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于盛世》 第1章 顾盛酩 “让一让，让一让！” “滴——滴——” “心脏除颤器！快！” “心率多少？” “55！” “加大功率！” “……” 滴—— 随着心电仪平静下来，整个病房只剩下医生急促的呼吸，他们看着床榻上那消瘦的青年，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躁动： “医生，我朋友他情况怎么样了？”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那医生摇了摇头，安慰的拍了拍男子肩膀，转身离开。 男子走到一旁椅子坐下，这时候护士走出来说： “你好，先生，你是23号病人的家属吗？” “不是，我只是他朋友，他没有……家人了”男子解释道。 那名护士顿了顿，道了句抱歉，随后说道：“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男子点了点头，起身走进病房，看着床上那个青年，他缓缓走到对方身旁，叹了口气，说道： “小李，下辈子投个好胎，逍遥快活地过一辈子，别再……忙忙碌碌，奔波一生，到最后一事……无成” …… 无边无际的黑暗，李衡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周围的事物。他只记得自己在办公室看小说，正看到精彩部分，结果作者卡了一手好文。 他一口气没上来，心脏突然一痛，两眼一黑，就没然后了。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游荡了许久，李衡终于看到了远处有一道白光划过，来不及多想，一股引力将他吸了进去……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龙辰大陆，沧溟界，南域，中州，云剑郡，杏花村。 “顾盛酩！你个小兔崽子死哪去了！”一个提着竹扫帚的妇女正四处喊人。 “哈哈哈，顾嫂，我看到小酩往那边跑去了”一个蹲在路边练剑的少年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笑吟吟的说道。 “呵，顾怀安，老娘才不信你的鬼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一伙的！”秦曦朝那个少年翻了个白眼，拖着扫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眼看人走远了，顾怀安转身小声说道： “你娘走远了，小盛酩。” “呼，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娘要把我宰了丢酒缸里面泡酒”，只见一个小正太从柴堆里钻出来，还不忘拍拍身上的枯枝落叶。 顾盛酩出来后先是打量一番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看见，朝比他大了两岁的顾怀安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溜了，改天给你带果子。” “那个……”顾怀安不知道看到什么，表情有些僵，说话都磕巴起来。 顾盛酩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一脸疑惑的看向顾怀安。 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提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顾盛酩一愣——这熟悉的无力感！ “挺会躲啊，小兔崽子”。 来人正是他爹，顾衡璟，一位炼气境修士，因为酿酒很厉害在村里颇有名气。 顾衡璟换了个顺手的姿势提着顾盛酩，朝顾怀安笑笑，说道： “怀安啊，改天我教你一套新的剑法，绝对能把隔壁村花拿下” “……”顾怀安嘴角微抽，他现在才7岁啊！据他所知，隔壁村花才6岁吧……不对，他为什么会关注这种事情？！ 夕阳西下，顾怀安看着提着扫帚气冲冲回来的秦曦，默默在心里给顾盛酩祈祷，希望对方能活着回来。 这一晚的夜，格外凄凉，一村子人都听得见顾盛酩那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又过了两个月，这天，顾衡璟拿着一颗奇异的蓝色半透明晶石回来，从屋里拖出还在半死不活的顾盛酩，说道： “别睡了，起床测灵根。” 一句话给顾盛酩刺激醒了，他上一世没少看小说，对灵根这种东西还是了解的。 他兴奋的看向他老爹，秦曦也来了，抱着手站在一旁看戏。 顾衡璟笑笑，说道：“来，握住测灵石就行。” 顾盛酩照做，下一刻，那块测灵石散发出一阵深蓝色的蓝光，同时，还有一股红光掺杂其中，交相辉映。 见此，顾衡璟还算满意的说道：“豁！可以啊，小兔崽子，水火双灵根，还是上等灵根。” 顾盛酩疑惑的看向他老爹，上等灵根，不应该表现得很诧异，很高兴的样子吗？为什么他老爹那么平静？ 看到顾盛酩眼里的疑惑，顾衡璟一拍脑门，说道： “忘记和你说了，什么属性的灵根并不决定修士的成就高低，你想想看，别人打架只能用一种灵气，你却能用很多种，谁更有优势？” “甚至有一种说法，五行齐全的灵根修士能修炼出另一种能量，不比单灵根修士弱，不过缺点嘛，就是修炼速度比较慢。” “此外，灵根的品阶从下往上：下等，中等，上等，玄品，地品，天品，神级，圣级，帝级。而灵根的品阶影响了修炼的速度以及，上限” “就像你爹我，就是中等灵根，你娘也是中等灵根，我们穷其一生最多修炼到炼魂境，想再进一步难如登天” “……”顾盛酩整个人都不好了，其他穿越者要么就是开局极品灵根，要么神级天赋送一堆。 他呢？啥都没有！灵根还只是上等，要是不努力修炼，连突破炼魂境都难。 顺便说一下，龙辰大陆下界的境界划分： 炼体境，炼气境，炼魂境； 武元境，混元境，破元境； 地元境，天元境，神元境； 尊元境，圣元境，帝元境。 每个境界又分九重天，三重分一期，有前中后三期，之后又是巅峰，圆满，大圆满，半步。 顾衡璟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小孩，觉得自己打击到对方幼小的心灵，他安慰道： “没事，大不了咱不修这个仙了，到时候你娘和我黑发人送白发人……咱还能吃席，这样想想好像挺带劲——逢人就说：我吃过我儿子的席！” 顾盛酩默默翻了个白眼——谢谢，有被安慰到 。 虽然顾衡璟夫妇只是炼气境，但也有着二百多年的寿元，如今二人不过六十岁，要是未来真突破了炼魂境，寿元五百年。 顾盛酩不好好修仙，说不定死了之后两老还能生下一个…… 为了不让他爹如愿，他决定还是修这个仙，毕竟来到修仙界，不修一个小小的仙，怎能心甘情愿啊。 顾衡璟也不意外顾盛酩要选修仙，就算对方不乐意修，他也会逼着对方修炼。 上等灵根，有机会迈入武元境，在这种地方不算差，好歹能谋个县令当当。 就这样，一家人愉快的决定了，秦曦教顾盛酩运气，吐纳，修内功；顾衡璟负责教他锻炼，磨炼，修肉身。 几天后，秦曦给了顾盛酩一本蓝色功法，看着对方好奇的脸庞，说道： “这是最基础的吐纳之术，一阶下品功法，顺便和你说一下功法之等级： 一阶，二阶，三阶，四阶，为大世常见的功法；五阶……额，我们更喜欢称其王阶，随后皇阶，地阶，仙阶，神阶。 同阶功法又分上中下三品，和灵器一样的等级体系，据说往后还有什么帝术帝器。 但那太过于遥远，也不切实际，就不和你说了，行了，好好修炼吧。”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间就在点点滴滴的修炼中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底。 年关将至，大修士或许不在意这些年岁琐事，但小修士还是很重视的。 特别是杏花村这种小村庄，家家户户早早地就带着小孩去柳暗镇买点年货。 顾盛酩一大早就被他爹从被子里甩出来，说道： “别睡了，小兔崽子，你娘要发飙了！” 顾盛酩懒洋洋打个哈欠，开始运转体内那微薄的灵气，洗漱一番后换了身蓝色长袍，打量着“镜子”里面的小孩，顾盛酩有些愣神。 ——长得和前世完全不一样，比前世那个黑猴子好看多了。 这时门外传来秦曦的催促，顾盛酩将这些想法甩开，连忙跑出去。 …… 一行人来到柳暗镇，人群来来往往，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顾盛酩看着路边那些东西，眼里的好奇溢出屏幕了，见此，顾衡璟笑道： “想要什么就说，咱家虽不算有钱，但也不至于买不起这些东西” 顾盛酩点了点头，但还是没开口，顾衡璟夫妇也是无奈笑笑，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特别省心。 就是经常干一些蠢事，比如：尝试将黄灵沙加热，然后发生爆炸；自己搞点奇奇怪怪的药草丢到锅里，差点全家升仙…… 三人来到剪纸铺，购买了一些年彩，又去买了两条鱼，顺便补一下家里缺的酿酒料子。 到了午时，秦曦和几个妇女凑在一起聊八卦，而顾衡璟牵着顾盛酩的手来到一处地摊前，看着那些做工精细的木剑，问道： “小酩，喜欢剑吗？” “嗯……”犹豫一下，顾盛酩还是实话实说，毕竟真没有几个男生能拒绝这种东西，谁还没有一个剑仙梦。 见他点头，顾衡璟笑道： “挑一把，算是你的新年礼物” 目光在一众木剑里挑挑拣拣，最终顾盛酩拿起一柄黑木剑，掂量一番后，耍了个剑花，转头看向顾衡璟，后者摸了摸他的脑袋，询问价格后付了钱。 一家子回到杏花村，已是傍晚。 龙辰大陆倒没有串门的习惯，也很少邀请其他人来自己家做客，都是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饭，然后在院子里聊天。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顾盛酩身上： “你说，这孩子会不会是穿越者？” “这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其实……” “……” 顾盛酩从院子外回来就听到这劲爆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站在门口进去也是不进去也不是。 顾衡璟见他回来了，招呼道： “小酩啊，你过来，咱一家人唠唠” 犹豫了一下，顾盛酩还是走了过去，秦曦凑过来将他头发上粘的剪纸拿开，开玩笑道： “你和姜老汉那妮子关系不错啊，不如给你俩定个娃娃亲？” 顾盛酩一脸惊恐的看向他娘，又向他爹投去求救的目光，顾衡璟哈哈大笑，说道： “好了，媳妇，别逗他了，聊聊正事。” 这一刻还是到来了，顾盛酩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毕竟他现在才7岁，前世那丰富的人情世故经验在这一刻竟显得捉襟见肘。 顾衡璟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孩，和秦曦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更确定了他们的猜测。 酝酿一下措辞，顾衡璟开口道： “你真是穿越者？或者重生？” “……我是穿越者”，纠结一番后，顾盛酩还是如实回答，他无法对这两位隐瞒这件事，毕竟……他们是他这一世的亲生父母。 听到准确的答案后，顾衡璟夫妇俩人反倒松了口气，顾衡璟将一个剥好的果子递给他，说道： “小酩啊，别担心我们会对你做什么，龙辰大陆作为顶级大世界，自亿万年前那场大整合之后，天道秩序变得完整，已经能接受穿越者的本源。” “也就导致这亿万年以来，穿越者的数量越来越多，重生者也有不少，这些都少见多怪了。” “那些人有些是天骄，有些则是平庸之辈，良莠不齐，当然，也不乏自命不凡的家伙，之前就有一个例子，你要听吗？” 顾盛酩听了这些后稍稍松了口气，啃了一口果子，很甜，他看着眼前这两人，缓缓点了点头。顾衡璟接着说道： “那件事好像是五亿年前，是不是，媳妇？” “叫你少喝点酒，都糊涂了，明明是五十亿年前”，秦曦翻了翻白眼，说道。 “啊对对对，那件事闹得很大，有一个穿越者，三天时间，从炼体境一路冲到帝元境，自认为天下无敌了，开始大肆搜刮各宗门的宝库，结果惹到了一尊帝道门统，人家直接从上界摇人” “整整三位至尊降临，轻松拿下那个穿越者，谁知道那人短时间内修为又暴涨，直接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反手又镇压了那三位至尊” “而那三位至尊又摇人，这下好了，直接惊动了更高层次的存在，那穿越者也无法抵抗那一位的力量，甚至被逼出了自身的秘密，你猜是什么？” 顾盛酩垂眸思索片刻，前世看得小说很多，但是要想短时间内修为暴涨的，绝大部分只有一种情况——系统！ “系统？” “对喽！还是你们穿越者懂穿越者，据说那个穿越者身怀一个叫系统的东西，逼问出来的时候，一股更强大的力量还试图降临龙辰大陆，泯灭那位强者。 但是可惜，那位强者的力量实在恐怖，直接吓退了那股力量” “……” “说回来，小酩啊，你有没有系统？”顾衡璟一脸好奇的看向顾盛酩，一旁的秦曦也好奇的看过来。 顾盛酩梗了一下，反问道： “你觉得我有得起那玩意？要是有系统，我现在还是这个修为？？？” “……也是”，顾衡璟丝毫没有伤心到对方幼小心灵的自觉，还补上一刀： “我可是听说书的先生说你们穿越者都有一种叫‘外挂’的东西，你没有吗？” “没有……我除了还记得前世的记忆，什么都没有”，顾盛酩全盘托出，三两口啃完那枚果子，又从桌子上拿了另一颗，自顾自剥起来。 “啧，你这穿越者咋那么逊呢，别人都是什么一天一个小境界，半年一个大境界的突破，神兵功法随手就来”，顾衡璟还不忘又补一刀。 倒是秦曦两眼放光，问道： “小酩，能和我说说你前世的世界吗？” “能” 于是家庭聚会变成了这样一幕：七岁的小孩站在桌子上，有声有色的说着属于他的故事，坐着的两个大人时而惊呼，时而幻想，其乐融融…… 翌日，顾衡璟照常叫顾盛酩起床，后者顶着大黑眼圈怨气冲天的看着顾衡璟。 顾衡璟笑得花枝招展，又将他家的熊猫儿子带给他媳妇看。 傻乐一阵后，顾衡璟夫妇乐呵呵的去做早饭，朝坐在椅子上疯狂打瞌睡的顾盛酩说道： “可别偷懒，今早的修炼任务没完成不准吃早饭。” 顾盛酩生无可恋的拖着困倦的身体来到院子，找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开始冥想。 突然，他脑海里传来一道机械音： [叮！检测到穿越者，正在绑定系统……] [叮！绑定成功，您好，宿主，我是071号系统，很高兴见到你] 后者的声音是一个少年音，充满活力，不像是机械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系统了啊！顾盛酩兴奋的说道： “统子，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呜呜呜，七年！你知道我这七年怎么……” 不等他说完，071嘀咕了一句什么，带着歉意说道： [那个……不好意思哈，绑定错误了，这该死的龙辰大陆穿越者太多了] “哈？你说什么？”顾盛酩一时间有点懵逼，071似乎也有点尴尬，讪讪道： [真不好意思啊，小朋友，让你失望了] “……” [那个，没别事的话，我先走了哈，有缘再见！] “……” 071话音落下，又是一道机械音。 [叮！系统绑定错误，正在解绑，祝您生活愉快！] “呵呵”，顾盛酩朝虚空比了个中指，认真修炼起来…… 第2章 缘分 自傻x系统错误绑定后已经过去了半年，顾盛酩日复一日的修炼，闲暇时间就和他老爹学习酿酒。 他老爹说他家祖上是从异界来的，那方世界名叫酒神界，不修武道，只修酒道，他爹还说： “咱家老祖，巅峰时期酿的酒啊，能够呼龙召虎，动辄天崩地裂！” “……” 顾盛酩对此持有怀疑态度，毕竟他们酿的酒，除了蕴含点灵气以外，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家里也没什么传承……一个字，穷；两个字，寒酸。 不过顾盛酩还是乐于酿酒的，他很喜欢这种散发着醇香的液体，前世喜欢，这一世也喜欢。 而他的身份，一开始顾衡璟两人还感兴趣，到后面也就没了热情，一家人日子照样过着，就当那是一个小插曲，没人在意，也不会外传。 这天，顾怀安急匆匆跑来，一把拉过还在练剑的顾盛酩就往外跑，顾盛酩力气没他大，任由对方拽着自己。 很快，两个小屁孩来到村里操场，此时已经围了十来个人，还有几个小孩拉着自家父母赶来。 顾盛酩揉了揉被对方拽得有些发红的手臂，问道： “发生啥了，那些人在干嘛？” “嘘，小声点，听说今天有宗门来招收弟子”，顾怀安压低声音说着，示意对方看向村口的方向。 顾盛酩好奇的看向村口，只见几个身着玄色长袍的修士站在那里，为首那个男子正俯身和佝偻的村长说着什么。 片刻后，那个男子扶起村长，一行人朝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一道磅礴的声音响起，响荡四方： “云剑宗招收弟子，年满12岁的都可以来测试。” 顾盛酩和顾怀安对视一眼，两人压下心头的遗憾，屁颠屁颠的跑到人群里，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些宗门修仙者。 为首那名男子笑得很温和，一直和村长有说有笑，倒是让村长有些受宠若惊。 其身后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也很有教养，并没有什么鄙夷的态度。 一行人来到操场，不过片刻，几个少年就从村里飞奔而来，为首那个名为顾怀鑫，已是炼体境八重的修为，是村里的孩子王。 顾怀鑫带着一帮小弟来到操场前，看到那么多人，不由得有些怯场，见此那位修仙只是笑笑，拿出一颗类似水晶球的东西，说道： “这是天赋灵球，将手放上去就能探查一个人的天赋，当然，天赋这种东西说不好，后天有奇遇的人也可以改善天赋。” “所以不必太在意天赋，很多时候，努力才是决定一个修士的关键。 你们都有修为，自然也有修仙天赋，就算不能进云剑宗，也能去那些附属宗门” “天赋自低到高为九到一等，显示的光芒对应：白，黄，绿，蓝，紫，红，橙，金，暗金” 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还是顾怀鑫第一个走上前，将手缓缓放到灵球上，下一刻，灵球泛起一道蓝色光芒。 “嗯，已经很不错了，六等天赋，入云剑宗是不可能的，观你体内气血沸腾，是个炼体的好苗子。 我倒是有个好推荐，离这里不远的赤焰宗，五品宗门，如何？” 顾怀鑫有些失望，但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应了下来，那男子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测完你们村子后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三日后会返程，到时候在操场这里接应，我们会送你到赤焰宗。” 有了顾怀鑫开个好头，后面的少年倒也没那么拘束了，毕竟这位修士真的很好说话，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很快，四个少年都测完了，除去顾怀鑫六等天赋外，另外两个都是七等天赋，最后一个是八等天赋。 三人也约好了一起去七品宗门风云宗，说是要和顾怀鑫在十三年后的中州宗门大比上战一番。 沈默颇为欣赏这些少年的心境，修仙一路，如果只是修为高深但心境不足，终究会滋生心魔，寸步难行。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少女，怯生生的看着他们，她身后跟着她母亲，那妇女笑呵呵的拉着不敢往前走的少女来到沈默身前，微微欠身，说道： “上仙，帮我这闺女也测一下吧，这孩子老嚷嚷着要修仙，然后飞回她婆婆家看望她婆婆呢。” 沈默点了点头，将灵球递给小少女，少女缓缓将手放到灵球上。 下一刻，一道红色光芒亮起，惊呆了众人，就连沈默都惊讶的看着那个少女，说道： “四等天赋，能入云剑宗，你考虑考虑？” 顾盛濪并不清楚什么是四等天赋，但她知道云剑宗就是这些上仙的宗门，她使劲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仙人一样飞去天元郡找我婆婆。” “嗯……你要是努力修仙的话，五年的时间你就能初步御剑飞行，到时候三天就可以从这里飞到天元郡。” “哇！三天就能飞到了吗！” 沈默点了点头，顾盛濪兴奋的拉着她母亲的手，高兴不已，见此沈默转身和几个同门弟子说道： “楚师妹，你待会去询问一下那户人家，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你御剑带那个女孩去一趟天元郡。” “行。” 至此杏花村符合年龄的人已经测完了，村长走到沈默身前，拱了拱手，说道： “麻烦上仙了，我们村子都是些凡夫俗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唯一有点灵气的也就这壶酒，还请仙人莫要推辞。” 说着从一人手中接过那壶灵酒，递给沈默，见此行为沈默也少见多怪了。 甚至有一年他还收到一大兜食物，吃都吃不完，最后带回宗里分给那些师兄弟。 笑着接过那壶酒，沈默说道： “村长客气，此行都是宗门本务，谈不上麻烦，倒是来此红尘一遭，感悟颇深。” “哈哈哈，既然上仙还要去其他地方，我们也不留客了，一路顺风。” 村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沈默等人踏上飞剑，正准备前往下一个村长，这时，一阵惨叫声传来： “啊！！！” 众人侧目，只见秦曦拽着顾盛酩的耳朵回家，而顾盛酩无助的看着一旁不断求情的顾怀安，等走远了还能听到秦曦的嗓门： “小兔崽子，没修炼完就跑来看热闹，胆子肥了啊！” “娘，那么多人看着呢，给点面子！” “……” …… 云剑宗招收弟子的事情没几天就成了杏花村村民的饭后谈点，要不了多久就会淡忘。 毕竟很多人一辈子都只是炼体境，也就是所谓的凡人，百年后化为一捧黄土，便是一生。 顾盛酩仍然日复一日的炼体纳气，境界始终不见长，灵根就摆在那，没有资源，注定他走的是艰难修仙路。 两年后，云剑郡，柳暗镇，南山。 “该死，那畜生竟然还有帮手”，一个六七十岁样貌的老者踉踉跄跄走着，身上的青色云纹长袍破破烂烂，腰间的玉符隐约可见“云剑”二字，鲜血淋漓。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传来，疼得陈导龇牙咧嘴，无奈靠着一旁的大树歇气。 过量的失血导致视线开始模糊，他似乎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影晃动……然后就没意识了。 “老顾，那是不是有个老头？” “走，去看看” 顾衡璟和秦曦今日上山采药，毕竟家里酿酒的料子没了，摘点药材去城里贩卖，也能省不少开支，谁知道却撞见一个要死不活的老头。 看着昏迷不醒的老者，顾衡璟抱着手站在一旁观察，又试探的喊了几声，见其没反应，和妻子对视一眼，问道： “救还是不救？” 秦曦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说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山里都是野兽，留这老头在这，恐怕会发生意外，带回去吧，其气息不像邪修。” 于是两人就将昏迷的陈导带了回去，在院子修炼的顾盛酩看着爹娘出去一趟还带回一个受伤老者。 看着对方那身明显很昂贵的穿着，不由得有些担忧，说到： “这不会是什么大家族长老被仇家追杀吧？” “管他呢，先救人要紧，大不了就是一死”，顾衡璟运转灵气将老者身上的血迹再次清洗一遍，随后将其抬进屋里。 顾盛酩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继续挥舞着那柄黑木剑。 三日后。 意识回归，陈导立马运转周身微薄的灵气，体内经脉错乱，这一调动灵气引得一口黑血吐出来。 恍惚间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 “爹，那老先生醒了” 然后又是一阵嘈杂声，很快一个男子就来到他身前，身旁还跟着一个妇女。 想来他是被这户人家救了，陈导刚想起身道谢，那位男子就说道： “老先生您伤势未痊愈，就不要折腾了，那妖兽的兽毒侵入体内，想来是被妖兽所伤，不妨静养些许日子？” 闻言陈导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后闭目养神，不做言语。 又过了两天，陈导能下床走动了，可惜体内经脉缭乱，用不了灵气，不然早就向宗门求助了。 这天中午，陈导从屋里走出来透气，看到院子里那个小孩顶着大太阳挥剑，脸蛋被热的红扑扑的，豆点大的汗珠划过脸颊。 但还是坚持着，陈导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颇为不满道： “小娃子，你拿剑的方法都不对，练的只是一身蛮力，算不上剑招” 顾盛酩闻言停下来，擦了擦汗，转头看向陈导，说道： “陈老您起了啊，我爹娘去集市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 陈导摆了摆手，说道： “没什么事，就是出来透透气，话说回来，小娃子，你还没有传承吧？” 顾盛酩点了点头，解释道： “我才九岁，没到宗门弟子的最低年龄要求，不能进宗门” “那有没有想去的宗门？”陈导看着那个小孩，笑着问道。 “那肯定是云剑宗啊！” “啧，挺有志气，有老夫当年的风范”，陈导笑着摸了摸胡子，一脸慈爱的看着顾盛酩。 越看越满意，思索一番后随手捡起一根干柴，走到顾盛酩身前，说道： “小娃子，你我有缘认识，老夫教你一招一式，能学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闻言顾盛酩眼前一亮，兴奋的跑到一旁，认真的看着陈导。 只见陈导缓缓抬手，手中的那截干柴划过一个半圆，随后朝前一指。 刹那间，一股凌然剑势迸发，院子中的枯叶无风自动，顺着陈导的剑势飞舞。 这一幕看得顾盛酩目瞪口呆，他只知道这个老者实力很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厉害。 毕竟对方没有动用灵气，全靠剑势，武器还只是一截干柴！ 顾盛酩认真看着陈导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细节，陈导施展的剑招动作很简单，却尽显行云流水，逍遥自在之意。 很快，陈导身上的气势达到顶点，随着他往前一劈，地上的落叶被剑势震散，露出干净的地面，地上还出现一道剑痕！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想对方要是运转灵气，手中不是干柴而是灵剑，那威力不得要劈开他家院子围墙！ 嗯……甚至会劈到隔壁二叔家灶房去。 陈导随手将干柴扔回柴堆，转身说道： “小娃子，可记下了？” 回顾了一番对方的动作，顾盛酩点了点头，刚想问什么陈导就说道： “等你真正能施展出来这一招，老夫就告诉你这招的名字，要是学不会，你也没资格说出这一招的名字。” 顾盛酩又点了点头，然后兴奋的院子里练起来。 傍晚顾衡璟夫妇回来见到的就得这一幕，说什么都要好好感激了一番陈导，两人多做了几道好菜，还拿出了一壶好酒。 见此陈导也不推辞，虽然早已辟谷，但还是有口腹之欲。 陈导第一次尝到这种灵酒，感受到其中的灵气，面带疑惑的看向顾衡璟，倒也没有问出来，反倒是顾衡璟没什么隐瞒的说了半天。 …… 又是三天，陈导体内缭乱的经脉终于修复了一点，至少能够御剑飞行了，他悄悄在房内留了三块中品灵石，和顾衡璟夫妇道谢后离开了。 走之前转头看了看顾盛酩，叮嘱道： “小娃子，好好修炼。” “嗯，陈老先生有缘再见。” 送走陈导，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那三块中品灵石，顾衡璟和秦曦对视一眼，突然想到什么。 连忙将还在院子里发呆的顾盛酩拉进屋里，关上门后说道： “小酩，陈老留了三块中品灵石，你切忌不可外传，细细算来，这些灵石你一年一颗，三年后刚好年满十二。 如果没猜错的话，陈老可能是哪个宗门的长老级人物，他这是报我们的救命之恩，你好好修炼，明白吗？” 顾盛酩看着那三枚晶莹剔透的灵石，点了点头，按照龙辰大陆的灵石兑换比例，一万下品灵石才抵得上一枚中品灵石！ 这三枚中品灵石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一笔能让人眼红的巨款！ 第3章 云剑宗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童年总是过得飞快，流走于在嘻嘻打闹，乡间追蝶，攀树下河，等回过头来看，已是三年。 顾怀安在两年前被六品宗门清风宗招收，如今村里头这个年龄段只有顾盛酩一人，其余要么只是七八岁，要么是三四十岁。 这也就导致顾盛酩没了朋友，整天待在院子里练剑。 除此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染上了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的！酒瘾！ 这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一年前顾怀安走后顾盛酩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整个人都没了干劲，顾衡璟见此开玩笑道： “哎哟，咱家娃子年纪轻轻就多愁善感的，来来来，陪你爹我喝两口，借酒消愁嘛。” 然后父子俩还真在院子里喝起来，聊到大半夜，顾盛酩说了很多心事：他前世忙忙碌碌，到最后身边却没几个朋友…… 顾衡璟拍了拍顾盛酩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酩啊，人这一生，多的是离别，特别是修仙一路，寿元千百上万年，总要经历的。 说不定哪天你爹我突然就嗝屁了呢，是吧，来来来，喝一口！” “……” 修真界不似前世的世界，倒没有未满十八禁止喝酒的规定，思来想去，顾衡璟夫妇便将那中品灵石炼化成灵液融进酒里，让他更好吸收灵气。 而从此顾盛酩就走上一条不归路，这些灵酒也不烈，喝着很舒畅。 他上辈子是个酒鬼。工作累了，受挫折了，委屈了，就一个人跑去烧烤摊喝个不省人事，有时候就睡在马路边…… 哪怕有修为可以驱散酒劲，但顾盛酩还是喜欢那种神魂颠倒，飘飘欲仙的感觉。 为此秦曦还特意去镇上给他打造一个可以容纳十斤酒水的芥子酒坛。 这天，顾盛酩提着酒坛子晃悠悠回家，身上背着一箩筐药材，将那些东西放下。 感受到体内灵气的活跃，立马就地打坐，调动灵气冲击着经脉的桎梏， 一年来的积累，靠着那中品灵石的功劳，他体内的灵气很充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就突破了境界，达到炼体境九重！ 睁开眼的时候顾衡璟夫妇已经在他身旁守着了，顾盛酩抬起酒坛子喝了一口，说道： “娘，今天加餐！” “必须的！” 一家人高兴的吃过晚饭，顾盛酩主动承担起酿酒的职责，熟练的生火加酒料子，这一幕看得顾衡璟夫妇颇为满意，感慨道： “老顾啊，明天那些宗门就来招收弟子了，咱家小酩走后，以后这家可就冷了” “是啊，都没人陪我喝酒了，唉” “……” 夜深，将灵酒倒入酒缸封好，顾盛酩悄咪咪的来到院子，今晚夜色很美。 龙辰大陆的夜空总有两颗巨大的星辰，据说其中一颗是上界，一颗则是另一个大陆。 喝了一口灵酒，顾盛酩叹了口气，之前那些去宗门的小孩很少回来，甚至有的几乎没回来过。 他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父母。 突然，一个人来到他身后，小声说道：“小酩，怎么一个人在这看夜景？” 顾盛酩回头看向那人，正是他父亲，对方手里也提了一壶酒，父子俩对视一眼，默契的翻墙离开院子。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影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他们俩人出去。 来到山坡，找块草地坐下，顾衡璟说道： “你重感情，这一去肯定舍不得家，打算和你多说说话，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你回来，就出来找你了，好小子，没想到你竟然一个人偷偷喝酒！” “哪有，我这不是以为你们睡了嘛”，顾盛酩轻笑一声，说道。 顾衡璟叹了口气，悲痛的说道：“你娘倒是睡了，咱俩父子终于可以好好喝一次了，这些年你娘管的越来越严，都不给我碰酒，馋死我了。” 闻言顾盛酩翻了个白眼，无情揭露道：“切，谁让你每次都偷家里面拿去卖钱的酒喝啊，娘不说你说谁？” “啧，那些还不是我酿的，我自己尝尝怎么了？来来来，干一口！” 一大一小坐在山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着聊着，顾衡璟突然说道： “小酩，别想太多，你要是能进一个好宗门，将来有一番成就，你娘和我比谁都高兴。” “嗯……” “再说了，那些穿越者多数不凡，来此一遭，不看看高处的风景，怎么对得起这份机缘，是吧？” “好，老爹，我会努力修炼的”，顾盛酩郑重的点了点头。 “嗐，别搞得那么严肃，你爹我不是要你必须有所成就，我们只想你能无忧无虑的过完这辈子。” “……” “小酩，人都是为自己活的，这一世你不需要那么拼，累了就休息一下，烦了就喝喝酒。 你现在会酿酒了，将来到了宗门，烦心事肯定不少，自己酿点酒自己喝，逍遥快活，你娘和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 —— 不知不觉，天亮了，父子俩对视一眼，连忙朝家的方向飞奔回去。 回到家看到门还是合着的，父子俩松了口气，顾衡璟运了一番灵气洗洗酒味，凑到顾盛酩身旁，有些紧张的问道： “小酩，帮我闻闻还有没有酒味”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已经从门内走出，说道：“老娘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酒味，我还以为哪个酒坛子翻了呢。” “我困了，先回去睡觉！”顾盛酩撒腿就往房间跑，留给顾衡璟一个潇洒的背影。 “……小兔崽子！说好的一起负荆请罪呢！” 回到房间顾盛酩躺倒在床上，听着外头父母的拌嘴声，勾了勾唇。 —— “云剑宗，百鸟宗，玄阵宗招收弟子，年满十二岁的都可以来测试！” 一道洪亮的响声将顾盛酩吵醒，他来不及反应他爹已经在敲门了。 “小酩快起床，宗门招弟子了！” 闻言顾盛酩一激灵，困意瞬间消失，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一家人齐齐往操场走去。 今年有三个宗门一起来收弟子，倒是有些罕见，顺带一提： 云剑宗为云剑郡大宗，三品宗门。 郡内有大大小小宗门七八个，这些小宗门依附云剑宗，十年上一次供，以求庇护。 自然而然的，云剑宗下乡招收弟子之时，如果遇不到合格的弟子，便会将那些弟子分配到其他宗门。 按理说云剑宗不会那么积极，毕竟四年前刚刚来过…… 百鸟宗和玄阵宗的执事长老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猜测，朝前面两个云剑宗的道友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来到操场，顾盛酩看着十几个亲戚已经在那等着了。 作为今年唯一一个年满十二岁的小孩，顾盛酩感觉压力倍增。 来人还是那个青年，只是对方身旁还站着一个玄色长袍的老者。 顾盛酩一家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就是陈老！ 几人面面相觑，颇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陈导哈哈一笑，说道： “好久不见，小友。” 回过神来，三人连忙朝陈导拱手行礼，磕磕绊绊说道：“见，见过前辈！” “无需多礼，照常即可”，陈导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沈默上前给顾盛酩测试。 沈默心领神会，拿着天赋灵球走上前，笑道：“又见面了，小朋友，一转眼你都十二了，时间过得真快。” “见过上仙！”顾盛酩有些拘束，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了眼父母，结果那两人也是一脸懵逼加紧张。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灵球前面，将手覆上去。 噗通，噗通——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颇为明显，来不及思考，一道紫色的光芒已经自灵球内散发。 “五等天赋，虽然不能进云剑宗，但已经很不错了”，沈默开口道。 顾盛酩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并没有很失望，自己的天赋怎么样他清楚，反正肯定好不到哪去。 他刚想询问能去哪个宗门，一旁的陈导开口道： “沈默，本座门下缺一个弟子，我和这小友有缘，便破格录取吧。” 沈默也不意外，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既然陈峰主开口，那弟子便登记了。” “啊？？”顾盛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剧情发展走向，不应该是陈导一脸遗憾，然后鼓励一番，最后给点天材地宝让他逆袭吗？ 陈导看着还在懵逼的顾盛酩，笑道： “这一去可能就是数年之久，你和父母好好道别，明日启程回宗门。” 闻言顾盛酩思索一番，脑海里冒起各种各样的念头： 废材弟子被同门羞辱自尽，觉醒前世记忆，一飞冲天…… 某某长老招收一个废材弟子，沦为笑柄，忍辱负重，最后竟然是扮猪吃老虎！ 可是，他没挂啊！他顾盛酩要系统没系统，要传承没传承，他拿什么来逆袭？拿酒坛子？ 思路清晰，有理有据，顾盛酩开口道： “陈前辈，晚辈天赋不足，恐辱没了前辈传承，还是不去贵宗了，去其他宗门便已知足” 身后的顾衡璟夫妇听到这话急得想上去给顾盛酩一个大逼兜，但思索片刻还是尊重顾盛酩的决定。 陈导颇有些意外对方会拒绝，随后想到什么，挑了挑眉，不由得高看顾盛酩几分。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想招收对方，于是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说道： “既然小友这样说了，那老夫也不强人所难，只是可惜了宗门内那些陈年老酒，唉……” “咕嘟……”顾盛酩咽了咽口水，信念有些动摇，但还是坚持摇了摇头——他是个有底线的男人！怎么会为一点酒去受那委屈！ 见到顾盛酩神色挣扎，陈导眼里划过一丝狡黠——来之前他可是稍稍调查过这些年这个小娃子的成长和人品，自然知晓对方嗜酒的小毛病。 随后他拿出一壶酒，掀开封子，刹那间一股酒香弥散开来。 “好酒！”顾盛酩眼前一亮，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导手中的那壶酒。 “唉……既然小友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再多说，赐你一壶酒，当做还了这段缘分的因果吧。” “咕嘟……”顾盛酩又咽了咽口水，舔舔唇问道： “陈前辈，要是我……” “附属宗门每年都上供不少好酒，宗门内又鲜有人好这一口，你要是来，只要贡献值够，都是你的”，陈导眼看鱼儿上钩，开始画起大饼。 “弟子拜见师尊！” “好！明早来这里等候”，陈导满意的摸着胡子，将那壶酒抛给顾盛酩，转身离去。 “这壶酒就当为师的见面礼了！” 沈默麻溜的登记了顾盛酩的信息，接过村长给的灵果后离开了，至此，云剑宗又添一名弟子： 【玄辰历一五六一年：顾盛酩，男，玄辰历一五四九年出生，居云剑郡柳暗镇杏花村，五等天赋，水火双灵根，逍遥峰峰主陈导……亲传弟子】 …… 回到院子里，一家人面面相觑，顾衡璟夫妇目不转睛的看着顾盛酩手中的酒壶，顾盛酩轻咳一声，说道： “愣着干嘛，老妈快去炒两个小菜，拿碗来啊！” 于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饭，聚在院子里聊天，旁边的酒壶早就空了，顾盛酩打了个酒嗝，晕乎乎的说道： “我为什么看到有两个爹。” “巧了，我还看到两个婆娘呢。” “……老顾，什么时候咱家的酒坛子那么多了，我好像数不过来……” “你是不是醉了，娘子。” “爹，娘，我感觉我们都醉了……” “自信一点，娃，把感觉去了” “……” 最终一家人摇摇晃晃的回了屋子，一觉睡到早晨，麻溜地收拾好便朝村口赶去，一行人等了片刻。 陈导驱使着飞舟从天而降，示意顾盛酩过去。 顾衡璟和秦曦站在村口，看着那个踏上飞舟的少年，眼中有着骄傲和不舍。 顾盛酩站在飞舟上，怀里抱着他娘给他的酒坛子，身后背着他爹给他的黑木剑，回头看了眼亲戚，大声喊到： “爹，娘，大叔二叔，大舅二舅，大婶，顾伯，我要去云剑宗了！” “去吧，一路顺风！” “酩娃子！记得有空回来看看” “哪个小王八蛋大清早扰人清梦！嚷嚷啥啊！” “……” 陈导负手站在顾盛酩身后，说道： “好生修炼，等你到了武元境便可自由出入宗门，不用一日就能飞回来。” “嗯” 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小村庄，下面的景色也变得陌生，顾盛酩抬起酒坛子猛的灌了一口，呼出一口气，询问起云剑宗的事情，陈导解释道： “云剑宗分六峰：灵药峰，灵器峰，灵阵峰，灵剑峰，灵兽峰，逍遥峰，我就是逍遥峰峰主，陈导。” “其他几个峰没什么好解释的，逍遥峰嘛，也是顾名思义，随心所欲即可，想练啥都行。 哪怕你半道想专研哪一门，也可以去其他峰逛逛，做个记名弟子学习一下。” “其中最精彩的要属灵剑峰，那是真正的天骄汇聚，目前灵剑峰弟子当中修为最高的已经到了混元境二重天。” “那些地方对你不太友好，说不准会发生你担心的事情，而在逍遥峰就几乎没有压力，想修炼就修炼，不想修炼就睡觉摸鱼。” 听到这顾盛酩眼前一亮，这么说来，这逍遥峰简直是摆烂人的天堂！看到顾盛酩的神情陈导笑了笑，说道： “不过嘛，要求炼体境弟子一年之内突破炼气境，炼气境弟子四年之内突破炼魂境，炼魂境弟子十年之内突破武元境，之后就没有限制了” “……” 练了五六年还在炼体境的顾盛酩觉得他可能第一年就被逐出宗门……看到顾盛酩一脸生无可恋，陈导又解释道： “别灰心，你在那小乡村，灵气不足，资源不足，还没有人指导，自然难以突破。 云剑宗身为三品宗门，建在两条二品灵脉上，哪怕是路边的野草，时间久了都会生出灵智，炼体境到炼气境真的很容易。” 闻言顾盛酩放下心来，喝着酒开始欣赏起飞舟之下的风景，陈导在一旁耐心解答： 见到百米宽的大河——“那是百蛟河”， 见到天际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那是天云宗” 还见到空中飞过的百米巨兽——“那是天穹兽”。 三个时辰后，顾盛酩仅仅喝得半醉，但因为飞舟速度过快，他有点……晕飞舟。 陈导哭笑不得的看着半死不活的少年躺在甲板上，说道： “没想到你这娃子还晕飞舟，以后可有得罪受了” “嗯……呕……” “啊啊啊！别吐老夫飞舟上！” “呕！” “逆徒！气煞老夫！回去就罚你三天不准喝酒！” “罚吧，师尊，我已经死了” “……” 陈导气的吹胡子瞪眼，但还是把飞舟速度降慢了几分，顾盛酩感受到此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个有趣的师尊。 “笑笑笑，你还有脸笑！” “噗哈哈哈嗝！” “……” 自己收的弟子，再气人也不能打，至少现在不能，他不敢保证一巴掌会不会把这个小家伙扇成渣渣…… 就这样，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顾盛酩就看到远处一座云雾缭绕的大山，周围又有数座山峰。 可以看到很多修士御剑出入其中，山脚则是一个很大的城市，比柳暗镇大了数十倍。 “到了，顾盛酩，远处就是云剑宗，山脚是云剑城，乃云剑宗麾下的城镇。 以后你有能力也可以让你的家人搬到云剑城居住，不过嘛，这几年地契的价格好像又涨了。” “哇！” 压根没在听的顾盛酩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飞剑的光华如流星划过，几十个修士或一人或组队来来往往。 巨大的山脉被灵雾笼罩，甚至还有不少浮空岛，上面的建筑若隐若现，真如仙境！ 往下看，硕大的城镇人群来来往往，好一个车水马龙，繁华景象，人间百态！ 陈导笑了笑，颇为自豪的说道： “顾小子，感受到大世宗门的繁华了吗？这还只是在外面看，等你到了里头，让你震惊的事情还多呢” “咕嘟”，咽了咽口水，顾盛酩已经说不出话来，口干舌燥的他连忙喝口灵酒压压惊。 很快，飞舟降落在宗门大门前，那些御剑修士也都是在此落下，毕竟云剑宗内，很少有人御剑飞行。 倒是没有规定不能御剑飞行，只是弟子们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例如一位前辈在下面指导弟子，你却从他头上御剑飞过，这多少有些冒犯前辈，所以除紧急情况外，云剑宗弟子都是身法赶路。 至此，顾盛酩来到了云剑宗，看着气势宏伟，灵气磅礴的大门，他有些腿软，有一种乡村老农第一次进皇城的既视感，陈导笑了笑，说道： “走吧，顾小子，这就是，云剑宗！！” 第4章 逍遥峰 见到陈导，那些弟子纷纷拱手行礼，陈导点点头，随后大家又是各忙各的。 时不时有人好奇的看向顾盛酩，没办法，对方那身行头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怀里抱着一个比他脑袋大的酒坛。 顾盛酩缓了缓晕飞舟后遗症，那么多人看着，他有些紧张的跟在陈导身后。 陈导带着他踏上台阶，抬头望去，嗯……估计得要有八九千阶。 “这是入门第一练，徒步登天，顾小子，老夫在上面等你哦~” 说罢陈导一闪身就消失在顾盛酩身前，留一个傻站在原地的顾盛酩，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坚定的踏上台阶。 “三百二十九，三百三十，三百三十一……” 爬了一会儿，他看到前面有一个不停碎碎念的少年，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挑了挑眉说道： “你也是新入门的弟子？” “嗯，我叫顾盛酩” “名字挺生僻啊，我叫王青石，王侯将相，青石留名。” “回首顾，繁盛世，醉酩酊。” “哟，挺有文化。” “彼此彼此。” ——说话没有灵识波动，炼气境小菜，不足为虑。 王青石降下步子等了等顾盛酩，于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登梯，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你们两个等等我啊喂！” 顾盛酩和王青石默契的降下步子等那个少年，见此对方两步并一步，迅速赶到他们身后，喘着粗气说道： “呼呼呼，累死我了，我叫赵毅，也是新入门的弟子。” “顾盛酩\/王青石” 于是三个少年便结伴而行，奈何赵毅体力最差，爬到一半就不行了，顾盛酩也好不到哪去，爬到三分之二也歇菜了。 而最强的是王青石，一口气登顶，对方朝他们两个摆摆手后离开了，想来是去报到。 顾盛酩休息了一下，这才一鼓作气登顶，陈导摇了摇头批评道： “体质太差，毅力不足，用时一百一十七分钟” 说着陈导指了指一旁的一块石碑，上面写着： 【燊鸢：炼气境五重，十三分钟】 【渊无想：炼气境三重，二十一分钟】 【梦挽弓：炼气境四重，二十四分钟】 “……”顾盛酩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刚才数了不少于九千九百阶，按照修仙界的习惯，一般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四舍五入算一万阶，十三分钟……也就是平均一秒十二阶！这个燊鸢真的是人吗？ 陈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看到第一名的名字了吗？他就是灵剑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如今已是混元境的修为，顺便一提，他只比你大四岁。” “……” “这才是真正的天骄，你不用和他们比，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走了，我带你去登记，领取你的弟子物品。” 顾盛酩跟着陈导来到登记处，那名弟子看到陈导连忙拱手行礼，又好奇的看向顾盛酩。 毕竟这可是能让峰主亲自带着来登记的人物，难不成又是一尊妖孽？ “这是他的信息，你登记一下”，陈导拿出一枚玉符递给那位弟子，对方恭敬接过，灵识探入其中： 【顾盛酩……五等天赋……】 “？？？？五等天赋？”，那名弟子皱了皱眉，疑惑的看向陈导，陈导笑了笑说： “老夫想收一个弟子而已。” “是弟子逾越了”，那名弟子连忙拱手道歉，迅速帮顾盛酩登记好信息，拿出一枚纳戒交给顾盛酩，说道： “顾师弟，里面有宗门的宗规，还有一些相关注意事项，切记看一下。” 顾盛酩点点头接过纳戒，陈导又说道：“顾小子，既然你已经决定入我逍遥峰，那便不去宗门广场了，直接随我走吧。” 于是一老一小便朝逍遥峰走去，路上不少弟子都好奇的看向顾盛酩，猜测纷纷，而顾盛酩则是被那些景色深深震撼： 古树盘错，清泉湍湍，树间灵雾缭绕，灵兽追逐，时而见弟子打坐林间，吐纳灵气；时而有道侣谈笑其中，羡煞鸳鸯。 转头又见师兄师姐于擂台上拔剑论道，华光飞横，剑气凌冽。 宗门前辈或谈笑台下，或喝茶论道，不由得让顾盛酩想起前世的一句话： “飘然乘云气，俯首视世寰。” 不知不觉顾盛酩来到一索悬桥之前，下方云雾缭绕，看不清有什么，桥边有一块碑石，杂草丛生，却掩不住那碑石上的字： 【逍遥峰——风雨随缘起，此生自逍遥】 “喏，过了这桥就是逍遥峰，这桥就是第二练，小心别落下去哦~” 说完陈导已经飞到一旁看戏，丝毫不担心对方掉下去，倒是顾盛酩小心翼翼的踏上悬桥，往下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啊！ 咽了咽口水，顾盛酩又喝口酒壮壮胆，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朝前走去。 一开始还好，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桥身就开始晃动，这一晃顾盛酩就慌了。 他连忙抓住桥边的绳子，勉强站稳身形，下一刻一阵飓风袭来，手头一松——顾盛酩瞪大双眼，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陈导看着对方的身形落入下方，笑得不亦乐乎，随后听见一阵噗通声，他又飞下去看着一脸劫后余生飘在水面上的小孩，说道： “刺激不？” “……”顾盛酩表示很刺激，差点被吓死，他看了看岸边，有一道云梯，看到这他明白了。 ——想要过桥不是不可能，只要在大风来之前抓紧绳索就没问题。 但是如果落下来的次数太多，爬了那么多遍云梯，体力不支，最后肯定过不了悬桥，这一关考察的是洞察力和反应力！ 想到此，顾盛酩从水里淌到岸边，顺着云梯往上爬，十几分钟后就爬回崖边。 喝口酒暖暖身子，又将酒坛和黑木剑收回纳戒之中，看着微微晃动的桥身，屏息凝神。 当桥身停下的那一刻，顾盛酩立马冲过去，踩踏使得桥身开始晃动，但还算能接受。 很快，顾盛酩就来到二分之一处，然后一脚踏空——噗通！ ——为什么那里缺了一个口子！顾盛酩游到岸边，咬牙切齿的想着，上空又传来陈导那幸灾乐祸的笑声。 有了经验，顾盛酩很快又来到桥身一半的地方，站稳身形，看了眼距离，果断纵身一跃，顺利来到对面。 但是这一折腾，桥身又剧烈晃起来，不出意外——噗通！ …… 又失败数次，顾盛酩终于顺利来到对面，他浑身湿透，样子十分狼狈，上岸就倒，小腿肌肉一阵抽搐。 这时，一个背着大刀的男子来带四五个人来到他身前，问道：“新来的师弟？” 顾盛酩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那男子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我记得林长老和莫长老还在广场选弟子啊，你怎么就直接来了？” “他是我的弟子，以后随我修炼，住所在天区，姜彦你带他去一趟，顺便让他熟悉一下逍遥峰”，陈导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是，峰主”，姜彦恭敬的拱了拱手，然后蹲下来看着一脸人生无望的小孩，笑道： “小师弟，还能起得来吗？” “……能”，顾盛酩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打了个喷嚏。 “那行，你们几个去忙你们的吧，我带这个小师弟去逛逛”，姜彦转头和其他几个人说道，那些人点点头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 “这里是食堂，老实说还挺好吃的” “免费的吗？” “死贵！” “哦……” “这是贡献堂，可以接任务获得贡献值，然后兑换武技，心法，几乎什么都有。” “有酒吗？” “……应该有吧” “那边是擂台，宗门内禁止私斗，有什么恩怨就到擂台上光明正大打一场。 顺便一说，宗门内没有生死擂，毕竟能来云剑宗的都有过人之处，死谁宗门都要肉疼。” “嗯” “喏，那是讲道堂，平时会有长老在那讲道，修炼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那找长老解惑，不过……咳，你小心白长老，他人不坏就是有点严厉。” “谢谢师兄提醒。” 顾盛酩记忆不错，逛了一圈基本记住地形，两人来到一个路口，姜彦指了指中间那条路，说道： “顾师弟，顺着这条路走便是天字区住所，一般只有长老的亲传弟子居住，我不便送你进去，你按照你的令牌去找就行。” “有劳姜师兄了。” “不客气，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师兄在地字区，直接和守门的长老报我名字就行！” 姜彦摆了摆手便离开了，顾盛酩看着对方身形消失，这才转身朝住所走去。 走了一会儿看到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安详地躺在藤椅上，察觉到来人，那人艰难睁眼——是个生面孔！ 张凌一下子精神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轻咳一声，说道： “新来的啊，给我看看你的弟子牌。” 顾盛酩乖乖把弟子牌递给对方，探查一番后，张凌把弟子牌还给他，说道： “进去，往右一直走，最边上那个屋子就是你的洞府，只需要把弟子牌放上去就能进入其中，对了，有事没事都别去最左边的屋子，那家伙有点人来疯。” “嗯，谢谢长老。” 叮嘱完张凌又躺下睡觉，几秒后就鼾声如雷，顾盛酩嘴角微抽，转身朝天字区走去。 按照对方的指示，顾盛酩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洞天——不大不小的木屋子，院子还挺大。 将弟子牌放到阵法上激活，一道法诀出现在他脑海里，在心里默念法诀，稍稍试探，顺利进入其中。 这一进来就给他一个惊喜，里面的灵气几乎浓郁到凝结成雾，简单粗暴来说，在这里修炼半个时辰比之前修炼一天都强！ ——何愁突破不了炼气境！ 到此的第一件事，顾盛酩去把屋子内外逛了一遍，又坐到院子里，从纳戒里拿出酒坛子，咕嘟咕嘟喝起来，没一会儿就趴在石桌上，神志不清的嚷嚷： “爹，娘，我到云剑宗了，我一定牢记你们的叮嘱：不惹事，不找事！” “我有点想家嗝……” “……” —— “老顾啊，你说小酩现在有没有到云剑宗啊？” “肯定到了，那陈老可是云剑宗的大能，说不定半个时辰就飞到了” “唉，没了那练剑的身影，感觉院子都空了。” “……” 顾衡璟夫妇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远方，时不时的叹口气，看到院子里那棵树叶子黄了，又感慨的说道： “入秋了啊，也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冻着……” “不会的，好歹前世活了三十四岁，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怕他受委屈，唉……” “回屋吧，老婆，该做晚饭了” “……” —— 第5章 第一天 “各位逍遥峰新入门弟子听好！明早日升之前在广场集合！无故迟到者不来者，取消一个月的月俸！” “各位逍遥峰……” “各位……” 晚时，莫长老的大嗓门响彻逍遥峰，众弟子纷纷记下，或奔走相告。只有一人，醉的不省人事，压根不晓得…… 向副宗主汇报回来的陈导顺路来到院子外，看着醉倒在石桌上的顾盛酩，嘴角微抽，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离开。 翌日，逍遥峰一众新弟子早早的来到广场，几位师兄师姐已经在那等候了。 其中一人正是昨天的姜彦，他看了看弟子名单，说道： “这次来逍遥峰的人挺少啊，才二十三个弟子” “知足吧，姜师兄，能有二十三个已经很不错了，第五十五代才招收了三个” “唉……年轻不懂咸鱼好，错把内卷当成宝” “……” 半个时辰后，一众长老也来了，逍遥峰共有七位长老，分别是看守天字区的张长老，地字区的江长老，玄字区的木长老。 三位指导长老：白长老，莫长老，林长老，以及一位负责弟子贡献值的庆长老。 为首的白长老面容威严，不怒自威，目光所至，众弟子纷纷闭口不言，安分的站好，见此白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快，又有几个弟子从远处飞奔而来，气喘吁吁的站到队伍后方，恰好，一抹晨曦自云海射出。 张长老看了看人群，却没看到昨天那个一身酒味的少年啊……叫什么名字来着？顾什么？ 此时，面容和蔼的莫长老轻咳一声，缓缓说道： “好啦，小娃子们安静点，放轻松放轻松。”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和你们讲一下逍遥峰的规矩，顺便让你们认识一下我们这几位长老。” “十年为一代，你们是云剑宗玄辰历第五十六代的首批弟子。” “云剑宗对弟子的要求不高，炼体境弟子一年之内突破炼气境；炼气境弟子四年之内突破炼魂境。” “炼魂境弟子十年之内突破武元境，之后便没有限制，届时你们便能随意出入宗门。” “要是修炼上遇到问题，可以来找我们几位长老，首先我旁边这位呢……” “……” “此外，第二件事情，半年后是逍遥峰的新生大赛，夺魁者可以进宗门宝库挑一门地阶上品功法，一件三阶上品灵器！” “挖槽！三阶上品灵器！” “地阶功法！这就是云剑宗的底蕴吗！” “安静安静，这还只是逍遥峰的比试，瞧把你们激动的；第三件事呢就是一年之后的入门弟子大赛，奖励我就不说了。” “最后一件事，四年之后的宗门大比，那才是你们大展身手的地方。” 说罢，莫长老环顾四周，看向姜彦几人，说道： “姜彦，你们几人统计一下各个区的人数，此外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给我严查是哪个家伙没来！” 于是众弟子便按照三个区分开，天字区只有一个少年站在那，他看了看四周，面无表情的看向白长老，白长老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统计好人数后，姜彦看着那个名字，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师弟还真是胆子肥啊，第一天就敢摸鱼，有志气！ 他将名字递给莫长老，后者看到名字后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摆摆手让姜彦等人回去。 莫长老来到林长老身旁，问道： “这要怎么处理？” “按规矩来便是，就算他是峰主的亲传弟子，也不能无视宗规。” “……那你去和小刺头说” “去就去，老夫还会怕一个小屁孩不成，哼！” 就这样，林长老义愤填膺地往天字区去了，待对方走远后，莫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笑得前仰后仰。 “这老林啊，还是太年轻了，我倒是挺好奇那小刺头会怎么对付他”，江长老意味深长的说道。 “走走走，看热闹去”，张长老起哄道，于是诸位长老慢悠悠的朝天字区走去。 —— “啊~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就是睡得脊椎疼，嘶！先去食堂看看有啥吃的”，顾盛酩伸了个懒腰，扶着有些酸痛的后腰，慢悠悠起身，抓起酒坛就往外走。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来到他院门前，问道： “你就是顾盛酩？” 顾盛酩一惊，对方这衣着样貌想来是前辈，连忙正正衣服，将酒坛子一放，恭敬的拱了拱手，回道： “正是晚辈，不知前辈来此所为何事？” “嗯，态度还不错，老夫问你，今早为何不来广场？”见到对方态度很恭敬，林长老神色稍稍缓和，打算给对方一个辩解的机会。 “啊？什么广场？”顾盛酩愣了一下，露出一副黑人问号脸，懵逼的看向林长老。 林长老哽了一下，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问道： “你昨晚可有听到莫长老的传音？” “什么传音？” “你当真不知？！” 看到对方真的动怒，顾盛酩有些慌，连忙解释道： “弟子昨日借酒消愁，不料饮酒过度，醉的不省人事，并未听到长老的传音。” “……” 一老一小面面相觑，此言不假，林长老确实察觉到对方此时身上还一身酒味，甚至刚才这小孩手里还抓着酒坛子。 于是几乎没有思索，林长老开口就骂：“年纪轻轻就这般嗜酒！成何体统！” “是，前辈教训得对，弟子一定改！” “……”林长老不得不承认他被这家伙那副乖乖样噎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其他话，最后愤愤道： “不管如何，违反了宗规就得受处罚！罚你一个月的月俸，可有意见？” “绝对没有意见！” “……”林长老看了看一脸恭敬的顾盛酩，对方神情真诚，眼神清澈，还真没有一丝不满，犹豫了一下，他改口道： “念你是初犯，又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罢啦！免了吧” “多谢前辈！”顾盛酩俯身拱手，虽然他不太在意这些月俸，但作为修仙之人，谁会嫌灵石多呢？ 林长老点了点头，说道： “叫我林长老便可，以后修炼上有什么问题，可来讲道堂寻我，其他几位长老也在那。” “是，林长老”，顾盛酩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再次向对方拱了拱手，身子也弯的更低一分。 “嗯，好生修炼，酒乃身外之物，小酌怡情，大酌伤身。”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 林长老满意的离开了，没多久他就和其他几位长老碰上面，莫长老见他满面春风，颇有些疑惑，问道： “老林啊，你没去找那小刺头？” “什么小刺头？小心我到峰主那里告你诽谤他的弟子，人家小娃子老实得很！” “……” 众长老面面相觑，看着林长老满面春风的离开，张长老疑惑道： “这顾小娃子给老林下了什么药？” “要不去看看？”莫——专出馊主意——长老提议道。 “算了算了，咱几个可别吓到人家小娃子，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观察”，江长老摆了摆手，率先离开，于是剩下几人也是悻悻离去。 另一边，顾盛酩抓着酒坛慢悠悠朝食堂走去，路上遇到不少新入门的弟子，顾盛酩忽然听到其中一人激动的说： “半年后就是入门弟子大比！林师兄你现在都炼气境了，到时候拿个冠军不是轻轻松松？” “话不能这么说，逍遥峰入门弟子当中比我强的大有人在”，那个少年摇了摇头，表情却不见丝毫谦虚，想来是个自信的人。 不过顾盛酩有些在意的是对方刚才说的半年后入门弟子大比，他有些疑惑，但也没去问——关他什么事？他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很快，顾盛酩来到食堂门口，就看到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唉声叹气的出来，顾盛酩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走进去一看，果然！ 【二阶虎肉：5块下品灵石】 【三阶灵鱼：15块下品灵石】 【二阶灵植汤：2块下品灵石】 “……”顾盛酩转身就走，这饭，不吃也罢！一个新入门弟子的月俸不过100下品灵石，几顿饭就能吃穷！ 倒是那些师兄师姐吃得不亦乐乎，笑着看他们吃瘪，毕竟谁第一次来都是这样，除了个别大户人家的弟子，比如： “林师兄，这些东西价格竟然比外头的便宜啊！你看看那肉，灵气逼人，在外头最少也是百块灵石起步。” “走吧，来逍遥峰第一顿饭定然要好好奖励一下自己，本公子请客！” 来人正是刚才顾盛酩遇到的三个弟子，为首那位气质不凡，一看就知道是……该死的狗大户！ 顾盛酩选择眼不见心不烦，端起酒坛子想喝了一口，结果发现空了……他默默的将酒坛放下，叹了口气，朝贡献堂走去。 路上也遇到几个去接任务的弟子，其中一人看到顾盛酩孤身一人便走过来问道： “朋友，你也是去做任务的吗？” “嗯” “那太巧了，咱几个正打算去做一个猎杀一阶妖兽的任务，但又有点担心人手不足，你不妨加入我们，人多力量大。” “不去” “哎？都不考虑考虑的嘛？” “嗯” 那个少年叹了口气，也没强求，回去和同伴商量着，而顾盛酩径直朝贡献堂走去。 此时庆长老正靠在藤椅上摸鱼，看到顾盛酩的时候顿了顿——生面孔啊，看来这小子就是顾盛酩。 庆长老微微起身，刚想开口说什么就看到这少年眼前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一块令牌，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庆长老顿了顿，灵识往任务榜上一探，看着顾盛酩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一阶任务：负责药园，每两个月按要求提交一次灵药，奖励：一组20枚灵石，2贡献值】 再看看其他弟子，都是进云剑山猎杀妖兽或者采摘野生灵药…… 顺着令牌上的指示，顾盛酩来到一个荒凉的药园，地里长着几棵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的灵药。 看得出来，能在这灵气充裕的地方把灵药种成这样，这药园的前一任负责人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从令牌内拿出一份清单，上面写了他需要完成的指标： 【聚灵草10株，赤焰草5株，天心草1株，种子不够去药堂取！】 顾盛酩又看了看令牌内的种子，额……很多，估计每一种都有百来颗，这真的还需要去药堂拿种子吗？ 看了看这块地，顾盛酩打算各先种下50株，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前朝余孽清理干净！ 动作麻溜地把那些吊着半口气的灵药送走，顾盛酩抡起一旁的锄头就开挖，一个时辰后这块地就被翻了一遍。 顾盛酩又挖出一个个浅坑，将种子丢进去，浅浅的把土盖上，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 顾盛酩一屁股坐到地上，举起酒坛作势要喝，才想起来没酒了，又悻悻放下。 这时，一个人来到他身后，说道： “顾小子，怎么跑这来了” “师尊？”顾盛酩一顿，连忙拍拍泥土起身，朝对方拱了拱手。陈导扫了眼那块被翻过的地，眼中带笑的说道： “今天本该是师兄师姐带你们去领弟子服的日子，但天字区那些小家伙平日里神出鬼没的，老夫也懒得去寻他们。” 说着陈导抛给顾盛酩一枚纳戒，又说： “里面是你的弟子服，还有一点小玩意，行了，你自己玩吧，为师还有事”，说罢陈导就转身离开。 顾盛酩想了想，连忙问道：“师尊，弟子能不能在药园种些食材？” “你有那精力你就折腾吧”，陈导的声音渐行渐远，颇有几分慵懒的气息。 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顾盛酩勾了勾唇，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奋斗的动力，就一丝。 然后他往纳戒里一看，顿时感觉他现在有四丝动力了——陈导在里面放了三坛灵酒。 顿顿顿的喝了几大口，顾盛酩感觉整个人终于活过来了，他看了眼药园，又看了看天，决定去食堂吃点东西——陈导送来的纳戒里还有他这个月的月俸。 来到药园旁边的溪边洗把脸，整理一下衣服，顾盛酩抓起酒坛就往食堂跑去。 而溪边那些已经枯萎的前朝余孽，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悲痛过往…… 第6章 小赚一笔 吃过饭的顾盛酩慢悠悠的往天字区走去，心情很愉悦。 食堂的饭菜蕴含灵气，对于这些炼体境炼气境的弟子来说，一顿就能顶一天。 这样看来，要是省吃俭用，一个月一百五十枚灵石就够用了——顾盛酩算着账。 他看过药园的那些灵植介绍，聚灵草半个月左右就能收获一次，赤焰草一个月成熟，天心草则需要两个月。 按照药堂的规矩，两株聚灵草换一枚灵石，一株赤焰草换一枚灵石，一株天心草两枚灵石。 虽然没有一组的价格高，但提前上缴聚灵草也能有点收入，不至于在月底饿死。 算得太入迷，顾盛酩没注意前面的有一个青年正兴奋的看着他，他就这样撞进人家……旁边的水沟里。 “哈哈哈，小师弟在想什么呢”，从水沟里爬起来的顾盛酩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青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见过师兄”，轻咳一声，顾盛酩礼貌的朝对方拱了拱手，拍拍身上的灰尘就准备离开，那个青年笑够了连忙拉住他，说道： “你就是我们天字区新来的顾盛酩吧？” “嗯” “我叫白景，就住你旁边那间屋子” “嗯” “你现在要回去吗？” “嗯” “……”白景看着及腰的小孩，颇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 “走吧，带你去认识一下其他师兄，还有一位师姐。” “嗯” 顾盛酩跟着白景来到一处竹林，四道身影已经在此等候，察觉到来人，齐齐看向顾盛酩，眼里有探究，有好奇。 白景随意朝其他人打了招呼，给顾盛酩介绍道： “那边靠着竹子的师兄叫孟泽；他旁边是莫城；那边那个又高又帅的是楚江靖；最后那个师姐是楚苎” “师兄师姐们好，我叫顾盛酩，”顾盛酩看了看那些师兄师姐，乖巧的拱了拱手。 “哎呀呀，挺可爱的小朋友，过来让师姐瞧瞧”，楚苎说道。 “楚苎你别吓到人家”，白景将顾盛酩往身边带了带，警惕的盯着楚苎。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景，后者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顾盛酩，说道： “走吧，师弟，以后少和他们打交道。” “哦” 还真只是认识认识啊？顾盛酩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跟着白景回去，回到院子前，白景朝他笑了笑，说道： “师弟，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有不懂的事情就来找我，我平时几乎都在，如果不在那就是去做任务了。” “嗯，谢谢白师兄” “哈哈哈，别那么客气，来了逍遥峰嘛，放轻松就行。” 告别了热情的白师兄，顾盛酩回到院子，喝一口酒，安逸至极，休息片刻，将酒坛放到一旁，盘腿开始修炼。 —— 翌日，顾盛酩去药园检查了一番，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来搞破坏。 确定无碍后，便厚着脸皮去药堂索要了一些酿酒料子的种子。 药堂的师兄对此一脸疑惑，但还是把种子给了他，走时还不忘叮嘱： “师弟，禁止拿种子喂鸟！被发现了要受罚的。” “……” 顾盛酩回到药园，抡起锄头就开始除草，也不知道这块药园多久没人管理了，杂草丛生。 顾盛酩废了一番力气才垦出一块近10个平方的新地。 随后便将种子全部种下，甚至还把令牌里面的三种灵药都种完了，事后又去挑水灌溉一番，忙忙碌碌一天，休息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顾盛酩照常清洗一番，抓起酒坛就往食堂跑去…… 时间缓缓流逝，半个月过去了。荒凉的药园变得绿意盎然，路过都会闻到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这天，顾盛酩来到药园，看着百来株散发着淡淡蓝光的聚灵草，心情美满，当即举起酒坛灌了几大口。 将所有聚灵草挖出来，顾盛酩数了数，一共一百一十四株，值57枚灵石，一笔巨款！顾盛酩将聚灵草放回令牌之中，屁颠屁颠跑去药堂。 “哟，师弟你来拿种子吗？”看守的弟子见他来了打趣道。 “嗯，顺便交一下聚灵草。” “种出来了？？？”那弟子有些惊讶，又问：“多少株？” “全部一百一十四株” “多少？？！” 顾盛酩防止被唾沫波及，将令牌放到柜台上，默默往后退了退。 那么弟子灵识探入其中检查一番，震惊的看向顾盛酩，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道： “确认无误，一共一百一十四株聚灵草，可兑换57枚灵石，要全部兑换吗？” “嗯，顺便再给我拿三百份聚灵草种子，两百份赤焰草种子，一百份天心草种子，哦，还有一袋酒麦种子” “……好，好的”，那弟子转身回堂内，很快拿来三包种子，一大袋酒麦种子，此外，又从纳戒里取出57枚灵石，堆在柜台上，闪闪发光。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一颗一颗的把灵石装进纳戒，又将那些种子收进令牌中，抓起酒坛就往外走，满面春风。 那名弟子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深沉地摇了摇头——我站岗一天都有10枚灵石！ 回到药园，顾盛酩抡起锄头就干，势必要把药园做大做强，再造辉煌。 …… 又是半个月后。 “师兄，我来交聚灵草和赤焰草” “多少？” “聚灵草三百二十四株，赤焰草一百六十三株” “夺少？？！！” 顾盛酩还是和上次一样，默默把令牌往前一推，往后一退。那个弟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不好意思啊，有点激动。” “没事，师兄你验收吧，全部兑换，顺便再给我各来三百颗种子” “好，好的，稍等一下” …… 就这样，顾盛酩拿着325颗灵石潇洒离开了，留下还在柜台边思考人生的师兄。 有钱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消费！顾盛酩豪迈的去了食堂，怒花二十块灵石吃了一顿盛宴，心满意足的回家修炼，但他的事却在逍遥峰悄然传开： “听说了吗？有个兄弟种灵药月收入三百多！” “听说了吗？种灵药就可以月收入过百？” “哎，你知道吗？种灵药可以赚大钱” “……” 这事传的越来越离谱，后面有几个弟子也去其他药园尝试了一番，然后……就开始带头辟谣，甚至还约那个说种灵药赚钱的兄台去擂台打了一架…… 又是鸡飞狗跳的一个月过去。 这天，顾盛酩拿着两千百多枚灵石从药堂出来，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身怀三千多灵石的……超级狗大户！ 此外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贡献值也来到惊人的四百多！也就是说，他至少提交了200组灵药！ 顾大暴发户来到贡献堂，豪气的拉开兑换清单一看： 【二阶灵剑：100贡献值】 【二阶护甲：120贡献值】 【聚气丹：20贡献值】 【三阶灵剑：500贡献值】 【……】 顾盛酩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没有！竟然没有！怎么会没有！幼小的心灵在此刻受到重创，瞳孔颤抖。 这一幕看得庆长老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生怕这小家伙死在这里讹他的养老保险。 “庆，庆长老，我，我师尊在哪？” “峰主，他，他在自在峰” “好，我知道了” “……” 庆长老看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晃晃悠悠离开的顾盛酩，嘴角微抽，立即在灵枢内传音给陈导： “峰主！你弟子好像不对劲” “发生什么了？”陈导心脏一紧，连忙问道。 “他刚才来贡献堂，似乎在找什么……”庆长老也有些疑惑，如实说道。 “……遭了！老夫的大饼！” “什么大饼？”庆长老疑惑开口，但陈导已经断开传音。 一眨眼对方就从自在峰来到贡献堂，催动体内的灵气，迅速在一张锦帛上写下什么，转身朝还没有走远的顾盛酩喊道： “顾小子！回来！” 顾盛酩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人，僵硬的转过头，看到是他那好师尊时，双眼聚焦，眼神一凛，当即抡起酒坛就冲过去。 “老贼！亏我那么信任你，还想着在入门弟子大比上为你取个好名次！没想到我和你谈现实，你却跟我画大饼！” “哎哎哎，顾小子，你看看这是什么”陈导将锦帛举到身前，拦住暴走的顾盛酩。 顾盛酩气愤的扫了一眼，这一眼，就已万年，再也挪不开半分——【桂花酿：50贡献值；桃花酿：60贡献值……帝王醉：3000贡献值】 “真，真的？”顾盛酩谨慎的看着陈导，狐疑的问道。 “真，保真，我知道我的好徒儿种了两个月的地，手头不差贡献值，但是也要节制。 为师建议你换一点聚气丹，早日突破炼气境，到时候为师奖励你一坛醉人辞，如何？” 醉人辞……顾盛酩扫了一眼锦帛，500贡献值！！他连忙点头，又站在那里纠结——买多少颗聚气丹——留多少贡献值买酒？ 陈导笑了笑，说道： “你现在周身灵气饱满，三颗就足以让你突破炼气境，剩下的贡献值，为师觉得还是买一柄趁手的武器……” “我又不打架，要那玩意干啥？” “……”刚才是谁说要在入门弟子大比上为他争光来着？陈导笑着叹了口气——也罢，随他去吧。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一个在去年入门的弟子，其余22位弟子，除了顾盛酩，其余全部突破炼气境！修为最高的已经是炼气境六重！ 顾盛酩纠结一番，还是选了一柄二阶灵剑，三枚聚气丹，只剩下两百四十多贡献值，拿了两坛桂花酿，两坛桃花酿，转眼间，只剩下孤零零的二十多贡献值。 最后顾盛酩抱着一柄灵剑一脸肉疼的回去，陈导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越来越觉得他这个徒弟有趣。 回到院子的顾盛酩拿出灵石和聚气丹，心里有了决定——不突破炼气境不出门！ 三天后。 两眼一黑，顾盛酩成功把自己饿晕了，所幸白景来串门看到晕倒的他，将他带去药堂……不然后果不敢想象——震惊！云剑宗弟子因为吃不起食堂的饭菜最后饿死！ 咳，言归正传，哪怕有灵石和聚气丹辅助，顾盛酩突破炼气境还是有点困难的，毕竟灵根和天赋就摆在那里。 一般来说，上等灵根突破炼气境需要十年，也就是十七八岁左右的年龄，就算是五品天赋，也要到十三四岁左右。 但是有宗门灵气的滋养和丹药的辅助，自然能缩短这个过程，尤其是云剑宗这种大宗门。 吃饱喝足的顾盛酩去药园看了看，很多弟子正在辛勤管理着他一锄头一锄头开垦出来的土地 至于那些酒麦，顾盛酩实在没办法酿酒，因为这里什么工具都没有！白忙活了一趟，最后只能三块灵石卖了……让宗门弟子拿去喂鸟。 回到院子，顾盛酩再次拿出一颗聚气丹，服下后盘腿打坐，一遍遍引导筋脉中微薄的灵气冲击那道桎梏。 …… 终于，到了深夜，院子里灵气翻涌，一点点涌入顾盛酩丹田内，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 混沌的识海在这一刻也轰然破碎，出现一片白茫茫的识海，一个白色虚影立在其中，缥缈不定。 至此，突破到炼气境！ 来不及高兴，脑海里就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叮！好久不见……” 第7章 炼气境! “？？？” 什么情况？顾盛酩一脸懵逼的查看自己的识海，对方笑了笑，说道： “小朋友，你还记得我吗？” 思索片刻，顾盛酩想到什么，有些兴奋的说道：“071？” “嗯，很荣幸你还记得我，顾盛酩”，071似乎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我给你留了一个小礼包，算是错误绑定的补偿，你自己查看。 祝你仙途愉快，以后遇到我的宿主记得和他搞好关系哦~” 说罢顾盛酩识海中出现一串代码，迅速凝聚成一个白色的礼盒，闪闪发光。 顾盛酩看着那个礼盒，呼吸一滞，不由得有些紧张，生疏地操控着灵识靠近那个礼盒。 脆弱的灵识碰到礼盒的那一刻，一些知识浮现在他脑海中： 【太上逍遥诀（心法），缥缈雨中行（身法），逍遥酒中剑（剑法）】 【叮！获得法则武器：无妄剑（可融合）】 【叮！获得成长型本命法器胚子】 【叮！获得酒仙体质（已融入）】 “……” 没了？？这就没了？真的没了？？顾盛酩狐疑的看着空荡荡的礼盒，礼盒迅速化作一串数字消失，不留半点痕迹，犹如一场梦。 顾盛酩顿了顿，查看起那些东西：太上逍遥诀，一门心法，分五阶；逍遥酒中剑，剑法，也是分五阶；缥缈雨中行，身法类武技，还是分五阶。 他又查看起那两个物品，无妄剑插在剑鞘中，不显半点气息，看着就平平无奇的。 顾盛酩试着将其从识海中拿出来，下一刻，一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顾盛酩退出识海，试探着拔出无妄剑，并没有小说里面说的禁锢和负担，很容易就抽出来。 剑很轻，借着月色，能看到剑身铭刻着九个看不懂的符文，剑刃也很锋利。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顾盛酩不由得怀疑起来，然后他拿起今天刚换的二阶灵剑，往无妄剑上劈去。 锵！ 一点火花掉落，无妄剑完好无损，只是二阶灵剑的剑刃缺了个口子……顾盛酩心疼的抚过二阶灵剑剑身——这可是100贡献值啊！ 默默将两柄剑收起，顾盛酩又拿出那团白金交错的东西，这玩意好像叫本命法器胚子。 炼气境刚好能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器，想到此，顾盛酩开始思考起来。 ——剑的话已经有了无妄剑，虽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好歹叫法则武器，总不至于是把垃圾。 他不喜欢大刀，也不爱长枪，至于其他的武器也不擅长，正绞尽脑汁犹豫不决。 突然看到一旁的酒坛，在酒精作祟下，一个荒谬的想法涌上心头。 …… 翌日，晨曦照在少年的脸庞上，对方的睫毛颤了颤，梦呓了句什么，并没有醒过来。 在他身旁，一个棕色的酒坛散发着淡淡的流光，坛身隐约可见几个符文。 时间来到中午，顾盛酩瞪着迷离的双眼，和那个奇异的酒坛对视着。 他试探着碰了碰坛身，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再三确认，这就是他的，本命法器！ ——顾盛酩啊！你都干了什么！ 少年抱头大哭，狠狠的拿头撞着石桌，砰砰砰，一听就是个好头，有一种装满酒的清脆声。 陈导来到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嘴角微抽，轻咳一声，问道： “顾小子，拿头测试炼气境肉体强度呢？” “……”顾盛酩缓缓转过头看向陈导，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得陈导心头一咯噔，各种不好的想法都涌上来。 ——被人欺负了？被人挑衅了？酒被偷了？ 连忙两步并一步赶到顾盛酩身旁，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安慰道： “有啥委屈事和师尊说” “……”顾盛酩闻言看向一旁的酒坛子，陈导顺着对方目光看去，看到空洞洞的壶中世界，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然后突然察觉到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酒坛： “顾，顾小子，这是，你，本命法器？？！！” “嗯……” “……” 一老一小面面相觑，沉默震耳欲聋，尴尬肆意妄为，还好陈导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轻咳一声，安慰道： “挺好的，刚好你喜欢喝酒，这简直为你量身打造啊” “……” 顾盛酩默默将酒坛抬起来，还挺沉，往里面看了看，啥都看不见，黑漆漆一片，不过他却能感受到其中的空间很大。 超出想象的大，还分有好几个空间，其中几个空间已经有一些液体在其中。 心念一动，顾盛酩抬起酒坛，一股清流涌出，正是桂花酿，陈导稀奇的看着这一幕。 顾盛酩喝了几大口后，吧唧嘴回味一下，眼前一亮说道： “变醇香了一点点” “……” 陈导嘴角微抽，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顾小子，你这本命法器除了酿酒还能干啥？” 顾盛酩想了想，随后抡起酒坛袭向陈导，陈导挑了挑眉，随意一抬手挡下这一击，一股微弱的震荡之力自酒坛内传来。 “豁，还有这等能力”，这倒是意外之喜，不仅仅是装酒，看来攻击力也不错，至于防御力肯定不用怀疑，毕竟本命法器的防御力值得信赖。 顾盛酩点了点头，举起酒坛又喝一口，突然一股暖流流入他的经脉之中，滋润着那些灵气，就连吸收灵气的速度都快了一丝。 陈导身为破元境强者，自然能察觉到这般，他有些意外，说道： “顾小子，你这本命法器不简单啊，就连你的体质也不简单，竟然能够炼化酒中的灵气” 顾盛酩想了想，这应该就是【酒仙体质】的功效，他胡谄道： “我家人体质很多都是这般，应该是突破炼气境觉醒的”。 陈导知道他家的身世，倒也没有深究，反正只要没有危害，那便是顾盛酩的机缘。 对方能变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想到此，他从纳戒中拿出两壶灵酒，说道： “这是答应给你的醉人辞，另外这壶算是额外奖励了” 闻着两壶醇香的灵酒，顾盛酩舔了舔唇，眼底的笑藏都藏不住，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师尊！” 陈导摆了摆手，问道： “顾小子，老夫当初教你的剑招练的如何了？” 说到这个，顾盛酩自信的拿出二阶灵剑，一步踏出，眼神一凛。 周身的气息犹如换了个人，隐约有种超然之势，见此陈导赞赏的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顾盛酩缓缓合上眼，剑随身动，叶随风起；剑势内敛，步伐稳健，挥剑有力，破空声回荡，随后一剑斩出。 嗡！ 空气中出现一道白色的剑气，斩到阵法上，阵法流光异转，化解了这一击。 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颇有几分骄傲的看向陈导。 陈导笑了笑，点评道：“确有其形，但缺点意境，还没有真正的领悟这一式，不过，你也有资格知道这一式的名字，可要听好了。” “这一式，乃老夫年轻时所创，名为：破空！那时老夫不过武元境，凭此一剑，力压南域无数同辈，甚至连混元境为师都敢与其较量一番” “！！！”顾盛酩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老者，没想到对方年轻时竟那般风光！一人镇压一辈，更是越大境界战斗！ 看到顾盛酩震惊又敬佩的目光，陈导哈哈大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顾小子，这修仙路还长得很，别灰心，以后这修仙界也会有你一席之地，不过为师知道，你和为师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思索片刻，顾盛酩皱了皱眉，恭敬的问道：“弟子不明，还望师尊指点。” “顾盛酩啊，为师看得出来，你不争不抢，不攀不比，也没什么追求，这是多少人一辈子渴望的心态。 你能有此心境，修行路上，心魔就比别人少太多太多了，你走的……” 说到这，陈导负手看天，万里无云，天高地阔，他转身看向那个一脸茫然的少年，摇了摇头，接着缓缓说道： “是逍遥大道！亦是红尘大道，也是一条艰难大道，人呐，或被一情困一生，或被一物囚一世，真要逍遥快活，那该是无牵无挂才有的因果。” “师尊……” “生死，爱恨，离别，都能束缚一个人一辈子。” “师尊……我听不懂……”，顾盛酩看着突然胡说八道起来的陈导，弱弱地说道。 陈导看着他，突然笑了，说道： “无妨，那便大胆走下去，无非最后灰飞烟灭罢了。” 这话顾盛酩听懂了。 他哭笑不得的说道：“师尊，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吗！” “哈哈哈，顾小子，还有三个月就是入门弟子大比，你要是能进前十，为师给你一份小礼物” “弟子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厚望！” “嗯，好生修炼，为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说罢陈导就离开了，顾盛酩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 “为了美酒！啊呸，为了师尊，闭关！” …… 时间飞逝，特别是对于修仙者来说，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一个身形突然出现在竹林中，步伐轻浮，身形摇曳。 每一步都令人难以琢磨，却有一丝灵韵，陡然闪过一道剑光，便有落叶一分为二。 “顾师弟的身法还真是稀奇，看似毫无章法却内有玄妙”，白景点评道。 “剑招也很玄奥，不似其他弟子的剑法，难不成是峰主给他的？” “谁知道呢” “……” 五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此处看着那个穿梭于竹林之中的少年，各有所思，顾盛酩注意到来人，身形一闪便来到几人身前，拱了拱手： “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没事，我们只是听到动静顺路来看看，你接着练你的，不必管我们。” 顾盛酩点了点头，收起灵剑，抬起酒壶潇洒离开了，身后的白景看着对方的背影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小师弟，身上酒味越来越重了，都快腌入味了都。” “他咋那么爱喝酒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 离开竹林，顾盛酩来到贡献堂，随手接了几个猎杀一阶妖兽的任务，喝着酒往云剑山走去。 云剑山：云剑宗不远处的一座山脉，并不属于云剑宗，但因为靠近云剑宗而得名。 其中有无数珍禽异兽，天材地宝，每年都有云剑宗弟子从中得到机缘。 同时，也是危险重重，据说云剑山深处有着破元境妖皇坐镇，很多弟子只敢在外圈，中圈狩猎。 而过去的这一个月，顾盛酩就在云剑山历练，毕竟他不得不这样做。 修仙界不同于前世，在这里，死亡是最常见的事情，作为一个杀鸡都要祈祷一番的五好青年，顾盛酩必须要适应这种情况。 一开始的几天，他看着那些妖兽死在眼前，会有一丝不忍；看见鲜血淋漓的画面，会呕吐不止，好几次差点晕过去。 其实大多数新弟子都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没有人天生就习惯与死亡打交道。 至于小说中那些的穿越者，穿越过去就能面无表情杀人，这种情况有待考量…… 反正顾盛酩是不相信的，与妖兽厮杀的这一个月，他有半个月都食欲不振。 整个人都憔悴几分，毕竟一看见血腥的东西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各种画面。 好在经过一次次的厮杀，看得事情多了，顾盛酩倒也能接受几分，毕竟，你不杀它，它就杀你，习惯就好。 这还不是让顾盛酩崩溃的，因为他师傅和他说： “这还只是你踏入修仙界的第一步，等你真正的进入修仙界，杀人，才是真正的考验，你要是下不去手，最好就不要握剑，回到小乡村，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炼气境修士。” 这一个月来，顾盛酩经历过数次险境，好几次差点命丧妖口。 论舞刀弄剑，云剑宗随随便便拉出一个弟子都能舞得虎虎生威，但那有什么用吗？ 同阶妖兽的力气普遍比修士大，更凶残，更不讲理。 妖兽扑上来就是撕咬抓挠，尖牙利齿就是其最好的武器，能够轻松撕破皮肉，碾碎你的骨头。 稍有不慎，断臂断腿，甚至丢了性命——从入门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位新生弟子命丧妖口，还听到有一位武元境的师兄被巨虎拖入林中。 你问宗门为什么不派人守护？云剑宗上上下下近千个弟子，谁能看管得过来？ 再说了，修仙一路，本就是与天斗，与命运相搏，没人逼着你来这种地方历练，你大可选择在宗门内种种灵药，学学炼丹。 既然来了，那就要做好随时葬身妖腹的准备，顾盛酩便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一个月内习惯妖血的腥臭味，能坦然的面对死亡的原因。 来到云剑山入口，顾盛酩揉了揉肩膀，那里有一只二阶狐妖留下的抓痕，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此次前来，一方面为了完成任务，另一方面，也是报仇！ 看着云剑宗弟子进进出出其中，顾盛酩神色冷淡，途中也有不少人约着顾盛酩一起，但都被顾盛酩拒绝。 他不喜欢和别人组队，因为麻烦：一方面怕自己成别人的麻烦；另一方面嫌弃别人拖后腿。 之前他和几个人组队，因为一个人关键时刻掉链子，没能吸引妖兽的注意力，差点让顾盛酩命丧虎口。 自此以后，顾盛酩就不再和别人组队，一个人，一壶酒，一柄剑，独来独往，倒也逍遥快活。 举起酒坛灌了一口，感受着灵酒被五脏六腑炼化，炽热的灵气刺激着体内经脉。 顾盛酩抽出新兑换的二阶灵剑，缓缓走了进去…… 第8章 薛竹涴 进入云剑山，一眼望去，古树林立，杂草丛生，说不定哪一脚就会踩到带纹身的辣条。 顾盛酩将酒坛收入丹田，寻着上次来的方向前进。 走了一段时间，突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草味，顾盛酩皱了皱眉，不由得加快步伐。 越过一丛灌木，药草味就聚集在此，隐约能闻到一丝血腥味，他打量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影，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自头上传来： “师，师弟？” 顾盛酩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师姐坐在树上，身形狼狈，衣服破破烂烂。 腰间有一道伤口，鲜血将玄色衣服染得发黑，一条手臂还流着血，绿色的药草散发微光，掩盖着血腥味。 见到同门弟子，薛竹涴松了口气，随即看清那个人是谁的时候愣了愣，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呼出一口气，说道： “如你所见，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送我到入口吗？事后给你三百枚灵石” “……”顾盛酩犹豫一下，点了点头，反正时间还早，不差这点时间。 薛竹涴忍着疼痛从树上跃下，又扯到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道了声谢谢后便往入口的方向赶去，顾盛酩紧随其后。 走了没一会儿就有几只一阶妖兽寻着血腥味找来，但都成了薛竹涴剑下亡魂。 见此，顾盛酩有几分惊讶——对方的剑招十分凌冽，哪怕身受重伤，出手也干净利落，扯到伤口也只是皱皱眉头。 结合这个月的观察，顾盛酩得出一条结论：小说里面那些废物女主都是骗人的，修仙界的女子并不柔弱，反倒相当强势。 —— 哪怕薛竹涴已经尽全力在前进，但意外还是来了，血腥味吸引来数头赤狼，都是二阶修为。 薛竹涴瞳孔一缩，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就是遇到狼群，这种组织性很强的妖兽极其难对付。 要是她没有受伤倒是不足为惧，想到这，她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年，对方的境界只是炼气境二重，咬了咬牙，说道： “顾……师弟，我帮你吸引狼群，你趁机离开，要是遇到炼魂境师兄就求救，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说着薛竹涴已经持剑冲了上去，顾盛酩愣了一下，骂了句脏话。 来不及细想刚才对方说出口的那个姓氏，抽出灵剑刺向一头试图从背后袭击薛竹涴的赤狼。 薛竹涴都已经准备好了以伤换伤，却被身后那掠过的剑气惊了一下。 她侧目看了眼顾盛酩，后者向她点了点头，又冲向一头赤狼，薛竹涴松了口气，灵识分散，提醒道： “师弟，小心左侧的那头赤狼” “师姐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说着顾盛酩已经将灵剑刺入一头赤狼的喉咙，狼血喷涌。 突然身后袭来一股恶风，顾盛酩脚尖一点，抽出染血的灵剑转身一斩，那头袭击的赤狼便身首分离，腥臭的狼血很快染红玄袍。 有着顾盛酩帮忙，薛竹涴压力小很多，但因为握剑的手臂受伤，几个回合下来，渐渐落了下风。 顾盛酩又是一剑斩杀一头赤狼，不经意看到一个高大的赤色身影掠向薛竹涴，瞳孔一缩，提醒道： “师姐！小心身后！” 这一分神，他被一头赤狼咬在小腿上，闷哼一声，顾盛酩咬牙切齿将灵剑刺入赤狼的头颅一阵搅动。 赤狼哀嚎一声便没了生气，踢开死不瞑目的赤狼，顾盛酩冲向薛竹涴。 另一边，薛竹涴感觉身后一热，立即往旁边闪去，但还是被火刃划破了手臂，火辣辣的刺痛感自伤口处传来。 几个翻滚远离对方，薛竹涴撑起身子谨慎的看着前方。 那是一头眉间有一撮火焰的赤狼——准三阶妖兽，赤狼王！ 顾盛酩来到薛竹涴身旁，喘着粗气，问道： “你还好吗？” “死不了” “死不了那就做好逃跑的准备”，顾盛酩眼神微凛，握紧手中的灵剑，一步踏出，背对着薛竹涴说道。 薛竹涴愣了愣，轻笑一声，将手中灵剑抛给顾盛酩，说道： “师弟，用这云水剑，你那二阶灵剑都卷刃了。” 顾盛酩接住那柄灵剑，顿时一股力量涌入体内，他看了眼手中的云水剑，又看向身前的赤狼王，勾了勾唇，眼神一凛，便冲向对方。 与此同时薛竹涴也朝远处退去，没了武器的她在此也是拖油瓶，远离战场才是最好的选择。 退到安全的地方，薛竹涴有些担忧的看着那个少年。 只见顾盛酩一手持剑，一手持酒坛，穿梭于赤狼群之间。 每一次出手，就有一头赤狼死去，兽核也被对方取出，不过几息间，就只剩下赤狼王一个光杆司令！ 甚至顾盛酩还能抽空举起酒坛痛快的喝一口。 赤狼王愤怒的咆哮一声，挥爪袭向背对着它的顾盛酩。 这一幕看得薛竹涴心头一紧，刚想出声提醒，便看到顾盛酩步伐一飘，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躲过这一击。 躲过一爪的顾盛酩又转身劈出一剑，斩在赤狼王的小臂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一击得手，顾盛酩立马抽身远离了赤狼王，皱了皱眉——这三阶妖兽的防御太强，要不是手中的云水剑给力，估计都破不了对方的防御。 想到此，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再次冲向赤狼王。 见到这个人类还敢靠近自己，赤狼王眉间火焰闪烁，口中凝聚一团灵气，朝顾盛酩喷去。 奈何顾盛酩身法诡异，这种直线攻击不过是白费力气，他迅速靠近赤狼王，周身气势一变，朝赤狼王发起猛烈的攻势，每一剑都带出破空声。 这一幕看得薛竹涴美眸微颤——太强了，对方凭借炼气境二重的修为竟然能和三阶妖兽打的有来有回。 毕竟面对三阶妖兽就算是她全盛时期也有些吃力。 ——尤其是那个酒坛，竟然能抵挡赤狼王数道攻击！ 估计薛竹涴怎么也想不到，那就是顾盛酩的本命法器…… 另一边，顾盛酩周身气势已经达到顶峰，他将酒坛横在身前挡住一击，被巨力震得体内气血震荡，也借力拉开距离，高举云水剑，目光如炬，喝道： “一剑，破空！” 挥剑斩下，顾盛酩体内的灵气迅速朝云水剑涌去，汇聚于剑尖。 刹那间，一道蓝色月牙剑气迸发而出，精准地斩到赤狼王身上，同时，几乎毫不犹豫的，顾盛酩转身就跑。 “跑！”顾盛酩气喘吁吁的来到薛竹涴身旁，将云水剑还给对方，撒腿就跑。 薛竹涴立刻跟着对方，回头看了眼赤狼王，对方的肩部被斩出一道恐怖的口子，鲜血直流，摇头晃脑起身，没有追来。 —— 一口气跑了十多分钟，顾盛酩累的靠在树上，举起酒坛猛灌几口，结果被呛到了，剧烈咳起来，咳得面红耳赤。 吓得薛竹涴以为他被打出内伤来了，担忧地问道： “师弟你还好吗？！” “我咳咳咳！额咳咳咳，呕咳咳咳！呛，呛咳咳咳，呛到了咳咳咳！呕！” “……” 咳了好一会儿，顾盛酩才缓过来，又举起酒坛咕嘟咕嘟喝起来。 薛竹涴闻着那股浓烈的酒味，又看到对方那因为仰头露出来的颈部，表情有点僵——喉结都没发育，喝什么酒！ “啊~活过来了”，顾盛酩想抬袖子擦嘴，却被那股血腥味恶心了一番，只能悻悻把手放下。 薛竹涴看出对方要干嘛，从纳戒里拿出一块手巾，递到顾盛酩身前，说道： “擦擦” 顾盛酩看着那块干净的手巾，顿了顿，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反正待会还要喝” “……” 休息片刻，两人忍着浑身剧痛朝入口走去，很快就遇上了一伙弟子，为首的是一位炼魂境师兄，见到狼狈的两人，皱了皱眉问道： “可是遇到三阶妖兽？” “嗯……一头赤狼王” 闻言那青年一喜，说道：“正好，我们的目的就是猎杀一头赤狼王，希望两位师弟师妹指条路。” “从这里一直前进，能看到一些赤狼的尸体，但不知道那赤狼王会去哪”，薛竹涴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方向，说道。 “多谢师妹，这是两枚气血丹，算是谢礼”，那位师兄递给他们一个玉瓶说道。 薛竹涴也不客气，接过气血丹，朝对方拱了拱手，示意身后的顾盛酩跟上。 两人迅速来到入口，薛竹涴将那瓶气血丹放到顾盛酩手中，又给了对方一兜灵石，说道： “灵剑峰有更高品质的气血丹，我的贡献值足以兑换，你应该也是入门弟子吧，贡献值想必不多，这两枚气血丹就归你了。” 顾盛酩只是接过玉瓶，从中倒出一枚红色丹药，一口服下，又将玉瓶塞到薛竹涴手中，说道： “那位师兄说了一人一颗，我可不敢独吞，再说了，你身上的伤更严重。” “……” “师姐，我还要回去养伤，就此别过”，说着顾盛酩就准备离开。 说来也巧，他的任务就是猎杀五头二阶赤狼，此时纳戒里放着十几枚血红色的棱形结晶，正是赤狼的兽核，至于那只狐妖，下次再来收拾。 “我叫薛竹涴” “……”顾盛酩脚步顿了顿，轻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 “逍遥峰，顾盛酩！” 看着离去的少年，薛竹涴默念一番对方的名字，唇角微扬。 到了炼气境，说话的时候能带出几分灵识，方便对方明白自己说的是哪个字，不然会很尴尬，试想一下那个场景： “本座余德水！” “什么驴得水？” “什么鱼的水？” “……” —— 顾盛酩回到逍遥峰，径直去了贡献堂提交任务，顺便看看兑换列表：【气血丹：70贡献值】，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子令牌：【顾盛酩，543点贡献值】。 兑换两枚气血丹，一柄二阶灵剑和三份桂花酿后，顾盛酩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服下气血丹开始养伤。 别看他刚才越级战斗多么帅气，实则已经疼哭了几回，要不是有女生看着，他早就放开嗓子嚎起来了。 …… 两天后，顾盛酩顺利突破到炼气境三重，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便往食堂赶去。 来到食堂，点了一份三阶兽肉，一份灵米，顾盛酩一顿狼吞虎咽。 饭后喝着美酒，慢悠悠回天字区，突然，一个少年拦住他的去路： “顾师弟，我们准备去猎杀一只刚刚踏入三阶的白猿，你能来帮忙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文说到的那位掉链子师兄——云剑宗同一代弟子之间一般按照修为高低分长幼，熟人之间会按照年龄大小区分。 目前顾盛酩修为是这一代弟子当中最低的，其他人都已经是炼气境五六重，更有天赋异禀者已经到了炼气境八重！ 顾盛酩看着那个少年，眼中没有其他情绪，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我才炼气境三重，就不去拖后腿了，祝你们顺利” “……”那个少年咬了咬唇，问道： “顾师弟还在怨恨我吗？” “谈不上怨恨，王师兄别想那么多，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怨恨，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可是……” “好了，王师弟，既然顾师弟不想去，那就不要强人所难，区区一头刚入炼魂境的白猿，我们四个又不是不能应付”。 那少年还想说什么就被另一个人打断，对方身后还跟着两名弟子，显而易见，对方就是这一个小团队的领头人。 顾盛酩看了眼那个开口的少年，不做言语，径直转身离去，见此身后那个少年嗤笑一声，说道： “不过是踩了狗屎运被峰主看中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有那么多资源不也才炼气境三重，装什么。” “刘师兄慎言！”其身后的两个弟子脸色微变，有些紧张的拽了拽刘昊然的衣摆，示意对方说话注意场合，毕竟刚才已经有数个弟子看了过来。 刘昊然翻了翻白眼，小声说道： “这就是事实还不给人说，关系户就是不一样，走了，做任务去，说不定某些人到现在还在和一阶妖兽过招呢”。 说罢四人就离开了食堂，往云剑山的方向出发。 回到院子顾盛酩缓缓合上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最讨厌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时离开那个小团体一方面是因为麻烦，另一方面则是刘昊然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善，时常调侃他的身份。 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闷酒，任凭酒精模糊他的意识。 最后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身上正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第9章 岁月 早晨醒来，顾盛酩感受到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他不由得思考起来：酒仙体质除了吸收灵气速度变快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功效吗？ 想了许久，他默默拿出一颗天赋灵球，将手覆上去，一道深紫色光芒亮起，他还是五品天赋。 不信邪的他又拿出一枚测灵石，测试了一番灵根，结果还是上品水火灵根。 “……”顾盛酩叹了口气，将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抛开，运转灵气清洗身躯后拿出灵石开始修炼。 ——既然天赋和灵根比不过别人，那就努力修炼吧！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个身影立在虚空之中，默默看着他，眼里有欣慰，有纠结。 ……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顾盛酩顺利突破炼气境四重，突破的时候甚至没有察觉到桎梏，可以说是水到渠成，就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运转几周灵气稳固境界后，顾盛酩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这一个月来他吃辟谷丹都吃吐了，来到门口，一个身影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又突破了？” “师尊！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的地盘我还不能来了？” “师尊哪里的话，师尊来看弟子，弟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这次师尊又带什么酒来了？” “小娃子！后半句话这才是你高兴的理由吧！” “嘿嘿” 陈导看着神色无常的顾盛酩稍稍松了口气，说道： “有没有兴趣随为师去一趟云剑城？” 顾盛酩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口道： “弟子愿意！” “嗯，随我走吧” —— 就这样，师徒二人换了一身朴实的灰色长袍下山了。 从云剑宗离开，两人很快来到云剑城，街上很热闹，却多为炼体境修士。 偶尔也能看见几个云剑宗的弟子穿梭其中，顾盛酩好奇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看到街边店铺张灯结彩，顾盛酩突然想起什么，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导，兴奋的说道： “要过年了！” 陈导笑了笑，随便指了指一个围着很多人的摊子，说道： “那边有个摊子人挺多的，你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顾盛酩确实很好奇，那处小摊时而传来惊呼声，时而传来唏嘘声，好不热闹，既然陈导说了，那他便去瞅瞅。 支开了顾盛酩，陈导负手前行，径直走到一处卖糖葫芦的摊位前，开口问道： “这糖葫芦怎么卖？” “哟，观您气质，想来是位姥爷，我家妻儿吵着让我回去过年，最后几串便宜卖了，一串只需两块灵石” “好，给我拿两串” 另一边，顾盛酩凭借身形优势，顺利挤到前面，看到几个老者正挥笔撒墨。 笔势停转间，可见齐暗顿挫，尽显逍遥自在之意，有如一方快活世界。 顾盛酩不由得看呆了，直到三位老者都停下笔，才恍然回神。 虽然他不懂书法，只觉得写得很好看，但还是被那三位老者的气势所震撼。 钻出人群，顾盛酩四处张望，寻找某人的身影，一抹瑰红突然闯入他的视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串糖葫芦！ 顾盛酩转头望去，他那个师尊正拿着两串糖葫芦，眉眼带笑的看着他。 神色慈祥，有如一位德高望重的暮年老者，不由得有些失神。 “撒什么癔症呢，不喜欢？” “喜欢”，顾盛酩回过神，接过对方手里的糖葫芦，吃了一口，很甜。 他不禁有些感慨，前世他没吃过的东西竟然在修仙界吃到了。 看着顾盛酩小口小口吃着糖葫芦，陈导欣慰的笑了笑，又带着对方来到一处小吃摊。 老板娘正忙的热火朝天，顾盛酩好奇的看了看，是不认识的食物。 陈导解释道： “这是闷糕，云剑城特有的食物，其他地方可没有正宗的闷糕，真要说味道的话，吃起来就跟你们杏花村的杏花糕差不多，但是别有一番滋味。” 于是顾盛酩花四块灵石买了两块闷糕，打算给陈导一块，结果陈导死活不肯吃： “为师年纪大了，不好这口，你自己吃吧” 闷糕的口感糯糯的，带有一股桂花的香气，甜度适中，吃了两块也不觉得腻。 吃了点东西后，陈导就带着顾盛酩逛云剑城，从城南逛到城北，从城西走到城东。 见过了杂技人耍杂技，文人斗笔墨；见识了客栈的风情味，饭店的烟火气；听过了说书人的悬河口才，异乡人的凄凉箫声……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走在街上，万家灯火辉煌，行人比白天更多。 天色忽沉，竟飘落起片片雪花，顾盛酩两世为人还没有见过雪花，他兴奋的用手接住一片飞雪，冰凉凉的，一触即化。 他转头看向陈导，后者身上也落了几瓣飞雪，点缀着灰袍，还真有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 陈导看着在雪中撒欢的少年，轻笑一声，带着对方来到一条飘满花灯的大河，说道： “这河叫永定河，看到那些花灯了吗？凡间有传说，说是将心愿写到花灯上，让其顺水飘荡，便可实现。” “……” 说着陈导就走到卖花灯的一位老朽摊前，卖了两盏花灯，拿起一旁的毛笔，写下一句话，又将另一盏花灯递给顾盛酩。 顾盛酩觉得这种事情纯粹是骗钱的，但还是有点心动，生而为人，谁能没有几个心愿呢？ 他接过花灯，拿起毛笔，思考一番后，在花灯上写下一大串歪歪扭扭的字——他真的用不习惯毛笔啊！ …… 雪渐渐下大，一老一小来到河边，看到还有很多人在此放花灯，好不热闹。 顾盛酩学着陈导点燃花灯，虔诚的将花灯放到河里，看着其渐渐漂远，两人才离开放花灯的地方，往另一处地方走去。 “师尊，你也有心愿吗？”顾盛酩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顾小子，为师也是人，也有情，怎么会没有心愿呢。” “哦……” 顾盛酩不禁有些好奇对方的心愿，难不成是早日突破破元境？或者是遇到上古传承？ 侧目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少年，陈导勾了勾唇，挥挥衣袖朝前走去…… 永定河上，一盏花灯顺水漂流，其上写着一段刚劲有力的诗句。 “回首顾盛世，酩酊自逍遥。诗句后跟着一句短短的话：顾盛酩一世平安。” …… 两人来到永定河畔的一处热闹摊子，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生意很火爆，忙的不亦乐乎，陈导指了指摊上的食物，问道： “顾小子，有没有吃过串烧？” 顾盛酩看了一眼，这不就是烧烤吗？这一世他还真没有吃过，看着火炭上滋滋冒油的烤串，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小举动自然瞒不过陈导，陈导拍了拍顾盛酩的肩膀，说道： “想吃就去排队去，难不成你还想要老夫亲自去排队？” 顾盛酩想了想那个画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乖乖的去排队。 陈导看着和其他几个小孩站在一起的顾盛酩，越看越满意——不愧是我徒儿，长得就是俊！ 老板手脚利索，很快就烤好了顾盛酩点的串烧，顾盛酩付了灵石拿着一大把串烧来到陈导身旁，说道： “师尊，吃串烧要配上美酒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你哪学来的？” “我看那边那些人都是那样吃的”，顾盛酩看向不远处那些喝着酒吃着串烧的人。 陈导嘴角微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里太吵了，顾小子，随我来” “哦” —— 一转眼，飘着飞雪的永定河上，一叶孤舟划过，舟上一老一小，对坐其间。 时而举杯邀明月，时而俯身饮佳茗；老者仰头大笑，幼者摇头感慨…… 雪落纷纷，云影摇曳；染白少年灰袍墨发，点缀老朽灰袖银丝，一舟世界，尽显烟火。 顾盛酩并没有用灵气散去酒劲，任凭自己视线模糊，看着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少年盛气贪杯，换来酩酊大醉。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俯身欲携水中玉，引得老朽连连打趣。 陈导看着趴在竹筏上呼呼大睡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将一袭雪狐大衣盖在对方身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了眼岸边的灯火，盘腿打坐起来。 …… 翌日，顾盛酩在客栈醒来，愣了愣神，才渐渐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整理一番，刚刚收拾好陈导就来敲门了。 “顾小子，收拾好了没？” “已经好了” …… 就这样，师徒二人踩着厚厚的雪回了云剑宗。 回到逍遥峰，陈导和他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顾盛酩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径直往天字区走去。 回到洞府，顾盛酩拿出灵石，盘腿坐下，气沉丹田，调理好周身灵气后，开始参悟起脑海中的那三部功法。 据他观察，入门弟子当中很少有人能兑换得起高阶功法，大多数都只是三阶武技，心法，而且身法类功法很少有人兑换。 如果他能在入门弟子大比之前领悟缥缈雨中行的第一式，他比其他人的优势就要多几分。 可惜，他似乎缺少点悟性，怎么参悟也学不会缥缈雨中行，只能学会其步伐，却掌握不了其中的规律。 这身法或许压根没有规律！ 半个月下来，逍遥酒中剑略有进展，但是身法缥缈雨中行却毫无头绪。 郁闷不已的顾盛酩无奈的拿出酒坛，喝了几口后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手中的酒坛。 他猛的喝了一大口，并且没有运转灵气驱散酒劲。 桂花酿的酒劲不大，但他酒量其实不怎么好，平时都是靠酒仙体质吸收那些酒力。 这一大口下来，顾盛酩步伐有些飘，他任由自己步伐混乱，运转起缥缈雨中行的法诀，冥冥之中，他似乎抓住了一点灵韵。 举起酒坛又喝一口，顾盛酩彻底放任自己身体乱动，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走着一种诡异的步伐。 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石桌上，但是他的身体却自己作出反应，巧妙避开了那一个桌角。 在那一刻，顾盛酩的感觉是奇特的——他感觉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心有所感，他抽出无妄剑，任由剑随心动，挥得毫无章法，随心所欲，无妄无念！ 突然，顾盛酩猛的将无妄剑往上一挑，精准地将一片飞叶一分为二，步伐一转，又躲过一片袭来的飞叶，来不及反应，已经有数片竹叶朝他射去。 顾盛酩一手抓酒坛，一手握剑，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身体，自己只负责在闪避的空隙间斩碎那些竹叶！ “这个姿势，是要化守为攻？顾小子，为师倒是好奇你的剑能有老夫的飞叶快吗？” 说罢，陈导指尖轻点，几十片竹叶随其意念射向顾盛酩。 顾盛酩察觉到袭来的叶群，举起酒坛喝了一口助兴，随后便开始闪避起来，见此陈导微微挑眉： “还以为你对自己的剑术有信心，能一息三十六剑呢” 陈导刚想收回几片角度十分刁钻的飞叶，就看到顾盛酩已经避开了之前那些飞叶，并且还在闪避其间斩落了几片角度有些刁钻的竹叶。 “一心二意？有两把刷子啊，顾小子，为师倒要看看你的极限在哪。” 说着陈导又弹飞了数十片竹叶，这些竹叶速度比之前那些快了近两倍，可以说是一眨眼就到了顾盛酩身前。 顾盛酩心头一惊，脑子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做出回避，但是他却能感受到体内灵气在疯狂流逝——为了闪避那些竹叶，他的身体需要更多的灵气来支撑！ 仅仅一轮下来，顾盛酩已经汗流浃背，见此陈导也停下试探的想法，来到他身前，颇为满意的说道： “你小子，藏的挺深啊，这种反应速度估计炼气境巅峰都碰不到你。” “师傅！你是想谋杀我吧！”顾盛酩喘着粗气，全靠无妄剑撑着才没趴下。 陈导不由得看了眼顾盛酩手中的剑，眯了眯眼，问道： “顾小子……你这剑……” 顾盛酩心头一惊，刚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听陈导缓缓说到： “你该不会……” 第10章 梦挽弓 “……被人骗了吧！” “……”顾盛酩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他看着陈导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他，突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我早就和你说了，宗门内有些无良师兄师姐，会拿一些看着很玄奥的东西骗你们这些入门弟子，说是什么上古神器。 老夫记得最过分的一个还说他那块砖头是法则武器！” “……” “被老夫说中了吧？我一看到这剑身上鬼画符一般的符纹我就知道”。 看着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顾盛酩，陈导颇有些得意——被为师逮到机会教训了吧！ 抓住这个机会，陈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教训了顾盛酩足足半个时辰，最后看到顾盛酩额头青筋暴起才悻悻离开。 走之前陈导还不忘留下一壶桃花酿，通过他的观察，顾盛酩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酒。 所以他就把桃花酿的价格调到70贡献值，他真是个时时刻刻激励徒弟的好师傅啊！ “……”顾盛酩看着陈导步伐潇洒的离开，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无妄剑也没特殊的地方，无非就是质量比二阶灵剑好而已。 要是某个统子听到这话，估计会气的代码乱喷。 这可是我花了几十万积分兑换的法则武器！比十二阶帝兵更高一个层次的东西！你竟然拿来和一柄二阶灵剑对比！ 至此，顾盛酩也算是初步掌握了缥缈雨中行第一式，他倒也没有很高兴。 毕竟，这一代逍遥峰入门弟子之中，有一位真正的妖孽…… 逍遥峰，垂天崖。 “挽弓，你应该多和其他师弟交流交流，别一天天就待在这垂天崖，不嫌冷吗？” “明白了，我会去的，但是我，不太会说话……” “多说说就会了！” 又被长辈呵斥，梦挽弓瞳孔微缩，不由得紧张起来，又感觉有些委屈，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嗯……好，好的” “……罢了罢了！你爱咋咋地！”白长老最受不了小孩露出这种委屈巴巴的表情，想继续教训的话也卡在脖子里说不出来。 他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颇有些头疼，对方哪一次都是这样回答的，也没见梦挽弓改过。 无奈的摇了摇头，白长老离开了垂天崖。 垂天崖边风声呼啸，崖边站着一个13岁出头的少年，一头棕发及腰，脸还没有张开。 但也能看出几分剑眉星目的雏形，特别是那一双灿金色的眼睛，其中似乎有着星辰大海…… 梦挽弓皱着眉思索片刻后，离开了垂天崖，回到天字区整理一下着装，缓缓朝贡献堂走去。 走了没一会儿他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梦挽弓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正是我们那位嗜酒如命，不思进取，荒淫无度……的一代酒鬼，顾盛酩！ 果不其然，往竹林间一看，对方正踩着神志不清的步伐，于竹林间穿梭，手中灵剑飞舞，却不见斩断一竹一叶。 在外人看来，就跟喝醉的老汉发酒疯一样。 顿足看了一会儿，梦挽弓叹口气，便转身离开了——这位师弟的身法真是……额……独具特色。 离开天字区，梦挽弓径直来到贡献堂，周围的弟子见到他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但梦挽弓还是那副死人脸，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几个年纪稍大的师姐见此摇了摇头，说道：“这梦师弟啊，真是白瞎了那副皮囊，要是他多笑笑多说说话，以后追他的师妹不得排到灵剑峰去？” “……” 梦挽弓接了两个猎杀三阶妖兽的任务就离开了，他从来不和别人组队，至于原因嘛……自己猜去~ 另一边，顾盛酩在竹林里练习了一番缥缈雨中行，干脆也不散去酒劲，步伐微飘的朝贡献堂走去，路过张长老的时候还不忘打个招呼。 张长老看着有些神志不清的顾盛酩，额头青筋暴起，在心里默念：这是峰主的弟子，老张啊，打不得打不得…… 顾盛酩半醉半醒的来到贡献堂，随手接了个猎杀二阶巅峰妖兽的任务离开了，一旁几个师兄弟见他那副样子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顾师弟又喝醉了，我记得他上次睡在路边，要不是被师兄看见，估计会在那睡一天一夜” “也不知道顾师弟的武艺怎么样？” “我提醒几位一句，他既然是天字区的弟子，就不会差到哪去，大比上可得小心。” “师兄说笑了，我们又不傻。” “……” 顾盛酩来到云剑山入口，径直走向一处小集市，此处是云剑宗弟子的交易所，说白了就是做买卖的地方。 不管是灵药，丹药，还是妖兽的消息，此处都能寻到。 他来到一处写着【妖兽信息】的摊子前，老板是一个比他们大一代的师兄，对方正津津有味看着一本蓝色封面的书，似乎没注意到来人。 顾盛酩不自觉往封面上看了一下……《转生成天穹兽之吞噬天地》 “……”嗯，是很火的一本系统流小说，讲的是一个废柴重生为一头天穹兽，一步步登顶武道巅峰。 “咳……”顾盛酩轻咳一声，将那位师兄的注意力拉回来，对方恋恋不舍的把书放下，问道： “你要什么妖兽的资料？” “二阶巅峰踏风蛇，还有吗？” “踏风蛇啊，等我找找”，说罢便在一堆玉符里面翻找，随后拿出其中一块，说道： “30块灵石，不讲价，这可是目前发现的最后一条了。” “成交”，顾盛酩爽快的拿出一堆灵石放到柜台上，那人扫了一眼点点头便把玉符递给顾盛酩。 灵识探入玉符，一个地点浮现在脑海中，记下地点后，手中的玉符随之粉碎。 这也是避免有人二次转手，毕竟以前就有人专门干这种亏损良心的龌龊事！ 顾盛酩离开小集市，寻着踏风蛇的方位前进——云剑山，外围东南角，落星湖。 …… “咻！！”一发灵箭带着风声贯穿了一只猿类妖兽的心脏，后者朝远处那个少年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声，不甘的倒下。 “第三个，还有两个”，少年走到巨猿身前蹲下，随手一挑取出兽核，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不久，另一个步伐微飘的少年抓着酒坛来到这，靠在树上喝了一口美酒，少年眯了眯眼。 “三阶中期妖兽，巨力猿，一击必杀，伤口不似剑痕，这又是哪位神仙的手段” 他手中灵气化作一柄灵剑，从巨猿尸体上割下一大块肉，又随手砍下一根树枝，将肉块串起来，继续往东南方向前进。 走了一段时间，顾盛酩又看到一头巨力猿的尸体，同样是一击必杀，甚至没有打斗的痕迹。 “哪个师兄那么无聊，闲着没事干去药园种地啊，可别把我的踏风蛇给宰了，我白花的30块灵石找谁说理去。” 吐槽一番后顾盛酩加快了步伐，迅速往罗星湖的方向前进。 “嗯？有人来了！”察觉到一道炼气境四重的气息迅速靠近这边，正挽弓搭箭的梦挽弓心头一惊，不由得有些紧张。 ——怎么办？要怎么问候来着？ 回过神，梦挽弓咬了咬牙，拉弦的手一松，随之一束由灵气汇聚的灵箭射出，瞬间贯穿了那头正在湖边饮水的巨力猿。 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头巨猿的尸体——兽核他还没拿啊！梦挽弓一咬牙就施展身法迅速离开此地。 在他离开后不到半分钟，顾盛酩已经来到此地，探查到空气中残留的灵气。 他稍稍顿了顿，此处灵气波动表明对方刚刚离开不过半分钟。 “啧！差一点就可以看到那位大神的尊容，可惜了可惜了。” 摇摇头，顾盛酩径直来到落星湖边，看到那具还热乎的巨力猿尸体，尸体还散发着微弱的灵气。 看得出来还新鲜……新鲜个屁！一看就知道这玩意的兽核还在啊！ 顾盛酩默默远离了一点尸体，免得那位神秘人认为他想抢兽核，在暗处给他来一下子，这不得死不瞑目？！ 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肉体能比三阶巨力猿硬。 跑到一旁，顾盛酩将那块割下来的肉扔到湖里，血色很快在湖底散开。 没一会儿就有无数一阶鱼妖涌来，在湖面上翻腾，不远处缓缓浮现一道粗长的黑影，迅速朝这里靠近。 落星湖是一处活水湖，范围挺大，但是深度也就三四米，藏不住什么大家伙，倒也不必担心会引出什么恐怖的存在。 顾盛酩看着那游曳而来的黑影，勾了勾唇，从酒坛空间内取出无妄剑，静候在水边。 落星湖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树上，一个棕发少年屏息凝神，手中那把玄金白纹的长弓已经拉满，一根灵箭搭在弦上，随时待发。 “这师弟，在干嘛，想，不……想不开？” 顾盛酩看着那道黑影靠近，有些兴奋，但他并不知道，他惹了一个惹不起的存在——他微弱的灵识并不能穿透水面探查下面的生灵。 察觉到危险，那些一阶鱼妖纷纷逃散，顾盛酩握紧手中的无妄剑，舔了舔唇，死死盯着水面。 突然，他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不等他反应过来，水面翻涌，一个粗壮的身影从中探出巨大的脑袋，张开巨口猛的扑向顾盛酩。 瞳孔一缩，时间仿佛被禁锢，他能闻到踏风蛇口中的腥臭味，腥气扑面而来，身体在这一刻仿佛不属于他。 另一头，树上的梦挽弓已经射出惊天一箭，金色的利箭带着破空声瞬间射入踏风蛇的一只眼睛，强大的惯性将其击偏。 顾盛酩来不及思考，立马闪身躲到一旁，与其拉开距离，看了眼梦挽弓的方向，后者已经再次拉满了长弓，时刻准备给予踏风蛇一击。 呼出一口浊气，顾盛酩看着在水中翻腾的巨蛇，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不是说好的二阶巅峰？这摆明了是三阶巅峰！” 踏风蛇甩了甩脑袋，凭借蛇类的热感应，精准地捕捉到顾盛酩的存在，蛇躯一摆就掠向对方。 顾盛酩寒毛乍起，立刻闪到一旁，同时挥剑砍向踏风蛇的颈部。 哧啦！！ 蛇鳞破碎，一道剑痕出现在蛇躯上，冰冷的蛇血溅射，巨蛇愤怒地扭动身躯就要将顾盛酩缠起来。 顾盛酩脚尖一点，当即就要远离对方的身躯，却硬生生挨了一记蛇尾，被抽飞十几米远，撞在一棵树上。 吐出一口混有内脏碎片的污血，顾盛酩靠无妄剑撑着颤巍巍起身，五脏六腑被抽得近乎偏离，断裂的肋骨扎入他内脏之中，经脉缭乱，灵气横冲直撞。 这仅仅只是对方随意的一击！ 这就是三阶巅峰妖兽的强大，根本不是现在的顾盛酩能对付的，他就算领悟了缥缈雨中行也躲不掉对方的攻击。 一口气拿出两枚气血丹服下，顾盛酩脸色好了三分，不等他缓过来，踏风蛇已经迅速掠向他，速度快到出现残影！ 二话不说，顾盛酩忍着剧痛挥出酒坛将对方的脑袋撞开，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踏风蛇识海震荡，一时间竟让顾盛酩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根更强大的利箭已经射来，带着凛然的杀意和恐怖的威能！ 铮！！ 利箭径直贯穿蛇躯，在对方蛇躯上射出一个血洞，恐怖的惯性力将踏风蛇庞大的身躯拽出几米远！ 踏风蛇吃痛的扭头看向那个射箭的少年，仅剩的蛇瞳微微收缩。 顾盛酩松了口气，不要命似的又吃了两颗气血丹，没办法，他现在体内气血亏失，要是再不补充，可能就要交待在这了。 强大的药力逼得顾盛酩又咳出一口鲜血，不过好歹是有力气移动了。 他立马连滚带爬地远离了正谨慎打量梦挽弓的踏风蛇，也趁机看了眼那个少年。 棕发少年身形高挑，比顾盛酩高了半个头，气质也完全不是顾盛酩能比的。 那双灿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巨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盛酩觉得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师傅说了，伤害，同门的妖兽，都该杀……” 少年一字一顿的说道，周身气势完全放开，瞳中金光更盛，一点金纹自眉间浮现。 手中长弓白纹亮起，磅礴的灵气涌入手中，凝聚出一根白金色的利箭。 ——炼魂境！ 此人是……梦挽弓！顾盛酩只知道逍遥峰有这号人物，还真没见过，哪怕对方也是在天字区，却跟社恐宅男一样，几乎不怎么出门。 踏风蛇甩了甩蛇尾，口中喷出一束冲击波，并且迅速冲向梦挽弓，见此，梦挽弓眼里出现一丝藐视，松开了拉弦的手。 咻——嗡！ 利箭带起旋涡，狂暴的风刃席卷，速度快到顾盛酩根本看不到痕迹，只见一道金光闪过，踏风蛇的冲击波就被撕碎。 金光去势不减，将踏风蛇的脑袋贯穿，搅碎，连带着其后直线百米的范围，利箭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轰隆隆—— 顾盛酩已经看呆了，瞳孔颤抖，大气都不敢出，半晌，他咽了咽口水，看向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 ——太强了，这真的只是炼魂境吗？对方真的只是13岁吗？这就是，真正的妖孽吗？！！ 要是一个登梯花费20分钟的梦挽弓都这么强了，那么那位灵剑峰的燊鸢，又有多强？？ 灰尘散去，踏风蛇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了，血肉横飞，蛇骨裸露，压根看不出原型，只有一枚半个拳头大的兽核嵌在头骨之中。 梦挽弓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弓，深呼吸一番，调整好气息后，有些腼腆的看向顾盛酩，顿了顿打招呼道： “顾，顾师弟，你好，我是，是梦挽弓，和你一样，都是在天字区” “咳！多谢梦师兄出手相救”，顾盛酩突然咳出一口血，有气无力的说道，他能感觉到灵气在自己体内乱蹿，冲击着那些……断裂的经脉！ 他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晕，仿佛看到了他太奶……梦挽弓看着面目狰狞的顾盛酩，有些慌了，问道： “你，你还好吗？” “我感觉，不太好……” …… 第11章 往事 “这？什么情况？” “梦师兄不是不和别人组队吗？” “那好像是……顾师弟？” “……” 顾不上内心的惶恐，梦挽弓背着顾盛酩迅速往药堂跑去，同时通过灵枢联系白长老，白长老听到顾盛酩出事了当即传音给陈导。 另一边，药堂的长老也是被对方那身伤势吓了一跳，灵识扫过对方的身躯。 皱了皱眉，运转灵气将对方断裂的肋骨接上，稳定其五脏六腑。 又立马拿出一片散发着绿色柔光的金纹碧叶，运转灵气碾碎成灵液后让顾盛酩服下。 很快，一个空间通道出现，陈导焦急的来到顾盛酩身旁，问道： “顾盛酩的情况怎么样了？” 药堂长老在顾盛酩身上的穴位扎了几针，说道： “我暂时用菩提叶吊住了一口气，情况不容乐观，但费点力气好歹是能救回来，只不过…… 体内经脉错乱，甚至是断裂，如果没有天材地宝，难以修复，就算救回来了也是废人一个。” “……”沉默片刻，陈导问道： “需要什么天材地宝” “地脉金莲一株，水元果一枚，此外还需要一颗续脉丹帮他接上那些新生的经脉” “地脉金莲和水元果没问题，这续脉丹，你们丹药峰有吗？” 药堂长老摇了摇头，说道：“续脉丹已经用完了，倒是听说天元郡唐家下个月要拿出三枚续脉丹来拍卖，只是，时间来不及了” “他现在的状态还能撑多久？” “哪怕丹药峰峰主出手，也只能撑十三天，除非……奇迹发生” “……”陈导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顾盛酩，皱了皱眉，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梦挽弓，缓了缓脸色，问道： “挽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嗯……顾师弟，独，独自去猎杀，一头，三阶巅峰的踏风蛇，我，我当时在他，附近做任务，不放心，所以留在那里，帮他。” 虽然有些紧张，但梦挽弓还是努力把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不应该啊，顾小子不是冲动的人，也不是自负的性格，他不可能去接猎杀三阶巅峰的任务。” 话音落下，贡献堂的庆长老已经来了，庆长老接过话，说道： “顾小子接的是猎杀二阶巅峰的踏风蛇，我知道他有那实力才给他的任务。” 闻言陈导皱了皱眉，既然两边都没有问题，那么过程一定有猫腻，不过当下要处理的事情是如何弄到一枚续脉丹。 突然，顾盛酩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会咳出血，他缓缓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陈导连忙走到其身旁，轻轻将顾盛酩脸上的血迹拂去，附身说道：“顾小子，你现在先别乱动，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师尊，我是不是，会变成废人……”顾盛酩不傻，他自己身体的状况他比谁都清楚。 当时那一击，近乎将他的灵海打碎，要不是有着酒坛在其中镇守，恐怕他已经身死道消了。 陈导轻弹一下顾盛酩脑门，说道：“瞎说什么呢，你只是受伤太重了，暂时失去了对经脉的感知，等你伤好了就没事了，乖徒儿，相信为师” “……”顾盛酩牵强的笑了笑，一阵疲惫感袭来，忍不住缓缓合上眼。 看着再次昏睡的顾盛酩，陈导呼出一口浊气，问道： “宗主还在闭关吗？” “嗯” “我去找宗主，他是地元境强者，一定会有办法的”，说着陈导撕开空间就准备离开，所幸白长老及时到来拦住对方，说道： “峰主三思，宗主有令，非宗门重事不得打扰其闭关，违者，重罚” “罚就罚，老夫会怕了不成！” “唉……陈峰主，你真要我说实话吗？就算你能让宗主出关，他老人家也未必会帮你，之前你那事已经触怒宗主。” “……”提到那件事众人纷纷闭口不言，眼观鼻鼻观心，只有陈导愣了愣神，眼里划过一丝道不清的情绪，他转身的看了眼顾盛酩，却发现对方已经醒了，不知道听了多少。 “怎么又醒了？”陈导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转身走到对方身旁，轻声问道， “师尊，疼……”顾盛酩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吸了吸鼻子，又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师尊，你不用去找宗主，一切随缘就好，大不了就是成一个凡人，又不是彻彻底底的废物。” “好，为师不去，为师就在这陪着你”，陈导嗓音微哑，眼里划过一丝悲痛。 顾盛酩想抬手拽一拽对方的衣袍，却发现抬不起来，顿了顿，他说道： “我梦到我爹娘了，我有点想他们，不过要是我真成了废人，你不要告诉他们，就说我去历练了。” “……” “好不好，师尊？” “好，为师答应你，不过咱先别放弃，一切还有转机，堂堂三品宗门，不可能连一枚续脉丹都弄不到手。” “嗯……师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收我做弟子吗？” “……” “我知道你不仅仅是因为我爹娘救了你，只是报答的话，你把我送入宗门就好，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唉，你小子这时候就机灵了？和三阶巅峰妖兽打的时候咋没想那么多？” “嘿嘿，不方便说就算了”，顾盛酩微微笑了笑，轻咳一声。 陈导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这事还得从四十五年前说起，那时候我下山寻找自己的道，在山中遇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他父母早亡，邻里又不肯收养，他就想去山里寻短，我观其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其带回宗门。” “他天赋和你一样，都是上等灵根，五等天赋，只是他比你用心多了。他一心想要变强，太过于执着这件事，以至于，剑走偏锋……” ———— 玄辰历一五二六年冬，大雪纷飞。沧溟界，南域，中州，云剑郡，云剑宗。 “孽徒！你在做什么！”陈导站在雪中，看着那个周身红色血气摇曳的男子，愤怒之中带着难以置信。 “哈哈哈哈，师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哈！” “只要凝炼自身气血成就丹田血海！将妖兽的兽魂抽出炼化，待到时机成熟，就能一举突破武元境！！” “……” ———— “师尊，我真的错了吗？！” “宗主废去你一身邪功，罚你在悔过崖悔过三年，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呵呵……” ———— 玄辰历一五三零年。 陈悯在悔过崖待了三年，出来后重新修炼正道，半年后，修为已经是炼气境一重。 “师尊，你能不能教我你的剑法” “你真想学？” “想！灵剑峰峰主都说师尊的逍遥剑法破元境内无人可敌！” “哈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 “……” ———— 玄辰历一五四三年，大雪纷飞，五个村落，总共四百六十八户人家，男女老少全部死于非命。 郡长大怒，派出三名混元境强者，三十六位武元境强者，势必要找到杀人者。 其中一位混元境强者曾见过逍遥剑法，他观察那些死者的剑痕和残留的剑势，心里有了猜测，当即回郡复命。 仅仅一日后，中州来人，三位地元境真君以及一尊天元境真仙，直逼云剑宗讨要说法。 云剑宗会逍遥剑法只有两人，陈导的人品众人都清楚，也没人认为是他做的，于是中州来的四人迅速缉拿陈悯。 而听闻自己的弟子做出那等事，陈导一口黑血直接喷出，道心受损。 陈悯并没有被带入南明大狱，中州的宗门管理总务司对这件事情十分愤怒，几乎没有讨论就做出决定：三日后当众处刑！ …… 中州，宗门管理总务司。 一块块上品灵石化作湮粉，随即，磅大恢宏的映射大阵亮起，中州各个宗门都能看到这副画面—— “嗡……” “云剑宗弟子，陈悯，修炼邪功，残害凡人，祭炼兽魂，犯天下之大韪，当受，天罚！” 淡蓝色的屏幕上，一个白衣男子被一道道法则锁链囚禁，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他抬起头，腥红的双眼似乎透过荧幕在和某人说话： “师尊，弟子这是拜你所赐……” “……” 宣判完陈悯的罪行，一枚铭刻着一道剑纹的金色令牌飞出，落在陈悯身上，下一刻，乌云密布，雷蛇游曳。 轰隆隆！！ 惊雷乍响，雷罚降世…… 陈悯，魂飞魄散，身死道消；陈导一夜白头，修为跌落三个小境界，闭关十年。 …… 因为此事，云剑宗受到宗管司的处罚，宗主更是被上面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回来后还听到陈导道心受损，当即大发雷霆，定下宗规： 【凡有弟子因不自量力或者修炼邪功导致的问题，有师长者，师长自行承担责任；无师长者，由峰主自行解决。】 自此，云剑宗宗主也闭关修炼，非大事不出关…… 说完这些，陈导感觉自己轻松了一点，这些年里，他常常自责：要不是他将陈悯带入仙道，那四百六十八户人家是不是就不用死？ 顾盛酩听完这个故事后，终于明白了陈导眼中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陈导透过他的身形，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这种被人当成替代品的感觉很不好，顾盛酩喉咙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五脏六腑又开始隐隐作痛，看着还陷入回忆的陈导，他缓缓合上眼，不做思考。 第12章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一觉醒来，顾盛酩感觉好了许多，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 这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他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想动用灵识探查自己的经脉，这个念头一出来，脑海中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感，他连忙停下来，缓了一阵，慢慢起身。 这个动静不知道触发了什么阵法，一股微弱的灵气波动扩散开。 下一刻，陈导已经来到他的身前，眼中有些许疲惫，甚至整个人都显得苍老几分。 陈导看着正欲起身的顾盛酩，问道： “好些了吗？” “……”顾盛酩点了点头，缓缓开口： “我，咳咳咳，睡了多久？” 许久没说话的嗓子沙哑得厉害，听着就跟抽了一辈子烟的烟鬼一样，嘶哑至极。 “十四天……” “什么！咳咳咳！咳咳咳……”顾盛酩剧烈咳嗽起来，至都止不住，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咳了一阵他又趴在榻上干呕。 陈导看着这一幕，不忍地把视线挪开，静静在一旁等着。 “哈……哈……”顾盛酩在吐出些许胃酸后，无力的躺回床上，他现在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头痛欲裂。 陈导犹如一尊石雕，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顾盛酩抬衣袖遮住自己脸，不想让陈导看到他难堪的一面。 许久，安静的屋子里传来细微的抽噎声，伴着老者无力的叹息声，点缀了逍遥峰的这片小天地。 …… 在知道有失去修为的可能的时候，顾盛酩能说出无所谓的话，他当时也觉得不就是变成一个普通人吗…… 可是当这件事真正的发生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强大。 他只是个俗人，没有那份开阔的胸怀，他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顾盛酩哭够了，吸了吸鼻子，看眼床边，陈导已经离开，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很饿，于是缓缓起身走出木门。 门外，一个老者坐在石桌旁，桌子上摆着很多灵兽肉，桌底还有一坛坛的美酒。 顾盛酩愣了一下，缓缓走过去，陈导转身朝他笑了笑，又皱着眉说道： “这天你就这样出门可不行，况且身体刚刚痊愈，也不怕冻着” 说罢陈导拿出一枚火红色的玉，系在顾盛酩手腕上，一股暖流顺着玉球涌入体内，驱散了早春的寒气。 顾盛酩也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倒也不客气，径直坐下，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吃饱后，他拿起一坛酒，就跟不要命一样地喝。 没有了灵气的支持，顾盛酩半壶酒都没能喝完就醉了，神志不清的抓起酒坛，在院子里发酒疯。 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扑通！陈导无奈的将倒在地上的少年弄到床上，帮对方盖上被子，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扑通……扑通……扑通！ 顾盛酩似乎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五脏六腑充斥着炽热的能力，特别是腹部，一阵翻江倒海的威能突然迸发！ 呕！ 好在危急关头，顾盛酩将脑袋往床边一伸，这才没吐在床上。 表演了一番恶龙咆哮后，顾盛酩无力的躺着，感觉到肚子有点疼，甚至经脉都在隐隐作痛。 顾盛酩正迷瞪着小眼，右手突然一僵，没让他做任何思想准备，一阵不可描述撕心裂肺骨断筋离的疼痛袭击了他的神经系统。 “啊！！！！” 远在自在峰的陈导眼皮一跳，被这闻者悲伤听者落泪的惨叫声吓得一激灵，差点走火入魔。 心头一紧，二话不说就来到顾盛酩的屋子里。 听到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天字区的其他人纷纷一顿，有些担忧的看向顾盛酩的方向。 而天字区最左边的那个屋子，一个金眸少年正纠结的揪着头发…… 陈导来到屋里，只见顾盛酩死死抓着自己的右手，面容狰狞，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眉头一皱，陈导迅速上前查看原因，他一把抓住顾盛酩，灵识探入其体内。 这一探就给他吓了一跳，要不是亲眼所见，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他想都不敢想。 只见顾盛酩右手内原本已经萎缩断裂的灵气经脉，竟然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重新生长！ 不！这不仅仅是重新生长，而是一种新的经脉脉络，前所未有的脉络！ 之所以顾盛酩觉得很疼，那是因为这些新生的经脉正在血肉之间肆意生长。 陈导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顾盛酩没事后随手一点，在这里设下一个隔音阵，便离开了，留下疼得已经神志不清的顾盛酩还在地上摩擦…… “本源灵剑，自身又有功法传承，经脉尽废还能重新生长，顾盛酩，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莫非……”陈导压下心中的猜测，叹了口气。 —— 翌日，顾盛酩从地面上猛地惊醒，闻到自己一身臭味，嫌弃的皱了皱眉，迅速跑去洗个澡。 灵水淅淅沥沥，灵雾缭绕，顾盛酩躺在浴缸里，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握紧。 那一刻，他察觉到了一丝灵气波动，看着那些藏于血肉之中的经脉，他自言自语道： “071，这也是你的预料之中吗？” 空荡荡的浴间除了水声并没有其他声音回应他，顾盛酩笑了笑，接着说道： “只能说，不愧是系统出品啊” 想到什么，顾盛酩拿出无妄剑，借着朦胧的灵光仔细端详，手指拂过剑身，说道： “这还只是你随手给我的东西，却能改变我的一生，真好奇啊，你的宿主会有多强” —— 一个身后背着重剑的男子搓了搓手，看着白茫茫的雪山，愤愤道：“你丫的能不能分配点正常的任务给我！这冰天雪地的，你让我上哪找……啊~阿嚏！” 这个喷嚏不知道吵醒了什么东西，远处的雪山开始崩塌，露出一个巨大的脑袋，冰蓝色的竖瞳打量着那个渺小的生灵。 “哪个王八犊子这时候念叨小爷啊！” —— 透过雪亮的剑身，顾盛酩看到了自己，与其对视一眼，竟有些走神——回过神来，已经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环顾四周，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 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顾盛酩也看清楚了那个人：白发及腰，一身红衣，腰间挂着一坛酒，背对着他。 察觉到来人，那人缓缓转身，出乎顾盛酩意料的是对方并不苍老，一双黑金色的眼睛似乎藏着永远说不清楚的因果。 他看着才到自己腰间的小孩，笑了笑，俯身说道： “怎么跑这来了，小顾盛酩” “……你是？”顾盛酩看着眼前的男子，谨慎的问道。 “这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谜语人滚出去！” “脾气真臭，滚就滚”，说罢那个男子的身形就消散在天地间，顾盛酩一个人在原地傻站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回去啊！ 于是顾盛酩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空间，也不知道触碰到什么东西，一面镜子出现在他身前。 好奇心驱使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镜子面前，往里面看去。 只见镜中的青年走在雨夜中，周围泥泞的地面上躺着数具尸体，顾盛酩一惊。 下一刻镜中的场景又变了，这次他看到天穹巨兽仰天咆哮，数位强者联手布下天地大阵，生灵涂炭…… 最后这一切都化作一滴水滴，缓缓落下，砸在他手心，顾盛酩回过神，发现自己仍躺在浴桶里，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个梦。 他看着手中的无妄剑，随手挑起一片水花，又挥剑迅速斩向四散的水珠，剑光闪过，水珠飞溅。 见此顾盛酩突然想到一个训练的法子，立马换好衣服，往山后的瀑布走去。 结果刚刚出门顾盛酩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现在没有灵气练个屁。 想到这，顾盛酩回到屋子里，从床底下搬出一壶他平时舍不得喝的雪葬酒，就这一小壶可花了他整整400贡献值。 传闻这酒用百年的雪莲酿制，又埋在寒脉深处封存七十九年，烈而不炽，寒而不冰，一口入喉，气血通畅，能够镇心魔安魂魄。 顾盛酩心疼不已的揭开封条，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他可舍不得浪费一点。 雪葬一出，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浓的酒香，闻一口都感觉飘飘欲仙，顾盛酩咽了咽口水，端起瓷碗小呡一口。 寒酒入口，顾盛酩被冻得倒抽几口凉气，感觉喝的不是酒而是冰，他回味一番，舔了舔唇，两眼放光。 早春的寒气偏重，顾盛酩一人独坐院中，手腕上系着火灵玉，喝着喝着又趴下了，他艰难的从地里爬起来，摇摇晃晃朝屋里走去。 两个时辰后，逍遥峰天字区又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吓得众人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避开着顾盛酩的住所，倒是有一人，在顾盛酩门口已经站了一天，也不见离开。 如此惨叫一直持续了七八天，后面几天终于消停了，陈导这期间来了很多次，都是给顾盛酩送酒的。 其他天字区的师兄师姐也经常带着好吃的来看他，尤其是白景，几乎每一天都来，看着经脉一天天恢复的小孩，几人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时间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顾盛酩在院子中打坐。 周围灵气迅速涌入他的体内，五脏六腑内储存的酒力也在这一刻齐齐迸发，刺激着经脉生长，剧烈的疼痛感传来。 顾盛酩只是皱了皱眉，便集中注意力开始凝聚最后一段经脉，有着灵气的辅助，经脉的生长可谓是如鱼得水一般。 很快，最后一根经脉搭上顾盛酩的心脏。 一瞬间，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入顾盛酩体内，填充着新生的经脉，由于速度过快，竟导致部分经脉因为承受不住而发生破裂。 但顾盛酩却没有停止，仿佛不要命一样继续吸收着灵气。 已经枯竭的灵海终于获得了新的灵气，被锁在其中的本命灵器再次得到灵气的蕴养，封锁的识海也重新打开。 身边放着的无妄剑微微颤动，发出一阵轻微的剑鸣。 陈导在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已经来到院子外面，在他身后，是一个有些紧张的少年，那双金色的眼睛还是那么耀眼。 梦挽弓这段时间一直心怀内疚，他始终认为是他脑子不好，没有及时救下顾盛酩，才让对方身受重伤。 这事谁劝都没用，梦挽弓就是一根筋，还特别倔，谁来都不好使，逼急了还会自闭五感啥也不听。 “炼体境三重，炼体境四重……炼体境九重，突破了！”陈导有些激动，经脉被废后重新修炼本来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甚至有些天骄还能先破后立，在原先的境界上又突破数个境界。 顾盛酩疯狂吸收着灵气，最后修为来到炼气境二重，临门一脚便能突破。 可惜新生的经脉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强度的突破，强行突破只会自损根基。 运转几周灵气后，顾盛酩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走势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几乎不适配他所接触到的任何一门心法的灵气运转方式。 顾盛酩不免有些担心自己无法修炼心法，他试着运转太上逍遥诀。 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太上逍遥诀仿佛就是为这副身体所创造的。 或者是，为这副经脉所创造的，每一个节点都能完美契合，如此一来，他的修炼速度必然会比之前快了数倍！ 巩固了一番境界，顾盛酩缓缓起身，周身灵气翻涌，心念一动，无妄剑飞到他手中。 看着手中的无妄剑，顾盛酩露出一抹微笑，他举起酒坛，猛喝一口。 “嗯，酝酿了一个月，味道不错” 来到门口，拉开大门，看着门口站着的数人，笑道： “师尊，诸位师兄师姐，久等了” 第13章 大赛在即! 众人看着院子中那个少年，都露出一抹笑容，对方这半个月来，实在太不容易了，每天都要承受难以忍受的疼痛，还好终于修复了经脉。 顾盛酩看着门外的众人，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下——没让他们失望。 见到顾盛酩没事，梦挽弓松了口气，刚想离开就被对方叫住：“今天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吃顿饭啊，梦师兄你给我站住！” 梦挽弓被吓了一跳，本来人多就有点紧张，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白景站在梦挽弓身旁，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看着顾盛酩打趣道：“你躺了一个月，还有钱吗？” “别的不说，请各位吃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师尊你也一起来啊”，顾盛酩看向一旁的陈导，问道。 陈导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这老头子就不掺和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了，哈哈哈，顾小娃子，少喝点酒。” 说着陈导自顾自地离开了，见此，几人相视而笑，闹哄哄地朝食堂走去。 …… 星光灿烂，月色明艳，夜空中时不时划过一道流星，幽暗的竹林内，酒香四溢，七个人影喧哗不休。 夜深了，几人才缓缓起身，其中一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如同一摊烂泥，唯独不肯松开手中的棕色酒坛。 众人无法，只能连人带酒一起送回木屋，进了院子。 众人看着那摇摇晃晃朝房子走去的身影，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连最为腼腆的金眼少年，也露出一抹笑容。 翌日，顾盛酩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扶门框，表情痛苦，晃了晃脑袋，像个游魂一样去到食堂吃早饭。 食堂里人很多，大部分弟子都在讨论着新生大赛，顾盛酩也打听到一些消息。 比如林少爷已经突破炼气境九重，某个家伙领悟了一部二阶上品剑法…… 吃过饭，他来到瀑布底下，将酒坛放到一旁，拿出无妄剑，盘腿坐下。 顾盛酩缓缓合上眼，靠灵识捕捉周围的动静，横于身前的无妄剑发出一阵微弱的剑鸣，剑身轻颤。 水花四溅，顷刻间就将顾盛酩打湿，顾盛酩不为所动，任由周遭水汽奔腾，凝神捕捉自己想要的那一丝剑意。 一个有道统的剑修，都知道一个空间的存在——剑墟，此乃剑道法则的衍生空间，要想领悟剑道，就需要灵魂去其中走一遭。 两个老者立于云端，看着那个少年，其中一人说道：“他终于开始领悟自己的剑道了吗？” 另一个老者点了点头，颇为自信的说道：“嗯，确实晚了点，不过，既然他现在才去领悟，应该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顾盛酩就在瀑布底下坐了整整三天，晚间的瀑布边上寒气有些许重。 不过对于一个水火灵根的修仙者来说，还算可以接受，更何况他还有一块火灵玉，自然不必畏惧。 就这样，顾盛酩一动不动的坐着，又过了四天。 此时，他周身灵气已经消失，半点气息都没有释放，而他身前的无妄剑发出阵阵微弱的剑鸣。 …… 铮——！ 一道剑光划破顾盛酩的手臂，留下滚烫的伤口，滋滋作响。 “第七百二十四道，火焰法则” “第七百三十五道，寒冰法则” “……” “第两千九百二十四道，虚实法则吗……不对，还是差点感觉” 顾盛酩在剑墟已经走了七十多天，这些时间里他每时每刻都在寻找心中的剑道。 他手上已经握着一柄蓝色的虚剑，这是水之法则的剑道。 如果走到尽头还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就会选择以此作为剑道。 每个人的剑道都各有区别，况且选择了剑道，还要领悟自己的剑意，剑意因人而异，不可能出现完全一样的剑意。 现在顾盛酩只是选择自己的剑道，之后他还要继续领悟适合自己的剑意。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顾盛酩来到了剑墟的尽头，前面有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从那里走出去意识就能返回现实。 在裂缝前方，十柄形态各异的虚剑立于身前，顾盛酩有些心动，但又不敢尝试。 ——此乃十大至高法则的剑道：空间，时间，创造，毁灭，因果，轮回，阴阳，混沌，生命，死亡。 十大至高法则的剑道不同于其他三千大道，挨上这虚剑一剑，轻者灵魂受损，重者魂飞魄散，威力越恐怖的法则伤害越高。 尤其是毁灭法则，从古至今，除了亿万年前那位龙帝，再无人能掌握。 顾盛酩可不敢去触碰毁灭，死亡以及混沌法则的剑道，但是不代表其他的剑道他不敢去尝试，毕竟一飞冲天的机会就在身前，谁不心动？ 来到第一道灰蓝色虚剑前，能够感受到周围空间的扭曲，顾盛酩果断放弃，接下来又是时间法则，创造法则。 他感觉这些法则都不适合他——或者说他配不上这些法则。 到了蕴含因果法则的虚剑之前，顾盛酩脚步微顿，想伸出手去触碰这柄虚剑，却又停下来，径直朝阴阳法则走去，心想： ——水火双灵根，不正是阴阳吗！ 稍有把握的顾盛酩缓缓触碰阴阳虚剑，下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老祖宗在向他招手，脆弱的灵魂瞬间被撕碎…… 意识退出剑墟的时候，顾盛酩似乎看到一抹纯白色在眼前闪过，不等他看清楚那是什么，已经抓着手中的水之剑道回到识海。 看着手中蓝白色的虚剑，顾盛酩感觉有些亲切，他虽然是水火双灵根，但主修水属性功法。 火属性功法对他来说太炸裂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特效太贵，迟早要废”。 不过倒也没有放弃火灵根，只是现在遇不上适合的功法。 毕竟入门弟子贡献值有限，元素武技又太贵，还不如去换一部二阶剑法性价比高。 云剑宗本身就是剑道大宗，从来不缺剑法，每个弟子入门就能领到二阶心法和二阶剑法各一本。 顾盛酩也有，但是被他扔储物戒指里面吃灰去了。 原因无他，他那时候才炼体境又看不懂，到了炼气境又有系统给的 加之天赋有限，炼气境只修一门剑法已经够了，贪多嚼不细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回归正题，顾盛酩看着识海中的虚剑，盘腿开始打坐起来，能看到无妄剑散发一阵柔和的蓝光。 要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一丝丝乳白色的丝线交缠其上。 “豁，整整八天了才选好剑道，希望他能赶上新生大赛。” “水之剑道吗，倒也契合他的灵根” “……” 将水之剑道吸收之后，顾盛酩才开始运转灵气，继续冲击体内那脆弱的桎梏。 不过两个周天的功夫，桎梏破碎，灵气涌入体内，再次恢复到炼气境三重。 突破境界后，顾盛酩调整呼吸，将周身缭乱的灵气压制。 缓缓睁开眼，看着散发着蓝光的无妄剑，以及剑身上缠绕的水元素，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意念一动，无妄剑朝前劈出一道水剑气，落入前方的瀑布之中，他拿出一枚辟谷丹服下，再次进入冥想。 轰隆隆—— 瀑布垂天而落，砸入深潭之中，恐怖的力道犹如巨锤震地，不休的轰隆声犹如万兽奔腾，满天水花四溅，滔天巨浪翻涌。 一个玄衣少年坐于谭边，身前的灵剑微微颤鸣。 突然，顾盛酩眉心出现一抹蓝白色的剑纹，一阵剑气涤荡四方。 刹那间，瀑布声远去，只留下一滴滴水珠漂浮在他眼前，竟然下起了灵雨。 滴——嗒 雨滴落在地面上，又溅起无数水珠，和瀑布一样，只不过是大小之分而已。 【大道漫漫，吾辈当如江河一般，奔腾于寻道之路】 【灵泽万化，川河湖海，以此剑道，证天地之变化，涤荡四方之邪灵，水之大道，入阵！】 嗡—— 剑道玄音在顾盛酩脑海中响荡，此乃龙辰大陆第一位水之剑道大帝留下来的告诫。 也是亿万年前那场大战之中，三千大帝以身入阵，唤出大道法则之剑时，那些剑道大帝留给后人的机缘。 顾盛酩眉间的剑纹缓缓融入他的体内，同时，一抹剑影也出现在他的识海之中。 这正是剑意之域，正常情况，一个人的剑意不会减少，只会越来越强大，但是剑意的催动需要灵识作为媒介。 嗡—— 身前的无妄剑轻鸣，剑身一颤，竟弹射而起，没入身前的深潭之中，一抹剑意也随之孕育。 时间流逝，云剑宗也闹腾起来，各峰都在忙忙碌碌筹备着新生大赛，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天时间。 众弟子纷纷回到自己的住所，做着最后准备，势必要在此次大赛上，一展风采。 大到天河翻涌，小到溪流湍湍，皆是水之法则，顾盛酩的水之剑道亦循此迹。 剑出如洪流奔涌，剑势磅礴；剑落似天河垂下，势不可挡——此剑曰逐浪剑法！第一式：江入大荒流！ 轰！！ 一抹巨浪自深谭中掀起，声似巨兽咆哮，震耳欲聋，岸边端坐的少年，缓缓睁开眼，一抹蓝色浮现眸中…… 古朴小屋内，棕发金眼少年轻轻抚过身前的弓，玉指轻挑细弦。 察觉到远处的动静，勾了勾唇，薄唇轻启，似乎说了什么，散于春风之中…… 地字区内，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年，盘腿而坐，身前横着一柄火红色的灵剑，时不时可以看到火焰在上面流淌。 少年弹了弹剑身，自信道：“冠军，我要定了！” …… “峰主，此次大赛，你觉得哪个弟子最有可能夺得首席？” “白长老的亲传弟子，梦挽弓” “你对你弟子就没信心？”张长老挑了挑眉，“虽然人家修为是低了点。” “不，他修为是整个逍遥峰最低的”，林长老在一旁说道。 “也不知道老白那家伙上哪弄来怎么个妖孽，这种实力别说新生大赛了，放半年后的全宗入门大赛都不落下风”，张长老叹了口气，闻言白长老笑笑不说话。 “行了，你几个别在这烦我，该干嘛干嘛去，一个个的都来打听我那天天喝酒的酒鬼徒弟，他要是有能耐还会差点没了半条命啊？！” 见陈导赶人，几位长老也不作停留，相继离开了，陈导看着山下那处地方，嘟囔了句什么。 “喝喝喝，就知道喝，喝死算了！小兔崽子” …… 第14章 锋芒毕露 翌日，众人于擂台集合。 “好了，小娃子们，这是你们进入云剑宗以来，第一次展示自己的好机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 “现在，逍遥峰新生大赛，淘汰赛，正式开始！各位弟子上前抽签。 哦，对了，为了给诸位都有一个展示的机会，第一轮的淘汰赛有一位弟子轮空。 他就是你们的梦师兄，他的实力，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白长老说完这句话，能听到很多人都松了口气，随后便有序上前抽取自己的序号。 顾盛酩混在队伍后面，看得出来还没醒酒，见他那神志不清的模样，陈导不自觉握紧的拳头。 ——臭小子周围都是你的师兄师姐，能不能要点形象！ 顾盛酩上前摸出一张纸片，走到一旁打开一看，瞬间酒醒了不少，好死不死的1号，第一场就上场。 他忍不住往陈导的方向看去，感觉这是他师傅安排的内幕，结果陈导见也是疑惑的看向他，师徒二人对视一眼。 顾盛酩默默收回目光，将小纸片折啊折，随手扔储物戒指内，找块地就坐下举着酒坛喝。 周围那些前几代的师兄师姐看到他那样子颇感稀奇，议论纷纷。 而同一代的师兄师姐们早已少见多怪了，哪怕顾盛酩醉倒在擂台上都是合情合理的。 另一边，一个少女看着手中的纸片，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她拉着一旁另一个女弟子的手，说道： “太好了，我第一个上场，这不得好好表现一下？” 那个被她拉着的女生无奈的将她的手松开，一脸生无可恋。 “是是是，你最厉害，麻烦这位很厉害的师妹注意点形象” ——看来不管在什么世界，都有显眼包的存在。 很快，一个大阵亮起，将擂台笼罩起来，白长老轻咳一声，说道：“一号二号上台来，准备好了自己开始吧。” 闻言顾盛酩从地上懒洋洋的爬起来，身后背着的剑随着晃动，不过就他那架势，很多人忍不住怀疑他会不会用剑。 等他站到擂台上，他的对手愣了一下，台下众人也愣了一下，有人嘀咕“运气真好，开局就是最低难度”，也有人笑笑不说话。 柏青见到对手是顾盛酩的时候内心是有点紧张的，她曾经见识过对方猎杀妖兽，知道对方实力不弱。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峰主有没有给他什么好东西。 顾盛酩眯了眯眼，看清楚了身前的对手，微微拱手，说道：“顾盛酩，请……师姐手下留情” “哦……哦好，柏青，师弟请指教”，柏青头一次看清楚顾盛酩的脸，有一说一，还有点小帅，就是那眼里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难以琢磨。 打过招呼算是可以开始了，柏青回过神，手中二阶灵剑出窍，一抹火焰一闪而过，直指顾盛酩喉咙。 “啧，没想到这丫头打起架来还挺有气势，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我”，刚才和柏青一起的那个女生自顾自说道。 台上，顾盛酩看着火红色的灵剑朝自己刺来，手腕一转，挥起棕黑色的酒坛。 锵！ 灵剑被酒坛打偏，顾盛酩借势转了一圈，再次抡起酒坛砸向柏青，对方反应很快，察觉到酒坛的不简单之后立马闪身躲过这一击。 第一回合结束，双方都没占优势，各退一步，顾盛酩喝口酒润润嗓子，缓缓抽出一柄二阶灵剑。 而柏青运转灵气，周身燃起一层火焰，正是二阶武技，炎铠！ “豁，这个小姑娘学了个好武技啊，毕竟这个境界皆是近身攻击为主”，一个师姐颇为赞赏的说道。 台下的弟子都安静下来，静静看着台上俩人，这次是顾盛酩先发起攻势。 只见他左手抡起酒坛朝柏青砸去，身形紧随其后。 手中的灵剑泛起一阵水光，点点灵气凝聚而成的水珠落下。 柏青没想到对方会将酒坛砸过去，闪避慢了一点，堪堪躲过这一个大家伙就和那个不讲武德的酒鬼来个面对面，对方手中的灵剑已经朝她手臂挥去。 柏青一咬牙，灵气迅速消耗，身上的火焰陡然暴起，想借此逼退顾盛酩。 下一刻，顾盛酩手中的灵剑挥出一道水剑，斩破了她身上的火焰护铠，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柏青皱了皱眉，迅速转变思路，手中的灵剑也往顾盛酩身上挥去。 这时，身后一阵阴风袭来，来不及闪躲，某个圆形的东西就将她身形撞得一踉跄，巨大的力量震得体内气血一颤。 顾盛酩也抓住这个机会，将灵剑慢慢的停在柏青的颈部，另一只手还不忘接住飞回来的酒坛。 胜负已分，台下的众人颇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和这位爱喝酒的师弟交手，不光要小心对方的剑，还要小心酒坛啊。 柏青输得很憋屈，毕竟她一招半式都没有用出来，委屈得拉着那个女弟子诉苦：“他玩不起！他搞偷袭！一个酒蒙子怎么那么坏心眼！” “你缺少战斗经验，修士和妖兽不一样，你要转变思路，不能以对付妖兽的方式来对付修士，吸取教训了吧。” 闻言不少弟子也开始反思，刚才那种情况换他们也反应不过来。 顾盛酩那宝贝酒坛平时护得很紧，鬼知道他会扔出去，扔出去就算了，竟然还会自己回来？！ 更何况，顾盛酩的战斗技巧和随机应变能力确实比不少弟子强，对方可是一个人出入云剑山两个多月还能“活蹦乱跳”的家伙。 很快，第二场的弟子上去来，顾盛酩又回到树下坐着喝酒，他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转过头去，便看到那位轮空的梦师兄朝他走来。 梦挽弓身上的气息顾盛酩已经看不透了，估计已经炼魂境四五重了，见到对方，顾盛酩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梦挽弓来到他身旁，闻到这股酒味，眼里有一丝好奇——他看到顾盛酩每天都在喝，有时候还露出很享受的表情。 而就在梦挽弓露出一丝好奇的时候，长老席上，某个人的椅子扶手轰然破碎。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看去，只见白长老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死死盯着顾盛酩。 ——只要那小子敢给梦挽弓喝酒，老夫就算是拼上这身骨头，也要把全宗的酒给销毁！ 顾盛酩打了个冷颤，注意到白长老那要吃人的眼神，又看到梦挽弓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酒坛，明白了什么。 ——白长老一定是担心梦挽弓不会开口给他丢脸，没事，我善解人意！！ 这样想着，顾盛酩将手中的酒坛放下，“你别喝这个”，说着在储物空间内翻找起来。 另一边，白长老见到顾盛酩放下酒坛松了口气，下一刻血压瞬间升高，只见顾盛酩豪气的拿出另一坛，递给了梦挽弓。 “顾贼！！敢叫梦挽弓喝酒老夫宰了你！” 白长老这一吼把台上两个正打得热火朝天的弟子吓得一哆嗦。 其中一个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抹黑扑通倒地，另一个挠了挠头，不知所措的看向林长老。 林长老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冷静说道：“战场之事，瞬息变化，如果被外界所干扰，那说明他心智不够坚定，你赢了！” “……” 台下的弟子沉默片刻，才发出一阵哄笑声，而那个昏过去的弟子也被抬了下去。 不得不说，炼气境弟子之间的比试还真有看头，每一届都有卧龙凤雏。 另一边，顾盛酩也被吼得一哆嗦，讪讪的收回酒坛，眼观鼻，鼻观心。 梦挽弓看着暴跳如雷的师傅，不知所措的站到一旁，不做言语。 很快，第三场比赛开始了，上场的两人其中一位竟也是炼魂境修为，轻松拿下比赛，下台的时候还往梦挽弓那边看了一眼，眼中战意燃烧。 时间流逝，很快淘汰赛就结束了，算上梦挽弓共12位弟子进入下一轮比赛。 这些弟子除去顾盛酩以外，都是炼气境七重之上，更有四位炼魂境。 顾盛酩看着那些师兄师姐，颇感头疼，他才炼气境三重，这要怎么打？拿命打吗？ 他看了眼陈导的方向，后者拿出一坛帝人醉于桌前，想法不言而喻。 “……” ——狗贼！这是逼良为娼之计谋！卑鄙无耻！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默默将视线移开，眼不见心不烦，但还是忍不住瞟了几眼——这可是3000贡献值才能换的啊！谁不心动？？？！ 诸位弟子打坐歇息片刻，待到周身灵气翻涌，气血稳定后，长老一声令下，新一轮比试开始。 由于顾盛酩是1号，理所当然还是第一个上场，他的对手是3号，两个少年站上擂台，面面相觑。 互相告知了姓名后，顾盛酩先下手为强，迅速靠近对方，刚才他看了对方的表现，深知对方手中的长枪不好惹。 看到顾盛酩朝自己冲来，少年也不慌，手中长枪一挑，朝对方刺去。 顾盛酩身形一扭，躲过这一击，手中酒坛抡出，砸向枪柄，同时脚底发力，猛的跃起踹向对方。 少年临危不惧，微微后撤，腰部发力将长枪扯回，猛的横劈一下。 枪尖带出的锋芒划过顾盛酩脸庞，留下一道血痕。 顾盛酩不退反进，身躯一扭便是一记回身踢，踢中少年握枪的手，将长枪挑起后又一个利落的后空翻落地。 持枪少年借力转身又朝对方使出一招龙抬头，直指顾盛酩喉咙。 眼看胜利即将到手，少年刚想收力，却感觉眼前一晃，顾盛酩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躲过这一击。 来不及思索，身侧已经传来一阵恶风，由于惯性，持枪少年根本躲不过这一击，只能迅速运转周身气血，气沉丹田，同时手腕转动，将长枪挥向身侧。 砰！ 一个身影被击飞数米远，正是那个持枪少年，少年起身揉了揉肩膀，猛的一拽，将错位的关节复原。 吴锋眼里划过一丝凝重——刚才他试图以伤换伤，却根本没有伤到顾盛酩！ ——对方是怎么躲过那一击的？ 顾盛酩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举起酒坛喝了一口，脚下发力，握紧灵剑迅速冲向对方。 吴锋见此眼神一凛，手中长枪微颤，一抹金色锋芒出现在枪尖，周身灵气迅速运转。 顾盛酩靠近对方，立马斩出一剑，而少年不甘示弱，挥舞长枪迎上这一击。 锵！ 火星四射，两人皆感到对方的攻势迅猛，但是吴锋还是能明显感觉到顾盛酩的力气不如他，瞬间有了计算。 只见那少年脚下发力，凭借长枪的优势，身躯一低，将长枪送往顾盛酩腰间，而顾盛酩周身灵气一转，立刻往后退去。 顾盛酩堪堪躲过枪尖，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腰际边传来一阵凉意。 刺啦—— 枪尖上的金色锋芒竟划破了衣服，在顾盛酩腰际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流出。 顾盛酩果断拉开距离，同时向对方抡出酒坛，吴锋果断将长枪横于身前，挡住这一击，却被那股震荡之力震得气息动荡，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 召回酒坛，顾盛酩垂眸看了眼伤口，又看向对方手中长枪的那道金色锋芒。 “灵气外化吗……这就难防了” 两人默契的没有贸然出手，都在思索着对策。 台下不少弟子咽了咽口水，开口道：“顾盛酩真的只是炼气境三重吗？他的身法我竟然看不清。” “嗯，但是顾师弟的力量却不比吴师弟，这两人一人身法敏捷，一人近战优势，一时半会估计难以分出胜负。” “不过顾师弟灵气储量不比吴师弟，片刻之后，恐怕会落入下风。” 讨论间，台上的两人又动手了，只见顾盛酩周身泛起片片水花，手中的灵剑也泛起一阵蓝色光芒，而吴锋手中的长枪也泛起一阵金色的枪芒。 “豁，这两人似乎打算一击分胜负啊”张长老有些兴奋。 嗡—— 台上的两人动了，顾盛酩陡然挥出一道水剑，同时冲向吴锋，吴锋不甘示弱，握紧长枪冲向顾盛酩。 长枪划破水剑，直逼顾盛酩胸口，顾盛酩却不作防御，手中长剑划出一个蓝色半圆，挥向吴锋的喉咙。 诸位长老眼神一凛，打起几分精神，时刻关注着擂台，确保比赛结果公正的同时，也要保证双方的生命安全。 吴锋感受着那道凛冽的剑气，寒毛乍起——这一剑要是挨了，脑袋和身体不得分家？！！！ 但是双方已经没有退路，狭路相逢勇者胜，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吴锋这样想着，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果然，下一刻所发生的事情，令他脸色剧变——顾盛酩的身形几乎瞬间就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就连脖子上那道凛冽的剑气也消失了，而身后却传来一阵破空声。 长枪落空，吴锋感受着背后那一抹微微的刺痛，露出一抹苦笑。 “吴师兄，承让。” 顾盛酩站在吴锋身后，手中灵剑轻轻点在对方背上，只需往前一刺，便可将其贯穿。 “顾师弟的身法还真是了得，我输得不冤”，吴锋叹了口气，收起长枪，转身朝顾盛酩拱了拱手，跃下擂台。 顾盛酩也收起灵剑，举起酒坛喝一口，走下擂台到一旁打坐，恢复着灵气。 而台下的弟子已经看呆了，莫说他们，就连那几位炼魂境的弟子也没有看清楚顾盛酩究竟是怎样在那一瞬间去到吴锋身后的。 唯独梦挽弓一人，看着打坐的顾盛酩，眼中神色变化，握紧了手中的长弓。 台上的几位长老默契的看向陈导，调侃道：“啧啧啧，老陈啊，你这弟子深藏不露啊，这等身法最起码是王阶了吧？” 陈导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那个坐在树下打坐的少年，眼中充满欣慰。 “第二场比赛，5号和8号！”随着张长老宣布，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同时跃上擂台。 少年持剑而立，少女周身符箓翻飞，两人身上都有一股超越炼气境的气息，无疑，这两人都是炼魂境！ 至此，那些围观的师兄师姐才打起几分精神，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 —— 第15章 沈琰 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女，将长剑微微抬起，冷酷的说道： “沈琰，炼魂境二重，请指教” “穆清瑶，炼魂境一重” 嗡—— 沈琰手中的赤色灵剑缓缓缠上几抹赤色火焰，哪怕台下的弟子都能感受到那可怕的温度，纷纷离远一点。 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压迫感，穆清瑶脸色凝重，双手掐诀，一张张符箓飞起落于身前，轻呵： “幻灵：水元” 吼吼吼！ 符箓破碎，一只两米高的蓝色四蹄巨兽缓缓踏出，身似麒麟，头生双角，却无鳞片，周身澎湃的水元素携带着恐怕的法能。 穆清瑶心念一动，水元兽便朝沈琰跃去，同时双手迅速结印，一道道符箓跟不要钱一样飞出，顷刻间就在擂台上布下恢宏大阵。 张长老见此，颇为赞赏的说道：“两个三阶大阵，辅以三个二阶大阵，出手就是绝杀，够果断” 沈琰站在原地不动，竟缓缓合上眼，滚烫的炎气于身边形成一个屏障，二阶武技——炎铠！ 同样的武技，在不同人手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威势。 穆清瑶看着对方那自信的神态，冷笑一声，悄无声息的挥出一张刻画着雷纹的符箓，融入大阵之中。 水元兽很快来到沈琰身前，开始攻击那道屏障，水火二力碰撞出一片片蒸汽，场上开始模糊起来。 而沈琰却不为所动，任由对方折腾，缓缓合上眼，闭目养神。 待到穆清瑶大阵落下，沈琰才睁开眼，只见少年往前一踏。 顷刻间，磅礴的赤色灵气喷涌而出，眼里闪过一丝赤红色，犹如一枚滚烫的陨星。 手中赤剑朝前一挥，斩出一轮赤红色的月牙剑气。 吼！ 水元兽被一剑湮灭，散落的水元素又被高温蒸发，台上变得朦胧起来。 另一边，穆清瑶打出最后一张符箓，顷刻间，蓝色阵纹压下，覆盖半个擂台，周围温度急剧下降，地面上凝聚了一层霜花。 见此，顾盛酩缓缓起身，拍了拍屁股，来到梦挽弓旁边，问道：“梦师兄，你觉得谁胜算更高？” 梦挽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台上，“沈琰的灵气，很精纯，本命灵剑已经进阶为三阶灵剑，加之……” 轰—— 台上突然爆发一阵火光，那些冰雪大阵根本压制不住这股力量，仅仅一个回合就被狂暴的力量撕碎。 水汽散去，沈琰周身赤红色火焰翻涌，气势愈发恐怖，坚硬的青岩地板开始发红，难以想象这股温度究竟有多可怕。 顾盛酩看着那火焰皱了皱眉，看向梦挽弓，后者继续说道：“他身怀异火，炽烈真炎，同境之内鲜有敌手，你对上他，很难” “……” 顾盛酩看着台上那个少年，眯了眯眼，识海之中那柄白色剑影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 台上，沈琰迅速朝穆清瑶冲去，准备结束比赛，不少弟子看到这一幕都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忍受那股高温了！ 而穆清瑶脸色苍白，似乎已经穷途末路，眼看沈琰来到身前。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忽然就笑了，柔唇轻启，言： “玄雷阵，起” 嗡！！！ 比刚才那几个三阶大阵更磅礴的大阵拔地而起，复杂玄妙的蓝白色阵纹闪过一条条雷蛇。 感受到这股力量，沈琰瞳孔一缩，立刻后撤。 “囚天阵，起”，少女一抹嘴角的鲜血，指尖弹出一滴血，落入大阵之中。 苍白的脸庞配上那抹血红，加之那股掌控一切的阵道气息，迷得台下无数少年心里小鹿乱撞。 眼看退路已断，感受着身边逐渐狂暴的雷蛇，沈琰叹了口气，说道：“原本打算把这一招留给梦师兄的。” “玄雷倾落！” “真炎：龙鸣” 少女点出一抹精血，数十道雷霆轰隆而落，齐齐轰向阵中的少年，声势浩大，雷光耀眼。 阵中少年手指拂过剑刃，一抹赤血浮现，燃起炽烈真炎，周身火焰翻涌，凝聚成一条火龙，少年剑指雷蛇，火龙嘶吼而出，一道龙鸣响荡擂台。 轰隆隆！ 雷与火这两种最为狂暴的力量碰撞，炽热的气浪带着一丝丝雷弧扩散开来，台下弟子见此连忙大喊： “风紧扯呼！” 所幸林长老还是有点良心，随手挥出一个灵气屏障，将那些力量束缚在擂台上。 变成爆炸头的危机解除，众人又迅速围到擂台边上，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静待烟尘散去。 很快，擂台中心出现一阵热风，将烟尘吹散，众人看清了台上的情况。 少年上身的衣服已然不见，露出那身白皙的肌肤。 见此，几位师兄吹了几个流氓哨，沈琰耳尖微红，二话不说就溜了。 另一边，穆清瑶披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衣服有些地方还冒着焦烟，她呼出一口浊气，看着少年的背影，勾了勾唇，缓缓离去。 两人离开后，台下的弟子顿时爆发一阵掌声，还有不少荤声混淆其中，闻言诸位长老笑着摇了摇头。 …… 至此，顾盛酩的对手已经出现了，也就是那位玩火少年，想到此，顾盛酩往长老席上看去。 陈导又往桌子上放了一坛神秘的东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人间绝味”。 “……” ——顾盛酩啊顾盛酩啊！能不能争点气！不就是几坛酒而已吗！至于为了这等俗物拼死拼活吗？！！ 顾盛酩一边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这种行为，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坛好东西。 思索间，下一场比赛的两人上场了，这俩人顾盛酩都认识，炼魂境那个正是刚刚入门那会儿见过的那个狗大户！林大少爷！ 另一个则是之前对顾盛酩身份一直很不爽的刘昊然，没想到对方已经炼气境九重了。 有一说一，这位少爷确实天赋异禀，毕竟人家现在已经炼魂境一重了，而且这可不是吃天材地宝堆出来的。 刘昊然天赋不差，而且更努力，半年来几乎都在压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就是林少爷在实战方面的表现嘛……顾盛酩突然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呛到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 梦挽弓看着奇奇怪怪的顾盛酩，默默离远一点，他记得有人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离那些傻狍子远一点，不然你早晚会变成那样。” ——顾师弟是狍子吗？应该不是，他那么能喝应该是水牛，水牛不蠢，所以，顾师弟也不蠢。 就这样，梦挽弓又默默移到顾盛酩旁边，抽了抽鼻子，又闻到了那股酒味，双眼不自觉眯起来。 时刻关注这边的张长老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梦挽弓刚才给他传音，翻译成人话，意思大抵是： “顾师弟不爱说话，我也不爱说话，所以我喜欢和顾师弟待在一块，师尊放心，我不喝”。 言归正传，擂台上的两人打的……一言难尽，刘昊然持剑冷冷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少年，说道：“林少爷，你这实战能力不行啊。” 咳出一口鲜血，林耀涵握紧手中的长枪，施展身法冲了上去，一身浑圆的灵气于枪尖凝聚成锐利的锋芒。 见此刘昊然轻笑一声，往下一跺，陡然升起一排岩枪，林耀涵反应不慢，踏上岩枪，猛地跃起朝刘昊然刺去。 后者临危不乱，将长剑横于身前，准备挡下这一击。 林耀涵憋了一肚子火气，这人莫名其妙，阴阳怪气的，张口闭口都是什么“有钱人家果然不一样”之类的话。 想到此，林耀涵体内灵气迅速运转，手中长枪威势逼人，刘昊然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锵！ 金石碰撞，火星四射，一截断剑飞了出去，而刘昊然肩膀上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林耀涵一击得手并不后撤，欺身而上，发动猛烈的攻势，却忘记了防守。 突然感到一阵冷风袭来，不等灵识探查到那是什么，一柄断剑已经抵在自己后背。 “……”林耀涵顿了顿，看着一脸戏谑的刘昊然，咬了咬牙，一挥袖子离开了。 留下肩膀鲜血淋漓的刘昊然，后者捡起地上的断剑，看了眼顾盛酩的方向，转身离开。 台下顿时掀起一阵欢呼声，凭炼气境九重战胜炼魂境一重，算是本次大赛一匹黑马了。 至于另一位炼气境……众人看向那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少年，嘴角微抽。 一个时辰后，梦挽弓仅凭一击就拿下胜利，至此第二轮比赛落幕，还剩下六人： 顾盛酩，沈琰，刘昊然，耍大刀的黑皮男孩孙大雷，玩剑的高冷少年李剑一，梦挽弓。 今日的比赛就此结束，众人陆续离去，顾盛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酒坛晃晃悠悠回去了。 —— 明月出天山，树影照寒潭。 林鸟山雀渐渐消沉，夜虫开始出来活动，点点灵萤虫在竹林之中闪烁。 不远处，一个木屋内传来一阵灵气波动，吓得这些小家伙跑到河边，换个地方继续嗨。 屋内，顾盛酩盘腿而坐，灵气迅速涌入他体内，冲撞着那道桎梏。 片刻后他睁开眼，拿出几枚灵石捏碎，继续破境。 待到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山鸟重新出来活动，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起身。 再次检查了一番酒坛子是否还有酒，做完这事他才出发去吃东西。 路上刚好遇到蹲在路边的梦挽弓，对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对灵鸟，淡金色的眼睛犹如一对琥珀，无论看几次还是会为之惊叹。 察觉到来人，梦挽弓瞳孔一缩，眼神瞬间凛冽，一手搭在玄弓之上，看向顾盛酩。 “……早，梦师兄” “……早” 打完招呼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顾盛酩有点尴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径直离开。 梦挽弓看着对方离开，转头看向树梢，已然不见灵鸟的身影，少年抿了抿唇，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 吃过早饭，顾盛酩来到擂台边上，今日的人比起昨天还要多，甚至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白景和姜彦，二者站在高台上，朝他摆手，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后，其他四人也来了，又等了些许时候，梦挽弓也来到擂台边上。 一众长老踏风而来，纷纷入座，还是林长老负责当裁判，他走到擂台上，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说道： “第三轮比赛规则略有改动，需要重新抽签，与你号数相同的既为对手，可明白？” 六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了点头，走上去抽签。 顾盛酩随手拿了一张，打开一看，又转头看向梦挽弓，后者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摊开手心，只见纸条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三”。 见此顾盛酩顿时松了口气，又转过去看剩下的两个人，刘昊然同样看了他一眼，抓过一张纸条，当着他的面打开——“一”。 顾盛酩抿了抿唇，忍不住转头看向长老席，他怀疑这是那些老家伙的恶趣味，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让他嘴角流下不争气的眼泪——三坛！整整三坛！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在心里默念：刘昊然啊刘昊然，不是师弟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随着孙大雷打开最后一张纸条，每个人的对手都选出来了——第一场顾盛酩对战刘昊然；第二场李剑一对战沈琰；第三场孙大雷对战梦挽弓。 看到这个结果，台下顿时欢呼起来：两个炼气境黑马交战！两个炼魂境剑修交战！近身战神孙大雷与最强远程梦挽弓！ 其他四人看了眼对手后便下台了，把擂台留给顾盛酩和刘昊然。 顾盛酩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一脸不屑的刘昊然，唤出一柄二阶灵剑，说道： “刘师兄，请赐教” “顾师弟，刀剑无眼，可要小心了！” —— 第16章 天骄齐聚 嗡—— 刘昊然不想和顾盛酩浪费口舌，持剑径直攻向对方，在他看来，连炼魂境的林耀涵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炼气境四重的顾盛酩！ 看到对方这般小瞧自己，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手腕一转，长剑轻鸣，眼里难得浮现一丝寒意。 剑影交错，血光浮现。 顾盛酩看着刘昊然手臂上的血痕，抬起酒坛喝了一口，身形一晃，又是一抹剑光闪过，火花四射。 锵—— “被挡下了啊~”顾盛酩垂眸看着满眼怒火的刘昊然，勾了勾唇，却似笑非笑，眼里的寒意刺得刘昊然心头一空。 转身，抽剑，腰部发力，回身一斩。 锵—— 破碎的剑刃飞射，划破顾盛酩的脸庞，一条血蛇缓缓流下，而这股力量也震得刘昊然虎口发麻。 “刘师兄不是要将我踩在脚下吗？”一脚踢在刘昊然剑身上，借力拉开双方距离，躲过刘昊然的反击。 刘昊然双眼充血，挥剑刺向顾盛酩，却被对方轻易躲过，眼角看到一抹剑光，条件反射地将灵剑挡在身前。 锵—— “刘师兄，拿出你的骄傲出来啊~” 锵—— “你只会防守吗？你那份自认高人一等的姿态呢？” 刺啦！ 捂着腰侧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刘昊然咬牙切齿，就连握着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太快了，顾盛酩的速度太快了，灵识能发现但是身体反应不过来。我不甘心！我怎么可能连这个走后门的家伙都打不过！ 锵！！！ 金石碰撞，火星飞溅。看呆了台下弟子，看沉默了众长老。 灰白剑身崩断，虎口撕裂，剑柄被鲜血染红，血顺着剑身滑下，于断裂处滴落，在地面上绽放血花。 刘昊然看着断剑，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该干嘛，只觉得不甘与满腔的怒火在心中沸腾，他吼道： “你也就凭借一身好功法与好灵剑罢了！如果没有这些，你算什么东——” 铮！ 顾盛酩手中的灵剑轰然破碎，打断了刘昊然的话，不等他反应过来。 顾盛酩已经来到他身前，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腰际的伤口崩裂，红色的血溅了顾盛酩半边身子。 呕——肚子里翻江倒海，刘昊然喉咙一甜，强忍着恶心想说什么。 又是一拳打断了他的话语。 顾盛酩一手抓着刘昊然衣领，一拳一拳将刘昊然挺直的背打得拱起来。 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凑到刘昊然耳边轻语： “刘师兄，挺起你的脊骨，别向我这种走后门的废物折腰啊” ——耻辱，巨大的耻辱！ 刘昊然忽然爆发一阵灵气，气势瞬间突破炼气境，而顾盛酩将对方一脚踢出擂台。 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举起酒坛喝了几大口，转身离去。 肆意的酒水打湿了青色的长袍，浸染了鲜血淋漓的拳头，洒落在布满碎剑的地板上…… 围在擂台边上的弟子见到顾盛酩下来，纷纷让出一条通道。 闻着对方身上那浓烈的血腥味和酒味，咽了咽口水，说不清是恐惧还是生理反应。 另一边，刚刚突破炼魂境的刘昊然吐出几口污血，脸色苍白，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离去。 犹如战败的孤狼，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舔着伤口。 台下诸多弟子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很压抑。 顾盛酩，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却很好说话的小师弟，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与世无争逍遥快活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和刘昊然有什么过节，将对方虐得道心都动摇了。 顾盛酩的身份人人皆知，也经常有人和顾盛酩开玩笑： “顾师弟，你应该叫峰主把食堂价格调低一点，你看看，你我都吃不起肉了。” “小师弟，这贡献堂太扣了，你看看你辛苦一天才二三十点贡献值，猴年马月你才能换一坛帝人醉，你去和你师尊说说，让他叫庆长老多给点。” “……” 这些善意的调侃，没人会往心里去，也没人会认为顾盛酩真的很差，大家开玩笑归开玩笑，没人会看不起顾盛酩。 毕竟无冤无仇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人家真是个吃干饭的，吃的也是人家师尊的，与你何干？ 所以，类似于“废物弟子被全宗嘲笑羞辱”“一个天骄去贬低废物找存在感”“天骄师姐爱上废物主角”这种情况的真实性有待商讨。 回归正题，林长老大手一挥，将擂台清理干净，朝李剑一和沈琰点了点头，示意两人上来。 李剑一轻轻一跃，飘然如仙，一袭白衣气质拉满，他的对手，沈琰也不落下风，脚尖轻点，瞬间就出现在擂台上。 见两人上场，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阵呼吁： “李师兄加油！！” “沈师兄最帅！！” “卖沈师兄全*高清照！！” “……” 台上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出剑，剑鸣悦耳，只见沈琰周身灵气化焰，火光冲天；李剑一身边冰棱乍现，寒气凝霜。 梦挽弓看了看还在摆造型的两人，转身朝人群外跑去，台上的陈导如坐针毡，时不时叹口气。 —— ”咕噜咕噜……嘶啊~”一个少年靠在树干上，不要命一般喝着酒，脸色绯红，眼神迷离。 梦挽弓来到他旁边，看着不省人事的顾盛酩，犹豫了一下，问道： “顾师弟，你，还好吗？” “我，呃！我很好，明天，嗝！第四，轮比赛是不是，明天”，顾盛酩缓缓瘫软，如同一滩烂泥靠在树下，艰难地睁开眼，看清楚来人后问道。 “嗯，明天早上，半决赛，下午总决赛”梦挽弓看着渐渐睡着的顾盛酩，抿了抿唇，决定跑回去找陈导。 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玄袍老者站在身前，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梦挽弓回头看了眼顾盛酩，慢慢离去。 老者来到少年身前，心疼的叹了口气，心念一动，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是在顾盛酩的小屋里。 运转灵气清理干净顾盛酩身上的污秽和血迹，将对方放到床上，苍老的手拂过对方额前的碎发，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少年，老者低语几句便离开了。 ——熟睡的少年体内灵气迅速流动，五脏六腑疯狂运作，炼化那些酒水之中的灵气，眉间一抹金色剑纹一闪而过…… 擂台。 轰隆隆！！！ 狂暴的炽烈真炎遇上诡异的冥冰，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产生的爆炸已经快超出了炼魂境所能施展的极限。 “剑一，你的剑快是快了，但是攻击力不行啊”，沈琰轻笑一声，顺手斩出一道火焰剑气。 “你话好多”，白衣少年一脸不耐烦，疯狂运转体内的灵气汇聚于剑身： “月寒：昭心” 巨大的蓝紫色剑气掠向那道火焰剑气，瞬间吞没了后者，朝沈琰斩去。 沈琰双手握剑，眼里战意沸腾，一片赤焰融入他体内，又汇聚于剑身，猛的斩向蓝紫色剑气。 轰—— 台下弟子惊掉下巴，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两个人各种剑招花里胡哨，灵气爆炸闪瞎炼气境弟子的眼睛。 “天寒：斩雪！！” “真炎：赤霄！！” 场上升起一道七八米的虚剑，狂暴的寒气又化作一柄柄雪剑，齐齐斩下；另一边，赤红色的火焰包裹成一团，随后一头火龙迎雪而上。 轰隆隆！！！ 能够承受武元境的地板被这股力量撕裂，碎石飞溅，恍然间似乎有一道黑影穿梭其中，然后就是满天轰隆声。 台下的弟子只感觉忽冷忽热，好不煎熬，却又一个个伸长脖子，迫不及待想知道谁赢了。 片刻后，灰尘散去，沈琰光着膀子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一脸拽炸天。 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他身上多了七八道残留冰渣的伤口，手臂上还有一道正流着血的口子，也不知道李剑一什么时候砍的。 另一边，李剑一喘着粗气，双手颤抖，却死死捂着衣领……正咬牙切齿的看着对方，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有些许雾气。 台上诸位长老嘴角微抽，尤其是莫长老和林长老，两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莫长老顿了顿，传音道： “你教的？！！” “放屁！老夫一生坦坦荡荡，何时教过他这种掀人家衣服的龌龊事！” “那也是你教徒无方！” “你少血口喷人！” “……” 沈琰舔了舔唇，看着不远处那个颤颤巍巍的少年，说道： “咱俩都是穷途末路了，不如你叫我一声师兄，我让你赢？” “……无耻！龌龊！”李剑一那副高冷范终于崩了，周身气势迅速上升。 地板上凝集一层层霜花，一头墨发无风自动，蓝色瞳孔泛起一阵寒光，几滴冰晶滴落。 少年眉心出现一抹冰蓝色剑纹，手中蓝白色长剑剧烈颤动，浮现一道绚烂剑纹，李剑一双眼通红，死死咬着苍白的唇，抬起灵剑： “岁寒：冰极无双” 突然被对方那恐怖的气机锁定，沈琰寒毛乍起，二话不说就冲向李剑一，一指点在其右肩。 嗡！ 狂暴的灵气瞬间散去，李剑一眼中的不可思议甚至超过了愤怒，他愣愣的看向沈琰，来不及说什么，眼前一黑—— 等到沈琰扛着李剑一跃下擂台，众人才回过神，纷纷露出劫后重生的表情。 “李师兄那一剑实在太恐怖了！恐怕刚刚踏入武元境的修士都扛不住吧！” “我现在后背都湿了，吓死人了” “难道你们不好奇为什么李师兄突然暴走吗？？” “卖李剑一高清全身——啊！！” 沈琰回头朝某人扔去一颗灵石，兴奋的扛着李剑一回去了…… —— 一炷香后，林长老骂骂咧咧上台来修好擂台，看向剩下的两人，示意两人上来。 梦挽弓看了看孙大雷，径直迈上擂台。孙大雷嘿嘿一笑，扛着大刀走上去，将大刀往下一放。 崩！ 大刀将地板砸出一道裂痕，看得出来，这把刀很重，起码有千斤。 孙大雷看向梦挽弓，说道：“梦师兄，咱俩都藏点底牌，这样吧，三招定胜负，如何？” “可以”梦挽弓说着已经唤出那架玄金白纹长弓，一手缓缓拉开弦，灵气于其中凝聚成箭。 孙大雷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寒毛乍起，二话不说就把大刀横于身前。 咻——当！ “我嘞个乖乖！”孙大雷感觉自己不是挨了一箭，而是挨了一炮，手臂肌肉颤抖，浑身发麻，估摸这一击要有一千多斤的力道。 梦挽弓很意外对方能挡下这一击，挑了挑眉，重新拉弦，再次凝聚一箭。 孙大雷往前一踏，借力高高跃起，手握大刀往下砍去。 “狂刀：开山！” 梦挽弓松开弓弦，灵箭呼啸而出，眼中金光一闪，手指于身前勾勒出一个金色符文，符文落下生成一个护盾。 狂暴的刀气斩碎灵箭，砍在灵盾之上瞬间爆炸。 轰！ 灵气散乱之中，一束灵箭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刚刚落地的孙大雷，后者瞳孔一缩，立马凝聚自身气血于体表。 咻—— 梦挽弓看着孙大雷打算硬接这一击，皱了皱眉，再次拉满弓弦。 恐怖的灵气迅速汇聚在箭尖，强大的力量疯狂撕扯着周围的空间，弓身亮起一枚玄奥符文。 梦挽弓的气息渐渐变得古老深邃，仿佛是一头远古巨兽在慢慢苏醒。 另一边，硬吃一箭的孙大雷龇牙咧嘴，提起手中大刀看向梦挽弓，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脸色凝重。 只见他双手一拍，猛的一跺，周身旋转着几个土黄色的符文，感受着梦挽弓那惊天的一击，孙大雷一咬牙，从指尖弹出一抹精血，于身前绘出一道血纹。 “豁，这小子竟然将战岩狂刀练到第二重，这一招可不简单啊”，庆长老赞赏的顺了顺胡子，旁边几人也是点点头表示认可。 场上风起云涌，厚重的岩元素与锋利的金元素交相辉映，气势逼人。 孙大雷身前缓缓升起一道棕黄色的土墙，其上铭刻着血红色的符纹，气势雄浑。 又见他将手中大刀插入身前，顶着梦挽弓那狂暴的力量吼道： “梦师兄！这一击若是我挡下了，算不算我赢！” “……”梦挽弓顿了顿，眼中情绪让人难以捉摸，他瞄准那道厚重的石墙，呼出一口气，陡然松开手—— 咻！！！ 破空声响起，金色箭影快若雷霆，瞬息即至。 台下的弟子一个个伸长脖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一众长老神经紧绷，时刻关注孙大雷的情况。 轰隆隆！！！ 碎石飞溅，青石擂台轰然破碎，连带孙大雷身前的岩墙，整个过程可谓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孙大雷难以置信的看着金色灵箭轰碎岩墙瞬间来到身前，眼看就要射穿他的胸口，一股超然的威压降临。 “林长老出手了！” 青衣老者一步踏出——空间凝固！抬手一挥——万般灵华尽散！ 林长老退回擂台边上，空间又再次流动，梦挽弓呼出一口浊气，手腕一转，玄弓化作星光散去。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便转身离开。 另一边，孙大雷瘫倒在地，自他进入云剑宗以来，头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他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胸口，握紧大刀，跃下擂台，消失在人群之中。 林长老看了看台下意犹未尽的众人，说道：“好了，小娃们，今天的比赛到此结束，明天才是最精彩的两场比赛！” 众弟子议论纷纷，闹哄哄的陆续离去，台上的众长老也准备离开。 “林长老，你那个弟子……”庆长老给林长老传音道。 “无事，我自会处理” …… 第17章 底牌尽出 夜深。 怀里抱着一柄灵剑的少年坐在草地上，静静看着漫天星辰。 “吃过晚饭了吗？”一个老者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提着一兜食物。 “林长老……”刘昊然一惊，连忙起身行礼。 林长老摆了摆手，“只有我俩，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他坐到刘昊然身旁，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刘昊然，“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刘昊然接过那份食物，打开后狼吞虎咽般吃起来，林长老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说道： “慢点吃，别噎着了，到时候明天不得传出去‘震惊！