹匣扔给师兄和零，“我架住，你们赶紧换子弹！” 路明非的疑问并没有传递到高架桥底，所以夏弥压根不会动怒，也没什么时间动怒。 高架桥下的场景远比桥上要激烈，数不清的死侍朝着夏弥涌去。 龙威也压制不住这群东西，一个个朝着夏弥送死。 初代种君王的威严对于寻常死侍而言是无法抵挡的命令，具备压倒性的，但只有一种情况除外，这些龙血的奴隶已经臣服在了另一个家伙的脚下。 而且那个家伙的位格不比夏弥低。 跟日本的情况一样，白王的尸守们也不畏惧夏弥的威压，但不畏惧不等于不会受到影响。 夏弥只能开杀，越杀，脸上的寒意越浓，她又不敢用太过强力的手段，以防高架桥被摧毁。 溜上去的都是些夏弥顾不过来的边角，就这么点边角料就让路明非要死要活。 此时此刻，几十里外的韩秋驱车狂奔，单手开车安不安全已经无所谓了，他狂打夏弥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真是服了。”韩秋无奈，抬头便看到前面的路段封锁告示牌，还有人看守。 “帮我查师兄现在的状况，韩先生。”韩秋没有减速，冲卡就冲卡。 那些人就不是普通人，一个个的都飘着血红的线，红得发亮。 还真是谁都要来凑热闹。 第431章 重重阻碍(2) “禁止通行，禁止通行！”工作人员朝韩秋比了个叉。 见没有减速趋势，他们直接将地刺铺上。 “滚开！”韩秋一声怒喝。 言灵·无尘之地展开，掀飞了一堆杂物，却对那几个工作人员无可奈何。 其中一个家伙直接挡在了车前，双手撑着车头，引擎盖瞬间瘪了下去。 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韩秋将油门踩到底也只是让那个家伙倒退几步。 随之连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也听不见了，车子被硬生生抬了起来，缓缓离地。 其他人一拥而上，大有要让韩秋死在车里的趋势。 “靠！平时都看不到几个s级，怎么现在多如狗遍地走了。”韩秋咆哮着一脚踹开车门。 面对黑漆漆的枪口，他完全出于本能地歪头躲避。 子弹从耳畔飞过，又在脑后炸开，火焰和水银同时迸发而出。 几乎是贴着脑门开枪，又几乎是刚开枪就爆炸，瞬息之间的事情，开了时间零也逃不掉。 韩秋只想吐槽这是什么麻瓜子弹，还能爆炸的，威力还不小。 装备部有这种好东西早不拿出来用？应该不是装备部制造的。 敌人正以为得手时，韩秋突然消失在了眼前。 被爆炸席卷的目标从韩秋变成了开枪的家伙。 言灵·跃迁，以自身为中心形成一个较小的领域，可在领域内进行物体的凭空转移。 韩秋喜欢管这个言灵叫“天手力”（《火影忍者》中佐助的轮回眼技能），但就实用性而言，‘跃迁’比天手力更好用，就是领域范围太小，消耗太大。 以目前的常态血统，韩秋顶多覆盖五米的圆形范围，一天能放一次就顶天。 “反应子弹也奈何不了你们这群家伙的阴谋手段啊！”韩秋从不回头看爆炸，就是可怜那辆车了。 没事，把账单给路明非就好。 热浪将韩秋风衣的后面烧出一个大洞，有点风吹屁股凉。 这账也得算路明非头上。 “你们从哪儿整的炮仗子弹，还能爆炸的，挺厉害，我喜欢。”韩秋冷声说道。 他清点在场人员数量，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四个，还有个从爆炸的热浪中光着身子出来，皮不像皮肉不像肉的。 总共五个。 依靠血系结罗能判断出都在s级以上，极限接近于临界血限。 还真是越到后期怪物越多，以前一个s级都能称霸一方，现在一抓一把。 不过这五个家伙身上怎么带着点死侍的臭味……但能说话能思考的样子，眸子里带着睿智，也不像是死侍啊…… 哦~不朽者，韩秋内心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啧啧，看模样都是亚洲人，十有八九是陈家派出来的吧。 秘党内部还真是个顶个的抽象，各怀各的心思。 这些家族平时不显山露水，到了关键时候还真能拿出东西来。 “几位好汉，让个路可好？”韩秋问。 “韩秋，秘党通缉的叛徒，可杀。”冰冷且肃杀的话语就是命令。 刀有刀的锋芒，枪有枪的凌厉。 “真不想和你们动手，无尘之地都吹不飞你们，够厉害的。”韩秋低头叹息，又猛得抬头。 拔枪射击一气呵成，刹那的加持下，他也能跟夏洛子爵比一比。 回想当年，银翼夏洛以一杆燧发枪出名。在可以连续发射的左轮枪被发明之后，他仍旧能够以一杆需要单独灌注火药和弹丸的燧发枪大杀四方，全依靠与七阶刹那。 而现在韩秋的极限是八阶，不追求犬山贺九阶刹那如诗的一斩，八阶足够用了。 五个家伙的血统足够高，高到时间零的影响微乎其微，韩秋这点时间零的熟练度就不去考虑，倒不如选择自身加持的buff类言灵来解决问题。 枪声接连不断，强大的血统打现代化的战争，比的就是耐打和反应，外加上谁的枪快。 在这禁枪的国度，此刻禁枪就像是笑话。 韩秋相信这群人的清场措施，就算没清场也无所谓了，龙类不需要为人类社会负责，混血种世界有混血种世界的默契，有人擦屁股的感觉真好。 激烈的火拼在十秒之内就结束，弹壳掉落一地，韩秋被对方的子弹炸得灰头土脸，头发就剩那么几根在风中凌乱。 一张嘴都有点带黑烟。 “尼玛，这子弹谁设计的，这么得劲。”他拨开烟雾，查看自己的战果。 跟这群人的配置比起来，自己的枪械和炼金子弹显得无比原始。 学院的装备部真该努努力了，论疯狂程度，还得看这些家族。 至于学院的技术部，弗拉梅尔那些引以为傲的技术也该更新下了，去俄罗斯看看，去加图索看看，什么叫作技术。 “挺难杀啊！”韩秋只看见两具尸体，剩下的三人不知去向。 镰鼬听不到，血系结罗感知不到。 挺能躲的，等会儿，这嘀嘀嘀的声音是什么？ 韩秋低头看去，一颗特制炸弹就在脚边，倒计时已经到了“3”。 “我去你大爷的！” 一记凌空抽射，炸弹直接飞向半空，然而爆炸的余波依旧能覆盖这片路面。 韩秋只能依靠言灵硬抗，将无尘之地缩小到局限于周身的范围，以确保不至于衣不蔽体。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这群疯子弄出来的东西，赤裸就赤裸吧，光头就光头。 这笔账不算路明非头上，陈家一次比一次过分，士可忍孰不可忍，迟早给你掀了。 “还不接电话？”韩秋跳过被摧毁的路面，快速往目的地赶去。 这样的画面很美，浑身漆黑的裸男在高速路上狂奔，美得有些不忍直视。 而韩秋急着离开，自然也就听不到远方的讨论。 脱离战场的三个不朽者感慨起韩秋的特殊。 “恢复能力极强，言灵极多。” “这些事情资料里有写，奇怪的应该是他似乎并不畏惧水银，那种程度的水银蒸气，哪怕是次代种也会受到影响，而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把信息传递给家主。这条信息关系重大，水银的地位可能要被撼动了。” 在针对龙类的战争里，水银一直占据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哪怕科技极为发达的现在，大部分炼金武器也会优先考虑水银的利用。 八岐大蛇都扛不住水银灌井…… “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有人惊叹。 第432章 重重阻碍(3) 楚子航和零为路明非提供安全的换弹时机。 可惜路明非在车里翻找半天也没看到有子弹的弹匣。 天终于塌了。 “师兄，子弹耗尽！”路明非无奈地喊。 楚子航将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随手把枪丢进车里。 没时间去考虑热武器的悲鸣了，接下来登场的卡塞尔学院2008届炼金机械学学生，有着“王牌专员”头衔，言灵君焰的持有者楚子航。 明镜般的村雨变得暗红，似熔岩沿着刀身流动。 远方空中忽然一声炸响，不像是烟花，总归也算是烟花，为师兄而喝彩。 死侍们也兴奋，朝着三人低吼，它们能感觉到楚子航的血统更纯粹了，应该会更为美味。 三度暴血，楚子航没有任何犹豫，挥刀斩出。 炙热的气浪向前翻涌，言灵·君焰在他的手中再度开发出新的用法。 犹如刀气脱出，横斩千里。 “零，抓紧时间修车。”楚子航下达完命令，直冲向死侍群。 没有热武器并不是什么值得忧虑的事情，楚子航本身就是最强力的热武器。 “师兄！”路明非也挥刀，短小的军刀根本配不上这样宏大的战斗，他顶多自保，顺带帮零清理下周边的死侍。 引擎盖被零掀开，她迅速分析故障原因，将各类线路来回搭接。 路明非将零护在身后，师兄的防线强悍可靠，却也有遗漏的死侍溜过来。 他的任务就是解决遗漏。 “哥哥，要交换么？”路鸣泽忽然出现在车顶，安然坐在那里轻声说。 路明非懒得理会，喊了句：“滚！” 这一声咆哮汹涌澎湃，竟让凑上前的死侍往后退了退，流露出畏惧。 “修好了。”零关上引擎盖。 路明非回头，本能地往车顶看了一眼，路鸣泽已经不在了。 再回头时，那些死侍又扑了上来。 “师兄！车修好了！”他高声喊道，也手起刀落。 稍远处的楚子航衣衫破碎，不断地挥刀，弧线留有火红的光。 黑色的血飞溅，落在他的胸膛，胸膛处有道狰狞的伤口。 不记得是哪一刻了，利爪在胸膛划过，深可见骨。 听到路明非的呼喊，他嘴唇轻启，古老的音节从嘴边滑出。 又是熟悉的温度，他不记得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释放了多少次“君焰”。 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从古巴比伦的高处而来。 同样的龙文吟诵声在楚子航的后方回荡，清冷的女音并不陌生。 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教堂的夜晚，不过这一回不是对手。 零踩着有规律的步伐，在死侍群中穿梭，像是在跳一支寓意死亡的舞蹈，优美却也致命。 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逊色到爆，师兄还是师兄，零也是零。 自己那点微末道行跟这二位陆地神仙级别的人物比起来就是可笑。 零和楚子航会合，二人交付后背，君焰不断轰退扑上来的死侍，二人掩护着彼此成功回到路明非旁边。 “开车！”楚子航朝路明非吼。 路明非拧动钥匙，挂倒挡，一脚油门撞飞后面的死侍，又赶紧最大马力往前。 零打开后排车门，直接扑了进来。 楚子航又一次释放君焰，巨大的火焰龙卷为三人争取到了一片安全的空间。 路明非记得师兄上一次这样使用君焰还是依靠夏弥的风王之瞳，现在师兄自己一人就能释放出来。 乌泱泱的死侍，站着的躺下的，活着的死去的。 路明非搞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侍，他大口喘息以保持冷静。 火焰龙卷消失的那一刻，楚子航顺着副驾驶的窗户跳了进来。 “走。”他脸上的杀意和言语中的温柔有些违和，形成一种鲜明的反差。 路明非发誓，这是他开过最快的一次车，表上的指针直奔200km\/h而去。 不知道碾过了多少被师兄和零杀掉的死侍，车子颠簸得厉害。 又硬生生撞开一条路，死侍群像浪一样被车重开。楚子航伸手向窗外，不断挥砍帮忙清理道路。 意外总是发生得那么突然，一只死侍不知怎么扑到了楚子航的手上，一口就咬住臂膀。 “师兄！”路明非发疯般地转动方向盘想将那只死侍甩下去。 零从后排左侧扑向右侧，一刀刺入那只死侍的颈脖，粘稠的黑色血液溅在她的脸上。 死亡的威胁也没有让死侍放弃鲜血的美味，它死死咬住，一直到瞳中光泽散去才松开，翻滚向后方，被追赶的死侍群淹没。 这些没有智商的东西追得真够紧的。 “师兄，没事吧？”路明非着急的时候也会问些没有意义的话。 楚子航从窗外收回的手臂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外加上胸膛上的伤口，伤势不可谓不重。 而他却依旧淡然，脱下外套，撕碎后开始进行简单包扎。 通过车内后视镜，路明非看到了零的狼狈模样，有洁癖的姑娘被恶心的血包裹着，她没有时间去擦拭。 楚子航受伤，路明非要开车，只剩下零来应对那群追赶的家伙。 “靠！靠！”路明非恼怒地拍着喇叭，这点动静对于死侍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 要是有个大范围的伤害性言灵就好了，比如莱茵。 路明非对莱茵的印象非常深刻，上课时教授讲到这个言灵时，给了非常高的评价，直言这不是混血种可以掌握的言灵。 或者有蛇岐八家那位姑娘的言灵也好，绘梨衣，上杉绘梨衣，对，有她的言灵就好了，三人就不至于这么艰难和狼狈。 言灵？ 路明非忽然想起什么，对哦！他有言灵的，路鸣泽说过。 抱着那点希望，路明非暗自祈祷路鸣泽不要骗自己。 他转过头盯着师兄的眼睛，认真且恳切地说：“不要死！” 楚子航感觉此刻与自己对视的根本不是路明非，完全没有路明非的怂和怯，只剩下一往无前的勇敢。 路明非说完就回过头去继续开车，不停地撞开那些死侍，并破口大骂：“全都给老子滚，给老子死！艹尼玛的！艹！” 楚子航身体里的血液流速加快，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在一秒钟前还在往外涌血，在一秒钟后，路明非说完了那句话之后，血止住了。 同时衰弱下去的力量又在恢复。 他略有惊愕地看着路明非的侧脸，那个衰小孩眼中的光芒足以照耀这个稍觉寒冷的夜。 第433章 重重阻碍(4) 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夏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傲娇了？ 韩秋有些不能理解，算了，快到尼伯龙根门口了。 他想把手机塞进口袋，奈何此刻一丝不挂。 一丝不挂的裸男在高架桥上奔跑，在心中把路明非全家都问候个遍。 “看到人了，有人！”韩秋远远看到几个人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觉得我还是帮你看看楚子航经历的事情吧……”韩先生在脑海里担心道：“万一夏弥也出事了，没空回你消息呢？” “查，赶紧的。”韩秋眯起眼睛看着那几个人影，甩了甩刘海，嘟囔道：“这几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啊……怎么怪怪的……我尼玛？死侍！” 死侍回过头来盯着韩秋，隔着很远的距离，镰鼬飞不到的位置。 不止那么几个，路肩旁边，对向车道还站着一大片。 “我就说不该留刘海的！”韩秋现在是杀了路明非的心都有。 惹这么大麻烦，不朽者冒出来就算了，这谁家空投的死侍大军？ 这又是什么生化危机死侍版？ 不管了，干他丫的！ “搞定了。”韩先生将楚子航这段时间的情况全都放在韩秋的脑中。 信息宛如炸弹，砰得一声炸开。 很好，很优秀，干得漂亮，是师兄和路明非凑一块能干出来的事情。 极品师兄配上极品衰仔，总能诞生点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好比两人对于打奥丁的事情一拍即合。 不过他们被死侍群淹没的时候，夏弥在做什么？ 韩秋感到奇怪，夏弥怎么说也会保护师兄，哪怕不管路明非和零的死活。 但是她人呢？ 这娘们死哪儿去了？ 不管了，韩秋已经没什么时间思考了，一大波僵尸……一大波死侍正盯着他等待开饭。 这些小馋猫，贪吃的很呐！ 不过我韩某人的巴掌，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下？刀不锋利马太瘦，这群二傻子死侍拿什么跟我斗？ 韩秋的自信心源于自己那一大堆的大范围伤害性言灵，不朽者不管怎么说还属于正常混血种的范畴，只不过是擦边球，拥有智慧，情况不对知道跑，还会用各式各样的武器。 但是这些死侍嘛……耐打，纯纯的血牛。 “一个路明非！两个路明非！”赤身裸体，连武器都没有的韩秋只能肉体硬冲，比身体强度，比血牛，他还真不惧这些没智商的蠢货。 一系列的肉身强化言灵再加上堪称吸血buff的言灵，韩秋手撕一只只死侍。 言灵·涅盘，使用者会以心脏为熔炉，以龙血为燃料，以获取力量和恢复能力的全方位提升。 像是暴血，却又比不上适当使用暴血的稳定。 如果没有足够的龙血来支撑，基本上就是三秒真男人，师兄使用暴血可不是三秒真男人，而是很多很多秒。 韩秋任由死侍往自己身上扑，这就是送上门的血包。 一是分不清谁是死侍，死侍的尖牙利爪难以突破韩秋这一身的钢筋铁骨，而它们却被韩秋饮食血液。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死侍血。 就在韩秋战得酣畅淋漓时，斗得言灵效果开始消退之际，他看到远方有辆车在往这里靠近。 车后跟着更大的一波死侍，真够神奇的一幕，一群死侍追赶着一辆车，在高架桥上兜着圈子。 是老路和师兄！韩秋看清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的人，这堪称离谱的视力跟十六倍镜没什么区别。 可他抽不出时间来喊一嗓子，一旦有所间隙，不汲取这些死侍的血液，言灵的副作用就会席卷这副身体。 导致他只能挥挥手，嘴巴不带停歇地撕咬死侍。 …… “师兄，死侍太多了。”路明非说着。 楚子航有所恢复后就重新投入战斗中，“不清理掉对这座城市而言是一场灾难。” 离开对于他们三个来讲是最好的选择，但死侍群的追赶让他们不敢离开这片区域，只能兜着圈子，争取将死侍全部消灭。 他们不敢赌幕后者能做好善后，只要有一只跟着他们溜进市区，就基本上是将无辜之人的性命推进地狱。 “前面还有。”路明非盯着远处，微微皱眉，“怎么感觉那些死侍在互相残杀？” 楚子航也看到了这一幕，较为模糊，但能判断出那些死侍在厮杀。 死侍们围在一起，有残躯不断地往外纷飞。 “师兄，这什么情况？”路明非问。 不怪路明非和楚子航的眼神不好，不说这距离尚远，就是离近了，他们也未必能认出韩秋。 被死侍群包围，浑身都是黑色的血，外加上裸着身子，抱着死侍就啃，哪儿像个人了？ “不清楚，但是古籍上面倒是有记录龙类互相吞噬的情况，以获取对方的力量。”楚子航说。 路明非一惊，“这群死侍不是发现对付不了我们，打算互相吞噬养出一个怪物来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零从后座摸出一个手雷。 “我去，怎么还有这个？”路明非没想到还有这玩意，“我怎么没找到？” “从学院带出来的。”零说：“一直藏着，装备部的最新产品，不知道威力。” 路明非想起装备部的残暴，咽了咽口水，“我们是不是得离远一点，以免被波及？” “我的投掷距离应该能保证我们的安全。”零拉开手环，“加速。” “已经全速前进了。”路明非油门已经踩到底，随着距离快速拉近，他看到有只死侍朝自己挥手，“woc！有只死侍好像具备智慧了，在朝我们挥手！” “趁还没完成某种进化，阻止它们。”楚子航冷声道。 零算好时间，距离刚好合适时抛出手雷。 而手雷又刚好在死侍群上方爆炸。 “漂亮！”路明非高呼。 零这个瞬爆雷确实恰得好，爆炸的火光淹没那片死侍群，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火光流转。 现在只需要考虑后面追赶的死侍就好，路明非按照楚子航的吩咐，时而减速让一些死侍能追上。 由楚子航和零来解决这些追上的东西，一点点消磨。 按照这个效率，天亮之前是能解决掉的。 等等！路明非发现那片火光里有东西冲出来。 速度比那些死侍要快很多，身上燃着熊熊火焰。 第434章 滔天怒火(1) “装备部的新产品好像不太行。”路明非严肃起来。 那只死侍的目标明确，朝着疾驰的车狂奔而来，迎面而来。 赤金色的瞳孔里怒意盎然，火焰侵蚀它的身躯，一直燃烧着。 “撞上去。”楚子航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家伙。 “好。”路明非屏息凝神，紧咬牙关。 窗外的风都带着血腥味，引擎声轰鸣被速度拉得很远，高架桥上只有这一辆车，却好似有一整个gta车队在飞驰。 路明非想起三国演义里曹操的那匹好马，名为绝影，传说它奔跑起来，连影子都追不上，那是快过阳光的极致速度。 现在声音正在被拉远，世界上没什么能快过时间，但接近音速，超越音速的产物正在被创造。 可能未来的哪一天，真有超越光速的东西被研究出来。 可能到了那一天，就能跨越时光握住她的手。 这种速度直撞上去，什么死侍也会四分五裂，路明非想。 死侍还是死侍，并不知道危险，它没有躲避的意思。 路明非嘴角扬起微笑，就在即将撞上时，那只怪物纵身跃起，跳得很高很高。 “m！”熟悉的声音从车窗外传进来，熟悉的嘴型让路明非没感觉到陌生。 车后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面，通过后视镜，路明非看到了那只怪物冲向死侍群。 “师兄，我刚刚是听错了吗？那只死侍口吐人言。” “我也听到了。”楚子航表情缓和下来，“那张脸好像是韩秋的脸。” “他在拦住那些死侍。”零转头朝后方看去。 “怎么是他？”路明非表情愈发古怪，想起刚刚韩秋的样子……浑身被烧得体无完肤，“他怎么不穿衣服？” 楚子航和零都沉默。 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就是穿了衣服也被炸没了。 “怎么搞？”路明非嘴上问着，身体却无比诚实。 一个漂亮的漂移掉头，蓄势待发。 “回去帮忙吧，那家伙在的话。”楚子航有所停顿，“夏弥也在。” 路明非颇为意外地看了楚子航一眼，没想到师兄居然会主动说出这个名字。 “看起来他游刃有余，而且很喜欢死侍的血。”路明非啧啧称奇：“真是怪物。” “强弩之末。”楚子航说：“他伤得很重。” 路明非又一个漂移掉头，死死刹住后推开车门，“师兄，如果夏弥在的话，天大的恩怨也得等麻烦处理完再说。” “知道。”楚子航摘下美瞳，眼中的威严完美展露。 长时间的三度暴血使得他脖颈处已长出细密的鳞片，逐渐蔓延到脸部。 “如果我的血统失控，在适当的时候解决我。”楚子航站在车旁，脱下衣衫，龙化迹象已经很明显了，“这次行动是我的过错。” “师兄，这话说得为时尚早。上次你在润德大厦暴血昏迷，是韩秋帮你稳定血统的，现在他也在。”路明非对于楚子航血统情况的担心在看到韩秋的那一刻已经荡然无存，“那个家伙在日本的时候连鬼都能治疗好，虽然很贱，但他的能耐无容置疑。” …… “m！m！”韩秋把这群死侍当作路明非，“老子tm帮你，你tm炸老子！m！” 这是一场含妈量极高的战斗，高到韩秋手不停嘴就不停。 嘴巴的作用是除了饮血就是骂娘。 本来挺顺的，被一颗炸弹打乱了节奏，导致他不得不关闭一堆的言灵以确保状态，又需要足够多的龙血来恢复伤势。 看起来他还在屠戮，实际上已经想好了撤退线路。 对付一群死侍浪费因果之力是真舍不得，该溜就溜。 寒芒从身后而至，刀比人先，村雨直插入一只死侍的脑袋，随之一只手探出，抽刀的同时帮韩秋护住左侧。 “小心。”楚子航轻声说：“你走神了。” “我还以为你们要溜呢，师兄。”韩秋掐住一只死侍，一口咬下，吸干血后丢到一旁，“我都准备撤了。” “撤？真有你的，你还真不打算管这些东西？”路明非和零切入战场，“你这家伙思想越来越跑偏了。” “哟！路主席什么时候有这能耐了，还能对付死侍！”韩秋阴阳道。 “懂不懂什么叫士别三日？”路明非不满，一走神下险些被一只死侍咬住。 零总是出手得如此及时。 “小心。”她轻声说。 韩秋往后退，最终四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如潮死侍朝他们发出低沉的嘶吼。 赤身裸体又血肉模糊的韩秋，伤口未愈合却鳞片密布的楚子航，娇小可爱但脏兮兮的零，似乎只有路明非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我有很久没打这种恶仗了。”韩秋说：“也很久没见到这么多死侍。” “我们很久没见到你了。”路明非说。 楚子航问：“她呢？” 零沉默不语。 “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问题，你们还关心这些，未免有点狂了。”韩秋熄灭心脏里的火。 涅盘的心逐渐安宁，随之安宁的是所向披靡的战力。 “我只是打招呼。”路明非笑。 “我有些话想问。”楚子航说。 零还是沉默。 韩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无声笑笑。 少年心绪如龙，纵横山河。可是落在身躯上不过是抬头望着黑色的天空黑色的云，风在收紧。 “能活着离开的话，如果你们不杀我，我可以考虑跟你们聊聊天。”韩秋说。 “实不相瞒呐，老韩，我现在跟你一样的处境，学院要弄死我们。”路明非洒然地笑。 “知道，不过还是有区别的，学院是真想弄死我，你的话……他们舍不得的。”韩秋盯着零，心疼道：“老路你真不是人呐，零那么可爱漂亮的姑娘，你让她沾一身的血，她有洁癖你不知道吗？” 分明是半开玩笑的话，路明非却有些神伤起来，他不笑了，只是挥刀向死侍。 韩秋也笑不出来了，他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男孩，又莫名感到因果之力的波动。 那是源于一个很早期的任务，早到韩秋都快要忘记。 让他成为一个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 每个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男人都该上战场的。 路主席是那样的无畏，不敢再多说话，生怕分心。 “现在是反攻时间。”韩秋小手一拍，风聚集，“师兄，夏弥的言灵我也有，就看你君焰的威力够不够了，我的君焰熟练度极差，玩不出那种花样。” 第435章 滔天怒火(2) 路明非听到这话就撤到楚子航旁边待着，他可不想被君焰波及到。 “其实没有你，师兄也能释放那个火龙卷。”路明非强调。 楚子航直言：“掌控度还是没有当初配上风王之瞳那么好。” “那就来吧，不仅是风王之瞳，我再给你个无尘之地。”韩秋双臂张开，气流带着他缓缓升空，“老路，看好，这套组合技会很帅！” “帅你个大头鬼，你光着身子飞天上有什么帅的，那根东西甩来甩去的，很好看？”路明非骂骂咧咧：“言灵多了不起啊？” 韩秋嘴角抽搐，甩来甩去……尼玛，老路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还有姑娘在场呢…… 零没有抬头看韩秋的表演，楚子航吟诵龙文的同时她也吟诵。 双重君焰的加持下，路面被烤得赤红一片。 风王之瞳演变为旋转的热流，无尘之地将周遭的热空气全部排开。 “屏息凝神，聆听这群蝼蚁的哀嚎。”韩秋不放过任何一个装13的机会。 他自己言灵虽多，但熟练度上面要追赶上单言灵持有者还是需要时间，更需要实战。 时间零他比不上昂热校长，君焰比不上师兄，刹那比不上犬山贺，王权用都不敢随便用。 象龟用一次王权都差不多透支自己了，韩秋真没这个自信以s级的血统玩这个言灵。 暗红色的气流覆盖住战场，韩秋额角滴落汗珠，瞬间加大无尘之地的范围。 呈现出的效果与爆炸无异，熔铁似的流光冲天而起，高架桥两侧的护墙被烧成黑色。 在无人所知的远方黑暗中，高楼上酒德麻衣手持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她身旁就是滑翔翼，一旦情况不对，她就会加入战场。 在看到这一幕后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薯片，你可能不信，我看到莱茵了……” “怎么可能？就算韩秋有释放莱茵的能耐，他也不敢用的。那玩意能把整座城市给摧毁。”通讯器里，苏恩曦对于酒德麻衣的话语表示不认可。 莱茵这种层次的言灵，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基本上不存在真实记录，连通古斯大爆炸的原因都只是猜测和推断，到底是不是莱茵导致的通古斯大爆炸，谁也说不准。 “信不信由你，反正很离谱。”酒德麻衣说：“冲天火光，暗红色的气流里全是沙砾和灰尘，覆盖面积挺大的。” “跟京城地铁的尼伯龙根里一样，夏弥和楚子航的联手。对了，你还没注意到夏弥吗？”苏恩曦问。 “没有，我没靠近看，估计夏弥在面对更为强大的敌人。死侍数量太多了，高架桥上就有上百。” “敢玩这么大，能玩这么大，幕后的家伙恐怕不简单。” “不清楚。”酒德麻衣放下望远镜，“结束了，不用我插手，全灭，了不起。现在他们的能耐，我的保护纯属多余。” “有韩秋和夏弥的话，你确实插不上手，还得多练，长腿。”苏恩曦说。 “你让我跟一条初代种龙王和一个怪物比，是不是太难为我了？”酒德麻衣无奈。 “作为团队里的战力担当，我选择相信你。” “三无妞才是战力担当。” “三无妞干粗活的时候少。” “得，等哪天我跳槽算了，韩秋那边的团队明显更豪华，我也想当军师。”酒德麻衣的语气里带着向往。 “他不缺军师。”苏恩曦一盆冷水：“而且你不是当军师的料。” …… 风止火熄，战而脱力。 韩秋踏空而落，单膝跪地，膝盖碎裂的声音也就他本人听得见。 “你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耍帅啊！”路明非吐槽：“光着身子也要装？” “能不能不提光着身子的事情？”韩秋翻了个白眼，“扶我一下，ok？我单膝跪地是没力气了，拜托！” “这样吗？”路明非凑上前，伸出手扶住韩秋，“我还以为你在耍帅呢。” “其实吧，一半是我确实受伤了，另外一半是……”韩秋直接锁住路明非的脖子，“我总得保命啊，老路。” 局势瞬息万变，死侍群的麻烦解决了，对于路明非而言，下一个麻烦是韩秋。 “喂喂喂！”路明非按住韩秋的手臂，两人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楚子航和零安静地站着，没有一点表示。 “老韩，老韩！不杀你，真不杀你！”路明非怕韩秋真把自己弄死在这里，“别闹！” “我不敢赌，我现在的状态打不赢你们三个，夏弥来之前，我不会松手的。”韩秋想摸手机，奈何摸了个空，“靠，又报废一部手机，烦死。” “手机没了关我什么事……”路明非不理解。 “你赔我呀，还能怎么理解？”韩秋说。 “陪你？我不喜欢男的……”路明非嘟囔：“你让芬格尔陪你吧。” “滚，你脑子里一天天想的都是什么。”韩秋松了些力气，让路明非好受点，“现在你是人质，明白吗？” 路明非尝试挣扎，片刻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师兄，零，帮我！” 自己这点血统怎么打韩秋？ 对方可是一巴掌能干翻恺撒的存在。 只能寄希望于师兄和零了。 “他想勒死你的话，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零淡淡地说。 楚子航点点头：“先这样吧，他不会杀你的。” 路明非傻眼，这不对劲啊，师兄，零，你们两个对死侍的杀意呢？ 怎么这会儿一个比一个冷静？ “听到没有？”韩秋得意道：“先这样，老老实实当人质。老路，你也别怪我，人在江湖飘，哪儿有不挨刀。我挨刀挨得太多，不谨慎不行。” “那你还帮我……”路明非更不理解了，“你又要帮我，又要防着我，什么意思？” “我防着的是学院。” “可我现在被学院追杀。” “学院未必希望你死，知道不？”韩秋拍拍路明非的脑袋，“真羡慕你这一头头发，为了你，我都秃了。” “但你也变强了。”路明非一本正经地说着烂话。 “那我也让你变强？放心，不疼，就拔几根头发，让你跟我一样变强，你不是很想变强吗？”韩秋嘿嘿一笑。 “几根？别乱来，别！”路明非慌乱如麻。 韩秋真准备拔几根，刚要动手，高架桥晃动了一下。 很清晰的晃动，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 第436章 他还是那个德行 一道倩影冲天而起，带着无穷龙威。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韩秋四人傻了眼，刚打完又要打？ “夏弥？”韩秋盯着那道龙化后的身影，脱口而出就是她的名字。 楚子航眸子轻微一颤，高抬头颅望着半空中的龙类。 