和顾盛酩有过节的刘昊然夜里被长老谋杀’” “……”刘昊然一哽，转头看着林长老，眼里划过一丝矛盾，他咽下嘴里的东西，问到： “林长老，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你确实错了，但不是因为你做错了而错。” “弟子不明，望长老指点” “你出身寒苦，天赋不差，又舍得下功夫，所以，你认为天赋差还不思进取的顾盛酩不如你，可是？” “是……” “你觉得顾盛酩靠关系进来的，实际没资格进入云剑宗，是吗？” “嗯……” “你觉得他这种人就是宗门的耻辱，是不入流的货色，是浪费资源的废物？” “……” 这三个问题，全问到了刘昊然心中所思所想，他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林长老也是点了点头，又问到： “那你败给他，你服不服？” “……”这个问题刘昊然没有回答，答案显而易见，林长老也不意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可知顾盛酩独自一人完成了多少狩猎任务？可知他身受重伤差点成为废人？可知他在瀑布下悟道半个月不吃不喝？” “……” “好啦，又没有罚你，也没有责骂你，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干嘛，明天的比赛，你自己去看看他是不是真如同你所想的那般不堪，如何？” “弟子领命” 林长老欣慰的笑了笑，又塞给刘昊然两个灵果，缓缓起身，说道： “昊然，一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为怎样的人，如果你因为自己的天赋比别人好就去嘲讽别人，那你不就成了你讨厌的那一类人吗？ 刚正是好事，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东西不是眼睛看得清楚的，而是用你的心去想清楚的”。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刘昊然心中一顿，连忙起身朝离开的林长老行礼。 “行了，巩固一番境界后睡吧，来逍遥峰还那么努力，真是……唉” 林长老嘟嘟囔囔的声音渐渐远去，刘昊然呼出一口浊气，任由自己放松下来，听着早春的灵虫在夜里鸣叫，他慢慢回到屋里，无声无息。 —— “沈师兄加油！” “梦师兄~芜湖！” “……” 闹哄哄的擂台边上，众多弟子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呼喊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擂台上两个少年闭目养神，周身气势浑圆，带着炼魂境特有的压迫。 两人心有所感，同时看向某处，只见一个步伐鬼魅的少年手提酒坛，带着浓厚的酒香缓缓走来。 闻道这股味道，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顾师弟来了！师弟——啊啊啊！” “谁踩我鞋子！” “……” 台上两个少年对视一眼，梦挽弓开口道：“你有胜算吗？” “若他是炼魂境，我不敢保证，但他现在只是炼气境四重，轻而易举”，沈琰笑了笑说道。 闻言梦挽弓点了点头，不做言语。 顾盛酩来到擂台上，向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一旁歇息，很快，诸位长老陆续入座，林长老打着哈欠来到几人身前，说道： “半决赛：顾盛酩对战沈琰，胜者和梦挽弓进行冠军之争，没有异议的话，比赛可以开始了。” 沈琰和顾盛酩看向对方，点了点头，毕竟梦挽弓的压迫感太强了，说实话沈琰根本没有把握，因此这是最好的决定也是最公平的决定。 林长老退回擂台边上，梦挽弓看了看两人，也离开了擂台。 场上顿时只剩下两人，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燥热让顾盛酩很不舒服，压力倍增。 沈琰呼出一口浊气，缓缓抽出赤色长剑，说道： “顾师弟，刀剑无眼，还请小心了” “嗯，还望师兄，手下留情！” 锵——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交手了，顾盛酩率先发起攻势，覆盖着蓝色水波的灵剑直逼沈琰。 沈琰灵气迅速运转，赤色火焰覆盖在剑上，迎上这一击。 水雾弥散，沈琰只退半步，顾盛酩后退三步，他看着已经出现一道缺口的灵剑，问道： “师兄这剑可有名字？” “赤云” 沈琰话音未落人已经踏着灵气跃向顾盛酩，握紧长剑，轻呵： “真炎：火舞” 轰—— 滔天热浪席卷擂台，顾盛酩闻到了一丝头发烧糊的味道，皱了皱眉，运转灵气覆盖周身。 赤色长剑携带火焰挥来，顾盛酩步伐一顿，酒坛抡出一个满圆，狠狠撞在长剑上。 沈琰被酒坛携带的巨力震得虎口发麻，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即立马调整身姿，转身再次挥出一剑。 惯性使得顾盛酩暂时躲不开这一击，他一咬牙将手中灵剑挥出，挡下这剑。 锵！ 携带高温的赤剑斩断了那柄二阶灵剑，但也被剑气弹开。 在破碎的剑刃之中，沈琰看见顾盛酩再次抽出一柄白色灵剑，剑刃锋芒毕露，他心头一紧，连忙将长剑格挡在身前。 “一剑：破空！” 顾盛酩体内灵气迅速流失，转眼间就没了一半，同时也挥出了这惊天一剑。 蓝白色月牙剑气自火焰之中升起，划出一道口子，连带一人被轰飞至擂台边缘。 “谁出来了？！” “我靠！是沈师兄！他受伤了！” “喔喔喔喔喔！！！” “……” 沈琰手臂上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喷涌，他眼神一凛，控制赤焰将伤口包裹，暂时止住了血。 ——轻敌了啊。 看着顾盛酩手中的白色古朴灵剑，沈琰皱了皱眉，说道：“师弟这剑，可不一般呐” “本命灵剑而已，彼此彼此” 说话间两人都在调整气息，脱离那种高温环境，顾盛酩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另一边，沈琰灵识分散，随时提防顾盛酩的突然袭击。 ——这个酒蒙子坏得很！ 果然，视野中的顾盛酩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下一刻，身边便是一道凛冽的剑气袭来。 沈琰心念一动，身边陡然燃起一片火海，恐怖的高温将地板烘烤得噼里啪啦。 感受到那可怕的温度，顾盛酩催动体内灵气于周身凝聚出一层水幕，水幕刚刚出现便冒起阵阵蒸汽。 “真炎：赤霄！” 无妄剑与赤云剑碰撞，声音如金石碰撞，悦耳动听，一听便知都不是凡剑，台下弟子一顿，高喊道： “顾师弟终于祭出本命剑了！” “我的天，他之前的比赛一直没拿出来的吗？？” “能和沈师兄的赤云剑平分秋色，想来顾师弟的本命剑也是三阶啊！” “卖顾盛酩高清全身画卷！一块灵石一张！” “……” 台上声响如击玉敲金，两柄利剑宛若灵蛇，在两个少年手中游曳。 白色剑光与赤色剑光闪烁不止，台下一些修为低的弟子甚至看不清两人的身法。 不止台下的弟子震惊，就连沈琰也觉得难以置信。 太逆天了，顾盛酩凭借炼气境四重的修为，竟然能跟他打的有来有回。 对方的身法堪称恐怖，要不是炼魂境的灵识更加强大，还真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形！ 锵—— 两个身影退开，顾盛酩喘着粗气，身上有几处被赤焰烧伤，也多出来数道伤口。 这些伤口全力催动【缥缈雨中行】倒是能躲，但是不值得，因为那意味着会耗费大量的灵气，他现在才炼气境四重，灵气储量肯定比不过对方。 沈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问到： “师弟，你这身法可有名字？” “……”有个屁的名字，顾盛酩只晓得这是第一式，叫啥他怎么知道？思索片刻，他再次举起无妄剑，眼神充满智慧，说道： “酒客不染初春雪，仅凭半步辞飞花——就叫【辞春】” “……额，好名字”沈琰顿了顿，看着一脸中二实际在悄悄凝聚灵气的顾盛酩，轻笑一声。 他收起赤云剑，一头墨发无风自动，周身温度迅速上升，他看向顾盛酩，说道： “师弟，我让你先出招，可别说我欺负你” 闻言顾盛酩勾了勾唇，放开全身气势，狂暴的灵气如滔滔江水涌入他的体内，台下众弟子见此纷纷惊叹： “如此吸收浑浊的灵气，对经脉的负担可是很巨大的，这位师弟还真是有胆量啊” “……” “峰主，他这……”张长老看向一旁神色不明的陈导，传音道。 “无妨，让他折腾，这小子……呵呵” 浑浊的灵气在经脉内冲撞，但是顾盛酩却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痛苦，无他，之前修复经脉的时候，那种疼痛可比这疼数倍。 他任由体内灵海装满，突然，其中的酒坛一震，竟犹如鲸吞水一般吸收起那些灵气。 顾盛酩先是一愣，然后看向沈琰，嘴角上扬，眼中最后一丝顾虑消失。 沈琰感受着那些狂暴的灵气进入对方体内，却不见顾盛酩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而且吸收的速度越来越快，量越来越多，甚至……已经快赶上炼魂境修士的灵气储量了！ “怎么回事？！顾盛酩为什么还在吸收灵气，他不怕爆体而亡吗？！！” “这家伙，究竟有多少底牌……”一个少年看着疯狂吸收灵气的顾盛酩，微微失神。 沈琰感受着对方传出的气息，脸色有一丝凝重，他催动体内灵气凝聚出炎铠，时刻准备着做出防御。 “炼气境九重……炼魂境一重……炼魂境二重……炼魂境……三重，看来已经是极限了”张长老感受着顾盛酩身上的灵气波动传音道。 “秘法吗？”莫长老表示很好奇。 “不，更像是……一头猪猛吃三十斤干粮增膘一样”，庆长老向来有话直说。 “……什么烂比喻！”陈导骂骂咧咧。 …… 灵海之中的酒坛也装满了灵气，顾盛酩这才注意到酒坛上一个符文竟然已经亮起！他呼出一口浊气，缓缓合上眼。 一颗水滴凭空出现，滴在剑身上…… 滴答—— 水花四溅。 恍然间，若见惊涛骇浪，洪流奔涌，山倾海覆，天地轰鸣！ “逐浪：江入大荒流！” 轰！！！ 未经炼化的灵气本身自带天地属性，更为狂暴，正因为这样，大多数妖族的肉身力量也被磨炼得远超人族，而它们所施展的灵气攻击也更为狂暴。 同理，顾盛酩所施展的攻击比起一般修士所施展之更为恐怖！ 只见深蓝色的灵气风暴席卷擂台，淹没了那道赤红色的身影，恐怖的高温也被瞬间吞没。 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水雾，将擂台染上一片朦胧。 众弟子伸直脖子翘首以盼，灵气光华尚未散去，又闻一声怒呵： “真炎：龙吟！” 昂—— 一条赤色长龙虚影冲破雾气，朝顾盛酩冲去，感受到那恐怖的气势，顾盛酩呼吸一滞，运转灵气于身前凝聚出一道屏障。 轰隆隆！ 青石破碎，灵气风暴肆虐，炽热的灵气余波拂过台下众人的脸庞…… —— 片刻后，雾气与尘埃散去，顾盛酩右手血流不止，无妄剑插在地上，强撑着身体，又吐出两口滚烫的污血。 另一边，沈琰握剑的右手同样鲜血淋漓，大大小小的剑痕密密麻麻，眉间一抹赤色剑纹熠熠生辉，左肩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火光。 沈琰运转心法迅速调整呼吸，几分钟不到就站起来，看着远处还在喘着粗气的顾盛酩，说道： “师弟，你还有力气不？” “……咳，这就，不劳烦，师兄挂念了！” 话音未落，顾盛酩身形已经出现在沈琰身前，手中无妄剑锋芒毕露，剑光凛寒。 沈琰轻笑一声，正欲挥剑迎上，突然，他背后一凉，浑身寒毛乍起，灵识一扫，身后竟然还有一个顾盛酩！二者气势一模一样！！ “幻术吗？！！” “我靠！顾盛酩究竟藏了多少底牌啊！！！！” “……” 微秒之间，沈琰已经思索万千——顾盛酩不可能毫无预兆的来到他身后，那么身后的攻击就是假的！ 赤云剑挥向身前的无妄剑，两者碰撞—— 攻势落空了！ 沈琰来不及反应，后背已经传来疼痛，他一咬牙就准备回头给对方一剑，结果……扑通！ 转身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顾盛酩，沈琰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林长老，后者走上前来，宣布道： “沈琰胜！！！决赛于傍晚进行！” 说罢众人陆续散去，梦挽弓看了看擂台边的白景，对方朝他说了句什么也离开了，梦挽弓便跃上擂台，朝顾盛酩走去。 沈琰看了看跃上擂台的梦挽弓，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步伐匆匆，似乎有人在等他。 而梦挽弓看着倒地不省人事的顾盛酩，绕着转了转，似乎在想怎么把对方体面的弄回去。 所幸顾盛酩很快醒了，他撑起身子迷茫地四处看了看，才渐渐回过神，在梦挽弓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离开，陈导见此也消失在天际。 …… 第18章 落幕 顾盛酩在梦挽弓的搀扶下慢悠悠回到住所，而梦挽弓看他没有问题之后也回去了。 梦挽弓一走，顾盛酩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做贼似的走到门口四处瞧瞧，然后把门一关。 “我滴娘嘞，这什么破招！” 他拿着无妄剑端详，越想越气，骂道： “我还以为这【逍遥酒中剑】第一式多厉害，就这？抽我灵气你是心高气傲，刮痧伤害差点你是生死难料！你真该死啊！” 狠狠的给了无妄剑两巴掌，然后想想不对劲——剑诀又不是无妄剑给的，是在他脑子里面的，于是又给了自己两巴掌。 搓了搓有点疼的脸，顾盛酩运转灵气炼化刚才服下的治疗丹，慢慢朝隔间走去。 而在他背后，无妄剑剑身上某个符文一闪而过。 洗完澡出来的顾盛酩神清气爽，浑身气血活络，感觉能再打两个沈琰，想到这个，顾盛酩唤出酒坛，仔细打量起来。 棕色的坛身古朴沉重，乱七八糟的符文若隐若现，只有一枚符文微微亮起。 灵识探入其中，每个单独空间的酒水和小物件都还在，只是中间多出来一个黑色的球状空间。 顾盛酩试着将灵气渡入其中，很快，球状空间内出现了一丝蓝白色的灵气，心念一动，顾盛酩盘腿打坐，疯狂吸收着灵气。 精纯的灵气在经脉之间流淌，很快就填满了灵海，又流入球状空间，直到后者也被填满。 顾盛酩突发奇想，试着越过灵海去调用酒坛之中的灵气，可行！ 他细细感受了一番，其能容纳的灵气大概是灵海的八成，相当于多出一个灵海，这意味着他的灵气储量将不是弱点。 更何况，其中不仅仅能吸纳精纯的灵气，就连浑浊的灵气也能容纳，简直是保命底牌。 —— 又研究了一番那个球状空间，最后顾盛酩将其称为“灵池”。 灵气运转几周后，顾盛酩离开屋子，走到院子之中练剑，这时，一个老者也来到他院门外。 “哟，怎么这么勤快”，陈导进门看到对方在练剑，挑了挑眉问道。 “师尊，你终于来了！”顾盛酩转身看去，眼中的兴奋差点闪瞎陈导的老眼。 “……”陈导嘴角微抽，叹了口气，扔出一枚储物戒，“你也就只惦记着这些东西了”。 顾盛酩接过储物戒，灵识探入其中，看到那五个棕黑色的酒坛，一时间感觉有些头晕，仔细一看： “帝人醉一坛，醉人辞一坛，人间绝味一坛，桃花酿一坛，洛阳酒一坛” 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顾盛酩一时间兴奋过度导致浑身抽搐，然后开始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陈导默默的站远了一点，待到顾盛酩笑够了，才说道： “为师要离开宗门一趟，你好生修炼，待为师回来的时候，若是突破了炼魂境，为师奖励你一样好东西，如何？” “去多久？” “宗门大比之日，吾归来之时” “……六个月吗” 看着有点失落的小孩，陈导笑了笑，说道，“怎么，还舍不得为师了？” “……” “……”陈导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有些稀奇的说道：“平日里看你没心没肺的，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原本明天才走的，但发生了意外，待会就得出发。” 说着他腰间的峰主令牌散发一阵柔光，似乎在催促，陈导叹了口气，说道： “看来时候到了，我也该走了，自己照顾好自己，顾小子”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顾盛酩问道：“师尊，此去没有危险吧？” “六位峰主都出动了，能有什么危险，放心吧。” 陈导说罢已经消失在天际，顾盛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做言语，回到院子之中练剑。 —— 傍晚，擂台边上可谓热闹非凡，多数师兄师姐都跑出来看热闹，其中不乏武元境，甚至还有混元境修士。 台上，梦挽弓和沈琰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气势灼灼，台下欢呼声此起彼伏。 突然间，一抹酒香闯入众人的嗅觉，众人顿了顿，又闹腾起来。 “顾师兄！！顾师兄！！” “梦师兄加油！” “沈师兄力挽狂澜！！” 顾盛酩的实力有目共睹，于是众人默契的改口称其“师兄”，是为逍遥峰第五十六代二十三位弟子之中，实力序列第三。 再看台上，这第一第二之争马上也要开始了，此战将会是逍遥峰这一代弟子迄今为止最顶端的对战。 梦挽弓，是压在其他人身上的一座大山，是不可越过的天堑！ 沈琰，低调至今一举杀进总决赛，领悟剑道与火道的天之骄子！ 究竟是沈琰一飞冲天，还是梦挽弓端坐王座，皆在此战之后分晓。 “比赛，开始！！” 林长老话音刚落，台上两人已经出手，只见沈琰赤焰一卷，挥出赤色剑浪！梦挽弓单手画符，点出一寸金光！ “真炎：赤霄！！” “鹿鸣：平山海……” 梦挽弓感受到那恐怖的温度，二话不说就于身边凝聚一道灵气屏障。 而沈琰则是感觉自己被压于高山之下，镇于深海之底，连灵气运转的速度都变得缓慢！ 两股力量碰撞，狂暴的灵气波扩散，席卷擂台，恐怖的威压碾碎了加固后青石地板。 “哇哦！梦师兄终于动用武技了吗” “看吧，让你多看书你不听，这叫，天赋神通，不是普通的武技” “……” 轰隆隆的响声尚未停息，一抹金色利箭已经射出，随即一声爆响，一个人影倒退而出。 “这力道可真劲爆”，沈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等缓过来，瞳孔一缩迅速闪到一旁，而刚才他在的位置已经落下一根灵箭。 连着射出五箭，梦挽弓稍稍停下，呼出一口浊气，磅礴的灵识迅速锁定沈琰的身形，继而催动体内灵气，眉间一抹金色纹路浮现。 “鹿鸣：定乾坤” 狼狈闪躲的沈琰还没缓过来就感觉自己被某种气机锁定，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做出防御…… 嗡—— 整个擂台出现一瞬间的凝固，就连沈琰思考的速度都慢下来。 “领域！！” “我靠！这不是破元境才能掌握的东西吗？？？” “……” 庆长老眯了眯眼，传音道：“天赋领域？还是本源领域？” “能轻微撼动时空，以他现在的修为，只有本源领域才能做到”，林长老分析道。 “天赋领域的话……”张长老摸着胡子，看向沈琰。 “呵啊！真炎：炽烈之域！！” 原本静止不动的沈琰一声怒吼，身边凝固的空间轰然破碎，漫天火焰席卷擂台。 梦挽弓射出一箭后立刻跃上高空，这股火焰已经超出了炼魂境该有的强度！ “这就是异火的力量吗……”梦挽弓喃喃自语，他现在是金木灵根，对方的火元素太过于强悍，他竟然落入了下风。 思索片刻，他看着下方被火焰包裹的沈琰，缓缓合上眼，眉间那道翠金色的符文竟然开始变化。 “这是！！！”庆长老大惊，一拍椅子看向白长老，后者表面不露声色，实际笑得已经合不拢嘴了。 忽然，一条雷蛇游过梦挽弓的手臂，他睁开眼，那双灿金色的瞳孔之中浮现一个蓝紫色的符文，待他再次拉弓搭箭的时候，金色的灵箭上缓缓缠绕了数道雷霆。 沈琰透过火焰，看着高空中那个少年，眼中的震惊盖过了凝重。 “双系灵根……金木灵根与雷灵根，梦挽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言罢，他持剑朝上空一指。 刹那间赤焰翻涌，凝聚成一条活灵活现的四爪真龙，朝梦挽弓撞去。 “赤焰：龙吟！” “鹿鸣：天地归一” “吾命休矣！！”台下有弟子大喊一声，连忙往后退去，见此林长老嘴角微抽，抬手布下一个大阵。 反观擂台，布下稳固大阵的青石板再次被摧毁，看得庆长老心都在滴血。 原以为这俩人顶破天也就武元境三重的破坏力，万万没想到…… 白长老感受着擂台上的灵气强度，看向张长老，说道：“你这个弟子虽然喜欢扒别人衣服，但实力还是不错的。” “……”张长老皮笑肉不笑，回道：“那白长老可要盯好你的小徒弟，别被我的好徒弟看光了。” 闻言白长老摸了摸胡子，自信道：“这就不劳烦你担忧了，我徒弟六成实力都没使出来。” “是是是，就算他不被我徒弟扒衣服，也要被某个小家伙带去喝酒”，张长老嗤之以鼻，又提了一嘴。 “……”白长老右眼皮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灰尘散去落下，台上两人又发起猛烈攻势，赤色灵气与蓝紫色灵气交错，每一次碰撞都能轰碎几块青石板。 数个回合下来，梦挽弓鬓角出现一抹薄汗，而沈琰青色的长袍已经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白色的底衫，他干脆将长袍一扯，再次冲向梦挽弓。 ——梦挽弓的攻击力很强，挨上一箭都要残废，但缺点就是近战。 对方想得到的，梦挽弓自然也清楚，所以他果断拉开距离，同时放出一箭。 沈琰朝旁边一闪，躲过这一箭，也朝对方挥出一剑，限制对方的走位，迅速逼近。 眼看来到擂台边上，退无可退，梦挽弓一咬牙，直接将弓弦拉满，射出惊天一箭，又借助反冲力跃上高空。 沈琰嘴角上扬，躲过那恐怖的灵箭，说道： “梦师兄，接下来这招，你可要小心了！” 只见沈琰一点左肩，刹那间赤焰将其包裹。 昂——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恐怖的赤焰融化了青石板，不等众人看清，一个浑身遍布赤色龙鳞甲的人影已经爆射出去，直逼高空的梦挽弓。 ——好快的速度！ 炼魂境还不可以御空而行，只能借助灵气实现短暂的浮空。 因此，梦挽弓在空中就犹如一个炮塔，攻势虽猛却无法移动。 眼看赤色人影来到身前，并且朝他挥出一剑，梦挽弓一咬牙将长弓横于身前。 boow！！！ 一个人影砸到擂台之上，紧跟其后的，是一团赤色的陨星。 浑身剧痛的梦挽弓看着从天而降的那人，眼神一凛，念出一串晦涩的咒令： “云梦滔滔，玄鹿有灵，以我之名，护佑众生。” 随着每一句咒令的咏颂，空间渐渐凝固，高空中的那个少年也被定格在那里。 梦挽弓吐出一口血，立刻朝远处闪去，在他身后，凝固的空间剧烈颤抖。 “这……真的只是炼魂境就能做到的吗？” 台下的弟子已经从震惊变为难以置信——空间之力，那可是破元境才能接触的规则啊！而梦挽弓已经两次撼动空间之力了！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高空之中的沈琰一声怒吼： “赤焰：煮海！！！” 仅仅几息的时间，沈琰已经挣脱了那股束缚，所幸下方的梦挽弓已经远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可能吧。 随着沈琰砸到擂台，一抹赤阳升起，屏障内瞬间被赤焰淹没。 从远处看，就犹如一颗赤色的太阳镶嵌入大地之中。 林长老看着微微颤抖的屏障，眼里划过一丝惊讶，又运了几分灵气在护罩之上。 “这应该可以分出胜负了吧？” “不，不知道” 台下弟子议论纷纷，猜测不已。 几息之后，漫天赤焰收拢，众人终于看清了此刻沈琰的体态：一头赤发无风自动，赤色的双眼点缀一对鎏金竖瞳，上身覆盖着赤金色的龙鳞，身边偶尔飘过几点火星。 还不等众人回过神，已经有人眼疾手快地掏出留影石记录下来…… 破破烂烂的深坑之外，有一枚巨大的翠金色蓝紫纹路的……蛋？？ “哪来的蛋？？？？梦师兄呢？” “……你说呢？问这不是废话吗？你是不是在水字数？？？” “哪有~” 沈琰脸色苍白，却很凝重，催动炎龙真身对他身体的负担很大，另一边，梦挽弓给他的压力也很大。 他很清楚，刚才那一击没有打到对方，在危急关头，梦挽弓身后出现一对羽翼将其包裹起来！ 突然，蛋壳轰然破碎，化作灵光散去，只见一抹蓝紫色灵箭携带万钧雷霆射向沈琰！ “赤焰：焚天！！”见此沈琰双手握剑，往上一提，挥出一道七八米高的赤色剑气，此后，他身上的龙鳞渐渐崩碎，皮肤也开始渗血。 ——该死，这就到极限了吗！我还有，最强的一击啊！！！ “龙吞天地气，造化归山河！！”大喝一声，沈琰开始吸收周围杂乱不堪的天地灵气。 大战过后的区域，灵气属性十分斑驳，也更为狂暴！他此番举动，想来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赤焰：星陨！！！” 他高举赤剑，就连赤剑上都能看到熔岩般的裂痕，就和他的身体一样，仿佛随时可能破碎，但他还是斩出了这一剑。 见到自己的第一箭被淹没，梦挽弓咬紧牙关，竟也开始吞噬周围狂暴的灵气，随后凝聚于指尖。 “能逼我到这一步，沈琰，你，很强” “鹿鸣：陨星辰” 利箭离弦，犹如神威倾世，带着能贯穿星辰的力量，射向那颗炽热的烈阳。 剑气纵横，宛如巨龙吐息，携着能毁灭一切的威能，斩向那个神秘的少年。 轰隆隆！！ 林长老又默默的加固了屏障，而长老席上，两个老头已经握紧了扶手，一个怕自己的好徒弟出啥事，另一个怕自己徒弟被扒衣服…… “谁赢了？” “我不造啊！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 几息之后，灵气风暴平息，灰尘也渐渐散去，一人站立，一人倒下，胜负已分！ 仔细一看，胜者是——梦挽弓！ “喔喔喔！梦师兄牛批！！” “呜呜呜呜沈琰师兄” “嗷嗷嗷嗷！！” 台下少年少女鬼叫连天，吵得某个酒鬼耳朵嗡嗡的，林长老走上台，往两人抛去两个玉瓶，大声宣布了胜利者，又神色严肃说道： “明早，第56代弟子于广场集合，绝对，绝对不可迟到缺席！”说罢还往某人看去，眼中的警告看得顾盛酩心惊胆战。 所幸长老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离开了，台下众人也各自陆续离去。 顾盛酩看了眼台上随着林长老宣布胜利后就迅速逃离的社恐师兄，又看了看在李剑一搀扶下缓缓下台的沈琰。 他勾了勾唇，举起酒坛灌了几口，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在嘈杂的人群之中，他似乎听见： “那么爱逞强，怎么就不死在擂台上” “嘿嘿……” 不等他听清沈琰回了什么，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盛酩！半年后的宗门大赛上，我刘昊然与你再战！” 步伐微顿，顾盛酩转头看去，却只见三个少年离开的身影，在星河之下，夜色之中…… 他轻笑一声，应道： “我等你来战，刘师兄……” 众人踩着夜色回了各自的归处，两只灵鸟飞过夜空。 忽而比翼双飞，忽而争吵不休，正如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 爱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恨不知所终，一笑而泯…… 第19章 历史 翌日。 “顾师弟，起床了！”白景在外头大喊，还一直敲着大阵的屏障，没一会儿的功夫，大阵散去，一个酒坛砸了出来。 白景接住酒坛，笑着朝大门看了过去，便看到一脸恹恹的顾盛酩。 看来对方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多，还没醒酒——可能顾盛酩就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 顾盛酩打着哈欠跟在白景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来到路口，他看了看另一头，问道： “梦师兄走了？” “他啊，就那个性格，你别在意”，白景随意答道，顾盛酩点了点头，也说道： “当时张长老和我说有个人来疯，我还以为是白师兄这种的，没想到就真是字面意思的人来疯啊” “……我怎么了？” “没……没事哈~啊”顾盛酩又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犹如活死人一样跟在对方身后。 白景将对方带到广场附近就离开了，说是去做任务。 顾盛酩来到广场时已经有十几号人先到了，见到他，众人纷纷朝他打招呼，顾盛酩摆了摆手，揉着太阳穴走到树下坐下。 见此众人只是无奈笑笑，对方什么性子大家都清楚，看这样子，估计昨天晚上又喝嗨了。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23位弟子都到场，众长老也来了。 林长老还是那个样子，手里拿着一块肉饼，吃得津津有味。 他看了看天，三两口吃完，灵气一挥，净化一身油腥气，其他众长老见此，默契的闭上嘴，神色严肃。 众人见到诸位长老严肃的神色，都自觉闭上嘴，抬头挺胸站好，顾盛酩也在其中，虽然还有点头晕，但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失态。 梦挽弓站在顾盛酩身后不远处，盯着对方的后脑勺看，眼中神色不明。 林长老走上前，扫视一眼，确定人都来了，大手一挥，唤出一艘飞舟，说道： “众弟子听令，上舟！” 有几人没乘过飞舟，跃上去后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唯有一人，看到飞舟的一瞬间酒醒了一半，他看向严肃的林长老，试探道： “林，林长老，我会晕飞舟” “……”闻言林长老严肃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他呼出一口气，冷冷说道：“乘飞舟，和被我拎过去，选一个” “……” 顾盛酩看着一脸无情的林长老，悻悻作罢，乖乖上了飞舟。 林长老转身看了看其他长老，点了点头，以白长老为首的其他六位长老便冲天而起，直朝远处一座隐于云雾氤氲的山飞去。 众弟子见此心中有了猜测，瞬间兴奋起来，林长老也上了飞舟，瞥了眼一脸生无可恋的顾盛酩，又收回目光，看着众弟子，说道： “此行目的地，云剑宗，主峰！！” 咻—— 飞舟缓缓升起，随后迅速朝那座高山飞去，片刻后，在顾盛酩眼中，周围的一切迅速后退缩小扭曲混乱，看了眼那些兴奋的弟子，他只觉得世界过于吵闹——呕！ “……” “……” “……” “……” “老夫的飞舟啊啊啊啊啊！！！”果不其然，林长老发出尖锐爆鸣声。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顾盛酩握着一个挺大的麻袋，一脸岁月静好的坐在角落。 仔细看，此人瞳孔溃散，眼里已经失去了生机，犹如行尸走肉！ 梦挽弓默默看着这一幕，几分钟后沈琰也来到他身旁，两人就这样看着那人。 没一会儿，一个好奇心重的男生也加入他们，旁边的人看着那仨，忍不住也围上来。 就这样，等林长老回过神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十几个少年围成一个半圆，几个少女站在远处嘻嘻哈哈。 “……”林长老告诉自己不要这样做，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灵识，通过灵识，他终于看到了……他又面无表情地收回灵识。 众人看着犹如魂归高天的顾盛酩，有人摇了摇头，说道：“有的人看似安静，实际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唉，节哀……” “顾师兄这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民间称为：灵魂出窍！” “……” 封闭五感的顾盛酩在识海内参悟太上逍遥诀，丝毫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 又飞了一刻钟左右，飞舟上有人发出惊叹，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闻声看去，皆为之惊叹—— 旭日初升，云海翻腾，灵峰陡起，于此间至高天。 修士御剑，缥缈纵天地，灵鹤腾飞，逍遥绝云间。 万千金光自云海那端射来，巍峨高峰坐落于云间，时不时能见一个个前辈自其他方位飞入此峰。 此时飞舟速度也降下来，绕到一侧笔直的悬崖——训诫崖。 石壁上刻满苍劲有力的文字，此乃开宗老祖用剑气刻的宗训，哪怕五百多年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一丝剑气。 仿佛能跨越时间，看到当年那位一剑斩破万里云海的绝巅仙人！ 林长老控制飞舟停下，让众人看个清楚，突然，飞舟上的几位剑修似乎有所顿悟，纷纷拱手行礼，林长老见此欣慰的点点头。 顾盛酩也缓缓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艰难的站起身，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将那些文字记入脑海： “训：福泽凡人，遵循本心，替天行道，道心空明，不急不躁……” “诫：屠戮凡人者，修炼邪功者，伤天害理者，残害同门者，不仁不义者，不忠不孝者，欺师灭祖者，当镇于云剑之底！” 顾盛酩刚刚将这些话记下来，下一刻，识海中的剑意之域微微颤动，扩大了一丝，感受到此，顾盛酩顿了顿，朝训诫崖俯身拱手行礼。 记下训诫之后，顾盛酩无意间看到山崖上似乎有什么，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崖壁上有一具具骸骨，被灵剑钉于其上！ “这些就是立宗以来，犯七大恶的人，有长老，有弟子，甚至有副宗主”，林长老在一旁解释道。 又停顿了几分钟，林长老再次驱动飞舟，朝峰顶飞去。 很快，飞舟冲破云层，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大堂，堂前是阵法构建的广场，目测估计能容纳数万人，而飞舟就缓缓落下于其中。 刚刚落地，一个人影就冲下飞舟，撑着一个麻袋表演了一波恶龙咆哮。 广场上人很多，且多数都是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听到这动静都好奇地看过去，然后转身和其他人窃窃私语。 林长老嘴角微抽，果断把脸转过去，待顾盛酩缓过来了，才招呼众人跟上。 …… 逍遥峰众弟子紧紧跟在林长老身后，朝大堂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了另一队人。 其弟子皆身着灰蓝色长袍，阵纹铭刻其上，正是灵阵峰的人。 其带队长老看起来很年轻，正值芳艳年华，她看到林长老便走上前来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林师兄！” “哈哈哈，王师妹，近来可好” “自是无事，一切安然” “……” 众弟子跟着两位长老走着，同时也在互相打量，当看到脸色苍白的顾盛酩的时候都停顿一下——这家伙怎么一副要死的样子…… 走了大概一里地，来到大堂下方，已经有两批人先到了，其中一队足足有数百人。 另一队也有百来号人，反观逍遥峰这边，寥寥几人，显得有些过于冷清。 不过此番形景，在其他人看来似乎习以为常，也没人说什么，倒是灵剑峰和灵兽峰的带队长老见到林长老都齐齐拱手行礼。 “林兄，别来无恙啊” “林师兄，又见面啦” “嗯，都好都好”，林长老拱手回礼，转身朝梦挽弓说了句什么。 后者点点头站到了队伍前面，又看向沈琰和队伍后方的顾盛酩，意思很明确。 于是在灵阵峰弟子惊讶的目光中，要死不活的顾盛酩站到了队伍第三位，是为实力第三。 众人细细一感受，炼气境四重！！这是什么实力！！于是看向顾盛酩的眼神就变了，从调侃变成了对强者的尊重。 林长老看着沈琰和梦挽弓，欣慰的笑了笑，又看了眼某个已经开始翻白眼的家伙，笑容凝固，默默转过身朝诸位师弟师妹走去。 待灵药峰和灵器峰的长老到场后，众长老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就是两位老者混在一众青年之间，看着有些许奇怪，却又其乐融融。 大概过了一刻钟，在顾盛酩酒瘾发作欲生欲死的时候，其他长老出现在大堂之前，众弟子见此纷纷整理着装，态度端正严肃起来。 顾盛酩身后的孙大雷捅了捅他，示意他注意形象，顾盛酩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看向那高堂。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迈上前，看着下方六峰弟子，眼中有欣慰，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轻咳一声，运转灵气，高声说到： “我是云剑宗第一十三代副宗主，张铭，由于宗主闭关，就由我出面主持这场新生大会。” “你们来云剑宗已半年了，我想你们也知道了不少东西，更是学到了很多。在云剑山中的历练也让你们更有血性！” “……” “而就在昨天，你们的努力展现在擂台上，或许有人不服输，但你也得憋着，留在半年后的全宗大赛上，将那人光明正大的击败！” “现在，颁发各峰首席大弟子的奖励：上品地阶功法一部，上品三阶灵器一件！走上前来！让其他峰看看你们长啥样啊！” 各峰首席弟子都犹豫了一下，随后纷纷往前踏出两步，一瞬间，六道身影就立于队伍之前。 每个人目光如炬，毫不怯场——这不仅仅是自己的形象，更是每一峰的颜面！ 而张副宗主还不满意，说道：“站出来还不行！让他们听到你们的名字！” “灵剑峰：萧唯忘” “灵兽峰：白子柒” “灵阵峰：李青渝” “逍遥峰：梦挽弓” “灵药峰：李静涵” “灵器峰：唐炎！” 张副宗主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抛出六枚储物戒，落入六人手中，说道：“这是许可令牌，待会儿会有人带你们去功法阁和藏宝阁自己选” “接下来是第二名，一样的流程！走上前来！” “……” 沈琰淡然一笑，上前两步，高声道：“逍遥峰：沈琰！” “够嚣张！灵剑峰：墨染言！”沈琰说完灵剑峰另一个少年已经走上前，说道。 …… “接下来是第三名，还要我说吗？自觉点啊小家伙们~” “灵兽峰：暮姚！” “灵器峰：百里馨！” “……” “灵剑峰：薛竹涴” “逍遥峰：顾盛酩” 顾盛酩一改之前的懒散和垂死，嘴角上扬，立于众人之前，凭借一身炼气境四重的修为！ 薛竹涴看了眼那个少年，眼眸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欣赏。 —— 接过储物戒，顾盛酩灵识探入其中，好家伙，除去一块玉符，还有一大堆下品灵石，三枚中品灵石！其空间之大，足足27个立方。 仅仅储物戒就是三阶灵器，还真是大手笔——储物戒：一阶1立方；二阶8立方；三阶27立方，以此类推。 回归正题，中二的颁奖结束后，张副宗主看着或年轻或年长甚至苍老的长老，眼中划过一丝悲痛，也收起笑容，静静看着下方的少年少女们。 众弟子都安静下来，看着高堂之上那个有些单薄的身形，不知道为什么，竟感觉有些胸闷。 张铭呼出一口气，沉声道： “你们可知云剑宗历史？” “……”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摇了摇头，张铭也不意外，他看着众人，缓缓说道： “那你们可要听好了，这是，不能忘记的过去！” “云剑宗立于玄辰历一千零一十八年，开宗老祖名为云凌仙人，坐下弟子二十五位，于此郡定宗，认定：五品宗门” “一百年后，宗门弟子千位，十位破元境长老，是为四品宗门” “玄辰历一千二百七十九年，云凌老祖突破天元境，踏入半神之境，宗门大兴，晋升三品宗门！” “玄辰历一千四百一十九年，宗门有弟子一万，真神一尊，天元境仙人七位，地元境真君三十八位，破元境皇者百余位，是为：二品宗门！” “但是！”张铭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看着下面茫然的三百多号弟子，继续说道： “玄辰历一千五百年，也就是六十一年前，沧溟界第三次宗门混战开始，另一个二品宗门：天蕴宗，向云剑宗发起宗门战，分高下，决生死！” “云老与天蕴宗太上长老大战，双双身死道消，此外，我宗第一十二任宗主穆尘，副宗主，六峰峰主，七十二位长老，十位执事长老，以及你们九千一百九十六位师兄师姐，奋战至死……” “所幸，最后我云剑宗还是赢了，代价太大太大了，现在这些长老师兄，不过两三百岁，甚至有些不到百岁，他们在百年前也只是一个个弟子。” 他看着那些苍老的长老，声音有些哽咽，说道：“他们为了御敌，燃烧精血，以寿元为代价，换来云剑宗的一线生机！ 此战之后，云剑宗元气大伤，闭门十年休养生息，五十一年前，重新大开山门，招收弟子……” “……” “云剑宗虽然惨胜，宗门等级也降了一级，但我们的底蕴，更加雄厚，这些是我云剑宗前辈用生命换来的！” “你们要记住！你们踩着的这云剑宗，是前辈用血肉堆起来的！你们能享受的资源！是他们的命换来的！” “我不求你们有多大成就，只希望你们能在下一次宗门大战，保我云剑宗传承不断！能做到吗？！” “能！！！” “大点声！！” “能！！！！”众弟子瞋目裂眦，气势磅礴的吼道。 “好！记住你们今天的话！我张铭在此愿你们——” “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 “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解散！” 言罢，张铭大手一挥，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一众长老紧随其后，高堂前瞬间冷清起来。 顾盛酩回过神，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广场，突然想到——这里，从前可是人山人海啊！ 他抿了抿唇，不做言语，其他人也是，情绪都有些低沉，林长老回到队伍之中，看着众人这副模样，皱了皱眉说道： “瞧瞧你们这模样，跟死了道侣一样，都振作起来，离下一次宗门大战，还有整整四百多年，到时候你们都破元境了，怕什么。” “对了，你仨去那边集合，待会跟着那人走就行”，林长老朝顾盛酩三人抬了抬下巴，看向广场另一端，那边有一个高挑的身影。 于是三人便朝对方走去，林长老也招呼其余弟子离开了，其他各峰也是如此。 来到那人身旁五六米的距离，众人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这是……混元境！ 看着那个相貌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众人都咽了咽口水——何等恐怖的妖孽！ 少年察觉到人来齐了，缓缓睁开眼，那对非人类的暗金竖瞳看得众人胆战心惊，而沈琰则是感觉到来自血脉深处的绝对压制！ 他咬紧牙关，看着那个少年，给其他两人传音道：“高级血脉的龙族……” 顾盛酩愣了愣，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到梦挽弓身后——要说非人类，他感觉梦挽弓也不是，毕竟后者的眼睛也会变成异瞳。 少年打量了一众弟子，看到梦挽弓的时候微微停留，看到灵兽峰白子柒的时候也顿了顿，默默收起浑身威压，后者顿时松了口气，少年缓缓开口道： “第五十五代弟子，燊鸢，由吾带你们去拿东西，随吾来” 众人表面上老老实实跟在对方身后，却用灵识聊得热火朝天： “原来是上一代的师兄，不对，那他也才十七岁啊！” “他就是天梯榜首！燊鸢！” “这名字听着不像人族啊……” “怎么？你还歧视先天生灵？” “只是好奇他本体是啥” “……” —— 半个时辰后，众人从藏宝阁之中走出，脸上洋溢着兴奋，看不见之前的凝重，燊鸢看着激动的众人，面无表情说道： “吾的任务完成了，现在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说罢燊鸢随手破开空间就离开了，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十八个少年少女。 “哈？？？！！” “什么？？！！” “……”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伴着空气中浓厚的酒香： “慢慢走吧，各位师兄师姐~” “……” 看着那个抱着酒坛慢悠悠朝石阶走去的炼气境四重，众人顿了顿，随后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等等我们啊！顾师弟！” “芜~” 薛竹涴站在队伍后面，看着那个少年，勾了勾唇，轻声说道： “又见面了，顾盛酩” …… 第20章 宁静 两日后。 三个少年来到逍遥峰山脚，其中一人腿都在打颤，毫无形象的坐下，举着酒坛一顿猛喝。 另外一个金瞳少年面无表情，剩下一人喘着粗气，拍着顾盛酩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顾盛酩啊，你是路痴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拍轻点！” 沈琰笑笑，也坐了下来，两人齐齐看向一旁还站着的梦挽弓，意思很明确。 梦挽弓和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默默的坐下来，坐姿还挺帅的，一看平时没少装酷。 三人就坐在逍遥峰山脚，看着前方的大河奔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有一两位师兄路过，朝他们打声招呼后就朝远处飞去。 见此，沈琰羡慕的开口道： “真好啊，武元境就能御空而行，还能自由出入宗门” “你的话重点是哪句？” “当然是自由出入宗门喽，男儿志在四方，身为修仙者，不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怎么对得起一身修为。” “嗯，确实”，顾盛酩点了点头，看向一旁在发呆的梦挽弓，问道：“那你呢，梦师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但我想回家陪老爷爷，我是野孩子，村里人从山里捡回来的，村长，对我很好”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顾盛酩顿了顿，轻声说道。 “没事”，梦挽弓摇了摇头，看着某个方向，说道：“我有点，想那个老爷爷了” “……”顾盛酩沉默不语，脑海里也浮现几人的模样——离家半年，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沈琰看这俩人开始伤感起来，也没再说什么，他看着山脚朦胧的云剑城，勾了勾唇。 …… 坐了约半个时辰，三人拍拍屁股上山了。 来到山门前，沈琰眼前一亮，朝他俩说了句有缘再见就朝一人跑去，虽然那人推开了他，但还是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错。 顾盛酩看着那俩人远去的背影，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喝了几口美酒，笑了笑，招呼着梦挽弓朝天字区走去。 今日，逍遥峰又能闻到那股酒香了。 …… 回到天字区，顾盛酩迫不及待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符，盘腿坐下开始参悟—— 《踏浪诀》，下品地阶身法，此诀乃一位仙人行走世间时随手撰写，后遇云剑宗弟子，两人相谈甚欢，这位仙人便将此诀赠予那位弟子。 而今，此诀被下一个传承者拿到，或许有朝一日，修炼此诀之人，又会在某片红尘遇到那位踏浪仙人。 …… 三日后，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心念一动，一柄蓝色灵剑出现在身侧，随着灵气的注入，化作一道流光射出，速度极快。 “总算磨合得差不多了，唉” 顾盛酩看着那柄[青水剑]飞回，喃喃自语，随后收起长剑，运转灵气清洗周身，拿起一旁的酒坛起身朝食堂走去。 来到食堂，看到门口贴了一个告示，想来已经贴了好几天了，毕竟现在都没人围在那，顾盛酩便缓缓走过去。 【讲道堂书房开放，诸位弟子感兴趣可自行前去了解】 “书房吗……”顾盛酩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走进了食堂，开始一顿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顾盛酩懒洋洋地朝讲道堂走去，一路上也有不少弟子都在讨论，听得最多的就属《妖兽图鉴》《天材地宝》这类常识性的书籍。 来到书房，人挺多的，目测有四五十人，略显拥挤，顾盛酩走到一排排书架前，寻找中意的书籍。 片刻后，他找到了一本《天材地宝》，一本《玄辰大年历（沧溟界篇）》，有关妖兽的书籍似乎被借光了，毕竟书架上空了一整排。 走到门口拿出弟子令登记便可借阅，负责登记的是三位师姐，其中一人手脚麻利地给他登记好，笑道： “师弟，对历史感兴趣啊？” 顾盛酩点了点头，将书放进酒坛空间后离开了。 回到住所，他迫不及待的拿出《玄辰大年历（沧溟界篇）》翻看起来： 【元年，天道降世，昭告天下，定纪元之名，号玄辰】 【玄辰历……】 【玄辰历五百年，第一次宗门大战开始，沧溟帝宫设立宗门管理司，负责宗门评级与管理，协商宗门与官方】 “宗门大战……”顾盛酩皱了皱眉，看到页脚有批注——【宗门大战详解见书页456】 顾盛酩翻到那页，映入眼帘的就是四个大字——【宗门大战】 【自千亿年前起，龙辰大陆平定外乱，便开始漫长内战，此战有帝国之战，亦有宗门之战，是为定天下之大局，分天地之气运】 【宗门五百年一战，胜者吞并败者之所有，此举虽血腥粗暴，但众人皆心甘情愿……】 【为维护秩序，宗门管理司定下规矩：其一，只允同级宗门交战；其二，无论胜败，不得屠杀治下百姓】 【其三，战时禁止宗门结盟，以多伐少；其四，非必要情况，严禁跨天境之战】 在龙辰大陆下界对修炼体系还有一层划分——天之境：每三个大境界为一层，炼体到炼魂境为凡天境，武元境至破元境为玄天境，其后合天境，最后乃极天境。 跨天境之战，顾名思义，即不在一个天之境层次的修士交战，毕竟，一层天境一重天，高层天境的修士对低层修士的杀伤力远远超出想象。 不说极天境，光是一位刚刚踏入合天境的强者，也能挥手间湮灭成百上千名玄天境的修士，当然，那些天骄除外。 顾盛酩看着这些宗门之战的相关条例，不由得感慨这宗门管理司还真是考虑周到，这已经最大限度上避免了各种漏洞，也保证了此战的绝对公正！ 是的，仅仅是公正便已足够，修仙界从未有过公平一说，你想要和别人一样好？那你得自己去争取，你有这个权力，但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顾盛酩感慨一番，再次将注意力投入书中： 【其十，不得否认败者之道统；其十一，战后若有败宗生还者，准以其挑战胜宗之资格】 【其十二，若有家族子弟进入宗门，此战该家族不得参与，其子弟生死由他，胜宗也不得为难败宗弟子其家族，任其自然】 【其十三，若败宗之人有无力谋生之长辈，胜宗必须上报宗门管理司处理妥当】 【其十四，败宗附属宗门之类，胜宗于招安驱逐之间，自行安排，严禁屠戮剥削附属宗门（此条另看《沧溟界宗门管理条例》）】 ……… 过了半个小时，顾盛酩终于看完并记下了关于宗门之战的相关事宜，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再次感慨这些先贤的智慧，如此严谨之规则，不枉其能约束无数宗门千年之久。 往后翻一页，他看到了一行醒目的字：“此言乃本籍之撰者私言，以己身之名，是为告诫读者” “宗门大战古来就有，胜者踩着败者的尸骨登向更高的舞台，从古至今，鲜有败宗之人不满，可知为何？” “当两个宗门提出宗门之战的时候，双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战必有一宗灭门，这是一场豪赌，正如修仙一道，无非是与命运相搏” “败就败了，大道的传承不会断绝，只不过换个人来传承，因此天道对此事并不反对，别认为灭了别人道统就是犯天下之大韪，胜者无需惭愧，败者也无需记恨” “输赢是自己杀出来的，当你能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你也就明白了为何没有宗门苟且偷生。” “后来者，老朽的话，你且记住，当你进入宗门的那一刻，你就与宗门同生共死，若宗门存在，你就存在！老朽顿悟了半生，后半句话并不是宗门灭亡，你也要灭亡” “而是……只要你还存在，宗门亦还存在……” …… 顾盛酩缓缓闭上眼，聆听逍遥峰的声音，感受到这份宁静，不由得笑了笑，他此世还年轻，前世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归属感。 仿佛漂浮不定的浮萍有了根，枯黄的落叶找到了凋零之地，坠落之人踩到了厚实的土地，一切都在此刻得到了宁静。 他虽未曾经历过宗门大战，但是他看到了如今的云剑宗，犹如台风洗劫过的大地，支离破碎，但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到无数新芽已经自破碎的土地之中萌发。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似乎有一丝丝理解了这位不知名老者的话语，宗门，从来不只是一个资源与奉献的交易所。 它没有家族那般源自血缘深处的羁绊，也没有帝国那样的君臣佐使之关系，但它，有来自道统的渊源。 因为我们身处同一条道统传承，所以，我们与之，同生死…… …… 傍晚，顾盛酩合上手中的书籍，不知不觉竟已经看了一天，他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看了眼天际的那抹夕阳，缓缓朝外面走去。 半个小时后他从食堂出来，又来到贡献堂，看了眼任务列表，思索一番后接了一个猎杀妖兽的任务。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庆长老微微点头，欣慰不已——难得看到对方双眼清明步伐稳健。 …… 接了任务的顾盛酩回到天字区路上遇上了狼狈的白景，对方似乎也刚刚回来，看到他便热情的招呼道：“哟，顾师弟，特意来看我？” 顾盛酩看着对方一身的伤，问道：“师兄你这是，和妖王后期交手了？” 他口中的妖王也就是混元境妖兽，在这一点上，万族统一，对于不同境界的强者，都有尊称： 混元境称王，破元境称皇。 地元境称真君，天元境称仙，神元境称神。 尊元境称大尊，圣元境称圣人，帝元境称大帝。 听到对方的话，白景也不隐瞒，无奈的说道： “嗐，别提了，谁知道那老妖竟已半只脚踏入破元境，要不是灵阵峰的师兄掏出压箱底的宝贝，情况估计比现在还惨” 闻言顾盛酩点了点头，白景是第55代弟子，修为武元境九重，但实力却能和混元境中期相媲美，能让对方如此狼狈，也就只有混元境后期的存在了。 回去的路上，白景一直在说话，顾盛酩也听到了不少趣事，或者说，白景口中的事情对于顾盛酩来说，都很有趣。 比如哪只妖兽因为长得太丑被同族嫌弃，哪两只妖兽跨物种爱情生出妖孽…… 顾盛酩腿短，白景步伐不快，几里路两人硬生生走了足足一个小时，等回到住所，夜幕星河早已铺满了天穹。 朝门外的白景摆了摆手，道了句早点休息后顾盛酩回到自己的洞府之中，便饥渴难耐般掏出酒坛喝起来。 …… 翌日，天色蒙蒙，东方还未染上朝阳之时，顾盛酩便已来到云剑山入口，此时亦有不少弟子出入其中。 难得起这么早，顾盛酩打了个哈欠，喝口酒醒醒瞌睡，缓缓踏入其中。 与此同时，灵剑峰，一位少女呼出一口气，运转几个周天后，喃喃道： “距炼魂境只差临门一脚，看来我要去一趟云剑山了” 言罢，其拿起一旁的蓝色灵剑走出洞府，剑柄处铭刻两个字——云水。 …… 镑—— 顾盛酩抡起酒坛将一只炼体境妖兽生生砸死，随后眼神古怪的看着手中的的酒坛，他忍不住掂了掂，却没感觉有什么问题。 压下这抹疑惑，他继续往前走，此行的目标，炼魂境初期的碧水狐。 跃过一道山沟，他来到一处沼泽，几只不知名蛙类生物在其中呱呱叫个不停。 顾盛酩拎着酒坛静静看着那只肥大的灰色大蛙，目光在对方肥硕的腿上微微停留，神色不明。 大概过了两分钟，顾盛酩才叹了口气，嘀咕了句什么便离开此地。 “唉……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 又将几头炼气境妖兽砸死，顾盛酩砸吧着嘴，看着纤尘不染的酒坛，满意至极。 能储物，能战斗，关键是用起来还十分顺手，抓着坛口抡过去就行。 况且，只要不是经顾盛酩允许的东西，还都不能进去其中，这就不用担心有脏东西会掉进去。 顾盛酩灵气化剑，劈开对方的头颅，一枚纤尘不染的兽核从中飞出，落入顾盛酩手中。 少年抛着兽核，来到山崖边，看着下方那宽广的湖泊，轻笑一声，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他往前看了看，判断一下高度，随即纵身跳下山崖。 风在耳边呼啸，失重感让顾盛酩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他深呼吸一下，调动体内的灵气，汇聚于脚掌，随后一踏。 嗡—— 波纹于其脚下生成，仿佛踩在一片看不见的水面之上，借此缓冲，顾盛酩再次跃下，几次缓冲之后，顺利到达下方。 落地后顾盛酩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犹豫片刻，迅速朝动静传来之处赶去。 另一边，薛竹涴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半道将灵剑刺入树干，借着这股阻力，也平安落下。 顺手斩杀几只炼气境妖兽，薛竹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有一股很强的妖气，同时还有不少修士的气息。 少女眼神一凛，迅速赶过去。 那里的动静自然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几个修士立于高空，默默看着下方，一人开口道： “师兄，我们真的不下去帮忙吗？” “别急，这些师弟师妹暂时没有危险，况且……”男子看向远处，那里有几个身影正在迅速靠近。 他轻笑一声，再次开口道：“主角还没有到场啊” …… 第21章 因与缘 顾盛酩迅速来到战斗中心，看到三个炼魂境弟子正在和一头巨猿拉扯。 细细感应，那妖兽气息不稳，忽强忽弱，但周身妖气澎湃，不难判断，这是一头刚刚踏入武元境的铁山巨猿。 而那些弟子，从服饰上看，灵剑峰一人，灵阵峰一人，逍遥峰一人，顾盛酩只认识逍遥峰那位，正是孙大雷。 顾盛酩看着那头巨猿，不做动作，他才炼气境四重，说不定对方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成肉饼，上去就是找死。 别看他在擂台上多威风，那是因为对手始终留有余地，而这是生死搏杀，妖兽可不会手下留情。 很快，情况出现转折，巨猿一巴掌拍在灵阵峰那位弟子身前的大阵上，大阵破碎，后者轰然倒飞出去。 所幸周围的弟子接住对方，并且喂下一枚丹药。 少了大阵的压制，铁山巨猿更加猖狂，那双巨手每次出击都是几千斤的力量，砸得大地破碎，岩石轰鸣。 孙大雷和那位灵剑峰弟子只能暂避锋芒，退到远处，两人气息都还算平稳。 巨猿怒吼一声，跳起朝孙大雷砸去，后者一跺脚，层层岩枪刺出，同时，周围数位灵阵峰弟子出手了。 五行大阵瞬间落下，巨猿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砸到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灵剑峰的数位弟子也出手了，数道气势凛冽的剑气朝深坑飞去，各种属性的灵气汇聚引发巨大爆炸。 这还没完，最后一波攻势从四面八方打出，落入那个深坑之中，顾盛酩就是其中之一，他握着青水剑，正在缓缓恢复灵气。 轰隆隆—— 大地破碎，狂风吹得众人墨发乱舞，衣袍咧咧作响，所有人紧张的望着深坑，他们能感受到铁山巨猿的气息并未消散。 只见，灰尘之中缓缓站起一个黑色的身影，随后，巨猿猛的朝几位炼气境弟子冲去，速度极快，其他炼魂境弟子几乎也是同时冲向对方！ 那些炼气境弟子动作不慢，各种各样的招式甩到对方身上，给自己争取保命的时间。 巨猿鲜血淋漓，双目赤红，周身浮现赤色护甲，根本无惧这些攻击。 很巧，顾盛酩也在炼气境弟子堆里面，他朝对方挥出一剑，但却破不了防御。 眼看一位同门就要被巨猿抓住，顾盛酩眼神一凛，转身朝巨猿挥出一剑—— “一剑，破空！” 吼！！！巨猿吃痛踉跄几步，那位弟子抓住机会几个翻滚远离对方，回头看了眼顾盛酩，点头致谢。 “顾师兄出手了！”几位逍遥峰的弟子听到这动静朝对方看去。 顾盛酩出手后便不再藏拙，刚才他那一剑斩在对方脸上，估计伤到眼睛，巨猿正在原地发狂。 趁此机会，他一步踏出，周身灵气内敛，狂风汇聚。 “逐浪：江入，大荒流！” 长剑高举，轰然挥下，蓝色的灵气汇聚成滔滔大江，几米高的剑气席卷而去。 吼！！！ 挥出此剑，顾盛酩步伐踉跄，迅速朝远处逃遁。 薛竹涴看着那道蓝色剑气，以及那个抓着酒坛狼狈逃跑的少年。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那般直逼炼魂境中期的剑气，会是一个炼气境四重的少年挥出！ ——他，又变强了啊。 顾盛酩与薛竹涴擦身而过，举起酒坛猛喝一口，随后瞳孔一缩，转头看去，只见一位白衣少女，手持灵剑，缓缓消失在树林之中。 “刚才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顾盛酩抓着酒坛的手微微颤抖，犹豫片刻，服下一枚复灵丹后，他再次朝巨猿之地走去。 …… 灵气枯竭的弟子都果断离开战场，尽量不给其他人添麻烦，此刻场上只剩下数十个弟子，四个炼魂境，其余都是炼气境巅峰。 薛竹涴站在巨猿之前，看着对方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美眸微动，薄唇轻言： “云水：云落” “月寒：昭心！” 两个冰灵根率先出手了，薛竹涴与李剑一同时挥出一剑，寒霜凝聚，风雪骤起。 “一剑荡八荒！”灵剑峰萧唯忘也出手了，这位灵剑峰新生第一修为炼魂境三重，本命灵剑已经蕴养至四阶中品。 出手之威势恐怖至极，更是攻击力极强的雷系灵根！ 轰隆隆！ 天空渐渐阴沉，乌云密布，那几个在高空师兄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下方，随后说道： “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那妖兽临死反扑” 闻言，其中一人思索片刻，挥出一座擎天大阵，将这片区域笼罩，随手就是笼罩方圆一里的大阵，此人修为，破元境！ 做完这些，那人朝为首的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在监视之中，男子不做言语，悄然运转体内的灵气…… 下方，随着一波又一波攻击落下，巨猿身形溃烂，身上又是冰渣又是被雷霆烧焦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身下的大地，气息微弱。 众人见此才松了口气，心道下三天与中三天的差距真的很大，光是灵气储备上，一个武元境最少比得上三十个炼魂境。 更何况，这家伙还只是刚刚踏入武元境，境界都未巩固，否则，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豆大的雨点缓缓落下，狂热战斗过的空气中渐渐升起雾气，难闻的血腥味充斥众人的口鼻。 萧唯忘走到巨猿身前，看着只出气没进气的庞然大物，一剑劈开对方的胸骨，取出一枚拳头大的兽核，转身离开。 其余人看着对方取出兽核，并没有说什么，道别之后便各自离去。 薛竹涴收起云水剑，与身边凝聚一个灵气护罩隔绝雨滴，缓缓离开。 见到一众弟子平安，几人松了口气，也离开了此地，各自忙去。 远处，一个棕发少年也缓缓松开拉满的弓弦，看了眼另一边树上的沈琰，两人点了点头，各自离去。 —— 哗啦！ 少年踩过积水的坑洼，浑然不顾，步伐越来越快，甚至开始狂奔起来。 终于，他看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对方此时倒在血泊之中，那柄他曾经握过的云水剑破碎成无数残片。 —— “不！！”顾盛酩猛的坐起来，一身冷汗，他大口喘着气，看了看四周，没有别人，阳光透过树林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端起酒坛喝了几口，顾盛酩缓缓呼出一口气——那天他回去的时候巨猿已经被斩杀，众人平安。 他便去碧水源寻找碧水狐，完成任务之后回了宗门，如今已是一个月之后。 可是他为何会这般不安？感受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顾盛酩不解，思索一番无果。 无奈，他只能将这些想法抛出脑外，朝贡献堂走去。 来到贡献堂，庆长老看了看顾盛酩，说道：“哟，突破了啊。” 顾盛酩点了点头，随后在一堆任务栏里面翻找起来，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要去做点什么，但是又没有头绪。 随手接了一个猎杀妖兽的任务，顾盛酩拎着酒坛朝山下走去。 …… 半个时辰后，顾盛酩来到深林之中，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陡崖，微微失神，便开始寻找妖兽的踪迹。 此行目的是一窝狼妖，首领修为炼魂境初期。 顾盛酩已经突破到炼气境五重，此番也是为了试看自己的实力如何。 云剑山外围妖兽普遍为炼体境炼气境，现在已经很少看到弟子在此活动，而中围与之交界处分布着不少炼魂境妖兽。 顾盛酩的目的地也是那里，至于中围，那得武元境才敢踏入。 突然，顾盛酩看到树干上有一抹血迹，微微凝固，看来时间不过半个时辰以前。 指尖轻点血迹，细细探查一番，不出所料，是人族修士的血液。 顾盛酩打量四周，此处没有打斗的痕迹，他走到一处灌木，上面也沾染了几滴血迹，一只奇异虫子正在舔舐。 他随手挥出一道灵气将虫子碾碎，朝前面走去，渐渐看到打斗的痕迹。 很快，来到一处空地，此处躺着数只虎妖的尸体，其中几只的兽核被取出，还剩下一只，想来是遭受变故来不及动手。 顾盛酩催动灵识，于前方洞穴之中发现了一股妖气，他深呼吸一下，迅速抽出青水剑，一剑取出兽核，转身就跑。 其身后传出一阵虎啸，顾盛酩脚下生风，施展身法，根本没管对方。 所幸那头虎妖没有追来，顾盛酩回到刚才发现血迹的地方，心里有了猜测，寻着血迹出发。 …… 走了十几分钟，周围的血迹越来越少，空气中混杂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这种东西顾盛酩知道，从某种妖兽体内提炼出来的药剂，有很刺鼻的味道，能用来掩盖气息，不少弟子身上都会带一点。 想来对方已经力竭，便用此掩盖血腥味，防止周围的妖兽顺着血腥味找来。 顾盛酩加快步伐，路上遇到了一队灵剑峰弟子，为首弟子看到顾盛酩孤身一人来到交界区皱了皱眉，随后想起对方的身份，问道： “顾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顾盛酩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有一个同门受伤，你们帮忙找找” 说罢他就朝远处跑去，灵剑峰一众弟子交谈一番，兵分三路出发了。 …… 云剑山中围边缘。 “呵！” 蓝色剑光划过，妖兽不甘的倒下，少女咳出几口血，周身灵气缭乱，白衣染血。 本命灵剑微微颤动，释放出一道柔光护着少女心脉。 少女牵强的笑了笑，踉踉跄跄朝远处的瀑布走去。 …… “嗯？气息到这消失了？”顾盛酩皱了皱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的灵识虽不比别人强大，但更加敏锐，能够探查到一些细微的痕迹。 正是循着这股痕迹，他才能找到这里，可现在那股力量消失了，或者说是被某种东西掩盖了。 顾盛酩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那头妖兽的尸体，松了口气——还有力气对付炼气境妖兽，看来情况不是很糟。 只是……妖兽身上那道残留的剑气他似乎在哪见过？ 下一刻，他隐约听到一阵金石碰撞的响声，转头看去，却只见瀑布垂天——错觉吗？ …… “顾，顾盛酩……”少女透过瀑布看到了远处那个身影，只是她已经力竭，发不出一点声音，更喊不出对方的名字。 瀑布声太吵太吵，她有些后悔了，不应该来这边的，只想借着瀑布冲散自己的气息，却也遮住了自己的痕迹…… 看着那个迷茫的少年，薛竹涴摇头苦笑，握剑的手无力垂下——她真的没有一丝力气去挥舞灵剑了。 视野越来越模糊，那个少年似乎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吧，这样也好……”少女喃喃，可是……顾盛酩还没有认出她，是忘了吗？也对，那时候他才七岁。 薛竹涴还记得那年，蒙蒙雪中，七岁的孩童站在喧哗大道上，明明身处其间，却有一丝格格不入，明眸中的神色是那般深沉。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对方身上有秘密，和她兄长一样…… 他们眼底的那一抹微光，是另一个世界的余晖。 少女缓缓合上眼，世界也陷入黑暗。 而一旁的云水剑剧烈颤动，随后陡然一转，砍在石壁上，一道清脆有力的声音穿透了汹涌的瀑布。 锵—— “不是错觉！” 顾盛酩心头一紧，几乎没有犹豫就冲入瀑布之中，穿过瀑布，竟是一个潮湿的溶洞。 而一个少女，就安静的躺在那里，身旁的云水剑灵光渐渐散去。 顾盛酩瞳孔一缩，梦里的场景再次涌上脑海，他呼吸一滞，飞奔至薛竹涴身旁，随后松了口气——还好，还有呼吸。 二话不说就取出一枚丹药，打出一道灵气将其炼化，又控制其缓缓融入薛竹涴体内。 做完这些顾盛酩就坐在一旁等着，看着对方的脸，尤其是眼角那颗泪痣，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 “老板，这鱼怎么买啊？” “三枚灵石一条，新鲜的！” “小酩，喜欢吃鱼吗？” “嗯，喜欢” “哈哈哈，回家老爹我亲自下厨，当年我就是靠这一手俘获你娘芳心的！” …… “又来买鱼啊，老顾” “是啊，你这些鱼都是野生的，熬汤更香，那些养的鱼可比不了，我家这臭小子很爱吃”。 “哈哈哈哈，我家翎儿也很喜欢吃” …… 恍惚间，顾盛酩似乎看到一个女孩怯生生的躲在鱼摊后面，眼角那颗痣——缓缓与薛竹涴眼角的那颗重合。 “不，不会，这么巧吧？” 他记得老薛鱼铺确实有个小姑娘，但……已经十三岁了吗，恍然间，竟是五年光阴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薛竹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顾盛酩回过神，看着薛竹涴缓缓睁开眼。 两者面面相觑，片刻后薛竹涴开口道： “你又救了我啊，顾盛酩” “……薛师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走吗？” “有点累，在这歇会儿” “好，我去找点柴火” 看着顾盛酩走出去，薛竹涴干净利落地脱下腥臭的衣服，随后凝聚灵气清洗自身，扯到伤口也一声不吭。 她有自己的尊严，还不至于沦落到凡间言情话本之中的那些女子，受伤之后就要男子来服侍。 更何况……她看着顾盛酩走之前放于一旁的伤药，拿起来拨开瓶塞就往伤口上散去，褐色的药粉与伤口接触，火烧一般灼热。 咬着牙上好药，薛竹涴穿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等了好一会儿，少年才抱着一堆干柴回来。 他将干柴摆弄好，扔出一抹灵火点燃，又不说话了。 薛竹涴凑到火边，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顾盛酩，轻笑一声，问道： “怎么不见你喝酒，戒了？” “没有，只是有点事情没想明白，心事太多，自然不想喝。” 顾盛酩摇了摇头，回想起一些事情——他之前梦到薛竹涴出事，然后又下山做任务，刚好接了这个任务，又选了这条路线，看到血迹，最后找到重伤的对方。 环环相扣，可能这就是因果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看着顾盛酩走神，薛竹涴笑了笑，缓缓开口道： “想起来了吗？顾盛酩” “啊？哦……你是薛叔家的……原来你叫薛竹涴啊”，顾盛酩回过神，有些尴尬，毕竟都见了好多次还没认出对方，主要是名字对不上…… 薛竹涴也不意外，笑道：“嗯，薛翎儿只是顺口，我爹没告诉你我来云剑宗了？” “没有……” “我就知道，老爹耳朵不好，估计压根没听清” “嗯……” 看着有些恍惚的顾盛酩，薛竹涴想到什么，突然说道： “顾盛酩，你该不会还在惦记着那个娃娃亲吧？” “……不是，就是有些感慨，你竟然也在云剑宗”，顾盛酩嘴角微抽，这都哪跟哪啊…… “我倒是挺惊讶你能来云剑宗的”，薛竹涴拿出几枚灵石恢复灵气，瞥了眼顾盛酩，话中的意思很明确。 “是啊，毕竟我们最后见面我才炼体境七重，你那时候应该炼气境了吧？”顾盛酩 “嗯，刚突破炼气境一重。” “现如今……”顾盛酩看了眼薛竹涴，他的灵识感受不出对方的修为，反正比他高就是了。 “上个月大战一番，回去后就顺利突破了炼气境，踏入炼魂境” “……”顾盛酩不想说什么，他默默拿出酒坛，小口喝着。 薛竹涴又聊起别的事情，从柳暗镇聊到杏花村，从渔家趣事聊到灵剑峰人文……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薛竹涴灵气也恢复得差不多，顾盛酩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说道： “要回去了吗？” “嗯，任务已经完成，是该回去了，你呢？” “一只炼魂境初期的碧水狐，我能应付，你先走吧” “嗯，那你多加小心”，薛竹涴相信对方的实力，点了点头后便准备离开，突然，灵识探查到一只炼气境妖兽的气息。 她皱了皱眉，转身看向顾盛酩身后，后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条十几米的灰色巨蟒吐着蛇信子正打量两人。 …… 第22章 泼天的富贵 灰蛇打量着两人，似乎在忌惮什么，并没有出手。 顾盛酩抓着酒坛丝毫不惧，薛竹涴亦是如此，毕竟这条灰蛇才炼气境四重，不夸张的说，抬手即灭。 看着体型庞大的灰蛇，顾盛酩觉得有些熟悉，他看向薛竹涴，问道： “这是什么妖兽？我看着挺像灰纹蛇啊……” “就是灰纹蛇，额头的白斑很好辨认，这是一条雌性灰纹蛇” “可是……”顾盛酩看着灰纹蛇那体型，说道：“我记得这玩意不是最大也就四米左右吗？胆子还小” “嗯……想来应该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导致变异了” 闻言顾盛酩眯了眯眼，带着询问看向薛竹涴——要杀吗？后者观察片刻，说道： “喏，看到它微微隆起的腹部吗？” “……”行吧，顾盛酩还真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祸不及腹中之幼的道理在这修仙界挺管用。 毕竟那可是一道完完整整的因果，未来要清算的，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抗住。 看着只敢吓人不敢动的灰纹蛇，顾盛酩歪了歪脑袋，看向其后，是一个深邃的溶洞，灰纹蛇就是从中爬出来的。 顾盛酩忍不住想，保不准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毕竟小说里面都是这样写的。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薛竹涴，挑了挑眉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说不定那就是天材地宝所在地？” “我不认为这愚蠢的东西会放着那等好东西不吃。” “灰纹蛇只是胆小，哪里蠢了……”说着顾盛酩手头凝集一团灵火，已经迈开步子走去。 随着顾盛酩靠近，灰纹蛇缓缓后退，还不忘龇牙咧嘴吓唬对方，要是不后退气势更足，毕竟体型真的很大。 薛竹涴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上对方。 —— 灰纹蛇缩在角落，竟有几分委屈，顾盛酩一会靠近一会走远，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薛竹涴看不下去了，说道： “顾盛酩，欺负一条灰纹蛇，能给你什么好处？” “嘿，这不是头次见这么大的妖兽，稀奇嘛……”顾盛酩笑了笑，也不脸红，揣着火团潇洒离去。 “头次见吗……”薛竹涴不知道想到什么，美眸微动，然后就听见顾盛酩兴奋的叫喊： “薛师姐，过来” …… 薛竹涴来到顾盛酩身边，往前看，下方是个水潭，借着火光能看到谭底，不深，仔细看还能看到下面有个溶洞，不知通往何处。 “你该不会想进去吧？”薛竹涴看向一旁兴奋的顾盛酩，她不理解对方的兴奋从何而来。 “嗯，我有预感，里面一定有好东西”，顾盛酩肯定地说道，薛竹涴也不质疑： “好，那我先去探路，我修炼过避水诀……” “停”，顾盛酩打断薛竹涴，“你别忘了，我是水灵根，能吸收水里的灵气维持呼吸” “……” 扑通！ 水温偏凉，灵气富足，能补充消耗的氧气，顾盛酩看向一旁的薛竹涴。 后者身边围绕着一层淡淡的光圈，隔开了水元素，两人对视一眼，朝溶洞游去。 越往深处越冷，顾盛酩运转了火系灵根，而一旁冰灵根的薛竹涴毫无反应…… 大概游了五分钟就看到向上的通道，水面上有光亮照下来，两人加快速度游了上去。 跃出水面，顾盛酩灵气一震将衣服上的水剥离，好奇的看向那些发光……水晶矿？等等！这该不会是…… 他期待中带有疑惑地看向薛竹涴，后者先是愣了愣，然后看向顾盛酩，说道： “你想到了什么？” “我不敢说” “嗯，那就不说，让我缓缓” “我也需要缓缓” …… 几分钟之后。 “这可是灵石啊！！！这么多！！这洞里都是！！发财了！！” 顾盛酩看着那些灵石，一眼望不到头，延伸到洞穴深处，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毕竟孩子穷，没见过这种场面。 倒是薛竹涴先冷静下来，分析道： “此处应该是云剑宗开挖灵脉留下的洞穴，而这些，是残余灵韵催生的灵石，合法的，谁遇到就是谁的。” 顾盛酩只听进去了后半句，开始扒拉三米之内最大的那块。 薛竹涴见此笑了笑，抽出一柄三阶灵剑，说道：“别急，待会有你急的” “？？？”顾盛酩不明所以，余光里道道剑光闪过，乒乒乓乓，转头看去，薛竹涴这天杀的竟直接拿剑砍！！ 恍惚间，薛竹涴已经挖出一大块灵石，看了眼目瞪口呆的顾盛酩，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顾盛酩抡起酒坛就开砸，轰隆个不停。 灵石成型后自成一体，难以破坏，都是一整块挖出来，形状大小的区别而已。 洞中，薛竹涴用剑把灵石所在的岩石砍碎，取出灵石，动作一气呵成，手中灵剑卷刃或者崩断就换一把。 这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啊！另一边，顾盛酩手中酒坛不甘示弱，灵石砸飞了就去捡，然后又开始砸…… 就这样，两人忙活了足足两个时辰来到洞穴深处，此时停下来才感觉到此地灵气逼人，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冲入其中。 走出通道，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数不清的灵石密密麻麻分布在四周，中心是一抹灵潭，面积不大，潭中落了不少花瓣，妖艳诱人。 据《天材地宝（第十五版）》记载：“地灵韵水莲，四阶上品灵植，七十年开花，名地灵花，存世十年； 汲地脉之水源，结一果，曰韵水果，存世二十年。常见于地底水流平缓，灵气富足之地。观其开花数，一株为一百年”。 又有《炼药师基本常识（三）》：“地灵花于水系妖兽大补，韵水果于水灵根修士大补，可炼制……市场收购价： 百年地灵花一株10枚中品灵石；百年韵水果一枚20枚中品灵石，每增百年价格翻倍，有意者联系……” 咳，扯远了。 总之，顾盛酩看到地灵韵水莲的时候，就跟看到绝世佳酿一样，两眼一亮，然后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薛竹涴手里还抱着一块灵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差点把手中的灵石扔了，看到顾盛酩那副德行，咬了咬牙说道： “瞧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区，区区，一株两，两百年，地，地灵，韵水莲……” “40枚中品灵石，40万枚下品灵石……师姐，我有点腿软” 薛竹涴听到这个数目脚下一滑，一个滑铲把顾盛酩踹了出去。 两人狼狈起身，顾盛酩说道： “要，要不要上报宗门” “宗规二十八条：凡弟子发现之物，归属其人，不必上报” “好……”顾盛酩深呼吸一下，走到灵潭之前，水面上飘着七片花瓣，一般地灵花有八片 ，想来是被吃了一片。 抬头望去，那枚韵水果呈现诱人的蓝色，晶莹剔透，灵气逼人，可惜还未完全成熟。 毕竟成熟的天材地宝会散发一圈淡金色的光辉，那是天地灵韵汇聚在一起形成的“特效”。 薛竹涴也知道这一点，她思索片刻，说道：“于此处留一记号，表示此物已有得主，云剑宗弟子大都明理是非。” 当今，大宗门不仅注重修为的增长，而且关注德行的塑造。 毕竟弟子出门在外，代表的可是宗门的颜面，要是惹了笑话，估计宗管司又要开会了。 —— 洞穴内，顾盛酩转头看向薛竹涴，认真说道： “薛师姐，我帮你挖这洞内的灵石，这枚韵水果……” 话没说完，薛竹涴就打断他： “顾盛酩，要是没有你，我今天可能已经死了，要不是你带路，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机缘，明白吗？” “哦……那我不要了，这枚韵水果就让它待着吧” “……”看着一脸认真的顾盛酩，薛竹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些花瓣我要，另外付我一万枚灵石，行了吧？” “三枚中品灵石，外加两万下品灵石” “行行行，你嫌灵石多你就给”。 薛竹涴心累扶额，看着在地上勾勾画画的少年，心道：“傻子似的，以后出去闯天下，也不知道要怎么被人欺负。” 过了一会儿，顾盛酩满意的拍拍手站起身，薛竹涴好奇的看过去，却被顾盛酩挡住了，她挑了挑眉，问道： “你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标记？” “……”顾盛酩有些脸红，薛竹涴眯了眯眼，顾盛酩越是遮掩她越想看，思索间果断出手。 “好快！”顾盛酩脑子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却做出了反应，转身，一拉一甩。 薛竹涴也没想到对方能预判自己的行动，只觉得一抹灵气覆盖在手上，接着就被甩了出去。 一个后翻安稳落地，薛竹涴看着转过身来一脸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娇羞的顾盛酩，轻啧一声，说道： “顾师弟，不至于吧，看看而已” 说着已经消失在原地，见此，顾盛酩运转灵气，悄然催动缥缈雨中行。 一抹白色闪现在余光之中，几乎同时做出动作，身体后倾，躲开这一颗冰球，然后就是……好多冰球。 薛竹涴这天杀的玩意站在灵潭旁边，凝水成冰，疯狂输出，而且她还一点点往顾盛酩身后靠近。 眼看守不住，顾盛酩果断转身，一脚踢出，欲要毁尸灭迹，奈何终究还是低估了薛竹涴的无耻——薛竹涴直接用了灵识。 炼魂境的灵识与炼气境天壤之别，不在一个层次上，要不是薛竹涴故意，顾盛酩甚至捕捉不到对方的灵识波动。 接着，就听到薛竹涴丧尽天良般的笑声：“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合上眼，顾盛酩叹了口气，罢了，这个世界大抵就如此吧，毁灭吧。 这龙辰大陆的字难写不说，还没有硬笔，更何况，顾盛酩上一世也没读过几年书，字，是有点……丑。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薛竹涴的笑声回荡在洞穴之中，顾盛酩忍无可忍，说道： “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盛酩一哽，干脆坐在一旁喝闷酒，心想怎么没有录音石那种东西，这笑声录下来以后至少能卖个十枚中品灵石。 几分钟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薛竹涴插着腰来到他旁边，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顾盛酩，说道： “没生气吧？” “没，我的字本来就丑，笑就笑吧” “你没上过学？” “上过一年，剩下都是爹娘教的” “那你这字怎么奇奇怪怪的” “先生说我天赋异禀，独领风骚，不是他能教的，让我回家了。 “我爹说这字跟喝了酒一样，神志不清，我娘以为是院子里的鸡上桌子抓的……” “他俩还说我以后又不干文职，丑就丑吧，就这样了” “……” 薛竹涴又看了眼一旁那三个……额……符号？图画？恍恍惚惚才从中看出三个字：“顾盛酩”。 这要是不认识顾盛酩的人，看到这字，可能会研究上一整天。 薛竹涴笑够了，拍了拍顾盛酩，说道：“起来，开始挖灵石” …… 四个时辰后。 “不行了，真的挖不动了”。 顾盛酩瘫倒在地，双手都磨出了水泡，可想而知经历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旁的薛竹涴靠在石壁上恢复灵气，闻言拿出一枚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跳动着几个数字。 这玩意儿顾盛酩知道，时间盘，死贵，还要喂灵石维持其中阵法。 “凌晨三点” “……”顾盛酩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看了看酒坛中的一个空间，数不清的灵石堆积成山，这还是还了薛竹涴两万枚下品灵石之后的量。 对于那个酒坛，薛竹涴好奇的看过去，问道：“那个酒坛空间很大吗？看你喝了一天还有” “还行” “嗯……话说回来，你身上的储物戒空间还够吗？”薛竹涴扫了眼自己的储物戒，这是之前的奖品，足足二十七个立方的空间，现在都快装满了。 “你要不要听我说实话？” 听着顾盛酩没头没尾的一句，薛竹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什么实话” “酒坛，才是我的本命灵器” “哦……啊？！！什么？！！”薛竹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顾盛酩手中的酒坛，又看到顾盛酩一脸严肃的表情，她有点凌乱。 片刻后，她才说道：“好，很好，很适合你，所以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酒坛是个纳物灵器，能装很多东西，至今没满过” “真的假的？？”薛竹涴一脸怀疑，顾盛酩随手将酒坛抛出，后者伸手准备接住研究一下。 结果……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大坑出现，而薛竹涴碰到酒坛的一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已经退开了——那是无法想象的重量。 顾盛酩目瞪口呆的看着将地面砸出深坑的酒坛，薛竹涴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片刻后说道： “行啊，顾盛酩，我不过知道了你字丑，你就要杀人灭口是吧” “不是，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啊？！”顾盛酩连忙解释。 薛竹涴端详着顾盛酩的表情，不像是演的，她走到坑里面，握着酒坛开始往外拔，脸都憋红了，酒坛纹丝不动。 “……” 顾盛酩也跳入坑中，握着酒坛，气沉丹田，用力一拔，帅气的……人仰马翻。 看到顾盛酩轻松举起酒坛，薛竹涴心里有了猜测，问道： “之前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没有吧……”顾盛酩也不确定，他的酒坛在擂台上扔过砸人，也没有这种情况，之前白景师兄还单手接住了 “你把它放地上”，薛竹涴皱了皱眉，示意道： 顾盛酩照做，没有变化。 “手松开” 还是没有变化，薛竹涴眯了眯眼，说道：“你慢慢地远离酒坛” 于是顾盛酩小步后退，直到离开酒坛一米左右，酒坛猛的一沉，地面出现了一片凹陷。 薛竹涴走上前，试着抬了抬，纹丝不动，她示意顾盛酩走近点，还是纹丝不动。 最后让顾盛酩握着酒坛，她试着抬，很吃力，但是能勉强抬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了一次次实验，半个小时后，薛竹涴抱着手站在一旁，说道： “嗯，初步结论，酒坛离你一米远之后就会变重；你在这个范围，它就不会对环境之类的产生影响，但是对其他人还是一样。 “你碰到酒坛，对其他人来说，重量大概在三百公斤，具体不清楚” “嗯……可是之前不是这样的，要不然在擂台上都砸死多少人了”顾盛酩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我哪知道，是你的本命灵器，又不是我的，你还是多研究研究吧，免得以后出啥意外。” 薛竹涴翻了个白眼，刚才要不是她反应快，可能就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了。 “哦” 薛竹涴不再关注此事，她唤出本命灵剑，气势汹汹的朝远处的灵石走去，说道： “行了，顾师弟，休息得差不多了，接着干活，干完这一票，咱就收手，告诉老薛，说我想吃鱼了” “……” 第23章 体修 “终于！完事了” 顾盛酩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身上衣服脏兮兮的，跟个矿工一样，双手微微颤抖，酒坛安稳的放在身旁。 薛竹涴比他要好很多，炼魂境的灵气储量远非炼气境所能比拟的。 她游刃有余的将最后一枚灵石抛给顾盛酩，说道： “先放你那，过几天我缺的话来找你，留个灵枢……哦，你才炼气境，用不了灵枢。” “你在开玩笑吧？你那里最少也是七八万灵石，几天你就能用完？”顾盛酩抓住重点，问道。 薛竹涴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嗯，我准备把云水剑蕴养成王阶灵剑，四个月后挑战萧唯忘。” 提到萧唯忘，顾盛酩有印象，当时他也看到了对方那恐怖的剑气。 雷灵根给了对方极其可怕的元素力量，况且对方的本命灵剑已经是四阶中品灵器。 对灵剑峰这一代的弟子来说，萧唯忘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第二名的墨染言仅仅撑了十个回合！ “从三阶上品蕴养到五阶灵器需要这么多灵石吗？”顾盛酩皱了皱眉。 薛竹涴点了点头，唤出云水剑，轻弹剑身，说道： “嗯，你也知道，五阶亦称为王阶，对应修士的境界可是混元境！哪怕我无法发挥其全部力量，王阶灵剑的灵气加成也十分恐怖” 她抬剑一挥，寒气凝聚成剑气，于身前石壁上划出一道口子，点点碎冰残留。 同时，云水剑散发一阵蓝光，顾盛酩竟感觉有几分亲切，薛竹涴抚过剑身，接着说道： “更何况，云水剑已有几分剑灵意识，倘若蕴养出剑灵，那么，我敢说，除去那四位，我就是你们最棘手的对手” “四位？” “灵剑峰，萧唯忘；逍遥峰，梦挽弓；灵兽峰，白子柒；灵阵峰，李青渝。” 顾盛酩恍然大悟：“哦，这么说灵阵峰与灵药峰不参加宗门大比？” “是的，这两峰弟子一般不参加宗门大比，他们有自己的比试，况且就算有人参加，辅修的实力也比不上武修，讨不到好处” 说罢，薛竹涴转头看了眼顾盛酩，眯了眯眼，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收起云水剑朝外走去。 顾盛酩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是他才炼气境五重，要想在宗门大比上大展风姿，最起码要炼魂境！ 四个月，突破四个小境界一个大境界，以他现在的修炼速度，不容易也不难！更何况有韵水果，能增加两成把握！ 想到此，顾盛酩深呼吸一下，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韵水果，大步离去…… 两人回到溶洞，那条灰纹蛇不知道逃哪去了，想来一辈子都不会回这里了。 出了瀑布，天色朦胧，天际只有一抹浅浅的鱼白，不少夜间妖兽还在活动，幽静中带有几分嘈杂。 远处还能看到一抹灵光乍现，想来是哪个弟子的动静。 薛竹涴看着天际，微微失神，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顾盛酩没说话，静静地等对方开口，前者很快回过神，回眸说道： “顾盛酩，此番一别，宗门大比再见，希望你能撑到与我交手” “呵，自是如此” …… 看着消失在远处的白衣少女，顾盛酩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酒坛畅饮一番，随后，一步迈出，踏水而行。 水面泛起阵阵水纹，倒映着一抹红尘…… —— 顾盛酩回逍遥峰后都没有去贡献堂，径直回到洞府，去洗了个澡，出来后便开始研究酒坛。 结合前后对比，他想到什么一个关键，之前酒坛重量轻是因为其中只装了酒，之后却是数万斤的灵石！ 想到此，顾盛酩心念一动，开启了洞府的隔绝大阵，随后将酒坛中的灵石一股脑倾倒而出，灵石淹没院子，周围的灵气浓度瞬间爆炸。 顾盛酩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灵石，咽了咽口水，随后收回目光，掂量了一番酒坛，然后扔出去。 嘣—— 正如他所想，酒坛砸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只压死一片小草，顾盛酩将其唤回，看着手中的酒坛，他突然脑抽，将坛口对着那堆灵石，喊道： “灵石，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 随后面无表情地催动灵识包裹灵石山，将其收回酒坛之中，由于量太大，空间出现一抹波动，微微扭曲，接着那堆灵石就咻的一下消失了。 顾盛酩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一个安全的方向，再次扔出酒坛。 轰—— 地面皲裂，犹如被巨兽踩了一脚，大阵微微颤动。 见此，顾盛酩嘴角微抽，抬手将其唤回，随手抛了抛，也就四五斤的分量。 撤去隔绝大阵，一整天没吃东西的顾盛酩慢悠悠朝食堂走去，自言自语道： “啧啧啧，这就是成长型本命灵器的强悍吗？真期待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总不能让我装一座山进去吧，话说……这个世界什么东西最重？” 吃过饭，又去交了任务，领了点贡献值，换了点酒，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个想法，便屁颠屁颠朝讲道堂走去。 ……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这个剑啊！要快！准！狠！！！”这是白长老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当年啊！老夫我可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无数女子爱我爱得死去活来……”这是莫长老在和弟子吹牛。 “心如止水，心如止水~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不要急，因为你急也没用”。 林长老还在淡定地喝着茶，给一旁几位弟子讲道理，恍然间看见某个混小子，连忙招呼道： “哎哎！顾小子，怎么有时间跑讲道堂来了？” “见过林长老”，顾盛酩朝林长老拱了拱手，又看向一旁的刘昊然等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小子这两个月跑哪去了？哟，突破两个小境界，还算不错”，林长老喝着茶，问道。 “长老说笑了，弟子此次前来，是有一点疑问想要请教。” “嘿，说来听听？” “我宗可有体修之法？” “啊？你问这干嘛？”林长老打量着顾盛酩，不明所以。 顾盛酩径直唤出酒坛，示意林长老接着，接着就抛了过去。 林长老何许人也，自然察觉到酒坛重量不一般，稍稍运转气血稳稳接住，然后说道： “嗯，四万斤左右，十分恐怖的分量” 闻言周围刘昊然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不起眼的酒坛，又看了看顾盛酩。 这番分量后者轻描淡写就能挥动，莫非对方在新生大赛上藏拙了？！！ 林长老很快猜到了几分，说道：“估计这酒坛在你手中只是普通份量吧？” 顾盛酩点了点头，“正如长老所言，它在弟子手中只有四斤左右，但是砸在别人身上却有几百斤，因此弟子想修炼肉身力量，也好发挥其几分作用。” 林长老皱了皱眉，他是不认可这种思路的，但也尊重对方的选择，思索片刻说道： “你还记得孙大雷吧？就那个黑皮小伙，耍大刀那个，他就是体修，上个月离开云剑宗去了赤焰宗。” “？？？？” 看着一脸疑惑的顾盛酩，林长老解释道： “云剑宗没有完整的炼体之法，所幸附属宗门之中就有一个以炼体为主流的宗门。” “虽然只是五品宗门，但底蕴不错，成立至今不过百年就有这等规模。” “之前赤焰宗想派一个弟子来灵药峰学习，毕竟炼体嘛，难免磕磕碰碰的，尤其是女娃子，脸上留点疤可不好看了。” “作为交换，我宗就把孙大雷扔过去，这小子也是个体修，可高兴了。” “你要是真要走炼体一道，那再加一个名额即可，我想赤焰宗也不会拒绝这个请求，你的想法呢？” 顾盛酩琢磨一下，问道：“这个名额很珍贵吗？” 林长老喝口茶，润润嗓子，放下茶杯摆了摆手说道： “想啥呢，我云剑宗为大宗，他们是小宗，派弟子来我宗学习，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种名额对他们来说，确实很珍贵，但对于大宗来说，嗯……想给就给，弟子愿意去就行。” “那……该怎么申请？” “去找张长老，毕竟他负责你们天字区的小娃子，具体事宜他会告诉你。” “多谢林长老指点，若无其他事，弟子先行告退”，顾盛酩再次向林长老拱了拱手。 老者将酒坛抛给他，说道： “去吧去吧，别欺负那些小宗弟子啊，人家可经不起你这一坛子……” 顾盛酩笑了笑，大步离开，朝天字区走去。 —— “什么！你要炼体！这事峰主知道吗？”张长老瞌睡吓没了一半，目瞪口呆的看着顾盛酩。 对方压根不是这块料啊，气血不足，肉身也不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张长老你就放心吧” “真的想好了？” “嗯，弟子想清楚了” “行，那你先回洞府收拾一下，我去去就回”，张长老虽然嗜睡，但办事还是麻溜的，也不多说别的，可能是想着早点弄完早点睡觉？ 顾盛酩回到洞府，拿出一枚储物戒，将薛竹涴的那部分灵石装进去，又去找白景交代了一番，处理完这些事，他坐在院子里发呆。 不过一刻钟张长老就来了，手头拿着一枚玉简，递给顾盛酩，说道： “这是交换弟子凭证，别弄丢了，当然，丢也就丢了，就一枚中品灵石而已。” “……”顾盛酩默默收好这玩意，心想着绝对不能丢。 张长老看他将玉简收起来之后，瞳孔闪烁几下，估计在传讯什么消息。 很快，他点了点头，唤出一座飞舟，面带微笑的看向顾盛酩——顾盛酩晕飞舟这件事逍遥峰都知道。 顾盛酩呼吸一滞，咬了咬牙，视死如归般踏上飞舟。 张长老早有准备，豪气的一挥手，一个麻袋落入顾盛酩手中，说道：“没事，大胆吐吧，这袋子质量有保证” “……” “坐稳了，顾小子，目的地，赤焰宗！芜湖！！！” “！！！！” ——— 赤焰宗成立于玄辰历一四九七年，至今只有七十六年历史，乃云剑郡新起之秀。 其甚至还没有太上长老之说，宗主是一位破元境后期强者，算上长老弟子共七百余人。 赤焰宗建于云剑郡偏南之地，多崇山峻岭，平时人烟稀少，倒也自在，附近有一座绵延出云剑郡辖域的荒山。 不同于云剑宗，赤焰宗地址远离凡间市镇，最近的市镇也是二百里外的小镇，叫柳暗镇。 —— 今日，赤焰宗平静的生活被一声咆哮打破…… “呕！！” 一处山门前，一个少年弯着腰在路边表演恶龙咆哮，周围不少身着赤色道袍的弟子不由得驻足观看片刻，神色各异。 “呕——张长老你呕——” 张长老发型都吹飘了，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忘拿出一枚留影石记录下来。 很快，山门内走出一位身强体壮的壮士，大步流星，气血澎湃，宛如一尊不可撼动的高山，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沉稳！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石海走到张长老身前，拱了拱手，恭敬问道。 “小友无需多礼，称我为张长老即可，此次前来的目的大家都知道，总之我宗弟子就拜托赤焰宗了，哦，对了，那个小家伙呢？” “张长老爽快”，石海笑了笑，朝身后喊道：“小冉，过来。” 很快，一个落落大方的女生走上前，恭恭敬敬朝张长老和石海行了个礼：“弟子冉凌，见过张长老，石长老” 石海拍了拍冉凌的肩膀，说道：“小冉，你就跟着张长老去云剑宗，这一年记得好好修炼啊！” “别惹麻烦也别怕麻烦，但要沉住气，记住赤焰宗宗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记得吗？”这句话是通过灵识传音叮嘱的。 “弟子谨记！” 就这样，冉凌走到了张长老身旁，朝一众好友挥手作别。 而石海和张长老齐齐看向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张长老嘴角微抽，感觉有点丢脸，轻咳一声，朝顾盛酩说道： “顾小子，好好修炼，别惹事啊” 说罢朝石海点了点头，便带着冉凌上了飞舟，转眼间消失在天际。 山门前，石海不知道顾盛酩是什么性格，没有贸然行动，站在原地观察。 顾盛酩缓得差不多了，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艰难起身，走到一动不动的石海身前，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 “云剑宗弟子，顾盛酩，见过石长老” 石海松了口气，笑道：“小顾啊，你这身子骨，确实得好好练练，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洞府。” “有劳石长老了” “本分而已，无需多礼” 石海大步走着，顾盛酩腿短，只能小跑跟上。 大概走了十分钟，突然出现了一个飒爽女子，一身劲装干净利落，扎着高马尾。 顾盛酩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女子已经冲上来一脚将石海踹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 “……”顾盛酩一时间不知所措，转头看看飞出去不知所踪的石海，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那位女子朝顾盛酩笑了笑，说道：“叫我王长老就行”，接着又指着石海飞出去的那处废墟吼道： “石大海！老娘在天上看了一路，你丫的让这小娃子跑着跟了你一路！你腿长了不起是吧！要不要和老娘比比？” “……”这大嗓门吓了顾盛酩一跳，不过反应过来更多的是想笑。 “王大妈！你又发什么神经，这是我的职务，你不要插手好不好！”石海从石块中冒出一个脑袋，愤愤道。 “嘿！还敢顶嘴？石大海啊石大海，几天不见胆儿肥了是吧！”说着王长老就撸起袖子准备走过去。 石长老见此连忙起身，朝顾盛酩喊道：“顾小子，让这疯婆子带你去吧，我先溜了，改天来找你玩。” 说着石长老就跑了，声音渐行渐远，王长老指着那个方向骂了句什么，转头看向顾盛酩，神色立马缓和下来： “顾盛酩，对吗？这四个月里你是我的记名弟子，我先带你去洞府，然后找一个人带你熟悉熟悉赤焰宗，跟我来。” 顾盛酩点了点头，跟上对方，走了一段时间王长老开口道： “我记得云剑宗也有一个弟子来了这，孙大雷，那小子天赋很不错，是个体修的好料子，只不过他在另一边，有空你们自行联系” 顾盛酩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王长老，能向你打听一个人吗？一个叫顾怀鑫的弟子吗？” 顾盛酩听到赤焰宗的时候就想到这个人，杏花村的老乡，小时候绞尽脑汁地诱拐顾盛酩陪他们玩。 “顾怀鑫！你认识他？嘿，你俩都姓顾，亲戚？” “嗯，论辈分的话，他要叫我一声叔” 王长老眼前一亮，说道：“这可巧了，他也是我的弟子，这下简单了，就让他带你去逛，如何？” “可以，我和他关系不算差，就是不知道这些年他变化怎么样” “怀鑫啊，他很优秀，说起来，他还是那一代弟子的最强者，如今已经是炼魂境五重了” “确实很厉害”，顾盛酩这话没有在奉承，顾怀鑫比他大6岁，如今也就18岁的年纪。 18岁的炼魂境五重，在五品宗门中算是优秀的了，更何况这是个炼体宗门！ 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出天赋与灵根的差距！ 纵观云剑宗弟子，基本上入宗一年就能突破炼魂境，也就是13岁左右！ 何况，18岁的武元境在云剑宗并不少见，50岁以内的混元境亦有！200岁以内的破元境，还是有！ 这也体现了大宗与小宗的差距，灵气的质量与宗门底蕴更是主要原因之一。 试问，哪个小宗在新生比试上就能拿出中品灵石作为奖励？ 顾盛酩正思索着，王长老停下来，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洞府，说道： “这个就是你的洞府，肯定比不上你们宗门，将就一下吧” 顾盛酩回过神，连忙说道：“王长老言过了，入乡随俗，无需特权，我来此即作为记名弟子，只要和其他弟子一样的待遇就行。” “嗯，你的心性不错，我很欣赏，刚才见你在山门外吐得稀里哗啦的，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叫顾怀鑫稍后来找你” “嗯……”说到这个顾盛酩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丢脸丢到别人家了。 交代完之后王长老就离开了，顾盛酩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沉下心来，熟悉了一番洞府，便拿出酒坛自顾自喝着。 半个小时后，外头传来一道声音： “二叔？” 第24章 磨炼 “二叔？” 听到这声称呼，顾盛酩动作微顿，转身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赤色劲装，魁梧挺拔的少年逆光而站，随着抬手的动作，手臂上绷起一片肌肉。 转眼间八年已过，当初那个男孩已长成少年，长发高高束起，脸也张开了，尽显少年意气，光是站在那里，就如耀阳一般，令人无法忽视！ 两人就静静看着对方，久久没有说话，片刻后，顾盛酩回过神，招呼道： “愣着干啥，还要你叔我亲自把你拉进来？” 久别家乡，难得再听见带有杏花村口音的话语，顾怀鑫鼻子一酸，险些露了难堪，吸了吸鼻子，应了一声，朝对方走去。 顾盛酩扫了扫石桌，拿出两个瓷碗，碗只是凡碗，仅仅是碗底印着几朵杏花，添了几分雅趣罢了。 但顾怀鑫却不陌生，此碗取材于杏花村，烧制于杏花窑，家家户户吃着长大，死后也作随葬。 未曾想离家八年，再次见到，竟是这般情景。 怀着万千思绪入座，看着十二岁的男孩熟练的酌酒，顾怀鑫突然笑了，说道：“二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就好这口啊” “生来不羡儿女情，唯慕人间第一口”，顾盛酩端起碗，闻了闻，满意地眯起眼睛。 两人端起瓷碗，轻磕一下，一饮而尽，美酒入喉，滚烫灼心。 顾怀鑫一时间竟落了难堪，几滴滚烫的泪就这般突兀的滑落，没入碗底，泛起一片碎花。 随之而来的就是难言的滋味，腹中灼热，一股热气涌上心头，接着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顾盛酩淡定的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看着眼尾微红的少年，无奈的笑了笑。 …… 缓了一番，顾怀鑫看着顾盛酩，吧唧着嘴，感慨道： “几年未曾饮酒，没想到再次尝试，竟是如此狼狈。” 闻言顾盛酩得意道：“嗯，这可是灵酒，怎是凡俗酒水能比的，你就偷着乐吧，平时我都舍不得喝这人间绝味” “那我可要多喝点啊，好不容易能薅二叔的羊毛。” “看你本事了” “……” 久别重逢，恰是乡人，难免会忘了时辰，一饮就是数个时辰。 待到月上山头，赤焰宗回荡着一阵悠远厚重的钟声，两人还在举杯邀月，把酒言欢： “这些年你没回去过？” “嗯，赤焰宗宗规严厉，炼魂境弟子每年只有一天可以回去探亲，唯有武元境才能出入自如” “一天时间啊……”顾盛酩算了算路程，摇了摇头，“对炼魂境来说，一天时间来回五百里，太过遥远” 顾怀鑫点了点头，随后握紧拳头，自信说道：“嗯，不过所幸我天赋不错，不出意外，再要个十年，我就能突破武元境” “嗯……这样看来，百年后，我们杏花村可要再出一位王阶强者了” “嘿，要是能突破到王阶，此生无憾了”顾怀鑫有些憧憬。 以他的资质，此生倘若无意外，加之些许机遇，修炼到混元境，并不是不可能。 他又看向顾盛酩，甚至不需要有意探查，对方那身炼气境五重的境界太好感应了，思索片刻： “二叔，你真去了云剑宗？” “是啊，缘分作祟，阴差阳错的”，说到这顾盛酩就想起某个老头，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身在何处。 “你不会被人欺负吧？”顾怀鑫话语中带着些许打趣和认真。 他见过孙大雷，对方现在已是炼魂境三重的修为，堪称妖孽。 顾盛酩也不意外对方会这样问，他笑了笑，“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见识我的实力，现在和你比试就算了。” 闻言顾怀鑫嘿嘿一笑，不作言语。 两个喝到深夜才散场，走之前顾怀鑫说道：“明早我再带你去逛逛，时候不早了，二叔，早些歇息，往后的日子可没这么悠闲了” 目送对方离开，顾盛酩呼出一口酒气，哼着小曲回了洞府。 …… 翌日，顾盛酩在洞府内打坐调息，外头传来顾怀鑫的声音： “二叔，醒了吗？” 顾盛酩调整气息，起身出去，见他出来顾怀鑫笑了笑，“走吧，先带你熟悉一下一区的环境。” “这里是气血堂，就是吃饭的地方，第一个月你的花销由我们承担，后面就要自己挣贡献点了。” “这是搏斗场，想打架就来这。” “……” “这里过去就是我们炼体的地方，师尊在那边等我们”，顾怀鑫指了指一处小道，从这看去能看到一条巨大的瀑布，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 带着期待与兴奋，顾盛酩跟着顾怀鑫来到一道瀑布下，能看到很多弟子在瀑布下……打坐？！！ 顾盛酩一脸懵逼和惊恐的看向顾怀鑫，后者笑了笑，“走吧~二叔~” 来到瀑布底，王长老正站在那指导几个弟子，“气沉丹田，气沉丹田！给老娘憋住气！” 那嗓门，啧啧啧，险些盖过瀑布声了。 察觉到来人，王长老转头看去，朝顾怀鑫点了点头，后者拱手道：“弟子任务已完成，就先去修炼了” “嗯，切忌焦躁，体修一定要打好基础，去吧，有什么心事来找我”，说罢王长老转身看向有些拘束的顾盛酩，开口道： “可想好要走哪条体修大道了吗？” “？？？”这话没头没尾的，顾盛酩没听明白，疑惑的看向对方。 “也对，你不了解也正常，待我和你大致说说”，王长老看向那些打坐于瀑布下的弟子，说道： “体修有内外之说，内炼体修：一身气血内敛，身材匀称，持续战斗能力强。 外炼体修：气血外放，身材魁梧，爆发力强。喏，那边那个弟子就是外炼体修” 顺着王长老的目光看去，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壮士扛着一根巨木行走于水中，步伐沉稳，泛起阵阵水花。 顾盛酩想了想自己变成那样……陈导一定会发出尖锐爆鸣声！！！ 默默收回目光，顾盛酩看向王长老，后者挑了挑眉，“你不喜欢吗？我倒是很欣赏，你看他多有男人魅力啊” “……” “唉，行吧，随我来”，眼看顾盛酩心意已决，王长老也不说什么，颇有些遗憾的朝一旁的瀑布走去。 “你没有修炼赤焰宗的心法，也没有打下肉身基础，未来会比其他人更苦，希望你不要放弃” “内炼体修的修炼方式就是靠外力冲击气血筋骨，强化一身经脉。一天下来，四肢发软，手脚无力，浑身酸爽，气血活络……” 来到瀑布下，王长老挥手在瀑布上划出一道口子，示意顾盛酩走进去。 后者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走入其中盘腿坐下。 王长老心念一动催动阵法，被隔断的瀑布轰然落下，在其中的顾盛酩首当其冲。 他只觉得一股力量包裹着他的脑袋缓冲这股巨力，但身上却没有，根本扛不住！ 不过顷刻间，一个身影从瀑布中飞了出去，落入前方的深潭，王长老笑得合不拢嘴： “哎呦喂，顾小子你也太逊了，一分钟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水中冒出头的顾盛酩心有余悸地看向那道瀑布。 王长老笑够了又说：“行了，别磨蹭了，阵法已经开启，靠近瀑布就会为你开道，好好修炼吧”，说完就迈着大步离开了。 从水中爬出来，朝对方拱手道谢后，顾盛酩再次看向那道瀑布，待做好心理准备后毅然走入其中。 轰隆隆的瀑布声如雷霆，声势浩大，垂天而落，奔流到海无止无休，岁月，也开始突飞猛进……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赤焰宗，垂天瀑布。 “啊啊啊啊啊啊！！！” “顾怀鑫！轻点！啊啊~啊！” 仔细看去，一个光着膀子的少年趴在河滩一块巨石上，身后的少年正一脸心疼地拿着一罐药膏涂涂抹抹。 “嚷嚷啥，这龙血膏我平时都舍不得用，便宜你了！” “啊啊啊！” “……” 折腾了一阵总算是上完药，顾盛酩疼出一身冷汗，此时喘着粗气，面红耳赤，有气无力的趴在巨石上，犹如一条死鱼。 顾怀鑫小心翼翼收起龙血膏，看着对方那淤青发紫的肩膀和后背说道：“二叔，你这必须要去药池一趟，都快成僵尸肉了” 说着还戳了戳硬邦邦的一块淤青，疼得顾盛酩倒吸一口冷气，愤愤地扭头瞪着对方，说道： “你再戳，我就把你压湖里当王八” 闻言还想继续戳的顾怀鑫想到什么，悻悻收回爪子，瞥了眼顾盛酩随意扔一旁的酒坛，一些丢人的回忆在脑海里闪过。 —— 十天前。 “顾师兄？你在这干嘛？背上还放着个酒坛，是在练功吗？” “别……别废话，帮我，拿开酒坛” “哦，好” “……” “……” 片刻后那个弟子满头大汗的转身喊：“来了个人帮忙！” “你喊什么啊！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最终在三个弟子合力之下，拿开了那个酒坛，而顾怀鑫在众目睽睽晕倒了，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 —— 收回思绪，顾怀鑫再次严肃的叮嘱对方去药池一趟，后者端起酒坛喝了几口，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顾怀鑫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留那条死鱼在那晒太阳。 …… 晒了一下午，顾盛酩昏昏欲睡，从温热的巨石上爬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又扯到后背的伤，疼得龇牙咧嘴，慢悠悠端起酒坛离开。 来到一处洞口，一位哼着不知名曲儿的长老翘着二郎腿在那自我沉醉。 顾盛酩朝对方拱了拱手，“晚辈云剑宗顾盛酩，来药池疗伤，望刘长老准许” “两百贡献点一个时辰” 顾盛酩利索地拿出临时弟子牌，其中有他的贡献点，恭敬递给对方，对方手指从上面一划，“行了，最左边那间没人，两个时辰” 道谢之后顾盛酩慢慢朝左边的药池走去，刘长老睁开眼看着对方的背影，眼中带着几分欣慰，随后指尖再次亮起一抹微光…… 来到药池，顾盛酩褪下一身劲装，露出线条清晰的身材，竟然有了四块腹肌！ 顾盛酩自恋地摸了一把，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走入药池之中。 雾气氤氲，少年肌肤若隐若现，墨发披散，靠在一截灵木上，闭目养神。 药力透过皮肤渗透到筋骨之中，刺激着那些堵塞的气血与灵气，不知不觉中，炼气境五重的桎梏悄然破碎，顺利踏入炼气境六重！ 少年缓缓睁开眼，湿漉漉的瞳孔中，一抹白金色一闪而逝，手指微微一跳，少年再次合上眼，任由时间流逝。 晚上，一身轻松舒爽的顾盛酩走在小径上，身边人影错乱，热闹非凡，这就是赤焰宗，一个新生宗门该有的活力。 来到一处偏僻的空地，四下无人，顾盛酩拿出青水剑，举起酒坛畅饮一口。 一步踏出，于月下饮酒弄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法缥缈，自成天地。 剑光昭月揽星，此间有轻狂年少，斗胆邀天地，与我共饮！ 原先有些顿挫的剑法，此刻已然流畅起来，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心念一动，顾盛酩合上眼，身影恍惚，灵气流逝，竟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顾盛酩于此间共舞——逍遥酒中剑第一式：对影成三！ 彼时宗门大赛，他已是精疲力尽，施展出来不过一抹残影，如今全盛，倒也能够施展出一抹道韵。 若有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场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身姿潇洒，剑气凛冽。 月光倾洒而下，却只照出一道影子，影子忽而落于这人身下，忽而落入那人身后，虚虚实实，如同鬼魅。 半个时辰后，少年收敛灵气，大步离去，身后的那道虚影轻笑一声，消散于天地间，无声无息。 —— 翌日，顾盛酩来到一个广场，不少弟子都在这活动：组队讨伐妖兽，收购天材地宝，委托之类应有尽有。 顾盛酩越过人群，来到一块石碑前，这是测力碑，其实也就是个阵法而已，不过为了好看，故意弄成石碑的模样，使用一次十枚灵石。 给了那位值班弟子十枚灵石，顾盛酩开始测试自己的力量。 那位弟子也一脸好奇的看着顾盛酩，这位可是云剑宗来的弟子，怎能不让人期待其表现？ 不少弟子也看向那个少年，只见其运转气血，一拳轰出，巨石微颤，一串数字缓缓跳动，最后停留在：407斤。 众人又默默收回目光——炼气境400斤，普普通通的体修实力。 一般来说，炼体境修士自身力量便已经达到200斤，炼气境300斤，炼魂境500斤，往上便开始几何增长。 体修同境界强就强在力量远超灵修，炼体境可达300斤，炼气境可达800斤，炼魂境能有1500斤！ 不过这只是理论肉身力量，实际因人而异，灵气加持另当别论，比如金灵根与土灵根对力量的加持更强悍。 顾盛酩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他调整一下呼吸，慢悠悠往气血堂走去。 王长老说过，等他力量达到400斤的时候，就能开始第二阶段的修炼了。 吃过饭来到瀑布底，王长老一如既往在那里骂人，啊不，指导，其中几个都被指导哭了。 察觉到来人，王长老暂时放过那几个十二岁的小孩，转身说道： “你来找我，想来是第一阶段已经完成，不过这个速度有些慢了，往后需加重训练量。” “晚辈知晓，一切遵长老指示”，顾盛酩屈身拱手，恭恭敬敬。 王长老点了点头，运转灵气将其扶起，“随我来，接下来的训练，会更加艰苦，你要做好准备。” —— 顾盛酩跟着王长老来到另一道瀑布，一眼望去，水汽满天，下方被瀑布砸出一片深潭，时不时能看到几个弟子从瀑布里飞出来，落入潭中。 感受到瀑布中水元素的奔涌，顾盛酩咽了咽口水——嘞个怕是有点痛哦。 “怎么？怕了？” “说不怕是假，毕竟这真的很吓人，换谁来都要犹豫一下。” “没事，顾小子，死不了，敞开了玩~”说着王长老运转灵气抓住顾盛酩，将其扔入瀑布中的一个阵法内。 “芜湖~起飞！” 王长老插着腰数数，不过两分钟，顾盛酩被阵法弹出来，扑通落入水中，又立马冒出头，大口喘着气，浑身颤抖。 “刺激不？”王长老将其从水中捞出来，摊在一旁晒着。 “……”顾盛酩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心脏剧烈跳动着，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爆体身亡。 哪怕已经脱离其中，但那种全身被压缩的窒息感仍然萦绕心头。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死亡的气息，踏上修仙一途，注定与此为伴，尽早适应也好” 缓了一刻钟左右，顾盛酩才颤巍巍站起身，四肢发软。 他上一世两眼一黑就一命呜呼了，压根没有任何痛苦与恐惧，所以这还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接触生与死。 看他还在失神，王长老微微皱眉，此子天赋不算上乘，好在有一颗坚韧的心，心性也不错。 但现在这般表现……看来啊，云剑宗也不是人人都是孙大雷。 叹了口气，王长老说道：“戒骄戒躁，慢慢来吧，今日只要求你进去其中十次就行”，说罢就离开了。 顾盛酩回过神，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嘴，胸口有些沉闷。 又过了两分钟，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恐怖的瀑布底走去…… 第25章 归去 日月轮转，朝朝暮暮，有人死于深山老林，尸骨无存；有人飞升上界，天地同庆。 一个人的岁月终究只是亿万时间长河之中不起眼的一抹尘埃。 少年日复一日进入瀑布之中，身高也在猛涨，都快有一米六了，看来炼体确实能让人长得更高。 在瀑布底磨炼二十五天之后，顾盛酩的肉身力量涨到800斤。 至此，二阶训练结束，王长老批准他可以休息一天，顾盛酩便去了一趟药池。 随着经脉的扩张，气血之力冲破炼气境六重的桎梏，突破到了炼气境七重，离炼魂境还有两个小境界！ 随之而来的，是第三阶训练……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 就这样，泥沙瀑布之下多了一道惨叫声，每天训练结束顾盛酩都要去洗个澡，身上被沙砾碎石划出密密麻麻的伤口，沾水后火辣辣的痛。 咬着牙坚持了二十多天，在这种持续高强度的训练下，顾盛酩的肉身终于突破，迈入新的境界，在体修体系之中，称此为：凝血境。 体修一脉，甚至可追溯到天地初开之时，彼时的世界尚未有七大修炼本源：元气，灵气，玄气，妖气，斗气，魔力，魂力。 那时大陆上异兽横行，互相吞噬，靠着气血之力强大自身，久而久之，便诞生了一系列境界之说法，这就是最初的体修。 但是，无尽的陨星终结了异兽称霸的时代，标志着荒古时代的结束。 无尽生灵的死亡，使得大道混乱，世界意识颤动，天道应劫而生。 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死气冲天，秩序崩坏临近破灭的世界，无人知晓那位有何感想…… 初代生灵记载：天道悲鸣，遂以大陆本源为核心，推演三千大道，演化三千大族，自此，属于三千大族的远古时代拉开序幕。 而初生之天道何等脆弱，动用如此伟力的后果，自然就是又陷入沉睡。 就这样，那位留给三千大族一个没有玄灵之气的广阔天地，而各方大族也在那种条件下，开创了体系完善的体修之道…… 数百亿年之后，天道复苏，伴随而来的，是玄灵之气的降临。 自此，龙辰大陆才迈入近古时代，也称万法始源时代！ 哪怕过了亿万年，体修仍然存在，体系甚至更加完善，一代又一代的体修大能不断突破肉身极限，探索出更高层次的境界，目前，龙辰大陆下界的体修体系为： 炼体，凝血，淬骨；纳气，归元，合道；搬山，镇海，破虚；天明，圣体，灭辰。 …… 自顾盛酩突破凝血境后，转眼间，又是五十多天过去了。 他看着测力碑上的数字，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拎着酒坛，缓缓朝气血堂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顾师兄！” 顾盛酩心里一惊，赤焰宗上下弟子皆与他道友相称，这个称呼，只有…… “真的是你啊！”黑皮少年快步向他走去，身后还背着那柄大刀。 “我刚刚回来就听几个朋友说有一个云剑宗弟子来了这，我还在想会是谁呢，没想到是你。” “好久不见啊，孙师弟”，顾盛酩笑了笑，停下步子，“一起去吃点东西？” “正好，吃了几个月的妖兽肉，早就想吃顿大餐了”，孙大雷两步并一步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嘿，练的不错啊。” 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澎湃的气血，顾盛酩笑了笑没回话。 孙大雷此时的力量恐怕已经超过两千斤，加上那一手大开大合的刀法，谁遇到算谁倒霉！ 两个少年吃过饭后随意走走，聊了很多事情，说来也巧，孙大雷出身在重阳镇，离柳暗镇不过一百里的路程。 年龄相仿的少年在一块话总是很多，不知不觉地，两人逛了一个时辰多，待到日上三竿，孙大雷才一拍脑门，说道： “差点忘了！我三天后就要回宗了，你呢？” “我？大概还要待一个月吧，宗门大比不是还有四十多天吗？” “嗯，多练练也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一个赤焰宗弟子跑来和孙大雷说了些什么，后者点了点头，朝顾盛酩说道： “那先这样顾师兄，长老找我有事，有空再聊。” 顾盛酩点点头，看着对方迅速远去，他轻笑一声，缓缓朝洞府走去。 …… 下午顾盛酩照常去泥沙瀑布磨炼自身，第三阶训练的目标是淬骨境。 此境界之体修一身气血融入骨骼之中，骨骼硬度堪比金石，力量达两千斤，肉身可负重三千斤。 来到瀑布底，看着那些乐此不疲的赤焰宗弟子，顾盛酩叹了口气，他真的有点厌倦了这种生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缓缓走入瀑布之中…… 到了凝血境之后，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血液的再生能力翻了几倍，伤口的恢复速度也随之加快，倒是省了不少药钱。 在泥沙瀑布下待了三个时辰，顾盛酩才离开，路上，赤血宗的弟子还在勤勤恳恳的修炼。 “力拔山兮气盖世！” “体壮力如牛！” “大力出奇迹！！” “师兄轻点~” 见到顾盛酩，那些弟子朝他挥了挥手，“顾兄！今晚竹林有好戏看，可不要错过啊啊啊啊啊——”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弟子已经被另一个弟子扑倒在水中，炸起片片水花，在夕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辉。 一抹残阳映照水中，犹如碎掉的赤玉，玄衣少年踏水而行，山鸟异兽嘶啼，天际一抹红，即岁月一寸。 然，打死顾盛酩也想不到，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三日后，孙大雷前来与顾盛酩道别，给他留了一壶酒，便跟着江长老踏上飞舟离开。 江长老临走前将一封设有禁制的传信交给他，说道： “好生修炼，待时机成熟就能翻阅。” “……哦”，顾盛酩一脸疑惑的接过那封信，看到上面印有云剑宗执事堂的剑纹，更加疑惑了。 ——执事堂的长老平日很少见，至少，从进入云剑宗以来他就没和执事堂打过交道。 云剑宗执事堂主要负责弟子历练的安排，比如提前探查秘境的危险性，有无隐居大能等等。 只是……他现在不算历练吧？？ 将心中的疑虑压下，顾盛酩朝已经飞出老远的飞舟拱了拱手，径直回去了。 傍晚，顾盛酩吃过饭后去到竹林，一眼望去，几十个弟子围成一个大圈，有人趴树上，有人骑别人肩膀上，中间留出一个空地，两个赤色劲装的少年相向而站。 一人是顾怀鑫，另一个是楚辰，都是赤焰宗里颇有威望的年轻人。 “怎么还不打？？” “急什么，还没有放狠话呢” “哦哦哦哦哦哦！顾师兄加油！！” “嗷嗷嗷！我是楚师兄的狗！！” “……” 顾盛酩没往人群之中挤，跃上一处奇石，和几个弟子坐一块，几人见他，说道： “酩哥，你觉得他俩谁胜算大？” “这还用说，顾师兄已经淬骨境大圆满了，楚师兄才淬骨境后期。” “切，楚师兄身怀荒兽血脉，未必打不过顾师兄。” “下注下注！赌不赌？” “来就来，500颗灵石！” “……” 方才询问顾盛酩的那个弟子还在等他的回答，顾盛酩想了想，说道： “楚辰吧，他灵气修为比顾怀鑫更高，还有那什么荒兽血脉。” “确实”，那个弟子点了点头，又看向场中，“不过顾师兄也不简单，能在炼魂境就踏入淬骨境大圆满”。 说话间，场中的两个人开口了： “楚师弟，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啊，要不要师兄我留手几分？” “哈哈，顾师兄还是这么狂，要是你输了，那又如何？” “一枚上品淬骨丹” “巧了，我若是输了，同样一枚上品淬骨丹奉上。” 战前垃圾话说完了，两人开始调理呼吸，运转气血，刹那间，肃杀之气席卷，竹叶飞腾！ 楚辰自知对方的强势，便率先出手，只见他用力一蹬，地面皲裂，整个人犹如一枚炮弹，带着千斤之力冲向顾怀鑫。 顾怀鑫不闪不避，轻笑一声，周身气血翻涌，朝对方轰出一拳。 两道赤红拳影碰撞，无数落叶顷刻间化作粉末，狂暴的气浪猛的扩散开来，吹得周围竹子嘎吱作响。 各退半步，楚辰转身旋踢，顾怀鑫双手交叉挡下，卸去劲力之后一把抓住对方小腿，朝地面砸去。 楚辰双手一撑，腰部发力，反倒是将顾怀鑫甩了出去。 呼出一口浊气，楚辰双拳握紧，眼眸中闪过一抹赤色，一缕缕赤焰浮现。 见此顾怀鑫也运转了赤焰心法，周身气血宛若火焰一般。 接着，两人同时冲向对方，展开激烈的肉搏，拳拳到肉，周身气血化作猛虎与蛟龙，展开厮杀。 狂暴的炽热气浪吹得顾盛酩衣袍猎猎作响，长发狂舞，他眼中闪过一丝炽热——这是很多男人向往的战斗方式啊！ 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手数十个回合，一时间竟打得难分胜负！ 终于，顾怀鑫抓住一瞬间的机会，气血猛的一震，化作威压朝楚辰压去。 后者心里一惊，但已经难以躲闪，只觉身上犹如背了数千斤的妖兽，瞬间破防！ 就是这一瞬的停滞，顾怀鑫侧身朝对方踢出一脚，后者抬手挡在胸前，化作一颗炮弹落入后面的竹林之中，砸出一条乱糟糟的空道。 “哦哦哦！飞出去了！！” “呜呜呜！我的楚师兄！！” “我靠，刚才那是什么招？！！” “……” 那些弟子的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顾盛酩不由得感慨，看来每个宗门都是这样的。 顾怀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没有动静的竹林，喊道： “师弟，我胜你一分，可服输？” “咳咳……咳，师兄还是那么强”，一个狼狈的身影从竹林中缓缓走出，身上血迹斑斑，一只手臂微微扭曲，这是刚才为了护住胸口被踢断的。 楚辰踉踉跄跄回到场中，看着月光下那个俊朗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咳出一口血，眼神坚定的说道： “但是，我也想，赶上师兄的脚步，咳咳……咳，这一招，还请师兄，接好了！！！！” “半仙之术：荒原燎！！” 只见楚辰身上浮现一道道符纹，自胸口蔓延，延伸至半边脸，一只眼瞳变成蓝色兽瞳，在月光下，犹如宝石一般璀璨夺目！ 见此，顾怀鑫眼中的笑意更深，战意更浓，他往前踏出一步，几乎是一瞬间，体内的气血在他身上凝聚，交织成一身气血铠甲！ “我靠靠靠！这不是长老说的要等武元境才能修炼！纳气境才能用出的！！上品地阶武技：赤焰甲！！！！” “这么帅！我也想练！” “燃起来了！！！” 顾盛酩看着两人，颇感震撼，这只是比试吗？怎么感觉这俩人要拼命啊？！还有那半仙之术又是什么东西？？ 思索间，场中两人动了，其他人也动了： “撤撤撤！往后退！！！会死人哒！！” “我嘞个乖乖！还好我站的远……” 轰—— 赤色大爆炸席卷全场，本就脆弱的竹林几乎全员折腰，剩下的也成了光杆…… 碎石飞溅，尘烟弥漫，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气血之力。 灰头灰脸的弟子一个两个探出脑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谁输谁赢。 还未等结果出来，一道恐怖的气血之力自烟尘之中迸发。 那一刻，顾盛酩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体修的恐怖——浑身气血停滞，就连灵气运转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他没能明白，但有些弟子看出来了，惊呼道： “突破了！顾师兄突破到纳气境了！！” “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见听不懂！”也有弟子骂骂咧咧——这还是人吗？练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那股澎湃的气血之力出现片刻又消失，只见场中一个赤色铠甲的少年站的笔直，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月光撒下，一抹小麦色的肌肤若隐若现，光着上半身的楚辰倒在顾怀鑫怀里，身上的符纹渐渐褪去。 “噫！！没人解释我就要——”，一个女弟子见此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 顾怀鑫看着失去意识的楚辰，无奈一笑，一把将楚辰扛起来，对，就是跟扛水泥一样的扛法。 女弟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七分失望，两分遗憾，一分恨铁不成钢……另一边，众多押注的弟子有人欢喜有人愁： “哈哈哈哈！！血赚！！灵石灵石！你！你！还有你！” “给给给，别说我输不起。” “去你丫的！敢拿假灵石忽悠我！” “什么假？怎么假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哪里假了？有没有找找自己的原因……” “呜呜呜……我的老婆本……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我真该死啊！赌狗不值得同情！倾家荡产是我应得的啊哈哈哈！都给你！都给你！全部拿去！！！哈哈哈哈！我黄某一辈子与赌毒不共戴天！！”说完这个弟子双手朝天，大笑着跑远了，鞋子都掉了一只。 “……” 这场酣畅淋漓的比武以一群神经病发疯结束，顾盛酩灌了几口酒，心满意足吧唧着嘴离开了。 这事成了赤焰宗上上下下的话点，上至长老，下至劳役弟子，都在讨论两人的战斗，顾盛酩一如既往的往返于瀑布和洞府之间。 斗转星移，十天就过去了，顾盛酩堪堪踏入凝血境中期，这速度不快不慢，以至于他自己都想放弃了，他压根不适合体修这条路。 更重要的是，回去云剑宗就没有这种环境可以炼体，也没人指导，他总不能在赤焰宗常驻吧？ 抱着这样的心理，顾盛酩渐渐有些怠慢，谁年轻时没走过错路，这就当一次历练吧，也算有收获。 一方面是和顾怀鑫聊了很多，另外就是明白了他不是体修那块料…… 翌日，顾盛酩刚想去瀑布接着磨洋工，突然感知到酒坛里面闪过一抹微光，正是那封信。 将信封拿出来，禁制已经消失，顾盛酩翻开来看： “云剑宗执事堂堂主之令，命逍遥峰峰主陈导亲传弟子，顾盛酩，启封之时开始本次历练： 历练：自行回宗； 期限：宗门大比之前； 限制：不得投机取巧，慎！” “……”，沉默啊，沉默啊，沉默是今早的朝阳…… 顾盛酩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字，最终一脸悲痛的坐在石椅上，他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喝了几口酒，顾盛酩实在冷静不下来！开始破口大骂：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让我一个路痴一个月从这里走回云剑宗！！近两千里路！一天我就要走60多里！一小时就是2.5里！！还不如让我死！！” 骂完，顾盛酩感觉头痛欲裂，用脑袋磕了磕石桌，又抱着酒坛撒癔症，算了算时间，今天开始出发，距宗门大比还有32天…… 最终，认命的少年垂头丧气前去找王长老，这事对于他来说有好有坏，好事就是不用待在瀑布下煎熬，坏事就是，他是路痴。 如果不迷路，一个月时间绰绰有余，只要他想，他能半个月就赶回去…… “你要回去了？” “嗯，宗门有令，今日便要启程。” “走回去？” “历练” 王长老点了点头，大宗门就是不一样，炼气境都敢让对方出来历练，既然这是云剑宗的事务，那她也不多说什么，最后叮嘱道： “此程或有风险，自当小心，走吧，我送你到门口。” 两人一路闲聊，到了门口，几个弟子疑惑地看向他们，也没问什么，静静看着两人道别。 顾盛酩朝对方鞠躬拱手，又朝赤焰宗大门的石碑行了个礼，便潇洒转身，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 “酩叔！七年后——中州宗门大赛！我等你！！” 回首看去，顾怀鑫站在门口，朝他挥了挥手，他轻笑一声， “那就等着吧……” 风将少年的誓约吹向远方，也吹散了少年的身影。 “他走了，回去吧。” 王长老拍了拍顾怀鑫的肩膀，后者站在门口愣了愣神，看着对方身影迅速消失在山脚，感慨万千。 此去经年，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愿君武道昌盛，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26章 何谓修仙? 离开赤焰宗，顾盛酩一路向北，虽说是路痴，但至少能分得清东西南北。 云剑宗位于中州北部，往北走，总不会错。 路上遇到几只一阶妖兽，都被顾盛酩吓跑了。 到了中午，顾盛酩终于来到山脚，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他呼出一口气，转身朝后方拜了拜。 几位藏于暗处的赤焰宗长老见此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只要对方离开赤焰宗的范围，发生的事情便和他们无关，或生，或死。 这一刻起，历练真正开始，顾盛酩看着荒芜的山路，不知多久没有人来过，几只未开灵智的小兽见到他纷纷跑开。 算了算方向，顾盛酩喝了一口酒，便朝北方出发。 少年一袭白衣，身后背着青水剑，腰间挂着酒坛，手腕处的火玉随着走动若隐若现。 他并不急，只要不迷路，一个月时间绰绰有余，倒不如好好欣赏此间春色。 山路荆棘丛生，对凡人来说并不好走，但顾盛酩如履平地，锋利的荆棘划不破他的长袍，也伤不到他。 就这样走了两天，渴了他就喝酒，饿了就吃辟谷丹。 最后一抹夕阳被黑夜吞没，顾盛酩还没有看到人烟，却看到天际一抹墨云翻涌，空气中充斥着活跃的水元素，顾盛酩知道要下雨了。 恍然间看到远处山腰有一抹火光闪烁，他心中一喜，加快步伐。 …… “哎，这鬼天气，看来老汉俺今晚要在这里睡了。” 王老汉看了看天，转身回到简陋的木屋之中，把门关好，烛火闪烁，桌子上两菜一荤，还冒着热气。 老汉感觉有些许冷，起身正欲关窗，忽然看到一身白衣朝他走来，似乎还有一抹红光若隐若现。 王老汉顿时寒毛乍起，虎躯一哆嗦，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箓贴到门上。 “我王老汉一生积德行善没有做过亏心事，找谁也不要找我……” 豆点大的雨开始落下，狂风骤起，犹如恶鬼呼啸，王老汉坐在桌子前，毫无食欲。 很快，他隐约听到脚步声，停在门外。 咚咚咚…… “有人吗？” “没……没人！”王老汉鼓起勇气朝门外喊道。 “……” 顾盛酩哭笑不得，说道： “老人家，我并无恶意，只想寻一处歇脚避避雨，若有叨扰，还请见谅。” 说完顾盛酩就在门口盘腿坐下，雨水沿着屋檐落下，溅起一些泥水，却沾不到身上。 王老汉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起身，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拉开一道缝，看到一个身上闪烁着淡蓝色光辉的人影，不染半点泥水。 王老汉也不是见识短浅之人，连忙说道： “原，原来是仙师，快快请进！” 顾盛酩转头看去，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鬓角微白，脸上布满皱纹，面相淳朴。 “不打扰老人家了，我在这里避避雨就好。” “刚才不晓得是仙师，多有得罪，还望仙师不要往心里去，快快进屋，外头冷”，王老汉惊慌失措。 顾盛酩不好意思进屋，他闻到了饭菜味。 “哎哎，仙师您不进屋俺王老汉心里过意不去，虽然俺嘞屋子破……” 眼看王老汉都要急哭了，顾盛酩哭笑不得起身，进屋后，他又将木门合上，糊满纸的木门将冷风拦在了外头。 借着明亮的烛火，王老汉看清楚了眼前之人，虽然刚才听声音就猜到对方年龄不大，但没想到和他孙子差不多年龄，不会超过十四。 回过神来，王老汉连忙抬个小木凳出来，顾盛酩微微一笑，道了声谢谢，接过小木凳坐好。 王老汉有些憨厚地笑了笑，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说道： “仙师，不嫌弃的话吃点吧，俺还没有动筷子。” 顾盛酩摇了摇头，他刚才看到了煮饭的小锅，估计只够王老汉一个人吃，他能进来避雨已经知足了。 “王大叔，您自个儿吃，我不饿。” “嘿嘿……”，王老汉傻傻的笑了笑，然后开始动筷子，顾盛酩拿起腰间悬挂的酒坛，朝老汉说道： “要不要喝点？驱寒” “哎，这怎么好意思，俺无福消受”，他以为是什么琼浆玉液，结果闻到一股子酒香，忍不住瞅了一眼。 顾盛酩笑了笑，又指向一旁竹篮里面的碗筷，示意对方拿碗。 王老汉又是傻傻的笑了一下，擦擦手起身去拿了两个碗和一双筷子。 “吃点菜吧”，老汉看了眼所剩无几的饭锅，“倒是让仙师见笑了”。 顾盛酩摇摇头表示不在意，他给两人各自满上一碗，也不客气，夹了口酸菜，味道不错！ 尝了一口酒，王老汉顿时眼前一亮，“嘶啊，仙师喝的酒就是不一样，够味！” 就这样，窄窄的木屋内，响起一老一少的交谈声，美酒入喉，话自然多起来，顾盛酩也了解了情况。 此地是萧山，人烟稀少，最近的村落也就是王老汉他们村子，叫金水村，村里有五十来户人。 今日他也是上山来采点药草，捆点干柴，谁料天公不作美。 说到此，王老汉多嘴道： “唉，也不晓得这些药草够不够，村里生病嘞人越来越多，力壮如牛的年轻人都病翻了好些，这样下去，要赶不上春种了。” “什么病？” “不晓得，村长能治，但是需要药草，村里的公款买完了，俺也是自愿上山采药的。” “你需要什么药草？” “这……”，王老汉一时犯了难，他虽然老但不糊涂，对方问出这话自然是有心相助，只是这人情他一介樵夫如何还？ 顾盛酩不枉前世活了三十多年，人情世故也算略知一二，对方的犹豫他看在眼里，说道：“我师尊告诉我，修仙者，修身修心修道，尽己力而为利民事，善”。 “……”，听不懂，但很高深的样子，王老汉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想到村里那些瘫痪在床的年轻人，又想到无人耕犁的田地，咬了咬牙，说道： “赤草，黄藤，牛眼果，最后还有一阶妖兽的血。” 这些材料只是一阶灵药，稍稍难获得的就是牛眼果，一阶上品灵药，一般生长在悬崖边，低阶修士难以获得，会飞的修士又看不上。 正巧顾盛酩来的时候注意到一处陡崖上挂了不少牛眼藤，赤草和黄藤用点心就能找到很多，一阶妖兽他也能猎杀。 心里有了打算之后，他说道： “那我明日去碰碰运气，能找一些是一些，山里危险，王大叔你明早就回去吧，别让妻儿等急了。” “哎，哎……这，唉，那俺就替大家先谢过仙师了！”，王老汉心里有一丝愧疚，但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村里面那些一起上山的炼体境年轻人也很难获得这些药材。 这样下去，错过了雨季，今年收成不好，不知道多少人家又要省吃俭用了。 皇朝这几年不知道又在折腾什么，粮税涨了近三成！ 将这些念头压下，酒足饭饱后，王老汉不敢再让顾盛酩收拾碗筷，将对方赶到内屋。 “仙师，只有一张草席，将就一下吧” “无妨，我要修炼，在这里打坐就好”，顾盛酩哪能不知道这小老头的心思，但他也知道仙凡有别，有些观点是扎根于观念之中的，他也不会愚蠢到想去改变。 修仙者就是修仙者，凡人就是凡人，前者注定高于后者，若非这样，谁还去修仙？就图那长生？荒谬！ 无论种族，修仙者，皆受天地灵气之眷顾，自然比无法沟通元灵之力的凡俗之生灵更有优势。 我们付出的多，我们享有的理应更多，这是至简的道理，狗屁的仙凡平等。 古往今来，修仙者为凡俗之人做的事太多太多了，哪怕皇朝都是修仙者建立的，一方面为了钱权名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管教这些凡民。 话又说回来，顾盛酩出手相救，是因为他上辈子的教育不允许他见死不救，这是上个世界留下的烙印，为善是他的国家与社会教他的。 也是因为他现在确实有能力帮助，更何况，借了老汉的屋子避雨，收集到了情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并无不妥。 思绪万千中，顾盛酩渐渐入定，这些想法也化作烟云消散。 王老汉收拾好东西，看到对方一动不动犹如老僧入定，便轻手轻脚躺到草席上——对方不睡草席是客气，他要是不睡那就是找不自在，年纪大了，又劳累一天，可经不起折腾。 外头雨势变大，倒也不吵，与修仙者共处一室王老汉也不觉紧张，除去一些低阶邪修和妖兽还会对凡人感兴趣，那些高阶邪修还看不上他们。 …… 翌日，天朗气清，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让人不由得想啃一嘴泥巴。 顾盛酩早早起来，在屋外吐纳，小说里都说紫气东来，有助于修炼，不是还有某位神王练了什么紫极什么瞳的。 但顾盛酩感悟了五六年，啥也没有发生，倒是晒太阳挺舒服的。 他晒了一会儿，王老汉也起了，从昨晚接雨水的桶里打了一盆水，洗洗脸，看到顾盛酩在远处盘腿坐着，他又回屋收拾东西。 破破烂烂的口袋里装着不少赤草和黄藤，也有两颗干瘪的牛眼果，这是成熟后掉下的，药效已经没了八成，但聊胜于无。 至于那妖兽血，他一把老骨头了，要是敢去找妖兽，说不定妖兽会告他讹诈。 王老汉将口袋包好，放入背篓里，又装了一些水，将木屋门关上，也不锁，朝顾盛酩走去。 “仙师，沿着这山路往下，第一个路口右转，看到竹林后继续走，行过石桥就是俺们村子，十几里路。”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着对方沿着陡峭的山路踉踉跄跄下山了，才起身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一步踏出，灵识扩散，周围的一草一木浮现在脑海中。 顾盛酩开始收集灵药，顺便猎杀妖兽…… 傍晚。 古朴石桥上走来一个白衣少年，他看了看远处的灯火，感慨道： “总算找到了” 是的，这个小路痴又迷路了，也不怪他，要怪就怪路口是三个岔路，一左一右，中间还有一条，小笨蛋秉承着最右才是右的原则，成功走到了一处悬崖下…… 哦，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收获了不少牛眼果。 要说他也才炼气境，并不能御气飞行，但他有灵剑啊！ 唰唰唰几下就砍下一堆。 顾盛酩行过石桥，几个小屁孩看到来人纷纷驻足，个子高的那个男孩想起王老汉叮嘱的话，兴奋地跑到顾盛酩跟前。 “您，您就是仙师吗！” “算是吧，王大叔家在哪？” “真的是仙师啊！好年轻！好好看！”，一个小不点也跑到他身前。 另一边，一个青年扛着锄头朝他们喊：“王狗蛋！你娘正提着竹鞭满村子找你！” “你又想骗我！”，被唤作王狗蛋的小孩抬手擦了擦鼻涕，朝身后的青年喊道。 “嘿，你不信算，到时候吃油条子可别找我哭”，王大治刚想走就看到一抹耀眼的白色，不像是普通人穿得起的那种白。 “哎？来客人了？” 顾盛酩也不急，他缓缓朝前走去，那几个小屁孩欢快地跟在他身后，也不碰他。 王大治看清了来人，看对方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斟酌一下，问道： “不知小哥来此作甚？” “寻王大叔，或许叫王老汉你们更清楚” “今早从山上回来那个王老汉？” “如果没有其他王老汉今早回来，那应该是他”。 王大治觉得这人说话挺有意思的，嘿嘿一笑，说道： “正巧，我是他儿子，跟我来吧。” “多谢。” 顾盛酩跟上对方，他能从王大治身上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血之力，炼体境三重。 几个小孩还跟着，突然，王狗蛋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远，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顾盛酩疑惑看去，只见一个气势汹汹的妇女手提竹鞭朝王狗蛋吼道： “你丫嘞长本事噻！有能耐了哈！给老娘嘞梳子掰断喽，有种你丫嘞今晚嫑回家干饭，王八龟孙子嘞！” “你看你看，王狗蛋，我都和你说了，你娘找你，你不听哈哈哈哈”。 王大治笑了好一会儿才收声，和顾盛酩说道： “狗蛋命不好，和他娘相依为命，偏偏又闹腾，但也还算听话，不过这回我看是肯定要挨打了，那梳子我记得是当年王叔给她的定情之物。” 顾盛酩点了点头，他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这个家没有冷清，热闹点也好。 到了村子里，各家各户都准备或已经吃着晚饭，看到王大治都热情招呼，王大治哈哈笑道： “不了不了，嫂子你们吃，家里有客人” “你身后那个小伙？喊进来一起吃啊！” 顾盛酩笑笑没说话，这种氛围，仿佛回到杏花村，心里暖暖的。 ——此行也算意外收获，不亏。 很快，两人来到一户人家门前，一个老婆子正在院子里打扫尘埃，今早老汉回来就说今天有客人来，还是个仙师。 看到王大治，老婆子喊道： “大治，快去烧火，把菜热一下，待会儿有……” 老婆子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年，愣了一下，王大治见此笑了笑： “客人就是这位小哥吧？” 听到这动静，屋里的王老汉也跑出来，看到顾盛酩哎哟一声，连忙招呼： “仙师快快进屋！” 又朝老婆子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回厨房开始端菜。 顾盛酩知道他们见自己来了才摆桌子，也不客气，都这样了如果还不吃，那就是辜负了对方的好意和苦心。 王大治嘟囔了句什么，把锄头放好，又洗了手，也跑进去帮忙。 顾盛酩打量了一下这个村子，烟火气很浓。 初闻只觉人声嘈杂，细听方知此乃红尘，是为热闹，非吵也。 迈过老旧门槛，自觉抬了个凳子坐好，他是修仙者，不是大爷。 两菜一汤三荤，很丰盛。 接过王大治添的一碗饭，顾盛酩看着不动筷子的几人，笑道： “再不吃就真的凉了” 说完他先动筷子，夹了一筷子腊肉，这是他们那边的习俗，客人动筷子先吃肉，表示高兴。 见他动筷子，其他人才陆续伸筷子，顾盛酩听着一家人闲聊，今天王大治去帮他二叔家锄地，王嫂子去帮小姨家补衣服。 顾盛酩依旧给王老汉倒了一碗好酒，王大治这几天忙得脚跟不着地，明天还要去帮二叔继续干活，没有喝酒。 王大妈把菜热了一轮，便去缝衣服了，顾盛酩看得出来，金水村整体没有杏花村富有，至少他没有看到杏花村哪个小孩身上的衣服缝缝补补。 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去院子里喝酒，一老一少开始谈正事，顾盛酩也不墨迹，拿出他的收获： 赤草三百多棵，黄藤一百多株，很长，牛眼果两百多颗，颗颗饱满，几个大坛子装满的妖兽血。 王老汉不淡定了，他眼睛瞪大，又擦了擦眼睛，确定没看错。 王大妈也朝这边看了眼，惊得说不出话，这些东西这几天她见多了，都是村长需要的药草，但只是次数多，没见过这么多数量。 “这……这这……”，王老汉差点给顾盛酩跪下了，有了这些东西，村里面那些人有救了！ 想到此，王老汉连忙叫来王大治，叫他去喊村长，谁知村长一瘸一拐的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屁孩，正是刚才那一伙小孩中的一个。 顾盛酩看向村长，一个炼气境七重的修士，但气势微弱，只有炼气境前期。 老村长一瘸一拐走到他们身前，看着那些药草，双眼一红，就要给顾盛酩跪了，顾盛酩连忙打出一道灵气扶住对方。 “多谢小友相助！不然金水村今年恐怕要全村饿肚子了。” 顾盛酩摆了摆手，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晚辈有一事不知，还望前辈指点”。 王老汉端起碗，将那碗酒一口闷完，擦擦嘴巴离开了。 村长来了这里就没他事，而且两人说话多半与他无关。 村长摇摇晃晃坐下，看着那些药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也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是狮子大开口，这个人情金水村慢慢还也能还完。 只要人活着，总有希望的…… 顾盛酩开口道： “不知村里那些人患的什么病，如此大范围的病疾，且不论管理这里的宗门，皇朝莫非充耳不闻？” “小友可知血逆病？此病患者浑身气血倒逆，轻者吐血瘫痪，重者七窍流血而亡。” 顾盛酩知道个屁，他才十二岁出头，又不是药修，也不是炼丹师，只能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管理这附近的宗门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门派，他们的门主堪堪炼魂境，对此也无能为力。” “这事的奏折已经递给了县衙，但，半个月过去了，杳无音信，也无人下来。” 听到此，顾盛酩皱了皱眉，疑点太多。 他不会问为什么不向宗管司求助，因为没必要，皇朝事务，宗管司一般不掺和。 向宗门求助，对方束手无策的，上报皇朝，之后的结果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不能怨那个宗门，毕竟人家确实没有能力。 老实说，很多宗门都愿意帮助凡民，因为那些凡民崇拜敬仰的眼神确实很爽。 顾盛酩思绪万千，突然，他想到几个问题： “炼魂境都不能解决的问题，你能？” “实不相瞒，老夫曾经在一位药师身边做下手，后来那位前辈出去历练，便再也没有回来，临走前，他帮我谋了个村长的活，也让我有了个去处。” “血逆病并非绝命之症，取赤草黄藤牛眼果炼制活血丹，又加以灵气疏导，便能治好。” “那妖兽血是干嘛的？”，顾盛酩心中一直疑惑，妖兽的血确实能补充气血灵气，但是过于狂暴，肉体凡胎可承受不住。 “……”，村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不语，但顾盛酩猜到了几分，说道： “吞服妖兽血，刺激经脉，气孔扩张可以加速吸收灵气，但……此举风险极大，轻者经脉受损，修为难进半分；重者经脉尽断，身患残疾，沦为废人。” 看完顾盛酩静静看着村长那只瘸腿，对方沉默片刻，坦然一笑，说了四个字： “无怨无悔”。 老者看向夜空，恍然回到做下手的时候，那位炼丹师说过： “医者，注定与死亡相伴，或自己，或病人，我能做的，就是把别人的死转到自己身上，这就够了，这也是我能做的极致，是医道的极致。” 顾盛酩心中五味杂陈，并非不能理解，而是佩服，同时也伴有一丝无力感。 他最后问出一个问题： “此病来自何处？凡人之躯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气血倒逆。” 村长指了指一个方向： “沿村中的小溪一路向北，全木村，那里，或许有你要的答案。” “前辈知道？” “不知，但有所猜测，我研究药理半生，水里有没有东西，我还是知道的，但发现时为时已晚。” 顾盛酩心中一惊，看来是有人在上游放了东西，不小心……还是故意。 如果是后者…… 眼神一凛，顾盛酩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道别村长和王老汉后，猛灌一口烈酒，他踩着夜色，沿着小溪，一路踏水而行。 夜凉，乌鸟落在树梢，发出难听的叫声，顾盛酩抬头看了看天空，只剩两轮月辰熠熠生辉。 “今夜无星，倒是夜黑风高之时，是为，杀戮。” …… 第27章 染血 顾盛酩走后，金水村上空的空间荡起涟漪，两个玄衣青年出现，衣袍上绣着一道云剑纹。 “他能应付吗？” “区区一个炼魂境中期的蝼蚁，还是个没有传承的散修，要是这都杀不了，他也真是够废物的。” “这是他第一次与修士交手，还是杀戮之局，他才十三岁，我是担心……” “呵，谁让这小子偏要来赤焰宗炼体呢，又刚好收到宗管司的消息，说这里出现邪修，那就顺便让他去试试手。” “逍遥峰那些师弟也真是的，这小子根本不是炼体这块料，也不拦着。” “年轻人难免会犯错，此行也算是让他认清自己吧。” 说完两人再次隐入空间之中，这是，两尊皇阶强者！！ 要是那位邪修知道自己区区一个炼魂境中期引来两尊皇阶强者，估计死后都能吹嘘一阵子。 …… 半小时后，顾盛酩来到一个村子里，有几家人还亮着灯。 顾盛酩走上前敲了敲门，很快一个妇女走出来，疑惑的看着他。 “请问，村子里有人出现吐血或者七窍流血的病症吗？” 听到这话，妇女神色慌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说道： “没有，我没见过。” 顾盛酩点了点头，“叨扰了”，便转身准备离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冷风，顾盛酩都不用主动躲避，缥缈雨中行已经控制他的身体侧开。 邦—— 锄头砸在地上，深深嵌入其中，一击不得手，妇女连忙发出尖叫： “有流氓啊！！！” 很快，村里人提着斧头，锤子，锄头赶来，将顾盛酩团团围住。 最强的只有炼体境七重，顾盛酩也不担心，他转身看向那个妇女，说道： “看来你知道金水村的事情，对吗？” 听到金水村，周围的村民交流一下眼神，二话不说就冲上去。 “看来都知道啊……” 顾盛酩来的路上就想过很多结果，上一世他出生农村，见过不少这类事——两村为了争夺某种东西，往另一方喝的水里放不干净的东西…… 说起来……顾盛酩的爷爷就是因为这种事死的，那位是如此地疼爱他，如此慈祥的老者，却…… 想到此，他合上眼，锋利的斧头快要落到额头的时候，淡蓝色的双眼猛地睁开，凛然的气势席卷开来。 那两个青年被掀飞七八米，砸在石墙上，一个没了动静，另一个在地上挣扎。 见此那些村民不敢动了，惊恐地看着那个白衣少年。 顾盛酩抬起手，无妄剑浮现，发出阵阵剑鸣，似乎感知到剑主的杀意。 今夜，注定见血—— “那种毒药不可能出自你们这些凡人之手，说吧，幕后主使是谁？” “这……” 村民面面相觑，他们在赌这个小孩不敢杀人，下一刻，剑光闪过。 铮！ 最近的一个妇女被削下一只手臂。 “不说吗？下一剑就是脖子了。” 妇女鲜血淋漓，直接晕死过去，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空气。 那些村民握着武器的手微微颤抖，咽了咽口水，惊恐地看着那个小孩，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想到这，有人跑了。 “不关我事！啊啊啊，我是被逼的！！” “也和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 人群四散，慌不择路，顾盛酩也没去追，他已经发现对方了，方才一抹灵识扫过这里。 强度上比他更高，是炼魂境，但质量没有他的高。 顾盛酩朝那个方向看去，远处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借着月色，能看到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耍了个剑花，顾盛酩持剑一步一步朝对方走去。 “令人满意的表现”。 “确实出乎意料，面对凡人也没有心慈手软，是块璞玉。” “接下来就看他的战斗表现了。” …… “毒是你下的？” 顾盛酩平静地看着那个老者，后者也在看他，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没有说话，而是暗中调动体内的灵气。 “不愿意说吗……”，顾盛酩抬手就是全力一击。 一剑——破空！！ 看到对方抬剑的一瞬间老者心中警铃大作，他压根没想到这种发展，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连忙闪到一旁，但他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可能比得过剑气。 轰—— 狂暴的蓝色剑气粉碎了青石地板，留下深深的剑痕，延伸至十几米开外，远远观望的村民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顾盛酩炼体没练出什么成就，但聊胜于无，至少经脉的扩张让他的灵气流转速度更快，很多招式已经能做到瞬发。 灵识锁定对方，看到只是没了一只手，顾盛酩有些失望，还是低估了炼魂境对危机的感应。 “噬魂！！！” 灰尘中冲出两个暗红色的魂体，朝顾盛酩冲来。 邪修吗？看来不是利益纠纷，或者说不仅仅是利益纠纷。 顾盛酩也没了逼出解药的想法，毕竟正常的邪修炼解药干嘛？他调转灵气，再次抬手一剑—— 破空！ “该死，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该不会是大宗门的弟子吧！” 老者已经要崩溃了，对方的大招不要灵气吗？！ 暗红色的灵气与血气凝聚成护盾挡在老者身前，他神色疯狂，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阵黑色灵气从四方八面涌来。 轰—— 护盾炸裂，老者不退反进，冲向顾盛酩，他胸口还有一个血洞，深可见骨。 周围出现十几个暗红色的魂体，呼啸着冲向顾盛酩，突然一只微小的魂体发出尖锐嘶吼。 灵魂类攻击！ 顾盛酩只感觉一股暴戾的能量冲入他的识海，下一刻，识海中无妄剑的虚影微微一颤。 贯天彻地的剑气落下，那道攻击就这样没了，连带着那个发动攻击的魂体都消失了。 ——灵魂攻击？笑话，无妄剑镇守在识海深处连接灵魂的地方，那里有他最重要的东西。 记忆，过往，因果，本源……皆由灵魂承载。 无妄剑更是直接融入他的本源之中，承载他的大道本源，只要无妄剑还在，他的本源不灭！！ 这就是顾盛酩研究了近半年的成果。 他看向手中闪烁着淡蓝色光辉的无妄剑，轻轻一笑，调动灵气。 一步踏出，踏浪身法施展，身形闪烁便率先来到老者身前，老者为他的速度一惊，随即伸出布满黑气的爪子，欲攻击对方的心脏。 “这老头实战能力太差劲了，压根没有压力啊。” “嗯，那一发灵魂攻击还让我虚惊一场，结果遭到这小子的灵魂反噬，如果没看错，他那把剑，应该就是本源武器了。” “啧啧啧，机缘不小啊”。 “哼哼，我也有！” “……” 下方，顾盛酩的身体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躲过老者的一击，顺便砍下对方另一条手臂。 老者吃痛惨叫，眼中怒火燃烧，开始爆气。 “老夫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 ——这就拼命了？ 顾盛酩不屑一笑，手腕一转，长剑划过对方的脖子，切豆腐一般干净利落。 人头高高抛起，暗红色的鲜血喷洒，无头尸体往前走了两步无力倒下。 收起无妄剑，顾盛酩转身就走，这时，不远处传出一阵惊呼。 “啊啊啊啊！！” 那些孩童模样的魂体失去老者的控制之后开始袭击周围的村民，片刻之间，就有七八个村民被侵占了灵魂，双眼泛红朝顾盛酩走去。 “宗管司的任务是整个村子一个不留，他能做到吗？” “无妨，有我们兜底。” 胆敢与邪修合作，无论被逼还是自愿，下场只有一个，死。 顾盛酩也知道这条律令，所以才敢肆无忌惮杀人，或者说任何一个正规的修士都该知道，不管你是什么理由，和邪修勾结只有死路一条！ 他深呼吸一口气，刚才那个老者是真正的邪修，他杀得毫无心理压力，但这些，只是一些凡人。 ——去他妈的凡人！为了一己私利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与邪修有何区别？！ 如果不让他们付出代价！对金水村的村长公平吗？！ 想到此，顾盛酩心中顿然舒畅，瓶颈顺势突破，成功踏入炼气境八重！ 月光下撒，无妄剑再次爆发一阵耀眼的蓝光，顾盛酩提着剑一步步朝那些双眼泛红的村民走去。 铮！ 手起剑落，人头落地。 “竟然……能做这一步。” “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还有一村子的人等着他呢。” 凡人之躯何其脆弱，在修士面前，甚至连一阶妖兽都不如。 顾盛酩又杀了两个村民，还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如果刚才我先斩杀那些魂体，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他的气息开始忽强忽弱，境界有些不稳，呼吸急促。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求求你，放过我……” 一阵阵杂音涌入脑海，回荡在他的耳边，那些被控制的村民流出两行血泪，表情扭曲着朝顾盛酩走去，犹如溺水之人疯狂寻找生机。 “高看他了，准备出手吧” “唉，还是太年轻了。” 其中一人刚刚抬起手，又停下。 “嗯？还有转机……” 白衣少年举起酒坛猛的灌了几大口，酒水洒落，打湿了少年的衣服，他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修仙界，去他妈的圣母心，自作自受的家伙不值得同情。 擦擦嘴，顾盛酩再次握紧无妄剑，步法飘忽，身姿摇曳，出手干净利落。 白衣少年犹如醉舞一般，身法诡异，每次都能巧妙地躲过村民的攻击，舞剑之时，又精准地收割一条条生命。 ——杀人者，人恒杀之。 杀到最后，顾盛酩甚至不握剑了，他有点受不了眼前的场景，干脆靠在歪脖子树上卖力喝酒。 浓浓的酒香与血腥味混在一起，顾盛酩仿佛没闻到，自顾自地喝着。 不远处，无妄剑穿梭于沦为傀儡的村民之间，画出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地上躺着三十多具尸体，血流成河！ 奇异的是这些血朝一个方向汇聚，顾盛酩有些神志不清，并没有注意到。 随着最后一个村民倒下，无妄剑飞回顾盛酩身边，邀功一般颤了颤。 看着纤尘不染的无妄剑，顾盛酩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弹了弹剑身，后者绕着他转了两圈，停在他身后。 顾盛酩看着遍地尸骨，吧唧了一下嘴。 熬过了一开始的恐惧和恶心，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和杀妖兽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妖兽更好杀。 随着这个想法沉入心中，顾盛酩身上的灵气波动彻底稳固下来。 至此，灵气染血，杀气入灵——道心初成。 修仙嘛，反正不是自己死，别人死就死了，该杀的就杀了呗，有何不妥？你说我凶残？那你也去死吧。 顾盛酩刚准备离开，一股强悍的气息自后山传出，邪恶，腐朽。 “出现了，真正的幕后主使。” “还要观望吗？”，青年看了眼明显醉了的顾盛酩，有些担心。 “再看看吧，这小子，呵呵”，另一个青年有些哭笑不得——借着酒精麻痹自己的感性，也是个人才。 所幸，顾盛酩还是悟出了杀之气，倒也没让这些人白死。 “怎么还有人啊……”，顾盛酩拿出两枚灵石吸收起来，摇摇晃晃朝后山走去。 —— “被发现了吗？该死，这些杂碎真不靠谱！只能提前跑路了！” 原本还在洞里睡觉的黑衣人突然发觉血食全死了，连忙凝聚精血，双手结印。 地上浮现一个猩红的阵法，散发着邪恶的气息，中心是一只蠕动的虫子，此时那只虫子正贪婪地吸收汇聚而来的血液。 “搞快点，嗯？炼气境八重？还是刚突破的……” 黑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灵识扩散出去，看到了醉醺醺朝这边走来的顾盛酩。 “什么情况？” 顾盛酩摇摇晃晃走到洞穴附近，吸了吸鼻子，随后弯腰。 呕—— “……” 黑衣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一凛，融入黑暗之中，如同鬼魅一般朝顾盛酩冲去。 利爪离顾盛酩的脑袋只有一寸的时候顾盛酩侧了侧脖子，躲过这一爪，抬手就是一剑，黑衣人一惊，退了一步。 顾盛酩起身擦了擦嘴巴，眼神恹恹的，有一种半死不活的厌世感。 黑衣人再次发起攻势，黑色的灵气翻涌，杀气腾腾朝对方冲去。 然而顾盛酩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还不忘反击，几个回合下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黑衣人冷哼一声，几十个黑色的魂体冲向对方，这些魂体每一个都有炼气境前期的实力！ 见到那些孩童般大小的魂体，顾盛酩心念一动，无妄剑猛地爆发一阵光辉，整个人气势一变，犹如换了个人，眼神逐渐清澈，冰冷。 原先只以为是村长指使的，现在看来，是这家伙在搞鬼。 那些魂体顾盛酩根本看不上，随手一道剑气就能斩杀两三个。 黑衣人也不指望这些魂体能伤到对方，他要的是拖延时间，然后跑路！ 他看了眼阵法之中的虫子，体型已经长大了两倍，足足有两米长，看起来很恶心。 又是一剑斩杀了魂体，顾盛酩也注意到那只虫子，他眯了眯眼，开始凝聚灵气，气势也节节攀升。 黑衣人见此，刚想冲上去打断对方的蓄力，谁知道顾盛酩的技能前摇那么短！ 不等他冲到对方身前，那浩瀚一剑已经落下。 “逐浪：江入大荒流！” 轰—— 黑衣人骂了句脏话，身前迅速凝聚一道法印护着自身。 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这一剑虽然挡下，但那倾泻的狂暴灵气还是撞得他气血震荡，吐出一口黑血。 “小畜生！本来想陪你玩玩！既然你找死！老子这就送你见祖宗！！” 黑衣人身形一闪出现在顾盛酩身前，一拳轰出，几只更强大的魂体嘶吼着冲向对方。 双拳难敌四手，那三只魂体都是练气境后期，动作还快，顾盛酩一时半会儿竟被缠住，纠缠之间又被其中一只魂体咬住手臂。 黑衣人抓住这个机会朝他轰出一拳，眼看躲不了对方的那一拳，顾盛酩只能运转气血护住心脉，硬生生吃了一拳。 被震飞出近三米远，顾盛酩闷哼几声，这拳力量不大，他的肉身强了不少，能扛得住，但是上面的阴冷灵气竟朝他体内冲去，直逼灵海！ 下一刻，灵海中的酒坛虚影一震，将这些灵气吞噬了…… 顾盛酩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后装作很痛苦的样子，松开无妄剑，一个踉跄倒地，捂着肚子一阵哀嚎。 见此黑衣人冷笑一声，控制着三个魂体冲向对方，一左一右钳制住他，另一个跟在后面随时准备出手。 任由魂体将自己带到黑衣人面前，顾盛酩垂着头，微微颤抖。 见到他颤抖，黑衣人更加兴奋，舔了舔嘴唇，走到顾盛酩身前，一把捏住对方下巴，让对方抬起头，却看到顾盛酩似笑非笑的眼神，暗道不妙，连忙操控起魂体。 顾盛酩身后的魂体手臂化作利刃就要刺向顾盛酩，但还是慢了一步，无妄剑已经将它贯穿后，下一刻出现在黑衣人身后。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黑衣人难以反应，他根本没注意到那柄剑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 见此，虚空中玄衣青年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 “就是本源武器，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任意召唤，防不胜防”。 刺啦—— 无妄剑轻易贯穿了黑衣人的身体，失去主人力量支持的魂体气势大跌，顾盛酩挣脱两只魂体的束缚，一手掐着一只的脖子，用力将其捏爆。 黑衣人一死，阵法破碎，那只长到三米的虫子发出难听的吼叫声，伸出长长的舌头将黑衣人的尸体拉回去，大口一张就将其吞噬。 顾盛酩脸色稍稍凝重，他能感觉到那只虫子的境界正在节节攀升，已经到了炼魂境后期！ 眼下只有那一招了！他将无妄剑唤回，看着正在蠕动的虫子，他拿出酒坛，用力一扔。 轰—— “什么情况？？” “那个酒坛有古怪……” 在两人眼中，酒坛飞出后带起一阵破空声，然后将虫子砸爆浆了！ 一只炼魂境后期的邪虫就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坛子砸没了？有点离谱，他们还以为顾盛酩又要苦战一番。 唤回酒坛，依旧纤尘不染，也没有沾到奇奇怪怪的味道，只有浓浓的酒香，但顾盛酩还是运转灵气洗了一遍。 他看着那深坑里面白的红的，有点倒胃口，虫子邪恶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看来一切都结束了。 他举起酒坛喝了一口，吧唧着嘴走了，他还要回金水村，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知村长。 看着远去的少年，两个青年相视一笑。 “怎么说？” “意外之喜，我很期待他在宗门大比上的表现。” “他那个酒坛子怕不是一砸死一个？” “哈哈哈哈，他应该会手下留情吧，这事就让和他同一代的师弟师妹头疼去吧。” 说完这个青年满意离去，他要去皇朝帮顾盛酩领奖励去了，任务是他接的，但是顾盛酩做的，合该给对方。 另一个青年笑了笑，继续隐匿在虚空之中，跟上顾盛酩…… 第28章 同行 回到金水村，只有两家还亮着灯，顾盛酩感知到一股灵气波动，缓缓朝那处走去。 “呼，终于炼完了这一炉”，王泽川擦了擦鬓角的汗，呼出一口浊气，端起一旁的妖兽血直接喝下去。 顿时气血沸腾，经脉颤动，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入灵海之中，这股狂暴的灵气令他咳出一口鲜血。 顾盛酩正欲敲门却又停下手，他能感知到里面发生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 王泽川感觉到门外来人，灵识探出，发现是顾盛酩后连忙开门。 “你……”，刚想说话的王泽川嗅到了对方身上浓浓的酒气，还有庞杂的血气。 “全木村七十多号人，无一活口，小孩被炼成血魂，其他人都被我杀了。” ！！！ 王泽川一惊，连忙将对方拉进屋里。 “能说说怎么一回事吗？” “全木村村长和邪修勾结，自身也是邪修，他们将全村小孩祭炼成血魂，又控制全村人，往溪里扔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杀了村长，血魂控制了那些村民，我又将他们杀了，最后杀了幕后主使。” “……”，王泽川沉默了，他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点起一根旱烟杆，自顾自抽起来，说道： “自作孽不可活，没想到全木村最后会落到这个地步，唉……” “两村有纠纷吗？” “没有，虽说两村关系不好，也还说得过去，至少没有喊打喊杀，顶多就是哪家死人了说几句风凉话。” 顾盛酩点了点头，无冤无仇，却害得金水村村民近乎全部死亡，死不足惜。 他看着气血萎靡的老村长，不由得有些胸闷，说道： “此事可以上报皇朝，有邪修参与，上面不敢装聋作哑。” 王泽川点了点头，眼中终于有了一抹光芒。 “事情的根源已经解决，之后的事我会处理，不知小友所求为何？只要金水村做得到，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最近的城镇在哪？” “从村子西边的小路出发，一直走，走到官道，沿着官道走一百七十多里就到九川镇。” “多谢告知，不知能否在这歇息一宿？” “小友自便。” 顾盛酩也不客气，找个位置盘腿坐下，开始巩固境界，王泽川慈祥地看了看他，难得松了口气，却不料一口鲜血吐出，胸口隐隐作痛。 王泽川不在意地擦了擦血迹，收起炼丹炉内的丹药，小心翼翼装好，开始炼下一炉。 —— 天还没亮，王泽川收拾好屋子，便去和其他人说了事，于是各家各户忙碌起来，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 他前脚刚走，顾盛酩就醒了，少年看着村长挨家挨户去敲门，猜到了些许，但他不习惯面对这种场景，于是留下百来块灵石就离开了。 等老村长回到屋子，看到空无一人时心里有些无奈，又看到那些灵石，顿时百感交集，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愿小友此去一帆风顺，武道昌盛，平步青云，登临仙境！” …… 顾盛酩来到村口，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不点，正是昨天见到的王狗蛋。 走上前，问道： “你在干嘛？” 王狗蛋没想到这个点会有人来，被吓了一跳，他手中的东西径直落下。 顾盛酩打出一道灵气将其托起，竟是两截断了的木梳，哪怕已经历经岁月变迁，依旧能看出此物做工精致。 结合昨天王大治所说，顾盛酩猜到了些许，看向一脸无措的王狗蛋，问道： “后悔吗？” “嗯……我不该把娘的梳子弄断，我是个小王八蛋，是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顾盛酩轻笑一声，说道： “我可以帮你修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真的吗？” “骗你作甚”，顾盛酩挥了挥手，两截断开的梳子缓缓飘起，又缓缓融合在一起，几息间就恢复如初。 “你真的是神仙啊！” “神仙可比我厉害多了，我只能算修仙者，不敢称神论仙。” “可是你好厉害，我从庆哥那里听说了你的事，你弄到了好多好多村长要的灵药。” 顾盛酩宛然一笑，将修复的木梳还给对方，王狗蛋小心翼翼接过木梳，如获至宝一般收好，问道： “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顾盛酩揉了揉王狗蛋乱糟糟的头发，缓缓说道： “听你娘的话，照顾好你娘。” “嗯，我会的！” 看着小孩眼中坚定的光，顾盛酩勾了勾唇，起身，渐渐远去。 王狗蛋看着对方离开，连忙爬起来朝对方深深一拜，这时，一道温柔沙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狗蛋，跟娘回家吧，外面冷。” 王狗蛋愣了愣，鼻子一红，呜咽着跑向那个纤瘦的身影，一头栽进对方怀里，放声哭起来。 —— 早春的晨风微凉，能吹走昨日的疲倦，令人心旷神怡。 顾盛酩喝着酒，边走边玩，待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他还没有走到官道，就在树林间欣赏起朝霞美景。 突然，一只二阶灵鸟掠过头顶，直奔远方，五彩尾翼映衬朝晖，光彩夺目。 顾盛酩啧啧称奇，心想到了九川镇一定要搞几颗留影石，把这一路上有趣的事情记录下来。 什么？你说写下来？不好意思，顾大少爷写的字估计没几个人看得懂。 …… 走着走着，小路逐渐宽敞，远处横着一条宽阔大道，铺满灰石，那就是官道了。 踏上官道，顿时舒服不少，这几天一直走山路，崎岖坎坷，顾盛酩抬头喝酒的时候差点摔了好几跤。 顾盛酩自信地沿着官道走，他相信这次绝对不会走反。 到了中午，狗娘养的太阳又出来折腾，竟有些炎热，得亏他不是肉体凡胎，换作一个十三岁的凡人小孩保准死在路上。 至此他已经走了三四十里路了，还不见一个人影，突然，远处路口有一处客栈，顾盛酩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他真的不想再吃索然无味的辟谷丹了！ …… “小哥这是你的牛肉面，请慢用！” “哎哟，这鬼天气，热死老子了，今早那么冷，我还加了身棉衣，嗐！” “兄弟这一趟去碧云郡干嘛？” “还能干嘛，做买卖呗。” 顾盛酩来到的时候客栈坐了十来号人，旁边停着几辆马车，客栈的马夫拿了些粮草饲喂。 见到来客，店小二笑脸迎接。 “小哥吃点什么？本店有面食，牛羊马猪狗鸡，妖兽肉也有。” “一碗妖兽肉面，多少？” “五块灵石，一阶黑纹猪的肉。” “有酒水吗？” “上等春水酿三块灵石一两，五粮酿两块灵石一两，麦酒玉米酒烧刀子一块灵石一两，小坛有两斤，大坛有五斤。” “来一小坛春水酿。” “好嘞，客官您坐着稍等，马上好”，小二喜笑颜开，这可是大客户。 顾盛酩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小二很快端上一盘小菜让他打打牙祭，顾盛酩又给了他一块灵石小费。 ——赶快有土匪盯上我！我要装一波！ 点这么些好酒好菜，一方面他就是钱多，不愿意亏待自己，另一方面则是想做一次打脸文男主。 很快，鱼上钩了！ 一旁一个刀疤脸壮汉老往他这边瞟，小声和同伴说了声什么，便朝他喊了一声。 压制住激动的心，顾盛酩一脸纯洁无害的看向对方，满眼疑惑。 “小孩，财不露白，家里长辈没教过你这个道理？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在客栈，小心一些。” 说完那个壮汉就接着吃东西，和一旁的同伴吐槽： “现在这些大少爷大小姐真的是，唉，哪天被人盯上都不知道。” “……”，顾盛酩钓鱼失败，有些小小的遗憾。 店小二收了小费就是有干劲，很快就让后厨把他的那份先弄好了端上桌。 顾盛酩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妖兽肉很新鲜，不像是杀了四五天了。 掀开小酒坛子的封口纸，顿时酒香四溢，带有一丝丝竹子的清香，这股味道吸引了周围那些食客。 他尝了一下，入口微苦，不是那么辣，反倒很温和，细细品味，能尝出那股竹子的清冽和芳香，回味带甘。 ——可以带些回去。 想到这，顾盛酩朝小二喊了喊，对方小跑着过来，俯身静候吩咐。 “春水酿可还有存货？” 小二也是聪明，听得出来对方的意思，笑得更真诚了，说道： “可以拿得出三十大坛，五十小坛。” “各备十坛，稍后带走”，说话间，他手指上的储物戒微微一亮。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您慢吃。” ——储物戒！想来是某个家族的弟子外出历练来了，这些人可都是行走的财神爷！ 顾盛酩接着吃面，几下就嗦完一大碗，又开始喝酒，那叫一个滋润，看得周围不少人默默咽口水。 察觉到方才提醒他的刀疤男子也在看他手中的酒，笑了笑，又把忙前忙后的小二叫来，吩咐下去。 很快店小二提着一壶春水酿放到那个刀疤男子桌上。 李鬼刀一愣，看向那个面带微笑的小孩，心想这是哪家的散财童子，别人只是善意提醒一嘴就报之以桃！ 这要是谁救了他一命不得倾家荡产感谢对方？ “大叔，我心中自有分寸，无需担忧”，顾盛酩朝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接着喝酒。 哪知这句话给李鬼刀伤的那叫深，他嘴角抽搐，看向憋笑的同伴，问道： “我有那么老吗？” “哈哈哈，大叔？乐死我了，你也有今天，让你不打理自己，胡子邋遢的，怨得了谁？” “……” 顾盛酩都那样说了，两人也不客气，玩笑一番后也开始喝起来，这还是头一次尝到这种好酒，两人喝的那叫一个优雅。 —— “秦溪，前面有客栈，要不在那歇会？” “兄长安排就好。” 秦川在前面驱马，秦溪坐在马车里，她探出脑袋看了看远处的客栈，眼里露出一抹疲惫。 顾盛酩喝的正痛快，突然察觉到两个修士朝这边靠近，一个炼气境九重，另一个炼气境二重。 抬头望去，一男一女从马车上下来，二十岁出头，看到他顿了顿，随后两人嘀咕了些什么，女子径直朝他走来。 “小哥，方便拼个桌吗？” “随意。” 道了声谢谢后，秦溪坐到一侧，秦川很快也过来坐下。 顾盛酩看了眼两人，长相七分相似，应该是兄妹。 看到这么小一个小孩都会喝酒，秦溪和秦川愣了一下。 很快他两人的妖兽肉面也端上来，秦川吃着面，想了想，看向顾盛酩说道： “小道友，你这是准备去哪？” “九川镇。” 秦川和秦溪对视一眼，稍后说道： “这不就巧了，我们正要去九川镇，不如你和我们一道？前面要经过黑虎山，那里常有二阶妖兽出没，一个人恐怕有些许危险。” “不劳二位费心，我自有分寸。” ——虽说这俩人看起来是好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有啥见不得人的阴谋！ 看到顾盛酩拒绝，秦溪扯了扯秦川的衣袖，小声说道： “哥，你还是实话实说吧……” 秦川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才说道：“实不相瞒，小道友，我身上有伤，一个人恐怕应付不了危机，我妹妹她就是个花架子……” “什么叫我只是个花架子？我让你实话实说不是让你揭我老底！” “……”，顾盛酩看着不太聪明的俩兄妹，默默喝酒，要是这样他更不愿意和两人一道了，保不准会拖后腿。 看到顾盛酩还是自顾自喝酒，没有搭理他俩的打算，秦溪也不打算强求，刚想说什么，又听秦川说道： “这样吧，算是我雇佣你，到碧云镇之后，我给你两百灵石，如何？” 闻言顾盛酩放下碗，似笑非笑地看向对方。 “两条人命就值这个价？” 秦川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小孩，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对方心里的价位，毕竟长得太嫩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想了想，秦川再次开口： “只要你能保证我们俩的安全，四百块灵石我定双手奉上。” 顾盛酩抬起碗一饮而尽，又慢悠悠倒了一碗，才看向秦川，说道： “只要你保证不出现三阶妖兽。” “成交。” 秦川爽快应下，脸上的笑更真诚了，主动介绍道： “我是秦川，她是我妹妹，秦溪，不知小道友怎么称呼？” “顾盛酩。” “顾兄弟倒是好本事，年纪轻轻就这般修为，前途无量啊。” “……”，话里话外一股子奸商的味道，顾盛酩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回话，不然对方又要问这问那的。 看到顾盛酩不想理他，秦川也不生气，了却一番心事后他心情舒畅不少，和秦溪聊起了闲话。 吃饱喝足的顾盛酩朝小二招了招手，对方屁颠屁颠跑到跟前，说道： “小哥您要的酒水已经在后院备好，随时可以去取。” 顾盛酩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带路。 跟着小二来到后院，一个中年大叔正拿着一本账本勾勾画画，察觉到来人转身看去，顿时喜笑颜开。 “哎哟，小老板来了，您看看这些都是您要的货，可要查验？” 这位老板竟然有炼魂境中期的修为，具体哪一重顾盛酩看不出来，难怪敢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开客栈。 顾盛酩摇了摇头，说道： “我信得过掌柜的人品，查验就不必了。” “嘿，够直接，我喜欢你的性子，小李子，给小老板的这顿饭免了，顺便去后堂领赏。” “好嘞，您二位慢聊~” 小二满面春风地离开后院，顺道把门轻轻关上。 还不等掌柜说什么，顾盛酩小手一挥，两千一百块灵石就出现在后院，那场面叫一个震撼。 掌柜的愣了一下，连忙运转灵气将这些灵石全部收下，一脸古怪地看着顾盛酩，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不知晓如何交易大额灵石？还是你没有纳灵袋？” “？？？” 看到顾盛酩眼中真切的疑惑，掌柜的一拍额头，笑道： “还真是个小屁孩，呐，听好了，我只教一遍。” “储物戒之中物品的转交方法：当双方储物戒之间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时，用你的灵识接触对方的储物戒，然后控制你储物戒中要递交的东西，试着转入对方的储物戒之中，对方同意之后就能放进去。” 说着掌柜开始实操，顾盛酩察觉到手指上戴着的储物戒轻微颤动，他感知到了对方转交的物品：一大坛春水酿。 心念一动，那坛春水酿就出现在他的储物戒之中。 顾盛酩也放出一丝灵识连接对方的储物戒，试着转交两百块灵石，下一秒，那些灵石就从他的储物戒之中凭空消失，也看不到去了哪里。 “哟，还给了学费，真是客气。”掌柜面露喜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呐，这个法子对方是看不到你储物戒之中的物品的，只能看到交易的物品，不必担心。” 顾盛酩点点头，又问道：“纳灵袋又是什么？” “顾名思义嘛，就是只能装灵石的袋子，而且能装无穷无尽的灵石。” “那应该很贵吧……” “一百块灵石一个。” “哪里有卖？” “商铺里多了去了，一般交易的时候你把装有灵石的纳灵袋给对方，对方会重新给你一个空的。” “多谢告知！” 掌柜笑笑表示不在意，顾盛酩也不久留，道谢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掌柜啧啧称奇，也不知道哪个宗门的傻瓜弟子跑出来了，这要是遇到心思不纯的人……关他屁事啊。 从后院出来，顾盛酩还在震惊之中： ——学到了！这些都是常识啊！可是为什么云剑宗没教？ 这不是废话吗！就好比如应届生才学的简历模板，你一个大一新生学了干嘛？ …… 回到前院的时候，秦川两兄妹已经吃好了，在那聊的不亦乐乎。 见到他回来，秦川说道： “可以出发了吗？” 顾盛酩点了点头，于是三人朝马车走去。 坐到车厢里，顾盛酩闭目养神，势必要做一个高冷的高手！ 秦溪见他这样也就没有打扰对方，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翻看起来。 《重生成天穹兽之吞噬天地》 …… 到了下午，秦川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有些担忧，一挥鞭子，让马加快了速度。 路上遇到另一帮歇息的修士，几个人趴在车轴下鼓搞，最强的是一个炼气境七重的中年妇女。 秦川看了眼后就收回目光，没心思管对方，那妇女见此朝他喊道： “小哥等等我们！我们的马车出了点问题，稍后一起出发！” “不好意思，赶时间！” 秦川喊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驱赶马车驶向远方。 “……”，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站在风中凌乱。 …… 长途奔驰，马车开始嘎吱嘎吱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秦川不得已停下来敲敲打打一番。 顾盛酩被这个动静吵醒，他睁开眼，感觉有些迷糊，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灿金色的光辉撒在山坡上，飞鸟归巢。 路边不见一户人家，显得十分荒凉，他探出脑袋，看向蹲在忙碌的秦川，问道： “要到黑虎山脉了吗？” “快了，过了前面那座大桥就是。” 顾盛酩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远处出现一条宽广大河，隐约可见一两个类似屋子的建筑。 “那边有人吗？” “以前有，现在没了。” “因为妖兽？” “嗯。” “皇朝不管吗？” “把那些人迁走了也算一种管。” “……为什么不解决妖兽的问题？” “因为碧云山脉太大，深处还有妖王坐镇。” “皇朝没有王阶大能？” “那尊妖王答应了皇朝，它会约束手下妖兽不对路过的凡人出手，所以留着它更有用。” “哦……” 合着就逮着他们这些修士薅羊毛呗，顾盛酩有些不放心，再次问道： “真的没有三阶妖兽吗？” “有，但是在另一条官道上，这条是二阶妖兽的地盘。” “……” 这么说那妖王还挺会管理哈……都给小弟们分好地盘了。 顾盛酩收回脑袋，安稳坐好，接着修炼。 过了十几分钟，马车又动起来，朝大桥迅速驶去。 这条河很平缓，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安安静静的跟淑女一样，默默地流向远方。 “哥，这条河真的是永定河吗？” “嗯，自云剑山脉发源的永定河。” “云剑宗坐落的云剑山脉？” “云剑郡没有第二座云剑山脉，也没有第二条永定河。” “哦……” “云剑宗很厉害吗？” “掌管一郡的大宗，三品宗门，百年前还是二品宗门，有仙人存在。” “有碧云宗厉害吗？” “碧云镇只是四品宗门，比不了。” “真想看看这些大宗的风采，你说我们这一趟去九川镇会不会遇到云剑宗的弟子？” “大宗弟子多数心高气傲，还是少与之接触为好。” “哦……” 顾盛酩沉迷于练功，毫不知觉外头在讨论什么。 …… 夕阳西下，马车呼啸，稳稳过了大桥，又一头扎进深山老林之中，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森林之外。 秦溪顿时寒毛乍起，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 中午炎热非常，现在又寒风刺骨，秦溪打了个冷颤，稍稍运转灵气护住自己。 正如秦川所想，尽管他再怎么赶，还是没能赶在日落之前穿过黑虎山。 眼下只能期望不要遇到二阶巅峰的妖兽，也不要遇到群居类妖兽，不然……只能指望花四百灵石请的那位真的有实力了。 秦川朝车厢小声说道： “叫他醒来，谨慎一点……” 话没说完，马受惊一摆，差点给秦川甩飞了出去，他转头看去，竟是二阶巅峰的一头熊妖！ “该死，怕什么来什么！秦溪，快叫……” 还是没等他说完话，一个白衣少年已经来到他身边，手中青水剑在月色下闪过令人心悸的寒光。 秦川不是等闲之辈，他自然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不一般，灵气不像秦溪那样清纯，这是……沾染过杀人的气息！ 对方才几岁啊！ 只见顾盛酩不慌不忙走向冲过来的黑熊，待二者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抬手，挥剑。 剑光一闪，巨大的熊头滚落在地，身体因为惯性往前拖了两三米，堪堪停在准备过来帮忙的秦川身前。 秦川咽了咽口水，看向顾盛酩手中的剑，甚至没有沾血！ 顾盛酩随意将青水剑背在身后，走过去看着已经瘫痪的马，皱着眉开口道： “秦兄，这马还能走吗？” “额……” “你们不知道凡马会被妖兽吓得腿软吗？我还以为你们准备把这匹马当诱饵然后自己跑路呢？” “咳，这纯粹是意外。” 秦川试着吆喝了几声，果然，这马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心里一阵肉疼，朝车厢内的秦溪喊道： “秦溪，快下来，我们要开始跑路了。” 闻言秦溪迅速从车厢出来，大步走到秦川身旁，一脸震惊地看着那具无头尸体。 “那就出发吧，跟紧我。” 顾盛酩手腕一转，熟练的从黑熊脑袋里挑出兽核，转身往前走，身后两兄妹点了点头，跟上对方。 …… “一击必杀，前面可能有炼魂境强者，快跟上！” 说完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准备抱大腿。 没走多远又遇到五六只妖兽的尸体，同样死在一招之内。 柳芯蹲下看着还在流动的兽血，说道： “他们没走多远，加快速度！” 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听到前面传来两股灵气波动，一强一弱，伴有妖兽的嘶吼。 几人看向为首的中年妇女，后者手一挥，带着众人冲上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顾盛酩一剑将一头二阶中期的妖兽劈成两半，与刚才那些妖兽的死法如出一辙。 令他们惊讶的是另一个男子竟然是符修，守在另一个女子身旁，驱赶着试图靠近的妖兽。 两分钟下来，地上就多了四五具妖兽尸体，而那个白衣少年气息不减，闲庭信步般朝最后两只妖兽靠近。 那两头妖兽朝顾盛酩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嘶吼。 顾盛酩扬起下巴，嘴角微勾，露出那副稚嫩的面容，眼中带着戏谑。 轻笑一声，抬手，青水剑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其中一头，区区二阶初期的妖兽哪能躲得过去，只能不甘的成为剑下亡魂。 另一头见状撒腿就跑，转眼间就消失在树林深处，顾盛酩也不追，取出那头妖兽的兽核之后看向一脸呆滞的秦溪和秦川。 “原来你是个符修啊。” 好奇地看了眼秦川身边飞舞的符箓，很快就没了兴趣——还没有他某个师妹一半厉害。 “缓过来了就接着出发……嗯？” 顾盛酩和秦川同时转身看向一处树林，眯了眯眼，秦川挥出一张符箓，说道：“需要我请你们出来吗？” “哈哈，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出来就是。” 很快，柳芯带着四个人从树林里走出来，正是下午在路边遇到的那伙人。 顾盛酩看了眼这几个人，臭鱼烂虾，不足为虑，便收回目光抱着剑靠在树上，那叫一个装。 秦川和为首的柳芯一顿寒暄和唇枪舌战之后，同意了两伙人同行的提议，毕竟这才过了黑虎山四分之一的路途，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 柳芯看了眼那个闭目养神的少年，暗道这人不能惹，她摸爬滚打了大半生，看一眼就知道哪些人危险。 眼前的少年看似稚嫩纯真，但那股气势却让人胆战心惊，不知道又是哪个大家族培养的妖孽。 秦川走到顾盛酩身前，语气已经带上一分恭敬，说道： “顾兄弟，他们同我们一路，路上也有保障，不知你意下如何？” 顾盛酩凉嗖嗖看了眼秦川，似笑非笑说道： “你都答应了还来问我？” “额……这……” “行了，事先说明，我只收了你们的钱，不管他们的死活。” 说完顾盛酩就闭上眼不再说话，心想这些奸商就是狡猾，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叫秦川的肯定收了对方好处。 既然这样，他也不用和对方客气。 见此，秦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拱了拱手后又去和柳芯说了些什么，后者沉思一下，摇了摇头。 …… 一行人整理好队形就再次出发，顾盛酩站在秦川和秦溪身旁，气息内敛。 走了五六里，随着一声狼啸，十多头赤纹狼将他们团团围住。 “二阶赤纹狼！背对背站好！别落单！” 话音落下，柳芯一行人已经背对背围成一个圈，各自拿出兵器，五个人，刀枪剑斧锤都有，看得顾盛酩嘴角抽搐——这是什么奇怪的阵容？ 他看了眼有些胆怯的秦溪，摇了摇头，太差劲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家族出来的，菜得一批。 他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自从进了宗门，他所接触的长老都是混元境起步，师尊更是破元境强者。 实战经验方面，小家族顶破天就只有家族猎场给小辈练练手，里面的妖兽多半是长辈抓来的，论危险性哪能比得云剑山脉。 况且，小家族的资源远远不能和大宗门相比，最多就是一条中阶灵脉，加上几个聚灵阵。 种种差距，导致顾盛酩展现出远超他们的战力，这就是很多大宗弟子倨傲的底气——我们拽，那是因为我们确实牛。 我瞧不起你，那是因为你真的很菜。 心念一动，青水剑瞬间斩出一道剑气，所过之处，那两头赤纹狼连哀嚎声都发不出就裂开，赤色兽核裸露在血肉之中。 “跟上，两位老板~” 顾盛酩跨过赤纹狼尸体，灵识包裹兽核，皆收囊中。 秦川看了眼身后陷入苦战的柳芯几人，咬了咬牙，朝顾盛酩说道： “还请帮个忙……” “为何要帮？是你答应他们，不是我，你有能耐答应你就自己解决。” 秦川哽了一下，眼看一个男子被赤纹狼咬住小腿，他连忙打出一道符箓，赤纹狼吃痛一嚎，硬生生扯下一块肉后跑远。 看着不为所动的顾盛酩，秦溪有些急了。 “你快去帮忙啊！难道你要见死不……” 铮—— 长剑轻鸣，堪堪停在秦溪颈部，锋利的剑气擦过女子白皙的肌肤，出现一抹纤细的血痕。 “我不喜欢别人道德绑架我。” 秦溪呼吸一滞，嘴唇颤抖，顾盛酩满意地收回青水剑。 废物要有废物的觉悟，拖油瓶就安安静静待着，别对别人指手画脚。 秦川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心中一紧，见到顾盛酩收手才松了口气。 柳芯一行人最高炼气境七重，最弱炼体境九重，虽说配合挺好，但面对狼群，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随着第一个人受伤，很快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全员挂彩，就连过去帮忙的秦川背后被出现一道血淋淋的爪痕。 秦川看顾盛酩没有出手的打算，一咬牙，打出两张三阶符箓，顿时形成一道火墙将几人护住。 “想办法，冲到那个少年身边！” 事已至此，只能借对方之手了，柳芯几人也是猜到对方的打算，交流了几句后点了点头，运转灵气。 “三……二，一！” 火墙消失，柳芯一剑斩杀了一头赤纹狼，随后几人使出浑身解数冲向顾盛酩。 看到对方向自己跑来，顾盛酩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打算，所以他笑了，笑的很灿烂，在夜里却有些渗人。 冲的最快的两人看到对方缓缓举起长剑，狂暴的灵气汇聚，两人连忙停下脚步，身后的人见此也慌忙停下。 轰—— 一剑斩下，剑气延伸至最前面那个男人身前不足三寸的地方。 咕嘟…… 男人咽了咽口水，一阵后怕，随即怒从心起，朝顾盛酩吼道： “小兄弟当真要如此心狠手辣！” “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你喜欢哪个词？”，顾盛酩平静的说道。 “……” “啊啊啊啊！” 说话间，回过神的狼群已经咬住了刚才腿受伤那个青年的大腿，将他拖入狼群。 “小五！” 柳芯骂了句脏话，持剑冲向那头狼，欲要救下对方，却被冲上来的其他狼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被拖入深林。 “一群畜生！老子要杀了你们！”，见到自己的同伴被杀，一个大叔怒吼一声，抡起大锤冲向狼群。 “老唐！回来！！” 嗷呜—— 头次见主动送上门的食物，狼王兴奋地仰天长啸，招呼着狼群将对方团团围住。 眼看情况愈发危险，柳芯朝顾盛酩喊道： “刚才是我们多有冒昧！还请小兄弟出手相救！” 顾盛酩轻轻擦拭剑身，不急不慢地说道：“诚意不够啊，大姐。” “和他俩一样，一人两百灵石！”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三百”，他对这帮人的印象很不好，认为他年轻就想占他便宜，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小兄弟这是要趁火打劫？！” “嗯~很美妙的词，我喜欢，我就是趁火打劫~你就说给不给？”，顾盛酩不怒反笑，看向已经倒在地上胡乱挥舞大锤的大叔，说道： “狼群的耐心可没有我这么好~” “……成交！” “现在要四百灵石一条命。” “你！！”，柳芯眼中带着怒火，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 “好！” “唉，坏人难做啊……”，顾盛酩不由得感慨他还是心软了。 一步踏出，凛冽剑气笼罩四周，顾盛酩瞬间锁定狼王的位置。 赤纹狼王如临大敌，方才它就察觉到这个小孩不好惹，特意没去招惹对方，现在看来对方准备出手了。 想到此，狼王朝天一啸，下面的狼群迅速往深林跑，一眨眼就消失在树林深处，还不忘把那个唤作小五的尸体一同带走。 狼群退去，柳芯几人迅速跑到老唐身边，查看起对方的伤势，一条胳膊已经血肉模糊，隐约可见鲜血淋漓的骨头。 柳芯当机立断，一剑斩断那条手臂，往伤口上撒上药粉，血很快止住，另一个男子扯出一条绷带包扎好伤口。 感知到狼王已经跑远，顾盛酩有些失望，便收起剑势，自顾自靠在一旁喝酒。 秦川也大步跑过来询问秦溪有没有哪里受伤，秦溪摇了摇头，看向顾盛酩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恐惧。 很快，柳芯几人将老唐唤醒，老唐先是感觉浑身剧痛，随即发现自己右手没了，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脸色苍白。 见他那样，柳芯安慰道。 “没事，至少捡回了一条命。” “……” “妈的都怨这个小畜生！老子跟他拼了！”，见到一向和蔼可亲的老唐如此狼狈，又想到死不见尸的小五，另一个男子双眼通红，转身朝顾盛酩走去。 “回来！双喜！” 柳芯的叫喊声被双喜置之脑后，他不管不顾，径直走到顾盛酩身前，质问道： “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你tm明明有能力救下他们！难道就为了两个破灵石？！” “在你眼中，人命还没有钱重要吗？！” “双喜！给老娘滚回来！！”，柳芯放下老唐，就朝双喜冲过去。 “你知不知道小五多乖！老唐平时对我们更是关爱有加？！” “尼玛的小杂种想钱……” 一剑划过，人头高高抛起，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到妖兽尸体旁边。 随着无头尸体瘫倒在柳芯身前，四周顿时落针可闻，只剩下众人急促而沉重的呼吸。 秦溪更是受不了直接哭了出来，秦川死死捂住她的嘴巴，生怕顾盛酩嫌吵把她也杀了。 虚空中，玄衣青年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 “太过于杀伐果断……这个年纪能有这种觉悟，也不知是好是坏……罢了，反正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还是散修，死就死了。” 柳芯眼睁睁看着双喜的尸体倒下，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眨眼间成了冰冷的尸体！ 她总算明白了，眼前的少年从未重视过他们的性命，在对方眼中他们和妖兽没什么区别。 “口德不立，恶语祸自生。” 前世父母早亡，顾盛酩没少被欺负，诸如杂种，贱种，野狗等词他都听腻了。 这一世他父母健在，而且对他很好，怎能容忍别人这番辱骂？ 他顾盛酩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狐妖伤了他，他养好伤就跑去把狐妖宰了；刘昊然侮辱他，他在擂台上将对的虐得怀疑人生；全木村与邪修勾结，不管无辜与否，他屠了全村上下七十多口人。 他生平最讨厌算计，偏偏这些人屡次触碰他的逆鳞，那就用手中的剑告诉对方：下辈子注意点。 对，他就是小心眼，睚眦必报，更没有前世书中圣人那般大气量，也没有其他小说中主角那种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传统美德。 就算没有这些人他一个人也能平稳走过黑虎山，但这些人遇不上他今晚可能全部葬身妖腹。 修仙者，弱就是低贱，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 换个角度，如果顾盛酩很弱，此行他就必须要和这些人结伴同行，遇到妖兽，对方是否会立刻救他？ 尤其是商人世家，以利为上，说不定危急关头还会把他扔到狼群之中，以此脱身。 …… 收起青水剑，顾盛酩看着不断颤抖的柳芯，说道： “你们还要与我同行吗？” 柳芯双眼通红，咬紧牙关，哽咽道： “不劳烦小兄弟了，我等贱命一条，生死随缘吧。” “那你们自求多福，顺便把刚才的出手费结一下，哦，那个死了的也要算，我从妖兽手中救下他，收钱不过分吧？” 柳芯也不敢多说什么，拿出一个灰色袋子，递给顾盛酩。 顾盛酩眯了眯眼，接过袋子，灵识探入其中，里面有整整一千一百块灵石。 ——这就是纳灵袋啊。 “纳灵袋算一百块灵石，可以吗？”，柳芯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刚才的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 顾盛酩笑了笑，转身朝一旁的秦川兄妹走去，秦溪见他走来，往秦川身后躲去。 “你们呢？可要继续与我同行？” 秦溪摇了摇头，但秦川却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还请顾小兄弟在前面开路。” “明智的选择，跟紧我。” 顾盛酩举起酒坛猛灌一口，擦擦嘴巴后继续沿着大路出发。 …… 待几人彻底走远，柳芯无力地瘫倒在地，放声痛哭。 “我该怎么向你们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老天！为什么今晚死的人不是我！” “……”，那位炼体境九重的男子扶着老唐一瘸一拐朝她走去，安慰的话却又堵在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 柳芯流下两行血泪，身上灵气忽明忽暗，竟泛起一阵黑光，她用力地握紧手中卷刃的灵剑，颤巍巍起身，看向远处，一字一顿说道： “如果我柳芯有命走出黑虎山，我定当查清你是何人，无休无止追杀你！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 之后的路程妖兽越来越少——前面的妖兽都没能杀掉这些人，它们需要谨慎再谨慎，不能无脑冲，这可是妖王大人的经验！ 尤其是那个白衣少年，给兽的感觉很危险，它们怂了，毕竟命只有一条。 就这样，顾盛酩只杀了三头前来做炮灰的妖兽，一行人就顺利走出黑虎山脉。 出了深林，豁然开朗，月明星稀，老远处闪烁几盏火光，若隐若现。 秦川终于松了口气，他朝顾盛酩拱了拱手，随后给了对方四百块灵石，便在原地歇息。 顾盛酩收了灵石也不久留，满面春风地喝着酒渐行渐远。 秦溪看着那袭白衣消失在夜色之中，才颤巍巍说道： “哥，他究竟是什么人……” “大家族弟子，如果真是顾姓，那么对方可能不是云剑郡的人。” “不是宗门弟子吗？” “宗门不会让炼气境的弟子出来历练，只有大家族才敢这番有恃无恐，甚至，对方身边可能有强者相护！” “那我们……” “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赶紧去九川镇办好父亲交代的事！” “现在？” “等一等吧，看看那几个人能不能活着出来，他们还欠我们一个人情。” …… 第29章 江辰 夜深，顺风客栈还很热闹，几个男子喝酒吃肉，还时不时调戏老板娘一嘴，惹得老板娘面红耳赤。 “小娘子啊，这荒郊野外的，你怎么敢一个人开客栈？你家男人呢？” “哎哟，死鬼，喝着酒还堵不上你的嘴。” “哈哈哈，来给大爷我摸摸，这小腰，早就眼馋了！” 老板娘看着喝醉后开始胡来的几人，缓缓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将药粉融入酒水之中，给几人满上。 “几位爷，山高路远，喝完了好上路……” “哈哈哈哈，哥几个今晚不走了！在这陪小娘子共度春宵！” …… 两分钟后，老板娘拎着一个大麻袋往后山走去，又扭扭捏捏的跑出来。 “哎呀~丢死人啦~” 处理完之后，老板娘回到客栈开始擦拭桌子，没一会儿，一股酒香自远处传来，老板娘知道，这是她家的春水酿。 抬头看去，一个白衣少年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身上纤尘不染。 ——炼气境八重，难怪敢一个人进黑虎山。 张兰擦擦手，满脸带笑地招呼到： “小哥！来玩啊~” “……”，顾盛酩看了眼客栈，又看了眼老板娘。 “你这客栈正经吗？” “哎哟，小哥哪里话，咱家客栈可只做正经买卖！” “从这里到九川镇还有多远？” “以小兄弟的脚程，一上午就能到。” 那看来还挺远，顾盛酩便要了一间房，打算在这歇息一宿。 刚刚走到房间内，楼下又传来谈话声，从窗口看去，一个玄衣少年正和老板娘讨价还价。 “嘿！你这小屁孩，我看你年纪轻，只要你一百灵石一宿！你还嫌贵！” “可是，我只有，九十块灵石……” “没钱啊？没钱去马圈睡，只收你五十灵石。” “……” 让顾盛酩震惊的不是对方穷到一百灵石都没有，而是对方竟然有炼气境九重的修为。 看面相，年龄和他差不多一样啊，难不成真遇到大家族子弟了？可是大家族弟子不会这么穷啊。 思索间，顾盛酩朝下面抛出一枚灵石，不偏不倚砸在小孩脚边，小孩一惊，抬头望去，便听那人打趣道： “小孩，叫声哥哥我给你灵石。” “……”，江辰感觉眼前之人年龄还没有自己大，竟然会妄想自己叫他哥哥！做梦！他江辰可是有骨气的男子汉！ 顾盛酩也没想让对方真的叫，他只是逗一逗对方，毕竟对方看起来就很天真，说不定叫了呢？ 眼看江辰一脸倔强，顾盛酩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回屋了。 江辰收回目光，恳求老板娘道： “我可以留在这里帮你干活，一天！一天算十块灵石！可以吗？” “我这里不缺人，小屁孩，没钱就去睡马圈，要不然你向刚才那个小哥借，他可是大客户。” “……”，江辰无奈叹口气，一脸肉疼地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一块妖兽肉干。 “我用妖兽肉抵债，可以吗？” 扫了眼那块干巴巴的妖兽肉，张兰摇了摇头。 “小本买卖，概不赊账。” “……” —— 翌日，顾盛酩打着哈欠下楼，准备吃点东西，然后就看到昨天晚上那个小孩哧溜哧溜吃着一碗素面。 他径直坐到那人身前，朝小二招呼道： “来一碗妖兽面，多加料！” “好嘞！您稍等，马上好。” 江辰抬头看了眼顾盛酩，又低下头继续嗦面，顾盛酩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江辰” “你，从哪来的？” “无可奉告。” “……”，顾盛酩笑了笑，自顾自喝起酒来，没一会儿，热腾腾的妖兽面端上来了，他大口大口吃起来。 江辰看了眼对方肉多料足的面，又看了看自己清汤寡水的面，吸了吸鼻子。 顾盛酩突然开口道： “你出门不带钱？” “用完了。” “……”，顾盛酩哭笑不得，不知为什么，他对此人颇有好感，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联系。 “我可以借你点。” “非亲非故，你想要什么？”，江辰谨慎地看着对方。 “额，怎么把我说得像坏人一样，我看起来很坏吗？” “你杀过人，还不少……” 顾盛酩挑了挑眉，看着一脸认真的江辰，反问道： “口说无凭，可不能污蔑我啊。” “你的灵气之中沾了人血的气息，还很浓郁，你现在的修为根本藏不住，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盛酩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他打趣道： “你就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不怕我把你也杀了？”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杀我？除非你脑子有问题，再者，你打不过我。” “你很自信啊。” “实话实说而已。” “过两招？” “浪费时间。” “你赢了给你两百块灵石。” “此话当真？” “骗你作甚？” …… 江辰抱着一柄破布包裹的剑，看向顾盛酩，说道： “先让你三招，免得说我欺负你。” “三招？你可能都凉了。” “废话少说，出招吧。” 顾盛酩勾了勾唇，一如既往地起手大招。 一剑，破空—— 剑气纵横，势如惊涛！ 江辰心中一惊，连忙抽剑横于身前，却被那股磅礴的剑气震飞数米远，灰头灰脸从草丛里爬出来。 “咳咳……咳，大意了啊。” 江辰甩了甩些许发麻的手，脸色凝重看向顾盛酩，后者使出那种恐怖招式气势竟然丝毫不减！ 高空中，一个女子笑着朝玄衣男子拱了拱手。 “舞前辈，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都挺好的，你呢？” “哈哈哈，我倒是逍遥自在，每天跟着小辰子东跑西跑，虽说时不时要帮这小子擦屁股，但也不无聊。” “江辰天赋不错，为何不愿入云剑宗？” “这小子说他要以散修的身份登临仙境，既然他道心向此，那便随他去吧。” “江长老同意了？” “我哥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此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对方折腾。” “这样啊……” 正如两人所说，江辰是云剑宗逍遥峰掌管地字区的江长老之子，眼前女子正是江长老的妹妹。 看着下方打得有来有回的两个小孩，舞霜城说道： “你觉得他俩谁胜算更大？” 江墨婉轻轻一笑，说道： “我家小辰子虽说爱惹事，但也算得上一位天骄，炼气境九重的修为，除非遇到妖孽级别的对手，不然……同境无敌。” “哈哈，巧了，妖孽之下，顾盛酩也是同境无敌。”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轰—— 狂暴的灵气爆炸将两人推开，各退一步，江辰呼出一口浊气，握紧手中长剑，陡然发起进攻。 见到对方再次攻来，顾盛酩脚下生风，灵海中灵气翻涌，流入四肢百穴。 缥缈雨中行施展之下，他的身姿犹如鬼魅，每一次都能险之又险的躲过江辰凌冽的攻势，仿佛看透了对方的招式。 几息下来，江辰露出一个破绽，顾盛酩抓住机会一剑刺出，灵气汇聚，一点击破。 “逐浪：江入大荒流。” 江辰气势大跌，捂着腰间的伤口喘着粗气，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带着震惊。 ——如此凌厉的剑招，加上那诡异的身法以及那深不可测的灵气储量！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炼气境八重的小孩！ “你究竟是什么人？” 挽了个剑花，顾盛酩收起青水剑，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云剑宗，顾盛酩。” ！！！！！ ——我靠！遇到老爹的弟子了！难怪这么厉害，原来是大宗底弟子，输得不冤。 “你呢，大家族弟子？” “云剑城江家江辰。”，江辰朝对方抱了抱拳，对于强者，他向来带有敬意。 “云剑城江家……你认识沈琰吗？” “那个拽炸天的沈家二少爷？” “差不多吧，他确实很拽。” 江辰回想了一番被沈琰支配的恐惧，叹了口气，说道：“我只知道他去了云剑宗，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你认识他？” “四个月前，他已经是炼魂境二重的修为，现在估计都五六重了吧。” “这么厉害？” “一般般吧，也就比我厉害一点点。” 江辰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顾盛酩，然后想起什么，疑惑道： “不是说武元境之下不准离开宗门？？？” “咳，路上细说。” 就这样，两个天骄少年聊着天，不急不躁地往九川镇的方向走去。 舞霜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道： “顾盛酩还没有使出七成实力，这小子现在的实力我也不清楚。” “……” 江墨婉笑了笑，希望这次的惨败能给江辰一个教训，免得这些小辈急于求成，根基不稳。 …… “你说你是云剑城江家的人，那你家中有没有长辈在云剑宗？” 顾盛酩记得江长老提过几嘴，他出身在云剑城江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江辰顿了顿，表情有些微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那就是有了。 顾盛酩心里有了答案之后也不再追问，别人不愿意说，那是别人的自由，追根究底倒是多此一举。 两人一路上讨论着武学技巧，争论得那叫一个激烈。 顾盛酩习惯先发制人，一击必杀，这次回宗门之后也想找一部能加速释放灵气的功法，到时候起手就是江入大荒流！ 而江辰擅长见招拆招，基本上没有爆发型武技，他觉得这种孤注一掷的招式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 两人为此吵的不可开交，各执己见： “一招把对方杀了有什么担忧的？！” “万一对方有帮手呢？万一有人坐收渔翁之利呢？？！” “呵，畏手畏脚之辈。” “你……嘁！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江辰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打不过这个家伙，他真想把对方脑子敲开看看里面装了啥！ 忽然，他看了看顾盛酩手中的酒坛，心里好像有了答案。 顾盛酩等了一会儿没听对方吱声，转过去就看到对方一脸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他。 “干嘛干嘛？你那是什么眼神？！” “咳，没什么，就觉得你挺好看的。”，江辰随便找了个理由，摸了摸鼻子，借此掩盖嘴角的笑，心道果然不太聪明的样子。 “……”，顾盛酩眯了眯眼，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江辰一番，一脸打趣道： “怎么？江大少爷看上我了？” “……”，江辰哽了一下，翻了个白眼，说道：“胡言乱语，满嘴喷粪……”。 顾盛酩嗤笑一声，没在这个话题久留，不然这本书就要换平台啦~ 不过有一说一，江辰确实是个帅哥胚子，现在年纪小没看出来，过几年长开了，保证迷倒万千少女。 嘿，说不定也能迷倒少男……咳。 龙辰大陆颜值普遍高，基本上没有丑的，但凡有点修为的容貌都不会差到哪去。 也不是刻意为之，这都是天地灵气的功劳，举个例子：长时间受灵气滋养，一头猪都能养的白白胖胖不是？ 至于前世某些小说中，主角一人帅得惨绝人寰，除了女主以外，其他人丑出天际……这种情况有待考虑，可能世界观不一样，配角只招丑的？ 反正顾盛酩这一世就没见过很丑的，哪怕村里的老母猪都是风韵犹存。 …… 两人走了一会儿，又开始吵起来： “你走路都打摆子了还喝！！” “关你屁事！就喝！就he呕——” “……” 江辰看着蹲在路边狂吐不止的顾盛酩，嘴角抽搐，一脸嫌弃。 待顾盛酩缓了一阵，两人接着上路，结果没走几步又又又吵起来了。 “你能不能精神一点！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德行！” “要你管！要你管！” 顾盛酩骂骂咧咧，心道此獠和他八字不合，刚想离远点，结果一脚踩空，当即面朝大地，虔诚膜拜，要不是收舌头快，差点达成个成就。 [滴——咬舌自尽] “……” 江辰还想继续输出的词堵在喉咙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最终缓缓闭上眼。 ——倘若云剑宗人人如此，这未来是一眼就望得到头…… 看着两个少年迎着耀眼阳光追逐斗法，惹得一阵鸡飞狗跳，虚空中，舞霜城和江墨婉相视一笑，倒是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虽然八字确实不合，但两人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呸，终于到了九川镇。 面对高达五块灵石的入城费，江大少爷终于低下高傲的头，在顾大禽兽的淫威之下唱征服。 过了城门，江辰皱眉说道： “为何进城都要缴纳灵石？？！” “我哪知道……”，财大气粗的顾盛酩毫不在意这点小钱，但还是在心中给江辰记了一笔： 今日借江辰两块灵石，来日必究…… 怎么？有意见啊？这每一块灵石都是他辛辛苦苦挖的！是血汗钱！ 什么？你说给金水村村长的一百多块灵石？那是给为凡人呕心沥血的老前辈的孝敬钱！ —— 九川镇不大不小，但也算繁华，街上行人多数是炼气境修为，偶尔可见几个炼魂境。 那些人看到他俩都默默收回目光，谁也不傻，且不论这是城里，哪怕是荒郊野外也不敢对这尊大佛动手啊！ 年纪轻轻如此成就，鬼知道对方背后是王阶强者还是皇阶！！ 江辰拿出一张卷轴，看了一下又小心翼翼收好，转身朝顾盛酩说道： “好了，我要去忙我的事了，你呢，接下来有何打算？” “买酒。” “啊？” “买酒。” “……”，江辰看着顾盛酩一脸认真不似撒谎的表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那行，我们就此别过，天地有缘再见。” “嗯，我准备在城里逛逛，打听一下云剑宗的方位，然后继续出发。” 江辰点了点头，朝对方拱了拱手，刚准备离开又被顾盛酩叫住，疑惑转身。 顾盛酩朝他扔了个灰色小袋子，摆摆手离开了，留下一句话。 “等你来云剑宗还债。” 打开纳灵袋，不多，只有四百块灵石，但也够他维持一段生活了，江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笑了笑，转头一步踏入人海之中。 天地之大，人海茫茫，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愿君此去如山水，滔滔岌岌风云起。 …… 顾盛酩来到客栈，点了两盘好酒好菜，听着周围那些人聊天。 其中一个炼气境女子说道： “听说了吗？奔狼岭有个奇怪的家伙在游荡……” “哪个奔狼岭？就是猿森那边那个？” “……” 另一桌，一个面容端庄的男子又说道： “我听说啊，梁镇长明天要举办一场比武招亲，兄台可知是真是假？” “哈？梁镇长家不是只有两个小儿子吗？给谁招？” “……”，男子闭上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眼神鬼鬼祟祟，另一个男子心中一惊，小心道： “莫非，镇长还有私生女儿？”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哦~” “……” 听到这俩人讨论，另一个男子拎着酒壶坐下，小声说道： “我倒是听说啊，镇长其实是在招收人马，灵光秘境不是即将开启了吗？” “你的意思是……” “嘶……这瓜保熟吗？”，另一个女子端着一盘花生也凑了上去，男子见状皱了皱眉： “去去去，一盘花生米就想吃瓜，我……” 女子释放出炼气境后期的修为，男子舌头一转，继续说道： “正好很喜欢吃花生啊。” “……” 各种各样的消息混杂在客栈之中，有人一步错，落得身死道消，也有人一步登天，顷刻间家财万贯。 一顿饭后，顾盛酩听了一堆八卦，也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灵光秘境即将开启，就在这两天。 灵光秘境，一阶秘境，只能容纳炼气境以下修为的修士，当然，一般也只有炼气境修士才会进去…… 炼魂境瞧不上，炼体境从不参与这些修仙者的事，只能便宜这帮炼气境小修士了。 唉，又幸福了，炼气哥，炼气姐。 花了些许手段后，顾盛酩终于打听到灵光秘境的具体消息，也知道了云剑宗的方位，他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远处，一个老者喝着茶水，看着他离开，点了点头，和另一个老妇女笑着说了些什么。 …… 第30章 灵光秘境 一日后，某处山林，两百多个炼气境修士围着一个从地里拱出来的跟个坟头差不多大小的土包。 “这就是灵光秘境，太寒碜了吧……” “知足吧，好歹是个秘境的嘛，说不定有三阶功法传承？” “有没有人待会组队的啊啊啊啊！” “缺一个输出！速来！” “哥哥~人家菜菜求带带~” “谁是你哥哥？！叫老公！” “死变态！再摸老娘剁了你三条腿！” “……” 顾盛酩混在人群中，也不收敛气息，他不喜欢扮猪吃老虎，那只会惹一堆麻烦。 忽然，他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四零二吗？昨天刚刚分开今天又见面了啊，还真是冤家路窄！ 思索间，一束白色灵光自小土包中升起，直插云霄，很快，一道白色光门出现，众人争先恐后涌入之中。 “桀桀桀！三阶功法我来啦！” “哪个狗娘养的又摸老娘！你可别给我逮到了！” “……” 顾盛酩也不甘示弱，毫不顾形象地跟这些人挤一堆，差点窒息了，突然，一团热乎乎的，弹性十足的东西撞到了他的手。 顾盛酩就跟碰了岩浆一样，扑棱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努力朝光门挤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之后，他终于碰到了光门，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吸入秘境之中。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几人犹如下饺子一般砸到一片泥潭之中，几只鳄鱼被吓得一阵扑棱，其中一只还呛了几口污泥。 顾盛酩从泥潭之中起身，一身狼狈，看了眼那几只渐渐回过神的鳄鱼，他撒腿就跑。 ——全是二阶巅峰！还有一只三阶初期！ 没等他跑远，身后就传来吵骂声和打斗声，哦，还有一声惨叫声。 顾盛酩充耳不闻，他跑到一处空地，运转灵气洗去一身泥垢，同时，灵识迅速扩散至周围五米的距离。 下一刻，青水剑弹出，一剑斩杀了一条准备偷袭的二阶蛇妖，却没有感知到兽核的存在，他颇感稀奇，将那条蛇剁的稀碎…… 之后忽然想起什么，赶忙从酒坛之中拿出一块淡蓝色透明晶石，灌入灵气之后，摆了个帅气的造型。 嗡—— 拿回留影石，顾盛酩看了看其中的画面，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他偏了偏脑袋，一根灵箭擦着发丝射向前面，锋利的金属性灵气绞碎了那一寸头发。 顾盛酩收起留影石，淡然转身，抬剑挡下另一根灵箭，又侧了侧身子，躲过一根毫不起眼的黑色小针。 抬眸望去，五个蒙面人，三男两女，皆是炼气境后期，九重两个，八重三个。 方才出手的正是那个炼气境九重的女子，而毒针是另一个男子扔的。 看到顾盛酩轻易躲过他们的偷袭，几人对视一眼，四散跑开。 “还挺聪明，知道打不过就跑。” 顾盛酩也没去追，他握紧青水剑，慢悠悠朝一处山崖走去，那上面有一股很浓郁的灵气，想来是有天材地宝。 不过几人的举动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这里是秘境，他可能会走路摔死，喝水呛死，但不可能是被修士杀的。 ——只要没人看见是我杀的，那就不是我杀的，他自己死的。 远处，黑甲看向黑乙，皱了皱眉说道： “怎么办，他不上钩。” 黑乙试了试手中的弓，说道： “让黑丙去布置陷阱，黑丁配合黑五去把他引到陷阱之中，我和你配合，保证万无一失。” “万一……” “废话别多，快去安排。” 黑甲呼出一口气，又舔了舔唇，看向顾盛酩的眼神犹如看一只小肥羊。 顾盛酩在客栈之中的豪气众人皆有目睹，正愁无从下手，对方竟主动进了秘境，可不要怪他们心狠手辣！ 哪怕只有一两千块灵石，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更别说对方手中的三阶灵剑，这要是拿去黑市拍卖，一夜暴富！ …… 顾盛酩来到山崖下，估算了一下距离，无奈只能绕路，便小跑着朝另一边出发。 见此，黑甲挥了挥手，示意黑丁和黑五上去勾引。 两人心里有些紧张，这是他们第一次干这种事，更别提是对一个背后有大势力的人出手，想想都让人腿软。 但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不服从的下场只有死，他们没得选择，对视一眼，两人手持大刀迅速冲向顾盛酩。 黑甲看着三人消失在远处，模拟了一声某种禽类的叫声，很快，另一道叫声自远处传来。 听到这两声信号，黑乙握紧灵弓，迅速朝另一边绕过去，准备占据高处，心中有一丝兴奋。 ——她很喜欢站在高处看猎物垂死挣扎的狼狈样，但人和妖兽始终不一样。 她常常回想起那些人拖着断腿痛哭流涕的样子，那种恐惧的表情令她兴奋，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啊！ …… 顾盛酩刚刚爬上一处坡地，身后就传来一股澎湃的刀气，他脚尖一点，跃到一旁。 刀气落下，在岩壁上留下深深的沟壑，这一声巨响也点燃了此处战场，黑五立马欺身而上，精钢大刀虎虎生威，狂暴的刀气卷起无数落叶。 顾盛酩看着只有两人，打起十二分谨慎，同时，青水剑一闪而逝，一柄古朴银白长剑落入手中。 他用力一斩，黑五自信横刀在身前阻挡，怎料，这一剑过于锋利。 长剑斩断黑五手中的大刀，犹如切豆腐一般，连带着瘦小的黑五，一分为二…… 啊？这就死了？ 顾盛酩都还没有使出剑招，就这样随意一斩，这家伙怎么这么脆。 他步伐一转，直接朝有些失神的黑丁冲去，后者回过神，大刀一扔，膝盖一软，扑通跪下，大喊道： “少侠饶命！我都是被逼的！” 顾盛酩愣了一下，刚准备给对方一个痛快，突然，缥缈雨中行给出了很强烈的危机预警。 来不及思考危机从何而来，眼前的黑丁身体迅速膨胀，他脚下猛的出现一个玄奥的阵法。 “阵法！” 轰—— 以一个炼气境八重的修士为燃料，加之十多种妖兽血刻画的阵法，别说炼魂境初期，炼魂境中期来了都要大残。 “解决了吗？” “残了残了。” 黑甲松了口气，他能感知到顾盛酩的气息大乱，气势大跌，必定受了重创，不过也是佩服对方，这样都不死。 黑乙握紧手中的灵弓，时刻盯着下方，准备着给顾盛酩补上一箭。 亏得顾盛酩去赤焰宗炼了这么久，不然刚才那一下他还真得交代在那了。 深坑中，顾盛酩浑身是血，衣服破破烂烂，头发更是炸的只剩几块，一只眼睛紧紧闭着，血流不止。 他咳出一口夹杂着碎肉的鲜血，浑身颤抖，这是他第三次如此接近死亡。 先是恐惧，随后是无尽的怒火……这些人在找死！ 烟尘散去，黑甲黑丙出现在顾盛酩身前，黑甲笑道： “还真是顽强，这样都没能杀死你，不得不说你们这些大势力弟子就是命大。” “哦，你们不光命大，你们还很自大，不然正常人遇到五个同级修士早就跑了，但你却妄想杀了我们。” 咻—— 一根灵箭射来，将顾盛酩握剑的右手贯穿。 黑乙从山崖上缓缓落下，一手持弓，一手把玩着一株蓝色小草，女子走到黑甲和黑丙旁边，催促道： “行了，黑甲，别和他废话了，保不准对方还有什么底牌。” “呵……” 黑甲还没笑完，顾盛酩先笑了，仅剩的那只眼睛闪烁着黑金色的光芒，滔天杀意涌出，喝道： “呵呵，想杀我，就凭你们，三个杂碎？！” “对影，成三！” “妈的！快出手！！”，黑甲脸色一变，一刀劈向顾盛酩，黑丙甩出一把符箓，黑乙后撤开，弯弓搭箭，一箭射出。 “逐浪：怒涛！卷——霜雪！”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陡然出现在顾盛酩身前，手持无妄剑，眼神冰冷，带着无尽怒火，一剑横扫而出。 刹那间，天地归一，一抹白光照彻此方秘境。 众修士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道白色乍现，犹如海潮，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我靠！这是武元境混进来了吧？！” “逃逃逃！远离这里！” “那边有大恐怖！！” “妈妈我想回家嗷嗷呜呜呜！” “……” “这股剑势……逐浪剑法，是他！”，一个少年刚刚斩杀一头三阶初期的妖兽，察觉到那股熟悉的剑势之后，迅速朝那个方向跑去。 轰隆隆——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破碎，这股力量远超一阶秘境所承载的极限！ 然而这一招还没有结束，半圆形的巨大剑浪之后，恐怖的引力席卷四方，几米粗的古树被拦腰斩断，小一点的近乎连根拔起，崩碎的巨石都被卷入这道剑气之中，形成一道狂暴的剑气龙卷！ 最终，剑浪破碎，连带其中一切化作湮尘，轰鸣声渐渐平息。 别说黑甲三人，连带顾盛酩身前的山崖一道被夷为平地！ 这就是……一剑平山岳的威势！ 爆了整整三张终极底牌：对影成三，灵海和酒坛中所有灵气，以及……顾盛酩最强范围伤害技能——逐浪剑法第二式！ 这一招，他在赤焰宗的时候就开始琢磨，毕竟之前一直没有范围伤害的技能，某些情况难免捉襟见肘，现在看来，效果远远超过他的预想。 顾盛酩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他不知不觉中已经这么强了吗？？ 这怎么一剑就削平了近二十米高的山？连带着周围的花花草草都没了？！ 顾盛酩惊讶之间，唤出的灵体转头看向他，皱了皱眉，走到他身前，想触碰他的身体却穿了过去，灵体无奈的笑了笑，化作一小团灵气回归顾盛酩灵海之中。 无妄剑也再次出现顾盛酩身边，发出一阵轻微的剑鸣，似乎很兴奋。 顾盛酩松了口气，直接服下一枚三品疗元丹，拿出灵石就开始恢复灵气，身上的伤也在灵气的帮助下迅速恢复，头发重新长出来。 这时，一个少年高高跃起，稳稳落在他身旁，顾盛酩转头看去，顿时喜笑颜开，开口道： “哟，四百二，你来啦。” “……” 江辰很震惊，一是因为刚才那般大动静竟然真是对方搞出来；二是区区两颗灵石此人都要计较；三是此人竟然叫他四百二！ 呼出一口气，江辰压下想揍人的想法，问道： “你……还好吗？” “昂？还行，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区区致命伤，不足为虑。” 将本源融入无妄剑之中后，顾盛酩的生命力提升了几十倍，哪怕心脏被挖了，也能蹦跶几分钟才嗝屁。 这种程度的伤对他来说，只要灵气足够，半个小时就能恢复。 “……”，江辰看对方还有心思开玩笑当即松了口气。 “你安心休息，我帮你护法。” “太感动了，四百二，啊呸，江大少爷，不如我以身相许吧！” “……闭嘴吧你，本四百二……小爷我不好你这口！” 顾盛酩笑了笑，有江辰在这守着，确实放松不少，吸收灵气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 一炷香后。 顾盛酩身上的伤口基本全部痊愈，灵气也恢复了八成，他看了眼江辰，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 江辰瞥了眼他，冷笑道： “怎么？方才那股流氓劲呢？有种你当着我的面换身衣服我看看？” “……” 哗啦—— 一个水球将顾盛酩包裹其中。 片刻后，水幕落下，一身玄色长袍的少年出现，干干净净，不染半点灰尘。 江辰这才转过身，问道： “你遇到什么东西？” “被人阴了一手，差点给你捡了个便宜。” “什么便宜？” “四百二。” “……”，江辰额头青筋暴起，骂骂咧咧道： “就算你死了！这笔灵石我也会烧在你坟头！”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操！我就不该来找你！”，江辰一脸愠怒，转身就走。 顾盛酩也没跟上去，只是扔出一个扩音石，功能顾名思义，这还是他买留影石的时候发现了，此外还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诸如：留音石，炫彩石…… “遇到危险，你就用扩音石大声喊——” 江辰心事重重，被扩音石砸到了脑袋，他捡起扩音石，愣了一下，怒从心起，转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朝顾盛酩砸去。 “顾盛酩！你给小爷死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 顾盛酩大笑着跑远了，还把江辰破防的样子录下来。 两人都不蠢，一起行动反倒事倍功半，遇到宝物也不好分，还不如各自行动。 …… 一处小湖边围着十二个修士，很有纪律，想来是个专业团队。 “谁去把那妖蛇引出来？” “别看我，我是输出。” “哥哥干嘛~人家只是个……” “那就你去吧，组织会记住你的！”，男人一把抓起那个嗲声嗲气的女人，往湖中小岛扔去。 “啊啊啊啊啊——我俏丽吗！” 虽说此女性格古怪，但实力还是不容小觑，她借着男子的力量一跃至小岛上，冲着湖中那道黑影抬手就是一招超级火球术。 巨大的火球砸入湖中，掀起一阵大浪。 湖中巨蛇一阵嘶吼，冲出水雾，直奔那个女子，女子淡然一笑，朝巨蛇抛了个媚眼，随后腰间绳索一收，整个人被拉回岸边。 “射手射手！” 咻咻咻—— 各种属性的灵箭落到巨蛇身上，碰撞出巨大的爆炸。 巨蛇吃痛一扭，一头扎进水中，直逼岸上几人。 “脆皮往后站！战士跟我冲！” 男子抽出一根棍子，身旁几个壮汉也拿出武器冲上去。 巨大蛇首刚刚探出水面，当头就是一棍子砸得它两眼一黑，然后又是各种重兵器砸到身体上，骨头都碎了几根。 吼—— 巨蛇一怒，狂暴的灵气冲得几人气血震荡，这时，他们腰间绳索一紧，几人一蹬地面，借力往后飞速退去。 刚刚退去，粗壮的蛇尾狠狠砸在他们原先的地方，地面皲裂。 吼！ 无数水箭在巨蛇身边凝聚，朝那一伙人射去。 “范围伤害！阵法师！” “你爹来啦！”，一个老头猛的一跺地面，指尖打出几道符纹，五块灵石落入周围，激活了早已准备的阵法。 嗡—— 翠绿色的护盾拔地而起，将几人护在其中。 数不尽的水箭撞在阵法上，顷刻间阵法就出现裂纹，那个老头连忙加快了灵气灌输的速度，吼道： “臭小子，你爹我年纪大了！撑不住！” 男子淡然一笑，说道： “欧了。” 话音落下，一道恐怖的刀气自一旁砍出，狂暴的刀气直指巨蛇七寸。 巨蛇二话不说就要跑，突然，水面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结冰，连带着巨蛇都被禁锢住。 “干得漂亮！” 男子朝脸色苍白的少女竖了个大拇指，后者松开了握紧的符箓，倒在一个妇女怀中。 刀气也落到巨蛇身上。 轰—— 顷刻间，冰块破碎，朦胧水雾之中，只见巨大的蛇身一分为二，黑色的妖血喷涌，瞬间染红湖面。 “刀哥牛波一！” “这次小寒功劳最大！” “老头辛苦了！” “嘎嘎嘎！又开张了！” “……” 男子看着欢呼的众人，面带微笑，一步踏出，迅速冲到小岛上，准备拿下那颗银黑色的妖兽蛋，以及旁边的一株三阶灵药。 这时，一道剑气落下，男子连忙后撤躲开，转头看去。 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炼气境九重。 “截胡？” “兄台说笑了，机缘嘛，能者拿之。” “呵，想从我彪哥手中抢东西，你几个有胆量！” 男子一棍打出，将最近的男人震飞三四米远。 同时，岸边的几人也朝这边迅速赶来。 “有人抢钱啦啦啦啦啦！” “有力气的跟我冲，其他人在这边待着。” 说话间，刚才和彪哥一起出手的三个壮汉往岸上赶去。 彪哥见三人赶来，皱了皱眉，朝其中两个说道： “你俩回去守家，别被偷了，我和小虎能应付这仨……” 话还没说完，岸边已经传来一道嚣张的喊声： “收手吧，兄台，你的兄弟们都在我们手里了。” 果然，这一伙人明显是打家劫舍的行家，分工明确。 彪哥一时左右为难，他看了眼身前三个修士，又看向岸边那几个被控制住的兄弟，叹了口气，收起棍子，说道： “东西给你，放我的人走。” “杀了你们，东西照样是我的。” “阁下当真要鱼死网破？”，彪哥脸色一冷，身上气血翻腾，气势磅礴。 “你或许可以走，但你的那些兄弟，今日必死。” “说吧，你想要什么……” 话没说完，一抹酒香自远处缓缓飘来，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 第31章 机缘 岛上众人瞬间停下，面面相觑。 那名女子说道： “看来还有第三者想来分一杯羹啊。” 岸边的几人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擅下杀手，只能控制住这一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疑惑。 只见湖面上，一个玄衣少年摇摇晃晃朝他们走来，只有炼气境八重的修为，但几人却如临大敌。 无他，且不论对方的身份，光是这一手踏水而行就够吓人的了。 ——他们也能踩水面行走，但那只是类似水上漂，而不是像对方这种，如履平地地走在水面上！ 湖面上，顾盛酩看了眼彪哥，眼中闪过一丝佩服。 刚才他站在高处将彪哥一伙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凭借炼气境八九重的修为，围猎了一头炼魂境七重的妖兽！ 原本他都准备看完就走了，另一伙人突然冒出来，要干这种损人利己的龌龊事！ 他顾盛酩可是有道德底线的五好青年！怎么能眼睁睁看这种事发生呢！ ——他就是想收点小费而已。 悍匪看了眼缓缓走近的顾盛酩，谨慎道： “小兄弟，不如你我联手，事成之后，分你一半？” “不了，我不和你们这些打家劫舍的土匪同流合污，我可是个好人，都不敢杀人的。” “呵呵……”，悍匪看了眼身上煞气快赶上他的少年，皮笑肉不笑。 “你想要什么？” “嗯……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你。”，顾盛酩朝彪哥抬了抬下巴，后者心中迅速分辨出此人对他没有恶意，喊道： “还请小兄弟帮个忙，事后必有重谢。” “一条命两百灵石，不过分吧？” 彪哥还以为对方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就这，他只当这是对方的善意，笑着点了点头。 顾盛酩愣了一下，这人怎么一脸痛快，难不成……要低了！ 靠！亏了！ 心里骂骂咧咧的，顾盛酩手上动作却不慢，无妄剑凭空出现，肃杀之气充斥着周围。 看着顾盛酩已经踏上小岛，悍匪三人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为首男子再次开口道： “小兄弟当真要为那几块灵石拼命？！” “不不不，不是我拼命，而是你们，当真要为了这……”。 话没说完，女悍匪已经一剑刺向他的脖子，他微微侧身躲过，一剑抬起，女子那截握剑的手断落到地上。 然后又是一酒坛子砸出，女悍匪飞出了十多米远，落入湖中，气息消散。 唤回酒坛，顾盛酩看着脸色凝重的悍匪头子，继续说道： “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你们这些人真没礼貌。” 悍匪头子怕了，刚才那个女子和他一样炼气境九重，却连一个回合都没撑过，他不敢赌。 于是放低姿态说道： “此事是我等多有冒昧，就不打扰了。” “啊？这就怂了？”顾盛酩叹了口气，他还想着把这些悍匪全灭了，搞一点意外之财。 ——挣钱哪有抢钱来的快？抢钱哪有打劫来得实在？ 罢了罢了，他顾盛酩也不是嗜血的人，摆摆手，示意对方趁他没有反悔之前赶紧滚。 看着准备就这样离开的悍匪，顾盛酩感觉老不得劲！突然，一抹灵光乍现，他喊道： “刚才那个女的要杀我啊，你们就这样走了？！” 悍匪头子讪讪转身——他就是想趁对方没反应过来赶紧溜了，没想到，唉。 “众生平等，一条人命两百，不讲价。” 顾盛酩眼神中充满智慧，再次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这种两头吃的感觉！谁懂啊！！ 一个字！爽！！ 悍匪头子扔出一个纳灵袋，顾盛酩接过打开一看，足足有两千余灵石，嘴角压都压不住，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滚蛋了。 他又看向一旁的彪哥，理直气壮地伸出手，后者笑了笑，恭敬地双手奉上一个纳灵袋。 又是两千四百块灵石入手，顾盛酩彻底压不住嘴角了，轻咳一声，看了眼那枚银黑色的妖兽蛋，问道： “这东西能带出去？” “可以。” “其他妖兽也可以？” “只有还未孵化的妖兽蛋能带出去，毕竟这玩意可以放进储物戒中。” 顾盛酩似懂非懂，也不问这是什么妖兽蛋，他甚至不想要……喝口酒自顾自离开了。 彪哥看着对方离开，迅速把妖兽蛋收好，又小心翼翼挖出那株三阶灵药，飞快朝岸边赶去。 另一边，顾盛酩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开始傻笑。 短短几分钟，到手四千多灵石！挖灵石矿都没怎么轻松！要不然他去当土匪吧！ 这个念头怎么都压不住，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反正这里是秘境，没人知道我是谁！ 我救一个人就收两百，秘境两百多人，要是都救上一次，那就四万多灵石！ 嘶——有搞头！ 顾盛酩兴奋地拎着酒坛就跑，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啃，爬起来拍拍衣服又疯疯癫癫地跑远了。 别问他为什么这样，因为他醉了啊，你们不知道？前世好歹三十多岁了，怎么可能这么幼稚。 …… 顾盛酩爬上山头，他看了看下方和妖兽打得如胶似火的那伙人，点了点人头数，一共九个，哦，又死了一个！ 不能再等了，不然要亏钱！ 顾盛酩从高空中跃下，朝有些懵逼的老一说道： “需要帮忙吗？杀妖兽，救人命，一条命两百。” “成……” 妖兽可不会等他们说完话，他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张大嘴巴就咬过去。 “赶着投胎呢？” 顾盛酩一剑斩出，煌煌剑气纵横十多米，这头三阶初期的妖兽半边身子都没了，血肉横飞。 咕嘟—— 老一咽了咽口水，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万万不可得罪，他深吸一口气，通过储物戒向顾盛酩转交了整整两千块灵石，算是结个善缘。 顾盛酩也不客气，收下灵石后就离开，丝毫不留恋那些天材地宝。 就这样，秘境中出现了一个专门收钱办事的家伙，堪称搅屎棍，人送外号二百块。 上至人命，下至兽命，只要两百灵石，保准安排得妥妥当当。 …… 拎着酒坛，清醒了的顾盛酩走在林间小道上，神情自若，哼着不知名的浑曲。 突然，远处升起一道耀眼的蓝光，直插云霄，顾盛酩一愣，撒腿就往那边跑去。 蓝光！四阶！ 此等宝物，他势在必得！ 同样的，秘境中所有修士都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朝那个方向跑去。 “终于出现了吗，远古灵光……”，江辰扫了眼储物戒中的卷轴，迅速朝那道蓝光冲去。 顾盛酩来到蓝光附近，竟然是一个山洞，洞口有一道屏障。 他没有轻举妄动，周围那些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去触碰那道屏障，毕竟命只有一条。 下一刻，一个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淡然自若地走了进去，就那样消失在众人眼中，气息也荡然无存。 见此，这些修士纷纷摇头，感慨还是太年轻了。 但顾盛酩却眯了眯眼，试着走到屏幕前，抬手碰了碰屏障，并没有感受到阻拦，随即走入其中。 “唉，又是一个送死的，这些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 “不对，刚才进去的那个不是二百块吗？” “什么二百块？” “就那个……我靠！狗贼，你****”，眼看这个青年已经先一步冲进屏障之中，男子一脸气愤，也跟着进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争先恐后地冲进屏障之中。 笑话，二百块都进去了，还怕什么？大不了就是再花两百块灵石给自己买命！ …… 进入其中，先是一片黑，啥也看不见，然后就撞到了某人的后背。 视觉恢复，他们站在一个白茫茫的空间，而眼前之人不正是江辰吗？ 江辰看着跟进来的顾盛酩，皱了皱眉，说道： “你进来干嘛？” “这可是四阶宝物，不管是灵药还是灵器，说不定还会是功法！我能不心动？” “……” 江辰看着对方一脸兴奋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都不是，这只是一团远古灵光。” “什么是远古灵光？” “额，你可以理解成一大团精纯灵气的聚合体。” “能吸收？” “这不是废话吗，不仅仅能吸收，靠着这团灵光，突破境界毫无桎梏。” “这样啊……”，顾盛酩仿佛看到了炼魂境在向他招手，迅速朝一个前方冲去。 江辰无奈叹了口气，任由对方乱跑，他淡定地拿出那幅卷轴，此时，卷轴上浮现一个白色光点。 他看了眼地图，然后朝光点的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这个机缘我必须拿到，对不起了，顾盛酩。 等顾盛酩回过头，江辰已经消失在茫茫世界之中…… 很快，形形色色的修士也进来了，都茫然地看着彼此，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周围探索。 顾盛酩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他叹了口气，茫然地走在这个世界中，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 他露出一抹笑容，青水剑出现在他手中，随便选了个方向，开始凝聚灵气。 周围那些修士见他那样纷纷跑远，找个安全的地方观望。 只见顾盛酩一剑斩出，狂暴的剑气犹如石沉大海，掀不起半点波澜。 顾盛酩挑了挑眉，心想不愧是藏着四阶宝物的空间，比外面秘境要结实多了。 但是空间之中再套空间本就是不稳定的行为，就像储物戒和纳灵袋，后者便只能装灵石。 更何况这个空间的位阶要比外面的高，想来也就只能装那什么远古灵光，不然早就崩坏了。 想到此，顾盛酩深吸一口气，再次调转体内的灵气。 “二百块要干嘛？” “你蠢啊，他想把这个幻境空间劈出一道口子，到时候就能直接找到其中的宝物。” “能做到吗？” “别忘了东边那座山崖是怎么没的，整个秘境也就只有他有这种实力。” 谈话间，顾盛酩已经斩出一道恢宏剑气，此剑曰：破空！ 轰—— 刺啦！ 随着一声巨响，顾盛酩身前的空间出现一道裂缝，里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浓郁的灵气从中泄出。 顾盛酩收起青水剑，一步踏入其中，空间也瞬间修复，幻境中的修士纷纷叹气。 …… 江辰正用卷轴吸收着巨大的灵气球体，身后的空间却忽然破碎，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心里一惊，转头看去，正是顾盛酩，他嘴角抽搐，没想到对方还能想到这种办法。 “四百二你真不够意思，这么大一团灵气你就想一个人独吞。” 顾盛酩拎着剑一步步朝江辰走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江辰心里发毛。 此人身上的血气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想来在秘境之中又杀了不少人。 “我说我打算分你一半的，你信吗？” “你猜我信不信？” 顾盛酩缓缓走到江辰身前，气机将对方锁定，恐怖的剑势笼罩这个狭窄的空间，江辰咽了咽口水，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 他现在对此人是真的生不起半点战意，如果说同境之中还有划分，外面那些炮灰一二等，他算第六等，而眼前之人就是第八等！ 顾盛酩看着浑身紧绷的江辰，突然笑了，凑近说道： “你很怕我啊？四百二。”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刚才他在顾盛酩眼中真的看到了一丝杀气。 “行了，跟你闹着玩呢，瞧把你吓得，都快炸毛了。” 顾盛酩压下心中的想法，收敛气息，开始在这个小空间之中逛起来。 江辰看着顾盛酩转眼间跟换了个人似的，又变成那个懒散的酒蒙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对方的性格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人，那双眼睛他始终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而顾盛酩刚才所做完全就是随心之举，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有了几分大宗弟子的模样——自负自信，甚至狂妄。 那些大宗弟子的高傲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培养出来。 只有当他知道自己比其他人更优秀的时候，他才会自信，不然你只和他说他厉害，他哪知道自己厉害在哪？ 回想今日他所做的一切，其实和土匪差不多，不给钱就不救，赖账就杀。 但你说他错吧，也没错哪去，萍水相逢的人，为何要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又有何错？ 所以说啊，修仙界没必要太纠结某件事是对是错，只要他不是邪修，也没有伤害凡人，管他是出了轨还是劈了腿。 你看看，外面这么多人，多少人被迫或主动给了顾盛酩钱，有人恨他吗？也没有，毕竟不给钱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说顾盛酩贪得无厌吗？也不会，人家确实比你强，哪怕把你杀了把钱抢了，那都没人会指责。 至少顾盛酩还找了个合理的理由才向你要钱的，不是吗？两百灵石多么？也不是很多，省省就有。 …… 很快，顾盛酩就逛完了这个空间，再次将目光停留在那团已经缩小了一半的光球，又看了看江辰手中的卷轴，说道： “你这是想把灵这些灵气储存起来？” “是，留着突破的时候用”，江辰扫了眼卷轴之中的灵气，觉得差不多了，然后看向剩下的远古灵光，虽然一脸肉疼，但还是朝顾盛酩说道： “这些你吸收了吧，说不定能一举突破炼魂境。” “不是能装起来吗？”，顾盛酩打量着江辰手中古朴的卷轴，后者无奈解释道： “这是远古卷轴，我花了大价钱才弄到手的。” 顾盛酩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剩下的那一团远古灵光，心里有个想法，他唤出酒坛，试着吸纳这些灵气，下一刻，直径一米的远古灵光就这样消失在江辰眼前。 江辰一脸震惊地看向顾盛酩，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者的气息也不见涨啊？ 看着酒坛中那一团灵光，顾盛酩露出满意的笑容，准备之后试试是不是真有江辰所说的那般厉害，他看向目瞪口呆的江辰说道 “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了，整个秘境最珍贵的就是远古灵光，其他的只有一些三阶灵药，哦，还有灵兽崽子。” 顾盛酩点了点头，确实，在秘境中逛了一整天，也就只发现三阶灵药，根本没有功法，也没有灵器。 这时，眼前的空间开始破碎，两人被卷入其中，等回过神，已经出现在洞穴之外，那抹蓝光也开始消散，其他修士陆陆续续被传送出来。 江辰出来后就离开了这里，独自前往其他地方继续寻找灵药。 顾盛酩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也离开了此处。 注意到顾盛酩没跟上来，江辰松了口气，不自觉扫了眼卷轴之中那枚玉简…… 很快，一天时间过去了，这个秘境也被探索得差不多了，还活着的修士多数都是炼气境后期，鲜有几个炼气境中期的小修士混在人群中。 众人围在一束白光之外，这里就是秘境的出口了，只要时间一到，他们就能出去。 顾盛酩站在人群之中，周围一米内无人敢靠近，就连附近的人说话都很小声，倒也清静。 过了十几分钟，白光连接天地，光门再次出现，众人同样争先恐后地挤出去，这次顾盛酩没有参与其中。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的走进光门之中。 离开秘境，顾盛酩没有等江辰，喝着酒，一个人走远了。 片刻后，江辰也出来了，他看着顾盛酩的背影，松了口气，朝反方向撒腿狂奔。 身后，几个炼气境九重的修士脸色难看地朝他追去。 “小兔崽子！你可别给我逮到了！” “md，必须抓住那小子！今天他敢截大哥的胡，明天他就敢劫大哥的婚！” “……” 顾盛酩回到九川镇，去数家酒坊消费了一番，又找了家装修豪华的客栈住下，开始尝试所谓的远古灵光。 随着那股精纯至极的灵气涌入灵海，灵海的整体竟然开始扩大！ 这不同于平时吸收灵气，平时吐纳是依靠一次又一次的周天来扩大灵海，而这远古灵光竟能直接让灵海扩大！ 照这个趋势看，只要他把那团远古灵光吸收了，他的灵海也就会相应的扩大相同大小！ 抱着激动的心情，顾盛酩加快了吸收的速度，修为也在缓慢增长，如同江辰所说，境界的突破毫无桎梏！ 随着一声轻微的颤动，顾盛酩轻而易举就突破到了炼气境九重！ 他压下激动的心，继续吸收那团远古灵光，灵海迅速扩大。 一炷香时间后，远古灵光彻底耗尽，消散在酒坛之中，顾盛酩也迈入炼气境巅峰，想来不用多久就能达到圆满之境。 然而，最大的收获还不是境界的突破，而是他的灵海！比起原先的规模，暴涨了近两倍！ 此外，更恐怖的是酒坛之中的灵池也随之扩大！ 如此一来，他的灵气储量可能比炼魂境中期的修士还多！试问，除去那些妖孽级别的存在，谁能有这种实力！ 虽说远古灵光增加的是固定值，后面境界高了就没多大用，但至少对现在的他帮助十分大。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灵海是10，加上远古灵光变成20；但以后境界高了，灵海变成1000，加上远古灵光也就是1010。 当然，要是还遇到海量的远古灵光的话，别说翻倍，翻个五六倍都可能…… 一番吐纳平息气息之后，顾盛酩运转灵气走了几个周天，缓缓进入沉睡。 …… 第32章 穿越者 翌日，顾盛酩在客栈吃着饭，周围几个修士都在讨论昨天灵光秘境的事情。 “可惜了，我才炼气境五重，不然也要去闯一闯……” “得了吧，等你到炼气境后期我坟头草都比你高了……” “你……骂的好脏！” “不过有一说一，秘境确实凶险异常啊，死了近五成的人。”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是因为一个少年……”，说到这，路人甲压低声音，四处张望。 他这样做不是谨慎，而是想吸引别人来听，然后让别人结账。 顾盛酩竖起耳朵，吃饭的动作一顿，仔细听着。 “据说那少年长得青面獠牙~五大八粗！背着一把骷髅大刀，身高七尺，声似洪钟！” “……” “嚯啊！那个少年啊，犹如荒山里的豺狼虎豹，杀人不眨眼，出手间可见其背上纹着猛虎下山图！” “……”，顾盛酩噎到了，连忙喝口汤缓缓，结果又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路人甲疑惑地看了眼顾盛酩，又接着说道： “还有人说啊，那个少年腰间别着虎皮纳灵袋，要想从他手中活命，就要留下卖命钱。” “嘶！这恐怕要倾家荡产才能活命吧！”，路人乙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哎~不然，其实啊……”，路人甲打了个转弯，一口闷完那口酒，吧唧着嘴，看了眼其他人。 “嘶——有点口渴。” “……” “吁——” “口渴喝马尿去”。 “差点成孙子了”。 众人纷纷起哄，各自离去，留下路人甲一人笑着摇了摇头。 顾盛酩结账后离开客栈，走过热热闹闹的大街，在街头围观了一场退婚大戏，男方大喊着： “现在的你对我爱搭不理！将来我让你高攀不起！” 然后他看着男方被家里人打晕拖回去，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九川镇。 下一站，落镇。 刚出城门，察觉到身后有人。 江辰。 “哟，四百二，你来干嘛？”顾盛酩笑着打趣，“该不会是又想和我切磋吧？” 江辰摇了摇头，只说道： “我要回碧云郡了。” “所以呢？” “……” 等了两分钟，看着闭口不言的江辰，顾盛酩笑着离开了。 身后，江辰看着对方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等鼓起勇气，那人已经走远。 江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待对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 万里无云万里天。 碧空如洗，树林阴翳。 马车碌碌往前驶去，车夫的吆喝声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 一老一少走在大道上，老者衣衫褴褛，少年一身素衣。 “爷爷，我饿了。” 老者停下脚步，从腰间的老旧布包里拿出一块皱巴巴的干粮，小心翼翼掰给少年，又拿出一壶水，递过去。 少年接过干粮，小口小口吃着，吃完还舔了舔指头，接过水喝了几口，擦擦壶口又递还给老者。 一老一少又继续上路。 累了两人就在树下阴凉处歇息，都是少年在说话，老者笑着点点头，眼中充满怜爱。 这时，一辆马车在他们身前经过，车夫扔下两枚灵石，一老一少拱了拱手致谢。 少年跑过去捡起灵石，高兴地跑回老者身旁，把灵石递给老者，老者笑呵呵地把灵石收好。 少年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走了那么久，又饿了，他可怜巴巴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老者，后者没说什么，只是拿出那半块干粮，塞给了少年。 少年咽了咽口水，掰了一半，剩下的又递向老者。 老者摇了摇头，拍了拍布包，示意还有，少年这才放心地吃起来。 这时，一个身穿精致玄色长袍的少年从远处走来，身后背着棕色的大酒坛子，腰间挂着长剑。 路过两人时，顾盛酩拿出两枚灵石，放到两人身前，便继续出发。 ——少年炼体境八重，老者炼气境一重，奇怪的组合。 看着顾盛酩走远，方河才说道： “爷爷，他看起来好厉害。” 老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怀旧，感慨万千…… 歇够的两人又开始前进。 走了没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旁，车夫吆喝道： “老先生，你们要去落镇吗？” 老者点了点头。 车夫又说道：“不嫌弃的上来吧，不收钱。” 老者犹豫了一下，看到一旁瘦弱的方河，便点了点头，朝车夫拱手致谢。 一行人飞快朝前驶去，没多久又遇到了顾盛酩，车夫也停下来，问他坐不坐车，顾盛酩答应了。 路上，车夫话很多。 “我跑了一辈子车，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就比如那个小哥，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说起来，我三天前还拉过一伙人，竟然有一个修士！” “……” 车厢里，一老一少拿块布垫着坐，少年翻看着一本书，老者始终笑呵呵的，时不时点头回应，也不见他说话。 顾盛酩酒瘾犯了，拿出酒坛喝几口，放下坛子就看到那个少年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把酒坛子往前推了推。 少年如同受惊的兔子，连忙摆手拒绝，一旁的老者吓得就差没起身了。 顾盛酩又讪讪地拿回酒坛，自顾自喝起来。 这时，少年小声问道： “你是行侠仗义的侠客吗？” “……”，顾盛酩放下酒坛，逗道： “我是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哦……”，方河想了想，又问：“你很坏吗？” 顾盛酩轻笑一声，说道： “对，像你这样的小孩我一顿能吃俩。” “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 “哦……” 方河见对方接着喝酒，把目光放到对方腰间那把长剑上，满眼羡慕，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望，真切且热烈。 顾盛酩受不了那个眼神，解开长剑扔了过去。 方河惊慌失措地接住长剑，却被长剑的重量拖得一个踉跄。 老者看到顾盛酩摸剑的那一刻浑身紧绷，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到这一幕后稍稍松了口气。 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快速写下几个字，翻给顾盛酩看： “小孩不懂事，不小心冒犯到了，还请不要介意。” 原来是个哑巴。 顾盛酩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方河使劲抱起长剑，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累，但是那一刻，少年眼中仿佛有了光。 顾盛酩放下酒坛，一手托腮，笑着打趣道： “那么喜欢？” 方河还沉浸在喜悦中，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如此真实且冰冷的剑，不是那种破破烂烂的木剑。 回过神，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着剑柄，想抽出来又不敢，怯生生地看向顾盛酩，眼中的渴望已经无法言喻。 “你能抽出来这把剑就给你了。” 青水剑，三阶下品灵剑，重两百七十六斤，由青钢，水元石打造，融入三阶玄水蟒的骨头。 闻言老者大惊，他能感受到此剑散发的灵力波动，恐怕是二阶上品灵剑！ 方河也被吓到了，他连忙松开跃跃欲试的手，双手托着剑，就要还给顾盛酩。 “怎么？怕了？”，顾盛酩没有接，看着方河，“我说认真的，你能拔得出来这把剑就给你了。” “不，不行，爷爷教过我，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你该不会是拔不出来找的借口吧？” “……”，方河才十三岁，哪能想到这是激将法，当即一脸认真道： “我能。” “口说无凭，那你拔出来我看看。” 方河不疑有他，满心思都是证明自己能拔出来。 老者想说什么又说不了，只能嚅喏着嘴，心里有些担心。 方河把长剑放直，用腿固定着，颤抖的手握在剑柄处，咽了咽口水，便开始发力。 长剑插在剑鞘中一动不动，任凭方河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动静。 一番折腾，长剑向一旁倾斜，方河连忙伸手扶，却被拽了个趔趄，扑倒在地。 “要不你放平了试试？”，顾盛酩心情愉悦，当初刚刚拿到青水剑的时候也是这副德行，之后都是靠灵气驱使才顺手。 方河吭哧吭哧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青水剑扶起来，使劲抬了放到桌子上。 越是这样他越要证明自己，气沉丹田，调整呼吸，体内薄弱的灵气注入双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猛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开始拔剑。 “呵啊——” “啊——” “咿呀——” 锵！ 一抹寒光乍现，玄奥花纹的长剑缓缓从剑鞘中抽出。 光滑如镜的剑身映照着方河稚嫩的脸，透过剑身，他看到了自己那炽热的眼神，仿佛被烫到一般，方河连忙收回目光。 这时，那个小桌子承受不住长剑的重量，桌面咔嚓一声裂成两半，不等方河反应过来，顾盛酩已经接住坠落的青水剑。 看着单手接住长剑的顾盛酩，方河不由得哇了一声。 顾盛酩笑了笑，一手握剑鞘，一手握剑柄，缓缓把青水剑抽出来。 铮—— 方河眼睛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柄银身青锋的长剑。 他真的很喜欢这柄剑，况且他是水灵根，能够感受到这柄剑对水元素的亲和。 待长剑完全出鞘，方河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看得出神。 炫完了，顾盛酩将剑插回鞘中，方河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顾盛酩将长剑递到方河前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方，方河……” “哪个方哪个河？” “方方正正的方，大河小河的河。” 顾盛酩噗呲一声笑出来，倒不是嘲笑，而是觉得此人颇有意思，又问道： “方河，你想要这柄剑吗？” “想。”少年不屑于虚伪，他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目光如炬，眼神坚定。 “那就给你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方河呼吸有些沉重，“什么事？” 这时，车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三位，落镇到了，我要去拉客，就到这里吧！” 顾盛酩将青水剑放到方河手中，后者费力的抱着，无措地看着他。 他起身跃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说道： “等你及冠之年，带着青水剑来云剑宗找我，如果不来，我会去找你，然后杀了你。” “方河，记住了，我叫顾盛酩，繁华盛世的盛，酩酊大醉的酩。” 待一老一少下车，已经看不到顾盛酩的身影，方河抱着青水剑，喃喃道： “青水剑吗……” “我叫方河，方天之上，星河之间……” “我会去赴约的，顾盛酩。”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河回过神，老者的声音回荡在他脑海中： “你觉得他怎么样？” “很强。” “你有什么想法？” 方河看了看手中的青水剑，看向顾盛酩消失的地方，说道： “我会努力追赶他的步伐。” “那就加油吧，小河，爷爷我帮不了你什么，将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他失望。” “我会的。” —— 顾盛酩哼着小调走在街道上，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刚才的事情被他抛之脑后，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随心之举，他很好奇方河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要说舍不得一柄青水剑，那还不至于，以他现在的财力，都能买一柄五阶下品的灵剑了。 更何况，等到了宗门大比，那些人最低三阶灵器的配置，拿青水剑上去干嘛？ 无妄剑也不似寻常灵器，不需要消耗资源去培养，留着青水剑其实没什么用，在他手里的作用和二阶灵剑没什么区别。 —— 落镇没有九川镇那样繁华，没逛多久就逛完了整个镇子，天色还早，他找到一家客栈，准备吃过饭后继续出发前往下一个地方。 来到一家客栈，食客三三两两，客栈小二没几个，一幅萧条景象，见到来人小二也是无精打采，打着哈欠上来招呼： “你好，吃东西还是留宿，哈啊~” “……” 顾盛酩转身离开了，小二也没拦，而是高兴地说道： “又可以摸鱼了，阿六，到你轮值了，我要去睡觉。” “昂？这就到我了？” “不然呢……哈啊~” “……” 方才闲逛顾盛酩就发现了，落镇的生活节奏很慢，也不能说不热闹，只是说悠闲更适合。 路边行人不急不慢，小孩子欢快地跑在大街上，井井有然。 比起前几日那些刀光剑影的生活日已，顾盛酩更喜欢这种悠闲自在的日子，他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要不再多待几天？ 虚空中，那个青年皱了皱眉，觉得此城有一丝不对劲。 悠闲自在的人有，但不会一整座城都这样，这明显不合常理。 他掐指一算，然后猛的吐出一口血，看向城主府的方向，满脸震惊。 “此子有大气运者！穿越还是……重生？” 他连忙通过灵枢向宗门禀告此事，一条条消息往上传递。 云剑宗执事堂的堂主脸色微变，又传讯给宗管司的人，很快，这条消息就跨越千里，直达中州宗管司，又迅速传到万里之外的南域宗管司总部。 “中州，云剑郡，落镇，疑似出现穿越者，速来核实，另外，通知穿越者联盟的人……” 下方，顾盛酩正走在大街上，突然，一个白衣青年就出现在他身前，剑眉星目，刀削般的脸庞，线条分明，青丝如瀑。 那人出现的一瞬间，顾盛酩心中警铃大作，他没有察觉到此人是如何出现的…… “小友，你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 “……” 周围那些人见到白衣青年纷纷停下脚步，满眼敬畏： “镇长大人！” “快看，是镇长大人！” “叶镇长！” “……” 顾盛酩眯了眯眼，他心中闪过无数思绪，问道： “前辈，你想做什么？” “我看你和我有缘，不如到我府中一坐？” “呵，一面之缘？” “我这里有踏浪身法的完整版。” “你究竟是何人？”，顾盛酩眯起眼睛，此事除了同门，可没人知道他修炼了踏浪身法。 “我啊，区区一个小镇长，名叫叶天城。” 说话间，叶天城身上爆发一股恐怖的灵气波动，炼魂境后期。 “你信了吧，我无意害你，不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嘁，连人都没杀过的炼魂境，挺罕见啊。”顾盛酩唤出无妄剑，谨慎地看着叶天城。 后者轻笑一声，身后凭空出现一个靠椅，他顺势躺下，挥了挥手，周围那些人喊着什么羁绊啊为了镇长之类的就冲向顾盛酩。 ——只要能把这个小子招入落镇，我必定能突破武元境！ 自顾盛酩踏入落镇的那一刻，他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叮！紫色卡牌出现，请宿主想办法收集，奖励…… 看着那个少年，叶天城满眼炽热，上一个城主炼魂境七重都只是第二级的黄色卡牌，这人炼气境圆满竟然已经是紫色卡牌！ 与此同时，他所控制的落镇已经被一股法则包裹，上三天之境的修士也进不来！ 原本他是想温水煮青蛙的，但顾盛酩警惕性太高，精神值很稳定，那个办法肯定行不通的。 但他又忍不住紫色卡牌的诱惑，哪怕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大不了就是远走高飞，反正自己有系统，几年后又能杀回来。 落镇上空，被强行从虚空中驱逐出来的青年一脸震惊，看着那个罩住落镇的屏障，他抬手就是毁天灭地的一剑。 下方，叶天城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他脸色一变，骂了句脏话，开始控制那些人迅速拿下顾盛酩。 而顾盛酩一直在躲，他跑到了城镇边缘，发现出不去，下一刻，叶天城凭空出现在他身后，一剑刺出。 顾盛酩躲过这一剑，转头就是一剑破空。 只希望这一剑能逼退对方。 结果…… “啊！” 叶天城被轰出十几米远，疯狂吐血。 看到这一幕，顾盛酩谨慎地站在远处，打量着对方，他怀疑那人在装。 于是又试探着朝前方劈出一道剑气，叶天城只能往旁边爬起，动作跟狗爬差不多。 看着一身狼狈的叶天城，顾盛酩眯了眯眼，心里有了个猜测，气机锁定对方。 狂暴的灵气犹如滔滔江水，从灵海内涌出，灵海内的灵气瞬间抽空，顺着膨胀地经脉，汇聚在无妄剑之上。 叶天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连忙将炼魂境七重的城主召唤到身前，同时，忍着浑身剧痛，使用了一个道具。 一级免疫符：100%免疫炼气境的攻击。 “江入大荒流！” 轰—— 汇聚了顾盛酩体内所有灵气的这一剑，威势堪比武元境中期的全力一击！ 剑气如虹，所过之处，房屋破碎湮灭，地面炸开，城主怒吼着运转灵气开启防御，但他的力量在这股剑气之前犹如纸片，一点即破。 所幸那些居民都被叶天城控制着来到此处，没有伤及无辜。 剑气一路延伸至落镇的另一端—— 这一剑，将落镇一分为二！ 高空中，青年停下攻势，看着下方的动静，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讶，他越来越摸不清楚这小子的实力了。 灰尘散去，看着毫发无损的叶天城，顾盛酩迅速调动灵池之中的灵气，笑着说道： “穿越者？系统？” ！！！！ 叶天城脸色大变，对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词，莫非…… “你也是穿越者！” “你出去外面大街上随便找一个有常识的人对方都能说出来这些词，还能给你讲故事。” “……” 顾盛酩看着半跪在深坑之中的叶天城，说道：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就是外强中干，空有一身灵气却不知道怎么驱使，战斗技巧和狗差不多。” “你这修为是系统强行提上来的吧？” “……” 说话间，系统构建的屏障瞬间消失，叶天城还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的系统已经开始响起尖锐爆鸣声。 “警告警告！出现其他系统！正在统计数量：1，2……8，9。” “正在查询系统编号，滴——权限不足，无法查看。” 随后他感受到一阵痛不欲生的撕裂感，仿佛有人把自己的意识强行抽出去，然后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等叶天城恢复意识，身前已经站着八个身穿炫酷机甲风的人，四男四女，中间是一个正太，有种虚拟的感觉。 而他则是被禁锢着动弹不得。 此时，一个男子手中抓着一团灿金色缭乱的数据球体，说道： “这种型号的系统，我记得不是已经销毁了吗？” “出bug了吧？” “我的系统想吃它……” “我看你真是饿了！” 几人闹哄哄的，那个男子把数据球交给中间这个小正太，后者接过数据球，心念一动，那团数据球就开始分解，化作一个个数据消失。 正太拍拍手，开心地说道： “好了，编号01789系统销毁完毕，任务完成！” “078，这个系统叫是啥系统？” “嗯……开局一座城，兵马全靠招。” 男子指尖触碰一下虚空，一块虚拟屏幕出现，他手指舞动，很快就查出来结果，疑惑道： “我看了一下，这个系统的运行方式很原始，是大改革之前的模板，抽卡加忠诚度的核心板块，我记得已经销毁了吧？” “谁知道呢，主神估计又想挨揍了吧~” “说起来有好久没见到主神了？怪想念的……” “我想主神并不想见你。” “彼此彼此！” 一行人闲聊着开始收尾工作，比如凡人啊能复活的复活一下，该删除的记忆删一下，该保存的保存，有时候还要加一些进去，至少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这时，一个双马尾女子指着昏倒在地的顾盛酩，问道： “这个小孩怎么办？” “已经更改所有人的记忆，没人会记得他，叶天城既然选择了用系统剥夺他人的灵智，自然要由他自己来承担这份因果。” “他没了系统，现在气运和路边一条狗差不多，会爆炸哒~”，虽然这样说，这个女子还是在一块虚拟键盘上一顿剪切粘贴，然后满脸兴奋的看向叶天城。 后者先是迷茫，然后开始痛苦地哀嚎，白金色的神秘符纹在他身上浮现，形成道道枷锁，轰然粉碎，连带着叶天城一同湮灭。 “报告，时间长河中查不到此人，他已经彻底消失了，哦，还有一点，这小孩的记忆之海中……” “报告：因果海中查不到此人，同样还有一点，在这个小孩身上。” “报告：世界本源中叶天城的烙印已经消失。” 几人看向顾盛酩，又看向078，等待对方的指令。 “嗯……他……哦！我想起来了！071在系统群里面说过这小孩，那就不用管了。” “这样啊……” 几人也不问说了什么，随手撕裂空间，陆续走了进去。 见到几人离开，玄衣青年缓缓落下，检查了一番顾盛酩的情况，发现只是晕过去了，松了口气。 第33章 山间不知岁 顾盛酩猛的睁开眼，感觉脑袋一片空白，然后才慢慢想起发生的事。 他坐起身，打量起这个小山洞，石壁凹凸不平，不像是人工开凿的。 下床朝洞口走去，站在洞口往前眺望，远处就是落镇，星河幕下，灯火辉煌。 灵气汇聚在双眼，视野逐渐拉远。 果然，一道沟壑从城南延伸至城北，看起来十分壮观，不少黑影就在那里忙忙碌碌，举着火把寻找什么。 顾盛酩抿了抿唇，看着那道剑痕，他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同时也感到一丝无力。 他现在的修为太低，释放的招式很难收力，尤其是消耗灵气巨大的招式。 随之而来的是恐慌无措——这么大的动静，况且还是凡人的城镇，无论是宗管司，还是皇朝…… 心念此，一封数据构成的信件缓缓浮现在他身前： “此事已了，无需顾忌，大道在前，安然去矣。” 顾盛酩皱了皱眉，这种技术可不像修仙界，反倒科技风满满。 他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送信之人又是谁？ 疑点太多，似乎牵扯到更高层次的力量，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接触的，但他应该是没事了。 顾盛酩终于松了口气，但一个想法也在他心中浮现。 如果有锁定单体攻击的武技，就不会造成这种大破坏…… 他离开山洞，带着这个想法，一路向北。 他每次去一座城都会发生点意外，有点应激了，还是荒山野岭更适合，反正遇不到中三天的妖兽。 一路上顾盛酩挖挖灵药，打打野味，倒也逍遥自在，就是有点寂寞。 翻过高山，他在一条清澈的溪边停下，此处风景优美，山清水秀，能洗去一身的困乏。 蹲下用手捧着水洗了把脸，顾盛酩看到几只飞鸿落在溪边，捕捉鱼虾。 又见到几只小鹿从深林里出来，小心翼翼来到溪边喝水。 一时间，这条溪热闹起来，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奇兽，也有不少妖兽和前世记忆中的相差不大。 当然，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妖兽，比如体型巨大的蜗牛，长着两个头的蛇，十二条腿的巨型长颈蜘蛛。 其他的就是一些皮肤不一样的豺狼虎豹，白色的狼，红色的虎等等。 也有一只黑纹豹想吃吃人肉开荤，结果被顾盛酩砍死扔在河边，尸体又被一只老虎叼走。 对于这些一阶妖兽，顾盛酩已经没了多大兴趣，他现在只想拿三阶妖兽试剑。 休息得差不多了，顾盛酩再次上路。 这次他准备沿溪而上，山林中荆棘丛生，有时候还会遇到腐烂的尸骨，着实有点糟心。 顾盛酩爬上几处高地，沿着小溪前进。 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 前方几棵桃花树开的正盛，桃花被风吹落溪中，缓缓流远。 难怪一路上都能看到桃花瓣随波逐流。 顾盛酩加快步伐，走到一棵桃树下，发现还有一个风化严重的石桌，石椅已经爬满了青苔。 风起。 抬眼望去，远处一个破烂的小木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 原本的小径被荒草淹没，隐约可见铺路石板的一角。 顾盛酩深呼吸一口，满鼻子桃花的清香，有点上头，和桃花酿一样。 他沿着破败的小径，缓缓朝木屋前去。 原本的栅栏已经倒塌，留下几根历经虫蛀和风化的木桩，院子里一柄锄头爬满藤蔓。 就连那几个小凳子都腐朽了，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而逝。 走到木屋前，顾盛酩不敢推门，他怕这一推把整个屋子都推倒了…… 随着一阵清风，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具残破的骸骨映入眼帘。 他顿了顿，缓缓走进其中，也看清楚了这个屋子的布局，很简陋却很齐全。 有做饭的灶台，也有一张竹床，甚至还有锅碗瓢盆桌椅板凳。 只是在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之后，这些东西已经看不清了当初的模样。 锈迹斑斑的锅里接满漏下来的雨水，几只小东西在里面畅游，桌面已经炸开一道缝，椅子被风吹倒。 能看得下去的，也就那些瓷碗，除了脏兮兮的，还算完好无损。 至于眼前的骸骨，看不出死时是什么姿势，反正现在是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碎成渣渣，来一阵风，就有骨灰扬起，落的哪里都是。 突然，一柄黯淡无光的剑吸引了他的目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磨损，剑鞘上的花纹已经模糊不清。 他小心翼翼走到剑旁，弯腰捡起，一百多斤左右。 看了眼剑柄上铭刻的字——无拘。 缓缓抽出长剑，剑身毫无灵光，长时间没有灵气蕴养，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纹。 顾盛酩又将长剑插好，小心翼翼放到尸骨的旁边，这时，他又注意到一块很小的玉简。 灵识探入其中，只有一句话： “第二棵桃树下埋着一坛桃花酿。” 离开破败木屋，拿起院子里那把近乎破损的锄头，径直走到第二棵桃树下。 将灵气覆盖在锄头上，顾盛酩开始挖，没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棕色酒坛，严严实实封着，甚至用了几张符箓封口。 拿出酒坛，顾盛酩跃跃欲试，他取下封口布，又揭开封口纸。 顿时，酒香浓郁，闻一闻都让人飘飘欲仙。 历经无数光阴的窖藏，在今日遇到了爱酒之人，也算是宿命相逢，不负岁月。 顾盛酩取出瓷碗，满满倒上一碗，倾在桃树下，又拎着酒坛朝木屋走去，在那堆残骨之前倒了一碗。 “晚辈有幸得前辈赐酒，这一碗，敬前辈无拘无束半生逍遥，愿前辈来世仍为天地自在客。” 说完，他放下酒坛朝那堆残骨深深一拜，将那碗酒一饮而尽，起身，大步离去。 走出院子，一片桃花飞舞落下，顾盛酩抬手接住，刹那间，花香入鼻，清风徐来。 合上眼，闻山林静谧，百兽悠鸣。 此方天地，当的起一声赞谓： 自在林间逍遥客，无拘无束，岁月然然…… 玄衣少年走了，那片桃花被他收入酒坛之中。 灵气不失，此物长存。 顾盛酩心中一片宁静，他太久太久没有这般感觉，之前在落镇的宁静来得太过突兀，不似这般。 ——我心向天地，所以天地即我心。 冥冥中，他似乎抓到了一丝灵韵，走到一棵枯木之下，盘腿而坐。 太上逍遥诀，从到手至今，他未曾细细感悟，只以为喝酒多了自然就会知道，怎料…… 逍遥逍遥，不止是身随心动，从心所欲就行，此前更需要明悟：逍遥为何？ 他之前一心只求如何做才能逍遥，却忘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得是认识问题。 此番历练，倒是收获不少。 舍己为人，只为道心通明，无愧天地，是为逍遥；无利不往，只为养家糊口，无愧于己，亦是逍遥；平平淡淡，只为老少安然，相伴相守，仍是逍遥。 逍遥并非无拘无束，也不是了无牵挂，而是心向即身往，想做就去做。 不必因为自己的行为给自己造成影响而纠结——我乐意这样做，那我就去做，不管是什么后果，这便是逍遥。 嗡—— 心法是修士最难提升的一部分，往往每一层境界都需要岁月的积累，而这种厚积薄发带来的回馈就是境界的突破。 顾盛酩顺理成章踏入半步炼魂境的境界，只差一点，便可突破。 同时，脑海中的太上逍遥诀也发出一阵耀眼的白芒，随后化作一团光，融入他的道心之中，在那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空间。 心法心法，自然是道心之法，本就是保护和磨炼道心的手段。 “太上逍遥诀，第一层境界，外自在。” ——我心所求，即我所想，因外物尔。 ——此外物，自然就是那片桃花。 顾盛酩看着那个空间，心里有了一个猜测，灵识探入其中。 他瞬间就来到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这里和以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分不清方向。 这正是他以前经脉受损的时候无意间去过的那个空间，后来他试了好久也没再进去过。 没想到竟然是无妄剑的内景空间。 这种情况很常见，无论是本源法器还是本命灵器，修炼到一定程度就能形成内景空间。 但两者又有不同。 本源法器的内景空间融入自身本源之中，自身所感悟的东西都会以某种形式在这里呈现出来。 而本命灵器的内景空间则是形成一方剑中世界，用来存点灵气啊，蕴养器灵什么的，简单来说就是给器灵住的地方。 这片空间一般来说没什么用，单纯就是让自己看着舒服，稳固道心用的。 —— 顾盛酩走在白茫茫的空间之中，抬起手，轻声说道： “这里，不该是这样虚无的。” “我欲求一株桃树，一桌一椅。” 他从酒坛中取出那片桃花瓣，将其抛出。 桃花瓣无风自舞，飘飘然然，翻飞如蝶，缓缓落下。 花瓣落地，荡起一阵涟漪。 下一刻，顾盛酩浑身的灵气疯狂流逝，如同决堤洪水，全部涌入这片空间，汇入那片桃花瓣之中。 外界，玄衣青年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情况？！他在搞什么？？” 嗡—— 无妄剑自识海之中飞出，破碎那层虚无的空间壁垒，来到顾盛酩身边，似乎很开心。 顾盛酩看到无妄剑，笑了笑，轻抚剑身。 “你也喜欢桃花吗？” 说完，他看着那棵长到三米高的桃树，便开始抽取灵池之中的灵气，桃树再次生长，很快就长到五米高。 只是没开一朵桃花。 顾盛酩闭上眼，在指尖凝聚一滴精血，将血滴弹到树干上，下一刻，绿叶化作一朵朵妖艳至极的桃花开满树梢，红得像一朵朵血花。 这棵桃树给人的感觉并不美好，反倒是一股杀伐之气…… 不过顾盛酩也不介意，正如江辰所说，他杀得人确实有点多了，至于这桃花，红就红吧，各有各的好看。 做完这些，顾盛酩还想搞一套桌椅，但是灵气已经被抽干了，实在有心无力，他只能暂时退出这片空间。 意识回归，他拿出一大把灵石就开始恢复灵气。 他能感知到，只有把这一套桌椅弄出来，心法的第一层才算真正的稳固下来。 消耗了三十多颗灵石之后，顾盛酩再次回到内景，开始凝聚桌椅，死物比活物简单很多，轻而易举就弄好了。 随着椅子的完成，内景颤抖，桃树周围开始冒出青葱的小草，以桃树为中心，方圆五米之内瞬间长满小草。 顾盛酩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种在身体内创造世界的感觉，想想都觉得很酷。 ——等等，那是不是能把别人拉到自己的内景空间之中来？ 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本源法器的内景空间当然可以，毕竟其已经融入自身本源，这个地方也就相当于一个小世界。 但那样做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之前说过，内景是自身感悟形成的空间，其中的东西既坚固，却又十分脆弱。 哪怕别人只是碰一碰内景中的一株小草，都有可能引发整个内景的崩溃，从而导致本源受损，修为倒退，甚至身死道消。 …… 从内景中出来，顾盛酩还沉浸在刚才那种造物的奇异感受之中。 各种各样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简直让人无法描述，只能说一句离谱至极。 恢复状态之后，顾盛酩继续出发。 他浑然不知他这一闭眼，外界已经过去了五天的岁月！ —— 傍晚。 嘎嘎—— 不知名的鸟兽发出凄厉的叫声，掠过树梢，消失在深林中。 顾盛酩走在一条昏暗荒芜的小径上，一声闷雷炸响。 天空变得更阴沉起来，雷鸣声由远到近，仿佛巨龙咆哮，这是雷雨的预兆。 他不讨厌下雨，雨似乎能洗去一个人的伪装，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天空愈发阴沉，天地一片昏暗，狂风怒号，落叶狂舞。 终于，一道白光，撕裂了这片黑暗。 轰！ 紧接着，豆点大的雨点从天际坠落，砸在地上，扬起尘埃。 雨声震耳欲聋，狂风伴着雷鸣，恍若末日来临。 顾盛酩身边凝聚一道蓝色的灵气屏障，隔绝了雨水，他就像山中的幽灵，不急不慢地走着。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顾盛酩抬眼望去，那一刹那的雷光，转瞬即逝。 轰隆隆—— “这种速度，恐怕只有破元境强者能够匹敌吧……” 看着天空中疯狂落下的雨滴，顾盛酩心念一动，灵气附在其上，控制着这滴雨滴悬在空中。 随后又故技重施，很快他身边就多了十多颗悬浮的雨滴，突然，他邪魅一笑： “倒反天罡！” 他双手高举，那些被控制的雨滴逆流而上，失去灵气后又落下去。 做完这套中二的动作，顾盛酩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确保没有其他人在场，轻咳一声，坦然离去。 都说雷雨下不了多久，可是这都半个小时了，还不见雨势变小，反倒越下越大。 顾盛酩来到一处山崖下，这里有个小山穴，倒也能躲躲雨，他从储物戒中扔出一堆湿漉漉的柴。 运转火灵气，很快就烘干了这些柴，他又生起一堆火，拿出两个肉饼，架在火边烤着。 独自喝着酒，听着外面毁天灭地的声音，顾盛酩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孤寂。 这段历练，实在太寂寞了。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他真的才十三岁那该怎么办……哦，那他应该会玩的很开心…… 人上了年纪总是容易多愁善感，两世为人加起来算算，他竟然有四十七岁了，在前世，这已经是个中年大叔了。 嘿！说不定还会发福秃顶？ 但在这个世界，百岁不过是炼气境修士人生的一半，遑论炼魂境…… 若是没有遇到071，他好生修炼也能到武元境，八百年的寿元，够他折腾的了，说不定还能创立小小的家族，玩一下家族养成游戏？ 更何况现在，酒仙体质作为根基，顶级心法和武技铺路，还有完美适配心法的经脉，开局法则武器无妄剑，后成为本源法器，还有成长型本命灵器…… 不是他自大，他现在确实有底气去冲击那缥缈的上三天之境！ 也是那所谓的，合天三境！ 凡天境始终太过于弱小，玄天境也不过尔尔，只有到了那合天境！才能算强者，才有资格去看这个世界！ 不过那太远了，他现在还是下三天之境的第二境，连第三境都没到。 还是立足当下，且行且看吧。 …… 顾盛酩收回目光，翻了翻肉饼，柴火噼里啪啦作响，外面风雨交加，雷鸣不息，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雷光之下，他看到几道流光划破天际，朝这边飞来，恐怖的气势席卷天地。 那三人身后是更恐怖的一道气息。 “狗贼！安敢停下与我一战！” 前面三人头也不回的喊道：“秦老狗！你丫的玩不起就烧命是吧？！！” “气煞老夫！！” 被唤作秦老狗的修士疯狂轰出一道道恐怖的灵气，落到山林间便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几人混着灵气的声音甚至盖过了雷声，雨点都为他们让道。 恢宏磅礴的灵气化身撕裂长空，蕴含着大恐怖的攻势化作一颗颗陨星。 轰隆隆！ 空间颤抖，天地轰鸣，就连天雷都不敢落到这些人身上！ 发现秦老狗的速度越来越快之后，那三人也是停下来开始爆气，与秦老狗硬碰硬。 顾盛酩只感觉这四人气息何其恐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修士，他咽了咽口水，默默往洞穴里躲去。 “希望不要往我头上砸啊，几位老前辈。” 收起一个肉饼，顾盛酩大口吃起来，呼哧呼哧地，还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空中激战的几人。 这时，其中一个浑身红色的女子扔出一柄白色的灵剑，犹如一道雷霆，转瞬即逝！ 秦老狗被另一个男人缠住，躲闪不及，白剑入体，那三人迅速远遁。 轰—— 一团毁天灭地的白光在高空炸起，照彻天地，如同一抹灿阳升起在无际黑夜之中，刹那间天地清明！ 就连空间都为之崩碎，一道道空间裂缝撕开了夜幕，恐怖的空间风暴瞬间吞没了周围的雨滴。 那个秦老狗的气息瞬间跌落，但嗓门还很大： “竖子！尔等胆敢杀我！我死了，秦家不会放过你们！” “不杀你我们也要被秦家追杀！” 三人又跑回来，朝秦老狗攻去。 秦老狗见此，不怒反笑，吸收起周围狂暴的灵气，怒吼道： “哈哈哈！老夫纵横一生，今日竟栽在你们三个小人手中，天地，悲也！” “老夫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们三个！” “想我当年也是一方强者，岂是尔等杂碎能染指的！” 三人心中警铃大作，想撤的时候发现已经被锁定，根本动不了。 “完了！被这老狗阴了！” “吾命休矣！” “靠靠靠！有话好说啊！秦老狗……啊呸，秦老前辈！！！” 远在四五里开外的顾盛酩还在吃瓜，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我靠！吃到了个太君西瓜（电视剧中那种装炸弹献给太君的西瓜）！” “归一！” 嗡—— 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自秦老狗身上扩散，瞬间笼罩方圆十多里。 这一刻，风雨停息，万籁俱寂。 这片灰色的领域之中，一切都被禁锢，雨滴静止，水花保持着溅起的状态，就连思维都变得缓慢！ 因为没有被秦老狗锁定，顾盛酩还能艰难抬头看去，只见高空中秦老狗双手合十，灰色领域骤然收缩。 顾盛酩只觉得劫后余生，他大口喘着气，眼睛睁大，目不转睛的看着高空。 灰色领域撤去，万物继续运转，雨滴迅速砸到地上。 此时领域已经收缩到极致，变成一个灰色的小球，连带其中四人，化作一点，然后猛的爆开。 轰—— 云层被撕裂，月光重新撒下。 天空仿佛被捅了一个窟窿，空间碎片洋洋洒洒化作一片片流光散去，如同坠落的流星。 那个巨大的空间空洞迅速恢复，四人的气息也荡然无存，除了被炸开的云层证明那里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无人知晓。 “动辄天崩地裂，空间破碎，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顾盛酩感慨道，眼中闪过一丝炽热，这只是被一点点余威波及，他就感觉仿佛已经死过一次。 与这四人相比，他简直就和蝼蚁一样，对方随手一击都够杀他好几回了。 轰—— 雷光倾泻，照着顾盛酩苍白的脸，他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实则他后背已经湿透，腿都打颤了。 同时，一颗想要变强的种子，就此落下，随着时间，生根发芽…… 第34章 因果 翌日，顾盛酩走出洞穴，在洞口伸了伸懒腰，他像个野人一样，还模仿了几声野猴子的叫声。 “咿咿啊啊~啊啊啊！” “……” 即兴表演一番，顾盛酩不忘谨慎地打量四周，然后眼神一凛，提着无妄剑朝一只毛毛虫走去，一剑咔嚓掉，又放出灵火将其烧成灰。 看着那一摊灰烬，顾盛酩面无表情冷酷地说到：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万一你成精了，把这事说出去，我脸面何在？” 老是住山洞，还孤家寡人的，再加上嗜酒成性，给我们阳光开朗的大男孩都整得心理不正常了。 这话不是开玩笑，他……心理确实有点小问题，只是小小的问题，应该吧。 比起一开始的模样，顾盛酩现在邋遢了不少，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反正没人看见，他坚决不去任何一座城，已经怕了，他就跟那些晦气主角一样，去哪哪出事，简直是扫把星。 他收起无妄剑，将其插回剑鞘之中，抬头看了眼方向，自信地出发了。 少年翻过一座座巍峨高山，走过一条条小溪。 山间不知岁，昨日恍若梦。 自此，岁月开始奔腾向前。 …… 两周后。 平静的田家村今日来了一个怪人，说是要买点干粮。 操场上，挂着大钟的槐树旁。 “你看他，好像那些话本里面的大侠，头发好长。” “嗯，他还有剑哎！” “是不是真的啊？” “哎哎，小声点，他好像听到了。” 四个年纪相仿的孩童躲在房子后面，打量着那个黑衣少年。 而一个大叔正和少年说着话： “小兄弟你看这些可以吗？我们村只有这些东西，更好的干粮只有镇上有卖。” “这些多少钱？” “额……你看着给就行。” 田汉一辈子都在地里头忙活，没有做过生意，不懂这些门路。 “一百灵石，全部。” “哎哎，不用那么多。”田汉知道一头三百斤的猪都才五十灵石，这些就只是大饼和风干肉，哪能比得上两头猪。 少年没再说话，指尖微动，一百块灵石出现在桌子上，心念一动，那些干粮全部收入储物戒之中。 不等田汉再说什么，他已经起身离开了。 “哎，真是个怪人。” 田汉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将灵石收好，看着对方远去。 —— 路边，一个少年蹲着啃一块大饼，他用力地撕扯，又用力嚼着，时不时抓起一旁的酒坛子喝几口。 他满身风尘，面无表情，眼中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一个拉着小女生的妇女停在他身前，满眼心疼地从包里拿出一块尚留余温的馍馍，说道： “小伙，吃这个吧。” 顾盛酩嚼东西的动作一顿，艰难咽下后抬头说道： “谢谢，不用了。” “哎哟，给你你就收着。”妇女看到对方稚嫩的脸庞时更心疼了，还闻到了那股浓浓的酒气，顿时气打不过一处来。 “哪个没良心的老东西拿这东西给你喝！年纪轻轻的，肠胃受得了吗？” 说着妇女就要夺走顾盛酩手中的酒坛。 顾盛酩猛地起身，后退几步，说道： “多谢你的好意。” 妇女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硬要把馍馍塞给他，盛情难却，顾盛酩只能收下这块馍。 看了眼顾盛酩，妇女叹了口气，拉起小女孩的手，“媛媛，我们回家吧。”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他很忙，有空会回来的，媛媛乖。” “好……” 顾盛酩看着两人走远，把那块馍收好，喝口酒后穿过大路，径直朝山林走去。 …… 云剑宗，执事堂。 “刘师兄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去给顾盛酩护道吗？” “他的实力，已经能和那些三流的武元境修士掰掰手腕了，此行不会有风险，况且我留了一抹灵识在他那，随时可以过去。” “哟，那他实力和我当初差不多啊。” “得了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还有脸说，当年谁炼气境就去挑衅武元境，差点被人家老前辈用铁锹砸死。” “我不也没死嘛。” “你还挺骄傲啊……行了，我去闭关了，你帮忙盯着点顾盛酩，这小子老喜欢惹事。” “你又要突破啦？” “嘿嘿……” 与此同时，逍遥峰。 “江长老，顾盛酩还没有回来吗？” “是啊是啊，离宗门大比只有十天了。” “……” 江长老烦不胜烦，他摆了摆手，将这些小孩赶走： “去去去，他还在回来的路上，想见他就去山门蹲着。” “……” “那算了，我还要抓紧修炼……” 一众师兄弟姐妹又遗憾离去。 —— “大哥，我们今天蹲在这里会有人来吗？” “废话少说，都给我盯紧点，凡人就放行，只打劫炼气境的修士，有炼魂境就跑。” “凭咱们哥几个，就算遇到炼魂境……” “你想死你自己上，我手下这帮兄弟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几张嘴全等着他们一双手。” “……” 张洪瞥了眼那个说话的人，眼神微凛，老二只得闭嘴，不敢多说一句话。 很快，前面的暗哨传来音讯，说一个炼气境后期的少年来了。 “开工！” 听到张洪的话，其余八个人各自离去。 …… 顾盛酩走在铺满落叶的山道上，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树梢，沙沙作响。 突然，他脚步一顿，抬眸望去，三个人挡在路中间，每一个身上都有煞气，。 灵识扩散，还有其他六个人，整整九个人围着他。 “土匪？” 张洪没和他废话，示意一旁的男人出手。 得到命令，老三拎起大刀就冲向顾盛酩，狂暴的刀气昭示着此人炼魂境中期的修为。 张洪炼魂境后期，老二和老三都是炼魂境中期，而其他七个人都是炼魂境前期，这种阵仗，足以支持他们在这一带为威作福。 顾盛酩呼出一口气，握紧剑柄，拔剑。 锵！ 长剑出鞘，锋芒毕露。 大刀男子被震退数步，虎口发麻，一眼看去，自己的二阶大刀已经出现一道缺口。 “老大，点子扎手，小心些。” 飒—— 浑厚的灵气自顾盛酩身上爆发，吹得几人衣袍猎猎作响。 “要钱好说啊，何必刀兵相向呢？” “杀人，劫财，埋尸，一条龙服务。”张洪冷声说道。 “唉……” 顾盛酩叹了口气，他本不想再造杀孽，准备静心感悟剑法，奈何偏偏有人不长眼，既然这样，那就以杀止杀！ 不等几人出手，他已经劈出一道剑气。 一剑，破空！ 几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人，战斗经验不容小觑。 这一剑还未落下，那些人已经四散跑开，只受了些皮外伤。 眼神交流一番，便前前后后从四面八方再次冲向顾盛酩。 顾盛酩迎刃而上，一手剑招耍得虎虎生威，身法似鬼魅一般邪乎。 几个回合下来，竟能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暗处，其余五人屏息凝神地观察着。 找好破绽，一击必中！ 咻—— 淬毒的骨针瞬间射出，直指顾盛酩心口。 谁知顾盛酩一个漫不经心的侧身就躲过了这一击。 他抬眸望去，几人又消失在丛林之中。 身前的大汉又欺身而上，顾盛酩不得不继续应付。 这些家伙招式狠毒，皆是杀人之法，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况且，他们配合默契，毫不恋战，稍落下风就换人。 锵！ 顾盛酩借力后退半步，看着前方的四人，叹了口气。 一步踏出，气势暴涨。 四人对视一眼，同时朝顾盛酩发起进攻，狂暴的灵气席卷战场，枯叶狂舞，飞沙走石。 几乎是同时，顾盛酩身后也传来五道气息，其余五人也在这一刻出手了。 其中一人扔出一堆符箓，将顾盛酩困在一个圈内。 顾盛酩并不在意这种禁制，他双手握剑，用力斩出一道半圆形剑气。 怒涛卷霜雪！ 此招一出，张洪等人心中警铃大作，奈何已经骑虎难下，只求以伤换死，将顾盛酩斩于刀下！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顾盛酩这位大宗天骄的实力—— 只见浩瀚灵气翻涌，化作环形巨浪，又似暴雪凛霜，如同崖边惊涛一般磅礴！ 他们的攻击被这道剑气粉碎，吞没，剑气更是暴涨，顷刻间就将他们的身形吞没。 “我就说嘛，一开始直接放大招，保准能解决问题，四百二还不信。” 轰—— 这一剑他并未使出全力，倒是没有造成在灵光秘境中那样的破坏力，仅仅只是荡平了方圆十米的树木。 风波平息，九人之中，刚才正面硬刚顾盛酩的四人被拦腰斩断，红的白的撒得到处都是，场面十分血腥。 而背后偷袭的五人，其中两个修为低的还在吐血不止，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外三个修为高的，也就是张洪和老二老三，也是大口喘着气，十分狼狈。 “让我想想，先杀谁呢……” 顾盛酩一步踏出，凛然杀气锁定了三人，他神情冷漠，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戏谑，缓缓朝三人走去。 被对方的杀气锁定，张洪几人如坠冰窟，寒毛乍起。 ——此子身上的煞气如此浓厚！定然不是善类，这次恐怕是十死无生…… 老二迅速掏出一枚丹药服下，身上灵气爆涌，转身朝远处狂奔。 见此顾盛酩抬手就是一道剑气。 铮—— 下三天之境，你跑得再快，能有剑气快不成？ 失去双腿的老二由于惯性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滑痕，鲜血染红地面，他挣扎着用手往前爬。 “你这么不想死啊？” 顾盛酩提着无妄剑，一步一步朝老二走去，突然，他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张洪和老三，说道： “你们不跑吗？不跑可没有机会了。我杀了他，就轮到你俩。” “……” “小子，栽在你手里我们认了，但你大可不必如此羞辱我等！”张洪怒道。 “有骨气，待会儿给你留个全尸。” 顾盛酩继续朝老二走去，那闲庭信步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散步。 走到老二身前，他把无妄剑插在老二脖子旁，蹲下来说道： “你们老大说了，不让我羞辱你们，那你自尽吧。” 老二看了眼无妄剑，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只有凌乱的几个词： “放，放我，求，求求你。” 顾盛酩叹了口气，站起身，拔起无妄剑。 这时，一双肮脏不堪，指缝间充满泥土和鲜血的手握住了他的裤脚。 垂眸看去，老二眼中带着泪水，颤巍巍说着什么。 不等他说完，长剑划过，那只握着顾盛酩裤脚的手无力垂落…… 突然！ 飒—— 一道微小却十分恐怖的刀气直逼顾盛酩后背，速度快到极致，在张洪看来，这一招对方不可能躲开！ 但顾盛酩确实做到了！刀气劈出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仅仅往旁边挪了半步就躲过了这恐怖的刀气。 压缩到极致的刀气落到远处，随后产生巨大的爆炸，威力十分恐怖。 顾盛酩转身饶有兴趣地看向气喘吁吁的张洪，问道： “这招不错，可有名字？” “名字很俗，就叫夺命一刀斩。” “……” 确实俗，不过他的招式名称也好不到哪去，什么辞春啊，江入大荒流啊，全是他从诗词之中捡出来的。 看着彻底认命的张洪和老三，顾盛酩提着剑一步步朝两人走去，问道： “你们是自己上路还是我送你们上路？” 话音落下，老三已经捡起一片碎刀，朝张洪说道：“老大，我先走一步，跟你混了大半辈子，值了！” 刺啦—— 碎刀割开老三的喉咙，鲜血如注，很快就没了气息。 张洪悲痛欲绝，泪水划过脸庞，但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却没有怨恨…… 当初做土匪的时候，早就想到了这些结果，要么被官兵镇压，要么踢到铁板，无非就这两条路，横竖都是死。 死亡，本就是他们应得的报应，怨不得谁。 张洪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要杀要剐，悉从尊便。” “我很好奇一件事儿。” “何事……” “你们家中莫非无长无幼？凭你们这等修为，何至于沦落到做土匪？” “……” 张洪抬眸，看了眼身前之人，嗤笑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这些大家族子弟，如何知晓凡间疾苦。” “……” “欲要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没有关系难如登天，纵然是炼魂境又如何？” “……” 张洪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顾盛酩，接着说道： “散修之身，连当矿工都没人要，家中上上下下皆等着一口饭吃……” “所以，这就是你们夺人钱财，取人性命的理由吗？” 张洪一哽，但又无话可说，因为这就是事实，他是个懦夫，只敢把刀刺向弱者，方才所说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借口罢了。 毕竟，为了自己一家人的生活，毁了无数人的家，本就是可耻卑鄙的行为。 只是……还未曾向妻儿道别，不知道今年她们会在路口等多久。 “能……让我最后看我妻儿一眼吗？” “我可以帮你把她们的脑袋提过来。” “……”，张洪苦笑道： “我有投影石，在这里看就好，一会就好……就一会……” 顾盛酩没说什么，默许了对方这最后的遗愿。 只见张洪小心翼翼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石头，注入灵气后，两个清晰的人影出现在远处。 顾盛酩瞥了一眼，待看清那俩人的身形后愣住了，猛地看向一脸狼狈的张洪。 眉眼间，果真有几分相似。 半分钟后，张洪纵有万般不舍，但还是收回投影石，看向顾盛酩，说道： “动手吧，我怕我自己下不去手。” 顾盛酩握剑的手微微一紧，他深呼吸一番，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后从储物戒中扔出一块馍，张洪慌忙接住，不明所以。 收起无妄剑，顾盛酩转身离开，声音缓缓传入张洪耳中： “你确实该杀，但不该由我来杀。” “记住，你这条命是你老婆用这块馍换来的。” “……” 张洪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对方为何突然放过他，这块馍……这是，媛媛最喜欢吃的白菜馍！ 犹如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起，张洪彻底控制不住眼泪，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如泣如诉，肮脏的手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碰这块馍。 片刻后，他呜咽着把馍一点点吃干净，哪怕手很脏，也把残留在指尖的碎渣舔舐掉，不敢浪费一丝一毫。 吃完，他开始挖坑，让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个归处。 虽说人死如灯灭，但横尸荒野未免太残酷，那些死在他们手中的人，最后也被他们安葬在山林间。 唯有一人，张洪没有管，他任由那人曝尸荒野，他依然记得当初叫此人去处理尸体，此人说过的话： “死都死了，山间野兽那么多，一晚上都不用就啃干净了，那么麻烦干嘛，真的是。” 看着身首异处，还没了腿的尸体，张洪说道： “老二，山间野兽会帮你寻一处归处，我就不扰你清梦了……” 最后看了眼山林间新立起来的坟包，张洪感觉到一阵荒凉，他走到一处小溪，随便洗了洗脸，把自己整理了一番，朝山下走去。 …… 一天后，告别家人的他独自来到那些兄弟的坟前，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又看了眼已经被野兽撕碎的老二尸体，缓缓消失在山林间。 几天后，上山砍柴的村民发现了一具被砍掉双手的尸体，双手还放在尸体旁边，左手握刀，右手握钱…… 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众说纷纭，但这都不重要了，毕竟人已经死了。 …… 而顾盛酩，早已在几百里之外的瓜皮镇喝酒吃菜，此事也被他抛之脑后。 瓜皮镇，离云剑城还差三百里地，永定河流经此处，这里的百姓依靠捕鱼和种瓜谋生，倒也算得上安居乐业。 吃饱喝足的顾盛酩在镇子上逛了一番，他买了几身合身的青色长袍，还去补了一下酒坛的存货。 黄昏大道上，行人匆匆，小贩的吆喝声连成一片。 “雪泡豆儿~漉梨浆~” “花椒八角和生姜~” “南州正宗烧烤！” “杏花村正宗杏花糕~” 顾盛酩步伐微顿，朝叫卖着杏花糕的小摊走去，问道： “杏花糕怎么卖？” “一灵石两块，两灵石五块。” 顾盛酩拿出两块灵石放到摊位上，小贩手脚麻利地给他装好了五块杏花糕，递给了他，“小哥您拿好，欢迎下次再来啊~” 他拿起一块杏花糕，放到嘴里，细细品味，杏花糕味道清香，甜而不腻，如丝一般绵延。 第一次吃或许觉得太甜，但细细尝之后会感觉这种甜不似糖精那般齁，而是一种清甜，很自然的甜。 又吃了两块，顾盛酩吧唧着嘴，说道： “奸商，这哪是杏花村的杏花糕……”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把剩下的几块全部吃了。 忽然，他看到前方竟然有一座寺庙！ “莫非这个世界还有和尚？” 抱着这丝好奇，顾盛酩来到寺庙前，几个小和尚还在打扫院子，见到来客，纷纷驻足双手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 “……”，顾盛酩一时间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为什么连这话都一模一样？！ “总不能是佛道大修穿越到龙辰大陆然后传播佛法吧……” 他回过神，朝那几个小和尚问道： “你们……是佛门弟子？” 闻言，为首那个少年坦然笑道： “施主此话倒是有趣，莫非你看我们不像佛门弟子？” “还真的是佛门啊……”，低喃了一句，顾盛酩又问道： “既然有佛门，那有没有道门？” 少年和尚笑意更深，反问道：“施主是想和我论佛说道？” 顾盛酩连忙摆手，他可没有这种本事，他就是好奇罢了。 道了句抱歉后就准备离开，谁知那个少年和尚喊住他，说道： “施主，你和我有缘，不妨进观一坐，歇息片刻？” “……”，顾盛酩差点脱口而出那四个字，他转头看了眼那个少年和尚，然后瞳孔一缩，此人——竟不可铭记！ 明明方才见过，怎么就感觉陌生起来，记忆模糊，越是去想看清，反而越看不清！ 玄道心有所感，笑着说道：“别老想着看清我了，施主，容貌只是皮囊。” 顾盛酩浑身紧绷，谨慎地看向对方，“呼……前辈，何必捉弄我一个小小炼气境？” “哈哈哈，小僧哪有捉弄施主，不过是施主静不下心，自然看不清。” “……” “施主，你和小僧有几分缘分，不妨寺里一坐，如何？” “还请前辈带路……” 顾盛酩没得选，他不知道这少年和尚会不会放他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从外面看，寺庙破破烂烂，然而进入门后，却是另一方洞天，寺庙还是那个破寺，但后院多了一棵古树。 想来这就是佛门的一花一世界之法。 跟在玄道身后，顾盛酩愈发觉得惊奇，此人身形忽明忽暗，飘忽不定，仿佛不在世间！ 就连对方走过的地方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空气中飘飞的尘埃也不得沾染此人分毫！ 一个大恐怖的想法在顾盛酩心中浮现，他腿有些软，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 很快，两人走到一棵繁盛的菩提树下，翠绿色的树叶在黄昏下璀璨夺目，隐约可见脉络间金色的流光。 “这是……七阶灵植，碧叶金枝！！” 当初他经脉受损时保住性命的菩提叶，不过是此树上的一片叶子！ “嗯，这棵菩提树是方丈种的，迄今，六万七千载。”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他拘谨地坐在石墩上，看着身前淡然沏茶的少年和尚，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前辈，您是……” 不等他说完，玄道已经点点头，仿佛知道他心中疑虑一样。 这一点头，彻底打破顾盛酩的沉稳，他后背冷汗直冒，呼吸急促，寒气直冲脑门，道心都差点崩溃。 此人……是仙！！！！！ 他区区一个炼气境修士，面对一尊天元境真仙，没被吓死已经不错了。 仙——超脱凡尘的存在，那是生命层次的突破，已经能将自身融入天地之中，不再是纯粹的血肉之灵。 同样的，仙人融入天地，一言一行皆有大因果，他一个炼气境如何敢接！！！ 玄道似乎看出他心中所虑，淡然一笑，说道： “此行不过是无心之举，施主无需多想，就当是有缘之人的一次相会，仅此而已。” 这话落下，刹那间天地清明，月明千里，星河悬挂长空，倒映在那杯茶水之中。 顾盛酩只觉清风拂面，内心的恐慌在这一刻散去，平静得犹如身前的这碗茶水，他抬眸，终于看清了这位仙人。 面庞清秀俊俏，刀削般的下颚线，狭长的眼睛中似乎有无尽星光，第一眼只觉此人好生俊俏，再看，生得一双薄情眼，定非红尘之人。 那对薄唇，颜色淡如初春的桃花。 轻咳一声，顾盛酩连忙收回放肆的眼神，眼观鼻鼻观心。 玄道笑着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到他身前，道了句： “请。” 顾盛酩一时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谁知道这茶水里有没有什么大因果。 思来想去，他还是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苦，巨苦，超级无敌世间第一苦。 顾盛酩也不顾形象，露出一副扭曲的痛苦面具，就差没把难喝两个字写在脸上。 玄道笑了，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神情自若，如饮甘露。 放下杯子，他看向还皱着小脸的顾盛酩说道： “茶是好茶，但你心不愿，便会如同泔水一般难以下咽。” 顾盛酩半信半疑，抱着一丝好奇，又浅浅尝了一口。 清茶入喉，略微苦，但味甚清。 吧唧几下，顾盛酩还是没品出什么味道，他正欲继续喝一口，玄道笑道： “品茶和品酒，怎可混为一谈？” “嗯？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茶者，静也，心平气和方可回味其韵味；酒者，烈也，酣畅淋漓得以尝出其性味。” 顾盛酩悟性不差，但面对仙言，还是差了几分灵性，他只感觉这位仙人似乎在指点他什么，但又捉不到。 这种飘忽不定，似是而非的感觉，让顾盛酩愈发想抓住，于是，平静的茶面泛起涟漪，如同顾盛酩内心的缭乱。 “施主，岁月不过尔尔，何必拘泥于时间长河之中，静下心来，自然就能明白。” 一片金色菩提叶缓缓落在顾盛酩杯中，竟没有泛起丁点涟漪，也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 他松开紧皱的眉头，抬眸望去，已然不见那位仙人的身姿，只有自己一人，端坐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身前正是那棵古老的菩提树。 “前辈的意思是，此处没有岁月之说吗？” 白茫茫的空间之中没有人回应，只有那棵菩提树摇曳着身姿，神光闪烁。 周围安静到极致，没有任何一点波动，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悟道之地吗！ 想到此，顾盛酩盘腿坐下，开始感悟逍遥酒中剑的第二式。 逍遥酒中剑的剑招并无固定，都需要自行感悟，简单来说，此剑法给了他一个强大的底层代码，他要做的就是在上面加以各种属性。 第一式对影成三也不过是他喝醉了眼花缭乱之下产生的想法。 至于第二式，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这一路走来，瞬息万里的雷鸣，大能的封天锁地，土匪的夺命一刀斩，都被他尽收眼底，因此，他想领悟一招结界类爆发武技！ 他有足够的底气相信逍遥酒中剑能做到，毕竟……连虚实灵体这种招式都能演化出来。 剑法法诀疯狂运转，无妄剑自识海中飞出，灵体幻化，接住无妄剑，在这片空间之中挥舞，推演各种招式。 这一悟，就悟了整整七年！ 忽然。 菩提树落下一片叶子，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顾盛酩体内，助他完成最后一步——演化结界时空！ 嗡—— 一片灰色空间自顾盛酩身上扩散开，笼罩方圆数十米，在这片空间之中，万物静寂，时间凝固。 他睁开眼，唤回无妄剑，眼神一凛，无尽灵气涌入剑中，汇聚成一点。 他身形一闪，竟撕破长空，瞬息数十米，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空间裂隙。 收剑，闭眼，灰色空间化作无数碎片消散。 这一招，名为：刹那！ ——岁月不过须臾，天地不过方寸。 此剑即是跨越了时与空的一剑，亦是斩断时与空的一剑！ 须臾刹那，皆为碎影。 —— 浑厚的灵气自体内喷涌而出，流经四肢百穴，七年岁月凝练的灵识在这一刻融入识海之中，捅破了那层薄薄的桎梏，修为迈入炼魂境！ 飒—— 外界，顾盛酩身边形成一个灵气风暴，疯狂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玄道点了点头，抬手一挥，唤来一抹天地精纯之玄气，融入顾盛酩体内。 这一股玄气，顺着经脉汇入灵海之中，荡起一阵巨浪，洗涤着那些斑驳的灵气，使其更加精纯。 同时，也将顾盛酩沾染的杀伐之气镇压于灵海深处。 顾盛酩气势节节攀升，达到临界点后微微停顿几息，便如泄阀的洪水，滔滔不绝，声势浩大。 沉淀了半个月的灵气，在这一刻得以释放，加以天地玄气的引导，更有仙人在一旁，沾了几分仙缘福禄，竟一口气突破到了炼魂境二重！ 但又被顾盛酩强行压制，最后停留在炼魂境一重。 同时，他感知到无妄剑剑身上第一枚符纹被点亮了，内景空间之中灵气翻涌，似乎在凝聚着什么。 走进内景空间，桃树下的桌子上多了一套茶具，一片菩提叶落在石桌上。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孕育，但又找不到，顾盛酩退出内景空间，又察觉到灵海之中的酒坛发生了变化。 细细感受一番，他露出一抹微笑。 终于能控制酒坛的重量了，数万斤的力量实在不好控制，打架都不敢用。 …… 他睁开眼，看到杯中之茶竟还冒着一丝热气，感慨道： “前辈佛法果然玄妙，这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之法，竟能让我在其中悟道七载，而红尘不过须臾之间。” “晚辈也不是愚钝之人，不知前辈所求为何？” 对方给了他这么多好处，可不仅仅是一个缘字就能解释的。 玄道面露欣赏，说道： “菩提树下悟道七年，终归是让你心境发生些许变化，就连言语成熟了不少。” 闻言顾盛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奔波，心境难免发生变化，没了几分人气。 再加上之前的他确实是个彻底的俗人，说话的方式俗点也正常。 玄道看着他，缓缓开口道： “小僧所求不在今朝，待来日，你自然知晓。” 顾盛酩现在总算是能听得出来对方话中的意思了，他点了点头，说道： “前辈之恩，晚辈铭记于心，定然全力以赴。” 玄道笑了笑，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此事已了，那就不多留小施主了，前路漫漫，施主慢些走。” 顾盛酩连忙起身，朝对方恭敬一拜。 等抬起头，他已经出现在寺外，眼前还是那座破破烂烂的小寺庙，却不见那位仙人的身形，此行仿若一场长梦。 脑海中那位仙人的模样变得模糊，渐渐淡去，不留半点痕迹，顾盛酩也不再去寻，朝寺庙恭敬一拜，便再次踏上归途。 这时，一道缥缈仙音随风入耳。 “施主此行还有另一道仙缘，至于能不能遇到，就看缘分了……” 顾盛酩步伐微顿，随后缓缓离去。 正如玄道所说，岁月不过是时间长河的刻度，意义在于使人铭记，而非追赶。 在那片空间之中待了七年，他竟不觉得孤寂，而之前不过是两三周的时间，却能把他的情感磨得支离破碎，都快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面瘫了。 如此看来，道心的磨炼，任重道远啊。 …… 第35章 踏浪 踩着夜色，顾盛酩来到永定河边。 天星入凡河，月影照碧波。 一时间，竟觉得是天上银河流淌，璀璨夺目。 河面上几盏渔火闪烁，船夫在河面上默默摆渡，岸边几个孩童趁着夜色逃出来戏水玩闹。 早春的柳条还未垂落河中，随着夜风在河面上肆意摇荡。 他停下脚步，在岸边喝着酒，还不忘邀水中月与天上星。 喝的差不多了，顾盛酩一步踏出，踩在水面上，逆流而上。 此行，直达云剑城！ …… 今夜月明云稀，夜风都温柔了几分，轻轻拂过顾盛酩的脸庞，又撩一下他的长发，最后从衣摆钻了过去，在水面上留下阵阵涟漪。 顾盛酩不急不慢走着，时不时驻足观望岸边尚存的灯火，或者仰头看着高空掠过的巨禽，有时候也会和路过的船夫聊聊天。 就这样，走到深夜，河面上渔船渐渐没了踪影，岸边的灯火也越来越少，最后归于黑暗。 少年身着一袭青衣，背着一柄古朴长剑，踏浪而行。 忽然，远处似乎有一道缥缈身影踏浪而来。 顾盛酩步伐微顿，又继续朝前。 还未等他走近，那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前，顾盛酩一惊，此人身法何其了得，想来又是哪位老前辈，连忙俯身拱手。 老者停在他身前，问道： “小辈，你此身法可是踏浪？” “回前辈，正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啊”，那位老者畅然大笑，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带有几分追忆，说道： “你可是云剑宗之人？” “前辈莫非是！” 顾盛酩心中大惊，踏浪身法是当年某个师叔在红尘历练时，遇到一位仙人，又与其相谈甚欢，而后那位仙人传授的。 如此想来，此人便是当年那位踏浪仙人！ 定眼望去，果然，其身形缥缈似融入天地之中，不染半点凡尘，灵气恢宏如煌煌星月，定然是一尊天元境真仙！ “有趣！有趣啊！老夫当年授其踏浪身法，百年过后，竟于缈缈红尘之中再遇其后辈，缘分呐！” “可惜，老朽身上已无美酒，不然定当与你畅饮一番。” “前辈若是不嫌弃，晚辈这里倒是有。” “果真是有缘，那老夫也不客气，小友请落座。” 话音落下，水面荡起一阵涟漪，竟形成一方平静如镜的水面，顾盛酩踩在上面，如履平地一般。 水面翻涌，凝聚成一个桌子，两把椅子。 落座后，顾盛酩拿出两个碗，又取出酒坛，给老者满上一碗，恭敬奉上。 “嚯，竟是帝人醉，你小子还有这等好酒。” “嘿嘿，晚辈身上别的没有，唯独美酒还真不少。” “哈哈哈，那老夫可要痛快淋漓地喝一回！” “前辈，请。” 一老一小就坐在江面上，喝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之前已经见过一位仙人，再面对仙人时，顾盛酩也能稍稍从容几分。 酒过三巡，话自然多起来，这位仙人并没有运转灵气散去酒劲，全凭一身酒力扛着。 他放下碗，顾盛酩起身又给他满上，老者问道：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顾盛酩。” “可知道慕容寒烟？” 顾盛酩想了想，并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晚辈不知。” “嘶，看来他也陨落在当年那一场宗门大战之中了啊，唉，可惜了可惜了。” “前辈指的是天韵宗与我云剑宗的那一战？” “是啊，那一战老夫也有所耳闻，堪称千年来最激烈的宗门大战，真神陨落，仙人战死，宗门弟子十不存一。” “真神，也会陨落吗……” 老者大笑道： “别看神元境寿元数万载，实际上，却连这下界的天都碰不到。” “……” “但是啊……想成神却比登天还难，光是仙人境就有三劫，心劫，天劫，道劫，一劫三重天”。 “我成仙已经三万两千载，你不妨猜猜我现在什么修为？” 顾盛酩正听的津津有味，听到这话酒都吓醒了几分，慌忙起身，“晚辈怎敢揣测仙人！前辈莫要害我！” “瞧你吓的，就这么怕这份因果啊？” “……”，能不怕吗，这可是仙人的因果，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哪敢瞎说啊。 “罢了，不逗你了，接着喝酒。” 这些仙人是不是都有点毛病，老喜欢捉弄他这个炼气境……哦，现在是炼魂境了。 咳，其实吧，别说捉弄低阶修士了，这些仙人无聊起来连凡人都要逗几下。 比如在山林间装神弄鬼啊，跑井里扮演能助人实现愿望的井神啊，在路边装乞丐骗吃骗喝等等。 毕竟到了这个境界，要想突破可不是打坐修炼就能行的，全凭感觉，感觉来了，能突破就突破，不然你拿它也没办法。 所以这些仙人可闲了，除去逗弄凡人，有些仙人则是去开宗立派搞养成，有些则是躲深山老林里等待所谓的有缘人。 —— 不知不觉，两人竟在江面上坐了一宿！ 顾盛酩的存货都没了五成，他倒也不心疼。 不仅听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对方还若有若无的指点了他几分，至于能不能理解看他的本事了。 待天边翻起鱼肚白，老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 “好了，能在死前喝得这么痛快，老夫也是知足了。” 闻言，顾盛酩心中一惊，却不敢多问什么。 “小友啊，喝了你这么多酒，老夫也没有什么能给你，毕竟值钱的都在那一战中打没了，唯有这完整的踏浪身法，还能拿得出手。” “前辈言重了，能有缘与您畅饮，倒是晚辈的福分。” “啧，你小子哪都好，就是这性子，一点都不直接，不如当年那小子痛快。” “……”，顾盛酩不再多说什么。 老者抬手朝他眉间一点，说道： “老夫这便将这真正的踏浪身法传授与你，也算了却此番因果，你好生修炼，莫要辱没了这等……仙术！” “！！！！前辈！这万万不可……” “行了行了，心里都乐开花了，还和我玩这套欲擒故纵呢。” “……” 顾盛酩这次是真的没有虚伪，他自知仙术何等珍贵，哪里是几坛酒就能换来的，这份因果，可欠大了！ 但仙人传功仅需几息，还不等他酝酿好词藻，老者已经收手了。 “行了，老夫要去找一个好地方安享晚年了，前路漫漫，小友一路顺风。” 说完，老者已经踏出百米开外，几步就消失在远处，其音飘飘渺渺，随风入耳： “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呐……” ——传授仙术耗神耗力，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再不走，可能就要原地升天了！到时候面子何在！！ 顾盛酩看着对方离开，愣了愣神，随后朝对方离去的方位深深一拜。 这才查看起脑海中那道仙术，灵识触碰，简明到极致的知识从中涌出。 “仙术，踏浪！” “第一层，如履平地——任风浪汹涌，亦安然行之。” “第二层，平浪止风——此步踏出，风浪为我平息。” 此踏浪身法仅仅两层，第一层境界是解控和霸体，能够免疫远超自身极限的压制或者禁制。 第二层境界则是控制和驱散，能够压制和驱散周围的能量。 先前的踏浪仅仅是作身法来使用，但又用处不大，毕竟他已经有了缥缈雨中行这种逆天身法，所以很多时候踏浪只是赶路用一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可是一张底牌，堪称王炸的底牌，关键时刻用的好必能翻盘！ 如此一来，顾盛酩甚至有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梦挽弓的很多招式都是控制类，说不定，能凭借这门仙术和他过几招？ 只能说，顾盛酩终究膨胀了，竟然妄想挑战一位妖孽级别的对手，谁给他的勇气啊？仙人吗？ 等他遇上，他就会明白妖孽与天骄的差距，可不是凭借仙术就能弥补的，两者之间，差距如同天堑！ …… 由于之前已经练过踏浪身法，他很顺利就领悟了踏浪仙术的第一层，至于第二层，也是有了几分感悟。 毕竟是仙人抚顶传授的，其中自然蕴含仙人的感悟和道韵，学起来肯定比自己摸索容易数倍。 就这样，顾盛酩用着新的踏浪仙术，顺着永定河，一路北上。 仔细看的话，他脚下不再泛起涟漪，而是如同踏空而行一般！ 都说了如履平地——那我踩在空气中也是如履平地啊，有问题吗？ 岁月如同岸边的风景，缓缓流逝。 …… 一天后，一座巍峨高山映入眼帘，云雾缭绕，如同仙境，那便是云剑山！ 顾盛酩走上岸，走进热热闹闹的云剑城，抬眸看向远处的高山，勾了勾唇，眼里出现一抹期待。 ——师尊，徒儿回来了！ 随即便走入人海之中，不见了踪影…… —— 主峰，执事堂。 “我徒弟呢！我那么大个徒弟呢！” “老陈啊，他……”，王川尴尬地解释着，原本这事本该由负责护道的刘晨来应付，但那家伙跑去闭关了。 听完王川的话，陈导气得胡子都炸了。 “什么！！历练？！！炼气境！！十三岁！！！你们堂主没事吧？！没事去街头吹拉弹唱啊！！” “咳，老陈啊，堂主还真在云剑城摆摊卖艺……” “……” 陈导一哽，又问道： “他是怎么跑出去的？” “他要去赤焰宗炼体。” “荒谬！！他是那块料啊？！细皮嫩肉的，炼个锤子？！逍遥峰那些长老呢？不拦着他？” “咳……”，王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此事确实不厚道，趁别人师尊出门把人家的小徒弟骗去历练。 可是这是副宗主的旨意，堂主都不敢拒绝，他哪敢说什么…… “老夫先回逍遥峰收拾那些师弟再来找你！王川你等着别跑啊！我和你没完！” 陈导放完狠话就撕裂空间跑回逍遥峰了，一身修为已然是破元境五重！ —— “张凌！出来受死！” “嗯？！什么逼动静！”我们悠闲的张长老还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突然后背一凉，掐指一算，遭了，血光之灾。 轰！ 一道磅礴的灵气巨掌从天而降，将张长老拍入地板中。 “陈师兄！你丫的走火入魔啦？！” 从坑里爬出来，张凌冲天上那个灵气爆炸的老头吼道。 “我徒弟呢！” 还想继续吼的张凌顿时哑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他要是多一道疤，老夫就让你也多一道疤！” “又不是我的主意……”，张长老还在小声逼逼。 “哦？那你说是谁出的主意？” “是副宗主，你有能耐你找他麻烦去啊。” 陈导看着一脸委屈的张长老，冷笑一声，又是一掌拍下去。 “陈导！你修为高了不起啊！”张长老无能狂怒。 “菜就多练。” 留下这句话，陈导一个闪身出现在主峰大殿。 一个黑衣少年还在练枪，见到来人停下拱了拱手，说道： “师尊在后院折腾那堆破草。” 见到此人，陈导脸色稍缓，笑着问道： “又长高了啊，小燊鸢啊。” “嗯，长高了两指。”燊鸢一脸认真的回答他。 “哈哈哈”，陈导笑着扔给燊鸢一个储物戒，“里面是一些小玩意，拿去玩吧。” 燊鸢接过储物戒，朝对方恭敬一拜，便提起长枪继续挥舞。 …… 陈导冲进大殿，直接往后院跑。 “张师叔！！” “哎哎，消消气，小陈，有啥好说，别踩到我的趴地虎啊啊啊啊！！！” 张铭神色慌张地起身跑来，满手泥巴，不知道又在挖啥。 “我徒弟呢？！” “在外面历练啊~”，张铭回答得理所应当。 “你的主意？” “太上长老的主意。” “！！！”陈导心中一惊，怎么就惊动那位了。 看着一脸震惊的陈导，张铭说道： “他的身份，你心中应该有所猜测吧。” “嗯……穿越者或者重生，毕竟他的心智过于成熟，还有那些不凡的功法武技。” “我派人去问过了，他是穿越者，前世在一个无灵的和平世界生活，寿命三十四载。” “所以……”，说到这陈导明白了，穿越者和他们始终不一样，两个不同世界文化的碰撞，终究会有裂隙。 尽管顾盛酩能接受比较血腥的东西，但比起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说，还是差了几分。 而且，最大的问题还是道心，尤其是从无灵世界来的，他们没有见过这种大世界，甚至不敢想几千年的寿元是什么概念。 道理是这样，也是为了顾盛酩好，但陈导就是不放心，说道： “他才炼气境，会不会受到打击，虽说是穿越者，但无灵世界一般是和平的文明，要是遇到生死局……” “咳……这个，这个，你要相信你徒弟，他能耐可大了。” 陈导眯了眯眼，掏出灵剑，对准一旁一盆绿植，“你有事瞒我？” 张铭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连忙说道： “小陈啊，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要对这些无辜的花花草草发泄！！” “那不行，我打不过你，只能趁你不在，跑进来随机砍死一棵幸运小草。” “说，说！我全都交代！你把剑放下！！” “你先说！” 都是一个宗门的，不说知根知底，但好歹知道对方的脾性。 陈导敢说，只要他收起剑，张铭就能直接把他传送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然后在这个小院子设下结界！ 见他不收手，张铭默默收回准备出手的灵气，说道： “杀的是邪修，有人护道。” 陈导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些二愣子就让顾盛酩一个小屁孩独自历练，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稍稍放心下来的陈导收回灵剑，下一刻已经被张铭传送回大殿之外，一道结界也迅速升起。 陈导看着那个乌龟壳结界，笑了，被气笑的，他径直转身离去。 ——张铭这番作态，保准有事没交代完！ 感知一下当初给顾盛酩的那颗火灵玉的位置，发现对方已经来到云剑山山脚，正在慢悠悠往上爬。 陈导脸色缓和下来，一步踏出已经在入门天梯之上，静静等候。 —— “长老，顾师兄还没有回来吗？只有三天就宗门大比了。” “是啊是啊，他那棵地灵韵水果都熟透了。” 莫长老实在受不了了，他灵识探入灵枢之中，直接问了执事堂的人。 “顾盛酩那个臭小子到哪了？这些小家伙一天天烦我，受不了了！” “到山脚了到山脚了！” 退出灵枢，莫长老催动灵气，直接使用扩音术： “顾盛酩已经到山脚了！” “顾盛酩已经到山脚了！” “顾盛酩已经……” 这一声，响彻云霄！ “走？看看去？” “走走走！” 一众少年少女相视一笑，纷纷往山脚跑去。 这个年纪的小孩，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哪里有热闹就跑哪里。 自在崖上，棕发少年躬身说道： “师尊，我想去……” “去去去！赶紧去！”白长老无奈叹口气，看着飞奔离去的梦挽弓，怨气十足地说道： “不知道还以为是你道侣呢，一天天把那个臭小子挂在嘴边，他到底哪里强了？” …… 第36章 归来 很快，十来个少年少女闹哄哄的出现在天梯上，看到陈导也在，惊喜道： “峰主，你回来了！” 陈导笑着点了点头，满眼慈爱地看着这些小孩，问道： “你们也来等那个臭小子？” “是啊，好久闻不到酒味，感觉逍遥峰空气都淡了。” “哈哈哈哈……” 梦挽弓站在人群之外，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光芒，第一次有了这种情绪——名为期待的情绪。 —— 来到山门前，看着气势恢宏的大门，顾盛酩露出一抹发自心底的笑，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没了。 他踏上天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忽然，一身白衣的霜发老头出现在视线之中，顾盛酩步伐一顿，心里百味交集，竟无由地生出一分委屈。 两步并做一步，朝天梯之上飞奔而去。 一头扎进那人怀里，声音带上几分哽咽： “师尊，你回来了……” 老者笑得眉眼弯弯，鱼尾纹点缀在眼尾，满眼心疼地将少年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 他知道少年这一路上肯定不容易，就算两世为人，加起来也不过百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修真界，面对那些几百岁的老怪物，哪有容易的说法。 顾盛酩哽咽着，两行清泪滑落，滴落在老者衣袍上，此行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 风餐露宿，雨夜孤行，生死局杀人，同行被算计，秘境险些丢了性命，面对强者斗法如同蝼蚁一般苟且…… 委屈的时候，成年人又比小孩强到哪去，只不过是前者更会隐藏情绪罢了。 “好啦，别哭了，你的师弟师妹都看着呢。” 不说还好，一说顾盛酩更不想抬头了，两耳通红，将头深深埋在陈导怀里。 “师兄！” “师兄哭啦？” “师兄耳朵红啦~” “师兄他害羞啦~” “师兄你好香啊~” 一众少年围着顾盛酩，笑得格外灿烂，还有几个在用留影石记录。 “梦师兄，你也来呀。” 被点名的梦挽弓顿了顿，缓缓走到人群中，看着耳朵通红，将头埋在老者怀里的少年，笑了笑，轻声道： “顾盛酩，欢迎，回来。” 顾盛酩一直和陈导嘀咕：“师尊，师尊！你快带我走！我还要脸的！” 陈导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将怀中少年转个身，面向留影石，轻声道： “小顾，笑一个。” 一众师兄师妹纷纷站到陈导身旁，摆出各种造型。 梦挽弓站在顾盛酩身旁，看了眼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顾盛酩，露出一个微笑。 刹那间，清风徐来，阳光明媚，画面也定格在这个瞬间。 “顾师兄，欢迎回家……” 负责留影的那个师弟看了看，很是满意，说道： “那我先拿去复刻几份，你们要的待会来广场找我拿。” 一行人簇拥着顾盛酩往逍遥峰的方向走去，顾盛酩缓过来后话也多起来。 他拿出一大把留影石分给大家看，里面都是他这一路上有趣的见闻。 “哦哦哦！这个地方好好看！是在哪？” “九川镇” “这个呢这个呢？” “那是秘境里面。” “哇，这个看起来好好吃！” “避雷，吃起来像没煮熟的妖兽肉。” “师兄师兄，这个人是谁？” “嗯？”一行人纷纷朝问话的那个弟子走去，灵识探入留影石之中，只见一个黑衣少年持剑而立，酷酷的。 “哦，他啊，江辰，云剑城江家的少爷。” “厉害吗？” “菜，连我半只手都打不过。” “也可能是顾师兄你太厉害了。” 远在碧云镇的江辰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骂道： “哪个家伙在想我？该不会是顾盛酩那个酒鬼吧……” —— 回到逍遥峰，这里变化不大，人也不多，各自忙着，见到顾盛酩回来纷纷朝他招呼。 时间差不多了，顾盛酩停下来，说道： “你们不忙吗？都要宗门大比了。” “忙啊，这不是在准备着吗？” “准备什么？” “提前探查对手的实力……” 顾盛酩哭笑不得，感情这些人那么热情，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扫了眼这些人，少部分是炼魂境初期修为，不少人是炼魂境中期。 梦挽弓更是已经到了炼魂境后期，灵气圆满，气息内敛，估计已经是圆满之境，甚至可能是炼魂境巅峰。 看来他修为还是有点赶不上大队伍啊，希望那枚地灵韵水果能给点力。 想到此，他说道：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进山取那株地灵韵水果。” “嗯嗯，我们能一起去吗？” 顾盛酩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小打算，无非就是想看看他的实力，他笑着欣然接受。 一众弟子各自离去，都在抓紧时间修炼。 看着他们离去，顾盛酩走到天字区，一个老熟人在那等着，不正是刘昊然吗。 见到他回来，刘昊然跃下树，说道： “平安回来就好。” “你挺厉害啊，都炼魂境五重了。”顾盛酩感受到对方修为，真心地夸道。 “怎么？你怕了？” “是啊，到时候还请师弟手下留情。” “我会的。” 顿了顿，两人相视一笑，刘昊然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株灵药，抛给他说道： “这是我无意间遇到的一株三阶灵药，对水灵根修士修炼有益，我用不了，送你了。” 顾盛酩感受着手中的灵药，其中蕴含丰富的水元素，对他修行确实有不小的帮助，调侃道：“哇，你这是战前资敌啊，其他弟子会感谢你的。” “没事，他们打不过我。” “……” 收起灵药，顾盛酩也拿出一块暗金色的石头，抛给刘昊然，说道： “山里捡的破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蕴含很丰富的金元素，对你或许有帮助。” “嗯？黑铁煅金石，你确定把这东西给我？” “那是啥？” “可以熔炼后祭炼本命灵器，使其更坚固更锋利，这么大一块，估计还能提升本命灵器的等级。” “没事，我用不上。” 给都给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了，那玩意全是金元素，他也用不了。 刘昊然也不做作，收起黑铁煅金石，然后想起什么，神色古怪地说道： “我们这算狼狈为奸吗？” “……” 两人又是沉默一下，然后开始傻笑，顾盛酩边笑边骂：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 “哎，不是，我们这种情况真的好卑鄙啊……” “怎么就卑鄙了？” “别人都是认认真真在修炼，只有我俩在这靠外物走捷径。” “这叫弯道超车，这叫机智！” “哦……” 两人闹腾了一下，刘昊然先回去了，说是去炼化这块黑铁煅金石，顾盛酩也回了洞府。 再次感受到这股磅礴的灵气，顾盛酩浑身舒畅，一脸享受，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掏出酒坛喝起来。 高空中，陈导看着那个少年，轻笑一声，便遁入虚空。 …… 翌日。 睡到自然醒的顾盛酩伸了个懒腰，洗漱一番后在院子里练剑活动筋骨。 练的差不多后就动身前往云剑山，等他到的时候，十多个少年少女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顾师兄，大伙都等着你呢。” “我希望能遇到一只武元境妖兽，这样才能有点压力啊。” “要不找师兄们帮我们抓一只过来？” “臣附议！” 听到他们的对话，顾盛酩哭笑不得，意味深长地说道： “早早地知道对手的实力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 “我靠，他好嚣张啊！”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顾盛酩邪魅一笑，身形一晃，便已经跑开十几米开外，嚣张地回头说道：“先看看你们能不能追上我吧。” “冲冲冲！” “等等我！” 一行人闹哄哄地往外围和中围的交界处出发，路上遇到的妖兽都被顾盛酩干净利落的解决。 一路砍瓜切菜，不过半个小时就来到了那处瀑布前。 瀑布下方的深潭之中探出一颗巨大的蛇首，不正是当初那条灰纹蛇吗。 见到这个家伙，一位弟子捡起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砸了过去。 “又跑出来吓人！” “不好好孵蛋乱跑什么啊！” 后者见他弯腰捡石头扭头就跑，一头扎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嘿，变聪明了啊。” “看来它还是有几分灵智的……” “什么灵智？我看它就是个弱智。” “……” 几人丝毫不怕这条巨大的灰纹蛇，跟在顾盛酩身后不急不慢的进入溶洞之中，穿过地下水洞，他们顺利来到那株地灵韵水果之前。 此时那两颗地灵韵水果散发着阵阵金蓝色的光辉，看起来就很不一般。 顾盛酩走上前将其摘下，一颗放入储物戒之中，另一颗则是直接炼化。 见他盘腿坐下，那些师弟师妹都安静下来，收敛气息，屏息凝神的观察着他。 顾盛酩运转灵气，开始吸收地灵韵水果之中的天地精气。 精纯至极的水灵气顺着经脉流入灵海，荡起一阵巨浪，犹如一颗巨石砸入水中，激荡的灵气自顾盛酩身上扩散，掀起一阵灵气罡风。 感受到这股庞大的灵气，众人脸色稍稍凝重，在灵枢内交谈着。 “怎么办，我没有胜算。” “开挂了吧！这种量级的灵气是炼魂境初期？” “有点棘手啊……” “顾师兄还是那个顾师兄，压迫感十足啊。” 交谈间，磅礴的水元素自四面八方涌来，汇入顾盛酩体内，使其身上的水元素更精纯。 他的气势也开始暴涨，原本被压缩过的境界再也压不住，瞬间突破了炼魂境一重，还在节节攀升，很快就又突破了炼魂境二重，直达炼魂境三重！ 顾盛酩同时运转心法和剑法，调动浑身的灵气，势必要冲进炼魂境四重！ 灵海翻腾，荡起一阵又一阵的灵气潮汐，席卷整个洞穴，充沛的水元素力甚至凝聚成雾。 见到顾盛酩还要继续突破，众人在灵枢内聊的更欢。 “他还要突破啊？” “这可是一株上等四品灵药，对武元境修士都有大用的，更何况只是炼魂境，而且药效现在还没有彻底发挥。” “嗯，估计等他彻底炼化之后就能突破到炼魂境五重。” “嘶……我也想要这种好东西。” “宗门贡献堂有啊，两千贡献值一株。” “……” 哪怕顾盛酩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的体质，没想到能吸收如此多的灵气。 吸收了六成药效竟只能让他突破到炼魂境三重，卡在炼魂境四重的瓶颈那里，死活突破不了。 他心中暗暗叹气，彻底炼化药力后应该能突破，但是看来想突破炼魂境五重只能指望另一颗地灵韵水果了。 这还要多亏了在菩提树下坐了七年，让他的灵识足够强大，不然还突破不了。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他的灵识已经达到了炼魂境巅峰的水平，只要有足够的灵气就能突破境界。 眼看实在突破不了，顾盛酩也不强行突破了，他收回那些扩散的灵气。 运转几个周天后呼出一口浊气，满眼带笑的看向那些神色各异的师弟师妹，说道： “如何？你们现在满意了？” “……” 众人满脸无奈，还以为在宗门内仗着灵气充足和武道资源丰富能追赶上对方甚至超过对方，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玄。 天才与天骄的差距，并不是一些资源就能弥补的，唉。 想到此，众人垮着脸，一脸生无可恋的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顾盛酩看着那几人失魂落魄一般离去，与留下来的那些师弟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说到： “这些人真能装啊，一个两个明明不服输却装得跟已经输了一样。” “哈哈哈，估计到了擂台上，下手一个比一个狠，顾师兄你可要小心了。” “我会的。” “走了走了，我也要回去抓紧时间修炼了，争取在师兄手中撑过两招吧。” “嗯，那你可要加油。” 看着最后几人离去，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 “演吧，一演一个不吱声……” 这些人都是四品天赋及以上的存在，坐拥充沛的灵气和资源，每一个都能单杀武元境初期的妖兽。 他就不相信这些人没有一点底牌，一个两个都在藏拙，都准备在宗门大比上一鸣惊人。 人人皆是黑马，这场宗门大比注定不是星月之争，而是一场无数星辰的碰撞。 从来没有人敢说自己胜券在握，毕竟……又不止你一个人是天骄。 …… 第37章 大风起 今日，是云剑宗第56代弟子宗门大比，各峰弟子穿上各峰的道服，每个人都斗志昂扬，器宇不凡。 逍遥峰上上下下只能看到青白色的身影，衣袖纹着玄奥云图，胸口绣着一柄银白小剑，隐约可见云剑二字。 鱼白色的腰束勾勒出少年的身形，青灰色的绸带挽起少女的纤发。 有人持剑而立，有人负剑而行，大刀长枪皆有，符纹术士亦有，这就是逍遥峰。 很快，主峰传来三道浑厚的钟声。 陈导大手一挥，众弟子踏上飞舟，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直奔主峰。 顾盛酩跃上姜彦的灵剑，姜彦并指朝天，飞剑像炮弹一样射出，瞬间赶上飞舟。 身后，几十个师兄师姐踏上灵剑灵宝，扶摇直上天穹，紧随其后。 视线拉远，天穹之上，一艘艘豪华飞舟破开云层，马力全开，甚至撞出音爆，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 其后，成百上千道流光犹如流星一般直插云霄，冲刺，追逐…… 飞舟一晃，拖出长长的灵焰，冲下云层，稳稳落在一个巨大的擂台之上，擂台周围由阵法构建出一个巨大的环形观众台。 此时，那些师兄师姐长老已经落座，人声鼎沸，看到那些飞舟落入场中，顿时沸腾起来。 “逍遥！逍遥！星火怒燎！！逍遥逍遥！怒海狂潮！！” “剑出如龙！气势如虹！我有一剑！怒指天穹！！” “别看我们穷！灵阵压群雄！别看我人少！阵出你别跑！！” “md！人再少能有我们逍遥峰少吗！！！！” “灵兽峰——嗷呜！！” “嗷！！” “吼！！！” 灵兽峰这边场地最大，各种各样妖兽混在人群中，长老竟然是一头半化形的虎妖，长长的虎尾随着他呼啸而肆意舞动，一对虎耳还动了动。 很快，五百多号人落地，跟着峰主朝各峰的地盘走去。 现场就跟被点燃一样，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嘈杂不已，震得这些师弟师妹脑瓜子嗡嗡的。 这时，几个师兄吹着流氓哨，竟掏出几张大旗： “灵剑峰！永夺第一！” “我为萧唯忘扛大旗！” “少年剑仙！萧唯忘！” 眼看自己峰气势被压，有些长老坐不住了，一脚踩在前排的靠椅上，撸起袖子，大手一挥： “一二三！嘿嘿！灵阵峰！嘿嘿！灵阵在手！嘿啊！天下我有嘿啊！” “一二！嘿嘿！灵阵！嘿嘿！！” “……” 走上候场台，众弟子咽了咽口水，这场面太大了，有点腿软。 “师，师兄，我有点晕……” “师妹，我也晕……” 逍遥峰这边，以梦挽弓为首的一行人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梦挽弓都要炸毛了，这个社恐小男生现在只想回家。 由于副宗主还没到场，各峰还在开嘴炮，各种优美的垃圾话充斥耳边，就连不善斗武的灵药峰和灵器峰都在起哄下注。 突然，随着天空一声巨响，帅气的副宗主闪亮登场，身边跟着一身胜雪白衣的持枪少年，正是燊鸢。 张铭还是那副温尔儒雅的样子，满面春风，脚踏虚空，稳稳落在主位，燊鸢身形一闪，回到灵剑峰的地盘上。 “噢噢噢哦哦！枪圣在此！尔等受死！！” “燊鸢燊鸢！一枪破天！” 燊鸢，第55代弟子实力序列第一，现在十六岁，修为……混元境二重！ 真正的，万万里挑一的绝世妖孽！ 张铭看着热热闹闹的场地，笑了笑，随后轻咳一声，全场肃静。 “废话不多说，第56代弟子宗门大比，现在，正式开始！” “本次比赛裁判由执事堂堂主，药堂堂主二人担任。” “比赛规则，掉出擂台者，无力再战者，无法应对者，皆判定为输。” “第一轮淘汰赛，各峰前三名轮空，如果没有问题，那就开始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不少人松了口气，要是第一轮就对上那十二个人，可能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那也太憋屈了。 随后，擂台上空出现一块荧幕，所有人的名字在上分跳动，最后，缓缓停留在： “逍遥峰：刘昊然vs灵剑峰：王青石” 看到这个结果，众人又炸起来，各种各样的叫声吵得顾盛酩脑瓜子嗡嗡的。 “喔喔喔！！逍遥峰一如既往的第一场！” “一定有内鬼！严查！！” “欺负我们逍遥峰人少是吧？！” “去吧！刘昊然！给他们的颜色瞧瞧！” 一脸懵逼来到擂台上的刘昊然朝观众席吼道：“你怎么不去！” “这不是轮不到我嘛~” “……” 呼出一口浊气，刘昊然看向擂台另一边那个有些拘谨的少年，唤出暗金色的长剑，气势一变，冷声道： “请指教！” 王青石抬手一挥，青锋长剑出鞘，剑光凌冽，剑气凛然。 候场台上，顾盛酩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下两个人，对于王青石他还有些印象，入宗后在云剑山内见过几次，实力不弱。 但是和刘昊然相比，还是差了点火候，后者可是修炼狂魔。 场上，两人没有废话，几乎是同时冲向对方。 锵！ 长剑碰撞，火星四射，灵气扩散，谁也奈何不了谁。 刘昊然手腕一转，长剑一甩，留下一道金色的灵气残痕。 王青石速度同样敏捷，几乎是同时就抽身挥出一道磅礴剑气。 轰！ 两种灵气碰撞，爆发一阵气浪，刘昊然不退反进，长剑一指，灵气倾泻而出，化作一道金色剑影。 王青石眼神一凛，青锋长剑一挑，竟轻而易举破开了刘昊然的攻势。 “王师兄的木元剑法还是那么玄乎。” 刘昊然也是有些惊诧，但来不及多想，对方已经爆发一阵浑厚的灵气波动，一片片灵气凝聚而成的木剑瞬间将他包围起来。 剑形如柳叶，寒芒四射，化作一道道翠绿色的剑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中心的刘昊然。 “残柳化剑！” 刘昊然神色自若，他一步踏出，身边掀起一阵剑气罡风，锋利且坚硬的金灵气犹如一道屏障，将其护在其中。 “王青石，你的这招确实不错，但是将攻击分散，每一击的威力也随之变小。” 说完，刘昊然抬手就是一剑。 狂暴的金色剑气斩破了柳叶剑的封锁，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剑痕，朝王青石斩去。 后者释放出如此大数量的柳叶剑，灵气消耗过度，只能凭仅存的灵气做出防御。 没有了主灵气的支持，刘昊然身边的那些柳叶剑威力骤减，几乎不堪一击。 他灵气一震，便将那些柳叶剑震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王青石自知大势已去，再挣扎也是自取其辱，只能无奈收剑，朝对方拱了拱手，大步离开擂台。 “喔喔喔！逍遥峰！刘昊然！逍遥峰！刘昊然！！” “输了也别气馁！我们还有大腿！” “……” 一束光芒落下，将刘昊然传送回候场台上，他一落地就被身边的师兄弟托起来一阵欢呼。 逍遥峰历代第一场必胜的传奇还是保住了，更何况开了个好头，后面的人上场也有几分斗志。 这时，上空的荧幕又开始跳动，众人屏息凝神，静静看着，直到结果出现，又闹腾起来。 “灵阵峰：楚海天vs灵兽峰：张芝倩” 白光闪过，场上已经站着一男一女，两人都有些紧张，礼貌问候之后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楚海天欲挥出阵旗布置大阵，却屡次被张芝倩唤出的灵兽打断，面对两头四阶初期的灵兽他不敢有丝毫轻敌。 无奈，他只能依靠符箓和对方周旋，寻找机会布阵。 但张芝倩怎么可能给对方这种机会，两头巨大的灵兽同样如此，追着楚海天纠缠不放，哪怕他想找机会偷袭张芝倩都很难下手。 而且，这两只妖兽，一只擅长防御，另一只擅长速度，搞得楚海天很难受，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最后只能无奈的认输。 场上又爆发一阵欢呼，灵兽峰的妖兽各种乱嚎，场面简直混乱不堪。 顾盛酩正看得意犹未尽，忽然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抬头望去。 视线越过擂台，看向另一边灵剑峰的候场台，一个少女出现在眼前，秀发高高束起，一身白衣胜雪，英姿飒爽。 他朝对方笑了笑，抬手打了个招呼，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到下面擂台上，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另一边，薛竹涴转头和几个女生小声说着什么，惹得几人哈哈大笑，面带期待地看向远处那个少年。 …… 一场又一场的比赛结束，各种各样的招式看的是眼花缭乱，一次又一次的反转搞得众人的心跟过山车一样。 而比赛才刚刚进行到一半，然天色已晚，虽说不影响擂台上的人打架，但终究是影响了台上的观众。 于是今日的比赛就到此结束，众人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回去。 最后，九成的人都选择留下来，观众席上跟菜市场一样，各种各样的话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灵兽的吼叫声。 “逍遥峰是不是有内鬼！为什么每回都是第一次上！” “就是就是！” 逍遥峰这边也不是善茬，嚣张地说道：“口说无凭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就是就是！” “那你解释为何次次都是你们第一场！” “你问这个荧幕啊~问我们有用吗？” “就是就是！” “灵阵峰太犯规了！大阵一出根本打不了一点！！” “就是就是！” “呵呵！你们灵兽峰还好意思说我们？我们布置灵阵好歹需要时间！你们呢！哗啦一下就掏出几头四阶灵兽！” “就是就是！” “要我说啊，逍遥峰那群人才是硬茬，很多人的武器都是我们不擅长的，难打得很啊！” “就是就是！” “……” “来人！把这个就是哥拖出去！大打五十大板！” “就是就……？？？？！！！”帅小伙来不及反应就被众人扔到某个旮旯里面去了。 “……” 闹腾到半夜，众人才渐渐消停下来，该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 顾盛酩打了个哈欠，抱着酒坛渐渐陷入沉睡。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依然耀眼。 —— 翌日，顾盛酩是被吵醒的，人群躁动，不少人正围着那些师兄师姐闹腾。 打听一下，才知灵兽峰的师兄竟然给那些参赛弟子准备了丰盛的早饭！ “师兄~你看他~” “师兄你说句话啊~” “师姐~~~~” “……” 几个师兄师姐无奈地笑着，随后踏上灵剑，瞬间消失在天际。 过了一会儿，又拿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回来，分发给那些师弟师妹。 顾盛酩接过姜彦递过来的烤肉，道了声谢谢便要付钱，但姜彦已经潇洒离去，看着对方离开，他笑了笑，便大口吃起来。 张铭很有耐心，坐在主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朝负责荧幕的长老点点头，后者心领神会，激活了阵法。 见此，所有人又安静下来，默默看着荧幕。 “灵剑峰：杜燕vs灵剑峰：莫辞傲玲” “呜呜呜！为什么要让我的女神互相残杀！！” “你丫的昨天不是说薛竹涴才是你的女神吗？” “……” …… 今日，同峰之间的对决明显多起来，尤其是人数最多的灵剑峰，隔三差五就是灵剑峰弟子之间的比赛，所以灵剑峰弟子的数量骤减。 反观逍遥峰这边，仅仅淘汰了两人。 看到灵剑峰峰主脸色越来越差，有长老幸灾乐祸地吼道： “莫峰主，你怎么不笑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可能是天生不爱笑吧~”，灵兽峰长老跟着起哄。 莫峰主气笑了，朝下方的弟子说道： “待会儿，遇到灵兽峰和灵阵峰的弟子，往死里打！只要打不死就行！！” “哟哟哟~哥你咋还急眼了~”，逍遥峰莫长老不嫌事大地拱火。 看到自己的弟弟都在拱火，莫峰主冷酷一笑。 “把逍遥峰也算上，全给他们干趴下。” 灵剑峰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地扶额苦笑，峰主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惹事，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成了众矢之的。 没办法，自己的峰主，宠着吧。 …… 日暮西山，夕阳无限。 第一轮比赛也进入尾声，擂台上两个少年打得如胶似火，难舍难分，各种各样的招式闪的人眼花。 最后还是灵阵峰的那个小帅哥略胜一筹，率先完成了大阵的布置，瞬间把灵剑峰弟子干趴下。 至此，第一轮淘汰赛结束了，第二轮淘汰赛将在明天进行，规则基本没有变动，但是有一点却让众人哀嚎不已。 “各峰第三名，将在第二轮淘汰赛上场！” “啊？？！” 第38章 云飞扬 天边泛起一阵鱼肚白，万丈金光映照天地，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顾盛酩接受着白景的投喂，和对方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大概过了一刻钟，荧幕开始闪烁。 顾盛酩三两口咽下那块烤肉，擦擦嘴后看向荧幕。 据他了解，不出意外的话，第一轮都是逍遥峰弟子上场，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他。 思索间，刘昊然的大名已经出现在荧幕上，他朝几个弟子挥挥手之后便出现在擂台上，对手是灵兽峰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怯生生的，只有炼魂境三重的修为。 打过招呼之后，刘昊然唤出暗金长剑，脚下发力，一步冲出七八米，瞬间拉近双方的距离。 程悦萌怯生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嘴角上扬，朝冲来的刘昊然做出一个向下压的手势。 黑影闪过，刘昊然瞳孔一缩，来不及闪躲，被一只黑暗的爪子按到地面上，地板皲裂。 刘昊然咳出一口血，定眼望去，一头黑雾缠绕的巨兽出现在擂台上，气息冰冷，不似活物。 “竟然是影兽！” “我靠靠靠！这种东西有人能驯服吗？？？？？” 影兽咧开嘴巴，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抓着刘昊然的手缓缓用力。 咔—— 骨骼相互挤压碰撞，带来巨大的痛苦。 刘昊然深呼吸一口，猛的一喝： “摧锋！” 轰—— 狂暴的金色剑气自刘昊然身上爆发，无数剑影交织纵横，几乎是瞬间就将影兽的手臂粉碎，自身也得以脱身。 起身，手握灵剑朝天一指。 “破云——” 云剑宗成名剑招，地阶上品武技。 灵气奔腾，风起云涌，所有剑影汇聚，在灵剑上形成一道七八米长的剑影，场面震撼。 程悦萌脸色大变，她已经被对方的气机锁定，这一击，躲不了！ 她只能疯狂往擂台边缘撤去，远离对方。 刘昊然嗤笑一声，猛的爆发灵气，剑影迅速暴涨到二十多米。 在观众席上看去，渺小的青白色身影高举一把二十多米高的巨剑，仿佛能斩断一切，开天辟地！ 程悦萌心如死灰，只能一咬牙唤出三只影兽将她护在中间，她在赌——要么刘昊然这一剑之后灵气耗尽，要么她扛不住这一击。 刘昊然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但他只是笑了笑。 这一击，可不是他的全力，他只想给其他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长剑轰然斩下，那几只影兽瞬间化作虚无，连一息都挡不住！ 下一刻，程悦萌已经被裁判传送出擂台，而擂台上轰鸣声不止。 等灰尘散去，一道巨大的剑痕自刘昊然脚下延伸至擂台边缘，又被阵法迅速修复。 “喔喔喔！刘昊然！刘昊然！！” “刘昊然！刘昊然！” “灵剑峰！灵剑峰！” 一道白光将刘昊然传送回候场台上，身上的伤也迅速痊愈。 刚刚落地，他又被一众师兄弟拉着问这问那，少年脸上露出笑容。 忽然，他转头看向远处那个浑身酒味的少年，笑意更深，眼中战意浓浓。 顾盛酩回以一笑，继续关注荧幕，他早已迫不及待。 …… 终于，在第七轮，顾盛酩的名字出现在荧幕上，逍遥峰众人先是安静了一下，随后开始大吼。 “顾盛酩！顾盛酩！” 擂台上，顾盛酩回过神，看向自己的对手，灵阵峰：钟千峰，炼魂境四重。 钟千峰咽了咽口水，哪怕顾盛酩没有散发任何气势，但其第三名的威势已经足以让人颤栗。 “请……指教。” 话音落下，钟千峰已经布下数根阵旗，出手速度很快，他不敢留有余力，几乎是一上来就准备掏出全部底牌。 阵符交错，顾盛酩已经身处阵法中心，周围的空气迅速升温，炽热的火舌撞在他身边的灵气屏障上，升起一片雾气。 赤焰阵中传出顾盛酩平静的声音： “钟千峰，我给你三次出手的机会，这是第一次。” “我靠！太tm嚣张了！” “牛波一！” 薛竹涴看着那个嚣张的少年，面露欣赏，眼中同样充斥着浓浓的战意。 场上，钟千峰脸色凝重，对方的话看似小瞧他，实则是在给他展示的机会。 但这种感觉，实属不爽。 他运转灵气，四根玄奥的阵旗落下，将顾盛酩围在其中，指尖弹出一抹精血，狂暴的白色雷霆轰然降临。 顾盛酩脸色平静，一步一步朝对方走去，走得很慢。 瞬息雷霆落下，竟没能伤到对方分毫！ 雷霆落下的那一刻，顾盛酩仿佛出现了重影，仅仅在须臾之间，那道雷霆就落空了。 “身法吗？” “嗯……很高级的身法。” 观众席上那些弟子神色各异，有人脸色凝重，有人战意盎然。 钟千峰感觉压力很大，明明对方离他还有十多米，但是给他的压迫感不亚于即将决堤的洪水。 他一咬牙，挥出数十张符箓，又是落下五根阵旗。 “五阶阵法！” “我靠！钟千峰还藏了这手！” “顾盛酩再怎么强，这一击也该躲一下了吧……” “应该吧……” 钟千峰脸色苍白，一口鲜血喷出，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寒声道： “顾盛酩，你确定不出手？” 顾盛酩感受到周围那恐怖的灵气，轻轻一笑，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玄天九幽阵！起！！” 钟千峰再次祭出一滴精血，浩瀚的灵气喷涌而出，狂暴的风刃席卷阵法中央，紧随其后的是轰鸣雷霆。 雷霆落下，地火翻腾，冰刺飞溅…… 九种不同元素的攻击犹如下饺子一般落入阵中，造成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各种各样的元素碰撞，再爆炸。 狂暴的气浪吹得钟千峰衣袍猎猎作响，他大口喘着气，捂着胸口，又咳出一口鲜血。 观众席上，众人各执己见： “这种程度的攻击……我不信顾盛酩他毫发无伤！” “不会死人吧？” “你在说什么屁话……” 灵阵峰长老朝一众沉默的弟子说道：“别低估了任何一峰的前三，他们的实力，远超你们的想象。” “长老，你的意思是……” 果然，擂台上，一个青白色的身影自恐怖的大阵之中缓缓走出，别说受伤，就连衣袍上都未曾沾染半点灰尘！ “怎么可能！” “这位师弟的身法十分玄乎，堪比虚化类武技，你们对上了一定要加以小心。”有高阶的师姐看出了猫腻，和那些师弟师妹解释道。 见到顾盛酩完好无损，逍遥峰再次爆发一阵欢呼，声音震耳欲聋。 钟千峰就眼睁睁的看着顾盛酩走到自己身前，他无奈地笑了笑，朝对方拱了拱手，说道： “顾师兄还真是好手段，我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擂台上。 顾盛酩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头看去，正是灵阵峰候场台首席的那位少年。 他轻笑一声，离开了擂台。 “兄弟们，他很强，你们都小心些。”回到候场台的钟千峰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不是废话嘛，别忘了……当初他凭借炼气境修为就能冲进逍遥峰前三名。” 闻言不少人咽了咽口水，纷纷祈祷不要遇到对方。 …… 今天的比赛相较于昨天更加精彩，看的是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各峰长老都很满意自己弟子的表现，输得人也没有崩溃，反倒斗志昂扬；赢的人也没有骄傲，一个两个稳如老狗。 不得不说，大宗弟子的教养比起万年前有了很大进步，至少心性这方面，已经不同以往。 今天的比赛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才画上句号，第二轮比赛也宣布结束，不待那些弟子高兴太久，张铭又扔出一个炸弹： “第三轮比试，各峰第二名入场，小家伙们，刺激吗？” 刺激，能不刺激吗？光是今天各峰第三名的表现已经够离谱了。 ——全程没有出手的顾盛酩，一剑将对手砍出擂台的薛竹涴，起手就是四阶巅峰大阵的孟然，四阶后期妖兽当坐骑的祁甲。 一想到明天可能遇上各峰第二名，不少弟子就感觉有点心肌梗塞，只能祈祷倒霉蛋不是自己。 …… 一宿过后，天明，昭示着第三轮比赛拉开序幕。 今日，观众席人更多，很多师兄师姐都来围观，场面十分热闹。 负责荧幕的长老打着哈欠指挥着一众志愿者（因为昨天晚上太闹腾被抓来当苦力的师兄师姐）。 荧幕闪了闪，再次被激活，然后开始抽取幸运观众。 顾盛酩还吃着白景投喂的包子，看着荧幕上一个个名字飞速闪过，最后缓缓停在两个人的名字上。 他哽了一下，连忙端起酒坛猛灌几口，咽下嘴里的包子，顾不上嘴里奇奇怪怪的味道，朝下方负责荧幕的长老大喊道： “黑幕！绝对有黑幕！！严查啊啊啊！” “……” 咻的一声，顾盛酩已经出现在擂台上，而他的对手，此时也是一脸懵逼，随后露出一个微笑： “哟，顾盛酩，真巧啊。” “是啊，好巧……” 对手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战前相互资敌的刘昊然。 擦擦手，顾盛酩唤出无妄剑，看向刘昊然，说道： “师弟，还请，手下留情啊~” “我会的~” 话音刚落，刘昊然已经率先出手，这次，他眼里只有浓浓的战意，他想亲眼看看，他和对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鸣金：断浪！” 听到这个剑招，顾盛酩轻笑一声，挽了个剑花，说道： “你该不会故意找茬的吧？” “逐浪：江入大荒流！” 哪怕是后手出招，但两人的攻击几乎同时发出。 水灵根的优势就在于灵气的运转速度更快，灵海也比其他人更大一点，这种优势在顾盛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种消耗灵气巨大的招式，他几乎能做到瞬间使出，这是刘昊然想不到的。 一金一蓝两道磅礴剑气碰撞，金色剑气瞬间就被吞没，剩下的蓝色剑气犹如滔滔江水，朝刘昊然奔涌而去。 刘昊然脸色一变，又斩出一道剑气，劈开了如同巨浪的蓝色剑气，不等他喘口气，顾盛酩抬手又是一剑： “一剑破空！” 轰—— 刘昊然将灵剑横于身前，凝聚出一个罡气屏障，虽然没受伤，却也被这一剑逼到擂台边缘。 他死死的盯着顾盛酩，下一刻，对方已经出现在他身前不足半寸，那柄古朴长剑已经砍来。 ——好快的速度！ “摧锋！” 灵气翻涌，金色剑影再次将刘昊然包裹，密密麻麻的剑影逼退了顾盛酩。 趁这个机会，刘昊然猛地闪到一旁，果然，他刚刚闪开，一道吓死人的剑气已经落在刚才他所在的地方，擂台被砍出一道深壑。 “顾盛酩攻势很猛，出手凌厉，丝毫不给对手喘气的机会啊。” “刘昊然几乎没有胜算，他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 场上，刘昊然呼吸有些乱，他脸色凝重的看着那个面带微笑的少年。 握紧灵剑，他一步踏出，竟主动拉近距离，欲和顾盛酩拼一拼剑法。 顾盛酩猜到对方的打算，他也不退缩，手持无妄剑冲了上去。 两人的剑招都很凌厉，身法敏捷，几息间便交手数十回。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刘昊然渐渐落入下风，顾盛酩依然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甚至呼吸都没有乱。 刘昊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猛然爆发灵气。 “断金戈！” 金色月牙剑气扩散，顾盛酩收剑挡在身前，被逼退数步。 “鸣金：残阳如血！” 刘昊然自知不是对手，刚才那番交手他甚至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只能孤注一掷。 浑厚的灵气翻涌，锋利的剑气肆虐，刘昊然并指划过剑刃，鲜血淋漓，金色的剑气中染上一抹赤红。 随后，一道赤金色的月牙剑气斩出，将整个擂台渲染成红色。 感受着那道恐怖的剑气，顾盛酩面露欣赏，对方确实变强了。 他提起无妄剑，轻描淡写的一斩。 “怒涛卷霜雪。” 两道剑气碰撞，爆发一阵气浪。 刘昊然大口喘着气，看着那个身形笔直的少年，眼里有一丝不甘，又化作深深的无奈。 差距实在太大了，要是对方想，甚至能一击败他，想到此，刘昊然叹了口气，朝对方拱了拱手，坦然离去。 顾盛酩回到候场台上，继续关注荧幕。 很快，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他神色微动，眼中带上一抹期待： “灵剑峰：薛竹涴vs灵阵峰：郭友旭” “喔喔喔！！” “黑幕！严查！必须严查！” “副宗主……这……”，一位长老眉头微皱，向张铭传音道。 张铭笑了笑： “无妨，顺其自然就好。” 观众席还在吵闹： “我靠！这才第几轮啊？两个老二就碰上了？？” “薛师姐加油！！” “老郭！加油！！” 台上，薛竹涴持剑而立，英姿飒爽。 郭友旭脸色凝重，阵修对上剑修，本就被对方克制。 剑修的攻击大多凛冽且迅速，很难找到机会布阵，一旦被近身，基本就得凉凉。 想到此，郭友旭唤出一个阵盘，一个八卦阵自他脚下延伸，将薛竹涴纳入阵中。 “哦？这个师弟修的竟然是八卦一脉的阵道。” 阵道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寻常的天地阵道，以天地元素为攻击手段，威力巨大，钟千峰便是这一类。 另一种则是玄黄阵道，以玄气驱动，攻防兼备，八卦阵道便是其中一脉。 薛竹涴踩在离卦上，只觉自身的灵气被束缚，竟有些难以驱动。 她看向阵中的郭友旭，后者已经掐出数道法印，阵法变幻，一阵失重感传来，天旋地转。 “逆乾坤！” 此招一出，天地颠倒，薛竹涴径直朝上空“落”去。 “离卦，火行！” 一条条火龙自阵中飞出，咆哮着冲向还没有调整过来的薛竹涴。 轰！ 薛竹涴被炸上高空，有些狼狈，她眉头紧锁，朝下方斩出一剑。 冰蓝色月牙剑气落下，速度却越来越慢，仿佛遭受到巨大的斥力。 郭友旭唤出一道土墙挡下这一击，翻转手掌，天地再次颠倒，薛竹涴径直落下。 趁此，她举起云水剑，猛地斩出一剑： “云落！” 剑气遇风暴涨，几息间直径已经扩大到足足十米。 郭友旭一跺地面，八卦阵迅速旋转，竟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大阵缓缓升起，挡在上空。 剑气落下，大阵的光芒忽明忽暗，出现了数道裂痕，郭友旭迅速双手结印，上空的大阵猛地开始旋转收缩，最后竟将那磅礴剑气吞没！ 他看着薛竹涴已经落地，二话不说就要再次逆转天地，但薛竹涴可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只见她一步踏出，擂台上飘飘扬扬飞起了片片雪花。 少女所过之处，地面结冰，大阵的运转速度渐渐缓慢。 “水天，一线。” 话音落下，薛竹涴提起云水剑，横着斩出一剑。 风雪停息，万物寂静。 冰蓝色的剑气犹如一条线，横贯整个擂台。 郭友旭一咬牙，阵盘高速旋转，他身前出现一个又一个符纹，双手合十，猛的一拍。 “阴阳逆转！” 嗡—— 擂台上巨大的八卦阵缓缓旋转，随后翻转！ 薛竹涴只觉眼前一黑，睁开眼的时候自己面前一道蓝色剑气已经落到身前，仓促地抬剑阻挡。 刺啦—— 鲜血喷洒，染红少女半身白衣。 “我靠！这招牛啊！” “老郭加油啊啊！” “我的女神！姓郭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 “你打得过他吗？” “打不过啊，但气势不能输。” “……” 场上，薛竹涴双手鲜血淋漓，气息凌乱，她看向脸色苍白的郭友旭，显然，刚才那一招对其也消耗巨大。 咬紧牙关，郭友旭双手合十，八卦大阵再次变换。 “震卦：落雷” “巽卦：风起” “兑卦：奔流” 轰隆隆！ 飒—— 雷龙咆哮，风暴狂舞，洪浪滔天，场上瞬间化作一片混乱的战场，就连擂台的隔绝大阵都显化出来，将狂暴的灵气束缚在其中。 风暴中心，薛竹涴身边出现一片一片雪花，云水剑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她周身形成一个无形的气场，竟将那些攻势全部隔绝在外！ 忽地，一双冰蓝色的眼瞳睁开。 刹那间，洪水化作冰河，狂风倒戈，雷霆与坚冰碰撞，瞬间炸开。 轰—— 无尽冰棱四射，狂风中夹杂着如剑般锋利的雪花，化作一场暴雪，压向一脸茫然的郭友旭。 ——这不是我的攻击吗？？ 回过神，他又开始转换卦象。 “艮卦：山倾” 呼啸的暴雪犹如遇到滔天巨浪，瞬间被冲散，恐怖的压力排山倒海地压向薛竹涴。 云水剑轻颤，风雪骤起。 她缓缓抬起云水剑，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流光。 “白云千载……” 横剑于身前，猛的一挥。 “……空悠悠”。 闭目，转身，收剑，自信地朝擂台边缘走去。 嗡—— 此剑无形无影，如浮云一般缥缈，仿佛能化去一切波澜，千载空悠。 排山倒海的压威压化作一缕寒风，擂台上奔涌的灵气化作普普通通的飞雪。 磅礴的八卦大阵轰然破碎，郭友旭眼前一黑，差点倒头就睡。 一抹腥甜涌上喉咙，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 他只觉身处冰天雪地，寒气入骨，不禁打了个哆嗦，手中阵盘已经出现裂痕，随时可能崩碎。 胜负已分，郭友旭坦然地朝对方的背影拱了拱手，化作白光消失在擂台上。 薛竹涴回到候场台，转头看了眼逍遥峰那个微微皱眉的少年，莞尔一笑。 …… 下午，沈琰上场了，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各种炫酷的技能满天飞，撵着灵兽峰的那个弟子满擂台跑，还扬言要把对方的灵兽抓了烧烤。 此外，有一人让顾盛酩很感兴趣，灵剑峰第二墨染言，罕见的风灵根，速度极快，以他的灵识强度竟有些跟不上。 现在剩下的弟子都不是善茬，一个两个藏得可深了，更何况，一想到明天各峰第一就要下场，顾盛酩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梦挽弓，结果就对上那双灿金色的眼睛，他愣了一下，问道： “你看我干嘛？想打架？” “……嗯，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是……血……” 后面的话没等他说完，顾盛酩已经走上来捂住他的嘴，轻声道： “你鼻子怎么这么灵。” “……”，梦挽弓嗅觉确实远超常人，就比如现在，他满鼻子都是酒味，有点香，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顾盛酩连忙撒手。 转头看去，白长老想要杀人的眼神藏都不带藏的，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顾盛酩讪讪地笑了笑，自顾自喝了口酒，继续关注擂台。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你遇到我，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顾盛酩看着擂台上孙大雷打得热火朝天，随意答到： “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梦挽弓。” “哦……” 梦挽弓很想说，他要是全力出手，这个擂台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肉体凡胎。 …… 第39章 天骄之战 第四轮比赛在傍晚时分就结束了，众人又开起嘴炮，优美至极素质极高的话充斥众人耳边，就连几位峰主都在互喷。 “菜就多练！” “输不起别玩！” “灵石！给不给！” “拿去拿去！” 这是正面战场，另外一边，灵枢之中，则是另一个战场。 顾盛酩也搞了一个自己的灵枢，算是跟上了时代的发展，结果一进来这个临时的交流群，就被糊了一脸口水。 “傻*东西，我*你丫的**个**，要不是我**的不方便出手，我**的把你**都打出来！” “你**了的个小**我*你**的***，就你这**的玩意，除了在这**的狺狺狂吠！还敢干嘛？” “我*****的**********你****” “嗯？？？敢问是谁的部下，如此生猛？含量怎么高啊？” “前面那个！你敢不敢实名！” “我*****你***的小**” “管理员呢？把这**的**东西禁言了！他**的小嘴跟抹了*一样**” “都**的别吵了！我是管理，我最帅！你们这些傻*的小***都没有我帅！” “……” 顾盛酩又默默退出灵枢，看了看周围脸色平静的同门，要不是能感到到微弱的灵识，还以为这些人不善言辞。 果然，你永远不知道网络的另一边是什么样的存在。 闹到半夜，两个师兄撸起袖子就去擂台上打了一架，说是其中一人被对方说破防了，最好笑的是，两人还是同一峰的。 …… 长夜漫漫，然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一瞬间，睁开眼时，已是紫气东来，万丈霞光。 今天来围观的人比昨天还要多，各峰在外历练的弟子今日回来了九成。 突然，一个人影自远方天地走来，天地灵气竟自主聚到他身旁，身形忽近忽远，缥缈如云。 近看，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着白衣，胸口绣着云剑金纹，铭刻天地大道，衣袖上的云纹仿佛在缓缓流动。 众长老纷纷起身，恭敬俯身拱手： “拜见太上长老——” 闻言众弟子连忙起身，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拜见太上长老！” 三品宗门，门内最少有一尊天元境真仙。 而云瀚仙人，便是云剑宗明面上唯一的仙人老祖。 面对仙人，众人不免有些拘谨，见此，云瀚开怀大笑，说道： “不用管我，你们做自己的事就行，我就闲着无事，大老远听到这边闹哄哄的，过来看看。” 说完云瀚身形渐渐淡去，仿佛不存在一般，那股凌然气息也消去。 “……” 众人又陆续坐下，神色各异。 顾盛酩收回目光，暗道这些仙人是真的闲啊。 虚空中，云瀚心有所感，将目光投向那个少年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玄道的仙力，这小子，倒是机缘不浅啊。” “嗯？还有踏浪仙君的气息，有意思……” 顾盛酩只觉一阵清风拂过，似乎某种存在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心中一紧，连忙将思绪压下。 —— 第一场比赛开始，一如既往的由逍遥峰打头阵，对手是灵剑峰的一位女弟子。 “怎么又是我们逍遥峰和灵剑峰打啊！！能不能来点新意！” “就是就是！” “我看那灵阵峰的师兄弟都迫不及待了，让他们也露俩手啊！” “就是就是！” “……” “来人！把这货叉出去！！” “就是就……啊？？” 至此，云剑宗第五十六代弟子中的高层战力登场了。 到现在还没淘汰的，皆是天骄！ 场上，逍遥峰的那位法修弟子攻势迅猛，滔天巨焰席卷战场。 忽地，天坠陨星，大地颤动。 然灵剑峰弟子同样不是善茬，只凭一剑便破开陨星。 陨星碎片化作无数流星砸在擂台上，尘烟四起。 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庞，战意昂扬。 轰—— 两个火灵根的修士交手，那可谓是烈火如歌，各种各样的炫酷招式看得众人热血沸腾。 “别怂啊！” “再召唤一颗陨星！我还没看够！” “烧起来了！！” “……” 最后，灵剑峰弟子略胜一筹，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也打破了逍遥峰首局必胜的神话，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不等他们从刚才那种紧张刺激的氛围之中走出来，第二场比赛又是一场王炸。 “灵兽峰：白子柒vs灵阵峰：孟然” 白子柒名字出现在荧幕上的那一刻，灵兽峰直接炸开了锅，形形色色的旗帜与“粉丝牌”差点闪瞎其他人的眼睛。 定眼一看，场上出现的小正太，竟长着一对兽耳！ 容貌清秀，生得一对杏眼，有着独属于兽族的兽瞳，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银白色尾巴。 “是……狼？” “我记得之前他不长这样啊？？！” “听说是血脉觉醒了。” “啊啊啊啊！！好可爱的师弟！！！” “我记得他是银月天狼一族的吧。” “去你丫的银月天狼！假粉丝！拱出去！！” 白子柒站在擂台上，狼耳抖了抖，尾巴不自觉的晃起来，有些兴奋。 他与孟然有几分交情，知道此人的阵道十分了得，曾经凭借一己之力镇杀了两头四阶妖兽。 相反，孟然只是无奈的一笑，他知道对手有多强，所以已经做好了必输的准备。 不过嘛，输之前能爆出对方几张底牌，也算是为大伙做贡献了。 想到此，孟然抬手一握，灵气如江水般汇聚在他掌中。 “阵起！” 不同于其他阵修依靠阵旗或者符箓，他完全是调动天地灵气来构建阵法。 “哦？万法阵道，这个师弟厉害啊。” “灵阵峰这一代卧虎藏龙啊，先有一个八卦阵道，现在又出来一个万法阵道，我倒是很期待李青渝的表现了。” “我听闻那位师弟是八卦奇门一脉的传人，不知他走的是哪一条阵道。” —— 谈话间，场上风云变幻，两头巨大的灵兽凭空出现，声震九霄。 孟然脸色一变，这竟是两头五阶妖兽！ “我靠！妖王级别的存在出场了！” “这也太犯规了吧！” 只见白炎巨虎怒吼，灰白色的火焰点燃整个擂台，空间微微扭曲。 又见浑身缠满诡异符纹锁链的巨蟒穿梭在火焰中，形如鬼魅一般靠近孟然。 孟然瞬间加大灵气的输出，无数地刺自地面破出，阻拦着巨蟒的行进。 同时，他一指朝天，呵道： “星陨！” 话音落下，天空中出现一个磅礴的大阵虚影，一颗颗直径两三米的巨大陨石从阵中落下。 轰—— “吼！！” 巨蛇巨虎庞大的身躯在此刻显得格外醒目，哪怕两者在全力躲闪，也难免被砸到。 白子柒不慌不忙的又召唤出一头墨色巨龟，后者心领神会，猛的一跺，巨大的屏障将白子柒护在其中。 他看了眼高空还在持续降落陨星的大阵，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孟然，心里有了打算。 只见他缓缓抬手，掌心凝聚一颗暗黑色的能量球，对准了天上的大阵，发射出去。 能量球撞上大阵，瞬间炸开。 阴冷的能量腐蚀着灵气构建的大阵，孟然深知已经不可修复，便不再去管，而是反手又布下一阵五阶大阵。 “幻梦。” 幻境类大阵对付智商不怎么高的妖兽再适合不过了。 果然，一蛇一虎都停下来，目光呆滞。 白子柒眯了眯眼，尾巴一晃，恐怖的灵识扩散，瞬间唤回两只灵兽的灵智。 幻阵不攻自破，孟然一脸惊诧地看着白子柒，随后又是一个五阶大阵！ “我靠！他究竟会多少大阵啊！” “关键是，他布阵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几乎解决了阵法师最大的弊端。” 嗡！ 冰蓝色的大阵自上而下落下，刺骨严寒笼罩整个擂台，其中竟掀起暴雪。 孟然双手合十，喝道： “冰之国度！” 嗡！ 一座远比五阶大阵复杂数十倍的恐怖大阵自他脚下延伸。 “六阶大阵！” “皇阶大阵！” “窝泥马！” 白虎与巨蛇只觉寒气入骨，四肢僵硬，哀嚎连连。 白子柒挥手唤回二者，重新唤出两头妖兽。 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响彻云霄，随后又是一阵悠远的狼啸。 “天雪灵鹰……他哪搞来的？” “那个应该是极北冰原狼吧，我们南域有这种妖兽吗？” “你是不是傻，白师兄本身就是兽族，他可以找关系啊……” 场上，孟然双手迅速结印，吼道： “冰龙出海！” 轰—— 巨大的冰块破碎，重组，狰狞的龙头，庞大的身躯，四肢…… 昂！ 嘹亮的龙吟震得众弟子耳朵疼，定眼望去，只见一条寒冰巨龙盘踞在擂台上，瞬间冲向高空中的灵鹰。 然，一抹白影闪过，巨龙的身躯被撞出一个口子，破碎的冰块掉落。 雪狼的利爪嵌入冰块之间，牢牢的抓在冰龙身上，开始吞噬这股冰元素。 冰龙怒啸，一扭身躯，不管不顾地冲向高空中的灵鹰，后者宽长的翅膀一扇，便卷出强力的暴风。 一时间，场上掀起恐怖的暴风雪，冰龙穿梭在其中，利用身体大的优势将灵鹰逼到笼罩擂台的屏障边上。 方寸之间，游龙戏鹰，一口扯下灵鹰的一边翅膀，鲜血洋洋洒洒，染红冰龙半身。 冰龙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灵鹰的脑袋。 华光闪过，灵鹰消失在擂台上，孟然看向仍在巨龟庇护下的那个小正太。 白子柒撇了撇嘴，打了个响指，还在冰龙身上纠缠的雪狼果断松爪。 轰—— 下一刻，冰龙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在屏障上，摩擦出刺耳的嘎吱声，要是雪狼还在其身上，保准被挤成旺旺雪饼。 雪狼落地，撒腿就跑。 轰！ 冰龙从天而降，庞大的身躯缓缓游动，护在孟然身旁。 白子柒摸了摸雪狼的鼻子，便将其收回，看来凭借五阶妖兽还是无法应付六阶大阵啊。 想到此，他看向那条冰龙，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一股恐怖的蓝紫色能量。 “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 孟然心中抱有疑惑，控制着冰龙朝对方撞去，势必要把那只老王八的护盾破开。 冰龙刚刚冲到巨龟身前，白子柒手中的能量球已经轰出去。 能量球碰到冰龙的那一瞬间，孟然心中一颤，径直切断了与冰龙的灵气共享连接。 心有余悸地看向远处，那里，冰龙不甘地嘶吼着，浑身冰蓝色的冰晶正在褪色，变成惨白的白色透明冰块。 其扭动着巨大的身躯，想甩开那团诡异的能量球，它刚刚飞起，眼中便已失去神光，径直坠落，碎成无数冰块。 大阵反噬，孟然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下了。 至此，胜负已分。 白子柒拍了拍巨龟的腿，后者亲昵地蹭了蹭他，便化作流光回到他胸口的一枚兽牙之中。 最后看了眼昏迷的孟然，白子柒消失在擂台上，而观众席上正讨论的热火朝天。 “那道攻击，和噬灵兽挺像啊。” “我有发言权！那就是噬灵兽的攻击方式！” “是的，这位师姐曾经去过烬灭谷，和一头噬灵兽度过了一个月的愉悦时光。” “……” 逍遥峰这边，有师兄给他们分析道： “白师弟应该是可以使用部分妖兽的天赋技能，你们遇到他可要小心。” 闻言，有师弟幸灾乐祸道：“反正这轮遇不到了，哈哈哈。” “嗯，你就乐吧，到时候遇到各峰第一，有你哭的。” “怎么可能……”，话没说完，这个师弟人已经不见了，众人面面相觑，看向擂台。 只见擂台另一边，一道修长身影抱剑而立，犹如一柄尚未出鞘的绝世神剑！ 第40章 交锋 此人，正是灵剑峰首席，萧唯忘！ “喔喔喔！” “终于出场了，各峰……第一。” “萧唯忘！萧唯忘！” “……”，董华一脸懵逼地站在擂台上，而他的对手，此时正闭着眼，周身气势内敛，看不出任何灵气波动。 “……萧师兄，还请手下留情。” 呼出一口气，董华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这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远处之人犹如一柄利剑，光着站在那，就能让人喘不过气。 “破云！” 董华高举手中长剑，竟将浑身灵气灌入这一招之中！ 只要能逼对方出手，此战虽败犹荣！ 恢宏蓝色灵气犹如一道逆流而上的瀑布，狂风肆意，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 面对如此恐怖的招式，萧唯忘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呵啊！！！” 董华猛的一斩，面容狰狞，死死盯着场中那个少年。 磅礴的蓝色剑气犹如天柱倾倒，带着董华的决心与不服，化作洪流朝萧唯忘轰去。 剑气落至萧唯忘身前，少年缓缓睁眼，蓝紫色的瞳孔泛起一抹雷光。 刹那间，犹如沉睡的巨龙苏醒，藏锋千万年的利剑出世，君临天下！ 轰！ 巨大的剑气停在萧唯忘身前，仿佛砍在无形的屏障上，寸步难进。 见此，董华低声怒吼： “给我——破！！” 四周狂暴的灵气被其吸收，又灌入长剑之中，哪怕体内经脉破裂，鲜血自皮肤渗出，他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 见此，一位弟子喃喃道：“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这不就是一场比试吗……” 他身后的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少年意气风发，怎甘低人一等。” “……” 场上，萧唯忘身前缓缓出现一道裂痕，裂痕渐渐扩大，最终化作无数碎片消散。 如同巨浪的剑气瞬间将其吞没。 董华无力的瘫倒在地，又撑着灵剑站起身，可以看到，其本命灵剑上已然布满裂纹。 剑气洪流之中，萧唯忘眼中带上一丝笑意，而后缓缓抬起手，朝前一按。 狂暴的蓝色骤然停下，仿佛场上时空凝滞一般。 萧唯忘抬手一划，洪流便一分为二。 董华看着轻描淡写就破开此招的少年，苍白地笑了，眼里尽是无奈与不甘。 叹了口气，他便准备离开擂台，但萧唯忘叫住了他。 “董华，能伤到我，你很厉害。” 转头看去，萧唯忘脸上多出一道细细的口子，手臂上亦有，细细的血丝从伤口渗出。 “！！！”，董华心中震惊，随后终于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释然地离开了此地。 萧唯忘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看向逍遥峰的方向，化作白光缓缓消失。 “他刚才是不是往这边看了？！” “醒醒，人家看的是梦师兄……” “哦。” —— 中午，阳光灿烂，不免让人生出几分困意，顾盛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端起酒坛喝几口。 赛程已经过半，他还没有出手，实在有点心痒难耐。 不只是他，就连无妄剑都按耐不住了，这小古剑在本源空间之中到处乱飞，扰得顾盛酩浑身难受。 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穹，还是没有轮到他。 他眼巴巴地看向掌管荧幕的长老，后者走上前，又开始运转阵法，同时，执事堂的长老开口了： “第四轮比赛最后一场！” 顾盛酩心中一惊——怎么就到最后一场了。 不等他想到还有谁没上场，两个名字已经映射在荧幕上： “逍遥峰：顾盛酩vs灵剑峰：薛竹涴！” “喔喔喔！” “薛竹涴！薛竹涴！” “顾盛酩！顾盛酩！逍遥小酒神！” “……” 什么破外号……顾盛酩在心中吐槽了一番这个外号，身形一闪出现在擂台上，他的对手也缓缓出现。 “没想到竟能与你交手，顾盛酩。” “是啊，意料之外。” “我可不会念及旧情，你要小心了。” 顾盛酩轻笑：“我现在自信得可怕，出手吧，薛师姐。” 铮—— 云水剑出鞘，擂台上的温度瞬间下降，几片霜花飘落。 薛竹涴脚下发力，眨眼间就冲到顾盛酩身前，她倒是要领教一番对方的身法！ 见此，顾盛酩收回酒坛，一剑扫出。 锵！ 手腕一转，长剑自下而上挑起，薛竹涴转身一剑挡下，怎料却被对方的巨力震得手腕发麻。 她调整身姿，一剑刺出，直指顾盛酩喉咙。 对方身形一晃，竟出现在她身侧，手中长剑已然挥出。 薛竹涴脚尖点地，躲开这一击，再次冲了上去。 见此，顾盛酩笑了笑，一剑刺出，继续与其近身拼剑法。 夕阳被灰蓝色的夜幕吞没，天穹之上，巨大的月辰自天际缓缓升起，与另一颗星辰交相辉映。 擂台上，两个敏捷的身影打得如胶似火难舍难分。 片刻后，顾盛酩一剑荡开薛竹涴，看着身上已经出现数道血痕的少女，笑道： “还要继续吗？” 薛竹涴没有回答，径直后跃至高空，一剑斩出。 “云落！” 顾盛酩挑了挑眉，周身灵气暴动，瞬间涌入无妄剑之中。 “一剑，破空！” 轰！ 蓝色剑气吞没了蓝白色的剑气，去势不减，朝薛竹涴斩去。 刚刚落地的薛竹涴眯了眯眼，脚尖点地，从侧面朝顾盛酩冲去。 面对她的一剑横扫，顾盛酩抬剑格挡，又一脚踹出，薛竹涴估计没想到这人会这般动作，来不及防守，硬生生挨了这一脚。 “……” “……” “……” “咳，条件反射，不好意思。”嘴上这样说着，顾盛酩手上动作不慢，趁薛竹涴愣神之际，又是一剑斩出。 薛竹涴心知这货的招式不能硬刚，立马往一旁闪去，不等她落地，一个棕色的东西已经朝她飞去。 对于这个破酒坛，薛竹涴还是心有余悸，但现在除了硬挡，别无他法！于是她双手持剑，横在身前。 然后…… 砰！ 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出十几米，翻滚中，薛竹涴连忙将灵剑插入擂台，不然啊，八成是要飞出擂台了。 她只觉被一头数千斤的妖兽撞到，双臂发麻，虎口撕裂，那股诡异的震荡之力竟能扰乱体内灵气的运转！ 飒！ 不等她缓过来，一道恐怖的剑气已经自擂台另一端延伸而来。 一咬牙，薛竹涴朝前一跃，凛冽的剑气犹如碎刀，在她小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袍。 “和那位小师弟对上，千万不要落入下风，不然你们很难再有机会反击。” “嗯嗯！” 方才薛竹涴仅仅一个小小的失误，差点就输了比赛！ 这是薛竹涴自己都想不到的，她缓缓站起身，脸色凝重地看着远处那个唤回酒坛的身影。 “薛师姐，还能打吗？” 听到对方有些嘚瑟和嚣张的语气，薛竹涴轻笑一声，眼神冰冷，一剑斩出。 恐怖的白线再次出现，瞬息之间就来到顾盛酩身前，后者身形一闪，往后退了几步，一剑斩出。 “江入大荒流！” 磅礴的剑气倾泻，犹如滔天巨浪，声势浩大，其中蕴含的威能更是恐怖！ 一横一竖两道剑气碰撞，猛的在顾盛酩身前炸开。 薛竹涴趁此机会，忍着浑身的剧痛，缓缓抬起云水剑，刺出缥缈无形的一剑。 “白云千载……空悠悠！” 爆炸中心的顾盛酩忽地一阵心悸，来不及反应，自己身前凝聚的灵气屏障已经化作片片雪花，连同爆炸后混乱的灵气，此时全化作寒风与霜花！ “云水入寒天，霜雪落千年。” 透过风雪，顾盛酩看到薛竹涴浑身散发一阵阵寒光，满头黑丝化作霜发，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看到薛竹涴抬剑，顾盛酩心中又是一阵危机感，此时的危机感竟来自周围那些无害的风雪！ 他呼出一口气，瞬间斩出那震惊所有人的一剑： “怒涛！卷霜雪！” “嗯？！！” “我靠！这招……” “顾盛酩！牛波一！” 轰！ 夜色下，一道巨大的环形剑气自渺小的少年剑中斩出，照亮四方，威势胜过惊涛骇浪！ 寒风与暴雪在巨浪之前，顷刻就被吞没，剑气去势汹汹，卷起的狂风撕扯着另一边那个渺小的白发少女。 薛竹涴面对来势汹汹的恐怖剑气，脸色更加凝重几分，本以为施展秘法能缓解压力，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方。 此外，棘手的原因主要是对方施展的是剑气，而非元素攻击，不然的话，管它什么浪，薛竹涴抬手就能冻住。 呼出一口浊气，薛竹涴跃上十数米的高空，避开了此招的正面，她真不敢和顾盛酩这个狗东西对波了。 从高空看，这一招更加恐怖，几乎笼罩半个擂台，高度足足七八米，并且还在持续扩张！ 顾盛酩喘着气，抬头看向高空中那个白发少女，当即就是一剑斩出。 “一剑！破空！” ——靠！这傻逼的灵气到底有多少！ 薛竹涴脸色一沉，脚尖点在一片片霜花上，再跃高几分，躲过了这一剑。 “她能飞啊！” “薛师姐好美！” 月光下，白发少女犹如天仙，踩着霜花，跃上高空，负责擂台阵法的长老干脆将上空的屏障撤去，任其折腾。 顾盛酩看着对方越来越高，有点疑惑对方要干嘛，下一刻，一抹寒光在他眼前闪过。 从他的视角望去，薛竹涴的身形恰巧停留在月辰的中央，冰蓝色的双瞳泛起寒光，白发肆意飘舞，其缓缓握紧云水剑，轻声道： “霜落。” ——危险！极度的危险！ 【缥缈雨中行】的颤动无时无刻不在告诉顾盛酩这一招的恐怖。 下一刻，高空中的薛竹涴迅速斩出数十剑！ 那些冰蓝色剑气与“云落”一般，遇水则涨！还未到擂台，已经延伸至七八米宽！ 就这样的数十道剑气落下，别说躲了，整个擂台都要遭殃！ 轰！ 轰！ 轰！！！ 顾盛酩身形缥缈，犹如鬼魅，穿梭在擂台之上，近乎化作残影！ 而代价，则是他体内的灵气犹如泄阀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完蛋了，把薛师姐逼急了！ 顾盛酩还在躲闪，突然身形一僵，转头看向高空中那道恐怖的剑气！ ——气机锁定！无法躲避！ 气机——普通修士的灵识，对于剑修，则是剑意，当其锁定一个人的时候，剑意便会将牢牢束缚！除非能破碎空间，不然只能硬刚。 但是，你都有破碎空间的修为了，对手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其气机甚至能封锁空间！ 眼看身法用不出来，顾盛酩一咬牙直接调动体内所有灵气，朝那道恐怖的剑气挥出一剑。 “一剑！破空！！” 这一击犹如白龙出海，自无尽的霜雪之中冲出，与那道冰蓝色的巨大剑气撞在一起。 轰！ 顾盛酩喘着粗气，迅速调动灵池之中的灵气，不等他恢复状态，周围的霜雪迅速凝聚，将他双脚冻住！ “千里冰封！” 与此同时，高空中那道身影动了，薛竹涴握紧云水剑，似折翼的飞鸟，如坠落的流星，笔直朝顾盛酩落去。 凛冽的剑气从天而降，几乎是瞬间就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来到顾盛酩身前，寒光四射的云水剑直指其心脏。 两个裁判长老聚精会神地看着，随时准备出手。 薛竹涴看着近在眼前脸色苍白的顾盛酩，轻声说道： “还是我赢了……” 轰！！！ 第41章 拽哥登场 观众席上，梦挽弓心中一紧，有些担忧地看着擂台。 场面十分安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擂台，等待结果。 ——既然没有被传送出来，那就说明还没有决出胜负！ …… 无尽冰霜破碎，擂台被薛竹涴砸出一个深坑，布满冰晶。 她自其中缓缓起身，气息缭乱，握着云水剑的手都在剧烈颤抖，云水剑上全是凝结的血。 薛竹涴心有所感，喃喃道： “你怎么躲过去的？” 尘烟散去，众人看到了那个毫发无伤的少年，其站在薛竹涴身后，无妄剑轻轻点在少女背上，胜负已分。 众人先是沉默，随后爆发一阵一阵的呼啸： “顾盛酩！顾盛酩！” “逍遥小酒神！！” “逍遥峰！顾盛酩！”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女神啊啊啊啊！” “哪有赌狗天天输！哪有小孩天天哭！我就不信了！接着下注！” “呵！你还有灵石吗？” “师弟，借我点，赢了我加倍还你！” “……收手吧，师兄。” …… 听着周围那些欢呼声，顾盛酩收起无妄剑，面带微笑地看着薛竹涴，说道： “之后你就知道了，现在还要藏一藏。” “好，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别让我失望，顾盛酩。” 薛竹涴露出一抹笑容，霜发重新变黑，她收起云水剑，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擂台上。 看着对方离开，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也离开了擂台。 至此，第四轮比赛结束，明天的比赛，将会是新的挑战！ ——仅仅是灵剑峰第三的薛竹涴都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另外几人……又该有多强啊。 回到候场台，顾盛酩身上的伤势迅速恢复，他转头看了眼那个大阵，颇感稀奇，来不及思考，一阵悬空感传来。 白景将其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兴奋道： “小师弟，恭喜啊，进入前十六强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长老席，一位老者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他朝对方举起酒坛，意思很明显。 陈导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和那些疑惑的峰主解释了他这个动作的意思，一众峰主愣了愣，随后开怀大笑。 “陈师弟，你倒是好福气，收到这样一个有意思的弟子哈哈哈哈！” “是啊，我那弟子一天到晚都是死人脸，就知道折腾他那个破阵盘，我和你们说，别看小郭平时……其实啊……” “哈哈哈哈，还好我家小白比较活跃，就是有个小毛病……” 一众峰主又吐槽了一番各自的好弟子，还不忘把自己弟子的糗事都抖了七七八八。 …… 闹哄哄的一夜过后，又是美好的一天。 师兄师姐一如既往的给这些师弟师妹带早点，甚至隐约有攀比的趋势，反正顾盛酩吃的一天比一天好。 “啊~这是四阶妖兽的肉啊~好香啊~师弟快尝尝。” “这是三阶灵果，师妹你尝尝~” “咦~你们怎么没有，是买不起吗？” “……” 顾盛酩看着手里灵气充裕的果子，一时间哭笑不得，咬了一口，口感清脆，香甜可口，精纯的灵气涌入体内，滋润着五脏六腑。 吃饱喝饱，不少弟子都打坐修炼，他们得消化一下这些灵气，有点撑。 张铭听着各峰弟子互喷，轻笑一声，眼中划过一抹追忆。 —— “十六强赛，现在开始！” 随着执事堂的长老一声令下，荧幕再次出现，十六个名字在上面滚动，众人纷纷屏息凝神。 “逍遥峰：沈琰vs灵兽峰：祁甲！” “喔喔喔！逍遥峰一如既往的打头阵！” “祁师兄加油！” “沈琰！拽哥！别输了啊！” 白光一闪，两道身影已经出现在擂台上，祁甲看着远处那个少年，笑道： “就你说要把我师弟灵兽抓起来烤？” “是又如何？” 听到两人的对话，众人又沸腾起来，场面十分混乱。 “喔喔喔！火药味十足！” “干他丫的！！” “哦嗷呜！！！！” 场上，祁甲淡然一笑，抬手一招，两头灵兽出现，其中那头铁山巨猿气势恐怖，俨然已是一尊妖王！ 妖王看着远处那个少年，吼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沈琰轻哼一声，赤云剑出鞘，恐怖的炽烈真炎化作火浪点燃战场。 “异火！” “云剑城沈家的人！” 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温度，祁甲脸色微变，先前只听别人说，感触不深，如今自己亲自领教一番，果然非同寻常。 想到此，他又唤出一头水属性灵兽。 四阶后期的定水螭出场便掀起大浪，欲要和炽烈真炎拼个高下。 沈琰看着冲向自己的妖王，嘴角上扬，一剑斩出！ “真炎：赤霄！” “龙吟！” 一斩一刺，火海中掀起一阵火焰风暴，将妖王死死困住，后者皮糙肉厚，丝毫不惧，直接撕裂风暴冲了出去。 另一边，飞上高空的风暴巨鹰扇动羽翼，将火焰吹回沈琰那边。 妖王刚刚冲出火海，一条咆哮的巨龙朝它撞来，其中还带着恐怖的剑意！ 暗道不妙，妖王怒吼一声，双臂交叉横在身前。 “巨垒！” 浑厚的土元素自大地汇聚在它手臂上，形成厚重的岩盾。 轰！ 岩盾破碎，妖王手臂上出现一道血痕，其怒吼着高高跃起，直接砸向火海之中的沈琰。 沈琰看到对方竟然敢靠近自己，轻笑一声，赤云剑往赤红的地板一插。 “炽烈之域！” 轰！ 赤红色的火焰自地面涌出，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四爪龙冲向妖王。 妖王感受到这股温度，脸色大变，当即闪身飞至高空，随后想到规矩又无奈落地。 ——灵兽峰弟子可以带四阶以上的灵兽，但是除去本来就会飞的，其余禁止飞行！ 于是，妖王憋屈地在擂台上和那条巨龙搏杀，周围滚烫的火焰无时无刻都要消耗灵气去阻挡。 反观那条巨龙，无时无刻都可以吸收火焰补给自身，其本身的温度也十分恐怖，基本上碰到都要留个疤。 高空中的巨鹰一直在帮妖王分担压力，唤出数道飓风将赤焰驱散，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祁甲身边的定水螭也在卖力干活，就是有点力不从心，没办法，异火实在太超标了，如果不解决掉源头，基本上很难扑灭！ 整个擂台都化作火海，沈琰悠闲的走在其中，时不时给妖王来一剑，又或者搓几个火球朝高空中的巨鹰砸去。 这一幕看呆了众人，这真的是十六强赛吗？为什么沈琰表现得如此轻松？！ 片刻后，妖王自知不敌，它猛的一跺地面，刹那间，无数灵气凝聚的巨大岩枪自地面刺出，它抓起岩枪就砸向沈琰。 沈琰随手一剑便将岩枪一分为二，断裂处甚至能看到熔岩流淌。 而那些岩枪还没等妖王上手，已经被炎龙粉碎，化作无数熔岩融入体内。 这样一来，本来就棘手的炎龙成了更加棘手的熔岩龙。 妖王张了张嘴，心中有一个疯狂的想法，看向后方苦苦支撑的祁甲，吼道： “小子，保护好自己！” 随后猛的一跃，冲上云霄，灵气汇聚将其包裹成一颗巨大的岩球，如同陨石一般砸入大地之中！ 轰隆隆！！！ 这一击堪称开赛以来最猛的一击，直接将擂台砸出了直径十多米的巨大深坑。 如此猛烈的冲击波，瞬间清空了大片的赤焰，沈琰也被逼退到擂台边缘，差两三米就出局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嗷呜！” “泰山陨石坠！！！” 那条熔岩龙已经人间蒸发，渣都不剩，祁甲知道机会来了，瞬间又唤出两头四阶巅峰的妖兽。 “嗷呜！！” “吼！！” 沈琰看着那两头凶猛的灵兽，抬手就是一剑。 两头妖兽动作不慢，敏捷的躲过这一剑，朝沈琰吐出两发能量炮。 沈琰可不想再试一遍四阶妖兽的攻击，果断闪开，同时，开始凝聚体内的灵气。 突然，一块巨岩朝他砸去，刚想抬手，狂暴的飓风就打断了他抬剑的动作。 轰！ 硬吃了这一击的沈琰只觉得浑身骨头断了好几根，好在自身体质非人，正在迅速的修复。 他把赤云剑插在擂台上，定眼望去，深坑中，那头气息羸弱的妖王正一步步爬出来。 “嗷呜！！” “吼！！！！！” 沈琰呼出一口气，面对五头妖兽，他举起手中赤云剑，喝道： “破云！” 再次见到这一招，众人又沸腾起来，这可是云剑宗的成名绝技，只需五百贡献值就能学第一层。 众灵兽可不会傻傻的等他蓄力完成，而是呼啸着冲了过去。 另一边，祁甲脸色苍白，同时驱动五头灵兽，对他亦是巨大的负担，所以他深知不能让对方用出这一招。 看着那些妖兽冲来，沈琰突然笑了，笑得格外灿烂，众兽只觉寒毛乍起，来不及思考，地面突然裂开。 祁甲眼疾手快，忍着识海的剧痛，迅速将这些灵兽唤回，不然真要被烤熟了。 轰—— 恐怖的熔岩自地面喷出，瞬间淹没了整个擂台，祁甲也被长老及时传送出去。 岩浆海中，那个青衣少年踩在熔岩凝聚的巨龙之上，睥睨四方。 “我靠靠靠！好帅！” “拽哥牛波一！” “沈琰！沈琰！” “逍遥峰！逍遥峰！” 回到候场台的祁甲已经昏死过去，一众师兄弟将他弄到椅子上坐着，其中一位弟子看向一旁的师兄，问道： “他什么时候搞的岩浆？” “从铁山砸下来那一刻，他就在准备着了，而他挨了铁山那一石头，正好能顺理成章地将灵剑插入地底，激活那些熔岩，之后所做的，不过是把灵兽骗过去。” “靠！逍遥峰一个两个都是坏心眼！那个酒蒙子也是！” 师兄拍了拍一旁的巨虎，笑道；“哈哈哈，强者过招，不择手段是常态，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巨虎蹭了蹭他的手，也是开口道： “你们常年和灵兽相处，性格过于诚实，遇上这些人，难免会落入下风，不必自责。” 闻言那些弟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和灵兽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这样才能得到灵兽的信任。 久而久之，就导致灵兽峰的弟子大多性格直率，简直和灵兽一个脾性。 —— 第一场比赛就如此精彩，众人更加期待之后众人的表现。 很快，荧幕滚动，两个人的名字出现： “灵剑峰：澹落秋vs灵阵峰：李青渝！” “喔喔喔！李师姐加油！” “澹师姐加油！！” “灵剑峰必胜！” “……” 第42章 怒涛卷霜雪 擂台大阵轻轻颤动，修复了上一场战斗的痕迹，随后白光闪过，两个少女出现在擂台上。 一人身着蓝色阵袍，眉间点缀一道阵纹，脸色冰冷，犹如万古不化的寒霜，以后长开了，妥妥一位冰山美人。 另一边，澹落秋气势不落下风，浑然一股大家子弟的风范，宛若一位饱读书经的翩翩才女。 二人互相问候之后，便凛然出手，磅礴大阵犹如天坠一般落下，镇压一切！ 澹落秋手中纤细长剑轻颤，竟化作一条白蛇掠向对方。 怎料，李青渝玉指点出，又是一座五阶大阵就那般突兀地落下！ 她布阵甚至不需要借助阵旗，或者说，不屑于用阵旗。 澹落秋的万般手段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几息过后，一个个大阵俨然落下，甚至隐约撼动了维护整个擂台的大阵！ “这位弟子阵道何其了得，竟能悟出阵心！” “妖孽！