夏弥注意到了几人，甩去双手的血液，俯冲而下。 高架桥下尸横遍野，初代种君王忙于应对蝼蚁而进入龙化状态，真正的危险并不为韩秋四人所知。 龙翼掀起罡风，夏弥闪亮登场。 一落地就是掐住韩秋的脖子举起，韩秋锁着路明非的脖子。 “欸欸欸！夏弥，夏姐，大地与山之王！”韩秋哑着嗓子呼喊：“别闹，别闹！” 路明非被韩秋勒得难受，痛苦地喊着，又口齿不清：“救命！救命啊！勒死了！” 夏弥扫一眼路明非，又和楚子航对上目光。 怒火慢慢平息，她放开了手，“晚点再找你算账。” “你应该找他算。”韩秋指着路明非，“不怪我。对了，你死哪儿去了？” 韩秋知道夏弥不会真杀了自己，刚刚的行为，一半是有气没地方发泄，一半是楚子航在场，总得……咳咳，懂得都懂，不能太过亲密。 不对，怕什么？韩秋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又不是小三，而且什么时候夏弥跟自己亲密过。 算了，妹子的心思，不要去猜。 “死哪儿去了？”夏弥平息的怒火又腾起，嗓门大得像河东狮吼：“下面多少死侍你知道吗？近千！而且都是有主人的，根本不惧怕我的威严，它们胆敢挑战我。” 韩秋眉头紧锁，“下面也有？那上面怎么还这么多？” 夏弥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些死侍的残躯，冷哼一声：“这也叫多？偷溜上来的一点而已。这么点就让你如此狼狈？” “额……我问的是你怎么没拦住，还让一些溜了上来。”韩秋强调。 “要不你去试试！”夏弥恶狠狠地瞪了韩秋一眼。 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能力有限。 这种事情，谁承认自己菜，谁尴尬。 “你们吵架归吵架……能不能把我放开。老韩，夏弥已经来了，能放过我吗？”路明非拍打着韩秋的手臂。 “就你废话多。”韩秋松开手，冲着路明非的屁股就是一脚，“滚。” 路明非心中千般怨气不敢表达，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朝着韩秋翻了翻眼皮，揉着屁股走到楚子航身边。 “夏……”楚子航张口结舌。 还是唤不出口，最后变成了另一句话。 “下去打扫战场吧。”他说。 女孩就站在眼前，却不是那个啦啦队队长，也不是舞蹈团团长。 收缩的膜翼像是旗帜，代表着龙类的身份。 “不是来找奥丁吗？这就打扫战场了？”韩秋问：“怎么？放弃了？” “没找到进入尼伯龙根的方式。”楚子航说。 他没问韩秋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我现在能带你们进去，只要你们愿意。”韩秋就是要把这三个二缺给架起来。 架到他们承认今晚是多么错误。 “不去了。”楚子航坦然道。 韩秋意外地笑了笑，还真是识别三日，路明非不像路明非，师兄也没那么像师兄。 那个“夏”明显是“夏弥”的“夏”，而不是“下去”的“下”。 师兄呐师兄，何必呢？ “那就班师回朝咯。”韩秋双手枕头，背对着他们慢慢离开，“零，记得让麻衣来打扫战场。” 这副姿态，一是分不清这是两支队伍还是一支队伍。 应该是一支队伍吧，韩秋就是这支队伍的队长，对每个人的情况，对局势了如指掌。 “嗯。”零冷冰冰地回应。 夏弥搞不明白状况，再次跟楚子航对视一眼后，默默跟在韩秋身后。 “这就走了？”路明非奔跑着追上去，拦在两人面前，“先别走。” “不走干嘛？你们要打扫战场就自己打扫，我累了，要睡觉。”韩秋忽然想起床的事情，“我有必要通知你们，住我房间要收费的，而且损坏要赔偿，你们这种行为是违法的，我可以报警抓你们。” 路明非尴尬地摸摸后脑勺，“你知道了？” “我回去过了，门打不开就算了，进去之后床还被拆了，堆了半面墙的箱子，还有半面墙的白板。你小子想杀我，把我名字写在名单上，这次放过你，下次弄死你。”韩秋伸出手指点着路明非的脑门。 路明非本来就懵，脑门被点了几下，更懵了，“杀你？什么时候的事情？没这个计划呀……” “我管你计划不计划的。”韩秋绕过路明非，“溜了。” “韩秋。”楚子航忽然开口：“有些事情需要弄明白，能聊聊吗？” 韩秋回头，夏弥继续往前走。 龙化正在慢慢消退，女孩衣衫褴褛，随手扎起高马尾。 随着步伐，马尾左右摇晃，像是摆钟。 “师兄，有些事情我告诉你们，你们也未必理解的。跟我们待在一起，对你们而言是一种危险。”韩秋跟楚子航说话的语气远比跟路明非要温柔。 师兄担得起这份温柔。 “而且……”韩秋指着零，“我跟零之间存在点恩怨，我所做的事情，她未必喜欢。” “额……你跟零扯得上什么恩怨？你俩之间话都没说过几句。”路明非问。 “那些事情不重要。”零开口。 莫名其妙，路明非觉得韩秋莫名其妙，零也莫名其妙。 “那好，也就是说，我可以把你们的话理解为……希望我和夏弥跟你们去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韩秋来了兴趣。 “是。”楚子航回答。 零点点头。 路明非死鸭子嘴硬，“你要这么认为也行咯。” “好，我答应你们的邀请，去哪儿坐坐？”韩秋问。 “你家。”路明非抢着回答。 “尼玛。”韩秋忍不住骂道：“三个无家可归的人，鸠占鹊巢是吧？算了，不计较。在我家等我，容我去找一件帅气的衣服，顺带说服夏弥。” 路明非望着韩秋跑向远方，至于夏弥早就不见踪影了。 “师兄，韩秋还是那个德行。”他回过头对楚子航说。 “嗯。”楚子航钻进车里，目光落在零的身上，问：“你的人能清理好战场吗？” “可以，另外，我跟她们是伙伴关系，不是上下级。”零解释道。 第437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韩秋追了很远的路，一直追到下高架桥，在绿化带的树林中找到了夏弥。 真能跑啊，这速度，要是追得慢点，夏弥就得走到缅甸去了。 “我说你这么急着走干嘛？”韩秋喊道。 “那些事情你处理就好。”夏弥不像夏弥，拿出耶梦加得才该有的姿态。 外表的龙化已经解除，内心的龙化正在形成。 韩秋就佩服这对抽象鸳鸯。 “处理好了，师兄邀请我们去喝杯茶，聊聊天。既然帅哥有意，不知道美女你赏不赏脸。”他坏笑着拦住夏弥的步伐。 夏弥凝视韩秋的眼睛，许久不说话。 这正经的沉默让韩秋有些笑不太出来，慢慢的，也随之正经。 “什么意思嘛，不想去？”他直接问。 “那你是什么意思？”夏弥反问。 “什么什么意思？” “没意思。” “靠……这都什么事。”韩秋真不理解夏弥的意思，“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搞懂你问的是什么。” 夏弥有些佩服韩秋这忽高忽低的智商，所谓洛基，有时候连她也搞不清楚韩秋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你想干预我和楚子航的事情，是吗？”她问。 “不明显吗？这还需要问吗？”韩秋认为这是个白痴问题，“我不一直都在干预吗？想你跟师兄有个结局。” “什么结局？”夏弥又问。 “美好的结局呗，你俩都对对方有意思，干嘛要搞得那么奇奇怪怪。喜欢就在一起，这很难理解吗？”韩秋又笑了起来，一副期待的笑：“师兄挺好的，不是么？” 夏弥又沉默了，时而低头看脚尖，时而抬头凝望黑夜。 韩秋君子之为，视线不往下，直视夏弥的脸。 解除龙化状态后，夏弥就剩下那点布料遮挡重要地方，施以风的凌乱，倒也我见犹怜。 “韩秋，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夏弥忽然问。 足够哲学又深沉的问题，韩秋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克制住了立刻回答的冲动，开始深思。 原本想脱口而出的那个回答是：喜欢就是喜欢呗。 这种不想回答的回答，毫无意义。 韩秋知道自己现在要当的是一名说客，合格的说客，不能像路明非一样，如此不称职。 想来还挺有意思，师兄交给路明非，夏弥交给韩秋，北极熊交给恺撒。 什么东西乱入进来了。 “你会每天想见到他，你会止不住地想他。虽然对方的人生路线跟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交织，但你会想办法去让自己的人生路线跟他交汇，或者让他的路线向自己靠拢。前者卑微后者霸道，但都是一种喜欢，甚至是爱的体现。”韩秋声音低沉，话语中带着点忧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忧伤，分明自己根本没有喜欢的人。 夏弥听得认真，目光从天上又回到脚尖，无意瞥见韩秋变了形的膝盖。 “你腿怎么回事？”她问。 “没你厉害咯！”韩秋无所谓地说：“你能挡千军万马，我打一百只死侍都吃力。问题不大，自己会恢复的。” “你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帮他们？”夏弥收回目光。 “好问题，那你为什么要保护他们？”韩秋顺着问题反问，不给夏弥回答的机会，直接说道：“因为师兄。夏弥，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就是喜欢师兄，在你观察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那个时候你是舞蹈团团长，是啦啦队队长，是夏弥，反正不是耶梦加得。” “这只是你的猜测。”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夏弥眼神迷离起来，回忆那些往事，“也许吧，可能真的是，其实我挺喜欢夏弥这个身份的。” “可惜你是一条龙类，对吧？这些事情交给我，不是你该考虑的。”韩秋背过身去，“至于我为什么要保护他们……好问题，这次我带着目的而来，帮他们只是顺带的。让你暗中保护他们，其实是为了促进你和师兄之间的感情。叫我月老，谢谢。” “目的？什么目的？” “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复刻一次日本的剧本，只不过这次的剧本更大，目标也比源稚生更难搞定。唯一的好处是……源稚生真的有生命危险，但路明非……我没必要太过担心。”韩秋说。 路明非还需要他韩秋来操心？咸吃萝卜淡操心罢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有自己的恩怨要处理。盯着他们，当他们的保姆，大可不必如此。”韩秋又道。 夏弥明白了韩秋的意思，轻声叹气，问：“这次的剧本，我不再是与你等同地位的主导者，而是剧本里的一员，对吗？” “是。”韩秋回答得很果断，“你们都是。这个剧本大到容纳整个世界，只有我在剧本外。” “不怕死吗？日本那一趟，没有我，恐怕你已经死了。”夏弥有些担心。 “有经验的事情，也就没那么怕了。有人把日本当作试验场地，那我也将日本当作试验场地。我其实没那么聪明，更多只是借鉴前人和敌人的方法和策略，加以改善。而且这次我并非没有帮手，如果成功了，你们都是我的帮手。助人者，人恒助之。” “还是在赌吗？从赌蛇岐八家的觉悟到赌这个世界的觉悟。战争的胜者是依靠实力的，而不是觉悟。” “我明白，所以我得赢，只要我赢了，大家就都来帮我了。我要的也不一定是帮我，而是大家信我。信任才是一切的前提，像源稚生一样。” “让他们去相信谎言与诡计之神？” “可能我还有个别的名字，叫故事之神洛基。”韩秋笑笑，“你信我吗？” “至少现在信得过，但如果你死了，也就没什么好信的。” “兴许死亡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好了，一起去聊聊？你知道的，我跟师兄其实没熟到无话不谈的程度，零更是个重量级冰山美人，也就路明非和我投缘。没你的话，聊天会很尴尬。能坐下来谈谈的机会不多，错过了就是错过。” “你很适合当说客。” “我只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真话，什么时候适合说假话。说你想听的事情，在让你思索前，我先把我的想法讲出来，这是诚意。我不是什么说客，真诚才是必杀技。” “去找件像样的衣服吧，总不能这样赴约。” “我不知道偷了多少衣服，又偷了多少辆车，我真该死啊！”韩秋的正经终于崩了。 第438章 皇有皇的远方(1) “怎么还没来啊？”路明非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早上七点整。 又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太阳已经升起。 嘴上嘟囔着怎么还不来，手却止不住地点击鼠标又开了一局。 房间已经被打扫过，虽然还是有些拥挤，但跟之前比要好很多。 零好比鲁班在世，拆成三份的床又重新合三为一，视觉感受上比没拆之前还要宽一些。 三人已经讨论过后续的安排，今天过后，将不会在这里多做停留。 留给各自回家看看的时间，之后便趁着夜色离开。 原本是打算和韩秋聊完就撤的，是路明非提议回家看看，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既然回来了，总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声。 楚子航没有反对，他回不回去都一样，在逃亡途中他已经给苏小妍发过短信，告知其暑假要跟导师一起去做调研，不会回来。 零则更无所谓，这里对她而言完全是陌生的，她只需要跟着路明非就好。 “零，酒德麻衣她们真的能打扫好战场吧？”等待游戏的过程中，路明非又找不到事情做，侧过脑袋看着零。 零百无聊赖之下就坐在路明非旁边看他打游戏，天赋堪称bug级别，看路明非玩几局就差不多弄明白了这个游戏，还能给出专业性的建议。 虽然那些建议对于路明非而言毫无意义。 而楚子航坐在合三为一的床上，翻看韩秋的那些小说和杂志。 只要是与学习无关的书，都值得一看，恨不得博览，所以小说杂志这类东西，韩秋这里还真不缺。 “可以。”零淡淡开口：“这种事情对她们而言不难。” 所谓不难指的是酒德麻衣面对一地的尸体头皮发麻，几个小时的时间清理完，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苏恩曦索性直接花钱打通关系，又依靠悬赏快速集结了一批训练有素的猎人，封锁，焚尸，打扫。 这才在天亮前解决麻烦，代价则是大笔的钞票，真的是烧钱，像烧那些死侍的尸体一样。 作为报复，该市出现大量死侍尸体的事情，苏恩曦并没有打算进行消息封锁。她任由猎人们宣传，甚至鼓励宣传。 疯狂总该付出点代价的。 “神通广大。”路明非开始操作，“你们一个比一个神通广大。” “也就是花钱的事情。”零的淡然让路明非哑口无言，“花钱能解决的麻烦不叫麻烦。”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路明非只能羡慕。 不像自己，要钱没有，要命就烂命一条，别人未必看得上。 “有钱真好。”他感慨。 “确实是这样。”零直白地回答。 “我要是这么有钱，我都不会去卡塞尔学院，更不会被牵扯进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路明非说。 “这世界上不乏有钱的普通人追寻龙血的力量，为了悠长的寿命，为了不会因为衰老而无力。”零讲述着另一种可能。 “听起来真可怕。”路明非不知名地想起昂热校长，还有副校长，那些很多活了一百多岁的混血种老战士，“活那么久不会无聊吗？”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如果有钱有权力，衰老还不会导致身体腐朽，那悠久的生命就是享受。”楚子航合上书，一个半小时，一本二十万字的单行本小说。 “感觉你们考虑得好多……”聊天的这点功夫，路明非已经结束了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可怜可悲的对手，只能对着电脑怒吼，谁知道下场游戏是否还会遇上这种“旗鼓相当”的对手…… 路明非还准备继续，敲门声响得恰是时候。 平台终于不再被天外来物折磨，鱼塘迎来安宁。 楚子航刚要起身开门，韩秋自行推门而入。 “差点忘了这是我家，敲什么门啊！”韩秋向夏弥介绍着：“这是我家，这是路明非，这是零，这是师兄。诶！床被恢复了？怎么感觉还宽了些！” 房间里的三人安静地望着韩秋，像看一个傻子。 “玩什么呢？老路。”韩秋凑到路明非旁边，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儿，“你真是玩不腻星际啊……” “我乐意。”路明非说。 “吃早饭。”韩秋将一大袋子早餐放桌上，“有什么事情，吃完再聊，这是我家，我说了算。” “吃个饭还穿西装……”路明非吐槽道。 “吃完饭就是会议了，堪比两军会师，关乎世界走向，更象征着人类和龙类的和谈，这种会议不该穿西装吗？”韩秋笑问。 路明非见楚子航和零都一脸严肃，只能低声骂了句：“就你这二缺花样多。” …… “哥哥，好热闹。”绘梨衣眸中闪着光亮。 她第一次跟随人群一起进机场。 每每听到绘梨衣说话，源稚生对韩秋的敬意就加重几分。 没走特殊通道是因为绘梨衣喜欢热闹，告别黑道公主的身份，迎接全新的生活。 血统稳定后，绘梨衣的性格肉眼可见的活泼了不少。 不必被困在那样的牢笼里，可以像正常女孩一样去欣赏世界，出入自由， 本该是鸟的年纪，怎可被困于笼中。 虽然这段时间，她每次外出源稚生都会派人悄悄跟在身后。 可爱的姑娘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晃荡在日本街头，坐电车到不知名的站台。 在她感到害怕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来时，源稚生总是能及时出现，或者是上杉越。 源稚生用自由来打消绘梨衣的害怕和恐惧，他不需要去担心绘梨衣的勇气受挫。 从以前的多次逃家就能看出来，绘梨衣从来都不缺探索世界的勇气，哪怕因为世界好大而蹲在红绿灯下哭泣，她也依旧热爱这个巨大又温柔的世界。 不过这段时间绘梨衣闹出的笑话也不少，龙马弦一郎接手家主位置后，时常对着账单发呆。 源氏重工周边街区的老板都知道了有这么位美丽的黑道小公主，付账永远是支票，而且会看心情填写数额，甚至有时候会多写一个零。 绘梨衣对钱并没有太大的概念，蛇岐八家也不缺这点钱，但龙马弦一郎除了敦厚外还有个特点，也是在当上大家长之后才体现出来，那就是节约。 他不会责怪绘梨衣浪费钱，但不代表他不会有心疼的感觉。（注：龙马家主加了这个性格特点哈！） 第439章 皇有皇的远方(2) “一会儿可别乱跑了，会影响飞机起飞的。”源稚生轻揉绘梨衣的脑袋。 “知道的。”绘梨衣乖巧点头，摸出游戏机站在源稚生身旁就开始玩。 她知道哥哥还有很多事情要跟家里交代，那些事情她不感兴趣，也不懂，索性就玩起游戏。 源稚生转过身来，众家主一字排开，整齐站立。 “老大……”夜叉欲言又止，带着点哽咽，真到了离别的时候，硬汉也柔情。 乌鸦倒果断坦荡，压得住悲伤，自然地说：“老大，在那边无聊了就回来看看。” “嗯。”源稚生拍拍二人的肩膀，“好好干，哪天累了可以去找我。” 源稚生又将目光从家主们的身上一一划过，旋即弯腰鞠躬。 “诸位，蛇岐八家就交给你们了。” 无需过多言语，相关的交接早已完成，此刻只是别离。 家主们回以鞠躬，来往人流如潮，蛇岐八家的人将此围成一个圈，有许多普通人在圈外围观。 “稚生……绘梨衣……”上杉越走上前，昔日影皇显得佝偻，浑浊双眸里虽无泪光，却满是担忧。 即便知道以源稚生和绘梨衣的血统，就算遇到些欧洲混血种家族的叨扰，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 甚至于他们两个不去找那些家族的麻烦就算好的。 “老爹，照顾好身体。”源稚生依旧不多言，跟上杉越拥抱了一下。 在少年时期，他曾跟橘政宗这样拥抱。 绘梨衣暂停游戏，抬起头看着上杉越，在源稚生的拥抱结束后给以上杉越同样的拥抱。 父亲这个概念，源稚生曾花了几天给绘梨衣讲清楚前因后果。 哥哥说的话，绘梨衣一直都会听。 而且上杉越对绘梨衣的担心和照顾，绘梨衣也清楚。 好与坏，从来都是直观感受。 上杉越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是那般幸运。 蛇岐八家也是幸运的。 所有幸运的开始在于那个宛如神明般的人出现在日本。 “准备登机了，再见了，大家。”在绘梨衣松开怀抱后，源稚生拉起行李箱，牵起绘梨衣的手。 樱面无表情地拎好行李，正欲跟上源稚生的步伐，乌鸦走到她身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她手上。 “一路顺风。”乌鸦笑笑。 “嗯。”樱点点头，接了下来。 可他们还是要离开，乌鸦还是要笑。 笑得牵强，笑得无声。 有客机正在起飞，朝着远方，不知名，也未必会远。 乌鸦看不到那三个人的身影，默默抬头看飞机远去，慢慢的连飞机也看不见了。 那肯定不是老大他们的飞机，乌鸦想，毕竟他们才刚进去，怎么可能这么快。 但为什么有温热的水汽在眼中晕染，搞不明白。 乌鸦眨眨眼睛，低下头来发现夜叉这个家伙还真的哭了。 “夜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混蛋！”他大骂着就给了夜叉一巴掌。 夜叉素来不忍，有仇当场报，抓着乌鸦就扭打在一起，“要不是为了陪你，我都跟老大一起飞法国了，八嘎！” “你tm真打啊，你个傻叉！”乌鸦也不忍。 颇为滑稽的一幕倒是让家主们不那么难过，家主们也不阻拦，任由这两个蠢蛋败坏本家的形象。 在这场闹剧尚未结尾时，无人知的角落有人提前离场。 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这堪称高中生情侣的装扮和颜值总是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故而不得不压低帽檐，戴上口罩，以达到隐蔽的作用。 “我以为你会过去说几句话的。”樱井小暮轻声笑笑。 “不必如此，人到了就行，他们不可能注意不到我们的。”风间琉璃说。 “你已经订好票了，对么？”樱井小暮问。 “嗯，后天。”风间琉璃提醒道：“我不喜欢这种热闹，如果要送的话，你来就好，猛鬼众的其他人就不必了。” “知道。”樱井小暮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不舍吗？”风间琉璃问。 “难免有些。” “总会相见的。” “知道。”樱井小暮情绪振作起来，笑如银铃作响，“没想到这种时候，源稚女会让你来主导，而不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定然是克制不住冲上去道别。他很清楚，这种场合出现会很尴尬，不论怎么说，我们是蛇岐八家的罪人。”风间琉璃明白，源稚女也明白。 如果是只有源稚生几人在的场合，源稚女会走上去告别。 但家主们在场就是另一回事。 也许没有道别的别离才不那么忧伤，才足够洒脱。 “你这段时间有与韩君联系吗？”风间琉璃问。 “没有，他说过不要主动联系他。你想去找他？” “各方势力都在追杀他，我们总得做点什么。”风间琉璃说。 樱井小暮回想起韩秋的风采，无声笑笑：“他的话，再大的危险也不算危险吧。” “但他会累，你忘了吗？他是个喜欢作死的家伙。本家碍于学院施压，不好给予帮助，我一个有罪之人，倒是可以肆无忌惮。”风间琉璃吩咐道：“也不用联系他，去猎人网站上接下悬赏，就知道他的行踪了。” “此行注意安全。” “我会的。” ———— “我不回学院！不回！我就是死在蛇岐八家也不回！”芬格尔抱着铁栏死不松手。 龙马弦一郎无奈道：“临时校长贝奥武夫已经给我发了六封邮件了，你不回去的话，我们会很难办的。” “我不管，我不回学院！”芬格尔嚎叫着。 龙马弦一郎搞不明白芬格尔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回去，就算是学院封锁，只进不出，怎么着也算是芬格尔的家吧？ “大家长，只要不让我回去，怎么都行！”芬格尔说。 龙马弦一郎大喜，立马改口：“那……再加强下辉夜姬？让它具备诺玛的水准。”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很多了，蛇岐八家多承受点压力也无所谓的。 “这个办不到，换一个！”芬格尔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那就只能送你回去了。”龙马弦一郎说。 “反正我不回去，大家长，要不换个交易方式，给我准备一张机票，船票也行，不留信息的那种。” “偷渡？” “对，的机票或者船票。” “学院现在情况复杂，你违抗命令，大概率会被当作叛徒处理。” “无所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但我送你离开，可能也会引起学院的不满。” “所以说偷摸着来嘛！你这大家长怎么当得这么死脑筋？”芬格尔问。 “这个……” “我可以帮你再加强一下辉夜姬（2.0）的防火墙，保证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盾。” “我考虑一下吧。”龙马弦一郎说。 第440章 皇有皇的远方(3) 在飞机起飞的嘈杂声中，樱默默打开那个精美的盒子。 像是中学生才会送的那种礼物，小混混喜欢上某个成绩很好的女生，拙劣地将心意包装好，连捆带都显得谨慎。 “我不记得你带了这个。”源稚生好奇地凑过脑袋来。 “乌鸦送的。”樱说。 她掀开盖子，下面是一朵红纸折的玫瑰，还真是中学生才会送的礼物，乌鸦应该不至于连一朵玫瑰都买不起吧？ 这也怪不了乌鸦。 乌鸦以军师自称，不是夜叉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但在爱情这处战场上，他真的只会中学时的那点伎俩。 在知道源稚生的机票日期后，乌鸦找夜叉聊了一整个晚上，关于怎么告白这件事情，两人苦思冥想也确定不了一个合适的办法。 夜叉说你要不就拦住她，直接说出口。 乌鸦认为这种方法大概率会换来樱的刀，而且乌鸦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樱不跟老大去法国了。 虽然这种想法非常自作多情。 但爱情这种事情本就容易自作多情。 夜叉说乌鸦娘们。 乌鸦说夜叉不懂情调，现在又不是以前那种混混泡妞的年纪，怎么说他现在也是行动局局长（执行局），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夜叉搞不明白乌鸦怎么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索性就说你买朵玫瑰，告别之际送给她就行。 乌鸦一拍脑袋觉得夜叉这个想法不错，但还差点意思。花钱买花的话太过没有诚意，他想起中学的时候学过怎么折纸玫瑰。 然后又不能大庭广众下让樱难堪，所以必须包装起来，就像是告别礼物。 两人讨论一个晚上，最后确定了这样的方案。 “他到分别的时候都不敢直接说出口吗？”源稚生揉揉额头，“只敢以这样的方法表达心意。” “很漂亮。”绘梨衣说。 樱沉默不语，捏起这支纸折的玫瑰。 “你不知道乌鸦喜欢你吗？”源稚生问。 自己手下的两个活宝，源稚生要是感觉不到他们的心思，那还真的枉为一次源家家主，更不用谈大家长的履历。 包括樱对自己的感情，源稚生也能感觉到。 但他不想去谈，也不愿去提。 那个时候他是执行局局长，是源家家主，更是蛇岐八家的天照命。 在这些基础之上，他还是乌鸦、夜叉和樱的上级，更是朋友。 “知道。”樱的声音很小，小得有些奇怪。 她注意到纸玫瑰的边缘处有字迹。 “你喜欢他吗？”源稚生也小声。 绘梨衣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游戏机上了，她看着樱慢慢拆开纸玫瑰。 “不喜欢。”樱似乎很不愿意讨论这个问题。 随着纸玫瑰被拆开，那些话语展现在樱的眼前。 看得出来乌鸦有很认真地写这封信，从字迹上就可以判断。 “很荣幸与你有这段同行的人生，也很高兴能认识你，有过生死与共，有过艰难困苦。我喜欢你，仅此而已，希望你在法国过得开心。” 话语简单到有些可笑，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张纸条，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源稚生。 和以前一样，等待家主的指示。 然而源稚生洒然笑着，说道：“现在我已经不是大家长，也不是源家家主，你没必要请示我。想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樱姐姐被表白了诶！”绘梨衣满眼欢笑。 源稚生都不知道绘梨衣什么时候知道“表白”这件事情的，回想起来，似乎前些日子看到绘梨衣在追《东京爱情故事》，大概是从那里面了解到的吧。 樱把头埋得很低很低，最后将所有东西重新放进盒子里。 源稚生知道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不去问是怎样的决定，更没必要去猜。 “樱姐姐，要答应乌鸦吗？”绘梨衣问。 樱微笑着摇摇头，说：“放着就好，当个纪念。” “那就是拒绝？”绘梨衣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才能理解这件事情。 “嗯。”樱说：“那个家伙不会在意的，这只是告别。” “告别？”越说下去，绘梨衣越不理解了，“不是已经说再见了吗？” “跟以前告别。”樱盖好盒子。 和以前说再见吧，已经过去的事情。 每个人心中都有答案，乌鸦也好，樱也罢，源稚生更心知肚明。 有了答案就不必给一个答案。 乌鸦只是不想留有什么遗憾，虽然笨拙。 樱就当作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已经拒绝。 回想初见的那天，樱还只是擦兵器的小姑娘，而乌鸦是源稚生的家臣。 乌鸦从樱面前经过，特地多留意了一眼。 樱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听说了只要给点吃的，自己什么都愿意做，来此是为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有很多人都来过，樱其实并没有答应那些无理的要求，只不过谣传这种事情，弱小的她也无力阻止。 但乌鸦什么也没说，只是多看了几眼。 樱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欲望，她见过太多欲望了。 也是那天，源稚生找到她。 那天过后，樱也成了源稚生的家臣，和乌鸦等同地位。 那天过后，樱再也没有在乌鸦的眼中看到欲望，欲望慢慢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火堆旁边的人，感知清晰。 爱情源于欲望这件事情也并没什么可耻。 ———— “后天我会派人送你去码头。”龙马弦一郎和芬格尔握手，“话说你一天能完成防火墙的升级？” “不不不，我只是次要的，主要还是硬件。该说不说，辉夜姬的那些硬件，你们就弄出那么个不堪一击的玩意，真是够……菜的。” “跟学院还是有差距。”龙马弦一郎欣然承认这个事实。 “那就这样说好，感谢大家长的支持。” “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学院吗？”龙马弦一郎问。 “这个嘛，原因非常复杂，总结一句话就是我回去没什么好果子吃的。当初楚子航的事情搞得很大，你应该听说过，加图索的调查团风风光光地来，狼狈不堪地走，这里面有我的功劳。现在清算旧账，我回去绝对没好果子吃。”芬格尔说。 “明白了。”龙马弦一郎知道芬格尔应该没说真正原因，这只是多种原因里最不重要的一个。 