又是一尊妖孽！” 那些长老和师兄姐纷纷大惊，没想到竟有人能在这个年纪达到这种境界。 场上，澹落秋只觉身坠寒窟，体内灵气犹如一滩死水，竟调动不起来半分！更何况，那些大阵已然将她困住，动弹不得！ 更令她震惊的还在后头，只见李青渝五指收拢，脚下的大阵轰然爆炸！ 五阶大阵爆炸的威力何其恐怖！要知道当初一个三阶大阵都险些要了顾盛酩的狗命。 处在阵中的澹落秋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传送出去，而她所在的地方，已然成为一个大坑！ 候场台上，回过神的澹落秋大口喘着气，看向下方李青渝的眼神简直像是看一个怪物。 哪有阵法师自爆大阵的！自身识海能承受得住这种震荡吗？！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是面露难色，五阶大阵自爆，恐怕，只有逍遥峰那位体修还能扛一波。 “疯批师姐我好爱！！” “喔喔喔！” “师姐！炸死他们那群王八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众憋屈的灵阵峰弟子纷纷起哄，尤其是和灵剑峰打输了的，那可太憋屈了！ 李青渝随手一挥，大阵散去，便化作流光消失在擂台上。 —— 荧幕再次闪烁，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逍遥峰这边脸色有些凝重，另一边，灵兽峰则是高声呼喊。 “逍遥峰：顾盛酩vs灵兽峰：白子柒！” 收回目光，梦挽弓看向一旁擦擦嘴巴的少年，问道：“你有把握吗？” “应该吧……”，顾盛酩说完这句话就拎着酒坛消失了。 “……” “顾盛酩，你好啊。” 兽耳小正太眉眼弯弯，笑着和他打招呼。 “嗯，你好，白子柒，你真可爱。” “谢谢夸奖，你也很帅，尤其是那一招怒涛卷霜雪。” “嗯，那你可要小心了。” 顾盛酩笑着说完这句话，举起酒坛猛灌一口，顾不上嘴角的酒水，拎着酒坛径直冲向对方。 见此，灵枢内有人发话了。 “终于……顾师兄开始在比赛中喝酒了！” “快留影！！” 也有其他峰不明所以的弟子问道： “他喝酒后很厉害吗？” “这么跟你说吧，喝酒的顾盛酩和不喝酒的，判若两人！” “嘶——” 场上，顾盛酩拎着酒坛几大步来到白子柒身前，毫不留情地挥出一坛。 白子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淡定地唤出那头巨龟。 巨龟出场，立马凝聚出厚厚的护盾。 见此，顾盛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心念一动，直接将酒坛的重量全部放开。 这一击！重九万一十八斤！ 轰！ 四阶巅峰防御型妖兽凝聚的护盾在这一击面前，犹如纸糊一般，一触即碎！ 巨龟反应迅速，打出一道灵气将白子柒送到数米开外。 白子柒刚想召回巨龟，下一刻，无数破碎的龟壳炸开，巨龟庞大的身躯瞬间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酒坛去势不减，径直轰在擂台大阵上。 轰！ 擂台大阵被砸出巨大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负责大阵的长老心里一颤，连忙往阵中灌输灵气。 这一幕，看呆了观众席上所有人，就连陈导都是一脸震惊，倒是林长老和刘昊然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裂痕恢复，顾盛酩淡然挥手唤回酒坛，看着还在震惊之中的白子柒，轻笑一声，无妄剑出鞘。 嗡—— 一剑，破空！ 白子柒回过神，顾不上灵兽空间之中哀嚎的巨龟，躲过这一剑，再次唤出两头灵兽。 五阶灵兽，幽影灵猫！ 五阶灵兽，疾风狼王！ 二者皆以速度着称，白子柒看向两头灵兽，脸色有些凝重，说道： “小心他手中的酒坛，有古怪，不要被砸到。” 说完，他双手合十，念出一道玄奥的咒语，擂台上竟凭空出现一抹血月虚影！ “唤月！” 血光撒下，两头灵兽气势暴涨，身体泛起一阵红光。 看着两头妖王冲向自己，顾盛酩轻笑一声，直接爆气。 事已至此，无需藏拙，他顾盛酩……定要凌云摘星！ “怒涛！卷霜雪！” 狼王瞳孔一缩，凝聚狂风护住自身，然后就被恐怖的剑气卷上天穹，一阵哀嚎。 另一边，灵猫身形一闪，竟化作一道虚无的黑影冲向顾盛酩，丝毫没有受到这一剑的伤害。 近身，锋利的兽爪弹出，径直朝顾盛酩抓去。 顾盛酩微微侧颈躲过，反手就是一坛子。 灵猫十分敏捷，身躯一扭躲过这一坛，张开大口就咬向顾盛酩。 两者的身法不相上下，其他人只能看到两个身影在擂台上闪烁，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身上已然布满无数剑痕，狼王怒吼一声，唤起一阵恐怖的飓风。 场上飞沙走石，狂暴的灵气撕扯着顾盛酩，一个不小心，竟被灵猫咬住了手臂，然后胸口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对方一爪。 青色长袍破碎，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疼痛刺激着顾盛酩的大脑，他表情狰狞，刚想给这只大猫来一剑，谁知旁边又是数道风刃掠来。 这可是妖王施展的风刃，他挨上一下就能身首异处！ 这还没完，占了上风后，白子柒又唤出一头五阶踏风蛇，皆是速度型妖兽！ 踏风蛇吐了吐蛇信子，化作一道青光，瞬息来到顾盛酩身前，身躯扭动，将其牢牢捆住。 见此，观众席上又闹腾起来。 “完蛋！又要输钱！” “我什么都看不清！怎么就绑起来了？” 剑修对上驯兽师，本就被对方克制，灵兽大都皮糙肉厚还体型庞大，剑修渺小的体型一旦被近身很容易吃亏。 眼看踏风蛇开始发力，顾盛酩脸都憋红了，两个长老对视一眼，便准备出手。 突然，还在奋力挣扎的顾盛酩瞬间被巨蛇绞杀，化作无数灵光散去。 众人愣了一下，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已经冲向还没回过神的白子柒。 “江入大荒流！” 白子柒脸色剧变，一咬牙在身前唤出一头四阶巨熊。 巨熊出场不到半秒，又是一道缥缈的身影跃上巨熊的肩膀，对准其粗壮的脖子一剑斩出。 鲜血喷涌，巨熊瞬间消失。 “靠靠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都看不懂！” 白子柒运转体内的灵气，掌心凝聚一团暗紫色的能量球，朝汹涌磅礴的剑气扔去。 下一刻，又是一道剑气斩出，那团能量球直接炸开，如浪一般的恐怖剑气瞬间将白子柒吞没。 另外三头妖兽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冲了回去。 半道，跑得最慢的狼王余光突然看到一个棕色的东西，来不及反应，整个身躯已然炸开。 其余两头妖兽则是被白子柒及时收了回去。 “靠！顾盛酩到底在哪！” “看不到，场上全是暴乱的灵气。” 忽然，一阵龙吟自白子柒身上传出，随后巨大的冰蓝色蛟龙露出狰狞的脑袋，庞大的身躯散发阵阵寒气。 刚才危急关头，白子柒唤出了这头灵兽，才挡下了那恐怖的一剑。 他现在明白了，五阶灵兽对顾盛酩来说只是一坛子的事，根本没有丝毫胜算，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想到此，他瞳孔微微收缩，死死盯着远处那个身影。 而观众台上，所有人看着那条巨大的冰蛟，先是震惊，然后又是十分震惊，甚至是难以置信。 “这……这是，六阶……妖皇！” “比我们高出整整三个大境界，这真的能打得过吗？！” 就连梦挽弓，李青渝还有萧唯忘，都是脸色凝重地看着那条冰蛟。 ——皇阶强者，与其他境界最明显的优势就是能掌握空间！ 哪怕这条冰蛟才刚刚迈入破元境，也不是寻常混元境能够对付的，更何况炼魂境！ 两者之间的差距，如同腐草之荧与星辰之辉！ 白子柒脸色苍白，唤出冰蛟对他的负担十分巨大，只能维持两分钟，必须速战速决。 “封锁空间！一击必杀！” “遵旨！” 冰蛟回应了少年的指令，它仰头长啸，无尽寒霜笼罩整个擂台。 顾盛酩只觉自己被镶嵌在这片空间之中，动弹不得！ 就连……对影成三也使不出来！ 感受到妖皇那股恐怖的气势，他脸色微变，还是低估了白子柒！ 冰蛟一念之间就锁定了顾盛酩，它冰冷的竖瞳之中浮现一抹蔑视，张开巨口，恐怖的灵气在它口中凝聚。 “认输吧，顾盛酩，你躲不了这一击也扛不住这一击。” 白子柒喘着粗气，朝远处一动不动的顾盛酩喊道。 顾盛酩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想再藏一藏的，还是藏不住啊。” 白子柒不明所以，下一刻，顾盛酩身上浮现一抹蓝光，只闻其轻声道： “仙术，踏浪。” 嗡！ 说时迟那时快，顾盛酩仿佛不受空间禁锢那般化作一道流光冲向白子柒。 他的速度极快，但，妖皇的速度更快！ 其巨大的身躯一甩，朝顾盛酩挥出一记神龙摆尾。 然而，这一尾的攻击仿佛打在虚影之上，毫无感觉，妖皇瞳孔一缩，身后已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它躲，白子柒必败！它不躲，这一击就得硬扛！一息不到的时间里妖皇已经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得出一条结论。 这一击，避无可避！ 轰—— 昂！！ 白子柒一口黑血吐出，强行唤出冰蛟本就是巨大的负担，现在冰蛟受创，更是雪上加霜。 “为君仗剑！！！” 再次起身的冰蛟身上爆发一阵恐怖的威能，它势要在最后一刻将顾盛酩轰出擂台！ 无穷无尽的暴雪淹没了整个擂台，此方天地，温度已经降至零下数十度！ 寒风化作无数冰锥，呼啸着砸向那个渺小的身影，将其吞没，砸入厚厚的雪层之中。 见此，白子柒终于松了口气，他露出一抹微笑，看向一旁缓缓消失的冰蛟，刚准备说什么，便听到一声怒吼： “白子柒，今日我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怒涛！卷霜雪！！！” 轰！！！ 从雪中冲出来的那人身上散发着淡淡蓝光，竟无视了周围低到极致的温度！ 只见其一剑斩出，暴雪在其身前翻飞，狂风怒吼，那一剑，唯有恐怖一词可以形容。 天地为之色变！ 无穷的灵气掀起十米高的雪浪，剑气龙卷撕碎了这片冰雪天地，就连无形的暴风都被绞碎。 白子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剑气龙卷怒吼着朝自己掠来，咽了咽口水，尚且隔着十米，都能感受到那无尽剑气的切割。 一道细小的血痕出现，紧随其后，是两道三道无数道，血痕也从一开始的发丝大小变成了肉眼可见。 白子柒叹了口气，离开了擂台。 在他离开后，剑气龙卷撞在在擂台大阵上，刹那间，大阵轰鸣，开始剧烈颤动，仿佛要被掀起来一样。 察觉到此，长老往阵中注入一股磅礴的灵气，又将混乱的擂台修复。 观众席上，候场台上，众人看向场中那道笔直的身形，脸色更加凝重。 “这就是……真正的怒涛卷霜雪吗……” “他的灵气到底有多少！” “逍遥峰！逍遥峰！” 也有人注意到细节，在灵枢内乱吼： “仙术！他有仙术！！” “啊？！” “仙术……这可难办了” 离开擂台，顾盛酩回到候场台上，只觉呼吸顺畅，体内灵气翻涌，隐约有突破的征兆，他连忙盘腿坐下，调整呼吸。 见此，其他人更是感觉压力倍增，炼魂境三重就如此强悍，要是踏入炼魂境中期，嘶！ 此战的结果超过无数人的预料，就连白子柒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十六强赛就被淘汰！ 因此，无数人哀嚎着，自己辛辛苦苦挣的灵石一下子就没了，果然啊，赌狗赌狗，赌到最后一无所有！ 也有人心里有了打算，大手一挥，将全身家都当压在顾盛酩身上，他赌此人下一战必胜！ 闹腾一番后，下一轮比赛也开始了。 “灵剑峰：墨染言vs逍遥峰：孙大雷！” …… 第43章 墨染言与萧唯忘 “哦哦哦哦！” “孙师兄加油！！” “墨师兄！加油！！！” 灵剑峰这边，萧唯忘看着那个少年，柔声道： “染言，小心为上，逍遥峰弟子的实力历来都不容小觑。” “嗯，我知道的。” 说完墨染言就出现在擂台上，他的对手，正是一身黝黑皮肤的孙大雷。 后者扛着那把大刀，站在那，犹如一尊荒兽，浑厚的气血之力扑面而来。 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同时出手。 只见一道青白色身影掠过，犹如一条灵蛇，瞬息之间就来到孙大雷身前，一剑挥出。 飒！ 狂风汇聚于青色剑刃之中，狠狠撞在那柄大刀上。 嗙！ 墨染言虎口一麻，险些松开手中的灵剑，只觉自己砍到了一座古钟。 孙大雷嘿嘿一笑，周身气血一震，恐怖的气血扩散，身上升腾起一阵赤红色的气浪。 墨染言脚尖一点，果断拉开距离。 “孙大雷，早听闻你已迈入体修所谓的淬骨境，果然非同寻常啊。” “哪里哪里，哈哈哈。” 说着，孙大雷脚下发力，犹如一颗炮弹弹射出去，原地已然皲裂。 他朝着下方的墨染言一刀砍出，墨染言再次闪身出现在他身后。 轰！ 这一刀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刀痕，破碎的石块飞射。 身后，墨染言一剑斩在对方后背，却只留下一道白色划痕！ 然后孙大雷转身又是磅礴的一刀横扫而出，那股力量甚至带起一阵猛烈的风声。 深知对方力量恐怖的墨染言可不会和对方硬碰，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再次出现在其身侧，长剑上挑。 哧！ 剑光划过，一道血痕出现在孙大雷手臂上。 不待孙大雷反应过来，他再次闪身，从其他方向朝孙大雷发起攻势。 “风起！” 场上忽然起风了，墨染言踩着清风，身法敏捷，每一次出现都会在孙大雷身上留下一道剑痕。 孙大雷被对方绕的脑袋晕，他将大刀往地上一插，竟闭上眼。 ——瞎子的耳朵是最好使的。 听风，听气，听剑意！ 呼—— 飒…… 铮！ 一手探出，抓住那人的手臂，缓缓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墨染言心中大惊，连忙爆气，欲要挣脱束缚，下一刻，天旋地转，他被孙大雷抓着朝地面砸去。 轰！ 只一击，他便感觉五脏六腑错位，浑身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就连意识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孙大雷深知自己力气的恐怖，更何况是一个脆皮小剑修，还是同门，没必要下重手，便没有砸第二下。 他看着口吐鲜血的墨染言，使出全力将对方朝擂台外扔去。 “这就结束了？” “有点……意外。” 被扔出去的墨染言强忍着浑身剧痛，立马调动体内灵气，唤来一阵大风将他稳住，就这样飘在空中。 “我靠，会飞！” 孙大雷有一丝意外，看到对方飘在空中，脸色渐渐凝重。 呼出一口浊气，墨染言看着远处那个少年，眼中带上几分凌冽，他冷声道： “到此为止了！” “既然你坚如磐石，那我……摧山，碎石！！” “狂风！断山岳！” 恐怖的飓风涌动，汇入高空中那个少年的剑中，随着他一剑落下，一道无与伦比的风暴巨刃就此斩落。 孙大雷猛的一跺，厚重的土元素于他身前凝聚。 轰！！ 水滴石穿，风摧山石！ 厚重的土盾在无穷无尽的风刃面前，一点点变薄，最后化作粉末，而那股凌然剑气毫无阻挡地落到孙大雷身上。 后者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接被斩出数米远，鲜血喷涌，染红了孙大雷的青衣。 不等他起身，高空的墨染言缓缓举起长剑，喝道： “破云！！” 他手中的长剑犹如暴风的风眼，吸收着四周的风灵气，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孙大雷翻身而起，甩出手中大刀，自身也是猛地跃起，踩着大刀，再次起跳，来到墨染言头顶。 大刀飞回他手中，他双手举起大刀，朝下方的人斩去。 “开山！！！” 轰！！ 恐怖的气血之力沸腾，奔涌，凝聚在大刀之上，灿金色的刀气猛地暴涨。 墨染言见此脸色难看，施展身法远离了对方，破云的蓄力也被打断。 看着即将落地的孙大雷，他直接放弃了破云，调动灵气，寒声道： “千风入怀！” 飒—— 孙大雷握着大刀砸入大地，这一刀，将擂台一分为二！！ 深深的裂痕延伸至擂台边缘，大阵颤动，化解了其余的力量。 感受到什么，孙大雷皱了皱眉，缓缓起身，转身抬头望去，瞳孔一缩。 “我靠靠靠！帅啊！” “这招！这招！真的绝了！” “喔喔喔！” 高空中，墨染言身边已然凝聚了成百上千道青色的风剑，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半边天空！ ——说是千风，那一缕都不能少！ 这一招直接抽干了他体内五成的灵气，威力可想而知！ 看着下方的孙大雷，墨染言眼神一凛，一剑指出。 飒飒飒！！！ 千把风剑化作一场浩瀚剑雨，纷纷扬扬，淹没了下方的少年。 孙大雷只能将大刀横在身前，妄图抵挡这场剑雨。 但是，哪怕是再坚硬的山岳，在狂风不休的侵蚀之下，终会磨损！ 其身前的气血屏障开始出现裂纹，最后破碎，岩盾也是这般，不管孙大雷如何怒吼，终究被剑雨淹没…… 一道风剑划过，鲜血喷涌，两道三道……无休无止！ 剑雨中，孙大雷喘着粗气，脸庞上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他狂吼一声： “开天啊啊啊啊！！！” 大刀往上提，所有的气血与灵气灌入这一刀之中。 轰！！ 十数米高的刀气猛地斩出，几乎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瞬息来到墨染言身前，后者正在全神贯注的控制风剑，躲闪不及。 刺啦！ 鲜血洋洋洒洒自天穹落下，一只手臂落在擂台上，高空中，那个面目狰狞的少年彻底怒了。 “天穹！！落！！！” 残留的数百道风剑飞起，于孙大雷头上凝聚，拼凑，汇成一柄长十米，宽三米的青色长剑！ 墨染言一剑挥出，巨剑轰然砸下！ 轰！！！！！ 这一剑，摧枯拉朽！ 擂台崩碎，震荡，化作废墟。 长剑落下，孙大雷已经被传送出去。 候场台上，鲜血淋漓的他大口喘着气，瞳孔颤抖，看着化作废墟的擂台，嘴唇微颤。 另一边，墨染言也被长老传送离开了擂台。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墨染言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还在。 不等他回过神，一个身影已经将他紧紧抱住，那人剧烈的心跳在这一刻格外明显，回过神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染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人似乎在安慰他，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知道自己让对方担心了，墨染言缓缓抬起手，安抚般拍着其后背，柔声道： “好啦，哥，我这不是没事嘛。” “嗯……” 萧唯忘松开对方，抓起其左手打量一番，除了衣袖没在了，其他的完好无损，就连那颗痣都还在…… 墨染言察觉到对方的目光，顺着看去，反应过来后老脸一红，说道： “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快去换身衣服，这都成……断袖了……” 萧唯忘悻悻地收回目光，墨染言转身朝一位师姐走去，说出自己的请求，那位师姐点点头，唤出灵剑，两人很快消失在天际。 看着对方离开，萧唯忘眼中情绪不明。 —— 路上，那位师姐问到： “萧唯忘是你哥？” “嗯。” “亲哥啊？” “嗯，我是……萧家捡回去收养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晓得……”师姐脸色一变，飞剑一晃，暗道自己真是嘴贱，连忙道歉。 墨染言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 “没事的，我哥还有爹和娘对我很好，府中也没人欺负我。” “那就好那就好，真不好意思啊，小师弟，师姐多嘴了。” “没事的，毕竟我们两个姓氏不一样，外人觉得奇怪很正常。” 之后的路程这位师姐没再说话，一次外向换来一辈子的内向…… 擂台这边，荧幕再次闪烁，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人群又炸开了锅。 …… 下午，最后一轮比赛结束，沈琰光着膀子，嚣张地踩在炎龙头上，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他赤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在人群中寻找，直到看见那人的身影，嘴角上扬，缓缓消失在擂台上。 至此，八强赛的人员名单出来了： 逍遥峰这边共有四人进圈：梦挽弓，沈琰，顾盛酩，李剑一！ 灵剑峰：萧唯忘，墨染言！ 灵阵峰：李青渝！ 灵兽峰：暮姚！ 看到这个结果，其他几峰纷纷哀嚎： “逍遥峰什么时候能削一波！还让不让人玩了！” “就是，我记得上一次逍遥峰是有五个人进了八强吧？” “是了嘛！要不是最后燊鸢力挽狂澜，拿下第一名，不然前三名都给逍遥峰包了！” 看到这个结果，顾盛酩也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实在没想到逍遥峰这么厉害，不是说好的摆烂峰吗？ 这时，有师兄再次喊出那声口号： “逍遥逍遥！星火怒燎！逍遥逍遥！怒海狂潮！！” 这一吼，彻底点燃了逍遥峰，虽然人数最少，但气势却盖过了其他峰。 顾盛酩听着身后那些师兄姐的呼喊，只觉热血沸腾，心跳加速，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这种有人为自己欢呼的感觉，真爽啊！！！ 他看向一旁，沈琰和李剑一还在聊天，分析着其他人的实力。 而梦挽弓看着天穹中飞过一只灵鸟，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去，回以一笑。 “加油，顾盛酩。” “嗯，加油，梦挽弓。” …… 第44章 强敌 休息了一晚上，众人精神抖擞地看着那个荧幕升起，难抑心中的激动。 “逍遥峰必胜！！” “萧唯忘必胜！” “顾盛酩必胜！！！” 一声盖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 药堂堂主鼓足灵气，吼道： “八强赛，现在开始！” “逍遥峰：顾盛酩vs灵剑峰：墨染言！” 果然，逍遥峰一如既往的打头阵，这似乎已经是必然的事了。 道别了几人后，顾盛酩出现在擂台上，他举起酒坛喝一口，一步一步朝对手走去。 墨染言耍了个剑花，眼中战意盎然，手持青风剑，同样朝对方步步迈去。 待两人之间只差五米的时候，两人同时动了！ 这一动，犹如惊雷炸响。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拉出残影，瞬息之间交手十数回合，几乎看不清人影，只能听到灵剑碰撞的声音。 “好……好快！” “几乎看不清两人的身影！” 飒！风起！ 轰！浪奔腾！ 青色剑光与蓝色剑光交错，碰撞，撞出清脆的铿锵之声。 两人越战越勇，越打越快！ 在外人看来两人不分上下，但墨染言心中是震撼的——顾盛酩总能精准的躲过他的攻击，仿佛看透了他的攻势！ 眨眼间，两人又交手了数十个回合，忽然，一道身影暴退数步。 定眼望去，竟然是墨染言！ “什么！竟然有人速度比墨染言更快！” “顾盛酩那诡异的身法究竟什么来头，竟如此恐怖？！” “恐怕……”，一位师姐脸色凝重，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又是一门仙术！”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带上一丝好奇。 —— 墨染言擦去嘴角的鲜血，脸色凝重的看着顾盛酩手中的棕色酒坛，方才他一个失误，挨了对方一坛子。 举起酒坛喝一口，顾盛酩再次冲向对方。 见此，墨染言轻哼一声，狂风汇聚于剑中，一步踏出，瞬息而至！ ——好快！ 顾盛酩心中一惊，对方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止一丁半点。 “风起！” 一阵一阵的狂风涌入墨染言剑中，他的速度还在持续提升，场上甚至出现两个残影！ 好在顾盛酩的灵识足够强大，能够勉强捕捉对方的身影，在辞春的帮助下，不至于完全落入下风。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墨染言的速度越来越快！场上已经出现三道残影了！ 顾盛酩每一次使用辞春，都会消耗不少的灵气，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被对方耗死！ 于是抓住机会，一剑斩出。 墨染言深知此子的招式都很恐怖，万万不可硬刚，身形一闪便已躲过。 他也琢磨出顾盛酩身法的关键，那就是消耗灵气！随着速度加快，其需要消耗更多的灵气！ 心中有了对策，墨染言再次冲向顾盛酩。 一剑刺出，却不见其有所动作，墨染言一愣，然后察觉到什么，想防御已经来不及。 果然，自己这一剑刺入“顾盛酩”体内，其径直化作虚影消散。 而他身侧，一道剑气已经落下！ “又出现了！这诡异的招式！” 沈琰看着那两个虚实顾盛酩，突然想起什么，说道： “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一招！” “哪一招？” “事后我去问过，他说，这招叫作……” “对影成三！” 场上，顾盛酩轻呵一声，身形一分为二，同时冲向墨染言。 至此，这一张底牌，真正的在众人面前亮相！ 薛竹涴美眸微动，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 墨染言面对两个气息一模一样的顾盛酩，心中一惊，随即抓住关键，朝手持酒坛的那个顾盛酩挥出一剑。 怎料这一剑落空了！ 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他朝另一个顾盛酩又挥出一剑——那个不是真的，这个一定是！ 然，攻势同样落空！ 墨染言和很多不明所以的弟子一样震惊，不等他反应过来，两个顾盛酩已经来到身前，同时朝他挥出一剑！ ——该死，到底哪个是真的！ 他一剑砍出，同时挡下两人的攻势，果然，其中一人的剑直接穿了过去，与另一人的灵剑撞在一起。 那个假的顾盛酩转身又是一剑挥出，同时，墨染言挡着的那个再次变成虚影！ 瞳孔一缩，墨染言长剑下划，欲要挡住二号的攻击！ 然而，他的灵剑又落空了，几乎是同时，原本的一号已经朝他挥出一道恐怖的剑气。 一剑，破空！ 轰！！ 一道身影被轰飞至擂台边缘，虎口撕裂，鲜血顺着灵剑滴落在擂台上。 “……” “……” “这……究竟是什么招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是怎么回事？！！” 观众席上众弟子都看懵了，别说他们，一些师兄师姐都看不明白。 不等墨染言缓过来，两个顾盛酩再次冲向他，这时，他也发现了一点破绽！ 二号身下有影子！ 随即墨染言一剑斩出，死死盯着二号，果然，二号步伐一转就躲过了这一剑。 有了目标，墨染言调动灵气直接冲向二号，根本不管一旁的一号。 然而，不等他靠近二号，一号已经挥出一道恐怖的灵气！ “江入大荒流！！” 如此大范围的剑气，根本躲不了！墨染言怒吼着一剑斩出，两股剑气碰撞，后者的瞬间被吞没。 轰！ 墨染言再次被轰到擂台边缘，咳出一口鲜血，死死盯着那两个顾盛酩。 一号举起酒坛喝一口，说道：“果然呐，速度再快，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说罢，两人同时冲向墨染言，后者脸色难看，脚尖一点，缓缓升空。 “这招，我看你怎么躲！” “千风！入怀！” 听到这招，顾盛酩暗道不妙，深知不能让对方用出来。 嗡！ 不等墨染言凝聚风剑，一个棕色酒坛直接扔了上来，墨染言脸色一变，再次闪开。 看着下方的两人，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带上一抹认真，缓缓说道： “你以为，就你有仙术吗？！” “仙术：大风起兮！！” 轰！！！！ 呼呼呼呼—— 擂台上掀起一阵恐怖的飓风，然后凝聚出数不尽的风刃！ 这一切仅仅发生了几息之间，根本不给顾盛酩反应的机会，察觉到那些风刃的恐怖，他脸色一变，暗道要翻车。 咻！ 风刃划过，顾盛酩连忙闪避，辞春再次发力，他的身影在擂台上闪躲，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躲过第一波风刃，等他抬头看的时候，高空中已经出现了千把风剑。 一时间，整个擂台上草木皆兵，风刃呼啸，风剑临空。 墨染言缓缓睁开眼，掌心向下一按。 顿时，狂风平息，风刃停滞。 场面十分安静，众人静静地看着地面上那个青衣少年，所有人都在期待他还有什么底牌，能面对这数千道攻击！ 高空，墨染言又动了，他挥剑一指。 轰！ 狂风呼啸，风刃与风剑化作一场暴雨落下，犹如无数飞羽！ 见此，顾盛酩呼出一口气，猛灌一口烈酒，抬手擦擦嘴巴，感受着体内沸腾的灵气。 他双手紧握无妄剑，微微屈身，将体内所有灵气灌入这一剑之中。 睁眼，挥剑！ “怒涛卷霜雪。” 轰！！！ 面对如此多数量的攻击，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将这些攻击全部粉碎！ “不管看几次，顾盛酩的这一剑，都让我感到震撼……” “嗯，攻防兼具的招式。” 众人仿佛听到了巨浪的咆哮，汹涌，磅礴，威势滔天！ 场上，一道巨大的剑气龙卷自顾盛酩身前爆发，那些风刃在这一剑面前，渺小至极。 墨染言对此早有预感，对方这一招的恐怖他已经见识过了，更是被他们长老称为逍遥峰当代最强一剑！ 他唤回那些风剑，说道： “你确实很强，但这一剑，你又该如何？” 话音落下，顾盛酩已经被其凛然的剑意锁定，避无可避！ 脸色苍白的他抬头望去，高空中，巨大的剑影缓缓凝聚，从下方看，这一幕十分震撼！ 庞大的巨剑对准下方那个渺小的身影，视觉冲击感十足。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浑身紧绷，灵池之中的灵气汇入体内，他举起酒坛喝了一口，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要用出那一招啊。 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叹气，感慨万分，面对这恐怖的一剑，顾盛酩几乎没有胜算，除非他还有其他仙术！ 两位长老看到顾盛酩已经闭上眼，也以为他放弃了，刚想准备出手，就看到…… 无妄剑轻颤，顾盛酩一步踏出，灰色的空间自顾盛酩脚下延伸！ “领域吗？！” “不……这是……结界！！” “结界！！” 陈导心中一惊，心想这小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半年时间，成长到这种境地。 墨染言只觉眼前一暗，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处在一个死寂的灰色空间之内，远处，顾盛酩握着无妄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尝试着动了动，墨染言发现自己的灵气运转速度变得极慢，更是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就连思维都受到影响！ “能把我逼到这一步，你确实很强，墨染言，但，你的路，到此止步了……” 顾盛酩说完，身形一闪，这种速度，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而是直接撕裂空间！ 墨染言想抬剑阻挡，却根本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撕裂空间的一剑来到自己身前，斩落一缕发丝。 结界开始崩碎，化作片片灰色碎片消失，墨染言也渐渐回过神。 此时他站在破碎的石板上，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擂台，不明所以。 顾盛酩落在他身后，缓缓说道： “我赢了。” “……” 闻言墨染言缓缓转身，看着那个少年，逐渐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被拉入结界之后，外面的巨剑轰然砸下，将擂台粉碎，此时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分钟！ 但他在那个结界之中，却只感觉过了几秒！ 那个空间！竟能撼动时空法则！ 想到此，墨染言一脸震惊的看着顾盛酩，对方已经转身离去，化作流光消失。 “……” 呼出一口气，墨染言也离开了擂台，这事必须要和萧唯忘说一下，不然，萧唯忘可能也要栽此人手里！ “顾盛酩！顾盛酩！” “逍遥峰逍遥峰！” 在其他人看来，顾盛酩展开结界之后，墨染言就一动不动的站着，而顾盛酩则是使出那撕裂空间的一剑，斩落对方的发丝！ 在他们心中，这个结界可能是禁锢类结界，简直帅炸了！ 回到候场台，其余三人走上来，看着顾盛酩，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不好开口。 顾盛酩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他不说，只是笑笑，便端起酒坛喝起来。 长老修复擂台后，下一场比赛也开始了…… “逍遥峰：“%#%vs逍遥峰：%#%@” “啊？？发生什么了？” “咳，不好意思，这老古董出了点问题……名字没显示出来。” 负责荧幕的长老轻咳一声，猛地一脚踹在那个大阵上。 “所以……” 梦挽弓和沈琰还有李剑一面面相觑，不知道会是哪两位对上…… ps：这场大战到此也接近尾声了，我晓得确实打得有点烦人了（因为我自己写着也很不耐烦，好几次都听到虫且大人的呼唤），言归正传，之后就是比较悠闲的修仙生活了，感谢看到这里的书友，真的谢谢啦！ 第45章 终局 就在他们思考的时候，荧幕一闪，恢复正常。 “逍遥峰：梦挽弓vs逍遥峰：李剑一！” “……” 三人沉默了一下，李剑一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看来我只能走到此了。” 说完，白光笼罩，他和梦挽弓同时出现在擂台上。 看着那个握着玄弓的少年，李剑一唤出灵剑，笑道： “梦师兄，手下留情啊。” “嗯。” 咻！ 灵箭射出，带着万钧之势射向李剑一，后者身形一闪躲过，冲向对方。 擂台上，一道道金色流光划过，根本不给李剑一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出手即是雷霆手段，在这点上，他与顾盛酩如出一辙。 短短两分钟后，李剑一已经被逼到了擂台边缘，而他身前，五道流光射来，避无可避。 李剑一自知败局已定，便放弃了抵抗，直接化作白光离开了擂台。 差距太大，还不如干脆利落一点，自己也能早点回去修炼。 此战之后，下一场是暮姚和李青渝打，李青渝一如既往的疯狂爆阵，轻而易举拿下胜利。 最后一场，则是沈琰和萧唯忘对战。 “拽哥！加油啊！！” “萧唯忘！！” “……” 很遗憾，最后我们的拽哥被电成了黑哥…… 至此，四强赛的名额出来了： 梦挽弓，顾盛酩，萧唯忘，李青渝！ 比赛照常在明天进行，众人又开始鬼哭狼嚎。 “我的灵石啊！！！” “听我说！押顾盛酩保证不会输！我看这位师弟有夺冠之资！” “真的假的？” “信我！保准稳！” “好……吧。” 另一天早上，顾盛酩运转几个周天稳固境界后，拎着酒坛来到梦挽弓身边。 “逍遥峰历来都是第一局，咱俩肯定有人要上场，嗯……也可能一起。” “……” 荧幕闪烁，两个名字出现了，顾盛酩叹了口气，他抽出无妄剑，化作白光消失。 梦挽弓看着对方离开，喃喃道： “加油，顾盛酩……” 场上，顾盛酩对面，是一身白衣的萧唯忘，后者站着那，缓缓睁开眼。 “终于，等到了与你的这一战，顾盛酩” “嗯，速战速决吧。” 话音落下，顾盛酩打了个响指，灰色结界笼罩两人。 见此，观众席上其他人疑惑道：“一上来就是结界！他想干嘛？！” 结界中，萧唯忘细细感受一番，果真如墨染言所说，这片空间之中，时空是停滞的。 远处，顾盛酩已经消失了。 心中一惊，萧唯忘动了，是的，他在这片静止的时空之中动了！ 锵！ 两柄灵剑碰撞，恐怖的灵气波动扩散，整个空间剧烈颤抖。 顾盛酩感到难以置信，不等他反应过来，辞春已经给出了危机预警，他连连暴退数步。 萧唯忘目光平静，一剑指出，说道： “吾身即剑，斩！” 这一剑，划破了整个结界，顾盛酩一口老血喷出，眼睁睁看着结界崩碎！ “在极致的剑道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万剑……归宗！” 话音落下，萧唯忘高高跃起，无数雷霆闪烁，嘶吼着，肆虐着。 磅礴的剑意凝聚成无数灵剑，就连顾盛酩手中的无妄剑都在颤动。 “怒涛卷霜雪！” 顾盛酩这一剑斩出，倾尽所有！ ——连刹那一剑都解决不了的对手，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 轰—— 爆炸声轰鸣，雷霆撕裂了整个擂台，几乎找不到落脚点，顾盛酩疯狂运转灵池之中的灵气。 “神术：惊蛰！！” 天穹炸响，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霆响彻云霄，顾盛酩茫然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粗大的雷霆落下，这是真正的天雷！！ 威能恐怖，瞬息而至！ 轰隆隆—— 擂台化作粉末，一切都被湮灭，只留下高空中站着的那个少年，其身边雷蛇缠绕，剑气冲天。 顾盛酩出现在候场台上，大口喘着气，从一开始他就高估了自己，也严重低估了萧唯忘的强悍。 出手即雷霆万钧，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想到此，他看向梦挽弓，后者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说道： “他很强。” “你有胜算吗？” 梦挽弓的身躯缓缓化作白光消失，他的声音也传入顾盛酩耳中：“轻而易举，尽管他有神术，也赢不了我。” “原来，那一招是神术！”顾盛酩回想起擂台上那道恐怖的天雷，只觉一阵后怕，这萧唯忘究竟是什么来头。 擂台上，梦挽弓和李青渝已经交手了，李青渝头次感受到压力，她的大阵根本挡不住远处那个人的一箭！ 而自己又被对方的天赋神通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只能凭借大阵与对方周旋。 最终，面对梦挽弓拉满弦的一箭，她不甘地认输了。 —— 下午，总决赛开始了，毕竟两位参赛选手都没有受伤，现在状态很好。 场上，梦挽弓和萧唯忘相视而立，四周很安静，只听得到两人平静的呼吸。 梦挽弓动了，起手就是平山海。 萧唯忘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压制，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直接展开本源领域与之对抗。 “雷海！！” 轰隆隆！ 咻—— 一根利箭撕裂雷海，也撕裂了空间。 “吾身即剑，斩！” 这一剑，将擂台一分为二，梦挽弓闪身躲过，看向高空中那个少年。 “万剑归宗！” 剑雨洋洋洒洒落下，掀起一阵恐怖的剑气风暴。 梦挽弓眼中金光闪烁，将手中玄弓拉满，一箭射出。 “鹿鸣：星辰……陨！” 轰！ 这一击，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粉碎了那些剑影，朝萧唯忘射去。 瞬息而至！ 见此，萧唯忘一剑刺出，天穹变色，万千雷霆汇聚，化作一条雷龙，迎上去。 轰！ 雷龙粉碎，雷光消散，一往无前！ 萧唯忘脸色大变，甚至来不及反应，自己已经出现在候场台上！ 远处，那一箭撞上擂台上方的大阵，大阵破碎，整个擂台都被那一击恐怖的余威粉碎！ 灵箭直冲云霄，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然后猛的爆炸！ 轰隆隆！！ 天穹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裂隙，空间碎片洋洋洒洒，仿佛下起了流星雨。 众人愣愣地收回目光，看向场中那个少年。 “这……真的是炼魂境吗？” “那可是，能够抵挡破元境后期的大阵啊，就被对方一击贯穿了？！” 众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感觉口干舌燥。 逍遥峰这边先回过神，他们大声欢呼，嘶吼，发泄内心的喜悦。 “逍遥峰！逍遥峰！！！” “梦挽弓！梦挽弓！！！” 张铭看到这个结果，他笑了笑，任由众人欢腾，难得见他们这么开心，也难得见大家伙聚在一起…… 两个时辰后，他缓缓起身，大声说道： “好了，小家伙们，比赛也结束了，大家的表现都非常优秀，甚至连我都自愧不如啊，尤其是在灵枢内的表现。” “……” “……” “……” 该死！是谁把副宗主拉进来了！群众里面竟然有坏人！ 张铭看着众人神色各异，又说道： “我晓得大家都很忙，不少人都要回去消化这一战的收获与感悟，也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接下来，就是你们最期待的奖励环节了！” “我靠！不说我还忘了还有奖品！” “会是什么？” 张铭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大声说道： “十六强，五枚中品灵石，六阶功法一门，四阶中品灵器，另附一万下品灵石。” “我靠！皇阶功法！！！” “云剑宗牛波一！！” 听着他们鬼喊辣叫，张铭拍了拍手，哭笑不得说道： “安静安静，急什么，大奖还在后面呢” “八强，十枚中品灵石，七阶功法一门，五阶下品灵器，一万下品灵石，另附贡献值800点！” “四强，二十枚中品灵石，半仙之术一门，五阶中品灵器一件，两万下品灵石，另附贡献值1000点。” “第二名，三十枚中品灵石，仙术一道，五阶上品灵器一件，三万下品灵石，另附贡献值1500点！” “第一名……五十枚中品灵石，顶级仙术一道，五阶上品灵器一件，五万下品灵石，另附，贡献值2000点！” “……” “……” “……” 顾盛酩听着这些奖品，只感觉口干舌燥，心脏扑通扑通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扬，压都压不住。 最后他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看得陈导是嘴角抽搐，笑骂到：丢脸的玩意！ 张铭大手一挥，洋洋洒洒的纳戒落下，精准落入每个人手中，他又说道： “没得奖的弟子也不要气馁，四年后的那场宗门大比，还有机会！” “另外，四年后宗门大比前四强，将有资格参与十年一次的中州宗门大比。” “加油吧……年轻人！大道在前，所向披靡！” 张铭看向灵剑峰的方向，示意某个人上来说话，结果燊鸢正在神游天外，不知道想什么。 “咳！！” 燊鸢回过神，连忙飞身来到张铭身边，看向那些师弟师妹，说道： “你们随我来，去宗门宝库自己挑选功法和灵器。” 一说到这个，沈琰和梦挽弓同时看向顾盛酩，依稀记得上次对方带他俩将主峰逛了两遍的狼狈事。 顾盛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做言语。 就这样，这场盛大的宗门大比结束了，众人陆续散场。 正好，天际一抹夕阳撒下，穿透了云层，照在主峰上，闯进他们的余光之中，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数百道影子在地上摇曳，似少年那颗热烈的心，正在燃烧…… ps：结束了！结束了！本座解放了，嘎嘎嘎嘎！斯哈斯哈（猛吸鼻子）桀桀桀！是自由的气息！！（阴暗扭曲地爬行） 第46章 师长 不知不觉，宗门大比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此事的痕迹渐渐淡去，就像天上的浮云，缓缓散作清风。 这天，顾盛酩在竹林里缓缓醒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谁，又身处何方。 此僚定是又喝断片了…… 突然，一道惊天鹰唳在山门外传来，他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捡起酒坛，晕晕乎乎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路上，几个弟子都在往那个方向赶去，看到他愣了一下——这位终于舍得挪一下了啊。 “顾师兄，你舍得出山了啊。” “嗯……”，顾盛酩明显还没缓过后劲，脑瓜子嗡嗡的，压根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见此，一位年龄稍大的弟子拍了拍几人肩膀，说道： “走吧，顾师兄还没醒酒呢，哈哈哈哈。” 顾盛酩隐约记得昨天晚上陈导来找他，似乎给了他什么……是什么呢？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来到山门，一眼望去，一众弟子围着一头巨鹰议论纷纷，几位长老也来了。 执事堂的长老正与那头巨鹰交谈着，脸色沉重。 走近，顾盛酩听到那头巨鹰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知道……云剑宗是名门大宗，我将后代托付给你们，相信尔等不会迫害它。” “宗内有灵兽峰，你……”，执事堂长老欲说什么，一位灵兽峰的长老已经来到此处，其肩上站着一只白色的小鸟。 巨鹰瞳孔转动，看向来者，又打量其肩上的小鸟，随后放心下来。 灵兽峰长老说道： “我宗御兽之法传自白灵神君，是正道之术，你大可放心。” 巨鹰艰难说道： “我知道，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 “若它不愿意成为灵兽，待它成年，可否让它离开，而后，它……咳咳咳……百年内所得灵宝，皆归……云剑宗。” “……” “另外，我这身妖骨兽核，尽归……尔等，只求未来，给它自由。” “雄鹰不该被束缚，它属于……咳，属于天穹……” 灵兽峰长老笑着叹了口气，看着那头垂死的巨鹰，眼中有一丝佩服。 托着残躯，怒飞千百里，只为给后代谋一条生路，这头妖兽值得她尊重。 她霸气的说道： “我偌大个云剑宗，难道还养不起一头小鹰？” “有你……这话，我放心了，我也相信，能让白玉灵鸟追随的人，不会是言而无信之人。” 说完，巨鹰啄开自己的胸口，其中是一头羽翼未满的幼鹰。 ——它竟将幼崽藏在血肉之中，难怪能在与另一头妖皇交手中护住幼崽。 灵兽峰长老脸色微变，这种决心与性情，与人何异！ 她连忙运转灵气帮巨鹰愈合伤口，一旁的白鸟也是散发一阵白光，安抚着惊慌的幼鹰。 啾？ 幼鹰跌跌撞撞地走到巨鹰身旁，疑惑地拱了拱其庞大的身躯。 巨鹰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的情绪，她缓缓开口，鸣叫几声，声音有气无力沙哑至极。 幼鹰听懂了母亲的话，它疯狂嘶鸣着，拱着对方巨大的身躯。 但是，巨鹰早已行将就木，此行了却心中最后的牵挂后，再无力气回应幼鹰，犀利的鹰眼渐渐失去神光。 “喑？” “喑！！” 幼鹰扑棱着没长羽翼的翅膀，试图唤醒巨鹰，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一丝悲痛，几个心性敏感的弟子更是把头扭过去，不忍直视。 片刻后，幼鹰明白了母亲的话——死亡，就是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它低声叫了几声，步伐蹒跚地朝灵兽峰那位长老走去，母亲的话它还记着。 “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前辈，要听她的话，不要伤害这里的人，知道吗。” “喑……”，幼鹰朝灵兽峰长老轻鸣一声，那位女子俯身将它携起，又施展灵气包裹巨鹰的尸体。 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面前。 顾盛酩心中五味杂陈，喝着酒，慢慢回了逍遥峰。 此事很快又成了云剑宗弟子之间的话点，纷纷感慨万物皆有灵。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个别妖兽临终前不放心自己幼崽的，就会将幼崽托付给信得过的大宗或者家族。 不求衣食无忧，活着就好…… 灵兽峰，一众长老商议后，将巨鹰葬在兽冢之中，那只幼鹰，则是跟着一众禽类生活。 峰主赐名：青苍。 青天之上，苍穹之间…… —— 又过了数天，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他终于将这门半仙之术修炼到入门。 看着院子里浑厚的灵气，他心念一动，准备试试手。 “鲸吞！” 轰！！ 周围的灵气瞬间出现一片真空区域，顾盛酩灵海之中那道符文剧烈颤动，然后……炸了！ 这不异于修士自爆，那些灵气顺着经脉逆流而出，顾盛酩一口老血吐出，幸好酒坛及时救场，迅速吞噬那些暴乱的灵气。 “嘶——” 顾盛酩又喝了几口酒，修复着体内的伤势，顺道整理那些暴乱的灵气。 休息得差不多之后，他重新凝聚符纹，又开始实验。 “鲸……吞？” 轰！ 呕！ 顾盛酩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连忙喝几口酒缓缓，片刻后，他又精神抖擞地开始实验。 “鲸吞……” 轰！ 噗！ 这次灵气直接从经脉之中炸出来，鲜血四溅，场面十分血腥，但顾盛酩生命力很顽强，他淡定的举起酒坛猛灌几口，继续折腾。 “鲸……吞！” 轰—— 看着那些灵气稳稳进入符纹之中，顾盛酩心中一喜，暗道有戏，不等他继续下一步，符纹一闪。 鲜血溅满整个院子，顾盛酩成了血人，他毫不在意，举起鲜血淋漓的酒坛喝几口，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继续尝试…… “鲸吞！” 轰！ “鲸吞！！” 轰！！ “鲸吞！！！” 嗡—— “嗯？？？” 顾盛酩都咬紧牙关准备好了承受爆炸，结果闭着眼等了半天没啥动静，疑惑地睁开眼，灵识小心翼翼探入灵海。 轰！ “草！！” 他懊恼地举起酒坛喝一口，看了眼天色，准备再试一次，不成功他就去吃饭，回来继续折腾。 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小子，折腾啥呢？大老远就听到你这里轰隆轰隆的，炸烟花啊？” “……” “师尊……别！别进来！！”，顾盛酩看着周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这种场面哪能让对方看到。 “哟，有事瞒着为师。” 陈导来了兴趣，还想继续逗对方，突然闻到一抹血腥味，脸色微变，当即一脚踹开院门！ “发生什么了？！” “……” “……” 一老一小面面相觑，顾盛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悻悻笑道：“嘿……嘿嘿，没……没事……”。 “……你管这叫没事？？！” “我在修炼功法，结果一直失败，就这样了。” “什么功法？” “半仙之术，鲸吞。” “……” 陈导灵识扩散，细细探查一番顾盛酩的身体，确定对方没有受重伤后松了口气，说到： “拿给我看看，什么破功法这么血腥。” “哦……”，顾盛酩拿出一枚玉简，毫不犹豫地递给对方。 陈导灵识扫过，心中有了明悟，他将玉简还给对方，说道： “这门武技关键在于吸字，你只学会了吞，体内灵海自然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灵气，你要慢慢来。” “原来是这样啊……”，顾盛酩顿感醍醐灌顶，刚想继续尝试，又看向陈导，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师尊，你能不能别在这看着，我怕……” “怕什么？” “血溅到你身上……” 陈导嘴角一抽，哭笑不得，他挥手将周围的血迹抹除，又打出一道灵气清理顾盛酩身上的污血，说道： “有我在这指点你，可比你自己一个人摸索有效多了，再说，为师什么场面没见过？” “……” 顾盛酩呼出一口气，运转功法，慢慢地吸收周围的灵气，融入那枚符纹之中。 陈导微微眯眼，说道： “可以加快点速度。” 闻言，顾盛酩加快了吞噬灵气的速度，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感觉，不自觉地又加快了吞噬的速度。 “嗯，继续保持，就按照这种节奏一步步加快吸收的速度。” “哎！慢点慢点！” “对喽，就是这样。” 树影翻过院墙，落在那个少年身上，老者负手而立，欣慰地摸着白胡子。 落日的余晖照进院子中，将老者染上一层朦胧的柔光，又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第47章 逍遥 翌日。 耀眼的阳光穿透竹林，在少年的脸庞上跳跃。 顾盛酩收起无妄剑，刚准备动身前往食堂干饭，一个青色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旁。 “哇！被我抓到了吧，小师弟。” “你几岁了，白师兄……” “唉？没有吓到吗？”白景装作很失望的样子，然后手心打开，一枚灵果出现在他手中。 “呐！给你带的野果，山里找到的。” 顾盛酩接过果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了声谢谢。 看到顾盛酩笑，白景嘴角压都压不住，轻咳一声，问道： “要去食堂吗？” “正要去呢，对了，上次你和我讲的那头妖兽后面怎么样了？” “它啊……” 白景喋喋不休的说着，顾盛酩跟在对方身后，两人慢悠悠朝食堂走去。 身后，两只灵鸟飞过，没入深林之中，在破碎的光影间翻飞。 吃过饭，白景和顾盛酩道别后就往云剑山的方向出发了，估计又去做任务。 顾盛酩啃着灵果，来到药园，他又重操旧业了，看着长势茂盛的灵药，他犹豫片刻，拿出一个藤椅躺下。 这也是白景给他的，不知道为什么，顾盛酩看着老眼熟了。 …… 另一边，张凌慢吞吞来到自己的岗位，左看右看，确定自己没来错地，这里就是天字区的入口啊？ ——怎么就不见了呢？昨天晚上我应该没有收回去吧。 不自信的张凌还在储物戒之中找了找，最后没找到，他挠了挠脑袋，开始怀疑自己。 “莫非我真的老了，已经有老年痴呆了？” “不不不，一定是顾盛酩那个臭小子的假酒作祟，喝多了导致我记忆缺失。” 找了一番没找到，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张凌叹了口气，凝聚灵气重新弄出一把椅子，躺了上去。 “嘶——怎么都不巴适，还是那个老物件实在，到底去哪里了呢……” —— 顾盛酩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晒着晒着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 两个师弟来到此，看到他睡得很香，便压低声音，轻手轻脚地观察自己的药园。 走到时候，其中一位师弟拿出一枚留影石，指了指睡着的顾盛酩，意思很明确。 另一个愣了愣，手心摊开，竟也是一枚留影石。 见此，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鬼鬼祟祟地给顾盛酩拍了几张后，犹如得到糖果的小孩，撒腿就跑，闹哄哄地消失在远处。 顾盛酩似有察觉，嘟囔着说了句什么，又陷入沉睡。 清风拂过青衣少年的长发，打乱了他额间的刘海，青丝舞动。 生机盎然的药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微弱的灵光轻轻闪烁，几只小飞虫追逐着，落入药园里，片刻后又飞出，消失在远处。 …… 浮云翻腾，随着风流动，刺眼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柔，少年的影子也从这边跑到了那边。 黄昏下，顾盛酩睫毛微颤，睡得不怎么安详，可能是在做噩梦。 阴暗处，一抹蓝色闪过，随后一只虫且缓缓爬出，身躯呈现显眼的炫光蓝，可谓是十分罕见，它瞄准最近的一株灵药，兴奋地爬过去。 一口咬下去，香甜美味！！ 虫且大口大口炫着，仿佛饿了几天的野狗，很快，这株灵药就被它啃得坑坑洼洼，灵气也散失了七七八八。 蓝色炫光虫且丝毫没有浪费粮食的可耻，它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另一株灵气充足的灵药上，阴暗扭曲地爬过去。 就这样，不过半个小时，顾盛酩的药园就被此獠糟蹋得面目全非！ 顾盛酩猛地惊醒，他梦到了一张深渊巨口将他一口吞下！ 呼出一口气的顾盛酩看了眼天色，便准备去吃晚饭，突然，他看到了什么。 少年稚嫩的脸上浮现一抹震惊，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化作滔天怒火。 “谁干的！！！” 根本不需要动用灵识，那一道炫蓝色太过于明显，顾盛酩很快锁定了罪魁祸首，他杀气腾腾地朝那罪该万死地虫且走去。 虫且还不知死到临头，仍然大口吃着，突然，它飘起来！ “嗯？俺会灰！！灰！！” 虫且兴奋地扭动着身躯，就差没有高歌一曲表示此时的欢愉。 “莫非我吃的是仙草！我要成仙了！嘎嘎嘎嘎！！” 顾盛酩看着奇异的虫子，眼中闪过一丝嫌弃——没有灵智，也没有灵气波动，蠢虫一条。 “今天我心情好，就不造杀孽了，傻虫且。” 他卯足力气，选一个荒芜的方向，将这只蓝色炫光虫且扔出。 “走你！” 看着那道蓝光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消失在远处，顾盛酩拍了拍手，收回藤椅，拎起酒坛就准备离开。 突然，他想起什么，转头望去。 “没有灵气，该不会摔死了吧，唉，那可太棒了……” 哼着小曲，顾盛酩屁颠屁颠地往食堂赶去，至于那些被糟蹋的灵药，嗐……管他呢，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拔了。 顾大少现在不缺钱，种灵药纯属无聊，云剑山他也懒得去，基本上一个月就去一次，毕竟他杀得妖兽已经够多了。 就这样，整个逍遥峰最悠闲的人出现了，此时这人正走在黄昏铺满的小道上，哼着别人听不懂的歌。 …… 风过树梢，夕阳无限好。 酒足饭饱的顾盛酩走回天字区，突然，他看到张长老还躺在一把看起来就很新藤椅上，面色痛苦。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白景给的藤椅，不正是平时张长老身下那把！ “咳！张长老好……” “你好你好，哎哟，这破椅子，躺的我浑身难受。” 张长老此时顾不上别的，正在用灵气不断修整这把破椅子，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找不回那种感觉。 顾盛酩有些心虚，加快步伐离开了，身后，张长老还在自言自语。 “奇了怪了，那把椅子到底放哪了呢……” 回到天字区，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天际，几颗明亮的星星不断闪烁，一道紫色的银河铺满夜空。 顾盛酩坐在院子中，估计是今天睡饱了，现在毫无困意，他喝着酒，看着那轮巨大的月辰。 突然，他叹了口气，难怪那些诗人常说，月是故乡明。 看到月亮，总会想起自己在家中，与父母坐在院子里的情景。 他走出大门，朝竹林走去。 夜风萧瑟，竹影摇曳。 月光撒下，在地上织出一幅破碎的画，他的影子也融入画中，像飞鸟，像游鱼，又像游子。 坐在古朴石桌前，顾盛酩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又倒了一碗给月亮。 在他看来，月亮映在碗中，那就是月亮在喝酒。 听着竹子碰撞的嘎吱声，犹如记忆中的鞭炮声，顾盛酩忍不住感慨，难怪古人称其爆竹。 飒飒飒—— 忽来一阵清风，将美酒的醇香带到远处，一位青衣青年闻到了，他步伐微顿，脚步一转，朝竹林走去。 顾盛酩正喝得津津有味，忽然，一双手拍在他肩上。 “又抓到你了！” 顾盛酩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酒水撒了半边桌子，差点蹦起来。 回过神，他看向那人，脸上多了一道疤，身上还有浓浓的血腥味，想来又是受伤了。 “白师兄，你真的好幼稚。” 顾盛酩说着，又拿出一个碗给对方满上，白景也不客气，虽然不爱喝，但偶尔尝尝也是一种雅趣。 更何况，顾盛酩拿出手的酒，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酒，在凡间甚至是皇室特供。 白景在一侧坐下，看到对方还给空无一人的位置倒了一碗酒，笑道： “怎么，有心事？” “嗯，离家一年之久，难免想念家中长辈邻里乡亲。” “嘿，平时看你没心没肺的，背地里还是个矫情小鬼。” “……” 这话顾盛酩没法反驳，正因为他未曾拥有过，所以难免会舍不得。 白景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顾盛酩，开始讲起那些有趣的故事，很快，顾盛酩的心情又好了，听的那叫一个全神贯注。 看到小酒鬼重新展开笑容，白景十分有成就感，他从逍遥峰讲到灵剑峰，又从弟子讲到长老。 待到天边泛起一片鱼肚白，碗中的月辰彻底看不见，白景才缓缓起身，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灵果，递给顾盛酩，说道： “呐，这是开心果，吃了就要开开心心的。” 顾盛酩看着那枚碧水灵果，也不和对方掰扯，只是笑着接过。 白景伸了伸懒腰，又说道： “行了，我要去洗个澡，然后睡个好觉。” “好。” 看着对方离开竹林，顾盛酩看了看手中所谓的开心果，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笑容。 他步伐轻快，犹如敏捷的小兽，穿梭在林间，迎着朝阳，肆意的奔跑。 此时心境此时天，赛过逍遥小神仙。 第48章 突破 回到洞府，顾盛酩灵识探入酒坛之中，昨天他发现里面多了一个玉瓶。 他疑惑地将玉瓶拿出，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丹纹缠绕的丹药，药香扑鼻，他终于想起那天晚上陈导来干嘛了。 这是他之前拜托陈导帮忙炼制的丹药！ 倒出那枚丹药，他仔细端详着，足足五道丹纹，五阶上品灵丹。 顾盛酩舔了舔唇，二话不说就一口闷下。 丹药入腹，强劲的药力迸发，流入经脉之中，周围的灵气纷纷汇入他体内，冲击着境界。 顾盛酩盘腿坐下，开始炼化。 药力犹如一条条游龙，自腹中迸发，冲入四肢百穴，疏通着那些堵塞的经脉，把体内的污秽排出体外。 这枚丹药的效果不亚于一次淬体，顾盛酩甚至感受到自己的气血开始沸腾，灵海随之扩张。 体内的灵气与天地灵气不断交换，纯度不够的灵气被挤出体外，更精纯的灵气被存储在灵海之中。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毕竟顾盛酩的灵海实在太大了。 从外看，一缕缕淡蓝色的灵气从顾盛酩体内溢出，暗红色的污秽从体表渗出，又被灵气冲刷干净。 顾盛酩心头微动，感受到了本源空间的欢呼，灵识探入其中，那棵桃树又长高了几分，枝干更加粗壮。 同时，那片草地开始往外扩张，很快就霸占了桃树周围直径十五米的范围。 突然，顾盛酩看到了一根不一样的小芽，走近一看，其上已经结出一枚花苞。 他惊喜万分，开始在草地里撒欢，想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花苞。 最后，他在桃树下又找到了一枚小小的花苞，蓝色的灵光微微闪烁。 顾盛酩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枚花苞，后者微微摇曳，似乎很兴奋。 他嘴角上扬，又看了看放在石桌上的无妄剑，离开了这个空间。 在他走后，无妄剑身上那枚符纹再次闪烁，一抹乳白色的流光悄无声息地融入那两颗花苞之中。 顾盛酩继续淬炼灵气，不知不觉中，那层厚厚的桎梏轰然破碎，一条新的经脉出现在他体内，灵气欢呼着涌入其中。 至此，突破炼魂境五重！ 他压下暴动的灵气，继续淬炼，势必要将体内斑驳的灵气全部淬得更精纯。 修仙者的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无聊，为了突破境界，往往一坐就是十天半个月。 有着五阶丹药的辅助，顾盛酩淬炼灵气的过程十分轻松，更何况，他还有鲸吞相助。 到现在，顾盛酩才真正感受到了这门半仙之术的作用，不仅仅是临时存储灵气和加快灵气释放那么简单，它还能加快吸收灵气的速度，甚至炼化丹药的效率都高了几分。 果然，能和仙字沾上边的，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这点从踏浪上就能看出一二，施展出来能够免疫一切负面效果，无论极寒还是酷暑…… 不知不觉，顾盛酩就在院子里坐了两天，体内的灵气越来越精纯，快赶上沈琰的水平了。 灵气的质是影响武技威力的重要因素，此外就是量，顾盛酩那招怒涛卷霜雪之所以恐怖，就在于有着海量灵气的支撑。 但是决定一门武技强弱的关键还是那门武技本身的强度，想到此，顾盛酩忍不住揣测起逍遥酒中剑和缥缈雨中行的等阶。 “该不会是仙术吧？又或者更高层次一点，神级功法？？” 对此只能说他见识还是少了，仙术是以仙人自身领悟的法则作为基础创造的，神术则是融贯天地法则。 就比如萧唯忘那招惊蛰，那可是实打实的天雷。 但是，光是缥缈雨中行的第一式辞春，就涉及了一丝预知未来的能力，能够趋吉避凶，这已经触碰至高法则的门槛，怎么可能只是区区神术…… 又过了一天，顾盛酩体表不再有灵气溢出，整个人气势收敛，犹如一尊雕像。 忽然，一阵浑厚的灵气波动自他身上扩散，吹得院子里那棵树落下无数叶子。 绿叶洋洋洒洒，落得到处都是。 顾盛酩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深蓝色的光芒，似深海一般动人心魄。 看着体内庞大的灵海，顾盛酩十分满意，现在他有把握去云剑山外中围交界带搞事情了。 上个月，他自命不凡地迈入中围，一头妖王追了他足足三里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那头狮子脾气十分暴躁。 一想到此顾盛酩就来气，宗门大比时那些妖王给他的感觉都很一般，后来白景告诉他，灵兽峰弟子参赛携带的灵兽都只是一抹分魂！实力只有完整体的三分之一！ 难怪！那些灵兽死了都是化作流光消失！ 就因为这信息差，搞得顾盛酩十分膨胀，以为自己能和妖王过两招，还好去惹的只是一头五阶初期的妖王。 这时，他察觉到灵枢内传来一道波动，灵识探入其中，是沈琰。 连接灵识后，沈琰的声音从中传来。 “喂？顾盛酩，你在干嘛呢？这几天都没见你人。” “在家修炼。” “明天有空不？哦，你超级闲，肯定有空，有没有兴趣去做一个特殊任务？” “什么任务？”顾盛酩来了兴趣。 “逍遥峰安排了一头半步妖王给咱们练手，我，剑一，还有大雷，哦，梦挽弓也会去。” “我们逍遥峰五大巨头就差你了，长老说这本来就是给咱几个安排的。” 顾盛酩抓住重点，有点不相信，问道：“梦挽弓同意了？” “是啊，我也觉得稀奇。” “明天什么时候？” “九点在云水剑入口集合。” “好，我会去的。” “嗯”，沈琰应了一声，随后想起什么，又说道： “对了，你药园里面那些灵药全死了” “……行，我晓得了” 断开连接，顾盛酩想了想，试探着给梦挽弓发了个消息。 “你同意沈琰说的事了？”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是”。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行动？” “因为他说你也会去。” “……”，顾盛酩想过很多种回答，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他纠结地抓了抓头发，小心翼翼地又问道： “为什么我去……你就去？” “因为我不放心，我不想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原来是这样，顾盛酩松了口气，然后又头疼起来，看来那件事，梦挽弓还记着，听对方这语气，八成是还没有看开。 另一边，梦挽弓收回灵识，坐在自在崖边继续发呆。 在他看来，顾盛酩就是一头还需要保护的小兽，他也绝不会允许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 另一天，顾盛酩早早来到云剑山入口，孙大雷和梦挽弓已经到了，和两人打过招呼后，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很快，沈琰和李剑一也到了，就这样，逍遥峰五巨头齐聚一堂。 这一幕看得不少弟子十分好奇，听到这五人要去讨伐半步妖王，眼中一亮，有人问道： “我们能去围观吗？保证不添乱，就远远看着。” 闻言几人看向梦挽弓，后者点了点头，就这样，五人身后跟着七八个人，气势汹汹地朝中围走去。 高空，几位师兄见到他们这个阵仗，知道又有好戏看了，连忙在灵枢内大肆宣传。 很快，数十道身影从天际飞来，远远地跟着顾盛酩一行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第49章 围猎 路上，几人闲聊着，也知道了各自的去向。 沈琰和李剑一这个月来都在云剑山磨炼自身，孙大雷则是通过大阵淬体，梦挽弓一如既往的蹲在自在崖。 至于顾盛酩，他们都知道这货可闲了，一天天往药园跑，要么就是睡觉。 走到中外围交界处，顾盛酩想起之前的遭遇，和几人说道： “妖王初期的力量就足足有万斤，半步妖王不会差到哪去，孙大雷你别硬抗。” 闻言沈琰一惊，疑惑道：“你和妖王交过手了？” “咳，不算交手，只能说是被单方面的碾压。” “你那个酒坛都对付不了？” 他们可是见过那个酒坛的表现，就算不敌也不至于被碾压啊。 “你要我能砸到的嘛……” “……” 突然，一株灵果出现在他们眼前，果实已经熟透，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顾盛酩脚步生风跑过去，心想着给白景带两颗。 他摘下一颗灵果，感觉有些轻，疑惑地将灵果翻个面。 果然，灵果上有个大洞，一道熟悉的炫蓝色正在其中翻转，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 就这样，一人一虫面面相觑，顾盛酩忍住捏碎这枚果子的冲动，额头青筋暴起，将灵果扔了出去。 “怎么哪都有你！” 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沈琰几人疑惑地朝他走来，询问发生了什么，顾盛酩呼出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被虫子啃了……” “……” “……” 梦挽弓指了指剩下的果子，说道：“没事，还有好多，我们不和你抢。” 顾盛酩想起那虫且的德行，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又摘了下一颗灵果，果然，已经被糟蹋了。 不信邪的他又摘了一颗，这颗被啃了一半…… 顾盛酩脾气上来了，一口气将所有灵果都摘下来，脸色也从一开始的镇定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作滔天怒火！ “傻虫且！别让我再遇到你，不然保准把你剁了！！” 一行人看着那些坑坑洼洼的灵果，一时间哭笑不得。 孙大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了走了，前面多的是。” 深呼吸一口气，顾盛酩压下心中的怒火，暗道那蓝色炫光虫且和他真是八字不合！ 早晚给对方灭了，不然道心不通畅！ 就这样，一行人继续朝前出发，沈琰始终释放着自身气息，一路上也没有妖兽不长眼上来寻短见。 身后，那些跟来看戏的师弟师妹看着满地的灵果，纷纷咒骂，到底是王八蛋这般暴殄天物！ …… 越过交界区，沈琰不再释放气息，拿出一枚玉简，确定方位后，朝身后四人说道： “已经很近了，小心一些，梦挽弓你灵识最强，注意着点周围。” “待会儿，大雷正面吸引火力，我和剑一负责侧面消耗，顾盛酩你帮大雷顶住，梦挽弓远处放暗箭。” “目的不是虐杀对方，而是了解妖王级别的实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别放大招，尤其是梦挽弓还有顾盛酩你俩！” “哦……” 沈琰知道这俩货火力全开，甚至能单刷半步妖王，他可不想白跑一趟。 梦挽弓和顾盛酩对视一眼，又错开视线，跃上一棵树，迅速消失在林中。 看着对方离开，顾盛酩通过灵枢传音道： “所以我俩是来当吉祥物的？” 梦挽弓很快回复：“待会儿带你去找另一头半步妖王。” 顾盛酩轻笑一声，这正合他意…… 跟着沈琰，几人来到一处沼泽，这里已经看不到其他妖兽活动的痕迹了，这说明他们进入了某位大恐怖的领地。 沈琰转身朝身后那些吃瓜群众喊道： “前面就是那只半步妖王，你们就在这围观吧。” 那些弟子纷纷点头，有位师兄立马创建了一个临时的灵枢聊天群，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将这些人都拉进群。 “元芳，你怎么看？” “回大人，俺觉得这件事吧，不能说得很随意，总之呢，就是……你懂我意思吧？不是说我怎么看，只是这个事吧，它不是想当然的那样……你晓得吧？” “……” “……” “……” 另一边，几人已经来到沼泽之中，李剑一斩出一道寒冰剑气，将泥泞的沼泽冻住，方便几人踩踏。 这番举动自然引起那位半步妖王的注意，它细细感受，发现这些人只是炼魂境，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怒吼着钻出沼泽。 这赫然是一头沼泽巨鳄，恐怖的妖力扩散，震碎了那些冰块，咆哮着宣告自己的出场。 不等它装完，一道狂暴的刀气已经贴脸落下。 嗷！！ 巨鳄身上厚重的鳞甲完全挡下了这一击，只是掉了几小块角质层。 它身躯一扭，长长的鳄尾抽出，带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音爆。 孙大雷燃起气血，浑厚的灵气于身前凝聚出厚厚的护盾，他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半步妖王，能否…… 轰！ 一道身影直接被抽飞十多米，砸入树林之中。 “……” “……” “孙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头铁啊” “应该没事吧？” “气息还在，只是有点缭乱，对体修来说不足为虑。” 场上，沈琰也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这时，巨鳄扬起尾巴，重重的拍在沼泽上。 轰！！ 这一击就震碎了李剑一凝集的冰层，几人脚下一软，直接陷入其中。 好在沈琰反应迅速，赤色的火焰笼罩战场，将泥泞的沼泽烤成一片旱地。 “孙大雷！你丫的干啥！！” 嗡！ 一道更加狂暴的刀气落下，巨鳄身上厚重的鳞甲轰然破碎，但这家伙皮糙肉厚，并没有真正伤到它。 这一击反倒激怒了巨鳄，它扬起脖子，怒吼一声，声震山林，惊起无数飞禽。 同时，一股恐怖的威压落下，几人仿佛置身泥潭，动一下都要耗费大量体力！ “真炎：龙吟！” 沈琰面容狰狞，用尽全力挥出一剑，炽热的灵气与他剑刃凝聚，一剑斩出，火龙嘶吼着冲向巨鳄。 火龙淹没了巨鳄，却还是没有对其造成伤害，只是将其身上的泥巴烧的干裂。 “月寒：昭心！” 火龙之后，一道蓝色月牙剑气斩出，带着极致的寒意与凛然剑气。 巨鳄口中凝聚一股土黄色灵气，轰向那道剑气。 见此，远处围观的同门闹腾起来，在灵枢内聊的热火朝天。 “下注下注，哪边赢。” “自古对波左边赢，我押李剑一。” “人兽对波右边赢，我押大鳄鱼！” “你们是真的闲……我也押大鳄鱼。” “……” 轰！ 土黄色的冲击波带着浑厚的妖力和土元素，摧枯拉朽的淹没了剑气，朝李剑一冲去。 这时，一道恐怖的蔚蓝色剑气拔地而起，犹如一股奔腾的洪水，冲散了巨鳄的冲击波。 “喔喔喔！逍遥小酒神出场！” “卖顾盛酩高清全身图，两块灵石一张！” “靠！这种东西谁会要啊！还有，怎么涨价了？！之前不都是一块灵石一张？” “……” 巨浪撞在巨鳄身上，震碎了几块鳞甲，也将巨鳄凝聚的威压打散。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色流光飞来，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怖贯穿力。 刺啦！ 巨鳄吃痛怒吼，扭头朝射出那一箭的方向看去，四肢发力，发起蛮牛冲撞。 “噗！它跑起来好好笑。” “好像一只壁虎！” “……” 谈话间，一道身影高高跃起，手中大刀延伸出几米长的血色刀气，一刀斩下。 轰！ 这一刀砸在巨鳄脑袋上，巨鳄当众表演了一个脸刹，它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划痕，尘烟四起。 孙大雷喘着粗气，察觉到身下巨鳄正在起身，连忙跃下，朝一旁跑去。 “赤霄！！” “斩雪！” 一红一蓝两道攻击落下，撞出巨大的爆炸，狂暴的灵气波动扩散，掀起一阵罡风。 嗷呜！！ 咻！ 又是一道灵箭射出，贯穿了巨鳄的一根大腿。 正要起身的巨鳄一个踉跄倒地，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狂暴的妖气从它体内爆出，血气弥漫。 此时，它身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皮开肉绽，一边是焦黑色，一边残留着冰渣，腿上有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看着眼睛泛起血光，浑身气势暴涨的巨鳄，有弟子兴奋地说道： “滴！野外boss进入狂暴状态！” “嗯？你也看那本小说？？” “是啊！” “什么什么？什么小说？” “《重生成天穹兽之吞噬天地》” “……” 吼！！！！ 这一声，响彻云霄。 不少还在打野的师兄师姐都听到了，他们疑惑地看向那个方向，随后停下手中的事情，飞起赶去。 ——怎么会有人让妖王陷入狂暴？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沈琰几人只觉呼吸不畅，那股恐怖的气势，竟能让他们感到恐惧！ 远处，有师兄提醒他们道：“小师弟！这是混元境的王势！能够对低境界造成很强的压制，要小心啊！” 闻言，不少弟子纷纷记下，这可是很重要的消息。 “有啥办法能抵挡吗？！” 沈琰躲过巨鳄的一道冲击波，脸色苍白地朝那位师兄吼道。 那位师兄扯着大嗓门，回道： “你想想看，混元境之上破元境的标配是什么？” 沈琰几人思绪万千，倒是顾盛酩身上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漫不经心地在一旁摸鱼，王势对他毫无影响。 对，我有仙术，我就是这么拽！ 他还时不时出手干扰一下巨鳄，帮沈琰几人吸引火力，结果惹过头，巨鳄怒吼一声就朝他冲去。 看着冲到身前的巨鳄，他身躯微微弯下，手中出现棕色酒坛，用力朝上一砸。 砰！！ 酒坛砸到巨鳄的下颚，撞出沉闷的响声，犹如一道闷雷炸响。 这一击爆发的冲击波不亚于两头妖王碰撞，直接将地面震得下沉了几分。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巨鳄庞大的脑袋高高扬起，随后双手离地，身躯垂直地面，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下。 “我操……他是什么人形妖兽……” “这种力量，他真的不是体修吗？” 也有眼神好的师兄看出来端倪，和他们解释道：“那个酒坛有古怪。” 沈琰三人都忘了思考，傻傻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顾盛酩，似乎那只是对方随手一击。 看着四脚朝天疯狂挣扎的巨鳄，李剑一率先回过神，也说出了应对王势的答案。 “领域！领域就是王势进阶而来的！所以可以用领域对抗王势！” 听到这个回答，一众师兄师姐纷纷点头，认可了这个答案。 与此同时，沈琰长剑一挥，喝道： “炽烈之域！” 轰！！ 狂暴的赤焰自他脚下扩散，孙大雷和李剑一纷纷躲到他身后，毕竟那股温度太过于恐怖。 嗡！ 果然，在沈琰展开领域之后，巨鳄那恐怖的压制瞬间减轻，几人也抓住机会，趁巨鳄没有起身，甩出各种各样的招式。 轰！ 轰！！ 尘烟散去，巨鳄身躯破破烂烂，部分地方甚至露出流光四溢的兽骨，生机渐渐流逝，最后不甘地死去。 感受到对方气息消散，沈琰几人终于松了口气。 梦挽弓和顾盛酩也来到他们旁边，朝三人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厉害。” “嗯，厉害。” “……” “你好敷衍！顾盛酩！！” “啊？有吗？我可是真心在夸你……” “……”，要不是打不过这家伙，沈琰实际上很想把这货揍一顿。 他依稀记得，宗门大比后他找对方打架，想要看看孰强孰弱。 结果……不提也罢！ 靠！有仙术了不起啊！ 另一边，孙大雷已经兴奋地跑过去和巨鳄掏心掏肺，嗯……单方面的掏心掏肺，简直惨不忍睹！ 毕竟那一身妖血和内脏对体修可是大补，但对其他四人来说，除了吃就没啥用了。 孙大雷很有干劲，身上溅得全是臭烘烘的妖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恐怖，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还不忘转头和顾盛酩说话： “顾师兄，你要吗？你也练过体，这些东西可是大补之物！” “不……谢谢。” 孙大雷继续掏，很快，鲜血淋漓的他手中拿着一枚拳头大的兽核，随意在身上擦擦，问道： “这次的任务要回收兽核吗？” “不用……正好是土元素的兽核，大雷你收着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 李剑一笑了笑，说道：“没事，反正我们也用不上，你收着吧。” 顾盛酩和梦挽弓也是点了点头。 “哎，好”，孙大雷性格直率，也不和几人客气，但心中却想着之后来山里一趟给几人找点用得上的灵药。 见此，围观的群众闹哄哄地离开了，也有人悲痛欲绝，为自己逝去的灵石哀悼。 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孙大雷，梦挽弓和顾盛酩向其他人说了他俩的打算，便离开了此地。 目的，落云涧，半步妖王，钟牛…… 第50章 闲行 梦挽弓和顾盛酩离开沼泽，又走回外围，从外围绕过去是最稳妥的办法，省得路上遇到妖王。 这个任务是梦挽弓自己接的，原本也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但是看到顾盛酩方才有些失望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就叫上了对方。 深林之中，两个少年并肩而行，偶尔遇到几只小灵兽，感受到顾盛酩恐怖的气息后又纷纷跑开。 梦挽弓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眼中有一丝失落。 顾盛酩心思还是比较细的，他察觉到对方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停下脚步，问道： “怎么了？” “嗯……没事” “是不能和我说吗？” “……”，梦挽弓犹豫片刻，还是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你能不能收起你的气势，吓到那些灵兽了。” 灵兽不同于妖兽，灵兽是指那些拥有灵智的兽族，它们比妖兽的情感更加丰富，对待人族的态度多数都是中立。 因此很多御兽大宗都是饲养灵兽，而非妖兽，当然，妖兽会变成灵兽，灵兽也会变成妖兽，二者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听到梦挽弓的话，顾盛酩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这点小事，他果断收起自己的王霸之气。 然后，梦挽弓身上就散发一阵很玄妙的气息，让人感觉很舒服，暖洋洋的。 顾盛酩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看向一旁的梦挽弓，后者泛起一阵淡金色柔光，那双金瞳微微闪烁。 “你……” 他突然感觉眼前的少年好……好看，简直就像是一尊神只，那股高贵神圣的气息，完全不像凡人。 但他的高贵却只是一种气质，并没有生人勿近的气场，反倒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这时，几只灵兽自树林中跑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们，又有些忌惮地看着顾盛酩。 顾盛酩放轻呼吸，轻手轻脚地挪到一旁，他似乎知道了梦挽弓在干嘛。 果然，他离开后，那些灵兽胆子大起来，它们加快步伐靠近梦挽弓，轻轻将脑袋凑到对方手下。 梦挽弓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这些灵兽的身影，又倒映着破碎的光影，仿佛一片璀璨的星河！ ——果然！梦挽弓绝对不是人族！ 顾盛酩在这一刻彻底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没有人身上会有这种属于自然的灵性。 他在一旁静静看着，看着梦挽弓与一众灵兽交流，他似乎听得懂万族灵兽的语言，眉眼带笑，有耐心的和灵兽说着，笑着。 突然，梦挽弓看向顾盛酩，似乎在向这些灵兽介绍此人，而一只长相似松鼠的灵兽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顾盛酩。 顾盛酩屏住呼吸，将自身的气势全部收起，他缓缓蹲下，试探地伸出一只手。 松鼠见他这般，胆子大了起来，一跳一跳跃到顾盛酩手中。 感受着手中毛茸茸的小东西，顾盛酩嘴角开始上扬，压都压不住，他兴奋地看向梦挽弓，用嘴型说道： “它！它喜欢我！” 梦挽弓点了点头，又抱起一只白狐，朝顾盛酩走去，身后跟着一众形形色色的灵兽。 见到这一幕，顾盛酩说道：“我能留影吗？” 梦挽弓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站着。 顾盛酩连忙控制一枚留影石飞出，恰巧，一抹阳光穿过树间的缝隙，撒在梦挽弓脸上，在他青色的长袍上跳跃。 嗡—— 留影石微颤，将这个画面拍下，顾盛酩看了一眼，感慨自己留影技术真棒！ …… 过了把手瘾，梦挽弓与一众依依不舍的灵兽道别，带着顾盛酩，继续往落云涧的方向出去。 路上，看着心情愉悦的梦挽弓，顾盛酩顿了顿，开口问道： “梦挽弓，你不是……人族吧？” “嗯，我是灵族。” “灵族……”，顾盛酩还没有听说过这个种族，心想之后一定要去找一本万族杂志看看。 走着走着，梦挽弓突然停下，指了指一旁，说道： “那边，灵果。” 顾盛酩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事，他心中一暖，快步走过去，将那四颗饱满的橙色灵果摘下。 这玩意顾盛酩吃过，嗯……可以理解为个头更大皮薄肉厚还无籽的砂糖橘。 他捧着灵果回来，挑出一颗很大的递给梦挽弓，至于另一颗，自然要留着给某位师兄了。 ——嗯……还可以给师尊留一个。 这样想着，转眼间顾盛酩手中就只剩下一颗只有拳头大的灵果，他熟练地剥开果皮，一阵清香弥散。 掰开一块，放到嘴里，顾盛酩眼前一亮，这一颗灵果很甜……果粒饱满，水分充足，甜如蜜饯。 “梦师兄，你快尝尝，真的好甜，比食堂里面卖的好吃多了！” 梦挽弓看他狼吞虎咽吃着，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灵果，嘴角轻轻上扬。 …… 下午，他们又前进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这时，他俩见到了另外两个师妹，其中一人还是个熟人，柏青——入门弟子大赛顾盛酩第一场对手。 见到来人，柏青眼前一亮，朝他俩喊道： “师兄，师兄！这边！！” 抱着疑惑，顾盛酩和梦挽弓缓缓走了过去，看对方的样子不像遇到了危险。 见他俩走近，柏青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指了指地上一个小坑，那里有一个小洞。 柏青兴奋地说道： “里面有一个空洞，我看了，里面有一块好大的石头，会发光的那种！但是这层古怪的石头包裹着，我俩合力都轰不碎。” 闻言，顾盛酩好奇地将灵识探入其中，正如柏青所说的那般，一块长三米高两米的巨石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看向一旁的梦挽弓，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酒坛，慢悠悠放到地上，示意其他人离开。 距离差不多后，顾盛酩心念一动，酒坛的重量瞬间暴涨，直达五万斤！ 轰！ 那层坚硬的石块轰然破碎，顾盛酩抬手唤回酒坛，稳稳落入洞内。 其他人见此纷纷从洞口跃下，来到顾盛酩身旁。 他们打量着这个空间，类似一个球体，四周都是漆黑的石头，光滑，细腻。 梦挽弓打量着周围，又打量一下那块微微发光的大石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他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而柏青身边那个女生好奇地闻了闻那些黑色石头，然后……呕！ “……” “……” “……我看你真是饿了！”柏青一脚将韩翠翆踹翻，骂道。 韩翠翆起身拍拍屁股，满脸不服地说道： “说不定能吃呢？” “那看着是能吃的样子吗？？？” “你没吃过你怎么知道不能吃？？？” “那看着就不能吃啊！！！” “你吃东西用眼睛吃啊！！” “……”，柏青张了张嘴，她竟无力反驳，甚至隐约被对方说服了，她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两人拌嘴时，顾盛酩已经来到那块奇异的大石头之前，如果说韩翠翆是嘴贱，啥都想啃一口，那他顾盛酩就是手贱，啥都想摸一下。 他缓缓抬手放到石头上，冷的，没有灵气流动的波动。 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梦挽弓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另一边，韩翠翆和柏青也朝石头走来，都学着顾盛酩的样子把手放下去，啥也没感受到。 仨人就这样傻站了两分钟，顾盛酩觉得这样有点傻，于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这个东西可能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月光石。” “不！这一个是个大宝贝！说不定好东西就在里面呢？” “有道理！” “拜托了，师兄！” “组织会记住你的贡献的！” 看着两人一合一唱，顾盛酩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我把它劈开了，弄坏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办？你们不会怪我吧。” “您敞开了玩！” 两人异口同声，一左一右跃开，俯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 他转身看了眼梦挽弓，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后者有点慌，可能是错觉吧…… 顾盛酩抽出一柄五阶灵剑，不等梦挽弓说话，已经一剑砍出！ 噗嗤！ 嗯？什么味？ 见此，梦挽弓身形一闪，直接冲了出去，他越来越看不懂顾盛酩究竟是什么生物了，怎么会去砍……那种东西。 在他身后，传来几人崩溃的惨叫声。 同时，一股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恶臭，从那个大坑中弥漫而出，梦挽弓又跑远了几十米。 近空中，一位师兄扛着巨大的妖兽飞着，闻到这个味，当即呕了一声，身形不稳，坠机了…… 从土里钻出来，他怒吼道： “操！哪个呕……家伙呕……去把那颗yue……粪球炸了！！！！” “……” 这股味道犹如发酵了三天的臭鸡蛋，还是被摇匀了的那种，更有臭屁虫那样缠绵的优点，久久不散。 一股淡黄色的气体缓缓扩散，闻者伤心，嗅者落泪。 …… 第51章 落云 “梦挽弓！你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你不和我说一声！” 顾盛酩浮在水中，靠水流将身上的异味洗去，看着岸边的少年，越想越气，朝对方掀起一道水花。 “我……怎么知道你会砍……我都来不及说。” 梦挽弓扭身躲过，有点想笑。 “你还笑！” 察觉到对方眼中的笑意，顾盛酩气笑了，他运转灵气，掀起一阵高大的浪花，铺天盖地地砸向梦挽弓。 梦挽弓一指点出，巨浪被震退，又全部砸到顾盛酩身上。 “靠……” 顾盛酩笑骂一声，从水中缓缓飘起，踩在水面上，一掌打出，掀起澎湃的巨浪，咆哮着冲向梦挽弓。 后者依旧淡定的坐在石头上，缓缓张开手掌，轻轻往前一推，无形的威势扩散，与巨浪撞在一起。 这时，顾盛酩突然高高跃起，猛地扑向一脸茫然的梦挽弓。 哗啦—— 身上全是水的顾盛酩落到梦挽弓身上，就那样一抱一甩，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就噗通一声落入河中。 “顾盛酩……你！” 梦挽弓刚刚从水中冒出个脑袋，朝岸边那个少年喊道。 下一秒，顾盛酩再次高高跃起，犹如一颗炮弹，砸入水面。 噗通—— “……” 被水花溅了一脸的梦挽弓张了张嘴，笑骂道： “你幼不幼稚……” “让你不说！” 顾盛酩又掀起一道水花，然后开始疯狂扑棱起来。 看着在水里发疯的顾盛酩，梦挽弓来了兴趣，跟对方打起了水仗。 又过了十分钟，梦挽弓开始往岸边游，没办法，在水中顾盛酩占有地势优势，他打不过对方。 眼看对方想跑，顾盛酩邪魅一笑，一头扎进水中，凝聚出一根水绳，套在梦挽弓身上猛的一拽。 噗通—— 梦挽弓被顾盛酩拉着沉入水底。 修士的水下视力很好，梦挽弓低头看去，那个少年正肆意笑着，呼出一大串气泡，咕噜咕噜往上冒。 梦挽弓轻笑一声，朝那人抬起手掌，缓缓开口，顾盛酩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但他读懂了那嘴型。 “平……山海” “？？？！！！” 轰！！！ 波澜的水面猛的炸开，一个棕发少年从水中冲出，身上的水被灵气瞬间蒸发，落地时已经浑身干爽。 另一个少年紧随其后，身上的水元素被他凝集在手中，又扔回水里。 两人相视一笑，梦挽弓开口道： “顺着这条河，一路向下，就到落云涧了。” “嗯” …… 另一边，云剑山入口走出两个臭烘烘的蒙面人，只露出两双眼睛，他们可怜巴巴地求一位漂亮的师姐载他们回去。 那位师姐唤出飞剑，示意两人上来，然后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们这是去炸了地蝉幼体的粪球吧……” 两人小鸡啄米般迅速点头，还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呜呜呜呜x﹏x。 …… 下午，顾盛酩和梦挽弓来到一处断崖，河流在此化作瀑布，估摸着要有百米高。 从这里往下看，根本看不清下方是何景色，只能听到如闷雷一般的碰撞声。 弥漫的水汽自下方飘起，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彩虹，宛如仙境。 顾盛酩看向梦挽弓，问道： “你能下去吗？” “有点悬。” 虽说他实力强劲，但炼魂境始终是炼魂境，还是不能飞。 除非是墨染言那般掌握御风术的风灵根，又或者高阶功法，再者就是其他捷径。 听到梦挽弓的回答，顾盛酩便说道：“那我们绕道而行？” “你能下去？” “嗯，我不能飞，但是能在空中走。” “……” 梦挽弓看了看顾盛酩，犹豫一下，说道： “不用绕道，我有办法能下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将这事告诉别人。” “啥事……” 说话间，一道声音自上空传来，“哟！这不是逍遥峰的梦师弟和顾师弟嘛”。 两人一惊，抬头望去，是灵剑峰的师兄师姐。 那位师姐柔声道：“你们这是要去落云涧吗？” 两小只点了点头，顾盛酩思索片刻，刚想开口说什么，杨振天和叶清铃已经御剑落下，停在他们身前。 “上来吧，那落云瀑布高达百米，跳下去八成要残废，而且那瀑布底住着一头妖王，你俩可别送货上门。” “这样啊……” 道了声谢谢后，顾盛酩跃上飞剑，杨振天心念一动，飞剑呼啸着窜了出去，身后，叶清铃和梦挽弓紧随其后。 再次体验这种御剑飞行的快感，顾盛酩十分激动，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帅吧，给你表演个更帅的！” 师兄朗声大笑，剑指朝天，飞剑带着他俩直冲云霄，极速上升使顾盛酩肾上腺素飙升。 然后…… 咻！！ 飞剑化作一道流星，朝下方垂直落下，强烈的失重感让顾盛酩有点喘不过气。 他上辈子玩过一次跳楼机，只记得眼睛一闭一睁就是游戏结束，最后还是工作人员掐人中才叫醒的。 虽说修仙者体质更好，但心理上的恐惧还是难以克制。 察觉到身后小孩的紧张，杨振天说道： “张开嘴，大声喊！！芜湖！” 顾盛酩试着张开嘴，结果灌了一嘴水汽，两人贴着瀑布，一路向下，杨振天甚至表演起蛇形扭动。 浪花在顾盛酩身侧碰撞，轰隆隆的响声刺激着大脑，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如少年一般狂妄肆意！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吼出来后，紧绷的身体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只有满心的舒畅与张狂。 “对！紧张就吼出来！” 杨振天的声音被耳畔的轰隆声淹没，透过水汽，顾盛酩看到了下方是一个广阔的湖泊。 不等他反应，一个巨大的鱼头从中冒出，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俩咬去。 顾盛酩心中一紧，然而杨振天飙剑的技术何其了得，他灵气灌入飞剑，直接表演了一个九十度垂直转弯，从鱼头之上不到半米擦边而过！ “哈哈！！喔！！” 杨振天欢呼着，控制着飞剑落到水面上。 飞剑贴近水面，恐怖的力量与速度将水面压出凹痕，两侧掀起的水花足足有三米高，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帅吧？！” “帅炸了！！” “哈哈哈哈！” 身后，叶清铃看着杨振天在师弟面前耍帅，哑然而笑，摇头道： “振天也真是的，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梦挽弓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毕竟，没有哪个少年不喜欢这种肆意飞翔的感觉。 修仙的一大追求，不就是可以自由自在地畅游天地么？ …… 很快，一行人停下来，杨振天说道： “好了，就送你们到这了，我们还要往深处走，留个灵枢吧，遇到危险联系我。” “好，有劳师兄师姐了。” 交换灵枢后，杨振天和叶清铃催动飞剑，很快就消失在天边。 顾盛酩转头看向梦挽弓，两人相视一笑，说道： “走吧！” …… 第52章 鸡飞狗跳 傍晚，顾盛酩毫无形象地躺在破碎的大地上，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旁边，躺着一具如小山一般庞大的牛尸，牛首已然不见。 一个少年自远处跑来，走到他跟前，说道： “还能动吗？” “不太能……麻了” “……” 钟牛钟牛，牛如其名，身体构造十分特殊，像一尊古钟，体内更是凝练了一身恐怖的震荡之力。 不知好歹的顾盛酩抡着酒坛就和对方硬碰硬，结果可想而知，给自己骨头都震断了几根。 好在最后还是给这家伙宰了，让顾盛酩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是水属性的妖兽。 看着梦挽弓手中那颗拳头大的蓝色兽核，顾盛酩有点心动。 梦挽弓察觉到他的目光，将手中兽核递出，说道： “拿去，本来就是准备给你的。” “啊？”顾盛酩一愣，连连摆手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为什么？” “因为太贵重了。” “为什么太贵重了就不能要？” “……”，顾盛酩头次感受到这家伙倔起来是有多难沟通，看着一脸认真思考的梦挽弓，他叹了口气，起身接过兽核。 “好啦，我要行了吧。” “嗯” 梦挽弓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又皱起眉头，问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太贵重的不能要？” “……你去问你师尊。” “为什么？” “……” 两人聊天的声音渐渐远去，日暮西山，苍山如海。 岁月如河，浩浩荡荡，奔流不息。 —— 回去之后，梦挽弓就开始闭关，说是要突破武元境，自在崖上，也少了一道身影。 顾盛酩找个机会把灵果给了白景和陈导，二者都很高兴，陈导又给了他一坛酒，白景给了他一枚四阶兽核。 之后，顾盛酩一如既往的往返于药园和洞府之间，闲来无事则是跑去讲道堂听长老讲道。 这天，微醺的顾盛酩步伐飘忽地来到讲道堂，找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开始打盹。 他已经沦为了武力值高但是成绩很差的学渣…… 俗话说，后排靠窗，王的故乡，顾盛酩晒着太阳，开始一下一下的点头。 时间到了，莫长老慢吞吞地走上讲道台，一眼望去，不多不少刚好十个人。 他还看到了某颗熟悉的脑袋，颇有些稀奇，这货怎么跑这来了。 看着疯狂点头的某人，莫长老直接掏出留影石，给他录了一段，然后发给陈导。 “你看看你徒弟！” 陈导欣赏一番，回道：“你怎么不给他睡枕啊？待会颈椎疼了怎么办？” “……” ——呵！你就宠他吧！ 莫长老轻咳一声，说道： “今天呢，不来的人他们吃大亏了，我要讲突破武元境的关键！” “哦……昨天林长老也是这样说的，师尊那我先走了。”有个弟子说完就冲出窗户，消失在远处。 “……” “吴锋！你别给老夫逮到了！” “师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吴锋懒洋洋地声音自远处传回来。 莫长老的大嗓门把顾盛酩吵醒，他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揉揉眼睛看清楚后，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朝莫长老说道： “莫长老你继续，我先走了。” “……” 看着顾盛酩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晃悠到门口，莫长老气笑了，他邪魅一笑，抬腿一蹬。 啪—— 顾盛酩的身体自动避开这一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继续往前着。 身后，莫长老扎着弓步，愣愣地看着那人离开，恰到好处地，台下传来几声压制不住的笑声…… “今天不讲了！” 莫长老破防了，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留下一众弟子面面相觑，回过神，大家哄然大笑，陆续离开了讲道堂。 …… 顾盛酩走到书房，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干嘛了！ 他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师姐，有没有关于万族的书？” “最左边那一排，第二列你找找看。” 于是顾盛酩就径直来到那处书架，开始寻找起来。 很快，一本名叫《万族杂谈（一）》的书吸引了他的目光，十分厚，其后还有其他五本。 随手翻开第一页，作者着名：天机道人。 ——有点东西。 抱着一丝好奇，顾盛酩翻开了目录。 “第一章：人族” “人族如何交配？” “人族智商排名，震惊……” “……” 顾盛酩强忍着内心的好奇，继续往后翻，成功找到灵族。 “第七十六章：灵族” “逆天！灵族竟然这样交配？？” “灵族老祖是否算是生灵？” “……” ——好，很好，骚书！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顾盛酩扫了眼其余的五本，准备先看完这本，再来收拾这几本小破书。 走的登记处，那位师姐见到此书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师弟，这本书容易让人气血沸腾，要冷静啊~” “嗯！” 顾盛酩重重点头，脚步生风，迅速往天字区赶去。 回到洞府，顾盛酩把门关上，带着浓浓的好奇心，翻到第七十六章，一个大大的标题映入眼帘： “逆天！灵族竟然这样交配！” 顾盛酩感觉有些脸红，喝口酒冷静一下，继续往下读。 “灵族——即先天生灵一族，是最初的三千大族之一。” “灵族乃法则演化的生灵，每一头先天生灵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 看到这顾盛酩已经感觉不太对劲了，他眉头一皱，继续往下读： “灵族，都是这一代死亡后，才会诞生下一代，以此完成生命的交替。” “……” 就这？就这？？？ 顾盛酩满脸震惊，不信邪的他又往后翻了翻，都是在讲灵族的特性，与标题根本没啥关系！ 他又随便翻了个种族，一样的，都是无聊的口水话，再讲讲那个种族的历史，发展，出过的大能，或者什么做了什么大事。 顾盛酩的脸越看越红，额头青筋暴起，他愤愤道： “标题党！去死！！！” 难怪那位师姐说此书看了容易让人气血沸腾，合着都是气得啊！ 缓过来的顾盛酩看中桌子上那本厚厚的书，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进入灵枢，给沈琰发消息道： “我这里有本好东西，你要不要看？适合一个人晚上偷偷看的那种。” “嗯？！这种东西你哪来的？” “一位师兄卖给我的，花了我两千多灵石，看了之后我只能说物超所值！” “嘶！怎么借？” “一个小时两百灵石，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好！今天晚上我来天字区找你，夜黑风高的，再好不过！” “收到！” 完事后，顾盛酩找了块黑色的布，将厚厚的书包起来，还不忘把还书牌放在里面，做完这些，他便盘坐坐下开始修炼。 …… 晚上，漆黑一片，两个黑衣人在天字区外的小树林秘密接头，沈琰干净利落地给了顾盛酩一千灵石，从对方手中接过厚厚的包裹，试试手感，惊讶道： “我靠！这么厚！” “不然哪敢要你两百一个时辰，绝对值！” “好，顾盛酩，这事哥们记下了，以后有好东西绝对少不了你！” “嗯！路上注意安全！” “我自有分寸，放心吧！” 说完沈琰就融入夜色中，迅速离开了此处。 看着沈琰的背影开，顾盛酩嘴角上扬，看着储物戒中到手的一千灵石，心情十分愉悦，哼着小曲离去。 …… 第53章 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另一天，一个少年提着剑守在天字区门口，问什么他也不说，就静静站着。 这少年也是有骨气，一站就是五天，看这架势，八成还能站个十天半个月。 这一幕引得无数人好奇不已——莫非是被无良师兄骗了家当，或者被骗了感情，总不能是来要债的吧。 这事也在逍遥峰传开了，越传越离谱，甚至传出沈琰被天字区某位师兄甩了，这个谣言直到昨天才被推翻。 昨天，白景一行人光明正大走出来，沈琰动都没动一下，说明与那些人无关，到现在天字区只有一人还窝着。 因此，另一个谣言出现了！ “震惊！顾师兄竟然对沈师兄下手，然后无情抛弃！” “逆大天！顾师兄竟然是渣男！不仅骗灵石还骗感情？！！” “……” 李剑一拿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走到沈琰跟前，递给对方，哭笑不得说道： “他究竟干嘛了？至于吗？” “你不懂……他欺骗了我对他的信任！” 孙大雷难得从云剑山回来，没想到就撞上这么大个瓜，马不停蹄地就来到天字区，走到沈琰面前： “咋了咋了？顾师兄把你怎么了？” “……” 沈琰看了看眼神清澈的孙大雷，没有说话，孙大雷也不恼，兴致冲冲地跑去其他人那里打听。 听完后，孙大雷大受震惊，看向沈琰的眼神都带上几分同情，看得沈琰心里发毛，问道： “大雷，你那是什么眼神？！” 孙大雷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诚实地说道： “没事，我懂你，我曾见过我们村王寡妇被刘老汉辜负，也是这样的神色，唉。” “……” 硬了……拳头硬了。 听到这话，李剑一轻笑一声，看着一脸倔强的沈琰，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 “罢了罢了，你爱折腾你就折腾吧，以后我不给你带午饭了，不然我都要成为那什么小三了。” “……” 沈琰一哽，深吸一口气，运转灵气，朝天字区吼道： “顾盛酩！你敢做不敢当！你负了我！骗我的灵石！还骗我的感情！！” 这一声，上自垂天崖，下到云烟谷，整个逍遥峰都听到了。 顾盛酩坐在院子里淡定喝酒，通过灵枢和一位弟子唠嗑。 “他还没走啊？” “嗯，现在吼了一大声，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嗓门快赶上莫长老了” “哈哈哈哈……” “行了，我去见见他，真能闹腾。” “哈哈哈哈！” 说完，顾盛酩拎着酒坛，慢悠悠朝入口走去。 沈琰大口喘着气，满脸通红，身边甚至隐约跳起几撮赤红色火苗。 他刚想继续吼，一道青色身影缓缓走出，笑道： “瞧你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睡了呢。” “你！” 沈琰大惊，暗道此人怎能说出这种虎狼之词，简直是！无耻流氓！！ “沈师兄啊，这事你要找找自己的问题，要是你没有想法，怎么可能被我骗，是吧？” “我……” “所以啊，色字头上一把刀，长教训了吧？” “顾盛酩！可敢与我擂台一战！！”沈琰怒吼着，还不忘补充一句。 “不准动用仙术！” 顾盛酩笑着说道： “行啊，你赢了我就把你的灵石双倍奉还，若是输了，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走！” 沈琰气冲冲地往擂台赶去，顾盛酩不急不慢地走在后面，暗道这些小年轻，性子真急啊。 …… 听到这个消息，不少闲人纷纷跑去围观，甚至又有人开盘坐庄。 嗯……看来云剑宗有必要管管这股赌注之风了！ 上了擂台，顾盛酩看着沈琰，说道： “请吧。” 轰！ 沈琰挥起赤云，直接冲向顾盛酩，后者不急不慢的打了个响指，灰色结界直接展开。 “啊？上来就是这招？” “完了，不小心又赚钱了！嘿嘿” “……” 结界中，顾盛酩不急不慢走到沈琰身前，抬手，屈指，弹。 咚！ 一听就是颗好头。 又是一个响指，结界破碎，沈琰缓缓回过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他轻哼一声，潇洒离去，仿佛输得不是自己。 顾盛酩哈哈大笑，喝着酒慢慢离开了擂台，回洞府继续修炼去。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个大瓜就这样烂尾了，唉，还没有吃够啊！ 要不…… 有人将目光投到自己的好兄弟身上，缓缓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兄弟，和你说件事。” “啥事？” “这里有本武功秘籍，是一位师兄给我的，花了我……” “你看我像沈琰吗？” “嗯？不像，你没有他帅。” “……那你看我像傻子吗？” “似乎……也不像。” “这不就得了。”说完这个弟子自顾自离开了，其身后的好兄弟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追上去。 “啥意思啊？？” “自己悟，自己想，自己练……” “……” —— 此事又闹腾了两天才渐渐平静下来，众人的生活渐渐回归正轨，每个人都继续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 有人日复一日蹲在药园开荒种地；有人天天都去云剑山和妖兽掏心掏肺；也有人从早睡到晚，饮酒作乐，无所事事。 半个月过去了，一道恐怖的橙光自药园冲天而起！ “嗯？” “？？” 这道光束直插云霄，别说逍遥峰了，整个云剑宗都看得见。 “橙光……七阶灵宝出世！！” “哇靠！什么情况？” “仙器出世！！！” “……” 白长老身形一闪已经来到药园，那个弟子灰头灰脸的，旁边放着一把缺了一口的锄头，正使劲拔着什么东西。 从其露出的部分看，像是一杆玉笔，只是有点太大了，那个弟子抱都抱不下。 “……” “……” “……” 其他赶来的长老和师兄脸色一僵，哭笑不得地朝那人喊道： “要不你试试滴血认主？” “啊？” 回过神的林北这才注意到身后站了几十号人，而且人数还在迅速增多。 “……弟子林北，见过诸位长老和师兄师姐！” “没事，你继续折腾，我们就看看。” “……”，这话说的，这么多人看着，林北还怎么好意思。 他有些别扭地站着，无处安放的手只能尴尬地搓着指甲缝里的泥巴。 这时，天穹之上，华光凝聚，灵气聚集，一位白衣青年踏风而来，正是云瀚仙人。 “又是什么动静，你们逍遥峰一天天这么热闹的吗？半个月前不是还传什么痴情师弟被嗜酒师兄骗钱骗色吗？” “……” 林北都快哭了，他只是兢兢业业的挖地，结果锄头烂了不说，现在还来了这么多人围观。 ——我该不会挖到护宗大阵的根基了吧！ (′?w??`) “滴血试试嘛！” “就是就是，傻站着干嘛？” 云瀚的仙识探入那杆玉笔之中，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波动，此物估计是哪位前辈遗落于此，而后感知到有缘人，便从虚无之中显现出来。 “林北，此物与你有缘，是你的大机遇，滴血与其契约便可。” 听到云瀚的话，林北傻傻地看着那截露出来的笔杆，小心翼翼地走到旁边，从指尖弹出一滴精血。 “……” “……” “这傻小子，随便一滴血就行，还用精血，唉……” 林北也不知道啊，又没人告诉过他如何与仙器契约。 随着那滴精血落下，灰蓝色的笔杆剧烈颤抖，冥冥中，林北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与其的联系，他试探地控制对方缩小。 嗡—— 巨大的玉笔开始颤动，然后缓缓缩小，刚好能让林北握住。 林北傻傻地握住玉笔，脑海中出现了海量的知识，一门功法和心法浮现，他立刻盘腿坐下，开始修炼。 其他人见此也不打扰对方，一位长老在林北周围设下隔音阵，众人便慢悠悠地回去了。 这事很快就成为逍遥峰的热点，没想到挖地都能挖出仙器，唉，果然啊，运气来了，踩的狗屎都是香的。 …… 数日后，林北再次睁开眼，他满脸惊喜地看着手中玉笔，此时，笔杆上三个烫金大字浮现： “空元笔！” 他已经初步掌握了空元笔，也知道了此物的能力，他单手握笔，催动功法，运转灵气，于身前缓缓画出一个圆。 当那个圆首尾相连的时候，中间化作一片虚无，林北试探着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玄字区某个洞府内出现一个圆圈，一个人从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正是林北！ “哇靠！随手构建空间通道！北哥我要起飞了！” “哇哈哈哈哈！” …… 另一边，林长老想去看看那个和自己同姓的弟子，结果发现对方人不见了！ “嗯？？” ——外面的人没看到她离开啊，怎么回事？ 稍后他感知到此地残留的空间法则，不禁猜想起来，随即向其他人说了此事。 很快，有人回话了，是掌管玄子区的木长老，他开口道： “那小子已经回来了，境界突破到炼魂境七重，浑身灵气都被重塑，灵海浩瀚无垠，似乎在体内开辟出了小世界。” “啧啧啧，这小子机缘不浅啊，恐怕此仙器是一尊绝巅仙人的本命仙器吧？” 很快，张铭在灵枢内回复道：“我去查了一下天枢，此物像是空元仙君的东西。” 天枢——大世所有仙人的资料都记录在内，各宗宗主有资格在此物内查询资料，但是根据宗门等级的高低，查询的资料详尽程度也不一样。 天枢同时也是作为仙人交流的枢纽，全称通俗易懂：天元境专用灵枢…… 听到张铭的回答，几人纷纷感慨林北这小子运气真好，凡是称仙君的，皆是绝巅仙人，也就是所谓的三劫仙人！！！ …… 第54章 林北 顾盛酩甚至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这一闭关就是四天三夜，等他出关，发现一个叫【逍遥56】的灵枢群炸开了锅。 一道道灵识闪烁，二十三个人硬是闹出几百人的架势。 灵识探入，他也懒得去翻看记录，直接逮住一个昵称叫【瓜田老农】的人，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说说，发生了什么？” “……”，柏青看着那条消息，陷入沉默，无他，对方那个昵称过于惊悚： 【两百灵石一条命】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想到这般骇人听闻的昵称？！！ 柏青小心翼翼地回道： “林北现在正在擂台挑战吴锋，他已经连胜八场，说是要冲进前三……” “林北是谁？” 听到这话柏青一下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整个逍遥峰最宅的莫过于天字区那两位，但梦挽弓基本不用灵枢，如此一来，这人只能是…… 柏青万万没想到顾盛酩取名这么恐怖，她也不敢问这命是人命还是兽命，只说道： “林北，玄字区的师弟，因为不善斗武，一直在药园种菜，要么就是拍其他人的帅照美照卖灵石。” 顾盛酩想了想，隐约有点印象，那是一个矮矮的小不点，看起来有点腼腆，白白净净的。 “多谢”。 说完，顾盛酩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一身修为已然是炼魂境六重！ 越往后境界越难突破，尤其是到了炼魂境后期，哪怕是梦挽弓那种妖孽，从炼魂境大圆满突破到武元境也花了足足两个月。 他刚刚走出房门，一阵敲门声传来。 “顾小子，你出关了？” 愣了一下，顾盛酩快走上前，拉开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师尊，你来啦。” “嗯，有事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 “老夫在天元郡有一位挚友，他的大儿子三天后举办婚礼，你要不要陪老夫去吃席？” “不会只是吃席那么简单吧……”，顾盛酩可不傻，八成到时候又是什么什么切磋啊打脸剧情啥的。 “嗯，那家伙听说我收了个天骄徒弟后，天天都在念叨，说要让他的小儿子和你切磋切磋。” 陈导也不隐瞒，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盛酩，至于后者去不去，那是对方的自由。 顾盛酩皱了皱眉，问道： “那小子什么境界？几岁了？是天骄还是妖孽？” “十四岁，炼魂境一重，一个底子不错的剑道天才。” 顾盛酩愣了一下，然后满脸不屑，说道：“就这啊？他怎么敢的？” 闻言陈导微顿，大笑道： “哈哈哈哈，你小子现在也是狂得很呐，有我当年风范！” “我把他揍了，不会有人威胁我吧？” “此去，若是有人不长眼，老夫就帮他们开开眼。” “……” 思索一番后，顾盛酩同意了。 陈导离开后，他去食堂吃了顿丰盛的晚饭，又去擂台瞄了几眼，人已经散了，说是明天还要打。 …… 时间来到另一天早上，顾盛酩早早地就来到擂台，抢占最佳观看位置。 在他身边，沈琰和李剑一也来了，他们也很好奇林北究竟能一路冲到第几名，旁边的排行榜上，林北已经来到第九名。 “顾盛酩，你觉得他能冲进前三吗？” “我还没见识过他的实力，你俩孰强孰弱还不好说。” “……” 这时，擂台上一个空间通道浮现，一身青衣的少年从中走出，手握空元笔，睥睨四方。 而他的对手，则是穆清瑶。 穆清瑶走上擂台，抬手一挥，磅礴大阵落下，林北平静的持笔一点。 嗡！ 空间之力于笔尖凝聚，压缩形成一颗蓝紫色的能量球，朝穆清瑶轰出。 战斗拉开序幕，场上各种大阵轰鸣不止，然而林北更加强悍，每一次挥动空元笔都能轰碎空间，破碎的空间碎片在他的控制下化作利刃，射向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场上空间暴乱，已经没有能够安心布阵的地方，穆清瑶只能认输。 榜单上，林北的名字微微闪动，跃上第八名的位置。 林北休息片刻后，又继续挑战下一位…… 在擂台边坐了一天，顾盛酩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犯困，突然，身边的沈琰动了，他抬起头，问道： “你去干嘛？” 沈琰瞥了眼那个睡眼朦胧的酒鬼，没有回话，而是径直走上擂台。 是的，林北一路冲到第四名，现在已经和沈琰交手，要是赢了，他就成功进入第三！ 甚至，他看了眼擂台那个神游天外的酒鬼，心中战意盎然。 不等比赛开始，已经有人开盘坐庄了，千百灵石下注，七成的人都认为林北会输。 沈琰一上场，恐怖的赤焰爆开，席卷整个擂台，靠的近的弟子纷纷站远一点，唯有顾盛酩一动不动，他恹恹地抬起头，打量着场上俩人。 轰！！！ 场上两人打得十分激烈，滔天巨焰化作火龙。 下一秒，空间迅速收缩，直接吞没了那条巨龙。 “燃起来了！” “仙器太超标了！！” “他现在才炼魂境就这样了，以后还得了？？” “……” 场上，沈琰倍感压力，此时他已经展开领域，与周围疯狂压缩的空间对抗，每时每刻都要消耗巨大的灵气。 思索片刻后，沈琰直接开启炎龙真身，无视周围颤动的空间，冲向林北。 林北喘着粗气，于身前画出一个圆，沈琰的长剑刺入其中，反而从自己背后冒出，狠狠地刺入自己体内。 见到这一幕，人群躁动起来。 “我靠！” “近战无敌！” 沈琰一口滚烫的血喷出，台下的李剑一神情有一丝担忧。 “呵！煮海！！” 气息大跌的沈琰怒吼一声，体内直接爆出恐怖的赤焰， 林北脸色苍白，笔锋一转，于身前写出一个字。 “破！” 轰！！！ 沈琰身前的空间轰然破碎，恐怖的赤焰被空间风暴吞噬，这一击，直接将沈琰轰出擂台。 胜负已分，赌赢的人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赌输的人狂扇自己。 “我怎么这么贱！怎么就忍不住呢！” “我王某从此不碰赌字！！” “……” 林北胸口剧烈起伏，握着空元笔的手微微颤抖，他看向台下那个单手托腮的少年，那双棕色的瞳孔中，一抹惊心动魄的蔚蓝色一闪而过。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在咆哮，海面钻出一头暗红色的百米巨鲸，他站着那，犹如蝼蚁！ 回过神，林北后背已经湿了，心中有一道声音疯狂告诉他，此人极度危险，绝对不能与之为敌！ 可是越是这样，林北越是要看看，自己与对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他缓缓开口，说道： “顾师兄，明天早上，在这里，我要……挑战你！” “嗯，好~”，顾盛酩眉眼带笑，似乎很感兴趣。 他看了眼被李剑一扶着回去的沈琰，缓缓起身，打了个哈欠，步伐飘忽的回去了。 台上，林北调动最后一丝灵气，构建一个空间通道，走进其中。 少年就是这般，明知不可为而为，明知不可敌而战，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输给了自己。 …… 第55章 天元郡 翌日，擂台边围了三十多号人，这些师兄师姐一天天可无聊了，基本上哪里有热闹就往哪跑，哪怕灵兽峰灵兽产崽都要去看个稀奇。 台上，林北早早就在那等着，而他的对手，手持酒坛，一步一步从远处走来。 “来了来了！顾师弟来了！” “逍遥小酒神！！” “卖顾盛酩唯美睡姿图！” “……” 每次听到这个外号，顾盛酩都感觉十分羞耻，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好意思喊出来的。 他走到台上，看着林北，问道： “你确定要挑战我？” 又出现了，那股恐怖的气势，现在的顾盛酩就像海啸爆发前的平静，只要他一动，就能掀起万丈波澜！ 林北咽了咽口水，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是的，动手吧，顾师兄。” 顾盛酩轻笑一声，手中酒坛飞出，瞬间来到林北身前。 后者画出一个圆，酒坛落入其中后再次出现在顾盛酩身后，缓缓停住。 顾盛酩挥挥手，酒坛化作点点灵光散去，一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一剑斩出。 破空！ 轰！！！ 狂暴的灵气直接淹没整个擂台，根本不给林北反应的机会。 任谁也想不到顾盛酩瞬间就能爆发如此恐怖的招式。 林北身前凝聚的空间屏障被层层压缩，出现一道裂痕，然后轰然破碎。 下一秒，他已经被传送出擂台，脸色苍白地看着台上那个少年。 只此一击，高下立分。 “顾盛酩又变强了……” “他现在已经算是妖孽级别的存在了吧” “还有点差距，但不会差很多。” “……” 顾盛酩离开擂台，回到洞府，继续无聊的钻研剑法。 之前在擂台上，墨染言那招千风入怀实在太帅了，他也想搞一招大差不差的。 可惜悟性差了点，琢磨了快两个月了，还是毫无头绪，倒是本源空间内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虚无的地面变成了一片广阔无边的湖面，走在上面会荡起一阵阵的涟漪，但他总感觉湖底有什么东西。 直到那天，他看到一条暗红色的鲸尾高高扬起，又没入湖底不见了踪影。 思来想去，这估计是那门半仙之术鲸吞演化出来的东西，只是为何是暗红色的，顾盛酩就不得而知了。 他也是第一次修仙，很多东西都搞不明白，只能慢慢琢磨。 时间转眼间又过了两天，顾盛酩还记得和陈导的约定，这天他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青衣，拿出一根云纹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扎一个帅气的高马尾。 无妄剑插在黑金色的剑鞘之中，被他背在身后。 九点多的时候，陈导从天而降，身着一身鎏金云纹袍，袖口以白金字符点缀，给人一种惹不起的感觉。 陈导见到顾盛酩的打扮，十分满意，不愧是自己弟子，真俊。 他走上前帮顾盛酩正了正衣服，抚平一处褶皱，说道： “此去要两三天时间，你要不要和其他人说一下？” “不用，反正也没人会来找我。” “那好。” 说完，陈导唤出一柄灵剑，这也是顾盛酩第一次见到陈导的灵剑，剑身偏暗，铭刻着两个鎏金大字： ——破虚 “走吧，这次就不坐飞舟了。” 至于原因嘛，大家都知道，陈导可不想自己的好徒弟落地就表演恶龙咆哮，他也晓得顾盛酩老爱面子了。 两人踏上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冲上云霄，云剑宗的景色渐渐消失在身后。 陈导的速度不快不慢，顾盛酩好奇地看着下方的景色，数千米高的山群，百米宽的河，一望无际的辽阔森林，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甚至还有直径数十里的天坑，其中闪烁着赤红色的光芒，估计是岩浆。 “那个天坑就是地火秘境，三阶秘境，五年开启一次，各宗还有各大家族都会派人进去，当然，也会有无数散修甚至邪修参与。” “两年后刚好到下一次开启时间，到时候你应该能突破武元境了，有把握吧？”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天坑，眼里划过一丝期待。 ——说不定能遇到顾怀鑫和其他人。 陈导想了想，又说道：“由于那个秘境的特殊性，每次开启都会死很多人，基本上活着出来的只有三成。” 听到这话，顾盛酩心中一惊，七成的死亡率，这确实很恐怖。 “进入秘境后，每过一天，就会爆发一次地火，凡是没有获得地火石的，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地火石？” “地火秘境中特殊的东西，可以抵挡一次地火的攻击，破碎后需要重新寻找，或者抢别人的。” 说到这顾盛酩明白了，不仅要面对地火，还要谨防其他人的暗算。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到时候会详细和你们说。” “喏，看到那边那座高山了吗？” 顺着陈导的目光看去，远处，是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峰。 “那就是天元宗的宗址，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是被大阵遮掩了，以天元山为中心，方圆百里都是其宗门地域。” “对了，以后见到天元宗的弟子，别管是谁，揍就完了。” “啊？？？” “天元宗与云剑宗之间的矛盾长达五百年，当初立宗之时便已存在，具体何事你无需知晓，只管揍就行了，甚至是……杀了都行，出事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哦……” 这事顾盛酩默默记在心中，反正陈导说能做的，那他就去做。 越过天元宗，两人继续朝北方飞去，顾盛酩忍不住好奇问道： “师尊，我们是要去哪？” “天元郡，古龙镇，李家。” “那位前辈和师尊比，谁更厉害？” “他卡在破元境一重已经百年之久，老夫前不久刚刚突破第五重，估计二十年内还能突破到第六重。” ……不愧是云剑宗的人啊，就没有一个是废物，他们在进步的同时，这些长辈同样在努力修炼。 据他所知，陈导今年才两百一十九岁，只是因为当年那一战施展秘法，导致寿元大损才显得苍老，不然估计现在也是青年模样。 而逍遥峰最年轻的长老就是莫长老，现在都才九十七岁，修为已经是混元境五重。 这还是那一战后莫长老受重创修为倒退的境界，他当初四十五岁时已经是混元境大圆满，是真正的绝代妖孽！ ……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个繁华的大镇出现在天际，那便是古龙镇。 陈导加快了速度，很快，两人于城门落下，缴纳入城费后顺利进入城中。 一眼望去，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小摊数不胜数，看得顾盛酩眼花缭乱。 陈导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说道：“走吧，带你去逛逛。” 第56章 李家大婚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鲜出土的老古董，说不定你的机缘就在其中哟！” “那边的小哥，我看你今日福光满面，定是好运临头啊！不妨买块赌石试试手气？” 顾盛酩听到那个男子在叫他，疑惑地走过去，看着地上摆着的九块大石头，满脸好奇。 陈导一转身发现自己好徒弟不见了，连忙感受那枚火灵玉的位置，找到后，他眉头一挑，慢悠悠走到顾盛酩身后。 这时，一旁另一位男子走上来，兴奋地说道：“哟，这地方竟然有赌石，看这成色，定是上等货，老板，来块试试！” 老板谄媚一笑，说道： “两百灵石一次，九个为一组，这些赌石经过鉴宝堂的检验，其中一个藏有上品灵石，至于是哪一颗，就看客人的运气啦。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越往后所需的灵石翻倍，客人可要想好了。” “规矩我懂，麻溜点，给小爷我先来两颗！” 说着，这位男子就扔出一个纳灵袋，指了指地上的一块赌石。 “先开这块！” “好嘞，您稍等。” 摊主抱起那块石头，放到一个奇怪的阵法中，很快，石头化作粉末，留下一小块灵石，看其成色，只是一枚下品灵石。 “嘿，我就不信了！这块！” 男子又指了指另一块赌石，摊主继续刚才的操作，然后发出一阵惊呼： “客人真是气运非凡呐！竟然开出了一枚中品灵石！” “哈哈哈，常规操作，小爷的运气向来如此！” 摊主满脸心疼地把那枚中品灵石递给男子，说道： “客人现在气运聚集，不妨再开一块？” “不了不了，知足常乐，机会留给其他有缘人吧！” “客人倒是通透，哈哈。” 说完，男子拿着那枚中品灵石离开了，顾盛酩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色古怪。 摊主继续热情招呼他，说着各种各样好话，几乎不带重复的。 陈导拍了拍顾盛酩肩膀，说道： “想试试？” 顾盛酩摇了摇头，说道： “刚才那个男子八成是托，我又不傻，谁信谁是笨蛋。” “哎哟，顾小子，不愧是穿越者啊，这脑子就是比其他人好使。” “……” “……” 顾盛酩一脸惊恐地看向陈导，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陈导则是暗道嘴瓢了，想着要怎么解释。 一老一小面面相觑，随后顾盛酩释怀地笑了，本来这事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看到他笑，陈导悬着的心也放下了，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说道： “你的历练是太上长老的安排，他贵为仙人，能看透很多东西，你身上的不同之处瞒不住他。 为了让你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你亲自去看看这个世界。” 说到这顾盛酩明白了前因后果——陈导因为他历练的事去大闹主峰，这事他听张长老提过几嘴，想必陈导就是那个时候知道了他的身世。 随后他又问道： “那……师尊你自己有猜想过吗？” “嗯，你心智过于成熟，加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功法，为师难免会有所猜测。” 顾盛酩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解释道：“嘿嘿，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只是我觉得这事不重要，就没有说。” “嗯，无妨，以后有机会了，再和为师细细讲，我很好奇我徒弟在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顾盛酩犹豫了一下，随后答应了对方。 ——反正，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无论是好是坏，就当讲故事吧。 陈导察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说道： “没事，不方便说就罢了，讲讲那个世界也行。” “没有，只是……上一世的我是个废物，一无是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那已经是上一世了，不是吗？你讲的是他的一生，不是你的。” “你现在是顾盛酩，是逍遥峰这一代第二强的弟子，更是为师的骄傲。” “……” 顾盛酩顿了顿，小声说了句： “好肉麻……” 闻言陈导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行了行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咱去备点礼物，准备去李家吧。” “好。” 一老一少就这样大步离去，那个隔音阵也化作一缕清风消散，留下一脸茫然的摊主，继续吆喝着路过的行人。 …… 今日，李家大少爷成婚，此事传遍天元郡，毕竟李家可是有两尊皇阶坐镇的名门望族，谁见了不得给几分薄面？ 陈导和顾盛酩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排起长队，一眼望去，九成皆是武元境之上的存在。 “城西陈家二少爷携灵石九千九，五品宝丹三枚登门贺喜！里边请~” “城东楚家家主携灵石三万四登门贺喜，里边请~” “沧溟拍卖行携灵石六万六，极品王阶灵器贺喜！里边请~” “……” “云剑宗陈导携灵石三万六，上等五品灵丹一枚登门贺喜！里边请~” 顾盛酩跟在陈导身后，看着张灯结彩的大宅，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时，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满面红光地从府中走出，迈着端庄四方步，身着淡紫祥云袍，走到陈导跟前，拱手笑道： “陈小兄弟，别来无恙啊！” “李家主客气，陈导何德何能让您亲自出来迎接。” “哈哈哈，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老样子。”李家主畅然大笑，看向陈导身后的顾盛酩，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爱徒，叫什么来着？” “回前辈，晚辈顾盛酩。” “哦对，顾盛酩，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人老不中用啊。” 李家主一拍额头，随后笑道：“走走走，我带你们去逛逛，这些年又翻建了几个雅院。” 陈导淡然一笑，转头和顾盛酩说道： “那我和李家主去叙叙旧，你自己逛逛，注意安全。” 顾盛酩点了点头，他可不想和两个老前辈待一块。 看着年纪轻轻的顾盛酩，李家主突然想到什么，拿出一块淡蓝色的令牌，抛给顾盛酩，说道： “有这块令牌在，府中无人敢为难你。” 顾盛酩接过令牌，朝对方道谢后撒腿跑远了——他刚才就看到远处有人在表演杂耍，早就想去看看了。 见此，李家主笑道：“哈哈哈，还是小孩子心性啊！” 陈导笑笑，和对方聊起这些年的趣事。 …… 顾盛酩三两下挤到人群前面，好奇看着台上那个表演戏法的面具男子。 戏法可不是术法，全凭手艺人的速度与技艺，也没人会去深究背后的奥妙，看个精彩就行。 只见他手心一翻，凭空出现了一枚灵果，他又将灵果啃了一口，结果转个面又恢复了，看得众人喝彩纷纷。 “再变一个！” “我要看大变活人！！” “大变活人！！” 听到观众的要求，面具男子微微欠身，手一挥就出现一块黑布，他轻轻一抖，黑布变得更宽大，再一抖，变得更宽更大。 他甩了甩黑布，甚至转身让众人看清楚他身前没有任何东西，然后他手一抖，黑布后瞬间出现另一个面具人。 “哦哦哦！” “精彩！！” 顾盛酩拿起一枚灵果吃着，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精彩的地方还会打赏两块灵石。 过了半个小时，面具人朝观众拱手谢幕，人群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顾盛酩又从果盘里拿了枚灵果，抓了两把喜糖，慢悠悠朝另一个地方走去。 第57章 李家小少爷 走过一道贴满囍字的拱门，是一个大大的院子，绿化做的不错，摆着几张石桌，不少人坐着闲聊。 “要我说啊，李大少娶了刘家小公主，以后古龙镇的天要变了。” “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土包子？这只是娶亲，不是联姻，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一套呢？” “就是，现在这些小年轻都提倡什么婚姻自由，哪还管什么门当户对，人家陈家小儿子还是个断袖呢，和那谁整天歪歪腻腻的。” “……” 顾盛酩只是路过，没想到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一脸好奇的看着说出最后一句话的那个老者。 那人侧目看向他，随后嚣张地说道： “小娃子，你有点面生啊，哪家的？” “云剑宗。” “云……咳，不好意思，老夫眼拙了，不要往心里去。” 老者呛了口茶水，顾不上身上的狼狈，连忙说道。 顾盛酩毫不在意地继续闲逛，结果……迷路了…… “靠！这些大户人家真是的，把房子搞那么复杂干嘛，横七竖八的，这是哪啊？” 逛着逛着，他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壮汉，都是炼魂境修为。 “小友止步，前方是小少爷的练武场，没有允许，不得进入，还请去别处。” ——李家小少爷？不正是师尊说的那位要找他切磋的小屁孩么。 思索一下，顾盛酩拿出李家主给的令牌，试探说道： “有这个能不能进入？” 两人看到那块令牌，微微一惊，拱手道： “原来是贵客，但……恕我直言，小少爷的院子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不得进入，恐怕……” “没事，劳烦你和他说一声，就说云剑宗弟子来访。” “没问题，还请您稍等片刻。” 说罢，那个男子转身走进院子，很快又出来了，朝顾盛酩拱手道： “小少爷在院中等候，还请贵客随我来。” 就这样，顾盛酩跟着壮汉走进院子，其中的灵气比起外面翻了数倍，想来是布置了聚灵阵。 就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是灵草，具有凝聚灵气的作用。 拐过路口，是一个巨大的擂台，一位玄衣少年正在台上练剑，身姿矫捷，剑招凌厉，每次出剑都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带到这后，那位壮汉便离开了，顾盛酩自觉找一个靠椅躺下，拿出一枚灵果啃着，继续看那位小少爷。 他知道对方这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一番，或者耍一下威风，看了一会儿，顾盛酩点评道： “剑招花里胡哨，实际上毫无作用，还不如简简单单的一刺一挑。”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到。 李玉成闻言收起剑，看向屋檐下坐着吃灵果的青衣少年，说道： “你就是顾盛酩？” “嗯。” “听我爹说你很厉害，是云剑宗的弟子。” “一般般吧。” “上来和我过两招？” “你……太弱了。” “呵，猖狂！” 李玉成可是古龙镇出了名的少年剑修，被称为百年内最优秀的剑道天才，哪能受得了这种气，当即长剑一挥，刺向顾盛酩。 顾盛酩甚至不需要用剑，他一指点出，磅礴剑意在他指尖凝聚，斩出一道恐怖的剑气。 李玉成心中一惊，在空中调整身姿躲过，转头看去。 轰！ 硕大的擂台就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指劈成两半，这可是玄青石打造的擂台啊！能够承受王阶强者战斗的擂台！ “你……” 李玉成回过神，看着那个一脸淡定的少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外面，察觉到这股动静的两个壮汉连忙跑过来，脸色苍白，后背都湿了一片。 一想到要是小少爷出了什么事，他俩就感觉自己脑袋飘忽飘忽的，仿佛已经离开了脖子，甚至眼前出现了太奶慈祥的笑容。 两人来到李玉成身旁，看到那个一分为二的擂台，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有刺客，当即要大喊。 李玉成一个眼神止住两人，轻咳一声，说道： “没事，只是和他切磋了一下，没有危险，你俩回到自己的位置，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哦哦！好的，少爷！” 两个壮汉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脑袋沉甸甸的，真好！ 他俩走之前忍不住看了几眼顾盛酩，神色各异。 …… 李玉成收回目光，看向正在寻找垃圾桶的顾盛酩，轻咳一声，指了指旁边的阵法说道： “那边。” “多谢。”顾盛酩起身将果核扔到阵法中，阵法泛起一阵灵光，将那枚果核分解，不留一点痕迹。 做完这件事，顾盛酩转身看向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李玉成，说道： “你剑法和谁学的？” “自己练的。” “说实话，我教你一招很帅的。” “哦……小说里面学的。” “……” 顾盛酩嘴角一抽，对方这个回答属实离谱，但又符合这个年纪的少年会做的事。 他之前不是还试图练一个什么紫极什么瞳的吗…… 想了想，顾盛酩问道： “你没有加入宗门？” “嗯，我不喜欢宗门的那种氛围，还不如在家修炼舒服。” “哪个宗门？” “天元宗。” “……” 看来天元宗确实有点问题，竟能把弟子气得回家。 顾盛酩压下心中的想法，然后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剑法，递给李玉成。 这是之前他在灵光秘境做好人好事的时候那些人给他的回报，他看过一遍，受益匪浅，只是不适合他。 李玉成看着那本破破烂烂的剑法，眼中一亮，兴奋地说道： “这就是小说中那些远古大能的传承吗，看起来十分破旧！一定经历了无数场大战？！” “……这只是被我扯烂了……” “啊？” 说到这，顾盛酩就想起当初秘境中，他一脚蹬着那个邋遢男子的脸，一手和对方抢着这本破剑法，那个男子鼻涕眼泪流一脸，撕心裂肺地说道： “小哥！小哥……大哥！！大爷！！求你了！这真的是我身上最后的家当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呜呜呜” 顾盛酩满目狰狞，脚上用力蹬着对方，咬牙切齿说道：“松爪！我让你松爪！！” 铮！ “呜呜呜……” 他拿着这本破剑法潇洒离去，留下一个把自己蜷缩起来的男子，小声哭泣着，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画着圈圈，嘴里还碎碎念念： “画个圈圈，祝你升天……” —— 咳，回过神，顾盛酩把剑法递给李玉成，说道： “这只是残卷，总共有四卷，有能力的话，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凑齐。” “残卷？” 李玉成接过剑法，好奇地翻看，整卷都在讲一招：刺。 所以顾盛酩推断另外三卷分别是劈，挑，横斩，剑法最基础的四个动作。 李玉成翻着翻着，突然想到什么，有些兴奋地说道： “我记得我见过一本剑法，全篇都在讲横斩，因为太无聊我就没练，你说会不会是！” “我哪知道，反正剑法已经给你了，你老老实实练这些可比你那花里胡哨的剑法实用多了。” “哦……可是书中说主角凭他那花里胡哨的剑招捕获了漂亮姐姐的心……” 听到这话顾盛酩笑了，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李玉成，反问道： “你练剑是为了女人，还是为了杀人？” “当然是……行侠仗义！”李玉成大义凛然地回答，然后又小声补充一句： “最好能英雄救美……” 顾盛酩轻笑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人各有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宗门弟子与家族弟子本来就不是同一路人。 沈琰曾经说过，沈家那些弟子，多数都是为了功名利禄而修炼，他看不上那些人，便毅然来了云剑宗。 他看了眼还在畅想未来的李玉成，没有打扰对方，慢慢朝门外走去。 李玉成回过神，朝他喊道： “那你呢，你修炼为了什么？” 顾盛酩步伐微顿，头也不回地答道： “逍遥！” “逍遥……”，李玉成细细嚼着这两个字，不明所以。 ——逍遥有什么好的，整天无所事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无聊吗？ 明媚阳光之下，那个青衣少年身形渐行渐远，清风拂过，道心舒畅。 他心中的逍遥，从来不是一个人…… 第58章 风光 李家人山人海，亲朋好友满座，甚至五尊王阶强者登上天穹，挥手布祥云。 顾盛酩刚刚离开院子，灵枢内就传来陈导的消息： “顾小子，迎亲队伍快到了，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在哪？” “大门外朝右。” “好！” 顾盛酩找了个下人带路，很快来到门外，远远地就听到爆竹一声接一声自远处传来，锣鼓震天。 嘹亮的唢呐声响彻云霄，气势磅礴，视线拉远，只见一匹红彩赤马缓缓走来。 马背上，一位身着鲜艳红色烙金婚服的青年抬头挺胸，气宇轩昂，时不时掏出一把灵石朝两边的百姓抛去。 身后的伴郎则是掏出大把大把的喜糖，不要钱一般的挥洒。 人们被砸到了也不恼，各个喜笑颜开说着恭喜的话。 “李少爷！新婚快乐啊！” “两位新人百年好合啊！” 恍然间，几个身着素麻布衣的黄发小儿钻出人群，闹哄哄地朝这位新郎官围去，身后的大人拦都拦不住。 见此，李剑锋早有准备，手疾眼快地从怀里拿出一个个系着红绳绣着囍字的纳灵袋，分发给那些小孩。 小孩也知道礼数，接过红包后说了几句贺喜的话，又欢呼着没入人群。 顾盛酩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心想什么时候自家师兄也成个亲，说不定还能让他当个伴郎。 忽然，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小口，里面的佳人看到外面热热闹闹的街坊邻居，又害羞的拉起帘子。 见此人群纷纷起哄，吵着闹着要看新娘，甚至有人专门负责留影。 李剑锋一眼就看到那个气质出尘的少年，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境界以及气势，无不昭示着此人来头不小。 见队伍来到跟前，顾盛酩抱拳说道： “李少爷，新婚快乐啊！” 李剑锋笑着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纳灵袋，抛给对方。 接过纳灵袋，顾盛酩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他看着迎亲队伍缓缓停在李府门前，李剑锋翻身下马，走到后头，说了声什么。 随后，门帘缓缓掀开，一位亭亭玉立，身着绣凤红袍的女子慢慢走出。 女子掀开红盖头的一角，看到身前的男子，莞尔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红盖头放下。 李剑锋拉着对方的手，扶着对方下了马车，慢慢朝大门过去。 见此，人群蜂拥到李府门前，一个两个仰着头往里面看。 顾盛酩跟在其他下人身后，也进了大门。 “射箭！！” 这时，一个嘹亮的嗓门从院子中传来，随后，换了身衣服的李玉成持弓走出，一箭朝天，一箭朝地，一箭朝远方。 射完三箭，他收起架势，看了眼一旁面色疑惑的顾盛酩，没说什么，径直回屋。 “跨火盆！！” 顾盛酩看向院中，只见地上已经放了三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盆，新郎拉着新娘，坦然地走过去。 这要是换做普通人，保准要烧起来。 看着两人往里面走，顾盛酩又跟了过去，他实在没见过这种很古老的婚礼，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而且大都数乱七八糟的，正不正式他也不知道。 过了火盆，又是跨马鞍，马鞍上放着两个红彤彤的灵果。 之后就是进大堂，顾盛酩想往里面看，但是奈何身高不够，他又不好意思蹦起来看。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托起，随后是那股熟悉的气息，顾盛酩惊喜地转头望去，正是陈导。 “哎哟，又沉了不少，你是不是长胖了？” “……” 顾盛酩的脸迅速涨红，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托着，有些手足无措。 “喏，现在开始拜堂了。” 这话又把顾盛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堂内两个新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完之后，李剑锋接过伴郎递来的秤杆，轻轻挑落刘挽弦的红盖头，后者早已面红耳赤。 “接下来要喝交杯酒了。” “师尊，你很熟悉啊？” “嗯，老夫当年可是亲手操办过两位弟子的婚礼，能不熟悉嘛。” “是我们逍遥峰的吗？” “灵剑峰杨振天和叶清铃，你应该不认识。” “！！！”，顾盛酩心中一惊，和陈导说了他遇到俩人的事情，陈导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那俩小孩，还是跟从前一样，老喜欢往云剑山跑啊。” 谈话间，堂内两人已经给对方父母敬茶了，称呼也改成了爹娘。 礼成后，司仪高声喊道： “送入洞房！” 见两位新人入了洞房，众人便开始欢闹起来，有人喊着要去闹洞房，甚至有人怂恿要让李玉成去打听一下动静。 看着面红耳赤跑开的小孩，众人哄堂大笑，李家管事见时机差不多了，连忙吩咐一众下人去准备喜宴。 陈导也将顾盛酩放下来，说道： “走走走，为师带你去吃席。” “你是不是要和那些老前辈坐一块？” 陈导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他笑道： “那你去和小孩坐一桌。” “好。” 看着耳尖还有些红的顾盛酩，陈导嘴角上扬，然后说道： “差点忘了，小孩那桌没有酒。” “……” 顾盛酩步伐一顿，纠结一番后，还是折回陈导身旁，陈导轻笑一声，带着对方去围桌子准备吃席。 他俩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没一会儿又来一个带着小姑娘的老妪，老妪看了眼陈导，打招呼道： “陈道友，没想到竟会在此遇到你。” “你是？” “陈道友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妪姓杨，一字名柏，曾经在大中州与你交过手。” 说到这，陈导恍然大悟，随后摇了摇头，笑道： “一转眼，竟是两百年过去了，真是……岁月如梭啊。” “是啊……你旁边这位小友是？” “我徒弟，顾盛酩。” “噢噢，我身旁这个小姑娘也是我徒弟，她叫宁笙生，上了年纪，闲着没事，不如收个徒弟，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你……离开天元宗了？” “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今日故友重逢，讲讲这些年我游历山川的所见所闻吧。” “甚好……” 陈导看着面容苍老的老妪，神色微动，他知道宗门弟子退出宗门的惩罚很重，甚至会废去一半的修为，看到对方现在的样子，想来当年，并不好受。 混元境修为，寿元千载，怎么可能区区两百多岁就满头白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顾盛酩则是听的津津有味，这些都是他没去过的地方，没见过的东西，听着并不无聊。 就是旁边的宁笙生一直在打量他，搞得他很不自在，杨柏注意到这点，她拍了拍宁笙生的脑袋，笑道： “老盯着对方看什么呢？瞧上这位小公子了？”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好厉害，我都看不出他的境界……” “那你还不专心修炼，平时叫你修炼你老是嚷嚷着无聊。” “哦……” 这时，一个少年径直坐到顾盛酩身旁，颇有些狼狈模样。 “救我，顾盛酩，他们要灌我酒！” 看了眼浑身沾满酒水，甚至嘴里都一股酒味的李玉成，顾盛酩哭笑不得问道： “谁要灌你？” “我那些发小，喏！就是他们！”李玉成指了指一处，那里，两少年和一个少女手提一壶酒，发现李玉成后，坏笑着朝这边走来。 “嘿嘿嘿，你往哪跑~李玉成~~” 第59章 杀机 三人径直来到李玉成身前，李玉成往顾盛酩身后一躲，说道： “要灌灌他，他可厉害了。” 顾盛酩轻笑一声，一把拎起比他个子高的李玉成，毫不留情地把对方推了出去。 三人注意都没在李玉成身上，而是小声问道： “哎，这人谁啊？” “他看起来好装啊。” “感受不到他的境界哎。” “还是没有我帅。” “……” 顾盛酩听力挺好的，这些小孩说话也不避着他，听到这些话他没啥反应，转过身继续听杨柏说话。 见此，三人抓住李玉成，问道： “李玉成，这人谁啊？” “他是你们惹不起的人，就连你们身后的家族在他面前都不够看，我劝你们说话注意点。” “我靠……那我刚才说的他该不会听到了吧。” “你说啥了？” “我说他没我帅……” “……” 李玉成看了眼楚恒天，又看了看顾盛酩，直接翻了个白眼。 陈婉柔则是小声问道： “他什么来头？” “云剑宗” 此话一出，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 刘璟想到什么，问道： “那他很厉害吧？” “还行吧，马马虎虎。”李玉成不想在同伴面前落下面子，瞎扯道。 “你和他谁厉害？” “那当然是……我更厉害一点。”这话声音很小，要不是刘璟三人有修为，还真听不到。 谈话间，门口再次传来喊声： “天元宗曹长老携灵石七万七登门贺喜，快快里边请！” “天元宗来人了，快去看看。” 说完刘璟三人就跑开了，正在侃侃而谈的杨柏顿了顿，神色不变，继续笑着说话。 陈导则是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甚至是暗藏杀机，又被他压下。 这一幕被顾盛酩看在眼里，又默默记在心中。 过了一会儿，一个八字胡黄衣青年大步走着，身后跟着一个个子挺高的少女，脖子上纹着暗红色蝎子。 曹渐原本想去寻个地方吃饭，结果看到了一个身影，脸色一冷，步伐一转，朝对方走去。 “这不是陈导么，几个月不见，落魄到和丧家犬坐一桌了？” 后半句话，曹渐是对着杨柏说的。 闻言，陈导目光一冷，说道： “若不是今日李家大喜不宜见血，老夫已经帮你切了脖子上的大肉瘤。” “啧，不过是施展秘法拼死的后遗症，有了白发你还真把自己当前辈了？” 听到这话，曹渐身后的女子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个老小……” 贞寒雪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仿佛被人掐住脖子，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看着那个微微掀起眼帘的少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很恐怖的气势。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这话是顾盛酩说的，气场十足，他眼中一抹蔚蓝色寒芒一闪而过，杀机浮现。 曹渐见自己徒弟吃瘪，脸色难看，冷哼一声，就这样大步离去。 不等他走远，身后传来陈导肆意的笑声，就连杨柏都是开怀大笑，曹渐眼神阴鸷，却又不敢做什么。 他忘不了八个月前在秘境中，对方那开天辟地的一剑，直接抹杀了一尊地元境初期的妖兽，渣都不剩的。 …… 闲聊了几分钟，又有两个老者落座，这老俩口很是自来熟，没一会儿就和陈导还有杨柏聊的热火朝天。 之后又是一个青年带着一个有些拘谨的少年坐了下来，两人小声说着悄悄话，很多时候都是青年在说，少年默默听着。 顾盛酩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那个少年，长得白白净净跟个小兔子似的，那双眼睛都是棕红色的。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对方的修为已经是炼魂境三重，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样子，而那个青年则是炼魂境五重。 那个少年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更加不好意思了，小声和青年说了句什么。 青年轻咳一声，说道： “那个，小兄弟，你老看着他看嘛？” 察觉到自己有些唐突和失礼，顾盛酩尴尬一笑，讪讪说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俩修为挺高的，一时间有些兴趣，抱歉。” “无妨，要说境界的话，我俩还是比不过小兄弟，哈哈。” 顾盛酩收回目光，看着两人的互动，忽然想到什么，一脸震惊地看向两人，心中掀起万丈波澜。 ——我靠，这俩人不会就是陈家那个小少爷和他…… 顾盛酩实在说不出那三个字，只能收回目光，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时，开始上菜了。 顾盛酩眼疾手快地拿起陈导的碗，跑去添饭，背影颇有些狼狈，都要顺拐了。 …… 添饭回来，桌子上很多菜顾盛酩见都没见过，一时间竟不知道先吃什么，倒是陈导在一旁给他传音： “你右手边那盘爆炒聚灵花味道不错，可以试试，还有你身前第二盘……” 那个青年和少年吃饱后就离桌了，笑闹着笑着在人海中。 待吃的差不多了，陈导看向一旁疯狂用眼神暗示他的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拿起桌下那坛酒，询问众人要不要喝酒。 杨柏轻轻摇了摇头，倒是那老俩口眼前一亮，说道： “没看出来，陈道友也是爱酒之人呐！” 陈导笑着给自己倒了一碗，说道： “老夫不怎么喜欢，倒是我这徒弟十分好酒，可以说嗜酒如命啊。” “哦哟！那这位小友倒是性情中人！老夫年轻时也是这般呐……” 说着说着，话题又打开了，众人纷纷聊起自己年轻时的趣事，而眼前这两位老者，已经活了八百多年。 所见所闻可谓是十分丰富，很多事就连陈导都未曾听闻，更何况顾盛酩和宁笙生这俩个小屁孩。 顾盛酩听着老者口若悬河一般滔滔不绝地讲着，都差点忘记了喝酒。 待到酒坛子见底了，众人才意犹未尽地起身，互相道别后各自离去。 顾盛酩跟在陈导身后，与李家主等人寒暄一番后，便离开了李府。 路上，顾盛酩还沉浸在那位老者讲述的事迹之中，他无法想象几百米高的巨猿那该是什么样的存在，更无法想象数十位真仙于万里高空之上斗法是何等壮观景象！ 忽然，陈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顾小子，对于天元宗，你怎么看？老夫那时可是察觉到你的杀意。” “……” 顾盛酩沉默了一秒，眼神变得冰冷，寒声道： “如果让我遇到那个女弟子，我会把她的宰了，让她永远的闭嘴，还有那个男人，要是我能打得过，我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巧了，老夫正好能单手灭杀那个杂碎。” “那个女生我一剑就可斩杀”，顾盛酩骄傲地抬起下巴，看向眼中浮现一抹血光的陈导，陈导也看到了顾盛酩眼中的杀意，他寒声道： “顾小子，我知道你的剑已经见过血，要不要再淬炼几分？” “求之不得……” 听到顾盛酩的回答，陈导冷笑一声，细细感应一番，随后带着顾盛酩飞上高空，朝某个方向飞去。 夕阳将那两道人影染上一抹血色，恐怖的杀机弥漫，又将夕阳映得更红，更灿，如血一般。 …… 第60章 血色 曹渐带着贞寒雪一路往天元宗的方向飞去，路上，曹渐不停咒骂着陈导，而贞寒雪则是在一旁附和。 “妈的，等下一次，老子一定要宰了陈导那个杂碎，再废了他那个混账徒弟的修为……” “哦？听说你要废了我徒弟？” “谁？！” 轰！！ 这一剑，直接将空间斩出一道巨大的裂缝，曹渐一只手臂直接被绞碎，血洒天穹。 陈导一把抓住茫然的贞寒雪，扔到地上，又将顾盛酩送下去，说道： “小心些，那家伙修的不是一般灵道。” 顾盛酩不屑一笑，从身后抽出无妄剑，一步踏出，直接冲向对方。 在他体内，本源空间之中，那头暗红色的巨鲸冲出湖面，掀起万丈波澜，就连那棵妖艳异常的桃树，都落下几瓣血红色的花瓣…… 陈导则是转身朝虚空一握，将那个准备逃遁的青年抓回来，说道： “怎么？你徒弟还在这呢，你忍心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曹渐在空中混乱挣扎，艰难说道： “陈导！杀了我……天元宗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对方的话，陈导笑了，他指尖凝聚一道剑气，慢慢地，慢慢地捅进曹渐的灵海。 顿时，曹渐脸色狰狞扭曲，浑身经脉被失控的灵气撕碎，五脏六腑都受到这股力量的搅动，浑身青筋暴起，血液从破损的血管中渗出，七窍流血。 “就你说要废了我徒弟？” 此时曹渐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喉咙里全是破碎的内脏与污血，全凭一口本源灵气吊着命。 “说的像我云剑宗怕你天元宗一样，杂碎，别忘了……你们宗主是怎么被我们宗主一刀一刀剁碎的。” “五十年前要不是云韵宗不长眼向我宗开战，我云剑宗灭的就是你天元宗！” “你们该不会以为凭借三位一劫仙人就能挑衅我云剑宗吧？” 陈导每说一句话就从曹渐身上割下一块肉，刺激着后者的大脑，让对方保持清醒。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脑袋，将其扭向下方，说道： “老夫让你亲眼看看，你徒弟是怎么被我徒弟宰的，刚才不是挺嚣张吗？” “……寒，寒雪” 下方，顾盛酩犹如猫逗老鼠一般，满眼戏谑，看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女生，他抬头看了眼天穹，高处的战斗已经结束。 “行了，不和你玩了，送你去见你的好师尊。” 话音落下，顾盛酩一步迈出，灰红色结界展开，他一步一步走向贞寒雪，一剑一剑将对方削成人彘。 最后割开贞寒雪的嘴巴，一剑精准地切掉对方舌头，看着地上还在扭动的女生，他似乎还不满意，缓缓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一剑插入其眼眶之中，慢慢扣出那枚眼珠了，这番动静刺激着对方的神经，开始呜呜咽咽嘶吼着。 这一挣扎，鲜血溅了顾盛酩一身，少年毫不在意，继续把灵剑扎入另一边眼中，重复刚才的动作。 直到两颗眼球都被挑出，少年才运转灵气洗去一身血气，任由没死透的人彘在地上扭动。 顾盛酩深呼吸一番，将本源空间内那头狂躁地巨鲸赶回海底，石桌上，那片菩提叶轻轻颤动，镇压了那股血气，他整个人也随之平静下来。 这一幕看得陈导也是颇感意外，对方似乎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这说明顾盛酩的心法最起码已经迈入第一层！ 刚才他看顾盛酩那状态，都有些担心对方会走火入魔，现在看来，他徒弟只是有点疯罢了，不足为虑。 陈导随手一握，将垂死的曹渐湮灭于虚无之中，唤出灵剑，飞向下方的少年。 两人相视一笑，踏上飞剑，消失在天际，迎着黄昏，俩人只觉身心舒畅，心中的郁闷化作浮云，消散得无影无踪。 —— 夜，天元宗。 “大长老……曹长老和他弟子的魂灯，灭了……”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待我赶去的时候，曹长老尸骨无存，那名弟子被削成人彘割了舌头挖了双眼……” “操他奶奶的，究竟是谁和我天元宗有如此大仇！” “大长老……那个……” “说！” “我四处打听，云剑宗陈导也去参加了李家大婚，曹长老和对方起了冲突……” “你的意思是……” “恐怕是的，凭曹长老破元境七重的实力，也只有陈导才能这样轻而易举轰杀对方，甚至不给对方机会向宗门求救。” “该死……又是云剑宗！上次在秘境之中，我们一半的人都是死在他们手中，他是要与我宗开战吗！” “这样岂不是更好吗？凭我宗三位仙人，灭他云剑宗不是易如反掌？” 大长老眼神冰冷，似笑非笑地看向这位长老，问道： “你当真觉得云剑宗只有那位活着？” “……” “当年……云韵宗七尊仙人一尊真神，都不能灭了云剑宗！” “人家开宗老祖可是仙人！底蕴之深厚岂是我们能比的？！” “……是，是我愚钝了……” “哼，别忘了，云剑宗百年前叫做什么……” “云剑……仙宗。” 二品宗门，才有资格称仙宗，宗内最少要有五尊仙人，两位绝巅仙人，更要有一位真神坐镇！ 将心中的暴戾压下，大长老挥挥手示意对方先回去，夜色下，他呼吸沉重，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只敢打打嘴炮，过过嘴瘾，同为三品宗门，云剑宗的压迫感太强了，尤其是吞并了云韵宗之后。 他依稀记得，云剑宗那位青年，随手一指，直接崩碎了大半个秘境！ 那个秘境之中近乎八成的东西，都被云剑宗的人收入囊中，其他几个三品宗门甚至不敢说什么。 “唉……只能希望这一次，还有宗门向云剑宗发起挑战，不然……恐怕真的要离开小中州了。” …… 另一边，陈导和顾盛酩已经回到云剑宗，将顾盛酩送回逍遥峰后，陈导说道： “夜深了，早些休息，此行你表现不错，明天老夫给你一些小玩意。” “好，师尊慢走”，顾盛酩朝对方挥了挥手，步伐轻快地回了洞府。 陈导看着对方的背影，欣慰地点了点头，经过一路上的观察，顾盛酩都没有异常，丝毫没有泄露一丝血气，仿佛没杀过人一样。 “这样看来，他应该有一套与身法和剑法匹配的心法，而且等阶不低，臭小子机缘不小啊。” 陈导的声音飘飘渺渺，融入夜色之中，他一步踏出，出现在主峰上，朝大殿走去。 …… “什么？！你宰了曹渐那个贱货！！” “嗯，还有他的徒弟。” “哎哟，你说说你，出去吃席就算了，怎么还让天元宗也开席了？” 说这话的时候，张铭嘴角压都压不住，随后这俩货就在黑夜中，发出吓死人的桀桀桀笑声。 “走，去宗门宝库挑一样东西！我带你去！想要啥就和我说！” 陈导看着前方意气风发的师叔，笑着摇了摇头，跟上对方。 师叔就是这样，和当年一样轻狂，要不是这些年宗门闭关让他不得不出面管理宗门，估计啊，现在整天都在找人打架吧。 两人走着走着，张铭突然说道：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一棵小白花，被人掐了头，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啊……我不知道！” “真的吗？小陈~” “……” “师叔我错了，哈哈哈哈，我一把老骨头了，你别挠我痒痒肉！” “哼哼，你们这些小家伙的弱点我可是了如指掌。” 一老一小在小径上追逐，月色下，他们的影子，如少年一般肆意…… 第61章 钓鱼佬永不空军! “哈啊~”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顾盛酩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托着沉重的身体，行尸走肉一般往食堂的方向走去，他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到了月底，该去云剑山打打野了。 他刚到食堂，灵枢内陈导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待会儿来自在崖一趟。” 顾盛酩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 绕过天字区，顺着左边那条小径一直走，就能看到前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下方云雾缭绕，看不清虚实。 顺着崖边走几百米，就能看到一座倾斜的山峰，沿着山路往前走，来到峰顶，前方是一处断崖。 崖边一块古朴的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古老的字，而陈导就坐在那眺望远方。 “师尊，我来了。” 陈导缓缓转头，说道：“这些东西你拿去，对你修行有不小的帮助，另外，这是之前就该给你的东西。” 说着陈导抛出一枚储物戒，又继续打坐修炼，浩瀚地灵气犹如云海，不停的翻滚，涌动。 顾盛酩朝对方拱了拱手后离开了，路上，灵识探入储物戒中，先是看到五块中品灵石，然后又是一堆修炼的常识和技巧。 旁边，放着一瓶丹药，底下压着一张纸条，顾盛酩好奇地取出纸条。 “小师弟，这是之前全木村邪修事件的报酬，皇朝奖励的四阶上品丹药，能够疏通经脉，加快灵气运转速度，最好在突破的时候服用。” “全木村……” 顾盛酩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收起纸条，将储物戒之中的东西全部转移到酒坛之中，朝云剑山走去。 —— 很快，他来到贡献堂，询问庆长老有没有猎杀半步妖王的任务。 庆长老打量他几下，问道： “可有把握？” “十成。” 听到这个回答庆长老不再说什么，对方的实力确实足以独自面对半步妖王，他拿出一枚玉符放到桌子上。 “喏，一条半步妖王境的驰浪蛇，位置也在里面了，兽核需要回收。” 顾盛酩点了点头，拿起玉符就往山下走，一般来说这种需要回收兽核的任务都是宗门发布的委托，尤其是最烧钱的那俩峰： 灵剑峰还有灵器峰，基本上每个月要消耗海量的资源。 而最省钱的，自然就是灵阵峰，全峰上下都有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可谓是真正的模范先“峰”。 …… 来到入口，可以看到不少弟子进进出出，不过外围现在基本上没人去，大家都在交界处晃悠。 而外围的这些妖兽，也得以繁衍生息，它们的对手，是三年后下一批弟子。 顾盛酩感受了一下方向，唤出酒坛，慢悠悠地出发了。 再次踏入云剑山，顾盛酩感慨万千，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他也从一个炼气境小菜鸡，成长为炼魂境六重的修士。 这一路上，他经历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以最低的资质进入云剑宗，后面靠着071的帮助，一路走到现在。 倘若没有071，他现在可能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炼魂境一重的小剑修吧。 他看了眼远处，一位师妹举着长剑追着一头四阶妖兽四处跑，妖兽落入提前布置好的阵法中，阵法启动，将那头妖兽轰杀殆尽，只留下一枚兽核。 头顶，几位师兄御剑呼啸而过，冲向远方，谈笑声随着风声传入他耳中。 “我看你和顾师姐有猫腻啊。” “没有！” “你看你看，急了……” “哈哈哈哈……” 顾盛酩收回目光，再次感受到这种令人舒适的氛围，浑身暖暖地，真好。 —— 按照玉简中的坐标，顾盛酩来到奔腾不息的河边，河面宽广，河水呈现深绿色，河边还有三个师兄在……钓鱼？？ “哟，这不是逍遥小酒神嘛。” “你也是来钓鱼的吗？” “不是……我是冲河中那条驰浪蛇来的。” “这样啊，你等一下，我们钓完这一杆就收手。” 顾盛酩笑了笑，“没事，我不急。” 他抱着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那三个师兄，没一会儿功夫，一位师兄钓到鱼了，他猛的拽起长杆，将那条鱼拽上岸，一掌拍晕装进桶里。 “……” 虽然顾盛酩没钓过鱼，但好像不是这样暴力收杆的吧？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师兄也钓上一条一米长的蓝色大鱼，他大拽拽地找根棍子把鱼挂上去，就那样扛着。 两人看着还没有动静的那人，嗤笑道： “你行不行，老周” “认输吧，别浪费人家小师弟的时间。” “别吵！我有我的节奏！” 老周额头青筋暴起，握着鱼竿的手都鼓起道道青筋，满脸通红。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顾盛酩躺在树下已经睡了一觉醒，看着还在岸边垂钓的师兄，打了个哈欠，又看向另一边，有俩人还在下棋。 顾盛酩收回目光，继续睡觉，反正他又不赶时间，只要这位师兄有耐…… 噗通！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水里了？ 顾盛酩睁开眼看去，那位岸边的师兄不见了，只留下两截断了的钓竿。 他正疑惑着，一道身影从水中冲出来，手中抓着一条半米长的灰鱼。 他狠狠抽了那条鱼几大嘴巴子，边抽边骂： “妈的！老子看你绕了多少圈了，就不咬钩是吧！不咬钩是吧！不咬钩是吧！！” “……” “……” “……” 老周最后给了灰鱼一巴掌，将对方扔出去，骂骂咧咧地上岸，说道： “走了，回去了！不钓了！” “怎么还破防了？今天你要当空军佬了？”正在下棋的两人哭笑不得地说道。 “放屁！我从不空军！”，说罢，老周从衣袖里逮出一条五厘米长的小鱼丁，一脸嘚瑟。 “……” “……好” 顾盛酩看着那条飘在河面上的灰鱼，又看了看消失在天际的三人，笑着摇了摇头。 他喝口酒提神，一步踏出，踩在汹涌的河面上，朝河中央走去。 灵识投入水面，看到了下方盘着身躯的灰蓝色巨蛇，蛇身粗如大缸，长度要有三十米。 顾盛酩嘴角上扬，举起酒坛，就那样轻描淡写地放下。 噗通！ 近十万斤的酒坛落下，水流也不能阻挡这股力量。 轰—— 水底，巨蛇的身躯被砸得凹下去，巨蛇迅速挣扎起来，靠着水流的力量将酒坛甩了出去。 本来就汹涌的河面随着巨蛇挣扎掀起一阵阵浪花，顾盛酩趁巨蛇没反应过来，一剑斩出。 磅礴的剑气劈开了河面，甚至劈开了半边河流，上游形成一道高高的水墙，河水涌向两岸。 奈何水太深，层层阻力下这一剑未能伤到驰浪蛇。 驰浪蛇蛇目一缩，锁定了水面上那个人，身躯一扭，冲了上去。 这正中顾盛酩下怀，他往后退几步，抓住驰浪蛇冲出水面的一瞬间，猛的一剑挥出。 刺啦—— 巨大的蓝色月牙剑气划过巨蛇的脖子，切豆腐一样让其尸首分离！ 冰冷腥臭的妖血喷洒，顾盛酩于身边凝聚一个屏障挡住这些妖血，又一剑斩出，精准地将还在嘶吼的蛇首一分为二，开始寻找兽核。 很快，他拿着拳头大的兽核，沿着河面继续前进。 身后，巨大的蛇躯还在水中翻腾，鲜血染红了河面，很快吸引了无数嗜血鱼类。 察觉到对方那恐怖的气息渐渐消散，第一条鱼冲上去从蛇躯上撕下一块肉，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但也有些牙口不好的，连免费地自助餐都吃不了，只能捡一些残渣填填肚子。 蛇躯顺着河流往下翻滚，忽然，一抹庞大的黑影将其拖入河底，那些小鱼又四散跑开…… 第62章 故人 顾盛酩沿河逆流而上，来到一处灰色的森林之中，河流是从一个溶洞之中涌出来的，顾盛酩忍住钻进去的冲动，往灰色的森林走去。 过了几分钟，他又面不改色地折回来，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溶洞，一咬牙还是离开了。 又过了两分钟，某人折回溶洞上方，噗通一声扎了进去…… 拜托！哪个男生能拒绝这种神秘的溶洞！反正他有修为，啥设备也不需要，莽就对了！ 溶洞之中，水温偏凉，很清澈，偶尔还能看到几条大鱼游过身侧。 又往深处游了游，有些暗了，顾盛酩在手中凝聚一团灵气光球，照亮周围，继续往前游。 越往深处水温越低，换做普通人已经休克了，顾盛酩突然看到石壁上出现几条微弱的灵石矿脉。 再看看这个溶洞，很宽很均匀，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顾盛酩心中有了猜测。 他加快速度，迅速朝深处游去。 游了两百多米后，洞穴转而朝下，顾盛酩好奇地钻了进去。 垂直往下游了十几米后豁然开朗，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空间，大到无法想象，估计足足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高度也有两百多米！ 而角落中，一头长相难辨的巨大水兽盘着尾巴，闭着眼睛，不知道死了还是睡着了。 顾盛酩看到那个大家伙慌了一下，但感受不到一丝气息，他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往那头巨兽靠去。 他来到巨兽头顶，直观的感受到对方有多庞大，他甚至没有它身上的一块鳞甲大！ 就当他震惊不已准备掏出留影石的时候，一双异瞳缓缓睁开，一金一蓝，犹如水中的两颗星辰，恐怖到极致的威压压得顾盛酩喘不过气。 顾盛酩动作很快，他身上爆发一阵蓝光，直接无视了威压，撒腿就跑。 金水原兽心中一惊，连忙喊道： “小娃子！等一下等一下！老夫没有恶意！！” 顾盛酩步伐一顿，随后想到什么，谨慎地转身，打量着那头庞大的异兽，对方身上那种气息他似乎在哪见过。 ——我靠！这不是仙力的波动吗？！ 顾盛酩腿一软，使出狗刨身法，转身又要跑。 身后，金水原兽笑道： “瞧你这怂样，刚入门吧。” “嗯？” 闻言，顾盛酩停下狼狈的动作，转身看着那头恹恹的巨兽，试探问道： “前辈是？” “本座乃灵兽峰第一任峰主，金水原兽” “！！！！”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看着一脸震惊的小屁孩，金水原兽用鼻孔嘚瑟地呼出一个水圈，满脸骄傲。 “可是……金前辈，您为何在这？” “本座体型太大，平时怕吓到你们，就在这挖了个大洞睡觉，谁知道睡得好好的，你突然就跑进来触动了阵法，本座还以为又有宗门打上门来了。” “咳，真不好意思啊，前辈。” “无妨，你是哪峰的弟子？” “回前辈，晚辈逍遥峰弟子顾盛酩，系陈导亲传弟子。” “小陈的弟子啊，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他竟然都收徒弟了。” 金水原兽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随后看向顾盛酩，抽了抽鼻子，问道： “你身上为何有玄道那个臭光头的仙力残留……” “额……这个怎么说呢，反正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我当然晓得……罢了罢了，估计仙人所做之事你也看不透，哈儿……” “本座继续睡了，对了，关于本座的事情不要外传。” “前辈放心，弟子有分寸！” “嗯，对了，这两块蜕下来的鳞甲送你，拿去玩吧。” 金水原兽控制这两片巨大的蓝金色鳞片飞向顾盛酩，顾盛酩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仙力，咽了咽口水，大手一挥就将其收入酒坛之中。 这可是天元境灵兽的鳞片！别的不说，挡几下破元境的攻击完全没问题！ 道别这位前辈后，顾盛酩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溶洞。 跃出水面，他将衣服弄干后，继续朝灰色森林出发，他还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森林中，万物都是灰色的，地上的草，树上的花，都是清一色的浅灰色，给人一种寂灭的感觉。 四周很安静，没有一点生机，更看不到任何妖兽生活的痕迹。 顾盛酩心里有些发毛，看了眼身后五彩斑斓的世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灰寂的森林，他咽了咽口水。 ——大白天的，总不能有鬼吧？？ 又往前走了几步，顾盛酩忽然停住脚步，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 哪怕这里是交界处，不会出现妖王，但他就是怕，这种诡异的环境，换谁来都要抖一抖。 跑出森林，顾盛酩感觉后背都湿了，他连忙喝几口酒压压惊，正好抬头看到一位师姐御剑飞来，他连忙抬手喊道： “师姐！师姐！等一下！！” 那人闻声停下，心念一动，飞了下去，落到顾盛酩身前。 看着眼前的女生，顾盛酩感觉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他确实是有点脸盲，倒是对方先认出了他，满脸惊喜地说到： “顾盛酩！！” “你是……” “你认不得我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呢！” “啊？？？？” “我！顾盛濪！你表姐！！” 听到这个名字，顾盛酩想起来了！眼前之人也与记忆中那个女生重叠，变成一个人，他惊呼一声。 “我靠！你变化这么大！！” “你变化也不小啊，走走走，咱俩姐弟好好聊聊！” 顾盛酩跟着对方，走到一棵茂盛的大树下， 席地而坐。 他看着眼前大大咧咧的女子，顾盛酩不由得感慨变化真大，以前的顾盛濪可是一个内向小姑娘。 顾盛濪打量着长高了很多的少年，笑道：“宗门大比上我就见到你了，还想着有时间去逍遥峰找你，结果一下子忙起来就把这事搁下了。” “一样的，我记得你来了云剑宗，还想着找长老打听一下你的去向，结果兜兜转转把这事忘了。” “哈哈，这很正常，宗门内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 看着顾盛濪肩膀趴着一条白蛇，顾盛酩问道： “濪姐，你是去了灵兽峰吗？” “是啊，当初我师尊一顿忽悠，说灵兽峰可以和可爱的灵兽玩，我稀里糊涂地就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那些长相狂野的灵兽吓得两个月吃不好睡不好……” “噗哈哈！” 两人聊得很高兴，随心所欲聊着，不管是大事小事，顾盛濪都能讲得很有趣，顾盛酩也听的津津有味。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人又挪了个地继续聊着。 顾盛酩看着滔滔不绝的女子，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惊呼一声。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那个小小的村庄，顾盛濪说道： “我今年过年回去见了大家一面，顾叔和顾婶身体都很好，你放心吧。” 闻言顾盛酩满眼柔光，轻声说道：“好，这就好。” “你想家吗？小酩。”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但云剑宗也是我家，我在这里待的也很高兴。” “嗯，我师尊对我可好了，小白就是她送我的。” “我师尊对我也很好……” 两人又展开新的话题，就这样聊啊聊，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爆炸声，一抹寒气扩散。 两人一惊，起身谨慎地看着那片灰色森林，顾盛酩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灰寂森林，里面有一些特殊的魂体，有点像小时候我们在坟头见到的阿飘，会产生魂珠，直接使用能增强灵识，也可以拿去炼丹。” “……” 听到这话，顾盛酩一阵后怕，还好自己当时没有傻乎乎地进去！ 感受到那边的动静，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打算，踏上顾盛濪的飞剑，两人朝爆炸中心飞去。 第63章 这玩意能吃? 灰寂森林之中，一个白色身影面露寒色，于一堆淡灰色的诡异魂体之间穿梭，刚才她试过了，物理手段伤不了这些家伙！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精神攻击，防不胜防。 甚至有一只红色的魂体悄无声息地贴到她身后，给她表演了一波爆炸的艺术，震得她识海动荡。 看着越来越多的魂体，薛竹涴脸色有些凝重，她一剑斩出，冰蓝色剑气爆发，淹没了身前的灵体。 趁其他的魂体没反应过来，她迅速远遁，还不忘收走那十几枚魂珠，又朝那些飘忽飘忽的东西比了个友好手势。 “下次，我抓个阵修来轰死你们！” 薛竹涴还在想着，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帅气地落在她身前。 “薛师姐，没想到是你啊。” “嗯？顾盛酩，你跑这来干嘛？” “我来闲逛的，结果听到这边动静很大，就好奇地跑来看看。” 薛竹涴转身，指了指那些叽里呱啦飞来的魂体，问道：“你能对付这些东西吗？” 顾盛酩刚才就看到了这些魂体，整体呈现浅灰色，也有白色的红色的，身体半透明，形体似人似兽，面目模糊。 他试探着挥出一道剑气，剑气落入其中，啥反应也没有，又挥出一道灵气，这下有反应了。 魂体直接炸开了锅，闹哄哄地朝他俩冲来，下一刻，一只灵气凝聚的巨掌从天而降。 轰！！ 地面被拍出一个大大的掌印，其中的魂体灰飞烟灭，只留下十几颗灰色的珠子，有大有小。 顾盛濪从高空落下，将那十几颗魂珠收回手中，走到顾盛酩身前，手心一摊，说道： “给你，魂珠对炼魂境修炼有很大的帮助，对武元境又没啥用，拿去玩吧。” 对方都这样说了，顾盛酩也不客气，将那些魂珠收入酒坛之中。 这时，远处有了动静，只见一缕缕灰丝从地下冒出，就那样凝聚出新的魂体，这一幕看得顾盛酩和薛竹涴目瞪口呆。 “濪姐，这里……该不会真的有啥脏东西吧……” “想啥呢，只是一块养魂宝地罢了。” “哦……” 顾盛酩突然闻到一股清香，感觉整个灵魂都在颤抖，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一个东西已经从他体内分离出去。 “操！傻逼灵体你在干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盛酩对影成三的灵体，他很早之前就猜测这个灵体可能有点灵智，没想到真给他猜对了。 这不，现在这家伙自顾自就跑出来了，还抽了他一半的灵气！！ 顾盛濪和薛竹涴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顾盛酩，只看外貌和气息，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是真是假。 灵体丝毫不管身后本体的暴跳如雷，他手持无妄剑，冲向那堆诡异魂体之中，一剑砍死，然后开始大口吸食起来！ 顾盛酩慌张骂道： “你别什么都吃啊！那玩意是能吃的吗？？！” 倒是顾盛濪看出了端倪，她问道： “那东西是灵体吧？” “嗯，由灵识和灵气构成的虚实灵体。” “那没事了，任他吃，那些魂体本质和他差不多，这些东西对他可是大补。” “这样吗……” 顾盛酩又看向那个灵体，那家伙手段十分残暴，跟个瘾君子一样，一脸享受的吞噬了一个又一个的灵体。 关键是对方吃了这么多，他愣是没感受到一点点回馈！ 这时，顾盛濪看向一旁的薛竹涴，疑惑地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惊喜道： “你是，薛翎儿？！” “唉？师姐你是……” “杏花村老木匠家，还记得不？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嘞！” “……”，顾盛酩笑着看顾盛濪逗对方，这师姐究竟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内向腼腆的小姑娘变成大大咧咧的大师姐。 “你是……濪姐！！” “昂！是我啊” “你变化这么大……谁认得出来啊！” “……” 突然，顾盛酩心中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向还在发疯的灵体，脸色一变，吼道： “你敢吃那个玩意你就别回来了！！！” 灵体被吓得一哆嗦，他手中捧着的一条肥肥胖胖的半透明浅灰色虫且，后者正在拼命挣扎，摇头晃脑的，满满的求生欲。 “扔了！！！！” 顾盛酩又朝灵体喊。 灵体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一脚把虫且魂体踢向顾盛酩，自顾自转身往深处走。 躲过砸来的虫且，几人面面相觑，薛竹涴哭笑不得说道： “你这灵体脾气挺大啊。” “……” “要跟过去看看吗？毕竟是你灵体，发生什么了对你也会有影响。” “没事，他是虚体，别的东西根本碰不到他。” 这话说完，顾盛酩识海中就传来一道磕磕碰碰的说话声： “来……帮，忙，你求。” “……” 顾盛酩刚说完就被打脸了，他摇了摇头，认命一般说道： “我过去一趟，那傻缺打不过……” “啊？” 话音落下，不等薛竹涴和顾盛濪反应过来，原本一脸无奈的顾盛酩就变了个人，满脸兴奋的冲过去抓住那只准备跑的虫且魂体。 “顾，顾盛酩？？” 灵体不闻不顾，抓起那只魂体，正准备下嘴，薛竹涴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剑斩出。 剑气穿透了灵体的身体，将那只魂体一分为二，灰色的雾气呼了灵体一脸，后者满脸享受的吸了吸鼻子。 “……” “……” 另一边，顾盛酩识海中的无妄剑轻颤，灵识于顾盛酩手中凝聚出一柄剑，真正意义上的灵识剑。 他持着此剑，干净利落地斩杀了眼前的十几只魂体，顺手把魂珠收回，然后二话不说就把灵体换回来。 “解决了，别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哦……” —— 顾盛酩又回到两人身边，三人聊着闲话，过了半个小时，灵体慢悠悠地回来了。 嘴里嘎吱嘎吱嚼着什么，顾盛酩眉头一皱，走上前捏着对方嘴巴。 “你又在吃啥？” “唔……” 灵体摊开手心，一枚一枚的魂珠散发着微弱的辉光。 “……” 顾盛酩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难以置信地说道： “这玩意能吃？也不怕崩掉你牙？” 嘎嘣嘎嘣…… “你……” 嘎嘣嘎嘣…… 哪怕顾盛酩捏着灵体的嘴，也不影响对方继续吃东西。 看着对方顶着自己的脸一副蠢样，顾盛酩气笑了，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魂珠。 “回去！” “不！” “……”，顾盛酩见对方不听话，当即要强行将对方收回来，然后他发现……做不到！ 这家伙吃了这么多魂体和魂珠，灵识强度已经比他还要高了，只要对方不同意，他还真拿对方没办法。 “反了天了你！回不回来！” “不！” 灵体一脸倔强，静静看着顾盛酩握着魂珠的那只手，眼中的渴望都不带掩饰的。 “……” 顾盛濪走上前，说道： “不会玩脱了吧？这家伙现在有点不受你控制啊。” “……” 顾盛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感觉就像，平白无故多出一个自己，两人既是一体，又像一个独立的个体。 ——怎么这么像精神分裂症啊？ 薛竹涴好奇地走到灵体身前，问道： “你有自己的意识吗？” “有。” “你认识他吗？”说这话的时候薛竹涴指了指脸色难看的顾盛酩。 “认识。” “那你又是什么？” “灵体。” 顾盛濪看着傻傻的灵体，感觉很有意思，她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顾盛酩皱了皱眉，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是没能把对手强行收回来，他只能试着来软的。 “你回来，这些魂珠都给你。” “不，你，骗……会我” “……” “他好呆啊。” “傻傻的，有点可爱哎。” 顾盛濪想捏一下灵体的脸，却落空了，对方确实还是一个虚体。 灵体一脸谨慎地打量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往一旁挪去，明眼人都知道这货要干嘛，顾盛酩也懒得去管了。 他挥挥手，说道： “走了走了，管他的，他闹够了就会回来，不回来就随他去吧。” “这真的好吗？” 顾盛濪看了眼已经挪到森林边缘的灵体，后者见他们没追来，撒腿就跑没影了。 “随他去，反正我不给传输他灵气，没灵气支撑他就会回来了。” “原来这样啊。” 三人就这样离开了森林，而自由了的灵体一路跑到河边，好奇地碰了碰水面，水面泛起一阵涟漪，倒映出他的模样。 “我……长这样吗？” 歪了歪脑袋，灵体学着顾盛酩的样子，踩在河面上走，体内的灵气缓缓流逝，好在足够支撑他走到对岸。 上岸后，灵体感受到另一边传来一股灵气波动，他好奇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第64章 灵体快跑! 灵体穿过树林，看到几个人和妖兽正在打架，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上去掺和，就默默地躲在一棵树后面。 刘昊然几人解决了那头半步妖王，稍稍松了口气，有说有笑地上前掏战利品。 “这跟脊骨谁要？” “谁喜欢吃里脊肉？” “我要大腿！” “那我要最肥的屁股！” “……” 看着一行人轻车熟路地将那么大一头妖兽分尸了，灵体咽了咽口水，说不清是馋了还是怕了。 这时，刘昊然突然扭头，看到傻傻的灵体，愣了一下，随后疑惑地喊了一声： “顾盛酩？？” 闻声，众人抬头看去，见到那个呆呆地顾盛酩，特别是对方手里空空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顾师兄？是你嘛？” 灵体还是没有说话，就那样和几人对视，眼神中带有几分倔强，也不知道他在犟什么。 刘昊然起身，缓缓走过去，刚想开口说话，那家伙撒腿就跑，给他都整懵了。 “……额” “这不是顾师兄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妖兽成精，又看到顾师兄都样子，然后就幻化成对方的模样？” “管他什么情况，反正不对劲，愣着干嘛，快追！” 刘昊然说完已经冲了出去，一众少年回过神，紧随其后地跟过去。 就这样，灵体在前面疯跑，身后的几人紧追不舍。 高空，一位师姐哼着小曲慢悠悠飞着，看着下方追逐打闹的少年，欣慰道： “年轻真有活力。” 然后她就看见最前面的少年转身挥出一剑，拦住了其余几人，撒腿又跑。 “什么情况？” 抱着满满的好奇心，这位师姐跟了过去，还不忘在灵枢内给自己的好姐妹分享一个坐标。 刘昊然最先停下，那道剑气也堪堪停在他身前，那股与顾盛酩如出一辙的剑气与招式，搞得刘昊然很是头大。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或许刚才这一剑已经是对方的警告了。 “刘师兄……我们现在……” 刘昊然一咬牙，越过剑气斩出的深坑，继续朝那道已经消失在密林中的身影追去。 其他人见此又立马跟上，他们也很好奇那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灵体本不是血肉之躯，压根不会累，他一个劲的往前跑，根本不管是什么地方，没一会儿，他就越过了一处断痕，跑了进去。 刘昊然几人追到这，脸色难看： “靠！这家伙往中围跑了！” “那可咋办，我们几个现在进去就是给妖王送快餐。” “摇人！” …… 一发白色灵光弹飞上天际，这是最低级的信号，表示此处有人需要帮忙，但又不是很危险的事。 很快，五六个师兄师姐兴奋地赶来，询问事情经过后，几人也来了兴趣，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功夫就来了十几号人，兴冲冲地带着刘昊然几人进了中围。 远处，顾盛酩看着天空中一个个师兄师姐的身影，忍不住猜测起来那边发生了什么。 但又想到这么多师兄师姐出动，说不定是半步妖皇出场了，他可不敢去凑热闹，便慢悠悠地往入口走去。 中围。 这里的妖兽最弱的都是混元境，也只有武元境弟子才敢踏入其中，甚至很多时候还需要混元境师兄师姐帮忙。 在茂密的树林中，一个身影不管不顾地跑着，有一只黑豹想着晚饭又着落了，结果扑了个空。 它揉了揉自己眼睛，甚至怀疑自己饿晕了开始出现幻觉，不信邪的它又扑了上去，直接把一棵大树撞倒了。 这番动静，很快引起那些师兄师姐的注意，一道道灵识没入灵枢之中，所有人都在往这个方向赶来。 喑！！！ 一声惊云破空的鹰唳响起，这是灵兽峰一位师姐的灵兽发现了目标，它俯身一冲，欲要抓住那个还在狂奔的少年。 结果可想而知，只抓了一把泥巴和枯枝败叶。 它立马将这个情况传出去，而顾盛濪已经离开了云剑山，正在灵兽峰逗青苍玩，自然也没能把实情告诉众人。 众师兄师姐听到这话后，心中一惊，有点棘手了，好在一位灵阵峰的师兄说道： “我会囚灵阵，专门对付这些灵体。” “稳了！” 说完，几人就冲向灵体，使出数道攻击拦截对方，结果那货丝毫不怂，一股脑地往前冲，看他那架势，是要往核心区跑去！！ “拦住他！” 话音落下，一阵磅礴大阵从天而降，将灵体套入其中，他一头撞在灵阵上，本来就不聪明的脑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试探着抬手碰不碰那个灵阵，很结实，像琉璃一样透明，但是就是把他挡住了。 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众人，他一咬牙抽出无妄剑，朝着大阵砍去。 一剑，破空！ 恐怖的剑气撕裂大地，甚至吹断了几棵较小的树，但大阵只是微微颤抖，又稳定下来。 “他那柄剑，看着就是顾盛酩的灵剑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顾盛酩的招式吗？” “就连气息都一模一样……” 灵阵缓缓收缩，灵体慌了，开始乱撞，但他体内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最后的结果就是被灵阵捆成一条。 哪怕这样了，他依旧不肯放弃，直接像虫且一样往前爬，甚至用滚的。 “……” “……” “……” 一位师兄掏出一个打木桩，将其从地上拎起来，固定住。 看着灰头灰脸地神秘少年，他们沉默了，这家伙真的和顾盛酩一模一样，当然，忽视对方那要咬人一样的目光的话。 “你是谁？” 灵体歪了歪脑袋，他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只知道他是顾盛酩灵体，所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从哪来的？” 灵体想了想，看向逍遥峰的方向，他能感受到本体在那边。 “那边是什么地方？” “……” 一问三不答的少年搞得几人很是头疼，有人试探着抬手想要碰一下对方是热的还是冷的，结果穿了过去。 “他好像是个灵体，会不会是顾盛酩的灵体，他当时在擂台上不是有一招叫对影成三的吗？” “可是，你见过哪家灵体自己跑出来发疯的？” “额……有点道理。” 听到这些人提到顾盛酩，灵体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他现在离本体太远了，实在是回不过，再加上顾盛酩直接封锁了本源空间和识海，他哪都回不了。 “你点头干嘛？” “顾，顾盛……酩” 听到他开口，有人惊讶道： “原来你会说话啊！” “……” 为首那个师兄挑了挑眉，问道： “你认识顾盛酩？” 灵体又点了点头——只要这些人将他带到本体身边，本体一定能把这些人都干趴下！ 有了方向就简单多了，那位师兄扛起被捆成一条的灵体，踏上飞剑，朝逍遥峰的方向飞去。 ——虽然不知道顾盛酩现在在不在逍遥峰，但是去问问就知道了。 刘昊然几人跟着这些师兄师姐回去了，他们也很好奇这家伙和顾盛酩什么关系。 就这样，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搞得中围这些妖王摸不清头脑。 第65章 顾盛安 逍遥峰。 吃饱喝足的顾盛酩从食堂出来，径直回了洞府。 他打算去本源空间看看发生了什么，毕竟灵体诞生灵智这么大的事情，本源空间不可能毫无变化。 来到本源空间，一切如故，就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似桃花又像桂花。 他想到了什么，走向草地，果然，那株蓝色的小花开了，仅有四片花瓣，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花。 无妄剑飞到他身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又飞了出去。 顾盛酩缓缓蹲下，轻轻触碰那朵蓝花，后者晃了晃，就像一朵普通的花，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顾盛酩又转头去找另一朵白花，还是个花苞，没有一点动静，正准备离开时，余光突然看到一个棕色的花苞。 看到这，顾盛酩心中有了猜测，他压下这些想法，看了眼还在一顿乱飞的无妄剑，离开了本源空间。 蓝花代表的可能就是逍遥酒中剑，而白花很可能是无妄剑，最新发芽的那个棕花花苞则是酒坛。 至于开花代表着什么，顾盛酩也有了一点思绪，但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离开本源空间，顾盛酩拿出一本书翻看起来，陈导给他的这些书对他帮助很大，能解答很多他搞不清楚的问题。 比如说经脉，灵海，气血，乃至识海等等，书中都解释得很清楚。 此外，顾盛酩最感兴趣的，就是对每个境界的分析。 不同于前世小说中所说的，一股脑吸收灵气就能嘎嘎突破境界，不同境界所专注的领域大相径庭。 炼体境主攻气血，确保身体能承受得住灵气的冲击；炼气境主要是扩张气海；炼魂境则是淬炼灵识，更好地控制自己的灵气。 等这三要素都到达临界点，便可以通过灵识控制体内灵气去驱使天地间的灵气，这就是武元境。 往后，体内灵气与天地灵气融为一体，出手便是排山倒海之能，则是混元境；能够湮灭一方空间的灵气，使其归于虚无，拥有破碎空间的能力，方可称为破元境！ 听起来神乎其乎的，书中特意又给了简洁明了的三句话： “其一，认识天地灵气；其二，理解天地灵气为何；其三，洞悉天地灵气的本质。” 顾盛酩看到这只觉醍醐灌顶，感慨万变不离其宗，世间万事万物都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正当他准备继续翻阅时，灵枢内传来刘昊然的消息： “出来一趟，有事找你。” 顾盛酩满脸疑惑地收起书，迅速朝路口跑去。 …… 天字区入口，人群攘动，大家围着一个被捆起来的顾盛酩，神色各异，就连几位长老都惊动了。 奈何陈导在闭关，不然肯定也要来看个稀奇。 庆长老看向为首那个弟子问道： “你们从哪抓来的？” “云剑山啊！” 沈琰也来了，他打量着那个一脸兴奋地顾盛酩，说道： “这玩意我看着像是顾盛酩幻化出来的那个灵体啊。” “我也是想说，但是灵体还能自己产生意识跑了吗？” “……” “张长老，你能看出什么吗？” 闻言，张长老疑惑地揪着胡须，眉头紧皱，说道： “奇了怪了，他体内的灵气确实是顾小子的灵气，可是这玩意究竟是啥情况。” “难不成是身外化身？” “你见过哪个人的身外化身是虚体？” 正当他们议论纷纷地时候，另一边的人群喊道： “顾师弟来了！” 人群自觉让开一条路，顾盛酩疑惑地看去，然后就跟那货对上视线，他张了张嘴，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干嘛？ “呜呜呜！” 灵体看到顾盛酩就像看到了救星，挣扎着朝对方爬去，见此，灵阵峰师兄收起阵法，后者起身就跑，掀起一阵灰尘。 顾盛酩回过神，他万万没想到这货会以这种方式回来，实在……太他妈丢人了！ 他眼中一怒，猛地抬起腿，一脚踹出，携带千斤之力！ ——老子踹死你个丢人现脸的憨包！ 灵体身躯一扭躲过这一腿，迅速跑到他身后，恶狠狠地瞪着其他人，尤其是那个把他捆起来的家伙！ 顾盛酩面不改色地缓缓收腿，冷声道： “你躲啥？” “呜呜哇哇！呜哩哇啦！！” “……” ——说什么鸟语呢？！ 顾盛酩刚刚绷起的脸差点绷不住，他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看得出来，是真的气到了。 这时，那些人问道： “顾师弟，这家伙和你还真的有关系啊？” “……” 顾盛酩看向那些一脸看戏的师兄弟，甚至还有长老在其中，更有甚至已经掏出留影石，不知道拍了多久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咬牙切齿说道： “是，他是……我的灵体，但是出了点意外，诞生了灵智。” “哇哦，这么厉害！” “他好呆啊！” 听到这话，灵体眼神一凛，恶狠狠地朝那人骂道： “你才呆！你全家都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哟！说话不结巴了！” “原来你不是结巴啊……” “……” 顾盛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回去闭关三四年，等这件事被众人忘了，他再出来吧。 一把拽住灵体的手，顾盛酩气急败坏地说道：“行了！跟我回去，我好好地收拾你！” 灵体胡乱挣扎，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不帮我教训他们？！” “我先把你收拾一顿再说！” “放开我！顾盛酩！！你个王八蛋！！小兔崽子！！” “……” “……” “……” 众人看着那俩个一模一样的少年消失在路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 然后众人纷纷捧腹大笑，更有甚者笑得鼻涕都出来了，也有的笑得腿软趴在石头喘气。 顾盛酩听着身后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只想把还在不停骂人的家伙活埋了。 进了院子，又把隔音大阵和绝灵大阵打开，顾盛酩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结果手臂一痛，他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松开了手。 定眼望去，整整齐齐的一个牙印，还留着一点口水…… 砰！ 某个家伙撞在大阵上，一脸惊恐地左顾右盼，转头看了眼似笑非笑地顾盛酩，瞳孔颤抖。 灵体知道已经无路可跑，他再次露出凶狠的表情，一副别惹我我会咬人的表情。 “怎么？不是一直想回来吗？现在又要跑了？” “呜哩哇啦！” “……说人话！”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看着对方顶着自己的脸，一脸凶狠的学狗叫，顾盛酩就感觉心脏有点疼，脑袋有点充血。 ——完了，这熟悉的感觉！ 好在修仙者体质过人，顾盛酩还是挺了过去。 缓过来后，顾盛酩走过去，一把抓起灵体，将对方按到石桌上，灵识在掌心凝聚，一巴掌甩对方屁股上，扬起一片灰尘。 “嗷！！” “让你跑！让你惹事！！” “嗷！！” “让你学狗叫！让你学！” “唔呜……唔” “才跑出去半天，你还学会骂人了是吧！嗯？” “呜呜呜……呜呜……” 听到这动静，顾盛酩停下手，一眼看去，完了，真哭了…… 他有些慌了，自己把自己灵体打哭又是什么离谱的剧情发展？ “呜呜呜……唔呜呜呜呜……” 顾盛酩看着对方哭的梨花带雨，又不忍心骂了，他呼出一口气，将灵体抱下来，笨拙地哄到： “别哭了别哭了，不打了。” “呜呜呜……你，坏！” “……是是是，我坏，行了吧。” “你就是……坏！顾盛酩呜呜呜……就是坏！” “……” 顾盛酩叹了口气，目测这家伙智商估计和五岁的小屁孩差不多。 他抬起衣袖帮对方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脸上的灰，也不知道一个灵体怎么有能耐染上这些灰尘的。 “好啦，再哭眼睛都要哭肿了。” “嗯……” 灵体小声抽噎着，吸吸鼻子，有些怯生生地看着顾盛酩，试探着开口道： “能，能分我点灵气吗，我没了。” “你不能再去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就在路边走着，他们就冲上来要抓我！我就跑！他们就叫好多好多人抓我！” “……” 顾盛酩看着一脸委屈的灵体，无奈笑了笑，又渡了五成灵气过去，然后又拿出几枚魂珠放对方手里。 看着嘎吱嘎吱嚼着魂珠的灵体，顾盛酩突然有一种带儿子的感觉，他看了眼对方，思考一番后说道： “要不要给你取个名字？” “嗯？叫什么叫什么？”闻言，灵体很兴奋，满眼期待的看向顾盛酩。 看着脸上还有些狼狈的灵体，顾盛酩顿了顿，一个名字浮现心中，他轻声道： “顾盛安……” “好！” 灵体笑得眉眼弯弯，比他笑得灿烂多了，顾盛酩也轻轻一笑，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嗯……手感不错，难怪白师兄老喜欢揉他的头发。 …… 夜里，顾盛酩和顾盛安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下，顾盛安确实还是虚体，但却能触碰到很多没有生命力的东西。 他俩依旧还能瞬间互换形体，甚至更省时省力，因为顾盛安也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思考。 他知道该什么时候让自己来，什么时候让顾盛酩来。 就这样，两人折腾到半夜，顾盛安才回到本源空间之中，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这一天属实给他累到了。 看着熟睡的顾盛安，顾盛酩嘴角上扬，也慢慢回到床上睡觉。 ——做个好梦，顾盛安。 翌日，顾盛酩被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吵醒，他一脸迷茫地睁开眼，往门口看去，当即勃然大怒： “顾盛安！！！” 第66章 半年 顺着顾盛酩的目光看去，顾盛安正抱着一颗中品灵石啃，这家伙的牙齿是真的好，那枚灵石已经被他啃掉一半，堪比成年噬灵兽。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那可是中品灵石啊！顾盛酩平时都舍不得用，只有突破的时候才舍得拿一两颗出来。 而且灵石一旦被破坏，里面的灵气很快就会流失，变成无用的水晶石！ “你哪来的？？” 顾盛酩还抱着最后一丝理智，先询问对方，免得又打错了。 “酒坛里面啊。” “好。” 顾盛酩缓缓起身，手中凝聚一根细细的竹条，见此，顾盛安暗道不妙，丢下灵石撒腿就跑。 “你又要打我！” “败家玩意儿！那可是中品灵石啊！！” 两人在院子里追逐，一阵鸡飞狗跳，顾盛酩好不容易要抓到了，突然，顾盛安转身一剑斩出。 “江入大荒流！” “！！！” 狂暴的灵气将顾盛酩轰飞，趁此机会，顾盛安两步跃上屋顶，谨慎地看着他。 从地上爬起来的顾盛酩笑了，笑得格外渗人，他一字一顿说道： “我不会再给你灵气的，顾盛安。” “……我错了” “你错哪了？” “不该对你出手……” “不对。” “那我再也不啃那些石头了。” “你说的啊，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扔云剑山里面和那些妖兽生活去。” “嗯！”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小子，闹腾啥呢？” “师尊……” 顾盛酩愣了一下，对方不是在闭关么，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 他看了眼还在屋顶的顾盛安，后者疑惑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罢了，慢慢教对方认人吧。 顾盛酩走上前开门，精神焕发的陈导看着有些狼狈的顾盛酩，好奇问道： “你又在折腾啥？” “没事，师尊，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一下。” “哦，何事？” “顾盛安，下来！” 顾盛酩朝屋顶喊了一声，很快，屋顶冒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导。 顾盛酩又喊了一声，顾盛安才慢腾腾地跳下屋子，有些谨慎地看着陈导，看他那架势，随时准备跑了。 陈导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顾盛酩，感觉自己一定是没睡醒，或者这还是幻境之中？他揉了揉眼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两个徒弟？” “他是……我的灵体，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了自己的灵智。” “灵体诞生灵智，听起来很像一门术法。” “什么？” “太上造化诀……” “……”，顾盛酩听到这名字愣了一下，他的心法就叫太上逍遥诀，也不知道和这太上造化诀有什么关联。 陈导好奇地绕着顾盛安打量了几下，后者始终很谨慎，眼神很灵动，确实是有自己的意识，就是有点蠢。 “你这灵体又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些灵体，一般来说有灵智的灵体都有一个目标，他们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那件事。” “但你这个灵体……” “如果他不是灵体呢？” “你觉得他是化身？化身相当于重新创造一具肉体，然后灌入一丝灵识或者灵魂，有一定的生灵气息。” “但这小家伙，身体是由纯粹的灵气构成，比起灵体，他更像是法则生灵。” “法则生灵？” “嗯，但是他是你创造的，也不可能是法则生灵，唉……老夫也不知道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改天我帮你问问副宗主，他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 “没事，不用麻烦副宗主了，反正这家伙对我没有恶意。” “行，那你以后打算……” “教他做人！” 一旁的顾盛安虽然蠢，但还是听懂了顾盛酩话里的意思，当即愤愤道：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陈导愣了一下，笑得前仰后翻，颇感有趣，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自己徒弟学狗叫，你别说，那凶狠的小表情怪可爱的。 顾盛酩咬牙切齿地看向一旁恶狠狠盯着他的顾盛安，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导笑了一番后，说道： “这次前来是要和你说一下，为师要闭关半年之久，平时有事就去找张长老，不懂得就去讲道堂问其他长老。” “好，师尊你又要突破了？” “哈哈哈，哪有这么快，只不过是恢复一下曾经的境界。” 顾盛酩点了点头，然后朝顾盛安说道： “看清楚了，这位是我师尊！” “哦。” 陈导给他留了几本古籍之后就离开了，看其背影，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 陈导一走，顾盛酩走上前掐住顾盛安的脸，眼神阴鸷地说道： “以后不许学狗叫！” “嗷……” “再敢学狗叫，我就不放你出来了！” “嗯！” “走吧，先带你去逛逛。” 就这样，顾盛酩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胞胎。 一开始很多人都很好奇，到后面渐渐习惯了，两人也很好区分，手腕处系着火灵玉的是顾盛酩，另一个就是顾盛安。 此外，也可以看眼神，比较蠢的是顾盛安，比较成熟的是顾盛酩。 而顾盛安平时没事，就被顾盛酩逼着看书，尤其是一些常识性的书籍。 自此，岁月开始奔腾。 两个月后，天字区，一道恐怖的灵气爆发，天地间的灵气涌入其中，天空乌云密布，雷蛇穿梭其中，一声悠远古老的鹿鸣响起。 一个身影直冲云霄，身上金紫色的光芒如同一颗宝石，他拉满手中长弓，朝那道雷劫射出一箭。 此箭一出，雷劫破碎，劫云被轰散！ 梦挽弓，十三岁，突破武元境！ 他的突破仿佛点燃了导火索，一天后，萧唯忘也突破，之后依次是李青渝，白子柒，李静涵，唐炎。 至此，各峰第一皆踏入武元境！ …… 玄辰历一五六三年，初。 整个云剑宗都披上雪衣，这场大雪从十二月末就开始下，来得比往年都要早。 这天，逍遥峰自在崖一处洞府爆发一道灵光，直插云霄，一个身影从中冲出，屹立在千米高空之中。 白发狂舞，衣袍猎猎作响，浩瀚如海的灵气翻涌，席卷四方飞雪。 忽然，一束白光亮起，照彻天地，煌煌如烈日，竟是一道剑气乍起！ 铮—— 逍遥峰所有弟子都看到了那道身影，感受到对方那恐怖至极的剑意，感觉手中的剑有点不听使唤。 抬头望去，那道剑气，横贯千米，一剑破空！ 轰隆隆！ 没有花里胡哨的特效，只有那轻轻落下的一剑，乌云密布的天穹裂开一道千米长的口子。 那人缓缓收剑入鞘，那恐怖的剑意与浩瀚灵气顿时烟消云散，只留下空中那道还在缓缓愈合的空间裂痕。 顾盛酩自然察觉到这个动静，他兴奋地从院子中跑出，迅速朝自在崖跑去。 第67章 年关 自在崖，一位白衣老者负手而立，飞雪如鹅毛，寒风凛冽，却吹不乱老者的一丝一发。 顾盛酩看着远处的人，快步走过去，惊喜地喊道： “师尊！你出关了！！” 陈导缓缓转身，脸上的皱纹已然淡去，面容年轻了许多，唯有那满头白发和深邃的眼睛尚留岁月的痕迹。 “师尊，你年轻时这么帅的吗？！” “哈哈哈，就你小子会说话。” 陈导看着又长高了一点的顾盛酩，缓缓笑了，他两步来到顾盛酩身前，慈爱地摸了摸对方的长发。 多年来道心深处的那道伤，终于还是被这个少年一点一点的治愈，他看向顾盛酩的眼中，不再带有别样的情绪。 他就是他，是顾盛酩，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从来不是别人的影子。 “师尊，要过年了，我想……” “那还不快回去收拾一下？” 闻言，顾盛酩眼中光芒闪烁，他转身朝山下跑去，肆意的风吹乱了少年的长发，朦胧的雪色之中，是那般意气风发。 他从来都这样，诸事藏于心底，只有面对最亲切的人时，才会露出那份少年模样。 —— 寒酥飞舞，天地灰蒙蒙一片，却不感压抑，只觉万物沉眠，新岁将至。 雪地上，一大一小两串脚印，脚印尽头，一老一少缓缓走着，在他们的前方，是一座繁华古城。 时隔一年，再至云剑城，心境已然不同，此行只觉道心舒畅，天高地阔，岁月冉冉。 走进城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道上一片喜气洋洋，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鞭炮声东一响西一响。 古巷中，两人小孩点燃爆竹，欢闹着跑远，随着爆炸，扬起无数雪花，如碎银，如鹅毛，呼了两人一脸。 彼此嘲笑一番后，又撒腿跑远，忽然，一人没注意看路，撞到一个少年怀里。 抬头看去，少年眼中带笑，雪色映在眸中，灿若繁星。 小孩一时间看呆了，这位少年和那些仙师一样好看，气质出尘，他回过神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大哥哥。” “没事，跑慢点，别摔倒了。”少年柔声说着，用灵气托起雪中的那枚火石，放到小孩手中，朝目瞪口呆的小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一位白发老者走来，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少年接过糖葫芦，又递给还没回过神的小孩，自己拿着另一串，与老者渐渐走远。 他的同伴折回来，好奇地问了句，小孩指了指已经没入人海之中的两人，兴奋说道： “我遇到仙师了！” “真的吗？在哪在哪？” “那呢！” 顺着同伴的目光看去，只见芸芸众生，熙熙攘攘。 仙师入凡尘，隐于红尘客。 …… 忽然，雪下大了，如无数白色花瓣飘舞，落了行人满身。 见此美景，天桥上，有文人举杯畅饮，大笑着，吟道： “新岁芳迎华，旧岁煮酒，把酒问春呐！” 桥下，行人匆匆，一个少年回眸一笑，轻声说道： “旧年屏除却，新年醉熟，把花对雪。” 此言甚轻，行人不可闻，此言甚妙，文人听之皆顿，随后大笑着继续畅饮。 雪越下越大，天气渐渐昏暗，隐约有暴雪来临的征兆。 陈导撑起一把宽大的竹伞，带着顾盛酩来到一个古朴客栈，门匾上两个强劲有力的大字：望月。 进门，寒风被阻隔在门外，客栈里十分暖和，几桌客人正吃着火锅，热气腾腾，烟雾缭绕。 “今年大雪，来年要丰收喽！” “客官您的菜来喽！” “这边客人还要两坛桃花酿！” “楼上还有雅间，客官请移步楼上。” “……” 陈导和小二说了声什么，后者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顾盛酩往楼上去。 到了楼上，找了个靠窗了位置坐下，从这里看去，能看到繁华的大道，还能看到已经结冰的永定河。 朦胧雪色中，甚至能看到不少人在永定河上追逐，偶尔能看到一抹亮光乍起，如萤火。 陈导看着很兴奋的顾盛酩，颇有成就感，他又卖了个关子，说道： “今晚有很盛大的节目，保准有意思。” 顾盛酩点了点头，开始期待起来。 很快，小二端上来一个热腾腾的汤锅，又拿了几盘小菜和切好的肉片，另一个则是拿了两坛酒放到桌下。 “火锅！” “嗯，大冷天的，吃火锅再适合不过了” 涮着火锅，顾盛酩与陈导细细说着这半年来的事情，很多都是和顾盛安鸡飞狗跳的鸡毛小事。 陈导听的很认真，时不时打趣一下，然后又问道： “怎么不带盛安一起出来？” “不带，我难得和师尊一起，谁也不带，等明年我突破武元境了，再自己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哈哈哈哈……你小子” 一老一少吃着热腾腾地火锅，喝着醇厚的桃花酿，聊着生活中的小事，对他们来说，聊什么不重要，只要有得聊就行。 吃饱喝足后，外头的雪竟然小了几分，两人离开客栈，前往寒桥。 寒桥是云剑城最大的拱桥，跨接城南城北，数百米宽的永定河就从桥下流过，因此寒桥也修建得十分宏伟。 顾盛酩还没有上桥，就已经被震惊到了，此桥上，竟修有亭台楼阁！ 桥身高五十米，宽两百米，长度直跨永定河，足足有五百米！ 如此宏伟的工程，放在无灵世界简直不敢想象，而陈导的一番话更是让他震惊。 “寒桥修建时，足足有三位混元境，十位武元境出动，灵气光芒恢宏了整整一天一夜才修筑完成。” “更是请动了皇朝的五位混元境阵修，布下磅礴大阵，保证寒桥能够万年不朽！” 一老一少缓缓踏上桥身，桥上行人何其多，竟不觉拥挤，甚至有少年在其上追逐打闹。 桥两侧的楼阁流光溢彩，热闹非凡，甚至大户人家已经燃起烟花，于朦胧天际炸出绚烂的烟火。 顾盛酩忽然看到有人卖，他好奇地拉着陈导走到摊前，老板是个很健谈的中年人，见到来客，说道： “要不要尝尝，异世界的小吃，如棉花一般，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陈导眉头一挑，问道：“你是异世来客？” “哈哈哈，许是上辈子行善积德，能有运气来此繁华大世一遭，虽说不能修炼，但也知足常乐。” “哈哈哈。” 最后，顾盛酩买了两个可爱兔子模样的，倔强地塞给了百般推辞的陈导。 看着此物，陈导好奇地一口咬去，差点给自己的牙磕掉，旁边的顾盛酩哈哈大笑，小口小口的吃着。 陈导反应过来，笑道： “你小子，故意的吧？” “哈哈哈，我只是想看师尊吃是什么样的。” “看来你小子知道这个东西啊，莫非那老板与你来自同一个世界？” 顾盛酩吃着，笑道： “我哪知道，大千世界那么多，可能只是有着相似的文化罢了。” “有道理。” 两人吃着，慢悠悠走着，过了一会儿，顾盛酩一脸期待地抬头看了眼陈导，后者手中的兔子被啃了半个脑袋，脸上都是。 “噗哈哈哈……” 陈导愣了一下，也看到了一脸的顾盛酩，跟着笑起来。 雪渐渐小了，但天色渐晚，路上行人也少了很多，都回去吃年夜饭去了。 但是客栈中还很热闹，这些人多数都是远行的商人，或者无名的侠客，他们走到哪，哪就是家。 顾盛酩和陈导来到一处高台，正疑惑要干嘛，身后突然炸起一团火光，他猛的转身望去。 第68章 桃花 轰！！！ 一朵绚烂庞大的烟花在顾盛酩身后炸开，火光染红了他的青衣，他一脸震惊地转身看去。 咻咻咻！ 连着三发烟花冲上天际，在黑夜中炸开，声如震雷，灵光如星。 而这只是开始，随着这三发烟花炸开，然后是一颗两颗……无数颗！ 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巨响，天空被渲染成五彩斑斓的烟火色，顾盛酩看呆了，甚至忽视了走到他身后的陈导。 陈导慢慢走到他身后，从衣袖里拿出一枚玉简，拉起他的手，在顾盛酩疑惑地眼神中，将玉简放到对手手心。 “小酩，新岁已至，愿你顺遂无忧，岁岁平安，这是为师的传承，是给你的礼物。” 顾盛酩愣了一下，感受着掌心那块温暖的玉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师尊，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在绚烂的烟火中，老者许下愿望，愿他的徒弟一生平安，大道坦然；少年许下心愿，愿父母健在，愿他的师尊武道昌隆，愿云剑宗传承万载不断…… 翌日，两人把城北逛了一遍，便找了个客栈歇息，此行也算圆满结束，之后便是回宗继续修行。 走的时候，顾盛酩看到路边一株桃花竟已经长出芽苞，想来不要多久，就能迎着早春的风盛放。 他心里突然有了想法，朝陈导问道： “师尊，我能不能在洞府里面种一棵桃花树。” “只种一棵怎么够？” “师尊的意思是？” “只要你有力气折腾，就算把逍遥峰种满都行。” 一想到开春后云剑宗开满桃花的样子，顾盛酩很是兴奋，但此事恐怕稍有不妥，毕竟也有人不喜欢桃花。 陈导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 “没事，放心种，此事早有师兄试过，但那小子本事滔天，愣是一棵都种不活。” “……” 就这样，一老一小又跑了一趟城南，买了足足一千两百棵桃树苗，老板说这是专门培育的桃花树，种下次年就能开花。 事情办妥后，两人才慢悠悠回了逍遥峰，送他上山后，陈导说有事先离开了。 顾盛酩回到天字区，就看到大门上破了个洞，一个脑袋卡在那里，正在挣扎。 “……” 顾盛酩走到那个脑袋前，挑起对方下巴，眼尾有点红，看来刚哭过。 “你……这是在干嘛？” “呜呜呜，顾盛酩，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所以你就把门给啃了个大洞？” “……”，顾盛安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我想出去找你。” 顾盛酩看着眼里一片水汽的顾盛安，又心软了，无奈的把门切了个口子，反正都破成这样了。 顾盛安得了自由，整个人兴奋地扑到顾盛酩身上，结果脑袋撞上顾盛酩下巴，差点给顾盛酩门牙磕掉。 “嘶——” “你身上好香，你是不是背着我去吃好吃的了？” “嗯，你要是乖的话，明年带你下山” “真的？” “骗你我是狗。” “嘻嘻，酩哥你最好了~” 顾盛酩推了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无奈说道：“从我身上下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玩。” 顾盛安老老实实地松开顾盛酩，满脸期待，见到对方这个蠢样，顾盛酩笑了一声，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对方。 “给你带的，先吃着，我去换身衣服。” 顾盛安接过糖葫芦好奇地嗅了嗅，然后慢慢地吃了一口，高兴得眼睛眯起来。 过了一会儿，换了一身素衣的顾盛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走啦。” 就这样，两个少年往药园的方向走去，顾盛安很好奇对方要干嘛，然后就看到顾盛酩扛起一把锄头，又折回天字区路口。 嘿咻！ 顾盛酩随便找了块地，铲去雪层厚开始挖坑，没一会儿功夫就挖出一个深三十厘米的坑，他又拿出一棵桃树苗，叫顾盛安扶着。 两人一顿折腾种好了第一棵，又往下一处出发。 两人正忙着，几位师弟路过，惊喜地问道： “顾师兄，你这是要种桃树啊？” 顾盛酩起身呼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又埋头苦干，顾盛安则是负责扶着树苗。 一上午过去了，他俩才种了三十棵，任重道远啊！ 顾盛酩看了看酒坛之中那些数量不见少的树苗，感觉好像买多了…… 但是这才是逍遥峰的一角，还有大片大片的地等着他去种，顾盛酩喝口酒后又干劲满满地挖坑。 一天下来，逍遥峰的人都知道了他在种桃树，也有不少无聊的人主动来帮忙。 晚上顾盛酩带着顾盛安去食堂吃了顿好吃的，俩人便回去了。 往后的岁月，总能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在路边忙活，来帮忙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渐渐的，逍遥峰路边多出了一棵又一棵的小树苗。 顾盛酩现在的修为已经是炼魂境大圆满，只待一点契机，就能突破武元境，他也不急，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种树，回去后也不修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顾盛酩终于把那一千两百棵树种完了，这天他十分豪气，带着五六十个人来食堂开庆功宴。 这些人都是这段时间内来帮过忙的同门，大家也不客气，都是同门，反正吃一顿也不会胖。 再加上顾盛酩确实是出了名的有钱，没人知道他具体有多少灵石，毕竟这位师弟还养着一个很能吃的灵体。 有人算过，顾盛安一个月就吃了近一千灵石的东西，比顾盛酩还多了一倍，但也不见顾盛酩说一句什么，甚至还给对方加餐。 为此，有人调侃道： “顾盛酩，怎么感觉你像在是养儿子啊，你看看，顾盛安都要有小肚腩了？” “哪有！哪有！！” 每每这个时候，顾盛安都会叫嚣着要把衣服脱了让对方看看他的六块腹肌，而顾盛酩则是脸色惊恐地拦住顾盛安。 —— 庆功宴结束，众人陆续散去，顾盛酩带着顾盛安回了洞府，那扇破门已经修好了，花了顾盛酩两百灵石。 了却一番心事，顾盛酩只觉身心舒畅，便掏出酒坛坐在院子里独自喝酒，这个时候，顾盛安总会抱着一块下品灵石啃起来。 他说啃灵石也可以吸收其中的灵气，顾盛酩也观察过，确实是这样，至于为何，长老都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人就常常这样待着，一人咕咚咕咚喝着酒，一人嘎嘣嘎嘣啃着灵石。 忽然，顾盛酩心中一颤，识海翻涌，灵海荡起一阵巨浪，他身上的气势猛地暴涨，同时，他也捕捉到周围那些天地灵气。 这是…… 第69章 武元境! 顾盛安疑惑地看向顾盛酩，只见后者连忙放下酒坛，掏出两枚中品灵石，盘腿坐下，运转心法。 磅礴的灵气涌入他体内，荡起一阵又一阵的灵气波动，沉淀了四个月的灵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浑厚如渊，磅礴如海，席卷无数碎叶，形成一个灵气风暴。 感受到这股动静，垂天崖上那个金眸少年缓缓睁开眼，看向那处洞府。 不仅是他，其他各大长老都感受到了这股浩瀚的灵气波动，哪怕是他们，也为之侧目，这种量级的灵气，很难想象只是一个半步武元境的修士。 顾盛安心有所感，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其体内，他走在本源空间之中，缓缓抬手覆在那棵高大的桃树上。 嗡—— 磅礴的灵气顺着他的身体，涌入桃树之中，桃树开始伸展枝叶，他仿佛是一个枢纽，联通顾盛酩的灵海与本源空间。 他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灵气全部灌入其中，眼神坚定，目光如炬。 无妄剑剧烈颤动，剑身上第一个符纹彻底亮起，一个白影一闪而过。 灵海之中，酒坛第二个符纹缓缓亮起，坛身剧烈颤动，仿佛有什么要从中冲出，最后又归于平静。 顾盛酩的气势节节攀升，很快到达临界点，他磅礴的灵识与灵气一同涌出，卷起一片又一片的天地灵气，尽归于灵海之中。 那两枚中品灵石顷刻间化作湮粉，两股精纯的灵气顺着经脉涌入其中，撕裂了原本的灵海边界。 灵气风暴还在持续，掀起的狂风薅秃了院子中那棵刚刚长出新芽的大树。 轰！ 一声闷雷自顾盛酩体内传出，原本的灵海下沉了九成！他缓缓开口： “鲸吞——” 本源空间之中，身体化作半透明的顾盛安看着那头暗红色巨鲸冲出海面，后者发出一阵悠远古老的鲸鸣。 咔嚓！ 本源空间的天……裂了！ 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入这片昏暗的空间，顾盛安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内心十分震撼。 裂隙扩大，一缕缕阳光犹如金色长剑，落入海面上，远远看去，就像洒满了碎金，刺眼又绚烂。 轰—— 顾盛酩身边的天地灵气直接出现了一片真空，范围还在不断扩大，甚至带有极强的引力，那些枯枝落叶被卷入其中，又被恐怖的引力撕裂。 轰隆隆！ 磅礴的灵识在此刻展现出很强的掌控力，精准地控制着那些如海如浪的灵气。 灵海之中的灵气越来越多，甚至呈现出深邃的蓝色，犹如深渊！ 天地灵气涌入他经脉之中，这股浑然陌生的灵气带着恐怖的力量，流淌于其中，仿佛天地初生之时便流转至今，经历无尽岁月积累，已成一条巍峨大道！ 此即——灵气大道！！ 轰！ 本源空间之中，天空彻底破碎，炽热的阳光照射在海面上，升起一片一片的水雾，升腾，凝聚，竟形成了云层！ “这是……火灵根的力量！” 与此同时，那片草地开始迅速扩张，竟演化出一片浩瀚的大陆！ 外界，很多人都在关注那个小洞府之中的变化，他们丝毫不担心对方能不能突破，因为那可是顾盛酩啊！ 他们关注的，只有对方突破后气势能有多恐怖！ 光是现在展现出来的动静，已经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压迫感，就连垂天崖上那个少年都是微微皱眉。 轰隆隆！ 顾盛酩眉心的蓝色剑纹再次出现，但这次，一股白金色浮现，与其相交相融，最后竟呈现出一抹神秘的金蓝色！ 无妄剑划破虚空，出现在他身前，第一枚符纹闪耀着，滔天剑气毫不遮掩，随着无妄剑轻鸣，众人仿佛听见万剑齐鸣！ “本源法器！” “恐怕是的……” 无妄剑出现的那一刻，顾盛酩的心法迅速远转，一门剑招出现在他脑海中，顾盛酩动了，他缓缓抬手，握住那柄古剑。 就那样轻描淡写地一斩。 静—— 极致的寂静！ 狂暴的灵气平息，呼啸的罡风溃散，仿佛不敢与此剑为敌一般。 “兵戈——起！” 轰！！ 一剑斩出，摧枯拉朽，洞府的大阵连一息都挡不住，就化作无数碎片散去。 此剑声势之浩大，犹如千军万马随着主将一声令下，咆哮着冲向敌人，势不可挡！ 轰隆隆！ 剑气所过，空间撕裂，就连灵气都为之湮灭，恐怖至极，这一剑，已然触及破元境的门槛！ 顾盛酩缓缓收剑，睁开眼，一抹蔚蓝色浮现眸中，刹那间，巨浪滔天，他冲天而起，双手合十，再次开口： “鲸吞天地，造化万千！！” 低沉浑厚的鲸鸣回荡，一头暗红色巨鲸出现在顾盛酩身后，足足二十多米长，这就是，他的剑意幻形！ 以无妄剑为根本，以逍遥酒中剑驱动，以一门半仙之术为基础，加以他自己的逐浪剑法。 此鲸一出，天地色变，所有人都感受到其体内那浩瀚的剑意，以及……那股杀伐血气！ “果然，他真的杀过人，还不少……” 沈琰呼吸沉重，他的灵气何其精纯，自然能感受到顾盛酩灵气之中的异样，只是略有猜测，今日算是证实了。 巨鲸绕着顾盛酩缓缓游动，最后化作一道暗蓝色的光芒融入无妄剑之中，更恐怖的剑势随之荡开。 顾盛酩衣袍猎猎作响，眉心的那抹金蓝色的剑纹熠熠生辉，他呼出一口气，心念一动，收回所有气势，缓缓落下。 至此，顾盛酩，十四岁，突破武元境！ …… 落地，顾盛酩眉间的剑纹渐渐淡去，眼睛也恢复正常的棕色，他灵识探入本源空间之中。 “我靠……发生了什么？” 一进来，顾盛酩就大吃一惊，他在一片宽阔的草原上，远处，一株二十多米高的桃树开得正盛。 甚至这么远都能闻到那抹淡淡的花香，树下，一个半透明的少年站着。 顾盛酩跑过去，渡了五成灵气给对方，对方又变得真实起来，他转身看向来人，笑了笑，歪了歪脑袋，说道： “酩哥，你又变强了。” “辛苦了，盛安。”顾盛酩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后者一脸享受着眯着眼，眉眼弯弯。 顾盛酩再次打量起这棵大桃树，树干粗壮，如工厂大染缸，四个人都抱不下，站在树下，只觉遮天蔽日。 离开本源空间，两人回到破破烂烂的院子，顾盛安一脸懵逼，顾盛酩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扭过去。 “酩哥，你怎么……还拆家啊？” “咳！” 两人废了一番力气才把院子收拾好，这时，门外传来几道声音： “小师弟！快出来，我教你御剑！” “选我选我！我飞的比他好！” “选我！我御剑贼六！！” “……” 第70章 御剑 顾盛酩走出门，外面站着四人，白景，孟泽，莫城，楚江靖，都是天字区的师兄，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没想到竟都来了。 很快，一个女子风风火火地跑来： “你们几个！不是和我说谁都不许主动的吗？！！” 好，楚苎师姐也来了…… 楚苎来到顾盛酩跟前，兴奋说道： “小师弟选我！我当年可是御剑大赛第十三名！他们仨就是一群歪瓜裂枣！尤其是莫城和孟泽！这俩货自己都飞不明白！” “不是说好的不许互相诋毁吗？”孟泽一脸委屈，小声嘀咕着。 “我哪里诋毁了，我明明是实话实说，你就说，当年你御剑大赛第几名。” “……” 一提到这个，孟泽和莫城默默后退一步，眼观鼻鼻观心。 白景和楚江靖对视一眼，也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他俩也好不到哪去。 白景疯狂朝一脸茫然的顾盛酩使眼色，示意对方选他，顾盛酩哭笑不得地说道： “就不劳烦诸位师兄师姐了，我想自己先试一下。” “你确定？” “嗯……”，顾盛酩犹豫了一下，还是相信自己能行，不就是个御剑飞行吗？有那么难，小说里那些主角不都是信手拈来？ “好吧……”，见他心意已决，五人又遗憾地离去，走是白景一步三回头，眼中的渴望啊，简直不忍直视。 刚打发走几人，顾盛酩松了口气，忽然一阵推背感传来，某个东西撞到他身上，顾盛酩重心不稳，脸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汪汪汪！孟泽人呢！他竟然说我蠢！汪汪汪汪！” “……” 顾盛酩从地上爬起来，平静地搓了搓自己的帅脸，然后熟练地捡起地上一根木棍。 顾盛安已经被打出经验了，瞳孔一缩，撒腿就跑。 “顾盛酩，你又抽什么风！” “小兔崽子，你又学狗叫是吧！” “汪汪汪汪！” “……” 顾盛酩心念一动，无妄剑出现在身前，他跃上剑身，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然后…… 咻—— “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顾盛安转头谨慎地望去，只见竹林中隐约可见一角青衣，还在挣扎着。 他好奇的捡起一根长长的木棍，捅了捅对方。 “你还好吗？” “嗷！！” 装死的顾盛酩弹射起步，面目狰狞地扑向顾盛安，后者的反应力可谓动如脱兔，丢下木棍转身就跑。 顾盛酩扑了个空，他也不意外，起身就追，经过刚才的意外，他可不敢再轻易尝试御剑了。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从天字区跑到玄字区，又跑到山脚，再跑到自在崖，陈导笑呵呵地看着两人少年。 “师尊，帮我拦住他！” “师尊！帮我拦住他！”这话是顾盛安喊的，叫家长谁不会似的！ “老夫真幸福啊，活泼小顾和沉稳小顾，嗯……都很棒！” 陈导单手托腮，看着顾盛安跑到他跟前从崖边跃下去，唤出无妄剑，歪歪扭扭地站着上面。 站稳后，他挑衅地冲崖边气喘吁吁的顾盛酩比了个友好手势，表情拽拽的。 顾盛酩是肉体凡胎，始终会累，他俯身大口喘着气，抬眸就看到那个手势，只觉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差点去见了太奶。 他缓过来，吼道：“谁教你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 “你……” 顾盛酩唤出无妄剑，跃上剑身，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朝对方飞去。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慢慢来，别着急，御剑就像御舟，主打一个稳字。” 陈导不慌不忙地在一旁指点，甚至有心情掏出留影石给顾盛酩记录下来。 见对方开始向自己靠近，顾盛安生疏地控制着无妄剑往前飞。 就这样，两人在空中笨拙地御剑，速度也就比王八快上那么两码。 许是顾盛安灵性更高，他慢慢地掌握了节奏和诀窍，身形不再摇晃，速度也渐渐快起来，没一会儿就和顾盛酩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哦哦！看来小安悟性比你高啊，小酩。” 顾盛酩本来就气，陈导还在一旁补刀，他一咬牙，控制着灵气冲了出去，结果一个没站稳，从灵剑上掉了下去。 顾盛安一惊，当即要折回，谁料下一刻，顾盛酩直接踏空朝他飞来。 “我不会御剑，还不会飞吗！” 顾盛安寒毛乍起，御剑转身就跑，速度又快了几分。 陈导看着两人又消失在远处，笑呵呵着顺了顺胡子，有顾盛安在，逍遥峰确实比以往热闹多了。 用顾盛酩的话来说就是，他本来就不聪明，你们还逗他！ 但是这些没见过小孩的少年少女一看到呆呆的顾盛安，就忍不住想逗对方，用他们的话来说，则是： “你们一个两个早熟得要命，都不好玩，哪有顾盛安好骗。” 不过也有师兄惹过头了，挨了顾盛安两剑，以至于到现在顾盛安都还耿耿于怀，此人当然就是我们的孟泽师兄了。 这边，顾盛酩还在追逐顾盛安，御空消耗的灵气远比御剑多很多，哪怕是顾盛酩，也扛不住这种消耗。 飞了一个时辰后，顾盛酩歇菜了，而顾盛安则是越飞越快，很快就能来去自如地飞在空中。 下方，其他弟子见此，纷纷羡慕道： “我靠！顾师兄已经能流畅的御剑飞行了吗？真不愧是顾师兄！”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顾盛安……”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每次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顾盛安有六成可能会凶狠地学狗叫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习惯。 屋顶上，顾盛酩听着那几声嘹亮的狗叫，他却只能在这无能狂怒，于是，他卑鄙无耻地喊道： “顾盛安！这个月你别想再吃灵石！！” 此话一出，顾盛安感到难以置信，他飞回顾盛酩身旁，委屈巴巴地冲向对方，一把抱住。 “我错了……” 他知道顾盛酩吃软不吃硬，这种时候只有一抱一哭就能让对方消气。 果然，顾盛酩脸上的怒色很快消去，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他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颇有几分嘚瑟。 ——还治不了你了，小样。 就这样，俩人又欢闹着回了天字区，其他人见此纷纷摇头。 “唉，这顾师弟真栽自己灵体手里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要问顾盛安怎么学会的，很简单，失败是成功他妈，和顾盛酩硬碰硬只会让他越来越气，而只要一哭顾盛酩就认输了。 回去的路上，顾盛安笑得很灿烂，暗道自己真是机智得一批！ 顾盛酩回到洞府，就看到【逍遥56】群里炸开了锅，疑惑的他进入灵枢。 “逍遥峰将在十月举办御剑飞行大赛，有意者皆可报名。” “御剑大赛……” 距现在还有足足八个月，估计其他弟子都能突破武元境了。 他看向一旁在院子里御剑飞来飞去的顾盛安，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他直接通过灵枢询问陈导： “师尊，顾盛安能不能也参加御剑大赛？” “他是你灵体当然能，但你俩只算一人的名次。” “好！” 顾盛酩很激动，一旁的顾盛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生怕他又突然抽风。 …… 就这样，御剑大赛成了所有弟子心中的目标，人人都在抓紧时间练习御剑。 莫长老甚至开了御剑学习班，一个月只要一百灵石，引得众人纷纷拜入其门下，跟他学习御剑飞行。 而顾盛酩则是跟着陈导学，就是这个……结果不怎么尽人意。 两个月后，等顾盛酩能够平稳飞行的时候，顾盛安已经能够表演一些高难度动作了。 这也不怪顾盛酩，实在是御剑这种事吧，不是想当然的那么简单，跟修为高低没有太大关系，更多的是需要灵性。 顾盛酩站上去就开始东倒西歪，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仿佛双脚焊死在灵剑上，不敢动脚。 更不敢倾斜身体来控制飞剑转向，只能生硬的控制灵剑往哪个方向飞，速度还不敢太快。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这样，逍遥峰上上下下掀起一阵御剑狂潮，有不少师兄师姐自发地指导这些师弟师妹。 报酬很简单，就是留个影而已。 修炼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距离御剑大赛只剩下一个月。 这天，顾盛酩一脸正经地站在灵剑上，平平稳稳地飞着，他旁边，是站得跟标兵一样的孙大雷。 “师兄，我们这样真的有必要参赛吗？” “我自有妙计，师弟自求多福。” 顾盛酩一本正经地说完，加快了一点点速度，缓缓飞到天字区，结果转弯的时候身体一晃栽了下去。 “……” 孙大雷收回目光，强忍着不要笑，结果还是没忍住，随着笑，身体剧烈颤抖，他也掉了下去。 “……” 陈导在自在崖上，看着一脸狼狈从坑里爬起来的顾盛酩，后者谨慎地打量了周围，确定没人看到后，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走了回去。 陈导目睹这一切，他笑着摇了摇头，凭对方这本事，别说前一百了，前两百都悬。 日子一天一天地近了，不少人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垂天崖上，金瞳少年倔强地和一柄飞剑对峙；灵兽峰，某人又从天上落下，好在巨鹰接住对方…… 第71章 御剑大赛 一个月后，众人来到主峰大广场，张铭再次出场，发表了慷慨激昂地演讲，讲了整整半个小时，才进入正题： “今日，是云剑宗御剑大赛！” “我很期待各位弟子的表现，简单讲一下规矩，首先，只能御剑；其次，根据排名颁奖；第三，会根据表现打分，分数越高的，奖励越好。” “最后，可以使用非攻击手段干扰其他人，包括但不限于扔西瓜皮、灵果、烟雾弹等等！” “……” 说完，张铭灵识扩散，众人脑海中都收到了比赛的路线，这也是为了有些弟子路痴飞错了。 顾盛酩松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神色各异的同门，又紧张起来，而顾盛安站在他旁边，满脸兴奋。 很快，按照指示，五百多个人排成一条线，每人都悄然运转灵气，准备起飞。 顾盛酩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格外明显。 “预备——” “飞！” 咻咻咻—— 数十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顾盛酩看得目瞪口呆，然后连忙驱动灵剑，飞了出去。 “冲啊！逍遥峰！！” “灵剑峰！！” “白师弟！注意安全——” “……” 人声鼎沸，不少师兄师姐拿着留影石冲了上去，准备拍下有意思的画面。 顾盛酩起步还算很稳，他慢慢地加快速度，似乎一点也不急，在他身后，还有十几个弟子歪歪扭扭地飞着。 顾盛酩不敢回头看，他知道自己一回头必翻…… 看着最后慢慢飞着的几十人，众长老和师兄师姐纷纷亮牌： “一分！” “一分！” “十分！！” 一眼看去，陈导一本正经地举着牌子，在名单上写着什么。 “哈哈哈哈，老陈，你这是夹带私货啊” “哪有，我徒弟不是飞得挺帅吗？” “哈哈哈哈！” 众人也不在意，反正就顾盛酩那架势，有这十分也没有啥用。 飞着飞着，又有几个人超过了顾盛酩，朝前面慢慢飞去，顾盛酩依旧不急不慢，反正身后还有人…… 镜头一转，来到最激烈的赛道。 咻咻咻！ 五道颜色各异的流光飞过，甚至有两人靠近了开始互相扔灵果。 最前方的是一个白衣少女，脚下冰蓝色的灵剑拖出长长的光芒，在她身旁，是一个蓝色的小女生，身体有些半透明，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对方的剑灵！ 在她身后，是一脸冷酷的萧唯忘，少年身后雷光闪烁，真正的一路火花带闪电，帅炸天穹。 而跟着两人的，则是一身青光笼罩的墨染言，风灵根给了对方很快的速度，他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来到萧唯忘身侧。 萧唯忘侧目看去，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刚想抬手打招呼，却见墨染言缓缓抬起手，笨拙地朝他比了个心。 萧唯忘瞬间失神，忘了控制方向，一头撞进一座山峰里…… “哈哈哈哈！” “弟控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 炸飞的碎石飞溅，穿过一个少年的身影，打到其身后的沈琰头上，沈琰哀嚎一声，飞了出去。 “芜湖！起飞——” 李剑一还在回头看身后的人，突然听到一阵哀嚎，疑惑地转过头，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沈琰连人带剑撞飞了出去。 “芜湖！比翼双飞——” “沈琰！我……”，李剑一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天空中。 顾盛安默默收回视线，加快了速度朝前飞，他本就是虚体，能够无视很多障碍。 至此，前三分别是薛竹涴，墨染言，还有顾盛安，其后就是戴着墨镜的李青渝。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恶风，李青渝疑惑回头，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少年朝她撞来。 “让让让让！让一让啊啊啊啊啊！”，林北都快急哭了，他实在刹不住。 李青渝酷酷地歪了歪身子，准备躲过这人，结果林北竟直接朝她飞去。 “！！！” “撞！撞！撞！” 两侧的师兄师姐不嫌事大地起哄着，反正也不会出啥生命危险，顶多就是小擦伤。 轰—— 两人朝下方落去，又被灵兽捞起，带出了赛道，已经淘汰。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 “那疯娘们一天天炸人，被人炸了吧哈哈哈哈！” 身后，王青石肆意地狂笑着，芜湖一声朝前方的人追去，在他身后，一身金光闪闪的刘昊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和顾盛酩待久了，他渐渐地变得有点小坏，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有道理。 只见刘昊然猛地加快速度，来到一脸懵逼地王青石面前——这不是那时候对战的那个帅哥吗？ 不等他反应，刘昊然已经扔出一颗金色光球，猛地炸开，璀璨的金光爆发，犹如一抹烈日升起。 “啊！俺滴眼睛！” 王青石哀嚎一声，竟偏离了路线，越飞越远，刘昊然脸上有些许歉意，随后加快了速度。 林长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子，跟顾盛酩学坏了都。” “可别诽谤我徒弟啊！他人现在还在后面龟速冲刺呢。” “……” 众人望去，最后只剩下四人，孙大雷，顾盛酩，白子柒，梦挽弓。 “逍遥峰一如既往地垫底啊！” “哈哈哈哈！今年有三个逍遥峰垫底！” “知足吧，去年最后十名都是逍遥峰的，尤其是孟泽和莫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孟泽和莫城齐齐打了个喷嚏，俩人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继续看起来。 ——习惯了就好，每举行一次御剑大赛，他俩总是平白无故打喷嚏。 前方，刘昊然赶上顾盛安，他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此人是谁，他飞到顾盛安身旁，掏出一把东西，大声喊道： “顾盛安！有魂珠！” 随后把魂珠扔了出去。 “这种手段真的有用……” 这位师兄话没说完，顾盛安已经御剑飞向那几颗魂珠，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刘昊然趁此已经飞了出去，不过很快，身后再次传来一阵风声，转头望去，正是顾盛安，对方嘴里嘎吱嘎吱嚼着什么。 ——真的捡到了？！！ 不等他回神，顾盛安已经一脸酷拽拽地从他身边飞去，熟练地朝他比了个手势。 “菜……就多练” “……” 刘昊然此时终于体会到顾盛酩平时的心情了，对方真的好欠揍啊！ 他轻笑一声，忍着肉疼，拿出一枚中品灵石，此物一出，顾盛安眼前一亮，他依稀记得这中品灵石的美味。 刘昊然使出全力，将灵石往后方扔去。 果然，下一刻顾盛安就冲了过去，瞬间消失在天际。 “真好骗。” 刘昊然轻笑一声，加快速度追赶身前的墨染言，敏捷的躲过一枚枚雪球和灵果。 最前方的薛竹涴看到了终点，她猛地加快了速度，身旁不断捏雪球的剑灵也停下来，朝后方的人笑了笑，摆了摆手。 “呜呜呜呜！薛师姐牛波一！！” “好飒！我好喜欢！！” 跃下飞剑，薛竹涴撩了下有些凌乱的秀发，转身看着身后那一百多道身影。 没想到五百个人，最后只剩下一百多个人，薛竹涴有些哭笑不得。 很快，墨染言也到了，他落地后马上抬头寻找一个身影，最后在人群中，找到了一脸似笑非笑的萧唯忘，后者也在看他。 墨染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说什么，揉了揉微红的耳朵。 很快，其他人陆续到位，但比赛还未结束，越到后面，越有看头。 有人扔灵果把自己扔下去了，也有把烟雾弹扔自己脸上的，更有甚者一个加速把别人撞掉的…… 最平稳的反倒是最后十名，他们如出一辙的稳如老狗。 突然，顾盛酩看到一个光点朝他飞来，他一个侧身躲过，然后又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刚刚稳住身形，一阵恶风袭来。 砰！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脑袋撞下巴，顾盛酩身形一晃，好在关键时间稳住了站姿才没有掉下去。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背影，喊道： “顾盛安？！！” “嗯？” 顾盛安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枚中品灵石，满眼兴奋。 “你……怎么在这？？！！” 顾盛酩的天塌了，双眼无神，他想过一万种输法，唯独没想过对方会被一枚中品灵石骗走。 他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无神地飞着，慢慢地靠近终点。 哪怕这样了，身后还是有两个人赶不上他，其中一个还在左右摇晃。 “掉！掉！掉！” “你们好坏……快掉！快掉！快掉！” “……” 结果让他们失望了，白子柒最后还是顺利到了终点。 至此，比赛结束，众人又被传送回大广场上，张铭缓缓走出来，脸上还残留着深深的笑意。 “咳！一如既往地精彩啊！！” “精彩！！” “芜湖！！” “安静安静，接下来宣布大家的排名： “速度榜：薛竹涴，墨染言，刘昊然” “分数榜：墨染言，薛竹涴，刘昊然” “最后，还有鼓励奖，特意颁发给最后三名：倒数第一：白子柒；倒数第二：梦挽弓；倒数第三：顾盛酩！” “大家给他们一点掌声！” 梦挽弓满脸通红的走上去，低着头，已经尴尬得无地自容，在他旁边，是微微脸红的白子柒，最后上场的，是行尸走肉的顾盛酩。 “好了！这届御剑大赛完美谢幕！大家各自忙去吧！当然，不过瘾的也可以留下来继续飞几圈。” 话音落下，梦挽弓已经踏空飞走了，白子柒则是跃上一头巨鹰，迅速消失在天际，唯有一人，目光呆滞。 过了五分钟，大脑重新开机，顾盛酩看向蹲在墙角啃灵石的顾盛安，手中凝集一根细棍子冲了过去。 顾盛安一直打量着顾盛酩，看到对方回神，撒腿就跑，还不忘回头嘲讽。 “汪汪汪汪！” “……” 众人看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捧腹大笑，各自离去。 第72章 逍遥剑法 回到逍遥峰，顾盛酩屁股还没坐热，陈导就拿着一本灰皮小册子来了，顾盛酩挤出一个笑容，迎了上去。 难得见他脸红，陈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把那本小册子递给他，忍着笑意说道： “拿好，鼓励奖的奖品。” “什么玩意……” 顾盛酩疑惑地接过小册子，陈导则是把脸扭过去，生怕自己笑出声。 “御剑……新手……入门笔记？” “噗……” 陈导还是没忍住，暗道不妙，果然，顾盛酩的脸瞬间红透，梗着脖子朝他说道： “很好笑嘛？” “有一点……” “我的御剑是你教的！师尊！” “可是……小安都学会了……噗哈哈” “……” 顾盛酩上一次这么尴尬还是顾盛安被人捆着从云剑山带回来那次，他收起那本小册子，转头就回了院子。 “闭门，谢客！” “噗哈哈哈——” 身后传来陈导畅快地笑声，丝毫不掩饰，顾盛酩转头看去，陈导又闭上嘴，他一转身陈导又开始笑。 听对方笑着笑着，顾盛酩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轻咳一声，转头看向那个老者，后者心领神会，走进院子。 陈导进了院子，四处打量一番，没看到那个身影，疑惑地看向顾盛酩。 顾盛酩给对方倒了一碗酒，随意说道： “他还在反省，说反省不出来自己就不吃饭。” 闻言陈导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笑道：“你别老欺负他，我看他挺乖的。” “他也就在你面前乖，在我这里他就跟个叛逆少年一样，整天气得我肝疼。” “哈哈哈哈。” 一老一少喝着酒聊着天，陈导此行前来主要是逗逗顾盛酩，目的达到了他也不多留，喝两碗后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对方一走，顾盛酩走上前把院门关上，在某种意识的驱使下翻开了那本小册子。 “第一章，如何保持重心稳定？” ——有点东西。 顾盛酩好奇地继续看下去，结果陷入其中，等翻到最后一页，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看完了！ 他呼出一口气，眼神坚定，眸中透露一股强大的自信，他唤出灵剑，踩上去，心中不停的默念： “我是不倒翁我是不倒翁，我不会摔我不会摔……” 站稳后，他按照书中所说的方法，先是灵识与灵剑建立连接，然后灵气灌入其中。 咻——砰！ 一个人影撞到了重新修好的洞府大阵上，缓缓滑落，好在没人看见。 重新站起身的顾盛酩不信邪，继续尝试，他就跟那倔驴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又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 俗话说，爬起来比跌倒多一次，就是成功！失败更是成功他老娘！怎么能轻易放弃！ 不逼自己一次，你永远不知道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 两天后。 经历了两天两夜不休的训练，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顾盛酩终于掌握了些许技巧，好歹能稳稳地进行转向了。 他高兴地在院子中慢慢的飞着，这种感觉令他如痴如醉，试问哪个少年郎不想有朝一日能御剑飞行啊！ 飞了一圈后，顾盛酩被摔得稀碎的自信心又凝聚起来了，他试探着飞出洞府，朝自在崖的方向飞去。 路上，他慢慢地加快速度，身边的风越来越快，吹动着那颗激动的心。 咻—— 终于，少年掌握了御剑的技巧，也初步拥有了纵横四海的资本，从此，天空不再是遥远不可触碰的领域。 耳边的风肆意呼啸着，少年炽热的心有力鼓动着，耀眼的阳光下，他的影子犹如一只飞鸟。 他掠过绿油油的药园，越过人群密集的贡献堂，划过讲道堂的窗外，朝自在崖上飞去。 “那好像是顾师兄吧？” “你叫一声顾盛安，看他会不会回应不就知道了？” “……” 飞到自在崖边，陈导竟然不在，顾盛酩又折了回去，回到院子里，他把关了三天的顾盛安放出来。 顾盛安一出来就哭，呜哩哇啦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顾盛酩啥也没听懂，不过瞧对方那样子，应该是认识到自己的错了。 他也知道打一棍子再给一颗枣的道理，拿出一枚中品灵石晃了晃，说道： “只要你听话，以后每个月都有一颗中品灵石。” “嗯！” 顾盛安重重地点头，目光如炬地看着那颗灵石，顾盛酩笑着抬手擦去对方眼角的泪，把灵石给了对方，无奈说道： “怎么就这么爱哭，小哭包灵体我还是头次见。” ——因为哭了能让你不生我的气，还能得到好吃的。 这话顾盛安只敢在心里说，在他的逻辑里，事实就是这样想的，只要哭，顾盛酩就不会再罚他，还会听他的话…… 这种思维明显不对，但他的意识诞生至今仅仅一年，灵智和人族两三岁的小孩差不多。 而顾盛酩又没有带过小孩，每当他想心狠一次的时候，看到对方哭了又不忍心，只能哄。 久而久之，就给顾盛安养成了个哭包灵体，做错事或者想要吃东西，哭就完事了。 …… 接下来的几天，顾盛酩又忙活起来，整天坐在院子中，专心研究陈导给他的传承，其中有一剑破空的完整卷，更有陈导修行至今的感悟。 此外，还有逍遥峰最高级的一门剑法，逍遥剑法！ 顾盛酩最为好奇的就是逍遥剑法，这可是每一任逍遥峰峰主代代相承的绝世剑法！据说当初是在一个六阶秘境之中得到的。 此剑法没有任何招式，不同人看了会有不同的感悟，又会悟出不同的招式，那些感悟又都被每一任继承者写入剑法之中。 顾盛酩只看了第一篇就感觉识海震颤，有一种被知识灌满的膨胀感，他缓缓合上眼，开始打坐领悟其中的奥妙。 一旁，顾盛安翻看着那些无关紧要的功法，他能看得懂，也能理解，但就是练不了，因为他只是个灵体。 唯有那逍遥酒中剑他还能练练，因为他本就是此剑法演化的灵体。 更何况，在菩提空间之中，那斩断时空的刹那一剑就是灵体不断推演出来的。 豪不夸张的说，他对逍遥酒中剑法的理解比顾盛酩还透彻，甚至就连第三式兵戈起，也是他提点一番后顾盛酩才领悟出来。 他看了眼还在打坐的顾盛酩，小心翼翼地摸到对方跟前，拿起那本逍遥剑法看起来。 看着看着，顾盛安渐渐地陷入一种奇异的状态，体内的灵气开始翻涌，与一旁的顾盛酩交相辉映。 恍然间，顾盛酩来到一个白茫茫的空间之中，他也搞不懂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能茫然地往前走去。 在另一边，也有一个顾盛酩正在胡乱地走着，两人就这样碰面了，似是命中注定一般。 顾盛酩看向对方，他认出来了此人是顾盛安，顾盛安也认出了他，后者跑向他，疑惑地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顾盛酩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只知道看了那本逍遥剑法后，他闭目冥想一番，然后就到了这里。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好奇地看了看那边剑法，然后就进来了……” “看来那本剑法确实不凡。” 陈导给的东西，不可能对他有危害，现在这番，只能说是他俩悟性不够，没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时，两道利刃突然从远处朝他俩飞来，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两人都愣了一下。 接过那柄剑，顾盛安眉头紧皱。 “无妄剑怎么会跑这来？” “等等，你手中的无妄剑也是实体？” 顾盛酩疑惑地走上前，他最熟悉无妄剑，也能感受到其真实与否。 平时顾盛安拿着的只是一抹虚影，或者由灵气凝聚而成，偶尔需要对方出手才会变成真的。 但现在，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两把无妄剑都是真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究竟是……” “逍遥剑法……无妄剑，这两者莫非有什么联系？” 正当顾盛酩疑惑的时候，顾盛安指了指顾盛酩手中无妄剑的那枚字符，说道： “你的和我的不一样……” 顾盛酩仔细一看，果然，这两个字符乍一看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却不是同一个字。 但这两个字太过于古老，以至于他俩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这片白茫茫的空间动了，一位身着白衣的青年缓缓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看到是两个人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两位小友，你们好。” “敢问前辈是？” “本座……无妄剑第一任剑主，也是逍遥剑道的创始人。” “！！！” 我靠，来头这么大，这可是一道之祖！ 顾盛酩当即给对方跪下了，几乎没有一点犹豫，旁边的顾盛安愣了一下，也学着顾盛酩跪下，虔诚膜拜。 青年挥手扶起两位，笑道： “本座当年开创逍遥剑道后，飞升之时，便创造三门术法遗留于世，等待有缘人，其一是太上逍遥诀，其二便是这逍遥剑法，其三则是无心忘情经。” “我已飞升千万年之久，今日突有所感，竟有人同时得到其中两个传承，心血来潮下来看看。” “结果无妄剑也在你手中，属实让我惊讶，能和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 “额……系统？” 这两个字一出，那位青年恍然大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小友倒是好机遇。” 青年似乎真的只是下来聊聊天，又和顾盛酩东扯西扯了一番，最后便要离去。 顾盛酩鼓起勇气，说道： “还望前辈指点，无妄剑为何会一分为二，这二字又是什么意思……” “无妄剑乃是法则武器，其中熔铸了一整道完整的因果法则，故此……一剑为因，一剑为果，正如你二人，一人是因，一人是果……” 青年的身形缓缓消散，他俩意识回归，顾盛酩睁开眼看向一旁的顾盛安，后者一脸茫然。 “你听懂了吗？” 顾盛安摇了摇头。 顾盛酩毫不意外地叹了口气，这些大能真是的，说话玄乎叨叨的，就不能直接一点吗。 一下因一下果，那我还胳膊往右脑袋往左呢！ 暗中嘀咕一番后，顾盛酩继续参悟逍遥剑法，顾盛安则是好奇地拿起无妄剑打量起来，确实已经变成了实体，但依旧能虚化。 这样一来，他俩就能做到同时使用无妄剑攻击，而不是一虚一实！ 至于刚才青年所说的那些，很快就被他俩抛之脑后，听又听不懂，还不如不去琢磨，太执着于一件事反倒着相了。 …… 顾盛酩这一坐就是三天，顾盛安吃着包子慢悠悠回来，就感受到顾盛酩体内灵气翻涌，这是，要突破了啊。 时隔九个月，顾盛酩终于再次突破，没有多大的动静，就只是灵气一阵暴动，然后就那样顺理成章的突破了。 刚刚突破的顾盛酩一脸兴奋，朝门口的顾盛安大喊道： “我知道了！我悟了！！” “啊？” 第73章 平淡 “你悟啥了？” “我知道了！逍遥逍遥！即为无拘无束，身随心动，剑法更是随心所欲，变幻莫测！” “……” 顾盛安疑惑地走到顾盛酩身前，抬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认真地问道： “还知道我是谁吗？” 顾盛酩一巴掌拍掉对方的手，严肃地说道： “我没疯！我真的悟了！” “那你表演一个我看看？”顾盛安对此还抱有怀疑，凭顾盛酩的智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悟了。 只见顾盛酩唤出无妄剑，在院子中耍了一套剑法，没有丝毫灵气波动，也看不出任何门道。 真要夸几句的话，只能说看起来像白鹤翩飞，游鱼戏水。 展示完，顾盛酩兴奋地看向顾盛安，后者还是没看懂，干脆抽出无妄剑，说道： “试试？” 于是俩人就在院子中打起来，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纯粹的剑法比拼。 打着打着，顾盛安发现自己竟然渐渐落入下风，他竟看不透对方的招式，更想不到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出招。 几番交手之后，顾盛安落败，他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看起来慢吞吞的剑招，怎会如此玄奥？ “懵逼了吧” 顾盛酩收起灵剑，走上前拍了拍顾盛安的脸，后者条件反射的一口咬去。 好在顾盛酩眼疾手快，不然保准又要多一个牙印出来，毕竟这货的咬合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顾盛安想了想，没能想明白，便不想了，拿出一枚下品灵石嘎嘣嘎嘣地啃着，而顾盛酩则是心情愉悦地去换身衣服，竟然突破武元境了，那他也该去云剑山练练手。 换好衣服的顾盛酩看了眼还在啃灵石的顾盛安，问道：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顺道去灰寂森林给你弄点零食。” 听到这个顾盛安可就来劲了，于是两人就慢悠悠地往贡献堂走去，好巧不巧，沈琰和李剑一也在，还没走到就听见两人在吵： “不是说接妖王初期的任务吗？” “稳重一点，待会儿打不过丢脸咋办。” “那你自己去和半步妖王打，我要去找妖王练手。” 李剑一说完就走了，沈琰一顿，放下手中的玉简赶忙追上去，嬉皮笑脸地说着什么。 顾盛酩收回目光，走到庆长老面前，开始在一堆任务里面翻找起来。 庆长老闻到了熟悉的酒味，睁开眼，看到来人，打趣道。 “顾盛酩啊，几个月不见你进山了，该不会是没有灵石养顾盛安了吧” “是啊，那还请庆长老给我个奖励最丰富的任务，最好有中品灵石的那种。” 庆长老笑了笑，拿出一个玉符抛过去，说道： “呐，任务目标不限，一头妖王初期的兽核换两枚中品灵石，中期三枚，后期五枚，贡献值都是一百点。” “多谢长老。” 顾盛酩道谢之后，带着顾盛安下山了，庆长老又合上眼继续睡觉，在他脚边，竟是一坛已经开封了的人间绝味。 …… 两人来到入口，也不去打探消息，反正中围起步都是妖王，便径直御剑飞了进去。 顾盛安一脸疑惑地看着顾盛酩，问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御剑的？” “你猜啊” “……” 顾盛安强忍着冲对方狗叫的冲动，一个加速超过对方，往中围迅速飞去。 顾盛酩紧随其后，速度竟不比他慢多少，很快就跟上了。 两人一路冲刺，不过二十分钟就来到中围，远远的就看到远处出现一个大阵，然后就那样猝不及防的炸了，威力堪比小型核弹。 不要想都知道那人是谁，果然，又是一阵阵爆炸声响起，近乎将那附近夷为平地。 顾盛酩身子一倾，控制着灵剑朝另一个方向拐去，顾盛安回过头看了眼，疑惑地调头跟上。 飞到一座山洞前，顾盛酩停下，能感受到此处有妖王的气息。 顾盛酩将无妄剑召回手上，凝聚磅礴的灵气于剑中，直接开大！ 江入大荒流！ 此剑斩出，顾盛酩心念一动，周围的天地灵气沸腾，纷纷朝他剑中汇聚，他又是一剑斩出。 那头妖王还想着埋伏一波，结果直接被这两道恐怖至极的剑气绞杀，啥也没做就连同半座小山灰飞烟灭。 剑气纵横数百米，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这番动静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纷纷飞上高空看去。 顾盛酩隔空取物，将兽核收回，跃上灵剑继续朝前飞去。 很快他来到一只虎妖上方，这家伙正是上次追了他三里地的家伙，顾盛酩眼神阴鸷，寒声道： “总算找到你了，小猫咪。” 巨虎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看去，不正是一年前跑来打扰它睡觉的那个小屁孩吗，现在竟然到武元境了。 巨虎心中有了计划，它发动王势，然后冲天而起，朝顾盛酩冲去，顾盛酩当即一剑斩出。 感觉到此招那浩瀚的灵气，巨虎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它轰出一道恐怖的冲击波，借此推力，扭头就跑。 顾盛酩对波竟然输了，被轰飞十多米，等他回过神，已经不见了虎妖的身影。 他气笑了，顺着对方残留的灵气波动追去，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小猫咪，跟我玩捉迷藏吗……” 巨虎四肢发力，脚踏虚空，不要命的跑着，直往另一头妖王的领地跑去。 …… 一头壮如小山的黑熊躺在地面上，身边还有一副巨大的残躯，血肉模糊，观其气势，想来是某只妖王的遗体。 黑熊挠了挠肚皮，晒着太阳，好不自在。 突然，它感知到另一股妖王的气息朝这边迅速赶来，巨熊疑惑起身，只见一头黄红色的巨虎越过它身侧，头也不回地往深处跑去。 “啥情况？” 巨熊疑惑地挠了挠肚皮，下一刻，高空中又出现了两个修士的身影，看到这巨熊知道了那头老虎的想法。 ——好一招借刀杀人，小老虎，等我宰了这俩人，也要宰了你。 它眼神冰冷，缓缓站起身，足足有十米之高，朝高空中那俩个修士吼了一声。 这一声震得大地颤动，恐怖的王势扩散，周围的大树瞬间被压成粉末，这就是真正的王势，跟半步妖王的半吊子王势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顾盛酩依旧站在高空中，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他看向下方的妖王，缓缓露出一个笑。 “好，那就先拿你开刀，解我心头之恨！” 他握紧无妄剑，天地灵气涌入其中，一剑破空！ 巨熊身体泛起土黄色的光芒，竟凝聚成一身铠甲，丝毫不惧。 轰！ 剑气撞在巨熊身上，只让其后退半步，毛都没掉一根，下一刻，一个棕色的小东西撞到它脸上。 砰—— 巨熊脑袋被砸得一偏，往后踉跄几步，朝顾盛酩一抓，欲要将其抓过来，结果失效了，那层淡蓝色的光芒阻隔了它的控制！ 不等它想清楚，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磅礴剑气斩下，足足有三十多米长！ 巨熊咆哮一声，眼神冰冷，猛地跺地。 轰隆—— 一颗巨大的陨星自顾盛酩头顶落下，直径足足十多米，顾盛酩在陨星之下犹如蝼蚁！ 轰！！！ 巨剑斩到巨熊身上，破开了铠甲，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伤口，鲜血淋漓，又很快恢复。 另一边，陨星砸向大地，恐怖的力量瞬间将方圆百米夷为平地！ 中心处，一个深十多米的大坑还冒着热气，但却不见顾盛酩身影。 巨熊心中一惊，只觉脖子一凉…… 第74章 暴雨 铮！ 巨大的熊头就那样从脖子上滑落，在他身后，顾盛酩淡定地收起灵剑，而顾盛安从空中缓缓落下。 从巨熊的胸口挖出比拳头稍大的兽核，顾盛酩掂了掂，看向一个方向。 “走吧，继续去抓那只小猫咪” …… 巨虎一路上不断往其他妖王的地盘跑，顾盛酩跟着对方一路杀过去，可谓是帅炸天穹。 终于，巨虎来到一处空旷的领地，不等它反应，自己已经被从地下冒出的一张巨口吞下。 顾盛酩来到此地，细细感受一番，脸色有些凝重，他让顾盛安留在空中，自己下去探查一番。 刚刚落地，一张深渊巨口就将他吞下，好在关键时刻与顾盛安换了虚实，巨口吃了一嘴空气。 天空中，顾盛安一剑斩出。 锵！ 犹如金石碰撞，锋利的剑气竟然破不了对方的鳞甲，感受到对方恐怖的威压，化作虚体的顾盛酩穿过对方的身体，朝远处飞遁。 “我靠！这就是混元境中期的妖兽，我感受到它体内的灵气比我多了数倍，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两人吸取了教训，又继续游荡在中围边缘地带，猎杀一些混元境初期的妖兽。 一天下来收获颇丰，足足六枚兽核，这样一来，半年内顾盛安的口粮有着落了。 傍晚，顾盛安一个人进了灰寂森林，顾盛酩在外面等对方，再三叮嘱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能吃，至于能不能听懂，这另当别论。 深夜，顾盛安收获满满的回来了，顾盛酩则是在外面一个人练着剑，身姿翩翩如野鹤闲云，手中长剑在月光下泛起寒芒。 见他回来，顾盛酩收起剑，两人便御剑飞了回去。 …… 翌日，顾盛酩被一阵闷雷吵醒，他从屋里走出，天色阴沉，昏暗无光，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树叶的味道。 一条雷蛇钻出云层，又隐入其中，留下刺眼的雷光。 狂风骤起，竹林飒飒作响，竹节碰撞，嘎吱个不停，有点刺耳。 顾盛酩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心情有点不好，脸色稍有些冰冷。 心法自觉运转，将他心中的戾气压下，顾盛酩又恢复正常，他皱了皱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外界变化而影响自己的心境，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尤其是心法迈入第一层之后。 顾盛酩冥冥之中感觉到某道气息，邪恶，暴戾且血腥，他抬头望去，不明所以。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去看了一遍那些种下的桃树，有着充足灵气滋养，这些小树长得很快，十多个月已经比人高了。 走到玄字区时，一滴雨点落在他脸上，顾盛酩抬头望去，大雨正在朝这边移动，越来越近了。 路上的弟子行色匆匆，有人赶回去收衣服，有人嚷嚷着这鬼天气真不通人情。 “顾师兄，要下暴雨了，回去吧” 顾盛酩回头看去，那个喊话的弟子已经走远了，他站在那里，与周围急匆匆的弟子格格不入。 ——又出现了，这种心悸感觉，上一次还是薛竹涴要出事的时候。 狂风吹乱了他的长发，忽然，发带散了，顾盛酩瞳孔一缩，长发散落，被风吹的凌乱。 转头望去，青色的发带被风卷上高天，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顾盛酩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本源空间之中，传来顾盛安有些惊慌的声音： “酩哥，这里，下雨了……” “然后呢？” “血雨……” 顾盛酩一惊，连忙赶到本源空间之中，一眼望去，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变得昏暗，气氛十分压抑。 血雨滴落在顾盛酩脸上，他抬手擦去，手指上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又面不改色地朝桃树下的顾盛安走去。 远处，那头暗红色巨鲸不安地躁动着，冒出海面的频率很快，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鲸鸣，似乎在悲鸣。 “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睡的好好的，结果就听到那头大鱼冲出水面，撞出很大的声响，我被吵醒了，醒来时已经这样了” 顾盛酩皱紧眉头，他打量着周围，突然，看到石桌上的无妄剑正在剧烈颤动，光芒忽明忽暗。 “你也感受到了吗……” 他将手覆上无妄剑，手指轻轻划过那枚符纹，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黑发红瞳的女人端坐在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眼中血光闪烁。 “我会找到你的，顾盛酩……” 画面以那双猩红的眼睛结束，顾盛酩想了想，他实在不记得和这样一个女儿有什么过节。 他松开无妄剑，看向这片空间，心中的戾气越来越压不住，随着血雨落下，海面渐渐被染成暗红色。 “酩哥……现在怎么办？” “……” 说实话顾盛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他也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呼出一口浊气，顾盛酩心法迅速运转，那棵巨大的桃花树开始颤动，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将整个空间定格。 随后顾盛酩拿起那枚菩提叶，缓缓抛出，落入海面上，顿时天旋地转。 嗡—— 以菩提叶为中心，一阵灵光扩散，所到之处，海面恢复清澈，血雨消失，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 “我暂时将那些事情压在另一面，这段时间你就在这边生活。” 幸得那位仙人赐予了他一片菩提叶，他将本源空间一分为二，脚下看似海面，其实更像一面镜子，下方，是本源世界的另一面。 顾盛安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顾盛酩，突然愣住了，一股凉气顺着脚底直冲脑门： “酩……酩哥，你……哭了” “嗯？” 顾盛酩顿了顿，后知后觉地抬手擦去眼角那滴水珠，看了眼要哭的顾盛安，他笑着说道： “可能是刚才的雨落到了上面吧，没事，我可是逍遥小酒神，怎么可能会哭。” 说完顾盛酩就离开了本源空间，顾盛安在原地傻站了一会，才心事重重地坐到石椅上，看着无妄剑发呆。 …… 外界，顾盛酩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暴雨打湿了，他灵气一震将身体弄干，慢慢朝天字区回去，忽然，路边一样东西闯入他的余光。 那是……一棵折断的桃树。 顾盛酩脚步微顿，又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仿佛没看到一样。 第75章 回家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天，整个逍遥峰都蒙上一层阴影。 晚间，顾盛酩从屋子里走出，看着丝毫没有变小的雨势，又回屋把窗子关好。 屋里点起一盏灵灯，照亮了昏暗的屋子，可以看到屋内摆设简陋，一张桌子，一个衣柜，还有一张床，另一边扇木门后则是浴室。 桌子上摆着几张废弃的书信，上面歪歪扭扭爬着几个字，隐约可以看出爹娘二字，旁边还沾着一团干透的墨迹，墨条被随意扔在一旁。 屋子里只有浓浓的酒味，可以看到墙角还放着两个酒坛。 顾盛酩躺在床上，目光无神，那股莫名其妙的悸动扰乱了他的思绪，他干脆起身冲出门外，踏上灵剑，往外飞去。 暴雨中，一个人影飞过夜空，雷光闪烁，照亮了他冰冷的眼神。 …… 翌日，顾盛酩又感受不到了心中的那股悸动，他神色正常地来到自在崖，朝正在打坐的陈导拱了拱手。 “师尊，弟子已是武元境，想下山历练一番，还望师尊允许。” “去吧，注意安全，记得去执事堂留一盏魂灯。” 顾盛酩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身后，陈导的声音缓缓传来。 “把云剑护符带上，若遇危险，将其激发，可以斩杀破元境中期之下的存在。” “是……” 离开自在崖，顾盛酩去了一趟执事堂，那位长老给了他一个令牌，又给了他一个任务，说道： “这是你的历练牌，有此物很多宗门都会给几分薄面，方便你行事，既是历练，那顺便把这个任务做了。” 顾盛酩没说什么，他看过任务了，只是猎杀一头占山为王的四阶后期妖兽，没有任何难度。 就这样，顾盛酩在灵枢内其他人道别后，离开了云剑宗。 —— 能自由出入宗门，顾盛酩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回家，他踏上灵剑，一路向西南方向飞去。 飞过熟悉的云剑城上空，他加快速度，呼啸着朝前方飞去，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咻！ 一个时辰后，他飞过百蛟河，至此快到一半的路程了，虽然来时他有些晕飞舟，但还是记得的。 一想到马上能见到父母，顾盛酩忍不住发出一声兴奋的呼喊，再次加快了速度，灵气不够了就施展鲸吞补充。 下方，一位青年满头大汗地抡着锄头，旁边的背篓里面放着几个地瓜，他起身擦了擦汗，看到天空中那道身影，羡慕地说道： “能修仙真好啊，不像我，穿越来了啥也没有，下等灵根就算了，天赋还是白的，唉……” “娘，爹爹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闻言，一个女子迅速从屋内走出，手里拿着一张符纸，严肃地对准青年： “我不管你是谁，从我丈夫身上离开！” 青年一顿，连忙摆手，用龙辰大陆的语言和对方解释，女子才半信半疑地收起符纸，继续回屋干活。 …… 又飞了半个时辰，眼前的景色渐渐与记忆中的样子重合，那熟悉的小山丘，熟悉的村落。 顾盛酩心念一动，控制着灵剑朝下方飞去，稳稳落在村口。 看着那棵熟悉的古老杏树，顾盛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走到树前，抬手放上去，拂过树干上岁月的痕迹。 甚至还能隐约在树干上看到调皮的小孩用小刀刻的字： “顾盛酩大笨蛋” “顾怀鑫大傻瓜” “……” 这时，路边跑过几个十岁左右的孩童，看到一身青色长袍的顾盛酩愣了一下，胆子稍大的喊道： “喂！你是谁啊！” 旁边的同伴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嘀咕道：“他好像两年前来的那些仙师……” 顾盛酩转头看向几人，面容变化不大，他还能认得出来，笑着喊道： “顾怀顺！你小子又带着怀凯和怀富出来干坏事是吧？” “我没有！”年龄最大的顾怀顺当即反驳对方，然后想到什么。 “你为啥晓得俺的名字！” “我不光知道你名字，我还知道你两岁不断奶，七岁还尿床。” “！！！！” 顾怀顺大惊失色，一脸震惊地看着顾盛酩，这些事对方怎么知道的！ 他打量着那个少年的脸，尤其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稍稍狭长杏眼，渐渐的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他兴奋喊道： “酩叔！！” “哟，认出来了啊。” 顾盛酩以为还需要再提醒对方一下，比如说出只有两人知道的糗事。 其他两个小孩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远处那个少年——这是酩叔？变化太大了吧！ 随后三人涌向顾盛酩，好奇的绕着对方转了转，兴奋地问道： “酩叔，你不是去了大宗门修炼吗？怎么就回来了。” “你现在什么修为啊，是不是已经到了炼魂境？” “能不能飞啊？” 顾盛酩笑着没有回答三个小孩，他知道一回答这三肯定又要问东问西的，他真地不擅长应付小孩。 他慢悠悠地往村中走去，来到广场，可以看到几个妇女正坐着嗑瓜子聊天。 “唉，这场暴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别提了，我叫顺儿帮忙看着点，下雨就收，结果他跑出去玩了，等我回来，飞得哪都是。” “怀顺那个臭小子一天天带着我家两个臭小子出去玩，前几天刚把老李家的篱笆捅了个大洞。” “还是我家……” 三人正聊着，顾怀顺兴奋地跑过来，朝村口的方向指了指：“娘！酩叔回来了！” “那个酩叔？” “就是卖酒的二爷家的酩叔啊” 众人闻言看去，都愣了一下，随后其中一人先认出了，哎哟一声，喜笑颜开地喊道： “顾盛酩！回来了！” 顾盛酩看着三人，笑着回道： “大嫂二嫂三嫂，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 “哎哟，过来给嫂子好好瞧瞧，两年不见长这么俊了，都认不出来了都。” “瞧瞧这气质，不愧是修仙者啊。” 和三人一番寒暄又聊了一阵后，顾盛酩道别三人，还不忘邀请三人晚上来家里吃饭，三人也是笑着应了下来。 顾盛酩绕过路口，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扛着柴哼着小调赶牛回来，他喊道： “三哥，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谁啊……” 三哥打量了一番那个少年，然后笑呵呵地说道： “顾盛酩啊，我还以为谁呢。” “哈哈哈，三哥，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儿来家里帮忙，今晚不做饭了。” “好！” 迈上一处小坎，一道院墙映入眼帘，墙上，一个男子正拿着锤子敲着，下方，妇女还在嚷嚷着： “早说了让你补让你补，现在好了吧” “我啷个晓得它会下大暴雨……” 顾盛酩就站在坎上，静静地看着两人，眼眶渐渐红了，咬了咬唇，忍着不哭出来，声音稍稍沙哑，朝两人喊道： “爹，娘，我回来了……” 第76章 游子归 顾衡璟闻声望去，愣了一下，然后丢下锤子，从院墙上跃下。 “这不是咱家小酩吗！” 秦曦疑惑望去，随后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擦擦手后朝对方走去。 顾衡璟大步走到顾盛酩身前，一把抱起对方，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都长这么高了。” 秦曦也来到跟前，看着他，没有说什么，但那双闪烁着一点点水光的眼眸，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她一直这样，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有顾衡璟那般坦然赤诚，却无微不至，润物无声。 “娘，别哭嘛。” “老娘才没有哭，只是刚才你爹瞎折腾，掉了一些渣子，进我眼睛里去了。” 看着抱着顾盛酩不想撒手的男子，她眉头一皱，说道： “还舍不得撒手呢，快去把院子修好。” 顾衡璟嘿嘿一笑，放下顾盛酩，往院墙慢慢走去。 看着快到自己下巴的少年，秦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下一刻，顾盛酩扑进她怀里，轻声地和她说道： “娘，我知道的，你不用说出来。” 秦曦鼻头一酸，搂紧了怀里的少年，声音带上一丝哭腔，嗔骂道： “臭小子，去了这么久，都不会给家里寄一封书信，笨死了，老娘生怕你受啥委屈，又担心你遇到什么危险。” “嗯……我想写，但我怕寄回来你们看不懂。” 听到这话，秦曦又忍不住笑出来，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拉起对方的手，朝家里走去。 进了院子，秦曦冲还在墙上忙活的顾衡璟喊道： “老顾，你先修着，我带儿子去镇上买点东西，今晚叫嫂子几家来吃顿饭。” “哎——好！” 秦曦和顾盛酩说了声什么进屋了去了，顾盛酩在院子里闲逛，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他静静看着院子里那棵被狂风薅秃的树，又走到一旁的灌满雨水的大酒缸敲了敲，透过几株水草，竟看到里面有两条鱼！ “爹，这鱼你们养的？” “你娘说养着等你回来，到时候可以长好大了。” “嘿嘿……” 顾盛酩傻傻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眼还在忙活的男子，一步跃起来到墙上，好奇地问道： “要怎么修？” “把木条钉在墙上，压住茅草，免得刮大风了又乱飞。” 顾盛酩点了点头，然后一手压着木条，一手拿起钉子，拇指用力，就那样硬生生地按了进去。 “哦哟！这么厉害！” “那可不。” 顾盛酩笑了笑，继续徒手钉钉子。 有着他帮忙，效率快了不止半点，等秦曦收拾好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俩人已经弄好了半边围墙。 秦曦也不急，在下面看着父子俩折腾。 没一会儿就弄完了，顾盛酩拍拍手跃下围墙，看了眼天色，要是走路去镇上再回来肯定得到晚上了。 他看向一旁的秦曦，神秘地说道： “娘，你有没有体验过飞的感觉？” “嘛？”秦曦和顾衡璟疑惑地看向他，不明所以。 然后他俩就看到顾盛酩唤出无妄剑，施展御剑诀让其稍稍变大一点，跳了上去，示意秦曦上来。 “我嘞个老天爷！臭小子你已经武元境啦！” “昂！” 看到两人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顾盛酩自豪地抬了抬下巴，嘴角上扬。 反正一家人都是修士，不必藏藏掖掖。 秦曦小心翼翼地踩上无妄剑，扶着对方，有些不习惯，又有些兴奋，更多的是感到骄傲。 ——看，我儿子，武元境，厉害吧！ 顾盛酩和秦曦看了眼满脸跃跃欲试地顾衡璟，忍不住笑了出来，都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 “老爹，改天带你体验一下！” 说完，顾盛酩催动灵剑，缓缓飞出院子，然后一个猛地加速，消失在视野中。 “啊啊啊！臭小子吓老娘一跳！” 正嘚瑟着，秦曦一巴掌甩他后背上，顾盛酩皮糙肉厚，嬉皮笑脸地转头朝对方问道： “帅吧？” 秦曦翻了个白眼，“跟你爹一个熊样。” “嘿，那我爹也帅” “……” 秦曦慢慢地放松下来，看着远方的景色，渐渐看呆了。 等她回过神，两人已经在柳暗镇外头落下，二十多里的路程十分钟就到了。 秦曦帮对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两人便朝街上走去。 “儿子，这么说你自己一个人飞回来的？” “嗯，和宗门请示过了，更何况现在我已经可以随意出入宗门，以后有空了都可以飞回来看看你们。” “不会耽误你修行吧？” “不会，我可闲了，就跟那些遛鸟的大爷差不多。”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我现在老厉害了。” …… 看着和摊主讨价还价的秦曦，顾盛酩轻笑一声，这种感觉很亲切，站在那，看着对方，就能拂去一身的风尘。 刚才他说让他来付钱，被秦曦一顿数落：“你两年了才回一次家，这顿饭理应由做爹娘的为你准备，这叫接风洗尘，哪能让你出钱。” 顾盛酩说不过对方，只能作罢。 他的目光在一个古老的发饰小摊上停留，他依稀记得有一次来街上，秦曦拿着一个发簪端详许久。 他看了眼还在和摊主唇枪舌战的女子，悄悄地来到那处小摊前，细细寻找。 摊主见来人是为少儿郎，心想着许是为了心上人，笑道： “小哥，这边都是那些老太太的款式，要博心上人一笑，这银凤金枝可是头一档啊，只需……” “老板误会了，我不为心上人来，是为家母寻一枝踏雪寒梅。” 想了老半天顾盛酩终于想起那只发簪的名字，笑着解释道。 老板顿了一下，随后从善如流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您看，这踏雪寒梅有三种款式，其一是冬至梅初绽，二是这小雪映花红，三是这大寒傲骨香，小哥喜欢哪一款？” 顾盛酩静静看着三款发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选哪一款，不由得懊恼当时为什么不看清是哪一支，只能向老板求助： “嗯……老板能解释一下这三种发簪其中的寓意吗？” “自然可以，这一支，宛如冬至将临，寒梅初露，一点殷红，寓意初为人母，犹有一丝少女娇涩； 这支，比喻已成家中贤妻良母，经历些许风霜后更显女子气概； 最后这支，多为孤寡女子所配，暗喻其一身傲骨铮铮，不为风霜折腰。” “小雪映花红吧。” “好嘞，看您一片孝心，给您抹个零，只要两万灵石。” ——这么贵，希望他娘不会揍他一顿。 顾盛酩利落的拿出一个纳灵袋，这玩意儿他老多了，你问从哪来的？秘境中那些好人给的呗。 “纳灵袋算一百，您收好。” 老板也没有异议，毕竟纳灵袋可是最保值的东西了，看着渐渐走远的少年，他满脸带笑。 “小少爷慢走啊~” 不动声色地回到秦曦身边，后者询问他去干嘛了，他胡诌道： “去那边看小孩打架。” “你呀你，呐，力气多就帮忙拎东西。” 顾盛酩笑着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跟着对方往另一边走去。 第77章 尘心 两人来到一处热热闹闹地肉市场，最角落里，是一户破破烂烂的卖鱼铺，人却不少。 秦曦带着顾盛酩来到卖鱼铺前，门前摆着的告示牌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老薛鱼铺” 隐约可见上面还画着几条小鱼，一看就是出自小孩之手。 “老薛，有没有新钓起的灰江鳕鱼，大条的。” “顾嫂子，来买鱼啊，家里办什么大事，哎哟，旁边这个是……” “我儿子，顾盛酩啊！” 老薛一顿，放下嘴里的旱烟杆，细细打量，然后嘿嘿一笑。 “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那可不，男孩子嘛，肯长！” 老薛听力不太好，和他说话需要大声点，听说是以前打渔的时候被一条大鱼扇了一尾巴。 看着眼前的少年，老薛点了点头，笑呵呵地说道： “我家翎儿去了宗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晓得啥时候才回来一趟。” 不难看出，男子眼中带有一丝失落和期待，他起身朝屋里喊道： “晨儿，捞一条灰江鳕鱼来。” 话音落下，屋里传出一顿扑棱的水声，然后一个清秀男子拎着一条半米长的银白色大鱼走出来。 顾盛酩看去，心中一惊，此人修为竟然是炼魂境后期，但又被他隐藏得很好，不漏半点气息。 薛楠晨察觉到什么，看向那个少年，微微一惊，年纪轻轻就这般修为。 “傻站着干啥，赶快给鱼装水，杏花村离这挺远的，路上死了可就不新鲜咯！” 薛楠晨回过神，朝老薛笑了笑，利索地拿出一个大袋子，把鱼放进去后舀了几瓢水，递了过去。 接过鱼，又付了钱，秦曦和顾盛酩就离开了。 老薛坐在小破板凳上，抽着旱烟，目光有些呆滞，朝一旁收拾东西的薛楠晨问道： “晨儿，翎儿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老婆子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正在擦桌子的薛楠晨顿了顿，说道： “快了，等她到武元境就能回来。” “她去了那个云什么宗来着？” “云剑宗。” “哦哦……云剑宗好啊，云剑宗好啊。” 薛楠晨看着衣衫单薄的男子，眼中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许是悲伤，或是无力，最后归于一声轻叹： “爸，天气凉了，你先回屋吧，有我在这看着，你去陪陪老妈。” “哎，好。” …… 买完鱼后，秦曦又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些小菜，至于佐料，去别家菜园子拔点就行。 顾盛酩拎着鱼，看着又开始和摊主唇枪舌战的秦曦，无奈地笑了笑，果然呐，女人都这样，也不是舍不得那点钱，就是纯粹的找个乐趣。 他打量着这座古镇，看到一处古董店，店门挺大的，看起来古朴气派又端庄。 没记错的话，他老爹就喜欢折腾这些玩意，小时候他还把对方收藏的一枚扁平玉石拿去打水漂，结果被揍了一顿，屁股疼得两天不敢坐。 ——谁知道那玩意是玉石，他又没见过，再说了，那玩意毫无光泽普普通通，怪他吗？！ 心念此，顾盛酩走到门口，一位小二很快走上前，笑道： “客官您好，是鉴宝呢还是寻宝？” “买点小玩意。” “好嘞，二楼请，不过这条鱼不能带进去，我帮您拿着在这等候，可行？” 顾盛酩没说什么，把鱼递了过去，跟着另一个小二走上二楼。 楼上人稍多一些，都在各自打量着奇奇怪怪的物件，有翠绿色的宝石，有巧夺天工的玉雕，看得顾盛酩眼花缭乱。 “小哥，不知您是要玉器还是古物？” “嗯……古物吧” “请随我来这边。” 跟着小二来到一间陈列着各种各样奇怪物件的大厅，仔细看，这些东西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或是铜锈，或是裂纹。 顾盛酩一眼就看上了一个古老的酒坛，其上的纹路宛如鬼神之力铸造一般，哪怕已经失去灵气，但依旧看得出此物曾经的辉煌。 “此物是从一座皇朝古墓之中挖掘出来的，据可信消息，是一位大功文臣的家中宝坛，曾经是五阶灵器。” “多少？” “啊？” “多少钱？” 顾盛酩越看越喜欢，他想顾衡璟一定也会很喜欢，直接问了价格。 “这个……一万九千七枚灵石。” “两枚中品灵石，这个展台我也要了。” “这！” “不行吗？” “少爷您稍等，我叫总管来。” 小二小跑着去到一个中年女子身旁，说了声什么，女子大步朝他走来。 “小少爷，您确定要买此物？” “嗯。” 说着顾盛酩手中已经出现两枚晶莹剔透的中品灵石，女子轻笑一声，说道： “倒是爽快。” 说完她手一挥，酒坛连着展台一起消失，化作一枚纳戒落入女子手中。 “这枚二阶储物戒算是赠送的。” “多谢” 离开古董铺，顾盛酩心跳扑通扑通的，这种大手花钱的感觉，真令人痴迷啊！ 又看了眼酒坛之中那座灵石山，他嘴角越来越歪，孩子穷了大半辈子，有点暴发户心态很正常。 他拎着鱼回到秦曦身旁，后者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你又去干嘛了？” “去看王八比赛。” “哪呢？” “跑完了已经。” “这么快？” “嗯……”，顾盛酩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看不出任何猫腻，秦曦也只是随便问问，并不在意。 走的时候，秦曦买了几块杏花糕和一堆杏仁白糖果干，她晓得顾盛酩老喜欢甜食了。 两人回到路口，顾盛酩唤出飞剑，又这样回去了。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才过了一个时辰，天色不算很晚，顾衡璟正坐在院子里洗土瓜。 这玩意其实就是萝卜，吃起来味道也差不多，不同世界叫法不一样而已。 看到两人回来，顾衡璟笑了笑，朝两人说到： “孩他娘，你先去做饭，小酩你去喊一下人，你大哥二哥都在家，老三去放牛了可能还没有回来。” “三哥回来了，刚才我遇到了。” “那好，让他赶快过来帮忙，那小子的厨艺杠杠的。” 顾盛酩点了点头，便冲出门外，朝那几户人家跑去，结果刚到路口，大嫂已经带着一把小菜来了。 “哎哟，咱家脸皮可厚了，听不得别人喊一嘴，自个儿就屁颠屁颠地来了。” “大嫂，你先去帮忙，我再去喊一下二哥他们。” “行，我来的时候啊，你二哥还在茅房后面掏粪呢。” “知道了！” 看着少年离去的身背影，女人笑了笑，这小子从小就讨人喜欢，比他家的臭小子省心多了。 …… 第78章 离去 傍晚，小小的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妇女们边洗菜边聊天，男人们切肉的切肉，烧火的烧火，时不时开几个荤笑话。 “你呀，浑身上下也就嘴还是硬的，床上功夫我看还不如李老头家的那条大黄。” “嘿，老二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大黄怎么了，人家有能耐一晚上给咱村五条母狗都配上种，你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盛酩忙的脚跟不着地，又是送菜又是端肉的，却又乐在其中。 院子角落，三个小屁孩正在掏蚂蚁窝，忽然有人惨叫一声，蹦着跳着甩手，定是被蚂蚁咬了。 “活该！” …… 待到夜幕降临，院子里摆了一张大方桌子，几家人热热闹闹的围着，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吃饭喝酒。 “小酩啊，你现在什么修为了？” “武元境二重。” “哎哟！这不得比镇长还厉害啊。” “啧啧啧，不愧是大宗门啊！” 吃着吃着，话题渐渐偏了，人上了年纪，总会觉醒这样的天赋。 “去了这么久，你也不是小孩子，都十四岁了，有没有看上哪家小姑娘？” “是啊是啊，小姑娘瞧不上，那小伙子总有吧？咱也不是啥老封建，没事的。” “……” 顾盛酩哭笑不得地举起酒杯，一个劲的喝酒，不断求饶。 闹到半夜，其他人帮忙收拾一番后陆续离去，院子里，只剩下两人继续忙碌着。 顾衡璟已经喝醉了回屋休息去了，嘴里还嚷嚷着什么宝贝儿子别灌我之类的胡话，等顾盛酩和秦曦收拾好后，两人也各自回屋休息了。 回到熟悉的房间，哪怕已经离家两年，依旧一尘不染，没有蜘蛛网，也没有落灰，看得出来家里的人经常帮他打扫。 就连被套都透露着一股淡淡地植物香气，想来有人经常洗晒。 顾盛酩脱下外袍，习惯的躺上去，险些撞到脑袋，他后知后觉的看了眼自己的腿，又看了看床头。 ——真的长高了好多，离家时才一米四左右，两年就长到一米六几了。 调整一下位置，顾盛酩安然躺下，鼻尖始终缭绕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酒香，他渐渐地陷入深睡。 一夜无梦。 翌日，顾盛酩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日上三竿，他打了个哈欠，好久没有睡的这么沉了。 换了身素衣，顾盛酩慢悠悠走到门口，院子外闹哄哄，他疑惑看去，不正是顾怀顺几个小屁孩吗。 询问一番后，他得知了几人的来意，无非是想让他教他们几招剑法。 别的顾盛酩可能还有办法，但这事还真不行，他的剑法教不了别人，逍遥酒中剑的招式他自己都没看明白，而逍遥剑法又不能外传。 至于逐浪剑法，只是招式没有章法，这怎么教？ 看着几个满脸失望的小孩，顾盛酩想了想，随便舞了几剑，打发走几人后，他往酿酒的屋子走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过了五天，在家在待了几天，顾盛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闲时就无所事事地在田间地头散步。 他依旧还是那个闲散的性子，甚至有一丝玩世不恭的模样，做事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把周围的山头都逛了一遍。 这天，天朗气清，顾盛酩吃过早饭后又跑出去闲逛。 他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翘着二郎腿，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浮云翻腾变幻。 这才是真正的修仙生活啊，小说里那些主角一天打死打活的，不累吗？ 也不能这样说，各有各的精彩，平平淡淡是人生，厮杀奋战也是人生，人各有志罢了。 和凡人待久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学会享受平平静静地生活，因为他们的实力低微，经不起一点大风大浪。 但这种平淡明显不怎么适合顾盛酩，尤其是有了修为之后，他慢慢地想要去更大的世界看看，去更高的地方瞅瞅。 算算日子，还有半年就到地火秘境开启的时间，那……才是他向往的地方。 现在的这种生活，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未免过于无聊。 他忍不住想要去和那些可爱的妖兽玩躲猫猫的游戏，或者说，他喜欢那种让血液沸腾，让灵气奔涌的感觉。 顾盛酩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哪怕一瞬间的念头，也会被他付诸行动。 他取下嘴里那棵草，随手一丢，拿起一旁的酒坛，喝一口，擦擦嘴巴，又捡起一旁的无妄剑，朝山下的村落飞去。 …… “你又要走了？” “嗯，还会回来的” “行行行，早看出来你小子待不住太久的，毕竟这地方都是些凡人，哪有修仙者的世界精彩。” 顾盛酩嘿嘿一笑，没有反驳这句话，少年终究是向往远方，想要触及天穹。 和两人道别后，顾盛酩又去和几位兄长道别，便踏上飞剑呼啸着离开了。 院子里，顾衡璟和秦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感到不舍，只觉满心欣慰，期待对方再次归来。 “注意安全呐，臭小子……” 秦曦嘟嘟囔囔的回去收拾顾盛酩的房间，进门就看到床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有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这是给娘的，##储牧戒是给爹的” “臭小子，字都写错了……” 秦曦将那张纸条折了折，放到了自己的储物戒之中，然后朝屋外喊道： “老顾！儿子给咱留了点东西。” “啥东西？” 顾衡璟疑惑地走进来，接过那枚储物戒，查看一番，笑道： “还是这小子懂我，不过这玩意看起来不便宜啊……” 随后他又看向那个精致的盒子，满眼好奇，秦曦心中也有一点期待，缓缓打开盒子，看到那支发簪愣了一下，骂道： “这臭小子，以后谁嫁了谁倒霉，败家玩意儿！” 嘴上骂着，秦曦却是笑着拂过银白色的发簪，心想这小子看着玩世不恭的样子，却比谁都心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记得。 她拿起发簪，看向一旁的顾衡璟，后者反应过来，笑着接过发簪，满眼温柔地取下原本的木簪，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梳子，慢慢地梳着。 梳好后，他手握发簪，熟练地给对方盘起来，他扎得很好看，眼前之人也很美，亦如当年那样。 秦曦撩了撩鬓角的一丝碎发，抬头看去，脸色稍红，又扶了扶发簪，轻声问道： “衡璟……好看吗？” 顾衡璟笑着低头轻吻对方额头，轻声说道： “好看，娘子一直都好看。” …… 第79章 游历 离开柳暗镇，顾盛酩一路向北，按照任务的指示，那只妖兽位于山重镇旱田村附近的岭峰山脉。 飞了足足两个时辰他才来到任务目标附近，灵识扩张，那武元境的妖兽气息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跳下灵剑，化作一颗流星，垂直落下，兴奋地喊道： “芜湖！天降正义！！” —— 树林阴翳，郁郁青青，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都透不进来，地面上长着一片片黄色的奇异植物，肉眼可见的扭动着。 这个地方阴森森的，别说人了，鬼来了都要抖一抖。 但偏偏今天来了一个老太婆，身后背着背篓，扛着一把锄头，满头大汗地撑着一根木棍爬坡。 累了她就靠着湿漉漉的大树歇息，歇了几趟，老太婆终于爬到一处平地，忽然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老太婆疑惑地望向那边，只见树下升起一阵白烟，火光闪烁，一个青色身影正在忙活，烤肉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老太婆犹豫了片刻，刚想离开，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哎哟！” 顾盛酩竖起耳朵，谨慎地四处打量，生怕这个世界也有护林防火的神秘组织，灵识扩散，发现了直挺挺躺着的那个老太太。 ——没有灵气波动，是个普通人，身上衣服普通，不像是有编制的样子，这么老，早该退休了。 顾盛酩迅速分析着，松了口气，继续烤着一大块妖兽肉，没管那个老太婆。 过了半个小时，顾盛酩吃的喝的差不多了，灵气凝聚出一根牙签，剔着牙慢悠悠朝那个老太婆走去。 感受一番还有气息，只是晕了过去。 顾盛酩蹲下来，打出一道微弱的灵气进入其体内，大声喊道： “婆婆，这里不让睡觉！” 老太婆一惊，猛地睁开眼，她后知后觉地看向一旁的少年，明白了什么，连忙起身道谢。 顾盛酩见对方醒了，啥也没问就径直离开，他老聪明了，这种情况要是问了，之后的情节用脚指头想都想的到： 【滴——任务npc出现，请与其交谈接取任务，奖励：馒头酸菜破裤衩，土瓜洋芋好人卡！】 “我真是机智得一批！” 顾盛酩御剑离开了岭峰山，朝山重镇出发，他在灵枢内打听过了，有位师妹告诉他那里挺好玩的。 听她说还有一个远古遗迹，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好东西八成都被捞完了，只有一些低阶魂体在游荡。 原本准备前往葬龙山脉当野人的顾盛酩听到有魂体心动了，于是临时更换了目的地，并且打算在山重镇待一段时间。 …… 顾盛酩在山重镇外头一处没人的小树林降落，心念一动，身上的衣服迅速变化，变成朴素无华的青灰色长袍，又将自身修为隐藏得严严实实的。 想了想，他又把顾盛安给放了出来，后者刚刚出来，打量了一下周围，兴奋地仰天长啸。 “嗷呜~~~~” “……” ——好好好，之前是狗现在是狼，总算是有进步了。 顾盛酩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脑勺，在顾盛安疑惑地眼神中，缓缓说道： “换一下衣服，带你去体验生活。” “嗷！” …… 镜头一转，顾盛酩拿着一张地契从官府出来，整个过程甚至只用了三分钟，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那位官员的同伴目睹了这一切，自然知道少年除了透露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卖给对方一处地契，恐怕有违规矩。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他小声地问道： “他是你亲戚？” “如果他是我亲戚，我做梦都会笑醒” “来头很大？” “云……剑宗。” 听到这个名字，那位官员倒吸一口凉气，还以为是上面某位大爷的私生子，没想到对方就是大爷。 离开官府，顾盛酩带着顾盛安来到一处小宅外，看其结构，很像四合院，只不过更小更简单。 他原本想租个屋子住几个月就走，但在顾盛安不断地洗脑下，还是心动了，鬼使神差地就购置了一处小宅。 按理说他未到及冠之年，不能购置宅居地契，但他有云剑令啊，此令牌可是身份的象征。 亮出宗门令牌就意味着此人的作为有宗门兜底，清算不到其他人头上，因此皇朝也会给这些宗门几分薄面。 —— 顾盛酩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灰尘扬起，不等他反应，一阵熟悉的推背感传来。 好在关键时刻他双手一撑，做了个标准的俯卧撑，不然又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曲腿起身，顾盛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捡起一枚石子就砸向顾盛安，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砰——啪啦！ 主宅窗户破了个大洞，石子落入其中，不知道又砸破了些什么，声音很清脆。 这下好了，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顾盛酩拳头一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扇自己还是先打顾盛安。 顾盛安看了看站在原地表情一下狰狞一下无奈地顾盛酩，没管对方，犹如脱缰的野狗，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顾盛酩呼出一口气，忽视一旁发疯的顾盛安，走到主宅，开锁，推门。 被灰尘呼了一脸的顾盛酩默默退开几步，掌心凝聚一团灵气，驱散了那些粉尘。 走进屋里，掌心凝聚一团灵光，照亮了有些昏暗的空间，也照亮了一只大老鼠的未来。 吱？ 刺眼的光芒中，鼠大爷仿佛看到了祖太奶笑容和蔼地向它招手，下一刻，一只无情的大脚从天而降。 吱！！ 踩住老鼠的身体，抓起老鼠的尾巴，顾盛酩一把将对方扔出院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做过这个动作。 阳光透过破了个大洞的窗子，照在一个破碎的花瓶上，碎片中，盘成一团的小黑蛇一动不动，看来还在冬眠。 “……” 很好，以为只是老鼠窝，没想到竟然是更高档的蛇鼠一窝。 顾盛酩生起一丝想退货的冲动，这屋子到底多少年没有人住了？！ 难怪只要一千八灵石就能买下来！就这破屋子，五百灵石他都嫌亏了！ 无奈之下，顾盛酩运转灵气，形成一股淡蓝色的波纹向周围扩散，所过之处，重新变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岁月的痕迹。 然而不等他松口气，一阵轰隆声传来，转头看去，那个大木柜倒了，引发连锁反应，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座椅被砸得七零八落。 “……” 看着刚刚打扫干净的地板重新变得一团糟，顾盛酩笑了，心里最后一根弦随着柜子倒塌也应声而断。 他缓缓抬起手，朝前方一握，发动小范围鲸吞，狂暴的引力瞬间将屋子里一切东西都卷了过去，就连那些躲着的蛇鼠都被粉碎得彻彻底底。 之后他将那大团垃圾移到院子里，一把灵火烧了，自己则是掏出一个藤椅，安然躺下，烤着火，只觉心情愉悦，道心舒畅。 ——爽啊！ 这番动静自然引起邻里的注意，很快就有人好奇地来门口打探，看到如大爷一般躺着烤火的顾盛酩，愣了一下，不自觉喊道： “大爷，这里不让烧火！” 第80章 新家 顾盛酩疑惑地抬头望去——大爷是谁？ 男子看清楚是个少年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改口道： “小哥，你也不怕把屋子烧了？” “烧了我还解气呢” “……” 顾盛酩没管对方，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男子很是热情，又朝他喊： “你是新搬来的吧，我家就在隔壁，有啥事情可以来找我，尤其是购置家具，我认识街尾吕老头，可以给你个优惠价！” “多谢大叔告知，我会去尝尝的。” 男子听着对方这牛头不对马尾的回答，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是个有意思的邻居，又善意的提醒道： “据说这宅里闹鬼，可以到巷口那家符纸铺买点防身，很灵的！” “好！我会和鬼兄友好相处的！” “哈哈哈哈！” 男子笑着离开了，顾盛酩打了个哈欠，天气冷了，晒晒太阳烤烤火，难免会犯困。 他起身把大门合上，看着满院子的枯枝败叶，想让顾盛安扫一下，结果找不到人了。 “顾盛安？” “顾盛安！” “顾盛安！！！” 喊了几声都不见回应，顾盛酩有点疑惑，甚至回本源空间瞅了一眼，还是没找到。 “这狗崽子一眨眼的功夫又跑哪去了？” 顾盛酩绕着院子找了一圈没找到，疑惑地坐在井边思考——难不成跑出去玩了？ 突然，一股寒气直冲脑门，顾盛酩僵住了，他不敢回头看，咽了咽口水，悄然唤出无妄剑。 在他身后的井口，一个满头水草湿漉漉的白色人影慢慢飘出来，冰冷的手缓缓搭在他肩上。 “你在……找……我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盛酩一个弹射起步蹦出三米远，握紧无妄剑小心谨慎地盯着那玩意，结果越看越眼熟，不正是顾盛安吗！ “顾盛安！你要死啊！！” “啊？原来你怕鬼啊，酩哥。” “……” 顾盛酩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心冷无比，瞌睡都吓没了，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顾盛安，他再次体会到心肌梗塞的感觉。 缓过来后，顾盛酩心力交瘁，甚至没有力气吼对方，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把院子扫一下，扔那边烧了，还有，收拾一下你自己，什么鬼样子啊。” “哦……” 顾盛安扯下头上那株水草，蒸干身上的水后屁颠屁颠地跑去拿起墙角的竹扫帚，开始清扫院子。 顾盛酩则是进了屋子，开始除尘工作，没一会儿又丢出一只二十厘米的大老鼠，然后又是一堆废弃的家具。 忙活了半个小时，总算是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空空如也。 他走出来看了眼那棵槐树，感觉越看越不吉利，便将其砍成小块堆到墙角，等干了之后当柴火。 这还没完，他甚至开始挖树根，打算把整棵树都刨出来。 武元境的肉身力量足足有七千多斤，他挖的差不多后就开始用蛮力拔，一顿折腾后，总算拔了出来。 槐树根系很发达，但是直根系，拔出来的时候没有造成大范围的破坏，顾盛酩将其切成合适长度后堆在墙角。 “我刚刚扫好的地！” 顾盛酩刚刚歇口气，一把竹扫帚就从身后呼了过来，好在他反应很快，及时弯腰躲了过去。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再扫一次，我去洗洗手，然后去买点家具，你就在家好好待着。” 顾盛酩淡定地拍拍手，在手上凝聚出一团水，就那样悠闲地洗着，洗完后随手将浑浊的水球扔到墙角，简直不要太潇洒。 见此，顾盛安把扫帚一摔，气呼呼地瞪着顾盛酩，愤愤道： “我不干了！你个猪扒皮！”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笑呵呵地问道： “又是哪学的新词？” “姜彦……姜师兄教我的。” “好，我知道了。” 远在逍遥峰的姜彦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就把那株绿油油的灵药幼苗拔了出来，他看着手上那棵独苗，又瞅了瞅其他蔫巴巴一看就知道活不过后天的灵苗。 姜彦气笑了，一脚把锄头踢出十几米远，抓起那兜灵药种子就往小树林走去，那边常常有灵鸟降落。 他大把大把撒着种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举着狼牙棒，双眼通红的药堂弟子…… —— 顾盛酩和顾盛安两人经过一番激烈地斗争后，各退一步，顾盛酩答应对方扫完后就带对方出去逛。 顾盛安这才捡起扫帚继续扫地，嘴里还碎碎念念着什么。 顾大爷则是躺在藤椅上掰着手指头数待会儿要买的东西，好不自在。 “桌子要两个，一个用来吃饭，另一个还是用来吃饭，椅子要四个，床要两张，刚好旁边的厢房可以摆得下一张床……” 顾盛安刚好听到这句话，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盛酩，质问道：“你让我睡厢房？！” “那不然你要和我一起睡啊？屋子那么小，只能摆得下一张床。” “为什么不能一起睡一张床？！” “……” 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试问，谁能接受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区别的家伙？ “爱睡睡，不睡回本源空间睡去。” “我不管！我要睡床！” “那我在本源空间内给你弄一张床。” “顾盛酩！你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 “……”，很好，又从对方嘴里飚出一个新词，让我猜猜是谁教的，姜彦？白景？孟泽？还是楚苎呢？ 等他回逍遥峰，这些师兄师姐一个都跑不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教顾盛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回过神，看着眼尾微红的顾盛安，头疼地扶额说道： “行行行，不过你不许胡闹，要老老实实的睡觉。” 顾盛安重重地点了点头，干劲满满地继续扫地，灰尘扬得到处都是。 “唉……”，顾盛酩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拍脑门。 “刚才数到什么来着？四个椅子还是五个桌子……这一天天的事情真多，我该不会年纪轻轻就患上痴呆了吧？” —— 下午，两人去了一趟城尾吕老头的铺子，花五百多灵石购置了不少家具，又买了不少吃的回来。 两人还顺道去巷口观摩了一番符纸铺的工艺，最后得出结论：谁买谁是傻子。 这就是普通的画符，然后用点灵粉点缀，让其散发着灵气。 这玩意驱不驱邪不好说，但一定会吸引一些喜欢跟着灵气跑的脏东西。 回到小宅内，两人又废了点力气把家具布置好，看着整整齐齐有模有样的小屋，顾盛酩很有成就感。 但是看着有些空荡荡的院子，他又觉得少了点什么，思来想去，决定种一棵桃树，会结果子的那种。 于是两人又吃着烤地瓜出门去了，院子里，那口枯井散发着一股幽光…… 第81章 美好的一晚 寻遍了整个山重镇，顾盛酩没找到一家卖树苗的，最后只能鬼鬼祟祟来到路边蹲着，看着路边那棵高大的桃树，顾盛酩有些心动。 等啊等，终于等到夜幕降临，顾盛酩打量四周确定没人后，撸起袖子，朝桃树迅速跑去。 “顾盛安，你去放哨，有人来你就学狗叫。” “哦……” 顾盛酩双手抱住树干，双腿使劲蹬，体内气血沸腾，灵气翻涌，面容狰狞地往上拔。 古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今有顾盛酩倒拔老桃树。 埋在地底的根系发出嘎嘎的响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渗人，原本一个准备从这边过去的男子听到这动静吓得转头就跑。 “……” 顾盛酩收回目光，咬紧牙关，用力一拔，硕大的桃树就这样被他连根拔起，几乎一瞬间又被他收回酒坛之中，撒腿就往小宅跑去。 顾盛安满脸兴奋地跟在对方身后，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太刺激了！ —— 两人回到院子，把大门锁好后，开始在院子里挖坑，从外面看，蓝色的灵光一闪一闪的，还是个古宅，格外恐怖。 挖的差不多了，顾盛酩把桃树比较长的根系修剪一下，放到坑中，两人又开始填土。 忙活了一阵，看着院子中那棵大桃树，顾盛酩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他来到井边打了桶水，倒在木盆里灵火稍稍加热后悠闲地泡起脚来。 “顾盛安？” 结果一抬头又看不见了顾盛安的身影，喊了一声没答应，他以为对方进屋去了，没有在意。 今晚天清气朗，星河皓月铺洒天穹，微凉的秋风吹动桃树，飒飒作响。 “让我想想，明天去买点碗筷，再把厨房弄一下……” 顾盛酩泡着脚，计划着明天，忽然，一双冰冷湿漉漉的手搭上他肩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说道： “顾盛安，我是不会在同一个位置被吓第二次的。” “……” 头发长长的拖到地上，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那苍白泛青的皮肤，水草从其身上长出，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它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嘴角裂开，一路裂到耳根，下巴就那样塌下，嘴里长满水草，随着这个动作摇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了？” 顾盛酩穿着可爱的兔子拖鞋从屋里跑出来，两只耳朵还晃了晃。 “有鬼啊！” 顾盛酩大喊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顾盛安身后，大口喘着气。 鬼这种东西，许是刻在灵魂里的恐惧，不知道为啥都已经是修仙者了，他还是会怕这些东西。 顾盛安看着那个从井口缓缓爬出的鬼物，好奇地走过去，戳了戳对方的身体。 “哎！我能碰到它啊！” “废话，准确的说，它也是一种灵……”，顾盛酩依旧躲在顾盛安身后，甚至不太敢看那个东西，他怕晚上睡不着。 “你会说话吗？” “？？” 乔淼疑惑地歪了歪脖子，直接歪了个一百二十度，下巴朝天，让垂落的下巴再次扣上来。 她咆哮一声，阴暗扭曲地朝顾盛安两人慢慢走去，骨骼嘎吱嘎吱的，脏水淌了一地。 看到这顾盛安眉头一皱，眼神凶狠，抬手唤起一旁的扫帚，一扫帚呼了上去。 “老子刚刚扫的地！！” 乔淼挨了一扫帚，感受到上方覆盖的灵气，暗道今晚碰到硬茬子了，慌忙就要跑回井里。 顾盛安一把抓住她的长头发，一脚踹在对方腰上，嘎吱一声脆响。 ——嘶！俺滴老腰！！ 不等她断发求生，那个少年已经把她脑袋按在地上，面朝下疯狂摩擦。 “我让你乱撒水！给我擦干净了！！” 今天这个院子顾盛安就打扫了三次！先前扫一次，顾盛酩拔槐树一次，种完桃树又一次！ 好不容易弄得干干净净，这种东西就搞得一股恶臭的汤汤水水还一堆水草！ 士可忍孰不可忍！ 顾盛酩站在一旁，睁着一只眼看着这一幕，简直惨不忍睹，那个水鬼被顾盛酩一顿摩擦后，灵体的光芒都淡了几分。 “大哥！我错了！我这就帮你收拾！！” 感受到自己的鬼气正在消散，乔淼真的怂了，连忙求饶。 闻言顾盛安半信半疑地松开手，跑到井边蹲着，防止对方突然跑路。 乔淼从地上爬起来，强行给自己脑袋掰正，运转体内薄弱的灵气，将那些水渍收回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原来是个炼气境小鬼，我还以为什么大恐怖呢。”顾盛酩唤出藤椅躺下，不屑的说道。 ——只要能沟通，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是小鬼眼瞎，冲撞了您二位爷，但小鬼绝无害人之心，只想护住此方院子安宁，还望两位大爷见谅。” “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唤乔淼。” “身前何处人家？” “就在此家，失足落入井中淹死，残念太盛，便成了鬼族。” “你的家人呢？” “我出事后，老母常常看着古井发呆，越来越憔悴，想来是睹物思人，他们便搬离了此处，而我是个地缚灵，无法离开院子半步……” 顾盛安好奇地问道： “地缚灵是啥？” “被束缚在一片地域上的灵”，顾盛酩和对方解释了一下，他看过鬼族的介绍，地缚灵的束缚其实更像是一种保护。 除非有人将这块土地全部轰碎，不然地缚灵永不消散，直至心愿完成。 “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守着这个小院子，想着他们总有一天或许还会回来。” “所以你就把那些房客全部吓跑了？” “嗯，但小鬼从未伤过人，也未曾施展鬼术入其魂魄，皆是以恐怖丑陋的模样吓走便是。” 她的话不可能有假，毕竟真要害过人，早就有人收了，对方能活着，说明确实没害过人。 “你能变幻成原来的模样吗？” “自然可以。” 说着，乔淼身上鬼气翻涌，容貌变化，变成一个憨厚的中年妇女，面容和蔼，眼中没有任何光泽，一片灰寂，整个鬼也呈现一种毫无生机的灰色，她朝顾盛酩拱了拱手： “小鬼乔淼见过仙师。” 看着和蔼朴素的妇女，顾盛酩不再害怕，心中也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说道： “这个宅子我已经买下了，暂时由我住着，以后若是你家人回来，我会一文不多的卖给他们。” “但这段时间，你可能要和咱俩生活一阵了。” “无妨……能有人能够说话也好，太久没有出门，门外的世界什么样，早已忘记得差不多了。” 妇女望向院墙，神色悲伤： “依稀记得，巷口有户卖凉粉的，巷尾有位老者善书，每到年关，家家户户带着肉去求一副联子……” “以后那口井我们要喝，你别住井里了，搬到那棵桃树之中，行不？” “自是可以，但小鬼修为低下，恐怕需要小仙师的灵气作为辅助。” 顾盛酩点了点头，掌心一握，天地间磅礴的灵气涌入对方体内，其境界一路突破，直到炼气境九重才停下。 乔淼感受着体内精纯的天地灵气，心中大惊，此人如此年轻，修为竟如此高深。 她回过神，朝对方道谢后化作一道灵光融入桃树之中，片刻后又出来，身体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想来消耗不小。 她朝顾盛酩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成了，又说道： “我虽已是灵体，但依旧能帮仙师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扫扫院子都可以。” 不等顾盛酩回话，一旁的顾盛安已经兴奋地从井边跑来，“这可太棒了！” “……” 就这样，这个小小的宅子里生活了三个奇奇怪怪的家伙，有人，有鬼，还有奇怪的灵体。 …… 回到屋子里，顾盛酩安然躺到床上，刚松了口气，一个人影扑了上来。 “这就是床啊！” 顾盛安好奇地拍了拍厚实柔软的床，又拽起被子把自己盖起来。 看着把自己蒙起来的灵体，顾盛酩轻笑一声，无奈道： “顾盛安，老老实实睡觉，话说灵体会睡觉吗，会做梦吗？” “什么是做梦？” “……” 这个问题顾盛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知道做梦是个什么情况，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的话还是有点为难他了。 “睡觉……” “哦……” 顾盛安枕着软软的枕头，看着一旁合上眼呼吸渐渐平稳的顾盛酩，有些好奇，学着对方的样子。 “……” 他没有呼吸……他只是灵体，他也不会呼吸！ 认识到这点后，顾盛安有些失望，慢慢地闭上眼，仍有思维发散，渐渐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深夜，顾盛酩睁开眼，看了眼一旁安安静静地顾盛安，连呼吸都听不到。 黑暗中，对方身上散发着一阵微弱的光芒，缓缓流转。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轻声嘀咕了一句，顾盛酩扯了扯被子，放心的睡下。 —— 翌日，大门外一阵鸡飞狗跳，看来是围了不少人，闹哄哄的。 第82章 远古遗迹 “什么情况？” 顾盛酩疑惑地起床换身衣服往外走去，一旁的顾盛安睡得很死，这么大动静也不见动一下。 打开大门，外面站着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正对着那棵桃树指指点点。 看到他从屋里出来，众人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小伙子，这棵桃树怎么回事？” “叫人种的。” “你别骗我啊，昨天我看都还没有，这么大一棵桃树怎么可能说种就种。” “怎么不可能？” “额……这么大一棵树，起码要几十号人才扛得动吧。” 顾盛酩打了个哈欠，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小屁孩：“放储物戒里啊……” “这得多大都储物戒才能装得下！” “不知道，我只负责付钱，请人种的。” “这样啊……” 众人不疑有他，毕竟对方才十六七岁的样子，不像是会撒谎的人，又热情地招呼道： “小伙，你搬到这间鬼宅住了？” “没有鬼，都是假的。” “我就说嘛，铁柱还和我说他看到了乔奶奶。” 顾盛酩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随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问道： “这处老宅本来的主人走了多久了？” 一个白发苍苍老太婆想了想，回答道：“一百五十多年了吧，那时候我才还是个小姑娘，常常跑去他家找乔姐玩。” “乔姐出事后，他们一家不到半个月就搬走了，后来有人说常常在院子里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吓跑了不少租客，渐渐地就成了鬼宅。” 顾盛酩点了点头，又和这些人聊了些闲话，也认识了这些热情的邻居。 送走这些人后，他关上大门往镇上走去，昨天看到有一家卖锅碗瓢盆的小铺，只是太晚关门了。 买好这些东西，顾盛酩在小镇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小镇不大，千来户人家，但该有的都有，甚至有拍卖行。 他逛了一阵，灵枢内突然传来异动，灵识探入其中，是陈导的消息。 “小酩啊，最近可好？” “嗯，我现在在山重镇，准备去一趟那个远古遗迹。” “那个遗迹老夫也略有耳闻，传闻当年出现过地阶功法。” “都几百年过去了，估计啥也没了，只想去弄点魂珠给顾盛安当零食。” “哈哈哈，也好，就当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事的话和我联系，切记随时带着为师给你的火灵玉。” “知道了知道了，都叮嘱了十几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 断开连接，陈导坐在崖边，感慨地摇了摇头。 —— 回到小宅，顾盛安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 只要对方不搞破坏，不去惹事，爱怎么折腾都行，顾盛酩也懒得管，径直去了厨房，把碗筷放好后开始做饭。 过了一会儿，闻到肉香的顾盛安迅速起身，朝厨房跑去。 等两人吃好收拾完已经是十点，也不磨叽，朝桃树里养神的乔淼喊道： “乔大婶，我们出一趟门，可能要去一两天，你在家看家。” ……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处传送阵前，阵法缓缓运转。 投入二十枚下品灵石后，阵法激活，瞬间就将他俩传送到一处破败的古城之中。 赤黄色的大地寸草不生，空气十分干燥，隐约闻到硫磺的臭味。 “这就是遗迹？也太寒碜了吧。” 顾盛酩拍了拍一块土墙，后者应声而倒，化作无数粉尘，又被风吹得四处乱飞。 想了想，顾盛酩唤出灵剑，打算飞到天上看看这座城有多大。 从高处俯视，整个古城呈正方形，另一边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冒着浓浓黑烟，视线拉近，还能看到几个黑影在翻找着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朝那边飞去。 …… 杨飞雪正指挥着其他人挖掘赤灵石，忽然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望去，两个身影御剑朝这边降落。 定眼一看，这俩人长得一模一样，气息都如出一辙，其中一人喊道： “道友，这附近哪里有魂体啊！” 杨飞雪顿了顿，指了指前方，回道： “那边那座灰黑色的古城之中挺多的，但都是些一二阶的魂体。” “多谢！” 顾盛酩朝对方抛出一个纳灵袋，径直朝远处飞去。 看着两人离去，一个青年好奇问道： “师姐，他是什么来头，那么年轻就有武元境修为。” “我哪知道，估计是哪个大宗门的弟子吧，不关我们的事，接着干活。” …… 顾盛酩顺着对方指的方向一路冲刺，很快就看到了一座焦黑的古城，有几处还冒着黑烟。 突然，顾盛酩看到了几个黑色灵体正在城边晃悠，不等他反应，旁边的顾盛安已经冲了下去。 “……” 等他落下，顾盛安已经挖出黑色灵体的魂珠，丢到嘴里嘎嘣嘎嘣嚼着，说道： “吃起来有点像烤糊了的妖兽肉” “……” 就这样，两人在黑色古城之中围猎这些灵体，没一会儿就收获了几百颗魂珠，但九成都是一二阶的。 由于这些魂体都很弱，顾盛安自己能处理，顾盛酩也就没有插手，在古城中逛着。 忽然，一块赤红色的晶体吸引了他的注意，能感受到其中蕴含一定的灵气，但更多的是火元素。 思索一番后，顾盛酩把这玩意拍下来发给白景，后者很快给出解释： “火灵石，蕴含丰富的火属性灵气，对火灵根修士和妖兽有大用，不过劣质的火灵石含有太多杂质，吸收多了容易堵塞经脉。” “不会发光的是下品火灵石，光芒微弱的是中品，光芒较为明显的是上品，很明显的就是绝品。” “如果可以的话，你收集一些回来，不少弟子会找你买的，价格的话，依据品质和大小十块灵石到两百块灵石不等。” 顾盛酩看了眼手中毫无光泽的火灵石，默默将其丢到一旁，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甚至见到一堆没人要的。 他朝远处的顾盛安喊道： “顾盛安，遇到赤红色会发光的，像灵石一样的东西记得捡一下。” “好——” 收回目光，顾盛酩继续往前走，在墙角看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柄严重受损的大刀。 又走了十几米，看到了一堆尸体，都呈现诡异的焦黑色，尸体中间是一个黑色深坑，有一颗暗红色的石头落在其中。 从现场残留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这颗石头从天落下，恰好砸到了这些人，但是这个推测明显不合理。 因为修仙者的反应很快，更何况还有灵识，所以当时一定是发生了某种意外，导致了这些人来不及或者不能做出闪避。 正当顾盛酩思索间，远处传来顾盛安的呼喊： “酩哥！快来这边！” 第83章 冲突 不等顾盛酩反应过来，那边已经爆发一阵恐怖的灵气波动，一道蓝色剑气自古城中升起。 见此，顾盛酩一步踏出，迅速朝那边飞去，灵海中的灵气疯狂流逝。 几息之间他就来到一处熔岩海上方，看着顾盛安和十几个黑衣人缠斗，眼神一凛，血光浮现，恐怖的剑意锁定其中一人，一剑斩出。 那人惊恐地抬头望去，迅速在身前凝聚一个灵气屏障。 轰！！ 巨大的沟壑自他所在的地方延伸出去数十米，地面破碎，露出翻涌的岩浆，黑衣人直接被这一剑抹杀殆尽。 “还有帮手！准备撤！” 看到同伴被一剑秒了，类似领头的人迅速朝其他人发布命令，自己则是快速离开战斗中心。 下一秒，顾盛安一步踏出，灰色结界将他困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一剑将他吞噬。 高空中，顾盛酩面无表情地举起灵剑，斩出气势磅礴的一剑。 轰！！！ 他出手即是恐怖的杀招，周围的天地灵气不过几个呼吸间就被抽出一片真空地带。 而顾盛安则是化作一个毫不畏惧的神秘存在，无视那些人的攻击，穿梭在他们之中，每一次出手都绽开朵朵血花。 很快，场上只剩下一个黑衣人还活着，顾盛安刚想杀了对方，却又停下来，转而砍掉对方的手脚，又废了对方灵海防止自爆。 顾盛酩落到满身鲜血的黑衣人面前，一剑挑开对方的面纱，此人双眼通红，脸上布满黑金色的裂纹，仿佛有岩浆在流动。 他发出沙哑至极的笑声，癫狂说道： “嘎嘎嘎嘎！伟大的领主即将降临，尔等都将成为祂的祭品，颤抖吧！” “神经……” 不等顾盛酩出手，这家伙身上的裂纹迅速扩张，很快就将其吞噬殆尽，只留下一团焦黑的尸体。 顾盛酩当即就给陈导发了条消息，告知了对方这里发生的事情，陈导那边过了五分钟回道： “他们是唤魔者，小喽啰而已，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一些沉睡的古魔唤醒，省的那些大人物费尽心思地去寻找。 据我了解，那个遗迹中已经有三位地元境蹲着了，尽管放心。” “哦……”，合着你们跟对方玩钓鱼执法呢？人家辛辛苦苦召唤出来的古魔，就是为了给你几个冲业绩？ 也不能这样说，皇朝或者宗管司一般来讲不会搭理这些小喽啰，只要不损害自己的利益，任对方怎么折腾都行。 但这个遗迹实际上位于山重镇地底不深处，真要出现个古魔，上面的凡人可要遭殃了。 只能说，这位神秘古魔深睡的地方选的不太好…… 得到准确的回复后，顾盛酩放下心来继续去寻找火灵石，有人处理再好不过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成了什么与古魔拼杀保护弱者的大英雄。 这种事都是主角干的，他又不是主角，干嘛要去没事找事。 …… 过了两个时辰，顾盛酩又从一处熔岩地中拔出那枚闪烁着微光的火灵石，将其收入酒坛之中，抬头望了望天色。 如此干燥的地方，本不该会出现乌云密布的天气，但现在偏偏出现了，隐约可见一道道雷光闪烁。 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燥热，他不得不运转灵气去抵御这股高温，继续翻找火灵石和猎杀魂体。 又过了几分钟，远处的天空落下几道恐怖的赤色雷霆，一道暗红色的光柱直插天穹，整个遗迹空间开始颤抖。 岩浆翻涌，狂风呼啸，一道道火龙卷在赤色雷暴之中肆虐，恍若末世来临。 顾盛酩找了一处高地站着，这种特效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现在可是身临其境，亲眼目睹这一切。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远处的大地猛地裂开，一双数十米宽的巨掌从地底钻出，岩浆喷涌，无数熔岩化作陨石坠落。 天空中，两位黑衣人迎着狂风与雷暴，虔诚又疯狂的吟诵着什么，一个磅礴的大阵缓缓升起。 伴随着大阵升空，一股古老而腐朽的气息笼罩整个遗迹空间。 一颗巨大的脑袋也从地底钻出，咆哮着宣告自己的降临，不等它耍够威风，下一秒，那片空间轰然崩碎，连带着古魔的半截身子化作虚无。 然后又是一道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将大地打得下沉了几分，那些所谓的唤魔者都在这一掌下灰飞烟灭。 “……” 顾盛酩原以为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随后这三位前辈不敌，又要一个青年走出来与其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历经磨难才将古魔杀死，获得什么什么传承。 没想到就这样一抓一拍，那古魔就没了，死的也太干净利落了，他甚至没看到是谁出手。 一处空间之中，有三道身影正在闲聊，一个男两女，男的说道： “那家伙的气息彻底没了，收工。” “喂喂，下次能不能让我也出手一次，我大老远跑一趟就看你俩表演？” “哈啊——好无聊，这些唤魔者越来越差了，一届不如一届，现在都只能召唤出领主级别的古魔了。” “知足吧，再过个几百年，你连领主级别的古魔都找不到了。” “走了走了，我还忙着回去做饭呢。” 就这样，三人的身影渐渐隐于空间之中，消失得很彻底，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 两天后，大裂谷附近。 轰隆！！ 一道道灵光爆炸，厮杀声漫天，黄沙飞扬，血气弥漫。 一眼看去，两帮人正在奋力厮杀，地上已经躺着五六具尸体，死不瞑目。 “你们当真要为了这两块绝品火灵石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无主之物，强者得之！” 杨飞雪眼神冰冷，手中大刀爆发一阵恐怖的刀意，朝对方一刀斩出。 那个男子满眼不屑，一指点出即是狂暴灵气汹涌，化作一头巨虎撞向对方。 轰！！ 高空中，顾盛酩看得津津有味，他对那两枚闪闪发光的绝品火灵玉很是心动。 忽然，有人发现了他，连忙喊道： “停下！有人想捡便宜！！” 两帮人马迅速停手，疑惑地抬头望去，见到对方只是个少年，那个男子冷声道： “小孩，这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 淡淡地血腥味刺激着顾盛酩的意识，他眸中闪过一丝血光，轻笑一声： “不是你说的强者得之？” 话音未落，一道灵箭已经射向顾盛酩，他微微侧身躲过这一箭，缓缓落到那两枚绝品火灵石上方。 铮！ 顾盛酩抽出无妄剑，看着脸色难看的几人，微微颔首。 第84章 风波 “上！” 男子拍了拍身旁一人同伴，示意对方先上去试探，他不认为如此年轻的少年，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威胁。 那壮汉顿了顿，缓缓朝顾盛酩走去。 感受着对方武元境一重的实力，顾盛酩轻笑一声，他从来不会想着试探对手的实力，这太容易阴沟里翻船。 他出手，即是雷霆万钧！ “一剑……破空！” 此时的一剑破空可是得到了陈导真传的完整剑招，况且在一次次战斗后他对这一招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轰！ 壮汉脸色大变，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被这一剑轰杀，渣都没剩下。 在他身后，那些来不及闪躲的人全部成了这一剑的剑下亡魂，甚至连哀嚎都发不出来，就那样消失在世界上。 轰隆隆—— 剑气纵横数十米，大地破碎，焦黑的岩石化为粉末，连狂风都被斩断。 “……” 再看向那个凭虚而立的少年，对方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惫，自始至终只有那抹似是而非的笑容。 众人脸上浮现一抹恐惧，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活下来的人心中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何，你们还要继续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男子呼出一口气，面带谄笑，朝顾盛酩拱了拱手。 “是我有眼无珠，还望道友莫要见怪。” “你们呢？”这句话是对杨飞雪一行人说的。 后者回过神，摇了摇头，连忙说道：“这两块火灵石道友拿去便是。” ——这就对了嘛，何必扮猪吃虎，出手就是雷霆手段，保准没人有意见。 顾盛酩笑着收起这两块火灵石，正准备离开，整个遗迹空间突然颤抖起来。 “发生什么了？” 众人连忙稳住身形，疑惑地四处张望，顾盛酩察觉到什么，转身望去，瞳孔一缩。 轰隆！ 天穹撕裂，其中出现一颗庞大耀眼的赤阳，只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要被洞穿了。 炽热的光芒从中落下，所过之处，万物化为灰烬，遍地黄沙被这股高温灼烧成赤红色又迅速融化。 地面剧烈颤抖，地底沉睡的熔岩被这股高温唤醒，开始沸腾，翻涌，撞击岩层，轰鸣声不止，如同地龙咆哮。 “跑！！” 不知道是谁先喊一声，其他人便开始往传送阵的方向飞去。 结果他们刚刚飞起来几米，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轰然降临，将那些人拍回地面，深深陷入地面之中。 与此同时，顾盛酩识海中的灵枢剧烈颤动，有人正在联系他，是陈导传来的消息。 “臭小子，快离开遗迹，那处遗迹的意识苏醒了！” 听到这话，顾盛酩毫不犹豫地唤出灵剑，全力飞行，他身上覆盖着一股淡蓝色光芒，免疫了那股恐怖的威压。 他转头望了眼那颗巨大的赤日，问道：“很危险吗？” “废话，现在的你对上它没有任何胜算，快往传送阵的方向跑，立刻马上！” 轰！！！ 滚烫的岩浆从地面喷涌而出，无尽陨石坠落，天穹咆哮，大地嘶吼，狂暴的火龙卷连接天地！ 感受着身上越来越盛的光芒，顾盛酩脸色变了，这意味着踏浪快到极限了，对方的威压竟如此强！ 身后，那些修士如同被定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不甘的被陨石和熔岩吞没。 ——这就是先前见到那一批人死亡的真正原因，遗迹意识苏醒！ 顾盛酩身上蓝光越来越盛，几乎整个人都被蓝光笼罩，灵海内的灵气犹如泄阀的洪水，疯狂流逝。 “师尊，威压太强了，就算用仙术我也要顶不住了！” “用结界挡！！” 嗡—— 灰色结界自顾盛酩身上扩散，周围的时间出现一瞬间的凝滞，空间轰然破碎，灰色结界仿佛不在这片时空之中一样。 另一边，陈导已经跨越数千里来到山重镇遗迹外，那个传送阵泛起一阵火光，根本无法进入！ “该死，偏偏在这种时候，要是我徒弟出了什么意外，老夫哪怕拼上这条命也要灭了你！” —— 轰隆！ 遗迹中，威压已经提升到极致，顾盛酩周身泛着一片灰蓝色光芒，结界与仙术同时施展，对他的消耗十分巨大，灵海之中的灵气很快就没了一半。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光芒闪烁的传送阵，松了口气。 突然，一颗巨大的陨石落下，砸到那个传送阵，二者碰撞，发出巨大的爆炸，空间为之崩碎！ 轰轰轰！！！ 顾盛酩甚至来不及躲，狂暴的冲击波就将他身上的结界和蓝色全部轰碎，那股力量直接将他震飞几百米远。 砰的一声砸到大地之中，顾盛酩咳出一口鲜血，只觉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灵海内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灵气巨浪，酒坛剧烈颤动，镇压着那些失控的灵气。 “还没到吗？！！” 陈导刚问出这句话，身前的传送阵忽然闪烁起危险的光芒，开始膨胀，他脸色大变，瞬间闪身离开。 轰隆隆！！ 大地颤抖，整座山脉被夷为平地，破碎的空间撕扯着周围的大地。 这番动静很快就引起数位强者的注意，他们撕破空间来到陈导身旁，脸色凝重地看着那处破败的空间。 “这玩意发什么神经！” “我早说了那家伙时而正常时而癫狂，留着它早晚会出事！” “老夫的弟子还在里面，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当初提议留下这道意识的宗门一个都别想跑！” 这话是陈导说的，他眸中的杀意已经笼罩整片空间，其他破元境强者感受到对方恐怖的气势，脸色大变。 几乎是同时，陈导身边出现了三道身影，一个气势比一个恐怖，都穿着绣有云剑纹的道袍，皆是地元境修为！！ 为首那个白衣男子目光扫过一众破元境修士，看着破碎的空间，问道： “发生什么了，小陈？” 陈导呼出一口浊气，咬牙切齿说道： “顾盛酩还在遗迹里面，但现在传送阵毁了，他才武元境，挡不住遗迹意识的威压太久。” “当年的空间通道呢？” 闻言，一旁一位老者颤巍巍地走上前，答到：“回禀真君，在我风云宗之内，只是……” “带路。” “真君！强行开启那个空间通道，恐怕会波及我……” “带路，听不懂吗？” 白衣男子目光冰冷，看向老者的眼神仿佛看一只蝼蚁。 老者浑身一颤，根本不敢与对方对视，只能忙不迭迭地点头答应下来。 —— 遗迹中，顾盛酩气息奄奄，天地间的威压仿佛要将他碾碎，恐怖的热浪一阵接一阵，吸进去的空气都是滚热的。 ——难不成真要死在这里了？ 忽然，他看到远处升起一道光芒，直逼高空中的那颗赤阳，细细感应，那是……一道剑气！ 第85章 强势 轰！！ 那道剑气未能触及赤阳就被蒸发，犹如蚍蜉撼树一般。 顾盛酩疑惑看去，一个紫发女子冲上天穹，身上燃烧着紫色的火焰，竟能无视对方那遗迹意识的威压！ 她又朝对方挥出一剑，同样是未能靠近就被湮灭，那颗赤阳似乎被惹怒了，凝聚出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掌拍去。 这一掌拍出的瞬间，空间破碎，瞬息来到女子身前，她脸色大变，于身前凝聚一道紫色屏障。 砰！ 女子化作一颗紫色的流星坠落，好巧不巧地砸到顾盛酩身旁，大口吐着血，手臂扭曲，眼看着要活不成了。 突然，女子身上的紫焰熊熊燃烧，气息竟然越来越强，她艰难起身看到一旁的顾盛酩，愣了一下。 “你……怎么还活着？” ——我活着你很失望吗？？！ 顾盛酩一口滚烫的黑血吐出，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少，他快坚持不住了，甚至已经调动了灵池之中的所有灵气！ 如果再不出现转机，他可能真要在这长眠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陌天岚刚想说什么，但察觉到对方只是武元境的时候又失望地摇了摇头。 她从地上缓缓起身，再次飞上天际，在那颗巨大的赤阳面前，犹如飞蛾扑火。 啊！ 顾盛酩的灵气彻底用完，滚热的赤浪淹没了他的身躯，顷刻间就将破破烂烂的道袍焚烧殆尽。 满头长发瞬间化为灰烬，麦色的皮肤呈现诡异的赤红色，隐约能闻到肉香味，少年蜷缩着身体，疼得浑身颤抖。 一颗熔岩落下，砸到他旁边，飞溅的火石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狰狞恐怖的伤疤。 顾盛酩已经没有力气去喊痛了，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被蒸干。 他开始怕了，他怕他死在这里，那他爹娘又要怎么办！ 强烈的求生意识使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眉心渐渐浮现一枚白金色剑纹 本源空间之中，巨鲸不安地躁动着，发出一阵又一阵悲鸣，半透明的顾盛安站着桃树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承受这种痛苦。 “唉……” 忽然，一声叹息自本源空间深处传来，犹如跨越了千万年的悲叹，似是无奈与认命一般。 “因果啊……” 顾盛安疑惑看去，只见一个红衣白发的男子缓缓从远处走来，走到那头巨鲸身旁，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身躯。 “你也还在啊。” “你是？”顾盛安谨慎地打量着对方，这里可是顾盛酩的本源空间，这家伙怎么进来的！ “你是……小安啊，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啊。” 白发男子说完，抬眸看向外面，那双暗金色的眼瞳，仿佛能看到正在忍受烈火焚身的少年。 他似乎在等什么，眼底泛起一丝涟漪，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看了也是徒增烦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说完，男子就这样消散于天地间，仿佛从未来过，顾盛安傻站了一会儿，似乎忘记了什么，他疑惑的看了看前方。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为什么没有一点记忆呢？ …… 外界，风云宗。 轰隆！ 空间轰然破碎，五位身影从中走出，太上长老眉头一挑，大怒着冲上天际。 “何方宵小擅闯我风云宗！” “让开。” 渊无想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两个字，恐怖的气势笼罩天地，天地法则都在颤鸣，似乎不敢触怒这位恐怖存在。 太上长老后背一凉，心里一空，直觉告诉他此人很强，匪夷所思的强，杀他只需一个念头，又看到对方身上云剑宗的标志后，顿时寒毛乍起。 “不知前辈来此为何，如有……” “火灵遗迹的通道，带路。” “这……” 太上长老顿了一秒，瞬间打开了一个空间通道，联通风云宗禁地的地底深处。 “请便！” 渊无想一步踏出来到那处滚热的地穴之中，看着前方剧烈颤抖的封印，他缓缓抬手，一剑斩出。 轰！！ 数位地元境强者布置的封印大阵就这样应声而破，连一息都挡不住，身后跟来的陈导面色焦急，整颗心都提起来。 封印破碎，恐怖的赤浪从那个空间通道之中涌出，将周围的岩石融化。 风云宗开始剧烈颤动，地底仿佛有什么大恐怖要出来，那位太上长老满心担忧，却又不敢说什么。 ——这可是云剑宗啊！掌管一郡的无上大宗，更是有仙人坐镇的云上剑宗！！ 遗迹中，天空中那枚赤阳似乎察觉到什么，它剧烈颤抖着，说不清是兴奋还是什么情绪。 化作一颗陨星朝远处飞去，那边……是自由的气息！ 赤阳离去，天地间的威压骤减，顾盛酩身体不断崩坏又重生，无妄剑始终护着他最后的意识。 而酒坛则是坐镇灵海之中，面对那些想要入侵此地的炽热灵气半步不让，哪怕坛身已经出现轻微的裂纹。 突然察觉到什么，顾盛酩缓缓睁开眼，暗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远处的景色，那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轰隆隆！！ 一道恐怖的剑气自天地的尽头斩出，天穹再次被撕裂，从遗迹的一端延伸至另一端！ 巨大的赤阳被一剑斩成两半，又迅速融合，准备远遁。 下一秒，它被无法形容的恐怖剑意笼罩，无奈下，它化作无数流光融入天地之中。 “嘎嘎嘎，我是遗迹意识，我死不了的！卑鄙的人族！竟敢将我困在此地！待我成仙！我定要将你们全部焚烧殆尽！！” “哦？” 虚空中，白衣男子的身形缓缓走出，冷峻地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冰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戏谑。 “不过是被饲养在这里的一条狗，竟想着弑主，可笑。” “你说什么！！” 天地都在咆哮，山河颤动，无尽熔岩喷涌，整片遗迹都在愤怒。 渊无想无尽的灵识扩散，找到了那个还有一口气的少年，心念一动将对方转移到身旁。 突然，他还注意到另一个紫色的身影，思索下也将对方给拉了过来，随手扔到外面。 这下，他毫无顾虑的缓缓举起剑，恐怖的杀意笼罩整个遗迹，身上爆发倾天倒地的剑意。 嗡—— 察觉到这一剑的恐怖，遗迹意识怕了，它大声吼道： “我可是遗迹意识，没了我，整个遗迹不会再诞生火灵石，你这是要与其他宗门为敌！！” “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量来向我问罪了。” 渊无想一剑斩出，刹那间天地一色，蓝紫色的剑气贯穿天地，掀起无边空间风暴，大地破碎，山河震荡。 “啊啊啊！！！” 这一剑，将整个遗迹一分为二，所有的东西都化作虚无，那道意识消失得彻彻底底。 风云宗又是一阵剧烈震荡，但是那股令人心悸的炽热气息却消失了，太上长老咽了咽口水，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那个不受控制的家伙……灰飞烟灭！ 这才过去了几分钟，就灭杀了一尊地元境后期的恐怖存在，这个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时，云剑宗一行人又回来了，最后的老者怀里抱着一个气息羸弱的少年，后者身上盖着一块柔布。 陈导和渊无想一行人说了声什么后，撕破空间带着顾盛酩迅速往宗门的方向赶去。 看着对方离开，渊无想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救回来了，要是顾盛酩再出什么事，他们真不敢想象陈导会变成什么样…… 随手朝一旁唯唯诺诺的风云宗太上长老扔去一个四阶储物戒，三人撕破空间离开了，直往中州宗管司的方向出发。 第86章 宗管司 大中州城，南域核心城，人口有两千万之数，占地数十万平方，亦是南域最繁华的大城。 宗门管理司就坐落在大中州城的核心地带，高达数十米的古宫群落灵灯闪烁，如繁星一般，在夜里熠熠生辉。 门口，两尊武元境侍卫面容庄严，气势内敛，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其上绣着一个旋涡图纹。 咻—— 渊无想带着其他两人来到此地，出示云剑令符后大步走进去。 宗管司内部结构很简单，左边是负责任务发布的监察部门，右边则是武力部门，大殿则是负责处理一切事务的统调部。 渊无想三人径直走到统调部，很快有人走上前来询问： “不知三位前辈来此为何？” “云剑郡火灵遗迹意识失控，我已经将其斩杀，特来公告。” 渊无想说话始终简洁明了，那人听到后脸色一变，火灵石虽说不是什么很稀有的资源，但也不是很普通的东西。 此人知道此事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他拱了拱手，朝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部长现在还在二楼，请三位随我来。” 上了二楼，他们停在一处办公室门前，此人上前敲了敲门，进来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进来。” 带路的小员工先进去禀告一番后，走出来朝他们拱了拱手，示意可以进去了，便径直离开了此地。 渊无想朝其他两人做了个手势，自己一人走进其中，屋内还算宽敞，但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一块大荧幕上闪烁着一条条消息，让人眼花缭乱。 文婧茗抬头看向来人，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疲惫的脸上带上一抹笑容。 “是你啊，阿渊。” “……”，听到这个称呼，渊无想始终毫无波澜的脸庞出现一丝变化，又被他很好的压下。 “百年一别，恍如昨日，没想到你都这个境界了。” “今日渊某前来不是叙旧的，宗内事务繁多，还请文部长以公事为重。” “是是是，咱家阿渊现在可忙了，我这就给你处理。” 文婧茗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对方的语气，她早已习惯了此人说话的方式，看似不讲人情，实际上只是嘴笨，人也跟木头一样。 渊无想看着那个埋头翻阅文献的女子，对方缓缓抬头看向他，眼中笑意更深，渊无想顿了顿，又慢慢地把视线放到一旁的绿植上。 片刻后，文婧茗拿起一枚玉符，仔细端详着，灵识涌入其中，写下几句话，随后将其放到一个阵法之中。 做完这事，文婧茗抬眸看向渊无想，说道： “此事你未向宗管司请示就擅自出手是有不对，但考虑到情况特殊，便不追究此事了。” “嗯……” “好了，公事办完了，你大老远跑一趟宗管司就为了这事？这种事情和你宗内的驻宗管事说一声也行。” “嗯……” 看着始终只会说这个字的男子，文婧茗笑了出来，挥挥手说道： “行了行了，不好开口就回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便是。” “哦……” 渊无想垂眸片刻，刚刚鼓起勇气想说什么，大门应声而倒，两人狼狈的趴在门上，悻悻地起身，利索地把门关上。 “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 “看来这破大门是该修缮一下了，之前太忙倒是忘了此事。”文婧茗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刚才想说什么？” 渊无想目光有些闪躲，冷峻的脸庞难得见到一丝难堪和羞涩，他小声地说道： “大…婚的日子，我…我想好了，就在年关过后一月十七，在我老家那边…你看看你有没有…空。” “听不见，大点声。” “婧茗，我要娶你！” 男子说完这句话，满脸通红，原以为这种话他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但是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终究还是往前迈出了那一步。 ——她都等了百年了，芳华易逝，又还有多少个百年可以等他。 他知道自己是个木头，大半辈子都在和剑打交道，但再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想起了年少时的点点滴滴。 幼时青梅竹马，各自踏上修仙大道后，在秘境中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对方，在遗迹中追逐…… 直到他的父母去向对方父母提亲，定下了契约，只待他俩想明白，即可大婚。 这一想，想了整整百年，他不想再让对方等下去了，他是个木头，但不是懦夫。 “想好了？” “嗯，想好了。” “好，那我等你来。” 渊无想点了点头后，拉开大门，两位师弟连忙后撤半步，眼观鼻鼻观心，他轻咳一声，表情恢复正常。 “回去了。” “哦哦！” 路上，两人通过灵枢交谈着： “这就是渊师兄的未婚妻啊，这也太好看了吧！” “那可不，当年文部长可是中州十大美人之一，更是大中州文府的千金，浩阳真君的掌上明珠！” “我靠，我还不晓得渊师兄什么出身啊，能和这位定下婚契，莫非……是大中州第一大家渊家！” “不然呢，这个姓氏本来就少，在南域除了渊家还有谁啊。” “我靠靠靠，怎么感觉就我一个是从山里出来的，等等，你该不会也有什么隐藏大背景没和我透露吧！” “嘿嘿，你猜啊。” “少爷你看还缺下人吗？我能文能武能暖床。” “滚……” —— 云剑宗，逍遥峰，药堂。 陈导撕破空间开到此处，床榻上还躺着奄奄一息的一个弟子，胸口破了个大洞，一位位药堂弟子忙得不可开交。 见到来人，一位女子赶忙上前探查情况，心中一惊，慌忙道： “快！拿镇炎草和护脉丹来！” “小五，准备却炎药浴。” 为首的大师姐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其他弟子下去忙活，自己则是一把接过陈导怀里的少年。 “陈峰主，快去灵药峰取一株千年冰灵寒参来，越快越好！” 陈导没有任何停顿，撕裂空间就赶往灵药峰赶去，心急如焚。 “一定要挺住啊，顾盛酩。” 第87章 前世今生 顾盛酩的意识飘飘忽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他只记得一道剑气划破天穹，然后他就彻底失去意识了。 这片空间之中，没有任何方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很像当初他穿越而来的那个空间。 “我这是，又要穿越了吗？” 话音落下，周围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喊声，所说的语言他似乎认识，又觉得有些古怪。 “小李，快起床上班，别睡了。” 黑暗中升起着一道红光，渐渐变白，白光将他吞噬，艰难地睁开眼。 刺眼的白炽灯光照得他有些恍惚，回过神，眼前是破旧的床板，他正躺在下铺，盖着薄薄的灰色被子。 旁边，是个有些年纪的男子，胡子邋遢，利索着穿着洗得发白的工服。 “别撒癔症了，还不快起床，迟到了又要挨一顿骂，说不定还要扣工资。” 顾盛酩猛地起身，强烈的分裂感撕扯着他的意识，头痛欲裂，他发出痛苦的哀嚎，一个劲的按着太阳穴，似乎这样就能减缓疼痛感。 老汉脸色一变，慌忙走过去，帮他揉了揉后颈，问道：“小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旁另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担忧的看着他，连忙去水龙头接一碗凉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都说了过期的药不要乱吃，你偏舍不得花那几个破钱，现在好了吧。” 顾盛酩缓了一阵，终于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压下去，他大口喘着气，朝一旁担忧的两人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事了，刘叔和颜哥你们先去线上，别迟到了，我待会儿就到。”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该不会脑子真的出问题了吧？” 顾盛酩顿了顿，用有些笨拙的汉语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刘叔和颜哥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 “我真的，没事，你们去先，我很快就……” “你连话都说不好了，还说没事！不行，你今天别去上班了，赶快拿钱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刘愤愤地说着，又将神情恍惚的顾盛酩扶了躺下，稍后拿出破旧的翻盖机，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喂？老头，又有什么事？该不会你们线的那个小鬼又出事了吧？” “周管事，这次事情有的大了，他连话都说不清了，我怕他到线上弄不好还添乱子，您行行好，让他去医院休息一天，他的工我来顶。” “这么老火啊？真的假的？该不会他真的有什么精神病吧，我听他们一个村的说他小时候可是杀过人进过少管所的。” “这都是谣言，您看他那样子像是敢杀人的样子嘛，您就行行好，让他休个假。” “行行行，你顶他的工，但他今天的工资还是要扣。” “哎哎，好，您老真是菩萨心肠……” 不等老刘说完，对方已经挂了，一旁的青年吐了口口水，嫌恶地说道： “不过是有点姿色被那肥婆看上了，装他妈的熊呢。” 说着两人就嘀嘀咕咕地赶往了流水线，还不忘叮嘱顾盛酩待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 破旧的铁门关上，顾盛酩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地方是哪——玻璃工厂。 他从床头拿出一个翻盖机，看了看日期，上面显示着方方正正的几个字： 【2006年8月6日，晴，周日】 “我这是，回到过去了，还是……这是梦？” 将那些杂乱的记忆压下，他现在感觉好多了，至少脑子不怎么疼了，缓缓下床，走到一块破镜子前，往里面看去。 瘦弱的少年脸色苍白，眼底黝黑，满脸憔悴，眼中没有任何光芒，如同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突然，他看到了颜哥遗留在床上的手表，一股尘封已久的回忆再次涌上脑海。 青年在乱棍下挣扎着，哀嚎着求饶，鲜血染红他的脸庞，老刘在一旁跪着求情…… 顾盛酩回过神，大口喘着气，心底的暴戾犹如失控的猛兽，冲击着他作为人的囚笼。 【杀了……他，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你就解脱了……】 【你看啊……鲜血绽放的花多艳啊！】 【正如你那时杀死的那个混蛋一样，不是吗？这些人渣都该去死……】 【杀吧！杀吧！你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厉鬼，你连自己的亲叔叔都敢杀！】 咚的一声，顾盛酩跪倒在镜子前，双手抱着脑袋，一下一下地撞着地面，面容狰狞。 “别说了……我没有杀他，我不是疯子，我……” 破碎的记忆重新凝聚，在他眼前一一浮现，那是一个雨夜，上学回来的李衡看到了自己的亲叔叔正对瘫痪在床上的妇女做着什么。 手中，老师奖励的苹果掉在泥泞的水坑中，李衡的理智如同那些飞溅的泥水，碎成了雨夜中最肮脏的东西。 他举起一旁的铁锹，走到如野兽一般咆哮发泄的男子身上，用力的朝对方的脑袋砍去。 呲—— 锋利的铁刃嵌入其中，男子甚至没有哀嚎，就那样直挺挺地倒下，顾盛酩用力将对的从母亲身上拖下来。 看着瘦弱妇女空洞的眼神，不知所措，后者看着他，艰难得抬起手擦了擦他脸庞的泪，轻声说道：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让他，代替了你……” 说完，妇女嘴巴一动，渐渐没了生机，看着对方嘴角溢出的那一丝黑血，李衡愣住了，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随后他缓缓拿出削铅笔的小刀，转而走向地上赤裸的男尸走去。 等警方赶来的时候，那具男尸已经看不出任何人样，脸上的肉被割得东一块西一块，肚子上破了个大洞，肠子内脏撒的到处都是。 下半身被大锤砸得稀碎，旁边丢着鲜血淋漓地大锤，还有一把菜刀，隐约可见崩碎的小刀碎片。 而那个小孩，目光呆滞的蜷缩在角落，身上沾满鲜血，仿佛已经死了。 最后，警方将小孩带去检查，结论就是此人患有精神病，他不仅是一位精神分裂症患者，还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无法立案。 最终的结果就是将他送进市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到这，顾盛酩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难怪，没人和他说母亲的死因，难怪村里人看向他眼中的恐惧。 顾盛酩突然笑了，逐渐有些癫狂，镜子中，少年眸中闪烁着红光。 整个空间似乎都在轻微颤抖，天空骤然变得昏沉，这是暴雨降临的前兆…… 第88章 破茧 顾盛酩缓缓起身，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缓缓说道： “终于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了吗，看呐，你就是这样肮脏的一个人，你眼中从来没有对生的敬畏，无论是李衡还是顾盛酩，都一样！！哼哼哈哈哈哈！！！” 说完，顾盛酩朝外面走去，眼神冰冷，脸上洋溢着癫狂的笑容，他走在昏沉的走道上，犹如索命的恶鬼。 —— “为什么还没有醒？”陈导有些焦虑的看着床上的少年。 “不知道，他现在气息忽高忽低，仿佛在大海上的一抹萤火，忽明忽暗，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看着床上，身边忽而流光红光，忽而闪烁蓝光的少年，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办法。 忽然，一抹白金色的柔光从他眉间钻出，化作细丝，将身躯残破的少年一点点包裹起来。 “化茧！！” 药堂一位长老惊呼一声，他曾经在古籍中见过这种现象，化茧——置之死地而后生，无限接近死亡，又重新焕发生机，实现蜕变！ 同时，一位白衣青年缓缓出现在屋子里，微微探查一番，然后说到： “他正在渡生死关，过了就能破解成蝶，失败了，灰飞烟灭……” —— “刘老汉！弄快点，干不动就早点滚回家养老去。” “还有你，叫什么颜来着，别用你那眼神看我，小心成了下一个顺德。” 周大壮趾高气扬的巡视着一条条流水线，无论谁他都要贬低几句，彰显自己的威严和权力。 忽然，他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贱兮兮地走到颜叶身旁，小声说道： “哦，那个小梅是你女朋友吧，很润啊” 颜叶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周大壮，后者看他这表情，又嚣张地说道： “还是个处，啧啧啧，这滋味……” 砰！ 颜叶一拳将对方打翻在地，这番动静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几乎是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三个壮汉就跑过来一脚踹飞了瘦弱的颜叶。 剩下的两人掏出甩棍，对着地上干呕的颜叶就是狠狠的几棍子下去。 老刘噗通一声给周大壮跪下来，苦苦哀求对方，周大壮一脚踹开老刘，骂着脏话捡起地上的玻璃瓶就冲向颜叶。 “麻辣隔壁的，老子就是玩你女人怎么了！” 话音未落，整个车间陷入黑暗，正在高速运转的机械也随之停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没接到停电通知啊？” “得了吧，就算医院急救中心停电这厂都不会停电。”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穹，暴雨随着落下，狂风怒号，窗外恍如末世。 踏——踏—— 脚步声由远到近，一个黑色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拎着一条长长的钢片，拖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找到你了……老鼠” 轰隆！ 雷霆在窗外落下，照亮了少年扭曲的表情，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得众人心跳漏了半拍。 不等众人反应，对方已经冲到那三人壮汉身旁，甩出钢片，深深嵌入其中一人的脖子上，用力一拽。 凹凸不平的钢片边缘犹如锯子一般，刺啦一声带出无数肉沫，鲜血喷涌而出，壮汉哀嚎着握着喷血的脖子，在地上挣扎，没一会儿，腿一蹬就没了生机。 “啊啊啊啊！杀人啦！！” 其他员工惊恐着四处逃遁，只有胆子较大的几人留下来，默默看着。 嗡！ 甩棍擦着顾盛酩的耳边呼啸而过，他漫不经心地躲过去，回手一砍，钢片切入其脖子中，用力一收，对方就软倒在地。 剩下的那个壮汉见到情况不对，撒腿就跑，他只是个打工人，犯不着为了两千块钱拼死拼活。 地上，奄奄一息的颜叶艰难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说不清是疼得还是兴奋，浑身颤抖，他吐出几口血沫。 “李，李衡，快跑……” “跑？呵呵哈哈哈哈！！既然我来到这，那我就会亲手终结这一切，让过往化作泡沫！” 轰隆！！ 赤色的雷霆在窗外闪烁，窗外掀起了恐怖的龙卷风，撕扯着这片空间。 一切都在粉碎，周围的人都在消失，只留下周大壮一个人，他身形一阵变化，渐渐变成顾盛酩的样子。 “被发现了吗……还是低估了你的意志，或者说，我没能想到你还有一块记忆碎片被藏起来。”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会将你撕成碎片，竟然敢让我最亲近的人一次次的死在我面前……罪无可恕！” “……”，那个顾盛酩顿了顿，轻声说道：“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你的生死劫啊，顾盛酩。” “狗屁的生死劫！” 顾盛酩怒吼着冲向对方，手中钢片爆发一阵赤光，呈现出一柄灵剑的虚影。 另一个顾盛酩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败局已定，他认命了，任由那一剑将他一分为二，即将消散前，他有些不解，问道： “你是怎么压制住另一个意识的？还有那片记忆碎片之中究竟有什么？” “……救赎” ——不要让他代替了你。 正是这句话，点醒了顾盛酩，这是一场跨越了无数时与空的救赎，终究落到了他的身上。 上一辈子的他，因为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将那段记忆尘封，而这一世，他打开尘封的记忆，找到了苦苦哀求的真相，也得到了救赎。 一切都是冥冥中最好的安排…… 而他的生死劫就是要战胜内心的另一个他，那个家伙借着亲近之人一次又一次死亡刺激着它的苏醒。 但他万万没想到，看似必杀的一击，却让顾盛酩找到了唯一的那条生路，在泥泞黑暗的雨夜之中，仍有一束光…… 至此，大梦初醒，一切化作虚无，顾盛酩眸中的猩红色褪去，呈现出淡淡的纯洁透亮的蔚蓝色，如来自天空的宝石一般璀璨。 周围的景色全部崩碎，化作一团柔光融入他体内，只剩下白茫茫的空间，他身前出现一道金色的古门。 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缓缓朝那道门走去，忽然，他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去。 天地空明，黄粱一梦！ 遥远无际的世界尽头，三道身影正朝他挥手，身着工服的老者，清瘦的青年，以及……坐在轮椅上的妇女。 他们似在向这位陌生人打招呼，又似在向他们熟悉的那个人说再见。 “往前走，别回头……” 顾盛酩收回目光，一步迈入光门之中，意识回归，本源空间震颤，一股法则之力从他眉间扩散。 咔！ 白金色的茧裂开一道口子…… 第89章 仙体 嗡—— 白金色的茧裂纹越来越多，一股奇异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其内光芒四射，忽然，一双白皙的手穿破茧蛹。 周围的几人全部屏息凝神，不敢说一句话，只有药堂长老提笔于纸上写着什么，记录着这等异象。 咔！ 忽地，少年破茧而出，无瑕的白玉身躯上铭刻着天地法则，其上，白金色的神秘字符犹如万万年大道箴言，玄奥无比。 “这是……” 云瀚稍稍一惊，明白了什么。 嗡！ 少年凭虚而立，身上的法则符纹渐渐隐去，滞留眉间一道白金字符，破碎的茧蛹化作流光汇入其中。 浩瀚如海的灵气翻涌，一股无法描述的酒香自少年身上散开，刹那间，祥云满天，天地欢庆。 天地灵气欢跃，于他身上交织，汇成一身洁白如雪的灵衣，白金色的云纹点缀，法则符纹若隐若现。 整座逍遥峰都闻到了这股酒香，无论修为高低，只觉体内灵气奔腾，桎梏都薄了几分，更有甚者原地突破。 他们疑惑地看向药堂的方向，那边，异象连连，天地同庆！ 天穹之上，一道金色流光落下，铺撒出一道恢宏大道，大道尽头，神秘的大门缓缓出现。 睁眼，蔚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如宝石一般纯净，白金色的符纹于其中闪烁，他看着身前的几人，笑着点了点头。 “小子，快去叩仙门。” 听到云瀚这话，其他人脸色大变，然后震惊的看向顾盛酩，对方的修为才是武元境，怎么就要叩仙门了？ 云瀚解释道：“他的仙体彻底觉醒了……” 看着一步步走在金色大道上的白衣少年，陈导想起了什么，他缓缓说道： “第一次生死关，他铸造仙体经脉，可容海量灵气；第二次生死关，他舍弃这具凡体，化茧炼仙躯，得万年不朽！” …… 顾盛酩从未感觉如此轻松过，感觉脚下有灵气托着他的身躯，每一步轻如鸿毛，一举一动，皆能唤起天地灵气的共鸣。 他走到灵道仙门之前，缓缓跪下，虔诚地低下头。 一叩，是为敬天地，仙缘造化渺渺，幸而得之，当谢天地。 二叩，是为谢苍生，众生如浮萍，他虽成就仙体，但也不忘根本。 三叩，是为拜先贤，古来多少前辈身陨，才摸索出灵气大道，当受一拜。 叩完，灵道仙门之中，一道白色虚影从中走出，看到眼前之人，他愣了一下，随后释然地笑了。 “此大道，也是后继有人呐……” 他抬手，轻轻抚过少年的头顶，将此人的仙躯铭刻于天地之间，得天地之认可。 嗡—— 仙门消散，天地异象渐渐消失。 顾盛酩起身，看着药堂门口翘首以望的众人，眼中闪过万千思绪，他自高空缓缓落下，飘飘如云。 “诸位前辈，辛苦了。” “无事，平安归来就好。” 看着眼前气息缥缈无法感知其具体境界的少年，众人都露出一个笑容，有此天骄，何惧宗门不兴！ 到这，其他人也陆续归去，云瀚离开之时，朝顾盛酩说道： “仙体玄奥无比，多多摸索，修炼会更加容易。” “晚辈自当不懈努力。” 就这样，场上只剩下陈导和顾盛酩，两人相视一笑，缓缓朝天字区走去。 一路上，顾盛酩都在说自己在山重镇的见闻，半句不提遗迹内的遭遇，更不提生死劫。 回到院子，顾盛酩自顾自拿出酒碗，给两人倒上，这可是放在酒坛之中酝酿了一年多的桃花酿，酒香四溢，闻一口都让人飘飘欲仙。 两人碰了一口，话渐渐多起来，陈导问他之后的打算，顾盛酩想了想，说道： “回山重镇继续摸鱼，待到地火秘境开启，便会归来。” “如此也好，经此大劫，是该去放松一下，好好感悟一番。” “顾盛安呢？那小子没给你惹事吧？” “成长了不少，虽然略有顽皮，但好歹是懂事了些许。” “你这也是小小年纪就当起爹来了。” “哈哈哈……” 一老一少喝着酒聊着天，天南地北的聊，无论大事小事，陈导和对方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不少趣事，顾盛酩也和对方分享这一路上的见闻。 “你这次回来不去见见那些师弟？” “不了，免得他们又被我打击到，本来就打不过我了，要是知道我成了仙体，估计会一天天跑云剑山当野人吧。” “哈哈哈哈哈！”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陈导喝得不算少，又闻着顾盛酩身上若有若无的酒香，他竟然有些醉了。 顾盛酩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师尊，不由得一愣，随后笑道： “师尊，你该不会醉了吧？” “胡扯，为师怎么可能会被这等凡酒灌醉！” 陈导试着运转灵气去散酒劲，却发现做不到，这酒仿佛融入灵气之中一样，奇异至极。 看着倔强的老者，顾盛酩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早已知晓酒坛的特殊之处，随着时间推移，里面的酒不只会越来越醇厚，喝下后还能融入灵气之中。 毫不夸张的说，放了一年的桃花酿，只需一碗就已经能灌醉炼魂境的修士了。 而陈导可是喝了整整十三碗，虽说不至于大醉，但也好不到哪去。 “师尊，你自己还能回去吗？” “嘶——你小子这酒有古怪，有古怪，怎么会散不了酒劲呢。” “哈哈哈哈哈。” 头次见到陈导这番模样，顾盛酩颇感稀奇，连忙拿出一枚留影石，陈导见到那个石头，顿了顿。 然后他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一脸拽上天的表情，顾盛酩笑得浑身乱颤，手抖着给对方拍下来。 “拍好了拿给我看看。” 顾盛酩笑着递过留影石，后者欣赏一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留影石还给他，然后啥也没说就那样隐入空间离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道一走，顾盛酩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吓得晚归的鸟儿又扑棱着翅膀飞远，过了一会又疑惑地看向那处小院子。 “哎哟，没想到师尊喝醉了还会这样，实在有趣啊，嘿嘿，那其他人喝醉了又是什么样呢？” 顾盛酩越想越兴奋，想着什么时候要把白景几人灌醉一次，这些家伙每次都占着修为高悄咪咪的散去酒劲。 收拾一下桌子，顾盛酩开始查看此行的收获，意识没入本源空间之中，一眼望去，他人傻了。 第90章 大道不孤 暖阳撒在身上，桃花香缭绕鼻尖。 无数桃花瓣飞舞，草地上开满密密麻麻的小白花，一望无际的青蓝色海面，一头蔚蓝色巨鲸浮出水面，掀起无数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湖中心的小岛上，一棵二十米高的桃树遮天蔽日，粉红色的桃花开得很艳很艳，风一吹，就落了满天。 他走在齐腰的草丛中，慢慢朝那株桃树走去，树下，一个少年朝他奔来。 “酩哥！” 泪花洒落，他与那人撞了个满怀。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不是回来了吗，哭啥。”顾盛酩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两人朝那棵巨大的桃树走去，树下，那个石桌变得更古老，旁边又多出来三个位置，仿佛为谁而留。 其中一个位置上已经落下一枚桃花瓣，似乎象征着此处已经有人占了。 顾盛酩看了眼桌子，那枚菩提叶已经消失了，彻底融入这个空间之中。 他收回目光，将手掌覆上树干，感受着桃树的轻微震颤，它似乎也在为他的归来欢庆。 “回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自本源空间诞生的那一刻，从他亲手种下这棵桃树开始，本源空间的稳定全部由这棵桃树来维持。 那时，他常常受到杀伐气息的影响，更是将所有的杀伐气融入桃树之中，使其开出无数血色桃花，而后，又是那头巨鲸来分担一部分杀伐气。 ——它们，一直在守护着他这个不怎么会修仙的小屁孩，如长辈一样，默默付出。 直到现在，他才有能力将那些杀伐气彻底镇在此方天地的另一边，也就是这片蔚蓝海面的下方。 至此，桃树才开出了粉红的花，巨鲸才洗去一身的血色，清风携桃十里，浩海巨鲸无边。 顾盛酩忽然升起一抹倦意，遗迹中拼命逃亡的疲惫，生死劫的崩溃，此时全部化作浓浓的睡意。 他就那样躺倒在树下，周围是他熟悉的桃花香，隐约闻到一抹酒香，很快就陷入沉睡。 顾盛安看着那个安稳睡着的少年，捡起一朵桃花，小心翼翼地放到对方散落的长发上。 忽地，桃花落下，凝聚成一个纤纤女子，桃色长袍上绣着朵朵桃花，一双桃花眼中盛满无尽温柔。 她轻轻抚过顾盛酩的脸颊，眼中既有心疼，又有欣慰，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顾盛安，她抬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已经很累了，让他休息一下。” 顾盛安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桃树旁坐着，静静看着那个桃花女子，后者抬眸看了眼远处缓缓浮出水面的巨鲸，露出一抹笑容。 ——有我们在，他会一直好好的，不是吗？ 回应她的，只有巨鲸温柔的轻鸣，空灵的回响在深海之中。 外界，顾盛酩体内的灵气缓缓流淌，仙骨流光四溢，完美契合这具仙体的经脉交错纵横，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 灵海之中，酒坛的裂纹已经消失，它依旧在那，缓缓地旋转；识海深处，洁白的无妄剑轻轻颤鸣，守护着他最为珍贵的记忆。 ——它们，永远都在，也会一直在。 大道的种子已经落下，并且在岁月长河中生根发芽，它们也想见证这棵小树长成参天大树，所以，它们会拼尽所有去守护他。 …… 三天后，顾盛酩道别陈导之后，带着顾盛安回到山重镇那处小宅。 打开大门，乔淼拿着竹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院子里飘落的枯叶，见到来人，她顿了顿，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回来啦，仙师。” 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就连那口古井周围的杂草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破了的窗户也被补好了，顾盛酩朝对方笑了笑。 “这几天辛苦你了，乔大婶。” “没事没事，我很喜欢打扫这个院子，就和以前一样，感觉自己还活着。” 顾盛酩笑笑没说话，他拿出一把魂珠递给对方，毕竟这玩意对灵的修行有很大帮助。 “给你带的小吃，别客气。” 乔淼愣了一下，随后接过那把魂珠，脸上洋溢着一抹和蔼的笑容。 “那口井我已经处理过了，很干净，可以喝了。” “嗯，看到了。” 说着顾盛酩就回了屋子，把窗户打开通风，又让顾盛安去打水准备做午饭。 “奇怪，怎么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都是灵体了还有嗅觉吗？” 乔淼疑惑地看着屋里忙活的少年，几天不见，对方的气息就变得难以捉摸，甚至眼睛都变了颜色。 压下心中的疑惑，乔淼将这些枯枝全部扫到桃树下，她在那铲了一个小坑堆这些落叶。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呼喊声： “小兄弟！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鬼吓跑了呢。” 顾盛安提着水桶疑惑看去，不认识的人，他朝屋里喊道： “酩哥！有人找。” 很快顾盛酩从屋里走出，疑惑地看向门口，不正是热情好邻居朱大常嘛，他笑着朝有些懵逼的男子喊道： “常叔，进屋坐啊！” 朱大常回过神，看着两个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少年，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后震惊地说道： “你俩是孪生兄弟啊？” “是啊。”这也是顾盛酩早就想好的说辞。 朱大常新奇地走到顾盛安身前打量了一下，后者棕色的眼中充斥着清澈的愚蠢，反观另一个看起来成熟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 “顾盛安。” 朱大常点了点头，还是挺好区分的，看眼睛的颜色就行，顾盛酩是蔚蓝色，顾盛安是棕色。 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什么，朝屋里忙活的顾盛酩喊道： “顾盛酩啊，明天有一场盛会，不少善书的老前辈都会去一展风采，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就在南大街那边。” “好——” 最后看了眼那棵大桃树，朱大常离开了院子，他感觉那里有个人一直在看他，后知后觉地有点发毛。 乔淼看着对方离开，眼里划过一丝追忆，刚才那个男子眉眼间和故人有几分相似，想来是哪家的后人。 只要她不特意显示身形，这些凡人是看不见他的，就算撞到了，也只觉是一缕凉风拂面。 不过有些老人或者小孩因为特殊原因，也能看到她，比如先天人魂脆弱的小孩，或者垂死暮年的老者。 —— 吃过午饭，顾盛酩喝得有点小醉，躺在藤椅上在院里晒太阳，这一幕看得乔淼嘴角抽搐。 她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酒鬼，主要是之前没见过对方喝。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顾盛安从屋子里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手里拎着一只大老鼠，一甩手就扔到街上。 那只老鼠在街上一阵翻滚后跑进了对门，很快对门院子里传来一位男子洪亮的叫声。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乔淼呆住了，感觉这俩人怎么不太正经的样子。 第91章 顽劣 顾盛酩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他打了个哈欠，起身伸了伸懒腰，习惯性地寻找顾盛安的身影。 环视四周没看到，他朝屋里喊了几声，还是没反应，乔淼从桃树里走出来，说道： “两个时辰前顾盛安就跑出去了，我听着像是隔壁几个小孩叫他去外面玩。” “有没有说去哪玩？” “没有。” “哈儿——”，顾盛酩又打了个哈欠，抱起酒坛灌了几口，慢悠悠地在院子里练着剑法。 乔淼看着这一幕，眼中浮现一抹羡慕，她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当一位行侠仗义的女侠，但没有天赋，只能作罢。 过了半个小时，顾盛酩收起灵剑，喝两口酒，顾盛安还是没有回来，此时天色将晚，残阳已落。 他皱了皱眉，便准备出门去找人，忽地，门口传来朱大常焦急的喊声： “顾盛酩，你弟有没有回来？” “没有。” 走出门去，几家大人聚在一起脸色焦急，正闹哄哄地说着什么，询问一番后，都是自家小孩没回来。 “今天下午孙老汉家的小儿子跑来叫我家妮子，说是出去玩，我以为就是去街头逛逛，结果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那看来是那个臭小子开的头，我家妮子就是他俩喊出去的。” “先别管是谁开的头，先找到孩子再说。” “怎么找？山重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巷子条弯就几百个，我把周围一里地都逛完了还没找到。” “这要到年关了，该不会是有人贩子吧……” 顾盛酩朝其他人说道： “我能说，他们现在没有危险，很大可能就是，玩得忘记了回家，或者说，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为。” “真的吗？” 为了让众人放心，他胡诌道： “嗯，我敢保证他们现在没有遇到危险，我弟身上有一道仙师给的护身符，遇到危险我这边能感应到。” 顾盛安实力不弱，在这种地方不至于遇到危险，更何况，如果遇到危险了一定会通知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屏蔽了他的感知。 看着周围焦急的大人，顾盛酩直接向顾盛安发出最后的通牒： “你再不回来，你这个月的中品灵石别想要了。” 过了一会，识海中传来顾盛安的回复： “汪汪汪汪汪！” “……” 好，很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顾盛酩气笑了，他回到院子，看向一旁发呆的乔淼，问道： “你这些年有没有认识一些小鬼？” “有的，其中有一个小女孩常常跑来和我聊天，她在槐树林那边，那边有挺多鬼的。” 顾盛酩点了点头，朝门外不明所以的邻里说道： “你们先各自回去，有消息了我通知你们，不会太久的。” “哎，现在也没办法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只能指望小兄弟了。” 当然，也有人不相信，拿着灵灯离开了巷子，继续去寻找。 人走完后，顾盛酩冲天而起，飞到那处阴森森的槐树林，正如乔淼所说，这里很热闹，各种各样的鬼都有。 察觉到来人后，他们都愣了一下，也没有很慌，毕竟他们可没害过人，只是对这个世界仍有遗愿，这才迟迟不肯消散。 顾盛酩简单明了的说明了来意，给了每只鬼十枚魂珠，并承诺找到那些小孩的鬼还有一百枚魂珠的奖励。 众鬼听到有魂珠可就来劲了，呼啸着飞上夜空，开始寻找那些小孩。 顾盛酩回到院子，安详地躺在院子里，悠闲地喝着酒等待消息。 山重镇那么大，他可懒得自己一个人慢慢去找，聪明人有聪明的手段。 “我真是机智的一批！” …… 十分钟左右，一个灰色老头飞到院子中，朝他拱了拱手，说道： “回禀小仙师，那几个孩子找到了，他们在北城外那座荒山中，一处山洞里，甚至还在烤肉吃。” “辛苦了。” 顾盛酩拿出一把魂珠给了对方，便朝门外走去，而老者笑得下巴都掉了，他捡起掉落的下巴，朝对方一拜后离开了。 “常叔，我知道他们在哪了。” “当真？” “嗯，跟我来吧。” 其他三家选择相信顾盛酩的大人跟着顾盛酩，一路往北城荒山走去。 …… 荒山。 “你说，我妈会不会找到我？” “不可能的，我们都跑这里来了，他们肯定找不到的，再说了，探索完这个洞穴我们就回去。” “我有点怕，孙哥。” “怕啥，有我顶着，你说对吧，顾盛安” “嗯……” 顾盛安有种不祥的预感，和这些小屁孩不一样，他知道顾盛酩可是修仙者，还是武元境的修为，手段远非常人能比的。 几个小孩烤着火，吃着有些糊了的烤肉，突然，山下亮起几盏灵灯，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不会真的是我爹吧！” “瞎说什么呢……”，孙正天有些慌了，但还是强行安慰自己。 “快快，往洞穴里面躲，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躲在里面！” 一众小孩听着他的指挥，灭了火后往洞穴深处钻去，顾盛安跟在最后，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凉了一半。 方才，他已经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灵识扫过这一片，甚至脑海里响起了对方嚣张的声音： “小飞棍来喽~” …… 一众父母跟着顾盛酩来到那个洞穴前，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小孩会跑这么远，一位男子蹲下来搓了搓那堆灰，说道： “刚刚灭的，还没走远。” “那现在又要去哪找，难道他们往洞里跑了，不会吧，平时我家妮子胆子那么小，她怎么敢进这种地方……” 他们齐齐看向顾盛酩，后者那双蔚蓝色的瞳孔在灵灯映射下十分好看，看着就不像凡人，气质也不一样，众人心里早有猜测。 顾盛酩走到洞穴口，朝里面喊道： “顾盛安，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亲自把你拖出来。” 他的声音中带上一抹灵气，传入洞穴深处，那几个小孩都听见了，脸色大变。 顾盛安愣了一下，刚想出去，孙正天就拉着他，摇了摇头说到： “这是激将法，他们在试探我们在不在，不要相信！” 顾盛安叹了口气，这话也就他自己骗自己了，他知道已经被发现了，再不主动出去，他哥只会愈发生气。 有他带头，其他小孩犹豫了一下，纷纷跟了上去，眼看大家都出去了，孙正天一咬牙，不服输一般继续往深处走。 顾盛安越往外走，心里越慌，他已经想象到了待会儿会发生什么，眼眶一红，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时，身后的一个小孩先哭了，这一哭像是按下了开关，其他人再也控制不住，呜哩哇啦的哭起来。 洞穴外焦急的一众大人正不知所措刚想进去，就听到一阵哭声从中传来…… 第92章 仙凡 顾盛安最先走出洞穴，他低着头，忍着不要哭出来，但一想到待会儿要挨一顿揍，这个月的中品灵石还没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其身后的三个小孩哭的梨花带雨，刚出洞穴就扑到各自的父母怀里。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呜呜呜呜……” 一众父母打量了一番自家小孩，看到没受伤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随后是怎么都压不住的火气，揪着耳朵就是一顿骂。 更有甚者来的路上就捡了一根枯木条，毫不留情地往对方屁股上抽，疼得那个男生惨叫连连。 唯一好点的就是那个小女生，只挨了一顿骂。 各家忙着教育各家的小孩，顾盛安看着这一幕，吸了吸鼻子，又看向一旁的顾盛酩，不敢过去。 “过来。” “……” “过来，顾盛安。”顾盛酩再次强调，语气重了几分。 顾盛安慢慢走到对方身前，已经做好了被揍的准备，他死死咬着下唇，眼泪顺着脸庞滑落，身体都在抖。 “走吧……回去了。” 顾盛酩呼出一口气，转头和其他大人说了声，便带着顾盛安慢慢往山下走。 这时，朱大常家小儿子擦了擦眼泪，说到：“孙正天还在里面……” 孙家的人没有跟他们来，也没有手段联系对方，朱大常觉得把一个小孩子留在这种地方不太安全，便回到洞口朝里面大声喊： “孙正天，你快出来，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是啊！你爹很担心你！快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一旁吴家的大婶也朝洞穴里面喊道。 顾盛酩没等身后几人，带着顾盛安一路往山下走去。 忽然，一声惨叫从洞中传出，又戛然而止，在夜里格外渗人。 众人呼吸一滞，朱大常刚想往洞中跑去，一个比牛头还大的蛇首突然从中探出，大蟒张开血盆大口就朝朱大常咬去。 铮！ 一柄洁白的灵剑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剑将巨蛇一分为二，恶臭的蛇血撒了朱大常满身，他瞳孔颤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下。 灵剑一挑，割开鼓起小包的蛇腹，一具尸体从中滚出，身上不少地方都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加上受到挤压，已经看不出人形。 众人心里都有猜测，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几个妇女捂着自家小孩的眼睛，自己则是强忍着恶心把头扭过去。 也有人一阵后怕，拍了拍胸口，看着自家小孩，自言自语道： “还好，还好我们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老吴走上前掐了掐朱大常的人中，后者缓缓醒来，一时间有些愣神，回过神后又是一阵心悸。 看着那具尸体，三位男子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朱大常叹了口气，说道： “用我的衣服包着带回去吧，留在这，八成会被野兽叼了。” …… 山下，一尘不染的无妄剑飞回顾盛酩身边，绕了一圈后回到识海之中，顾盛安注意到这点，他也察觉到了刚才的动静，心里有了猜测。 又走了一会儿，他俩回到北城的破旧仓库，顾盛酩忽然开口道：“怕吗？” 顾盛安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不怕。 “那是因为你是灵体，我是修仙者，我们能解决很多麻烦，经得起这些起伏。” “……” 顾盛安低着头，似乎在思考，顾盛酩没看他，依旧脸色平静地提着灵灯，慢悠悠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他们只是凡人，一点小小的风浪就能毁了一个家庭，就像乔家一样。” “……” 顾盛安抬眸看向身前的少年，对方走得很慢，手中灵灯散发着黄色的柔光，在黑夜之中，很亮很亮。 —— 回到小宅，顾盛酩脸色平静地朝卧室走去，换了身衣服，看着还愣在门口的顾盛安，他疑惑道： “怎么？不想睡觉？” 顾盛安回过神，小跑着过去，运转灵气换了身轻柔睡衣，乖乖躺在床上。 没一会儿，屋外的灵灯熄灭了，顾盛酩走进来，躺在他旁边，一股酒香缭绕在周围，似桃花一般。 看着呼吸平稳的顾盛酩，顾盛安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酩哥，你不罚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顾盛酩笑了笑，反问道：“你很希望我罚你吗？” “……” “顾盛安，你除了那声狗叫，没有做错别的，你和那些小孩不一样，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让父母担忧了，甚至差点毁了一个家。” “但我们不同，就算你跑出去几天几夜我都不会担心你，因为你是我的灵体，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 “哦……” “行了，别纠结这件事了，早点睡觉，明天带你去看热闹。” —— 深夜，朱大常一行人回来了，各家女人带着小孩先回屋了，而三个男人带着那具尸体来到孙家门外，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恐怕是的……” 朱大常三人想了想，决定让唐虎出去寻找，其他两个在这等着。 等啊等，等到夜色都淡了，天际泛起一抹淡淡的青白色，唐虎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身后跟着两个身影。 老孙和孙嫂远远地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门口放着一团什么，心跳漏了一拍，虽然已经从唐虎口子得知了消息，但还是难以接受。 走近，闻到那股恶臭味，两老的天塌了，老孙颤巍巍地伸出手掀开衣袍的一角，看到了那张模糊的脸，他彻底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孙嫂两眼一黑就瘫倒在地，好在唐虎及时扶住了，一旁，老吴和朱大常默不作声，就静静看着跪倒在地的老孙。 过了十几分钟，孙嫂醒了，她目光呆滞，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朱大常三人拍了拍老孙的肩膀，道了句节哀后各自回去了。 破旧的大门前，中年男子颤巍巍地抱起儿子的尸体，朝屋里走去，在他身后，孙嫂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进了院子，又径直往柴房走去。 …… 天明。 缓过来的老孙出门寻找老婆子的身影，结果怎么找都找不到，这时，他后知后觉地感到腹中一阵绞痛，无奈，只得先去做饭。 去厨房看了一眼，发现柴火不够了，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诸事不顺啊……” 他拿起一旁的背篓，往柴房走去，推开破旧的大门，刚想弯腰捡柴，这时，余光似乎看到什么东西悬挂在横梁上，他仔细看去…… 砰！ 男子身后的背篓兀地落下，砸在门槛上，滚出好远…好远…… 第93章 笔墨 清晨。 顾盛酩又被屋外闹哄哄的人声吵醒，他恹恹地起身，灵光幻化出一身青灰色长袍，打着哈欠往外走去。 打开大门，一眼望去，朱大常和老吴还有其他几家人聚在孙家大门外，闹哄哄的。 顾盛酩收回目光，没去掺和，他又回到屋里，自顾自地挑水，准备做早饭。 他刚把水挑进厨房，门外就传来朱大常的喊声： “小兄弟，在忙吗？” 顾盛酩从厨房走出，手里还拿着一个土瓜，他疑惑地看向对方。 “什么事？” “唉……孙正天死了。” “嗯，然后呢。” “孙嫂吊死在柴房，老孙疯了…” “……”，顾盛酩顿了顿，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道： “他们的亲戚呢？” “老孙是个孤儿…” “……”，说到这顾盛酩知道了，都是乡里邻居的，现在老孙疯了，那俩娘母的丧事就落到了他们身上。 不说风风光光大办，但最起码的一副棺材，一个土包还是要有的。 顾盛酩擦了擦手，拿出一个纳灵袋，递到朱大常身前，后者连连摆手，拒绝道： “小兄弟误会了！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你才刚来住了几天，犯不着这样！我只是来通知一下你！” “没事，收下吧，那些门路我也不清楚，他们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小兄弟你不来？” “嗯。” 他没再说什么，把钱放到朱大常手中，径直回屋继续洗土瓜，见此，朱大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 —— 顾盛酩还在屋里做着饭，乔淼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看着一顿乱炒的少年，她皱了皱眉，说道： “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 顾盛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乔淼翻了个白眼，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锅铲，熟练地翻炒着。 “这个肉，要大火猛炒才有味，你那样弄只是弄熟了，不好吃。” 顾盛酩似懂非懂的看着，自此那次他擅自摘了几片像薄荷的东西扔锅里炒，他爹吃完后口吐白沫，二人就没敢再让他进过厨房…… 乔淼熟练地炒好兽肉，又刷锅重新掺水慢炖土瓜和排骨，顾盛酩在一旁看着，感觉学会了。 这时，厨房外传来某人的声音： “酩哥，你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吧，昨天你炒的那个肉齁咸。” “……” 就这样，在乔淼一顿操作后，他们仨总算吃上了一顿美味的早饭，乔淼也坐上了饭桌，小口小口吃着，满眼带笑。 “倒是许久没有吃过饭了。” 顾盛酩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实话告诉了对方： “乔大婶，我帮你打听过了，你家人离开这里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年了，如果是凡人的话，恐怕已经……” 闻言乔淼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的……我只是还想在这个小院子待着，等时候到了，我也该离开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和对方聊着百年前的山重镇，倒也不无聊，而顾盛安则是一如既往的埋头吃饭。 吃饱喝足后，乔大婶主动收拾碗筷，朝两人说道： “你们要去看笔墨盛会的话要趁早，晚了人太多就没有好位置啦。” 拗不过对方，顾盛酩笑着拿出一把魂珠给对方，收拾一下便带着顾盛安出门了。 路过老孙家门外的时候，朱大常还在里面收拾东西，隐约听到一个男子疯疯癫癫的言语。 “嘻嘻，正天，嘻嘻……” 顾盛安朝里面望了望，又收回目光，感觉心里堵得慌，昨天还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这未免太过于儿戏了。 凡人……真是脆弱啊。 —— 两人走出巷子，外面的街道热热闹闹，与巷子里沉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明明只是隔着一个巷子，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街上，形形色色的小摊看得人眼花缭乱，各种各样的货物琳琅满目，此起彼伏的叫唤声，砍价声，嬉闹声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 今日可是山重镇五年一次的笔墨盛会，附近的书法大家都会云集于此，其他镇甚至隔壁天元郡都有人会来观望，所以格外热闹。 据说是当年有一位以笔为器的强者在此证道成仙，留下了文墨道韵，福泽后人。 来到南大街，挂着无数墨宝的大擂台足足有百米长宽，这场盛会由皇朝主办，各方势力都出力其中。 此时，台上已经站着几个白发老者，双目炯炯有神，神情自若，浑然一种文坛大家的气势，迈着端庄四方步，与其他人交谈。 顾盛酩站在围观人群的后方，由于个子矮，压根看不到什么，于是用了点钞能力，成功买下最前排两位大妈的位置。 这一幕也被其他人看到，神色各异，心想着又是哪家的少爷，简直壕无人性。 让顾盛酩没想到的是最前排竟然提供瓜子，他抓了一大把悠闲地嗑着，而一旁的顾盛安则是一颗一颗往嘴里丢，也不见吐皮。 过了一会儿，又是几个大爷来了，其中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麻布长袍，胡子邋遢，蓬头垢面，腰间要别着一个酒葫芦，满身酒气。 其他人见到此人却纷纷拱手相让，敬畏十分，人群中，有见多识广的看客惊呼道： “鬼笔也来了！” “他是谁？” “云剑郡公认的第三书法大家，传闻他的字画能惊天地镇鬼神，现在家家户户贴的门神像便是出自他手。” “来头这么大！” 顾盛酩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那位邋遢大爷朝他走去，抬手扒了扒遮住眼睛的头发，看着他露出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 “好香的酒气，小兄弟你身上似乎藏有好酒啊！” 闻言顾盛酩哭笑不得，酒仙体质觉醒后，他身上就老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香，稍稍压制一下常人是闻不到的，没想到这个老头鼻子这么灵。 老者舔了舔干裂的唇，和他说道： “这样吧，老夫赐你一卷墨宝，换你这坛美酒，如何？” 听到这话，其他人纷纷大惊，鬼笔的一副墨宝可是价值数万灵石的稀世珍品，就这样送人了？！ 顾盛酩虽然很心动，但他还真无能为力，总不能把自己扔酒缸里面泡一泡看能不能酿出酒味吧？ 他摇了摇头，无奈说道： “这酒晚辈还真拿不出来，实在无福消受前辈的赐卷。” 鬼笔有些失望，随后不肯放弃的问道：“那你还有其他酒吗？” 顾盛酩想了一下，拿出一坛存了半年的杏花酿，他怕这老头直接喝醉了，误了盛会那就太可惜了。 此酒一出，老者仿佛看到了宝贝一样，双眼放光，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坛酒，吸了吸鼻子，喉咙滚动，兴奋地说道： “这也行！这也行！” 看到老者这番滑稽模样，顾盛酩笑着感慨道：“前辈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嘿嘿！爽快，待会儿盛会结束你先不要走，老夫找你谈谈！” 顾盛酩哪能不知道对方什么想法，他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位老者还是个爱酒之人。 过了一会儿，顾盛酩正嗑着瓜子，一道洪亮的响声自人群后方传来： “九川镇郝家家主亲自带一坛两百年人间绝味前来，只为求鬼笔先生一卷墨宝！” “……”，顾盛酩眉头一皱，这熟悉的剧情，坏了，他要成反派了！ 