他也不多追问，直觉告诉他，问了芬格尔也不会回答，而且那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对蛇岐八家越没好处。 第441章 会谈(1) 路明非拍拍肚皮：“饱了！这馄饨味道不错，哪家买的？” 上次是榨菜，这次是馄饨，路明非总能在韩秋这里发现点新大陆。 “隔壁那条街，自己去找，就一家馄饨店。”韩秋扫视一圈，“都吃饱了是吧？开会？” 鸦雀无声。 “不回答就是没意见，那行，一样样来。”韩秋打着哈欠，“昨晚没睡好，就从昨晚的事情开始聊吧。” 夏弥直接接过话题：“昨晚那片区域出现了不少于一千只死侍，这放在龙类统治的年代也是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 “有幕后黑手吗？”楚子航问。 “可以判定有。”夏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桌面上，但她确确实实回答了楚子航的问题：“那些死侍并不惧怕我的龙威，这说明它们并不单纯是龙血的奴隶，也是龙类的守卫。它们所效忠的那位，位格不低于我，最起码也是初代种。” “奥丁？”路明非问。 “有可能。”夏弥同样回答路明非的问题：“你们的意图很明显。” “从尼伯龙根里钻出来的死侍吗？”路明非又问。 夏弥摇摇头，“不像是，我一直都跟着你们，尼伯龙根如果有开启，我不会感觉不到。” “原来是你在背后保护我们！”路明非惊呼。 夏弥恶狠狠地瞪了路明非一眼，凶狠的目光下，路明非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韩秋在心底为路明非鼓掌，老路你真tm是个人才。不管是有意无意，路明非这话说得漂亮。 “我说两句，我来的路上遇到五个不朽者。”韩秋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 “不朽者是什么？”路明非配合着。 默契，看到没有，这就是兄弟之间的默契。 就不朽者的问题，韩秋解释了一番，并讲述昨晚的状况。 最后下了一个定论：“有家族在背后出手，而且对死侍的问题视若无睹。无论是不朽者还是死侍，大概率是同一个势力所为，或者彼此之间串通好了。” 楚子航立刻明白了韩秋的意思，说道：“也就是说，有家族跟龙王级别的存在配合，组织了这场针对我们三个的行动。” “对。”韩秋逐渐正经，会议开始有会议的模样，“不妨胆大一些，做更深的猜测，那个龙王级别的存在就是奥丁，也没什么配合不配合的，单纯是奥丁的命令。有龙王控制了混血种家族，而且藏在秘党里，不朽者这种东西是秘党的专利。” 路明非张大嘴巴，一大堆的垃圾话卡在嗓子眼，就是说不出来。 楚子航开始深思，零的淡定中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惊讶。 “你们可以理解为我的推测，当然，站在我的角度，这是在告诉你们一些隐秘。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不过我的建议是选择相信。”韩秋说。 路明非说不出话来就看着楚子航，这种大事还是交给师兄来回应。 “你知道是秘党里的哪个家族吗？”楚子航问。 “不知道，我也在调查。”韩秋回答：“你们也可以去查一查，有可能跟校长遇刺的事情有关系。” “有点扯淡……”路明非小声嘀咕。 “怎么认为是你们的事情，反正昨晚的事情是说清楚了。现在进入下一环节，到我问你们话了。”韩秋拿起一根筷子在指尖旋转。 路明非被这番动作吸引，眼珠子跟随筷子而转动。 “老路，后面有什么打算？”韩秋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 “我？”路明非收回目光平稳心神，思索许久后说道：“我要去查清楚一些事情，名单在这里呢，感觉所有人跟我扯上关系后就没什么像样的生活。” “你总算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韩秋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来回踱步，“原来这名单是你汇总的线索信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打算把名单上的家伙都杀了呢……” 夏弥刚喝进嘴里的豆浆差点喷出来，她尴尬而不失威严地说：“豆浆有点烫。” 韩秋看穿不戳穿，夏弥呀夏弥，你平时可不是这副样子，在学院那会儿，你堪称女版芬格尔的，干嘛这样紧绷着自己呢？不累吗？ “额……”路明非强忍笑意：“你居然认为我有这勇气，上面还有师兄的名字呢，我就是有勇气也不会残忍好不好？” “呵呵，那这个呢？”韩秋用笔尖指着被划掉的名字，诺顿（罗纳德·唐）。 路明非不笑了，苦着脸不吭声。他没脸吭声，真想说点什么也不会很难，只需要针对龙类和混血种的立场问题展开防守就好。 但他清楚自己连搬出这套立场理论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站在哪边的立场上。 大概率两边都不沾，站在分界线上，龙类不待见他，混血种也待他不善。 “不想回答的话就算咯，反正老唐还没死透，问题不大。”韩秋说。 一句话让路明非脸上的苦涩被惊讶替代。 “老唐没死？”他惊声问道。 “没死透而已，那天在海底，我出手带走了老唐的一点东西。”韩秋在老唐的名字后面添了个备注，暂未死亡。 路明非回想起当时路鸣泽的失态以及那些奇怪的话语，瞬间明白一切，“原来那天是你！” “是我，我一次次将你从悲剧舞台上推了下去，包括日本的事情。本来日本有很多人要死去的，我不希望你这个家伙走到哪儿死到哪儿，所以我直接脱离了学院，当了叛徒。”韩秋用笔将本该死去却未死去的家伙全都圈了起来。 数量之多让楚子航都感到意外。 被韩秋修正过后的名单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名单，死者居多，活下来的没几个。 不过楚子航发现夏弥都不在两次的死亡名单里，也就是说哪怕韩秋不在京城地铁的尼伯龙根里突然叛变，夏弥也不会死。 “会……死这么多？”路明非难以置信地问。 “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原来的剧本里，确实要死这么多人。你可以去问问路鸣泽，他知道的。”韩秋说。 “也就是说……你是为了我才叛逃的……” “嗯？”韩秋皱起眉头，“你这什么理解能力？为了你？你也配？我完全是为了不用死那么多人。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人，或者很有趣的龙类，我做不到视若无睹，知而不为。” 第442章 会谈(2) 路明非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他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大概率会是烂话，索性就不说。 眼前的韩秋是那般的陌生，陌生让路明非感觉好似从未认识过这个家伙。 身形不再消瘦，声音渐而低沉。 “难得你想走这条通往真相的路，那我就给你指一条较为明确的。”韩秋回过头来冲路明非和楚子航微笑：“现在是第三阶段，来自我的馈赠。” “要不要搞得这么正式……”路明非还是忍不住说话了。 “这是对你的奖励，老路，你长大了，像个男人了。”韩秋说。 “你这副语气搞得好像你是我老爹。”路明非缩了缩脑袋。 “你会见到你老爹的，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韩秋不多废话，就路明非的名单开始讲述：“先从师兄的事情开始说起，楚天骄。” 楚子航的注意力全在韩秋指着的那个名字上，不会觉得陌生的名字。 “你们这次的调查很失败，失败的原因在于你们在错误的地方做着正确的事情。要弄清楚楚天骄的身份和其所执行的任务，应该在学院里调查，而不是这儿。”韩秋说。 “他确实是学院的执行官。”楚子航用确定的语气来询问。 韩秋点点头，说：“没错，校长对你们撒了谎，那个时候施耐德教授还没有接手执行部。之所以施耐德教授都不知道楚天骄的事情，是因为楚天骄的名字在执行部的灰色名单中。施耐德教授的权限还不足以打开这份名单。” “你怎么知道的？”楚子航问。 “我只负责说，不负责解释，师兄，还是那句话，信不信在于你们。”韩秋强调。 楚子航轻轻点头，不再多问。 韩秋很满意这个状况，微笑着继续讲述：“也就是说，你们想查楚天骄就必须要牵扯到学院，这是你们必须要找校长对质的第一条原因。” “还有别的原因？”路明非好奇。 “有。”韩秋圈起老唐的名字，“老路，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校长这么偏爱你吗？” “因为我是校长的私生子。”路明非回答。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韩秋严肃道。 “好吧。”路明非盯着老唐的名字，“我猜校长知道我很特殊。” 韩秋轻轻鼓掌，说：“正解。也就是说，你自己本人的事情，校长肯定是知晓的，至于知晓多少，我不清楚。这是第二条原因。” 笔尖从老唐的名字上滑动到路麟城和乔薇尼上。 路明非立刻直起腰，认认真真地听着。 “你老爸老妈的事情，我不讲，虽然知道一些。讲了，你不会信，而且还影响我们仅剩的这点感情。”韩秋说：“这是找校长的第三条原因。校长是秘党领袖，你老爸老妈是秘党的人，校长不会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虽然校长不告诉你也很正常，毕竟你不配。” “也就是说，所有事情都跟校长有关。”路明非的目光挪移到昂热校长的名字上，“校长不告诉我，应该有他的原因吧？” “所有隐瞒都是有原因的，想让别人坦诚相待的难度不比杀一条龙王低。”韩秋说着，看向夏弥。 楚子航也瞥一眼夏弥。 在夏弥刚准备开口说话时，韩秋继续讲述以打断施法：“现在看下一件事情，也是最后一件。老路，我留给你的录音机你也听了，在日本你碰上了王将，我还是喜欢管他叫赫尔佐格。赫尔佐格也会那种梆子声，他算是原创，我找他学的。脑桥手术的事情，在日本我跟你说过。” “你想说黑天鹅港，是吗？”路明非少见的聪明。 “没错，日本的所有事情都指向黑天鹅港，那是白王灾难的起源。关于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那里也会有部分答案。那里是起点，不是终点。”韩秋盯着零，含笑问道：“你说是吧，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 零冷漠的目光中带着点杀意，她没有说话，沉默如利剑在与韩秋交锋。 韩秋适可而止，点到即可，将话题回归正轨：“老路，我建议你下一站就去黑天鹅港。” “那先不管奥丁了？”路明非问。 “如果你非得一上来就打boss，我只能说，下次我是不在场的，没人帮你们兜底。”韩秋摩挲下巴，“哦对，我想起来了，之前因为我的原因，追兵大部分都朝我去了。现在我们会师，后面的路，你可能会走得更为艰难。去俄罗斯的话，至少还有能帮你的人，零的家族多少还存有点力量。” 路明非大惊失色：“喂喂喂，你在害我！” “但是我这次救了你。所有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你总不能永远不劳而获，something for nothing。” 听到熟悉的作弊码，路明非本能地打个哆嗦。 “你好过分……”他有些无力地说。 “我相信你能应付这些麻烦，实在不行，你跟他们解释呗，说我跟你不是一伙儿的，你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看他们信不信。你知道的，我想摆脱追杀并不是难事。”韩秋得意道。 路明非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反驳韩秋的实力？路明非可是亲自和韩秋联手杀过白王的，别人不知道韩秋的能耐，他路明非不知道？ 反驳韩秋的人品？这家伙的人品还需要质疑？韩秋说溜就溜，说到做到。 “ok！名单里的情况我给你讲的差不多了，记不住可不能怨我。”韩秋放下笔，回到位置上坐好，“第四阶段，自由讨论，该问的问，该关心的关心。” “韩秋，你所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楚子航凝视韩秋的脸，“不惜置身险境也要救这些人和龙类。” “兴趣爱好。”韩秋脸不红心不跳，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撒谎，“也是一种不忿吧，我这种人呢就是搅屎棍，杀人杀龙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我觉得谁不该死，那他就不能死。” “如果你是错的呢？”楚子航又问。 “那得看是我认为的错，还是他人认为的错。”韩秋不介意讨论对错的问题，“我所救下的人不可再犯原则性错误，否则的话，何需他人代劳，我自己会动手的。” 第443章 好久不见(1) 自己动手？ 夏弥还没看过去，韩秋就往门外走。 “抽根烟，你们聊，我一会儿回来。”韩秋开门前偷偷朝路明非使了个眼色。 何为默契？ 指的就是路明非秒懂并起身。 “零，能陪我出去走走吗？”他问。 “好。”零跟在路明非身后。 楚子航要还是不懂，那就真成机器人了。 他如坐针毡，想离开，却又觉得离开就意味着错过一次机会。 “把我当夏弥就好。”夏弥忽然开口，声音在房间里飘荡，最后落入楚子航的耳中。 语气轻快带点活泼，是那个女孩没错。 房间外，长廊尽头处，韩秋点燃雪茄，猛吸一口后任由烟在口腔里回荡。 他看向远方的云，蓝天白云怎么都看不腻，视线缓缓下移，能看到郊区的山林。 当然，前提是基于韩秋的视力，换个普通人来就看不见了。 这座城市不大，却也不小。 “你还真抽烟啊？”路明非脚步声渐近，意外道。 “这叫雪茄，高希霸！”韩秋强调后问道：“要来一根吗？” “不习惯，有抽过。”路明非说。 “你小子。”韩秋一拳砸在路明非的胸口，有所收力，“还明白我的意思，不错啊！” “能不明白吗？你瞥一眼师兄又看了一眼夏弥，明显是要给他们留空间嘛！”路明非揉揉胸口，挑着眉头，“话说，你是不是跟夏弥交代了什么？” “说了些话，比如夏弥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韩秋贱兮兮地笑着。 “有戏有戏！”路明非兴奋起来，“师兄之前也问过我一些问题，关于对错和立场。” 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真正意义上喜欢过一个人的韩秋给夏弥讲什么是喜欢。 不懂立场，甚至连自己的立场都搞不懂，至于对错也是只有主观判断的路明非给楚子航讲对错和立场。 无论怎么看，都感觉两人的位置应该调换下。 对陈雯雯爱得死去活来的路明非去给夏弥讲喜欢这件事情。 为了保护龙王而被秘党通缉，被多方混血种势力追杀却也能做出保护蛇岐八家、举刀向白王之举的韩秋去给楚子航讲立场和对错。 这样才是正确的连线搭配嘛！ 可惜理想化终究是理想化，二人在各自不擅长的领域尽可能去帮助身边的朋友。 “知道我为什么挑在这里让他们对话吗？”韩秋说：“小区里普通人多，他们会有所忌惮，不敢打起来的。” “就属你鬼点子多！”路明非开怀大笑：“你都不知道，当初你跟夏弥逃跑，我都差点以为你因为喜欢夏弥而当叛徒。” “这话说的，我是那种因为美色而放弃底线的人？我本来就没底线，还放弃什么？”韩秋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玩笑并没有让路明非继续笑下去，他脸上有了正色。 “谢谢你了，老韩。”他说。 “哟，不怪我把追兵都引过来？”韩秋问。 “不怪你，你不来的话，我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梳理好自己的这些事情。你也看到了，我只会写一大堆的名字。”路明非说。 “总要一步步来的，抱歉，老路，有些隐秘我不好太过直接地告诉你。尤其是你的来历，关乎到你老爸老妈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自己去找吧，你已经把核心点和路线的起点安排好了。你说的已经足够多，再多一些的话，如你所言，我未必会信。”路明非看了一眼身边的零，“我也知道，直截了当地去问的话，会影响我身边的人。我不愿意那样，去质问我的朋友。可能我不会去找校长，我自己查下去就好。” “我是没时间围着你转了，你不缺保护，你只是缺指路的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以说说吗？我挺好奇的。” “发起一场战争吧。”韩秋眼中有火，“一场能把所有混血种和龙类卷进来的战争，也是打破隔阂的战争。我说服不了所有人，大家都不愿意坐下来听我说话，那就只能打，打到他们愿意听。钟声会敲响，我尽力让丧钟为那些恶人而鸣。” 韩秋没有详细描述那是怎样壮观的战争，但路明非能想象到。 “只靠你和夏弥两个人吗？”路明非问。 “不，我一个人。夏弥还是会暗中保护你们的，对夏弥而言，你们比我更为重要。” “应该是师兄重要吧？”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但不仅仅是师兄。”韩秋徒手掐灭雪茄，“你会知道的，另一个重要的存在，对于夏弥而言。” …… “夏弥……”楚子航面无表情，“可你也是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么？”夏弥冷笑，笑中带着蔑视，属于初代种的威严不容许她正视一个混血种，“是，我也是耶梦加得。可你真的爱那个叫作夏弥的女孩吗？” 楚子航盯着那双威严的眼睛，无比严肃地说：“爱。” 他否认不了这件事情，他的记忆里有四个夏弥，不，是三个夏弥和一个耶梦加得。 那三个夏弥分别是舞蹈团团长、啦啦队队长和卡塞尔学院的新生。 楚子航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失去了所有记忆，世界也不再记得他。 路明非带他一路逃亡，最后在俄罗斯的一处地方休息，喝着伏特加聊一些往事。 他不记得那些往事，当聊到暗恋的时候，路明非说着陈雯雯，他说自己暗恋过好几个女孩，从舞蹈团团长聊到啦啦队队长。 如果连梦里都有她的痕迹，如果忘却了世界也依旧记得那道身影，又怎么可能不爱呢？ 有种曾忘记过的青梅竹马，她说我们曾一起长大，彼此最熟悉。 在那些记忆强横苏醒，刺激楚子航的脑海时，疼的不止是头颅，还有三度暴血下的龙王之心。 楚子航所接受的教育不容许他对龙类说出这种忤逆却又背叛的情感，但那个叫作夏弥的女孩可以。 事实证明路明非对楚子航的洗脑是有作用的。 路明非成功地让楚子航将夏弥和耶梦加得分开，夏弥是一种记忆，是一些往事和情感。 楚子航也愿意因为那个女孩而模糊立场，坐在这里和耶梦加得聊着那个女孩。 “好久不见，夏弥。”他轻声说。 第444章 好久不见(2) 夏弥愣住了，她没想到楚子航会果断承认，更没想到楚子航会深情款款地说一句“好久不见”。 然而楚子航不说还好，一说反倒让夏弥脸上浮现出怒意。 “我是耶梦加得，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她强调。 你怎么能只说爱那个叫夏弥的女孩？ 这副样子倒颇有些吃醋的感觉。 楚子航不知道这是吃醋，他以为夏弥是在强调身份和地位。 也就是所谓的立场。 “我知道。”眼中的深情瞬间消退，楚子航还是楚子航，“如果你想替芬里厄报仇的话，找我就好，跟路明非无关。” 夏弥傻眼了，深吸一口气后问：“找你是吧？你确定？” “嗯。但不是现在，这里普通人太多。”楚子航神情严肃。 “好，行！”夏弥气得拍桌子，凑近瞪着楚子航的脸，“等着。” 窗帘挡不住所有阳光，偷溜进来的金黄为这一幕添上几分色彩。 夏弥带着怒意贴近楚子航，两人的脸在咫尺之间。 说不清是怒意还是傲娇。 而楚子航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有些无辜，呆呆地看着夏弥。 像是女朋友生气时的茫然和无措。 “楚子航，那个叫夏弥的女孩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夏弥说。 “她说什么？”楚子航问。 “她说你就是个蠢蛋！”夏弥重新坐好，气得不想去看楚子航。 “哦。”楚子航淡淡地说：“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你就没什么话想对她说的吗？”夏弥又看向他。 “我已经说过了。”楚子航回答。 是那份直截了当的爱意。 “好的。”夏弥闭上眼睛咬牙切齿，“知道了，再见。” 在楚子航不解的目光中，夏弥起身走向门口。 …… “老路啊，好好往前走，我会在终点处等你。”韩秋拍拍路明非的肩膀，用叮嘱的语气说。 “切，你别死在路上。”路明非冷哼一声。 “你这话说的，我该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哈，就是……”韩秋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只听见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被撞开了。 韩秋的视线绕过路明非，只看到夏弥一只手捏着门把手，整个门都被她撞了下来，依靠门把手捏在手里。 这忽如其来的巨响惊动了邻居左右。 “woc！我的门！我的门呐！”韩秋推开路明非猛跑过去。 在邻居开门前将夏弥的手打开，将门靠在墙壁上。 没精力去责怪和心疼，韩秋先得应付邻居。 一番解释和谎言后，事件被定义为门老化严重，推门的时候直接倒了。 邻居就当热闹，没有在意，带着笑又钻进家里。 应付完邻居，韩秋抹了抹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门，又无奈地看了看夏弥。 “这门质量不太好。”夏弥说。 韩秋深吸一口气，行吧，质量不太好。 质量再好的门也挡不住你这头巨龙啊……还是母龙。 多说无益了，也罢也罢。 “老路，你离开前记得帮我装好门，钥匙放你那里。”韩秋沉着冷静地安排任务。 路明非指了指自己，问：“我出钱？不是我弄坏的呀！” “你在这里住了，我不管，离开前打扫干净，装一扇新门。不管了，我先走了。”韩秋大步流星，拂袖而去。 路明非看看韩秋又瞅瞅门，低声问零：“能修好吗？浪费那个钱没必要。” …… 韩秋一路走到没什么人的公园才停下，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一抬头，夏弥一路跟了过来。 “一扇门而已，你至于生气？”夏弥走近，没好气地问。 “谁跟你说我生气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脱身。”韩秋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问：“跟师兄聊得怎么样？开心不？” “不怎么样，被他气死。”夏弥在和韩秋距离恰当的地方坐下。 “气死？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爱夏弥。” “啊？”韩秋张大嘴巴，“这是师兄会说出来的话？你没骗我？” “没骗你。”夏弥说。 “那你气什么？”韩秋不理解，“他说爱你诶，师兄这种人能说爱你，你知道多难得吗？” “他说爱夏弥，但没说耶梦加得！”夏弥在“耶梦加得”四个字上用了重音。 夏弥和耶梦加得。 韩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在这里自己吃自己的醋呢。 软妹子新生，孤独的观察者，挫败的色诱者，傲娇与嘴硬之王。 这家伙是这么抽象，韩秋无话可说。 “我不是刚跟你解释过什么是爱情吗？”韩秋哭笑不得，“合着你没听进去啊！” “你说了我就得听？”夏弥反问。 “咳咳咳……”韩秋摆摆手。 摆手不是你无需多言，而是就此作罢。 算了，没什么好争论的。 韩秋懒得管了，反正来日方长，慢慢来呗。 他勉强能理解到当初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在路明非和绘梨衣的问题上有多头疼了。 那tm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好歹有专业的团队，而韩秋单枪匹马。 比不了，比不了。 “你自己看着来吧，慢慢调教，好歹现在师兄直说爱夏弥了，你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韩秋说。 “谁想吃豆腐？”夏弥总是能抓最不重要的点。 “我！”韩秋头大，“我想吃豆腐脑了，走了，这边交给你。” “你真打算独自上路？”夏弥抬眼。 韩秋闭着眼睛感受难得的安宁，沉默片刻后才回答道：“不然呢？就算我邀请你，你也不会跟我走。” “未必。” “所以我索性不邀请，我让你陪我去拼命，你肯定会去。我一定不会死，因为我是天选，但你未必。师兄比我重要，毕竟师兄身上还有芬里厄的茧。这场局里，你的任务就是盯好师兄，确保芬里厄没事。路明非有人保，我不需要担心，师兄不一样。路明非自身难保，更别说保护师兄。这件事情除了你，没有人满足能力和愿意两个条件。以前有，但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了暴雨中。” “你好像是在交代遗言。” “遗言？怎么可能，我是天选，这是我的自信。我得出发了，要偷个身份，再用那张脸去坐飞往芝加哥的航班。想回学院看看了，蛮怀念那个地方的。” “保重。” “知道。”韩秋说：“看你背后。” 夏弥真信了韩秋的鬼话，回头什么都没看到。 待转头回来时，长椅上空荡荡，叶顺着风吹来的方向飘下。 夏渐深，不该是叶落时分。 第445章 故人之子，故人之姿 每一座城市总会有些奇怪的传说，比如无故丢失的车辆，亦或者晚上爆裂开的火球。 那些事情没什么好在意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忘却，人总是健忘的。 所以，妈妈忘了那个男人吗？ 楚子航不清楚，但他推门的手明显停滞。 了解了那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才越加觉得惋惜。 妈妈是幸福的，楚天骄，楚子航，鹿天铭（楚子航后爸），她永远都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在身边。 楚子航还记得外婆曾说妈妈是个毛头姑娘，没心事，要漂亮，不需要忧虑什么。 这样的女人才能幸福，能一直幸福。 一番犹豫和思索后，楚子航将钥匙插进锁孔。 推开门，入眼便觉宽阔。 苏小妍靠在沙发上睡得安宁，开门声没有吵醒她。 楚子航不需要太过刻意就能压下脚步声，他来到沙发旁边拿起毯子给苏小妍盖上。 动作轻柔，极力避免惊醒苏小妍。 但苏小妍还是醒了，大抵是昨晚很晚才睡，没怎么休息好，眼睛里很多血丝。 她静静地看着楚子航，神色平静，眼中却有欣喜。 楚子航很了解苏小妍，这不该是看到自己时的表现，妈妈在看到自己时会带点神经。 但现在苏小妍的平静，楚子航的印象里她只有在面对楚天骄和鹿天铭时才会有。 那是一种安全感的平静，而眼中的欣喜像是见到了许久没有见到的人，故人。 会不会是灯光未开，窗帘紧拉导致这种昏暗的氛围。而这种氛围下，苏小妍大梦惊醒，眼中尽是疲惫，一时认错了人。 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 “子航，你怎么回来啦？”她好半晌才恢复正常，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认错。 带着点发疯的笑，伸手捏了捏楚子航的脸。 “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她说。 “刚好路过，我就回家看看。”楚子航说：“和教授还有同学准备去往北极圈做科研调查，出发前要回国参加一场研讨会，在隔壁市。” “哦，儿子加油哦！”苏小妍做着加油的手势，“还特地从隔壁市跑回来，傻儿子！要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好让你爸爸派司机去接你。” “隔壁市的同学开车送我来的，他刚好来逛逛。” “不叫进来坐坐吗？”苏小妍问。 “他们去玩了。” “哦~感觉你瘦了。”苏小妍左捏捏右看看，“是瘦了。” 楚子航将话题岔开，开始啰嗦：“在沙发上睡的话记得盖被子，少熬夜，你眼睛都是红的。” “昨晚跟阿姨们一起过生日，开心嘛！”苏小妍的兴奋瞬间即逝，她坐起身端详着楚子航，“儿子你越来越啰嗦了。” 楚子航能感觉到苏小妍憋着话，有想说出来的冲动，却碍于某些原因说不出口。 他觉得今天的苏小妍状态不对，完全不像是没心没肝没烦恼的毛头姑娘，现在是毛头中年妇女。 “妈，你做噩梦了吗？”他问。 苏小妍疲惫地微笑，说：“没有，就是梦到你爸爸了。这话不该说出来的，我知道，但你一问，我就忍不住。” 楚子航心里咯噔一下，他很清楚苏小妍口中的爸爸是哪个爸爸。 在跟楚天骄离婚后，苏小妍带着楚子航回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整日以泪洗面。 在一段时间的悲伤后，苏小妍就重新收拾打扮自己，像整装待发的战士走出家门，没多久就给楚子航找回了现在的爸爸。 足够有钱，足够可靠。 楚子航以为苏小妍早就将楚天骄忘记了，在很多年前，在那段悲伤的泪水流尽后。 “醒来看到你，我还以为他回来了。”苏小妍又恢复那种没心没肺的傻笑。 她说的没错，这种话不该说出来的。 时光蹉跎下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姑娘，她有新的家庭，有新的人生。 这种很久以前的感情是一种忌讳，跟谁都不能提，必须烂在肚子里。 “只是梦而已。”楚子航安慰道。 “嗯。”苏小妍也结束这个话题，问：“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吗？妈妈帮你一起收拾，林姨这几天请假了。” “没什么要带的。”楚子航听到林姨不在，径直走到厨房检查冰箱里的情况，挑出一盒保质期只剩两天的。 “你是不是又忘记喝牛奶了？”他从厨房探出脑袋，轻声问。 苏小妍轻揉着太阳穴，无所谓地笑着：“忘了是哪天没喝了，反正昨晚喝了。” “忘记喝要及时清理掉，林姨有急事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楚子航将那盒牛奶丢进垃圾桶，“每天都会送鲜奶，还是容易忘记的话就定个闹钟。如果不会用燃气灶就用热水，把牛奶倒进杯子里，杯子放进热水里，多添几次热水。” “好~知道啦~”苏小妍央求道：“儿子我有点饿了。不想点外卖，家里还有面。” “我煮给你吃。”楚子航走到窗户边，随手拉开窗帘。 正午的阳光直投进来，苏小妍还是恍惚。 恍惚间那个站在阳光里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分明已经忘记了那些事情。 可大梦初醒，她第一次觉得楚子航那么像楚天骄，不仅是身形像，还一样的啰嗦，一样的长时间在外，少有归家。 儿子长大了，越来越像他了。 苏小妍这么认为，在心底暗自认为，又很快将这些思绪抛开。 她只是个毛头姑娘。 “没事可以多晒晒太阳。”楚子航回过头来对苏小妍说。 “知道啦。” “我去煮面了。”楚子航钻进厨房，熟练地系上围裙。 厨艺对于楚子航而言从来都不是难事，只要他想，没有什么学不会的技能，并且能根据自己的情况总结出一套理论和方法。 苏小妍洗漱完毕后就靠在厨房的门口处，含笑看着楚子航忙碌。 楚子航让苏小妍在餐厅等着就好，苏小妍只是摇头，一声不吭地摆了摆手示意楚子航继续。 楚子航多少是受到了些影响，但他竭尽全力压制那种影响，将这锅面条做得美味。 那些照片里的场景一幕幕闪过，他有想跟苏小妍分享的冲动，但他也能压下那份冲动。 如果年龄尚小，是爸爸妈妈还没离婚时的岁月，楚子航不会压制。 一转眼，大家都过了那个冲动的年纪。 第446章 港湾(1) 等待是无聊又带有期待的过程。 路明非对抗无聊的方式是跟零讲了两个多小时的往事，关于楚子航的那些。 譬如师兄的这个小区怎么怎么高大上，师兄在仕兰中学时有多么耀眼，多么招女同学们喜欢。 路明非还记得高中军训时他偷听到女生们聊楚子航，中心话题是“如果有楚子航当男朋友，该怎么玩”。 在肉欲和清新交杂的年纪，肉食主义者和素食主义者们针对楚子航使用手册展开激烈讨论。 零带着一点点的好奇问路明非：“后来呢？” “后来？”路明非想了想，说：“后来大家都毕业了，天南海北，各自奔向前程。再往后的后来，可能女孩们慢慢变成女人，嫁为人妇。有人在某些时刻会想起中学时期有一个身影惊艳了自己的整个青春，有人则永远忘记楚子航这个热闹。” “毕竟一个人能在一生的时间里遇见太多人。师兄未必会是某些女孩眼中最为记忆深刻的那一个。”路明非说。 零似懂非懂。 路明非说完女生又开始说男生了。 高中那会儿楚子航是很多男生的偶像，活着的偶像，每天会在教学楼里经过。 像自己的堂弟路鸣泽就很崇拜楚子航，行事风格，穿搭，性格。 在同学中大部分人还在追求耐克和阿迪达斯之类的品牌时，楚子航就已经开始走英伦风，用“burberry”一类的品牌。 那个信息不怎么发达的年代，楚子航就是校园里的潮流写照。 哪怕是自命不凡的赵孟华也不敢说能跟楚子航对比。 “如果师兄没经历过奥丁那样的事情，这一生应该会很开心吧？”路明非忽然说。 零摇了摇头，“血之哀不会因为是否觉醒血统而有所缓解。你给我描述的是同学眼中的楚子航，而不是一个真正的楚子航。” “你觉得真正的师兄是什么样的？”路明非问。 “孤独，耶梦加得看到的才是楚子航真正的面目，他孤独地生活在学校里。将财富和帅气的外壳去掉，所剩下的只是一个孤独的少年。” 路明非当然明白这件事情，所以他感慨：“所以我才说师兄和小龙女挺搭的，不是么？” “人和龙的爱情，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会被视为禁断。”零面无表情地说。 “兴许有那么一个时代呢？”路明非想起学院历史书里的知识，“不是说混血种力量的起源就是龙类吗？为了力量可以让龙类和人类进行杂交，怎么为了感情就不行了？真是够奇怪的。” 零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就不说话。 “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想的，零，你说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龙类变成人类的呀？”路明非问。 零淡淡地说：“龙类变成人类的事情没有相应的记录，但混血种进化为龙类的事情，赫尔佐格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他失败了。” “让师兄变成龙类？感觉不太可行。”路明非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直到楚子航从小区正门走出来，话题才算结束。 路明非站起身，隔着马路看到楚子航抬手示意不必过来。 他只好又坐下去，等师兄过来。 “搞定了，师兄？”路明非问着废话。 “嗯。”楚子航看向远方，“现在出发去你家。” 今天的行程是商量好了的，晚上去路明非叔叔家吃饭。 “不不不，师兄，还需要准备点东西。”路明非说：“我得去买点礼品。” 楚子航点点头，“好，你安排就行。” 回家要准备礼物吗？ 路明非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得出的答案是不用。 那自己为什么要准备礼物呢？ 因为那是叔叔婶婶的家，是堂弟路鸣泽的家，不是自己的。 虽然自己这里还有叔叔家的钥匙，虽然有一间房会给路明非留着。 但依旧不能改变，那里压根就不算是家。 那里会是港湾，家肯定是港湾，但港湾不一定是家。 这个问题非常复杂，路明非解释不清楚，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但是潜意识里自己就是得带礼物的。 不带礼物的话，就很不像话，婶婶大概率会不开心，说路明非是真是个白眼狼，去美国读书了就不知道关心家里。 路明非只能装出很关心的样子，买点像样的，最好是昂贵的，还得多，毕竟师兄和零是客人。 长大真烦啊，要考虑那么多。 不过路明非还是很愿意回去的，所谓港湾就是不管你出海经历了多大的风浪，回到这里你就是艘小船。 叔叔婶婶不会在意路明非经历了多大的风浪，就算路明非说了，他们也只会觉得路明非是在吹牛，婶婶搞不好还会教育路明非一顿。 叔叔则会语重心长地说：明非啊，男人要面子很正常，但吹牛还是不要吹太过了。 是，他路明非是能杀掉龙王的怪物，被学院通缉，现在还具备点常人无法理解的能耐。 别人是经历风浪，而路明非这艘小船则是直接钻海底兜了一圈。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在叔叔婶婶眼里，路明非还是那个路明非，他们会选择性相信。 路明非说他杀过龙类，怎么怎么风光，叔叔婶婶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路明非说他在学校追哪个女生，结果失败了，被别人羞辱了一番，叔叔婶婶绝对会信，婶婶搞不好会开怀大笑，说路鸣泽在学校怎么受女孩喜欢。 前面肯定是真话，真得像是假的。 后面假不了，假了也是真的。 用路明非自己的话来讲：虽然我在学校不怎么风光，但高低是个社团主席，有秘书。被学院追杀，确实很狼狈，但多少算是自由，还有师兄和零陪着。至于回叔叔家的话……这些都没了，好似衣服被扒光在家裸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想回去裸奔一下。”路明非这样跟楚子航和零说。 话糙得像是耍流氓，意思却准确无误。 千金难买爷乐意，路明非就是乐意回去挨婶婶一顿冷嘲热讽，听叔叔吹点牛。 最好是堂弟路鸣泽也在，而且他在学校怎么怎么优秀，混得风生水起。这样路明非才能享受到完整的港湾，不缺任何一环。 第447章 港湾(2) 路明非自认为安排得非常完美，却被楼下书摊大爷一句话给点醒了。 那位大爷可谓是看着路明非读完中学，路明非看着大爷老去。 即便称不上忘年交，也高低是一对跨越年龄的朋友。 路明非远远走过来，大爷就认出了他，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放暑假了。 大爷说是那就是，路明非没反驳。 谁料大爷的目光停留在零的身上，将路明非拉到一旁问：“是不是带女朋友回来了？还是国外读书好，还带个洋女朋友！” 路明非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极力解释只是同学，脑子里却已经有了婶婶压制怒意的模样。 他千算万算少算了这一茬，师兄是地地道道的帅哥，零完完全全是美女。 两人随便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就会有那种有钱的气质，就算路明非说只是同学也没什么意义。 大概率婶婶会认为路明非这是带着自己的人脉回家耀武扬威。 这可如何是好，都到楼下了，让师兄和零别上去？ 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路明非跟大爷解释完，一回头就看到师兄拿着一本书问多少钱。 《上海堡垒》，路明非曾跟楚子航讲起过这本书，恰好这里有，虽然看起来有点像是盗版。 付过钱之后，路明非走在最前面，两腿不知名地有些发软，一直到叔叔家门口都缓不过来，搀扶着门轻轻敲了敲。 无人回应。 他又重重地敲了敲，还是如此。 无奈下他只好摸出钥匙开门，恰巧隔壁阿姨听到动静错以为是谁敲自己家门，推门就看到这盛景。 俊男美女站在路明非身后，路明非衣着光鲜地扒拉门锁。 “路明非？”那位阿姨确定式地喊。 “额？阿姨。”路明非也愣住了。 阿姨左右打量，随后问：“刚回来？” “对，刚放暑假。” “你叔叔婶婶旅游去了，不在家。”阿姨说。 “旅游？” “对，去日本旅游。”提到这件事情，阿姨脸上带着一点点的不屑，“去之前你婶婶跟我们说让帮忙看着点家。” 原来如此，路明非暗自松了口气，瞬间感觉腿不软了，视线清晰了。 跟阿姨道谢后，他打开门。 还是熟悉的一切，唯独陌生的是沙发罩，一些电器也用罩子套了起来。 看起来是一趟远门，只有出远门婶婶才会这样，路明非想。 “早知道我家没人，谁还住韩秋那里啊！”路明非挺起的肩膀塌下去，拔下钥匙带头走了进去，并介绍道：“这就是我叔叔家。” 楚子航和零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目光四处晃悠。 没什么亮点，很寻常的三室两厅，大部分家具都是普通货，少部分是假的红木。 楚子航看一眼就知道那些红木家具是假的，他家不知道有多少真的，一眼假的假货还是容易分辨的。 路明非盯着那些礼品，有些心疼地问：“这些东西能退吗？” “可以，但没必要这个时间，已经带过来了，就放这里吧。”楚子航提议：“你可以打个电话跟你叔叔婶婶说一声。” “也行。”路明非掀开沙发罩，“还是干净的，可以坐，零。” 零已经坐下来了，她有着自己的判断，不需要路明非多说什么。 干净与否，零有相应的判断标准，这个标准里面有一个bug是路明非。 但即使没有这个bug，叔叔家也满足标准。 “师兄，歇会儿吧。”路明非见楚子航还站着，说道。 “嗯，没事。”楚子航左看看右摸摸，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一些中年男人爱好的物件上。 路明非熟练地从柜子里翻出叔叔的茶具，嚷嚷着要给楚子航和零泡茶喝。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学着叔叔的样子来待客。 一番折腾后他发现楚子航站在一个摆件面前，许久不曾移动过。 “师兄，这些都是我叔叔的。”路明非凑过来看了看，指着那个木雕小象说：“我叔叔就喜欢一些显得有地位的东西，他有很多东西都是买高仿的。比如钱包啊，手机啊，这些东西。” 楚子航点点头，伸手到木雕小象旁，欲要拿起，却又停下，停在相框前。 那是一幅十年前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还没到中年，路鸣泽也还没长成正方体，十岁不到的年纪尚具有点可爱气息。至于女人，女人和现在相比差别并没有那么大。 路明非的印象里，婶婶一直是那种不具备时髦气息，更不用谈富贵的普通妇女，搁以前是普通女孩。 相反，叔叔年轻那会儿倒是算个俊后生。 “我叔叔和婶婶，这个是路鸣泽，你知道的，师兄你的头号粉丝。”路明非说。 “我可以拿起来吗？”楚子航问。 “可以呀。”路明非直接拿起放在楚子航的手上，“听叔叔说是以前去西双版纳旅游的时候拍的，他们的全家福。” 叔叔一家子的全家福，自然跟路明非是没有关系的。 楚子航端详着照片里的人，若有所思。 路明非好奇师兄为什么对叔叔一家的全家福这么感兴趣，便问道：“师兄，你怎么对这个这么好奇？” “你没想过一个问题吗？”楚子航反问。 路明非没懂，呆呆地摇头。 零倒是瞬间理解了楚子航的意思，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两人轻声说道：“楚子航想说的是，如果你是血裔，那你叔叔未免太过普通了。” “额……学院不是说过吗？混血种和普通人的后代未必是混血种。”路明非回答。 “那你爸妈呢？校长说你爸妈是学院的校友。你爸爸是混血种，你叔叔是普通人，混血种往往是可以追本溯源的。” 路明非这才理解师兄想说的是什么，他表情古怪，问：“师兄，你不会以为我叔叔也是什么执行特殊任务的执行部成员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 “师兄，你想多了。”路明非哭笑不得。 他怎么也没办法将叔叔跟混血种精英联系起来，师兄这就是一种另类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楚天骄的事情给师兄造成了太深的影响，路明非这样认为。 “我叔叔这个人正常的很……”路明非说着说着就停下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会有种本能，本能地认为叔叔是个正常人。 越是本能的事情，越是存在奇怪的可能。 第448章 港湾(3) “师兄，零，那个？不可能说爷爷是混血种，那老爸那一辈就全是混血种吧？”路明非拿不准状况了，没之前那么笃定。 “不一定，很可能几代人里都不会出现混血种，学院的课程讲到过，类似于显隐性基因，但又存在差别。”楚子航给出专业的回答。 “那就好，那说明我叔叔极大概率还是普通人的。”路明非松了口气。 零却摇了摇头，问：“但如果你的事情一直都备受关注，那么为什么要将你放在你叔叔家寄养？” 好问题，问得路明非是满头大汗，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己老爸是学院校友，学院又一直关注自己。这是以前知道的两点信息，没什么异常。 但现在回过头来看，所有事情都围绕着自己，大概率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身处旋涡中心了。 那……没异常？路明非不敢下这个定论。 如果自己真的那么重要，应该不可能随便丢到叔叔家寄养的吧？ 自己那么危险，能变身成足以杀死龙王的怪物，不配得到点关注？ 配么？不配么？ 难不成叔叔也是保险？确保自己不会损坏这个世界的保险？ 路明非想起绘梨衣，被软禁的那段时间里，他了解了绘梨衣的过往。 知道危险是一种罪，不可控的危险更是大罪。 那么可爱的小姑娘都能因为具备通天彻地的伟力而被关押，更何况自己一介屌丝。 就算不关押，也要有对应的防范措施吧？正常人都能想到。 路明非不认为校长是傻子，那些躲在背后的人也不是傻子。 一群傻子可做不了屠龙的事情。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针对自己的保险一直都在！ 路明非往后退了几步，困惑地坐在沙发上，端起刚泡好的茶一口喝下，烫得嘴唇颤抖。 自己绘制的那幅线路图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叔叔婶婶还有堂弟路鸣泽的名字也得加上去…… 不对！路明非忽然察觉到不对！ 还有另一种更大的可能！ 搞不清楚是不是开水将上颚烫破皮，温度直冲天灵盖，高温刺激脑细胞让他的聪明劲儿上来了。 他确实想出了一种可能。 “师兄……”这种可能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存有自恋的嫌疑，路明非结结巴巴地说：“你说……有没有可能……你老爸的任务是我？” 楚子航放下相框的手颤抖了一下。 所谓三人行必有一个诸葛卧龙，随后就是三个卧龙。 现在路明非充当了第一个卧龙，一句话让楚子航和零都觉得像这么回事。 但也说不太通，毕竟楚天骄的线索图上根本没有路明非这个人。 总之一切都是猜测，无从考证。 “韩秋不知道走没走，没走的话还能问问他……”路明非嘀咕。 在打电话问叔叔和找韩秋之间，路明非选择后者。 跟叔叔扯混血种的事情，怎么想怎么尴尬。就算叔叔真的是作为一层保险而存在，他也不会承认的。 “韩秋未必知晓这些，就算知道，他说了，你未必信。”楚子航说了跟韩秋差不多的话。 路明非一个头两个大，在分辨哪个更大的时候肚子叫了。 咕噜噜咕噜噜的，这才想起来今天就吃了一顿。 还想着回来了能吃到叔叔婶婶做的饭菜，现在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晚上吃什么？”路明非问。 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叔叔是不是混血种的问题。 民以食为天，不足为奇。 “在家做吧，附近有买菜的地方吗？”楚子航问。 “师兄要下厨？”路明非带着期待的语气。 “可以。”楚子航说。 “有菜市场，走走走！”路明非兴致勃勃，“做饭吃做饭吃！” 零轻轻点头，算是同意做饭这个提议。 在路明非准备拉着楚子航出门买菜时，家门被轻而易举地推开。 夏弥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门口，手上拎着现成的食材，目光里带着点凶狠。 路明非愣在原地，指着夏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楚子航冷静地和夏弥对视，视线慢慢移到那两袋子食材上。 “刚买回来的，做饭。”夏弥将袋子全放在桌子上，用修长的腿关上屋门，并顺带提醒路明非：“关门记得上锁，拧一下就开了。” 路明非往夏弥身后看了眼，问：“韩秋没来吗？” “他走了。”夏弥说。 “走了？不是，今天早上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路明非惊讶问道。 夏弥翻了个白眼，“是离开了，去了别的地方，不是死了！笨蛋！” 这味儿对了，这才是夏弥。 “那你呢？”楚子航问。 师兄一开口，路明非就老实了，一声都不敢吱。 “我负责跟着你们。”夏弥回答，大步流星地走到沙发上坐下，“还泡了茶水，不错嘛！我要吃饭，红烧鱼！红烧鱼呀红烧鱼！” 这嚷嚷起来的样子…… 路明非看着师兄，欲言又止。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走到窗前看了看有哪些菜，最后拎起走向厨房，又回头探出脑袋朝路明非说：“用一下你叔叔家的厨房。” “没事，用吧，不要紧。”路明非回头看一眼品尝茶水的夏弥，咬咬牙冲进厨房，“师兄我来帮你打下手。” 客厅里就剩下零陪着夏弥，而且距离极近，两人都坐在沙发上。 “谁泡的茶那么难喝？”夏弥皱着眉头，“第几泡？” 零沉默不语。 夏弥也不管零回不回答，时不时犯犯神经，偶尔会跑进厨房看看。 路明非实在受不了夏弥在旁边时的气氛，直接把抽烟机给关了，以此为理由关上厨房门，也让夏弥不会轻易进来。 到后面零也受不了了，起身说去看看菜炒得怎么样，钻进厨房。 夏弥独自坐在客厅得意地笑着，听厨房里传来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一道道菜都是夏弥喜欢吃的，路明非就是心有不满也不敢表达。 零最有毅力，在厨房里站在路明非旁边，油烟味让她难受也一声不吭。 路明非不得不感慨：“零的洁癖都被小龙女给治好了。” 路明非并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在厨房，零大概率会去别的地方躲着。 第449章 最大的过错(1) 一个能安全去往芝加哥的身份，安全的同时又不缺乏对学院和其他家族的压迫力。 谁呢？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韩秋最后知道了该cos谁，去学院y下。 陈百灵，没有哪个身份比这家伙更合适了。一身反骨，有足够的理由去学院搅事，完了还能让陈家和加图索感到一点点的害怕。 韩秋停下脚步，在陌生的街头。他忘了这是哪座城市，反正和夏弥分开后自己一直在往北走。 看起来是个夜生活足够丰富的城市，也是个城管不那么严厉的城市，路边随处可见小吃摊。孜然的香味混着油水的腻味，顺着风往鼻子里飘。 整点烧烤，喝点小啤酒！ 想到做到，韩秋挑了个人最多的摊位，随便点了一些。 他现在顶着别人的脸，一个自己都不认识，路上随便挑的一张脸，丢进人群里丝毫不起眼的普通人的脸。 有这张脸在，韩秋可以为所欲为，只需要注意下言灵失效时间就好。 真够热闹，这摊位连一张单独的空桌子都没有，韩秋索性跟别人拼桌。 在一大群的中年人中，他找到一个独自撸串喝酒的年轻人，皮肤黝黑，头发长得能遮住半张脸。 “这里有人吗？”韩秋问。 “坐吧坐吧，没事！”对方抬起头看了韩秋一眼，笑着摆摆手表示随意。 倒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有神的同时隐约能看见日月星河。 韩秋愣住了，外貌的变化让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个人，但刚刚的对视，他不会认错。 这tm不是赵孟华吗？ 这绝对是赵孟华！ 这种视觉冲击不亚于夏洛在多年之后遇到袁华，昔日班级里的风光人物，有钱有权的二代，如今拎着鱼叉叼着烟，看起来像是小鱼人。 不过眼下的赵孟华并不像是小鱼人，要说的话，像是玩音乐的黑人，他实在是太黑了。 肤色变化的同时也没有了以前的气质，真正的融入烟火之中。 从白净富二代到黑皮肤穷苦少年的感觉。 “赵孟华？”韩秋试探性地问。 对方真的抬起头，盯着韩秋看了许久，问：“你认识我？” “你真是赵孟华？仕兰中学那个？”韩秋故作激动。 赵孟华不太理解韩秋为什么激动，轻轻点头，说：“我是在仕兰中学毕业的，你是？” 韩秋开始编造谎话了，“我也是仕兰中学的，比你小一届。” “哦。”赵孟华语气平淡：“抱歉，我不认识你。” “没事没事，我认识你就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高中时候我很崇拜你。”韩秋越来越会演戏，得益于日本一趟，进修了一下，跟影帝赫尔佐格学习过的。 “崇拜我？”赵孟华不屑地笑笑，“不应该崇拜楚子航吗？” 这副不屑并不是冲韩秋，而是冲自己，不屑里还带点苦涩。 “楚子航也崇拜。”韩秋挠挠头，“学长我记得你高中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你觉得我高中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赵孟华饶有兴趣地问。 “很帅，没现在……这么黑，而且你好像瘦了。”韩秋说。 运气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韩秋和苏晓樯全国旅游时怎么都碰不到赵孟华，现在随便找个烧烤摊碰到了，还是离家不远的一个市里。 “呵呵呵。”赵孟华干笑几声，说：“人总是会变的。” “我记得你考到京城去了，还没放暑假吧？”韩秋问。 赵孟华解释说自己休学了，并没有深入讲怎么休学的，而是着重描述休学后的旅游。 从赵孟华的话语里，韩秋确实找不到昔日的傲气，只剩下一种平静，聊起什么都平静至极。 他也不问韩秋到底叫什么，更不问韩秋在哪所学校。 这些事情对赵孟华而言丝毫不重要。 韩秋记得赵孟华高中那会儿就喜欢玩一些奢侈品，手表啊，衣服鞋子啊，但现在他在赵孟华身上找不到这些东西了。 手腕上什么都没有，看时间就拿起手机。 “感觉你变化好大！”韩秋感慨。 “失望了？”赵孟华为韩秋倒满啤酒，聊至尽兴，两人已彻底将各自点的东西放在一起。 赵孟华还是挺开心的，在一场旅途里遇到认识自己的校友，能聊上那么几句。 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但也不抗拒偶尔的友人。 “有点吧，毕竟当初崇拜过你。”韩秋说。 “我不是什么值得崇拜的人。”赵孟华表示：“你也并不崇拜我，你只是觉得我高中时过着较为富裕的生活，有一种羡慕而已，那并不是崇拜。” 较为富裕？赵孟华你真有脸说这样的话啊！ 那叫较为富裕吗？ “可能吧。”韩秋配合着深沉起来，“偶像你那个时候可不是较为富裕，而是真的有钱。” “有钱也不是做错事情的理由啊……”赵孟华端起酒杯与韩秋碰了碰，“空有钱是种罪过，我最近在研究这类问题。” “偶像你是哲学系的？” “休学结束后我是打算转到哲学系去的，我比较感兴趣。”赵孟华说。 “所以偶像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记忆这么深刻？”韩秋问。 赵孟华摇头苦笑，陷入沉默。 韩秋期待着赵孟华的回答，但嘴上还是得给个台阶：“偶像你不想说就算了。” “说也没事。”赵孟华表示：“我只是在组织语言。” 演讲时直接脱稿，甚至大多时候连稿子都不用备的赵孟华居然在这个问题上组织起了语言。 韩秋明白，全因为这件事情足够重要，又极为不熟练。 人生的重要性在赵孟华这里已经高到需要慎重对待的程度。 过去现在未来，他都慎重。 韩秋也在心里总结出了一个理论，叫作：你越是不让对方说，对方越是会说出来。 “同学你觉得高中时期能犯的最大过错是什么？”赵孟华组织半天语言后问出这么一句话。 似乎已经脱离了之前的话题。 韩秋只能顺着现在的话题往下了，说：“之前看过新闻，什么因为口头矛盾将同学打成残疾甚至打死，或者欺负女同学导致怀孕，我觉得最大的过错就是这些吧，应该是。” 第450章 最大的过错(2) “这确实是天大的过错。”赵孟华点点头。 “莫过于此了吧。”韩秋笑问。 “确实是莫过于此，但这类事情都可以总结成一个，叫作‘毁了别人的人生’。”赵孟华总结道：“针对不同的人，人生的毁灭存在不同的方式。我所犯的错就是这样的，我差点毁了一位同学的人生。” “差点？”韩秋惊然问道：“偶像，你不会也打人了，或者对女同学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吧？” 赵孟华神情古怪，盯着韩秋的脸来了一句：“你说话的风格跟我的一位朋友很像。” “朋友？” “对，当初文学社的朋友，你应该不认识，他叫韩秋，跟我同届。” “没听过。”韩秋暗自自豪。 看到没有，什么叫做出名！ “那些事情我倒是没做，我只是欺负了一位……很孤独和悲伤，没什么朋友的同学。”赵孟华叹气。 “听起来像是一个衰小孩。”韩秋说。 “衰小孩是什么？”赵孟华问。 “就是孤独且悲伤的某个人，在青春里全然是背景板，甚至是别人的垫脚石，谁都可以欺负他，而他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韩秋拉长声音：“这种人呐，世界很小，没自信没颜值没钱，什么都没有。你会觉得他可怜，但又忍不住去欺负欺负他。” 赵孟华对这样的形容非常赞同，说道：“对！就是这种人。我那位同学就是这样的人，他跟我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 “暗恋？衰小孩的暗恋总是笨拙又带点自欺欺人的。”韩秋猜都猜得到赵孟华说的是谁。 但赵孟华居然会对路明非感到愧疚，哲学的力量如此强大？ 还是说赵孟华真的得了精神病？ 也有可能，可能……那次精神病院的事情让他彻底醒悟，或者学院清除他记忆时动了些手脚。 “你说得很对，他的暗恋确实笨拙，也自欺欺人。但这并不妨碍我做错了事，作为情敌，我是成功的，作为同学，我很失败。” “所以偶像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把他暗恋的事情宣扬了出去，背着他。导致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喜欢，除了他本人。” “我怎么感觉有点耳熟，路明非？”韩秋问。 赵孟华并不意外，点点头，“没错。” “那确实是全校都知道了，我跟路明非堂弟认识，路鸣泽。我们都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 “我的问题，他那样的人，难得有一份秘密，我把他的秘密扒开散布出去。”赵孟华继续说道：“后来他好不容易勇敢一次，打算跟那个女孩表白。其实我大可以将表白放在他表白之前，或者表白之后，但我就是想搅乱他的表白。” “所以？” “所以我将他的表白仪式偷偷换成了我的。在他准备深情表白时，才发现他准备的一切都没有上演，而他不明不白成了我表白环节里的一个群众演员。小写的‘i’，我记得很清楚。”赵孟华不碰杯了，自顾自喝着。 “我没理解错的话。”韩秋陪一杯，“你的意思是，他以为自己是主角，结果却是配角，还亲眼见证了你夺走他心爱的姑娘？” “没错，我确实表白成功了，那位美丽的姑娘是我现在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赵孟华说：“我那个时候并不了解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具备多大的杀伤力，也是后知后觉。某种意义上，我也算是毁了他的人生。如果不是他的朋友突然出现，帮他找回了场子，大概率他这辈子也没有勇敢的可能了。” “可能……你想多了吧？”韩秋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也没想多，确实有这种可能，可能性很大。” 那个时候韩秋还拥抱着成年人那残酷又无趣的想法，觉得路明非小题大做，觉得路明非矫情。 吃点苦头没什么坏处，反而会让路明非成长。 不就是表白的这点事情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被打死了，任何杀不死你的都将让你更为强大。 你看，这什么道理，吃苦活该，受难活该。 回头看这件事，韩秋觉得自己多少也有些做错了。老路那个时候是把自己当朋友的，那个年纪的朋友就该无条件站在他背后。 而那个时候的韩秋还在计较利益得失，不是诺诺，可能韩秋就会坐视不理，等着老路像一条路边野狗打电话过来，然后自己给予点安慰。 成年人是可以这样，喝喝酒拍拍肩膀，过去就过去了。 但并不代表成年人的这种做法就是对的，只能说是被环境逼出来的自愈能力。 我们都是神经病，无论年纪。 “他可以表白被拒，我知道他成功不了。”赵孟华说：“但那是他的事情，被拒也是他的事情，我不该这样插一脚，让他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情，答案也在过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韩秋安慰道。 世道还真是变了，韩秋居然安慰起赵公子了。 如果是路明非面对此刻的赵孟华，路明非也会安慰的，韩秋知道。 “我很想邀请他参加我和我女朋友的婚礼。”赵孟华突然说。 韩秋一口酒差点吐出来，嘴角抽搐，盯着赵孟华那正经的脸色，知道这傻叉不是在说笑。 “认真的？”韩秋问。 “对。”赵孟华严肃地说：“我希望他能见证，也当作一个告别过去的机会。我希望他能面对，好好面对。” 这脑回路，韩秋觉得自己够奇葩了，奇葩都无法理解赵孟华的这个脑回路。 你想补偿路明非，不应该考虑钱和美女之类的吗？ 你让路明非去参加你和陈雯雯的婚礼，是想沉默加暴击，还带点破甲吗？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韩秋问。 “我们总得跟过去说再见，如果他有勇气，他可以将我的婚礼搅得一团乱。这一回我是明牌，我希望他赢一回。”赵孟华说。 额……韩秋居然觉得赵孟华说的有点道理。 还什么都比不上还路明非一个翻盘的机会。 “可能在他看来，不如给他点钱。”韩秋说。 “那是羞辱，不是补偿。”赵孟华说。 “那……你可以试着邀请。” “我会的。”赵孟华的样子恨不得明天就去找路明非。 老路啊老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希望你去参加这场婚礼的，韩秋有些期待路明非决定。 第451章 需要一张恰到好处的身份 韩秋可以发誓，他绝不是故意将赵孟华喝得烂醉，谁知道赵公子酒量这么差。 