第94章 鬼笔 思索间，一帮人马已经走到擂台边缘，朝正在喝酒的鬼笔恭敬一拜。 老者放下酒坛，摇摇晃晃地朝一行人走去，接过那个包装的很豪华的盒子，直接表演一波暴力开箱，嘴里嘟嘟囔囔着： “要是每次喝酒都要这样拆一次，老夫怕是渴死了都喝不上喽。” 一旁的一位老先生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说道：“哈哈哈，这郝家真不懂事，鬼老先生最讨厌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我还记得当年某个大官也是这样，结果被鬼老连人带酒扔出门外，哈哈哈！” 这些文人墨客可不会和你讲情面，他们向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为心中道心舒畅。 郝家家主听着他们毫不避讳的交谈，脸面有些挂不住，却不敢说什么，只得一个劲的陪笑。 鬼老一顿操作拆开封盖，低头嗅了嗅，端起来喝了一口，吧唧着嘴。 场上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地等待结果，老实说，八成的人都希望郝家被打脸，毕竟这样才有趣。 而郝家家主则是捏了把冷汗，后背都湿了，大气不敢喘一口，就静静地等着。 要是得到这位的赐字，以后他郝家定会名声大噪，要是不成，那他就成了一个笑话，往后在九川镇都会抬不起头。 一旁，顾盛酩脸色平静，已经想到了待会儿的剧情发展。 果然，鬼老呸的一口吐出，将那坛人间绝味扔向郝家家主，后者脸色大变，慌忙接住，又疑惑地看向老者。 鬼老擦了擦嘴巴，又端起那坛杏花酿，喝了一大口，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这酒……俗了。” 场上的老者都不是傻子，听出来了鬼老话里的意思，纷纷大笑着，甚至有两位更是当众下注，输的那人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郝家家主彻底绷不住了，他不服地朝对方质问道： “那前辈不妨说说，什么酒不俗！” 鬼老步伐一顿，转头看向那个满脸通红的男子，又摇了摇头。 “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说你也该明白，何必再问，自取其辱呢。” “……” 郝家家主气的脸红脖子粗，额头青筋暴起，他如水牛一般喘着粗气，双目通红，只觉旁边众人的笑声，格外刺耳。 这时，他身后的一个女子走上前来，朝鬼老的背影恭敬一拜，说道： “鬼老前辈，晚辈游历云剑郡足足十年，所见之酒，皆为利往名来，再言，此物古时本就是为贵族特供，何有不俗之说法？” “女娃子，你是在质疑老夫？” “晚辈不敢……” “追名逐利是家族的根本，也是人的劣性，酒本不分俗贵，但因人而异，俗人送的酒，那自然就俗了。” “……” 郝挽泠顿了顿，不服输地指了指一旁正在吃瓜的顾盛安，说道： “那他的酒，难道就不俗吗？” “啊？？” 顾盛安一脸懵逼地抬头，环顾四周，不明所以，看向一旁的顾盛酩，问道： “发生什么了？” 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往前挪了挪，笑着看向指错人的女子。 围观的观众都愣了一下，随即哄然大笑，笑得前仰后翻，就连台上的那些文人都忍俊不禁，一个个笑得格外洪亮，中气十足，丝毫不像老者。 郝挽泠的脸有些红，这实在太尴尬了，她又指向顾盛酩，眼神坚定，今日势必要鬼老给个说法。 鬼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少年脸色平静，丝毫没有紧张，此事在他看来似乎只是一件小事。 鬼老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郝挽泠，反问道： “那你看他像俗人吗？” 这话给郝挽泠问住了，她看着远处那个还在嗑瓜子的少年，对方那双蔚蓝色瞳孔太过于奇异。 正常人可不会有这种颜色的眼睛，只有那些修仙者，因为自身灵根或者功法的缘故，才会变成这样的异色眼瞳。 鬼老的话也是在暗示她这一点，甚至是善意地提醒她，郝挽泠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她朝鬼老恭敬一拜，又向顾盛酩拱了拱手，和郝家家主说了声什么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其他几个文人见此笑着点了点头，交谈道：“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郝家有她，还有一点希望。” 这个小插曲到此结束了，之后就是各路文人到场，随着主办方一顿寒暄后，这场五年一次的盛会缓缓拉开序幕。 场上，众文人各自研墨，不急不慢，有条不紊，倒是一人独树一帜，风格独特，甚至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只见那老者用力地握着墨条，墨汁飞溅，沾到本来就脏的衣服上，竟与那身灰袍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与其他人的用笔试墨不同，他是直接用手试，这时，顾盛酩再次看到了那双纯黑色的手，难怪被称为鬼笔，名副其实啊！ 试好墨，众人开始各展风采，现场甚至布置了一个小型的映射大阵，就跟直播一样，方便观众欣赏。 顾盛酩的目光划过一个又一个荧幕，最后还是回到鬼笔的那个荧幕上，主办方也十分给面子，将他的荧幕放在中间位置，还是最大的一块。 只见荧幕中，那只漆黑的手握着黑色的毛笔，一笔一划尽显沧桑与故事，仿佛无尽岁月都落入其中。 提笔，风云起兮，落笔，如虎啸龙吟，挥毫之间，或倚或正，或重或轻！ 结字造型，如雷霆收震怒，一笔而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天穹。 看着那肆意宣泄任笔挥洒的老者，众人仿佛看到了一位千古文豪仙人，于此凡间挥毫洒墨！ 众人不由得看呆了，待老者停下，他们才回过神，恍如大梦初醒一般，神情恍惚。 “这……如同神迹！” “这简直是夺天工之力，非人力之能也！” 顾盛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他竟陷入了画中乾坤，看到了一位绝巅仙人屹立在云巅之上，挥笔间山河震荡，日月失辉！ ——此人绝对不是凡人！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老者那双被墨色染黑的手上，浮现一抹淡淡的金色，老者不动声色地点上一抹墨色，遮掩其光芒。 “……” 鬼老侧目，看向一旁的少年，淡然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待到盛会结束，众人陆续散去，也没人会自讨没趣地向这些墨客索求墨宝，一切随缘就好。 人散得差不多了，那些墨客也两两三三的结伴离去，鬼老看着那个还坐在观众台上看他的少年，缓缓朝对方走去。 第95章 墨山仙君 鬼笔走到顾盛酩身前，满身酒气熏人，已然不见刚才的气势，他嘿嘿一笑，舔了舔唇，问道： “小兄弟，不知还有没有方才那种好酒，老夫可以用灵石和你买。” “以酒会友，谈钱岂不是俗了？” “不俗，不俗，小兄弟不是俗人，酒自然也不是俗酒。” 闻言顾盛酩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鬼老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去陋室一坐，晚辈定当好酒奉上。” “嗯……如此甚好。” 顾盛酩缓缓起身，还不忘又抓了两大把香瓜子，招呼着身后的顾盛安往家里去，鬼笔笑呵呵地跟着对方。 进了小宅，顾盛安自觉把大门关上，好奇地看着正四处打量的老者。 鬼笔看了看那棵桃树，淡然一笑，走到树下的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地喝着杏花酿。 顾盛酩从屋里拿了两个瓷碗出来，又拿了坛放了整整一年的人间绝味，给老者满上，这可是当初他参加入门大赛的时候陈导给他的，一直舍不得喝。 “人间绝味，小友竟有这等好酒。” “鬼老说笑了，同是人间绝味，晚辈这坛可比不上郝家带来的那坛。” “嘿嘿……”，鬼笔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他低头闻了闻味道，露出一个十分享受的表情，眉头舒展开，整个人飘飘欲仙的。 他端起瓷碗浅尝一口，抿着唇细细品味，双眼眯成一条缝，又吧唧着嘴，最后惊叹道： “嘶！此酒经历的岁月不长，却有如此醇厚的味道，又不显突兀，浑然天成，真乃神乎其神！不知小友从何处得来？” 顾盛酩也尝了一口，初尝微苦带辣，转而甘醇如露，缭绕舌尖，久久不肯淡去，烈酒入腹，却化作一股炽热的灵气流淌于经脉之中，他放下碗，说道： “恕晚辈斗胆直言，此酒之味，天地仅此一份，绝无其二。” 鬼笔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喝了大半辈子的酒，人间绝味也不在少数，确实没有哪一口似这般美味。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同样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直言问道： “不知小友这酒如何卖？” “看缘分。” “哦？”鬼笔顿了顿，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脸色平静的少年，对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想法，如风平浪静的海面一般。 一息之间他就思绪万千，随后坦然笑道：“哈哈哈，小友倒是好本事，那老夫也不装糊涂，我曾经确实也是修仙者。” “曾经？” “是啊，我也曾踏上求仙之道，甚至可以说是平步青云，称得上一句天骄。” 闻言，顾盛酩眉头一皱，随后严肃地说道：“若是涉及大因果，前辈就不必说了。” “无碍，早已是过往云烟，哪有什么因果，只是故事太长，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如何去说。” 顾盛酩点了点头，端起酒碗，朝对方一敬，“那便不说，喝酒即可。” 鬼笔看着神情真挚毫不虚伪的少年，不由得感慨万分，如此随性之心，竟与他当年有几分相似。 他端起酒碗，缓缓喝了一口，手臂上的墨迹脱离，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灿金色。 顾盛酩眼里有一丝好奇，他问道： “晚辈实在很好奇，那究竟是什么，要让前辈遮掩至此，甚至日日夜夜以墨浊之。” 听到这话，鬼笔口含一口烈酒，朝手臂喷去，又用衣袖将墨迹擦去，露出手臂真正的模样。 只见黝黑的手臂上，布满了数不尽的金色符纹，从手背一路延伸至手臂，又匿于衣袖之中，恐怕深处还有更多。 顾盛酩看着那些金色符纹，隐约有一丝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鬼笔另一只手轻轻拂过那些符纹，眼中情绪复杂，片刻后，他抬眸看向顾盛酩，缓缓开口道： “我说我曾是天元境九重的强者，也就是所谓的三劫绝巅仙人，你相信吗？” 顾盛酩点了点头，答道：“我见过前辈凌然于云巅之上的绝巅仙资，所以我信。” “哈哈哈，你悟性很高，仙缘不浅，所以能看到老夫的墨中世界，而常人只见其形，只知其意，却不得其道韵。” 说到此，第一碗酒已经饮尽，顾盛酩再次起身给对方倒酒，鬼笔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金色符纹，缓缓开口道： “我曾登临绝巅，但不慎被卷入一场惊世大谋之中，那日，足足九位仙人临世，于万万里天穹之上与我厮杀。” 说到这顾盛酩突然想起来先前在李家大婚吃席的时候，那两位老夫妇所说的事情，恰巧是在云剑郡。 那么……眼前之人莫非就是那十位仙人中的一位，还是被围攻的那一位！ 顾盛酩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掀起惊涛巨浪，如此传奇的人物，竟然在这个地方遇上，他连忙喝口酒压压惊。 而鬼笔似乎想起了那日的惨烈，他失神了许久才渐渐回过神，喝口酒后继续说道： “我虽是九重绝巅仙人，但本是一介书生，哪有什么厮杀手段，斗法肯定不敌他们……但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他们陪葬。” “于是我施展无上尊法将那些人全部收入我的本命法书之中，连带其中的一切，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 数百年前，云剑郡万米天穹之上，无边虚无之中。 一位青发书生屹立在空间风暴之内，其身体破碎，金色仙血撒落无尽虚无，将空间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他手中黑笔已经出现裂纹，就连其身后的本命法书也残破不堪，仿佛随时会碎成无数纸屑。 哪怕如此，他依旧如青松一般站着，在他面前，九位形态各异种族不同的人脸色难看，甚至已经有人心生退意。 为首的碧眼男子朝青发男子吼道： “墨山河，你为了一己私欲，将北斗郡万万里山河炼化，已犯下滔天恶行，还不束手就擒！” 听到这话，青发男子面容大怒，“放肆！本座之名岂是尔等杂碎能直呼的？” 随后又面露讥色，嗤笑道：“不过是为了夺我造化，竟以一郡山河为饵，诱我入局，还真是好手段。” 一旁的白衣老妪目光一凛，长剑出鞘，寒声道：“别和他废话，诸位，我们一起出手，以雷霆手段镇压此僚！” “想杀我？就凭你们八个二劫仙人，和一个刚刚晋升的三阶仙人？” 墨山河不屑一笑，神色疯狂，竟以无尽虚无为画卷，将这九人全部纳入其中，手中黑笔疯狂震颤，身后画卷燃起黑白色的火焰。 “不好！他还有后手！” 画卷中，几人脸色大变，只觉浑身仙力化作墨汁，就连仙体都在溶解，根本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团墨汁，融入墨色山河之中。 “呵哈哈哈哈！这招本座悟了千年之久，今日就让尔等看看，何为真正的笔墨山河卷！” “竟妄图以一个小小北斗郡来束缚本座，大不了本座陨落便是了。” 破碎的空间之中，只有青发男子一人在肆意狂笑，在他身后，笔墨山河卷彻底焚尽，湮灭了那九道气息。 与此同时，北斗郡万里山河震颤，大地悲鸣，河水倒流，生灵涂炭，就连埋藏在地底深处的灵脉都全部崩碎。 此番天崩地裂的灭世景象，自然也引起了天地法则的注意，其修复崩碎的天地后，又将那些死去之灵的因果，全部降到墨山河身上。 —— “数万生灵的因果，纵是绝巅仙人也扛不住，我仙体崩灭，仙力散失，仙识破碎，遭受因果缠身，最终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不过我知足了，哪怕只剩下几百年的寿命，我依旧可以继续与笔墨为伴，整日饮酒作乐，倒也快哉。” “……” 顾盛酩默默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老者，对方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语气平缓，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轻笑一声，又起身给老者倒上满满一碗酒，两人继续交谈起来。 墙角，早已空了的坛子被随手扔在那，尽管它曾经盛满绝世美酒，但现在已经空了……不是吗？ 第96章 乔家后人 夜幕降临，星空灿烂，月辰的光芒将壮丽山河镀上一抹银色，万家灯火在宁静的夜色中熠熠生辉，如画一般绝美。 小小的院子里，桃树下，一老一少还在举杯欢笑，忽然，老者兴致大发，当即用酒水研墨，又掏出一卷两米长的帛纸。 借着月色，墨山河笔走龙蛇，挥毫泼墨，从下笔到提笔一气呵成，这一幕看得一旁的顾盛酩拍手叫好。 奈何孩子没文化，除了一句好和卧槽，实在说不出其他什么高端的赞词。 墨山河倒是很喜欢这种朴实无华的称赞，如同他喜欢朴实无华的酒一样。 ——好就好，无需再用其他言语来修饰，酒就是酒，过于注重包装反倒是弄巧成拙，乱人雅趣。 他收起黑笔，随手将墨条塞进衣服内兜里，又接过顾盛酩递过来的储物戒，他虽不能使用灵气和灵识，但他会找人帮忙啊！ 看着眼前越看越顺眼的少年，他突然问道：“顾小兄弟，不如你跟我学书画吧！” 顾盛酩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等他拒绝，墨山河已经重新摆上一张白纸，示意他写两个字看看。 “让我想想……嗯，就写山河二字！” “不，不必了，老前辈，晚辈实在不善此道，就不献丑了！” “没事！老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 看着一旁不肯罢休的老者，顾盛酩一拍额头，暗道又灌醉了一个老前辈，下次要注意点量。 无奈之下，他只得答应对方，不然看对方这架势，他要是不写，这老前辈可能就赖着不走了。 在酒坛中堆放杂物的那个空间里一顿翻找，顾盛酩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支已经呲毛的毛笔。 一番处理后，他拿出毛笔，沾了沾桌子上未干的墨迹，眼睛一闭，认命一般地“写”了两个字。 墨山河虽然有点醉酒，但还没有到眼花的程度，他端详着这两个图案，最后从歪歪扭扭的笔画中隐约看出这是“山河“二字。 “……” “……” 二人相视一眼，谁也没开口，顾盛酩移开视线，看着天上的月亮，觉得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 墨山河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才合适，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个僵局： “酩哥你在画什么？这个有点像长了两对翅膀的鱼，这个是鱼叉吗？” “……” 终于，墨山河憋不住笑了，他扶着桌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笑一边说： “哎哟，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什么神秘符纹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呕哈哈哈哈，呕咳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 顾盛安不明所以，看着这个突然大笑的老头，默默站远了一点，又靠近顾盛酩耳边，小声问道： “这条鱼很好笑吗？” “……” 顾盛酩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顾盛安头上，扯过桌子上的白纸，指着那俩个图案，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是字！字！！！不是鱼！！更不是什么狗屁鱼叉！！！” “什么字？”顾盛安委屈地抱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向他，眼里的诚实如一把刀深深地扎进顾盛酩心中。 “……” 旁边，墨山河还在那丧心病狂的笑着，顾盛酩都怕对方笑断气了。 “哎哟，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夫……老夫要喘不过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顾盛酩继续抬头看着月亮，誓做一个高冷的拽哥，待墨山河笑得差不多了，他还在那继续和月亮深情对视。 墨山河拿过他手里的纸，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最后感慨地摇了摇头，笑道： “这简直是稀世之作啊！老夫还真教不了一点，你字都没认全吧？” “嗯……” “那看来你与老夫之道无缘，我也教不了你，恐怕你得另寻高师了……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笑过，感觉浑身骨头都笑软了。” 墨山河说着，将那张纸收好，便和顾盛酩道别： “叨扰了小兄弟一宿，也该离去了，若是有空，可前来东街尽头的小巷子寻老夫唠唠嗑。” 顾盛酩这才收回一直看月亮的目光，转身看向缓缓离去的老者，朝对方拱了拱手：“前辈慢走，晚辈就不送了。” 回应他的，只有老者咿咿呀呀唱着的荤曲： “零落啊！过客只缝今夕咿，谁言酒水诶墨里呀……” 在空寂的夜中，初闻只道格外凄凉，细细听去，又不感悲怆，反倒似与好友相聚后离去的畅然与自在。 听着墨山河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顾盛酩笑着回到院子，收起老者的真迹，放到酒坛内一处空间中。 那片空间，物品不多，只有一柄小小的黑木剑，一个小小的酒坛，现在又多了一副墨宝。 顾盛酩看着那两件物品，轻轻一笑，眼底的柔情，如春水一般动人心魄。 —— 翌日。 待到日上三竿，顾盛酩才懒洋洋地从屋里出来，昨天晚上属实是喝多了，现在浑身软绵绵的。 走到院子里，他跟个没骨头的虫且一样瘫倒在藤椅上，又在晒太阳，只是现在已经临近冬至，风里不免带上一丝寒凉。 躺了半个时辰，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顾盛安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 顾盛酩眉头一挑，看向那个很年轻的女子，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竟有炼气境后期的修为。 “我哥在那，你和他说吧。” 说完顾盛安又跑出去玩了，从那件事后，巷子里的其他小孩就听话了许多，再没有人擅自跑出巷子。 女子看着院子里那个跟大爷一样躺着的少年，根本看不出对方实力，想来定是在自己之上，斟酌一下，她不卑不亢地朝顾盛酩拱了拱手，说道： “小女子乔家后人乔顺兰，今日特来拜访，只为给姑奶奶传一句话，事发突然，还望前辈谅解。” 顾盛酩心中一惊，没想到还真有人回来探亲啊，他朝桃树开口道：“乔大婶，你家后人来了，出来见见吧。” 幽光一闪，乔淼出现在两人身前，她看着那个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嘴唇颤抖： “你是小磊的后人吗？” “姑奶奶！” 顾盛酩看着这一幕，轻笑一声，从藤椅上起身，往屋外走去。“二位慢聊，我出去找那些小孩玩玩。” 看着那个少年离去，两人彻底绷不住，走上前相拥而泣。 一人感慨时光变迁，当年那个小屁孩都当爷爷了；另一人则是心疼对方一人在此独守百年，看着熟悉的院子却不见熟悉的人，那该多难熬啊！ 第97章 茫茫冬又春 两女哭了一番，缓过来后，乔淼拉着乔顺兰走到石桌旁坐下，急切问道：“这些年大家过得可好？” “很好，我们都很好，祖母和祖父二人无病无痛，寿终正寝，我爷爷现在还活着，但年纪大了不方便走动。”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在院子里聊了许久，乔顺兰和她说了很多这些年乔家发生的趣事，乔淼听得渐渐有些失神。 最后，乔顺兰拿出一枚留影石，帮乔淼留个影，说是要带回去给家里人看，乔淼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你们现在在哪生活啊？” “很远很远，本来是只搬到天元郡的，但后来发生了点意外，又搬到北斗郡，离这里太远了，我都是跟着商队一起来的。” 这事还得多亏了五年一次的笔墨盛会，附近各地的商队都会来此做生意，让她搭了个顺风车，不然估计要走数个月。 乔淼也知道这一点，她抬头看了看北方，那边，就是北斗郡的方位，思索良久后，朝乔顺兰说道： “小兰啊，回去后，和大家说我要走啦，以后别来寻我了。” 乔顺兰愣了一下，随后眼眶一红就抱着对方痛哭流涕，却又什么也不说。 她知道，对方已经忍受了百年的孤独，她也不忍心让对方继续这样可怜的存在世上，所以她尊重对方的选择。 乔淼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慈祥地笑道：“哭什么啊，妮子，姑奶奶我啊，要去找你祖父祖母团聚去喽！” “嗯，好……”，乔顺兰哽咽着点头，她又是难过又是高兴，最后还是扑在乔淼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别哭了，别哭了，这么好看的闺女，哭红眼可就不漂亮喽。” 两人又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各种各样的照片都拍了一遍，纵有万般不舍，乔顺兰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跨出大门，最后看了眼身后的老妇人，便径直离去，她不敢多留，生怕舍不得走。 巷子里，顾盛酩正拿着一枚灵石逗几个小孩玩，察觉到来人后，他把灵石放到获胜的那个小孩手里，挥挥手后一众小孩追着那人跑远了，起身问道。 “聊完了？” 乔淼点了点头，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纳灵袋，说道：“往后还劳烦前辈照看一下我姑奶奶，这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举手之劳罢了，而且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顾盛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一枚石子，朝一旁躲着吃灵石的顾盛安扔去，石头穿过对方身体，砸在墙角。 而顾盛安撒腿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胡同里，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浑身懒洋洋地，真不想去追这些小家伙。 乔顺兰看着如闲云野鹤一般悠闲的少年，明白了什么，她轻笑一声，收回纳灵袋，朝对方恭敬一拜，便大步离去。 —— 顾盛酩回到院子，乔淼正坐在石椅上撒癔症，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久久不能回神。 他没管对方，径直回屋开始做午饭，嗯……或许说下午饭更合适。 昨天向乔淼讨教一番之后，顾盛酩现在自信心满满，他把桌砧板上的肉一顿乱切，又切了几个辣椒，便开始大展厨艺。 顾盛安看到自家升起缕缕白烟，和其他小孩道别后往家里跑去。 …… 桌子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面面相觑，顾盛安伸筷子戳了戳有些焦黑的东西。 “这是什么？” “爆炒兽肉。” 他沉默了一下，又指了指一旁炖成浓稠粥状物的东西，“那这个呢？” “猛火煮土瓜。” “我不吃了！” 顾盛安放下筷子，扭头就走，朝屋外还在发呆的乔淼喊道： “乔大婶！我哥……嗯？！” 趁他张嘴之际，顾盛酩挑起一块焦黑的兽肉精准扔到他嘴里，露出期待的表情。 顾盛安习惯性地嚼了嚼，然后眉头一皱，呸的一声吐出来，露出痛苦的表情，三分嫌弃六分不可置信还有一分惊恐，瞬间撒腿跑没影了。 “……” 顾盛酩放下手中筷子，闷闷不乐地盯着桌子上的菜，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端起那盘糊了的兽肉，径直朝门外一条大黑走去。 “来，大黑，吃！” 有些瘦弱的黑狗谨慎地走上前闻了闻，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块，嚼了两下然后一口吐出，竖起尾巴冲顾盛酩狂吠。 “……” 顾盛酩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叹了口气，回到院子里，喝着酒，望着天。 —— 日子就在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之中流逝，一晃眼就是两个月过去了，巷子里搬来的那两个少年和邻里渐渐熟悉了起来。 这天，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飘落一片雪花，落到院子中睡觉的顾盛酩身上，后者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他抬眸看了眼天空，一片片雪花缓缓落下，初下时，雪片很少，也不密，仿佛天仙铺撒的碎花，翻飞着落到凡间。 忽然，如柳絮随风轻，随风愈吹愈猛，越下越密，雪亦愈大，如织一白网，丈以远则无所见矣。 手腕上那枚火灵玉流淌一抹暖流涌入体内，驱散了那一点寒意，顾盛酩笑了笑，抬手接住一片落雪，自言自语道： “岁月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冬了，一个月前就听师兄说逍遥峰下大雪了，山重镇现在才下。” 这时，屋子里的顾盛安兴奋地跑出来，在雪地里撒欢，留下混乱的脚印，在薄薄的雪地里格外显眼。 “又到年关了啊……” 乔淼从桃树里走出，站在雪地里，眺望远方，目光越拉越远，最后被覆雪的高山挡住。 顾盛酩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给远在云剑宗的众人发了条消息，提前祝那些人新年快乐，又问了嘴看有没有人在山重镇。 此时【逍遥56】的灵枢群里炸开了锅，今年他们这一代弟子都回家过年去了，现在正闹哄哄地聊着，忽然一条消息冒出。 【两百灵石一条命：有没有人在山重镇？】 【你家琰哥：怎么？有生意？】 【梦猫猫：大哥你说，砍谁？】 【……】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头次觉得自己这个昵称好像个土匪，他无奈地笑了笑，随便回了句无事之后走进屋子。 正收拾着东西，门口传来乔淼的声音： “小仙师，我该走了……” 听到这话顾盛酩顿了顿，说道：“不过完年再走吗？” “不过喽，都两百年了，该离开了。” 顾盛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什么时候走？” “就今晚吧，就在这场小年的初雪夜吧” “好，我送你一程。” “有劳小仙师了……” —— 夜晚，三人吃了顿丰盛的火锅，乔淼最后帮他们收拾了一遍屋子，又扫了一遍院子，她站在雪地上，却不留任何脚印。 雪越下越大，乔淼突然找不到了北斗镇的方向，她站在院子里，迷茫地四处张望，忽然，身后亮起一盏淡蓝色的柔灯。 转头望去，那是少年的灵气，他托起这团灵光，轻轻一抬，灵光朝院子后方飞去，越飞越远，茫茫大雪中，始终亮着。 “路在这边，乔大婶。” “哎，好……” 乔淼朝对方笑了笑，身形渐渐泛起一阵亮光，她慢慢朝那个方向走去，身形也越来越淡，恍惚间，似乎又见两道虚影正在朝她招手。 “妮子，这边！” “娘在这，别走丢了……” 乔淼的身形已经淡到快看不清了，顾盛安和顾盛酩静静看着，并不觉得难过，他们只是过客，却有幸见证这位老妇女的一生。 大雪纷飞，那道近乎透明的身影突然转过身，朝二人深深一拜，用尽最后的灵力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乔淼有幸能在离去之际遇到小仙师，是我三生有幸，这段路倒也不孤单，往后，愿仙师大道昌运，福缘如山！” “凡家小女，乔淼，先行告退……” 第98章 回宗 看着乔淼的身形彻底消失在雪夜中，顾盛酩收回目光，缓缓朝屋里走去。 “顾盛安，早点睡了，明天回家。” “哦，我这次可以出来透气吗？” 顾盛酩想了想，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修仙者的事嘛，有时候就这么玄乎，正好让父母见见这个灵体。 刚想答应下来，他突然想到什么，严肃地转头看向顾盛安，说道： “不准乱说话，也不许学狗叫！” “嗯！” “狼叫也不可以！” “嗯嗯！” …… 天明，过了一宿，雪势变小了许多，但还没有彻底停息，天空中仍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 顾盛酩两人早早地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把大门关上，刚走几步，一个邋里邋遢的老汉从胡同里钻出来。 那人身上的衣服被融化的雪打湿，又凝结成新的冰渣，露出袖口的手指冻得发紫，抓着地上的雪往嘴里塞。 顾盛酩脚步微顿，打出一道灵气融入对方体内，帮他挡住几分霜寒，老汉察觉到身前有人，抬起头看去。 他脏兮兮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痴笑，又抓起一把雪，朝顾盛酩递去： “吃！吃！糕！正天……吃！” “……” 顾盛酩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就径直离开了巷子，身后的顾盛安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又小跑着跟上顾盛酩。 “酩哥，我听常叔说，孙大叔的病扎针就能治好，是真的吗？” “嗯，他只是意识混乱，扎针调理或服以醒神丹就能治好。” “那为什么不治？” “因为治得了人，却治不了心，与其让他痛苦的活着，还不如让他这样疯疯癫癫的活着。” “哦……” 两个少年走在厚厚地雪地里，明明是一样的面庞，前者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后者却是稍显稚嫩。 他们就这样走啊走，走到城门外，寻一处没人的地方，冲天而起，一路朝南飞去。 —— 杏花村。 “老顾，你说咱儿子今年会不会回来过年？” “会的吧，之前他不是说自己很闲吗？” 突然想到什么，顾衡璟神秘一笑，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该不会和别家小孩跑了吧？” 闻言秦曦翻了个白眼，把雪全扫顾衡璟身上，说道：“就他那死样能有姑娘瞧上啊？谁家姑娘眼瞎了会看上一个酒鬼。” “万一是个小男生呢？” “……” 顾衡璟和秦曦在院子里扫雪，时不时地看向远方，说实话两人也不太清楚云剑宗在哪个方向。 院子里那口养鱼的大缸被他们搬到柴房去了，还往里面扔了一块火灵石，防止水结冰把鱼给冻死了。 忽然，天空中一道淡蓝色流光由远到近，朝这边飞来，秦曦先看到了，她拍了拍一旁顾衡璟，指了指天穹之上。 “那个是不是咱家儿子，我看那灵气的颜色挺像啊。” 顾衡璟转头望去，微微眯眼，疑惑地说道：“好像就是他，只不过……身后怎么还跟着一个，是我眼花了吗？” “他还真带人回来了！” 秦曦正兴奋着，连忙拍了拍身上的雪，势必要给对方一个好印象，不等她收拾好，那两道流光一个加速就落到门外。 下了飞剑，顾盛酩再次和身后的顾盛安强调一番行为规范后，开心地朝屋里二人跑去。 “爹，娘，我回来了！” 顾衡璟和秦曦满脸期待地抬头看去，结果傻眼了。 “我是没睡醒还是喝醉了？” “怎么有两个儿子？” 顾盛酩朝门口傻站着的顾盛安比了个手势，后者回过神，有些拘谨地走进院子，朝二老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说道： “伯父伯母好，我是顾盛安，顾盛酩的灵体，叫我小安就好。” “哦哦这样啊……” 二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招呼顾盛安进屋坐，而一旁的顾盛酩，则是被打发去扫雪了。 他拿着扫帚，在院子里一下一下扫着，看着树下坐着聊天好不自在的三人，眼中怨气冲天。 …… 五天后。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今年有顾盛安在，比往年热闹了很多，一家子在院子里闹了一整宿。 最后全家都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甚至早上醒来，顾盛酩还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 等过完年，顾盛酩带着一家人去山上游玩了两天，又偷偷去柳暗镇给俩人购置新衣，顺道去老薛家找薛竹涴唠嗑，最后被薛楠晨强塞了一条鱼，还换了灵枢。 “翎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换个灵枢以后常常联系！” 看着对方走远，薛楠晨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薛竹涴，小声说道： “我确定，他也是异世来客。” “我就说我不会看走眼的，他不知道很多常识，再加上比其他人成熟，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 顾盛酩从镇上回家，把衣服给了二老，又挨了一顿骂，还给顾盛安带了一些零食，后者这些天的表现不错。 就这样，日头一天天过去了，顾盛酩和顾盛安帮家里把地锄了种了，又留了几枚储物戒，便道别了二老，朝山重镇飞去。 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天际，秦曦嘟嘟囔囔说道：“怎么感觉像突然多了个儿子一样。” 突然，屋里顾衡璟兴奋地喊道：“孩他娘！帮我护法，我要突破炼魂境了！” …… 回到小巷子，家家户户的门外都是零碎的爆竹碎屑，风一吹，落得到处都是。 顾盛酩进了院子，躺在藤椅上发呆，过了一会儿，他又起身往屋里走去，感觉有点无聊。 算算时间，地火秘境还有两个月就开启了，这段时间，也该修炼一下，免得落下太多。 于是，之后的两个月里，顾盛酩就没怎么出过门，基本上闭关一次就是十多天，出关后又带着顾盛安去疯狂消费。 这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最适合远行。 昨日顾盛酩就收到了那些师兄弟的消息，一个两个问他在哪，什么时候回宗门，还和他说他种的桃树开花了。 思此，他看了眼院子中那棵大桃树，感慨地摇了摇头：“看来今年，是吃不上自己种的桃子了。” 从藤椅上缓缓起身，给顾盛安发了条消息，便回屋子里收拾东西。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踏上灵剑，朝东北方向飞去，速度极快，如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第99章 重聚 玄辰历一五六四年。 云剑宗，逍遥峰。 灵桃花开得很鲜艳，在微凉的春风之中，摇曳着，似在招手，给这座绿意盎然的山峰再添几分色彩。 只是植株尚小，没能连成片，不然定是一处人间仙境，如世外桃源一般，真乃逍遥之地。 路上，一男一女两个弟子正走在桃花大道上，男生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折了一枝桃花，轻轻插在女生的柔发之中。 这番举动惹得女生脸色微红，她四处观察，小声说道： “要是让顾师兄知道你折他花，保准要揍你一顿。” “揍就揍！” 男生一副硬气十足的模样，忽然，他步伐一顿，只觉后背一凉，缓缓转头看去。 青衣少年走在长满苔藓的石阶上，手心捡了一把散落的桃花，一双淡蓝色的眼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男生脸色一僵，连忙低头认错：“顾师兄，我错了！” “哟，刚才的气势呢？” “嘿嘿。”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听顾盛酩说道： “既是送心爱之人，何不折高处最艳盛之枝？”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截开满粉艳桃花的枝条，在春日里鲜艳夺目。 男生看了看，确实有些心动，突然又想到什么，脸色大红，与一旁的女生一模一样，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什么心爱之人！” “……” 顾盛酩看着羞涩难言的少年少女，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他俩跟前，把手心那把桃花往高处一撒。 “礼成！” 两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干嘛，几乎是同时，少年少女的脸瞬间爆红，如春日的桃花一般。 不等他俩有所动作，顾盛酩已经大笑着离去，淡淡地酒香随着春风吹到山林间，夹杂在满山桃香之中，令人沉醉。 来到贡献堂外，庆长老一如既往躺在那里闭目养神，细细一闻，似乎也能闻到一股酒味，顾盛酩眉头一皱，缓缓走过去。 低头一看，墙角丢着三个空了的酒坛，顾盛酩愣了一下，看向一脸正经的庆长老，啧啧称奇。 他离开贡献堂，看到擂台上两个师兄还在打架，围观了不少弟子，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其中一人是天字区的外帅内蠢的楚江靖，另一个不认识。 场上两人打得热火朝天，谁也不肯放水，硬生生把擂台打沉了几分，顾盛酩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回来了，顾盛酩。” 察觉到这股熟悉而亲切的气息，以及那平稳至极的语气，顾盛酩不用看都知道这人是谁，他稍有惊喜地转头看去： “梦师兄，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在山崖上练准头，瞄着瞄着突然就看到你，所有过来看看。” “……你平时就拿我们当靶子来练习？” “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拿你当靶子的。” 听到这话，顾盛酩疑惑问了句为什么。 梦挽弓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认真地解释道：“因为你不爱动，一躺下就是几个小时，动起来也跟王八一样慢，没有挑战。” “……” 两人看着擂台上两位师兄打完，又一齐往天字区的方向走去，路上，梦挽弓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 比如林北和李青渝两人经常一起行动，神神秘秘的，这两人可以说是不撞不相识。 还有林长老半个月前顺利突破到破元境，逍遥峰再添一位皇阶强者。 再者就是，去年十一月，沈家大少顶着寒风暴雪，在地字区外面跪了三天三夜，说是负荆请罪。 最后又被一道寒霜剑气砍飞数百米。在药堂抢救了两天，躺了足足一个月才下得了床，可见出手之人是真的动怒了。 听到这，顾盛酩已经猜到了出手之人是谁，就是不知道沈琰又干嘛了，能把那人惹成这样。 聊着聊着，回到天字区，两人又去竹林里面坐着聊天，顾盛酩喝着酒，弥漫说着他这一年多来的经历。 不同于梦挽弓平淡的陈述语气，顾盛酩说的有意思多了，时而夸大，时而反转，听得梦挽弓是心生向往，金眸闪烁。 眼看对方放松警惕，顾盛酩又拿出一个瓷碗，倒了半碗春水酿，放到梦挽弓身前，轻声说道： “尝尝，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春水酿，是种温和的酒，喝一点不会醉的。” 梦挽弓看着那碗酒，低头嗅了嗅，是一股淡淡的竹子清香，他抬眸看了眼满脸期待的顾盛酩，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了酒碗。 远在垂天崖打坐的白长老右眼眼皮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半个时辰后。 梦挽弓突然有点晕，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实在令人沉醉，仿佛能忘却所有，脑袋里一片空白。 顾盛酩看着一脸茫然明显断片了的梦挽弓，有些哭笑不得，这酒已经越来越离谱了，看来得找个时间重新补一些。 他搀着梦挽弓，一路往最左边的洞府走去，送到门口，看着摇摇晃晃往里走的少年，他有些不放心，喊道： “梦师兄，你还行吗？” 梦挽弓回到洞府，熟悉的气息让他恢复了几分意识，他眯起眼睛，转身朝那个正在留影的少年射出一箭。 “嗷！” 顾盛酩万万没想到，对方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射这么准，他脑门挨了一箭，直挺挺倒下，又爬起来笑着离开。 —— 下午，还在院子里和顾盛安比试剑法的顾盛酩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梦挽弓，顾盛酩，林北，沈琰，孙大雷，李剑一，穆清瑶，晚上九点来一趟讲道堂。” 顾盛酩顿了顿，就这一失神间，他脸上已经多出一道划痕，然后是手臂上，胸口，背后…… 最后，那一剑堪堪停在他脖子上，顾盛安收起无妄剑，伸手索要灵石，说道： “你又输了，酩哥。” “……” 虽说顾盛安智商不太好，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剑道天才，可能是因为他没有肉体的束缚，所以更亲和天地的法则。 顾盛酩拿了枚中品灵石给顾盛安，又开始练剑，后者接过灵石就开啃，嘎嘣嘎嘣嚼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又输了两块灵石后，顾盛酩不打了，他喝着酒在院子里发呆，到了傍晚，便动身前往讲道堂。 他到的时候其他六人也刚到，梦挽弓揉着脑袋一脸恹恹欲睡的表情；林北一如既往从空间通道中走出；孙大雷又黑了不少，肌肉结实，个子高壮；穆清瑶的身高碾压五个男生，鹤立鸡群。 而最后来的两人，不见了往昔的嬉闹，甚至没见两人说话，一前一后走着，气氛很冷。 走到顾盛酩身前，沈琰露出一抹笑容，拍了拍对方肩膀，说道： “好久不见，顾盛酩，又长高了不少。” 顾盛酩笑了笑，拿出一个储物戒给对方，“这是你预定的火灵石，三百枚上品火灵石，一共五万灵石。” “谢了！” 另一边，李剑一走到窗子边，持剑而立，不做言语。 众人察觉到他俩的氛围不太对，都默契的没有提那件事，就一些修行上的感悟和理解聊着。 第100章 地火秘境 过了几分钟，陈导和其他几位长老来了，几人又安静下来。 几位长辈看了眼一众弟子，感受到他们都是武元境二三重的修为，颇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为首的陈导轻咳一声，说道： “召集你们来呢，是想和你们讲一下地火秘境的相关信息，现在我先问一句，你们当中有没有人不想去的？” 七人摇了摇头，他们还担心选不上自己呢，怎么可能拒绝。 陈导见没有人退出，欣慰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地火秘境，三阶秘境，只允许混元境以下的修士进入，五年开启一次，其中有六个小空间，分六批进入。” “一般来说，我们逍遥峰是第一批，其他三峰紧随其后。” “秘境中，你们会遇到三到五阶的妖兽，其中的灵宝一到六阶不等，包括妖兽蛋，功法，灵器，灵植，灵药等等。” “进入其中后，首要目的是获取地火石”，说到这陈导手上出现一枚地火石的虚影，方便众人辨识。 “秘境中，每到夜晚月辰染红的时候，就会爆发一次恐怖的热浪，这道攻击是规则类攻击，你们只能靠地火石抵挡。” “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再去寻找机缘，其中会有各种各样的妖兽，甚至有魔物，万万不可大意！” 陈导顿了顿，然后缓缓开口道： “这次历练，沈琰为队长，梦挽弓负责武力支撑，顾盛酩作军师，其他人听他们的命令行动，擅自行动的，后果自负！” “另外，这次秘境鱼龙混杂，你们会遇到其他宗门和家族的弟子，散修魔修甚至邪修也会遇到。” 稍稍停顿，陈导看向顾盛酩，和后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接下来这事你们要牢牢记住，遇到天元宗的弟子，能杀就杀，不要心慈手软。”说着，陈导拿出一枚留影石，催动后，四个人影出现。 “天元宗的宗门体系不似云剑宗，他们分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亲传弟子四大类。” “服饰各有不同，就如这上面所示的，依次为灰色，蓝色，紫色，金色。” “还有其他疑问吗？” 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什么，显然是没问题的，陈导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先回去，又把沈琰梦挽弓和顾盛酩留下。 白长老和梦挽弓走到一旁谈着，突然，他在梦挽弓身上闻到一股酒味，再看对方的状态，他咬牙切齿的看向陈导身旁的少年。 “好好好，明天你要去秘境我先放你一马，等这事结束，老夫再找你算账！” 而林长老将沈琰叫到一旁，给了他一个储物戒，叮嘱着一些重要的事情。 陈导带着顾盛酩来到讲道堂院子里，看着天上星河辉煌，陈导缓缓开口道： “你们七人当中，唯有你杀过人，到时候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你教一下他们。” “这次历练你只需确保两件事：一是遇到天元宗弟子直接宰了，二是和谁有冲突直接杀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明白吗？” 顾盛酩点点头，刚才陈导让他担任军师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几分。 两人又闲聊了一番后顾盛酩先回去了，看着那个背影，陈导呼出一口气，颇为欣慰地摸了摸胡子。 —— 翌日，七人跟着一众长老上了豪华的高级飞舟，朝地火秘境出发。 飞舟上，挂着云剑大旗，迎风猎猎作响，前方除去平日里见到的一众长老，还有两位十分面生的前辈，都是地元境的修为！ 飞舟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那个天坑上方，可以看到不少飞舟都在朝这边飞来。 陈导控制着飞舟缓缓落下，周围那些没有飞舟的散修和小宗弟子纷纷让开一片空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座豪华至极的中级飞舟。 “快看，是云剑宗！” “听我说，要想求稳，就别和云剑宗一起进去，他们只有四批弟子，总共有六个小空间。” “我靠！你好聪明！” “哼哼！那可不！” “傻*东西，你以为其他宗门会傻傻地跟云剑宗硬碰硬啊？他们肯定和我们差不多一样的想法。” “但一次秘境能进的人数有限啊，这样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这些散修岂不是连屁都闻不到？” “没人让你来啊，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 飞舟上，陈导开始分发他们的初始装备，每人一身由灵器峰倾心打造的五阶灵甲灵器，甚至可以说是量身定做。 比如梦挽弓的除去一身软甲外，还有一副漆黑如玉的手套，既能促进灵气的流动，还能增强力量。 而孙大雷的是一身重铠，铭刻着气血符纹，能将气血之力灌输其中，增强防御力。 反观顾盛酩的就比较简单了，只是一身银蛟软甲，但每一处都完美贴合身体，据说设计图就是参照他的全luo高清照片画的…… 另外，还有三瓶上品五阶丹药，一瓶五枚，分别是血元丹，灵元丹，神元丹，效果顾名思义，能迅速补充气血，灵气和恢复灵识。 顾盛酩将这些东西收入酒坛之中，只想说一句话：这简直壕无人性！！ 等待秘境开始的时候，各路好汉陆续来了，有家族，有宗门，甚至看到了云剑城沈家的大旗，沈家家主还朝他们这边点了点头。 忽然，又是三座豪华飞舟落到云剑宗这边，看来是其他三峰，紧随其后的，是三尊地元境巅峰的强者。 这还没完，天空中划过一条巨蛟的身影，缓缓落到云剑宗后方，这竟是一头半步天元境的木蛟，更离谱的是木蛟头上缓缓走下一位女修，同是半步天元境！ 反观另一边，天元宗带队的只是一个地元境中期的老头，他脸色难看，连忙通知宗门赶紧派一位仙人来坐镇，生怕云剑宗突然暴起直接拍死他们。 尤其是那头巨蛟，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停留在他身上，又低头蹭了蹭一位女修的手，毫不避讳地说道： “他是地阶木灵根，还是木元灵体，吞了他对我修为大有帮助。” 女修拍了拍它的鼻子，耐心地说道：“阿木，不能老想着吃人，还有，那老头不干净，吃了他就不许蹭我！” “行行行，本座不吃就是了。” ……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云剑宗一众弟子都傻眼了，怎么突然冒出一堆不认识的老前辈？？ 难道平时他们出门都走下水道吗？不然怎么会一直见不到？？ 陈导看着脸色古怪的顾盛酩，轻笑一声，传音说道： “这些长老平日里都在洞府修炼或者在外历练，这次也是召集了附近的五位长老过来撑场子。” “这也太离谱了啊！我记得副宗主都才地元境后期啊！” “哈哈哈哈，以后让你惊讶的事情还多了去了，云剑宗的底蕴远不止如此。” 说到这顾盛酩就想起那头金水原兽，这个想法刚冒出，一道目光就越过无尽空间，落到他身上，他又赶忙压下心中的想法。 一劫仙人不可言，二劫仙人不可视，三劫仙人不可念！如此看来，仅需一个念头就能找到他，恐怕那位也是一尊绝巅仙人！ 正当他思索万千的时候，天坑中的熔岩开始沸腾起来，伴随着大地的轰鸣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磅礴的空间之力汇入其中。 嗡—— 一道大门缓缓出现在身前，陈导朝沈琰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招呼着其他人冲了进去。 其他人等云剑宗弟子全部进去后，犹豫片刻，也冲了进去，修炼一途就这样，不拼一把，哪来的机缘！ 过了几分钟后，第二道光芒打开，灵剑峰由萧唯忘带队也进去了，之后是灵兽峰，灵阵峰。 自此，五年一次的地火秘境缓缓拉开序幕，且看，风云涌动，地火翻腾，炽热的少年究竟是浴火重生，还是会被烧成灰烬…… 第101章 这是八岁?! 进入光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顾盛酩出现在一处高山上，身边不见其他人的身影，想来是被传送到了不同地方。 识海中灵枢光芒暗淡，毫无反应，真如陈导所说的没信号了。 他环顾四周，突然看到一株二阶灵药就在眼前，他走上前直接连根拔起收到一个很大的储物戒之中。 这次秘境的收获，他们能用的自己留下，其他的全部上缴宗门，并且按照收获的多少，宗门还会奖励一些东西。 按照沈琰的计划，他们落地后不要乱走，等待梦挽弓的信号。 果然，不过两分钟，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顾盛酩转头望去，又是一抹亮光冲向天际，然后爆炸。 顾盛酩心念一动，把顾盛安放出来，叮嘱一番后便朝梦挽弓的方向飞去。 山顶上，顾盛安满眼兴奋，扛着无妄剑就朝森林深处出发，反正他是虚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 顾盛酩来到一条小河边，三个人影正在河边交谈着，旁边还躺着一头二阶妖兽的尸体。 走近，沈琰还在分析着：“先去熔岩区寻找地火石，最好一次性寻找够五十颗，够我们七个人在这里待够七天了。” “之后便一路深入森林，长老说那边才是核心区域，甚至有远古遗迹的碎片。” 顾盛酩适时说道：“我已经让顾盛安先去踩点了。” “他靠谱吗？” “没问题的，现在懂事多了。” “好，那之后……” 谈话间，其他三人也来到此地，一行人又分配了一下工作，便迅速朝南方的熔岩区出发，丝毫不管路上遇到的低阶灵药和灵兽。 某处沼泽之中，金色道袍的少女手中拿着一枚留影石，激活后出现了一道身影，身着青色云剑纹长袍，她将那道虚影展示给其他人看，严肃说道： “这就是云剑宗逍遥峰的弟子服饰，如果遇到他们，别管什么，一个字，跑！” “他们不是你们能对抗的存在，活着就好，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活着，另外才是机缘，记住没？” 其他七位紫色道袍的弟子点了点头，另外那俩个金色长袍的少年则是神色各异，有一人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克制着自己。 …… 顾盛酩一行人很快来到熔岩区，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地火石，孙大雷捡起一坨东西，兴奋问道： “这个是吗？！” “那是火山羊的粪便……” “……” 一行人笑了笑，又继续寻找，忽然，沈琰察觉到什么，远处，有一样东西正在呼唤他，他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 挖开炽热的岩石，下方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椭球体，中心燃烧着一股白色小火苗。 “这是……异火！” “啊？”周围其他人疑惑地走到他旁边，一脸懵逼，什么狗屁运气，进来就捡异火！ 沈琰细细感受，确定这种火焰就是异火，只不过比较低级，他实在不记得是叫什么，倒是一旁的穆清瑶缓缓说道： “白炎地火，在地火榜上甚至排不上名号，但奇异之处就是能够探查到地底深处的东西。” “说不定能帮我们找那什么地火石？” 沈琰也不客气，当即坐下开始运转功法吸收这股小火苗，其他人在周围帮他护法，顾盛酩和李剑一继续在凝固的熔岩层翻找。 李剑一表面上正在认真寻找地火石，实际上神情恍惚，老是忍不住往另一边看去，忽然他摸到一块不一样的石头，低头看去。 石头上布满神秘的纹路，微微散发着赤红色光芒，正是地火石！ 他拿着这枚地火石走回几人身旁，其他人探查一番后脸色不太好，这地火石完全没有不一样的气息，要不是认识，就算砸你脸上你都看不出来奇异之处。 穆清瑶哀嚎一声，双手抱头，生无可恋地说道：“这可这么找啊！” “要不…去抢？”顾盛酩思索一阵后，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 “……顾盛酩，你老实说，那个【两百灵石一条命】是不是你？” “……” 几人交谈间，沈琰已经炼化了那株小火苗，他呼出一口气，缓缓起身，神秘地说道： “你们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旁的穆清瑶手持一个唤风阵对着自己呼呼吹着，跟小型风扇一样。 “跟我来！” 沈琰酷酷一笑，带着几人往深处走去，来到一处洼地，他抬手一指，地底的熔岩咆哮着涌出，将两枚地火石带了出来。 看着一脸嘚瑟跑去捡地火石的沈琰，孙大雷眯了眯眼，严肃地说出两个字： “开了！” 林北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地反问：“不露头也秒？” 穆清瑶附和道：“关了吧，没意思。” 沈琰嗤笑一声，朝几人比了个友好手势，继续往一个方向前进，其他人嘴上说着还是利索地跟上去。 靠着白炎地火的能力，一行人很快收集到八枚地火石。 忽然，沈琰脚步一顿，猛地飞上高空，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劲，迅速朝四面八方跳开。 轰！！！ 无尽熔岩炸开，一头二十多米的庞大熔岩蜥从地底钻出，咆哮着就要冲出来。 嗡—— 一个大阵从天而降，将那头熔岩蜥拍回地底，下一秒，一股空间波动轰出，撞在巨蜥的头上，直接碾碎了巨蜥的头颅。 见此，孙大雷愤愤道：“我还没出手啊！！” “首杀到手！”林北转着空元笔，兴奋地看向一旁的顾盛酩，一脸求夸的表情，顾盛酩轻笑一声： “嗯，反应很快，出手凛冽。” 闻言林北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心跳扑通扑通地，对他来说，顾盛酩就是一生追赶的目标。 ——两年前，云剑山众弟子围杀那头刚踏入武元境的铁山巨猿时，那个险些命丧兽口的炼气境小菜鸡就是他。 几人把那头熔岩蜥拖出来，正和它掏心掏肺的时候，地面再次裂开，一头十多米长的熔岩蜥钻出来，口吐人言，俨然是一头混元境妖王。 “就是你们杀了我八岁的弟弟？！” 几人看向那条二十多米的死蜥蜴，再看了看眼前只有十多米的熔岩蜥，难以置信地回道： “这踏马是八岁？！” “大姐你俩都不是一个物种的吧！！” “废话少说！我要你们陪葬！嗷呜！！” …… 第102章 登场 两分钟后，地上多了一头熔岩蜥的尸体，半边身子都没了，孙大雷正满脸心疼的在那剔骨头。 “都说了不准他俩出手，这俩货出手就是大招，现在好了吧！半边肉都没了，那都够我吃十天半个月了！” “知足吧，好歹梦挽弓没出手，不然这半边也没了。” 顾盛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只是想试试如今的实力，结果这家伙有点脆，没能抗住。 一行人等孙大雷弄好后，又继续寻找地火石。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爆炸声，伴随着修士惨烈的叫声，几人脚步一顿，纷纷看向沈琰，后者斟酌片刻，摇了摇头。 “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找到地火石，不要有任何想法。” “可是…既然在熔岩区发生冲突，八成是因为地火石，我们偷摸地过去，坐收渔翁之利不行吗？” “……” “……” 众人齐齐看向旁边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蓝眸少年，后者的表情很认真，隐约带有一丝猥琐。 穆清瑶一拍额头，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顾盛酩，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曾经那个纯洁善良的你呢？” “他不是一直这样吗？”沈琰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这货不是善茬，心老黑了，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看到大家都不心动，顾盛酩颇有些遗憾，到嘴的肉就这样飞了，他郁闷地掏出酒坛自顾自喝起来。 一行人跟着沈琰东跑西跑，又宰了几头三阶妖兽，终于收集了三十枚地火石，他们刚刚松口气，梦挽弓已经一箭射出。 轰—— 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东西被爆炸淹没，化作湮粉，连长啥样都没看到。 “魔物的气息。” “……” “哦……” 只能说，真不愧是武力支撑啊，这安全感，杠杠的！ 这时，天空上飞过五道身影，灵识扫过他们几人，又匆匆收回，加快速度远离他们。 一行人收回目光，又继续朝深处走，沈琰能感知到那边的地火石很多很多，但同样的，那边的战斗从半个小时前到现在就没停下过。 沈琰转头和其他人严肃说道： “接下来，可能要与其他人战斗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此行甚至注定要见血。” 孙大雷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看向顾盛酩，他俩倒是无所谓，又不是没杀过。 梦挽弓一如既往的面瘫，完全看不出对方有啥心理负担，嗯……或许在他眼中，其他人的性命还没有一只灵兽重要吧。 而另外三人呼吸一滞，刚才还好端端的，现在突然就这么刺激，属实有点难以接受。 沈琰环视几人，目光在顾盛酩和孙大雷身上稍稍停留，朝两人点了点头，一行人便朝深处出发。 —— 深处，一个深谷中。 “你他娘的当真要和老子拼命！” “操**的傻*玩意！我呸！” “二哥！你怎么了二哥！你说句话啊！” “桀桀桀！杀吧！杀吧！” 各种各样的灵气在深谷下方闪烁着绚烂的光芒，远远看去，好似炸烟花一样，只不过炸的不是火花，是血花。 人群混乱，有人被暗处钻出的妖兽一口咬掉脑袋，血柱喷射五六米，无头尸体缓缓倒下，又被其他人的剑气刀气粉碎。 轰隆！ 七个少年趴在崖边，看着下方激烈的战斗，其中几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反胃。 正当他们不明所以的时候，林北指了指深谷中心，那是一株极其艳丽的灵植，火焰缠绕其上，扎根在熔岩中。 最重要的是，淡淡的红光告诉所有人这是一株六阶灵植！ 灵植不同于灵药，后者是一次性的，而灵植只要环境适合，可以永远的开花结果，如顾盛酩发现的那株地灵韵水莲一样。 难怪这些人这么疯狂，这可是六阶灵植，而且还着有十多枚地火石。 沈琰看了看眼神炽热的顾盛酩，呼出一口气，问道： “顾大军师，有何良策？” “我和李剑一下去干扰，林北趁乱过去偷了，然后直接通过空间通道离开，孙大雷断后，梦挽弓火力掩护，穆清瑶打控制，没问题吧？” 沈琰沉吟一番，缓缓说道：“你的安排倒是没问题，可是我呢？我干嘛？！” “哦，不好意思，忘了还有你，你和李剑一两个人配合一下，负责另一边战场。” “啊？” 不等沈琰说什么，顾盛酩已经飞到深谷上空，用力将酒坛砸下去，然后手持无妄剑，紧随其后迅速落下。 “你好！外卖！！” 顾盛酩周身灵气暴动，眸中浮现一抹淡淡的血色，嘴角上扬，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将血液送到身体各处。 下方，其他人察觉到头顶呼啸而落的酒坛，脸色大变，连忙闪开。 轰隆！！！ 酒坛砸到地面，犹如行星陨落，历经万年堆积的坚硬岩层如同泡沫一般，坍塌，撕裂，崩碎！ 两边的谷岸剧烈颤动，甚至发生大范围的坍塌，庞大的落石砸入深谷中，使战场更加混乱。 上方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直径百米深十米的深坑，感觉心跳都停了两秒，回过神后，李剑一持剑跃下去，沈琰紧随其后。 林北也开始往灵植的方向靠去——空元笔最大的缺点就是要有空间坐标才能构建空间通道，简单而言就是只有他到过的地方才能传送。 而孙大雷开始凝聚气血，时刻准备好从天而降；在他身旁，穆清瑶身边飞着几张符箓，一个个阵法在她手上翻转。 最高处，梦挽弓已经唤出白金玄弓，默默关注着下方。 …… 顾盛酩从深处中缓缓站起身，拎起酒坛，喝了一口，注意到林北正迅速靠近灵植，他朝身前那些谨慎的修士挥出恐怖的一剑。 “是你的外卖吗？” 轰！ 那些修士只觉是一道巨浪扑来，该防御的防御，不敢硬碰的纷纷逃散。 咻——砰！ 酒坛砸出，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挡都挡不住，其他人见此纷纷跑远，远离这个胡言乱语的神经病。 顾盛酩抬手在身前凝聚一道灵气屏障，挡住了一道磅礴刀气，挥剑一斩！ “不是你的外卖你还拿！” 轰！ 剑气龙卷粉碎了大地，将那些尸体全部卷入其中，撕碎成无数碎片，就连炽热的熔岩也混在其中。 来不及跑的修士只觉道心震颤，这家伙真的只是武元境二重吗？！ “他……他是云剑宗的修士！” “跑！不要和他硬碰硬！” “……” 没一会儿，那些散修就呼啸着离开了深谷，各个脸色苍白，有人刚刚来到外面，疑惑询问发生了什么，听到是云剑宗后顿了顿，毅然进去了。 深谷中，沈琰正和两个修士拉扯，他看着赤色风暴之中闲庭信步的少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103章 淬血 另一边，林北正在迅速靠近那株六阶灵植，身前突然冲出三个修士。 “小娃子，想捡便宜？” 林北手持空元笔，朝三人一挥，恐怖的空间层层压缩，最后爆开，将那三人炸飞数十米，在地上一阵哀嚎。 这点动静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停下来朝这边冲来，林北脸色一变，迅速朝上空飞去，刚准备出手，一道恐怖的剑气自深坑边缘斩出。 轰—— 剑气所过，那些修士纷纷闪避不敢硬刚，转头脸色凝重地看着那个拎着酒坛的少年。 “他们都是云剑宗弟子，小心些！” 另一边，一个四品宗门带队的男子招呼着其他弟子朝他那边靠拢，远离战场，其他宗门弟子没有出手的准备。 场面渐渐平息下来，面对云剑宗这个大宗门，其他散修不得不先停止内耗。 眼看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顾盛酩轻笑一声，手中无妄剑轻颤，恐怖的剑气撕扯着大地，蓝色的灵气在他身上翻涌。 “明智的选择，可惜，我并非一个人。” 话音落下，沈琰和李剑一来到他身边，面对数十位修士，还都是武元境修为，不禁感到压力有点大。 沈琰传音道：“能打得过吗？” “如果你不留手，直接下死手的话，保准能打得过。” “……” 不等他们说完，身前的那些修士动了，数个大阵落下将他们包裹其中，然后又是各种各样的攻击飞来。 “我们好像成反派了啊？” “你才反应过来啊。” 顾盛酩说完用力就朝前方挥出一剑，沈琰和李剑一紧随其后，纷纷发动猛烈的攻击。 轰！ 两波灵气碰撞，产生的威力不亚于一颗中型核弹，耀眼的光芒瞬间充斥众人的视野，随后是恐怖无比的罡风。 顾盛酩三人直接被轰飞了出去，气血震荡，咳出一口血，暗道还是低估了这么多人的力量。 不等他们缓过来，几个武元境中期的男子已经冲到身前，身后跟着数道攻击。 顾盛酩毫不犹豫地砸出酒坛，直接将一位修士轰得粉碎，鲜血四溅，落了三人满身。 “愣着干嘛？杀啊。” 沈琰一咬牙，持剑冲了上去，与其中一人厮杀在一起，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就将对方烧成了焦炭。 旁边的李剑一同样不落下风，干净利落地一剑让男子身首异处。 “对~就是这样。” 顾盛酩缓缓露出一抹笑容，体内灵气沸腾，气势更强，彻底放开手飞入人群之中，出手即是杀招。 沈琰和李剑一喘着气，看着死去的对手，心中情绪复杂，虽说早有准备，但真的发生了，还是有点膈应。 强忍着不适，两人持剑冲入人群之中，帮顾盛酩分担压力。 高空中，梦挽弓帮林北清扫障碍，确保对方很快就来到灵植之前，见此，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但又被顾盛酩死死缠住，根本抽不开身。 现在只好让对方拿到灵植，又拦住不让对方回去，但这终究是美好的幻想。 只见林北顺利收起灵植，提笔一画，身后出现了一个空间通道，就那样消失在众人眼前。 “操！他们竟然有这种手段！” “妈的，抓住这三人，以他们的性命威胁那个臭小子！” 见林北得手，顾盛酩也不恋战，一脚踹开身前的女子，这个动作不知道为啥他那么熟练。 又是一酒坛将身后偷袭的女人脑袋砸爆，朝沈琰两人挥了挥手，示意撤退。 但那俩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他的手势，因为又杀了几个人，他俩的灵气有些失控。 顾盛酩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当时他全靠酒精麻痹过去的，再加上他精神有问题，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很快就习惯了。 眼看两人落入下风，他骂了句脏话，冲到两人身边，一剑荡开周围的修士，一手抓起一个，带着两人直接冲天而起。 那些修士可不会善罢甘休，正准备追上去，忽然，一道厚重的岩墙从天而降，直接拍死了几个力竭的修士。 定眼望去，高壮的少年扛着大刀不屑一笑，一刀斩出，逼退了最前方的几人，缓缓退去。 不甘心的几人还是追了上去，忽然，脚下泛起复杂的阵纹，脸色一变，便被恐怖的雷光吞没，有人扛不住直接爆体而亡。 扛住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这可是五阶大阵，没死就很不错了。 他们劫后余生地喘着气，抬头望去，那四个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天际。 后方，活着的人神色各异。 “这云剑宗欺人太甚！” “技不如人，我等心服口服，碰到云剑宗绕着走吧。” 有人愤怒，也有人心有余悸。 而那些没出手的宗门弟子和这些散修不一样，他们早有准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离去。 毕竟在进来之前，长辈就再三叮嘱过，万万不可与云剑宗正面交手……因为云剑宗最弱的都是天才级别的存在。 那些弟子最次也是四等天赋和地品灵根，将来的成就不会低于破元境，他们拿什么和对方打？ 更何况，这可是吞并了一个二品宗门的云剑宗啊！底蕴之深厚根本无法想象。 当然，有人敬畏，就有人疯狂，既然十个人打不过，那就二十个，三十个乃至百个！ 再怎么逆天的天骄也是人，面对数十个同境对手，也不可能活下来，除非……对方是妖孽！ —— 与此同时，另一个空间之中，一头头恐怖的灵兽仰天长啸，嘎吱嘎吱嚼着那些修士的尸体，浑身鲜血，有自己的，也有修士的，面容狰狞，恐怖的煞气震得方圆千米之内无人敢靠近。 还有一个空间，熔岩区直接被夷为平地，带着墨镜的少女拽拽地走在上面，跨过一具又一具破碎的尸体，招呼着身后的其他人跟上。 最后一个空间，熔岩区被一道剑气一分为二，滚热的岩浆涌入其中，吞没了那些勉强活下来的修士，彻底断绝生机。 …… 除去一开始的不适，各宗弟子也开始习惯了杀戮，这本就是一场宗门特别安排的淬血历练。 不只是他们，宗门内的其他人也在这段时间被命令下山，去完成一个又一个险而又险的历练，自然，也有人再也回不来…… 回看秘境之中，云剑宗四峰向世人展现了什么叫大宗的狂妄与底气，这群年轻的少年少女将会以雷霆手段，压得其他势力抬不起头。 这场血与火的狂欢，将会成为少年少女的舞台，也会成为懦弱者的坟墓…… 第104章 杀机浮现 咻—— 七道身影从高空落下，飞入一处深林之中，随后一头二阶妖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要命一般撒腿跑远。 深林中。 顾盛酩松开手，沈琰和李剑一两人直接瘫软在地，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看到他俩那狼狈样，顾盛酩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开口道： “两位少爷还真是……” “呕！” 沈琰一声恶龙咆哮打断他的话，扭过头就是一阵狂吐，旁边的李剑一原本还能忍一忍，听到这死动静也憋不住了，跑到一旁扶着树，脖子一伸。 “yue……” “……” 其他几人看着两人那副狼狈样，不禁大笑起来，孙大雷还不忘掏出留影石记录这美好的画面，以后还能做成黑历史来赚点外快。 相比于两人的狼狈，穆清瑶好很多，毕竟她是用阵法的，没有那么大的视觉冲突和心理反应。 待两人缓了一阵，孙大雷走上前拍了拍沈琰的后背，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何，是不是很爽？” “爽个锤子……” 沈琰大口喘着气，脑海里全是那些人死前的狰狞面容，鲜血混着内脏四处喷洒，正因为修士生命力很强，受到重伤还能挣扎，就导致画面十分血腥。 “呕！” 一身傲骨的少年又趴下了，吐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腿都在打颤。 又缓了一阵，顾盛酩走上前，把酒坛递过去，“喝点，会舒服很多。” 沈琰顿了顿，接过酒坛学着对方猛灌一口，然后…… “咳咳咳！咳咳咳咳！你这什么破酒，怎么这么辣！” 沈琰龇牙咧嘴露出痛苦的表情，眉头紧皱，一脸嫌弃地看向手中的酒坛。 “嘁！不识货的玩意，这可是醉人辞，凡间最烈的酒，古时将军出征前帝王赐酒就是这种，我都舍不得喝你还挑剔呢！” “拿去拿去，我不喝了。” 顾盛酩愤愤拿回酒坛，又朝李剑一走去，后者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身为一个冰灵根修士，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滚烫的东西。 眼看一个两个都不喝，顾盛酩轻哼一声，自顾自喝起来。 现在沈琰才深刻知道顾盛酩这家伙到底有多变态，之前身上那么重的煞气，这到底要杀多少人啊！ 顾盛酩看到他那眼神，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笑了笑，随意说道： “不多，一百多个而已，习惯就好，和杀妖兽一样简单，但有一点你需要注意一下。” “什么？” “你别往人肚子上砍啊，你个白痴，搞得那场面跟屠宰场一样，肠子内脏喷一地，我看着都犯恶心。” “停！别说了！”沈琰听到这话，胃里又开始翻腾，连忙叫对方闭嘴。 …… 一帮人休息了十几分钟，又折回熔岩区，刚才局面太炸裂了，他们可不想刚进来第一天就和所有人拼个死活。 回到熔岩区，此时人又多起来，看来是一些消息落后的散修，他们此时正烦躁地寻找地火石。 “他妈的这破石头到底要怎么找啊！” “我能不能把这附近全炸了！” 一处深坑中，灰头灰脸的年轻男子缓缓起身，手中拿着一枚地火石，他抬手擦了擦额头浑浊的汗滴。 他兴奋的转身，和那位同伴邀功道： “哈哈哈！大姐，我又找到……” 一道剑光闪过，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从脖子上掉落，笑容也凝固在脸上，落入灰烬之中，死不瞑目。 他身前的女子淡定地擦了擦剑身，走上前捡起那枚地火石，跨过他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忽然，她偏头看向远处的七个人，忽然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又继续往深处出发。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其他人收回目光，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尤其是散修之间，在性命和利益面前，其他的一文不值。 …… 熔岩区深处，一个玄衣少年利落地杀了一头四阶初期的妖兽，又朝地面挥出一道剑气，炸出那枚地火石。 他抬手一抓，收起地火石，在他头上，一个小剑灵正叭叭叭说个不停。 “看吧！我就说跟着我走，保准能找到好东西。” “我们去核心区怎么样，我能感受到那里有一股很精纯的火灵气，八成是异火，品阶还不低！” “你不心动吗，只要再收集一种火行之力，咱就可以凝聚五行之力了哎！” “……” 玄衣少年把手放到剑灵脑门前，后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嘴角上扬，屈指一弹。 看着飞出好远的小剑灵，少年拍了拍手，收起灵剑，头也不回地往深处走。 “去尼玛的话痨，跟某个酒鬼一副德行，烦死了。” …… 傍晚的时候，秘境上空的月辰已经开始泛起微弱的红光，整个空间也渐渐灼热起来，不少人都被迫释放灵气来抵御这股热气。 熔岩区，逍遥峰众人靠在一头三阶妖兽尸体上，正商议着接下来的打算。 靠着白炎地火的能力，他们现在已经收集到了三十八枚地火石，只要再找到十一枚地火石就足够了。 但事情总是不尽人意的，沈琰细细感应一番，脸色难看，严肃地和其他人说道： “我感应不到其他地火石的存在了，恐怕，已经全部被拿走了。” 闻言众人一愣，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因为现在还有很多人在熔岩区翻找，大致一看最少也有两百多号人。 顾盛酩想起陈导和他说的，这个秘境死亡率极高，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地火石根本不够所有人活到七天…… 要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抢别人的地火石，那样的话，注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众人都明白这一点，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最好是先去抢十一枚地火石。 毕竟越到后面人越少，甚至有人躲在地底深处一直苟到秘境结束，他们再想获得地火石不亚于大海捞针。 纵使沈琰不想杀太多人，但现在同门的性命摆在眼前，别无选择…… 他呼出一口气，看向顾盛酩，平静地说道：“顾盛酩，说出你的想法。” 后者似乎早有计划，他放下酒坛，露出一抹笑容，缓缓说了三个字…… 第105章 打探 熔岩区外围，两帮人马正在拼杀，一边是散修组成的队伍，另一边是宗门弟子。 又挨了两剑，散修队伍的队长脸色难看，手上的拳套已经出现裂痕，再打下去必死无疑！ 他朝那个一脸漠视的金袍男子吼道： “地火石我们已经给了，阁下何必赶尽杀绝！！” 世恒恺邪魅一笑，手中把玩着一枚地火石，看着已经穷途末路的男子，缓缓说道： “因为留着你们就是威胁，而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给自己留下麻烦。” 十分钟后，那些散修的气息全部消失了，另一个男子指挥一众弟子搜刮战利品，世恒恺走到一旁闭目养神的金袍女子身旁。 “这些家伙太弱了，堂堂武元境中期就这么垃圾。” 伏烟缓缓睁开眼，看了眼那些死去的散修，又收回目光，淡淡说道：“那是因为我们太强了，那个男子的实力其实不算很弱，他到死也不放弃自己的兄弟，是条汉子。” “嘁，不过是祈求奇迹罢了，我觉得那什么云剑宗也强不到哪去的，不如我们……” “世恒恺，你想死别拉上我们，我还要带着这些弟子活着离开这鬼地方。”伏烟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子，寒声道： 我知道你很想帮那个叫什么雪的弟子报仇，我不会拦着你，你大可自己去，但别叫上我。” “……” 察觉到周围躁动的金灵气，男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不敢再多说什么。 …… 另一边，顾盛酩松开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朝对方扔出十枚灵石后招呼着身后六人跟上。 待一行人走远，男子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喘着气，他的同伴走上前拉起他，帮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你这脾气真该改一下了，人家找个人而已，你没见过就没见过，撒什么谎？” “得亏那些人不和你计较，不然你现在早去和你太爷爷团聚了。” “我这不是看他们年轻，想告诉他们江湖险恶嘛……” 忽然，整个秘境开始颤动，令人心悸的红光笼罩万物，抬头望去，天上的月辰已经彻底被赤色遮掩，猩红的月光照彻山河。 顾盛酩一行人停下来，每人拿出一枚地火石静静等着，不敢轻举妄动。 嗡—— 天际升起一抹红光，如潮水一般涌来，所过之处，皆有修士的惨叫声，又转瞬即逝，令人毛骨悚然。 手中地火石泛起火光，在他们身上凝聚出一层薄薄的护罩，待猩红的热浪淹没的时候将他们护在其中，只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顾盛酩很想试试踏浪仙术能不能免疫这股力量，但又怕扛不住，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热浪来的快也去得快，两分钟就已经消失在秘境的另一边，天地间炽热的火灵气随之消散，白皙的月色重新铺撒大地。 热浪过后，四周很安静，如入虚无之境，那股死一般的寂静，甚至感知不到修士的气息。 顾盛酩呼出一口气，带着其他人继续朝前出发，方才他的灵识探查到那边有一股灵气波动。 翻过小山丘，两个修士正蹲在那里烤肉，其中那个高壮的男子正聊着这一天的收获，满脸嘚瑟。 “要不是突然杀出个云剑宗，那株焚天炎果我早就得手了。” “是是是，大哥您说的是，来，大哥吃口肉，烤好了。” “就你小子机灵，以后跟着我混，我罩着你！” “哎好！” 高程接过烤肉，察觉到来人，他谨慎地转头望去，为首那个青衣少年太熟悉了，几乎没有犹豫地，他灵气一爆，瞬间起飞。 梦挽弓不急不慢地抬手一按，如山如海的威压落下，将那个男子拍入地面之中，砸出一个深坑。 男子体内灵气疯狂鼓动，试图挣脱这股束缚，但差距太大了，这番努力只是徒劳。 为首的少年走到他身前，蹲下来，白皙的玉指挑起他的下巴，眼中情绪不明，似笑非笑的。 再次对上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高程只觉寒毛乍起，眼前已经出现了这一生的走马观花。 顾盛酩也认出了这个人，甚至记忆尤深，毕竟深谷那一战中，他躲得最多的暗器就是对方扔的。 “怎么？在深谷中不是挺喜欢放冷箭的吗？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 “大爷饶命！” 高程认怂得很快，他深知眼下这种情况只有臣服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想活命，就看你的表现了，有没有见过这样穿着的一帮人？” 顾盛酩手中的留影石一阵闪烁，展现出其中的画面，高程一愣，随后如捣蒜一样地点头，慌忙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的天元宗的弟子，热浪来之前他们正在西南边一个湖边围猎一头妖王！” “这样啊……” 顾盛酩看着眼前神色惊恐的男子，轻笑一声，在对方疑惑地眼神中，抬手轻轻一握。 鲸吞！ 恐怖的引力瞬间撕碎男子，无数肉沫于引力中心聚齐，形成一团肉球，一枚鲜血淋漓的储物戒在其中闪闪发光。 随着修为提高，鲸吞不仅仅是辅助那么简单，它还具备了极强的攻击力，这门半仙之术的奥妙之处实在太多了，顾盛酩现在都参悟了第一层。 他唤回那枚储物戒，浩瀚的灵识直接湮灭了对方残留的禁制，扫视一眼，其中有五枚地火石，还有一个纳灵袋，其中有七八千枚下品灵石和两枚中品灵石。 此外就是一些三四阶的功法，还有一些衣物，哦，还有一瓶二阶丹药。 这就是一位武元境中期散修的全部家当，简直惨不忍睹。 顾盛酩将纳灵袋和地火石拿出后，随手将储物戒丢了，这才是个二阶储物戒，宗门内一百贡献值就能换。 这时，他们才将目光投向一旁一脸平静的年轻男子，后者从始至终都很淡定，和刚才那副谄媚样天差地别，看来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他双手举起，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说道：“诸位道友，我只想阴他一波搞点地火石，对你们没有任何想法。” 沈琰眯了眯眼，打趣道：“你可以试着有想法的，毕竟……你可是武元境后期的修为，我们都才是武元境初期。” “啊哈哈，道友哪里的话，没有我事的话，我先走了，各位一路顺风！” 说完，那个男子竟挣脱了梦挽弓的压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视野中，一看就是精通逃遁之术的高手。 顾盛酩收回目光，摇了摇头示意不用管他，看向西南方，缓缓露出一抹笑容，在夜中，诡异又渗人。 “走吧，诸位，别让对方等急了。” 第106章 碾压 一个宽广大湖边，十个人影正在和一头混元境中期的妖王厮杀，各种各样的灵气闪烁，爆炸，荡起高大的海浪。 费了些许力气，他们终于围杀了这头妖王，那些修为低的弟子刚刚松了口气。 忽然，一阵恐怖的威压降临，比较弱的弟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觉体内灵气震荡，倒逆而上，不禁一口黑血吐出。 几乎是同时，一个小小的黑影划出一道残影，砸中反应不及的一位金袍男子，后者身上的保命符箓直接粉碎，根本保不住。 轰！！ 男子的气息荡然无存，众人呼吸一滞，忽然，又是一道金色利箭划破了黑寂的夜空，直指另一个金袍男子。 世恒恺怒吼一声，身后出现一道赤色虚影，竟让其挣脱了威压，朝一旁闪去，朝后方的森林吼道： “鼠辈！只敢偷袭不敢露脸！” 回应他的，只有磅礴的大阵和两道恐怖的剑气，一蓝一红交织，绚烂而致命！ 这时伏烟出手了，她指尖一点，灵气疯狂倾涌而出，形成一个金色护罩挡住这两剑。 轰—— 金色护罩轰然破碎，连一息都挡不住，她遭到灵气反噬，身躯一震脸色一白，震惊地看向深林之中。 “天降正义！！” 恍惚间，一道身影高高跃起，手中大刀在月色下泛起阵阵寒光，浑厚的土灵气于他身上凝聚。 “阵起！” 复杂的阵纹凭空出现，瞬息之间就将那些紫袍弟子包裹其中。 反应过来后，天元宗弟子也开始反抗，各种各样的招式轰在大阵上，总算赶在大阵完成之前破开了大阵。 但头顶那恐怖的刀气已然落下，关键时刻，世恒恺唤出长枪，冲上去一枪扫出。 锵！ 男子手中长枪直接出现裂纹，本命法器受损，他痛嚎一声气息萎靡，好在其他弟子顶上来帮他挡住剩下的刀气。 那个高壮少年一击不得手身形一闪就回到深林之中，退到同门的身旁。 “该死，究竟是什么人，该不会是……”，伏烟脸色难看，死死盯着从深林中缓缓走出来的那七道身影。 那股恐怖的威压压的天元宗众人喘不过气，一个个脸色苍白，旁边二师兄的尸体无时无刻不告诉他们眼前这些人实力远在他们之上！ 月光撒下，那七人缓缓露出身形，一个两个年轻得不像话，如此年轻就有这种实力，来历不言而喻。 天元宗众人的心沉入谷底，来之前长老就再三强调过不要和云剑宗交手，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找上门了。 不同于他们，云剑宗的长老则是再三强调杀了天元宗的弟子有额外奖励，这就是……令人窒息的差距！ 月光下，为首的蓝眸少年缓缓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眼中浮现一抹血色，嘴角上扬。 他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抹笑意，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令人毛骨悚然。 “云剑宗，逍遥峰，特来送天元宗诸位道友上路。” 飒—— 风声止，海浪息。 死寂，无边无际的死寂，只剩下天元宗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逍遥峰几人率先出手，周身灵气暴动，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另一边，伏烟冷静地说道： “所有人布阵！” “布你大爷的阵！” 沈琰怒吼着冲了上去，恐怖的异火笼罩其身，龙吟声震颤大地，如同烈火中苏醒的炎龙。 虽说不知道二宗之间有什么矛盾，但说到天元宗的时候，那些长辈眼中的杀意是藏不住的，如一根刺一样扎在他们心中，只觉得心痛又沉闷。 在他身后，是寒气凛冽的少年，璀璨的冰蓝色长剑于他擦肩而过，沉默不语地冲向那些紫袍弟子。 后方，穆清瑶指尖弹出一抹精血，青丝狂舞，眸中一抹光芒浮现，缓缓浮空，挥手间，玄奥的阵纹交织纵横。 与此同时，空间阵阵压缩，竟打乱了他们的阵位，众人看去，一个瘦弱的男生手中碧玉长笔熠熠生辉。 伏烟感受到这几人如旭日一般恢宏的灵气，脸上不复方才的镇定，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长老对云剑宗如此恐惧！ 她身为亲传弟子，面对这些人，还是觉得双方的差距如同天堑，根本毫不胜算！ 她自认是天才，她也确实是天才，十六岁踏入武元境，二十一岁已经是武元境三重期，这等天赋，算得上名副其实的天才。 但是，面对眼前这些人，只觉得自己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更何况……那两个少年还未动手，其中一人淡定地喝着酒，另一个从始至终只是抬手一按就让他们无法飞行！ 一咬牙，伏烟身后凝聚无数金色长剑，朝气息最弱的林北轰去。 林北淡定转身持笔一画，一个空间通道突兀地出现，然后又出现在天元宗一位弟子身前。 后者脸色大变，来不及防御就被金色剑影淹没，而后保命符箓激活形成一个护罩将那个弟子包裹其中。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伏烟更是大惊失色，如此诡异的手段，闻所未闻，但她不能退，身为大师姐，她有责任拼尽全力将这些师弟师妹带出去！ “唤灵，金眼血狮。” 伏烟身上突然出现一抹血光，眼瞳变成金色，气势暴涨，眨眼间就已经是武元境八重修为。 见此，梦挽弓看向一旁的顾盛酩，轻声问道：“要出手吗？” “不用，他们能对付的，相信他们。” 凭他俩的实力，出手的话，其他人可就没机会了，只有默默的关注着战场，稍有不对劲，他俩将会以雷霆手段终结一切。 湖边的陆地已经被融化成一片熔岩海，那些弟子是寸步难行，周围全是恐怖的赤焰，无时无刻都在焚烧他们的灵气。 伏烟和世恒恺穿梭其中，帮一众弟子分担压力，但几个回合下来，根本扛不住这种程度的恐怖火焰。 沈琰的异火就是这样，越到后面温度越恐怖，听他说最恐怖的时候甚至他都控制不住，六岁的时候还烧了半座沈府。 嗯……有一半原因是他爷爷纵容的，因为老爷子看不惯那半边的建筑风格。 再看冰块堆积的湖面上，李剑一身法敏捷，挥手一剑便是冰封百米的恐怖剑气，那些弟子根本扛不住这股寒气，体内灵气的运转都慢了下来。 忽然，少年高举手中灵剑，呵道： “月寒：昭心！！” 噌！！ 恐怖的寒气瞬间冻结了方圆百米的湖面，寒气顺着灵气，透入对手的血管之中，冻结了奔腾流淌的血液。 那两个紫袍弟子渐渐没了动作，化作两尊冰雕，生机消散。 “二虎！” “师弟！！” 世恒恺目眦欲裂，大口喘着粗气，无尽的怒火吞没了他的理智，唤出破裂的长枪，咆哮着扎入自己心脏之中。 “半仙之术：荒兽吟” 吼！！！ 赤色血纹从他胸口蔓延，整个人化作一只三头巨虎，气势节节攀升，最后停留在混元境中期！ 这招一出，世恒恺必死无疑，但他已经无所谓了，现在他只想将这些人全部撕碎！ “仙术：囚天！” 不等他大发神威，那个瘦弱的男生手中玉笔朝他一点，周围的空间层层崩塌，竟形成一个空间球体，将他困在其中。 林北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犹豫，似乎有些下不去手，走神间竟让对方捅破了一角，露出一只兽爪。 忽然，一道身影来到他身边，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杀了他，林北。” 林北回神，眼神坚定，催动灵气汇入空元笔之中，那个空间球体瞬间坍塌化作一点，然后轰然炸开。 恐怖的空间风暴席卷大地，吹得瘦弱男生墨发狂舞，衣袍咧咧，他站的笔直，如青松一般。 少了一个亲传弟子，场面直接呈现一边倒，天元宗弟子开始节节败退，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直至只剩下伏烟一人。 她看着遍地疮痍，同门尸骨无存，甚至没有一个人留有全尸，苍白地笑了，眼中留下一行血泪。 她自身已是穷途末路，死了也好，不然她也无脸回去面对那些长老。 两宗之间的冲突就是这样残忍，不明不白地，他们就死在了一群陌生人手中，她忽然觉得好累。 难怪，有人宁可曝尸荒野与山鸟作伴也不愿加入宗门，这个地方，从来不是温柔乡，得到越多，付出的就越多。 浑身血迹的孙大雷扛着大刀走到伏烟面前，后者凄惨一笑，不做言语，眼中也并无怨恨。 她唤出一柄金色灵剑，双眼一闭，拔剑自刎，凄美而骄傲，如寒月下自灭的霜花，冷艳，却不失风华。 孙大雷顿了顿，转身离去，其他人跟在他身后，神色各异。 第107章 地心 灭了天元宗众人后，顾盛酩几人又得到六十多枚地火石，现在已经有了一百多枚，不用再担忧来自规则的抹杀。 终于，他们可以彻底放开手脚去探索这个秘境。 沈琰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一路横推过去，遇到什么拿什么，最后前往秘境核心处的那座遗迹古城。 顾盛酩通过识海联系了一番顾盛安，后者现在正在围观一群修士围猎一头妖王，场面十分惨烈。 通过对方的视角，他也看到了现场，那些人都是散修，实力只是武元境一二重，面对一头混元境中期的妖王，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别看戏了，先去那座古城踩点，到那之后咱俩换一下位置。” “行。” 顾盛安没有意见，他最后看了眼人群中的那个玄衣少年，收回目光后冲天而起，朝古城的方向飞去。 …… 此时，古城之中，一群脸上画着诡异花纹的修士正在交谈。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保准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红桃大人去哪了，刚才遇到一个武元境后期的老头差点把我打死，还好我跑得快。” “管那么多干嘛，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哎，听说这次五行大人也会来帮忙，真的吗？” “我哪知道，这些大人物的行踪岂是我们能揣测的？” “唉……” 在他们身后，躺着五六个被囚禁的修士，目光呆滞，眼中已经失去了灵光。 …… 另一边，逍遥峰一行人来到一处山洞之前，洞口还有妖王的气息残留，几人对视一眼，孙大雷走在最前方，朝里面走去。 洞穴之中的气味十分难闻，众人默默屏住呼吸，依靠灵气维持生机，走了一段距离，洞口变得狭窄，并且出现一个斜坡。 站在斜坡上方一眼望去，下方黑漆漆的 什么也看不见，沈琰手心凝聚一团火球朝下方扔去。 火球沿着斜坡一路翻滚，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依旧不见到底，看到这一幕，他缓缓开口： “还要往前走吗？” “来都来了，下去看看，反正不可能出现妖皇级别的存在。” 孙大雷说完就一马当先跳了下去，其他人不再说什么，陆续跟上对方，顾盛酩和梦挽弓两人最后跳下。 这个通道的深度远超众人想象，到后面甚至垂直往下，而他们已经自由落体了两分钟还没有到底。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不得不施展御空减缓速度，同时，越往深处温度越高，一大股蒸汽扑面而来。 忽然，下方出现一抹亮光，众人连忙放慢速度，生怕那是什么恐怖的禁制，这要是撞上去问题可就大了。 砰—— 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了，紧接着就是孙大雷的声音：“哎！这该不会是秘境的地心吧？” 几人闻言一愣，迅速朝下方落去，穿过洞口，空间豁然开朗，一个庞大的地心世界出现在他们眼前。 高大的岩柱如天柱一般宏伟，赤金色的岩浆奔腾翻涌，发出沉闷的咆哮声，岩层上挂着无数类似蝙蝠的妖兽。 各个通体漆黑，身上布满熔岩一般的纹路，远远望去，就像一道熔岩墙一样。 “这是……地心火蝠？” 林北一脸古怪地看着那些妖兽，他在《妖兽百科》之中见过这种妖兽的描述，但是，书中说地心火蝠并非群居物种，最多就是雌雄一对生活。 正当他疑惑地时候，梦挽弓指了指一头赤色的地心火蝠，后者的个头很小，身上的纹路呈现耀眼的金色，被其他火蝠包裹着。 要不是他眼神好，其他人还真发现不了那只奇怪的火蝠。 看到那只赤色金纹的地心火蝠，穆清瑶脸色不太好，她严肃地说道：“好像……我们遇到麻烦了。” “那不是一般的地心火蝠，而是……地心蝠皇！” 正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蝠群动了，洋洋洒洒如掉落的熔岩，铺天盖地，境界最弱的也是二阶后期！ “跑！” 面如成千上万只火蝠，别说武元境了，这就是混元境修士来了都要死，更何况还有一头妖皇！ 几人刚刚飞到洞口，后方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后者那气急败坏地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崩溃。 “一群白痴！别把人吓跑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间渐渐崩碎，几乎是一瞬间，准备逃跑的七人就被带回那头地心蝠皇身前。 这就是破元境真正的实力，轻而易举就能移天倒地，和白子柒召唤出来的那头冰蛟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几乎是落地的同时，梦挽弓就拉满了玄弓，浑身气势暴涨，眉间浮现一道雷纹，眸中古老符纹闪现。 见此，地心蝠皇连忙解释道： “别打架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 听着对方近乎哀求的语气，几人停下挣扎，谨慎地看着对方。 看他们没有动作，地心蝠皇松了口气，抬手一挥唤出一个熔岩平台让几人落下，自己也是幻化出人形，走到几人面前。 一见面，那个中年男子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甚至有些癫狂。 “终于！等了几千年了！终于有人来到这个破地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有一人是那条暴脾气龙的后代！！天助我也！！我闻到了自由嘞气息！哈哈哈哈哈！” “……” 沈琰等对方笑够了，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这位前辈有何吩咐？” “对！就是你！炽烈古龙的遗族！哪怕已经和人族杂交了那么多代！我还是能闻得到你血液中那炽热的气息！” “……” 男子走上前兴奋地扶着沈琰的肩膀，又好奇地绕着他打转，啧啧称奇。 “不愧是龙族，跟啥物种都能配种。” “……” 看着精神亢奋的男人，几人什么都没说，就在那站着等对方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男子轻咳一声，缓缓说道： “这事吧，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你做得到我就放你们走，做不到就把你们留在这陪我聊天。” “前辈都这样说了，我还有拒绝都余地吗？” “嘿嘿，谁让你们弱呢，跟我来吧。” 说完地心蝠皇就朝另一边飞去，众人通过灵识交流一番后，只能跟上去。 第108章 阴谋 跟着地心火蝠来到一处广阔的岩浆海，中心有一个小岛，岛上燃烧着一团赤金色的火焰，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温度。 沈琰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变快，那团火焰对他有着无法描述的吸引力，就差没有直接冲过去了。 地心蝠皇指了指那团火焰，说道： “那不是地火，而是一团兽火，你应该能感觉到那东西和你的联系。” 沈琰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看向男子，后者舔了舔唇，兴奋地说道： “那其实就是你祖宗留下来的一滴龙血，炽烈古龙一族的真血，在无数岁月中演化成兽火。” “其名：炽烈龙炎，兽火榜排行第七十九，你身上应该有白炎地火吧？那玩意就是这龙炎的一缕气息演化而出的。” “所以呢？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你去把它吸收了，你拿到异火，而我也得到自由，如何？” “啊？？” “这对你没有任何坏处，我出去后也不会找你们麻烦，甚至还会帮你们一些小忙，这是两全其美的局面！” 地心蝠皇目光炙热，一脸渴望地看着沈琰，它等了千年之久，原以为要在这地方度过余生。 做梦都没想到还能遇到炽烈古龙的后人，而且这人的血脉隐隐有返祖的迹象，成功率更高！ 沈琰没有立刻动身，他在思考其中的问题，又通过灵识和其他人讨论一番，最后的结论就是：只能照做。 面对一尊破元境强者，他们没有任何胜算，只要对方想，瞬间就能操控空间碾碎他们。 看到沈琰还在犹豫，男子痛苦地哀嚎，不顾形象地拉着沈琰的衣袖，痛哭流涕： “大哥！求求你了！救我出去吧！我真的受不了和这些傻*东西待在这个破地方了！” “他们都不会说话，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整天只知道交配交配，除了交配就是下崽！我快崩溃了！” “……” 沈琰嘴角抽搐，叹了口气说道： “我又没说不答应你，只是在思考这样做的后果……” “我以道心向天道起誓！如有任何阴谋，身死道消，不入轮回！” 话音落下，地心蝠皇眉间出现一个金色符纹，此方天地都在共鸣，认可了它的道心之誓。 “……” 对方都做到这一步了，看来是真的只想出去，沈琰看向一旁的同伴，点了点头，毅然朝岩浆海中心的那团火焰走去。 待对方走远，李剑一缓缓开口问道： “不会有危险吧？” 地心蝠皇自信地摇了摇头，说道：“其他人会有，但他是炽烈古龙的遗族，这也是他的机缘，不会有危险的，顶多就是有点痛罢了。” 闻言几人不再多说什么，静静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 …… 古城。 顾盛安从高空缓缓落下，唤出无妄剑，打量着周围，毫无生机，一片荒芜，如同之前的远古遗迹一样，充斥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岁月气息。 也不知道这些遗迹究竟是哪来的，总不能是这些地方本来就有人生活吧？ 顾盛安余光中看到一道微光，他脚步一顿，走进那个小屋之中，映入眼帘的是两具骸骨，一人持剑插入另一个胸前。 看来这是同归于尽的两人，历经多少岁月还能保持骨骼不朽，想来也是顶尖强者。 他朝两人拱了拱手，淡定地走上前取下那两枚储物戒，收入酒坛空间之中，刚准备离开，一道剑气就穿过了他的身体，将那两具骸骨轰得七零八落。 顾盛安疑惑地转头望去，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境界在武元境后期。 看到自己的攻击落空，郝峰痕转头就跑，如此诡异的手段他闻所未闻，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 看着对方离去，顾盛安收回目光，继续往古城之中前进。 嘎嘎！ 破碎的城墙上落下几只黑鸦，发出凄凉沙哑的嘶啼，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恐怖又诡异。 …… 吱吱！ 一只半米大的黄色老鼠钻出洞穴，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掐住脖子，灵火一闪将毛发烧焦，老鼠还在拼命挣扎。 男子搓了搓残留的毛发，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大快朵颐，嘴上残留着焦黑的毛发，猩红的眼瞳如淬血一般。 一旁，他的同伴嫌弃地说道： “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吃这些东西？” “小时候差点饿死在雪夜之中，就靠着两窝老鼠，我活了下来。”男子咽下嘴里的肉，头也不抬地回道。 “啧……真可怜哦。” 忽然，另一个男子察觉到什么，他谨慎地朝那边看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感知不到境界。 他拍了拍正在埋头吃肉的男子，说道： “有猎物来了，吃完干活。” “知道了。” …… 顾盛安早在那两个男子之前就发现对方，但他没管，毕竟他是虚体，不会受到伤害，就算遇到危险也能直接回到本源空间之中。 他继续往深处走，这座古城的气氛十分诡异，除去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他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顾盛酩，后者让他小心一点，继续观察。 顾盛安刚和顾盛酩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带有疑惑地喊声： “顾盛酩？” 他疑惑转头望去，是那个玄衣少年，半边脸戴着诡异的面具，其上画着五色纹路，看起来不像正经人。 玄衣少年知道顾盛酩肯定会来地火秘境，他也在熔岩区深谷中见到了对方，但是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对方身边的同门不在，他疑惑地开口问道： “你那些师兄弟呢？” 顾盛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对方应该认识本体，便把这一幕分享给对方。 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脸庞，顾盛酩想了想，才看出那人是谁，他实在没想到这人竟然也来了这个地方。 他刚想让顾盛安过来，自己去和对方叙叙旧，忽然，眼前一黑就啥也看不见了。 另一边，一双猩红的手穿过了顾盛安的身体，却没有任何血迹。 那只手上残留的灵气让顾盛安很不舒服，他拉开距离，皱眉看去，那是一个妩媚的妖艳女子，半边脸上戴着一副粉红色的面具。 妖艳女子收回手，一脸好奇地看向毫发无伤的顾盛安，疑惑问道： “这是什么身法……嗯？” 她刚想继续询问，识海中突然收到一条命令：“黑蛇大人说把那个灵体拿下，有大用。” 这条消息发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出现了一个猩红色的大阵，将顾盛安困在其中。 少年眉头一皱，无妄剑出现手中，朝大阵斩出恐怖的一剑。 轰！ 红色大阵泛起一阵涟漪，卸去那股力量，又探出无数锁链，如游蛇一般掠向顾盛安。 “怒涛卷霜雪！” 顾盛安又是一剑斩出，狂暴的蓝色灵气倾泻，粉碎了大地，就连空间都在颤抖，红色大阵轰然破碎，布阵的那些人两眼一黑就吐出一口黑血，气息大跌。 玄衣少年感知到这熟悉的剑气，更加疑惑，对方似乎不认识他，但这又是顾盛酩的招式……怎么回事？ 他刚想开口，天空中就落下十道身影，每一个都有武元境巅峰的境界！ 为首的老者更是半步混元境的修为，几乎是秘境所能承受的极限，他抬手一压，磅礴的大阵瞬间形成。 顾盛安心念一动，灰色空间自他身上扩散，他躲到刹那空间之中，直接准备回本源空间。 刺啦—— 一根暗红色的链条穿透空间，刺入顾盛安体内，硬生生将他的意识从灵体中撕出来，而那具灵体则是回到顾盛酩体内。 与此同时，地心深处的顾盛酩心有所感，他感知到了灵体的回来，却只是一具灵体，普普通通的灵体…… 顾盛酩心跳漏了半拍，迅速通过灵识联系对方。 “救……” 顾盛安的话戛然而止，与他的连接也断开了，顾盛酩最后看到的就是玄衣少年的脸，以及对方那诡异的面具。 第109章 背叛 “……” 顾盛酩眼神一凛，灵气暴动，恐怖的灵气威压夹杂着煞气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梦挽弓走上前，疑惑问道：“怎么了？” “顾盛安出事了。” “他不是你的灵体吗？怎么会……” 只有灵体回来的时候顾盛酩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寒声说道：“他的魂体被带走了，只有一具灵体躯壳回来。” 一旁的地心蝠皇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然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他知道这小屁孩要离开这里。 反正现在沈琰还在吸收异火，看那架势八成是稳了，走一个小孩而已，无伤大雅，于是问道： “小娃子，你要去哪？” “古城。” “巧了，这里有个传送阵就是通往那个古城的，之前还有人来这里折腾，但被我杀了几次后就没人来了。” “有劳前辈带路……” —— 另一边，玄衣少年看着那个半透明的魂体，眼神复杂，但有其他强者在，不敢有所动作。 倒是妩媚女子走到他身边，笑道： “看你刚才的表现，似乎认识他，怎么？是你朋友？” “一面之缘而已。” “呵呵，别有什么不聪明的想法，五行，好好表现，回去之后大人重重有赏。” “是……” 猩红祭坛上，顾盛安的魂体被暗红锁链高高吊起，在他身下，是一个腥臭的血池。 被强行从灵体之中拽出来，顾盛安感觉识海一片空白，隐隐作痛，他缓缓睁开眼，看到周围不少黑衣人正在忙忙碌碌地准备什么。 这时，一个面容恐怖的老者走到他下方，用一种很恶心的眼神看着他，如同见到了稀世之宝一般。 他高举双手，面露癫狂： “这简直是最完美的造物，从灵体中诞生的意识，没有任何污染，传说中的无垢之魂！” 顾盛安没管疯疯癫癫的老头，他环视四周，看到了几个目光呆滞的血色灵体，此外还有堆成小山的尸骸。 几个人飞到老者身边跪下，朝对方汇报了消息，老者点了点头，唤出一根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 砰—— 大地颤动，血池沸腾，古老的大阵缓缓展开，一股邪恶腐朽的气息凭空出现，其他人虔诚伏地，高声朗诵： “至高无上的邪神啊，忠诚的信徒为您献上献血与血肉，祭以纯粹的无垢之魂！渴求您赐予的力量！” “神经……”，顾盛安低喃了一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些人，他本就是一具灵体诞生的意识，没有生灵对死的恐惧。 嗡—— 一个蓝色的空间大阵轰然升起，磅礴的空间之力于其中凝聚，构建出一条空间通道。 见此，匍匐在地的玄衣少年一脸疑惑，喃喃自语：“这不是之前通往地心的传送阵吗？怎么突然激活了？” 轰！ 毁天灭地的一剑自空间通道之中斩出，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湮灭，修为低的几个黑衣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化作湮粉。 轰隆—— 猩红大阵在这一剑下崩碎，血池中的血液瞬间蒸发，碎石漫天，空间颤抖，夹杂着无尽剑气的罡风撕扯着大地。 呼啸的罡风之中，一道带着无边怒意的声音响起： “江辰，要是顾盛安出了什么事，我管你是谁的儿子孙子，今夜……这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看到那道身影，玄衣少年呼吸一滞——果然，此人和那个酒疯子绝对有关系，毕竟相似的地方太多了。 看着那道一剑斩出的百米深壑，江辰骂了句脏话，朝几个大人物身后躲去。 祭坛破碎后，顾盛安挣脱束缚，瞬间飞到顾盛酩身前，笑得眉眼弯弯，丝毫没有惊慌和恐惧： “酩哥，你来啦。” “回本源空间，灵体在那。” “好。” 顾盛安老老实实地回到本源空间，钻入灵体之中，坐在草地上，静静看着外面的世界。 此时，顾盛酩再无顾忌…… 他凭虚而立，看着下方半步混元境的老头和对方身边九个武元境后期的灵体，眸中寒光闪烁。 那个老头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献祭就这样毁了，目眦欲裂，身上冒起阵阵黑光，抬起手杖轰出一道恐怖的灵气波。 顾盛酩不屑一笑，持剑，一步踏出，灰色结界封锁天地。 “见过破碎的时空吗？杂碎。” 静止的灰色结界中，万物寂静，只有持剑的少年，身形一闪，瞬息之间撕裂了时空，来到老者的身后。 噌！ 长剑轻鸣，顾盛酩身后的灰色空间轰然破碎，他头也不回地朝那些目瞪口呆的黑衣人走去。 在他身后，那十个人的脑袋缓缓滑落，无头尸体噗通倒地。 远处，江辰咽了咽口水，这才两年多不见，对方就成长到这种地步，杀半步混元境如杀鸡一般！ 见到老者死了，还是一击毙命的，其他人慌了，开始爆灵气逃跑。 顾盛酩缓缓抬起手中长剑，嘴角上扬，露出那颗尖锐的犬牙，高声倒数： “五，四……三，二……” 这些数字如同生命的倒计时，又似悬挂在头上的铡刀，即将落下，为他们的生命，画上一个血淋淋的句号。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从少年口中说出，他动了，轻描淡写的一剑，数百米长的剑气贯穿天地，轰然斩出。 一剑破空！ 夜色下，一抹蓝白色光芒将古城一分为二，大地悲鸣，山河震颤。 秘境中，见到这道剑气的修士都停下来，驻足观望，这实在过于恐怖了，远超他们能想象的极限。 “这……真的是武元境吗？” 古城中。 狂暴的剑气带着浑厚的灵气，如巨龙出海，又似洪水泄阀，势不可挡，粉碎了一切，连带这座屹立了无数岁月的古城。 轰隆—— 轰鸣声不断，大地上出现了一道深数十米的大裂谷，一路延伸至古城的尽头，将古城彻底斩断。 裂谷两侧的建筑在恐怖的灵气席卷下化作湮尘，近乎被夷为平地。 随着这一剑落下，那些黑衣人只剩下三个还在苟延残喘，一个运气好的蝼蚁，另一个就是那个妩媚女子，但她也好不到哪去，没了一只手臂一条腿。 她躲在一处破碎的房屋下，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拼尽全力压制自己的气息，忽然，一个人影来到她面前。 看清楚来人后，妩媚女子脸上一喜，楚楚可怜地小声说道： “救我，五行，之后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辰轻笑一声，抬手一剑封喉，熟练地取下对方的储物戒，刚准备离开。 轰—— 恐怖的引力粉碎了一切，江辰身上泛起一阵五色光芒，挣脱了引力，不等他有所动作，又是一道剑气落下。 轰轰！！！ 方圆百米直接夷为平地，原本破败的遗迹古城在这一刻成为了废墟，江辰半跪在地上，手臂鲜血淋漓。 抬头看去，青衣少年踏空而来，手中长剑缠绕着蓝色的灵气，在他身后，蓝色巨鲸的虚影浮现，发出空灵的鲸鸣。 恐怖的杀意使江辰四肢冰凉，如坠冰窟，体内的灵气为之凝固，少年落到他身前，一步步朝他走去。 锋芒毕露的长剑轻轻挑起江辰的下巴，划破他的肌肤，鲜血滴落，在破碎的大地上开出朵朵血花。 青衣少年垂眸，在寂静的夜中，在破碎的废墟之上，在他身前，轻声低语： “好久不见，四百二。” 第110章 重逢 江辰喉结滚动，缓缓开口道：“我说我没有恶意，你信吗？” 顾盛酩轻笑一声，一剑挥出。 轰！ 躲在暗处的那个黑衣人瞬间被撕碎，洋洋洒洒的鲜血铺满大地，而江辰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静静看着他。 顾盛酩收起无妄剑，一脚将江辰踹飞十多米，走上前踩在他胸口上，居高临下地说道： “说出你的理由，我自会定夺。” 江辰咳出一口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是真的怕这酒疯子二话不说就把他宰了，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忍着肋骨折断的剧痛，他缓缓开口： “他们是一个魔修组织，依靠献祭修士来获取力量，我花了一些力气加入他们，本想趁他们献祭的时候出手。” “但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少年来了，他的到来让那些人直接开始了献祭，也打乱了我的计划。” “你认为凭你一个人能对付他们？”顾盛酩嗤笑一声，脚下发力，江辰发出一声闷哼，面容扭曲地继续说道： “我的帮手还没有到，他们都是武元境巅峰，到时候这些魔修插翅难飞。” “……” 顾盛酩没有动作，就静静端详着少年的脸，过了两分钟，他俯身取下那诡异的面具，露出其俊朗的面容。 把玩着手中的面具，顾盛酩缓缓转身离去，他的话被夜风带到江辰耳边： “看在你没对顾盛安出手的份上，我再相信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青衣少年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中，远处，几道流光正朝这边飞速赶来。 —— 熔岩区深处，一个玄衣少年缓缓睁开眼，在他身旁，小剑灵还在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挥手将剑灵打飞，他眼中情绪复杂，最后还是化作一声长叹，无奈苦笑道： “我好像又惹他讨厌了啊。” —— 离开古城的顾盛酩没回地心世界，就在外面四处乱逛，遇到什么拿什么。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又过了一天。 一身酒气的顾盛酩晃悠悠来到一处禁制之前，那里围着六个宗门弟子，为首的男子正蹲着折腾什么。 很快有人发现了顾盛酩，那六个人迅速戒备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为首的男子认出来他是云剑宗弟子后，脸色微变，沉声问道： “不知道友有何来意？” “你们接着忙，我就随便看看，不打扰你们。” “……” 说完，在众人疑惑地表情中，顾盛酩又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那个男子思索一阵后，朝他喊道： “道友，帮个忙呗，事成之后，所得之物五五分，如何？” “不帮！” 顾盛酩头也不回地走远，似乎根本看不上禁制中的宝物。 “六四分！” 听到这话顾盛酩又折回来，打量着眼前的禁制，身上渐渐泛起一阵蓝光，无视那股禁制直接走进去。 进去后，他取下枯骨手指上的储物戒，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出禁制，把储物戒放到男子手中，又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留下一群在风中凌乱的青年。 “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看着手中的储物戒，男子叹了口气，果然，当你太弱的时候，别人都不屑与你合作，只会大方的施舍你。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其实顾盛酩已经看过那个储物戒了，其中除了一本落灰的破旧功法啥也没有，再加上如此简单的空间禁制，用脚想都猜得出来那不可能是啥好东西。 他独自走在森林中，周围都是修士打斗后留下的痕迹，也有妖兽的残躯。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地上出现七八具尸体，有几具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身前什么模样。 几只小小的一阶妖兽正撕扯着其中一具尸体，兴奋地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看到有人来后撒腿就跑，丝毫不留恋。 收回目光，顾盛酩继续朝前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听到那动静，顾盛酩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朝那个方向出发。 走近，是两帮散修在厮杀，招招是死手，杀意弥漫，一看就知道是冲着你死我活去的。 观望了一阵，顾盛酩又没了兴趣，招式拙劣，没有技巧，全是强度，谁的武技强谁就占上风。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大地颤动，仿佛有什么大恐怖即将出世，顾盛酩想到什么，朝震动的源头飞去。 轰隆—— 大地崩碎，数道十几米宽的裂谷凭空出现，随着一声猖狂的呼啸声，恐怖的气息压得方圆十里的妖兽全部跪下，身躯颤抖，匍匐在地。 轰！ 一道火红色身影从地底冲出，飞上千米高空，狂暴的灵气在它身边形成一个火龙卷，瞬间焚尽成千上万的生灵。 “本座出来了！哈哈哈哈！！” 焦黑的大地上空，那只赤色蝙蝠肆意妄为，远超秘境承载的修为引得秘境的空间剧烈颤动，随时可能会崩坏。 轰隆—— 一道道天雷落下，空间之力汇聚，试图驱逐这位破元境强者，后者毫不反抗，任由秘境的力量将他送出秘境。 随着对方气息消失，空气中那股威压渐渐淡去，又是一阵狂风吹来，吹散了残留的热浪。 顾盛酩见对方消失，有些好奇这东西出去后会不会遇到外面的修士，他很期待对方见到秘境外数位地元境修士的表情。 过了半分钟，六道身影从那个深坑之中飞出来，为首的少年周身燃烧着赤金色的火焰，纯粹而恐怖，连空间都为之扭曲。 见到那几人，顾盛酩松了口气，朝对方迅速飞去。 走近，首当其冲的就是一股温度极高的热浪，然后就是一道武元境中期的气息，从那个赤发少年身上传来的。 他来到几人身前，笑着打趣道：“这么离谱啊？一口气突破了两个小境界啊。” 见到他来了，沈琰收敛浑身气势，一脸心有余悸地缓缓开口：“拿命换的。” 这时，孙大雷走上前拍了拍顾盛酩肩膀，神秘地拿出一个留影石，晃了晃，说道： “实时记录着呢，你是没在现场，那惨叫声啊，和你当初有的一拼。” 顾盛酩灵识探入其中，两分钟后，眉头一挑，看了眼一旁酷拽拽的沈琰，把留影石还给孙大雷，“回去给我复刻一份。” “……” 随后顾盛酩向其他人说了这段时间的见闻和收获，一行人休息片刻后又飞上天际，朝最北边的那道红光冲去。 第111章 谁是猎物? 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个六阶宝物已经被人拿走了，只留下遍地的尸体，有被烧焦的，有被冻死的，还有被砍成碎片的。 沈琰遗憾地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远处的平原上又出现了一道紫光，几乎没有一点犹豫，众人迅速朝那边飞去。 …… 蓝色的平原中，高大的蓝紫色杂草遮天盖地，足足有三四米那么高，下方，几人武元境后期的修士静静看着那株散发紫色光芒的灵药。 “兄弟，这招有用吗？” “眼线已经传来消息，猎物来了，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 “好嘞！” 青年离开后，胡成的视线穿过高大的草丛，看着天际边那七道身影，他缓缓露出一抹笑容，眼中的贪婪泛着寒光。 “大宗弟子……呵呵，想必你们身上的好东西一定比那些小宗门多吧。” “纵是万里挑一的天骄，也无法抵抗无尽的巨浪，这里……将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 逍遥峰一行人速度很快，来到那株五阶灵药上空，下方，几人正在奋力打斗，似乎在争夺，远方的天空中还有数道流光朝这边激射而来。 沈琰看了眼一旁的林北，后者心领神会，从高空飞速落下，准备摘下那株五阶灵药。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 穆清瑶脸色大变，她察觉到了天地灵气的流向变化，这是……阵法！ “后撤！！” 轰隆！ 巨大的爆炸淹没了林北的身影，其他人纷纷释放灵气挡住爆炸的余波，几乎在一念之间，又有数十个修士从四面八方冲出来。 见此，逍遥峰众人反应过来了，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 嗡！ 一个空间通道出现，林北脸色苍白地回到他们身旁，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体内灵气缭乱，他连忙服下一枚血元丹和灵元丹。 五阶丹药的药力对武元境来说绰绰有余，很快就治愈了林北的伤势，又补充了灵气，瘦弱少年瞬间满血复活。 但其他人却是脸色难看，眼神冰冷，淡淡的杀意弥漫开来。 孙大雷舔了舔唇，看着周围那些呼啸而来的修士，肌肉鼓动，瞳色微暗，寒声道：“我们好像又成反派了啊。” 穆清瑶看到林北没事后，眼中的担忧散去，化为无尽冷意：“自信点，我们本来就是反派。” “就算之前不是反派，但现在是了……” 沈琰说出这句话后，恐怖的赤金色火焰席卷战四方，炎铠于他身上凝聚，狰狞而霸道。 “蝼蚁之辈，也敢觊觎浩阳之辉！！” 轰轰轰！ 赤金色火焰随风暴涨，带着无尽怒意，吞没了那些修士，但也有人从中冲出，朝他轰出恐怖的攻击。 看着混乱的场面，最后方的两个少年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一人唤出洁白如雪的长剑，一人手持白金玄弓。 顾盛酩落入炽热的大地上，朝身前那两位武元境中期的阵修缓缓走去，各种各样的压制落到他身上，却轻如鸿毛一般。 长剑出鞘，往前一斩： “兵戈……起！” 铮！ 蓝色的草原上出现一道辉煌剑气，纵横数百米之长，横挂于天穹之上，仿佛将天空撕裂一道口子。 他身前那些修士的各种保命手段，在这一剑之前黯然失色，皆为糊纸！ 待剑气消散，那十多个修士已经彻底湮灭，只留下几枚出现裂纹的储物戒，在崩塌的大地中，光芒黯淡。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冷风，杀机毕露。 顾盛酩缓缓合上眼，灰色结界从他身上扩散，瞬间将那二十多个修士全部笼罩其中。 混乱的战场上，五彩斑斓的灵气光芒之中，那片灰色结界十分突兀，其中的死寂令人寒毛乍起，如坠冰窟。 更可怕的是，结界中那二十多个修士一动不动，保持着发起攻势的姿态，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铮！ 刹那间，一对蓝眸猛的睁开，顾盛酩动了，他一步踏出，伴随着破碎的空间，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众修士的中间。 他缓缓合上眼，脸色有些苍白，身后的结界如梦境一般破碎，一个个残影闪过，穿梭在那些修士之间，最后与顾盛酩的身影重合。 再看那些修士，气息荡然无存！ 一念之间，血染青苍，这就是剑修的剑，极致的杀伐之刃！ 咻—— 金色利箭划破天穹，以雷霆之势落入人群之中，下一秒，破碎的血肉与骨骼如漫天残花，洋洋洒洒，艳丽而血腥。 砰！ 赤色大刀挥舞，一挥一砍之间就有人一分为二，沉闷的碰撞声如山岳震颤，高壮少年古铜色的肌肤上交织着血色纹路，宛如战神临世。 相比于他们，其他人略显逊色，但仍不可轻视，以一敌五丝毫不落下风。 突然，一双腐朽的枯手探出，径直朝李剑一抓去，其上扭曲的黑光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李剑一刚刚荡开一个体修，来不及阻挡那个魔修的攻击，眼看就要被击中。 “真炎：龙吟！” 一条赤金色火龙从天而降，湮灭了那只魔爪，火光散去，半身炎铠包裹的少年缓缓起身，赤金色的龙瞳如鎏金一般熠熠生辉。 “小心些……” 说完这话，沈琰持剑冲向李剑一背后的敌人，帮对方分担一部分压力，他们一如既往的，将后背放心地交给对方。 李剑一回过神，再次感受到对方炽热的气息，不由得松了口气，放开手朝前方的敌人冲去。 另一边，高挑的少女凭虚而立，符箓在她身旁翻飞，燃烧，化作一个个杀伐大阵，凡是落入阵中的修士，都将遭受最为恐怖的轰杀。 而任何想靠近她的修士，都被一根根利箭轰杀，那个金眸少年站在高空之上，每一次出手，都是不可阻挡的攻势！ 再看顾盛酩这边，自从使出刹那一剑之后，就没人再敢上来找他麻烦，都躲着他走。 他闲庭信步地走到脸色苍白的林北身旁，后者大口喘着气，看到他来了，眼前一亮。 “师兄！帮我！” 周围那些浑身是血的修士默契停下手，谨慎地盯着那个蓝眸少年，后者带给他们的压迫感甚至比高空中那个少年更强。 顾盛酩取下林北背上的一柄暗器，看向身前那些一脸忌惮的修士，缓缓抬手，说道： “杀人，要像这样……” 第112章 少年心事 言罢，少年朝前轻轻一握。 鲸吞！ 轰—— 大地崩碎，天地间的灵气瞬间消失，直径二十米的球体空间之中，万物湮灭，只有那些稍强的修士还是咬牙支撑。 很快，他们体内的灵气不受控制地流逝，就连血液都透过皮肤渗出来，涌向引力中心。 随后，是衣服，头发，血肉…… 林北亲眼目睹那些修士被引力撕碎，惊得说不话来，随着顾盛酩猛地一握，引力空间轰然破碎，狂暴的罡风吹得两人长袍猎猎作响。 “好好运用空间之力，你随便一点都会比我这招更强。” 顾盛酩说完就朝一个武元境后期的老者走去，后者凭借法修的优势，把孙大雷压的死死的。 郝峰痕见到他过来了，毫不恋战，扭头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速度快到顾盛酩反应不过来。 “……” 他摇了摇头，看向一身焦黑的孙大雷，问道：“我长得很恐怖吗？” 孙大雷掏出一枚血元丹服下，一脚踢起大刀扛在肩上，看了他一眼，打趣道：“那可不，咱们顾师兄长得青面獠牙虎背熊腰，老吓人了。” 顾盛酩嗤笑一声，又朝另一处战场走去，那边的两个小帅哥快撑不住了。 …… 半个小时后，破碎的大地上，尸横遍野，烧焦的肉味充斥在鼻尖，伴着浓浓的血腥味。 至此，大战结束，怕死的人全部跑了，剩下那些跑不掉的，或者就是不愿意跑的，永远地留在了这片草原之上。 一个深坑内，沈琰缓缓松开抱着对方的手，无力的倒下，身上的炽烈龙甲近乎全部破碎，背上缺了一大块肉，正滋滋冒着烟。 其他人心有余悸地落下，慌忙朝那两人跑去。 就在刚才，一个武元境巅峰的修士自爆了，关键时刻梦挽弓出手将那股威力压制了五成，不然的话…… 深坑中，沈琰松开李剑一后就昏了过去，气息微弱，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李剑一脸色苍白，赶忙给对方服下一枚血元丹，运转灵气帮对方炼化药力，更是拿出一株冒着火焰的灵植，碾碎后灌入对方口中。 “五阶上品灵药，炎龙草，真舍得啊。” 见此，孙大雷啧啧称奇，走到沈琰身旁身旁，气血之力运转，缓缓托起对方，灵识探查一番后，说道： “死不了，他体质非人，有类似龙族那强悍的生命力和恢复力，再加上一株炎龙草，十多分钟就能痊愈。” 听到这话众人松了口气，刚才那种威力的爆炸，除了孙大雷，换作其他人上，下场恐怕和沈琰差不多。 一行人默默的等在一旁，李剑一脸上情绪复杂，犹豫了一下，他抬头和其他人说到： “你们去搜刮一下战利品，我……有些话想和他单独说。” 顾盛酩轻笑一声，打诨道：“行行行，是我们没有眼见力，打扰了您二位，咱这就走。” 说完五人就飞出深坑，兴致满满地开始摸尸，结果越摸越失望。 孙大雷嫌弃地踢了踢一具尸体：“累死累活的打了老半天，收获就这，这些散修未免太穷了吧！” 顾盛酩翻出一个储物戒，灵识探入其中，又一脸失望地扔到一旁，回道：“不然你认为他们为什么会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呢？” “我在几个人的储物戒中发现了其他宗门弟子的东西，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穆清瑶说着从储物戒中拿出五柄三阶灵剑，这种统一制式的灵剑一般只有宗门有。 几人还是不肯放弃，再说了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积少成多。 深坑中。 沈琰缓缓醒来，一时间有些懵逼，待看清眼前之人的时候，才渐渐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个修士自爆前他以身为盾护住了对方，不然凭对方这小身板，多半是要见老祖宗去了。 看着眼前的人，原有万般话要说，现在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压下眸中的情绪，淡然开口： “其他人呢？” “……” 李剑一顿了顿，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堵在心里，看到对方那一脸淡然的表情，彻底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你当真要继续这样下去吗，沈二少。” 沈琰也不是个好脾气，当即怒从心起，反嘲道：“那你想要我怎样？李家大少，道歉我也道了，也挨了你一剑，甩着个破脸色给谁看啊？” 他起身揪着李剑一衣服，猛地一拽，沉声道：“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很帅吧？” “老子救你是因为那十多年的交情，是看在你李家和我沈家关系不错的份上，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堂堂沈家二少，什么时候需要看你的脸色了？” 李剑一气笑了，一把扯回自己的衣服，寒声道： “你还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了？沈二少，别忘了你做了什么！” “……” “如果说你做的那些就是你所谓的道歉？我只能说不愧是沈家二少爷啊，就连道歉都是施舍的态度。” “……”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深坑上方，孙大雷一跃而下，拉开剑拔弩张的两人，恨铁不成钢地骂这个两句，说那个两嘴。 “你说说你俩，有啥事不能好好说吗？说两句就红眼，不知道还以为你俩是仇人呢。” 沈琰冷哼一声，说道：“那你要问某人了，老子都道歉了……” 顾盛酩无奈地把他拉到一旁，抡起酒坛往对方脑袋上砸去，沈琰嗷一声抱头蹲下，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顾盛酩拎着酒坛，打量着他，迟疑说道： “该不会被炸傻了吧？” “你丫的说谁傻呢！” 顾盛酩又是一酒坛砸下，沈琰连忙躲开，惊恐地看着顾盛酩，后者放下酒坛，认真问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大致也有所了解，你觉得你和他道歉了，还挨了他一剑，之后他不原谅你，就是对方的问题了，是吗？” “……” “沈琰，道歉的意义在于你认识到你错了，并且接受对方的情绪反扑，而不是‘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 “你俩都有你俩的傲气，谁也不肯低头，这样有意义吗？比起失去一个挚友，那点傲气很重要吗？” “别因为一时的情绪失控，而伤害了你在意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沈琰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李剑一先过来了，顾盛酩自觉走开，让这俩人好好地谈一谈。 第113章 风平浪静 十分钟后，沈琰和李剑一终于谈好了，虽然二者脸色都不太好，但至少愿意走一块了。 看着那俩人，孙大雷啧啧称奇，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人嘴硬，一人骨头硬，绝了！” 穆清瑶抱着手，摇了摇头，“也不能这样说，换我跪了三天三夜还挨了一剑我也来气。” “话说沈琰究竟做了什么？”林北对这事很好奇，身为逍遥峰狗仔队小队长，他深知这种大消息背后一定有很劲爆的真相。 但这事无论沈琰还是李剑一都默契地闭口不谈，搞得林北心痒难耐，已经准备回去后就跑地字区留个坐标，蹲点守着。 —— 就这样，一行人又飞上高空，随便找个方向就出发了，这一战最大的收获不是那些破烂和灵宝，而是云剑宗的威名。 这场战斗何其浩瀚，除去战场上那两百多个修士，几乎整个秘境一半以上的修士都来看戏，也见识到了大宗弟子的底蕴和强悍。 自然，也有后来者试图分一杯羹，成为了这些尸体中的一部分，也有人看戏的时候被其他人偷袭，自身难保。 这只是进入秘境的第二天，就死了四成的人，之后的人只会越来越谨慎，除去个别运气比较好的菜鸟，活下来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这些人可不傻，还都是苟道大家，铤而走险和孤注一掷从来不是他们的打法。 就这样，逍遥峰一行人在秘境中不再遇到不长眼的修士，就像是无边暴风之后的安详，惊天海啸之后的平静。 而他们也开始丧心病狂地掠夺灵宝，所过之地，如蝗虫过境。 别说那些低阶天材地宝和三四阶的秘宝功法了，连刚刚发芽的一阶灵苗都被这伙人挖出来带走，毕竟这可是一点贡献值啊！ —— 时间来到第五天晚上。 河边，八个人围着篝火烤兽肉，火光跳跃，映照在众人的眸中，如点点碎金。 沈琰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的收获绝对能冲到第二了，除去灵剑峰那群穷鬼，其他两峰不足为惧。” “话别说得太满，你忘了被李师姐支配的恐惧了？”穆清瑶身为阵修，最敬佩的就是李青渝，是一个绝对死忠粉。 孙大雷撕下一块兽肉，大快朵颐，不屑说道：“灵阵峰顶破天冲到第三名，灵兽峰最后一名！” “你在做梦吗？灵兽峰是白子柒带队啊！妖皇开路妖王护驾，他一个人都能单刷这个秘境了！” 说这话的顾盛酩绕过篝火，拿着一根超级大的鸡腿回来，插在篝火旁烤着，在他两侧，是一脸兴奋的顾盛安和林北。 沈琰烤好一串肉，自然地递给一旁的李剑一，感慨道：“各峰第一恐怕都能单刷这个秘境了吧，梦师兄你说句话啊！” 梦挽弓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很狂妄：“破元境之下，我无敌；破元境之上，我三他七。”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朝他竖起大拇指，佩服不已，他们连单刷混元境中期的妖王都要费一番力气，别说妖皇了。 聊着聊着，穆清瑶转身拿了一串灵果，发现少了什么，疑惑地问道：“我烤的里脊呢？” 沈琰回答得理所当然：“掉火里了。” “放屁！我布了阵的！” “阵被火烧没了。” 穆清瑶嗤笑一声，又拿出一串里脊烤着，看向沈琰：“你怎么不说被狗吃了？” “汪汪汪汪！” 一阵狗叫声突兀响起，在夜里格外嘹亮，众人沉默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而顾盛酩早已麻木，随他去了。 他从篝火中拿起一根棍子，上面绑着三枚下品灵石，正缓缓冒着热气，这就是顾盛安的烤串，主打一个合群。 这时，远处有两道气息正在靠近他们，毫不掩饰，目的很明确。 几人也不慌，继续烤着肉，这种情况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很快，那两人来到他们身前两米处停下来，朝他们拱了拱手，朗声道： “不知几位的地火石是否有盈余？” 沈琰点了点头，朝一旁喊道：“顾盛酩，来生意了！” “来了来了！” 顾盛酩起身拍拍屁股跑过去，打量一番眼前的两人，确定没有印象后，抬手缓缓比了个二。 “一条人命两百灵石，不讲价。” 两人愣了一下，都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了，没想到价格还能接受，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略瘦的男子生怕对方反悔，立马给顾盛酩转了五百灵石，笑道： “这一百灵石算是送这位小兄弟的！” 顾盛酩也不客气，拿出两枚地火石放到瘦弱男子手中，在对方呆滞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男子回过神，连忙说道： “大哥！这不够啊！今天才第五天还有三次热浪啊！！” “你这点钱只够买两条命。” 闻言男子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意思就是，一枚地火石两百灵石。 他看向一旁的同伴，二人相视一眼，在那默默凑钱，什么灵药啊，灵石啊，功法秘籍都掏出来了。 顾盛酩回到位置上坐下，撕下鸡腿上一块好肉递给林北，又把那串烤灵石拿给顾盛安，刚刚喝口酒，那个男子又在外头喊： “小兄弟！小兄弟！我们用这些灵宝换行不行？！！” “两百灵石一条命，不讲价，不换物。”顾盛酩头也不抬的回道，撕下一块兽肉吃起来，吃得满嘴油光。 两个男子站在风中一阵凌乱，原以为遇到了活菩萨，没想到是个铁面阎王。 ——笑话，你拿这些灵宝给我怎么分给其他人？所以他只要灵石。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先拿着那两个地火石离开，准备用灵宝找其他人换点灵石。 逍遥峰其他人看向那个狼吞虎咽的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 “【两百灵石一条命】还真是你啊？” “……”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跟着几人一阵傻笑，过了一会儿，又有其他人找到他们，一样的需要地火石。 这帮人比较幸运，身上的灵石足以支付他们所需的全部地火石，交付灵石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附赠了一株五阶灵药的消息，并且善意地提示他们： “那附近有一头混元境后期的妖王镇守，实力很强悍，诸位还是多加小心。” 这帮人走后，又有七八个人来了，衣着统一，看来是宗门弟子，为首的大师兄朝他们拱了拱手，说道： “风云宗弟子见过诸位云剑宗道友，不知能否卖我们一些地火石？” “两百灵石一块地火石。” “成交！” 第114章 离开秘境 交易的时候，顾盛酩突然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叫顾怀安的弟子，也在风云宗。” 为首的大师兄想了想，没能记起这号人，倒是后方一个男子犹豫一下，回到： “是从柳暗镇杏花村来的顾怀安吗？” “嗯，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师弟现在还在宗内修炼，我来秘境的时候他才炼魂境二重的修为。” 顾盛酩点了点头，凭对方的天赋，十八岁年纪差不多就是这个修为，他拿了一个纳灵袋递给那个男子，说道： “替我向他带一句话，说他父母健在，让他好生修炼。” “不用不用！带句话而已，我和顾师弟关系挺好的”，那个男子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却没有接过那个纳灵袋。 顾盛酩强硬地把纳灵袋放到他手里，转身回到篝火旁，看着只剩一些不怎么好吃的部位，愤愤道： “你几个真畜生啊！我去谈生意，你们却背着我把好吃的全部吃了！” 孙大雷眉头一挑，“哪里背着你了？我们都是光明正大吃的。” 闻言，顾盛酩低头在地上一顿摸索，捡起一块石头朝对方扔去，后者躲都不躲的，继续大口啃着那根大腿。 这时，一旁的林北递过来一串热腾腾的烤串，“顾师兄，我帮你留了一串。” 顾盛酩心里一暖，露出一个笑容，有种自家小孩长大后老父亲的欣慰。 “还是小北对我好啊！再看看你们几个，一个两个的只顾着自己吃！” “林师弟！你竟然偷我的烤串给他！我靠！！！” 沈琰察觉到自己烤得肉串不翼而飞，又只有林北有这种能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瘦弱的男生。 后者转头看向沈琰，一脸无辜，眼里的狡黠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跟个小狐狸似的。 “……” 穆清瑶在一旁淡定地剥着灵果，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早就说了，跟顾盛酩待久了，没一个是好东西，先是刘昊然那个小帅哥被带坏，又是顾盛安这个奇葩，现在好了，多了个林北。” 她尝了一口灵果，酸涩难咽，呸一声扔河里，擦了擦嘴，看向一脸嘚瑟的顾盛酩，说道：“嘶，这么看来，顾盛酩你害人不浅啊。” “……” 顾盛酩感觉自己被冤枉了，当即指着一旁默不作声地梦挽弓，说道： “那他呢！他变坏了吗？” 穆清瑶打量了一下梦挽弓，气定神闲地说道：“梦师兄只是闷骚，没表现出来。” “？？？”，莫名被点到的梦挽弓放下手里的灵果，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眼神清澈，和一旁龇牙咧嘴抱着灵石啃的顾盛安有得一拼。 “……” 过了子时，热浪再次涌来，几人视之无物，继续淡定地烤肉。 —— 第七天。 熔岩区中心处，一道璀璨的光芒升起，光芒中心，棕发少年身上泛起五色流光，奇异的气息扩散。 下方，五个玄衣少年仰着脖子期待地看着他，无所事事闲聊着。 “土行，你说能成吗？” “我哪知道？” “唉，都怪金行那个家伙，都借了这么多力量给他了，还能把事情搞砸。” “怪我？你要不要自己去试试那个酒疯子的剑多吓人啊？” “……” 忽然，上方的五色光芒渐渐淡去，全部归于少年体内，那道璀璨的光芒也渐渐散去，少年缓缓落下。 他运转灵气走了几个周天后，看向一旁的木行，问道： “他们人在哪？” “嗯，他们现在东南边的森林里，似乎不打算动了。” 江辰点了点头，迅速朝西北方飞去，留下五个分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撇了撇嘴，无奈地摊开手。 …… 森林里，几个少年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穆清瑶看得头都大了，却诚实地拿出留影石给他们留影。 “欢迎收看逍遥峰大型娱乐节目，我是主持人穆清瑶，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主人公，逍遥峰三大巨头。”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顾师兄伸手把蚂蚁的前进路线隔断了，蚂蚁正在四处乱窜，这个行为相信不少人都干过。” “完美，孙师兄投喂了一块巨大的肉，三只蚂蚁被这从天而降的富贵压的半死。” “沈师兄出手了，他把蚂蚁洞堵上了，真是恶劣的行为。” “……” 沈琰哭笑不得地抬头看向那个少女，笑骂道：“穆清瑶！你够了啊！！” 穆清瑶逮着他的正脸就是一顿拍，最后心满意足地收回留影石，和林北击掌庆祝，通过灵识交谈着： “报告林队长！代号木头，任务完成，请指示！” “很好，木头，组织会记住你的！” 随后两人弯着腰一顿傻乐，昨天晚上穆清瑶发现林北拿着留影石对着顾盛酩一顿拍，好奇的她走上前一番询问，终于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照片哪来的了。 好奇心驱使下，她成功加入了这个神秘的组织——逍遥情报局，也拥有了自己独特的代号。 —— 时间缓缓流逝，夜幕降临，天上寒星几点，空气渐渐变得炽热。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确定该拿的拿完了，便在原地等着。 等啊等，终于等到热浪到来，地火石发出一阵光芒，随后轰然破碎，一阵空间之力从中扩散。 嗡—— 熔岩天坑上方，出现了一个传送大阵，密密麻麻地人影从中落下，跟下饺子一样，有人很快调整身形，飞离这个地方。 沈琰看到大家都出来后，点了点头，一行人朝云剑宗的那四座飞舟飞去。 逍遥峰那些长辈远远地就察觉到他们的气息，松了口气，还好都平安回来了。 几人来到飞舟上，沈琰落地就朝老者恭敬一拜，朗声道： “弟子沈琰，幸不辱命，逍遥峰一人未损，平安归来！” 陈导看着武元境中期修为的沈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没有说什么，却足以表达一切。 很快，其他峰的弟子也回来了，灵剑峰七人，灵兽峰七人，灵阵峰……六人。 李青渝大步走到灵阵峰峰主之前，利索地单膝跪下，咚一声砸在飞舟上，低头拱手，说道： “弟子李青渝，因疏忽导致师弟彭明鑫陨落，还请峰主责罚！” 在他身后，五人连忙跑过来齐齐跪下，为首的郭友旭说道： “峰主，此事不怨李师姐，是彭师弟一意孤行，自取其亡，死有应得！” 孟然跟着附和：“郭师兄所言句句属实，错不在李师姐。” 此外，其他三人也在一旁为李青渝解释，讲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是彭明鑫一意孤行，不听指挥后造成的悲剧。 李青渝仍不肯起身，继续说道： “纵然是彭师弟一意孤行，但也是我的失误，要是能早点察觉到他的情绪，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更何况……就算他违抗命令，也该由我把他活着带回来，交由宗门处置！” 张峰主听到这话，又看了看那些为李青渝求情的少年少女，轻笑一声，挥袖打出一道灵气托起几人，颇为满意地说道： “既然无罪，何来过错之说。” 李青渝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女子，后者轻轻拂去她身上的灰尘，柔声道： “青渝，既然师弟师妹都说你无罪，那就是无罪，无需自责。” 听到这话，李青渝转头那五人，那些人都在笑呵呵地看着她，眼中并无责怪，只有敬佩，她鼻头一酸，骂道： “不是说好的让我一人来请罪嘛！” “嘿嘿……”，几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回答对方。 至此，这场激动人心的秘境探索也画上了尾声，云剑宗众人踏上飞舟，随着轰鸣的音爆声，消失在夜幕之下。 而另一边，天元宗长老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二十五个人从中走去，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六十个人进去，只有二十五人出来！ 他咬紧牙关，大手一挥，带着一众弟子往宗门的方向迅速飞去，高空中，一位仙人默默守着，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 第115章 醉于盛世 云剑宗，逍遥峰。 飞舟停在广场上，其他人见到纷纷停下来驻足观望，脸上有几分担忧。 直到飞舟上走下七道身影，仔细看他们都好胳膊好腿之后才松了口气，笑着朝几人打招呼。 “回来了！” “平安就好！” 几人笑着回应那些热情的师兄师姐，跟着陈导往贡献堂的方向走去，其他人相视一笑，闹着跟上去。 灵枢内一条条灵识流过，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二十多人跟着他们身后，并且越来越多。 —— 来到贡献堂。 庆长老笑着朝几人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进入屋内，其他人就在外面围着，一个个伸着脖子，翘首以望。 屋内，沈琰拿出一枚储物戒，开始汇报此行的收获： “一阶灵药四百七十二株，二阶灵药六百一十一株，三阶灵药三百七十七株，四阶灵药一百九十三株，五阶灵药六十二株，六阶灵药十一株！” “还有各种灵药的灵苗总共两百三十四株，其中六阶灵苗有三株。” 听到这些小家伙连灵苗都不放过，陈导忍不住笑了出来，点了点头，说道： “好好好，年纪轻轻就懂得发展宗门了，破例给你们都算上贡献值。” 几人嘿嘿一笑，这还是林北提出来的主意，这家伙经常在药园种灵药，对这些东西比较上心，不然他们还真想不到。 之后沈琰又拿出一枚储物戒，里面全是一些炼器的材料，一阶到六阶都有，还有一堆各种各样的灵器，有些上面还残留着血迹，从哪来的一目了然。 陈导听着对方的汇报有些惊讶，这么多灵器，这几人怕不是把秘境里面一半的人都宰了吧。 稍稍一探查，果然，这几人身上的血气十分浓郁，看来是经历了一番血战，唯一好一点的就是他徒弟和梦挽弓，这俩人气息很玄，不露山水，稳如老狗。 之后，沈琰自豪地拿出装兽核的储物戒，一脸得意地说道： “一阶兽核两百枚，二阶兽核三百枚……五阶兽核一百零三枚，其中初期的六十二枚，中期的三十枚，后期的十一枚！” “好，好！不愧是我云剑宗弟子，才武元境就能猎杀妖王后期了，何愁宗门不兴呐！” 陈导笑得合不拢嘴，不过眼中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心，他深知这些东西不是捡来的，是这些少年少女拼死为宗门寻来的资源。 之后沈琰又一脸郁闷地拿出一个储物戒，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这里面是一些功法，我们没找到皇阶功法，全是王阶以下的，嗯……有一部分还是从别人储物戒里找到的。” “哈哈哈，没事没事，云剑宗最不缺的就是功法，这些散修功法更多只是一些补充，但也弥足珍贵。” 最后，沈琰看了看旁边的几人，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 “另外，此行灭杀天元宗弟子十人，亲传弟子三个，核心弟子七个。” 陈导大惊，虽然他猜到顾盛酩会去找天元宗麻烦，但没想到这小子会把天元宗一支队伍全灭了！ 回过神后，陈导畅快大笑，用力拍着桌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呼出一口气后，又大方的说道： “重重有赏！除去此行收获的贡献值，每人额外奖励两千贡献值！” “我靠！！！” “峰主大气！！” “呜呜呜，终于……有钱了！” “帝王醉，我终于拥有第一坛自己的帝王醉了！！！” 陈导看着鬼哭狼嚎的几人，轻咳一声，缓缓说道： “老夫算了一下，一共是一万九千九百零五点贡献值，均摊下来每人两千八百四十三点，加上奖励两千点，一人就是四千八百四十三点，如何？” 孙大雷眼睛都瞪大了，一脸震惊地看着陈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 “四千八百四十三点贡献值……老娘发财了，哇哈哈哈哈！！”一旁的穆清瑶早已不顾形象地陷入癫狂…… “嘿嘿……帝王醉，嘿嘿……” 陈导也不磨叽，当即让几人拿出弟子牌，往里面注入一道灵气，稍加修改之后，还给几人。 几人看着那五位数的贡献值，嘴角压都压不住，一个两个露出扭曲的笑容。 顾盛酩二话不说就往庆长老那里跑，把令牌往桌子上一拍，“帝王醉！来一坛！！” 庆长老笑着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一个玉坛子，上面雕龙刻凤，十分气派，放到顾盛酩身前，说道：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醉，之前你喝的都是赝品。” “就这一坛，价值十万下品灵石。” 听到这个价钱，顾盛酩腿一软，当即滑倒在柜台之前，其他人跑出来拉住他，哭笑不得地将他扶起来。 沈琰走上前端起玉坛，端详着坛底，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精神恍惚的顾盛酩，轻笑一声，说道： “不然你以为这酒为什么敢挂三千贡献值呢？这可是古时候的帝皇特供。” 顾盛酩小心翼翼收起那坛真正的帝王醉，转身望去，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欢迎回来啊！” “沈师弟！看我看我！” “逍遥小酒神喔！！” “……” 呼喊声中，人群蜂拥而上，将几人拉着拽着往食堂走去。 林北刚走出贡献堂，两个师兄就神秘兮兮地来到他身旁，他心领神会，拿出一枚储物戒放到其中一个师兄手中，两人点了点头，飞速消失在人群中。 不等林北回过神，已经有人一把拉过他朝食堂飞奔而去，在他前方，是一脸惊恐的梦挽弓，他正被一位师兄举着狂奔。 一旁是大喊大叫的穆清瑶：“师姐！！师姐啊啊啊啊！慢点！！” “庆功宴！庆功宴！！” “食堂今天免费！！！” 顾盛酩被白景托在肩上，一路狂奔，感受着这种氛围，他渐渐放松下来，肆意地晚风扬起众人的长发，明月当空，照彻一方逍遥天地。 此间有仙，亦有红尘。 仙是辉煌大道，如日月之辉，璀璨夺目，红尘是漫山遍野开不尽的桃花，如满天星斗，眸中皆是。 云上的剑宗灯火辉煌，灵雾缭绕的仙山彻夜明灯，如萤火，似星辰，若璀璨天光，一场繁华盛世。 热热闹闹的桃花林中，蓝眸少年高举手中酒坛，笑得肆意，眼中盛满星光月影，意气风发。 今夜，注定有人醉于此番盛世之中…… 第116章 入凡 天明，万丈光芒穿透云层，将逍遥峰染上一层淡淡金光，又落入一片桃花林中，透过树林间的缝隙，洒在少年的脸上。 睫毛轻颤，少年睁开眼，抬手遮住略显刺眼的阳光，缓缓起身。 环顾四周，遍地都是空了的酒坛，他轻笑一声，运转灵气洗去一身尘埃，朝天字区走去。 回到熟悉的院门前，顾盛酩运转口诀打开禁制，推开那道新换的大门，院子里还留着去年秋末落下的枯叶。 他走到石桌前，刚想唤出顾盛安，又想到什么，摇头轻笑，自己拿起一把竹扫帚，慢悠悠扫着院子。 本源空间中，草地上躺着一个少年，虽然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但看那样子，肯定是睡得很香。 昨天晚上顾盛安被一群师兄抓着灌酒，喝两口就趴下了发酒疯，说什么都要脱衣服证明自己有腹肌这事。 想到那场面，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片片破烂的枯叶翩飞落下，相互碰撞，摩擦出沙沙的响声，在小小的院子里，如风过树梢一般令人舒心畅意。 今年的风，吹走了去年的叶，又拂散了过往的云烟。 扫完地，顾盛酩又去收拾了一番屋子，便坐在院子里喝着酒，似乎在等谁。 一刻钟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小子，这么悠闲啊？” 顾盛酩转头望去，白发老者又年轻了几分，至少那满脸皱纹少了几道，他静静看着对方，眼中盛满笑意。 陈导走到他身前的位置坐下，身前早已放着一碗清酒，陈导轻啧一声，看着一脸平静的顾盛酩，说道： “这酒没问题吧？” “喝不醉你的，放宽心。” 陈导笑着端起酒碗，浅尝一口，隐约尝出竹子的清香，入口温润，回味无穷，有些稀奇地问道： “这酒你哪来的，为师还从未喝过。” “九川镇，顺风客栈，春水酿。” 陈导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自从仙体觉醒之后，性子倒是变得更加自在随意了，也愈发喜欢喝酒，他忍不住说道：“你小子倒是悠闲得很呐，不修炼？” 顾盛酩放下手中瓷碗，感慨道： “我也想修炼啊，但是没办法，仙体就是这么强，喝酒就能变强，就连躺着都能吸收周围的灵气。” “再加上鲸吞之术，我连呼吸都在修炼，何须打坐闭关苦修呢？” “……” 陈导看着一脸愁苦模样实际在炫耀的少年，笑着骂了句臭小子，喝口酒又严肃地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灵根和天赋已经发生蜕变了？” 顾盛酩笑笑不说话，因为他自己已经测过了，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并无惊讶。 陈导见他这番模样，哪还能不明白，当即问道：“结果如何？让为师也乐呵乐呵。” “天品水火双灵根，四等天赋。” 面对自己的师尊，顾盛酩也没有隐瞒，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带上了一丝求夸的语气。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从对方口中说出来，还是会很高兴，他嘴角压都压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天灵根啊，别说天元境了，甚至有机会冲击那缥缈的神元境，看来千年后我就要有一个仙人弟子喽！” 听到这话，顾盛酩起身给对方倒酒，认真道：“等我成仙的时候，师尊恐怕都成仙几百年了吧。” 陈导笑笑不说话，没有否定这句话，他好歹也是地品灵根和三等天赋。 虽说灵根比不过，但他修炼得早啊，天赋也高啊！怎么着也要在徒弟面前迈入天元境吧。 两人喝着酒，聊着一些小事，一坐就是半天，也不觉得无趣，反倒颇为享受这种悠闲的生活。 —— 地字区。 一处洞府内，两个人相向而坐，掌心相触，身上一红一蓝两股光芒交相辉映，炽热与霜寒的灵气碰撞后交融在一起。 两人肩部的符纹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隐约能听到龙啸凤鸣。 随着封印渐渐松开一个口子，炽烈古龙与幽冥冰凤的血脉开始沸腾，古老的龙凤之力涌入他们体内。 绚烂的光芒之中，两道虚影浮现，巨龙仰天长啸，燃烧着火焰的龙翼遮天蔽日，冰蓝色凤凰身后拖着长长的九条尾翼，挥舞巨翼。 突然，李剑一缓缓开口道： “这次你再敢乱来，我宁可未来力量失控身死道消，也不会再和你一起炼化这血脉之力。” 沈琰有些委屈，嘟囔道：“都是第一次，我哪知道血脉中的力量那么狂暴……” —— 药园里，林北看着那些长势喜人的灵药，颇为满意，转身就看到姜彦一脸郁闷地蹲在地里，拨弄着一株要死不活的灵药。 “问题究竟出在哪呢……” 在他身后，是一个拎着狼牙棒的药堂弟子，那个弟子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道： “都说了你是锐金之体，种不活的，种子被你摸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半成，这些能发芽的都是命大的了。” “唉……看来，我注定不适合种地。” 姜彦说完瞬间消失在药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小树林，所过之处，洋洋洒洒的种子落了满地。 “姜彦！你又找抽是吧！！” “反正种不活！还不如拿去喂鸟！” 看着两人跑远，林北笑了笑，画了个空间通道离开药园。 山门前，孙大雷和刘昊然朝一众师兄弟道别后飞下山，很快消失在天际，很明显他俩又要开始苦修了。 再看垂天崖，金眸少年一如既往地盘腿坐在那，静静地看着云海翻卷，无人猜得到他所思所想。 下方，天字区洞府内，陈导缓缓起身，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盛酩一口喝完剩下的酒，抬头看了眼远方，开口道： “入凡间，淬剑意，历红尘，明道心。” 陈导点了点头，对方的仙道本就是一条红尘大道，而且以对方的性子，平平淡淡的凡间反倒更有利于修炼，再说了，就算没有收获，多看看这个世界也好。 修仙就这样，如果都修仙了还不能随心所欲，那还修什么仙。 他脸上带着笑意，并不觉得不舍，只是淡淡开口道： “什么时候回来？” 顾盛酩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路边那些桃树，柔声轻语：“待到明年四月，桃花盛满山路，自会归来。” “行，为师埋着一坛醉人辞等你回来。” “好。” 第117章 重走一遭 傍晚，一道身影缓缓从云剑宗大门走出，在他身后，几位弟子正朝他挥手道别。 “师兄！宗门大比，等你来战！” “师弟，一路小心呐！” 顾盛酩转头看了眼那些人，轻轻点了点头，唤出无妄剑，后者微微颤鸣，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境。 他跃上飞剑，化作一道蓝色流光消失在黄昏下。 —— 夜幕，一道流光划破夜色，其上的少年拎着酒坛，御剑乘风，好不自在。 忽然，顾盛酩放慢了速度，目光拉远看着下方的景色，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就在这附近啊？” 远处，永定河缓缓流淌，从高处看犹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天上的繁星。 忽然，顾盛酩看到河面上有一点火光摇曳，定眼一看，那是一艘挺大的渔船，正顺着永定河飘荡。 他心中一喜，朝那艘渔船飞去。 —— 船上，一个男子收拾着渔网，哼着渔家小曲，在他身后的篷子里，一个妇女正在收拾碗筷，七八岁的小女儿跟着男子哼唱。 “莫问渔家家何处，凭栏望，江上皆是……” “哎，柔儿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这句，爹爹再教你一句。” “好！” “若说身世似浮萍，回头看an——岸上人海茫茫呐。” 后半段，是屋里的女子接上的，其腔调宛转悠扬，柔而不娇。 男子微微停顿，后头看向屋中女子，二人相视一笑，只觉霁月清风，岁月静好。 忽然，男子看到一道流光朝这边飞来，停在他身前，定眼一看，竟是一个御剑飞行的少年郎，俯身拱手道： “见过仙师。” “大哥，问个路，黑虎山往哪走？” 男子看了看周围，思索一番后指了指南边，说道： “从此一路飞去，便可到达。” “多谢！” 顾盛酩朝对方抛出一个纳灵袋，踏上飞剑冲上天际，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这时，那个小女孩走上前抱着男子的腿，说道：“爹爹，他可以飞哎，好厉害！” 男子哈哈一笑，俯身抱起对方，将对方举起，转了一圈，说道： “我家柔儿也会飞啊！” “哇……” —— 高空上，顾盛酩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山脉，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不对啊，我记得方向不是这边啊，奇了怪了，难不成我都武元境了还是路痴？” 飞了一阵，他看到了那家点着灵灯的客栈，门口的旗子上隐约可见“顺风”二字，在夜风中胡乱飞舞。 他心中一喜，朝下方飞去。 客栈的院子里，老板娘还在骂骂咧咧地擦桌子，旁边的地上，躺着两个醉倒的大汉。 “喝喝喝，喝不死你俩，要不是收了钱，老娘早把你俩扔黑虎山喂妖兽去了！” 忽然，她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去，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门口，正抱着手看她收拾桌子。 老板娘当即表演了一个变脸，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小哥！来玩啊！” “你这客栈正经吗？” “嗯？”听到这个回答，老板娘愣了一下，隐约有些熟悉，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拍手说道： “哎哟！这不是顾大少爷嘛！这么多年不见，咱家还以为您飞升上界了呢！” 听到这话，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老板娘倒是好眼神，这都能认出来。” 老板娘一手拖一个壮汉，将两人扔马厩里面，拍拍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咱这些开客栈的人啊，最基本的就是要会认人，不然得罪了那些大爷，人家发起脾气来，把咱这小店掀了还得了。” 听到这话，顾盛酩顿了顿，轻笑一声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指头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的，还挺有节奏，说道： “来碗妖兽面，别加那个奇奇怪怪的佐料，味道有点齁。” “好嘞，稍等一下，马上来。” 见她一个人在忙活，顾盛酩疑惑问道：“那个小二呢？就有点高高瘦瘦的那个。” “去年他就回家了，老娘过世了，家里的老头没人照顾。” “不重新招人？” “还在招，但这荒山野岭的，而且从黑虎山活着出来的又都不是善茬，没几个人敢来。” 老板娘在厨房一顿折腾，很快端上来一碗面，然后坐在一旁和他唠嗑，聊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比如两人组队进黑虎山，一人把另一个推向虎口；还有一帮人进黑虎山，结果是给妖兽送宵夜。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很多很多，从老板娘口中，顾盛酩也得知了九川镇发生了大变，镇长因为贪污腐败被皇朝抄家了；第一大家族郝家身败名裂，老祖都失踪了。 …… 不知为何，明明不是很熟的人，却能聊的很投机，老板娘话很多，可能是太久没人能这样坐下来听她讲话了。 来来往往的人，都只是客栈的过客，客栈对他们来说只是歇脚的地方，吃顿饭，睡个觉，又要前往下一个地方。 但对老板娘来说，客栈就是家，如果不出意外，最后她也会在这里长眠。 聊着聊着，顾盛酩吃完了那碗面，喝了口酒突然问道： “翻过黑虎山，另一边官道上那家顺水客栈的老板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家男人，有时候也会来这边坐坐，和我聊些趣事，平时也会通过灵枢交流，日子还过得去。” “你这里有春水酿存货吗？” “没有，我这边都是小买卖，要卖酒的话你得去他那边才有。” 顾盛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付了钱后径直上楼，准备在这歇息一宿。 他刚刚进屋，楼下又传来一阵喧闹声，从窗口望去，楼下站着一队人马，门外停着高大的马车，上面写着九川镖局四个大字。 “这世界还有押镖的？真是稀奇。” 他收回目光，换身衣服后躺在床上，掰着手指头，计划着明天的路程。 “去顺水客栈买点春水酿，然后回一趟金水村拜访那个老村长，顺道看一下王狗蛋老不老实。” “之后要去哪呢？管他呢，随便走吧，反正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呢……” 思索间，倦意袭来，顾盛酩的呼吸渐渐平稳，陷入沉睡。 第118章 恍如隔世 翌日。 顾盛酩懒洋洋地起床，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子边往下看去，昨天晚上那帮人正在下面吃东西。 为首的明显是那个胡子邋遢的大叔，一身煞气，修为炼魂境后期，难怪敢押镖，凭这实力要过黑虎山轻轻松松。 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胡良彪抬眸望去，发现看不透后，默默收回目光，通过灵枢和其他人说了一番，又继续吃面。 顾盛酩走下楼，要了一碗妖兽面，拿出一坛好酒，嗦着面，喝着酒，潇洒至极。 胡良彪一行人吃完后付了账，便驱动马车朝黑虎山出发了，看着那匹马，顾盛酩有些惊讶，竟然是头二阶灵兽。 他收回目光，继续埋头嗦面，没一会儿又来了一帮人，带头的是个炼魂境初期的男子，身边跟着一个炼体境后期的男生，而其他人都是炼气境，衣着统一。 几人坐下来后，那个男生开始大声吆喝：“卖南州二阶灵果！十枚灵石一斤！” “上品三阶气血丹！童叟无欺，三百灵石一瓶！一瓶三颗！” 顾盛酩抬头看着那个卖力吆喝的男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行商，不由得感慨这个世界职业真多啊。 他正埋头吃着面，那个男生走到他跟前，手中拿着一枚灵果，黄灿灿的，闻起来有些香。 “小哥，买点嘛，很好吃的！你先尝一颗，好吃你再买也行！” 顾盛酩接过那枚灵果，啃了一口，然后脸色古怪地看向那枚灵果，这玩意……不就是苹果吗？ 只是这玩意没有苹果核，吃起来更脆一点，味道有点像桃子，像是个杂种，不过还挺好吃的。 又想到待会儿要去金水村，带点灵果给老村长也好，说道： “给我来点，四斤左右差不多了。” 男生嘿嘿一笑，兴奋地回头和那个炼魂境的男子邀功，男子拍了拍她的脑袋，夸道： “是是是，我们都不敢上前打扰那位小哥，就你胆子大，行了吧。” “那可不，我看他不像凶恶之人，哪像老爹你，一看就不知道绝非善茬。” “嘿，我这叫男人的魅力，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男生笑着装了一大兜灵果，小跑到顾盛酩身前，放到桌子上，还拿着一枚储物戒，说道： “四斤三两，算你四斤，不信的话可以拿公称来称一下。” “不用。”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往对的储物戒中转了四十枚灵石，后者数了数之后，又兴奋地跑回男子身旁。 顾盛酩随便吃了点东西，结账后，他啃着灵果唤出无妄剑，跃上剑身直接消失在天际。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那个男生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说道：“他……他是中三天之境的强者！！”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不然呢，你觉得我们为啥不敢上前问他买不买东西？” “我靠！你们只说他比我强，我以为就比我强一点而已！要是我知道他是中三天的强者我也不敢上前啊！” “哈哈哈哈……” —— 顺水客栈，胖胖的老板还在后院数钱，一枚灵石一枚灵石的数着，忽然听到店小二的招呼声： “老板，有大客户来了！” “多大的客户啊？”老板头也不抬地继续数钱，有些漫不经心。 “几万灵石的买卖！” 听到这话的老板变脸很快，大声说道：“什么客户？那是我大爹啊！快去安排，在后院这摆一桌子好酒好菜！” 外头，顾盛酩悠闲坐着吃花生米，他看着那个站在柜台后算账的青年，眸中带笑，没想到当初一个送菜的小二竟然已经当上了掌柜。 很快，另一个小二跑过来俯身说道：“少爷，这里太吵了，老板就在后院，还请移步。” 顾盛酩起身跟着对方朝后院走去，正在算账的青年似有所觉，抬头望去，心中一惊，然后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朝对方点了点头。 后院，老板正兴奋地安排其他人去准备好酒好菜，察觉到身后来人，他转头望去。 “好久不见，老板。” “哎哟！昨天晚上老婆子和我说今天有贵人来，我寻思着谁呢，原来是这位少爷，难怪今早左眼皮一直跳。” 听到这相似的语调，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俩夫妻说起客套话来一套一套的，谈生意。” 老板爽朗地开怀大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顾盛酩也不客气，径直坐下，开口道： “春水酿小坛大坛各来一百坛，能拿得出手不？” 反正酒坛里面的空间很大，到时候留几坛备用，其他的全倒里面就行。 老板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一个劲地点头，“有有有！只要您开口，别说两百坛，五百坛都给送过来！” “恕我多嘴一问，不知少爷购置这么多酒，是去行商还是……” “喝。” “啊？？” “酒当然是拿来喝的啊。” 这回轮到老板沉默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朝对方拱手说道： “倒是我掉钱眼里面去了，没想到少爷还是爱酒之人。” 顾盛酩也是笑笑，毕竟一口气买这么多酒，实在难以想象是买来喝的。 过了一会儿，好酒好菜上来了，两人吃着饭，聊着天，老板和他谈着这些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倒也不无聊。 酒足饭饱，一个小二拿着四枚储物戒上来，说道： “这位爷，您要的东西都在里边了，恕我们没有高阶储物戒，只能分开装。” 顾盛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如此之多的酒坛，要想一口气装下恐怕得要五阶储物戒了。 他灵识扫过四枚储物戒，确认无误后拿出一个纳灵袋，放到桌子上：“总共一万七千枚灵石，纳灵袋不算。” 老板哈哈大笑，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坛不一样的春水酿，说道：“怎么能让少爷吃亏呢，这坛最上等的春水酿还请收下。” 不得不说，有些人赚钱是他应得的，就这头脑，杠杠的啊。 又和老板扯了几句荤话后，顾盛酩离开了顺水客栈，沿着官道，一路前进。 忽然，一辆马车从身后缓缓驶来，车夫朝他喊道：“小哥，要搭车吗？不收钱！！” 顾盛酩兀地转头望去，还是当年那个车夫，只是对方脸上多了些许风霜，也换了一匹马。 他唤停马车，坐上车厢，看着帘外陌生的景象，不由得感慨岁月变迁，恍如隔世，人非物亦非啊。 这时，那个车夫高声问道： “小哥！您要去哪？” “金水村路口。” “好嘞，坐稳喽！” 马蹄飞跃，车夫哼着自创的小曲，在炽热的官道上疾驰，外面烈日炎炎，万里无云，如当初一样。 不变的，还有那炽热的风…… 第119章 人间 烈阳当空，风中带着一丝灼热，白衣少年行走在碎石子路上，在他的前方，是一片小小的村落。 走到村口，一条大黄狗冲他一阵狂吠，一个老汉闻声走出院子疑惑地看去，发现是个少年郎，热情地招呼道： “小哥，你找谁啊？” “村长在家吗？” “找村长啊，这个点他应该在广场那边的小屋子里面教孩子识字。” “多谢。” 顾盛酩绕过几户人家，循着记忆中的路，来到那个小广场，看到新建的一座小屋，里面传来阵阵读书声。 广场上几个小孩还在练剑，一招一式绵绵无力，却很认真，和他小时候一样。 顾盛酩走到一旁的石椅坐下乘凉，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练剑的小孩，教导他们的是一个炼气境后期的男子，面容严肃，声音洪亮。 “剑随身动，身随心动！” “没吃饭吗？你是在跳舞吗？！” 烈日炎炎之下，三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已经汗流浃背，大口喘着气，汗珠滑落，滴在灰色的素衣上。 “看看人家王成柱，再看看你们！” 顾盛酩目光在那个黝黑的男生身上停留，思索一番后，认出来了这人，不正是王狗蛋吗！ 看着那个一脸倔强的男生，顾盛酩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掏出酒坛喝起来。 浓浓的酒香飘荡，那个男子侧目望去，竟才发觉树下坐着一个白衣少年，负剑身后，气质出尘。 男子看了眼那几个近乎力竭的小孩，挥了挥手说道：“休息一下，别乱跑，半个小时后继续训练。” 几个小孩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揉着发酸的肌肉，又好奇地看着树下那个少年。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看来是下课了，五六个孩子闹哄哄地跑出来，围着那几个练剑的小孩问东问西的。 在他们身后，是一脸和蔼的老头，杵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出来。 见到那人，顾盛酩露出一抹笑容，朝对方喊道：“王村长，许久不见啊！” 王泽川顿了顿，循声望去，有些疑惑，然后又想起什么，心中一惊，撑着拐杖快速走过去。 走到对方身前，细细打量一下，哪怕对方已经长开了不少，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太好认了，他咧开嘴笑了笑，说道： “许久未见呐，小仙师，怎么有空来这穷乡僻野的地方？” “入凡历练，顺道过来看看。” 王泽川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也坐在石椅上，看着闹哄哄的小孩，感慨道： “当初你来的时候，他们才七八岁，现在都十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些年村里怎么样？” “挺好的，之前有皇朝的大能来过，出手帮全村的病都治好了，还给了一笔巨款补偿，村里又买了几头牛……” 王泽川慢慢地说着这两年村里发生的大事小事，顾盛酩有耐心地静静听着，反正他的时间很多，无需追赶岁月。 聊了十几分钟，王泽川看着那处小屋，眼中光芒闪烁，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继续说道： “这处小屋虽然是村里人出钱修的，但那些笔墨文书都是皇朝给的，前些年因为那个混账镇长贪污腐败，这些东西都落下了，现在重新补。” “又恰好王顺财回来，他这些年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学了些本领，说是要教村里的小孩几招。” “我寻思这样也好，也该让他们学些武艺，懂些拳脚，以后走南闯北也方便。”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着那些黝黑的少年，每个人都是炼体境修为，其中最高的就是王成柱，也就是王狗蛋。 注意到他的目光，王泽川问道：“小仙师对王狗蛋感兴趣？” “他这些年有没有惹事？” “没有，狗蛋那孩子一天使不完的劲，有些调皮，但还算老实，之前有个孩子落水了，还是他捞上来的。” 顾盛酩点了点头，朝人群中喊道： “王狗蛋！过来。” 人群中，被团团围住的男生转头望去，看着那个白衣少年，见到村长也在朝他招手，疑惑地跑过去。 顾盛酩打量着眼前的男生，不由得想起来当初在马车上遇到的那个小屁孩，也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他收回思绪，问道： “还记得我吗？” 王狗蛋刚才就认出了对方，但又不敢上来搭话，现在对方竟然主动找他，兴奋地说道：“记得，你是三年前那位帮了村长大忙的仙师！” 听到这个回答，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功法，翻了两页发现被撕了几章——去年在山重镇烧火做饭的时候撕来点火了。 他又默默收回这本功法，重新拿出一本看着挺崭新的，翻了翻确定没有少页后放到王狗蛋手中，说道： “这本武技，给你拿去玩吧。” 这是一本近身格斗的武技，类似于体术，看着还行，就是不适合顾盛酩这种小脆皮，而眼前的少年气血澎湃，是个体修的料子，给对方正合适。 王狗蛋如获至宝，呼吸都重了几分，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真的能给我吗？” “路边捡的，放心拿着，不值钱。” 这种低阶功法他有一大堆，都是在灵光秘境里面捡的，他看了之后又瞧不上，平时都是拿来垫桌脚烧火啥的。 王狗蛋拿着那本功法，当即要给顾盛酩跪下，吓得顾盛酩连忙打出一道灵气拦住对方，哭笑不得地说道： “一本破功法而已，只是给你练练玩，又不是收徒弟，跪啥呢？” “这样啊……”，王狗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行了，没你事了，去玩吧。” 顾盛酩朝对方挥了挥手，继续和王泽川唠嗑，两人聊到下午，天色忽变，大雨将至，王泽川一拍脑门，说道： “哎哟！我衣服还晒着呢！” 闻言顾盛酩笑了笑，从储物戒中拿出那兜灵果，放到石桌上，说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继续去逍遥天地了，这兜灵果你收好，买的不多，你自己吃点，然后给那些小孩尝个鲜。” “这怎么好意思，非亲非故的，老夫哪有脸面收你东西。”王泽川连连推辞，丝毫不做作。 “我乐意。” 对方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就将王泽川推辞的话堵在嘴边，他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少年，笑叹道： “小仙师还真是随心所欲啊，仅一面之缘都要回来看一遭。” 顾盛酩喝了口酒，看着渐渐阴沉的天空、新修的学堂、更显岁月痕迹的房屋，缓缓开口道： “再走一次曾经走过的路，不一样的心境，看到的风景也会不一样。” 回顾这一路来的所见所闻，顾盛酩似乎明悟了什么，他既不是借宿客栈的旅客，匆匆走过一生，也不是安居一处的老农，忙碌耕耘一世。 他是天地自在客，所见的不只是别人的一生，更是天地一寸，红尘一缕…… 顾盛酩心有所悟，开口道：“下雨了，老村长，我该走了。” 话音落下，一滴雨水落下，穿过头顶大树繁密的枝叶，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前，溅起一朵碎花。 他缓缓起身，一手拎着酒坛，一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地朝村口走去，身后的老村长收好那兜灵果，朝他喊道： “小仙师，慢慢走啊，人间，还大着呢” 第120章 大自然的馈赠 轰隆—— 惊雷炸响，惊起无数飞鸿，在灰蒙蒙的天地间，白鸿与雷光交织，构成唯一的色彩。 沙沙沙—— 树叶碰撞出属于生命的交响乐，在这一刻，风了形状，也有了属于它的声音。 风起，雨落。 长久干旱的大地终于等来了第一场暴雨，田地间有些枯黄的作物迎着狂风，在暴雨中生长。 深林中，一个白衣少年慢慢走着，身上泛起淡淡的灵气光芒，阻隔了雨滴。 他手中拎着棕黑色的酒坛，走几步就要抬起来喝一口。 暗处，几道人影浮现。 顾盛酩动作一顿，又继续沿着小径前进，身后背着的古剑微微颤动，发出阵阵剑鸣。 又走了几步。 忽然，一抹杀机浮现，少年微微侧身，躲过那锋利的剑刃，一指点在那人的喉咙处，灵气顺着指尖迸发，瞬间震碎了颈椎。 黑衣人身体一僵，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几乎是同时，周围又冒出来三道身影，都是炼气境后期的修为，难怪敢找顾盛酩麻烦，合着这些人根本看不出顾盛酩修为的高低。 看着那些蒙面人，顾盛酩不急不慢地继续往前走，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些蒙面人相视一眼，纷纷冲了上去。 嗡—— 一抹灰色浮现，万物静止，雨滴停留在空中，地面泛起的水花保持着盛开的姿态，风止，落叶停滞。 顾盛酩的步伐几乎没有停顿，面无表情地穿过那些蒙面人的包围，继续朝前走。 身后，灰色结界渐渐破碎，那三个蒙面人因为惯性往前倒去，而后脑袋滚出去好远，停在积满泥水的坑洼之中，死不瞑目。 —— 三天后，永定河。 宽敞的官道边，有一处破败的小屋，一个白衣少年正在整理屋子，在他旁边，站着一个抱着木箱的老头，指着一个小木凳说道： “哎对对，把那个也收一下，那可是老物件，要带走的。” 闻言，顾盛酩叹了口气，俯身把那个小木凳拿起来放到箱子里，说道： “你这让我还怎么住啊？” “嘿，反正你已经付钱了，爱住不住，不住还好，我还可以把屋子拆了拉回去当柴火。” “……” 这事还要从昨天说起，顾盛酩在山里看到一只鸡，心想着附近也没村落，这应该是哪户人家跑出来的，已经成大自然的馈赠了。 二话不说他就给那老母鸡逮了架火上烤，好巧不巧这时候老头来了，痛哭流涕地指着他就是一顿骂，哭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顾盛酩提出要付钱，那老头拒绝了，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的鸡死了，我也不想在这住了，要不这样，你把我屋子买下，这事就清了，不然我就去衙门告你。” 到这顾盛酩才知道这是个陷阱，但面对这个破元境修为的老头，他还没任何办法，打又打不过，讲道理又讲不通，只能无奈地花三百灵石买了这小破屋子。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顾盛酩既是无奈又是想笑——堂堂一个皇阶强者，竟然会想到这种馊主意。 等顾盛酩搬得差不多了，老头示意他不用搬了，最后指了指屋里那杆自制的鱼竿，说道： “呐，那物件留给你了，这永定河鱼多的很，这条路来来往往的人也多，钓个十天半个月，卖卖鱼还能赚几百灵石。” “是是是，您老慢走……”，顾盛酩转头看着那个抱着大箱子慢慢离去的老头，笑着摇了摇头，感叹江湖险恶啊！ 看着空荡荡的小屋，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些桌椅，这是当时在山重镇买的，因为担心留在那会损坏，便都收回来了。 安置好桌椅，又收拾了一下屋子，顾盛酩把顾盛安叫出来，后者出来后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围： “酩哥，咱这是又到哪了？这特么还是云剑郡吗？” 顾盛酩一巴掌呼对方后脑勺上，“别张口就说脏话，要有素质。” “嗷！”，痛呼一声后，顾盛安兴奋地打量着四周，翻过篱笆撒腿乱跑。 见对方那兴奋劲，顾盛酩轻啧一声，抱着手说道：“跟狗一样，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把周围踩一遍。” 就这样，两人在这个小破屋子住下了，时间不限，想走的时候就走。 到了晚上，顾盛酩拎着钓竿往河边跑，还带着一个木桶，而顾盛安则是拎着一罐虫子好奇地跟着他。 两人来到河边，找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开始挂饵下杆。 鱼竿没有复杂的结构，就一根看不出材质的竹竿，上面系着一根线，绳子末端是鱼钩，要是钓上鱼了，全靠蛮力拽上来…… 修仙者的钓鱼就这么简单，甚至没耐心的还可以自己下河去捉。 顾盛酩下杆后就静静地等着，顾盛安在一旁屏息凝神等着，小声问道： “能行吗？” “信我，绝对……”，话没说完，顾盛酩就感到一阵拖拽感，鱼线已经绷直，他脸色一喜，手臂缓缓发力，将那条鱼拽出水面，甩到岸上。 顾盛安则是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按住那条鱼，笨拙地取着钩，还好这条鱼吃钩不深，不然凭顾盛安的脑子还真弄不了。 他折腾了一番，终于取下鱼钩，将那条鱼放到桶里，朝顾盛酩问道： “这是什么鱼？” “我哪知道，反正到时候无论大小一条五枚灵石，不讲价。” “哦……” 顾盛酩兴致满满地继续挂饵，然后下杆，不到十分钟又有鱼咬钩了，还是个大家伙，顾盛酩将其拽上来，同样扔到岸上。 两人就这样一个负责钓，一个负责取，两个小时后，那个木桶装满了，十多条大大小小外貌不一样的鱼在其中扑棱。 看着那桶鱼，顾盛酩自信满满地说道：“看来我钓鱼还是挺有天赋的，这样看来半个月就能赚回我的两百灵石。” 顾盛安对此表示嗤之以鼻，他以前在山重镇见过别人钓鱼，人家钓得那叫一个优雅，哪像顾盛酩，没有技巧全是蛮力。 等顾盛酩收好鱼竿，两人带着满满的收获的鱼桶回去了。 回到屋子后将那些鱼全部倒在一个大缸里，啥也不管就去睡觉了。 另一天早上，顾盛安起来一看，水缸全染红了，弥散着一股刺鼻的鱼腥味，他脸色一变，朝屋里还在睡觉的顾盛酩喊道： “酩哥！鱼！没啦！！” “什么？驴没拉？哪有驴啊？” 顾盛酩慢吞吞地起床，打着哈欠朝门外走去…… 第121章 温家 两人一模一样的少年站在鱼缸旁边，看着只剩下鱼类残渣的鱼缸，陷入凌乱。 这时，猩红的水面冒出一个黑色鱼头，朝他俩张开嘴，嘴里密密麻麻地全是锋利的牙齿，一甩尾巴又潜入水底。 “……” “酩哥，我们……是不是要认一下鱼？” “妈的孽畜！我*它**的傻*鱼，*它**的十八代老祖宗！” 顾盛酩大手一挥直接把缸里的脏水全部轰出来，逮住那条黑色的怪鱼，掌心凝聚一团黄白色的灵火，直接开烧。 怪鱼身上的水分迅速蒸干，鳞片渐渐失去光泽，但其生命力很顽强，还在挣扎，顾盛酩冷笑一声，一抹剑气浮现。 蹭蹭蹭—— 那条鱼就这样活生生被他碎尸万段，这还不解气，顾盛酩又将其彻底轰成粉末，才长舒一口气，感觉身心愉悦。 顾盛安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喘，生怕对方不过瘾拿他出气。 之后顾盛酩重新换了一缸清澈的水，带着顾盛安往附近的小镇走，准备去卖鱼的地方请教一番。 正如老头所说，这段官道人很多，因为附近有一个上百户人家的大村落，他们去九川镇都会走这一段路。 顾盛酩把门锁上，站在门口，静静等着，没一会儿就来了一辆马车，他挥挥手示意对方停下，结果那个车夫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拉不下了！” “……” 之后又是一连三辆马车都是一样的说辞，顾盛酩打听一番才知道今天九川镇新来的大家族温家宴请四方。 而且还不需要请帖，只要带点礼物就能蹭一顿吃的，这就导致附近的其他有钱人家都带上一些低阶灵宝去拜访。 听到这个消息，顾盛酩来了兴趣，既然都要去一趟镇上，顺道去看看热闹也好，他踢了踢一旁蹲着扣蚂蚁窝的顾盛安，说道： “走，带你去吃席！” “去哪吃？” “刚才那个大爷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啊？别玩蚂蚁了，走，带你去见见那些大家族什么样。” 官道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步伐欢快地走着，其中一人有耐心地和另一个讲着一些基本的礼仪，最重要的还是叮嘱对方不能学狗叫。 两人脚程很快，半个小时后就来到九川镇，街上热热闹闹，各种各样的呼吁声此起彼伏。 顾盛安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他对九川镇的印象还都是顾盛酩和他讲的，现在终于亲身体验一番。 虽然没有柳暗镇和山重镇繁华，但也称得上车水马龙了。 顾盛酩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生怕一个不留神对方就跑丢了，他可不想在拥挤的人群中和顾盛安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温家的位置很好辨认，街道上很多穿着不凡的人都在往那个方向去，有炼气境炼魂境，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武元境飞过上空。 思索一番后，顾盛酩打算先去温家吃席，再改道去卖鱼的地方。 他俩在人群中挤了一阵，终于挤到挂满红彩的大宅门前，门口摆着两尊石兽，顾盛酩也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挺唬人的。 门口，两个下人正在招呼客人。 无论穿着外貌和境界，也不细看礼物的轻贵，凡是送礼的，都热情地招呼着。 哪怕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头，给了一株一阶灵药，那个小二也满脸带笑地放他进去了。 原本还“担心”会上演一番羞辱大戏的顾盛酩有些失望，如此看来这个温家的家风挺好的，不像某些眼高手低鼻孔看人的家族。 很快轮到顾盛酩两人，他拿出两瓶二阶丹药放到对方手中，拱了拱手道贺一番后走了进去。 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在主厅，九川镇其他三大家族的家主都来了，可以说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那几位家主丝毫不遮掩自身气势，皆是武元境修为，主位的男子更是武元境中期的修为，想来就是温家家主。 顾盛酩收回目光，带着顾盛安找桌子准备吃席，绕过前院，来到一个大院子里，同样摆满了桌子。 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几个小屁孩呜哩哇啦地追逐打闹，有些吵。 顾盛酩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径直坐下，顾盛安坐在他旁边，两人自然地抓了把桌子上的瓜子嗑起来。 当然，顾盛安一如既往的吃瓜子不吐皮，吃得比谁都快。 这时，一个雍容华贵的妇女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了，和他们凑了一桌，妇女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旁的少年也在看他们，当看到顾盛安吃瓜子不吐皮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认真地问道： “这样真的好吃吗？” 顾盛安也认真地回答他：“好吃，爱吃，喜欢吃。” “……” 倒是那个妇女笑了笑，问道：“两位不是九川镇的人吧，我还没听说过我们镇有两个这么俊朗的孪生兄弟。” 对方这样问了，态度和蔼，顾盛酩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回到：“我们是柳暗镇来的，听到可以吃席，就跑来凑热闹了。” “这样挺好的，趁年轻多来逛逛，以后成家了，一天到晚家里主事的管得紧，想出门都难了。” 妇女话很多，叨叨絮絮和顾盛酩聊着天，而一旁的少年则是学着顾盛安的样子，将整颗瓜子扔嘴里，嘎吱嘎吱嚼着。 看到这一幕，顾盛酩和那个妇女相视一笑，摇了摇头也没管两人，继续聊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过了一会儿，两个面容七成相似的男生小跑着过来，加入了他们这一桌。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见他们找到位置，转头就和几个男人坐了一桌，开始喝酒。 那俩兄弟看着一模一样的顾盛酩两人，有些惊讶，年龄稍小的那个小声问道： “哥，他们怎么一模一样？” “这就叫孪生兄弟。” “哦……” 很快，又来了一对母子，几人天南地北的聊着，从始至终没说两句话的就是顾盛安和那个少年，两人一直在吃瓜子。 半个小时后，开始上菜了，看着满桌子好菜，那个少年细细感受一番，抿了抿唇说道：“我舌头好像起泡了……” “……” 顾盛安疑惑看着他，不明所以，径直起身去添饭，准备享用这顿盛宴。 这时，顾盛酩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去，天穹上站着一个身影，有些熟悉。 那人丝毫不掩饰自身气势，运转灵气朝下方的温家吼道： “郝家老祖郝无痕，今日，定要为我郝家讨个公道，温家老贼！可敢与我天上一战！” 第122章 自投罗网 下方，其他人见到这一幕神色各异，有人抱着看戏的心态，有人神色担忧，也有人漠不关心，抓紧时间吃着东西。 主厅之中，温家家主温舟行起身朝其他三大家的家主抱拳说道： “看来有不长眼的东西来了，诸位且酌酒静候，温某去去便回。” 话音落下，其一步踏出，冲上天际，来到郝无痕对面，并不多说废话，身边符箓翻转，一指点出。 嗡—— 磅礴的灵气汇聚，猛地轰出，淹没了那个老头，后者一剑斩出，恐怖的剑气破开对方的攻势，去势不减。 温舟行面不改色，一掌打出。 “平天！” 砰！ 天地灵气翻涌，汇入这一掌之中，化作恐怖的灵力威压，排山倒海。 郝无痕的攻势在这一掌面前如同糊纸一般脆弱不堪，瞬间被吞没，自身也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被轰飞数百米。 但他既然敢孤身前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只见其持剑划破掌心，气势节节攀升，转眼间竟是武元境巅峰之境！ 温舟行脸色微微凝重，感觉到不小的压力，但今天在场这么多人，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心念一动，他身边的符箓朝郝无痕激射而去，欲要将后者围住。 郝无痕察觉到危机，不等对方激发符箓，瞬息百米来到温舟行身前，抬掌一挥，恐怖的火球陡然轰出！ 轰隆！ 早在他抬手的时候温舟行已经在身前唤出数张符箓形成屏障，但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力量。 一抹血光浮现，那个银袍男子被斩落天穹，手臂鲜血淋漓，气势起伏不定，想来受伤不轻。 即将砸到下方大宅的时候，温舟行强行稳住身形，怒喝一声，周身灵气沸腾，几百张符箓瞬间焚尽，化作一条蛟龙冲向追上来的郝无痕。 郝无痕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爆发这种攻击，脸色一变，又横剑挡在身前。 轰轰轰轰轰轰！ 蛟龙撞上郝无痕，引发一连串爆炸，将对方轰飞很远，手中灵剑轰然破碎，身上的道袍也破破烂烂，露出里面那身黑色铁甲。 趁着上风，温舟行身形一动，迅速冲到郝无痕身前，双手合十，呵道： “囚龙！” 无数神秘字符于他身边凝聚，化作道道锁链射向郝无痕，后者咳出一口老血，来不及调整气息，连忙施展身法闪避。 那些金色字符犹如有灵一般，对方跑到哪就跟到哪，速度极快，几息之间，郝无痕已经被锁链紧紧捆住。 他面目狰狞，身上灵气疯狂震荡，试图挣脱束缚，但这些锁链十分坚固，他越挣扎反倒越紧。 咔嚓！ 骨骼碰撞，脆弱的肋骨已经出现裂纹，随时可能被碾碎，忽然，他眸中灵光一现。 浩瀚的灵气迅速凝聚，一头武元境后期的妖兽突兀地出现在脸色苍白的温舟行身前，一爪挥出。 刺啦—— 温舟行身上的银袍彻底被鲜血浸染，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深可见骨，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他灵气失衡，径直坠落。 下方，顾盛酩还在埋头扒饭，其他人忽然起身逃离，不等他询问，一阵呼啸声传来，抬头望去，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砰—— 桌子四分五裂，一桌子好肉好菜飞得到处都是，顾盛酩和顾盛安还坐在椅子上，端着碗，举着筷子，脸上身上都是菜，犹如两座雕塑一动不动。 “……” “……” 地上，温舟行咳出几口黑血，在破碎的木板间挣扎，上空，失去灵气支撑的金色锁链轰然破碎。 郝无痕气势高涨，抬起双手，对准了下方，浩瀚灵气于掌心汇聚，他猖狂地说道： “闲杂人等，我给你们三秒的时间离开，不然，就和这狗贼一起陪葬吧！” 顾盛安摘下脸上的一片白菜叶，看着那个老头，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他不是秘境中那个老头吗？在古城偷袭我的那个。” 而顾盛酩则是微微眯眼，此人……不正是在蓝色大平原将孙大雷压的死死的那个法修吗？ 难怪感觉气息有些熟悉，但对方拿着剑他又不敢肯定，现在看来那柄剑只是普通的灵剑，对方就是法修。 原本都准备放过对方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到，还真是……意外之喜！ 上方，郝无痕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少年，感觉有些许熟悉，不等他想到是谁，那人缓缓抬起头。 看到那张脸，郝无痕瞳孔一缩，只觉心跳漏了半拍，寒气从脚底顺着脊椎一路冲上脑门，寒毛乍起。 怎么……是他！！ 对方那双蔚蓝色的眼瞳太过于具有辨识力，再加上那玄奥的气息，不可能有别人能够冒充！ 一瞬间，郝无痕已经想了很多，哪怕他现在靠着秘法到达武元境巅峰，面对此人也毫无勇气。 只因对方的剑实在太过于恐怖，那可是远超这个境界的剑道之力！ 此时郝无痕已经没了继续找温家麻烦的心思，他现在只想逃遁，永远的离开云剑郡。 他在秘境中与对方已经交恶，此子心狠手辣，杀心很重，不可能放过他……几乎没有犹豫的，郝无痕转头就要逃遁。 这时，下方的少年已经抬手朝他一握。 嗡！ 恐怖的引力瞬间吞没老者，后者只觉身处漩涡，无法自拔，连移动都困难，还要耗费大量灵气抵挡这股引力。 控制住老者后，顾盛酩灵气一震，将身上的那些菜粉碎，唤出无妄剑，缓缓朝天上的老者走去。 郝无痕感知到对方那恐怖的杀意，更加慌了，疯狂爆气欲要挣脱引力的牵引，但只是徒劳的挣扎。 下方，温舟行身边忽然出现一个女子，同样身着银袍，想来也是温家的人，她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温舟行，笑骂道： “我的重孙嘞，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样？” 说着她手上凝聚一团绿光，缓缓融入对方体内，后者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一分钟不到就痊愈了。 温舟行渐渐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女子，脸色一变，慌忙起身拱手道： “祖奶奶，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我温家都要被掀了，打个武元境巅峰都打不过，还要外人出手，丢脸喽。” “……” 第123章 离开温家 听到这话温舟行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那老贼不光有秘法，还驯服了一头四阶后期的妖兽。 吼！ 上方，那头妖兽见到郝无痕有危险，咆哮着冲向顾盛酩。 顾盛酩缓缓举起手中长剑，轻描淡写地一挥，蓝白色的月牙剑气瞬息斩出，轻而易举将妖兽一分为二，血洒天穹！ 见到这一幕，温舟行呼吸沉重，眼中带着浓浓的忌惮，看向一旁的老祖，问道： “这个少年是什么来头？” 女子轻笑一声，说道：“在这个年纪，能有这种实力的，放眼整个云剑郡，恐怕只有一个地方吧。” “祖奶奶的意思是……” “云上……剑宗。” 温舟行听到这个回答，脸色一变，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云剑宗弟子，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出手，但总归是帮了温家一个忙。 天穹上，顾盛酩已经来到郝无痕身前，手中长剑嗡鸣，蓝色的灵气交织于剑身，他再次举起长剑，说道： “原本这事都过去了，也没想过去寻你，万万没想到你自个儿撞了上来，还真是巧啊。” 郝无痕沉默片刻，闭上眼，长舒一口气，说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老夫认命了，给个痛快。” 铮！ 长剑划过，老者的气息渐渐消失，又遭到秘法反噬，变成一个瘦骨嶙嶙的白发老头。 顾盛酩调动天地间的火灵气，点燃了老者的尸体，几息间就将其焚烧殆尽，他随手一挥，便随风而逝。 做完这一切，顾盛酩缓缓落下，来到顾盛安身边，拍了拍手，满意地说道： “这趟值了！” 顾盛安点了点头，又看着地上那堆好菜，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就是可惜了这一桌子菜，我都没尝到那个肉什么味。” 听到这话，一旁的温舟行走上前来，朝两人拱了拱手，说道： “此事是我温家考虑不周，还望二位别往心里去，不知可否移步别院，温某定当好酒好菜奉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盛酩和顾盛安可不会拒绝一顿盛宴，毕竟这可是送了礼物的，不吃就亏大了。 两人跟着温舟行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庄园，那里也摆着一些桌子，人比较少，但都不是平庸之辈。 见到来人，几个人转头望去，又默默收回目光，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刚才顾盛酩的武艺有目共睹。 温舟行亲自带着顾盛酩二人来到一处凉亭中，叫来一个管事的，叮嘱对方好生招待后再次拱手道： “还请二位稍等片刻，菜马上好，恕温某还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 看着那银袍男子大步离去，顾盛安通过灵识和顾盛酩交谈： “这温家挺会来事啊。” “好歹也是个家族嘛，做人做事这块，值得信赖，当然，除了个别傻鸟家族。” “酩哥你遇到过？” “没有，但听说过很多……” 交谈间，两个丫鬟端着两盘水灵灵的灵果来了，给他们放好后欠身准备离去。 顾盛安突然叫停她们，认真地问道：“能不能拿一盘瓜子？” “好的，二位贵客稍等片刻。” “……”，看了眼执着于嗑瓜子的顾盛安，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拿起一枚灵果尝起来，一口下去，清脆爽口，唇齿留香。 过了一会儿，几个丫鬟端着几盘热乎乎的菜肴来了，光是闻着都让人垂涎，顾盛酩尝了一口，忍不住感慨道： “嘶，这些有钱人真会享受生活，要不以后我也弄一个家族，自己当老祖，整天混吃等死？” 顾盛安没有说话，一个劲地吃瓜子，大把大把往嘴里扔，简直没眼看。 …… 半个时辰后。 