硬生生背到附近的酒店，随便开了间房，将他丢到床上后韩秋就离开了。 作为陪吃陪喝还帮忙收拾烂摊子的代价，韩秋随手抽了几百块钱。 提前问了哈，醉醺醺的赵公子表示随便拿。 反正没有摄像头，无所谓啦。 “累死了。”走出酒店，韩秋一览空旷的街道，已经晚到连夜宵摊都撤退了。 凌晨三点，又是虚度的几个小时。 “韩先生，帮我查一下陈百灵的位置。”韩秋在脑海里吩咐道。 “你又开始浪费了。”韩先生心疼道。 “什么叫浪费？我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因果之力加了不少。我这叫投资，投资，你个小屁孩懂个屁！” “切，查好了。”韩先生将信息放在韩秋脑海中。 韩秋确定了一番，惊讶道：“哟呵！还挺快，就差两百公里到我家。” “你放跑了几个不朽者，他们自然会把你的信息公布出去。”韩先生说。 “我是没想到他真敢来，龙潭虎穴也要闯，厉害！”韩秋表示：“我很欣赏这个小伙子，有我当初的风采！” “你？你可没他叛逆。” “我比他帅。” “帅你个头。”韩先生骂道：“自恋狂，女朋友都没有还自恋。” “想有自然有，不想有那就没有。唉，时间真快啊，不知不觉当初的同学都在考虑结婚的事情了。”韩秋唏嘘。 “你说的是赵孟华和陈雯雯？” “对啊！” “也不算快了，你自己想想，他们下半年大三，两年后毕业。22岁结婚，不早不晚。”韩先生说。 “你个小屁孩还评论上结婚了。”韩秋笑笑。 “我说的是实话好不好。”韩先生不悦道：“还有，别叫我小屁孩。” “那小萝卜头。小萝卜头啊，22岁结婚确实不算早也不算晚，但还是少见的。赵孟华家有钱，自然无所谓。”韩秋轻声叹息：“我只是在感慨时间真快，不知不觉，大家都开始考虑婚姻大事了。” “而你还是个单身狗。” “那也比你个小萝卜头好。去找陈百灵那个叛逆小子了。”韩秋大步迈出，敏锐地观察着附近的摄像头。 有种神通叫作缩地成寸，韩秋从古籍中了解到那些什么神通，实际上是古代时一些混血种的能力。 缩地成寸不过是速度远超普通人，甚至马匹，对于血统较高的混血种而言，算不上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话说，你觉得如果赵孟华真的邀请老路去参加他和陈雯雯的婚礼，老路会答应吗？”韩秋一边赶路一边闲谈。 “会。”韩先生说：“现在的老路跟以前的老路是两回事，他会很乐意去的。” “我也觉得，但他不会去捣乱，可能只是单纯见证。毕竟陈雯雯是他的青春，青春诶，你懂不懂？” “我在说勇气的事情，你在说青春。” “这两件事情又不冲突，所弥补的就是青春的勇气。青春时未曾拥有的勇气，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去拥有吧？我跟你打赌，老路肯定会去，而且会微笑着坐在台下，只是鼓掌和祝福，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做。”韩秋这坚定的语气，好像他就是路明非。 “我不跟你赌，这赌局我必输。”韩先生说：“不过要真去了，就显得路明非很犯贱。” “他本来就犯贱。” “你也犯贱。” “犯贱就犯贱，多有意思。”韩秋欣然承认自己犯贱的事实。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老路过去不会搅乱赵孟华的婚礼？”韩先生问。 “因为结婚的是赵孟华和陈雯雯，不是赵孟华和陈雯雯。” “你搁这搁这儿呢？” 韩秋骂道：“你真笨，我的意思是结婚的是一个陌生的赵孟华和陈雯雯，而不是老路记忆里的赵孟华和陈雯雯。他又不喜欢现在的陈雯雯，找不回当初的喜欢了，怎么会去捣乱婚礼呢？” “有道理，还是犯贱。” “犯贱也需要勇气啊，不是谁都有勇气去犯贱的。你就像我，我不也犯贱？在其他故事线里，那些人都杀过我，跟我有仇，我却能一笑泯恩仇，反而还帮他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犯贱。” “……” 韩先生装模作样地问：“不是你自己说你犯贱的吗？” “行行行，犯贱！” “那到底因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不同的方法会得到不同的结果，遇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关系。就比如我现在遇到一个人，我打他一巴掌，他生气了，跟我打起来，自此结仇，对吧？我知道打他一巴掌的结局是结仇，现在我还没打，我试着去打招呼，那他还是我的仇人吗？我能用对待仇人的方式对待他？”韩秋解释。 “懂，你不仅犯贱，还闲得蛋疼。但你是天选，虽然你的想法很梦幻，但我相信你能成功。” 没什么大得过信任。 …… 陈百灵将袖口挽起，露出手臂上的装甲。 科技改变生活，生活就是他这一身外套套装甲，臃肿得像个米其林轮胎。 要不是走在山间小路，放满是人群的街头绝对满满的回头率。 “按照这个速度还要六个小时。”他触击手臂上的小屏幕，确定位置和时间。 他也不想穿着这么个玩意到处乱晃，实在是危险太多，他不穿着，无力应对。 他又不真的是钢铁侠，仿龙鳞装甲不是mk-5（可以装箱子里的那个，《钢铁侠2》赛车那段，我没记错的话），携带方便，穿戴轻松。 “这第二关我必须过。”他给自己打气，行程继续。 “喂，这么点路你要走六个小时，要不要再慢点？”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戏谑和嘲讽。 陈百灵立刻后退脱离这片区域，头部保护开启，整个人都塞进了装甲中。 一抬头，便看到韩秋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被追杀出应激反应了？”韩秋问。 陈百灵额角流下冷汗，装甲带有热感应装置，韩秋距离那么近都没触发报警……这就是龙类吗？ 第452章 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韩秋从树上跳下，“你叫什么来着，对，陈百灵。” “你是……韩秋？”陈百灵问。 “不像吗？”韩秋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衣服很合身，裤子有点脏了，全身带着点烧烤味，“你不是在找我吗？现在我出现了，不开心？” “信息显示你在……” 韩秋打断道：“白天我还在家，大概中午的时候我就溜了。摆脱那些追兵对我而言很轻松。” “好吧。”陈百灵问：“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是……碰巧路过？” “哪儿来那么多碰巧的事情，我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特地来找你的。不过我不喜欢你穿着这一身盔甲跟我聊天，你脑子够奇葩的，军大衣套盔甲，丑得我没话说。”韩秋评价道。 “一路上都有追兵，我不得不谨慎。”陈百灵强调：“另外这是装甲，不是盔甲。” 韩秋懒得纠结是什么甲，“在我看来都一样，别废话，卸甲，卸甲！” 陈百灵拆下头部保护，整个人看起来无比臃肿。 韩秋上下打量，吩咐道：“身上的也卸掉。” “你想干什么？”陈百灵有点害怕。 “借用你的盔甲，哦不，装甲，顺带借用你的身份。通知你一下，第二关你已经通过了，算是我帮你作弊。”韩秋说。 陈百灵更害怕了，还懵圈，他现在已经对自己那跟韩秋做交易的想法产生了质疑。 跟这么个玩意做交易，大概率比直面陈家还要危险吧…… “犹豫吗？还是打算反悔了？”韩秋问。 陈百灵依旧沉默。 “那我走咯，第三关当你主动弃权。”韩秋骂骂咧咧道：“找个人帮忙真难。” “等等。”陈百灵见韩秋要走，赶忙喊道。 韩秋背对着这个装甲少年得意一笑，看吧，真走你又不乐意了。 拿捏这种叛逆小年轻，手到擒来。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他回头时面部表情已经切换为龙类该有的威严和轻蔑模样。 “你刚刚说第三关？你的要求就是第三关？可以说详细一点吗？”陈百灵心动了。 都走到这个时候了，临门一脚。 这时候放弃……谈何容易。 “重复一遍，我需要你的身份以及你的装甲。话说你上次的装甲不是都碎了吗？还能自动修复？”韩秋问。 “没有自动修复的功能，我带了有三套，也只有三套。现在还剩两套，算上我身上的。”陈百灵解释完便继续问道：“你要我的身份和装甲做什么？” “去一趟美国，有空的话会去旧金山看看，空余时间再多一点可能也会去意大利，用你的身份去。” “我的身份？”陈百灵瞬间明白韩秋的意思，“你要帮我去报仇？”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无所谓，我这一趟不是去挑了陈家，只是调查清楚加图索和陈家在做的一些事情。”韩秋指着陈百灵，说：“第三关是投名状，不是什么时候，你都有机会提供我需要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对你而言是入场券。” “也就是说，你要用我的身份去树敌。” “正确。” “你的敌人好像已经非常多了吧……还需要担心更多吗？”陈百灵不理解了。 韩秋龙类的身份……基本上是全世界混血种追杀的程度了。 “就是因为太多了，导致我连坐飞机都困难。”韩秋开始骂娘：“一群狗东西追着我咬，也知道我有变换容貌的能力。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我基本是要告别先进的交通方式。原始的交通方式呢……我从日本游回国内，累个半死，不想尝试了。”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偷某个普通人的身份呢？”陈百灵问。 “因为我不想当小偷，我是君子，不是坏人，更不是贼。你见过君子偷别人东西的吗？所以我才来找你，这是借用，不是偷。你的身份满足我的需求，能坐飞机轮船，还具备一点点小名声，足以引起秘党那些人的注意，但也不会有太多注意。” “等等，等等，我再捋一遍。”陈百灵快被韩秋绕晕了，“你需要一个身份去美国，你自己的身份坐不了飞机。” “不是坐不了，是我一旦买下机票，那趟飞机大概率就会被秘党拿下。我上飞机就意味着死亡，新闻大概率会报道为空难。”韩秋补充道。 “明白，明白。反正就是，你想坐飞机去美国，不留任何痕迹，关于韩秋这个身份的痕迹。所以你需要一个身份，能正常坐飞机，不会被秘党注意到。” 韩秋觉得陈百灵的智商还有待提高，说：“是不会被那么注意到，但不能完全不注意。我什么身份，我去办事还能偷摸着办？秘党不给点重视怎么行。” “哦~然后我的身份恰好合适，外加上我有做交易的想法。你不想当坏人，不想当贼，所以就来找我了，说这是第三关。”陈百灵彻底捋清楚了，但不妨碍他说一句：“你每次做事情都这么麻烦吗？” 韩秋无奈：“我也不想那么麻烦的，但是没办法。等你什么时候被秘党通缉，被全世界的混血种当作宝藏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份无奈了。所以你是否答应，这是各取所需，第三关并不难，只是对你决心的一个考验。一旦答应，一旦我用你的身份将秘党搅个底朝天，你就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拉拢吗？” “随你，被我拉拢并不是什么好事。蛇岐八家哪怕在最后背刺了我，各大混血种家族也还是不信任他们。导致蛇岐八家脱离了学院，却无法融入混血种世界。”韩秋将坏的结果告诉给陈百灵。 坦诚相待，打算合作就得坦诚。 “我不在意这些，我只希望你能帮我彻底毁了陈家。”陈百灵要求。 “杀人满门的事情我做不到。”韩秋说。 “不一定要满门屠尽，我只希望你让这个混血种家族不复存在。”陈百灵说。 韩秋想了想，“可以，这个可以做到，你的要求只不过是我想做事情里的很小一部分，一丢丢。” “交易达成，装甲给你，我的身份也给你。”陈百灵颔首，“需要我做什么，你吩咐就好。我不介意当混血种的叛徒，但如果你没有做到我要求的事情，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453章 露出鸡脚 “有勇气，敢威胁我呀！”韩秋竖起大拇指，两个，“我认可你的勇气。” “我能问问你的计划吗？”陈百灵开始拆卸装甲，“为什么从日本回国内，又草草结束，离开这里。” “草草结束？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在国内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去见了很多人，看过很多风景。” “所以你回国内是旅游？”陈百灵问。 “旅游是顺带的，主要任务是追寻一些往事，同时把追兵引过来。你没注意到一些变化吗？那些赏金猎人已经对我的悬赏没兴趣了，只剩下那些混血种家族在坚持。”韩秋说。 事实上韩秋回国内的目的只有三个。 其一，查一下自己的过往，回村看看。这件事情没有收获却有另外的收获。 其二，彰显自己的风范。风范指的是你们尽管来追杀，但凡害怕，就是我韩秋认输。但我不仅不会害怕，我还会以德报怨。你们要置我于死地，我则懒得斩草除根。 这一点较为成功，虽然韩秋也不知道那些猎人是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还是知道这个任务艰难，亦或者折服于韩秋的人品。 反正结局是好的，猎人网站里韩秋的那个悬赏已经越来越没有猎人愿意去接取。 而韩秋后续遇到的追杀绝大部分都是各大家族的主力，赏金猎人，偶尔有那么一两个。 其实要分辨赏金猎人和家族子弟很简单，家族子弟的骨子里天然有着高贵感，而猎人多少带点朝钱看。 其三，时机合适就顺路见一下路明非，说该说的话。 最成功的一件事，老路的变化甚至超过了韩秋的预期。 原本的打算是，如果这场逃亡对路明非而言没有意义，那韩秋会继续吸引追兵，兜圈子，慢慢解决。 如果路明非变化明显，韩秋不介意放开手，小魔鬼怎么玩是小魔鬼的事情，老路怎么变是老路的事情。 韩秋有韩秋的事情。 很幸运，情况是后者，老路不仅想去弄明白世界，还顺路开导师兄。 韩秋从来不觉得小魔鬼的安排是无用功，只认为他太过残暴，也不去考虑那些死去的人。 所以韩秋在这段逃亡上留下一个叫做夏弥的女孩，暗中保护也好，明面出击也罢，那是夏弥的事情。 有龙王护航，总不至于尸骨铺成道路。 而这一切的起源又回到那个医院的下午，美丽的天使在病房的阳光里亲吻男孩，精神的茧深埋，自此风王之瞳永伴君焰。 夏弥没有不跟着师兄的理由，她清楚路明非这一趟会遇到些什么，明了些什么。 会遭遇的危险，哪怕是龙王也有陨落的可能。 芬里厄和楚子航在，她要还是能放下心，跟着韩秋走。 那韩秋做梦都会笑醒，一个女孩能放弃青春时的怦然心动，甚至放弃亲情，跟你私奔，这……黄毛一当一个不吱声。 “所以你到底在图谋什么？”陈百灵说：“我只是很好奇龙类的思维方式，毕竟你这样活蹦乱跳还愿意正常交流的龙类，很难遇到。” 活蹦乱跳还愿意正常交流……这都什么词…… 韩秋捂着脸低头，故作深沉，实则偷笑。 待再抬起头，他凝视陈百灵的眼眸，笑容诡异：“龙类和人类一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都只是孩子。” “至于我图谋什么。”韩秋慢慢凑近，强大的压迫感让陈百灵心跳加快，“我想让这个世界臣服。” “臣服……”陈百灵声音沙哑起来，“你要取代尼德霍格？让世界重新回归被龙类统治的时代？” “尼德霍格他不配，我要这世界上，人类和龙类和平共存。记住，我将混血种视为人类，而不是不人不龙的东西。”韩秋轻声说道。 “那谁来主导一切呢？龙类吗？” “不，没有主导者，或者说谁都是主导者。这是共存，不是谁是谁的奴隶。” “那你呢？你不就是主导者？你说了，你要让世界臣服。”陈百灵问题不断。 韩秋的话像是一块石子投入他心底的湖，先是有了涟漪，随后波澜起伏。 “我会死，死在我成功的那一刻。也许我会被视为英雄，后人景仰。也许我会被视为下一个尼德霍格，世界活在我的阴影下，为了提防我的复活，人和龙类联合在一起，但总归也是共存。是英雄还是罪人，交由他们评判。”韩秋回答。 陈百灵呼吸急促起来，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以为自己的交易对象只是一条被追杀的龙类，和那些龙类区别不大，想向这个世界复仇。 陈百灵对龙类的了解局限于那些古籍和混血种圈子里流传的信息，对龙王的了解只有诺顿的事情。 但韩秋的话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这是求和么？像是，但又不是理解意义中的求和。 而是那种……我现在无敌了，不想杀你们，和平相处吧，我也懒得当皇帝，就这样。 嗯……就是这个意思，离谱到一定程度。 “如果你死后他们还要争夺呢？”陈百灵问。 “我说我死了，你就觉得我真的死了吗？”韩秋问。 “原来如此……”陈百灵奉上装甲，以及他的相关证件，“你的想法很有意思。” “我以为你会说……伟大。”韩秋接过陈百灵的一切。 “伟大是做成之后才有的评价。龙类历史和人类历史里，上位者自愿放弃权力的做法几乎没有。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愿意放弃权力，更有那个决心让身边的追随者归于平凡。可能他们会恨你，在一场战争中，身为胜利者却没得到应有的好处，更不用说权力。” “我不介意他们恨我，无所谓的。”韩秋拍拍陈百灵单薄的肩膀，说：“现在你算是我的人了，我不喜欢采用什么手段来控制你，你要背叛是你的事情，只要你想好了后果就好。” “我不会背叛。” 韩秋斜视陈百灵，杀意毫不收敛，“谁说的准呢？我很双标的，敌人加害于我，我可能会给予原谅。但叛徒，我不会原谅。提前告诉你，我全知全能，你的想法和思维我也能洞悉。” “所以，蛇岐八家安然无恙是因为……他们并没有背叛你。”陈百灵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韩秋一愣，笑而不语。 得，装过头了，露出鸡脚了。 第454章 手磨咖啡 在外界风云变幻时，卡塞尔学院迎来了史无前例的至暗时刻。 哪怕是恺撒以加图索的名义也无力撼动封锁，以及针对路明非等人的温和政策。 贝奥武夫代表长老会的意志，这意志仿若一头雄鹰。 应该说是迦楼罗，印度神话里以龙类为食物的巨鸟。 贝奥武夫对于龙类和叛徒的态度是强硬的，对于退缩者是厌恶的。 可惜贝奥武夫出现的时间点晚了些，如果早那么一两年，恺撒对于贝奥武夫的支持会超过对昂热校长。 但现在，恺撒并不支持这样的做法。 这段时间恺撒联合学生和教授发起了不止一次抗议，都被学院高层按了下去。 同时恺撒还被长老会和校董会多次问询，不止是他，跟路明非等人有密切来往的都被问询过。 诺诺，奇兰，古德里安教授等等。 恺撒搞不明白，在路明非这件事情上，长老会的重视程度居然会超过韩秋的事情。 路明非至少还没有被彻底定义为龙类或者叛徒，而韩秋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在恺撒困惑之际，学院内网发布了最新调查情况：在路明非被追捕途中，韩秋出手解围，最终两队人马汇合，逃出生天。 这回没什么好困惑的了，路明非的事情也被封进棺材里，随着锤子敲下，彻底没了翻盘的可能。 恺撒陷入忧愁，他不知道怎么帮助他们。 仿佛全世界都要对路明非和韩秋这些家伙定罪，所有人都希望他们死。 至于韩秋帮路明非这件事，恺撒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对韩秋还是有那么点了解的，在日本那会儿，他也接受过韩秋的帮助。 韩秋确实是叛徒，阻拦学院的屠龙计划，没得洗，但不妨碍韩秋还把大家当作朋友。 这些事情之间不冲突。 路明非出事，韩秋去救，正常。 但这个时间点，任由恺撒怎么解释，也说不清这之间的道道。 跟龙类为伍，别管龙类是谁，夏弥只有在特定人的眼中才是夏弥，在别处她是耶梦加得。 怎么办呢……现在也出不了学院，恺撒只感到无力。 “你在想什么？”诺诺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放在恺撒面前，“跟苏茜学的手冲咖啡，尝尝。” 教授和学生的抗议方式就是罢课，这几天又开始罢课了。 整天无所事事，诺诺闲不住，总拉着苏茜搞些有的没的。 她有她的理由，楚子航出这么大个事，苏茜肯定心情不好。 身为闺蜜，要在这种关键时候给予苏茜心理安慰，诺诺这么想。 “还行。”恺撒品尝一口，评价道。 诺诺拿起恺撒面前的纸张，上面写着一些零碎的信息，“你又在想办法帮路明非他们？” “嗯，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办法。”恺撒笑笑，问道：“苏茜那边怎么样？” “她还行，难受的是奇兰那边。整个社团都要接受调查，估计调查结束，社团就要解散。运气不好的话，奇兰还会被监禁。”诺诺说。 “开始这么玩了吗？”恺撒眼里带有对长老会的怒火。 “施耐德教授的职位也丢了，他现在不是执行部负责人。执行部面对的调查比我们要严格很多，这几天回学院的专员越来越多了。”诺诺讲述着目前的情况。 “你觉得现在我们能做些什么？”恺撒问。 诺诺坐上桌子，两腿盘着，抿嘴深思，“你老爹那边什么态度？” “我老爹让我回家。”恺撒说。 加图索的能耐还是在的，面对贝奥武夫的强硬态度，庞贝依旧能争取到一些权力。 当然，只凭借加图索还是很难让贝奥武夫松口的。 各个家族都担心自家的精英，撤离名额有限，这个时候便能看出各个家族所在意的人。 “刚好，他们也让我回家了。”诺诺说：“我拒绝了，回去没意思的。” “我也没有答应我老爹，他以为是你的原因，说可以让我带你回去，顺带把婚礼举行了。”恺撒摇头笑道：“我真佩服我老爹的想法，他好像个没事人。” “正常，几个家族都没太把这些事情当回事。”诺诺好似没听到结婚的事情，“不过……你可以回去的，在学院外能做的事情肯定比在学院里面要多。” “不会的，回加图索的话，那些老家伙一样不会让我插手路明非的事情。现在谁保路明非，谁跟路明非一伙儿，一律当叛徒处理。”恺撒说。 “你也有害怕的事情吗？” “害怕？我倒无所谓被追杀，但能不能帮到路明非他们，未知。投入太大，还未必有效果，难免犹豫。”恺撒回答。 要是说能一击即中，那被定义为叛徒也行。 就怕恺撒帮忙也没帮上，反而让自己也陷入困境，同时自己身边的人也一样。 不仅如此，路明非他们还会罪加一等，忽悠加图索继承人加入叛徒的行列，这罪名不可谓不大。 到时候恺撒肯定能从困境中脱身，反正加图索会无条件保他，至于路明非他们，一大堆的锅会从天而降，无论他们躲在哪里，有没有做过。 “这么说的话，倒也确实如此。路明非这家伙就是麻烦。”诺诺补充道：“还有那个该死的韩秋。” “我再想想吧，咖啡不错，但你忘了加方糖。” “我没加吗？好像是忘了加。行，下次会记住的。” “下次你可能就没有做咖啡的兴致了。”恺撒回想这几天诺诺做过的食物，不带重样，全凭兴致。 “我可能会做火鸡。” “距离感恩节还有很久。” “就当提前过咯！”诺诺跳下办公桌，“对了，内网今天更新了一条新的通告，收回你和楚子航王牌专员的头衔，尼伯龙根计划要重新确定人选。” “之前确定的人选是谁？” “楚子航。” “可惜。”恺撒说。 诺诺离开前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 恺撒的耳朵微微颤动，在确定诺诺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后端起那杯咖啡就往水池里倒。 倒干净后又用纯净水漱口。 贵族的礼仪让他不能对未婚妻做的美食说出不好的评价，他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清洗自己的口腔。 他喝过很多种手冲咖啡，这是第一次难喝到他无法判断是哪家的豆子，更无法判断这是不是一杯咖啡。 （继续，下一卷韩秋单线，打的就是秘党，巴掌抡冒烟） 第455章 许久未见，芝加哥(1) 哦！我要亲吻这片土地。 许久未见的阿美瑞肯，甚是想念的芝加哥。 韩秋顶着陈百灵的脸走下飞机，猛吸一大口气，还是那个味儿，空气中带点外国人的体味。 言灵·千幻的持续时间还剩一个小时，要找个地方躲着歇会儿，原本的面容不能出现在这座城市。易容，东亚邪术，办法总比困难多。 韩秋不敢耽搁，拎着箱子就往外走。 陈百灵绝对是个天才，那装甲拆开后居然能通过安检。 不过陈百灵这张脸绝对讨打，一出机场就碰到麻烦。韩秋无奈看着眼前的六个家伙，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亚洲长相，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是陈家的人还能是哪儿的，陈百灵也没跟其他势力有过冲突。 “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抢劫啊！”韩秋用中文问道。 问完才想起这里是美国，大庭广众之下，抢劫还真没什么奇怪的。 “走。”两人将韩秋架起来就往路边的面包车里钻。 有路人驻足观看，但这些家伙丝毫不在意。 韩秋的行李箱被夺下，整个人被横着塞进车后排。 人生第一次被绑架，别说，还挺刺激。 韩秋象征性地抵抗几下，喊几声救命。以陈百灵的能耐，不穿装甲的话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演戏的事情，韩秋在行。 车门关上，车子启动的同时，四人用钢索将韩秋捆了起来。 车前排，坐在副驾驶的家伙打开箱子，在看到装甲时两眼发光。 “是这个东西吗？”开车的家伙问。 “应该是，猎人传回的信息是一套盔甲。”副驾驶的家伙点头。 “那是装甲，不是盔甲。”韩秋被五花大绑也要纠正这个问题。 没人理会韩秋的解释，在六人看来，顶着陈百灵这张脸的韩秋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带回旧金山还是就地处决？”有人问。 “家主的安排是自便。”开车的人应该是这支小队的队长，“离开了市区再说吧，后面还有警车在追呢，等家主他们运作好。” “已抓捕陈百灵，但引起了警方注意，请求协助。”副驾驶的家伙按下耳中通讯器的按钮。 韩秋扭动身子往后看了看，几辆警车在穷追猛赶。 老美的条子都这么笨吗？枪呢？清空弹匣啊，打轮胎都不会？ 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行吧，郊区再动手，先躺会，韩秋决定。 “我先卸他一条胳膊。”韩秋旁边的家伙说着，抽出一把短刀。 这些狗东西好像并不希望韩秋躺得太舒服。 明晃晃的刀刃让韩秋有些不自在，心中暗道陈百灵是多不受陈家待见，恺撒再叛逆，加图索也得跪舔。 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嘞！ 而且陈家养的都是群什么玩意儿，动不动卸胳膊卸腿儿的，这是混血种家族还是黑手党。 “别别别别！我投降！”韩秋惊呼。 “死人没有投降的资格。”持刀那人恶狠狠地笑：“你犯下的错，死都不足以平息家族的怒火。” “我可以提供装甲给家族，这些技术我都可以上交，我只求不死！”韩秋喊。 唯有利益得人心，此话一出，开车的队长抬起右手示意停下。 “你可以先说，我们这里有相关的专家。”他说。 专家？韩秋猜测应该就是副驾驶上的二傻子了吧，只有这个家伙对那套装甲非常感兴趣，正一个个部位研究呢。 “我说了你们还是要杀我，我怎么办？”韩秋反问。 “你也没有质疑的资格，即便不说，家族也能复刻出你所创造的东西。”队长冷冰冰地说道。 “你们这是抢劫，剽窃我的创意，窃取我的研究成果！”韩秋骂道：“一群贼寇！” “队长，警察已经撤了。”有人提醒道。 韩秋扭过头往后面看，警车还真消失不见了。 “说的话，你可以多活儿一会儿，少遭点罪。”队长语气缓和下来，“念在你也曾是家族的一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给你个痛快。” “拍电视剧呢，还留个全尸，给个痛快。”韩秋问：“有没有美人计？有的话告诉我第几步是美人计，我应该可以撑到那个时候。让堂姐来，陈墨瞳，她的美人计我应该撑不住。” “什么？”队长眉头紧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带着怒气吩咐道：“先把他舌头给割了。” 一人按住韩秋的头，一人掰开韩秋的嘴，拿刀的负责干脏活。 韩秋眼中带笑，无形的领域笼罩车内，通讯装置全都失灵，发出盲音。 时间零随之发动，这种钢索对于韩秋而言都不需要用言灵就能挣脱。 六人中唯一反应过来的就是那名队长，能当队长，血统自然是没话说的。 但他什么也阻止不了，只知道在短短的一瞬内，自己的手下全都丧命，见血封喉，一刀毙命。 空间狭小到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在他踩下刹车的时候，韩秋已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继续开，往郊区开，没人的地方。”韩秋说着，伸手拿过副驾驶上的箱子，并顺带附身舔了舔副驾驶那位的脖颈。 猩红的血顺着创口喷涌，到处都是，两侧的玻璃被血染红。 韩秋将副驾驶的尸体推倒，以防血喷在前挡风玻璃上阻挡视线。 “你不是陈百灵。”队长的脸上也是血，他下属的血。 “那你说我是谁？开快点，想活命的话，就按我说的做。”韩秋冷笑。 “你刚刚使用了不止一个言灵，我听到了吟颂声。”队长眼里露出一丝恐惧，“你是龙类，你是……韩秋！” “他们也听到龙文的吟诵声了，只是你还活着，所以你能说出来这些话。速度还是慢，再提速，我赶时间。”韩秋没有否认这个家伙的猜测，“你可以选择反抗，放心，你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只要你好好听话。” “谎言与诡计之神的话，我能信吗？”队长忽然没那么害怕了。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就没有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感。 “你没有质疑的资格。”韩秋原话奉还。 队长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借机想调整耳中的通讯器。 “你修不好的，在这个言灵的领域内，我可以让任何电子器械失效。就算你有修好的能耐，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理吗？”韩秋得意道。 队长无可奈何地长出一口气，继续往前开，等待合适的时机。 第456章 许久未见，芝加哥(2)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韩秋见已经离开市区，放下手中的刀，“你在想怎么传递信息，或者杀死我。很有勇气，我给你这个机会，向我挑战的机会。” “这就是龙类的傲慢吗？”队长松开方向盘，“这里足够远离市区了，渺无人烟。其实，我也曾杀过一条龙类，在印度的一处龙巢。” “哦？你这是在吹嘘自己以提高勇气值吗？”韩秋发笑。 “我只是在告诉你，其实我也很能打。”队长双手离开方向盘，眼中光芒璀璨。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韩秋认为这位队长值得敬佩，虽然之前的话让人很不爽，但不妨碍他是一位战士。 敬佩归敬佩，杀归杀。 不能因为那一小部分闪光点而忽略所有。 待车门拉开后，韩秋擦拭身上的血迹，一脸嫌弃地走下来。 “还说自己能打，一个照面就没，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又冒出来个皇，结果就是个a。” 他四下看了看，确定周边无人。 