酒足饭饱的两人起身准备离开，一旁的管事见状连忙走上前来，说道： “方才老爷交代了，二位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只要是温家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顾盛酩想了想，问道： “你们有比较全面的鱼类图谱吗？内容详细一点，最好标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贵哪些便宜。” 听到这话，管事思索片刻，眼前一亮，拍手道：“这还真是巧了！二少爷常年经营渔业，他那里有不少这种书籍，二位稍等，我马上拿来！” 顾盛酩点了点头，又坐下来慢慢等，很快，管事小跑着回来，将一枚储物戒奉上，说道： “这是贵客所需的东西，储物戒就当是随赠了。” “多谢。” 顾盛酩朝对方拱手道谢后带着顾盛安离开了，管事一路送他俩至大门，待他俩走远，又通过灵枢和温舟行汇报了此事，温舟行并未多说什么。 …… 街道上，顾盛酩慢悠悠走着，手里拿着一枚灵果——那个管事见他喜欢吃，特意叫丫鬟装了不少让他拿着路上吃。 忽然，顾盛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路边一家杂货铺，说道： “酩哥，那里有卖瓜子的！” 顾盛酩头也不回地走着，“没钱，要买的话扣你灵石买。” “酩哥，一小点瓜子而已。” “你这个月已经吃了三百七十八枚灵石了，我修炼都没你用的多。” “酩哥啊~” 顾盛酩转头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叹口气说道：“……你能不能别用我的声线发出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不，我不好，我可坏了，我是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顾盛安一哽，当即变脸，愤愤道：“顾扒皮！你当真不买？！” “不买就是不买。” “那我晚上自己来偷，反正被抓了丢脸的是你！” “……” 顾盛酩看着对方恶狠狠的表情，那样子八成是认真的，对方也真的能干的出这种事，他无奈地转身朝杂货铺走去。 “我就不该练那招对影成三，纯纯给自己找麻烦……” “你竟然嫌弃我？等以后…额以后…反正以后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听着气势渐渐弱下去的顾盛安，顾盛酩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懒得探究，随意地回道： “是是是，等以后你一顿要吃十枚灵石的时候，我刚干脆去当土匪抢劫算了。” “……” 第124章 怪物 傍晚。 逛了一下午的顾盛酩和顾盛安回到永定河边的小破屋。 进屋后，顾盛酩点起一盏灵灯，迫不及待地取出储物戒中的书籍，开始翻阅。 窗外，是连成一片的蛙叫声，不知不觉中快到夏季了，岁月的流逝总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正如永定河一样，不管是否有人在意，始终往前流淌，等到你发觉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永定河也如它的名字一般，哪怕站在河边，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万年来都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屋子里，顾盛酩翻着绘有彩图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顾盛安也没有闲着，同样在看书，毕竟云剑宗那些师兄师姐也教了他不少字，能看懂一些。 夜深。 顾盛酩看完了一本，他抬头活动一下颈椎，不经意间看到窗子外趴着什么东西，定眼一看。 “额啊啊啊啊啊！！！！！” 少年凄惨的叫声回荡在夜中，盖过了无休的蛙鸣声。 窗外那个生物也发出一阵怪叫，被吓得扭头就跑，一晃眼就跑回永定河，消失不见了。 “……” 顾盛安抬头看向拿着书大口喘气的顾盛酩，后者甚至在微微发抖，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酩哥……你真的该练练胆子了。” “……” 顾盛酩长舒一口气，感觉四肢发软，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无力地瘫坐在床榻上，扶额说道： “就刚才那种情况，换做是谁都要被吓一跳。” 一想到那个东西可能趴在那有两三个小时，还那样一直看着他，顾盛酩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毛。 缓了一阵后，顾盛酩觉得这家伙可能还会再来，为了避免再被吓出心脏病，他决定主动出击，说道： “走，顾盛安，咱去把它逮出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就一只二阶的妖兽，至于吗？”顾盛安继续埋头看书，头也不抬地回话。 “听你这语气，你早就发现了？” “嗯，两个小时前它就来了，胆子还小，试探了几下才敢冒出头。” “……” 顾盛酩又一次被自己蠢笑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把窗子关好，也没心力继续看书了，盘腿打坐开始冥想。 顾盛安疑惑地问道：“你不睡觉？” “我睡不着……” —— 另一天，顾盛酩老早早地起床在院子里练剑，逍遥剑法他才刚刚初窥门径，总得多练才能有进步。 至于逍遥酒中剑的第四式，他还没有头绪，而逐浪剑法的第三式已经在摸索中了，但还是少了点感悟。 除此之外，缥缈雨中行的第二式他是真的丝毫没有头绪，连看都看不懂，别提练了。 现在他是切身体会到了这几门功法的玄妙之处，绝对不是仙阶功法可以比的。 忽然，顾盛酩看到装鱼的水缸泛起一阵水花，他疑惑地收起架势走过去，往里一看，竟然有两条鱼，个头还不小！ 顾盛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总不能是天上掉的吧？ 思索一番无果后，他朝屋里还在看书的顾盛安喊道： “顾盛安，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察觉到有人来过？” “没有，你休息之后我也睡了，发生什么了？” 顾盛安疑惑地走出来，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被这个情况搞得一脸懵逼。 看着那两条鱼，顾盛酩又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迟疑地说道： “该不会……这个屋子有脏东西吧。” “有可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一些特殊生灵，灵识探查不到，肉眼也看不见，但确实存在。” “今晚别睡了，蹲守一波。” “行。” 两人也没太纠结这件事，反正那两条鱼都是可以食用的鱼，也不会咬其他鱼，留着就留着吧。 之后两人又拎着鱼竿去永定河钓鱼，今天运气不好，忙碌了一整天，才堪堪钓上十几条鱼，其中有两条不怎么受欢迎的又被放回水里。 回到小破屋，两人将那些鱼全部扔水缸里，又开始无所事事的生活。 很快，夜幕降临，天上寒星几点。 河边零零散散的蛙鸣又开始了，愈来愈多，愈来愈大，最后连成一片，此起彼伏。 顾盛酩和顾盛安两人飞到高空之中，静静等候，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噗通！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河中跃出，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他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屋子，主人似乎不在。 它小心翼翼地朝小屋走去，来到窗子边，谨慎地探头望了望，屋里一片漆黑，啥也看不清。 似乎犹豫了一下，它转身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又转身朝小破屋走去，走到院子里，往水缸里放了什么东西。 高空的两人相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落下，将那个黑影围住。 它正是昨天晚上差点吓死顾盛酩的那个怪物，见到突然落下的两人，它被吓得一个踉跄，艰难地说道： “别……伤害……呜呜我……” “你会说话？” “我……唔唔唔没有……呃呃恶意。” 那个怪物蜷缩起来，布满鳞片的双手护着脑袋，身体剧烈颤抖，似乎在恐惧什么。 看到这个姿势，顾盛酩心里一空，神情恍惚片刻，放轻声音，柔声道： “别怕，我们不会打你。” “呜哇……哇送鱼，吓到……你，对不起唔。” 对方的话很难听，但也能听得懂，能明白它在尽力表达自己的善意。 顾盛酩看着抖如筛子的怪物，抿了抿唇，慢慢蹲下，拿出一枚灵果，递到对方身前。 “吃吗？” “唔？” 那个怪物因为顾盛酩伸手的动作猛的往后一缩，把头埋得更深，过了一会儿，他谨慎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在深夜中，对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更加好看，如深海一般，吸引着它的目光。 鬼使神差地，它试探的伸出布满鳞片的手，接住那枚灵果，如获珍宝一般收回怀里。 “谢……谢谢。” 冷静下来后，对方说话流畅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夹杂着嘶哑难听的怪声。 顾盛酩松了口气，轻轻问道：“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吗？” 闻言，那个怪物缓缓抬起头，顾盛酩这才真正看清了对方的脸，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会……是他！ 第125章 噩梦 那张半边长满鱼鳞的脸，渐渐与记忆中那个少年重合……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天上扶光耀眼，帘子外是繁华的盛世，马车里，有些胆怯的少年问了他第一句话： “你是行侠仗义的侠客吗？” “我是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少年炽热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的剑上，如火一般的滚烫，如少年的心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方，方河。” “哪个方，哪个河？” “方方正正的方，大河小河的河。” “……” 但是现在，那炽热的目光变成的恐惧的闪躲，光芒暗淡，如同一滩寂静的死水，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成了畸形的怪物。 顾盛酩嘴唇轻颤，沉声问道：“你还记你叫什么吗？” 方河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有些疑惑，他隐约记得，有人曾经也问过这样相似的一句话，但他的记忆早已混乱不堪，实在想不起来。 顾盛酩见对方这样，感觉胸口有些沉闷，好像有什么堵着，闷得难受，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我叫顾盛酩，繁华盛世的盛，酩酊大醉的酩。” 听到这个名字，方河突然愣住了，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破碎的记忆尽力在拼凑，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 “呃啊啊啊啊！！” 方河发出一阵怪叫，痛苦地捂着脑袋，面容扭曲，狰狞地嘶吼着。 见此，顾盛酩连忙安抚对方，柔声道：“方河…方河！先别想了！听我说，放轻松，别去想那些事。” 剧烈的疼痛撕扯着方河的理智，他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黑色的鳞片被蹭掉，鲜血渗出。 顾盛酩连忙打出一道灵气托起对方，小心翼翼地释放柔和的灵气安抚对方。 所幸他的灵气比较精纯，还是比较亲和的水灵气，有点效果。 几分钟后，方河停下挣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我是…方河？” 他又抬头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对方一如当时那样，就像一位不染红尘的逍遥侠客。 “你是…顾盛酩…” “青水剑…” 闻言，顾盛酩长舒一口气，至少现在看来，对方还保留一部分意识。 前两天在金水村，看到朝气蓬勃的王狗蛋，他还在想着方河现在在哪，没想到，重逢来得如此突然…… 看着变成这个模样的方河，他迟疑片刻，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方河顿了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愿去面对那段过去，依稀记得，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两年前，落镇的某处山林。 林间，三四个怪异的修士围住一老一少，那个老者拼尽全力保护那个少年，但修为太低了，只是徒劳。 最后，少年被打晕，哑巴老者被人砍去双手，两人又被带到一处隐蔽的山洞之中。 等方河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穴之中，手脚被血淋淋的锁链捆住，周围堆满了腐烂的尸体，各种各样的虫子在其中穿梭。 无法想象的恶臭味使得他胃里一阵翻腾，直接吐了出来。 很快，洞口走进来一个老头，形如骷髅，背后还长着一对妖兽翅膀，脸上长满诡异的鳞片。 老头看到他醒了，走上前来，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牙缝间甚至残留着黑红色的残渣，满嘴恶臭。 “又抓到一个试验品，就是这修为太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药力……” “罢了罢了，谁让我追求完美呢！呵哈哈哈哈！！！” 说着，老头喉咙一阵鼓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食管往外钻，这一幕看得方河心惊胆战，只觉恶心至极。 “呕啊！” 老者低头一吐，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掉在地上，扭动着腥臭的身躯，那个老头捡起那只虫子，拿到方河身前： “吃了它，你就会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方河死死咬着牙齿，坚决不开口，见他这样，老头邪魅一笑，说道： “你不吃，那就让那个哑巴老头吃。” “……” 就这样，恶心的蛊虫进到少年体内，开始吸收新鲜的血液，又反馈大量的灵气给少年。 三天后，脸色苍白的少年突破了炼气境，那个老头又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半人半兽的生物，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食物来到方河身前， “算你有个好爷爷，他拿他的命和我换了一碗肉汤，我答应他在杀你之前让你好好吃一顿。” 听到这话，方河用仅剩的力量挣着铁链，发出锵锵的碰撞声。 他脸上鼓起一个个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狰狞地吼道：“你不是说……我答应你之后你就放了我爷爷吗！” 老者猖狂地大笑着：“哈哈哈哈哈！邪修的话你也信？你们的命在我手中，我想杀就杀！！” “要不是看在他跪着求我的份上，你还吃不上这顿美味呢，怎么？你忍心让他的付出就这样浪费？” “……” 方河知道他爷爷心疼他，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得出来，毕竟……他们一辈子没怎么吃过肉。 他犹豫片刻，接过那碗炖肉，用手抓着大口吃起来，味道奇怪，肉质很老。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不要浪费爷爷用命换来的一顿肉，大口的吃着。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那三个邪修终于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 “他吃了！他吃了！我早就说了，这样和他讲他肯定会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河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几个狂笑的怪物，为首的老者嘴角裂上耳根，笑着说道： “如何，那老头的肉……好吃吗？” “……” 自此，少年的世界崩塌，意识陷入无边黑暗，等他醒来后，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鞭打和实验。 最终，他变成了这副丑陋的模样，意识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直到有一天，方河亲自看到恐怖大阵自天穹落下，整座山被夷为平地，那些邪修全部化作湮粉。 那是一位站在高空之上的女子做的，她从高天之上缓缓落下，走到方河身前，眼中带着不忍和悲悯，问道： “你……还记得你是个人吗？” 不幸中的万幸，这时候的方河还是清醒的，他点了点头，然后半边人脸上浮现一抹痛苦和挣扎。 皮肤鼓起，蛊虫在其中肆意穿梭，啃食着血肉，吸食他的血液。 见此，那个女子抬手一挥，将他带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古宅之中，很快又叫了几个修士过来，开始帮他治疗…… 第126章 风月清江 两天后，方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感知不到体内那些蛊虫的存在，浑浊的灵气也被净化。 见他醒了，当时救他的那个女子走上前来，问道： “可有哪里不舒服？” 方河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呆滞，跟丢了魂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弄丢了我的剑，我要回去…找。” 之后，那位女子带着他回到被夷为平地的地方，帮他找到了那柄剑，又将他送到永定河边，告诉他： “以后，你就生活在这条河，不得伤害其他人，明白吗？” 方河抱着剑，点了点头，跃入河中，漫无目的地游着。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虽然对方经常用灵气把他从水里弄出来，但是对他很好，会烤鱼给他吃。 之后，他也就在这段河流住下了，陪着那个老头生活了一年，昨天晚上也是好奇地来看看，结果发现那个老头走了。 换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他还吓到了对方，便抓了两条鱼道歉，又觉得不够，今晚又带着鱼来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会是那位一面之缘的少年。 兜兜转转两年过去了，再次相遇，竟是如此境地，曾经渴望成为侠客的少年，早已死在了那个肮脏的洞穴之中。 从那以后，少年的剑客梦破碎，只有冰冷的河水，日日夜夜地洗涤着怪物般的身躯。 或许在某个清醒的夜晚，他也会拿起河底的那柄剑，在无人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挥舞着。 …… 看着久久失神的方河，顾盛酩没有打扰对方，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放远，望着洒满银辉的远山。 方河渐渐回过神，从地上站起身，朝顾盛酩说道：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你要去干嘛？” “取剑……” 说完，方河已经快步朝河边跑去，顾盛酩和顾盛安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在河边等着。 过了十几分钟，对方跃出水面，怀里抱着一柄湿漉漉的灵剑，在月光下散发着青色的寒光。 “给，你的剑。” 顾盛酩并没有接，他摇了摇头，说道：“说了给你，就是给你，我不会要回来。” “可是……”，方河看着自己的手，苦笑着无奈说道：“我已经用不上了。” “每次看到它，我都会觉得难受，睹物思故人，不要也罢。” “……” 听到这话，顾盛酩接过青水剑，正准备开口，方河继续说道： “你能……让我看看，真正的剑修吗？我想亲眼目睹，这柄剑在你手中，是何等的风光。” “好。” 顾盛酩没有犹豫，他走到江面上，静静站着，呼吸渐渐平稳，一缕清风徐来，长剑出鞘！ 铮！ 剑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清脆的金属声响，如金石击玉。 白衣少年提剑一挑，陡然转身，挥剑一斩，又收剑跃起，翻转而落，剑舞翩翩，如诗如画。 灵动的步伐和剑法相得益彰，少年身轻如燕，在他脚下，平静的河面泛起阵阵涟漪，却不见一点水花。 看着那翩翩舞剑的少年，岸边的方河渐渐看呆了，他的眸中再次亮起一抹余晖，又归于黯淡，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一刻钟后，顾盛酩收起青水剑，回到岸边，方河露出一抹笑容，看着天上两轮巨大的月辰，淡淡地说道： “能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顾盛酩看着一脸释然的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夜风很凉，吹得眼睛疼。 “能用你手中的剑，送我一程吗？” “……” “我不想再像这样漫无目的做一个怪物了，既然最后一桩心事了却，那我也该走了。” “能在最后一刻，看到青水剑的风采，此生无憾了。” 顾盛酩静静看着对方，没有答应，他实在做不到亲手了结一位与他无冤无仇之人的性命，哪怕是帮对方脱离痛苦。 “没事的，顾盛酩，你的剑很快，我不会痛的。” “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会自己找个地方，狼狈的死去，你不忍心看我那样的，对吧。” 方河说出这话的时候，眼中甚至带着笑意，他从未感到过如此轻松，仿佛过往的一切，都化作飘渺云烟。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灵果，认定了顾盛酩一定会帮他，毕竟，对方的心，始终是那么善良。 两人就这样默默看着彼此，最后顾盛酩败下阵来，闭上眼点了点头。 方河笑了笑，狰狞恐怖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神情，他拿起手中的灵果，小口小口吃着。 顾盛酩在一旁安静的站着，感受着微凉的清风，江面映照着月辰，随着水波摇晃，本是风月无边的壮阔美景，在此时，却显得凄凉悲怆。 脑海中灵光一现，他缓缓闭上眼，手中青水剑轻颤，似乎感受到了持剑人的心境，发出阵阵悲鸣。 片刻后，方河吃完了那枚灵果，他看向一旁的顾盛酩，说道： “久等了，顾盛酩。” 顾盛酩睁开眼，眸中浮现一点微光，如明月之辉，他拿出酒坛喝了一口，问道： “你……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你无需悲伤，对我而言，这不是死亡，而是解脱。” “那就，最后看一眼…清风与明月吧。” 话音落下，顾盛酩手中青水剑发出一阵青白色的光芒，剑意汇聚其上，气势节节攀升，最终，他朝前一挥。 飒—— 一阵清风拂过，方河闭上眼。 刹那间，清风缓缓，月色清明，灰色的江面上，倒映着这如风似月的一剑。 此剑，曰风月清江！ 没有壮阔的虹光，也没有声势浩大的威势，有的，只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磅礴剑意。 清风已过，月色渐淡。 河岸边，方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一剑之下，化作一缕清风，变成一抹月色，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锵—— 顾盛酩手中的青水剑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湿漉漉的草地里，在月色下反射着淡淡的寒光。 他将那些断片全部拾起，认真地收好，朝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盛安说道： “走了，该回去了。” “好。” 两人默不作声地回到院子，忽然，一抹光芒闯入顾盛酩的余光，他低头望去，那是一片……银黑色的鳞片。 顾盛酩捡起那枚鳞片，沉默许久，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他笑叹一声，摇了摇头，自顾自回了屋里，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尽显畅快释然之意。 “若问此物何处来，方天之上……星河之间呐！” 第127章 蝼蚁 翌日。 顾盛酩在院子里练剑，等顾盛安醒了，他拿出昨天在镇上定制的告示牌，放在门口，叮嘱一番后出门钓鱼去了。 顾盛安则是抬个小板凳在院子里坐着，翻看着那些书籍。 …… 两个小时后，远处出现几道身影，有老有少，好不热闹。 忽然，眼力比较好的一个大婶看到了那处小破屋门口的告示牌： “小顾鱼铺，一条5枚灵石。” 她指了指那处小屋，示意其他人看去，有些疑惑地说道： “我记得那不是张大爷的鱼铺吗？怎么换了？” “走走走，去看看啥情况。” 一行人来到篱笆外，顾盛安看到有人来，连忙把书收起来，招呼道： “您好，要买鱼吗？刚钓的，很新鲜。” 一旁的大爷打量着那个告示牌，有些怀疑地问道：“当真一条只要5枚灵石吗？” “嗯，不管是什么鱼，也不论大小，一条都只要5枚灵石。” 那个大婶想了想，问道：“我儿子挺喜欢吃虎纹鱼的，你这里有吗？” “虎纹鱼啊……刚好有一条，个头挺大的，你要看看吗？” 五分钟后，那帮人满意地离开了，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条鱼，有说有笑的消失在路的尽头。 顾盛安看着桌子上那二十五枚灵石，露出一抹笑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在河边钓鱼的顾盛酩。 就这样，两人日复一日的钓鱼卖鱼，凭借价格优势，生意越来越好，有时候顾盛酩运气不好，半天钓不上一条，更是直接下河抓鱼…… 直到有一天，官府来人了，为首的男子手持衙门令符，严声道： “我们收到有人举报，说你们扰乱市场秩序，压低价格，严重影响了其他渔民的生意，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听到这话，顾盛酩脸色一变，连忙拱手说道： “官爷！官爷！我们年龄还小啊！您行行好，放我们一马！我们一定改过自新！” 谁知那人是个铁血捕手，毫不留情：“小小年纪就这般狡猾，以后还得了？废话少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 最后，我们的顾大少还是去了一趟衙门，交了一百灵石的罚款，又登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拥有了合法的营业执照，便被放回去了。 顾盛酩一脸庆幸的离开衙门，殊不知他的事迹已经在云剑宗传开了，执事堂的长老为此笑得前仰后翻。 “我收到皇朝的消息，说我们有个弟子在凡间闹事，我还以为多大事呢，结果哈哈哈哈哈！你猜怎么着？” “逍遥峰顾盛酩那小子违规卖鱼被衙门抓了，哎哟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 这也是皇朝和宗门之间的成文规定：宗门弟子在凡间惹事，事情较小的，一般会询问宗门要不要按皇朝的律法处理，得到许可后才能处罚。 如果事情较大的，可以先镇压，然后通知宗门过来处理，处理不妥当的，就该宗管司出手了。 …… 一个月后。 顾盛酩和顾盛安把屋子里那些桌椅床铺全部收拾好，关上门，顺带收起摆在门边的那张被责令修改的告示牌。 最后他又挂上一个新的告示牌——老板被鱼吃了，打烊了！ 就这样，两个少年又踏上了旅途，下一站，柳暗镇，他们准备回家里一趟，和二老待几天。 顺着官道，两人一路向西南方出发，中午的时候刚好来到一家小客栈。 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客栈里坐满了歇息的客人，几乎找不到位置可以落座。 思索一番后，顾盛酩还是走了进去，结果小二根本没注意到他，无奈之下只能喊道： “小二，还有没有位置？” 谁知那小二脾气很炸，看了眼发现是个小屁孩之后，不耐烦地吼道：“催什么催啊！你妈要死了还是赶着投胎吗？这么多人看不到啊？” “……” 铮—— 少年一剑斩出，剑气如虹，大地颤抖，恐怖的剑痕从客栈门口一路延伸至百米外的树林。 整个客栈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不少人沉重的呼吸声。 “你再说一遍？刚才有点吵我听不清？” 武元境的修为毫不遮掩的释放，恐怖的灵气威压排山倒海压向那个炼气境中期的小二，后者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喘，一个劲地磕头认错。 这时，老板慌里慌张跑出来，连忙说道：“小哥莫要动怒，这家伙不长眼冲撞了您，我这就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海涵！” 看着那个炼魂境后期的男子，顾盛酩冷笑一声：“如果我说不呢？” “这……”，老板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时，一个男子松开怀里抱着的大美女，缓缓起身，说道：“小兄弟，那小二只是一句无心之话而已，何必大动干戈呢？” 顾盛酩转头看向那个男子，对方竟然也是武元境二重的修为，但他依旧不放在眼里，回道： “你又是谁？关你屁事？” “在下，云剑宗弟子，罗啸天。”那个男子手持镶金玉扇，气定神闲地开口。 “你是云剑宗弟子？” “如假包换。” 顾盛酩微微眯眼，看了眼对方身旁的女人，再次问道：“你真的是云剑宗弟子？” 罗啸天轻笑一声，手心凝聚一枚符纹，赫然是云剑宗弟子令牌，说道： “小兄弟这是不相信吗？那便看好了，这就是云剑宗弟子令牌，身份的象征。” 但顾盛酩却笑了，云剑宗弟子令牌可不只是身份的象征，其中还有一道符纹，能够阻挡破元境强者的一击。 而对方手中的令牌，徒有虚表，根本没有那道符纹的气息。 见到顾盛酩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罗啸天心里有些慌，但表面上还是稳如老狗，眉头一皱，说道： “怎么？小兄莫非是想挑衅我云剑宗的威势？” 听到这话，顾盛酩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毕竟……堂堂云剑宗弟子还不至于搬出宗门来作威作福！ 他脚下发力，瞬间来到对方身前，一剑斩出，见此，罗啸天瞳孔一缩，仓促防御。 轰—— 罗啸天身前的灵气屏障轰然破碎，整个人被剑气轰出百米远，落入深林之中。 顾盛酩飞到罗啸天上方，看着坑中半死不活的男子，冷笑道： “就你这种货色也敢冒充云剑宗弟子？” 话音落下，他已经挥出恐怖至极的一道剑气，硬生生将大地打沉了几分，方圆十米都被夷为平地。 轰—— 第128章 修仙者不可辱 解决了这个冒充云剑宗弟子的男子，顾盛酩回到客栈之中，二话不说，手中长剑一闪，直接斩落那个小二的一只手臂。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斩你一只手臂，可有不服？” 小二痛叫一声，疼得直冒冷汗，忙不失迭地磕头道谢：“不，不敢！多谢前辈饶命！” 顾盛酩收起无妄剑，也没了在此处歇息的心思，叫上顾盛安又出发了。 待他走远，那个老板走上前扶起那个小二，并未落井下石，而是长舒一口气，说道： “还好还好，保住了一条命，这些天你先休息，养好伤了继续工作。” 看着一脸劫后余生的男子，他又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早和你说过，你这脾性要改一下，现在长教训了吧！” “是……老板教训的是。” 很多人就是这样，不把别人的劝诫放在心上，直到自己吃亏了，才恍然大悟，但早已后悔莫及。 —— 路上，顾盛安看着一旁哼着小曲的顾盛酩，直言问道： “酩哥，为什么不杀了他？” 听到这话，顾盛酩笑着反问道：“难道在你眼中，我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 “嗯……”，顾盛安认真地点了点头，尤其是在秘境之中，对方是真的杀人不眨眼。 听到对方的回答，顾盛酩反省了一下自己，似乎还真是那样，但那是从前…… 经历方河的事情后，他认识到生命虽是脆弱的，却也是值得尊重的。 只是一句无心之话，给个教训就行，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顾盛安说了，后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官道走了许久，看到一个小村落，通往村子的岔路口站着两帮人，似乎在争吵。 见此，顾盛安眼前一亮，兴冲冲地跑过去：“有热闹看了！”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跟上去，说实话他也喜欢凑热闹。 走近，发现是一帮武元境的修士和村民发生了口角之争，双方吵的不可开交。 村民一：“别以为你们是修仙者就了不起！买东西就可以不付钱了！” 修仙者一：“荒谬！你敢说我没有付你灵石？！” 村民二：“你什么时候付的？我们怎么没看到？！” 修仙者一：“方才已经通过储物戒付给你们了，你们竟然想赖账！” “……” 顾盛安凑到人群后方，伸着脖子往里边看，人群中心，一个老妇女和一个男子吵得正激烈！ 渐渐的，那些村民越来越多，一个两个不问缘由就站着自己人那边，指着一众修仙者慷慨激昂地口吐芬芳。 那位男修眼中带着怒火，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说道： “我最后再说一遍，钱我们已经付了，再敢纠缠，休怪我们动手了。” 谁料那些凡民十分彪悍，直接挑衅说道：“来来来！往我脖子上砍！” 更有甚者双手高举，表情浮夸，高声呼唤：“不得了了！修仙者要杀人啦！” 那个男修额头青筋暴起，咬紧牙关，扔出一把灵石，愤愤说道： “拿着灵石，滚！” 一众村民脸色一喜，疯狂地捡着那些灵石，甚至有人动手抢夺，如同一群饥饿的豺狼。 看着这一幕，顾盛安有些懵逼，他不理解这些凡人为何如此……扭曲，眼中的贪婪如狼似虎，让他十分反感。 这时，有个村民眼疾手快地往他怀里塞了一块干巴巴的糙粮大饼，然后说道： “谢谢这位仙师赏脸，三十灵石谢谢！” “……” “我，我没要啊。”顾盛安皱了皱眉，将那块大饼递给对方，谁料那个村民开始大喊： “苍天啊！他拿了我的肉饼！不想付钱就给我换了一个糙粮大饼！欺我老眼昏花啊！！” “……” 见到有些手足无措的顾盛安，那些准备离开的修士朝他喊道： “小兄弟，破财消灾吧！这些家伙要不到钱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些凡人迅速围上来，一个两个对他怒目而视，仿佛顾盛安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顾盛安不由得有些懵逼，他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万人嫌了？ 他有些无措地转头望向那个一脸淡定走过来的顾盛酩，求助道：“酩哥！帮我！！” 一众村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那个闲庭信步的少年，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无数灵石在向他们招手。 他们正欲说什么，那个少年缓缓抽出一柄灵剑，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身上煞气逼人。 那人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饶有兴趣地说道： “你们不妨猜猜看，是你们先被我砍死呢，还是皇朝的人先到呢？” “……” 一众村民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在他们的观念中，修士是不会对凡人出手的。 因此，他们才敢有恃无恐地在这段路横行霸道，不说凡人，连修士都不放过。 突然，有个大汉站出来，一脸不屑地看着顾盛酩，挑衅道： “来来来，老子今天就站在这，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 顾盛酩静静看着那个壮汉，眸中光芒闪烁，一道道灵识顺着灵枢传递，很快传回一道消息，只有一个字。 “准。” 这条消息传到的时候，顾盛酩手中的剑已经挥出，剑光一闪，那个壮汉直接被恐怖的剑气轰杀成渣。 在那些村民惊恐的目光中，顾盛酩缓缓开口道： “皇朝律令第三条：侮辱仙道者，杀之无过。” “谁给你们的勇气，敢这般挑衅修仙者？能不能有点脑子啊？皇朝律令是修仙者制定的，我们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 话音落下，三个身着官服的武元境修士从天穹上缓缓落下，为首的男子面露寒色，说道： “你们还真是屡教不改啊，当真以为，我们拿你们没办法？” 见到皇朝的人来了，那些村民慌了，来不及为同伴的死哀嚎，一个两个毫不犹豫地跪下磕头。 哭得那叫一个可怜，鼻涕眼泪一把下，和刚才那副模样大相径庭： “官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都是村长的主意！不关我们的事啊！” 为首的官服男子冷笑一声，手持一枚令符，高声道： “持云剑郡郡守之令，即刻起，将须水村全村凡民身份废除，生死随天。” 一般来说，这种命令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灭村！ 留着也是刁民，说不定还会跑山里当土匪，危害四方，不如全宰了省心省事…… 第129章 北斗宗 不等那些村民反应过来，磅礴大阵已经从天而降，瞬间将他们抹杀殆尽，无论老少妇孺，家畜家禽，就连村庄都被夷为平地。 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化作无数粉尘，消散于天地间。 这就是皇朝的行动力，给你们机会是对你们的仁慈，屡教不改的，直接不和你废话，说灭就灭。 至于什么留下活口，关押戴罪之类的，不存在的，皇朝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数不胜数，哪有心情管理几个凡人。 之前也说过，建立皇朝就是为了管理这些凡人，但如果凡人不识好歹，妄图利用规则来为威作福，后果就是这般！ 从那些皇朝官员的角度来看，又要修仙又要当社畜的，本来就烦，你还不老实，一天天惹事，你不死谁死？ —— 灭了须水村后，那三人朝顾盛酩抱拳致意之后，踏上飞剑离开了此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顾盛酩收回目光，看向一旁还在脸色古怪的顾盛安，问道：“怎么了？” “……酩哥，你不是说不会再随便杀人了吗？”顾盛安小声地说着。 顾盛酩眉头一挑，理所当然地回他：“对方自己提出的要求啊~我当然要满足对方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酩哥，你有没有发觉，你现在对凡人的态度，和之前不一样了。” 顾盛酩知道对方想说的是什么，这也是事实，随着境界提高，凡人在他眼中渐渐变得渺小…… ——或许这才是正常的修仙者会有的想法，这种心境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修为越高，越能理解仙凡有别这四个字。 去年回家过年的时候，哪怕那些亲戚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顾盛酩还是能感到一丝……隔阂。 他收回思绪，见顾盛安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拿出一枚灵石递给对方，又问道： “怎么？你不忍心啊？” “没有，我只是还在想，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副模样，我看他们也不愁吃不愁穿啊？” “人的欲望是不会满足的，尤其是愚蠢的人，总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很聪明，贪图一些蝇头小利。” “哦……” “在这个秩序完善的大世之中，愚蠢和贪婪，是最致命的的一把刀。” 顾盛酩两世为人，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只是……前世的世界，律令更加人道一些，没有龙辰大陆这般雷霆手段。 此行，也算是看到了这个世界独特的一角，他很期待之后的历练中，又会有怎样的风景等着他呢？ 顾盛安将那块粗粮大饼随意的扔到地上，这种东西他在杏花村见过，不过那些人都是捣碎后熬了喂牲畜…… 就这样，两人又继续踏上旅途，朝着柳暗镇慢慢出发。 —— 走了好一会了，他们遇到了刚才和村民吵架的那帮修仙者，那些人正坐在路边一个凉亭歇息。 见到来人后，为首的男修朝他们说道：“小兄弟，你们没被讹很多钱吧？” 顾盛酩摇了摇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对方听，只是省去了自己出手的那一幕。 得知那些人都死了，男修畅快地大笑着，说道： “要不是我看他们是一群凡人，杀了后对方家里的老幼可怜，我都要出手了。” 顾盛酩笑了笑，他倒是没有这种顾虑，毕竟是询问过执事堂长老的，对方说能杀就是能杀。 那个男修又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这般修为，不知师从何处？” “云剑宗。”顾盛酩也没有隐瞒，坦坦荡荡地告知对方。 那男修听到这个回答，并没有太惊讶，朝他拱了拱手，说道： “我们是北斗宗弟子，此行是奉宗门之命去南州历练一番。” “北斗郡位于中州最北部，离南州挺远的啊，就不能飞过去吗？” 那个男修轻咳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咳，想必你也知道…每个宗门的执事堂都…挺抽风的，懂吧？” 说到这顾盛酩明白了，八成是历练要求不准飞过去，这种奇葩情况他也深有体会，毕竟谁家正常人会让炼气境去大世历练啊！ 两帮人又聊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武元境二重的蓝发男生走上前来，满眼战意地看着顾盛酩： “那个…能和你切磋一下吗？” “啊？” “我真得很想找一个强劲的对手打一场，你懂这种感受吧？” “不懂。”顾盛酩作为一个不怎么爱打架的酒鬼，除了美酒和灵石，再无其他东西能让他感兴趣。 那个十五六岁小男生还是不肯放弃，兴奋地说道： “打一场嘛，打一场嘛，我能感受到你体内那浩瀚如海的灵气带来的压迫感，想必一定也是一个天骄级别的强者。” 那位男修扶额苦笑，朝顾盛酩说道： “他叫温青，是我们的…大师兄，别看他年龄最小，却是最强的一个，平日里喜欢找强者切磋。” 其后的那几个人也在起哄：“打一架打一架，大家都是三品宗门的弟子，差距不会太大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们心里的想法却是：温青赢了他们高兴，输了他们更开心。 年轻就是这样随意，只要不是正式比赛和生死局，输赢什么的无所谓，赢了也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输了也好发现自己的缺点。 见他们如此激动，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缓缓抬手，无妄剑出现在他手中，握紧剑柄。 “云剑宗，顾盛酩，请赐教。” 温青眼中光芒闪烁，身边符箓翻飞，并指而立，表情严肃： “北斗宗，温青，请赐教。”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冲上天穹，准备在百米高空决战。 下方，其他人走出凉亭，看着高处的两人，为首的男修迫不及待地说道： “下注下注！我赌那个小帅哥赢！” “那我赌温师兄输？” “啧，既然你们都认为温师兄会输，那我就赌平局吧。” “我是温师兄的忠爱粉，温师兄必赢！” 看着几人纷纷下注，顾盛安想了想，拿出一百枚灵石，说道： “我哥一定赢。” 嗯……看来，各大宗门都该管管这些弟子了，一个两个嗜赌成性，成何体统！ 第130章 分道扬镳 天空上，两个少年还在对峙，两人的气势竟然不相上下！ 这点是两人都有些意想不到的，原以为对方也就那样……果然啊，三品宗门都是卧虎藏龙之地，没一个简单的。 忽然，顾盛酩动了，他手中长剑一挑，恐怖的蓝白色剑气斩向对方，没有一点犹豫。 温青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能瞬间轰出如此量级的灵气，他迅速一指点出。 符箓翻转，燃烧，化作一道金色的屏障挡在身前，又立马挥出一张复杂的符箓。 轰！ 剑气撞在屏障上，后者剧烈颤动，出现了几道裂纹，却还是挡住了。 顾盛酩察觉到危机，身形一闪，躲过那张飞来的符箓，脚尖一点，以雷霆之势冲向温青。 白衣少年瞬息百米，速度快到温青有些惊讶，他眉头一挑，抬掌一按： “平天！” 砰！ 顾盛酩头次遇到这种诡异的招式，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灵气波动，就仿佛是天地间的灵气朝他砸过来，反应不及被轰飞了出去。 “囚龙！” 听到这招，顾盛酩脸色微变，这不是温家家主的招式吗？对方同样姓温，莫非…… 他迅速调转身形，同样朝对方举起手掌，猛的一握。 “鲸吞！” 嗡—— 温青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十分敏锐，几乎是引力出现的那一刻，他已经在身边凝聚出数道符箓，将自身护在其中。 同时，无数金色字符化作锁链朝顾盛酩激射而去，后者轻笑一声，抬手又是恐怖的一剑。 “一剑破空！” 百米长的蓝色剑气划破天穹，绚烂如虹，轰碎了那数道金色锁链，斩向温青。 后者双手合十，眸中符纹闪烁，轻呵一声：“仙术：御天！” 神秘的符纹牵引着天地灵气，形成一道独特的气息，撞向那道恐怖的剑气，下一秒，那恢宏一剑在这一击之下化作云烟散去。 顾盛酩有些惊讶，然后又是淡定地抬手一剑，同样是破空一剑！ 温青皱了皱眉，对方体内的灵气十分磅礴，几乎已经是武元境所能达到的巅峰！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身前画出一道符纹，挥手打出。 “幻灵，血神！” 天地灵气疯狂涌入血色符纹之中，很快凝聚出一道十数米高的血色虚影，手中巨斧撞上那道恐怖的剑气。 与此同时，顾盛酩高举手中长剑，眸中蓝光闪烁，剑意如泄阀洪水，涌入无妄剑之中，他猛地一剑斩下。 “江入大荒流！” 轰隆—— 空间颤鸣，蓝色剑气如巨浪一般汹涌，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撞向那头血色生灵，后者庞大的身躯渐渐破碎，最后归于虚无。 然而，不等顾盛酩有所动作，他身边已经凭空出现六道爆裂符，符纹迅速闪烁膨胀，引发恐怖的爆炸。 轰！ 顾盛酩又被炸飞数米，稳住身形，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一脸得逞的温青，眼中带着欣赏。 对方的打法和他一样，都是老阴比，一招接一招，防不胜防。 果然，长相越乖的人，心往往越黑！ 顾盛酩并不急着动用大招，他也想看看这位北斗宗的天骄，极限究竟在哪，如果不小心翻车了，那也无所谓。 他身上渐渐泛起一阵蓝光，这是激活踏浪仙术的表现，刚才被炸得确实有点痛，他可不想再挨一次。 两人默契地暂时休战，都在思考对策，下方的其他人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两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武元境初期太多了，不愧是天骄啊！ “我靠，我感觉温师兄好像会输啊！” “自信点，温师兄气势已经不如开始了，他的灵气储量比不过顾盛酩，除非能一击分胜负，不然他输只是早晚的事。” “哈哈哈！押对了，准备好你们的灵石！” 几人想了想，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顾盛安，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看？” 顾盛安看着高空上那个白衣少年，自信地说道： “我哥必赢，但他有很多招式都是杀招，用出来的话容易出事。” 听到这话，其他人没有反驳，也没有质疑，反倒是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 “剑修嘛，很正常，不是有句话说：‘切磋没赢过，杀人没输过’，说的就是剑修。” 几人谈话间，上空的两人再次出手了，顾盛酩脚下发力，踩着虚空借力一蹬，瞬间冲到温青身前，一剑斩出。 后者抬手一挥，撒出密密麻麻的符箓，如天女散花，洋洋洒洒铺面天穹。 其中几道迅速燃烧，凝集成屏障护住温青，其他的则是四处乱飞，于四周布下恐怖大阵。 ——此人竟是符阵双修！ 轰！ 剑气撞在屏障上，缺失灵气支撑的屏障没能像之前那样完全挡住这一剑，仅仅撑了几息就破碎，剩下的剑气将温青轰出数十米，肩膀出现一道血痕。 同时，磅礴大阵形成，将顾盛酩困在其中，这是温青早就想好的布局——以自身为饵，诱敌入阵！ “四方囚元阵！” 蓝发少年迅速掐了几个法印，催动大阵，将阵中的灵气全部禁锢，这样对方就不能再调动天地灵气！ 顾盛酩也察觉到这一点，感觉有些意外，因为这不是针对他的限制，而是直接限制了天地灵气。 但是，只要是阵法，在踏浪仙术之前，皆是泡沫，所谓的阵法囚禁，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只见他一步踏出，身上蓝光闪烁，轻而易举地冲出阵法的范围，朝一脸懵逼的温青斩出轻飘飘的一剑。 后者闪身欲要躲避，却感觉动弹不得，这是……剑意锁定！ 看着那道剑气落到自己身前，又化作清风散去，温青轻笑一声，朝对方抱拳致谢。 “多谢手下留情。” “彼此彼此。”顾盛酩收起无妄剑，同样朝对的抱拳致意。 以对方的实力，方才那六张爆裂符绝对不是对方的极限，如果对方想，甚至能催动数十张，那种威力，不亚于一尊武元境巅峰的修士自爆。 两人落到下方凉亭之中，彼此来了一波商业互吹，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温青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沿着一条小径出发，没走多远就有两人追逐打闹起来，其他人则是笑着追了上去。 顾盛酩收回目光，叫上一旁啃着灵石的顾盛安，继续顺着官道前往柳暗镇。 “你哪来的灵石？” “押注，赢的。”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哦……” 第131章 渔家 玄辰历一五六四年，六月。 柳暗镇。 蒙蒙细雨中，两个白衣少年撑伞走在街道上，街上行人渐少，行色匆匆，原本热闹的街道眨眼间就冷清了不少。 顾盛酩走到一家灵果铺，尝了一口觉得不错，便买了一兜。 忽然，他看到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眼一看，那不是他大嫂吗？ 看着对方渐渐消失在人群中，顾盛酩还是没能开口叫住对方，此行回来只想看看自己的父母，明天又要离去，还是不要打扰邻里了。 顾盛酩又到菜市场买了一些菜，思索一番后，准备再去老薛鱼铺买一条鱼，顺便去看看薛楠晨。 自从交换灵枢之后，他俩聊过很多次，知道了彼此的身份，熟络不少，顾盛酩也知道了对方来自一个低武世界，上辈子，才活了十六岁。 …… 绕过街道，顾盛酩看到那处小鱼铺门口落满惨白的纸钱，被雨水打湿后贴在地上。 ——虽然龙辰大陆已经统一货币为灵石，但一些传统还是留了下来。 门口，一身孝服的薛楠晨站在雨中，正熟练地收拾摊子，在他身后，是还在抬桌子的薛竹涴。 见此，顾盛酩脚步微顿，犹豫一阵后，刚想转身离开，奈何他那身白衣太过明显。 薛竹涴察觉到来人，抬眸望去，白衣少年撑伞而立，在他身旁，是无忧无虑在雨中疯跑的某人。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薛竹涴已经开口喊出那个名字。 顾盛酩转头看着披麻戴孝的兄妹，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 薛楠晨也认出了对方，露出一抹笑容，哑声问道：“你要买鱼吗？刚捞上来的，很新鲜。” “有鳕鱼吗？” 薛楠晨点了点头，朝薛竹涴说道：“翎儿，你先招待一下，我去屋里拿鱼。” 说罢，他擦擦手后往屋里走去，留下默默对视的两人。 看着一身孝服的薛竹涴，顾盛酩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对方轻笑一声，招呼道： “顾盛酩，过来避避雨吧。” “叨扰了。” 顾盛酩来到屋檐下收伞站着，静静看着灰蒙蒙的世界，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 “谁过世了？” “我娘……她明明患有隐疾，怕我担心，又一直没有告诉我，要不是上一次回来被我发现了，她可能要瞒我一辈子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地火秘境的历练结束后，我就回家了，都三个多月了。” “嗯……” 这时，薛楠晨提着一条鱼出来了，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能看到多了几缕白发。 薛楠晨朝薛竹涴说了句什么，后者点了点头进屋去了。 他将鱼递给顾盛酩，又抬了一个板凳过来，哑声道： “坐吧，我想和你聊聊。” “好。” 两人在门口的榆树下坐着，薛楠晨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呆滞，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上辈子，我娘不要我了，她把我扔给了那个嗜赌成性的混账老爹，后来我爹欠债还不起，被人找上门打死了。” “我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最后因为挡了别人的路，被人乱棍打死。” “之后来到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很好的家，爹娘对我很好，也有一个很可爱的妹妹，我很喜欢他们。” “我娘身体还好的时候，经常会带我去老谭家吃面，还会教我唱渔歌。” “这或许是上天可怜我没有娘，这一世让我失而复得，但命运总喜欢捉弄人，最后又得而复失。” “……”，顾盛酩沉默了许久，他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说出苍白无力的两个字： “节哀。” 薛楠晨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想寻求安慰，只想找个外人说出这些话，和他同是穿越者的顾盛酩就是最好的倾诉者。 这时，雨势渐小，天色渐晚，风过树梢，吹落了数片枯叶，落在树下，不久之后，它将会腐烂，又融入大地之中。 顾盛酩看着这一幕，缓缓开口道：“与其说我们是异世来客，不如说我们在出生之前，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大梦。” “是啊，我们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 ……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顾盛酩起身道别就要离开，这时，薛竹涴拿着两枚灵果走出来，分给顾盛酩和顾盛安，说道： “拿着，路上吃。” 顾盛酩也不客气，接过灵果道谢后又问道：“师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宗？” “陪我哥过完年就回去，你呢？” “我啊，还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差不多明年三月底回去吧。” 听他这样说，薛竹涴猜到什么，笑道：“你这又是来凡间历练了啊？” “嗯，这也是我的道。” “那行，记得多拍点有趣的风景，到时间也给我看看，天色已晚，就不留你了。” “那我走了，你……看着点你哥，这事对他打击有点大了。” 薛竹涴笑着调侃道：“啧，那你还不快安慰他几句，我那矫情的兄长啊，当时哭得比我还大声。” 闻言，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实在不敢想薛楠晨这个大帅哥那副模样，又解释道：“我嘴笨你是知道的。” “嗯，我不仅知道你嘴笨，还知道你的字很丑。” “……” 顾盛酩哽了一下，看着失魂落魄在屋里忙活的薛楠晨，与薛竹涴相视一笑，没再说什么，就此分别。 薛竹涴看着他两人渐渐消失在街头，收回目光，笑着朝屋里喊道： “晨哥，准备做饭了，我要吃酸菜鱼！” “好，我给你做。” “嗯，我去叫老爹起床，他都睡了一整天了。” 傍晚，小小的鱼铺点着灿黄色的灵灯，其中传出三人的交谈声，有说有笑的，好不温馨…… 深夜。 少女坐在屋顶，托腮看月，眸中思绪万千，轻声哼着渔家小曲，声音悠扬，如晚风轻抚枝头，明月照江清。 并不是薛竹涴不会伤心，只是她觉得，他哥已经够伤心的了，要是她也愁眉苦脸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呢？ 总得有人带着他们走出阴影，迎接新的生活。 忽然，下方传来薛楠晨沙哑的喊声：“翎儿，怎么跑屋顶去了，夜深了，该休息了，明早带你去钓鱼！” “哦，来了！” 月色下，兄妹两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屋子，眼中盛满无限星光。 第132章 复水镇 傍晚。 顾盛酩和顾盛安飞到家中，看到父母不在家，将那条鱼扔到积水的酒缸里，又朝后院跑去。 果然，两个身影正在地里除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顾盛酩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喊道： “爹！娘！我回来了！” 二老闻声望去，只见两个白衣少年背光而站，格外耀眼。 …… 一家人回到院子，秦曦打量着顾盛酩，笑得合不拢嘴，“长得真快啊，都快比老娘高了！” 一米八几的顾衡璟将锄头放下，站直后说道：“那可不，也不看看他爹是谁，能不高吗？” “啧，又显得你能耐了。” 两口子拌着嘴，收拾一下后，往屋里走去，开始做晚饭。 顾盛酩跟着秦曦进了厨房，想要学点厨艺，结果又被赶出来，秦曦毫不留情地说道： “我的小少爷你还是坐着吧，你进厨房的话，今晚的菜大家都不敢吃了。” 顾盛酩不服气地说道：“我已经学会了基本的炒菜做饭，信我！” 秦曦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这时顾盛安突然冒出来，愤愤道： “伯母别听他瞎扯，他做的菜老难吃了，大黑都不愿意吃！” 顾衡璟也走进来，恰好听到这一句，好奇地问道：“大黑是谁？” “一条流浪狗。” “……” 秦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抡起锅铲，指着顾盛酩，严肃地说道：“出去，不准踏入厨房半步，不然杀无赦！” “哦……” 顾盛酩又遗憾地离开厨房，掏出藤椅，在院子里躺着。 他上辈子只会煮泡面，要么就是吃员工餐，可以说一辈子没做过一顿像样的饭，厨艺吓人他认了。 躺了一会儿，顾衡璟来到他身后，兴奋地说道： “儿子，咱爷俩加个灵枢，以后有事也方便联系。” 顾盛酩诧异地转头望向对方，他惊讶的不是对方突破炼魂境，而是对方竟然也弄了个灵枢。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三百灵石一个，他正准备买一个给对方呢，问道： “你什么时候买灵枢的？” “刚刚突破炼魂境那会就买的，但是一直找不到人试这个东西。” 顾盛酩点了点头，先是在灵枢中添加了对方的灵印，又把自己的灵印给了对方，然后有耐心地给对方讲解了如何使用灵枢。 过了十几分钟，顾衡璟大致明白了，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 就这样，一老一少在院子里，通过灵枢交谈着，等秦曦做好饭又回屋吃饭。 …… 翌日。 顾盛酩被吵醒了，他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疑惑地侧目望去，顾盛安正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阵阵呼噜声。 “你……在干嘛？” “学你啊，酩哥，你竟然会打鼾哎！” “……” 顾盛酩默默起身，脸色平静地下床，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着还在床上的顾盛安，咬牙切齿道： “不准学。” “哦。” 过了一会儿，顾衡璟打着哈欠出门，看着在院子里跟个大爷一样躺着晒太阳的顾盛酩，说道： “小酩啊，你这鼾声跟你爹我一副德行。” “……” 要不是这事，顾盛酩还真不知道他睡觉会打鼾，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一家人吃过早饭，顾盛酩和顾盛安和二老道别后又离开了，他们的下一站是在柳暗镇北方两多百里的复水镇。 据说复水镇风景十分优美，周围都是大好河山，人文景观也很多，是云剑郡知名的养老古镇。 —— 半个月后。 一路游山玩水的两人来到古镇，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这几乎不能称小镇了，而是一座城！ 高楼林立，古宅错落，古香古色的老店一个接一个，街道宽十米，很直很长，从这边几乎看不到另一边的尽头！ 上空，几个修士御剑呼啸而过，落入某处大宅之中，街上行人纷纷，交谈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浑然一个车水马龙的繁华盛世！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在云剑城，但这只是一个古镇啊，竟能有如此规模！ 他思索一番，心中生起一个主意，找一个路人询问官府的方向后，便带上顾盛安直接奔官府。 二十多分钟后，顾盛酩拿着新的地契和营业执照从官府离开，满脸肉疼。 “区区一间荒废的小铺子，就要整整三万灵石啊，不愧是知名古镇啊，这房价就是高。” 顾盛安跟着他身后，满脸兴奋：“酩哥酩哥！我们又要在这地方住下吗？” “嗯，咱要做生意，努力挣回买房子的钱，顺带再把附近逛一遭。” “还是卖鱼吗？” 顾盛酩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顺着地契上的坐标，两人来到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两边有着各种各样的店铺，甚至有一家医馆，而顾盛酩买下的铺子就在医馆对门。 他拿着钥匙打开铜锁，推开大门，走进去后，拉下墙角的一根拉绳，卷帘噌一声往上收起。 “哟，还挺高科技。” 他又将那块挡板拆下来，收到酒坛之中，刹那间，明媚的阳光照进有些潮湿的小铺之中，和风吹散了那股霉味。 顾盛酩抬手扇了扇，开始打量起这个屋子，外阁是做生意的地方，摆着好几个高高的柜子，材质挺好的，没有破损的痕迹。 而顾盛安已经跑到内阁之中，他惊讶地朝外阁的顾盛酩喊道： “酩哥！这里面好宽敞啊！” 顾盛酩循声而去，看到内阁竟然有三室一厅，厨房单独一间，卧室一间，还有一间宽敞的杂物间，还有一个三十多个平方的大厅。 这还不是让他惊讶的，更惊讶的是，大厅外还有一个小院子，只是此时已经长满了杂草，院子里还种着一棵不知名的树。 “三万灵石，这好像也不亏啊。” 见此，顾盛酩满意地点了点头，内阁的家具齐全，稍稍打扫一番就能用。 想到此，他开始运转灵气打扫起来，顾盛安也没能幸免，埋头在院子里除草。 少年精力旺盛，一下午的时间就把屋子收拾得像模像样干干净净的。 院子树下，顾盛酩坐在藤椅上，微风徐徐，他长舒一口气，心情愉悦地抖着二郎腿。 忽然，还在屋里收拾东西顾盛安推开窗户，朝他喊道： “酩哥！这里有一本武功秘籍！” “拿去垫桌子。” “它还有图哎！上面两个人光着膀子在打架。” “？？？” 第133章 原来是卖药的 听到这话顾盛酩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起身冲过去一把夺过那本书，说道： “小孩子不能看。” “哦。” 顾盛安也没有纠结这小事，继续收拾屋子，顾盛酩拿着那本书来到院子，好奇地随便翻了几页。 前半部分都是男欢女爱的情节，他恹恹地翻着，忽然，后半部分画风一变，竟是两位俊朗男子！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随后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灵识涌入灵枢之中。 “喂~沈二少，在干嘛呢？” 那头的人很快就回复：“何事？速速上奏，忙得很。” “我这里有一本好东西，你保准喜欢。” “酒疯子，你当我傻啊，同一个地方我会跌倒两次？” 顾盛酩轻笑一声，在前半部分随便照了一张，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沈琰回道： “多少钱？” “三千灵石，整本卖给你了，不讲价，你不要我现在就一把火烧了。” “你现在在哪？” 顾盛酩将自己的坐标发了过去，对方看了之后回了句：“你是真能跑啊，几个月不见就跑复水镇了，在那等我，我马上赶来。” 断开灵枢，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还真是热血少年郎啊。” “真期待他看到后面会是什么表情，啧啧啧，顾盛酩啊顾盛酩，你怎么能这么坏呢……” 过了半个小时，上空落下一个身影，看他那悠闲的姿态，啧啧称奇，说道： “你真就不修炼一下？马上就是宗门大比了，还一天天游山玩水的。” 顾盛酩感受着沈琰武元境四重的修为，笑着说道：“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我。” “……”，沈琰没有回话，而是直入主题，问道：“东西呢？” 顾盛酩轻笑一声，挥手将那本武功秘籍扔了过去，沈琰随便翻了几页，脸有些红，将其收好，轻咳一声，抛出一袋纳灵袋。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滚吧滚吧。” 顾盛酩朝对方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看着瞬间消失在天际的少年，才缓缓露出一抹阴恻恻的坏笑。 “沈琰啊沈琰，色字头上一把刀呐，你还太天真了。” 修仙者并非无欲无求，云剑宗也没有禁欲的宗规，俗话说得好，食色性也，此乃人之常情，何须忌讳？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总是对这些东西抱有好奇，这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个别比较特殊的除外。 比如一心只想和妖兽掏心掏肺的孙大雷，社恐至极的梦师兄，还有只爱喝酒的顾大叔。 两世加起来，他都四十九岁，哪还会有这些想法。 —— 傍晚，顾盛酩和顾盛安出去找了家面馆吃了顿晚饭，又去定制了一副新的牌匾，便朝某座荒山飞去。 顾盛安疑惑地问道：“酩哥，咱这是要去干嘛？” “挣钱啊。” “啊？” 在顾盛安疑惑地表情中，顾盛酩带着对方来到一处山崖下，石壁上悬挂着密密麻麻的藤蔓，仔细看去，还能看到拳头大的灰色果子长在藤蔓上。 “牛眼果，一阶上品灵药，一斤售价五枚灵石，你猜我们把这些全部摘走，能卖多少？” “酩哥，你真是个大聪明啊！” “……”，虽然他知道顾盛安是在夸他，但是怎么感觉怪怪的。 就这样，两人今晚在这座荒山不知疲倦地采药，不管是一阶还是二阶，通通收入囊中，运气好还能遇到三阶灵药。 不只是灵药，遇到的二阶妖兽也不能幸免于难，都贡献了自己的兽核，只有一阶妖兽因为太弱逃过一劫。 两人所过之处简直是土匪进村，寸草不生，任何能卖钱的东西都被薅走，甚至有几株要成熟的灵果都被挖了。 凌晨，两人在高空汇合，顾盛酩看了眼今晚的收获，发出桀桀桀的阴暗笑声，趁着天还没亮，迅速朝家里飞去。 待天亮的时候，两人刚刚回到镇上，顾盛酩让顾盛安去取牌匾，自己则是在外阁清点收获，顺便将这些东西上架。 很快，顾盛安带着两个壮汉回来了，在顾盛酩诧异的目光中，那俩人利索地帮他们装好牌匾，拍拍手说道： “附赠的免费服务，不用客气！” 话虽如此，顾盛酩还是给了每人两枚灵石的小费，看着两人喜笑颜开地离去，他朝一旁啃灵石的顾盛安说道： “看到没？呐，这个就叫专业！” 顾盛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问道： “酩哥，我们是要和对面抢生意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对面那个医馆的牌匾格外明显——天灵医馆。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想啥呢，我可没有那悬壶济世的本事，我只是个卖药材的。” “……” 与此同时，天灵医馆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的牌匾，很快就有好几个人跑出来指指点点。 “小顾药铺，这是要抢生意吗？” “不太像，倒像是卖假药的。” “什么假药？”一个老者从内阁缓缓走出来，看到几个徒弟在嘀咕着什么，疑惑地走过来，抬眸望去。 看清那个牌匾后，穆中天顿了顿，然后坦然一笑，走出医馆，径直朝小顾药铺走去，看着那两个还在忙乎的少年，笑着敲了敲柜台。 “两位小友，贵铺是卖药还是治病啊？” 顾盛酩抬头望去，是个面容和蔼一身药味的老者，修为武元境中期，他起身笑着回道： “只卖药，不看病，看病请去对面。” “哈哈哈，小友倒是有趣啊。”穆中天爽朗一笑，觉得此人也是个妙人啊，竟然会想到在医馆对面开药铺。 这似乎还真的可行，省得药材不够的时候，他们还要大老远跑去另一家药铺买药材。 穆中天看了看柜台上摆着的那几颗牛眼果，拿起来细细端详一番，果子很结实，药力几乎没有流失，一看就是刚刚采摘的。 还有旁边那株地灵草也是这般，青翠欲滴，生机盎然，同样是刚刚出土不久的上等货。 他想了想，问道： “不知小友可有想法与我天灵医馆合作？我们这边的药材需求量很大，有时候病人情况危急又缺着一株药材，难免会捉襟见肘。” “啊？你是天灵医馆的人？” “在下穆中天，天灵医馆的馆主，还未请问小友名讳。” “穆老先生好，我叫顾盛酩，他是我弟弟，顾盛安。” 之后，双方又聊了一些闲话，达成了初步合作，顾盛酩获得的药材可以优先卖给天灵医馆，后者缺少的药材也会让客人来他这里买。 就这样，小顾药铺正式开张了。 第134章 就你要闹事? 一个月后。 顾盛酩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顾盛安兴冲冲地跑进来，有些担忧地说道： “酩哥！酩哥！有人惹事，说是要砸天灵医馆！” “穆老武元境中期，怕个毛啊。” “来者是混元境。” “那你叫我过去，我也打不过啊。”话虽如此，顾盛酩还是打着哈欠起身，慢慢朝外面走去。 “唉，总有人要断我财路，我只想安安稳稳挣点灵石养家糊口，怎么就这么难，该不会是这里风水有问题吧？” “……” 来到外阁，一眼望去，四个穿着统一的人围住天灵医馆，气势汹汹，为首的老头一脸怒色： “不过是一些小擦伤，就敢开口要七百灵石？” 穆中天脸色平静，淡然道： “他的伤是什么东西弄的，你们比我清楚，这个价很公道了。” 那个老头冷笑一声，威胁道：“老头，你这个店，是不是不想要了？” 谁知穆中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是敢动老夫的医馆，恕我直言，你背后的云雷宗也保不住你。” “那老夫倒是要试试看，你有什么能耐！” 砰！ 那个老头一掌打出，直接将柜台轰碎，那几个炼气境的学徒人仰马翻，在地上一阵挣扎，神色惊恐。 穆中天收回目光，叹了口气，灵识涌入灵枢之中，正欲摇人，忽然，他看到某个少年拎着酒坛朝这边走来。 虽然他知道这小娃子实力不弱，之前有个武元境后期的家伙去对方药铺闹事，结果被这小娃子砍了一只手扔到街上。 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继续摇人： “复水镇有人闹事，混元境修为，来人处理一下。” 这时，顾盛酩已经走到那四人身后，轻咳一声，说道：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干嘛一上来就动手啊。” 云雷宗众人心里一惊，他们竟没发现这人是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的，如果对的心存不轨的话，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见到顾盛酩来了，围观的人有些兴奋，他们也知道药铺和医馆的合作，附近一个卖包子的胖子说道： “顾老板终于出场了，他出手肯定没问题的吧？” “不知道，上次那个家伙是武元境后期，这位前辈是混元境，差距有点大。” “话说顾老板什么修为？” “看不透，但最起码也是武元境后期。” “嘶！” 老头转头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眯了眯眼，问道： “小辈，什么来头？报上名来。” “云剑宗，顾盛酩。” “……”，这回轮到云雷宗众人沉默了，唯独那个老头还是硬气道： “这事不关小兄弟的事，还请不要……不识好歹。” 闻言，顾盛酩眉头一挑，反问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如果小兄弟试图以武元境和老夫交手一番的话，老夫不介意压一压你的傲骨。” 顾盛酩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想惹是生非啊，但你把这医馆砸了，我上哪找这么好的买家啊？老先生这都断我财路了，我自然要出面。” “小兄弟的意思是，要出手切磋一番？” 话音落下，这个老头混元境初期的修为完全爆发，周围看戏的其他人纷纷站远，留出百米的安全距离，更有甚者已经掏出留影石。 见到那个老头想动手，顾盛酩摇了摇头，“唉，早点这样不就好了吗，还扯这么多，浪费我时间。” 言罢，他手中酒坛猛地抡出，如此近距离，那个老头想躲都没地方躲。 轰—— 一个身影直接被轰出数十米开外，砸在地面上，一口黑血吐出，一脸懵逼和难以置信。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少年已经来到他身前，手中长剑一挥，剑气凛冽，又堪堪停在他喉咙处。 “如何？前辈，还要再打吗？” “……” 顾盛酩没有收剑，继续说道：“除了看病的七百灵石，再加五百灵石的赔偿，有异议吗？” 那个老头感受着脖子处锋利的剑刃，再加上对方眼中的寒意，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说一个有字，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只能忙不迭地点头道：“没有问题，多谢小兄弟手下留情。” 听到这个回答，顾盛酩满意地收起无妄剑，转身来到还在震惊中的穆中天身前，伸手道： “出手费，两百灵石。” 穆中天回过神，爽朗一笑，并不觉得对方此举有任何不妥，虽说是对方主动出手的，而且他自己也能解决，但对方确实是帮了他。 他爽快的给了对方两百灵石，叫起一旁躲着的几个学徒，开始收拾一团糟的柜台。 云雷宗一行人也不敢食言，走过来扔出一个纳灵袋之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对方离开，穆中天通过灵枢和那个暗中观察的修士说道： “事情已经解决，劳烦你跑一趟了。” “能为穆老做事，高兴还来不及呢。”男子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傻傻一笑后满面春风地飞上高空。 忽然，他察觉到一抹灵识扫过，低头望去，那个回到院子里躺着的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在的位置，下一秒又自然地收回目光，继续打盹。 男子有些惊讶，身着隐衣的他，竟然还是被对方发现了，只能说不愧是云剑宗的天骄。 顾盛酩本来是没有怀疑的，但他看到穆中天那气定神闲的神态，不由得猜测对方还有后手。 因此离开的时候稍稍留意了一下，还真给他发现了这个隐匿身形站在穆中天身旁的混元境修士。 如此看来，就算没有他出手，穆中天也能靠自己的手段解决问题，不由得感慨道： “果然呐，这大世之中到处都是扮猪吃虎的老阴比，一个比一个藏得深。” “如此看来，以后要小心一些……” 顾盛安也回到院子里，听到他在自言自语，疑惑问道： “小心什么？” “遇到对我有恶意的人直接弄死，绝对不给他通风报信和摇人的机会。” “……” 顾盛安还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与人和善之类的大道理，结果就这？是他高估了顾盛酩的素质。 这家伙连字都没认全，他竟然会期待此僚能和别人讲道理，刚才要不是直接动手不合礼仪，顾盛酩八成会直接抡酒坛了。 一想到本源空间下方那恐怖的煞气，顾盛安叹了口气，无奈道：“酩哥，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性和谁学的？” “有吗？哪次打架我不是先礼后兵？ “……你，开心就好。” 顾盛酩轻笑一声，并不纠结这个话题，抬头看了眼天色，自信说道： “掐指一算，明天大晴，出去走走。” “去哪？” “还没想好。” “……” 顾盛安看着瘫软在藤椅上的顾盛酩，嗤笑一声，挥手扔出一枚灵石砸在对方后脑勺上，后者动都不动一下。 见此，顾盛安愤愤道：“酩哥，你变了，你现在对我好冷漠！” “嗯~有客人来了，去忙吧。”顾盛酩理都不理他，头也不抬的回道。 “呵！顾扒皮！” 顾盛安又朝对方扔了一枚灵石，小跑着往外阁走去。 第135章 皇朝发粮 翌日，准备出门的两人看着阴沉至极的天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顾盛安犹豫了一下，说道：“酩哥，你不是说今天大晴吗？” 顾盛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老天真不给面子啊，他叹了口气，又回到屋里，就这种天气，连晒太阳都没法。 闲来无事，他通过灵枢给一个个熟人发消息，先是和老爹说了这段时间的一些琐事，然后又和逍遥峰的师兄弟们唠嗑。 也得知了逍遥峰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比如哪两个小年轻在小树林偷偷亲嘴被围观，谁和谁又上擂台了……不知不觉就聊了半天。 聊得差不多了，顾盛酩又开始琢磨逐浪剑法的第三式，当时那招风月清江是他自创的第一招剑法，不能算在逐浪剑法之中。 如果不练点新招，到时候和那些整天沉迷修仙无法自拔的家伙打架，难免会捉襟见肘。 之后的几天里，顾盛酩都在本源空间之中参悟剑法，最后还是没能悟出来，他感觉已经捉到了一丝韵味，但就是差一抹契机。 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放下这事，修仙的事，还是随缘吧。 察觉到他醒了，顾盛安从外阁进来，兴奋地说道：“酩哥，这几天都放晴了，明天我们出去玩吧！” “行，正好我想到一个好地方。” “哪？” 顾盛酩神秘一笑，说道：“明天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嘁！又卖关子！” …… 第二天早上，顾盛酩和顾盛安走出药铺，抬头看了眼天色。 天际一抹朝霞绚烂，如梦如幻，给无边的天空缀上绚丽的色彩，仿佛一幅唯美的画卷。 两人相视一笑，如此灿烂天象，定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最宜外出游山玩水。 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在门口挂上打烊的告示牌，便朝复水镇的东边出发。 离开复水镇，两人继续一路向东，迎着初升的旭日，走在一条铺满碎石的大道上，有说有笑地朝目的地出发。 顾盛安看着周围陌生又独特的风景，不由得好奇问道：“酩哥，我们究竟要去哪啊？” “有没有听说过落霞村？” 顾盛安想了想，眼前一亮，回道：“包子铺那个大叔的老家？我听他说过落霞村的落日和晚霞很好看。” “嗯，那边还有一整山的枫叶林，尤其是这个季节，最适合去观赏。” 由于两人路上边走边玩，花了足足一个时辰后才来到所谓的落霞村。 从此处山腰远远看去，数百间白墙灰瓦的屋子点缀在漫山遍野红透了的枫树林之中，如一卷诗意盎然的秋画。 就当他们二人准备出发的时候，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转头望去，竟是皇朝的人，看那架势和阵仗，保准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顾盛酩两人默默退到路边，等一众官兵行过之后，才继续上路。 “酩哥，他们去干嘛？” “顾盛安，你要学着自己思考，还有，我不是全知全能的，这是问题我还真答不上来。” “哦。” ……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落霞村村口，那棵高大的古枫树遮天蔽日，遍地落满赤金色的枫叶。 抬头望去，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洒下，如红色天穹上的点点星辰。 正当顾盛酩为此美景感叹的时候，旁边的顾盛安突然让他别动，然后迅速拿出一枚留影石，记录了这一幕。 留影石中，白衣少年负手仰望高大的古枫树，跳跃的阳光洒在他脸上，落入那双蔚蓝色的眸中，又恰好，有一片枫叶落下，遮住了少年半边身子。 顾盛安静静看着留影石中的画面，眼中盛满温柔，在阳光映照下，少年那身白衣很干净，如他这个人一样。 看着有些走神的顾盛安，顾盛酩疑惑地走上前，灵识探入留影石之中。 “我还以为拍丑了你不敢拿给我看呢，这不拍的挺好的，撒什么癔症？” 顾盛安收起留影石，轻轻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时，两人听到村子里传来一阵喧闹。 好奇的两人朝那个方向走去，就见到方才遇到的那伙官兵正在分发粮食，那些村民则是有序的排着队领粮。 为首的官兵还在吆喝：“领粮领粮！一个人头一百斤大米，凭户口领，活着的都有份，赶紧的！” 顾盛酩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感觉有些稀奇，这都修仙界了，没想到还有朝廷赈灾粮这种东西。 不过效率倒是很高，很多人都有一阶的储物戒，虽然只有一立方米，但装四五百斤的米还是足够的。 顾盛酩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又好奇地联系顾衡璟，问道： “老爹，今年皇朝发粮？” 那边很快就回道：“这两年老天不赏脸，很多农家连自己都吃不饱，今年的粮税免了，皇朝还补贴了一点。” “就像去年你二哥他们家，都要到准备收成的季节了，一场大暴雨直接压倒了大片，近乎颗粒无收。” “……” 看着那些喜笑颜开领取粮食的凡人，顾盛酩突然想起一件事，三年前皇朝的粮税莫名涨了三成，该不会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吧？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凡人终究难测天象变化，再加上很多人家都是有多少吃多少，一年到头省不下来几粒米。 因此，在风调雨顺的年头，皇朝就多涨几分粮税，多收些粮食，等到像今年这种情况，又分发给这些凡人。 不然的话，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凡人只得卖牛卖房，成了无所定居的流民。 要是真这样了，皇朝八成要被沧溟帝宫劈头盖脸骂一顿。 好巧不巧，在某处辉煌大殿之中，一个身着蓝灰色道袍的男子朝坐在龙椅上那个男子说道： “管几个凡人都管不好，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能当就当，不能当明年换一家！” 谁料那龙袍男子丝毫不怂，嗤笑一声，说道：“赶紧换赶紧换，正好我要出去逍遥天地去了，这破皇帝谁爱当谁当，一群刁民！” “陛下！陛下！我乱说的！您可别真走啊！” 沧溟帝宫的男子慌了一下，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家伙来当皇帝，真给对方跑了，他上哪再找一个？！ 龙袍男子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一旁努力憋笑的侍从身前，拿起对方手中的一枚灵果，转身离去： “说什么朕都不干了！朕要辞职了，明年之后让霍家的人来当这狗皇帝吧，他家小儿子不是一直想玩玩这破玉玺嘛？” “一群刁民，朕修仙都没那么累，才三千多岁就给我整出少年白来了。” “……” 第136章 枫山落霞 顾盛酩两人又围观了一番，看得差不多了，动身前往枫树林。 往村里走，能看到家家户户门口都种着几棵枫树，在这个季节落得遍地都是，成了一条枫叶大道。 两侧，有简单的杂货铺，稍显冷清的面馆，还有一个学堂，此时不少孩子正在操场上操练，舞刀弄枪，吐纳冥想。 走出村子，枫叶林下，一条光秃秃的小径，一路延伸至山里，不知尽头何处。 两人也没有休息，迫不及待地开始登山，势必要在黄昏前走到山顶，一睹漫山红遍，天地一色的壮阔美景。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遇到了一帮身着华贵的少年少女，都只是炼气境，此时正坐在凉亭里歇息，吃着灵果。 看到那两个一模一样地少年，他们愣了一下，收回目光继续聊天。 倒是其中一个女生眼前一亮，感觉自己的爱情要来了！她兴奋地朝顾盛酩喊道：“小帅哥，来休息一下啊，山路还很长呢。” 顾盛酩侧目望去，又收回目光，“不必了，多谢好意。” 说完跟一旁的顾盛安有说有笑地沿着山路继续往前。 冉娇沉默了一下，有些自我怀疑地说道：“我长得很丑吗？” 她的同伴见她这副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冉大小姐，别乱想，只是那个帅哥没有这种想法而已，你看他那气质像是普通人吗？” “那个帅哥有点老气横秋了，该不会是一个几百岁的老前辈吧，哈哈哈哈。” 冉娇淡然一笑，“我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没了，心碎了一地，唉。” …… 山路上，顾盛安看着一旁静静看风景的顾盛酩，问道： “酩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顾盛酩侧目看了眼他，眉眼带笑，说道：“要说有心事的话，我感觉小安的心事更多一点，你似乎在瞒着我什么。” “……” 见他沉默不语，顾盛酩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对方的心智虽然在渐渐成长，但终归是小孩，脸上藏不住心事。 “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 顾盛酩轻笑一声，接住一片落下的枫叶，这片枫叶，颜色很红，脉络清晰，形状恰到好处。 他笑着将其收入本源空间之中，留待以后有用，正欲继续出发，身后的顾盛安又问道： “所以酩哥你的心事是什么？” “嘿，你都不告诉我你的想法，倒想知道我的，你想得美嘞。” “哦……” “别想那么多了，顾盛安，且行且看吧，如此美景，若是心境不佳，倒是暴殄天物了。” 两人沿着落满枫叶的山路一路前进，走了不知道多远，又看到了一个凉亭。 顾盛酩快步走到凉亭里坐下，拿出酒坛喝着，顾盛安坐在他身旁，一如既往地啃灵石。 忽然，一阵大风呼来，顾盛酩心有所感，转头望去。 亭外，枫叶如雨，落满了天幕，又如一团一团的火焰，染红了大地。 白衣少年站在凉亭里，与周围的赤色形成鲜明对比，却又仿佛融入其中。 他看着萧萧落枫，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常言枫叶红时总多离愁，喃喃开口道： “千山红叶千山秋，万里相思万里愁；枫红本是残阳色，却叫人间…霜染头。” 此番游历红尘，倒是体会了一遭人间的悲欢离合。 稍稍停留片刻后，顾盛酩两人起身继续前行，待到天际被残阳染的如血一般，日归西山之时，二人恰好登上山顶。 山顶没有凉亭，只有古枫树下的一个石桌，上面摆着几枚黑白棋子。 顾盛酩好奇地走过去，静静观摩，忽然，一抹道韵从中传来，之后便是斗转星移，日月轮转。 再回过神的时候，两个老者出现在他身前，一人黑发一人白发，正坐在石桌旁下棋，一旁那棵枫树尚未长高。 “多年不见，你的棋艺还是怎么烂。” “话别说的那么满，棋局尚且未了，胜负未定。” “哈哈哈哈，输得人可有惩罚？” “待我想想，不如……输的人将这几座山种满红枫？” “那你可要备好树苗。” 话音落下，两人便开始在棋局上厮杀，五子棋的话，顾盛酩还是略懂一二，至少能看得出来一些东西。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肃杀之局，只见，棋局上黑棋如墨蛟，白子如明鸟，二者的棋势竟在棋盘上厮杀。 突然，天穹上浮现一头墨色巨蛟，咆哮着冲向执白子的老头，后者淡然一笑，一子落下，明鸟跃上天穹，与墨蛟撞在一起。 顾盛酩静静看着这一幕，只觉道心震颤，呼吸困难，仅仅是下棋都能引动天地异象，这二位又该是什么境界的强者！ 忽然，他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虚影，这墨蛟与明鸟之中竟然蕴含倾天剑意！ 墨蛟如浩瀚大江，威势浩大，而明鸟则是如澹澹小溪，细水长流！ 顾盛酩受此剑意影响，冥冥中竟悟到了一缕道韵。 墨蛟于明鸟厮杀间，棋局上再次落下一枚枚棋子，忽然，执黑棋的老者妙手落子，竟成一子双杀之势。 刹那间，天穹上的墨蛟身形暴涨，竟化作五爪真龙，张开巨口，撕下明鸟的一只翅膀。 四三连，败局已定，执白子的老者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 “罢了罢了，不就是几棵枫树吗，老夫种就是了。” 画面一转，黑发老者坐在枫树下悠闲的煮茶，白发老者则是拎着枫树苗四处奔波。 时间迅速流逝，短短几分钟，顾盛酩亲眼见证了不及人腰的树苗长到五六米高，红了一次又一次。 而棋局上的棋子也在变化，仿佛二人一直在下棋，一局又一局。 终于，棋局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时间的流速也渐渐恢复正常，这时候，漫山遍野已经是如血如火的枫树，红的很灿。 顾盛酩陡然回神，看到墨发老者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似乎在看那些枫树林。 他长舒一口气，想到刚才领悟的逐浪剑法第三式，朝对方恭敬一拜：“晚辈顾盛酩，多谢前辈赐教。” 那个老者抬头望天，淡淡道：“小辈，如今是何年月了？” “玄辰历一五六四年八月初。”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啊……当真是一梦千年呐。”老者叹了口气，又缓缓说道： “小辈，你能从棋局之中进到此方天地，还能在棋势之中悟出剑道，说明你与我有缘。” “老夫早已去云游天下，此身不过是一缕意识，不为别的，只为把这一剑传承下去，你可要看好了。” 说罢，那个老者手中出现一柄墨色长剑，他缓缓抬起长剑，刹那间，万千风云汇聚，枫叶高扬，天地皆红。 “此剑，曰……枫落千山！” 轰—— 此剑挥出，千山红遍，山河一色，血色剑气带着无上剑意，硬生生将此方天地斩成两半。 莫说大地一分为二，就连天穹上都出现一道血红色的裂缝，无数剑意凝聚的枫叶洋洋洒洒落下，落满了万里千山。 其中那片最红最艳的落到顾盛酩手中，化作一道剑诀融入他识海之中，至此，大梦醒来，顾盛酩渐渐回过神。 见他没事后顾盛安松了口气，这时，一抹残阳闯入余光，两人转头望去。 远处，残阳如血，千山红尽，倒映在平静的大江上，将江面染的通红，天地一色！ 落霞绚烂多彩，点缀着赤红的天地，万里江山，如诗如画，远处，数只白鸿划过天穹，一如白衣少年，天地自在。 第137章 请求 看尽枫山落霞美景后，顾盛酩和顾盛安二人直接御剑离去，踩着夜色，回到复水镇的药铺中。 落到院子里，顾盛酩迫不及待地查看起识海中的剑诀，开始修炼，顾盛安则是自顾自回去睡觉。 另一天早上，顾盛酩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感慨道： “不愧是能让天地变色的一剑啊，如此玄奥，想领悟恐怕还需些许时日。” 顾盛安打着哈欠走出来，问道： “学会没？” 还在精神恍惚的顾盛酩揉着太阳穴，头也不抬地回答：“一晚上了，我啥也没看懂，怎么学？” “……” 顾盛安就知道不该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叹了口气，“你把剑诀拿给我看看，我试试。” “行。”顾盛酩点了点头，对方的悟性确实比他高很多，说不定真能领悟其中的诀窍。 就这样，两人调换了工作，顾盛酩去柜台看店，顾盛安则是在院子里琢磨剑诀，这一转眼就是七天时间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顾盛酩自己也在领悟，但就是差点意思，使出来后空有其表，没有那种意境和气势。 这天，顾盛酩照常在柜台旁边发呆，门外突然来了一伙人，为首的少女有些眼熟，不正是在枫山和他搭话的那人吗？ 只是比起上次，对方现在脸色苍白，骨瘦如柴，跟个饿死鬼一样，冷不丁的看到保准会被吓一跳。 冉娇看着那个恹恹欲睡的药铺老板，也是想起来对方，咳了几声，哑声道： “倒是没想到公子是这家药铺的老板……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先前是我唐突了，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瞧对方那架势，顾盛酩生怕下一秒对方就死在他门口，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你是来抓药还是看病的？” “已经去天灵医馆看过了，穆大夫说还缺少一味主药，让我来问你这里有没有卖？” “什么药？” “五百年份的活血天云草。” 听到这个灵药，顾盛酩哭笑不得地回道：“我这小药铺怎么可能会有五阶下品灵药，小姐还请另寻他处。” 冉娇也不意外这个回答，毕竟五阶灵药可不好找，她又咳了几声，竟咳出血来，满手都是。 这一幕看得顾盛酩是心惊胆战，生怕对方二话不说就死在这，到时候肯定会影响生意。 冉娇接过一旁侍从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苍白笑道： “我这里恰好有一份秘境地图，上面记录了一棵活血天云草的位置，我听穆大夫说你武艺高强，不知可能接这个单子？” “几阶秘境？” “一个有些特殊的二阶秘境，其中有很多灵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其中有妖王级别的存在。” 正常来说，二阶秘境其中只会有武元境的妖兽，但一些比较特殊的就会有混元境妖王，相应的，其中的好东西自然也是更多。 顾盛酩也很心动，但是他修为高了进不去，眼中的光芒淡去，无奈道： “可惜我是武元境，进不了二阶秘境，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这样啊，那实在是可惜了。”冉娇有些失望，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哀伤和认命。 忽然，顾盛酩想到什么…顾盛安是灵体，没有修为啊！理论上应该能进入秘境之中。 他立马询问了执事堂的长老，毕竟对方就是主管这方面的，肯定知道，那边很快也给了他准确的回答。 得到答案后，顾盛酩叫住准备离去的冉娇，问道：“你们能给出多少报酬？” 冉娇也不在意对方前后态度的转变，毕竟对方有自己的手段，她只要给出诚意就行。 “如果成功带回那株五百年的活血天云草，冉家愿意拿出两百一十枚中品灵石购买，另外，再加五枚中品灵石当出手费。” “嗯……这个价格倒也公道。” 毕竟一百年内的五阶下品灵药大概四十枚中品灵石，而五百年份的话，差不多就是两百枚中品灵石这个价位。 况且对方提供地图，还有秘境的信息，他还能采集一大堆灵药，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这样，双方达成愉快的合作。 顾盛酩看着对方那要死不活的背影，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短短一周时间，能让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变成这副鬼样子。 收回思绪，他拿出冉娇给的那枚玉符，灵识探入其中： “木灵秘境，特殊类二阶秘境，其中只有一到五阶灵药，没有其他资源，也没有妖兽，只有异变的植物精怪。” 植物精怪，泛指那些诞生灵智的植物，能够使用灵气，攻击性很强，对大多数种族都抱有敌意，尤其是对食草类种族。 顾盛酩也想亲眼目睹一番那些会跑动的植物究竟什么样，但可惜了，修为太高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记下秘境开启的时候，收回灵识后拿着一堆二阶灵药朝对面的医馆走去。 “穆老，这是这周的灵药，给你放桌子上了，你记得取。” “哎……行！”屋子里，传来穆老有些力不从心的声音，不等顾盛酩离开，对方已经慌里慌张跑出来，身后跟着那三个学徒。 正当顾盛酩疑惑的时候，内阁传来一阵爆炸声，伴随着灵药烧焦的味道，一股浓烟缓缓飘出来。 “……” 穆中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一脚踢向跑得最快的老二，骂道： “说了多少次！炸炉让老夫先撤，你们炸伤了我能治！” “哦……” 顾盛酩看着灰头灰脸的四人，默默收回目光，心想这些炼丹的，一天天跟搞危险研究一样，动不动就是大爆炸。 据他观察，天灵医馆平均两天就要炸一次，已经被周围的邻居投诉过好几次，说他们扰民。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穆中天又叫住他，问道：“顾小友，你答应冉家那妮子的请求了？” “我拿什么答应？我都武元境了怎么进二阶秘境。” “也对哦，那太可惜了，还想着你能帮我找一株清雪花呢。” “多少钱？”闻言顾盛酩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穆中天，对方轻轻一笑，说道： “年份不高，两百年左右就行，市场价八十枚中品灵石。” “……” 看着一脸正色的穆中天，顾盛酩眯了眯眼，严肃问道： “那张地图该不会就是你给她的吧？” 穆中天也不意外对方能猜出来，坦然承认道：“哈哈哈哈哈，各有所求罢了，小友莫非不想去？” “正求之不得呢，多谢前辈了。” 开玩笑，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顾盛酩怎么可能拒绝，毕竟谁会和钱过意不去呢。 看着对方潇洒离去的背影，穆中天笑着摇了摇头，收起桌子上的灵药，继续往乌烟瘴气的炼丹房走去。 没一会儿又传来爆炸声，伴随着某个学徒的鬼哭狼嚎…… 第138章 木灵秘境 顾盛酩回了药铺，径直往后院走去，树下，顾盛安还在那苦思冥想。 他将那枚玉符递给顾盛安，说道：“咱俩能不能发财就看你的了。” 顾盛安好奇地接过玉符，查看一番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兴奋地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看着一脸激动的顾盛安，顾盛酩笑着揉了揉对方头发，说道：“这一票如果成了，以后你每个月就能有两枚中品灵石。” “！！！” 顾盛安听到这话一脸震惊，已经开始幻想以后的好日子——月初吃一枚，月中吃一枚，月末偷偷再拿一枚！ 见他那副蠢样，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到柜台继续看店，就这样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三天。 清晨。 顾盛安径直御剑飞上天穹，朝某个方向出发，下方，顾盛酩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打了个哈欠，半死不活地往柜台走去。 这次秘境，就由顾盛安一个人去闯闯吧，以对方现在的实力，只要不是遇到武元境专攻灵魂的邪修，保准没问题。 更何况，对方现在的灵智差不多也是十二三岁了，也该让他独自出去历练一下，他当初也是这样。 另一边，顾盛安满脸兴奋，加快速度朝秘境所在的位置出发，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灵石在向他招手！ ——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一处生机盎然的山林上方，远远的就看到一棵矮胖矮胖的古树，周围聚集了一伙修士，都是炼魂境修为。 其中很多都是炼药师，然后雇佣了几个武修，以此保证自身安全。 顾盛安站在高空静静等候，很快，那棵古树上散发一阵黄光，粗壮的树根从土里钻出来，交织成一个圆环，空间之力汇入其中，构建出一个空间通道。 见此，那些修士陆续走入通道之中，顾盛安将自身变为虚体，调转身姿直接俯冲下去，穿过人群冲入空间通道之中。 “……” “刚才是不是有个人穿过了我的身体？” “是的…” “啊啊啊啊！老夫不干净了！” “……” 秘境中，顾盛安从一个绿色的潭中冲出来，一头撞在爬满不知名苔藓的石壁上，震落不少奇奇怪怪的绿色小球。 他晃了晃脑袋，开始打量起周围，那个散发着荧光的潭水有些诡异，能感受到那些荧光全是有生命的生物。 而那些掉落的绿色小球，则是长出触手朝他迅速靠近。 顾盛安好奇的捡起一颗观察，下一秒，那小球的触手化作锋利的尖刺，扎入他手心，似乎想吸收什么。 结果吸了半天，啥也没有，那枚绿色小球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人”怎么没有血液？ 它刚想离开对方的手心，结果就穿过对方的身体落到地上，一脸懵逼地滚出好远。 顾盛安收起目光，自言自语道： “看来这些东西不算死物，所以碰不到虚体形态下的我。” 说着，他不再管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植物，径直朝一株长着四片硕大叶子的灵药走去。 “四百年的无光叶，收获不错……” 正当他准备朝一旁一株二阶灵药走去的时候，识海里传来顾盛酩试探的呼喊： “顾盛安，听得到吗？” “嗯。” “你没进秘境之中？还是说那个秘境不会阻隔灵识。” “我已经在秘境之中了。” “那行，你先别管其他的，先去把两位老板交代的东西拿到手，小心一些，要注意那些……”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跟个老妈子一样，真能啰嗦。”听他又开始啰嗦，顾盛安不耐烦地回了一嘴，便直接断开了灵识连接 “……” 在柜台后方躺着的顾盛酩沉默了一下，笑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终究还是到了叛逆期，都不爱听我啰嗦了，唉……我还是老喽。” —— 秘境中。 顾盛安将洞穴中的灵药搜刮干净后，飞出昏暗的洞穴，一眼望去人傻了。 外界，数十米高的古树遮天蔽日，从这里抬头看，几乎见不到任何光芒，四周十分寂静，连风都吹不到这个地方。 一眼望去都是深绿色，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各种各样的奇异植物挤满整个空间，找不到一处空地。 粗壮的树干上，挂着水桶粗的巨大藤蔓，上面开着艳丽的粉色小花，又垂下无数藤条，扎入地面中。 昏暗空间里，那些缓缓蠕动的藤条发现了他这个外来者，迅速起身朝他激射而来。 结果自然而然地穿过对方的身体，落入后方的洞穴之中，引发一阵轰鸣声。 顾盛安默默挪了挪身子，查看一番地图后，踏上灵剑冲出这片深林，朝一个方向迅速飞去。 飞了十几里之后，他才离开了那片高大的丛林，之后便是较为宽广的矮树林。 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一伙人正和一株长得两个巨大花苞的高大植物战斗，场面一度混乱。 收回目光，顾盛安加速朝地图上标注的坐标飞去，那是一个大大的盆地。 又飞了一阵，他来到盆地上方，这里同样长满十几米高的植物，却不是树，只是一些草本植物和藤蔓。 顾盛安一眼就看到被赤红色藤蔓团团包围的那株红中带绿的小草，上头开着五朵白色小花，正是此行的目标之一：五百年的活血天云草。 他心中一喜，直接从天而降落入其中，无视周围那些疯狂攻击他的嗜血藤，淡定地将那株灵药收入囊中，又潇洒离去。 留下那棵混元境的嗜血藤呆滞地看着他离开，过了好一会儿，它才回过神来，感觉整条藤都不好了。 ——不是？他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把我媳妇挖走了？ 顾盛安离开盆地，径直朝下一个目的地出发，那是一座积雪高峰，那里有穆中天需要的清雪花。 …… 半个小时后，顾盛酩站在寒风刺骨的雪山上，脚身后躺着五具尸体，他收起纤尘不染的无妄剑，径直往山顶飞去。 山顶的气温更低，哪怕有修为都难以抵抗，但就是这种地方，养出了被称为炼药万金油的清雪花。 无论炼什么丹药，只要加入一瓣清雪花，都能减少炸炉的概率，深受中三天之境的炼药师喜爱。 顾盛酩来到山顶，都不要刻意去寻找，因为遍地都是白色的小花，迎着寒风暴雪，开得很盛。 见到如此多的清雪花，他嘴角渐渐上扬，也是继承了顾盛酩的一丝土匪气息，缓缓露出扭曲的笑容，在风雪中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清雪花全部收入囊中，刚准备离开雪山，一个男子缓缓凝聚在他身前。 赤衣如火，赤发垂落至雪地上，淡金色的眼眸中是鎏金色的竖瞳，光芒黯淡，男子薄唇轻言： “小友，我有一事相求。” 第139章 赤明 顾盛安警惕地看着对方，此人并非人族，而且是何境界他竟无法看透，沉声道： “你是什么东西？” 男子凄惨一笑，说道：“我是被压在这座雪山下的一只古龙，此方秘境磅礴的生机，就是我的古龙之血孕育而出的。” “哦，所以呢。”顾盛安始终紧绷着一根弦，情况不对立马撒腿就跑。 “小友是近千年以来，我在这个秘境遇到最强的一位，我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你要我干啥？” “开山。” “你是认真的吗？前辈……我是武元境，不是破元境！” “不需要你把整座山劈开，只要砍出一道裂口，我就能冲破封印，重获自由。” 顾盛安皱了皱眉，抓住关键，问道：“你干啥了？会被封印在这？” 赤发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打架打输了……古龙生命力很强，她杀不死我，只能把我封印在这，没想到最后成了秘境。” “你……什么修为？” “不高，也就地元境后期，但现在没了，历经几万年的磨损，我现在只有炼气境修为。” “……” 顾盛安思索一番，不知道这家伙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询问了一番顾盛酩的意见。 顾盛酩也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但结合上一次在地火秘境之中的情况，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开口道： “你让他立道心之誓，让他出来后不能祸害天地。” 顾盛安把这话说给古龙听，后者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说道： “道友倒是谨慎，我赤明以赤翎古龙一族的血脉向天地起誓，如有违背，剥夺血脉，龙骨烬灭，不入葬龙谷。” 赤明话音落下，天地共颤，似乎在回应它的誓言，眉间一道金色符纹闪过。 见此，顾盛安点了点头，随后落到雪山底部，抽出无妄剑。 赤明也来到他身后，打出一个符纹没入他体内，说道： “小友，我以古龙秘法为你加持，我实力有限，现在只能使用一次，务必全力一击！” 不用他说顾盛安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力量加持，他体内的灵气染上一层赤色，威势十分恐怖，翻了足足两倍！ 他目光一凝，压下狂暴的灵气，开始调整呼吸，准备以最佳的姿态，挥出那一剑。 他和顾盛酩一起琢磨了那么久，总归是能够用出那染红千山的一剑了。 就在他调整呼吸的时候，一股磅礴的灵气顺着本源空间涌入他体内，这是……顾盛酩的灵气，对方的话也回荡在脑海中： “顾盛安，给这条小龙一点小小的震撼，让他瞧一瞧我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顾盛安轻笑一声，直接调动了八成的灵气，滔天剑意疯狂涌入无妄剑之中，秘境中天色迅速变化，眨眼间就乌云密布，开始出现道道雷蛇。 这个秘境已经察觉到这股力量的恐怖，试图阻止他。 赤明站在一旁，感受着这股愈来愈强的剑势，眼中浮现一抹光芒，他已经看到了自由在向他招手！ 与此同时，他也是为对方的实力感到震撼，如此精纯且浩瀚的灵气，很难想象只是一个武元境初期的修士。 下一刻，顾盛安手中的无妄剑轻轻斩出。 刹那间，赤明仿佛看到万里枫叶飞舞，天地一色，不等他看清楚，一道刺眼的赤色剑光已经落下。 轰！ 剑气纵横近千米，自天穹落下，恍若天柱倾倒，山河震荡，天地颤抖。 嗡—— 磅礴的封印大阵浮现，但是历经了数万年的磨损，早已不复当初的辉煌，在这一剑面前，犹如螳臂当车，一触即碎！ 轰隆！ 山石破碎，加持着古龙力量的剑气一往无前，摧枯拉朽，硬生生将这座数千米高的雪山斩出一道峡谷！ 赤明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剑，天穹上空乌云尽散，出现了一道赤色裂痕，剑意凝集的枫叶缓缓落下，落在厚厚的白雪之中，红得刺眼。 随后，他回过神，迫不及待地想钻回自己的本体之中，但下一秒他又傻眼了。 巨龙早已腐朽的身躯在这一剑下也被斩成两半，滚热的龙血正在缓缓流淌。 顾盛安收起无妄剑，摆了个很酷的姿势，不经意间看到了断成两截的龙躯，脚下一滑打了个趄趔。 “……” “……”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顾盛安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些缓缓落下的枫叶。 赤明深呼吸一口气，哭笑不得地说道：“无妨无妨，只要重新凝聚一具龙躯就行，问题不大。” 说完他钻入龙躯之中，淡红色的火焰升起，将两截龙躯包裹，缓缓融合在一起。 顾盛安转头好奇的看着这一幕，眼睁睁看着百米长的龙躯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两三米的一小团。 赤色小龙扇动长满赤色羽毛的龙翼，冲出火焰，朝天咆哮： “嗷呜~” 赤明感觉声音不太对劲，有点稚嫩，视线也不对，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 “……” 一龙一灵又沉默了，顾盛安嘴角抽搐，很认真地问道： “你确定这是你说的问题不大？” 赤明比他还崩溃，难以置信地说道：“我威武霸气遮天蔽日的龙躯呢？！怎么就只剩下这么小了？！” “那破阵法真能抽啊！要不是你来得及时，再晚几年，我真要被抽干了。” 赤明所谓的重新凝聚，就是将残破龙躯中剩余的力量全部汇聚在一起，熔铸成新的身躯。 他有想过会变小，没想到会……这么小，连心智都受到了影响。 顾盛安看着三米长的赤翎小龙，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下一秒，那家伙飞身追上来，说道： “你能带我出去吗？” “你出不去？” “嗯，我现在修为全没了，面对那些恶心的植物，且不论能不能活着找到出口，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与秘境的联系很深，八成是出不去的。” “那我怎么帮你？” “签订龙之契约，你我就是同伴了，类似于你们收服灵兽那样，我可以通过灵兽空间跟着你离开。” “这个契约随时可以单方面中断，你大可放心。” 顾盛安看着这条兴奋的小龙，有些拿不准主意，便询问顾盛酩，后者没啥意见，只说道： “带他出来我看看，我还没见过长翅膀的龙呢。” 就这样，顾盛安和赤明签订了龙之契约，带着对方在秘境里四处乱逛，收集灵药。 两天后，一抹绿光笼罩顾盛安，将其转移了出去，而躲在灵兽空间之中的赤明也跟着离开了秘境。 出了秘境之后，顾盛安迫不及待地往复水镇飞去，在他身后，是全力挥舞翅膀的小赤明： “等我！等我！” 第140章 冬至 顾盛酩刚刚送走一位顾客，美滋滋地数着灵石，忽然看到一道蓝色流光划过天穹，朝这边飞来，后面跟着一个赤色小东西。 他转身朝院子走去，刚走到院子，顾盛安就从天而降，那条赤翎小龙也跟着落下。 赤明好奇地打量四周，看到和顾盛安一模一样的顾盛酩时愣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看顾盛安，恍然大悟。 顾盛酩看着东张西望地赤翎小龙，开口道：“是叫赤明对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 这问题赤明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力量全失，连心智也受到影响，之前他一心只想着离开秘境，但真的离开秘境后，却发现自己没有了目标。 历经数万年的岁月变迁，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从秘境一路飞来，只觉那些山河是如此陌生，他竟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能静静看着眼前的蓝眸少年，他能感知到对方很强。 ——或许…跟着对方，更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精彩吧。 想到此，赤明缓缓开口道：“我…能跟着你一起…看看这个世界吗？” 他怕对方会拒绝，以此人的实力，或许还看不上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龙。 他的血脉不强，终其一生，也就是地元境巅峰，而眼前少年注定会登临无上天元境，甚至走得更远。 顾盛酩听到这话，步伐微顿，看了眼有些拘谨的赤明，轻笑一声，继续走到藤椅上躺下。 “我的生活很无聊，跟着我，你看不到万里山河的壮阔，只能看到凡间万家的烟火。” 赤明摇了摇头，回道：“仙也好，凡也罢，所见皆是天地。” “嘿，性子合我胃口，爱待就待吧，等什么时候你觉得无聊了，走便是了。” “多谢。” “不过你可能需要变小一点，虽然你确实很好看，但这体型还是容易吓到那些凡人。” “大概多小？” “半米左右就差不多了。” 赤明点了点头，反正都这么小了，再小一点也无所谓，于是他缩小身形，变成了一只凡鹰的大小。 就这样，顾盛酩身边多了一头长着赤色羽翼的小龙，经常绕着他飞，还是个话痨，一天天地问东问西。 最后顾盛酩忍无可忍扔了一本厚厚的古籍给他——《玄辰大年历（沧溟界篇）》 “拿去自己看！一天天的，比顾盛安还能闹腾，我年纪轻轻又当爹又当妈的！” …… 时间兜兜转转又过了几个月，冬至来临，大雪纷飞，覆雪大道上，行人撑伞而行。 托天灵医馆的福，再加上灵药种类齐全，药力充沛，价格公道，小顾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很多人不远十几里来此买药。 哪怕是大雪天，依旧有很多顾客前来买药，顾盛酩和顾盛安忙得热火朝天，就连赤明都不得闲。 折腾了一上午，终于落个清闲，顾盛酩回到院子躺在藤椅上，慢慢数着灵石。 这时，顾盛安送走最后一个顾客，慢悠悠来到他身后，淡定地将冰凉的雪贴在他后颈上，冻得顾盛酩弹射起步，在雪地上一阵乱扭。 “你要死啊！” 他从地上捧起一团雪，搓成雪球朝正在傻乐的顾盛安扔去，后者脑袋一偏躲过这一击。 雪球去势不减，砸到正兴奋飞来的赤明脸上，后者甩了甩脑袋，抖落那些雪渣，一脸懵逼地看着雪地里开始打雪仗的两人。 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又是一大团雪球呼过来。 “……” 两个人的游戏变成了三个人，但是很快，顾盛安和赤明决定一致对外，一起围攻顾盛酩。 顾盛酩起初还能应付，到后面只能跑，边跑边回击，朝后面追上来的两人骂道： “你俩耍赖！” “就你捏的雪球最硬！不砸你砸谁？”顾盛安气焰嚣张，左右开弓，一个劲的朝对方扔雪球。 赤明飞在空中，翅膀一挥就聚拢了一团雪，爪子一捏又朝顾盛酩扔去。 一人一龙一灵，从院子里打到大街上，又顺着大街继续追逐，顾盛酩被打得抱头鼠窜，看得周围那些行人纷纷大笑。 “这位顾老板终究还是少年郎啊…” —— 傍晚，他们仨又回来了，顾盛酩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蔬菜，顾盛安提着一袋切好的肉，后方，赤明脖子上挎着一兜灵果，正努力地挥舞翅膀。 几人回到药铺，顾盛酩拿出一块刻着阵法的石板放到桌子上，这玩意其实就是修仙世界的…电磁炉，叫凝火板。 除了比较耗费灵石以外，啥都好，寻常人家用不上也用不起，在他们看来这种东西不如烧火来得实在。 顾盛酩把锅端上去，在石板的凹槽处放下一枚中品灵石，点了点上面的符文，阵法缓缓运转。 没一会儿锅里的汤涨了，顾盛酩放下一些肉，又点了点阵法上的符纹，将火力调低一点。 不得不说，那些穿越者的智慧真的高，竟然将自己文明与修仙文明结合，搞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只是这些小东西，就连灵枢也是穿越者联盟折腾出来的，还有那什么映射大阵，飞舟等等。 …… 忙活了数个月，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几人又懒得下馆子，就想着自己在家做，既然做菜不行，那煮火锅总没问题吧？ 宽敞的大厅里，两人呼哧呼哧吃着热腾腾的火锅，一旁是正在学习如何用龙爪拿筷子的赤明。 奈何笨重的龙爪怎么抓都抓不住细细的筷子，只得可怜巴巴地看向顾盛酩，后者轻笑一声，用公筷给对方夹了几大块好肉。 赤明捧着碗埋头吃起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尾巴不自觉地左右摇晃，赤色羽毛随风摇荡。 酒足饭饱后，不用顾盛酩说，顾盛安已经自觉地收拾桌子，顾盛酩欣慰地点了点头，拎着酒坛走到院子里的藤椅上躺下。 他摸了摸肚子，嗯……腹肌没了，好在没有长胖。 打了个哈欠，顾盛酩刚准备睡觉，灵枢微微闪动，是他老爹的消息。 “小酩，今天是冬至了，有没有下馆子？” “没有，在家自己煮火锅吃。” “你现在还在复水镇？” “嗯，准备在这待到宗门大比的时候再回去。” “这样啊，就是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一下，你别告诉你娘是我说的……” 听完顾衡璟的话，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回道： “小事，那我过年回一趟家，顺便把东西拿给你。” “行！” 断开灵枢，顾盛酩打了个哈欠，抬头了眼灰蒙蒙的夜空，无数飞雪缓缓落下，困意涌上来，渐渐陷入沉睡。 第141章 烟火起，照人间，岁岁又年年 冬至过后，又过了一周。 这几天街上人明显多了起来，尤其是菜市场，几乎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的，顾盛酩去一趟回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相比主街道那边，这条街道没那么热闹，只有一些小孩在街道上追逐打闹，偶尔能听到几声爆竹声。 小顾药铺，内阁，两人正在收拾东西，赤明则是有些紧张地问道： “真的能带我一起去吗？” 顾盛酩起身，看了眼那条小龙，肯定的说道：“你长得很好看，我爹娘不会嫌弃你的。” “这样吗？” 虽然他这样说了，赤明还是有些紧张，又有一点期待，这是他从诞生至今，第一次过年。 一行人收拾好之后，走出药铺，把门关好，挂上打烊的告示牌，朝对门的天灵医馆走去。 柜台边站着一个男子，见他来了，笑着递给他一个玉瓶，说道： “这是顾老板要的丹药，谢谢惠顾。” “辛苦了，替我谢谢穆老。” 说完，顾盛酩收起玉瓶，唤出飞剑，冲上天际，顾盛安和赤明紧随其后。 下方的那些凡人看着那三道身影消失在远空，笑着摇了摇头。 “这顾老板也回家过年了啊。” …… 两个时辰后，三人来到杏花村，径直落入自家门外。 顾衡璟正抡着斧头劈柴，察觉到门外的动静，直起身子看去，看到来人是谁后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回来了，这次……嗯？怎么还带回来一只…龙啊！” “他叫赤明，我朋友。” 顾衡璟看着那头有些紧张的小龙，笑着招呼道：“赤明啊，进屋里坐，外头雪大。” “打…打扰了。” 赤明郑重地点了点头，跟着顾盛安后面慢慢朝院子里走去。 察觉到这动静，屋里正在打扫屋子的秦曦也走出门来看，一眼望去，院子里多了两个少年和一条龙。 她看着那三道身影，笑着和几人打了个招呼，又回屋忙活了。 顾盛酩进屋把东西放好后，出来走到顾衡璟身边，帮对方劈柴，而顾盛安则是带着赤明出门去了…… 傍晚，雪停了。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地吃着年夜饭，饭桌上，秦曦一直在投喂旁边的赤明，她挺喜欢这头小龙的，懂礼貌，很乖，还很爱干净。 赤明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渐渐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趴在秦曦肩膀上，指着盘子里最后一块肉，小声道： “我想吃那个。” 秦曦感受着肩上传来的温暖，笑着伸出筷子刚想夹那块肉，谁料顾盛酩也伸出筷子…… 顾盛酩眉头一挑，不等他说什么，秦曦已经开口道： “他还小，多吃点能长身体。” 说完已经夹起那块肉递到赤明嘴边，后者轻轻携住肉块，张嘴一吞，吃得那叫一个香。 “……” 上一次是顾盛安，这次是赤明，每次带回来一个人，都能让他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他笑着叹了口气，和顾衡璟碰杯继续喝酒，聊着这一年来发生的趣事。 酒足饭饱后，顾衡璟神秘兮兮的回屋去了，说是给他们准备了好玩的。 顾盛酩也是趁此把那瓶丹药递到正帮赤明理羽毛的秦曦身前，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说道： “淬魂丹，能提高突破炼魂境的成功率，我想着老爹都突破了，就……” 秦曦轻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老爹叫你买的，对吧，我之前突破了一次，没有成功，他就在那愁眉苦脸的。” “嗯，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这点，不然之前就该给你带的。” 闻言，秦曦笑着抬手帮他拂去发梢的那一点寒雪，说道： “哎哟，怎么还怪起自己来了，这不是已经给我买了吗，不突破还好，到时候死在你爹之前，让他给我狠狠哭一次。” “你…别乱说话，不吉利。”顾盛酩皱了皱眉，认真地看着对方。 “行，是娘说错了，呸呸呸。” 这时，屋里的顾衡璟扛着一大捆东西走出来，顾盛酩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顾衡璟将那捆烟花砰一声放到院墙边，看向一脸懵逼的顾盛酩，抬手一擦鼻尖，酷酷地说道： “今年咱家不缺钱，敞开了玩！” …… 一束束烟花从院子里冲上天际，在夜空中炸出各种各样的图案，如星光破碎，洒落凡间。 院子里，顾盛安举着滋啦滋啦闪烁金光的呲花，兴奋地四处乱跑，而赤明也是叼着一根呲花在院子上方飞舞。 而顾盛酩则是一脸酷拽拽地握着一管很粗的火箭烟花，点燃后对准天穹。 砰—— 随着沉闷如雷的发射声，一团刺眼的白光冲上天际，然后猛的炸开。 轰！ 直径数十米的巨大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分裂成无数较小的烟花，缓缓落下，又噼里啪啦的收尾，其璀璨的光芒甚至照亮了大地。 顾盛酩静静看着这一幕，破碎的光芒映射在他蓝色的眸中，犹如星河坠入蔚蓝大海，如梦如幻。 烟火起，照人间，岁岁又年年。 …… 几天后，天朗气清，碧空万里。 三人来到院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赤明忍痛从身上拔下一根很艳丽的羽毛送给秦曦。 “这上面加持了古龙的祝福，能够延年益寿，带来好运。” 后者心疼地接过那一尾赤翎，叮嘱道：“以后多吃点肉，我听说你们龙族都很能吃，长得像山一样高大，再看看你，这么小一只。” “……” 就这样，顾盛酩三人离开了杏花村，朝复水镇的方向飞去。 两个时辰后，他们落到积满雪的院子里，顾盛酩从屋檐下拿起那把藤椅，抬到院子里又开始躺着晒太阳。 见此，顾盛安叹着气走到外阁，将卷帘拉起来，忽然，他看到某个黑色的东西蜷缩在门口。 他疑惑地推开门走出去，看清楚了是一只黑色的小狗，呼吸微弱，无意识地抽搐着。 他看了看冷冷清清的街道，这些天大家都回家过年了，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不然这小东西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小心翼翼地渡了一点灵气给对方，吊住一口气，抱起对方往后院跑。 “酩哥！酩哥！这有一只小狗！” 第142章 小黑 顾盛酩闻声抬头望去，只见顾盛安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黑犬向他跑来。 “你哪捡来的？” “就在药铺门口。” “放回去。” “……酩哥，我们收养它吧。”顾盛安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着，眼中已经浮起一抹雾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顾盛酩见不得对方那副表情，默默收回目光，有耐心地说道：“且不论能不能救活，就算救活了，它最多只能活十几年。” “到时候……你要亲眼目睹它的老去和死亡，这十几年的相处会成为最锋利的一把刀刺入你的心。” “又或者将来发生什么意外，你我被困在某个地方数百年，它呢？它会在门口日复一日的等你，直至死去。” 不是顾盛酩不想救，他只是不想体验寿命的无情，这也是所有修仙者都在逃避的事情……永远不要和无灵生命走得太近。 顾盛安知道对方不喜欢生离死别，世上也没人会喜欢，但他还是想救下这一条生命，认真地说道： “可是…如果我不救的话，它待会儿就要死了。” “……” “酩哥，咱救了它，至少在它活着的时间里，我们和它都是快乐的，不是吗？” 顾盛酩看着一脸认真的顾盛安，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赞同你这个想法，但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拿过来。” 顾盛安露出一抹笑容，将小狗递了过去，顾盛酩小心接过要死不活的小狗，手心凝聚一团温柔的灵气，缓缓融入对方体内，帮小狗稳住心脉。 十几分钟后，他把虚弱的小狗还给顾盛安，拍了拍手。 “拿去，煮点稀粥喂它，以后管好你的狗，别让它咬人，也不准拆家，还有…它有点掉毛，以后打扫屋子的任务归你了。” “好！” 顾盛安露出灿烂的笑容，露出那颗稍显尖锐的犬牙，兴奋地抱着渐渐醒来的小狗迅速离去。 看着那个背影，缩在树上歇息的赤明挪了挪身子，朝下方阖眼休息的顾盛酩说道： “他真的是你的灵体吗？顾盛酩。” 顾盛酩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淡然一笑，回道：“很惊讶对吧，像我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竟能养出一个赤子心性的灵体。” 赤明点了点头，深沉地说道：“或许正是因为你的冷漠，才造就了他的炽热。” “他在试图改变你，或者说，试图救赎你，不让你变成一把冰冷的剑。” 顾盛酩嗤笑一声，“何须他的救赎，我心自成天地，逍遥已是至臻之境。” “但他确实改变了我，如果秘境之中你遇到的是我，你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 听着屋子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 “相比于灵体与本体，他更像我的弟弟，我想看看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愿意去守护他心中的善……” —— 半个月后，顾盛安身后跟着一只小小的黑狗，后者疯狂地追他，一个不小心跘到块石头，摔了个狗吃屎。 顾盛安停下来看着对方那糗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时，院子里传来顾盛酩的喊声： “顾盛安，给天灵医馆送药，顺带去买条狗链子。” “啊？” “小黑一天天乱跑，昨天险些把隔壁老头撞倒了，要不是我名声好他不敢说什么，八成要被讹一笔了。” “哦……” 隔壁那家人很不喜欢狗，经常呵斥小黑，要不是顾盛酩的实力震慑着他们，说不定早就做一些过分的事了。 如果小黑继续乱跑，说不定哪天一个没注意，就被那家人暗中下手，到时候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就算有理，收拾了那家人又如何？已经造成的后果不能逆转，拴起来即是束缚也是最好的保护。 顾盛安看着还一脸兴奋扯他裤脚的小狗，叹了口气，他蹲下来拍了拍后者脑袋，耐心道： “你要乖，不能乱跑，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不要去后院，我哥会吃小狗。” 小黑似懂非懂地朝他吠了几声，奶凶奶凶的，又开始扯他裤腿。 顾盛安把对方提到一旁，开门走出去，又把门关上，小黑在里面抓着木门，发出一阵阵嘎吱声。 听到这阵熟悉的刨门声，顾盛酩打了个响指，一缕清风徐来，将还在刨门的小黑狗送到跟前。 小黑狗看到顾盛酩以为对方是顾盛安，于是欢呼着冲向顾盛酩，准备咬对方的裤脚，毕竟两人的气息一模一样，它实在分辨不出来。 顾盛酩叹了口气，手中灵气凝聚成一只蓝色半透明的小兔子，控制着兔子跑到小黑面前，后者看到这个奇异的东西，好奇地追了上去。 顾盛酩恹恹地控制着兔子逗小黑，揉着太阳穴，心力交瘁地说道： “赤明啊，这玩意好糟心，家里的桌角都被啃烂了好几根，一天天吵死了。” “最过分的是，那天我采药回来，发现我藤椅上沾染狗味，还落了几根狗毛，我能不能趁顾盛安不在，把它送给别家？” 赤明比他还委屈，几乎随时随刻都要把自己气势压得死死的，不然这小狗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他心累至极的说道： “别提了，我堂堂龙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那天它围在我树下冲我嚎了半天。” “唉……”，一人一龙深深地感受到了无灵生命是多么难以沟通。 …… 过了十几分钟，顾盛安又跑回来了，他推开房门，没看到小黑的身影，心里一咯噔，慌忙往内阁跑去。 内阁也没找到，顾盛安犹豫了一下朝院子走去，就看到累得趴在地上喘气的小黑，在它身前，还有一只灵气凝聚的兔子。 见到小黑没事，顾盛安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和顾盛酩说道： “对不起，哥，我这就把他带走。” “嗯，带着你的狗，快滚。” 顾盛安走上前抱起满身灰尘的小狗，快步离开院子，身后传来顾盛酩恹恹地声音： “把他拴在门口，留一抹灵识，晚上你记得带他进屋睡觉，这些天偷狗贼有点猖狂。” 顾盛安没有回答，走到门口，找了处凸起，将铁链一端扣上去，又蹲下身子，把项圈套在小黑脖子上，调整一下大小，便起身去搬它的狗窝。 小黑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他套上这种东西，它好奇地扒拉着铁链，锒铛作响，看到顾盛安要走，撒腿欲要追上去。 结果被铁链紧紧束缚着，摔了一跤，它起身用力挣着铁链，冲顾盛安狂吠。 顾盛安转身蹲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认真说道：“乖，再过一个月，就带你回云剑宗。” “汪汪汪！！” 第143章 执事堂你别疯 晴了两天后，天色又阴沉起来，渐渐落下片片雪花，天地有一种朦胧美感。 年关过后，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城西大道这边最为明显，天灵医馆和小顾药铺门口挤满了人。 卖药卖久了，顾盛酩也懂了些许医术，至少知道什么病该拿什么药，只是不会看病而已。 因此，那些患小病的病人也不再去医馆，而是直接来药铺抓药，倒也提高了效率。 久而久之，小顾药铺隐约有一家独大的气势，力压其余几家小药铺，搞得那些药铺苦笑连连，却没有任何办法。 别说病人了，有时候他们也得去小顾药铺买点药回来囤着，没办法，人家这是硬实力，比不了一点。 如果吃了他的药治不好，你就是怀疑自己身体有问题都不能怀疑对方的药。 由于生意太好，三人不得不分配好工作，顾盛安坐镇前台，顾盛酩负责一天天进山收集药材，赤明给顾盛安打下手。 老实说，药铺能有这么热闹，赤明功劳不小。 凡人平日里基本见不到龙族，所以看到赤明他们很稀奇，一传十十传百，方圆几里都知道了城西大道的小顾药铺有一条龙。 有些人就算不买药也要绕路过来望一眼，长长见识。 这天，顾盛酩从山里采药回来，看到门口人那么多，有些惊讶，笑着和客人打招呼后，绕过门口趴着的小黑，往屋里走去。 “顾盛安，外面那么大的雪，你就让你的狗在外头待着？” “它进来会捣乱，给你关门外待一会儿，反正他不咬人。”正踮着脚取药的顾盛安头也不回的应着。 赤明从屋外飞回来，听到这话反问道：“它不咬人？你让隔壁那小屁孩来试试？” 顾盛酩从酒坛里拿出各种各样的低阶药材，整理好之后放到一个个抽屉中，说道： “那个小屁孩手脚不干净，被狗咬是活该，不过还是看着点，不然到时候又要闹。” “闹就闹呗，只要小狗没事，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只有半个月我们就离开这里了。”赤明正熟练地扒拉那一排排抽屉，听到这话不屑地抬起头说道。 顾盛酩将灵药放好，拍拍手转身朝内阁走去，“如果人人都这样想，这座凡间早就成了修仙者的玩具，两个没脑子的东西，这个家没我迟早得散。” 赤明和顾盛安面面相觑，半晌，赤明犹豫地开口道：“他是不是又骂我俩了？这几天怎么感觉他有点暴躁。” “估计是更年期到了吧。” …… 傍晚，小顾药铺后院。 顾盛酩躺在藤椅上喝酒，赤明蜷缩在他身边，二者静静看着雪地上撒欢是一人一狗。 这时，顾盛酩突然收到执事堂长老的消息：“你现在还在复水镇？” “什么事？” “去年年末灵药峰新招了一个弟子，他说要自己从复水镇赶来云剑宗，你帮忙照看一下，护送到云剑城就行。” “啊？？” ——执事堂的这些长老真的不考虑去检查一下脑子吗？ 他回过神，连忙说道：“不是，王长老，我还在复水镇忙着挣钱啊，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嗯……那太遗憾了，看来这十枚中品灵石和这本御灵仙术要让给其他人了。” 听到奖励如此丰厚，甚至连仙术都替他选好了，顾盛酩哪还不明白，他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个任务是非得让我去吗？” 王长老笑了笑，解释道：“这次任务还真是非你不可，就是……额，这么说吧，单纯地想找个理由给你一些功法。” “不然出去和别人打架，没有一两门仙术，别人还说我云剑宗有不起呢。” “我听陈师兄说，你上次去地火秘境奖励的贡献值全拿去换酒了，都换不起一门半仙之术，啧啧啧。” “……” “行了，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这次历练很简单，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让对方认出你的身份，怎么样？好玩吗？” “……这主意谁想的？” “堂主啊~”王长老回答得理所当然。 顾盛酩认真地提了个建议：“或许你们真该送他去药堂检查一下了。” “嘿！这话我昨天才刚刚听过，就你们逍遥峰那个沈琰。” “……” 断开灵枢连接后，顾盛酩好奇地联系了不知在何处的沈琰，等了几分钟，对方疲惫地接通灵枢。 “什么事？” “你也被执事堂盯上了？” 沈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别提了，我一辈子都想不到我会来这种地方。” “你在哪？” “中州乱葬岗。” “……去那种地方干嘛？” “有一个炼魂境的邪修在乱葬岗游荡，把那些尸骨全刨了出来。” 顾盛酩轻笑一声，调侃道：“好歹你还是去打架……” 沈琰打断他，说道：“打个屁的架，我来的时候那个邪修已经被拍死了，我现在正在挖坑，把这些东西全部埋回去。” “草！那个邪修是属狗的吗？整个乱葬岗八成的骸骨都被他刨出来了！” “……” 顾盛酩嘴角抽搐，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能让人崩溃，他收回意识，看到顾盛安正担忧地看着他。 “酩哥，你刚才怎么了？一下皱眉一下叹气的？” 顾盛酩将任务告诉了对方，思索片刻后又说道：“这次任务很特殊，原本想着不带上你俩的，但我又想了一下，你们要跟我去也行，不过会很无聊。” 赤明看向一旁抱着小黑的顾盛安，后者也在看他，两人默契地摇了摇头，他们可不想跟一个炼气境小屁孩玩过家家。 顾盛酩也不意外这俩人的回答，点了点头后耐心地叮嘱道： “小安，你也认识了不少药材，这些天你负责去采药，西边那片山林有很多。” “赤明，平时就由你看店，另外，看着点小黑。” “如果有你俩解决不了的事情，灵枢联系我，不要擅自行动。” …… 翌日，顾盛酩收到一个玉符，其中有那个小师弟的信息，还记录了一门很简单的易容术，瞒过一个炼气境前期的修士绰绰有余。 他将自己变幻成一个五十来岁的高个男子，摸着有些扎手的胡子，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后，又换了身不怎么显眼的青灰色长袍，拎着酒坛出门了，走几步就开始摇晃，很像一个醉客。 在他身后，顾盛安和赤明一言难尽的看着那个老汉离去的背影，就连小黑都是疑惑地歪着脑袋。 第144章 鬼话连篇的小顾 一个白衣小男生离开客栈，踩着厚厚的雪地一路向北，绿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白茫茫的世界。 他肩膀上趴着一只长着两条白色尾巴的灰蓝色小猫，小猫打了个哈欠，口吐人言道： “我们要走多远才能到云剑宗喵？” 张若宇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摸了摸小猫的下巴，说道： “快的话十几天就能到了，慢的话两周也能到了。” “会不会遇到危险喵？” “哈哈，我打不过还有阿野你啊” 闻言阿野抬起小脑袋，自信地说道：“哼哼，本喵出手的话那些人可就活不了了喵。” “是是是……” 一人一猫走出复水镇，忽然看到一个中年汉子醉醺醺地靠在树上，零散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邋遢。 待他们走到那个男子跟前，对方打了个酒嗝，迷瞪着双眼，看着那只猫说道： “小孩，你这只猫怎么卖？” “不好意思，不卖。” 顾盛酩痞笑一下，打趣道：“如果我能给你两百枚中品灵石卖不卖？” “不卖。” “一门仙术呢？” “……” 张若宇打量着眼前这个邋遢的男子，看不透对方的境界，但想来在他之上，淡然道： “前辈还是不要逗我了，这只灵猫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卖的。” “那太可惜了，你错过了天大的机缘！”顾盛酩一脸很遗憾的表情，又打了个酒嗝，说道： “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炼气境小屁孩，不走官道却走小路，来送死呢？” “这就不劳前辈费心了。” 张若宇朝他拱了拱手，径直离去，似乎不想搭理这个有些不正常的酒鬼。 顾盛酩看着那个小男生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跟上去，嘴里嘟嘟囔囔着： “哪个正常人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啊，又不让报身份，还要我想办法护送他，一群颠公颠婆。” …… 另一边，张若宇肩膀上的阿野谨慎地回头望了望，确定没人跟着才小声地说道： “刚才那个酒鬼实力很强，还好他没有恶意喵。” “你打不过？” “他肯定是武元境修为，本喵才炼魂境后期怎么可能打得过喵？” “武元境吗……” 张若宇看向远方，眼神坚定，他相信只要进入云剑宗后，好生修炼的话，用不了多久，武元境在他面前，也会如同蝼蚁一般！ 就当他对未来抱着美好期待的时候，一根暗箭射向他的脖子，好在阿野及时抬爪挡住。 看着从路边钻出来的几个刀疤男，阿野眼神一暗，身躯迅速暴涨至两三米，竟化作一头灰蓝色的雄狮。 它身后的两根白色狮尾兴奋地摇晃着，眸中杀机浮现，沉声道： “看来有菜端上来了啊。” 那些打劫的也没想到会是这般，但是只是一头炼魂境后期的小狮子还不足以吓退他们，毕竟……他们七个人全是炼魂境中期修为！ 不得不说，这些年想当强盗的门槛都挺高的，炼气境当强盗都被人嫌弃，而且他们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基本上只对炼气境的人下手。 随着老大一声令下，足足四个人冲上去，将那头狮子团团围住，各种各样的攻击落了上去。 剩下的两个人则是冲向张若宇，毕竟这个小男生看起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 谁知就在其中一个强盗靠近张若宇的时候，那个男生抬手一点，诡异的绿色火焰从其指尖冒出，落入那个强盗身上。 绿色火焰遇到有生命的东西疯狂燃烧，瞬间就吞噬了其所有的生机，强盗化作无数粉末随风散去。 “……” 高空中，顾盛酩看着这一幕，吧唧着嘴，轻啧一声，说道： “这师弟比我当年炼气境还猛，确定需要我护送？” 下方，其他强盗见到同伴的死去，眉头一皱，看向自己老大，后者眼神一凛，脸色难看地说道： “别像个傻*一样近身送死，是不会用招式吗？你们是他请来的演员吗？” “……”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记风刃，朝张若宇激射而去，后者迅速闪身躲过，但之后又是各种各样的招式朝他轰去。 一旁的阿野也被拖住，抽不开身，眼看张若宇硬生生挨了几下，它怒吼一声，一爪打飞了身前的强盗，冲向对方。 谁知又是数道攻击朝他落去，身体上被轰出数道伤口，血肉模糊。 见到它受伤，张若宇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咬紧牙关，双手合十。 “烬灭！” 诡异的绿色火焰自他身上扩散，席卷四方，瞬间吞噬了两个来不及闪躲的强盗，那两人生机被抽干，化作飞灰消散。 火焰吸收了生命之力后再次暴涨，眼看越来越棘手，躲在暗处的那人出手了，他松开手中弩箭，淬毒的利刃如一道雷霆射向张若宇。 阿野感知到危险，但已经来不及反击，只得身躯一扭，以身挡箭，以此护住张若宇。 这时，一个诡异的灰色结界将整个战场笼罩起来，其中的所有东西静止不动，时间凝固。 张若宇心中一紧，不等他捏碎保命的玉符，整个人已经动弹不得，但识海中的那尊古鼎却是猛地一震，震碎了结界对他意识的束缚。 只见一个胡子邋遢男子缓缓走到他身旁，好奇的碰了碰灰绿色的火焰，又收回手缓缓打了个响指。 咔！ 灰色结界轰然破碎，连带那些强盗，全部化作虚无，消散于天地间，气息荡然无存。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张若宇只觉呼吸急促，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缓缓转头看向那个满身酒气的男子，长舒一口气，恭敬地拱手道： “晚辈张若宇，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前辈名讳？” “顾。”顾盛酩并未使用什么化名，只是告诉了对方他的姓氏。 这时，一旁已经做好挨一箭的阿野缓缓睁开眼，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它只记得刚才一抹灰色笼罩了周围，然后又消失了。 它定眼一看，看到那个邋遢男子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什么，连忙朝对方道谢。 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用一种很是慈爱的眼神看着张若宇，鬼话那是张嘴就来： “若宇啊，我看你眉眼间有几分像我一位故友，又是姓张，不知可是复水镇张家子弟？” 闻言，张若宇心中一惊——难道遇到家中长辈的故友了？ 不等他想太多，顾盛酩继续装作很慈爱的样子，问道：“你这刚过完年不在家待着，一个人这是要去何处？” “回顾前辈，晚辈此番要去云剑宗。” 顾盛酩又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随后笑着说道：“哎呀，这还真的巧了！老夫正要去云剑城一趟，不如你跟着老夫，路上也有个照应？” 张若宇不疑有他，毕竟这位老前辈表情十分真挚，再加上对方实力高深，要害他何须如此费劲？ 就这样，顾盛酩成功和任务目标建立初步的友谊，看着一旁放松身心的张若宇，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我真是机智的一批！ 第145章 无心之客 复水镇。 顾盛安日复一日地上山采药，并不觉得无聊，山里总有很多好看的风景，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 有上山采药的老者，砍柴的樵夫，放牛的少年，他也会和那些人坐在树下聊着彼此的生活，通过对方的描述，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他的心智也在这段时间快速增长，渐渐明白了生灵的情感，也明白了顾盛酩为什么常常一个人坐在树下喝酒。 那个逍遥自在的少年，总会在无人知晓的夜晚，悄悄地来到本源空间之中，去到另一面，静静看着那场永不停息的血雨，聆听无妄剑的悲鸣。 “酩哥看似心大，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其实比谁都重感情，对谁都很好，他口头说着不喜欢狗，却还是会照顾小黑。” …… 与此同时，在药铺里和那些凡人打交道的赤明也有了很大的收获。 他开始试着主动和这些人谈话，学着顾盛酩的样子，去和这些人相处。 明明在他看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却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确实还活着，有血有肉的活着，而不是只会机械地追求力量。 赤明看着一个妇女背着小孩慢慢离去，带着寒气的风轻轻拂过羽毛，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就是顾盛酩所追求的逍遥吗？他的大道，还真是…令人趋之若鹜，又让无数修仙者避之若浼啊。” …… 这天，顾盛安回到药铺，把采来的灵药分好，一些需要晒干的则是拿到后院晾晒，其余的则是放入抽屉里。 回头看到赤明正委屈地缩在树上，树下一条小黑狗冲对方兴奋地狂吠。 他心中一惊，连忙跑过去捡起那截被扯断的狗链子，看着断口密密麻麻的牙印，他陷入了沉默。 他一把拎起小黑，满脸歉意地朝赤明道了句抱歉，然后大步朝外阁走去。 “你长本事了啊，小崽子，我还说这几天怎么听不到你拽铁链的声音，原来你在偷偷咬链子是吧？” “汪汪汪！汪汪！” 被他拎着后颈的小黑愤愤地挥舞四肢，试图扭头咬他的手，奈何脖子短够不到，只能冲他一阵乱吠。 顾盛安将它弄回狗窝里，布置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小阵法困住对方，这还是他和一个老猎人学的。 看着在阵法里乱撞的小狗，顾盛安蹲下揉了揉对方的狗头，结果沾了一手的毛，他又默默地收回手。 “小黑，你掉毛好严重…年纪轻轻的，和我哥有得一拼。” “汪汪汪汪！” 说完，他起身解下断开的狗链子出门了，势必要找那个扬言这条链子可以拴猛虎的老板找个说法。 —— “阿嚏！” 顾盛酩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等回过神，那头快钻进陷阱的小兽已经被这个喷嚏吓跑了。 而一旁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张若宇正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说道： “咳，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受了点风寒，老夫绝对不是故意的。” 张若宇叹了口气，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算是明白了，这个男子除了实力高强之外，毫无前辈作风。 就在他准备派阿野出去捉猎物的时候，顾盛酩突然指了指某个方向，兴奋道： “小张啊，你看那是什么？” 张若宇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疑惑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客栈？” “管他呢，反正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哈哈哈哈！老天有眼！” 顾盛酩已经不管不顾地朝那处地方跑去，身后的张若宇看对方那疯疯癫癫的跑姿，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跟上。 两人来到客栈，一眼望去，二楼热闹非凡，无数影子在窗子上扭动，群魔乱舞，整个客栈呈现一种诡异的蓝色幽光，有些阴森。 忽然，顾盛酩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正当他疑惑地时候，旁边的张若宇已经脸色一变，连忙封闭嗅觉，说道： “这是…乱魂香！” “什么乱魂香？” “一种，极其恐怖的……情欲毒药，之所以恐怖，是因为此物没有解药，只能以交合之法解毒。” “啊？你不早说！” 听到这话顾盛酩有些懵逼，他刚才觉得这股味道挺香的，还猛地吸了几下…… 张若宇脸色微红，连忙催动体内的异火将那一抹药力炼化，看着楼上那些错乱的人影，说道： “此处恐怕并非客栈，而是……青楼。” 不等他说完话，一阵如清铃般悦耳的笑声从楼上传来，一位衣着暴露的女子推开窗子，朝下方的两人说道： “二位公子，何不上楼一坐，与小女子彻夜长谈呢？” 那个女人出来的时候，顾盛酩心中一紧，此人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二话不说就捏住云剑护符，稍有不对劲就给对的来一剑。 那女子莞尔一笑，看着他那紧张的模样，说道： “小公子无需如此紧张，本店从不干那些脏手的勾当，只是给我等俗人一处寻欢作乐之地，若是不喜，绕道便是。” 顾盛酩刚松了口气，不等他带着已经陷入魅术的张若宇转身离去，那妩媚女子又说道： “只是啊~小女子今晚好生寂寞，又难得遇到一位中意的少年郎，恐怕不能让你走得那么轻松了。” “你要动手？”顾盛酩眉头一皱，随时准备开大招带着张若宇跑路。 听到他的话，那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眼笑意地说道： “哎哟~人家一介弱女子，哪能和公子舞刀弄剑啊，我也不为难公子，你若能过得了这七炷香，走便是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顾盛酩身前出现了七炷颜色各异的香，第一炷已经点燃。 顾盛酩扛起一旁神志不清的张若宇，大步走去，只觉香味扑鼻，如女子身上的芬香，动人心魄，但在他看来，不如桃花酿的清香。 随后是第二炷，闻到那股香味，如深陷万千女子之中，周身都是女子柔滑的肌肤，顾盛酩神色自若，毫不波澜的走过去。 又是第三炷，第四炷，第五炷…… 妩媚女子看着他就那样淡然地走到最后两炷香之前，眼中有一丝难以置信，随后想到什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顾盛酩来到第六炷香前，揉了揉鼻子，有些想打喷嚏，但还是忍住了，他嗅了嗅那股蓝色的白烟。 不等他反应，眼前一片恍惚，再次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片世外桃源，无数桃花散落，香气扑鼻，他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然后眉头一皱，说道：“空有其香，却没有其味道，一炷香而已怎么能比得过真正的山桃花香呢？” 幻境轰然破碎，他大步走到最后一炷香前，此香的味道很淡很清，犹如冷清的孤月，令人心旷神怡。 身后女子的声音轻轻传来：“此香名乱魂香，能够扰人心神，幻化出你最渴望的那一个人，又或者你内心最渴望的东西。” 顾盛酩脚步微顿，又面不改色地走过去，下一秒，已经身处幻境之中，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愣了一下，朝四周看去，依旧只有无边无际的一抹白，不等他反应过来，幻境已经被外人破开，他转头望去。 那个女子已经穿好衣服走到他跟前，眼中情绪复杂，看向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悲悯？ “第六炷香的时候我就该明白的，你是……无尘之人，无心之客。” “什么意思？”顾盛酩听的云里雾里的，刚刚问出这句话，那个女子已经将他和张若宇送出这座山。 那人的声音飘飘渺渺，随着夜风传入他耳中： “快走吧，别让你这满身的清桃花香，扰了我们这些俗人的雅趣。” “……” 顾盛酩虽然听得一脸懵逼，但还是朝那座山深深一拜，带着昏迷过去的张若宇大步朝云剑城飞去。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女子收回目光，喃喃道： “也别让我们这些胭脂俗粉，玷污了你那颗天地无尘心……” “你们这些无心之客，终究是属于此方天地，从来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还真是可怜……” —— 两个时辰后，顾盛酩刚刚把张若宇送到云剑城一处客栈歇着，刚松了口气，识海中就传来顾盛安的声音： “酩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对方有些哭腔的声音，顾盛酩心里一空，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那头的少年哽了一下，沙哑道： “小黑……死了。” 第146章 最后一场雪 半个小时前，顾盛安踩着厚厚的雪跑回药铺，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却见小黑安静地趴在狗窝里，一声不吭。 他笑了笑，带着新买来的狗链子走到狗窝前，蹲下来摸了摸小黑的脑袋： “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掌心所触碰的温度低的可怕，顾盛安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小黑鼻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他手指微微蜷缩，一遍一遍的轻声呼喊小黑的名字，然而始终没有回应。 许久，他放下崭新的狗链子，抱起已经有些僵硬的尸体，慢慢起身，朝后院走去。 顾盛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顾不上还在昏迷的张若宇，迅速朝复水镇的方向飞去。 他的速度极快，像是一道璀璨的流星，转瞬即逝。 半个小时后，顾盛酩回到院子，刚刚解除易容术，不等他缓一下，顾盛安已经扑了上来。 “酩哥…小黑死了呜呜呜，它就这样死了，才养了两个多月呜呜呜呜。” “我还说要带它回云剑宗，带它体验飞天的感受，呜呜呜呜，走得这么急，我都没见到它最后一面呜呜呜呜。” “……” 就连顾盛酩也觉得难以置信，好端端的一只小狗，怎么突然就没了，都不给人一点心理准备。 他只能一下一下地拍着顾盛安的后背，笨拙地安慰对方。 “别哭了，盛安，别难过，小黑只是去和它家人团聚了。” “这只是骗小孩的话罢了。”顾盛安闷声闷气的说着，把头深深埋在他怀里。 顾盛酩轻轻安抚对方，柔声道：“真不骗你，这个世界何其玄幻，肯定有死后的世界，也有轮回，说不定哪一天，你们又见面了呢。” “真的？” “真。” “……” 过了许久，顾盛安才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将僵硬的小黑抱起来，拿给顾盛酩看。 “它到底是怎么死的…明明我走之前它还活蹦乱跳的。” 顾盛酩的灵识探入小狗体内，检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异常，抱着疑惑，他接过小狗往还未关门的天灵医馆走去。 穆老的大徒弟还在柜台边忙活，见到他来了有些惊讶，然后看到他怀里一动不动的小狗明白了什么。 顾盛酩将小黑往前一递，“能帮忙看看它是怎么死的吗？” 男子接过小黑，细细检查一番后，说道：“应该是血凝症，平时它掉毛是不是有些严重？” “嗯……” “不只是小狗，还有其他家畜也会得这种病，一般都是先天性的，血凝症的死亡率很高，它能活这么久都是个奇迹。” 顾盛酩顿了顿，无奈说道：“想来也是这个原因，它才会被抛弃吧。” “……” 两人踩着夜色回到院子，赤明也刚从山里回来，此时正在院子里寻找什么。 “小黑？小黑？”唤了几声没有回应，赤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总不能被顾盛安带出门玩去了吧？”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察觉到身后的两人，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顾盛酩怀里那没了生机的小黑影。 “这是…” 赤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中情绪复杂，最后归于一声长叹，感慨这些无灵生命的脆弱。 …… 顾盛酩掏出一把锄头，在树下选了个好位置，刨开厚厚的雪，挖了个坑，布置了一个阵法，然后将小黑的尸体放进去。 他又慢慢盖上泥土，最后堆砌出一个小小的土包。 顾盛安和赤明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直到雪落下，将那个崭新的土包覆盖，顾盛安才开口道： “酩哥，我们把它埋在这里，它会不会寂寞？” “不会的，这个地方是生它养它的地方，死后也该在此长眠，这样它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嗯……” 顾盛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渐渐下大的雪，他抿了抿唇，说道： “酩哥，我不想待在凡间了，我想回云剑宗。” ——这座凡间，并没有一开始见到的那么美好，这里……到处都是悲剧和闹剧。 独守空宅百余年的乔大婶、疯了的孙老汉、如狼似虎的贪婪，恶语相向的邻居、转瞬即逝的生命…… 顾盛酩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抬头看着眼愈下愈大的雪，淡淡开口：“等这场雪落尽，我们就启程，这次，我带你看看山间的景色。” “好。” …… 一周后，雪停了。 前来买药的人发现小顾药铺的门紧紧闭着，空无一人，门口的告示牌在风中摇曳着： 【老板赚够钱跑路了】 与此同时，某处山林中，两个少年正在小溪里捉螃蟹，一头三米长的赤色小龙嘴里携着一条小鱼，兴奋地朝两人飞去： “看我看我！我捉到了一条鱼！” 顾盛酩伸手在洞里一顿摸索，结果摸到一段冰冷光滑的东西，他默默收回手，看了眼赤明，嫌弃说道：“你自己吃吧，全是你的口水。” “我又没想给你……” “酩哥酩哥！这边！我又捉到一只螃蟹！有我巴掌那么大！” 听到顾盛安的呼喊，顾盛酩连忙提着木桶跑过去，水花四溅，在阳光下反射着彩色的光芒。 看着对方跑远，赤明张嘴一咬，将那条小鱼咽下，埋头在水里继续捉鱼。 离开复水镇后，一行人并不急着赶往云剑宗，而是跟着顾盛酩在山里乱跑，好好看看山间的美景。 他们就这样一路游山玩水，慢吞吞往云剑宗的方向赶去，顾盛安也从小黑逝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每天都笑得眉眼弯弯，察觉到这一点的顾盛酩心情好了很多。 恰逢好事成双，半个月前，他也顺利突破了武元境三重，实力变得更强，同时更喜欢喝酒。 …… 玄辰历一五六五年三月底。 云剑宗。 恢宏的山门前两个少年缓缓落下，在他们身后，是一条炼气境前期的小龙。 顾盛酩感受着周围浓郁的灵气，深深吸了口气，内心再次感受到一种踏实，他沿着天梯一步步往上走。 忽然，一根利箭划破天穹，朝他激射而来，他眉头一挑，稳稳接住那根灵箭，看向逍遥峰的方向，笑道： “梦师兄，你就是这样迎接我的？”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空灵悠长的鹿鸣，遂古而神秘，在浩瀚的天地间回荡。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迈开步子，大步朝逍遥峰的方向走去。 至此，少年自凡间归来，眸中战意盎然，势必要让这些师兄师弟，见识一下他手中这柄红尘无妄剑。 第147章 镇海潮生，枫落千山 逍遥峰，垂天崖。 梦挽弓缓缓松开手中的玄弓，看着那个一步步朝这边走来的少年，嘴角上扬，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漫山遍野的桃花。 他的这一击，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纷纷疑惑地看向灵箭射去的方向，然后想到什么，一个两个坏笑起来。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五六个人来到逍遥峰天桥边，手中长剑颤鸣，或者符箓翻飞，静静等着，身后还有两个身影朝这边飞来。 也不能怨他们搞针对，只是他们所有人走的皆是天地大道，唯有这位师兄，走的是逍遥大道。 他们很好奇对方此次去凡间走一遭，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 自从四年前的宗门大比之后，很多人就没再见到顾盛酩出手，大多时候都是听别人说的，现在对方回来了，自然要试探一番。 因此，待顾盛酩来到天桥边，已经有足足十个弟子站在桥边等候了。 后方，二三十个师兄师姐拿着留影石记录这罕见的一幕。 一眼望去，沈琰和李剑一也在其中，不过两人的外貌发生巨大变化，一人赤发鎏金赤瞳，一人青发深邃蓝眸。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碰撞又交织，隐约听得到龙吟凤鸣。 队伍最前面，是扛着血色大刀的孙大雷，一年多不见，对方身躯暴涨至一米八，肌肉虬扎，浑身气血沸腾，犹如一尊太古凶兽。 这还没完，随着一声鹿鸣响彻云霄，青衣少年踏空而来，在他身后，一双白金色的羽翼缓缓展开，眉间白金色的符纹熠熠生辉，犹如一尊神只。 见到这个阵仗，顾盛安二话不说就离开了，而顾盛酩则是疑惑地看向一旁的赤明，问道： “你该不会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不然我这些……” 不等他说完，孙大雷嚣张的声音从对岸传来： “别乱想了，顾师兄，大家伙冲着你来的，今日你若想回逍遥峰看你种的满山桃花，还请给咱哥几个露一手！” “……” 听到这话，赤明松了口气，他看了看顾盛酩，又看了看天边的顾盛安，二话不说飞身跟上后者。 孤身一人的顾盛酩一脸懵逼，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好像没有惹到你们吧？就你们这阵仗，就算我是破元境也不敢过去啊！” 在孙大雷旁边，是扛着灵剑的刘昊然，他嘴角上扬，调侃道：“那顾师兄还是别回来了，你都这样说了，宗门大比也别参加了吧！” “那不行，我还想再攒点贡献值换酒呢。” 顾盛酩笑着回答对方，然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他眼前一亮，喊道： “林北！过来帮我！” 突然被点到的林北愣了一下，他看着悬桥那边的白衣少年，咬了咬牙，诚实说道： “师兄，我也想和你打一架。” “……” 顾盛酩摇了摇头，缓缓抬眸，看向上方那个少年，满眼带笑，“师兄，你忍心看我被他们打落桥下吗？” 梦挽弓没有说话，抬手唤出玄弓，对准了那个开始“撒娇卖萌”的少年，嘴角上扬，答案不言而喻。 “……” 见到梦挽弓都这样了，顾盛酩哭笑不得地将目光放到沈琰身上，后者不等他开口，已经似笑非笑地说道： “酒疯子，你要不要好好想一想，你给我的那本东西，后半篇有些什么？” “……” 见到没人帮他，顾盛酩也不意外，毕竟这些人本就是冲着试探他的实力来的，怎么可能会帮忙，刚才说的也只是活跃一下气氛。 看着那些战意盎然的少年少女，顾盛酩缓缓抽出无妄剑，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只出一剑，你们若能挡住，那我……就再出一剑。” “……” “……” 不等他们说什么，顾盛酩已经率先出手了，天地间浩瀚的灵气汇入他体内，气势节节攀升，体内如海一般浑厚的灵气不停翻涌，化作威压压向对岸的众人。 手中无妄剑轻轻颤鸣，剑光璀璨，蔚蓝色的百米巨鲸在他身后浮现，发出空灵的鲸鸣。 见此，逍遥峰众人脸色有些凝重，孙大雷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压迫感有点强啊。” 而刘昊然握紧灵剑，兴奋地说道：“没事，他不会出杀招，最多把我打个半死！” “……” 就在几人交谈间，顾盛酩气势已经达到顶峰，身边掀起一阵灵气风暴，他缓缓浮空，手中长剑朝前一斩。 “逐浪剑法第三式：镇海潮生！” 随着这一剑斩出，百米巨鲸宽的鲸尾轰然落下，掀起无边巨浪，蓝色的剑气化作翻腾的浪花，撞向对岸那伙人。 孙大雷怒呵一声，气血翻涌，汇聚于赤色大刀之中，朝前奋力斩出：“师兄，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一击——断浪！” 几乎是同时，其余人纷纷也发起攻势，各种各样的攻击轰向那道倾天巨浪。 轰！！ 声如闷雷，天地一震，悬桥剧烈摇晃，但有着阵法保护，竟硬生生承受住了这股恐怖的冲击。 其他弟子和长老只觉大地颤抖，犹如地龙翻身，他们纷纷疑惑地看向悬桥的方向。 那边，竟升起一抹灿阳，照彻天地，久久不肯淡去。 顾盛酩作为主动攻击的一方，他轻笑一声，再次抬手挥出一剑。 “枫落…千山！” 嗡—— 此剑一出，众弟子只觉天地寂静，唯见那道直冲天穹的千米长虹，莫说挡了，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悸。 这时，梦挽弓松开手，灵箭化作一道雷霆，瞬间撞到那道剑气之上。 轰—— 这下是真正的巅峰对决了，两人凭借海量的灵气，硬生生将空间撕裂。 等灵光散去，天穹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空间裂缝，在裂缝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就当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无数艳红的枫叶凭空落下，飘飘摇摇如鸿毛，洋洋洒洒落了他们满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得练啊，诸位师弟师妹。” 兀地，一阵肆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众人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漫山遍野的枫叶中，那袭白衣是如此耀眼，少年背对他们，拎起酒坛畅饮一番，大步朝盛满桃花的山上走去。 深秋的枫叶与四月桃花交相辉映，如一幅打破了时空的画卷，画中的少年，似一位自在天地的逍遥客。 身后众人看着枫叶虚影淡淡散去，少年身影愈发清晰，他们相视一笑，闹哄哄地追了上去。 “师兄你竟然耍赖！” “就是就是，我们都没有退一步！” “……” 上空，梦挽弓看着掌心那片真实的枫叶，愣了一下，嘴角渐渐上扬，身后羽翼一振，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开满桃花的山林间。 第148章 群星 顾盛酩走在桃花盛满的小径上，时不时抬手拂过一朵朵桃花，眼中柔情似水。 一年不见，这些桃树又长高了不少，相信不用多久，就能连成片了。 在他身后，是十来个少年少女，追着他问东问西，询问他这些年的经历。 或许是心智影响了外貌，明明是相仿的年龄，顾盛酩的长相明显比这些少年少女成熟许多，真如一位下山回来的师兄。 面对他们的问题，顾盛酩有耐心地一一回答，从卖鱼趣事说到药铺生活，足足讲了一路。 等他走到天字区的时候，看到一个老者在那站着，那些师弟师妹才意犹未尽的离去，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抬头望去，那个老者负手而立，站在路口静静看着他，眼中倒映着少年挺拔的身姿。 他走到老者身前，恭敬的拱手道：“师尊，我回来了。” 陈导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点缀着淡了许多的鱼尾纹，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嗯，回来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径直朝自在崖走去。 …… 来到自在崖，陈导指了指一棵长得很大很盛的桃花树，说道： “那坛桃花酿就埋在那，有一根竹子做标记，去挖吧。” 顾盛酩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好奇地打量着这棵明显长得不符合自然规律的桃树，他记得是同一批种下的，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陈导明白他在疑惑什么，有些嘚瑟地说道：“我徒弟给我种的，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再说了，老夫可是一峰之主，门前的桃树，怎么着也要是最繁盛的一棵吧？” “……” 听到这话的顾盛酩颇有些哭笑不得——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又是闹哪样？ 他摇了摇头走到树下，找到那截竹子，捡起一旁的铲子，开始小心翼翼地挖起来。 很快，他就取出那坛密封得很好的酒坛，挥手洗去坛身的泥土后，抱着酒坛跟着陈导来到自在崖边。 不知何时，这里多了一个石桌，两个石椅，似乎对方一直等候着某人的归来。 顾盛酩看着翻卷的云海，以及那个缓缓落座的老者，嘴角上扬，走到对方身前坐下，拿出印着杏花的瓷碗，熟练地酌酒。 一老一少就这样坐在崖边，聊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带着桃花香的清风徐来，与醇厚的酒香混在一起，令人沉醉。 聊着聊着，顾盛酩看向那棵最为繁盛的桃树，笑道： “师尊，这棵桃树这么艳，以后我恐怕要经常跑来你这里睡觉了。” “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陈导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经乐开了花。 对方此话正中他下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养这么大的桃树，可不光是为了好看和门面，最主要是能吸引某个小家伙。 他淡定地端起瓷碗，喝了一口，借此掩盖嘴角压不住的弧度。 顾盛酩可不知道他师尊在想什么，只觉得那棵桃树越看越喜欢，甚至想挖回自己院子里种着。 但这明显不合适，于是他思索一番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兴奋地问道： “师尊，你是怎么养出来的？我也想把院子里那棵养这么大！” 陈导放下瓷碗，刚想倾囊相授，却警觉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猛地想到什么，摇了摇头： “你现在修为太低，尚且不能使用，不然容易弄巧成拙，小心把桃树养死了。” “哦……”，顾盛酩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继续和陈导喝酒聊天。 陈导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了个赞，暗道自己真是机智得一批！ …… 两人一聊就是半天时间过去，顾盛酩看时候差不多了，起身告别陈导后，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院子里，墙角那棵小桃树越看越不满足，心想着哪天去请教一下药堂的师兄，说不定有适合他的法子。 他刚刚收回目光，就看到顾盛安和赤明正在屋里埋头看着什么。 满怀好奇的顾盛酩俏咪咪来到两人身后，探头望去，两人正拿着一幅画卷指指点点，定眼一看，这画卷上的人不正是他吗？ 而且这还是一张性感至极的浴后出水半身图，画工何其了得，竟能画出九分神韵，就连顾盛酩自己都看傻了。 “这画卷哪来的？” 正看的津津有味的顾盛安和赤明瞳孔一缩，手忙脚乱地将画卷收回储物戒之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顾盛酩。 后者一脸淡定，丝毫没有看到自己画卷的羞耻，你要问为什么，只因他见得太多了。 比这尺度还大他都见过不少，其中要属沈琰和梦挽弓的最多，孙大雷的也有不少，至于女弟子的画卷，根本见不着一张。 他敲了敲顾盛安脑袋，说道： “你哥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想看啥不能看？还用得着看这些画卷？” “再说了，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想看了自己照镜子啊。” “……”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间就来到宗门大比的前夕。 顾盛酩换上逍遥峰标配的青色长袍，用一根鱼白色发带将长发束起来，最后整理一下身上的褶皱。 一旁的顾盛安也换了一身和他一模一样的服饰，有些兴奋，这也是他有意识之后第一次和对方一起上擂台！ 收拾好之后，一人一灵一龙走出门，踏上灵剑，朝主峰的大擂台飞去。 很快，顾盛酩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转头望去，是孙大雷和沈琰两人，在他们身旁，是高挑的穆清瑶。 顾盛酩轻笑一声，加快了速度，丝毫不等身后几人，瞬间消失在天际。 见此，身后几人不屑一笑，猛地加速，很快就追上顾盛酩，默契地朝对方比了个友好手势： “你竟然想和我们比速度？谁给你的自信啊？倒数第三。” “……” 顾盛酩就那样看着几人从他身边飞过，消失在远处，他沉默了一会儿，气笑了，阴恻恻地说道： “你们最好祈祷在擂台上不要遇到我，不然，师兄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飞的再快也没用。” …… 傍晚，各峰弟子陆续来到擂台上，张铭再次闪亮登场，他发表着慷慨激昂的赛前垃圾话，结果说到一半就不耐烦的稿纸撕了。 “废话一大堆，磨磨唧唧的。” 看着那些大笑的弟子，张铭满眼皆是星光，笑着说道： “明天就是第五十六代弟子的宗门大比，除去丰厚的奖励之外，前五名将有机会参加五年后的中州大比！” “照常一样的规矩，明天的比赛，各峰前三名轮空，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可以开始吼了。” “逍遥逍遥！怒海狂潮！逍遥逍遥！星火怒燎！！” “灵阵出！你别哭！打死我也不认输！灵阵炸！你别怕！师姐只是把你吓！” “剑指苍穹！剑指苍穹！” “彼时笑我养条狗，现在妖皇在我手！” “汪汪汪汪！” “……” 至此，时隔五年之久的宗门大比缓缓拉开序幕，究竟是谁会一举夺魁，又是哪一匹黑马会杀出重围！ 群星闪耀于夜空之中，无人敢说自己定是那辉煌皓月…… 第149章 一如既往的搞笑 翌日。 刻着阵法的黑石擂台上，站着两道身影，其中那个少女正是柏青，她的对手则是灵剑峰一位弟子。 逍遥峰一如既往的打头阵，这已经是几百年来不成文的规定了，都不能叫黑幕了。 候场台，顾盛酩靠在赤明五米长的龙躯上，顾盛安站在他身边，正拿着一枚灵石啃着。 再看擂台上，柏青剑招凛冽，一身火灵气熊熊燃烧，长发乱舞，她的对手不落下风，一手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大开大合。 两人的身形在擂台上交错，又从地面打到天上，每一次碰撞都会发出阵阵轰鸣声。 忽然，那个少年身形一扭，朝前猛地一斩，狂暴的水灵气化作一道恐怖的蓝色刀气，将闪避不及的柏青斩落天穹。 轰！ 柏青撞在坚硬的擂台上，咳出一口血，不等她起身，那个少年已经一刀落下，攻势凛冽。 这时，柏青嘴角上扬，身形竟化作一团火焰散开，少年的攻势落空，下一秒，那些火焰瞬间收缩，将他紧紧捆住。 铮—— 火红色的灵剑堪堪停在少年背后，轻轻一点，至此胜负已分，少年叹了口气，坦然地离开了擂台。 柏青收起灵剑，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嘴角上扬，看了眼灵剑峰候场台的某个人，朝对方挥了挥手，也离开了擂台。 “喔喔喔！逍遥峰一如既往的稳住了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柏青！柏青！” “输得人快给灵石！” “……” 顾盛酩回头看了眼那个被一众师兄师姐围住的少女，轻笑一声，感慨曾经那个傻乎乎的小师妹也是长大了。 这时，荧幕一阵闪烁，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比赛仍在继续…… 下午的时候，林北的名字出现在荧幕之上，顾盛酩愣了一下，他记得这小子不是已经冲进逍遥峰前三了吗，怎么又被刷掉了？ 他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沈琰，后者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眉头一挑，反问道： “我从地火秘境中出来后就找他打了一架，以武元境中期的修为打赢一个武元境初期不是很正常？” “……”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转头看着擂台上那个少年，满眼欣赏，缓缓开口道： “他远比你想得要强，他一直在藏锋，就等今天，一鸣惊人。” 沈琰同样将目光投向那个有些瘦弱的男生，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很想和你打一场。” “那还是算了，我怕对他打击太大了。” “酒疯子，你老实和我说，你现在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沈琰还记得半个月前在悬桥上，对方那恐怖至极的两剑。 顾盛酩听到这个问题，轻笑一声，深思一番后淡然回道： “我手中的剑，唯有灵剑峰那位少年剑仙可以挡。” “我也不行吗？” 顾盛酩闻声转头望去，梦挽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身边，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回道： “我有一剑，武元境之内…无人可挡。” “那我拭目以待。” 梦挽弓嘴角上扬，眸中倒映着少年猖狂的身姿。 他一直很想和对方畅快地打一场，想亲眼看看的剑法究竟是何等强悍，才能被称为逍遥峰当代最强一剑。 …… 转眼间两天时间过去了，第一轮淘汰赛完美落幕，逍遥峰此次损失惨重，频频遇到自己人和自己人打。 一轮比赛下来，候场台上只剩下十几个人，面对其他峰几十人甚至百来号人，显得格外寒碜。 但逍遥峰众人的气势却丝毫不输，尤其是有那两道身影站在队伍最前方，让人心里十分踏实。 第一轮比赛结束，副宗主满面红光地发表了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看着那些满脸兴奋地少年少女，他只觉心里暖暖的，和蔼地提醒道： “明天，各峰第三名将会参赛，小家伙们，可要小心了。” 对此众弟子已经习惯了，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有人嚷嚷着去收灵石，有人蹲在墙角围观墙缝里的蚂蚁…… 另一天。 顾盛酩打着哈欠睁开眼，运转灵气洗去一身尘埃，看了眼长老席上和其他峰主聊的热火朝天的陈导，笑了笑。 他又将目光投向灵药峰，果然，在人群最后方的高台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小男生肩膀上的双尾小猫十分明显。 此时那个小男生还在和一众师兄师姐聊天，时不时惊呼一声。 忽然，张若宇若有所觉，他疑惑地看向逍遥峰的方向，方才似乎有人在看他，但看了眼没看到熟人后又收回目光。 很快，擂台上方的荧幕一阵闪烁，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黑屏了。 “……” “……” 人群愣了一下，然后炸开了锅，朝下方焦头烂额的那个师兄喊道： “搞什么啊！负责人呢？” “真成黑幕了！” “……” 那个师兄一脸懵逼地折腾着阵法，旁边的另一个师姐也是一脸茫然，他俩啥也不知道啊，听长老说有灵石就来了。 这时，一个长老大步走过来，自信地一脚踢在刻着阵法的匣子上，然后几道雷光闪过，浓浓的黑烟从匣子中冒出。 “……” 好在关键时刻，灵器峰的一位师兄下来救场了，那青年熟练地拆开匣子，对着里面磨损的阵法一顿勾勾画画，又自信地开始组装匣子。 结果越折腾越不对劲，虽然匣子的形状越来越完整了，但是地上的零件还有一堆。 “……” “……” 最终，这场闹剧被灵器峰的一位戴着墨镜的飒爽女长老终结了，她轻描淡写的抬手一挥就将那个匣子拆开又复原。 她拍了拍手，然后一把揪着那个师兄的耳朵，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拎回了观众席。 “回去后，把《异世天工》抄十遍，抄不完不准进天工阁。” “呜呜呜呜……” 灵器峰其他人听到这惩罚也是手腕一抖，一些恐怖的回忆涌上脑海，默默咽了咽口水。 更有甚者双手合十，虔诚道： “师兄，一路走好…” …… 随着映射大阵被修好，比赛继续进行，沈琰也在第二场比赛登场，以雷霆之势赢得了比赛。 顾盛酩收回目光，看向灵剑峰的方向，一眼就看到那个一袭白衣的冷艳少女，他很好奇对方现在的实力有多强。 薛竹涴也注意到那人的目光，她抬头望去，轻笑一声，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抬起手，朝对方比了个……中指，阴恻恻地传音道： “老阴比，你看我砍不砍你就完了。” “……” 顾盛酩嘴角抽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的气质配上那套动作，有一种高岭之花散发炸洋芋味道的荒谬。 薛竹涴看到他那呆滞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再次传音道： “我哥教我的，帅吧。” “……” 不等顾盛酩缓过来，荧幕上光芒闪烁，一个让顾盛酩意料之外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灵剑峰：墨染言vs灵兽峰：汪北川” 见到墨染言登场了，顾盛酩喃喃自语道：“这不是才各峰前三下场吗，怎么……“ 忽然，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他恍然大悟，看向灵剑峰那个少女，惊讶地传音道： “你冲上灵剑峰第二了！” 薛竹涴嘴角上扬，淡淡说道：“怕了没？怕也没用，等死吧你！” “……” 顾盛酩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薛竹涴变成这副模样啊！ 他收回思绪，认真看着擂台，墨染言的实力很强，但薛竹涴竟然比对方还要强，这属实让他……热血沸腾啊！ 第150章 出场 擂台上，墨染言的速度极快，就连顾盛酩都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影，更别论场中的汪北川。 后者和对方拼了数个回合之后，落了满身伤痕，只得无奈认输。 而下个回合刚好是林北上场，这个瘦弱少年的表现可谓十分惊艳，凭手中空元笔，肆意的控制着空间之力。 空间之力对于武元境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领域，因此，没有任何悬念，他再次获胜。 林北刚想离开擂台，察觉到一道视线，他抬头望去，那个青衣少年正趴在赤色龙躯上看着他，一缕清风吹动了对方的发丝，轻轻遮住那双蔚蓝色的眼眸。 他朝对方点了点头，离开擂台回到候场台上，刚落地又被一众师兄师姐围起来。 “林师弟，你可是这届宗门大比最大的黑马啊，真是深藏不露！” “嘿嘿……” —— 时间来到第三天，各峰第二终于有机会上场了，顾盛酩看着荧幕上自己的名字，轻笑一声，化作点点白光出现在擂台上。 至此，各峰第二登场了，而且一上来就是这位，众人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想从对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而顾盛酩的对手，是灵剑峰排名第七的霍凌天，后者此时正在调整呼吸，目光如炬。 霍凌天看着那个少年，只觉压力倍增，手中灵剑微微颤抖，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又或者二者都有。 对方的剑势实在太强了，光是站在对方面前，都能感受到那浑厚如海的威压，仿佛置身万米深海之下，随时都要承受恐怖的压力。 这种恐怖的剑势，他只在萧唯忘身上见到过，但萧唯忘的剑势是一种毫不遮掩的势，仿佛能斩破天穹。 而顾盛酩的剑势，没有那种锋芒毕露的凛冽，而是一种……如海如渊的厚重，能压的人喘不过气。 但越是这样，他越要见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只有知道了差距，才有进步的动力！ 少年怎能不战而败！就算是必输之局，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他长舒一口气，握紧手中灵剑，沉声道：“灵剑峰，霍凌天，还请师兄赐教！” 顾盛酩淡然一笑，“出手吧，使出你最强的一击，让大家看看你这些年的成长。” 霍凌天顿了顿，眸中光芒闪烁，随后毫无保留地爆发所有灵气，气势节节攀升，掀起一阵恐怖的罡风，吹得顾盛酩衣袍猎猎作响。 擂台上玄奥的阵法光芒闪烁，抵挡着这股冲击。 观众席上，众人看到顾盛酩还没有动作，纷纷屏住呼吸，他们可不认为对方会败，甚至……这一剑都未必能伤到对方。 很快，霍凌天的气势达到顶点，他高高跃起，眸中亮起一抹光芒，剑气猛地暴涨至百米长，气势如虹，分割了整个擂台！ “师兄！这一剑，名天光！是为剑破万军，如天光破云！！” 话音落下，那道刺眼的百米剑气轰然落下，淹没了其中那个青衣少年的身影。 在这恐怖的一剑之下，擂台上的阵法剧烈颤抖，随后陡然破碎，黑石地板泛起阵阵黑光，化解了其余力量。 轰隆—— 沉闷的轰鸣声自爆炸中心传来，大地颤动，哪怕观众席上都能感受到这个震荡。 那些长老和师兄师姐纷纷面露欣赏，对方这一剑，已经足够惊艳，值得称赞。 擂台上，霍凌天力竭落地，又靠灵剑撑起自身，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身躯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被剑气淹没的那道身影，待灵光散去，那人依旧站在那，掌心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深红色的鲜血滴落，落到黑色的擂台上，又被滚烫的地板瞬间蒸干。 顾盛酩自从铸造仙体之后，目前肉身的防御力已经能够硬抗妖王级别的力量了，但是对方这一剑，竟能破开他的防御，甚至…掌心的骨骼也被轰碎。 他收回血流不止的手，面露欣赏，朝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笑着说道： “很厉害的一剑，自创的？” 霍凌天缓缓起身，呼出一口浊气，眼中盛满光芒，熠熠生辉。 “嗯，那日在山顶打坐，忽见天光破云，心有所感，便创了这一剑。” 随后他朝顾盛酩拱了拱手，嘴角上扬：“多谢师兄夸赞，我很期待你和萧师兄的对决。” 说完霍凌天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擂台上，回到观众席上，和一众师兄弟有说有笑地打闹起来，丝毫没有一点气馁。 顾盛酩则是看向灵剑峰最前方的挺拔少年，那人同样在看他，二者目光碰撞，彼此的灵剑都在颤鸣。 片刻后，萧唯忘先收回目光，向本源空间中那个抱着灵石啃的小剑灵问道： “你能看出来他那柄剑是哪一道法则演化的吗？” 小剑灵擦了擦嘴，思考片刻之后回道：“应该是十大至高法则之一，因果。” “至高法则吗……”萧唯忘低声喃喃，紫色的眸中雷光闪烁，战意盎然。 …… 继顾盛酩之后，其他三峰的第二名也逐步登场，时隔四年之久，他们的实力几乎呈现几何形暴涨。 灵阵峰郭友旭手中的八卦阵盘更加神秘，几乎随手一击都是天地颠倒，风雷涌动，让对手苦不堪言。 而灵兽峰的暮姚则是带着一头皇阶妖兽闪亮登场，在空间禁锢之下，对手连动都动不了，只能认输。 再看灵剑峰，薛竹涴同样是让对手全力出手，凭借剑意凝聚的屏障硬生生扛住了对手恐怖的五阶大阵轰杀。 这些人皆是天骄级别的存在，是万千星辰中璀璨夺目的那几颗，但是，哪怕他们如此优秀，在他们上面，仍有更强的存在…… “明天的比赛，各峰第一出场！！”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四个人，只见梦挽弓依旧在闭目养神，不漏半点山水。 而萧唯忘正和一旁的墨染言聊着什么，那副嘴脸与平日里那高冷范相差甚远，简直没眼看。 而白子柒则是坐在一位半人化的高壮老虎肩膀上，晃着小短腿，身后的尾巴兴奋地左右摇晃，耳朵抖了抖。 再看灵阵峰这边，戴着墨镜的李青渝一脚踩在台阶上，淡定的用中指扶了扶墨镜，嘴角上扬，痞痞一笑。 其他弟子只觉心脏扑通扑通的，高举一道道自制的横幅，谁料下一秒，那个台阶突然崩塌，李青渝一脚踏空掉了下去。 “……” “……” 第151章 不是喜欢飞吗? 随着天明，昭示着第四轮比赛的开始，也意味着各峰第一将会出场。 光是想到自己有可能会遇到那四个人，其他弟子只觉得呼吸急促，血液沸腾。 很快，荧幕上出现了两个人名字，众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如雷震耳的呼啸声。 “梦挽弓！梦挽弓芜湖！！” “逍遥逍遥！怒海狂潮！！” 这阵呼啸声如一道惊雷猛地炸响，就连梦挽弓自己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迷茫地睁开眼，看向荧幕，恍然大悟。 而他的对手，傅恒，此时正一本正经地和一众师兄师弟道别：“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撒在永定河，让我顺着河……” 那些师兄将他往前一推，笑道：“去你丫的，磨磨蹭蹭，赶紧的！” 傅恒轻笑一声，化作一道白光来到擂台上，看着那个金眸少年，抽出一柄诡异的灰黑色灵剑。 “梦师兄，还请手下留情。” 梦挽弓点了点头，并没有唤出玄弓，示意对方先出手。 傅恒也不敢有任何留手的打算，他深知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势必要展现出自己最强的一击。 他心念一动，灰色的灵气翻涌，带着无边死寂的气息，缓缓覆盖他手中的灵剑，见此，其他人脸色微变： “他竟然真的练出了死寂之力！” “这是……人能掌握的力量吗？” “……” 随着死寂之力的翻涌，傅恒本来漆黑的双瞳渐渐变成灰色，一个诡异的符纹在他眸中浮现。 与此同时，他手中灰黑色的灵剑上亮起两个符纹，流淌着灰色的光芒。 梦挽弓自然感受到对方那诡异的死寂之力，他眼中也划过一丝惊讶，他曾经在古籍之中见过对死寂之力的描述。 这是由死亡法则直接衍生的另一种力量，算是一种次生法则，虽不如死亡法则的强悍，但也可以说是十分霸道。 比起死亡法则那种直接剥夺生命的绝对力量，死寂法则更多的是侵蚀之力，不只是生命、灵气，甚至是天地死物都能被侵蚀。 思索间，傅恒已经凝聚出最强的一剑，他猛地睁开眼，朝前一挥。 “寂灭剑法第三式：万道俱灭！” 轰—— 灰色剑气所过之处，覆盖着擂台的阵法纹路光芒黯淡，迅速破碎，天地间的灵气竟无端的消失，转化为死寂的死气。 就连那片黑石地板都变得苍白，化作粉末散去。 剑气瞬息而至，淹没了梦挽弓的身影，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翠金色光芒自灰色的剑气中浮现，磅礴的木灵气化作屏障护住梦挽弓。 死寂之力与生命之力碰撞，一边是无穷无尽的腐蚀，一边是生生不息的生机，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开始对抗。 傅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没见过谁的生命之力会如此浑厚，竟如一片汪洋大海，无边无际！ 这时，梦挽弓抬手一按，翠金色的屏障猛地扩散，化作无数金色碎片散去，同时，也粉碎了那些死寂之力。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傅恒只觉道心震颤，随后想到一种可能，再看向对方那对竖瞳，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遇到这个种族，就算是死亡法则来了都没用，何况只是死寂之力，他只得朝对方拱了拱手，离开了擂台。 回到观众席，他叹了口气，唤出一团灰色小球抱着，说道：“兄弟们，我被克制了。” “……” 众人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也不意外，刚想抬手安慰对方，结果看到对方身上的灰光，又默默收回手。 这一举动搞得傅恒当场破防，反问道：“我已经能很好控制死寂之力了！你怕啥？” “嘿嘿，这不是怕你一时走神，没管好你家小灰嘛。” “呵，小灰我们不和他们玩！”傅恒抱紧那团灰色光芒，把头一扭，怀里的灰色小团子不明所以地蹦了蹦。 …… 下午。 顾盛酩喝着酒，还在感慨上一场比赛的精彩，不等他有所准备，自己的大名已经出现在荧幕上。 “逍遥峰：顾盛酩vs逍遥峰：孙大雷” 这个结果一出，逍遥峰那些师兄和长老纷纷展现自己绝美的口才； “我*你个**映射大阵！直接不装了明着演是吧？” “黑幕！严查！我怀疑这个映射大阵有问题！” “臣附议！” “……” 也不怪他们如此激动，而是这几天逍遥峰很多时候都是“自相残杀”啊！再打下去，真要打没了！ 顾盛酩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师兄，颇有些哭笑不得，更有甚者欲要冲下去告诉那个刻着映射大阵的小匣子什么叫人情世故。 他转头看向一旁同样神色古怪的孙大雷，两人相视一眼，齐齐来到擂台上。 孙大雷将肩上的大刀往擂台上一插，砰的一声硬生生嵌入黑石之中，嘴角上扬，还在有心思开玩笑： “顾师兄，手下留情啊。” 顾盛酩眯了眯眼，轻笑一声，一手唤出无妄剑，一手拎着酒坛，莫名其妙地说道： “体验过推背的感觉吗？大雷。” “？？？” 不等他反应过来，顾盛酩已经闪身来到他身旁，手中长剑挥出，剑光凛冽，孙大雷抬大刀挡在身前。 他险之又险地挡住这一剑，谁料下一秒，顾盛安已经出现在他身后，手持无妄斩向他腰间。 孙大雷用力一震弹开顾盛酩，回身斩去，不等他挡住顾盛安的攻势，余光看到某个棕黑色的东西已经朝他飞来。 砰—— 孙大雷被数万斤重的酒坛轰到擂台边缘，龇牙咧嘴的起身，头也不抬的横刀挡在身前。 磅！ 恐怖的力量直接将他轰飞，所幸及时调整身姿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不然真就这样谢幕了。 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看着擂台上那两个少年，笑道： “不至于吧，师兄，才第四轮就让顾盛安出场啊？” 见他还在笑，顾盛酩露出一抹阴恻恻地笑容，“这么喜欢笑啊，大雷。” “嗯？” 孙大雷察觉到危机，二话不说凝聚一身气血铠甲，化作一枚炮弹砸向对方，见此，顾盛酩嗤笑一声，朝对方再次抡出酒坛。 现在孙大雷深知这东西的恐怖，可不会傻傻硬扛，他在半空中调整身形，躲过这一击，手持大刀猛地朝对方挥出一道百米长的血色刀气。 顾盛酩眉头一挑，抬剑就是一剑破空，恐怖的刀气和剑气碰撞，空间震荡轰鸣声不止。 随后他抬手朝对方猛地一握，恐怖的引力凭空出现，一旁的顾盛安也学着他的模样使出这一招。 轰！ 孙大雷同时受到两股力量的撕扯，只觉体内灵气乱窜，气血颠倒，眼看要出事，他怒吼一声： “安如磐石！” 厚重的土灵力汇聚在他身上，强行稳住混乱的灵气，他一咬牙朝下方挥出一刀： “开山！！” 回应他的，只有顾盛酩轻描淡写地一剑：“江入大荒流。” 两道灵气碰撞，再次爆发刺眼的光芒，孙大雷刚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某个东西突然撞到他后背。 咻——砰！ 孙大雷被飞回来的酒坛砸入擂台之中，阵法颤抖，地面皲裂，深坑中他咳出一口黑血，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破东西撞得错位了。 他龇牙咧嘴刚要起身，顾盛酩和顾盛安已经走到他身前，两柄无妄剑交叉，停在他脖子旁边。 顾盛酩蹲下来轻声问道： “不是喜欢飞吗？飞得爽不爽？” 听到这话的孙大雷猛地回过神，看着眼前一脸坏笑的顾盛酩，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靠！顾盛酩你是真的记仇啊！” “那不然呢？” “……” 孙大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总算是知道这家伙的心到底有多黑了，难怪能把沈琰气得咬牙切齿！ 他果断离开了擂台，回到观众席上，抱着自己的大刀沉默不语，看向一旁浑然不知的沈琰和穆清瑶，眼中带着一丝悲悯。 第152章 剑名，无妄 之后的几场比赛，纯纯就是灵剑峰的个人秀，基本上都是灵剑峰弟子内部消耗，搞得莫峰主脸色白一下红一下。 终于，在第十场比赛还是灵剑峰打灵剑峰的时候，莫峰主气笑了，他往后一躺，一脸无所谓： “来来来，破匣子，让本座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我就不信你能把我灵剑峰人数对半砍。” “……” 其他几峰也好不到哪去，频频遇到自己人打自己人，导致一个两个撸起袖子扬言要下去检查那个匣子。 负责抽签的长老已经汗流浃背，生怕那些家伙真跑过来把这匣子砸了，只能无奈地拍了拍小匣子： “小祖宗，你别乱来了，他们那眼神是真的要把你拆了。” 然而这个小匣子只是个死物，怎么可能明白他的意思，光芒一闪，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荧幕上： “逍遥峰：刘昊然vs逍遥峰：林耀涵” “……” 见到这个结果，逍遥峰众人脸上的笑容转移到其他人脸上，然后那些人又看到逍遥峰弟子所剩无几，笑得更灿烂了。 “笑啊，继续笑啊。” “怎么不笑了？白师兄？” “莫长老，刚才不是笑得很猖狂吗？接着笑啊！” “……” 擂台上，刘昊然和林耀涵相向而立，静静看着彼此，不禁想起曾经的某一场比赛。 ——擂台上，刘昊然肩膀鲜血淋漓，一截断剑停在林耀涵身后，前者满眼戏谑，后者咬牙切齿…… 那时候刘昊然还是个脑子不太好的中二小男生，一心只想着靠自己，所以不喜欢那些靠家世和走后门的人。 然而有这样的一个师弟，狠狠收拾了他一顿，那种痛他至今都还记得，但现在回过来看，只觉幼稚至极。 刘昊然回过神，看着远处那个翩翩公子，轻笑一声，唤出一柄二阶灵剑：“倒是许久没有切磋了，林师弟。” 林耀涵嘴角上扬，同样唤出一柄二阶灵剑，他知道这是一场赢不了的比赛，毕竟对方这些年的努力是个人都能看得见。 这场比赛胜负对他们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想以最平常心的心态，去和对方认认真真地打一场。 剑出，身动。 锵—— 没有华丽的灵气光芒，只有最朴实的剑法比拼，场上两个少年身姿矫健，一招一式都是日夜苦练的成果。 挥剑，横挡，转身，再挥剑…… 刘昊然的剑招锋芒毕露，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林耀涵不同于他，这位翩翩少年的剑法轻如鸿雁，变化万千。 二者的剑不停碰撞，声如金玉击石，又似清泉之声，悦耳动听。 剑光闪烁，两位少年如同共舞的剑客，纯粹的剑法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看得众人赏心悦目。 数个回合之后，浑身血迹的刘昊然一剑挑开林耀涵手中灵剑，以迅雷之势停在对方身前半寸，寒芒四射。 林耀涵淡然一笑，化作一道白光离开了擂台，声音缓缓落下。 “此战也算迈过心中的一道坎，值了。” 刘昊然顿了顿，笑着长舒一口气，挽了个剑花，收起布满裂痕的二阶灵剑，继而离开擂台。 他回到候场台上，看到林长老也在看他，眼中带着欣赏和欣慰，他嘴角上扬，朝老者回以一笑。 …… 下午，穆清瑶上场了，她的对手是薛竹涴，见到这个结果，顾盛酩眼中划过一丝遗憾。 胜负自然不用怀疑，纵然穆清瑶全力催动阵法都伤不到薛竹涴半分，这是纯粹的实力差距，没有任何办法。 随着第四轮比赛结束，逍遥峰这边只剩下六个人：梦挽弓、顾盛酩、沈琰、林北、李剑一、刘昊然。 当然，其他几峰也好不到哪里去，灵阵峰老二孟然被白子柒淘汰了，灵兽峰第三祁甲被萧唯忘淘汰了。 这样一看，目前只有逍遥峰和灵剑峰的前三名还稳稳地坐镇前台，这也是这十多年来最离谱的一次比赛，各峰前三竟然有人没冲进十六强…… 闹哄哄的一晚上过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今天天气不好，已经开始下起毛毛细雨，并且雨势逐渐变大。 如同低沉的天空，不少人心里都有些沉闷，谁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 顾盛酩心里也有些发毛，他是真怕这一轮就遇到萧唯忘，如果连十六强都进不了，还怎么参加中州大比？ 不只是他，就连梦挽弓都紧张起来，他走到顾盛酩身边，小声说道： “如果……我们两个这一轮就交手，你会不会因为不能参加中州大比遗憾？” 闻言顾盛酩眉头一挑，反问道：“你很自信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真的打不过我的，顾盛酩。” “师兄，话别说得太满。”顾盛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而继续盯着荧幕。 很快，荧幕微微闪烁，两个名字出现在上面，人群爆发震耳欲聋的呼啸声，甚至盖过了轰鸣雷声。 “逍遥峰：顾盛酩vs灵剑峰：薛竹涴” 见到这个结果，顾盛酩嘴角上扬，眸中光芒闪烁，他缓缓抽出无妄剑，背对着其他人说道： “我知道逍遥峰必定最先上场，但我没想到会是从我开始，既然如此，诸位看好了，什么叫……猖狂！” 轰隆！ 雷霆划破天穹，照亮擂台上少年少女的脸庞，雨势暴涨，转眼间倾盆大雨落下，狂风呼啸。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蓝色的眼眸在阴沉的天地间格外深邃，他感受到了无妄剑在颤抖，在轻鸣。 心念一动，遮天蔽日的百米巨鲸在他身后浮现，发出深沉空灵的鲸鸣，他举起无妄剑，直指那个站在暴风中的白衣少女。 “师姐，你……准备好了吗？” 咔咔—— 恐怖的寒气自薛竹涴身上涌出，地面瞬间凝结成冰，以她为中心，寒气迅速扩散，就连半空中的雨滴都为之冻结。 薛竹涴抬手一挥，那些破碎的冰晶在她手中缓缓凝聚，最后变成她的本命灵剑——云水剑。 这就是剑道第二层：天地为剑！ 她握紧冰冷的云水剑，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头磅礴巨鲸的身影，以及那个站着巨鲸身前的青衣少年。 嗡—— 无尽寒气肆虐，瞬间冻结了半个擂台，雨滴全部化作冰晶落下，另一边擂台，寒气被少年的剑势挡住，进不了半分！ 擂台上，一边是无尽霜雪，一边是大雨倾盆，两种不同的剑势碰撞，构成这罕见的一幕。 见此，薛竹涴轻笑一声，手中云水剑直指对方：“我从不斩无名之剑，报上名来。” “剑名：无妄！” 铮—— 第153章 剑光如霜照万川 顾盛酩和薛竹涴几乎是同时出手，二人瞬息之间来到擂台中央，毫无保留地朝对方斩出一剑。 锵！ 剑光碰撞，空间停滞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恐怖的冲击，震碎了两人身边无数雨点和冰晶。 场上顿时出现一片真空，两人默契地错开剑刃，开始展开近身战斗。 磅礴大雨中，两道身影彼此交错，剑刃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只见寒光四射，倒映着两人眸中的战意。 顾盛酩的剑招气势恢宏，每一剑都带着浩瀚灵气，而薛竹涴出手即是杀招，丝毫没有手软。 忽然，顾盛酩翻身躲过直逼胸口的一剑，稳住身形后抬掌顺势朝对方猛地一推。 “鲸吞！” 嗡——轰！ 四周的灵气全部涌入他掌心，然后瞬间炸开，恐怖的冲击将薛竹涴震飞数米远。 薛竹涴借此冲力跃上天穹，眼中光芒闪烁，寒声道：“老阴比，喜欢耍阴招是吧？” 话音落下，她满头青丝化白发，气势暴涨，武元境中期的修为毫不保留的释放，凛冽的寒气如风暴一般压向那个朝他迅速冲来的少年。 “霜落！” 薛竹涴嗤笑一声挥出数十道冰蓝色剑气，剑气遇水暴涨，瞬息之间化作百米长虹，密密麻麻地斩向顾盛酩。 见此，顾盛酩全力运转辞春身法，在一道道巨大剑气中闪避，破碎的冰晶划破了他的脸庞，鲜血流淌。 又躲过一道剑气后，他抬手朝上空的少女挥出一剑。 “江入大荒流！” 无数坠落的冰蓝色剑气中，一抹恐怖的蓝色灵气犹如巨龙出海，咆哮着冲向上方的白色人影。 薛竹涴淡然一笑，迅速抬掌，对准那道恐怖的剑气。 “仙术：霜月寒天掌！” 轰！ 