一把火顺着油箱点燃，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这把火足够烈，温度高至重新熔炼这辆车，噼里啪啦的响声中，这段无人的道路上多了一个圆滚滚的铁球。 里面没有尸骨，却蕴有冤魂。 “浪费老子时间，不过该说不说，混血种家族还是有钱。”韩秋翻看收缴的钱包。 一百，两百……舒服。 韩秋世界游，到哪儿都不缺钱花。 他眼见时间不多，回到市区边缘就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钻进房间解除言灵·千幻后，对着镜子欣赏帅气的面庞。 “二十四小时后再出去吧。”韩先生提醒道。 “知道，还是之前苏恩曦提供的人皮面具好用。”韩秋说。 “你可以让她再送一点。” “那她们不就知道我的行踪了？什么馊主意。无所谓了，适当时候换成陈百灵的脸就行，至于言灵失效时间，我可以化妆。”韩秋打开行李箱，里面除了装甲还有一整套的化妆品。 “你会化妆吗？”韩先生怀疑道。 “没学过，但可以慢慢学。没想到我这种硬汉也有化妆的一天，天算不如人算呐。”韩秋笑道。 总不能真的有言灵就出门，没言灵就躲着，那办事效率多低啊。 人在美国，刚下飞机，都到地方了，还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这个腻子粉怎么用？”韩秋将化妆品一字排开，开始犯难。 “那个叫粉底，我都知道！”韩先生说。 “你个小萝卜头还懂化妆品，说，是不是你来这边的时候被掰弯了？”韩秋问。 “滚，你才被掰弯了，我那趟有女朋友的，ok？” 韩秋直起腰，不可思议地问：“谁？” “陈雯雯。” “陈雯雯啊，我还以为……额，啊？”韩秋坐不住了，“你那趟跟陈雯雯谈恋爱了？你怎么想的？你抢老路的女神？” “抢就抢呗，陈雯雯本来就长得不差好不好，你不懂欣赏。” “我知道你为什么说最后被围攻了，说，老路跟你翻脸，有没有这个原因。” “或多或少有一些吧，我跟路明非关系不好。最开始是好的，跟你和他开始时差不多，后来见到陈雯雯，我忍不住了。” “我想想，那个时候的我……纯情少年，也对，每个年纪有每个年纪的审美。讲讲，你怎么抢到手的。”韩秋一边研究化妆品一边听韩先生讲这些风流往事。 “那你不准笑。”韩先生严肃道。 “不笑，我怎么可能笑呢。” “路明非让我帮忙追陈雯雯，那个时候是高二下学期。最开始我是打算帮他的，帮着帮着，我发现我喜欢陈雯雯，索性就收入囊中。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感情这种东西，你不懂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韩秋最终还是憋不住了。 韩先生苦着脸，问：“你不是说不笑的吗？” “憋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韩秋捂着肚子，“你tm真是人才，兄弟让你帮忙，你撬兄弟墙角。” “陈雯雯又不喜欢他，他俩又没在一块，怎么能叫撬墙角。” “行吧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了。”韩秋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别的，“你跟陈雯雯在一起多久？不对啊，你没去学院吗？” “没去，我跟陈雯雯考上同一所大学。白天我是跟陈雯雯一起去上课的大学生，夜晚我是在京城叱诧风云的混血种。不够那样的好日子也没持续太久，大二我就退学了，专心提升自己的实力。” “跟陈雯雯分手了？” “没有，异地，偶尔我会回去。” “发展到哪一步了？”韩秋眨眨眼睛，“你懂我意思吧？” “哪一步都到了。”韩先生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你这家伙闷声发大财，可以呀，陈雯雯都被你泡到手了。”韩秋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罪你遭，瓜我吃，舒服。” “其实吧，我当时觉得还好。” “因为你受困于年纪，让我去天天整一些咬文嚼字，雪月风花的事情，我没那个精力，更没那个兴趣。要想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还得去猜陈雯雯的心思，想想就累。”韩秋将头发夹起来，“眼线怎么画，会不会？” “这样。”韩先生耐心教导着。 “我说你不会帮陈雯雯化过妆吧？”韩秋好奇。 韩先生似乎很擅长化妆。 “化过，谈恋爱不花心思怎么行？不止化妆，她开销挺大的，我那点钱根本不够花。大一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接悬赏，资深猎人就是我。”韩先生骄傲道。 “人才啊！你能成大事，难怪你能成为走得最远的人。”韩秋双手抱拳，“佩服，佩服！” “我佩服你才对，来这个世界不找对象的，少之又少，已经是稀罕物了。” “我是不找吗？我是找不到。”韩秋哭丧着脸。 “就非得找喜欢的？动心的？你就没那么一丢丢对颜值的向往？” “有肯定是有的，但不至于成为我跟她在一起的主因。所以说你是个小萝卜头，你懂个屁的爱情。” “可是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喜欢陈雯雯。”韩先生说。 “那你说什么叫作喜欢？” “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意。只要想起她，我会觉得什么都值得。” 韩秋有所沉默，最后无声笑笑，说：“这确实是一种喜欢，但即便是这种喜欢，我也没有。” 第457章 时代的淘汰 贝奥武夫盯着屏幕上的字迹，这封邮件让他有些无语。 还是以前的行动队队长好当，这狗屁的临时校长纯纯折磨人，要跟各大家族勾心斗角，还要考虑屠龙的事情。 这些家族把他架在火上烤，大事小事都找他，连家事都寻求帮助。 陈家是哪儿抽风了吗？一个跟学院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要求学院出面处理，理由是事情发生在芝加哥，而且目标也在芝加哥。 陈百灵，贝奥武夫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邮件里将此人描述得极其危险，曾独自消灭过陈家的几支小队，最近的一次就在今天。 陈家的一支精英队伍奉命在机场抓捕陈百灵，遂失联，怀疑是遭了陈百灵的黑手。 还精英队伍，在贝奥武夫看来这群家族子弟都是废柴，一个比一个弱。 打不过了就找学院帮忙。 贝奥武夫也清楚，这种非常时期，如果自己拒绝陈家的要求，搞不好会落人口舌，大概率会导致这些家族连场面功夫都不做，说不配合就不配合，毕竟家族需要帮助的时候，贝奥武夫也没什么表示。 况且邮件里也提到了，陈百灵的目标曾是恺撒，此次出现在芝加哥，有很大可能就是冲着学院来的，打算强行带走恺撒。 心烦之际，邮件进入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贝奥武夫大致猜到是谁发来的，一打开，果不其然是庞贝那头种马。 同样是陈百灵的事情，加图索也希望学院能有所表示，最起码派出一支队伍，确保学院的安危。 贝奥武夫还真不信一个a级混血种敢来学院胡作非为，罢了，派一支队伍就派一支队伍吧。 陈家倒是机灵，假借陈墨瞳和陈百灵关系甚好，指定队伍里必须要有陈墨瞳。 估计陈墨瞳出了学院就不会回来了，这些家族个个都想着把放在学院培养的子弟接回去。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贝奥武夫忽然问。 “我？”黑暗里传出声音，人影在角落处站起，端着酒瓶牛饮一大口，“能怎么看，你决定咯，其他家族都把器重的年轻人带回去了，就恺撒和陈墨瞳特殊，有什么办法。不是我们不开口，是这两个家伙太叛逆，根本就不想回家族。” “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做个顺水人情？” “这不是我说的，你做的决定，出了事情你背锅。老流氓做决定可从来不会问我的。” “我当初是行动队队长，不是哪个国家的总统。”贝奥武夫说。 “我是搞技术的，不是搞权谋的。”黑影摊手表示无奈。 “所以现在需要我们商讨，昂热不在！”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两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我记得是三个臭皮匠吧……”贝奥武夫少见地表现出与外表不契合的幽默。 “问题是我们只有两个人，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要顶一个昂热。”黑影强调。 贝奥武夫点头，“是这个意思，但我们还是比臭皮匠强点。” “那现在我这个臭皮匠认为把诺诺送出去就好了，恺撒还是随他待在学院。我去日本那会儿就知道陈百灵打算绑架恺撒的事情。那个陈百灵是个疯子，派诺诺带队去，试着让诺诺说服他就好，说服不了就打跑，没必要插手陈家，帮陈家清理门户。学院存在的意义是屠龙。”黑影说。 “我看过资料，你觉得陈百灵能威胁到恺撒？”贝奥武夫有些不可思议，“资料显示，那个家伙虽说是a级，但跟普通人没太大区别。血统只是维持他生命的工具，提供不了任何力量，他与混血种作战的依仗是一副盔甲，不清楚是炼金造物还是什么东西。” “说来也是可惜，那个孩子曾给我写过信，想在我这里学习炼金技术。”黑影惋惜道。 “你没答应吗？”贝奥武夫问。 “准确来说，是陈家不希望我收下那个孩子，我一开始是无所谓的。你知道的，我很讨厌跟这些家族牵扯上，所以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黑影说：“也是陈家自己的问题，那个孩子在信件里给我提到一些想法，都非常具有可实施性，理论上来讲，他就算成不了炼金方面的专家，也能当一个不错的科学家。” “那陈家为什么不耗费心思去培养？” “不知道，听诺诺说，陈百灵的父亲犯了些过错，父债子偿，而且不具备混血种能耐的家伙，在陈家看来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贝奥武夫冷哼一声：“活该，陈家自己造的孽，将这么好一个人才给推向对立面。”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这叫马后炮。”黑影摇摇头，“只是陈百灵现在有所成就，才显得陈家当初的做法多愚蠢。历史上有太多天才被埋没，陈百灵算是幸运的。我在继承‘弗拉梅尔’这个姓氏前，炼金技术不见得有多好，全依靠能打才有了后面的发展。” “你指的是在西部当牛仔那会儿？你也不想想，你的血统就算不研究炼金技术，也是一位合格的屠龙战士。” “所以在我之后的学生，冰窖里的那些研究人员，我从来不要求他们能打。在此之前，混血种世界对于研究型人才的要求太高了，搞研究只是顺带的，上战场才是主业。”黑影说。 “没办法，科技和炼金技术的结合是近百年内才出现的事情，以前哪儿有这条件。现在只要锁定龙巢位置，一旦确认远离城市，直接火力覆盖。”贝奥武夫感慨起时代变化。 “你说的没错，哪儿像以前骑着马带着些老式火枪，到处找龙巢。”黑影表示赞同。 “我年轻那会儿都没摸过火枪，全靠冷兵器。”贝奥武夫说。 “那是你们家族太一根筋，夏洛子爵那个时候就有燧发枪和左轮了，你们嗜龙血家族还在搞旧时代那一套。跟不上时代自然而然就会被淘汰，你自己看看四个老牌屠龙家族都没落成什么样了。”黑影说完后有所沉默，语气平和下来，说：“抱歉哈，说多了。” “没事，你说的是事实。”贝奥武夫并不在意，“不过你最好不要在昂热面前提夏洛子爵的事情。” “我在他面前肯定不会说的。”黑影自然知晓这点。 第458章 不安宁的夜(1) 忙碌三小时的作品，韩秋认为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彭于晏。 “你这家伙，化妆技术可以呀！”他对镜陶醉，“除非很熟很熟的人，不然还真认不出我来。” “易容这招，当年我非常熟悉。”韩先生自豪道：“你命好，有人帮，不然我早就让你学化妆了。” “命好？你指的是被全世界追杀吗？”韩秋换上另一身衣服。 “与世界为敌，也是与世界为友。你这家伙的桃花运没得说，当年我追陈雯雯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原来你指的是我被妹子们喜欢。其实说来也奇怪，妹子这种生物，你刻意去追，反而落了下乘，以诚待之，水到渠成，这才是正路。就算最后成不了恋人，也能成为不错的朋友。表白是胜利的乐章，不是冲锋的号角。”韩秋一副说教的神情。 “单身狗教谈恋爱，真有你的。” “军师不上战场，你不懂。”韩秋一抖西装外套，潇洒披上，“出门整两口，芝加哥的夜景还是不错的。” “晚上睡哪儿？”韩先生问。 “随意，公园长椅都行，实在找不到地方就去火车站，芬格尔能睡，我不能？”韩秋硬气道。 开这间房的意义在于应对言灵即将结束的情况，真住的话，陈家带人过来就麻烦了。 只能委屈自己了，反正哪儿都能睡，找找有没有不需要登记的旅馆，凑合凑合。 找不到就真的只能睡火车站了。 韩秋没有走酒店正门，避开摄像头顺着管道滑下，酒店后面无人的街区，隐隐能闻到垃圾的酸腐味。 偏郊区的地方还是比不过市中心，酒店正面的奢华跟后面的破旧往往共存。 “我好像踩到屎了。”韩秋捂着鼻子骂道：“哪个狗东西拉的。酒店人员都不清理后街的吗？” “大概率清理过，但你在房间闻不到味道，说明清理后街的成本大于多弄点香薰。”韩先生说。 “避雷，下次绝对不来这家。要不是赶时间，我会住这种廉价酒店？”韩秋冷哼一声：“小爷我可不缺钱。” 不缺钱的韩秋走出这条臭烘烘的街，利用拐角处的墙壁刮掉脚底的屎。 夜色刚至，车流往市中心的方向，朝着璀璨生辉的夜生活进军。 还是国内舒服，韩秋心道。 芝加哥的这点夜生活完全不符合韩秋的标准。 酒吧，流浪歌手，这种东西韩秋没什么兴趣。 夜宵摊，烧烤店，这些才是韩秋的浪漫。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韩秋穷的时候好这一口，现在有钱了还是好这一口。 他不怎么喜欢酒吧的氛围，无论什么类型的酒吧。 价格昂贵的酒水他尝过不少，最后还是喜欢小啤啤，属于是大道归简。 又称之为山猪吃不了细糠。 现在这头山猪打算去尝一尝细糠，不然难以度过这乏味的夜。 唯有酒水和美女，足以抚平躁动的心。 韩秋准备走到市区去，散散步，顺带打发时间，然而这张脸不给他浪费时间的机会。 一辆极其廉价的黑色轿车停在他的旁边，不仅廉价还破旧，看起来开了不知道多少年。 金发美女降下车窗，朝韩秋打招呼。 不止一位，是两位金发美女朝韩秋发出邀请，一同去喝两杯。车虽破，美女还不少。 还是国外开放，韩秋欣然接受邀请，在聊天中得知两位美女刚成年，开老登的车出来玩。 姐妹花啊！ 韩先生一个劲儿地在脑海里提醒韩秋注意身体，别染病。 韩秋表示百毒不侵，况且他又不是那种乱来的人，只是蹭车，没人能拒绝与美女同行，更不用说两个。 韩先生又提到噶腰子的事情。 韩秋认为韩先生单纯是羡慕嫉妒恨，见不得他走到哪儿都有美女环绕。 “你个小萝卜头也就好陈雯雯那口，看到没有，这俩哪个都比陈雯雯好看，洋妞你懂不懂？” 韩秋一句话让韩先生陷入沉默。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话题总是绕不开感情那点事情，韩先生喜欢拿韩秋单身狗的事实来说话，韩秋则喜欢用“有剑不用和无剑可用”的理论来反驳。 倒也不会真的生气，只各自觉得有趣。 沉默并不代表无语，而是下一次进攻前的准备，大招前的蓄力。 在行程过半时，韩先生终于蓄力结束。 “但不管怎么说，我不是处男，而你是。”他说。 轮到韩秋沉默了，他在犹豫用实际行动来让韩先生无话可说，还是继续理论。 最后还是继续理论了，韩秋称自己洁身自好，对自己负责也对别人负责，骂韩先生是个不负责任的小萝卜头。 “我毕竟长你几岁，我也明白，你那个年纪容易被情绪和下半身支配，不怪你。这一切要归结于你不够成熟稳重，要慢慢学会成熟，韩先生。”韩秋这么说。 韩先生千言万语汇成一句：“m，韩秋。” “自己骂自己，过分了哈！”韩秋得意洋洋。 韩先生彻底自闭。 …… “行，知道了，我现在就准备下，车站集合是吧？”诺诺对着手机问。 “是，你的队员会在车站等你。”贝奥武夫说道。 “好的。”诺诺挂断电话，从床上坐起。 苏茜坐在电脑前忙碌着，听到身后没了声音，问道：“家族要接你回去了？” “不是。”诺诺开始收拾起东西，“有个任务需要出去一趟，紧急任务。” “这个时候会让你出任务？”椅子旋转，苏茜转过身来，“有点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家族的要求，临时校长不好拒绝，我也不好拒绝。”诺诺说。 “什么意思？”苏茜问。 “家族确实想借这件事情把我带回去，但也得看他们能不能抓不住我。”诺诺狡猾地笑着：“上次跟你说过的，陈百灵，那家伙来芝加哥了。” 苏茜一愣，“来找恺撒？” “不知道，反正家族派了人去抓他，结果全部失联，大概率是被他解决了。没想到啊，当初的小家伙，现在能单挑一支小队。” “指定你的原因是他跟你关系比较好？” “目的是让我离开学院。”诺诺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 “鬼才回去呢，真让我碰到陈百灵，我保证跟他一起逃跑。名义上我是这支队伍的队长，实际上我是犯人，解决陈百灵和把我送到家族手里，这两件事不冲突。” 第459章 不安宁的夜(2) “你是我见过英语最好人。”美女举杯对韩秋说。 韩秋微笑着告诉两位美女，自己不仅英语好，日语也会说，俄语略微学过。 而且光英语这方面，韩秋能准确用各州的口音。 闲暇时间他可没有光喝酒，该学的他也有在学。 语言不过是最不起眼的那部分。 得益于血统和言灵的优势，韩秋从没觉得学习是这样轻松的事情，过目不忘，一点就通。 “你们是我见过最热情的芝加哥人。”韩秋说。 乐队似乎是林肯公园的粉丝，一晚上都在演奏林肯公园的歌。 饮至尽兴，韩秋发现两位美女的眼中多了点什么，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好吧，素食主义者闻不惯肉味。 韩秋以上厕所为理由，买完单后从后门开溜。 酒吧里是歌声，来到街道上还是歌声。 今晚大概是跟林肯公园较上劲了，怎么街边的流浪歌手也在唱他们的歌。 韩秋靠着路灯，默默点燃雪茄，望着三三两两的行人，觉得今晚真是充实。 韩先生在嘲讽韩秋没胆量，更不像个绅士，把姑娘丢在酒吧不管。 “她们又没喝醉，只是稍微喝多了而已。帅哥哪儿都有，何必找我。”韩秋哼哼道。 似笑非笑间，一辆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直接扑进韩秋嘴里。 “shit！”他摸出手帕，擦拭脸上的肮脏，抬眼看向那辆车。 六条血色的线飘动着，直至脱离范围，什么都看不到。 “陈家的人？”韩秋心道。 想着反正也无事，他打算跟上去看看。 抬手正要拦下一辆计程车，附近的三五个黑人突然冲上前将韩秋控制住，硬生生拖进旁边的巷子里。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韩秋的脑门，这群黑鬼的手在韩秋的口袋里游荡。 自由美利坚，无需多言。 “内个，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抢劫，能不能上点强度。”韩秋说着中文。 这些黑人只听懂了“内个”，飙着粗话就要扒光韩秋的衣服。 对待普通人，韩秋还是比较温柔的。 断几根骨头，让他们晕过去就好。 很幸运在这些家伙身上翻出了车钥匙，又通过他们的记忆确定是哪辆车。 他完好无损地走出巷子，清点这群黑鬼的财产，不满地骂了句“真穷”。 …… “就是这家酒店。”诺诺合上电脑，透过车窗看向酒店门口，“诺玛提供的信息，十个小时前，陈百灵在这家酒店办理入住。” “出发。”真正意义上的队长指定两个人，吩咐道：“你们跟我去，剩下的人在这里保护陈墨瞳。” 是保护还是监禁，诺诺心里清楚。 她翻个白眼，在脑中开始谋划逃跑。 三人进入酒店，剩下两人下车看守。 诺诺不认为自己可以对付两个全副武装的a级血统专员。 该死，身为名义上的队长，连武器都不给配。 “准备疏散住客。”通讯器里，那三个家伙象征性地汇报着。 连问都不带问一句，诺诺可谓是既没有队长的权力，又没有队长的武器。 眼见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诺诺只能祈祷陈百灵给力点，能干翻这群王八羔子。 酒店里的住客开始往外走，他们带着困惑和欣喜。 困惑于无缘无故被赶出来，欣喜于十倍房价的赔偿。应该是哪个大人物来了这里，他们猜测。 “我想上厕所。”诺诺降下车窗，对两位“队友”说。 “我陪你去。”女队员回应道。 贝奥武夫这个老东西，没老糊涂就算了，还越老越精明。 知道派一个女专员，以防诺诺有什么鬼把戏。 “上个厕所而已。”诺诺说：“我就去酒店上，你跟着，我会感觉怪怪的。” “校长的安排。”女队员说。 “那是临时校长，不是校长，请加上临时。”诺诺纠正道。 女队员不说话。 “行吧，走吧，一起。”诺诺是真的想上厕所了。 女队员为她拉开车门，她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走在前面，女队员跟在身后。 “小心。”女队员突然伸手拉住诺诺，一辆车飞驰而过，险些直接撞上诺诺。 “开那么快，急着投胎啊！”诺诺骂道。 她有些走神了，一直在想逃脱的方法，脑海里浮现可能出现的各种场面。 这才没注意到突然冒出的破车。 也怪那个二缺车主开太快。 不止是太快，还有点神经病。 诺诺骂完准备抓紧过马路，那辆车突然掉头，又开了回来。 速度依旧快，目标很明确，似是有直接撞上来的打算。 “注意安全。”女队员直接将诺诺拉到路边。 这过个马路比过太平洋都难。 诺诺飙着各种脏话，车主在这里兜着圈子，来回漂移炫耀车技。 最后稳稳停在诺诺旁边，车窗降下，一张欠揍的脸配上奇怪的墨镜。 “两位美女，要不要一起喝一杯？”韩秋挑挑眉头，吹了个流氓哨。 浓浓的酒味直扑诺诺的脸庞。 “在美国酒驾也是违法的。”诺诺提醒道。 “没事，难得见到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相信你不会举报我。”韩秋说。 女专员狐疑地打量韩秋，将诺诺护在身后，冷着脸说：“赶紧离开，否则的话我立马举报你。” “我好怕怕哦，你看起来像是印度人，中文说得不错。”韩秋抬起墨镜，“所以真的不去喝一杯吗？” 女队员不予理会，拉着诺诺就要过马路。 韩秋扮演好了一个醉鬼流氓该有的样子，下车拦路流口水，东倒西歪就要往上凑。 男队员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在通讯频道里向酒店里的三个家伙询问情况。 在得知他们即将破门后，男队员决定还是不麻烦他三个。 一个醉鬼而已，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危险人物。 “一起喝一杯嘛！这么害怕干什么？我还能是坏人不成？”韩秋说着毫无信服力的话。 女队员没有任何犹豫，在韩秋动手动脚时直接抓住肩膀扣住。 那名男队员盯着诺诺以防逃跑。 在女队员的手刀就要落下之际，韩秋一声冷笑径直脱离控制。 听到龙文吟诵声的那一刻，包括诺诺在内，三人全都神色一凝。 “房间里没人。”通讯器里，另外三名队员汇报着最新情况。 第460章 不安宁的夜(3) 电光石火间，世界安静了。 韩秋打了个很长很长的酒嗝，低声说了句爽。 确实爽，学院的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笨了，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韩秋开车来回兜圈子的目的是用言灵先把监控给弄坏，没了眼睛，就算诺玛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知道是他韩秋。 “有人袭击，有人袭击！”诺诺按着通讯器按钮一个劲地喊。 韩秋赶紧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车里。 “没用的，通讯器失效。”韩秋说。 诺诺以为对方是真的要自己的人，手挠脚踢也无法挣脱韩秋的束缚。 她惊于对方的力量，自己只是没有言灵，但怎么说也是a级血统，卡塞尔学院天才少女，力量上弱不到哪儿去。 刚刚那个家伙在一瞬间解决两名队员，时间零……诺诺知道此刻的凶险，用尽一切办法也要脱困。 “不是，学姐，你再折腾，内衣都快被你抖出来了。”韩秋有些无语，别人认不出来就算了，诺诺认不出来，有点说不过去。 化个妆，有这么大变化吗？ 诺诺神情呆滞一瞬，好像是察觉到什么，随后挣扎依旧。 “得，你睡会儿吧。”韩秋按住诺诺的脑门，手掌轻轻抚下。 二度暴血。 要催眠一个a级混血种，韩秋不暴血还真有点困难。 更直接的方法是一记手刀敲晕，但美女是有特权的，怎么能下重手呢？ 待诺诺睡去，韩秋打算趁着暴血效果还在，把麻烦一次性解决。 不对劲啊，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诺诺怎么参与到这件事情里了，本来韩秋是没打算停车的，让这些家伙搜空房子就行。 但诺诺在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只要营造成是陈百灵这个身份做的，那后续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正愁这场赌局没筹码呢，诶，送过来了。 天选就是天选，韩秋洋洋得意，将那两个晕倒的家伙塞进他们的车里，又用言灵去修正这些家伙的记忆。 催眠混血种比催眠普通人难多了，强行唤醒后不断地加以心理暗示。 他模仿两人的声音，快速修好一个通讯器后接入频道。 以此塑造一个假到发真的假象，并将这段对话强行塞进两人的记忆里。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精神的弦被韩秋胡乱拨动，他的嘴角有血溢出。 “陈百灵劫持诺诺逃走了。”这是最后一句话。 韩秋不敢浪费时间，捏爆通讯器钻进自己车里迅速离开。 这是个合理的谎言： 在行动前，陈百灵察觉到了异常。 在三名队员开始清场后，陈百灵从后窗逃走，并穿上装甲杀了回来，于乱战中带走了诺诺。 为了抓紧时间逃亡，陈百灵没有过多纠缠，也没有下死手。 故事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合理又不合理，超乎陈百灵的能力范围，但在经历者的记忆中，那就是陈百灵。 韩秋驱车一直到无人的树林，确定诺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他只身折返回去。 酒店周边已经被封锁，事态开始升级。 就好像是一战导火索，谁也没想到萨拉热窝事件会引发后续的战争。 学院派出的队伍远比陈家的那支要更像回事，况且还是抱着驱赶而非杀死的目的，理应来讲没有失败的可能。 但事实就是失败了，大败特败，疑点就摆在那里，学院怎么想，韩秋不关心。 他现在想的是装甲和化妆品，在离开前他特地藏了起来，不在房间内，足够隐蔽。 灯光照不见的黑暗里，韩秋依靠冥照缓慢前行，绕到酒店的后街。 那五个家伙在出事前不够警惕，现在出了事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树上落下一片叶子都能惊得抬头，走过来查看。 这种臭鱼烂虾，韩秋一般都评价为大鼻涕流到嘴里才想起来甩了。 可惜，为时已晚。 五个人的封锁对于韩秋而言就是没有封锁，他取到想要的东西后全身而退。 临走前还听到一个家伙在不停地说着“是”。 大概率是在挨训，啧啧，可怜的娃。 往返一趟，天都快要亮了，诺诺躺在车内睡得香甜。 韩秋慢悠悠地开，一直到芝加哥远郊的一处山林，靠近湖畔。 引火于一块，熔车成铁球。 韩秋将球沉入湖底，自此天明，结束不安宁的夜。 他发誓，单纯就想喝个酒，没想到会捡个美女，美女靠着树，还在睡梦中。 “可能这就是天选的原因吧，我感觉我做什么都挺顺的。”韩秋望着湖面轻声感慨：“就像是某种化学反应，我的行为就是最关键的试剂。” “我当时也顺，不过顺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没想过为什么诺诺会出现在你面前吗？冥冥之中，自有因果。”韩先生说。 “你跟个神棍似的，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也算是背了路明非的因，结了路明非的果。”韩秋说。 “结路明非的果？你怀了他的孩子？”韩先生问。 韩秋深吸一口气，不想多言，只一句：“滚。” …… 贝奥武夫怒气腾腾地走进校长办公室，走上阁楼。 酒味刺鼻，怒气更甚。 “出大事了。”他冷着声说道。 黑暗中有酒瓶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人影晃晃悠悠地站起。 “什么情况？大清早上的，我还没睡一会儿呢。” “陈墨瞳被劫持了。”贝奥武夫说。 “谁？”人影有点酒没醒的样子。 “陈墨瞳，诺诺！”贝奥武夫重复道。 “哦哦，诺诺啊……诺诺被劫持了？她不是昨晚才出的任务吗？五个a级保护她一个，又是在市区，怎么被劫持的？被谁劫持？” “陈百灵。” “不应该吧，那家伙的能力被摸了个一清二楚，你派去的都是什么人？”那人影问。 “五个老手，就算再过疏忽也不会在大街上被打得人事不省，很奇怪，但他们的汇报确实是说遭遇了陈百灵的袭击。”贝奥武夫闷哼一口气。 “监控呢？” “失效了，最后的一段视频只看到陈百灵的车，并没有看到人。陈家给的信息里有写陈百灵具备让电子设备失效的武器。”贝奥武夫越说越气愤。 “下楼下楼，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奇了怪了，那五个家伙伤势严重吗？” “两人昏迷，没有致命伤，只是被打晕了。” “陈百灵穿那套装备没有？” “汇报说穿了，现在那五个家伙就守在陈百灵住过的酒店，我觉得有必要召开会议。”贝奥武夫说。 “随你，反正你是临时校长。” 第461章 无法用常理判断的学姐(1) 梦的前半段是那般美好，美好到诺诺记不清那是怎样一个梦。 可突如其来的黑暗将她拽回那段回忆，梦一瞬间变得让人恐惧。 诺诺又一次看到那个虚无的人影带走了妈妈的灵魂，像是地狱来的使者。 她依旧漠视着这一切，什么也不做。 直至有道光打进昏暗的房间，她才意识到自己该去看看那个虚无的东西到底是人是鬼。 搀扶着墙壁慢慢起身，来不及多看一眼，梦碎成无数光点，醒时便是湖光山色，白云蓝天。 有人坐在身前，有烤鱼的香味往鼻子里钻。 诺诺本能地双手抱住胸口，都不去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要逃跑。 “我说学姐，有那么怕我吗？”韩秋冷不丁来一句。 “你是……”诺诺盯着韩秋的脸看了看，“韩秋！原来是你！” “你现在也认出来了呀，昨晚怎么就认不出来，我这也没卸妆啊……”韩秋将烤鱼递到诺诺面前，“刚抓的，非常新鲜，吃不吃？” “真的是你？”诺诺瞬间就没那么害怕了，但还是确认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是我，你的学弟。”韩秋正脸对着诺诺，以便她欣赏这张帅气容颜，“我没对你做什么，你放心，我只是学院的叛徒，不是什么色魔。” “谁知道呢？”诺诺接过烤鱼，“闻起来挺香，什么时候学的手艺。” “你被学院追杀个一年半载，你也能学会。我在大山里到处躲的时候，你可能在跟恺撒吃烛光晚餐。”韩秋漫不经心地说。 诺诺轻咬一口，感觉味道确实很不错，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就冲着鱼发脾气。 “慢点吃，有刺的，你这是饿了多久。”韩秋无奈笑笑。 “昨晚吃过晚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特别饿。”诺诺吐着刺，问：“不是听说你帮路明非去了吗？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说是可以说的，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韩秋忽然正经起来。 诺诺盯着韩秋这张正经的脸，莫名地来气，挥手就是一巴掌，“有屁快放。” 韩秋摇头笑笑，问：“你不嫌弃我？或者说，你不想弄死我吗？我是叛徒，你居然跟叛徒坐在一起吃烤鱼。” “我想我应该不是你的对手，毕竟恺撒说他输给了你，完败。另外恺撒也说了在日本的事情，我并不觉得你是个什么坏东西。”诺诺说。 “这么信任我？”韩秋问。 “也没有那么信任。”诺诺吃完了自己的那条又盯上韩秋的。 “给你。”韩秋无所谓，大不了再抓，“那我回答你的问题，我确实帮路明非去了，帮完之后就偷偷溜了，用你堂弟的身份来了这里。” “你跟我堂弟搞到一块儿去了？” “什么叫搞到一块儿去。那叫伟大的谎言与诡计之神和他的追随者，懂不懂我洛基的含金量。”韩秋高抬头颅。 “得得得，搞那么一大串的名字，我记不住，我管你那么多，你就是韩秋。”诺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韩秋的脸，“有秘密的韩秋。” 韩秋掩面而笑：“学姐你还是这么……抽象，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具备当叛徒的潜质。” “有足够的理由，当叛徒我也无所谓了。就像楚子航，如果我是楚子航，夏弥那件事情还有你当叛徒的资格？”诺诺摸摸口袋，“我手机呢？” “被我拆了，丢水里，你要去捞吗？”韩秋提醒道：“不要想着逃跑，不要想着反抗，不要想着联系学院，你已经被我绑架了，学姐。” “绑架结束记得赔我就行。” “陪你？怎么陪你？我还是很有底线和原则的，学姐。” “赔我一部手机，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诺诺不怎么开心地问。 “感觉你心情不太好诶，学姐。”韩秋不开玩笑了，“你刚刚提到了师兄，你知道那些事情？” “恺撒跟我说过，挺不可思议的。站在苏茜闺蜜的角度，我应该觉得开心，毕竟情敌自爆，人龙殊途。但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觉得很悲催，漂亮学妹变成恶龙，喜欢的人变成敌人。” “你也觉得师兄喜欢夏弥呀！” “事实如此，恺撒在日本的时候跟楚子航聊过，他的判断是楚子航确实喜欢夏弥，但耶梦加得的身份让身为屠龙者的楚子航无法接受。”诺诺将鱼骨头随手丢到一边，靠着树躺下，“不过我还是喜欢管夏弥叫小龙女，可惜楚子航不是当杨过的料，毕竟杨过可不管江湖上对他们师徒恋情的评价。” “额……大家管夏弥叫小龙女的原因是她作为龙的身份吧？怎么扯到《神雕侠侣》上了……” “核心都是一样的，不被世俗容忍的爱情故事。” “你这么说，有种让师兄断掉一条胳膊的感觉。” “你去砍掉咯。”诺诺顺着韩秋的玩笑话往下说。 “我会选择砍恺撒的手臂。”韩秋以手为刀，朝着空气挥砍，“意大利要有自己的杨过。” “只要你不怕加图索的报复，随便。” “所以学姐，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是师兄，你不介意当叛徒，对吧？” “你抓我过来就为了问这个问题？”诺诺挑起眼皮瞥向韩秋，“你真无聊。” “额……你先回答嘛，思维不要那么具备跳跃性，一样样来。”韩秋正期待着诺诺的回答，结果学姐的思维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那我不介意，所以我觉得你是个傻13。楚子航有理由为了夏弥当叛徒，你有什么理由？你闲着没事去凑什么热闹？无缘无故跟着夏弥跑了，怎么，觉得人家长得好看，两腿不受控制就跟上去了？” “什么跟什么？”韩秋坐直身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早跑晚跑都得跑，只是碰巧遇上了夏弥，在夏弥之前我就做了很多有损学院利益的事情。” “知道知道，龙类的身份迟早藏不住嘛，抱个龙王的大腿肯定更容易活命。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龙类？”诺诺忽然问。 “这个……不重要，学姐。”韩秋说。 第462章 无法用常理判断的学姐(2) “不重要？”诺诺伸手戳了下韩秋的脸，“那就不重要咯。你这粉底打得真厚。” “第一次化妆，化成这样已经不错了。”韩秋说。 “那你化妆天赋还不错。” “多谢夸奖。” 诺诺站起身，环视四周，“这里离学院好像不是很远吧。” “还是有点距离的。” “你来芝加哥是为了什么？绑架我又是为了什么？”诺诺问。 “我以为你不会问的。”韩秋笑笑：“毕竟你看起来很开心。” “我当然开心，你又没什么危险性。待在学院都快闷死了，回家族更让人厌烦。本以为真的是陈百灵在兴风作浪，我都想好了怎么跟他一起杀出去，结果倒好，是你这个瘪三。是你也好，省得我劳累。” “你就那么不想待在学院？” “昂热校长出事后，学院就没安宁过。两年时间里，有三条龙类光顾过学院，如入无人之境。” “哪三条？” “明知故问，你，诺顿，夏弥。路明非现在说不准也算，真是奇怪，我当初捞了两只什么玩意回学院，可能那个时候我就不该带你们进学院。”诺诺提起以前。 韩秋不想谈以前的那点事情，将话题回到自己的目的上，“我这次来芝加哥是要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你觉得我是常人吗？” “你是神经病，所以我绑架了你。昨晚那个情况，最好的做法是我直接开溜，不多生事端。但是学姐，你太过重要了，重要到我无法拒绝。”韩秋望着诺诺的一头红发，“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学姐。” “明白，也就是说你这次来芝加哥的目标人物中本来就有我。就算我昨晚不出现，你也会去学院找我。”诺诺说。 “是这个意思。” “陈百灵向你提了什么要求？”诺诺是神经了点，但脑子从来都没什么问题。 大部分时候她不想去窥探什么，否则以她的侧写能力，想发现端倪甚至弄清楚一些隐秘，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要去了解别人的心事，因为她不想在意。 “弄清楚一些事情吧，他原本是想让我把陈家给灭掉。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就退求其次，帮他弄清楚他父亲的死亡真相，顺手再解决一些不长眼的陈家人，比如我刚到的时候碰上的那队人。”韩秋解释。 “这么多年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么？”诺诺又转过身来重新坐下。 “学姐你不也一样会纠结你老妈的事情吗？”韩秋知道这句话的份量，说完他就立马起身往湖边走，“我再给你抓两条鱼，学姐。” 诺诺因韩秋的这句话而有所失神，失神之后是困惑，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对韩秋提起过。 陈百灵告诉他的？诺诺这般猜测，抬起头看向韩秋。 阳光下韩秋脱下上衣，纵身入水。 这是最佳的逃跑机会，可诺诺却不想逃。 不想回学院，也不想回家族，这是针对目标是陈百灵的情况才会有的原因。 但韩秋让诺诺找到了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韩秋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不止一次对韩秋进行过超级侧写，得到的永远是一个黑漆漆的形象，一团黑影。 苏茜曾问是不是因为了解太少。 存在这个原因，但这不会是最主要的原因。韩秋留下的痕迹，诺诺都有所了解，这些痕迹足够推导出一个鲜活的人。 但诺诺只看到一团黑影，那些痕迹所指出的韩秋独立在黑影旁。 颇有种只要弄清楚韩秋，就能弄清楚一切的感觉。 诺诺的超级侧写可以导出事件的经过和人物，进而弄明白对应的人。 那些过去的事情，只要存有痕迹，她都能进行侧写。 她可以了解过去，哪怕痕迹很少。 可她无法从充足的事实里确定一个具体的韩秋，真正的韩秋。 那更像是一个结合体。 湖面水花四溅，韩秋双手各抓着一条鱼，高高举起，朝诺诺示意。 “让你们跑，跑你妹啊！”他一口唾沫直接吐进一条鱼的嘴里，旋即往岸边游来。 诺诺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待韩秋走近，她严肃问道：“你知道我妈妈事情的真相吗？” 韩秋倒是不意外诺诺的反应，半开玩笑地说：“学姐你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很认真地在问你。” “可你五分钟前并不认真。” “那是因为你没说那句话。”诺诺说。 “好吧，可能我不该说的。”韩秋自顾自开始杀鱼。 “你到底知不知道？”诺诺问。 “不知道，所以才要查，但可以确定这件事情很奇怪。学姐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就随口一说。”韩秋抬头看着诺诺，“先弄吃的，我怕你没吃饱。” “韩秋你就是个傻13。”诺诺骂道。 这一骂反而显得诺诺正常了许多。 “学姐，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再怎么说我也是能让全世界混血种都颤抖的存在，你总这么骂我……”韩秋说道：“搞得我好像还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是的c级。” “还让全世界混血种颤抖，你真不要脸。” “嗯……确实有吹嘘的成分在里面。哈哈哈哈！”韩秋挠挠头，鱼鳞全都混进头发里。 太阳一照，反射着点点光芒。 “师姐，我实在没有对抗全世界的能耐，你能帮帮我吗？”韩秋带着笑意问道。 诺诺一时间分不清韩秋是真的在寻求帮助，还是一句玩笑话。 “你还需要我帮吗？”她没好气地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吹点牛，没别的能耐了。当初学院招生，路明非才是主角，我是买一送一里送的那个。”韩秋开始聊以前了。 “所以我很好奇，阻碍我捞人的那个家伙到底是洛基还是韩秋。”诺诺说。 韩秋并不希望话题聊到这种程度，他以为诺诺会一直神经下去，但现在诺诺清醒得可怕。 “洛基跟韩秋是同一个存在。”韩秋苦笑着盯着诺诺的眼睛，“师姐，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如果你不希望有太多人死去。” 他是那样的疲惫，连扬起嘴角都乏力。 却又眼中藏着光亮，拼了命也要坚持。 诺诺的神经质再一次退散，她蹲下身问：“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第463章 加图索的新校董(1)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等待代表加图索的校董到来。 贝奥武夫对于加图索频繁更换校董的行为非常不满，他跟庞贝说过这个问题。 庞贝对此回应这是最后一次，加图索在卡塞尔学院的代表将不会变换。 这样的回应使得众人不满的同时又有所好奇，那位代表加图索、不会变换的人会是谁呢？ 弗罗斯特？安德鲁？ 这种好奇在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有了答案，灯光将凝重的氛围砸个粉碎。 那人站在光亮里，朝气蓬勃让腐朽退散。 “抱歉，来晚了。”嘴角洋溢出自信的笑容，恺撒一步踏出，走进这个权力的角斗场。 他关上门，将光拦在外面，只剩下办公室里的昏黄。 老家伙们喜欢这样的灯光，不那么刺眼，又具备时代的氛围感。 可恺撒不喜欢，他拉出椅子，评价道：“灯光可以亮一点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是一场会议。” 老家伙们互相看看，最后以沉默接纳了这个事实。 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名义上已经可以算作毕业的学生，恺撒确实有资格代表加图索进入校董会。 前些日子里代表学生反对贝奥武夫的政策，今天却跟高层坐在一桌。 贝奥武夫不得不重视起这个年轻人，因为他很清楚，恺撒势必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坐下吧，你已经浪费大家很多时间了。”贝奥武夫冷声说。 恺撒带着微笑落座。 “诺玛，汇报目前的情况。”贝奥武夫不想过多废话。 大屏幕亮起，路明非近期的照片出现在上面。 诺玛的声音从会议室的顶部传下：“从最新的情况来看，派去抓捕路明非等人的不朽者被韩秋打退，韩秋和耶梦加得现已经跟路明非等人会合。” 大屏幕上的照片变换，出现另一个人的模样，消瘦少年的眼中藏着无尽怒火。 诺玛的话语继续：“陈百灵，a级混血种，碍于身体原因无法动用龙血的力量，但其研制出了一套很特殊的装甲，能让一个普通人与混血种对抗。陈百灵于昨日抵达芝加哥，先后与陈家的人手和学院执行部的队伍发生冲突，皆全身而退，并带走了陈墨瞳。” 恺撒以为只有这两件事情，谁想画面再度变换，出现芬格尔的面庞。 诺玛说道：“芬格尔·冯·弗林斯，因日本白王事件，在前任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与蛇岐八家的交涉中作为人质留在东京。三天前，蛇岐八家现任大家长龙马弦一郎已承诺将其送还学院。但芬格尔·冯·弗林斯无视学院的命令，现已不知所踪。” “汇报完毕。” 大屏幕熄灭。 会议室陷入了较长一段时间的沉寂，包括恺撒在内。 “讨论讨论吧，这三件事情该怎么处理。”最终还是贝奥武夫率先开口：“一件件来，路明非和韩秋的事情，怎么办？” “我们已经派出足够多的人手，目前的人员和装备配置足以杀死一条次代种。”有校董说道。 “次代种？我没记错的话耶梦加得是初代种君王。”贝奥武夫冷哼一声：“继续加派，这是战争，针对龙类的战争。你们就是这样应对战争的？” “咳咳。”恺撒干咳两声，将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这里，“战争的说法是没错的，但是路明非和韩秋他们所处的位置，要发起战争的话恐怕很困难。” “对。”一位中年校董在其他人都不开口的情况下给予恺撒支持，作为陈家的代表，他大部分时间是不发表什么意见的，“我们的重火力很难进入，武器运输是个极大的问题。” 贝奥武夫冷声问道：“所以这个问题，你们没人能解决？” 所有人都沉默，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 那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没有像蛇岐八家亦或者加图索那样掌控国家的混血种势力。 那又是一个禁枪的地界，号称雇佣军的噩梦。 人好入境，武器就有些困难，偷渡的话，顶多带些枪支弹药，数量有限。 上重火力的话就要大搞特搞，弄大点的船只，或者军用的飞机。那样又太过显眼，很难入境。 目前秘党各家族派的小队都面临这样的困境，武器配备很差，火力不足。 “会议后我会汇总各家族的武器运输渠道，我们的力量太过分散了。”贝奥武夫略显无奈。 “会议前我就已经汇总了。”恺撒从口袋里摸出香烟，“不介意我抽烟吧？” “可以。”贝奥武夫说。 恺撒深吸一口，头颅慢慢抬起，展现他那颇具魅力的下颌线，“目前各家族运输武器的方式都是靠偷渡，私人飞机，船只。包括学院本身也只是靠跟各个研究院的关系，运送一些常规性武器。我们缺乏重火力，具备高杀伤性的大型武器。” “可以依靠这些途径将大型武器拆分。”恺撒提议。 这也是贝奥武夫想说的话，他看得出来，恺撒这是在故意抢夺话语权。 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眼中带着点欣赏。 “你说的很对，恺撒。”贝奥武夫说：“我会采取你的方式，这件事情将由我亲手负责。现在说下一个问题，关于陈百灵。恺撒，这才是你更应该关心的问题，我没记错的话，陈墨瞳是你的未婚妻，对吧？” 恺撒与贝奥武夫对上目光，年轻之时不亮剑，更待何时。 对于一众校董和长老而言，加图索真是一个难以言喻的家族。 先是弗罗斯特想尽办法要在昂热手上争夺权力，闹出一大堆的笑话。 后是庞贝来凑个人数，恨不得不开这些会议，只想着去哪儿能找到漂亮姑娘，甚至于在会议上给伊丽莎白递送眼神。 现在派了个叛逆出名的恺撒来，一进门就有种极强的表现欲。 伊丽莎白与恺撒相仿的年纪，给老家伙们留下的印象就要好很多，沉稳和城府才是能长久坐在这里的关键。 但恺撒好像并不具备这两样东西，他所具备的东西，炙热如火焰，炽烈似朝阳。 “是，所以这件事情，我想由我来征求大家的意见比较合适。”恺撒说。 第464章 加图索的新校董(2) “可以。”贝奥武夫无所谓道：“毕竟是你们的家事。” “是家事的话就不该放在会议上来说。”恺撒站起身，“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除了美丽的伊丽莎白女士。我想大家之中有不少人认为我没资格坐在这里跟你们聊这些关乎利益，决定世界走向的大事。其实我对这些大事也没什么兴趣，这样的会议场所，这种无聊的会议，在我看来有些死气沉沉。” 有人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恺撒不给予这些家伙机会。 恺撒像是在发表一场演讲，富有磁性的男高音与会议的氛围相违和。 “所以我很佩服伊丽莎白女士，她承受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乏味和无聊，更放弃了属于年轻人才有的冲动。我做不到，我也并不适合这里。” “相较于参与校董会议，我更适合作为一名专员在外执行任务。我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作为学生，我需要校长的批准才能离开学院，外出执行任务。陈墨瞳在这样特殊的时期以学生的身份充当专员，这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尽管在此之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在未毕业前作为专员外出执行任务的情况非常常见。像我就曾多次执行任务，更参与了青铜计划这种针对初代种君王的行动。当然，我并不是在说我有多么优秀，毕竟我已经失去了‘王牌专员’的头衔。”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那就是临时校长贝奥武夫阁下的英明神武，他知道让我们一群学生上战场送死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贝奥武夫阁下，我谨代表学院的学生向您表示感谢，您给了学生们一个安稳的学习环境。专员和任务这些，距离学生们还太远，过于危险，并不是学生们该去考虑的。” 目光聚集在贝奥武夫这里。 大家都知道恺撒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是针对贝奥武夫的政策而表示不满。 虽然听起来像是就封锁学院的事情表达感谢，但实际上就差骂脏话了。 贝奥武夫沉着脸问：“恺撒，你扯远了。” “哦抱歉。”恺撒熄灭香烟，连声道歉：“sorry！sorry！我就说我太年轻了，说话容易跑偏。回到正题，关于陈墨瞳的事情。” 恺撒话语声依旧，会议室依然是他的主场：“刚刚我已经说了，作为学生我不该做些什么。现在我想说的是，我该做些什么，作为未婚夫，作为校董，作为恺撒·加图索。” 伊丽莎白淡然地看着恺撒，作为昂热校长的忠实拥护者，她对加图索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好感。 弗罗斯特是个精明又令人讨厌的商人，庞贝是个花花公子。 但恺撒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诚然恺撒像传言中那样叛逆，但叛逆得恰到好处。 恺撒突然拍桌子，怒气腾腾：“我无法容忍一个毛贼带走我的未婚妻，这是对我的挑衅，也是对加图索的挑衅。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会议，我不清楚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可能要很久很久，因为我已经决定好，要亲自带队解决陈百灵这个麻烦。” “贝奥武夫阁下，作为校董，我应该有离开学院的资格吧？”恺撒问。 贝奥武夫闭上眼睛，“可以，但按照你的意思，陈墨瞳的事情，不需要学院插手了，对吧？” “这种事情何需学院插手，有加图索和陈家就足够了。我很生气，这件事情对加图索而言很重要，所以在路明非的事情上，接下来一段时间，加图索能提供的帮助会很有限。”恺撒说：“希望大家能理解。” 会议至此，恺撒的目的已经彻底展露无遗。 配以这么一大堆的演讲词，只为了包裹两件事情：表达对贝奥武夫的不满、不过多插手路明非的事情。 一群老家伙看得出来恺撒是真的生气了，在陈墨瞳的事情上，怒意滔天。 用真实的怒意来为目的而铺垫，老家伙们也不好斥责什么，这只是一个因为未婚妻的失踪而愤怒的年轻人。 贝奥武夫也不好反对恺撒的要求，这样的要求并非那么合理，更何况恺撒没有就陈墨瞳的事情而发难。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弗罗斯特，那贝奥武夫将迎接来自加图索和陈家的联合弹劾。 “我理解你的愤怒，恺撒，我也赞同的安排。”贝奥武夫说：“身为校长，我理应对学生的安危负责，所以我希望你能将陈墨瞳安全带回，如果加图索需要学院的帮助，尽管开口。当然，你不能带走学院里的其他学生。” “一个陈百灵而已，还不至于需要加图索、陈家和学院的联手。”恺撒将桌子摆放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就先离开了，事态紧急。” “可以。”贝奥武夫面无表情地说。 所有人都目送恺撒的离开，他迈开步伐，像一头年轻的雄狮。 外面的灯光还没来得及溜进来就被恺撒关上了门。 朝气总是短暂的，会议室里重新回归以前的状态。 长久的安静后，不知是谁说了句：“加图索可真有意思。” 贝奥武夫不希望会议因为加图索而再次偏题，他一句话将主导权重新握在手上：“接下来开始第三件事情。” …… 阳光和沙滩是最好的搭配，庞贝本该享受这样的美好时光，却被弗罗斯特的电话吵得心烦。 即便他怎么跟弗罗斯特解释，弗罗斯特也依旧认为让恺撒提前进入校董会的决定是错误的。 “我相信恺撒的优秀，他会做得很好。”庞贝说。 弗罗斯特将会议上的事情全部告知，最后说道：“现在恺撒大张旗鼓地要去救陈墨瞳，已然对学院的事情撒手不管。” “随他去，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而奋不顾身，听起来是件很浪漫的事情。果然，跟我一样具备浪漫的细胞。”庞贝说。 弗罗斯特觉得庞贝父子俩是真的不可理喻，表示他绝不会任由恺撒胡来。 庞贝很清楚弗罗斯特对恺撒的溺爱，只说：“人手你就不用给他特地安排了，谁愿意跟他走，别阻拦就行。暗中派人盯着点，别让他出事，就这样，我还有事情要忙。” 第465章 猴子和女孩(1) 新鲜感是很容易消失的，诺诺对于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只具备两天的新鲜感。 两天后她就想追求刺激感了，一个劲地问韩秋什么时候杀回学院。 整得韩秋一脸无奈，只能评价一句：“学姐你好抽象。” 诺诺耳朵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听错了话，问韩秋：“什么我好香？香在哪儿？” 韩秋翻一个白眼，说：“你哪儿都香，但能不能先别管香的问题，帮我把这条鱼给杀了。” “吃烤鱼都吃腻了。”诺诺心不甘情不愿地帮忙杀鱼，“就不能吃点别的吗？” “学姐，将就将就吧，我们见不得光，不能带你去吃三星米其林。”韩秋无奈道。 “那你杀回学院救校长的行动什么时候开始？”诺诺问。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我建议洗洗睡。”韩秋生火开始烤鱼。 学院是初代种君王必刷副本不假，但韩秋不是初代种君王，就算是，他也不会蠢到去单刷。 什么龙类的骄傲，管他韩秋什么事，能群殴谁还单刷？ “先调集帮手，在调集帮手前还得想办法削弱各个家族的实力。”韩秋说。 “你做事好麻烦，还墨迹。”诺诺评价。 在诺诺问出那句“你需要我怎么帮你”之后，韩秋把计划简单讲解了一遍。 挑那些真实且对诺诺有好处的事情。 譬如救活校长，解放学院，让学院从至暗时期走出来。 还有调查陈百灵父亲的死因，这就要牵扯到诺诺老妈的死因。 以及秘党里的叛徒，跟龙类合作的家族。 诺诺在知道一系列事情后惊得说不出话，她没问真假，只在长久的呆若木鸡后说了句“好玩”。 好玩就好玩吧，韩秋无所谓了，诺诺说话不着调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除了这些未来要做的事情，诺诺还问了很多过去的事。 包括但不局限于韩秋做的那些“光荣事迹”。 在知道路明非和楚子航的现状后，诺诺感慨：他们过得好精彩！ 那分明是逃亡，一群亡命之徒在生死边缘挣扎，在诺诺口中变成了好精彩。 在知道韩秋于日本奔波游走，最后拯救了一群本该死去的人之后，诺诺来一句：还是学院外面的生活有意思。 听韩秋讲这段时间里所遇到的人，形形色色，她有些羡慕，说：真想认识他们。 不得不说，诺诺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甚至过量。 神经质的女孩有神经质的好，不怪那个原本故事里的路明非无法自拔。 衰仔对这样的女孩天然不具备抵抗力，在灰暗的人生里，诺诺就是那束光，引领着路明非走向另一条路。 仔细分析一下路明非和诺诺的爱恨情仇就不难发现这种理所应当。 抛开热情古怪和仗义威风这些性格的魅力，诺诺也还有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外加上算有料的身材。 通俗点讲，诺诺是个性格加容貌上的六边形战士，初见杀堪称无敌。 衰了这么多年的路明非要是对诺诺不起什么感觉，那说明路明非喜欢男的。 初见无错，只是后面的爱恨交织，念念不忘有些过线了，越过那条感情的红线。 当然，你路明非要是坦坦荡荡地去跟恺撒大帝抢女人，那也没什么问题。 可你非要当阴沟里的老鼠，你是人又不是老鼠。 韩秋只觉得别扭，又感到合理，合理之中带点悲哀。 悲哀衍生出少年，少年大多可悲，亦可喜。 “我这叫稳重，不叫墨迹，我可不想轻易死掉。”韩秋说。 “行行行，你是打不死的小强。”诺诺说：“不过你是真难杀，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吧。” “狗运罢了，天选之子。”韩秋得意道。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嘿嘿嘿。”韩秋仰头看着月色笑笑，笑着笑着又有点不想笑了，他沉声问：“学姐，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能回答我一些问题吗？” “哟，你不是号称全知全能吗？你不是洛基吗？还有事情要问我的？” “学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认真的，很重要的问题。”韩秋说。 “行吧行吧，你说，学姐能回答肯定回答。” “你肯定能回答。”韩秋笃定道：“这种感情上的事情，除了问你，我也想不到能问谁了。” “你这是喜欢上谁家姑娘了？这么认真的样子。”诺诺诧异。 “不是我，是我的一位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无中生友。” “真不是。” “你先说吧。”诺诺期待着。 韩秋烤着鱼开始讲述起自己的困惑：“我有一个朋友，真的是朋友。他以前过得很衰，没人喜欢他。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他就是被关在洞里的一只猴子，时常有人来逗弄他这只猴子。” 诺诺听得认真，逐渐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有一天，那只猴子遇到一个对他特别好的女孩，女孩保护他，将他从洞里带了出来，去看远方的样子。对于他那样的猴子而言，不爱上那个女孩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女孩只是见不得他那么可怜。”韩秋越说声音越小。 “猴子爱上了女孩，女孩一直都罩着他。女孩很好，猴子也很好，什么都是好的，但却酿成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女孩有男朋友，猴子只会暗恋。我不知道女孩清不清楚猴子的感情，但猴子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在相处的岁月里，猴子也遇到过别的女孩，里面不乏爱着猴子却不被猴子所爱的人。” “但猴子对那些爱自己的女孩都不感兴趣，他一直深深爱着那个带他走出山洞的女孩，至死不改。但他又不敢表露心声，因为他太自卑了，而女孩的男朋友很优秀很耀眼。猴子觉得自己怎么也比不过女孩的男朋友，索性就这样。” “可能你感觉他有点犯贱吧，他也确实犯贱。很怂，又很痴情，不敢走到太阳底下，只想偷偷摸摸的。后来有一个爱他的女孩死了，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勇敢，开始不迟到。我以为他变了，但很奇怪，只要见到那个带他走出山洞的女孩，他就又成了以前的样子。” “他不敢完全拿起，又不敢彻底放下，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往前走，能弄明白所有事情，但感情上永远弄不明白。” 韩秋将烤好的鱼递给诺诺。 “就是这样，学姐。” 第466章 猴子和女孩(2) 诺诺接过烤鱼，深思许久后问：“所以你想问什么？” “抱歉，说着说着忘记说问题了。”韩秋拍拍自己的脑门，“你认为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我觉得这件事情有错，但又不知道错在哪儿。” “怎么说呢，首先，那个女孩肯定知道猴子的爱意，不可能不知道。就像路明非，陈雯雯绝对知道路明非喜欢他。”诺诺说。 “未必吧，我觉得那个女孩不知道。” “不应该，女生天然对那种真诚的爱意有敏锐的觉察力。如果你说谁的错，我认为是那个女孩的错。可能那个女孩会刻意不去感觉那份爱意，也可能是在装，但结果是一致的，都会给猴子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韩秋微皱眉头，“所以错的是那个女孩？” “你这个问题确实复杂，我们用现实的例子来分析，还是路明非和陈雯雯。陈雯雯属于是知道但装作不知道，因为她不希望路明非不喜欢自己，她贪恋路明非对自己的喜欢。她肯定是错的，这个无容置疑。那么你说的这个故事里，那个女孩是哪种情况我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猴子身上绝对有一种吸引女孩的东西。” “额……那只猴子什么也没有，没钱没颜值没勇气。” “万一正是这些东西吸引着女孩呢？你说了，女孩带猴子走出山洞，保护猴子，故事的起点就在这里。女孩愿意保护猴子，见不得他受欺负。兴许女孩所希望的就是猴子不再受欺负，猴子能独自过得很好。”诺诺解释着。 韩秋听着故事里的本尊分析得头头是道，莫名觉得欣喜。 欣喜于同样的故事没有上演。 “把责任都丢到那个女孩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妥啊？”韩秋问。 “如果我是那个女孩，我觉得我不会对一只猴子做太多要求，只会是我的做法有问题。”诺诺说。 “好吧，看来大家都对猴子挺照顾的。” “那只猴子是路明非吗？”诺诺忽然问。 韩秋笑笑不说话，他清楚，以诺诺的聪明程度要是猜不出来，那才有鬼了。 “不说话的话，就证明我猜对了。”诺诺吃着烤鱼，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复盘过与你和路明非的相遇，当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没有多想。你在阻止我和路明非的故事，对吗？” 韩秋沉默着点头。 “你讲述的这个故事，是否是你认为的，如果我在电影院救出路明非后的故事？”诺诺又问。 韩秋终于不沉默了，“没错，但不是我认为这么简单，而是一种既定的事实。老路的性格，一定会爱上你，而学姐你的性格，也会让故事这样发展下去。” “你能看到未来？” “我确实有言灵可以看见未来的一角，但代价很大。抱歉哈，学姐，那个时候才刚认识你，我就做出这种事情。” “原来你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盯上我了，真有你的。”诺诺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很平静地问：“在你看到的那个未来里，我会死吗？” “不会，因为路明非会永远保护着你。”韩秋说。 “听起来是个很浪漫的故事，却又让人遗憾。”诺诺说。 “确实很遗憾，但现在已经没这个可能了。把路明非从山洞里带出来的人是我，不是你，学姐。虽然你还是会罩着他，但他已经很难喜欢上你了。” “就像是偷梁换柱，你顶替了我在路明非心中的位置，也顶替了路明非在我心中的位置。” “用偷梁换柱这个成语是不是有点不妥。” “成语什么的，无所谓了。”诺诺站起身，扭了扭腰，“我更好奇另外一个问题，在你所说的那个故事里，女孩会不会爱上那只猴子。” 韩秋犹豫许久后说了句：“我不知道。” “那就是爱咯。” “我想也不是，我没看到那个故事的结尾。” “明白了，你在不知道结尾的情况下，去夺走了一个男孩爱上女孩的机会，也剥夺了女孩赠予男孩爱意的机会。你很过分诶，韩秋。” 韩秋身形一颤，凝视着诺诺的脸，有些无所适从。 可诺诺忽然古怪地一笑，说道：“逗你玩的啦，你还真被唬住了？” “学姐你一会儿认真一会儿开玩笑，这样说话会吓死人的。” “吓死人？你在害怕什么？你怕我会爱上你？”诺诺嫌弃道：“怎么可能，是你先瞎说的好不好。” “我瞎说什么？”韩秋问。 “瞎说那个女孩是我，那只猴子是路明非。这种没发生的事情，你怎么瞎说都有可能，真以为我会信你？”诺诺翻着白眼：“说谎话把自己都骗进去了，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因为你的出现而爱上你吧？” 韩秋不知道诺诺现在是不是在开玩笑，索性就当作玩笑话，当诺诺真的认为自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想骗你真的好难啊，学姐。”他惋惜道。 “再多练练，兴许就能骗到我了。”诺诺说。 “哪儿需要练这么久，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猜猜是真是假。”韩秋挑着眉头说：“恺撒出来找你了，而且恺撒现在是校董，你信不信？” “这个我信。”诺诺说：“不过这件事情跟你绑走我关系不大，他本身就不想待在学院。不过……加图索居然会让他提前进入校董会，我倒是没想到。” “学姐你说加图索和陈家真的会因为你而动怒吗？恺撒要找一位妻子的话，实在是太简单了，无论是血统还是长相方面，比你优秀的一抓一大把，为什么非得是你呢？” “你这是在挑拨我和恺撒之间的感情？”诺诺问。 “不，我想说恺撒能找更好的，比如伊丽莎白，洛朗家族的美貌从来都是无可挑剔的。” “那这还是挑拨感情。” “你们的感情不需要我来挑拨，学姐，我说你是加图索为恺撒精心挑选的新娘，你信吗？虽然你们看起来是正常走到一起的。” “有点不太敢信。” “是不敢还是不想。” “不知道，可能……慢慢就知道了。”诺诺挥舞烤鱼的木棍，指挥道：“我没吃饱，你再去抓几条鱼上来！” “收到。”韩秋识趣地终止话题，嘀咕道：“不知道有没有王八，想吃王八了。” 第467章 叛逆又不那么叛逆的恺撒 子弹一颗颗填入弹匣，桌上垒成小山。 恺撒沉着脸重复着单调乏味的动作，以此平息心中的不满。 他有想过那个不那么完美的情况，但未曾预料加图索会连一个人员支持都不提供。 现在他孤身一人，携带着充足的武器住在芝加哥的酒店里，陈百灵住过的那个酒店，也是诺诺被带走的地方。 弗罗斯特以太过危险为理由劝恺撒放弃，并不给予任何人手援助，希望恺撒知难而退。 可恺撒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在诺诺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想知难而退。 说不清楚为什么，陈百灵就好像是上天为他准备的宿敌。在日本时，陈百灵就不远万里想抓恺撒，以失败而终。 那时恺撒就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家伙，能让陈家和加图索为自己的安危而担心。 越是危险，恺撒就越是想挑战，在老家伙们担心时，恺撒反倒希望遇上陈百灵。 可惜恺撒并没有等到陈百灵。 离开日本后，恺撒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机会跟这个家伙遇上，没想到陈百灵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芝加哥，还绑走了诺诺。 贝奥武夫可真是个蠢货，派出的队伍连诺诺都保护不好。 恺撒真为学院感到悲哀，又为昂热校长祈祷。按这个趋势下去，学院的辉煌将毁在贝奥武夫手上。 作为加图索的继承人，恺撒是没必要为学院担心什么的，就算学院不再继续开办下去，秘党也会存在，加图索更会存在。 但恺撒从来都把自己学生的身份放在前面，加图索继承人的身份并没有那么重要。 校董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学院才显得重要，否则他恺撒还真不屑一顾。 电话突然响起，他也不去看，一直到填完手中的这个弹匣才拿起，接听后打开免提放在一旁，继续填装弹药。 “恺撒，你现在在哪儿？”弗罗斯特的语气带着点焦急：“听家族的话有那么难吗？你在校董和长老们的会议上乱来我就不追究了，你现在还要任性？” 焦急里又带着点不满和不快。 恺撒冷笑几声，说道：“叔叔，我老爹都没说什么，你担心这些就显得多余了吧？诺诺是我未来的新娘，我要救她，有什么问题吗？” “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就好，需要你亲自来吗？”弗罗斯特说：“陈家和我们会派出队伍去寻找并营救诺诺的，你只需要在学院或者家族里好好待着就行。” “叔叔的意思是，让一群人为了我的事情而去面对危险，至于我只需要安心待在后方，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了？”恺撒冷笑：“叔叔，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恺撒从来不是懦夫，也不是什么让别人去送死，自己享受利益的政治家。我是一名战士，对你而言可能有些难以理解。”恺撒说。 弗罗斯特沉默许久后叮嘱道：“注意安全，你的援手在路上了。虽然我很不理解你们这群年轻人的想法，更不理解你们的固执，但关乎你的安全，我不得不慎重。” “有时候我真的不理解你们这群大人。” “你现在也是大人了，恺撒。” “但我不是无趣又没有胆量的大人，叔叔。” “那是你的事情，不说了，帕西会跟你一起面对陈百灵的。不要轻敌，陈百灵能独自解决掉陈家和学院的队伍，他比资料上要危险很多，大概率是存有什么我们不知晓的手段。”弗罗斯特提醒道。 “好的，叔叔，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没记错的话，家族要承接保护龙骨十字的职责了吧？那些才是你感兴趣的事情，关乎利益。” “在你看来，我只是一个在乎利益的商人吗？”弗罗斯特问。 恺撒淡淡地笑着：“不是我，叔叔，他们都这么说。” “我都是为了加图索。” “可加图索是秘党的一份子，我们都站在屠龙的战争里。” “有些事情你迟早会明白的，恺撒。”弗罗斯特笑得很牵强，似乎有什么话困在心中说不出来。 恺撒也不在意这些，默默挂断电话。 家族的这些长辈，令人厌烦又有些让人同情。 那点同情还是恺撒从日本回来后才生出的，在此之前，恺撒对于加图索只有介于仇恨和厌恶之间的情感。 日本一行，恺撒才明白没了加图索的帮助自己会多么狼狈。 失去过的才知道珍贵，也才明白这些赠予是多么重要。 恺撒还是恺撒，他依旧叛逆，但不会像以前那般中二。 他知道家族有家族的原因，而自己也该有自己的原因，这些原因不会冲突。 就算冲突，那也只是需要选择，而非别的什么情感。 …… “怎么回事？”安德鲁问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收起手机，说道：“还是不愿意回来，随他了，帕西已经过去了，他的安全没有问题。” “少爷的脾气还跟以前一样。”安德鲁说。 “变化还是很大的。”弗罗斯特微笑道：“只是你还没感觉到而已。行了，准备连线贝奥武夫，开始龙骨十字的转移。” 安德鲁按下按钮，大屏幕上出现贝奥武夫的面孔，苍老而不失威严。 “贝奥武夫校长，龙骨十字准备转移，还请授权。”弗罗斯特朝贝奥武夫敬礼。 “批准，开始吧。”贝奥武夫叮嘱道：“弗罗斯特，不止一个家族申请了龙骨十字的保管权，而最后还是你们加图索获得了这份资格。这不仅是考虑到加图索对学院的资助够多，也是我对加图索实力的认可。” “贝奥武夫校长，加图索不会让你失望的。”弗罗斯特面色正经，但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贝奥武夫要对学院进行整顿，有前面一系列的事情，诺顿入侵，韩秋和夏弥进入学院，贝奥武夫实在是不放心龙骨十字的安全问题。 在多番讨论后，高层一致认为秘密转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才有了现在的情况，有了弗罗斯特的开心。 金库大门在贝奥武夫的授权下缓缓开启，弗罗斯特的眼中有了光芒，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高高悬挂，虽死，却残余着属于初代种君王的威严。 哪怕是一具尸骨，也依旧需要仰望。 第468章 商人和战士 “弗罗斯特，这是你们加图索应得的，你们为屠龙事业的付出，大家都清楚。”贝奥武夫说。 加图索作为校董里出资最多的家族，同时在一些屠龙行动中又提供非常大的助力，一具龙骨十字的保管权并不足以表彰这样的功绩。 还有些别的表彰，贝奥武夫借此刻说出口。 “恺撒虽然提前进入了校董会，但他还不算真正的毕业。目前学院里也没有能与他竞争尼伯龙根计划的学生，可以的话，什么时候让他回学院一趟吧。” 弗罗斯特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他笑得有些谄媚，感谢倒是情真意切，“谢谢校长了，我会尽快让他回学院的。” 就在这短短一句话的时间里，有什么东西闯进了金库所在的区域。 贝奥武夫隔着屏幕无所感知，但弗罗斯特待在现场，却是清晰感觉到了来者，某种熟悉的灵让他恐惧。 龙骨十字的转移正在进行，从学院冰窖的金库里取出，送进加图索家提供的金库，多米诺骨牌般的安全门一道接着一道。就算是龙类想突破到金库核心也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而学院足以在这样一段时间里做出很多事情。 “封锁金库封锁金库！”弗罗斯特忽然喊道。 在场的人员困惑地看向弗罗斯特，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龙骨十字距离加图索金库核心还有几道安全门的距离，提前关闭是什么意思。 “诺玛，彻底关闭金库大门，熔断锁芯！”弗罗斯特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他无视那些转移龙骨十字工作人员的生命，要彻底关闭金库。 随着这条命令下达，多米诺骨牌开始倒下，诺玛只需要去执行这条命令，弗罗斯特拥有下达命令的权限。 贝奥武夫面色铁青，他刚要骂弗罗斯特乱来，却注意到屏幕上的龙骨十字消失不见。 运输龙骨十字的那辆车，本该悬挂龙骨十字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而上一秒龙骨十字还摆放在那里。 “弗罗斯特！”贝奥武夫惊声问：“怎么回事？” 弗罗斯特根本没时间回答贝奥武夫，金属门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关闭，连带那些工作人员一起。 鲜活的生命对于此刻的弗罗斯特而言是有必要的牺牲，他要将什么可怕的东西关进囚笼，他要留下龙骨十字。 可那个东西太快，快到无人能捕捉，现场的人只有弗罗斯特察觉到了那个东西的存在，贝奥武夫隔着屏幕有些弄不太懂。 不过是几秒时间内的事情，弗罗斯特脸上的恐惧和害怕逐渐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他摸出手枪朝着虚无处开枪，站在唯一能离开这里的出口处，加图索金库的大门并没有留住那个看不见的存在。 “到底怎么回事？弗罗斯特！”贝奥武夫吼道。 弗罗斯特的枪声忽然停了，他转过头看向摄像头的位置，朝弗罗斯特张开嘴。 没有声音，只是嘴唇颤动，汹涌的血顺着脖颈处喷涌而出。 在贝奥武夫看来，一切都透露着诡异和恐怖，他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有所猜测，并通过猜测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弗罗斯特死了，弄不明白情况的工作人员在屏幕里汇报道。 龙骨十字在不在金库里还需要确认。 贝奥武夫靠在椅子上让诺玛将刚刚的视频调出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从弗罗斯特脸色变化到死亡这个过程只有十秒钟。 这十秒到底发生了什么？ 贝奥武夫让诺玛对视频进行慢放处理，一直到极限。 他开始一点点地审查，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现场正在重新打开金库，锁芯熔断，需要对一道道金库大门进行爆破处理。 被困在里面的工作人员是否存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龙骨十字还在不在。 贝奥武夫慢慢敲击键盘，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弗罗斯特死亡前目光注意的地方，贝奥武夫全都慢放查看，却还是一无所获，根本没有东西出现。 包括龙骨十字消失前后的时间里，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好像龙骨十字就是凭空消失的…… 弗罗斯特死前像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嘴唇颤动。 贝奥武夫来回将这段视频看了十几遍，弗罗斯特开口想说话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有了血痕，这是视频慢放处理后才能看出来的。 也就是说弗罗斯特开口说话前，他已经遭遇袭击了，只不过一切发生得太快。 “诺玛，能分析出弗罗斯特的嘴型是在说什么吗？”贝奥武夫问。 “根据分析，有99%的概率是：我好像认识你。”诺玛回答道。 贝奥武夫长出一口气，可以确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有人闯入了现场，一点痕迹不留地做了很多事情，包括杀死弗罗斯特。 是龙类吗？贝奥武夫想。 但弗罗斯特说好像认识那个家伙，夏弥？韩秋？贝奥武夫脑海里本能地冒出这两个家伙。 仔细想想又不太像。 “发送给邮件给校董和长老们，将这段视频也发给他们。通知他们，48小时内来学院开会。”贝奥武夫说。 “加图索家族是发给恺撒·加图索吗？”诺玛问。 “对，发给恺撒·加图索。”贝奥武夫惋惜着摇头，说：“让钟声敲响，告诉所有人弗罗斯特·加图索的死亡。” “校长，这不符合规定，弗罗斯特·加图索不是学生，也不是执行部的专员。”诺玛说。 “但他是战士，因保护学院的财产而死，他曾经也是校董，敲响吧，没什么好在意这些规定的。”贝奥武夫回想弗罗斯特的一生，淡然地笑了笑。 商人有了一个盛大的落幕，在死亡面前展现了果断和无惧。 贝奥武夫有些好奇，弗罗斯特在明知对方强大难以抵达，却还要持枪站在唯一的出口处时……会想些什么呢？ 认为有人抢了加图索的东西？不太可能，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只是交由加图索保管，而不是送给加图索，说到底那还是学院的东西。 也是秘党的东西，从行为上来看，弗罗斯特只是在保护学院的财产，在跟敌人殊死相搏。 有些出乎意料，这不像是弗罗斯特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事实摆在眼前，也胜于雄辩。 第469章 跋山涉水 诺诺拎着鞋子跟在韩秋身后，山路难走，穿鞋更累。 光着脚反而舒服点，韩秋不时回头看看，有种时光倒流，又回到当初一起坐布加迪威龙去山顶遛弯的时候。 当时在车顶，现在连车都没有了。 “你打算走去旧金山吗？”诺诺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会累死的。” “作为a级混血种，你累死的可能性非常小。”韩秋说：“没办法呀，学姐，开车容易暴露。” “你不是会变脸吗？整辆车接我就行。只要注意不到我，就是安全的。”诺诺真的不想动了，“我发誓我再也不想荒野求生了，我忽然觉得答应帮你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学姐。我也考虑过给你找辆车，但前提是我们要先进市区，翻过这座山就好了，我给你弄辆车，再给你化个足够隐蔽的妆，到时候就不用受苦受累了。”韩秋保证道。 “我感觉你在忽悠我，半天前你就说翻过这座山就好了。”诺诺不满道。 “有个典故叫望梅止渴，不知道学姐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但不妨碍我想打你。”诺诺凶狠地看着韩秋，恨不得杀了他，“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天天吃得不好喝得不好。我想回去，我要回去！” 韩秋摊开双手，耸耸肩说道：“那我绝不可能放你回去。” “你不是说纯看我自愿吗？”诺诺问。 “最开始是自愿，你现在都知道那么多秘密了，我再让你自愿我不血亏？”韩秋强调道：“反正现在你想回去我也不会放你回去了，学姐，你回去的话比待在我身边更危险。” “你在质疑恺撒保护不了我？”诺诺冷哼一声：“现在的情况就好比那恶龙带走了公主，骑士会骑着马来杀掉恶龙。” “你放心，恺撒打不过我。”韩秋自信道。 “我会帮恺撒打你。” “学姐你也打不过我。” “但你不会动手打我。”诺诺说。 韩秋有种被人抓住软肋的感觉，说：“学姐，那可未必，打你也就顺手的事情。” “得，赶路吧，我怕你打我。”诺诺赶紧往前走，“所以连女人都打的韩秋，我们什么时候能告别荒野求生？” “快了，快了，翻过这座山就可以了。”韩秋说。 “我不信你，喂，韩秋，再讲点有趣的故事给我听，就好像猴子和女孩的故事。” “故事不能多听，我怕你给自己听进去了。” 诺诺说：“那倒不会，喂，你有没有听过李嘉图和学姐的故事？” “什么玩意？”韩秋愣了愣。 “我的朋友。” “无中生友？”韩秋贱兮兮地原话奉还。 “不是。”诺诺一脚踹在韩秋的屁股上，“你才无中生友，这个真是我朋友。你说猴子和女孩的故事时，我差点以为你也认识他们。” “额……那你说吧，我听听。”韩秋说。 他是听过这个故事的，但听故事里的人讲故事之外的故事，总觉奇怪。 又说不清是哪里奇怪，就有种悲剧陡然转变成喜剧，而喜剧中的人在讲悲剧的故事。 似乎无论怎么变化，故事都还在，只不过换了个人。 换了个人来经历，换了个人来讲述。 并且……故事照进现实。 韩秋听完，觉得跟原本那个故事没什么差别，他想了很久给了一句评价：“是跟我讲的猴子和女孩差不多，基本一致。” “是吧？”诺诺说：“我都说了很像。” “嗯，所以李嘉图后来怎么样了？”韩秋问。 “学姐又不会真的跟他在一起，后来的话……不知道了。”诺诺随意道：“我没兴趣去关心结局，至少他们的故事，这个过程是很有意思的，不是么？” “你对这样的感情评价为有意思？”韩秋摇摇头苦笑，诺诺还是诺诺。 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诺诺觉得忧愁或者忧伤呢？ 大概率只有另一个故事里的路明非，一个真正的李嘉图。 像不小心踩了口香糖，黏在鞋底怎么抠也抠不掉。 “其实我不懂感情。”诺诺说：“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愿意帮你，虽然你说了很多很多，但我只听出一句话。” “什么话？” “你想做点好事，你想当英雄，不被人理解的英雄。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有意思的事情就去做咯。” “学姐你没考虑过危险吗？”韩秋问。 诺诺皱起眉头，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考虑危险？除非你想杀我。唯一的危险就是你，但你需要我的帮助。这件事情做成功了，我能体验到英雄的快感，没做成功，我回去继续当学生会的大姐大就好。” “合着横竖不亏，只有我最悲催是吧？学姐你命真好。”韩秋笑笑又问：“可是学姐你没想过一个问题吗？当英雄和大姐大是冲突的。” “这有什么冲突的。” “冲突，很冲突。你见过更广阔的天地，未必就愿意做一个简单的大姐大了。这个问题就好比在恺撒之前，有位更优秀的人出现，踩着七彩祥云身穿金甲，将你从水火中救出。你遇到那样一个人，就很难在恺撒出现时产生爱的情感了。” “我忽然觉得你很懂我。”诺诺停下脚步，盯着韩秋的背影，“你是不是真的全知全能？” “你猜呗。” “可我真的有想过，在遇见恺撒前，我想有那么一个人，哪怕是个恶棍也无所谓。他风风光光地来救我，带我离开无聊又无助的生活。所以后来我想带路明非离开电影院，后来恺撒出现的时候，我感觉恺撒具备那类人的影子，我就跳上车跟他走了。”诺诺喊：“能不能停下聊一会儿，我脚疼。” 韩秋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所以你没等到你的恶棍？” “白马王子也没等到。” “学姐你的脑子真的有点问题，我能说你蠢吗？” “所以我很羡慕不蠢的人，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你不蠢。你跟路明非是一类人，但你比路明非聪明，聪明的人更讨人喜。” “我刚见你的时候也不聪明，只是装聪明。有人在帮我啦，那个时候，有人为我出谋划策当军师，他告诉我做成这件事情会得到奖励，我就信了。就像是一头驴，脑袋前挂着一根萝卜，驴就会一直往前走。” “也就是说你的军师骗了你，你根本吃不到那根萝卜。” “吃到了，但吃到的不是挂起来的那根。风吹日晒，那根挂起来的萝卜早就干瘪了，看起来也不那么美味，但我就是想尝一尝。” 第470章 飘忽不定 “你就是犯贱。”诺诺说着，有什么东西从不远处的草丛中窜了过去，“兔子，兔子！野兔！” 一秒钟前诺诺还在跟韩秋聊人生和感情，一秒钟后她如脱缰野马冲向兔子。 她就是这么一个无法界定的女孩，你不能用恒定不变的观念去看待她，你要跟着她的思维去跳跃。 韩秋嫌累，所以韩秋老老实实坐在原地，只需要等诺诺把兔子抓回来开烤就好。 在学院的时候诺诺就喜欢抓着韩秋逗，有什么事情就想着把韩秋拉上。 后来韩秋叛逃，诺诺才开始认真审视韩秋这个人，逐渐有了好奇和害怕。 “你看，两只！”诺诺拎着两只兔子回到韩秋面前，“我还没吃过野兔的肉，烤好一点。” “收到，保证烤得香喷喷，学姐。”韩秋接过两只兔子，同情地说：“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呢？没葱花没香菜的，味道估计还是会差点。” “韩秋，你谈过恋爱吗？”诺诺蹲下来，不知缘由地问。 “额……学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韩秋找了棵粗壮点的树，用言灵将里面的水分提取出来，以此来清洗野兔。 “问一下而已，不是刚刚聊到了感情上的事情吗？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可是那个话题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能提了？”诺诺问。 韩秋无力反驳，只能回答：“学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这种家伙也配谈恋爱？” “诶？我记得路明非说你在学院的时候还有女生跟你表白呢！”诺诺不解，“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什么玩意？”韩秋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后反驳：“怎么可能？我纯爷们，性取向正常。” “那路明非跟我说你这家伙很喜欢漂亮姑娘，在姑娘身上有花不完的心思。” “你听老路那个傻叉胡说。”韩秋声音渐小，“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对漂亮姑娘有花不完的心思，但那不是什么喜欢啦！” “也就是说……海王？你跟我提过海王和海后的定义，你是海王？”诺诺对这些奇怪的话题和知识有着变态般的记忆力。 “我跟海王天差地别好吧？我是平等地对每一位向我不给予恶意的美女好，但不会跟美女们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更不会牵扯到男女情感上。”韩秋认认真真地讲述这个问题。 “那你图点什么？”诺诺说话永远直接且不害臊：“你不图滚床单，不图接吻，不图确定关系，就单纯对那些女孩好？说实话……有点不理解，更有点觉得你很危险。” “一定要图点什么？那恺撒图你什么？”韩秋问。 “图我优秀咯，图我是第一个从宿舍窗户跳下去的女孩。” “学姐你想听实话吗？” “你说。” “不准打我。” “不敢保证。” “那我不说了。”韩秋缩起脑袋。 “不说一定打。”诺诺挥舞拳头。 “说说说。”韩秋认怂，声音不大，语气却带着自己的那份肯定：“学姐你看看你哈，可以说漂亮，但也没说漂亮到无可替代。腿虽然不短，但也称不上多长。放矮子里面算高个，但放高个里面也算矮子。你还是个暴脾气外加上阴晴不定，猜你的心思比买马还要困难。” “嗯，继续说。”诺诺听得认真。 韩秋没去看诺诺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的意思是学姐其实一对比来看，比你血统优秀性格优秀身材优秀长相优秀的女孩子太多了。你根本不算什么的，恺撒堂堂加图索继承人，真要选妃，你的条件可能要排很后面。想跟恺撒结婚的女孩子，能从这里排队排到法国。” “嗯，再然后呢？” “可是恺撒就是喜欢你啊，这些是无关美貌血统之类的。当然，恺撒最开始会有血统的考虑，因为他以前追求优秀和精英，在学院里，你确实称得上优秀和精英了。” “继续。”诺诺说。 韩秋串好兔子，开始生火，“我的意思是最开始确实有所图，爱情始于图谋很正常。但爱情到达顶峰时，最开始的图谋就不重要了。恺撒现在肯定能无视很多东西，在他看来，无论如何，你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哪怕他以后见到再怎么惊艳的人，也比不过你了。” 诺诺的巴掌在意料之中，韩秋往后仰身的动作正好躲过这一巴掌。 “就知道你要打我，学姐。”韩秋得意之际，诺诺的腿直接踹在他的胸口。 “让你躲。”诺诺恼火道。 “学姐你该洗脚了。”韩秋说。 诺诺更气了，多踹了两脚。 “让你谈爱情，你在这里贬低我！”她说。 韩秋解释道：“可是这就是爱情啊，学姐，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不是贬低。但这些事实对于爱你的人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你会因为我这些话而觉得难过吗？大概率不会，你只是觉得愤怒。如果你因为我描述的这些事实而难过，说明你没有那么爱自己。” “你连恋爱都没谈过，还跟我谈爱情。我还真信了你的邪，听你说这么半天。” “说明学姐你觉得我的话有一定道理，不然以你的性格根本听不下去。” “你以为你是谁？很了解我？我就当作是猴子闹笑话，看看笑话而已。”诺诺催促道：“快烤兔子，我饿了。” “在烤了，你要追求速度的话，我可以用君焰，就是容易糊。”韩秋说。 “正常烤，不准偷懒。” “学姐，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做了那么多次菜给你吃，你不能不帮我哈？” “什么破道理，恺撒请我吃了不知道多少顿大餐，难道这也是我不能离开他的理由？”诺诺问。 “额……至少这些付出能换来你离开的理由，男人对女人的付出可以不计回报，但请务必给他一个正当理由。那个……学姐，你还打算离开恺撒？”韩秋敏锐地抓住了诺诺话里藏着的话。 诺诺忽然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又不想否认这个心思。 她确实有离开的心思，虽然是千万心思里的一条。 可能承认这件事会显得自己有些坏，还有些不知好歹，更带着点……蠢。 可她本来就蠢，一路都在飘忽不定地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样飘忽不定地走到快要成为恺撒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