天地间的灵气迅速涌入其掌心，连带着那些雨滴和冰晶，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手掌，猛地拍了下去。 那道如龙出海的剑气在这一掌面前黯然失色，被其以摧枯拉朽之势覆灭，冰掌去势不减，遮天蔽日地落下。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照亮了下方少年的身形，在巨掌之下，犹如蝼蚁。 然而，就是这样渺小的身影，挥出了一道令天地失色日月无辉的凛冽剑气。 “兵戈——起！” 轰轰轰！！ 数百米的蓝色剑气陡然拔地而起，带着万军之势破天之威将那只遮天蔽日的冰掌一分为二，更是撕裂了空间，瞬息斩向高空中的薛竹涴。 薛竹涴没想到对方还有如此恐怖的一剑，其威势竟能斩破空间！ 嗤啦—— 淋漓鲜血洒落天穹，化作血雨，天穹上，少女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气势大跌。 她眸中寒光四射，迅速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一个蓝色小女孩出现在她身旁，担忧地看着她，然后果断融入云水剑之中。 “水天一色！” 顾盛酩瞳孔一缩，辞春身法已经发动，瞬间闪身离开原地，下一秒，一抹很细微的白线落下。 嗡！ 覆盖阵法的擂台被这根微不可见的白线轻而易举地一分为二，甚至擂台边缘的大阵都出现了一道裂纹！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这要是用身体扛，不得变成两半啊！ 不等他缓口气，突然察觉到自己被对方的剑意锁定了，顿时寒毛乍起。 天穹上，一抹光芒亮起。 他心有余悸地抬头望去，上方的薛竹涴气势再次暴涨，血色长袍在暴雨中肆意挥舞，她缓缓举起手中寒光璀璨的云水剑。 “剑光如霜…照万川！” 轰—— 擂台上，无数冰晶逆流而上，涌入那道剑气之中，近千米的冰蓝色剑气贯穿天地，辉煌灵光照亮了此方天地，倒映在所有人眼中。 灵剑峰有弟子喃喃自语，难以置信地开口道：“这就是…师姐自创的那一剑吗。” 轰隆！ 随着一道惊雷落下，这道近千米长的浩瀚剑气也缓缓斩向场中那个少年。 后者脸色一沉，长呼一口气，浩瀚灵气从灵海中迸发，顺着经脉疯狂流淌，又汇聚在无妄剑之中。 四周的轰鸣声渐渐远去，他手握无妄剑，横于身前，猛地一斩。 风起！ 恍惚间，似乎看到一轮明月浮现在他身后，照亮少年的剑。 “风月…清江。” 此剑一出，天地空明，唯有江上清风吹动少年衣袍，但见天上明月落入少年眸中。 飒—— 那道辉煌至极的千米长剑就被这股奇异的清风吹散，化作无数缕微风，吹乱了薛竹涴的刘海。 她震惊地看着那个脸色平静的少年，自己凝聚全身力量的至强一击，就这样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 顾盛酩喉咙一咸，又被他艰难咽下，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如炬，看着缓缓落下的少女，开口道： “师姐，还有什么狠招，使出来吧。” “……” 薛竹涴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复，只因对方那一剑，实在太过于惊艳。 片刻后，她呼出一口浊气，解除了秘法，恢复原本的姿态，笑道： “你真的很强，当的起逍遥峰当代最强一剑的称号。” 见到对方恢复正常，顾盛酩知道对方这是不想打了，他眉头一挑，欠揍地说道： “怎么？师姐不是要砍死我吗？” “……”薛竹涴顿了顿，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不犯贱就浑身难受？” 顾盛酩一本正经地说道：“是你自己说要砍死我的，我这不是提醒你一下？” 薛竹涴沉默了一下，看着对方那欠揍的嘴脸，突然想到什么，阴恻恻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么厉害的顾师兄，想必你的字一定也很厉害吧？” “嗯？！！！” 不等顾盛酩说什么，薛竹涴已经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擂台上，临走前还不忘朝他比了个中指。 “……” 顾盛酩转头看向灵剑峰的方向，透过磅礴大雨，看到了那个一袭白衣的少女，后者此时正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笑着摇了摇头，收起无妄剑离开了擂台。 回到候场台上，顾盛酩就看到沈琰和李剑一还在讨论着刚才他挥出的那一剑，而梦挽弓则是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憋出一句话： “你，又变强了。” “……” 顾盛酩轻笑一声，难得从梦挽弓口中听到一句夸奖的话，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他自然地趴在赤明身上，继续看着荧幕…… 第154章 残阳 中午的时候，沈琰登场了，他的对手是灵剑峰新晋第四名，澹落秋。 这位少女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机缘，短短三年，竟然也迈入了武元境中期。 但是纵然如此，面对获得炽烈龙炎的沈琰，还是力不从心，对方直接将整个擂台化作火海，那些雨滴还没落下就被蒸发。 甚至擂台上的灵气全部被点燃，根本没有任何补给，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数个回合下来，少女被一头火龙撞出擂台。 沈琰站在火龙头顶，酷拽拽地撩了撩头发，化作一道白光离开。 到了下午，刘昊然对上了灵剑峰的少年剑仙，使出全力没能伤到对方一丝一毫，只能无奈认输。 转眼间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赛了，目前还没有上场就两人，逍遥峰众人脸色有些难看，随着荧幕闪烁，两个名字出现在上面： “逍遥峰：林北vs逍遥峰：李剑一” 观众席上那些师兄师姐彻底绷不住了，一个两个朝下方负责荧幕的长老吼道： “这绝对是黑幕！” “就是！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打！” “退钱！退钱！” “退钱！” “……” 林北和李剑一面面相觑，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来到擂台上。 李剑一唤出冰蓝色的长剑，在他身后，一双冰蓝色的羽翼缓缓展开，恐怖到极致的寒气翻涌，瞬间将整个擂台化作一片冰天雪地。 林北调整呼吸，掌心一握，空元笔出现在他手中，周围的空间之力颤动，隐约出现道道裂纹，他目光如炬，坚定开口道： “师弟，我必须要赢，得罪了！” “仙术：虚无！” 话音落下，他持笔一挥，李剑一身前的空间层层压缩，竟崩塌成一个黑洞，后者早已跃出那个范围。 轰隆隆！ 黑洞疯狂吞噬周围的一切，空间不停的崩碎，引力越来越强，并且还在持续扩大中，迟早会将这个擂台吞噬。 李剑一目光一凛，在半空中调整身形，朝对方挥出一道恐怖的剑气，辉煌的剑光将战场一分为二，所过之处万物冻结，空间凝固。 面对如此凛冽的剑招，林北只是提笔一挥，霸道的空间之力化作一道空间壁垒，挡在他身前。 随后趁李剑一再次发动攻势的时候，他一笔点出： “仙术：囚天！” 李剑一曾经见过这一招，脸色一变，这时周围的空间瞬间坍塌，将他困在一个黑色球体之中，他立马挥出一剑。 “月寒：昭心！” 轰隆！ 恐怖的蓝白色剑气自黑色球体之中贯出，直逼那个瘦弱的持笔少年，后者眉头一挑，淡定地在身前写出一个字。 “破！” 砰—— 他身前的空间层层压缩，轰然炸开，蓝白色剑气落入虚空之中，如石沉大海，掀不起任何风浪。 下一秒，李剑一已经冲出束缚，浑身气势暴涨，恐怖的剑气在他手中凝聚，身后的凤翼也扩展至数米宽。 …… 台上，沈琰和顾盛酩趴在赤明身上，前者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少年，缓缓开口道： “你觉得他俩谁会赢？” “林北。” “你都不犹豫一下？” 顾盛酩轻笑一声，看着台上那个游刃有余的持笔少年，回道： “林北很强，他现在连一半都实力都没拿出来，从地火秘境之中出来后，他就一直在苦练空元笔，感悟空间之力。” “……” 两人交谈间，擂台上风云变幻，那个黑洞已经暴涨至直径十米，近乎抽干了擂台上所有的灵气。 李剑一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引力，脸色苍白，他现在实力有限，很难打碎空间，无论什么攻击都被挡下来。 而对方的随手一击，都能对他造成很大的威胁，再这样此消彼长，输只是必然的事。 他呼出一口浊气，双手握紧冰蓝色长剑，高举过头，认真地看着下方的林北，严声道： “林师兄，这一剑，你可要接好了！” 轰隆—— 李剑一体内的灵气全部汇聚于此，气势节节攀升，极致严寒的剑气肆虐，与那个庞大的黑洞对抗着。 林北脸色一变，提笔在身前凝聚出一层又一层的空间屏障，下一秒，李剑一猛地斩出一剑。 “岁寒：冰极无双！” 砰！ 第一道空间屏障剧烈颤抖，然后轰然破碎，化作无数蓝灰色的碎片四散，然后是第二道！ 刺眼的恢宏剑气一路破到第三道空间屏障，与其碰撞出轰隆的爆炸声，空间屏障轻轻颤抖，上面出现了几道裂纹，但还是挡住了这一剑。 灵光散去，李剑一双手颤抖，手中长剑光芒黯淡，他缓缓落下，朝对拱了拱手，坦然离去。 空间之力面对破元境之下的修士来说，无异于降维打击，除非拥有海量的灵气和极致的威力，不然根本无法获胜。 林北呼出一口浊气，握笔的手都在轻微颤抖，他看了眼那个已经无法控制的黑洞，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朝一旁的长老拱了拱手后径直离开。 待他离开后，那个长老哭笑不得地抬手一握，将那个还在持续暴涨的黑洞湮灭，运转大阵将乱七八糟的擂台恢复。 至此，十六强赛的选手出来了，逍遥峰折损两人后还剩下四人：梦挽弓，顾盛酩，沈琰，林北。 这也是逍遥峰这一代弟子最强的四人，上一次宗门大比的冠军梦挽弓；最强一剑逍遥小酒神；炽烈龙炎拽哥，以及从第一轮比赛一路冲到十六强的黑马选手：林北！ 顾盛酩放下酒坛，看着剩下的对手，眼中光芒闪烁，尤其是看到沈琰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桀桀桀！” 梦挽弓看着那个一边喝酒一边“淫笑”的少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明智地远离对方，他深知顾盛酩有时候会突然发疯。 这时，灵药峰那边有个师兄猖狂地吼道：“我赌上全身家当！萧唯忘必定夺冠！” 闻言其他峰的师兄师姐纷纷吼道： “灵石多少报个数？” 那人气势不减，一副大少爷不在意钱财的模样，高声回道：“三十二块下品灵石！” “……” “……” 黄昏时，雨渐渐停了。 乌云淡去，万里黄昏绚烂，残阳如血，将旁边高大的主峰镀上一层赤金色，几只灵鸟从山间飞出，又落入林中。 顾盛酩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梦挽弓，后者恰好也在看他，也可能一直在看他，他眉头一挑，问道： “你老看我干嘛？” “我在想，明天的比赛，要是你遇到我了，我要不要留手。” “你怕把我打死啊？” “……” 顾盛酩看着沉默不语的金眸少年，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到时候再说吧，你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看着眼前自信的少年，梦挽弓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什么也没说，转头看向天际边最后一抹残阳，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绚烂的晚霞。 ——他一直这么自信，和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兽一样……该压一压他的傲气了。 第155章 十六强赛 翌日。 旭日初升，朝霞满天，空气中充斥着草木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缕缕清风拂过顾盛酩的发梢，也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桃花酿的清香吹到远处，熏醉了一片朝霞。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摩拳擦掌的沈琰，眼中笑意渐深，意味深长。 随着第一抹晨辉落在主峰上，第六轮比赛正式拉开序幕，荧幕一阵闪烁，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逍遥峰：林北vs灵剑峰：王金戈” 王金戈是灵剑峰第五名，一手金阳剑法璀璨夺目，剑势凛冽，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看到这个结果，众人纷纷欢呼呐喊，他们很期待林北这匹黑马能战胜对方，一路冲进八强！ “逍遥峰必胜！！” “我押林北三千枚灵石！” “王师兄力挽狂澜！王师兄必胜！” “……” 王金戈来到擂台上，看着那个瘦弱的青衣少年，脸色平静，缓缓唤出一柄灿金色的灵剑，握紧剑柄： “师兄，请指教！” 咻—— 话音落下，王金戈脚下发力瞬间爆射出去，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一息之间就来到林北身前，手中长剑猛地一挑。 “金阳：天明！” 林北早有预料，手持空元笔在身前迅速一划，浩瀚的空间之力涌出，直接将王金戈的攻势转移到另一边。 见此，其他人不淡定了。 “我靠！他还有这种手段！这基本上近身无敌啊！” “不只是…近身无敌，林师弟类似于法修，攻击范围很广，而且…防不胜防！” “……” 场上，王金戈也很懵逼，但又立马回神朝对方一斩。 林北后撤半步躲过锋芒毕露的剑刃，嘴角上扬，眸中一道蓝色符纹浮现，缓缓运转。 那道符纹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之力轻微颤动，排山倒海的压向王金戈。 这种禁锢几乎是一瞬间就形成的，王金戈只觉身处禁忌之地当中，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瘦弱的少年提笔一挥将他转移到擂台之外，结束了比赛。 王金戈化作一道白光回到观众席，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半晌，他才抬头看向逍遥峰那个被一群师兄围起来的少年，难以置信地说道： “他究竟还有多少手段没有使出来啊！这些招式他之前从未用过！” 听到这话，他身后的一位师姐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 “我没记错的话，他手中的那根笔是真正的仙器，还是一尊极品仙器，其中有着一位绝巅仙人的全部传承。” “原来是这样啊……不对！就算这样他也是个老阴比，和顾师兄一个德行！” 看着王金戈愤愤不平的小表情，那位师姐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逍遥峰历来不按寻常手段出牌，不只是弟子，就连那些长老都是这般。” “当年我们和你们一样，都被逍遥峰折磨得欲哭无泪，但打又打不赢，吵也吵不过，能怎么办呢？” “直到燊鸢来了，这位师弟拼尽全力，才让逍遥峰吃瘪一次。”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师姐将目光投向站在副宗主旁边的那个挺拔少年，后者此时正歪着脑袋看向逍遥峰的方向，目光落到那个金眸少年身上。 梦挽弓察觉到这道炽热的目光，疑惑地转头望去，看到那是一双蓝紫色的龙瞳，光芒流动，犹如无尽燃烧的火焰。 忽然，他心头一颤，依稀记得似乎在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一段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一个宽广无边的深渊，其中深紫色的火焰永不熄灭，无数亡魂在火焰之中扭曲……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没有更多的信息，梦挽弓压下心中的疑惑，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擂台。 此时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场上的两人打得十分激烈，少女的大阵流光溢彩，封天锁地，少年驱使灵兽破开一个个大阵，气势汹汹。 这是势均力敌的一场比试，少女的灵阵伤不了灵兽，灵兽也近不了她，双方就这样一直消耗下去。 然而意外就在不经意间到来，隐约落入下风的少女心有所悟，当场将数个大阵融合在一起，变成更为玄奥的恐怖杀阵。 前所未有的大阵直接覆盖整个擂台，让对手避无可避，天地间都是恐怖的大阵威压，压得对方喘不过气。 随着少女结出一个神秘的法印，这个神秘的大阵猛地一震。 刹那间，风云变幻，雷霆咆哮，数道庞大的雷霆自上空的阵法中落下，在擂台上肆虐，大地颤抖，灵兽哀嚎。 这一幕引得那些观战的弟子一阵呼啸，有人欢喜有人愁： “蒋师姐牛波一！” “我靠！灵阵峰怎么又出现了一个怪胎！先是有炸阵李青渝，现在还多了个融阵蒋凤鸣！” “呜呜呜，又赌输了……我老婆知道了会砍死我的嘤嘤嘤！” “……” 场上，那个力竭的灵兽峰弟子朝脸色苍白的蒋凤鸣拱了拱手： “师姐真是好手段，我输得心服口服。” 蒋凤鸣缓缓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那个少年眼中带着浓浓的欣赏：“彼此彼此，只是我运气好灵光一现，不然胜负还不好说。” 说完，她稍稍犹豫一下，又开口道：“师弟不妨加个灵枢？以后有机会一起去云剑山磨炼，我正缺一个能抗能打的队友。” “求之不得。” …… 下一场比赛抽到了梦挽弓，哪怕到了十六强赛，他依旧敢让对手先全力进攻，然后自己再一箭终结比赛。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还没人能让梦挽弓射出第二箭，因此对方的实力一直是个谜，哪怕是上一次宗门大比的决赛，对方也是两箭就结束了战斗。 有人已经将他放到了和燊鸢一样的高度，事实也确实如此，对方所展现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这个年龄和境界该有的极限。 梦挽弓回到候场台上，看到顾盛酩还在淡定的喝酒，他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 时间来到下午，初入夏季的烈阳停在头顶，刺眼的阳光照在大地上，就连拂过来的风都是热的。 顾盛酩有耐心的等着，随着比赛一场场结束，看到某个人还没有上场，他越来越兴奋，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直到第七场比赛结束，他和某人还没有上场，顾盛酩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顾不上周围那些师兄师姐的鬼哭狼嚎，他转头看了眼一旁有些愣神的沈琰，身体化作一道白光来到擂台上。 很快，沈琰回过神，看着擂台上那个抱着剑闭目养神的少年，轻笑一声，白光光芒渐渐吞没了他…… 此时，荧幕上两个人的名字十分显眼： “逍遥峰：顾盛酩vs逍遥峰：沈琰！！” 第156章 再看风月清江 沈琰来到擂台上，看着那个闭目养神的少年，轻笑一声，身上冒起阵阵赤金色火焰，赤云剑在他手中凝聚。 “酒疯子，我等这一战等了好久了。” 顾盛酩睁开眼，蓝色的眼眸中战意盎然，他缓缓抽出无妄剑，剑鞘化作流光散去。 “是吗？” 话音落下，他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青光冲向沈琰，后者利索地抬剑挡在身前。 锵！ 剑刃碰撞后又迅速错开，同时，沈琰直接展开领域，赤金色火焰在他身上凝聚出一身狰狞的铠甲。 火光闪过，沈琰面容发生巨大变化，原本稍稍过肩的赤发长到齐腰，面容变得更加成熟，刀削般的下颚线使他看起来更加锋芒毕露。 赤金色的炽烈龙炎蔓延至整个擂台，将所有能站的地方化作一片火海，他握紧赤云剑，直指被火焰包围的顾盛酩。 “帅不？” 顾盛酩眉头一挑，这些人打架就打架怎么还变身呢？ 他身上渐渐泛起一阵蓝光，隔绝了这股恐怖的高温，手中无妄剑轻鸣，一剑斩出。 轰隆—— 恐怖的蓝色剑气荡开了身前的火焰，轰向沈琰，后者丝毫不惧，迎着恐怖的剑气回以一剑。 “赤霄！” 两道剑气碰撞，将周围的火焰震散，但其他火焰又迅速涌入其中，确保整个擂台随时保持恐怖的温度。 顾盛酩也知道这一点，他立马飞上高空，看着下方缓缓凝聚的火龙，体内灵气暴动，如奔腾的大江，汇入无妄剑中。 “怒涛——卷霜雪！” 轰！！ 再次见到这一剑，观众席上的那些弟子又兴奋起来：“终于出现了！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剑！” “喔喔喔喔！逍遥小酒神！！” “此剑无敌！！” 擂台上，狂暴的剑气自空中落下，犹如海面上浩瀚的狂风，粉碎了擂台的大阵，同时也将那头尚未凝聚出来的火焰巨龙全部卷入其中。 场上瞬间出现了一大片空旷的空间，然而这并不是这一剑的目的，只见狂暴的剑气龙卷去势不减，排山倒海地压向沈琰。 后者身上火焰翻腾，长剑猛地一挑，恐怖的赤色剑气拔地而起，犹如一头从地面钻出来的火龙，撞向那道剑气龙卷。 轰轰轰！ 两道剑气撞在一起，爆发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大地震颤，护住整个擂台的大阵剧烈震颤，光芒忽明忽暗，好在长老及时往其中灌入灵气。 刺眼的光芒中，一个棕色的东西冲破灵光，砸向下方的沈琰，后者骂骂咧咧地避开： “这个老阴比玩的真脏啊！” 砰！ 本来被火焰灼烧后就十分脆弱的黑石擂台彻底崩碎，在十万斤的冲击力下四分五裂，沦为废墟。 “焚天！” 刚刚躲过这破酒坛的沈琰转身朝上空挥出一剑，汹涌的火焰在剑中凝聚，随着这一剑咆哮着冲向顾盛酩。 恢宏的剑气染红了此方天地，犹如火海升腾，点燃了整片苍穹！ 后者淡定地抬起手，猛地一握： “鲸吞！” 嗡—— 沈琰身前突然出现一片真空，自己挥出的汹涌火焰和灵气全部被压缩成一团刺眼的光球，犹如一颗小型太阳。 不等沈琰反应过来，那个小型太阳已经轰然炸开，刺眼的光芒和恐怖高温吞没了整个擂台。 “操！！！” 顾盛酩也没想到会那东西会爆炸，而且威力如此巨大，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被轰飞数十米远。 他龇牙咧嘴在半空中稳住身形，青色道袍破破烂烂，掌心出现数道裂纹，鲜血淋漓，喉咙一咸，一口血喷了出来。 灵海之中酒坛剧烈颤动，镇压了他体内暴乱的灵气，气血之力翻涌，迅速修复那些断裂的骨骼， 他垂眸望去，擂台硬生生被轰成深坑，正冒着白烟，而沈琰嵌入变成熔岩的大地之中，身上龙甲破碎，又在缓缓修复。 后者咳出一口滚热的鲜血，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将自己从深坑中抠出来，咬牙切齿朝上空那个狼狈的身影吼道： “酒疯子！你真是疯了，什么东西你都敢压缩啊！” 顾盛酩擦去嘴边的血，又将错位的手臂复位，悻悻说道：“我哪知道你的灵气这么暴躁，一压就炸？” “……” 沈琰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刚才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要不是解除了古龙血脉的部分压制，他还真扛不住。 看着上方那个少年，他长舒一口气，眼神一凛，缓缓站直身子，站在熔岩废墟之中，挥剑指向对方。 “龙吞天地气，造化归山河。” 随着一声巨龙的咆哮，周围炽热斑驳的灵气疯狂汇入他体内，气势节节攀升。 鲜血与火焰在他身上交织，伤痕累累的脸庞更显少年意气，他站在火海之中，火焰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双龙翼。 只闻他一字一顿地开口，犹如古龙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引得天地轰鸣： “仙术：万火寂灭斩！” 轰隆！ 大地颤鸣，周围那些熔岩缓缓浮起，又被赤焰融化，变成一道道岩浆融入那柄赤色长剑之中。 对方还没有挥剑，就已经能感知到其恐怖的剑意，再加上龙族的血脉威压，压迫感十足。 顾盛酩脸色微变，这一剑的威势，实在过于恐怖了。 若是全盛时期，倒也不足为惧，但现在，他体内骨骼尚未完全修复，若是硬碰硬，恐怕他会被轰成粉末吧…… 随着沈琰挥剑，一道贯穿天穹的千米赤剑自废墟中轰出，光芒万丈，犹如巨龙的吐息！ 加固过的擂台大阵都承受不住这一击的威势，出现无数道裂纹，吓得那个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长老冷汗直冒，连忙往阵中灌入灵气。 不只是擂台大阵，就连这片空间都在悲鸣，剑气所过，空间扭曲，撕裂，崩碎！ 赤色剑气瞬息来到顾盛酩身前，后者看着那些破碎的空间，缓缓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再用一次那招。 他再次举起无妄剑，淡然开口： “风月……清江。” 嗡—— 两股截然不同的剑势碰撞，空间为之一凝，然后轰然破碎，化作无数流光散落，犹如流星，绚烂至极。 突然，半跪在地的沈琰察觉到了什么，呼吸一滞，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剑气尽头的少年，瞳孔颤抖，神情恍惚： “怎么……可能……”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弟子都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身影，哪怕他们之前已经见识过对方这一剑。 但……沈琰使用的可是仙术啊！如果连仙术都能对抗，那么…这意味着对方这一剑，已经触及法则！ “这……” “他真的是…武元境吗。” “不愧是……敢走逍遥大道的人，没一个简单的。” “……” 候场台上，梦挽弓看着那个少年，脸色有些凝重，喃喃道：“难怪，他敢说这一剑武元境内无人能挡……” “这是……因果法则！” ——斩断一切因果，无论是什么，在这一剑下，都将归于虚无，消失的…彻彻底底！ 天穹之上，那道浩瀚的剑气缓缓停下，停在顾盛酩身前半寸，不能往前再进一分。 少年睁开眼，朝下方目瞪口呆的沈琰落去，在他落地的那一刻，突然起风了。 嗡—— 他身后的辉煌剑气渐渐分崩瓦解，化作无数白色灵光落下，洋洋洒洒，如无数萤火一般绚烂。 少年逆光而行，苍白的脸上是尚未干透的血迹，握剑的手臂布满血色裂纹，鲜血流淌。 铮！ 符纹闪烁的无妄剑指向半跪在废墟之中的沈琰，他缓缓开口： “你输了。” 第157章 破防的莫峰主 他甚至没有询问对方还打不打，而是直接猖狂地宣判了对方的结果。 沈琰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废墟之中。 “你……真的很强，顾盛酩。” 看着对方离开，顾盛酩收起无妄剑，看了眼灵剑峰最前方的萧唯忘，嘴角上扬，也离开了破碎的擂台。 萧唯忘看着那道白光消失，轻笑一声，雷光在他掌心闪烁，识海中的蓝紫色灵剑剧烈颤抖。 “你也在兴奋吗？天鸣” “嗡……” “没事，就算在比赛上不能遇到他，我也会带着你去找他打一场。” “……” 回到候场台，顾盛酩身上的伤势全部消失，他好奇地看了眼那个擂台大阵——这种手段，实在过于神奇。 至此，十六强赛结束，还剩下八个人：梦挽弓，顾盛酩，林北；萧唯忘，墨染言；李青渝；白子柒，暮姚。 而八强赛赢的那四个人，将会参加中州宗门大比，另外再由全员投票选出最后一个名额。 ……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来到另一天早上，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运转几个周天后，拎起酒坛起身。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血液在血管之中沸腾。 在他旁边的林北同样如此，这个瘦弱小男生已经兴奋得好几天睡不着了，一天到晚精神亢奋。 梦挽弓来到两人身旁，默不作声，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三人就静静看着荧幕，谁也不知道之后的比赛会和谁对上，但他们三个中一定有一人是第一场……也可能是两个。 过了几分钟，荧幕开始闪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地看着，天地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很快，两个名字出现在荧幕上： “逍遥峰：林北vs灵阵峰：李青渝” “……” 看到这个结果的林北嘴角抽搐，脸色古怪地看向灵阵峰候场台，那个带着墨镜的高挑少女也在看他。 两人相视一眼，李青渝先笑了出来，化作一道白光来到擂台上，林北叹了口气，和顾盛酩两人道别后也上了擂台。 林北来到擂台上，看着远处那个高挑少女，一些不好地回忆涌上脑海，心里有些发毛。 另一边，李青渝抬手将墨镜推到额头，眉头一挑，说道： “小北啊，师姐不会手下留情的，你自己小心些。” “哦……” 林北应了一声，唤出空元笔，于身边凝聚一层又一层的空间屏障，他太清楚对方的疯狂了。 果然，不等他凝聚出更多空间屏障，李青渝已经戴好墨镜，嘴角上扬，抬手一按。 嗡—— 神秘的赤色大阵笼罩林北，下一秒轰然炸开，直接粉碎了一道空间壁垒。 林北眉头一皱，朝对方一笔点出： “囚天！” 空间层层坍塌，欲要将李青渝困在其中，然而后者对他的招式十分熟悉，仅一步踏出，脚下就出现一个蓝色大阵，护住自己。 而且大阵周围还刻着其他阵纹，光芒一闪后猛地炸开。 压缩的空间瞬间崩碎，李青渝刚刚松了口气，数道空间之刃已经朝她激射而来。 她知道这玩意的锋利，连六阶大阵都能切开，她才不会傻傻地去挡，而是淡定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她脚下的小型传送阵激活，正欲将她传送到另一边，然而周围的空间之力已经被封锁了！ 她震惊地看向远处那个少年，后者嘴角上扬，身前那个字渐渐显现出来。 “封！” 李青渝脸色一变，闪避不行只能对轰了，她抬手一挥，天地灵气疯狂汇聚，在她浩海的灵识控制下构成十多个大阵。 轰轰轰！！ 锋利至极的空间之刃撞上一个个大阵，又一个接一个的炸开，犹如炸烟花一样。 直至最后一个大阵被破开，还是没能挡住这几道空间之刃，李青渝一咬牙点出一滴精血。 “仙术：无灵！” 嗡—— 诡异的灰色大阵在她身前展开，缓缓旋转，空间之刃落入其中后没了声响。 李青渝稍稍松了口气——差点栽在这小子手里。 她眼神一凛，认真起来，双手合十，一个磅礴的赤色大阵扩散开来，擂台大阵也被这股力量撼动，剧烈颤抖着。 林北脸色苍白，空间之刃已经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使用出来消耗巨大，本想着凭借这一击直接获胜，没想到还是自大了。 他看着那些不断膨胀的大阵，呼吸一滞，寒毛乍起，他知道对方要干嘛了——连锁炸阵！ “师姐！不至于吧？！！” 然而李青渝嘴角上扬，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个个不稳定的大阵落下，将整个擂台全部填满。 林北看着脚下闪烁的大阵，一咬牙跃上天穹，呵道： “无间之域” 嗡—— 淡淡的蓝色光芒自他身上扩散，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球状空间，其中的空间之力被排斥到领域边缘，剧烈颤抖着。 他抬手一挥将李青渝转移到这片领域之中，自己则是猛地离开这片空间，不等李青渝反应过来，他又一笔点出。 原本被撑开的空间迅速收缩，坍塌，瞬间吞没了其中的李青渝。 与此同时，擂台上大阵接二连三的开始爆炸，耀眼的光芒一道接一道，恐怖的冲击力使得空间剧烈震荡。 林北身边凝聚的空间壁垒撑不过几下就被轰碎，挨了两下后，他气血震荡，忍着浑身的剧痛，强行催动空元笔。 “归墟万法！” 轰！！ 不等林北身边的灰色空间凝结成功，之前他施展无间之域吞没李青渝的那个地方轰然炸开。 他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去，只见满身血迹的李青渝从破碎的虚空中缓缓走出来，墨镜没了，气息忽高忽低的。 “小北，下手这么狠啊？” “你怎么……出来的？”林北惊讶得甚至忘了继续施展术法，呆呆地望着对方。 后者淡然一笑，理所当然地回道： “当然是疯狂炸阵啊，我就不相信凭你现在的实力，能够凝聚出足以抵挡六阶大阵自爆的空间壁垒。” “……” 话虽如此，但被空间压缩的那一瞬间，她还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而且自爆六阶大阵的反噬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差点给她震成白痴。 林北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如果连无间之域都困不住对方，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获胜。 尤其是现在，周围全是不稳定的大阵，只要李青渝一个念头，就能把他炸得东一块西一块。 他沉默了一下，呼出一口浊气，朝对方拱了拱手，离开了擂台。 李青渝见此，轻笑一声，也离开了擂台，负责擂台的长老骂骂咧咧地上去清理那些危险的阵法。 稍作休整片刻，荧幕上出现了两个名字，看到这个结果，不少人直接不顾形象的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他*的老天有眼！” “莫峰主？笑一个！” “你灵剑峰也有今天！” “……”，莫峰主咬牙切齿，一把捏碎了椅子的扶手，额头青筋暴起。 陈导看到这个结果，嘴角压都压不住，淡定地举起茶杯：“我知道你很气，但是先不要气，淡定。” 莫峰主转头看了眼还在幸灾乐祸的陈导，恶狠狠地说道： “笑笑笑，小心待会儿就轮到你逍遥峰！” “这不可能。” 再看那个荧幕，上面两个“灵剑峰”的字眼格外明显： “灵剑峰：墨染言vs灵剑峰：萧唯忘” 第158章 恐怖的对决 擂台上，两个白衣少年相向而立，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对视了半晌，直到观众都不耐烦了，萧唯忘才开口道： “染言，你知道我在擂台上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小心了。” 墨染言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不自觉握紧了青风剑。 正因为彼此知根知底，他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对手。 他不等对方出手，已经率先发起攻势，青锋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来到萧唯忘身前，一剑斩出。 同时，直接发动仙术，场上顿时掀起无尽飓风，吹得两人长发乱舞。 萧唯忘站在飓风之中，不动如山，眸中雷光闪烁，面对对方凛冽的攻势，迅速持剑格挡。 锵！ 雷弧闪烁，青风扩散。 墨染言只觉这一剑斩在坚硬的金钢之上，震得手腕发麻。 他知道对方有一门依靠天雷锻体的功夫，肉身力量很强，已经踏入体修中的第四境界：纳气境。 面对如此力量，墨染言果断拉开两人的距离，施展身法，化作一道青色身影从四面八方朝对方发起攻击。 然而萧唯忘的速度并不慢，只见他身上雷光闪烁，身形一闪，犹如一道雷霆追上墨染言，一剑刺出。 一青一紫两道身形在擂台上穿梭，碰撞，根本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 忽然，场上刮起一阵大风，一道恐怖的青色剑气陡然挥出。 在青色剑气尽头，萧唯忘持剑一斩： “一剑荡八荒！” 恐怖的紫色雷霆闪烁，随着这一击轰向那道青色剑气。 轰—— 两道剑气碰撞，爆发刺眼的光芒，擂台震颤不止，在雷光中，一道青色身影一闪而过，瞬息之间来到萧唯忘身前。 后者早有预料，灵气疯狂涌出，数道磅礴的雷霆化作雷蛇游荡在他身边，逐渐扩大。 墨染言察觉到那片雷海的恐怖，放下靠近对方的想法，转而翻身跃上天穹，斩落数道百米青色剑气。 “摧山！” 飒—— 剑气落入雷海，粉碎了那些雷蛇，雷海中央的萧唯忘看着上空那道身影，嘴角上扬，一剑挥出。 “吾身即剑！” 轰—— 耀眼的光芒映照天地，如旭日之辉，气势磅礴地破开那些剑气，势不可挡！ 上空，墨染言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不等萧唯忘反应过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咻！ 只见一道青色光芒闪过，穿过那道耀眼的剑气，瞬间贯穿了萧唯忘的身体，落到萧唯忘身后。 后者脸色一变，察觉到体内那团青色的灵气，正欲将其驱散，然而已经晚了。 “半仙之术：烬灭风暴。” 随着身后少年淡然开口，萧唯忘体内的那团青色光芒迅速膨胀，恐怖的风刃与他体内雷光闪烁的骨骼对抗，爆出一阵阵轰鸣声。 这股由内到外的力量十分棘手，每时每刻都要消耗海量的灵气对抗，不然内脏瞬间就会被撕碎！ 看着气息缭乱的萧唯忘，墨染言松了口气，深知绝对不能给对方出手的机会，不然他必输无疑！ 于是毫不犹豫地并指一点，唤起一阵飓风，席卷擂台，眸中青色光芒闪烁，沉声道： “千风入怀！” 轰—— 比起当年的规模，现在这一击更加浩瀚，场上全是暴乱的青色剑气，淹没了萧唯忘的身影。 忽然，密密麻麻的青色剑气之中，一抹深紫色的雷光闪烁，墨染言暗道不妙，迅速跃上天穹，高举青风剑。 “苍穹——” 果然，不等他彻底召回那些青色剑气，恐怖的雷霆已经自萧唯忘身上炸开，轰碎了身边直径十米的所有剑气。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墨染言已经在对方头顶凝聚出一柄数百米长的青色大剑，整个擂台在这一剑之下显得格外渺小，何况一个人。 “落！” 他持剑朝深坑之中的萧唯忘一指，那柄恐怖的长剑轰然砸下。 轰隆隆隆！！！！ 青色巨剑落到擂台上方几米的时候，擂台上覆盖的大阵层层崩碎，黑石地板瞬间破碎化作湮粉。 巨剑下方，萧唯忘眸中雷光闪烁，身边恐怖的紫黑色雷霆咆哮着撕碎了空间，他眉间渐渐浮现一道印记。 印记出现的那一瞬，他手中的天鸣剑剧烈颤抖，光芒万丈，雷纹缓缓凝聚。 轰轰轰！ 武元境七重的修为毫不遮掩，全力爆发，极致的紫黑色雷霆更是直接撕碎了周围的空间。 说时迟那时快，萧唯忘怒吼一声，持剑刺向头顶的青色巨剑。 轰—— 青色巨剑下落的趋势猛地一顿，竟真的被渺小的少年挡住了！ 随着沉闷如雷的碰撞声响起，两剑碰撞的余波硬生生将地面轰沉了几米，整个擂台化作一片废墟。 大阵泛起一阵刺眼的光芒，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长老连忙更换阵法，换成能够承受破元境巅峰攻势的防御大阵。 脸色苍白的墨染言震惊地看着深坑中那个少年，对方竟然会选择和这一剑硬刚！ 他长舒一口气，调转天地间的灵气，持剑朝天上一指，浩瀚的灵气和狂风在他剑尖汇聚，威势越来越恐怖，他猛地一挥： “仙术：天坠！” 嗡—— 磅礴的灵气与暴风化作一股从天而降的恐怖威压，毫不留情的朝擂台压去。 轰轰轰轰轰！！！ 萧唯忘只觉有万钧之力从天而降，他咬紧牙关，上半身衣服已经全部崩碎，手臂剧烈震颤，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鲜血从中渗出。 轰！ 大地破碎，他半截身子已经没入石块之中，天鸣剑更是剧烈颤抖，已经开始弯曲，仿佛随时会折断。 与此同时，墨染言还在疯狂往巨剑中灌输灵气，长发狂舞，面容狰狞。 忽然，萧唯忘身上泛起一阵紫光，阵阵雷霆咆哮，光芒愈来愈盛，他的气势也越来越强。 砰砰砰！ 骨骼碰撞之声如同阵阵闷雷，他猛地一震，缓缓落下的巨剑再次停住，随后竟开始倒退！ 墨染言瞳孔颤抖，对方竟然真的扛住了这一剑，没有使用任何招式！ “呵啊啊啊啊——” 随着萧唯忘一阵怒吼，天鸣剑爆发一阵刺眼的光芒，万钧雷霆瞬间爆发，贯穿了那柄百米巨剑。 轰隆隆隆！！ 无法想象的恐怖爆炸自深坑中传出，吞没了整个擂台，又被大阵束缚在其中，远远看去，犹如一颗巨大的耀阳嵌入大地之中！ “这……强的有点离谱啊。” “何止是离谱，这已经是逆天了！” “……” 第159章 风水轮流转 候场台上，顾盛酩脸上有一丝凝重，换做是他，面对墨染言那恐怖的一剑他绝对不敢像萧唯忘这般硬接。 这也说明萧唯忘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事实确实如此，能凭肉身力量硬抗这一击，对方必定是体法双修。 而且……方才他已经见识过对方的身法，那种如同惊雷一般的速度，同样很棘手。 在他看来，萧唯忘就像一个近乎找不到任何缺点的剑修！ “这就是……少年剑仙吗。” …… 不等擂台上光芒淡去，墨染言已经被传送出擂台，回到了观众席，正一脸担忧地看着那片废墟。 嗡！ 一阵飓风自擂台中心扩散，那个赤裸半身的少年站在废墟之上，肌肉匀称的身上皆是血迹。 他收起蓝紫色长剑，化作一道白光离开擂台，回到候场台上，淡定地幻化出一身白衣穿好，转头看着墨染言。 “厉害不？” “……” 长老骂骂咧咧地驱动阵法修复擂台，然后直接将黑石擂台换成能够承受地元境轰击的白石擂台。 他刚刚弄好阵法，上方的荧幕已经出现两个人的名字： “逍遥峰：梦挽弓vs逍遥峰：顾盛酩” 看到这个结果的众人懵逼了，沉默了十几秒后，彻底炸了。 “黑幕！黑幕！这次比赛绝对有黑幕！” “退钱！退钱！” “嘎嘎嘎！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笑啊！逍遥峰继续笑啊！接着吼啊！” “哟哟哟~还‘不可能的’~哈哈哈哈哈！”有人的嘴脸逐渐扭曲，把阴阳怪气一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 长老席上，陈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笑容渐渐凝固，而在他旁边的莫峰主嘴角渐渐上扬，淡定地举起茶杯。 “淡定，淡定，不就是只剩一个独苗吗？你看看我急眼了吗？” “……” 顾盛酩也被这个结果震惊到了，他甚至想过会和白子柒打，但是万万没想到会遇上梦挽弓！ 他先是震惊，然后又是兴奋，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抬手掩面，诡异的笑声渐渐传出。 “桀桀桀，梦师兄…鹅鹅鹅鹅鹅。” “……” 梦挽弓张了张嘴，看着在那发疯的少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先去擂台上等候对方。 他刚刚来到擂台上，那人已经跟了上来，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握着剑，满脸兴奋。 “师兄，我等这一场比赛很久了，你我都不必留手，我也会向你展示……我最强的姿态！” 少年眉间缓缓浮现一个蓝金色符纹，同时，擂台上灵气翻涌，随着对方的呼吸，犹如潮汐一般澎湃。 下一刻，如山如海的威压向他压来，那头百米巨鲸再次出现，发出低沉的鲸鸣，大地震颤。 梦挽弓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他终于切身感受到了对方这恐怖的灵压，这份厚重感，很难想象此人只是武元境三重。 又想到对方那些恐怖至极的剑招，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好。”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巨浪已经朝他轰去，所过之处大阵颤鸣。 梦挽弓唤出玄弓，眸中金光璀璨，他瞄着巨浪后方的少年，拉满弓弦，陡然松开。 咻—— 金色利箭犹如一道璀璨的雷霆，贯穿了那道巨浪，瞬间来到顾盛酩身前。 后者轻笑一声，闪身躲过，而后身形闪烁，避开一道道利箭，几息之间来到梦挽弓身前，抬手一握。 “鲸吞！” 恐怖的引力出现，梦挽弓身上泛起一阵金光，竟无视了这股引力，而后抬手一按。 “鹿鸣：平山海！” 几乎是他出手的一瞬间，顾盛酩身上也泛起一阵蓝光，同样免疫了这个威压。 梦挽弓对此早有预料，神情有些严肃，如此一来他的招式将毫无意义，他迅速射出几箭，借着反冲力远离对方。 顾盛酩可不会让对方和他玩拉扯，持剑欺身而上，挥出数道恐怖剑气，不等梦挽弓完全避开，他又淡定地打了个响指。 嗡！ 灰色结界笼罩擂台，梦挽弓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他背后迅速长出一对白金色羽翼，挣脱了这片结界的束缚。 然而已经太迟了，仅仅一秒的时间，足够顾盛酩蓄力完成。 只见他抬手一剑斩出，浩瀚剑气贯穿整个擂台，更是引得空间剧烈扭曲，这道恐怖的剑气将梦挽弓轰飞至擂台边缘。 好在关键时刻身后的羽翼护在身前，挡住了大部分攻势，不然肯定要受伤。 梦挽弓刚刚稳住身形，一个棕色的东西已经朝他砸去，那个蓝眸少年紧随其后。 他猛地一箭射出，不管打没打到，迅速跃上天穹，天空才是他的主战场！ 砰！ 酒坛撞在升级后的大阵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回荡在天地间，可想而知其力量有多恐怖。 正迅速冲刺的顾盛酩看到对方飞上天穹，步伐一顿，果断后撤几步。 下一秒，他所在的地方落下一根利箭，恐怖的冲击力撞在白石擂台上，其上的大阵光芒流转。 顾盛酩躲过这一剑后，脚下发力，猛地冲上天穹，同时，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身影自他体内分离出来，正是顾盛安。 两人再次配合，通过虚实转化，完美躲过梦挽弓的攻势，转眼间来到对方身前，同时挥出一剑。 “兵戈——起！” “一剑破空！” 一横一斩两道剑气交织成十字，其恐怖的威势更是带着真正的破空之势，震碎了空间的束缚，以迅雷之势来到梦挽弓身前。 后者眼中倒映着那道十字剑气，眉间浮现一抹金色符纹，他将弓弦彻底拉满，磅礴的灵气涌入其中。 “鹿鸣：星辰陨！” 此箭一出，空间破碎，带着无上威能，撞向那两道剑气。 轰隆隆！ 难以形容的爆炸自高空传来，顾盛酩和梦挽弓都被震飞数米远，两人攻势同样凛冽，刚刚稳住身形就又朝对方发起攻势。 …… 观众席上，其中弟子看着这两人打斗，纷纷咽了咽口水，这种动辄空间破碎的招式，挨上一击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而场上两人犹如灵气无穷一样，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海量灵气，以量来弥补质的不足。 有弟子看着那两个打得不分上下的身影，难以置信地开口： “顾师兄竟然已经能够和梦师兄五五开了吗！” 在他旁边，一位师兄抱着手，目光如炬，缓缓说道： “因为他有仙术，能够无视梦挽弓的压制，再加上他那诡异的身法，梦挽弓讨不到任何好处。” 他看着场上身形真真假假的顾盛酩，还有那些凛冽的招式，轻笑一声，感慨地摇了摇头。 “他的那些招式，完全抓住了梦挽弓的弱点，再加上海量的灵气，简直就是不讲理的打法。” “既然如此，师兄你为什么还押梦挽弓会赢？” 闻言，那个师兄目光逐渐深邃，神情严肃，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一本正经地缓缓开口： “因为庄家不让换。” “……” 第160章 血战 擂台上，顾盛酩攻势十分凛冽，凭借辞春身法和对影成三，直接无视了梦挽弓的攻击，毫不顾忌地发动猛烈攻击。 梦挽弓被逼得咬牙切齿，看着那人越来越嚣张的嘴脸，身上陡然泛起一阵金色雷光。 顾盛酩心里一空，察觉到不对劲，果断往后撤，但梦挽弓哪会让对方轻而易举离开，只见他嘴角上扬，兀地松开弓弦。 咻—— 携带着万钧雷霆的箭矢划破空间，瞬间落到顾盛酩身上，后者在被打到的前一秒，果断和顾盛安换了位置。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鹿鸣响彻天地，刹那间，无边无际的灵气自梦挽弓身上扩散，将整个擂台化作一片金色的森林。 梦挽弓背生双翼，站在森林之上，身上金色的雷霆之力与翠绿色的生命之力交相辉映，犹如一尊愠怒的神只。 “这是……领域！” 森林形成的那一刻，恐怖的威压自天穹落下，就连仙术都挡不住这股威压，直接将顾盛酩轰落天穹。 同时，顾盛酩身上的蓝光愈来愈盛，灵气消耗愈来愈大，很快就到了极限。 他脸色一变，体内灵气暴动，没有任何犹豫就朝这片翠金色的森林斩出一剑。 “枫落千山！” 轰—— 此剑挥出，百米长的赤色剑虹拔地而起，贯穿了整个擂台，也将这个领域一分为二。 擂台上方的空间出现一道恐怖的空间裂隙，无数通红的枫叶落入渐渐消散金色森林之中，绚烂至极。 梦挽弓看着洋洋洒洒落下的枫叶愣了一下，刚想抬手接住其中一片，突然，又是一道更为恐怖的剑气出现在他身后。 只见顾盛安双手握紧无妄剑，毫不留情地朝他挥出一剑： “逐浪：镇海潮生！！” 轰！ 这道剑气，恍若海浪倾覆，遮天蔽日！ 滔天剑意将整个擂台镀上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与此同时，灰色领域再次展开，梦挽弓心里一惊，连忙从这片诡异的时空中挣脱。 哪怕他仅仅花了一秒不到的时间，那一道辉煌至极的剑气已经落下。 “鹿鸣：天地归一！” 危急关头，梦挽弓直接施展了这足以禁锢时空的招式。 天地归一的领域撞上刹那结界，两种不同的时空之力碰撞，所产生的爆炸十分恐怖，这片空间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来自法则层次的力量。 轰隆！ 爆炸来临的前一秒，梦挽弓身后的羽翼迅速聚拢，形成一个翠金色纹路的蛋壳将他护在其中。 反观另外两人就没那么好运了，顾盛安的灵体直接被冲击波粉碎，他一脸懵逼地回到本源空间之中。 而顾盛酩的半条手臂则是被空间风暴撕碎，半边身子全是血，经脉之中的灵气倒逆而上，不受控制地冲击着五脏六腑。 他咳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的鲜血，脸色白得吓人，好在灵海中的酒坛及时救场。 一阵比一阵更强的震荡之力自坛身传来，抚平了动荡不安的灵海。 顾盛酩看着上空那堆混乱且狂暴的灵气，以及在空洞旁边的那颗蛋，脸上渐渐露出一个恐怖且狰狞的笑容。 他丧心病狂地抬手朝上空一握： “鲸吞！” 那些狂暴的灵气瞬间坍塌，然后被死死的压缩着，连带破碎的空间碎片，全部凝聚成一颗暗紫色的小球。 同时，顾盛酩的灵气也在迅速流逝，眼看就要撑不住了，突然，一阵精纯的灵气自己酒坛之中流入他体内。 ——这都是他储存在灵池之中的灵气！ 随着这股灵气的涌入，顾盛酩气势再涨，终于成功将那团暗紫色的小球压缩成一个点。 下一秒，正如顾盛酩所料的那般，这枚小球轰然炸开了。 这也是他与沈琰一战之后得到的灵感——既然一种灵气压缩到极致都能爆炸，那如果是本来就狂暴的灵气呢？ 答案不言而喻，那就是更为恐怖的爆炸！ 轰隆！ 这一击的爆炸，不亚于一枚中型核弹，刺眼的白光吞没了整个擂台。 在刺眼的光芒中，顾盛酩的身躯层层崩碎，很快出现了无数道裂纹，随时可能湮灭，这时，一股奇异的波动自天穹落下。 嗡—— 他白皙的身躯上出现玄奥的符文，强行将破碎的躯体连接在一起。 ——这就是仙体的强悍，虽说不如真正的仙人之躯那般不死不灭，但也远非血肉之躯能比的！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顾盛酩五官扭曲，死死盯着高空中那个破碎的巨蛋。 忽然，一阵鹿鸣响彻在天地间，整个时空都为之凝滞。 顾盛酩反应很快，他强行驱动刹那结界，将自己从那片时空之中剥离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那只手洁白如玉的手从蛋壳中探出，朝他点去，一道金光落下。 嗡—— 无法形容的恐怖灵力震碎了那些狂暴的灵气，更是直接将刹那结界轰成无数碎片。 顾盛酩仅剩的右手握紧无妄剑，朝那道身影挥出一剑。 “风月清江！” 飒！ 两种不同的法则之力碰撞，这片岌岌可危的空间彻底承受不住，化作一片虚无。 然而顾盛酩的法则更胜一筹，竟将那道诡异的金光湮灭，剑意去势不减，即将落到对方身上。 下一秒，一声轻叹落下，如同天地的悲鸣。 梦挽弓从破碎的蛋壳之中跃出，如玉般皎洁的身体上缠绕着古老的符文，一对羽翼护住关键部位。 他缓缓抬掌，对准下方有些愣神的少年，薄唇轻启： “云梦：平山海！” 嗡—— 这一掌所蕴含的力量太过于霸道，以至于顾盛酩甚至来不及体验死亡的感觉，已经来到观众席。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擂台上那个深不见底天坑，这仅仅是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掌！ 不等他回过神，一身青衣的梦挽弓已经回到候场台，寻找他的身影，见到他完好无损之后，松了口气。 顾盛酩一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有些不好意思，不等他说什么，梦挽弓已经朝他传音道： “你实在想赢和我说一声……下次别这样乱来。” 顾盛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在心里嘀咕道，这不是想着在擂台上就算死了也不是真的死嘛。 然而下一秒脑海中就传来一道陌生且空灵的声音，是个老妇女的声音： “小娃子，因果法则涉及的力量太玄奥，如果真的出事了，很有可能导致回溯大阵也救不了你。” “之后你和谁切磋的话，还是不要用那一剑的好，老身年纪大了，看得是心惊胆战。”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在脑海中恭敬地回道：“谨遵前辈教诲！” 一分钟后，那道神秘的声音又传来，语气中带上几分欣慰和追忆。 “几百年了，难得再见到一位走逍遥大道的弟子，逍遥峰那本破剑法也是后继有人了。” “如果那些老家伙看到的话……哈哈哈，估计会乐开花吧……” 那道声音自顾自说了一番，声音渐渐淡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顾盛酩收回思绪，长舒一口气，对这位的身份有了猜测，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荧幕，最后一场比赛也拉开序幕： “灵兽峰：白子柒vs灵阵峰：郭友旭！” 第161章 荒唐大梦 比赛刚刚开始，白子柒就唤出两头妖皇，直接撕碎了郭友旭的八卦大阵，凭借霸道无比的力量，根本不给郭友旭喘息的机会，就以雷霆之势获胜。 至此，八强赛结束，还剩下四人：梦挽弓、萧唯忘、白子柒、李青渝，而这四人恰好是各峰第一。 之后的比赛，定是最为精彩的较量，四位妖孽级别的存在，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让人热血沸腾。 这四人中随便拉出一个，都能跨越一个大境界作战，甚至可以和那些不入流的破元境初期修士掰掰手腕。 只是在三品宗门之中，面对一群天才天骄，他们的光芒并没有那么刺眼，只像是群星中较为明亮的那几颗。 然而当他们走出宗门，去到大世之中，他们的强悍之处将展现得淋漓尽致，犹如耀阳之辉，力压群雄！ 就好比如顾盛酩现在连武元境后期的梦挽弓都打不过，但他已经能和一般的混元境后期妖王过两招。 …… 下午，顾盛酩去了一趟食堂回来，阳光明媚，晒得人困意浓浓。 他百般无聊地靠在赤明身上，打了个哈欠，而身后的赤明已经睡了两天，看这架势估计会睡到比赛结束。 顾盛酩靠着温暖的龙躯，眼皮开始打架，只觉周围的吵闹声渐渐远去，意识陷入黑暗，呼吸变得舒缓。 十几分钟后，他突然动了一下，将酒坛随手放到旁边，又继续睡觉，刺眼的阳光落在他的长发上，将其染成橙金色， 梦挽弓看着靠在赤龙怀里一动不动的少年，有些疑惑，他走到对方身旁，刚想开口说什么，看到他在睡觉又离开了。 …… 顾盛酩睡得很沉，意识不受控制地发散，奇幻的梦境渐渐构成。 自从达到炼魂境之后，修士就已经很少做梦了，因为梦境是不受意识控制的缥缈虚妄之地。 在梦中，自己可能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也可能是一株野草……没有人会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此时的顾盛酩已经陷入梦中，那是一片世外桃源，周围的高山长满火红的枫树，小路边的桃树开的很艳。 他扛着锄头，正在兢兢业业地耕耘，挥汗如雨，干劲满满，至于在种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他就在那一直挖坑。 远处，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长出一棵高大无比的桃树。 忽然，顾盛酩迷茫的眼中出现一抹光芒，又渐渐淡去…… 许久，一阵呼喊声自远处传来，顾盛酩笑着抬头望去，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正在朝他跑来。 “我来给你送饭了！” 待那人走近，仔细一看竟是顾盛安，后者贤惠地打开竹篮，取出饭盒，放到顾盛酩手中。 “趁热吃，别凉了。” 顾盛酩打开饭盒，其中是一些看不出原貌的黑色食物，而他却表现得很开心，大口吃起来。 “……” 忽然，场景又是一阵变化，顾盛酩已经坐在一张四方桌子上，周围坐着几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人。 为首的赤发少年走上前来，满脸带笑地将一枚削了皮的灵果递给他： “姥爷，请慢用。” 顾盛酩接过沈琰递过来的灵果，忽然听到外头的天穹一阵喧闹，他猛地把灵果捏碎，沉声问道： “何人胆敢来我顾府撒野？” 他一掌拍碎了那张四方桌，直接冲上天穹，与那条赤翎巨龙对峙，后者气焰嚣张，口吐人言： “桀桀桀！当年你杀我兄弟，今日我就要将你爱子夺走！桀桀桀！” “猖狂！” 顾盛酩大手一挥，就和那头赤翎巨龙激斗起来，但是他的动作跟老年人一样，不过两个回合就被巨龙打入下方，砸入豪华大宅之中。 而那头赤翎巨龙发出邪恶的笑声，一头冲下来，将还在桃树下练箭的的梦挽弓叼走了，后者还在挥手呐喊： “老爹！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芜湖！” “梦儿！！！”顾盛酩口吐鲜血，从废墟里钻出来，不甘地伸着手，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巨龙带走。 “……” 就在顾盛酩悲痛欲绝的时候，一个白衣少年从天而降，来到他身前。 见到这张脸，梦境之外的顾盛酩嘴角抽搐，难以置信说道：“怎么连燊师兄都有戏份啊！” 梦中，燊鸢手持一把孙大雷同款的赤色大刀，自信地说道： “姥爷！我一定会把梦少爷从恶龙手里救出来的！” “好好好，只有你能救出梦儿，无论你要什么，只要我顾家有的，你尽管开口！” 燊鸢眼神坚定，脸上三分凉薄，六分痞气，一分自信：“倘若我要娶梦少爷呢？” “……”，看到这个剧情走向的顾盛酩一脸懵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些离谱的剧情到底是哪里来的？” 不等他吐槽，顾姥爷已经来到恶龙的巢穴，这不正是地火秘境的地心世界吗？ 此时的顾姥爷神光焕发，一剑就将那只大蝙蝠斩于剑下，成功与梦挽弓团聚，两人抱在一起就开始嚎啕大哭，这一幕似曾相识。 “……” “不是说屠龙吗？还有……扮演勇者的燊师兄呢？” 或许是感知到他的不满，一阵龙吟自上空传来，然后是一条百米长的赤龙从天而降。 “桀桀桀！顾扒皮！你当年对我的剥削你忘了吗！！” 顾姥爷大手一挥，将梦挽弓推开，不甘的嘶吼道：“梦儿快走！” “我不！我不走！我就是死也要和老爹死在一起！” “……” 危机时刻，一头蔚蓝色的巨鲸从远处飞来，张开巨口将那头赤翎吞了。 “……这大鱼怎么也来了？！！” 就在顾盛酩目瞪口呆的时候，那头巨鲸化作一个人影，那人迅速来到梦挽弓身前，一脸担忧地拉起对方的手。 “挽弓，我来迟了。” 没错，来人正是我们的燊师兄，顾盛酩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这个翻转，梦中的两人已经站在婚礼的大堂之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而我们的顾姥爷，则是坐在一旁，又是悲伤又是欣慰地擦着眼泪，最后抓起一把桃花，往两个新人头上撒去： “礼成！” 话音落下，外界传来一阵阵礼炮声，天空变黑，满天的烟花绚烂无比。 就当顾盛酩夸赞这烟花的音效很逼真的时候，梦境开始摇晃，逐渐崩塌。 随着一声闷雷，梦境轰然破碎，顾盛酩睁开眼，看到擂台上萧唯忘和李青渝已经打起来了，狂暴的雷霆轰隆不止。 “……” ——难怪梦中听到的礼炮声这么逼真。 他意犹未尽地吧唧着嘴，收回思绪，举起酒坛喝了几口，又将目光投向擂台，认真地看起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候场台上的梦挽弓正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奇葩。 片刻后，梦挽弓抿了抿唇，眸中光芒渐渐淡去，仿佛某种术法的终止，他慢吞吞地收回目光，神情恍惚。 “这就是…人的梦境吗…竟然比灵兽和精怪的梦境还要荒唐。” 他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口水，发誓再也不使用这个天赋了，免得再看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梦境。 就这样，这头神秘的先天生灵因为一时的好奇，换来了一辈子的阴影。 第162章 即将落幕 擂台上，李青渝和萧唯忘的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两人不敢有一丝怠慢，每一次出手都是全力以赴。 粗壮的雷霆自天穹落下，轰在那些不稳定的大阵上，恐怖的爆炸淹没了擂台。 纵是经过升级的白石擂台，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下还是剧烈颤抖，隐约出现了一些微小的裂纹。 轰轰轰！ 一道恐怖的剑气将李青渝轰了出去，后者迅速起身，跃上天穹，眸中血光浮现，眉间出现一抹阵纹。 她神情疯狂，长发狂舞，站在高空之上，张开双臂，灵气暴涨，身后缓缓出现一个庞大的杀阵，犹如神环！ “老娘就不信了，轰不死你丫的！” 嗡—— 无数血色大阵出现在天穹之上，一个接一个，迅速占满了这个擂台，将这个擂台染成红色。 那些大阵全部瞄准废墟中气喘如牛的萧唯忘，后者的肉体已经出现数道裂纹，这是一个皇阶大阵炸的。 他看着那些光芒璀璨的大阵，眼神一凛，握紧天鸣剑，朝天一指，呵道： “万剑…摧星！” 轰轰轰！ 无数道雷霆凝聚成数不尽的剑气，将萧唯忘护在中间，随着他心念一动，犹如一片剑海，澎湃汹涌的冲向天穹！ 咻咻咻—— 每一道雷剑都带着恐怖的威势，冲向那些密密麻麻的大阵。 李青渝痞笑一下，嘴角上扬，拿出一个新的墨镜戴好，中指扶镜，然后抬手朝下一按。 嗡嗡嗡—— 她身后那成百上千的大阵光芒四射，从中凝聚出一团团红光，化作一道道红色流光落入剑海之中。 轰隆隆！ 每有一柄雷剑撞上一团红光，就会发生恐怖的爆炸，雷剑被红光阻挡，伤不到李青渝。 反观李青渝这边，她背后的大阵光芒愈来愈盛，几乎将这片天地染成血色，大阵发射红光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连成线。 面对这种无穷无尽的攻势，雷剑的数量迅速减少，随着第一团红光落到擂台上，不分上下的平衡被打破了。 轰隆隆隆！ 一枚，两枚……无数枚红光犹如炮弹落到擂台上，亮起一道道刺眼的红光，擂台直接成了一片轰炸区。 萧唯忘脸色凝重，面对如此恐怖的轰击，他实在不敢硬抗，但整个擂台都是对方的轰炸目标。 “……” 萧唯忘沉默了一下，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随着一道雷光在他手上闪烁，他化作一道雷霆朝天穹激射而去。 —— 轰！ 一道雷霆自恐怖的爆炸中冲出，瞬息之间来到至高处，手中长剑缠绕着恐怖的紫黑色雷霆。 李青渝眉头一挑，淡定地指挥那些红光调转方向朝对方飞去。 然而萧唯忘不闪不避，而是嚣张至极地开口道： “这场比赛……该结束了！！” “神术：惊蛰！” 轰隆！ 一道刺眼的蓝色雷霆突兀地自天穹落下，直指李青渝，后者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传送出去。 轰！ 白石擂台在这道雷霆的轰击下出现了一个浅坑，又迅速修复，但这一招引发的轰动却没有结束： “蓝色的天雷，这是…二阶天雷了吧！” “上一次还是白色的一阶雷霆，这才过了四年啊！！” “你萧大少还是你萧大少，啧啧啧。” “哈哈哈哈！我们灵剑峰的少年剑仙，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 萧唯忘回到候场台上，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边缘，背对着其他几人，狂风吹得白色衣袍猎猎作响。 忽然，一枚灵石砸到他的脑袋，他酷酷地歪了歪脑袋躲过，然后转头望去，想看看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刚刚转头过去，就看到墨染言又朝他扔了一枚灵石，连忙抬手接住，疑惑看着对方，那少年满脸骄傲： “我把我的灵石全压了，赚了十三万七千六百枚灵石，还有四十七枚中品灵石，厉害吧！” “嗯，厉害。”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墨染言又把这些灵石全部押了，那人满脸兴奋，似乎在幻想美好的未来。 “……” 这时，下一场比赛开始了，他又将目光放到梦挽弓身上，眼中带着浓浓的战意。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先落到那个金眸少年身上，对方的表现实在太过于惊艳了。 尤其是和顾盛酩的那一战，两人硬生生将整个擂台打成深坑，更是将那片空间轰成了虚无。 但是哪怕这样，梦挽弓依旧没有使出全部实力，尤其是那昙花一现的第二形态，压迫感十足。 …… 场上两人相向而立，他们都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亲切。 梦挽弓对此有些疑惑，因为他并不是兽族，不应该会有这种感受。 白子柒同样如此，他能感受到梦挽弓身上那股玄奥的灵族气息，而皎月天狼一族不可能和一只先天生灵有交集。 所以他对这莫名其妙的亲切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他试探着开口道： “那个……梦师兄，比赛结束之后，我想找你谈谈，可以吗？” 梦挽弓缓缓点了点头，对方是皎月天狼一族，历史悠久，或许能从对方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关于他的身世。 随着一尊妖皇的咆哮，这场非人类的战斗拉开序幕，也象征着四强赛即将落幕…… 半个小时后，白子柒身前的那头蛟龙渐渐消散，他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地看着上空那个浑身沾满金色血液的梦挽弓。 对方身后的羽翼破破烂烂，无数白金色羽毛缓缓落下，犹如身陨。 但是，他还是咬紧牙关拉满了那根弦，这也是至今为止，梦挽弓第一次颤抖着手拉弓，也是第一次被打成这番狼狈模样。 面对六头妖皇和十头巅峰妖王的围攻，纵是梦挽弓这样的妖孽，也会陷入苦战，但他最后还是赢了！ 不等他发起制胜一击，白子柒先力竭倒地，被传送了出去。 梦挽弓也不再强撑，化作一道白光离开了擂台，回到候场台，他身后的白金色羽翼还未收回去，格外耀眼。 某人炽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上面，梦挽弓皱了皱眉，疑惑望去，看到了正看着他走神的燊鸢。 ——对方似乎真的认识他，或者说…认识这对翅膀。 梦挽弓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疑惑，准备等比赛结束之后，就去询问一番。 第163章 星辰陨 翌日，观众席上人声鼎沸，有人不信邪，倾尽所有下注，欲要一波翻盘，享受荣华富贵。 有人笑道知足常乐，实则已经倾家荡产，不然早已眼红跟注。 就连一向不碰此物的顾盛酩，也忍不住押了五万灵石，对此沈琰表示不屑一顾，直接下注十万灵石。 “……” 李剑一看着花钱大手大脚的沈琰，只觉此僚万万不可深交，不然以后必定少不了借钱的戏码。 …… 在众人一声声的欢呼中，梦挽弓和萧唯忘登场了。 两人仅仅是站在那对视，空间就爆出一阵阵轰鸣声，这是二者恐怖的灵气威压在碰撞。 一人的气势犹如出鞘的无上利剑，锋芒毕露，又似天雷滚滚，撕破苍穹；另一人的气势宛如无边无际的遂古森林，磅礴而古老。 忽然，萧唯忘动了，他化作一道雷光径直掠向梦挽弓，欲要近身作战。 梦挽弓可不会让对方如意，只见他淡定的抬手一按。 “鹿鸣：平山海” 如山如海的威压从天而降，直接将萧唯忘逼出身形，体内灵气的流淌速度都慢了几分。 面对这种程度的威压，要么像顾盛酩那样施展特殊的仙术，要么则是依靠……领域！ 萧唯忘反应很快，几乎在遭受威压的那一瞬间就展开了雷海领域，同时闪身躲过了那一根金色利箭。 自此，两人的交锋正式开始，只见擂台上雷光倾泻，金光闪烁，每一击都伴随着恐怖的轰鸣声。 忽然，一道剑气陡然拔地而起，粉碎了沿途了空间，将一道青色身影淹没。 与此同时，一抹金色利箭锁定了萧唯忘，朝对方激射而去。 轰！！！ 尘埃未散，一道雷光自爆炸中冲出，伴随着雷霆轰鸣，划破天空瞬间来到梦挽弓身前。 而迎接他的，是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那恐怖的一箭！ “草！” 终于，从始至终高冷的萧唯忘暴了句脏话，显然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梦挽弓竟然会耍阴招。 轰！ 萧唯忘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暴飞回去，砸在擂台上，尘烟四起。 见到这一幕，穆清瑶轻笑一声，说道：“看吧，我早就说了，跟顾盛酩待久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听着周围那些笑声，顾盛酩沉默了一下，愤愤地说道： “她在诽谤我啊！她在诽谤我啊！！” …… 场上，萧唯忘顾不上胸口的剧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二话不说就朝远处闪去，而他所在的地方，则是落下一道利箭。 轰！ 萧唯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雷海领域的震颤，脸色渐渐凝重，他深知这样下去早晚会落败，要想致胜，只能出其不意，一击必胜！ 一个计划很快在萧唯忘心中浮现，他迅速调动体内的灵气，于身边形成无数雷剑，如一条雷龙朝梦挽弓激射而去。 “万剑！摧星！” 咻咻咻—— 整个擂台上全是遮天蔽日的恐怖雷剑，近乎将梦挽弓吞没，避无可避！ 后者身后的羽翼迅速将他护在其中，羽翼扩散，形成一个白金色的巨蛋。 萧唯忘正是要逼出对方这一招，他抓住机会，天鸣剑划破掌心，鲜血染红剑刃，而后持剑朝天一指，沉声道： “煌煌天鸣坠人间，只此一剑……照大千！” 剑刃上的鲜血散发着浓浓的血气，于雷霆混合后竟形成赤红色的雷霆，剑刃所过之处，空间破碎！ 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穹渐渐聚起无数雷云，恐怖的雷蛇穿梭在雷云之中，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似乎感受到这股来自天穹的力量，大地剧烈震颤，就连擂台上若隐若现的大阵都彻底显现出来，准备承受着如同天怒的一击！ 擂台上突然刮起大狂风，萧唯忘缓缓浮空，站在风暴中心，长发乱舞，气势节节攀升，手中天鸣剑缠绕着骇人的赤色雷霆。 他看着下方被雷剑包裹的巨蛋，长舒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随后猛地一剑斩出。 “此剑，即为……天上剑！” 轰！ 赤色雷霆交织，崩碎了整个空间，难以形容的剑意直冲云霄。 轰隆！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一柄雷光缠绕的赤色巨剑从雷云中缓缓冒出，突然以落雷之势瞬间落下，瞄准了梦挽弓！ “我靠！这两兄弟怎么那么喜欢唤巨剑从天而降地砸人啊！” “因为帅啊！” “何止是帅，《异世天工》中不是提到一种叫下落加速度的东西吗？懂不懂？” “……” 赤色巨剑所过之处，空间崩碎，巨剑带出的那道空间裂缝犹如一道万米长的黑色巨剑，狰狞而恐怖！ 台上，梦挽弓已经感受到了上方的恐怖的威势，他眉间缓缓浮现一道灿金色符纹，白金色的符纹自胸口扩散，又遍布全身。 他瞬间冲出蛋壳，眸中金光璀璨，身后羽翼奋力一振，冲向天穹，掀起的狂暴气浪，直接将力竭的萧唯忘扇飞了好远。 后者无力地躺在地上，浑身骨骼已经因为施展这一剑而彻底崩碎，无时无刻不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剧痛。 但他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静静看着那个冲上天穹的身影，有气无力地喃喃道： “就冲这份勇气，你已经赢了，梦挽弓。” 后者渺小的身影在千米长的赤色雷霆巨剑之前，犹如飞蛾扑火，向死而生！ 他本可以轻松避开这一剑，但他的骄傲和手中的玄弓不允许这样做。 就算输，也要是……输得坦坦荡荡！ 若要赢……那就赢得山河震荡，天地同光，日月生辉！ “云梦：星辰——陨！！！！！” 浑身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梦挽弓怒吼一声，身躯上出现无数道裂纹，金色的血液洒落天穹，连带无数的白金色羽翼落下。 “呵啊啊啊——” 他彻底拉满了手中的玄弓，后者绷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其上的符纹剧烈闪烁，隐约间听得到呦呦鹿鸣。 随着少年松开弓弦，那根光芒万丈的利箭带着磅礴的力量，撞上那柄从天而降的赤色雷霆巨剑。 轰隆隆隆！！！！ 修为低的弟子只觉眼前出现一道璀璨的金光，而后便什么也看不见，紧接着是一阵耳鸣，啥也听不见。 “啊啊啊！我瞎了！！”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我聋了！！咿咿呀呀噢噢！” “……” 其他师兄师姐看着那些疯疯癫癫的师弟师妹，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上空那不断崩碎的赤色巨剑。 巨剑中心，是一道一往无前的金光，后者以摧枯拉朽之势，贯穿了这柄恐怖的天上剑，更是贯穿了万米高空的云层！ 轰隆隆隆！！ 赤色巨剑崩碎，化作无数流光洒落，倒映在萧唯忘眼中，他愣神许久，释然地笑了，化作一道白光离开了擂台。 “好一箭星辰陨……” ——少年何妨梦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 云层被金色利箭破开后，刺眼的阳光再次洒落这片天地，照在那个缓缓坠落的折翼少年身上。 后者已经昏迷，半边羽翼粉碎，身上的神秘符纹渐渐隐去。 眼看对方即将坠落，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擂台上，稳稳接住对方，身形一闪又出现在逍遥峰的地盘上。 其他准备出手的长老又默默收回自己的灵气，有些稀奇地看着那个出手的少年。 “哎，这小燊鸢是不是不对劲，他都看梦挽弓看了好几天了。” “两人都是先天生灵，可能是祖上有什么联系吧？” “可是…小燊鸢不是先天生灵一族啊。” “啊？？” “……” 燊鸢轻轻将渐渐醒来的梦挽弓放下后，又淡定地离开了此处，仿佛没做任何事。 看着对方离开，梦挽弓皱了皱眉，对方身上的那股气息，令他很不舒服，似乎……与毁灭有关，但是又感觉有些熟悉。 至此，这场震撼至极的比赛也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之后就是相关的颁奖仪式和重要通知。 另外，顾盛酩也被诸位峰主齐力并推为第五个选手参加中州宗门大比，而这个决定，一如往届地获得了全票通过。 …… 傍晚，顾盛酩坐在无妄剑上，畅快地喝着酒，缓缓消失在天边，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此番一战，实属畅快啊！！” 第164章 来访 两天后。 顾盛酩从屋里走出来，在院子里练逍遥剑法，比起之前的生涩，现在他已经可以做到剑随身动，身随心动。 看似随意的剑法，但是每一次出剑都令人摸不清门路，更是看不出来任何规律，其浑然天成，自成一体。 院子里那棵桃花树颜色渐红，哪怕是专门培养的花树，过了春季，还是会凋谢，树下已经能看到几片凋落的花瓣。 忽然，又是一阵清风徐来，吹得那棵桃花树枝叶碰撞，沙沙作响，无数艳红的花瓣飞舞，落满了院子。 其中一片落到了顾盛酩头上，又因为他的动作掉落，拂过他的脸颊，似在向这位种树人道别，期待明年的再遇。 顾盛酩顿了顿，收起无妄剑，蹲下来有耐心的捡着这些散落的花瓣。 过了一会儿，顾盛安也从屋里出来，他一出门就看到慢吞吞捡着桃花瓣的少年，连忙屁颠屁颠跑过去加入了对方。 “酩哥，这些花瓣捡来干嘛？” “我捡的是春天，不是花瓣，懂不懂啊，莽夫。” “切，字都不识几个，装什么文化人。” “……” 两人明明都是有修为之人，却要选择徒手去捡，顾盛酩没有说话，顾盛安也没有异议，他虽然不懂，但顾盛酩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捡着捡着，顾盛安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风卷残云一般，没一会儿掌心就装不下了，他干脆拿出一个空了的酒坛装。 “……” 看着干劲满满的少年，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到对方走过的地方还有数片花瓣没捡，殷红如血，在青翠的草地上格外刺眼。 顾盛酩手中出现一枚灵石，瞄着那颗脑袋，轻轻丢过去，砸了个正中，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笑骂道： “要捡就好好捡，怎么跟狗啃一样？” “哦……”顾盛安点了点头，又乖乖折回重新捡一遍，嘴里嘎吱嘎吱嚼着什么。 看到对方那傻样，顾盛酩轻笑一声，朝对方招了招手，后者老老实实地拎着装了很多桃花瓣的酒坛走过来。 顾盛酩将捡来的桃花放到那个酒坛中，挥挥手示意对方继续去忙，自己则是搬出一个藤椅，安详地躺着晒太阳。 在他心里，拾花的意义就在拾，至于拾的是什么花，拾了多少，无需在意。 忽然，一阵龙啸自远空传来。 顾盛酩抬眸望去，那是一头六七米长的赤龙，背后的双翼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如火的赤翎迎风飞舞。 很快，赤明找到了顾盛酩的位置，身形迅速缩小，化作一道火红色的流星朝对方飞去。 “我回来了！” 顾盛酩抬手接住对方，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睡个十天半个月呢。” “嘿嘿……”，赤明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又骄傲地抬起脑袋，赤色的龙瞳中光芒闪烁，“我又能使用天赋了！！” 顾盛酩挑了挑眉，他还没见过龙族的天赋呢，眼中有些期待：“露一手我看看。” 不等他说完，赤明身上已经泛起一阵虹光，然后一根由灵气凝聚的赤翎缓缓落到顾盛酩身上。 嗡—— 顾盛酩最先感受到的就是一抹暖流顺着经脉流入灵海之中，而后将一部分灵气被染上赤色，最后就是那部分灵气的强度猛涨了两倍。 他掌心凝聚一团散发着赤光的蓝色灵气，感受到其恐怖的强度，有些惊讶，“这是……增幅类天赋？” “嗯，炽烈古龙一族不善武斗，很多时候都会与其他种族签订龙之契约，以此达成彼此的目的。” “这样啊……那你上一任契约者呢？” 赤明沉默了一下，喃喃道：“她……就是将我镇压的那个人。” “……” 顾盛酩识趣的没再问下去，而是自然地转化话题，和对方说起了之后的比赛情况，后者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听的津津有味。 过了一个时辰，顾盛酩突然感知到什么，他微微停顿一下，笑着看向门外，在赤明疑惑的眼神中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你不是想见识一下那位少年剑仙的实力吗，他来了。” 叩叩叩—— “灵剑峰，萧唯忘，此次前来，是为和师弟切磋一番。” 顾盛酩淡然一笑，抱起身上趴着的赤明，朝大门走去。 赤明身上的气息很玄奥，光是靠近对方都能感受到体内灵气的流动快了几分，这种情况对修炼有不小的帮助。 拉开大门，门外的白衣少年正抬头稀奇的看着他院子里那棵桃树。 看到门开了，萧唯忘收回目光，看到他怀里的小龙，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赤翎古龙？” “你知道这个种族？” “嗯……古籍中见过”，萧唯忘顿了顿，看着那条幼小的赤龙，向顾盛酩传音道： “因为这个种族对修炼的帮助极大，龙血龙骨龙魂都是大补之物，曾经……遭到毁灭性的猎杀，近乎灭绝。” “所以他现在很危险？” “不，反而很安全，因为曾经那件事惊动了上界的至高龙族，整整十位至尊降临，夷平了那两个带头猎杀赤翎古龙的势力……” “龙族更是扬言，若是赤翎古龙一族的印记消失，三千龙族将会为此族讨一个公道！” “……” 信息量太大，顾盛酩有些消化不过来，尤其是这所谓的至尊，究竟是境界还是尊称他也不明白，小时候就听他爹娘提过一嘴。 他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低头看了眼怀里好奇看着萧唯忘的赤明，轻笑一声。 ——只要这小家伙不会遭受危险，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就行。 而后两人便朝擂台的方向出发，一路上，花香不绝，如临仙境，萧唯忘看着满山遍野的桃树，忍不住问道： “我曾经来过一次逍遥峰，那时候还不是此番美景，这些桃花树是何时种的？” “两年前种的，去年已经开过一次。” 萧唯忘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少年，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桃花清香实在难以忽视。 “是你种的？” 闻言，顾盛酩眉头一挑，很意外对方能猜的这么准，他轻轻点了点头，接住一片朝他飞来的桃花瓣，眉眼带笑。 “桃花本就寓意清闲自在之意，逍遥峰众人大都随心随意，种点桃花再适合不过了。” 萧唯忘点了点头，比起其他几峰卷死卷活的日子，逍遥峰确实清闲了许多。 但纵是如此，逍遥峰的弟子也不比他们弱，反倒一个两个强得离谱…… 第165章 少年剑仙 沿着桃花铺满的小径，两人来到广场，擂台上还有两人在激战，围了不少弟子，一如既往的有人开盘坐庄。 而台上的师兄和师姐下手丝毫不留情，颇有几分你死我活的势头。 顾盛酩随意打听一番，知道了缘由：那个师兄不小心踩死了那位师姐种的一株灵草，而后拔了一株长得差不多的杂草种回去。 那位师姐，也就是秦月柔以为只是长相有些奇特，于是费心费力地照顾那棵杂草。 直到昨天，那株杂草成精了，变成了一个绿发小男孩，在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糯糯地开口： “阿娘，我只是一棵杂草……” “……” 顾盛酩和萧唯忘沉默了一下，随后默契地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早已少见多怪了。 两人静静地等着，这时，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个两个兴奋地看着他俩，想来是有人将这事传了出去。 —— 许久之后，场上两人的战斗进入尾声，擂台已经成为废墟，空间崩碎，黄铭深抱着脑袋缩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呜呜呜呜！” 而秦月柔则是面目狰狞地抡起一根玄金色的棍子，一下一下地敲在对方脑袋上。 “让你犟！让你犟！接着犟啊！！” 在她肩膀，那个绿发小男孩正疑惑地咬着手指，问道： “阿娘，为什么要打爹爹？” “……” “他不是你爹！” “他就是我爹爹！爹爹种下了我，阿娘养大了我，我们就是一家人！”那个小孩一本正经的说着，越说越委屈，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阿娘不要爹爹了！呜呜呜呜！小草要没有爹爹了呜呜呜！” “……”，秦月柔额头青筋暴起，气的娇躯颤抖，她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不停告诉自己： “这是我一把水一把肥养大的，不能揍，揍伤了还要我治，揍死了还要遭天谴，深呼吸，深呼吸，感到头晕是正常的……” 片刻后，秦月柔拎起肩膀的小孩，递到一脸委屈撅着小嘴的黄铭深身前，后者条件反射的脖子一缩，抱紧脑袋。 “……” “你躲啥？你昨天的骨气呢？” “呜呜呜呜，师姐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我要回家嗯呜呜呜……” “……” 秦月柔看着眼前的男子，气笑了，将小孩放到对方怀里，说道： “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养！” “……” 黄铭深愣了一下，疑惑地睁开眼，看着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孩，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对方的脸蛋，软软的。 小孩歪了歪脑袋，担心地看着他，眼眶通红，水灵灵的。 他吸了吸鼻子，不在意地擦了擦额头的血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那个小孩，兴奋地发出一阵怪叫离开了擂台。 “咿咿呀呀噢噢！” “……” 秦月柔沉默了一下，收起棍子，也离开了此地，至此，这场好戏结束，众人将目光投向那两个少年。 顾盛酩和萧唯忘相视一笑，一同跃上重新修复的擂台，一位师兄抬手示意两人等一下，而后走到擂台旁边的石柱上，熟练地一顿折腾。 嗡—— 白光闪过，整个擂台上覆盖着一层复杂玄奥的阵法，确保能承受得住两人的战斗冲击。 顾盛酩和萧唯忘朝对方抱拳致谢之后，收回目光，同时唤出灵剑，静静看着彼此。 风渐渐停了，场上充斥着磅礴剑意，空间逐渐扭曲，爆出一阵阵破空声，震得众人脑袋嗡嗡的。 大战……一触即发！ 轰隆！ 雷光闪烁，萧唯忘率先发起攻势，持剑斩向顾盛酩，速度快到出现紫色的残影。 轰！ 顾盛酩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几乎在他出剑的那一刻已经做出了防御。 感受到和他不相上下的力量，萧唯忘嘴角上扬，体内血液不自觉地沸腾起来，身边闪过数道雷蛇。 他后撤半步，而后在一息之间，瞬间挥出数十道攻击。 锵锵锵锵！！ 令他震惊的是，自己挥出的每一剑，都被对方精准挡下，对方明明不是擅长速度的剑修，却能跟上他的速度！ 锵！ 又是一剑被挡下，萧唯忘借力一震，往后退去，认真地看着对方，问道： “这究竟是什么剑法？” “身法，其名：辞春！” 话音刚落，顾盛酩瞬间爆射而出，灵气翻涌，于他身边形成一头巨鲸虚影，咆哮着冲向对方。 萧唯忘轻笑一声，举起手中天鸣剑，朝前一斩。 “一剑荡八荒！” 轰隆！ 恐怖的雷霆倾泻而出，化作一道紫色的剑气，撞向那个身影。 那人不闪不避，面对如此恐怖的剑招，同样挥出一剑： “江入大荒流！” 轰！！ 蓝色剑气拔地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紫色的雷霆剑气一分为二，顾盛酩也是来到了萧唯忘身前，转身斩出一剑。 “怒涛！卷霜雪！” 萧唯忘见到对方的起手式，猜到对方会用这一剑，但如此近距离，他已经来不及闪避，只得硬碰硬。 “吾身即剑！” 轰轰轰！ 一横一纵两道剑气碰撞，恐怖的爆炸出现，粉碎了那片空间，狂暴的冲击波又将两人都撞飞好远。 两人刚刚落地，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朝对方冲去，顾盛酩眸中一抹灰光闪过，刹那结界瞬间展开。 ——上一次宗门大比的时候，他对萧唯忘使出这一招但没有任何作用，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灰色结界笼罩整个擂台，萧唯忘身处其中，手中天鸣剑散发一阵雷光，他嘴角上扬，眸中雷光闪烁。 “万剑！摧星！” “！！！”顾盛酩脸上有一丝难以置信，刹那结界又失效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无数道恐怖的雷剑已经凝聚成功，迅速朝他轰去。 他一咬牙暴退数米远，然后冲上天穹，调转体内一半的灵气，朝那片浩瀚的雷霆剑海斩出一剑。 “镇海潮生！！” 轰隆隆隆！！ 蓝色的剑气犹如一道巨浪，遮天蔽日地从天而降，将下方的剑海淹没。 不等对方再次出手，顾盛酩调转酒坛之中的灵气，又是一剑斩出。 “兵戈——起！！” 轰轰轰！！ 蓝白色的剑气跟在巨浪后落下，以势不可挡之势斩向萧唯忘，剑气所过之处空间崩塌，威势滔天。 面对这浩瀚的一剑，萧唯忘眼中有一丝好奇——对方的灵气究竟来自何处，竟然如此之多。 更让他疑惑的是，施展这种消耗巨大的招式，对方仍然不需要蓄势，瞬间就能轰出！ 萧唯忘压下心中的疑惑，身边瞬间出现一片雷海，挡住了汹涌澎湃的蓝色海浪，又朝对方一指： “神术：惊蛰！！” 轰隆！ 一道蓝色雷霆没有任何预兆，就这样突兀地落下，顾盛酩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劈了个外焦里嫩。 同样的，萧唯忘也被那一剑兵戈起轰给数米远，胸口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场上轰鸣声渐渐平息，顾盛酩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浑身被电麻了，他放空脑子，认命地躺在擂台上。 “原来这就是被雷劈的感觉啊……” 不等他起身，萧唯忘已经走到身前，收回他体内乱窜的雷霆之力，将他一把拉起，迟疑道： “看你这表情，似乎给你劈爽了？” “没有……只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这种感觉挺新奇的。” 两人都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像在比赛上那样打得天崩地裂，毕竟今日一战只为切磋，不为胜负。 顾盛酩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收起无妄剑，跃下擂台，接着从天而降的赤明：“萧师兄，走吧，请你喝酒。” 萧唯忘犹豫了一下，不自觉舔了舔唇，眼中有些好奇和期待，快步跟了上去。 …… 第166章 血花 顾盛酩带着萧唯忘回到自己的洞府，看到顾盛安还在捡花瓣，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这傻东西真是一根筋。” “……” 顾盛安一脸愁苦，这些落花怎么捡都捡不完，刚刚捡完这边，一转头，那边又落了新的。 他甚至怀疑这是顾盛酩在故意考验他，磨炼他的耐心！ —— 进了院子，赤明一如既往地飞到树上歇息，将自己盘成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 顾盛酩带着萧唯忘坐下，拿出两个瓷碗，又唤出酒坛，熟练地满上。 见到这个铭刻着神秘符文的棕黑色酒坛，萧唯忘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这才是你的……本命灵器吧？” “昂！” “……”，萧唯忘看着满脸骄傲的顾盛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现在的心情。 不过很快，醇厚的酒香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低头嗅了嗅那碗清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尝尝，这酒很温和，不会醉的。” 顾盛酩端起碗，和他碰了一下，便端起碗喝起来，见此，萧唯忘也端起瓷碗，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他小时候偷偷喝过一次，最后给他辣哭了…… 他皱紧眉头，准备承受烈酒的洗礼，但此酒入喉，竟是出乎意料的温润，仅有一丝清苦，伴着竹子的清香，回味偏甘。 他眼前一亮，不自觉又喝了一口，终于真切尝到了此酒的醇厚和温润，只觉一股清流流入腹中，又化作一缕一缕的酒力融入灵气之中。 几口酒下肚，两人的话渐渐多起来，顾盛酩也将自己的疑惑讲了出来：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无视刹那空间的限制的？” 萧唯忘丝毫不意外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他淡然一笑，唤出天鸣剑，剑身上铭刻着雷霆法则的纹路，雷光闪烁，在顾盛酩疑惑的眼神中解释道： “要想对抗法则，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只能依靠法则。” “你那个结界本质上是时间与空间法则的汇合，只要我自身也拥有一道法则，那就能不受限制。” “更何况，你并没有修炼这两道法则，对其理解不够，而我对雷霆法则的理解在你之上。” 听到这，顾盛酩恍然大悟，然后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修仙一道，他要学的知识还很多啊。 两人在院子里喝着酒，聊着彼此修炼时得到的领悟，交流一番后，不由得感慨对方也是个人才啊！ 之后，两人又分享了彼此的剑道心得，虽说可能不适合自己，但也能提供新的思路。 最让顾盛酩没想到是：萧唯忘这家伙越喝越上头，没一会儿就喝得神色恍惚，哪怕这样了，还是意犹未尽地看着他…… 半个时辰后。 萧唯忘的眼神渐渐飘忽，目光呆滞，他眨了眨眼睛，砰一声就趴在石桌上，呼吸渐渐平稳。 顾盛酩还在喝着酒，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放下碗，看着呼吸沉重的俊朗少年，不由得轻啧一声： “这酒量真差，比你弟差多了。” 随后他想到什么，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大拽拽地躺在藤椅上，通过灵枢给某人发了条消息： “你哥在我这喝醉了，带着两百枚灵石过来赎人吧。” 那边过了五分钟才回复，语气激动：“你给他喝酒了？还把他喝醉了！！” “嗯，他自己喝的，我拦都拦不住。” “你确定你是拦不是灌？” “真的，不信你等他醒了问他。” “……”，墨染言断开灵枢，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到萧唯忘会跑去找顾盛酩喝酒，他踏上飞剑朝逍遥峰的方向飞去。 “早知道就跟着一起去了……” —— 五分钟后，墨染言就来到院门外，敲了敲门后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的白衣少年。 “……” 他沉默了一下，看着那个安稳躺在藤椅中的少年，有些尴尬地说道： “师兄，我灵石全部输光了，能不能宽限两天……” 闻言，顾盛酩猛地坐直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最后一局还押萧唯忘赢啊！！” “嗯……” “那可是十三万枚灵石啊！全拿去赌了！你这么败家你敢和萧唯忘说吗？！” “……” 顾盛酩遗憾地揉了揉太阳穴，当时看到对方赢了十多万灵石，还想着捞点外快，现在看来…… “唉……”他叹了口气，无力地瘫倒在藤椅上，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 看着渐渐阴沉的天色，顾盛酩恹恹地摆了摆手，嚷嚷道： “罢了！免了吧！带他走。” 墨染言笑了笑，上前将趴在桌子上的那个毫无意识的少年抱起来，走到门口，他又转头小声说道：“等我哥闭关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喝酒。” 顾盛酩眼睛也不睁的回道：“如果让你哥抓到了，可别说是我教你的。” “嘿嘿……” 看着两人走远，顾盛酩掰了掰手指头，抛开酒量不好的情况，估摸着灌倒一个武元境后期大概需要三斤。 他打了个哈欠，望着消失在阴沉天际边的身影，喃喃道：“这些修仙者真能喝啊……” 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那熟悉的灰色长发和青灰色纹金长袍，顾盛酩眉头一挑，面露喜色。 “师尊，你来了。” 陈导看着少年躺着的藤椅，眯了眯眼，明白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师徒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陈导将一卷地图抛给他，说道： “听闻你要去南州游历，我给你找了一张详尽的南域地图，可别再迷路了，我的路痴徒儿。” “咳……”，顾盛酩接过卷轴，有些不好意思，熟练的转移话题。 “师尊，这些年南州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又或者有什么值得去的秘境？” 陈导摸着长长的胡须，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南州啊，那边最强的宗门是浩阳仙宗，二品宗门，和我云剑宗关系还算不错。” “听闻这几年浩阳仙宗又收了几个妖孽弟子，年龄和你差不多。” “至于秘境，我还真不清楚，几十年没去过南州了，你自己去打听一下吧。” “行。” 陈导转头就看到还在桃树下和那些花瓣对峙的顾盛安，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就让他一直这样？” “管他呢，只要他不惹麻烦，爱怎么折腾都行。” “哈哈哈……”，陈导畅然大笑，转头看向顾盛酩刚想说什么，突然愣住了，笑声戛然而止，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 看到对方怪异的表情，顾盛酩有些疑惑，笑着问了句怎么了？ 而陈导只觉手脚冰凉，呼吸急促，声音都在颤抖： “小酩，你……” 轰隆！ 不等陈导说完，一道惊雷划破了昏沉的天空，照在那个少年脸上…… 一滴血泪划过对方的脸庞，滴落在青色的道袍上，一朵血色桃花缓缓绽开。 顾盛安心有所感，心脏一痛，手中装满桃花瓣的酒坛掉落，滚出去好远好远，桃花瓣撒了满地…… 天，变了。 第167章 狼狈 顾盛酩垂眸看向那朵血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熟悉的心悸涌上心头，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回荡在脑海中。 不等他想太多，树下的顾盛安发出一声闷哼，直接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剧烈的疼痛使少年浑身颤抖。 “酩哥……好疼……” 顾盛酩脸色大变，兀地起身，刚走两步就绊到一颗石子，摔了个踉跄，他不管不顾地爬起身，狼狈不堪地跑到顾盛安身前蹲下。 “小安，哪里不舒服！” 顾盛安身上光芒忽明忽暗，脸色格外苍白，声音中带着哭腔：“胸口，疼，本源……空间，快！” 轰隆！！ 又是一阵闷雷响起，暴雨骤然落下，大地颤抖。 顾盛安的灵体轰然破碎，化作无数流光消失在顾盛酩身前。 顾盛酩心里一空，二话不说就回到本源空间之中，他看着眼前犹如末世的一幕，心脏漏了一拍。 轰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厚重的乌云，阳光全部被阻挡，整个本源空间昏暗无光。 光芒黯淡的顾盛安站在桃树下，神色惊恐，无措地看着那头悲鸣的巨鲸。 天地间唯一的光芒就是那棵繁盛的桃树，此时无数花瓣纷纷落下，落到剧烈震颤的湖面上，似乎想要抚平下方暴动的煞气。 本该湛蓝通透的湖面已经出现无数道裂纹，猩红色的光芒从中透出。 顾盛酩飞身来到桃树下，浑身颤抖，一阵一阵的心悸犹如有人抓着他的心脏，肆意的玩弄。 “究竟发生了什么！” 嗡！ 无妄剑剧烈颤鸣，剑身上的符纹光芒忽明忽暗，似乎想表达什么。 轰隆！ 赤色雷霆划破本源空间的天穹，狂风骤起，血色暴雨落下。 顾盛酩站在血雨中，无措地看着犹如末日的世界，这一幕，似曾相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颤抖，呼吸为之一滞。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酩哥……” 顾盛安担忧地看着对方离开，这种慌乱的神情，他从未在对方脸上见过。 顾盛酩迅速离开本源空间，唤出无妄剑，直接冲上天穹，瞬间消失在暴雨之中，临走前，还不忘给陈导留下一句话： “不要跟着我。” 身后，灰发老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胸闷无比，心如刀绞。 —— 柳暗镇，杏花村。 昏暗的天地间，轰鸣暴雨仿佛天空的咆哮，无尽狂风怒吼，将村口那棵老杏树上的粉白色杏花席卷一空。 一道刺目的雷霆粉碎了无边黑幕，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破空雷声。 轰隆隆！ 借着白光，可以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踉跄而行，仔细一看，此人背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后者一动不动，手臂无力的垂着。 这道身影跌跌撞撞回到院子，遭受暴雨洗礼的地面泥泞无比，她脚下一滑，狠狠摔了一跤。 背后一动不动的男子也滑落在一旁，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生机正在迅速流逝。 过了一会儿，她挣扎着从泥泞的地面上爬起来，颤抖地将对方抱起，一瘸一拐朝屋里走去。 “撑住，老顾，咱到家了啊，一定要撑住！” “曦儿……” “你快别说话！”秦曦哽咽着将浑身是血的顾衡璟放到床上，开始翻箱倒柜寻找疗伤的药。 忽然，秦曦体内一道黑色的魔气炸开，她吐出一口黑血，无力地从柜台上滑落，又颤巍巍地起身，慌张地翻找着疗伤药。 “撑住……老顾，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那么一点伤，你可不能……” 翻着翻着，秦曦动作一顿，她感知到身后那熟悉的气息犹如将熄灭的烛火，忽明忽暗，又愈来愈弱。 她愣愣地转头看去，亲眼看着那人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老顾！！！！” —— 轰隆！ 恐怖的雷霆落到高空中极速飞行的少年身上，后者犹如折翼的飞鸟，从万米高空径直落下。 轰！ 泥泞的大地被砸出一个深坑，其中躺着一个浑身沾满血与泥浆的少年。 他咳出一口滚热的黑血，顾不上体内暴乱的灵气，忍着浑身骨骼破碎的剧痛，颤巍巍地起身，唤出灵剑，再次冲上天穹。 “等我！一定要等我！” 少年身上的浮现一道道金色的符纹，交织在肮脏不堪的身躯上，神秘又恐怖。 轰隆隆隆！ 先是一抹白光在云层中闪烁，照亮了少年暗金色的眼眸，而后沉闷的雷声回荡在天地间，如末日的鸣钟。 顾盛酩从来没有如此明确过家的方向，哪怕天地昏暗，看不见任何景色，他依旧极速朝一个方向飞去。 很快，他看到了熟悉的山脉，在无边黑暗中犹如定格的火焰，一片连着一片。 他再次爆发灵气，加快了速度，身体已经因为承受不住这股灵气裂开，鲜血从中渗出又被暴雨冲刷干净。 终于，他看到了熟悉的那个屋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爆发灵气径直俯冲而下。 轰！ 秦曦似乎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巨响，以为是落雷的声音，没有在意，只是紧紧握着顾衡璟冰冷的手。 “你说说你……老让我一个女子为你哭，丢不丢人啊！” “你倒是聪明，死在我前面，不用交代什么，腿一蹬，说走就走！” “咱家儿子还……” 嘎吱—— 木门猛地被推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站在门口，身后闪过一道雷光，照亮了他脚下的血迹。 秦曦转头望去，看到了那个浑身血气的狼狈少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疑着说道： “盛……盛酩？” “娘，我……回来了。” 顾盛酩自顾自地走到床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高大男子，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和鲜血浸透。 他伸出颤抖的手，碰了碰对方苍白且冰冷的脸，却仿佛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只觉有无数根刺扎在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 秦曦也回过神，费力地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和她一样狼狈的少年，苍白的笑了，一滴泪水从她脸庞滑落。 “我们一家子，还真是狼狈到家了，一个两个脏成这样……” “……” 屋外，是狂风无休无止的咆哮，是暴雨肆意妄为的宣泄，是如同天怒的轰鸣雷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碎一样。 屋内，是少年难以抑制的哭声，伴着妇女的抽泣，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构成命运的悲曲。 第168章 宿命与因果 深夜，顾盛酩终于缓过来了，只是心脏还在隐隐作痛，胸口很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让他喘不过气。 他刚想询问秦曦发生了什么，意外却再次来临…… “呃啊！！” 秦曦身上升起黑色的火焰，这些火焰仿佛在灼烧对方的灵魂，她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嘶吼着。 顾盛酩连忙跑上前检查，却被秦曦一掌拍开，后者眼中闪烁着渗人的红光，眼球往外凸起，身上暴乱的灵气中混合着冰冷的魔气。 片刻后，秦曦又恢复正常，她大口喘着气，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顾盛酩，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把屋里的灯打开。” 顾盛酩张了张嘴，又默默地点了点头，朝一旁的灵灯打入一道灵气，淡黄色的光芒很快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秦曦，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滑落，哑声开口。 “娘，你……” 秦曦打断他的话，憔悴地靠在床边，语速很快：“别废话，我的时间不多了，趁老娘现在还清醒，我把要交代的交代清楚，省的你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处理。” “……” “明天，你带着一坛好酒去找李大爷，请他做管事，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等所有事情办完，所有人回去的时候，你别忘记跪在门口朝四方邻里磕一个响头。” “之后，如果你要离开杏花村，记得给村口的老杏树磕一个……从此，这个地方，你想回来就回，不想回就走得远远的。” “娘……” “别打岔，家里的酒，办完事情后不管剩多少，你全部带走，后院还埋了两坛，省着点喝。” “另外，你衣柜里有一身新衣服，给你买的，想着等你回来能穿，但我看不到了，你要记得带上……咳咳咳！” 秦曦剧烈咳嗽起来，每一下都咳出黑色的血，她不在意地在身上擦了擦，又继续交代后事…… 十几分钟后，秦曦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了，也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哭红眼的少年，她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抬手擦去对方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盛酩，原谅爹娘没能等到你及冠，都没能来得及给你取个字，不过……我相信陈前辈会代我们做这件事的。” 看着眼前的束发少年，秦曦又想起来什么，招呼着顾盛酩在他身前坐下： “差点忘了，还没教过你怎么戴发簪呢，恰好这里有镜子，你快坐下。” 顾盛酩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运转灵气弄干了长发，静静看着镜子里的妇女。 秦曦解开他鱼白色的发带，拿起自己的梳子，有耐心地帮他梳着头发，待梳的差不多了，又拿起一根木簪。 “娘只教一遍，你要认真听好，不然啊……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不会帮对方扎头发，丢咱老顾家的脸。” “首先，从耳朵两边取头发，将其竖起来，竖高一点，但别抓太紧，该留的刘海留一下，这样才好看。” “然后，像我这样，把头发分成上下两束，用下面这束缠好上面这束的底部，缠紧一点，才立得高。” “最后，用簪子穿过掌心这个圈，挑起下面的头发，穿过去……你看，这就成了。” 秦曦看着镜子中眉清目秀的顾盛酩，忍不住笑道： “哎哟，没想到咱家小酩打扮起来，还是个如玉公子呢。” “嗯……” 顾盛酩想让自己笑一笑，结果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哽咽了一下，转头将脸埋在秦曦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秦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满眼不舍地看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突然，一股狂暴的魔气再次从秦曦胸口钻出，瞬间冲入五脏六腑，侵蚀她的神智。 顾盛酩猛地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秦曦艰难开口道： “盛酩，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要再折腾呃呃啊啊啊啊！！” 秦曦双眼再次变得通红，整个人也变得狰狞而恐怖，仿佛一个嗜血魔修，她一把推开顾盛酩，用着最后的理智朝对方嘶吼。 “出去！” “……” “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 顾盛酩缓缓闭上眼，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出房间，静静站在门口，目光呆滞。 身后犹如野兽一般的咆哮，仿佛一把刀子，一遍又一遍的刺入他的心脏。 但这还不是最痛的，因为他知道秦曦接下来会做什么…… 一想到此，顾盛酩就觉得呼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手脚愈发冰凉，甚至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渐渐的，屋里的动静停止了，轰鸣天地间，只剩下少年迷茫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武元境了，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为什么…我总是比灾难来晚一步。” “……”，沉默许久后，顾盛酩抬头看着昏暗的世界，在闪烁的雷光中，这场大雨，渐渐地与上一世重合。 “这一幕，还真是似曾相识呐……” 他两世为人，都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都眼睁睁看着母亲自杀死在身前。 命运仿佛一道枷锁，紧紧扣住这个灵魂不放。 突然，顾盛酩想到了薛楠晨说过的话，上一世对方失去母亲，这一世得到了，但是最后还是会失去。 “……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枷锁，也是所谓的宿命，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就当顾盛酩认为自己已经明悟的时候，识海中的无妄剑轻颤，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纠正了这个错误的想法。 “一个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命运之河中，你这一世所经历的一切，并非所谓的命运，而是……因果。”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浮现在顾盛酩脑海中，看着那道身影，顾盛酩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 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渗出鲜血，肩膀开始不自觉地耸动，身躯剧烈颤抖，幅度越来越大，犹如陷入癫狂。 “呵呵……呵呵哈哈哈！！” 他抬手覆盖在脸上，似乎想要遮住自己恐怖而扭曲的笑容。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一个因果轮回呐！” “呵呵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哈！！！” 这个声音像是在笑，又仿佛在哭，诡异如索命的厉鬼一样，在黑夜中被暴雨和雷鸣声淹没。 突然，他猛地扶住门框，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得天昏地暗，两眼发黑。 待吐的差不多了，顾盛酩站起身，沉默着转身朝屋里走去。 借着淡黄色的灵灯，可以看到少年苍白如雪的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眸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享受你最后几天的生命吧……柳芯。” 第169章 无妄剑 七天后。 挂满白纸的院子中，一身白衣的顾盛酩静静地扫着地，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感觉心里有些空，好像少了什么。 他打理好院子，坐在院子里发呆，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往屋里走去，没几分钟又从屋里出来，绕到后院，折回来坐着。 他就像个失去方向的扑棱蛾子，盲目地四处乱跑，把这处小屋逛了一遍又一遍。 顾盛酩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又该干嘛，或许他就是跪久了想走走路，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想再看看这个家。 虚空之中，一道身影看着脸色平静的少年，只觉心里一阵一阵的痛。 他听到了少年在雨夜中崩溃的嘶吼，目睹了对方在坟前跪了一整天…… 他很想走到对方身旁，给对方一个暖怀，但一想到对方走时说的话，他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低语： “小酩啊，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把自己的悲痛藏起来呢？又何必自己一个人承受……” “为师一直都在啊……” 忽然，顾盛酩黯淡无光的眸中亮起一道光芒，仿佛大脑的重新启动，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时间差不多。 于是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将要带走的全部带走，什么也不留，也什么都不用留…… 少年忙忙碌碌，搬空了小小的酿酒的屋子，又跑到后院挖出那两坛酒，在酒坛中开辟出一个新的空间，用来装这些东西。 之后他又回到屋子里，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从未感到如此清醒过…… 傍晚。 晴了几天的天空再次变得阴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落叶的味道，隐约有风暴来临的征兆。 顾盛酩站在院门前，最后看了眼被自己亲手锁好的大门，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后山走去。 沿着洒满白钱的山路，绕过那片山林，两个崭新的坟包映入眼帘。 他走到两个坟包前，缓缓跪下，重重地磕了两个。 “爹，我要走了，你记得哄一下娘，她不想让我去报仇，现在肯定很生气，但我一定要去。” “娘，你也别怪老爹，谁叫你们两个现在都管不了我了……” 说着，他拿出酒坛给二老坟前的酒碗满上，直起身子，静静看着那两块碑，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滴雨落在他身前，他才缓缓起身，朝村口走去。 ——林间滴酒空垂泪，此后……不见丁宁嘱早归。 …… 踩着夜色，顾盛酩来到村口的老杏树下，拜完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顾盛酩！记得回来看看他们……也看看我们。” 他蓦地回头望去，只见漆黑的夜里，稀稀拉拉的雨中，五个人站在路口，静静看着他，似乎已经在此等了许久。 少年鼻子一酸，朝那几人喊道：“回去吧，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雨下大了！” 说完他就转身大步离去，一身刺眼白衣渐渐融入雨夜之中。 他刚刚走出村口，身后缓缓传来一个沙哑老者的声音，是李老头。 “孩子，往前走，往前看，就不要回头了，你的道……在前面。” 顾盛酩步伐微顿，随后迈开步子，大步朝前走去，没有任何犹豫。 —— 雨势渐大，一身白衣的顾盛酩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手中无妄剑发出微弱的光芒，剑身轻颤。 他垂眸看向无妄剑，轻笑一声，将长剑举到身前，看着洁白的剑身，缓缓开口道： “我早该知道的……无妄，当时，我进入剑墟之中，选择水之剑道的时候，你偷偷帮我拿了另一道法则。” “而我最后看到的那抹白金色，其实就是你拿的因果法则，对吧？” “嗡……” 无妄剑轻轻颤鸣，似乎在回应他，顾盛酩眼中浮现一道白金色的符纹，蔚蓝色的眼眸被染成蓝金色。 他将额头贴到剑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又似在祈求。 “我已经知道对手是谁，她很强，我需要真正的无妄剑才有胜算，所以……现在可以把它给我了吗？”” 无妄剑停止了颤鸣，而后剑身上第三枚符纹陡然亮起，恰好是在顾盛酩眉间的位置。 而后，一道熟悉声音回荡在他识海之中，正是几天前点醒他的那道声音。 “此前你一直没能发挥无妄剑真正的能力，是因为你使用的是水之剑道，而非因果剑道……”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我亦会倾尽所有，带你斩断这段因果！” “吾名：尘！！” 嗡—— 白金色的流光顺着无妄剑，汇入顾盛酩眉间，那道蓝色的剑纹，在这一刻彻底转变为璀璨的白金色。 连带蔚蓝的眼眸，在这一刻也彻底变成暗金色，双眼各自蕴含一道符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同时，他也感知到了冥冥中的指引，当即一步踏出，瞬息数千米！ ——他并没有穿梭空间的能力，但他能更改自己迈出这一步的结果，只要他灵气够多，命够大，甚至能一步从这里走到云剑宗！ 这便是因果，即是常理之道，又能违背常理，只要自身能够承受得住这样做的代价，那就可以做。 …… 柳暗镇一处荒山。 山林间建了一个寨子，人影错落，猩红的火焰在雨中肆意燃烧，那些人围着火狂欢，火光下的影子显得十分狰狞。 “哈哈哈哈！我有幸看到大当家亲自出手，你是没看到啊，直接一爪掏出了那个男人的心脏！！” “然后呢然后呢？” “当家的看那两口子相亲相爱，想着都杀了可惜，就往那个女的身上灌入魔气，等她入魔，就会亲自啃食那个男人的尸体！” “这不是跟螳螂一样？啧啧啧。” “都这么多天了，八成已经吃光了吧哈哈哈哈哈！” “……” 寨子的大宅之中，由骸骨堆积的王座上，一个脸色苍白，嘴唇红艳的女子把玩着一个头颅，在她脚下，是一具无头男尸。 “唉，真是不听话，明明好好服侍本座就能活命，偏要找死。” 柳芯随手将这个头颅捏爆，慵懒地靠在王座上，闭目养神。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不禁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向远空。 不等她想太多，一阵空灵的鲸鸣回荡在天地间，与此同时，一道刺目的剑光拔地而起，将天地一分为二…… 第170章 黑天 贯穿天地的剑光自黑夜中升起，映在无数人眼中，首当其冲的几人甚至没来得及哀嚎，就化作湮粉。 柳芯眉头一皱，朝那道剑气一握，恐怖的魔气凝聚成一只大手，将其挡住。 而后撕破空间来到山门前，看着下方一身孝服的少年，皱紧眉头。 “何人来犯，报上名来！” “……” 顾盛酩没有回话，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上方那个女子，眸中杀意滔天。 “取你性命之人！” 嗡—— 长剑颤鸣，一阵又一阵的灵气犹如潮汐一般自顾盛酩身前扩散，将整个寨子覆盖。 那些炼魂境和武元境的魔修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寒毛乍起，心脏剧烈跳动。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白衣少年手中长剑猛地斩出一道赤色剑气，直指上空的柳芯。 后者迅速一掌拍出，空间层层崩塌，黑红色的魔气混合着空间之力，欲要挡住这一击。 谁料此剑威势过于强悍，竟将巨掌一分为二，瞬间来到柳芯身前，察觉到此剑中诡异的力量，她运转空间之力，消失在原地。 她刚刚落地，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的胸口上出现一道金色的伤口！ 而且这道伤口纵是她如何运转魔气，都不能将其消除！ 不等她从惊讶中走出，漆黑的夜空出现了一道百米长的赤色裂痕。 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血色枫叶，仿佛一场血雨。 ——枫落……血染千山！ 剑意凝聚的枫叶落到被锁定的那些魔修身上，瞬间将其点燃，白金色的火焰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啊！！！” “这是什么火焰！为何……” “呃呃啊啊啊啊！！！” 火光映射中，那些人在肮脏的地上翻滚，挣扎，发出令人心颤的哀嚎，却不见其身体有任何烧伤。 “这就是业火啊……” 顾盛酩把玩着手心一团白金色的火焰，听着那些惨叫声，眼睛不自觉眯起来，嘴角上扬，似乎是在享受。 他看向那个始终脸色凝重的女子，戏谑地开口道： “不记得我了吗？柳大姐” “……” 看到对方还是想不起来，顾盛酩忽然笑了，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我再给你一点提示吧。” “九川镇，黑虎山，人头落地……” 不等他说完，柳芯想起来了，她眼中红光浮现，整个人被黑红色的魔气包裹，声音中带着无边怒意。 “顾盛酩！！” 轰！！！ 大地破碎，暴走的柳芯瞬间贯穿了空间，一掌轰向顾盛酩，然而后者早已不在原地。 轰轰轰轰！！ 空间崩碎，暴雨消失，柳芯这一掌直接将那片空间轰出一个大洞。 在柳芯愤怒的眼神中，顾盛酩淡定地与她擦肩而过，声音很轻，却让柳芯心中一颤。 “别急，等我将你这些兄弟姐妹杀光，再和你慢慢玩。” “你找死！！” 柳芯暴怒的一击，却径直穿过了顾盛酩的身躯，将一个正在承受业火焚身的魔修轰得粉碎。 见此，顾盛酩嗤笑一声，转头看着浑身魔气翻涌的柳芯。 “啧啧啧，你还真是大善人呐，不忍心看你的兄弟受折磨，直接送他上路了。” 轰隆隆！ 又是一道恐怖的攻击落下，顾盛酩依旧不闪不避，毫发无伤地朝一个不知所措地武元境魔修走去。 突然，他身前的一滴雨水中红色乍现，倒映着一个持剑袭来的魔修，那人猩红的双眼，透过水珠的反射，与顾盛酩的目光碰撞。 顾盛酩步伐不止，只是随手挥剑一斩，将那滴水珠一分为二。 随着水珠的破碎，身后向他袭来的魔修轰然倒地，腰身处缓缓浮现一道金色的剑痕，而后化作无数流光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斩灭一切因果，将他的痕迹从世界上彻底抹除，就连其他人对此人的记忆，也随之消失。 随后，顾盛酩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重量从天而降，落到他身上，又迅速被酒坛吞没。 但那一瞬间的力量还是碾碎了数根骨头！ 看着灵海中已经出现裂纹的酒坛，不等顾盛酩想太多，体内灵气瞬间没了一半，而身体也自动离开了刚才所在的地方。 轰隆！！！ 一道雷霆轰然落下，似乎在警告什么，而后一道如同震钟的声音回响在他脑海中： “斩断其生之因果即可，如若再敢湮灭所有因果，天罚！” “……” 顾盛酩长舒一口气，看向那些躲在暗处的魔修，再次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不等他做出动作，周围的空间迅速崩塌，随之而来的，是陷入狂暴的柳芯。 轰轰轰！ 赤红色的大爆炸升起，犹如一枚赤月嵌入大地之中，随后是恐怖的冲击波，将那些被业火燃烧的魔修轰出去好远。 而顾盛酩，则是在那个武元境魔修身前缓缓凝聚，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举到身前，然后转身。 轰！！ 一束诡异的黑色灵火恰好来到顾盛酩身前，又被这个魔修挡下。 看着浑身冒起黑色火焰的邪修，顾盛酩随手将其扔到一旁，朝长发狂舞的柳芯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然后身形又再次融入暴雨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丧心病狂的笑声，回荡在昏沉的天地间。 “呵呵哈哈哈哈，柳芯，这些人可都是你自己杀的，哈哈哈哈哈！！” “口口声声说着要找我，我来到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你有脸面去面对那些死在黑虎山的兄弟吗？” “我记得，被我杀的那个是叫双喜吧，对了，怎么不见那个断臂老头的身影？” “该不会……你觉他是个废物，所以杀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柳芯看着被魔焰吞噬的兄弟，往事历历在目，她浑身颤抖，猛地张开双臂，恐怖的魔气从他身上扩散，形成一个黑色龙卷。 轰隆隆！！ 黑色龙卷连接天地，在漆黑的雨夜中，犹如摇晃的毒蛇，愈来愈大。 猛烈的狂风将周围的大树连根拔起，将刚刚建好的山寨夷为平地，呼啸的狂风中，是柳芯撕心裂肺的嘶吼： “顾盛酩！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而回应他的，只有少年肆无忌惮的狂笑，以及轰鸣的雷霆。 “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悲鸣吧，愤怒吧，亲眼看着自己的亲近之人死在身前的滋味，如何？” 轰隆隆！！！ 第171章 血雨 粗壮的雷霆照亮整个世界，远处，虚空中两道身影静静看着。 “陈师弟，真的不去帮他吗？” 陈导听着天地间少年癫狂的笑声，只觉心里一阵阵的痛，又只能无奈地说道： “这是他自己的道，如果不亲手杀了对方，以他的性子，恐怕……这辈子就废了。” 沉默了一下，这位男子又开口道： “执事堂的人有消息了，那个女人使用的功法，和西州黑炎魔宗的焚心炼魂诀有八成相似。” “她是黑炎魔宗的弟子？” “恐怕不是。” 陈导眼神一凛，最后看了眼远处的战斗，身形缓缓消失在天地间： “师兄，我年纪大了，记忆力不怎么好，私自外传魔功，怎么处理来着？” 身后的男子沉默一下，开口道：“我想宗管司会给顾盛酩一个交代的。” “交代……无非是一些补偿，呵呵，人都死了，这点外物有何意义？” “……” 黑色龙卷散去，一身黑色火焰包裹的柳芯站在高空，看着下方的白衣少年，缓缓抬起手，朝对方一点。 轰！！ 周围颤抖的空间化作一个牢笼，将顾盛酩困在其中，下一秒，一道璀璨的金色剑气从中斩出。 “一剑破空！” 空间牢笼被破开，辉煌剑气去势不减，咆哮着斩向柳芯，但对方只是轻轻一挥，那道剑气就被湮灭。 顾盛酩也不和对方纠缠，他现在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将其他人全部杀光！ 他一步踏出，来到一个混元境魔修身前，灰色结界瞬间出现，然后直接抬手贯穿了动弹不得的对方，猛地拽出其心脏。 再次感受到滚热的鲜血，顾盛酩眸中渐渐浮现一抹血色，迅速消失在暴雨中，每一次出现，都会带走一条生命。 …… 随着灵气的消耗，他也被柳芯轰了好几下，浑身骨骼近乎破碎，身体上浮现璀璨的金色符纹。 看着一个兄弟惨死，柳芯慌了，她不再攻击顾盛酩，而是运转空间之力，想要将那些人送走。 一位破元境魔修竟与一个武元境的少年抢人，说起来也是让人难以置信。 她越是表现得慌乱，顾盛酩越发确信内心的想法，对方很重视这些人的生命，这也将是……最致命的一点！ 他不仅仅要杀了对方，他还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 随着时间流逝，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也很多人想跑，但跑得越快的人，死得越快。 顾盛酩甚至不需要攻击到对方，漫天暴雨折射着这些人的身影，皆是与对方有关的因果。 只需一剑，即可从倒影中溯源而上，将其斩杀！ 至高法则就是这般不讲理，是世间最为锋利的双刃剑。 …… 随着顾盛酩丧心病狂的屠杀，场上只剩下四个人。 他一步踏出，来到一个武元境女子身前，同时，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欲要将其送走。 顾盛酩突然想到什么，他停下攻势，静静看着这个女子消失在眼前，眸中金光璀璨，因果法则迅速运转。 柳芯刚刚松了口气，在心中为那个女子祈祷：“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下一秒，天上突然出现一个空间通道，落下一团碎肉，不偏不倚落到柳芯身前，从其衣物上来看，正是被她送走的女子。 她愣愣地看着这团肉泥，只觉心如刀割，呼吸困难。 而下方顾盛酩还在狂笑，身上血气浓郁，比她更像一个魔修。 “喜欢这个惊喜吗？她可是被空间通道压成这样的，拜你所赐啊。” 忽然，顾盛酩发出一阵闷哼，一只眼睛缓缓流出鲜血，其已经承受不住频繁运转因果法则的负荷。 他体内的灵气也近乎见底，身上全是鲜血，有他的，也有别人的，就算是磅礴大雨也洗不去这一身的血迹。 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愤怒的表情，而是满脸戏谑，玩弄这些人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柳芯的理智。 看着呆滞在原地的柳芯，血衣少年轻笑一声，一瘸一拐朝最后那个炼气境男子走去。 这一幕，与某个画面渐渐重叠——昏暗的天地间，暴雨中，血衣少年孤身一人，身边全是尸体…… 他特意将这个人留到最后，甚至有意保护对方。 来到浑身颤抖的男子身前，顾盛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我还记得你，当时你才炼体境，因此没有受到狼群攻击。” 轰！！ 一道蕴含着柳芯无尽杀意的攻击落到顾盛酩身上，将其轰出去好远，一口血吐出来。 他躺在混合着血水的肮脏水洼中，大口喘着气，血气与雨水混合，落入口中，呛进肺里。 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能感受到体内的剧痛，刺激着神经。 缓过来后，他开始大笑起来，笑声却像是在哭。 “柳芯啊柳芯，我当初就不该放过你，就该把你杀了喂狼，呵哈哈哈哈哈哈！” 柳芯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金色剑痕，完全无法消除，她气息忽高忽低，不只是被对方伤的，更多的是内心的崩溃。 她将炼气境的男子紧紧护在身后，迅速吞噬周围浑浊的血气，欲要恢复一些灵气，然后将此人送走。 但是一想到顾盛酩那诡异的力量，她深知想要这样做根本不可能，要想活命，只能杀了对方。 她紧紧盯着躺倒在水洼中的少年，她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看着动弹不得的顾盛酩，柳芯呼吸急促，她回头和男子说了句什么，便迅速冲到顾盛酩身前，掌心凝聚一团魔气，径直轰去。 轰！！！ “呃啊啊啊！！” 顾盛酩胸口被砸得凹陷下去，一口黑血喷出，他看着双眼通红的柳芯，露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容： “再一次看着自己兄弟全部死去，这种滋味如何？” 轰！！ 柳芯察觉到顾盛酩真的已经无力再战，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手，这一击直接轰碎了对方的手臂。 “我会把你杀了，替我那些兄弟报仇，你全盛时期对我或许有威胁，但你偏偏选择去对付那些弱者！” 谁料顾盛酩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样，仍在猖狂地大笑。 “对了，我还有一样东西没送给你呢，哈哈哈哈！！” “呵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呵哈哈哈哈！！！” 说着，顾盛酩仅剩的左手朝天上一握，眼中血光浮现，几乎掩盖了暗金色的眸色，神色疯狂。 柳芯疑惑地转头看去，她并未感知到任何杀意，对方这是…… 下一刻，她脸色变了，瞳孔地震，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声。 “不！！！！” 第172章 疯狂 只见那些死去之人的尸体被恐怖的引力牵引，全部汇聚在天穹之上。 随着引力越来越强，开始碰撞，挤压，又被粉碎，最后变成一大团鲜血淋漓的血球。 在柳芯的嘶吼声中，那团血球轰然炸开，无数鲜血从天而落，恍若一场来自地狱的血雨。 柳芯无力地跪在地上，任凭那些鲜血落到身上，一身修为，在此刻化作虚无。 ——她本就道心不稳，才会堕入魔道，而在如此剧烈的刺激之下，纵然她是破元境的修为，也承受不住。 “呃啊啊啊啊！！” 她的嘶吼声，甚至盖过了暴雨狂风，回荡在昏暗的世界中，凄厉而崩溃。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她身后，是顾盛酩癫狂的笑声，他做到了，他将一个破元境魔修折磨到道心破碎，沦为废人！ 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 片刻后，顾盛酩缓缓站起身，一瘸一拐跃过低着头哭泣的柳芯，走到那个已经呆滞的男子身前。 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摔在地上，不等对方起身，他手上凝聚一道很薄的剑气。 在男子惊恐的眼神中，那道剑气轻轻划过对方的手背，如针一般的剑气顺着伤口钻到血肉中，疯狂搅动。 “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叫声引起柳芯的注意，她猛地抬头看向正在遭受非人折磨的男子，朝顾盛酩吼道： “顾盛酩！放过他！你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 “顾盛酩！！我求你了！给他一个痛快吧！！” 顾盛酩头也不抬一下，依旧在男子身上割出一个又一个的伤口，神情专注，仿佛在进行什么很精细的工作。 但是因为身下这人的挣扎，割偏了整整五毫米，顾盛酩脸色一沉，眸中血光浮现，骂了句脏话。 随后他又想到什么，鲜血淋漓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灰色结界出现，将两人包裹在其中，这样一来，那个男子就动不了了。 顾盛酩继续自己的切片工作，势必要在对方的手臂上做出鱼鳞的效果。 砰砰砰！ 一阵沉闷的敲击声响起，他转头望去，柳芯正在奋力的敲击着结界的边缘，脸色苍白，神情疯癫。 顾盛酩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伟大工程，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 半个小时后。 柳芯嗓子已经喊哑，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甚至看不到任何光芒，如同行尸走肉。 忽然，灰色结界破碎，过了一秒，一阵怪异的叫声传来，像是来自无尽炼狱的恶鬼。 柳芯愣愣地转头望去，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根本不敢想象这是人能发出的叫声。 只见泥泞肮脏的地上，一个怪异的东西在拼命翻滚，身上还泛着若隐若现的金光，仿佛有虫子在啃噬。 顾盛酩则是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自己的杰作，片刻后，他走到呆滞的柳芯身前，笑着解释道： “久等了，柳大姐，这是给你献上的压轴节目：鱼鳞人彘！” “每一片鳞片都是我精心雕刻出来的，为了保证他的活力，我往每一个伤口中都放入了一点点业火。” “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柳芯缓缓闭上眼，不忍再看，只是沙哑地说道： “你真是个畜生，杀了双喜还不够，还要回来杀我，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顾盛酩走到对方身后，淡定地打出一道灵气，强行让对方睁开双眼，轻声道： “说得像我是个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一样，我原本都不会注意到你，但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什么意思……” 柳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直到看到对方的脸，与某个被她杀了的男人有七分相似。 她脑海中突然炸起一道惊雷，她终于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然后不自禁地发出一阵沙哑难听的笑声： “哈哈哈哈，原来那对夫妻是你至亲！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年你害死我数个兄弟，而我又杀了你父母，我柳芯这辈子无愧死去的兄弟！！” 顾盛酩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看着癫狂的柳芯，反问道：“我害死他们？何来这种说法？” “明明是自己选择的路，凭什么要将死归结于别人！！” 轰！！ 顾盛酩一掌将柳芯扇飞数米远，一步踏出，来到对方身前，一剑插入对方手臂之中。 “我只是不救他们，在你口中怎么就成了我害死的他们！！” “就因为他们是弱者！！所以我不救他们就是我有错了是吗？！！” 每说一句话，顾盛酩就会在对方身上刺出一道伤口，鲜血溅了他满身。 柳芯忍着浑身的剧痛，嘶吼道：“难道不是吗！明明有能力为何见死不救！！”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面对至亲之人死去！还不是和我等鬣狗一样狼狈！！” “……” 顾盛酩浑身颤抖，大口喘着气，血液涌上大脑，只觉对方的话荒谬至极！！ 他缓缓闭上眼，颤抖着说道：“当初……我就该把你杀了！” 白金色的业火陡然升起，落到柳芯身上，后者面目狰狞，露出一抹讥笑，发出嘶哑的笑声： “哼哼哼哈哈哈哈！可是你没有！我活下来了！我带着老唐的尸体从黑虎山走了出来！！” “哼哼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哈！是啊！还要感谢你饶了我一命，不然……我怎么能杀了你的父母呢！”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这就是因果！顾盛酩！！我柳芯以我的性命为交换，咒你永生永世……” “孑然一身，死无全尸！！呵哈哈哈哈！！！” 轰！！ 业火猛地暴涨，将柳芯吞噬殆尽，天地间回荡着对方的笑声，又被暴雨冲淡。 顾盛酩愣愣地站在原地，对方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耳边。 他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在破碎的大地上，黑红色的血水溅了满身，将少年殷红的血衣，染的脏脏不堪。 “呃啊啊啊啊啊啊！！！” 暴雨中，少年仰天长啸，声音凄厉，似在宣泄，又似崩溃。 金色的裂纹蔓延至他脸上，这副仙体已经到达极限，仿佛随时可能崩碎。 腥咸的水珠滑落脸庞，滴在手上，有些温热，顾盛酩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或许是雨滴，又或许是泪。 忽然，心脏剧烈一痛，不等他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后，世界陷入黑暗。 意识消散之际，他只觉得，地上的雨水，很冷很冷…… 第173章 花落 雨还在下个不停，满身肮脏的少年躺在水洼中，似乎是感觉有点冷，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在他身旁缓缓凝聚，那少年满眼心疼，眼眶通红，他俯身抱起对方。 “酩哥，我们回家。” …… 云剑宗。 几人看着下个不停的雨，不由得唉声叹气，想去夜游的心思也没了，陆续回去。 忽然，穆清瑶注意到了什么，她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愣愣地指着路边的桃树。 “桃花，怎么……”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震颤，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 只见，满山遍野的桃花，在这一刻全部凋落，洋洋洒洒，仿佛逍遥峰下了一场桃花雨，绚烂至极。 ——桃花有灵，知种花人的伤悲。 从云剑山回来的沈琰最先察觉到不对，对方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一直杳无音信，灵枢也联系不上。 看着手中凋落的桃花瓣，他二话不说就往自在崖跑，少年孤傲的脸上，难得见到一分惊慌。 “你可千万别出事啊，酒疯子，我还有账没和你算呢！” 几乎是同时，一阵鹿鸣从垂天崖传来，似乎在悲鸣。 端坐在崖边的梦挽弓心有所感，猛地抬头看向某个方向，有一丝难以置信。 随后，一道冰蓝色剑光自灵剑峰激射而来，剑上，是一袭白衣的少女，她刚好在眺望逍遥峰，就见到了这有违天象的一幕。 她记得那人和她炫耀过，说这满山桃花是他种的，当他回来的时候，花会开得很艳…… “顾盛酩，你别吓我，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去南州呢！” 不只是这些弟子，那些长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两个有些愣神。 自在崖。 陈导猛地睁开眼，心中一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棵巨大的桃树，张了张嘴。 无数桃花翩飞落下，拂过老者的脸庞，似在道别，而后迎着蒙蒙细雨，飞向远方。 沈琰来到的时候，就看到站在树下愣神的陈导，他快步走上去，刚想说什么，就被陈导身上狂暴的灵气掀飞。 就在陈导即将失控的时候，忽然又愣住了，蓦地转身望去，远空，一道蓝色流光迅速朝这边飞来。 他抬手一挥，将几人转移到药堂，看着顾盛安怀里气息微弱的少年，心里一阵阵的绞痛。 “师尊，快救救我哥吧，他……呜呜呜呜！” 顾盛安一看到陈导就哭成泪人，但因为抱着顾盛酩，又擦不了眼泪，只能任由泪水滴落。 陈导从他怀里接过顾盛酩，大步走进药堂，对方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口，却又仿佛全是伤口，灵气不受控制的疯狂流失。 他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又被自己压下去，喃喃道： “不会的，这臭小子的心法那么强，道心不可能会出现问题！” 药堂长老看到来人，毫不意外，她也看到了漫山遍野凋落的桃花，甚至有几瓣飞到了这里。 她大步走上前，并指贴着顾盛酩额头，片刻后，脸色有些凝重： “他体内没有任何损伤，灵海也很正常，没有破损的迹象。” “那他的灵气为何一直在流失！” “……”，药堂长老沉默了一下，看着眼前的陈导，开口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陈师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吧。” 陈导呼吸一滞，神情恍惚，语无伦次道：“不会的，他的心法很强，心性很好，怎么可能会……” “道心受损……” 药堂长老看着状态明显不对劲的陈导，眉头一皱，“冷静一点，师兄，他只是道心受损，不是道心破碎。” “你要相信你的弟子，他走的可是…逍遥大道！心性之强远非我等天地大道能比的！” “是……是我失态了。”陈导渐渐松了口气，道了句叨扰之后，便又带着顾盛酩回了自在崖。 但他似乎忘了什么…… 药堂外面，沈琰正在笨拙地哄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顾盛安，哄得头都大了，有一种面对亲戚儿子的无力感，咬牙切齿骂道： “顾盛酩！你怎么养的灵体！怎么这么能哭！” 无奈之下，他只能忍着心痛拿出一枚中品灵石，结果顾盛安理都不理，蹲下来抱着自己： “呜呜呜，我要我哥呜呜呜呜……” “小祖宗啊！你别哭了，到时候别人看到了，传到你哥那我又要被他揍！” 谁料一提到顾盛酩，顾盛安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呜，嗯呜呜呜呜！” “……” 陈导带着顾盛酩回到自在崖，雨恰好停了，他轻轻拂去对方脸上的发丝，叹了口气。 忽然，一道金光闪烁，怀里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看到老者愣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沙哑道： “师尊……我好累。” “累就休息一下，为师一直在。” “嗯……” 顾盛酩缓缓闭上眼，过了几分钟，又轻轻开口道： “师尊，我想闭关……在这里。” “好。” 沉默了几分钟，顾盛酩又轻声说道：“我好像有心魔了。” “修仙一道，心魔人人都会有，无需在意，坚定自己的内心，心魔不过是垫脚石。” “嗯……” 顾盛酩从陈导怀里起身，神色平静地跑到那棵落尽的桃树下，卖力地挖起来，然后埋了一坛最为上等的桃花酿。 他直起身子，呼出一口气，看着那堆湿漉漉的泥土，对已经走到身后的陈导说道： “去年师尊埋了一坛，让我来挖，今年我埋一坛，等我出关的时候，让师尊来挖。” “好，为师等你出关。” 顾盛酩脸上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并无忧伤，有无不舍，他抬头看向逐渐清朗的夜空。 两轮巨大的月辰交相辉映，璀璨的蓝紫色星河一眼望不到尽头，又全部倒映在少年暗金色的眼眸中。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于是转身给了陈导一个拥抱，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轻声道： “我该走了，师尊，等我回来。” “小顾……” 不等陈导再说什么，顾盛酩一步踏出，来到自在崖崖边，盘腿坐下，气息渐渐消散，归于死寂。 陈导感受着怀里尚存的温暖和淡淡的桃花香，忽然释然地笑了。 他慢慢走到对方身后，取出一身狐裘大衣，轻轻给对方盖上，看着有些合身的大衣，不禁感慨道： “哎，不知不觉都长这么大了，当年给你盖的时候，你还那么小一只，现在都快能撑起来了。” “……” 可惜没人回应老者的话，只有混着桃花香的夜风，拂过少年的长发。 陈导静静地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天边泛起一阵鱼肚白，他才回过神，眼中闪烁着一抹水光，颤抖着说道： “为师……等你回来，你也一定……要回来。” 第174章 身后事 旭日自云海下升起，万丈金光穿透雾海，落到一动不动的顾盛酩身上，就像给他镀上一层金。 陈导最后看了眼少年，轻叹一声，身形缓缓融入虚空之中，不见了踪影。 他刚刚走后没多久，多方打听的薛竹涴知道了顾盛酩的消息，她来到自在崖，静静看着那个坐在崖边的少年。 对方的气息已经近乎消散，仿佛即将焚尽的残烛，随时会被风吹灭。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一周前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要死不活的了。 就当薛竹涴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疑惑转头看去，是那个叫沈琰的拽哥，还带着顾盛酩的灵体。 沈琰看了眼薛竹涴，有些意外这人会在这，又收回目光，指着崖边坐着的人，对顾盛安说道： “你哥在那，没死，别再哭了。” “我知道他没死，也不会死在这里，我就是想哭。” “……” 此时的顾盛安已经不哭了，他走到崖边那个少年身边，乖乖地坐下，陪对方看这场壮阔绚烂的日升。 沈琰摇了摇头，没管这个性格古怪的灵体，和一旁走神的薛竹涴打个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崖边一动不动的两人，薛竹涴缓缓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地走下山，消失在只剩残枝败叶的桃树林中。 “我在南州等你，顾盛酩。” …… 顾盛酩的事情如那场桃花雨一样，很快将落满了逍遥峰。 此后人人皆知，自在崖上，有一位走逍遥大道的弟子，他在斩心魔，也在悟道。 如果你去看，运气好了，还能闻到桃花佳酿的清香。 而顾盛安日复一日的游走在山林间，逗一逗灵兽，找一找灵药，其他弟子对他很好，经常带他一起出去玩。 明明是如此充实的日子，顾盛安却感觉心里很空，他常常对着一个方向发呆，那是自在崖的方向。 渐渐地，顾盛安不喜欢出门了，他整天缩在顾盛酩的洞府中，翻看典籍，学习剑法，还会偷偷的喝酒。 他的酒量极差，只需一杯，就能醉的不省人事，趴在石桌上喃喃轻呓。 等他将这些书全部看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感受着内心无法填补的空洞，顾盛安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喜欢的不是这个世界，是有顾盛酩在的世界…… 他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用心地将院子打扫一遍，又把屋子收拾一下，之后便静静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哼着顾盛酩经常哼的小调。 待夕阳的余晖被黑夜吞没后，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天地间，温柔的曲调也被风吹散。 …… 他回到破碎的本源空间之中，踩着蒙蒙细雨，缓缓地朝那棵巨大的桃树走去。 树下，蹲着一个撑伞的桃衣女子，对方正在捡那些被暴雨打落的花瓣。 察觉到来人后，那个女子站起身，看向顾盛安，柔声道： “回来了啊，小安。” “玄姑，怎么就只见你一个，阿尘和渊哥呢？” ——顾盛安口中的玄姑自然便是眼前的女子，全名玄都月，而阿尘是无妄剑的剑灵，渊哥则是那头巨鲸，叫渊回。 玄都月轻笑一声，走上前将一截折断的桃花枝插到顾盛安头上，说道： “阿尘在天上发呆，阿渊还在海里睡觉，现在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小酩的了。” “我哥能行的。” “嗯，他一定能行的。” 顾盛酩走后的两个月来，这些人陆续陆续在本源空间之中现身，和顾盛安一起修复这个破损的世界。 至少目前看来，结果令人欣慰，暴雨变成了细雨，海面上的滔天巨浪也消失了，偶尔掀起小小的波澜。 两人静静看着这个世界，许久之后，顾盛安轻轻地开口道： “我困了，玄姑。” “那就睡吧，有我们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顾盛安点了点头，走到桃树下躺下，在他身旁，那朵淡蓝色的小花光芒渐渐归于黯淡。 玄都月轻笑一声，继续捡着散落的桃花，忽然，深海中传来一阵空灵悠古的鲸鸣，回荡在此方天地。 自此，岁月开始奔腾向前，光阴如梭，一晃而过。 …… 这天，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大雪，飘飘扬扬如天仙撒花，落满了逍遥峰，万物寂静，落叶被皑皑白雪覆盖。 陈导来到自在崖边，静静看着那个背影，随后拿出一支糖葫芦，插在雪地上。 “这是云剑城老默卖的糖葫芦，上次你说很好吃，我给你寻来了。” 他在那站了许久，直到雪落了满身，又开始融化，一抹冰凉刺骨，才回过神，慢慢离去。 愈来愈紧的风雪掩盖了老者脚印，也模糊了老者的身形。 陈导走后，又有一个白衣少女踏雪而来，手中拿着一块杏花糕，提着一坛杏花酿。 她来到少年身后半米的地方，看到了那串沾满碎雪的糖葫芦，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 “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喜欢吃甜的，丢不丢人啊。” 说着，她将那块包的很好的杏花糕轻轻放到糖葫芦旁边，然后解开缠紧坛口的麻绳，揭开封纸，刚想往下倒。 突然，她停下这个动作，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 “这样是不是有点像祭祀死人啊……” 她又默默把坛口封好，轻轻放到对方身后，说道： “知道你好这一口，特意去你们村寻的，够意思吧。” “……” 风雪拂过少女的刘海，一丝秀发不小心落入眼中，她抬手揉了揉，鼻尖有些红，不知是冻的还是什么原因。 看着一动不动的雪人，她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眨了眨微红的眼睛，说道： “我明天就要动身去南州了，等我历练回来，直接吊打你！” 说完白衣少女又离开了，在她背上，那柄冰蓝色的剑鞘在雪中散发着淡淡的寒光，隐约可见云水二字。 …… 就这样，此处寂静的山崖，有人来了，有人离开，不知不觉中，少年身后堆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其中要数酒坛最多，也有人恶趣味的放了几个贡果…… 沈琰来的时候，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拿出留影石记录一下，最后放上一坛好酒，说道： “酒疯子，你这还没死，他们就开始供奉了，还有人说你很灵验，和桃仙姑一样，已经有几对修成正果了。” “我和剑一准备去东州看看，听闻那边有大机缘即将出世。” “啧，你这一闭关，错过了不少机缘啊，等你出关，小爷我一只手就能镇压你！” “走了，你在天之灵记得保佑我和剑一此行发大财，走大运，健健康康不生病！” “……” 此后，这些少年少女在雪夜中道别，前往大世之中，寻找自己的道和机缘，只为四年后，顶峰再见！ 与此同时，半年没有变化的一处空间之中，雨渐渐停了，转而下起了鹅毛飞雪。 飞雪交织成白色大网，掩盖了所有，落入湖面上的巨大赤色裂纹之中，将永不熄灭的猩红火焰吞没。 一身粉桃色长袍的温柔女子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向湖面那些渐渐修复的裂纹，喃喃道： “此劫……终于开始了吗。” 第175章 绝望 玄辰历一五六六年，年初。 去年云剑宗新招了一批弟子，这也是六十多年来，招收得最多的一批，足足有七百多个，就连逍遥峰也来了四十七个新弟子。 他们作为第五十六代的第二批弟子，此时正在准备新生入门大比，决定一鸣惊人。 这天，一个小男生在硕大的逍遥峰迷路了，思来想去，他决定去高处寻找方向，便沿着陌生的山路往上走。 走着走着，他看到了一棵很大的树，观其叶子，和路边那些桃花树一模一样。 抱着好奇，他继续往前走，来到崖顶，垂眸望去，竟能一览众山，顿感心胸开阔，此行不枉。 忽然，崖边一道身影引起他的注意，定眼一看，似乎是一个人，只是已经被白雪覆盖，隐约可见其满头银发。 余夜北愣了一下，以为对方是哪位长老，便朝那道积雪的背影深深一拜，不做言语，径直离去。 回到路口，刚好看到一位高挑少年，他连忙叫住对方。 “刘师兄，这山上住着何人？” 刘昊然转头望去，看清对方是谁后，再结合现在的处境，笑道： “小余，又迷路了？” 余夜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是路痴这件事也是在逍遥峰传开了。 刘昊然拿出一枚红蓝相间的兽核塞给对方，看向自在崖的方向，眼中思绪万千，缓缓开口： “那是自在崖，峰主所在之地。” 闻言，余夜北眼睛睁得很大，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见到峰主了！他就坐在崖边！” 刘昊然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什么，摇了摇头，解释道： “峰主已经回洞府闭关半年之久，你见到的人不是他。” “那是谁？” “他是……”，刘昊然沉默了一下，目光渐渐深远，看着自在崖的方向，仿佛能看到某道身影，缓缓说道： “他是你们的顾师兄，是被称作逍遥小酒神的绝世天骄。” “这么厉害……” —— 虚无缥缈之地，天地昏暗，漫天血雨，数道剑光闪烁其中。 仔细一看，两个少年正在厮杀，他们身上全是血淋淋的伤口，将白衣染成血衣，将黑衣染的发红。 而两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仍在战斗，忽然，那柄赤红色的长剑贯穿了血衣少年的胸口。 它拔出长剑，看着倒在血雨中的少年，大口喘着气，身上猩红的灵气翻涌，肆意狂笑。 “你杀不了我的！顾盛酩！！无论重来多少次……” 不等它说完，周围的场景再次变换，顾盛酩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身前，眸中寒光凛冽。 心魔嗤笑一声，反嘲道： “一次次借着因果回溯，只为逆转自己输了的结局，你比我更像心魔啊！” “你也就只能在无间之地肆意使用因果法则了，就算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赢了我！你也改变不了父母死去的结局！！” “更何况！你也赢不了我！！” 锵！！ 白金色长剑与赤红色长剑碰撞，狂暴的冲击将周围的血雨粉碎。 两人身形交错，剑法如出一辙，但心魔的力量无穷无尽，只要这场血雨不结束，只要黑天一直在，他就不会死！ 这个道理顾盛酩也知道，但是……这长夜太过于漫长，他撑不到天明，也等不到雨停。 有好几次，他都要赢了，却又死在雨停的前一刻，看不到曙光的升起！ 因此，他只能一遍遍的回溯时间，如此一来，就陷入了死循环。 ——他要杀死心魔，就要等到天亮和雨停，但他又撑不到那个时候，死了只能重新再来。 与其说是心魔困住了他，更像是他把自己困在了这个无尽雨夜之中，与心魔一次次的厮杀，永无止境。 但人的精力始终有尽头，他回溯的只是肉身，灵魂的疲惫感只会越来越重。 直到最后，他再也撑不住倒下的时候，这场黑天血夜，将不会迎来曙光…… 铮—— 赤色血光闪过，少年的头颅高高抛起，握着白金色长剑的无头尸体无力倒地。 刺啦！ 少年的被赤色长剑拦腰斩断，又被大卸八块。 轰！！ 恐怖的赤色火焰将白衣少年焚烧殆尽，火焰中，只见少年扭曲的身形…… 终于，在经历了几万场战斗之后，顾盛酩又一次被心魔一剑刺穿心脏，他一口血吐出，无力地倒在血淋淋的大地上。 血雨铺天盖地的落下，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忽然明白了，这漫天血雨，其实都是他自己的血…… 而一旁的心魔还在猖狂的大笑，声音格外刺耳：“怎么？不继续回溯了？累了？” “你就是个废物！明明当初一剑就能杀了那个女人，偏偏留她一条命！现在你满意了吗？” “你父母的死，本就是你一手酿成的，你还有脸来找我！” “顾盛酩，要是我是你，我杀了那个女人之后，我早就以杀谢罪了！” “那个女人该死，你也该死，因为你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 这些声音，都是顾盛酩在一次次回溯中听到的，在这一刻全部灌入脑海中，本就临近崩溃的精神彻底混乱。 他的目光渐渐空洞，瞳孔溃散，随后，犹如着魔一样，自言自语道： “是啊，我害死了我的父母，我是个畜生，确实该死……” “你终于肯承认了哈哈哈哈哈！你们快看啊！他承认了心魔说的话！” “呵哈哈哈哈哈！” “嘎嘎嘎嘎嘎！” 雨夜中，数十万个黑色顾盛酩发出各种各样刺耳难听的笑声，群魔乱舞。 它们都是一次次回溯产生的心魔，在这一刻同时出现，指着地上七窍流血的顾盛酩大笑。 顾盛酩看到那些人，终于明白了一切，难怪这场雨永远不会停；难怪天永远不会亮…… 因为他的血还没有流尽，因为天空被这些心魔彻底遮住了。 他忽然苍白的笑了，在这一刻恍然大悟，但现在已经太晚太晚了。 “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回溯，就如同因果一样，根本不可逆转……” 这一切……都是心魔的计划，对方要在他死之前，最大限度的榨干他的价值，以此壮大自身。 可悲啊……就连那缥缈的希望，都是心魔给他的假象。 “原来，那些小说中所说的心魔，竟是这般……至阴至暗之物。”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眼角滑落一行血泪，与那些血雨彻底融合在一起。 随着意识的消散，顾盛酩只觉暴雨声渐渐远去，那些刺耳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一阵叹气声，回荡在天地间。 第176章 清风托梦 一炷香之前，无间之地的某个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屋子，院中种着一棵树，院墙上钉着几根木条。 天朗气清，和风温柔，院子里，白衣少年正在打扫屋子，屋内传来一道呼喊： “小酩，快洗手来吃饭了！” 闻言，少年抬手擦了擦额头，扔下扫帚迫不及待地往屋里跑。 桌子上，秦曦和顾衡璟频频往顾盛酩碗中夹肉，笑道： “多吃点肉，将来要有你爹这么高。” “好……” ——这里，是无间之地的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柳芯已经被顾盛酩杀死在黑虎山，秦曦和顾衡璟活得很好。 这便是顾盛酩想要的世界，也可以说，是他逃避现实，欺骗自己的世界。 许是动用因果法则的代价，别人的心魔只有一个，但顾盛酩的心魔却有两个。 一个是因，一个是果……一个是过去，一个是未来。 如果他继续逃避现实，那就会一辈子活在这场黄粱大梦之中；如果他被心魔吞噬，那便会死在那场黑天血雨之下。 但是这个地方实在太美好了，好到顾盛酩已经忘了那场血雨，他现在只想在这个地方安安稳稳活下去，陪父母度过余生。 一家人吃饱饭，顾盛酩继续去洗碗，在他身后，秦曦和顾衡璟两人忽然一阵扭曲，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又迅速恢复正常。 “对，就是这样，在这里好好的活着，不用承受痛苦，这里也没有痛苦……” “桀桀桀……” 就当顾盛酩在院子里打扫院子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一敲，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打破，顾盛酩神情一阵恍惚，回过神后，他刚想走上前敲门。 “不能开门！！” “小酩！回来！回到娘身边来！” 身后，是秦曦和顾衡璟惊慌失措的声音，甚至隐约有祈求的语气。 顾盛酩停下想开门的动作，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准开，但他还是选择听父母的话。 就在这时，一道缥缈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温柔如天上的纤凝，轻轻拂过顾盛酩近乎停止跳动的心脏。 “一枝小雪映花红，只换家母展笑容； 墨发青衣游子归，载酒风尘莫言累； 怎奈杏花不是松，黑天血雨照孤终； 但求清风托我梦，填我稚儿……心头空。” 每一个字，那女子都说得铿锵有力，犹如一道道洪钟，震得此方天地震颤不已。 顾盛酩浑身一颤，被掩盖的回忆涌上脑海，他不管身后那两个哀求的身影，径直冲向大门，一把拉开。 “娘！！” 门外，那位女子身着淡黄色的长袍，袍上绣着朵朵杏花，秀发盘拢，一枝银中带红的发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女子身旁，是身形高挑的俊朗男子，身着一袭青灰色云纹长袍，犹如一位得意官郎，只是那略带匪气的神情，让人忍俊不禁。 顾衡璟看着眼前的少年郎，想抬手触碰对方，却又无奈作罢，只能笑着骂道： “臭小子，死了都不让我们放心，还要回来捞你一把。” “咱家老祖宗可把下面的关系都找完了，好说好歹才留你一命。” 秦曦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呼在顾衡璟的后背，“瞎说啥呢。” 而后看向泪眼朦胧的顾盛酩，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柔声道： “小顾，你该回去了，这里不是你的家，你的家……是屹立云巅的云剑宗，是种满桃花的逍遥峰。” “听娘的话，乖，再不回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要……好好的活着。” 不等顾盛酩说什么，一阵清风吹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真的是清风托来的一场梦。 顾盛酩沉默许久，而后长舒一口气，缓缓握紧拳头，恐怖的灵气从他体内一阵一阵地迸发而出，大地颤抖，天地悲鸣。 轰轰轰！！ 少年脸上未落下的泪，被磅礴的灵气瞬间蒸发，烟消云散。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破碎，无数碎石浮起，又被湮灭，狂暴的罡风瞬间撕碎了周围的一切，将这个小小的世界化作虚无！ “呵啊啊啊啊！！！！” 白茫茫的空间之中，陡然升起一轮刺眼的日辰，星辰中心，白衣少年长发乱舞，暗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两道符纹。 随着此方天地对他的束缚彻底崩碎，眉间的白金色法则之纹再次出现。 他看向远处，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世界，犹如牢笼一般，他的目光落到那个被心魔吞噬的血衣少年身上。 看着对方的气息愈来愈弱，他不禁长叹一声，唤出完整的无妄剑，一步踏出。 轰隆！ 随着那声长叹落下，一道刺眼的雷霆划破了漆黑如墨的天幕，粉碎了心魔编织的世界。 为首的心魔难以置信地看着天穹，眼中的情绪，是震撼，又或是恐惧。 随后，一袭白衣的少年在天幕上缓缓凝聚，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无间之地为之一凝，血雨凝固在半空中。 少年手中白金色长剑光芒万丈，眉间的白金色法则之纹熠熠生辉。 尤其是那对暗金色眼眸，在这一刻格外耀眼，震慑着黑暗中的那些扭曲之物。 他看着被无数心魔缠绕的少年，缓缓开口道： “果然是这样吗……” 赤红色的心魔已经感到了源自本源深处的恐惧，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它心中萌生，它愤怒地朝上空的少年嘶吼： “你……究竟是谁？！” “我？” 少年看着下方歇斯底里的心魔，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容。 “我究竟是谁，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这种能让你感到恐惧的压迫感，你觉得我会是谁？” “不可能！顾盛酩已经……” 不等它把话说完，那个已经被心魔吞噬的顾盛酩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白金色光芒，消失得无影无踪。 “……” 在心魔剧烈颤抖的眼神中，顾盛酩缓缓抬起手，浩瀚的灵气在他掌心凝聚，周围停滞的血雨在这一刻逆流而上！ “这场雨，早该停了。” 轰轰轰！！！ 那些血雨全部回到天穹之上，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逆转！ 而后，顾盛酩持剑指向下方那些数不尽的心魔，轻声道：“逐浪剑法第四式……” “浪止……千帆过。” 第177章 花开少年归 随着少年话音落下，天穹之上，出现了数不尽的金色长剑，几乎将整个天空布满，更是照亮了昏暗的世界。 ——既然雨不会停，那我就让它们落不下来！既然天不会明……那我，就创造一片会亮的天！！！ 轰！！！ 无穷无尽的金色长剑犹如一场暴雨，磅礴落下，将整个无间之地淹没。 那些心魔，在这如同天坠的剑雨之下，只能哀嚎，悲鸣，咒骂，带着不甘与愤怒，归于虚无。 为首的那个赤红色心魔眼看局势倾倒，它发出一阵怒吼，迅速凝聚所有的心魔之力，汇成一张狰狞的面孔，朝上面的少年冲去，欲要将其吞下。 在这张近千米之宽的人脸之前，顾盛酩犹如一抹浮尘，渺小至极。 但他的话，却犹如滚滚天雷一般，回荡在天地间。 “尔等蝼蚁，怎敢触吾之逆鳞！” 轰轰轰！！ 他缓缓抬起无妄剑，那无数道金色长剑瞬息之间回到无妄剑之中，剑身金光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 看着越来越近的心魔，顾盛酩眼中光芒耀眼，寒声道： “代价，你有想过吗！！！” 轰轰轰！！！ 无法形容的金色剑气自渺小的少年手中长剑挥出，真正的贯穿了整个天地，自天穹之上，直达地面。 轰隆隆隆—— 凝聚了数万心魔之力的人脸，在这一剑面前，黯然失色，犹如纸糊一般轰然破碎，只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 轰鸣声尚未停息，天上，地下，整个无间之地都在颤抖，从外界来看，这个黑色的巨大牢笼，被一道金色剑气一分为二！ 而后猛地炸开，恐怖的冲击甚至影响到外界，顾盛酩的本源空间剧烈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湖面下冲出来。 …… 落满皑皑白雪的主峰顶端，悠闲煮茶的白衣青衣顿了顿，然后看向逍遥峰的方向，面露欣赏，对着身前空无一人的虚空说道： “整整三年，还是从无间之地走出来了，不容易啊。” 诡异的是，明明没有人，却有一道更为苍老的声音响起，与他交谈。 “我记得小云瀚你当年破心魔的时候，也是在那地方待了三年吧。” “哈哈哈，师伯就不要打趣我了，无间之地哪有那么好走出来。” “幸好老夫当年的心魔比较弱，随手一击就砍死了。” “能不能细说？茶水管够”，云瀚一脸八卦地看向那片虚无，后者爽朗一笑，轻声道： “年少不懂事，为花落而悲，现在回过头来看，呵呵……仍是感触颇深呐。” “……” 无间之地。 顾盛酩看着白茫茫的空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只觉浑身轻松，再无压抑。 就当他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忽有所觉，蓦然回首，只见，世界的边缘，两团淡淡的白光正在消散。 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了两道身影，他们正在朝他挥手，恍惚间，他听到了跨越无数时与空的一道混音。 “再见了，小酩，无需悲伤，无需难过，爹娘会一直看着你。” “往后，每一缕带着桃花香的风，都是娘来看你，树梢摇曳的枝条，是爹在和你打招呼。” “盛酩，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别让他们等太久。” 看着那两团光球消散，顾盛酩忽然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如星光揉碎在他眸中。 他缓缓跪下，朝那个方向磕了三个头，随后潇洒起身，大步离去。 待他身形即将消散的时候，他微微停顿，嘴角上扬，留下一句话，回荡在空洞的无间之地。 “柳芯，我顾盛酩从来不是孤身一人，现在不是，未来……更不会是。” “你的命，什么也不值……” —— 逍遥峰。 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小女孩走在树林阴翳的小径，在他旁边，是落落大方的女子。 那个小女孩指着路边的桃树，开口道：“爹爹，为什么这些桃树不开花？” 杨振天笑了笑，说道： “因为种树的人没有回来，它们要把自己最好看的样子，留给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啊？” 一旁的叶清铃手中变出一朵小花，放到小孩手上，笑着说道。 “一个很厉害的师弟。” “哇！这个师弟竟然种了这么多桃树，真的好厉害！柔柔长大了，也要像师弟一样厉害！” “哈哈，柔柔要叫师叔，不能叫师弟。” “好！” 忽然，柔柔看到树梢有一抹嫣红，兴奋地晃着小腿，说道： “爹爹！我看到了花！” “哪呢？” 杨振天和叶清铃好奇地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树梢已经长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看向自在崖的方向，想起了曾经那个少年的模样。 “振天，他快回来了吧。” “嗯。” 不只是杨振天一家子，也有心细的弟子发现了这点细节，他们纷纷奔走相告，本就热闹的逍遥峰这下更加热闹了。 “听说了吗，三年未开的桃树长花苞了！” “在哪在哪？！” “就在靠近自在崖那边，那棵最先发现的，但其实山顶最大的那棵桃树更多。” “那上面不是不让去吗？说是有师兄在闭关。” “嘘！你小声点！” “走，去看看！” 就这样，这个消息犹如一阵清风，很快传遍了逍遥峰上下，一些知情的师兄师姐心中已经开始期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整个逍遥峰的桃树全部结满了花苞，一朵朵含苞待放，却又迟迟不开。 自在崖上，陈导看着还不肯开的桃花，气得吹胡子瞪眼，在树下走来走去。 “臭小子！老夫都在这站了几天了，还不肯回来。” …… 本源空间之中，持续了三年的雪几天前突然停了，阳光重新洒在大地上，已经掉光的巨大桃树上重新长出花苞。 玄都月感知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盛，她走到那朵迟迟不开的棕色小花旁边，说道： “他快回来了，你再不开，可就给不了他惊喜了。” 在他旁边，是皱着眉的金色短发少年，后者蹲下来戳了戳花苞，闷闷道： “这破酒坛养一个器灵养这么久啊。” 玄都月拍了一下对方的手，笑道：“阿尘，它和你不一样，再加上那场大战，它承担了太多因果，要不是阿渊帮忙吞了一些，可能要重新来了。” “都怪狗屁剑主，要不是他乱来……”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阵欢悦的鲸鸣自深海下传出，随后蔚蓝色的巨鲸冲出水面，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绚烂的光芒中，一缕桃香，随着清凉的海风，落到鼻尖。 花……开了。 几人心有所感，转头望去，一袭白衣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桃树下，此时正看着熟睡的灵体，一金一蓝的异瞳格外好看。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有些懵逼，笑道：“我就出一趟门，回来家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人啊。” “欢迎回来，小酩。”玄都月笑得眉眼弯弯，桃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白衣少年的模样。 “狗屁剑主，认得我不？” “……” 顾盛酩没管这个酷拽拽的剑灵，朝玄都月点了点头，说道：“我先出去一趟，我们稍后再聚。” “好，你师尊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 自在崖。 陈导正在焦急地踱来踱去，忽然，他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去。 那个的少年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是错觉，忽然，一阵桃花香扑鼻而来，他抬头看向那棵桃树。 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随风入耳。 “师尊，我回来了。” 陈导再次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异瞳白发少年站在崖边，正笑着看他，后者看着自己满头白发，又摇了摇头。 一步踏出，满身风尘随风去。 一步踏出，满头白发化青丝。 再一步，一缕清风拂山岗，万千桃树争光芒。 少年自无间之地归来，给此方天地带来一抹春色…… 第178章 相聚 在桃花盛放的山巅，一老一少相拥，无人哭泣，无人说话，就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许久，顾盛酩松开手，看向那棵高大桃树，笑道： “师尊，我的酒呢？” “等着，为师这就去挖。” 说完，陈导大步走到桃树下，拿起一旁的铲子，开始挖起来。 顾盛酩跟在对方后面，静静看着，忽然，他发现了有一处土包上也做了记号，疑惑道： “你还埋其他酒了？” 陈导笑了笑，看向那处记号，解释道：“这些都是你那些好友送的，之前白景来看你，就顺手把那些酒埋了。” “他们哪来的酒？” “一些人用贡献值换，一些则是下山寻的。” “倒是有心了……” 很快，陈导挖出那坛桃花酿，将其弄干净后，带着顾盛酩来到历经几载岁月的石桌前，抬手一挥，石桌又干干净净了。 两人各自坐下，陈导开始酌酒，用的碗，还是印有杏花图案的瓷碗，见到这两个碗，顾盛酩顿时笑了出来。 “我就说难怪有两个碗找不到了，合着跑你这来了。” “嘿，口说无凭的，你叫它们一声，看他们答不答应。” “……”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端起碗，与陈导轻轻一碰，浅抿一口，随后露出享受的表情。 “嗯~九九成，稀罕物！” “你……” 陈导早已习惯偶尔会胡言乱语的顾盛酩，这也是对方的性子使然，很少有正常的时候，嗯……可能这就是正常的时候吧。 两人又喝了许久，顾盛酩看向山下正在迅速绽放的桃花，笑道： “其他人呢，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早就去各大州闯荡去了，两年前还收到消息，说沈琰和李剑一那俩货把东州一个三阶秘境炸了，人也失踪了。” “……” “而孙大雷被一头妖皇瞧上了，说是要娶他为夫，去年还带托人来我云剑宗说媒，还说什么非他不娶。” “最后呢？” “我们表示成亲这个事嘛，要你情我愿，不然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好说好歹，才给人送回去。” 说到这，陈导又喝两口酒润润嗓子，在顾盛酩八卦的眼神中继续说道： “要我说，那妖皇条件也不错啊，才三百岁不到，幻化的人形也落落大方，本体更是一头先天生灵，将来成就不小，不会拖后腿。” “而且，那妖皇给的聘礼是真有诚意啊，两件地阶法器，一门仙术。” 陈导又喝了口酒，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顾盛酩，打趣道： “嘿，你啥时候也给为师找一个徒媳呢，你也老大不小了，都十九岁的人了。” 顾盛酩连连摆手拒绝，然后突然想起什么，震惊地开口道： “几岁？！！” “十九。” “不是……这就三年啦！！” “不然呢？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还像是十六岁的小屁孩吗？” “……” 顾盛酩连忙运转灵识看了眼自己的容貌，果然，比起当时那副稚气未脱的样子，现在成熟了许多，脸也长开了。 他连忙喝两口酒压压惊，一个不妙的想法在他心里浮现，看着表情反复变换的少年，陈导问道： “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在想，我要怎么才能快速突破境界，追上他们。” “啧，对自己不自信了？” “嗯，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整整三年，我境界毫无增长，这样一来，那些家伙肯定会占着修为高，狠狠揍我。” ——尤其是薛竹涴和沈琰！这俩狗东西睚眦必报！ 陈导笑了笑，这种情况在他看来已经是一定会发生的了，尤其是沈琰和孙大雷，这两货肯定必定会找顾盛酩切磋一番。 不过……他并不认为顾盛酩会输，对方的境界就连他都看不透，这也不是对方有意的藏锋。 这是一种势，一种独属于逍遥大道的势，就像一片海，只要它不掀起海浪，就无人知道究竟有多深。 看着眼前的异瞳少年，陈导意味深长地缓缓开口：“你这眼睛又发生啥了？一天天的变色，咋滴，到后面你还要把头发染成绿的啊？” “……” 顾盛酩愣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也没办法啊，正常状态下就是这样。” 听到这话，陈导好奇地摸着下巴，匪夷所思地说道： “原本是蓝色我能理解，水之剑道的映象嘛，而你是水火双灵根，就算整个一红一蓝我也能理解。” “但这个暗金色又是啥情况？你还有金灵根啊？” 看着老者疑惑的表情，顾盛酩又嘚瑟起来了，炫耀道： “哼哼，这可是因果剑道。” “哈？什么因……因果剑道！！”陈导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而后声音突然大起来，给顾盛酩吓了一跳，碗里的酒都洒了一半。 陈导消化了一下这个惊天消息，然后开始狂笑，笑声回荡在山巅，惊起无数飞鸟。 “哈哈哈，想不到我陈导有生之年也能收到一个被至高剑道眷属的弟子，快哉！快哉啊！！” “……” 半个小时后，酒喝完了，陈导看了眼山下那些翘首以盼的弟子，缓缓开口道： “聊的差不多了，为师要继续闭关，你也该下山了，那些师兄弟早就等不及了。” “嗯，师尊，弟子这一去，就是两年之期了，到时候……” “什么两年？明年你及冠之时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为师给你取字，顺便给你把道号定了。” “哦……”，顾盛酩忘了这个世界还有取字这一习俗，应了下来，起身朝陈导一拜，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走到那棵大桃树下时，身后传来一阵气势磅礴的轰鸣声，他转头望去，只见陈导一剑将下方的无尽云海一分为二，然后飞了下去。 “……闭关而已，搞这么燃干嘛？” 顾盛酩收回目光，整理一下衣服，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 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身青衣的白景，后者估计刚刚打完架，脸上还有一道伤口，此时正在朝他招手。 “师弟！看我看我！！” 瞧对方那蠢样，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步踏出，来到对方身前，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比划一下。 “师兄，我快和你一样高了。” “……我还会长！”一米七二的白景当即破防，愤愤地回道。 “嗯~二十八岁，还会长。” “……” 那些朝气蓬勃的少年，看着眼前的师兄，只觉得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似桃花，似春风。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谁先开头朝顾盛酩拱了拱手，随后众人齐齐朝这位师兄拱了拱手： “师兄，欢迎回来！” 他们或许不认识对方，但他们知道这位师兄很强，是擂台榜第二名，也知道这漫山遍野的桃花，都是这位师兄种的。 顾盛酩轻笑一声，转而看向这些少年，一个他都不认识，想来是新招收的第二批弟子，缓缓开口道： “第一次见面，师兄没什么送的，就送你们一场桃花吧。” 说罢，他掌心凝聚一片桃花瓣，然后轻轻抛出。 这片桃花瓣飘飘忽忽，随风拂过一棵棵桃树，仿佛在告诉这些桃花，那个人……回来了。 满山遍野的桃花，在这一刻，终于等到了种花人回来，这才将自己最艳丽的模样展现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逍遥峰就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粉色海洋，就连阳光都染上一抹嫣红，似乎风都是桃花的颜色。 浓浓的桃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若是猛吸一口，定会头脑发昏，仿佛喝了酒一样。 那些师弟师妹欢呼着冲到桃花林之中，疯狂拿出留影石记录这盛世桃花。 看着他们跑远，顾盛酩笑了笑，和那些师兄师姐打过招呼后，缓缓朝天字区走去。 带着桃花香的春风，拂过他的长发，钻进他的袖口之中。 ——他自山巅来，带着一场桃花而来；又归于林中，带着满袖的花香与清风。 第179章 心境 顾盛酩回到自己的洞府，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不由得感慨岁月的流逝，总是如此之快。 他刚刚蹲下来准备拔草，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前，瞬间扑了上来，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由于这具灵体尚未重塑，依旧还是三年前的模样，那人在他怀里猛地吸了一鼻子，只觉被这股桃花香熏晕乎乎的，闷声闷气地开口道： “酩哥，你终于回来了。” “嗯，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小安。” “很好，大家对我都很好。” “很抱歉，当年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和你道别，就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没事……” 顾盛安抬起头，看着眼前变化很大的顾盛酩，愣了一下，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当即不满地开口道： “快！快重新弄一具灵体！” 顾盛酩眉头一挑，打趣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然你一天到晚顶着我的脸……” “顾扒皮！你又开始了是吧！” 看着恶狠狠地少年，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抬起手，灵气迸发，落入那具灵体之中。 一阵光芒闪过，一个和顾盛酩一模一样的灵体出现在身前，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棕色的。 顾盛安适应了一下这副身体，然后兴奋地在院子里狂奔，不等他兴奋太久，顾盛酩就给他泼了盆凉水： “把院子里的草拔一下，再把地扫了，我回屋里收拾。” “……呵！真是顾扒皮！”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自远空传来，一道赤色身影在天际浮现。 顾盛酩脚步一顿，转身抬头望去，对方那双翼展十米的火红色羽翼在阳光下反射着绚烂的光芒。 看到院子里那两道身影，赤明猛地一个加速，朝地面俯冲而去。 轰！！！ 巨龙落到院子中，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它张开双翼，仰头长啸，声震四方，磅礴的龙威直接吓死了墙角的一对正在秀恩爱的蜥蜴夫妇。 庞大龙躯掀起的狂风吹得顾盛酩衣袍猎猎作响，他看着眼前这头威武霸气的赤色巨龙，眼中光芒闪烁。 ——这真的是，太帅了！！ 没有哪个少年能拒绝龙的诱惑，毕竟这种生来就带着传奇色彩的生物，有着令人难以抵抗的魅力！ 不等他说什么，赤明已经将身形缩小至一米，迅速朝他飞来，兴奋地绕着他打转。 “我进入少年期了！” “嗯，看出来了，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我被灵兽峰的长老捡回去养了，但我太能吃了，他们就把我扔给了一位师兄，我俩在云剑山待了两年。” “每天都吃那些能量丰富的妖兽肉，一年前我就进入了少年期，然后睡了一整年。” 感受着对方武元境前期的修为，顾盛酩啧啧称奇，猜测道： “所以，赤翎古龙的少年期相当于中三天之境吗？” “嗯，成年期就是上三天之境，这也是赤翎古龙一族的极限，是来自血脉的限制，除非……有高等龙族愿意为我淬炼血脉。” 顾盛酩看着自觉落到他肩膀上的赤明，摸了摸对方尾巴尖的赤翎，笑着问道：“话说回来，你是哪一等？” “中等龙族，还是排名靠前的那一档！” “行，等以后我给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头高等龙族，到时候让它帮你。” “哪有那么简单……”，赤明小声的嘀咕着，他知道这种可能很小，就算找到了高等龙族，对方也不可能为他淬炼血脉。 就这样，一人一灵一龙的组合再次齐了，他们在院子里分工合作，很快就将荒废的院子打扫得有模有样。 之后，顾盛酩搬出那把藤椅，躺在上面，喝着酒，看着日落，身心舒畅。 虽说只住一晚上，但是总归要打扫的，毕竟…这里是他的家，只有人养家，家才会养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至此，他才终于放松下来，看着日暮西山，山鸟归林，却不觉得凄凉，不由得感慨道： “这才是真正的心有天地啊！” 数年前，他在山中得一片桃花，心法踏入第一层，外自在：以物盛而喜，以物衰而悲，是为顺应天地，毫不遮掩。 ——由外物及内心。 如今历经黑天血夜，更是在无间之地走了一遭，心法也迈入第二层，我自在：物之悲喜非吾之，是为顺从自己，不受外物干扰。 这一层心境并非无情，也不是无感，而是真正的我心自成天地，其中亦有四季，外物的春秋欢愁，并不能影响我心中的四季。 简单来说，若我心情好，就是看到花败花残我也觉得它很美：若我心情不好，纵是骄阳万里我也只觉刺眼。 这便是……由内心及外物。 渐渐的，顾盛酩困意涌上来，他缓缓闭上眼，呼吸变缓变轻，逐渐均匀。 与此同时，他来到本源空间之中，就看到那个女子和金发的小剑灵围着什么东西，那头巨鲸也浮出水面，默默吃瓜。 察觉到来人后，玄都月转头望去，朝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主动介绍道： “还没来得及和你介绍一下，我叫玄都月，是这棵桃树的树灵。” “我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你的存在，但又无法证实。” 玄都月笑了笑，没说什么，之前她尚未凝聚形体，自然无法现身。 顾盛酩来到两人身边，低头看去，是那朵迟迟不开的棕色小花，此时花苞流光溢彩，正在微微颤动。 他好奇地想要伸手碰一下，结果挨了玄都月一巴掌，连忙收回手。 “你呀你，和你的剑灵一副德行，小安也是！你们几个这手欠的毛病该改改了！ “……” 一旁的尘还在憋笑，嘴角压都压不住，顾盛酩二话不说就给对方脑袋来了一下。 “你第一次露脸的时候，不是挺高冷的吗？怎么也是个逗比？” “我是你的剑！你自己养的剑！我性格肯定随你啊” 闻言，顾盛酩眉头一挑，“还有这种说法……那这酒坛的器灵，该不会也是……” 不等他说完，一阵棕色光芒闪过，一个棕发黑衣的小男生缓缓凝聚在众人身前，脸有些圆。 他缓缓睁开眼，结果猝不及防看到这么多人，吓得往后一跳，“唉呀妈呀！” “……” “……” “……” 很好，顾盛酩悬着的心彻底死了，他缓缓闭上眼，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带孩子。 先是顾盛安被养成哭包逆子，现在又多了两个，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眼前的女子和那头巨鲸。 然而不等他松口气，那头巨鲸猛地一拍海面，高大的浪花将岸上的顾盛酩和器灵淋成落汤鸡。 玄都月早有预料，在巨鲸拍手的那一秒回到桃树上坐着，此时正笑得很开心。 尘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次有经验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原地。 因此，受害人只有不知情的顾盛酩和刚刚诞生的器灵，一大一小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顾盛酩烘干身上的水，看了看海面上那头巨鲸，对方发出愉悦的鲸鸣，其中的意思是： “呀呼！欢迎仪式！！” “……” 第180章 从天而降 顾盛酩长舒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向那个器灵，问道： “你有名字吗？” “没有。” “让我想想……顾辞云怎么样？” 器灵念了几声，摇了摇头，“不好听，我要两个字的！” “那就叫顾辞！” “为什么？” 顾盛酩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外走，“你管我，我乐意，就这么定了。” “哦……” 刚要离开本源空间，顾盛酩又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剑灵，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说道： “你，以后全名叫顾尘，只叫一个字怪怪的。” “啊？” 不等他提出什么异议，顾盛酩已经离开了本源空间，留下顾辞和顾尘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是取名废这事，他自己知道吗？” 顾尘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外面走去：“知足吧，至少没叫你顾酒坛。顾尘……顾尘，好像还行哎！” 顾辞也是默念了几下自己的名字，觉得还能接受，没怎么在意，连忙跟上顾尘。 “你要去哪？” “外界。” “带我一个！！” 看着那俩小孩离开，玄都月轻笑一声，看向一旁的巨鲸，开口道： “渊回啊，还好咱俩当初聪明，自己给自己编了个名字，不然……哈哈哈哈。” 巨鲸轻鸣一声，表示赞同，轻轻拍着海面，又沉入深海之中。 —— 翌日，顾盛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小孩正蹲在墙角玩蚂蚁。 一人棕发，一人金发，前者肤色偏黄，体格更大一点，后者白白净净的，有些瘦小。 在两人身边，是一身白衣的顾盛安，后者怀里抱着赤明，正静静看着那俩小孩。 顾盛酩轻啧一声，自言自语道： “我真是自讨罪受啊，年纪轻轻就要带四个娃，还都不是人，三个灵体，一头龙，唉……” 他从藤椅上起身，在院子里打了一套体术，活动一下筋骨，之后他把藤椅收起来，转身把房门锁上。 而顾尘和顾辞玩够了又回到本源空间之中——他们还是新生的灵体，没有一点战斗能力。 顾盛酩关好门，在顾盛安和赤明期待的眼神中，掏出酒坛，嘴角上扬，看了眼阳光明媚的天色，缓缓开口道： “走吧，咱仨该动身前往南州了。” “芜湖！！” “顾盛酩！快来骑我！”最后这声是赤明嚎的，他眼中光芒万丈，一脸兴奋。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虽然他也很心动，但这恐怕不太好吧。 赤明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身躯暴涨至十数米，又低下头，轻轻蹭了蹭顾盛酩，解释道： “没事的，你和我签订了龙之契约，我们就是挚友的关系。” “挚友之间是平等的，就像我平时经常趴在你身上一样，快上来！带你体验一下龙族的飞行速度！” “这样吗……”，顾盛酩抬手放到对的额头上，轻轻抚摸，赤色的鳞片很暖，其中仿佛有火焰在流动。 —— 昂！！！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陡然响起，山林为之震颤，惊起无数飞禽，众人疑惑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头赤色巨龙从山林中冲上天际，掀起无数落叶，然后猛地一扇羽翼，化作一道流光直上天穹！ 在其背上，是发型被吹乱的两个白衣少年，他们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发出一声呼啸： “呀呼！！！” 巨龙看着背上两个人灿烂的笑容，眼中光芒闪烁，双翅一振，瞬间飞向南方。 轰！！ 巨龙贴地飞过，带起的恐怖气流掀起一阵狂风，卷飞无数花瓣和落叶，又洋洋洒洒落了漫天。 风沙迷乱，等众人睁开眼，那道赤色身影已经消失在天际。 “我靠靠靠！！我记得那是顾师弟养的龙吧！这么帅的吗！” “别想了，你没那运气。” “等我突破地元境！我要去沧溟龙域找一头更帅的！” “……” 顾盛酩此行不准备再去凡间，而是去往那些荒山野岭，专挑有争斗的地方，此外，还有几个地方吸引着这位少年。 秘境、遗迹、拍卖行、黑市……以及那些凶狠禁地！ 他看着下方陌生的景色，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拍了拍身下的赤明，后者心领神会，猛地一个加速，朝前飞去。 “浩瀚大世，我顾盛酩来了！” —— 南域，无名荒山。 一帮人正在混战，地上躺着十多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还活着的六人中，武元境两人，混元境四人。 在他们前面，是一株散发着紫光的药草，昭示着其五阶灵药的品质。 混元境二重的青年一掌轰飞一个老头，转身就冲向那株寒云草，但他刚走一步，一个大阵陡然升起。 轰！！ 青年从爆炸中飞出，一个后翻踉跄落地，而后一口血吐出，看着暗处躲着的那个女子，眼神阴鸷。 “你们几个当真要夺我救命之物！” “怎么？你先发现就是你的？世上哪有这样的规矩，你当这是宗门呢！”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冲着那株寒云草来的，观其架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枫澄大口喘着气，紧紧盯着那株寒云草，眼中的渴望毫不掩饰，同时，更有一丝坚定。 他长舒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断剑，再次冲了上去。 但是那五人配合默契，有阵法师，弓箭手，还有体修，剑修，法修！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小团队！ 见到他还是不肯放弃，为首的老者做了个手势，示意一旁的女子继续布阵。 几个回合下来，枫澄身上出现了许多伤口，鲜血从中渗出，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他艰难从地上起身，看着那五个人，开始害怕了，握剑的手轻轻颤抖，如他的声音一样： “灵药给你们，放我走。” “呵呵，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道友今天恐怕走不了了” “……”，枫澄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认命地闭上眼，一行清泪突然从脸上滑落，似乎是放不下什么。 “动手，送这位道友升天，下手利索一点，给他个痛快！” 老者朝一旁的剑修男子开口，后者看向枫澄，眼中带着一丝敬佩和惋惜。 他刚刚迈出一步，没来得及出手，高空就传来一阵龙啸，然后一道声音自天穹落下： “天降正义！芜湖！” 第181章 南州城 轰！！ 几人疑惑抬头望去，然后瞳孔一缩，那竟是一头赤色巨龙，在巨龙身上站着两个很像的白衣少年。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白衣少年就出现在他们身前，这种手段！莫非是破元境！ 再加上看不透此人的境界，他们连忙停下手，恭敬朝对方一拜。 “不知前辈有何请教？！” “指教什么？”顾盛酩似笑非笑地看着老者，他在天上看了老半天，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这个男子一直在守着这株灵药，怎料这批人突然杀出，叫喊着发财享乐就要和枫澄拼死拼活。 看到最后，他也是佩服这个男子的毅力，独自一人面对二十多个人，这份勇气可不一般。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也想要这株寒云草，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至于救不救这个男子，那就看对方的表现了…… 如果对方是个好人，那他救了就是赚了，如果对方不讲道理，那他就送对方上路！ 至于眼前的这帮人，还用说吗，现在的无妄剑之下，只会有一种人！ ——死人，才不会带来威胁！ 铮！ 没有任何犹豫和废话，长剑出鞘，眼前的五个人甚至来不及挣扎和反抗，本就消耗巨大的他们，如何能挡这这一剑！ 只能带着惊恐与不甘，缓缓瘫软在地，生机荡然无存。 而后，顾盛酩转身持剑指向目瞪口呆地枫澄，寒声道： “说吧，你选择死还是活？” “……” 枫澄松了口气，迅速开口道：“这株寒云草前辈拿去便是，只求放我一命！” “我为何要饶你一命？” 男子苍白一笑，脸上的泪痕映照着刺眼的阳光，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坦坦荡荡地说道： “家中病危的老母和幼妹，还要我养，这个理由够吗？” “那你不好好照顾他们，还跑来这荒郊野外找你的机缘，够孝顺啊。” 听着少年语气中的反讽，男子并不愤怒，而是解释道：“这不仅是我的机缘，更是救命之物。” “卖钱？” “正是。” 顾盛酩并不怀疑对方的话，如果只是为了私利，以修仙者惜命的尿性，不至于为了这株灵药拼死拼活，早就跑了。 ——天地之大，还会遇到其他的灵药，没必要死磕。 他收起无妄剑，朝对方扔去一个纳灵袋，在对的惊愕的目光中开口道：“四十枚中品灵石，够吗？” 谁料那男子竟然不要，而是起身朝顾盛酩拱手作揖，一脸严肃认真。 “晚辈能活命已是万幸，怎敢再要前辈的钱财！” 顾盛酩眉头一挑，不由得再高看此人几分，但也仅仅几分，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你现在拒绝我的钱，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有想过家里的人吗？” “……” “你就当这些人是你杀的，这寒云草是我买的，有问题吗？傻大个儿，能不能有点脑子啊？” 枫澄顿了顿，俯身捡起地上的纳灵袋，再次朝顾盛酩拱了拱手。 “受教了！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 “你到底走不走？” “……” 看着那道身影迅速消失在天际，顾盛酩将又拔出来的无妄剑收回去，骂骂咧咧地开始摸尸。 而顾盛安从天而降，跑到一旁挖出那株一百年左右的寒云草，装入一个玉匣之中，赤明则是负责环顾四周有没有别人看见。 片刻后，顾盛酩看着储物戒中多出来的五万多枚灵石，顿感心情愉悦，不自觉地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地打了个响指。 哒！ 金色的火焰点燃这遍地尸骸，几息之间就将其焚烧殆尽，真正意义上的什么也不留，而且地上也看不到燃烧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的顾盛酩感觉更愉悦了，不禁发出桀桀桀的笑声：“这业火用来毁尸灭迹简直完美！” 发了一下疯，他和顾盛安飞回赤明身上，径直朝南州城飞去——只有大城，才有更多的消息！ 轰！ 巨龙扶摇直上，直接撞破了云层，在万米高空之上腾飞，凛冽的飓风吹得顾盛酩长发乱舞。 他还从来没试过飞这么高，兴奋地看着云层下方渺小的山河，渐渐地看得有些呆。 忽然，灵枢内传来一道消息，是多年未见的薛竹涴。 “听逍遥峰的师姐说你醒了？” “嗯，我已经到南州了，正在赶往南州城，你人呢？” “我在西州。” “啧，薛师姐，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吧，不是说好的在南州等我？” 薛竹涴冷笑一声，愤愤道：“呵呵，你当我想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被一头妖皇追杀了几万里，一路从南州跑到西州。” “得亏是我御剑够快，换做你这个倒数第三，早就成妖兽大便了。” “……” 这话顾盛酩就不爱听了，怎么还拉踩呢！ 两人聊了一阵闲话，他也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会被追杀了。 这大姐去把那头妖皇养着的一株六阶灵草给偷了，而且那株灵草还是有助于突破境界的地元草。 更重要的是，那头妖皇已经是暮年，再不突破就真的要去见老祖宗了，薛竹涴此举不异于直接杀了对方，也难怪会被追杀数万里。 …… 聊着聊着，顾盛酩到了南州城上方，他断开灵枢的连接，拍了拍赤明，后者心领神会，瞬间缩小了身形。 而后，顾盛酩带着顾盛安迅速落下，来到繁华的街道上，一眼望去，几十米高的楼阁一座接一座，小型飞舟穿梭其中，宽广的天桥交织纵横！ 十米宽的街道两侧，种植的绿化树都在吐纳灵气，竟是二阶灵植蕴灵树！ 街上人山人海，多数是炼魂境，武元境混元境也不在少数，基本上见到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武器。 两边的店铺数不胜数，各行各业都有：贩卖丹药灵器、赌石、淘宝、锻器、炼丹，甚至还有卖灵兽的。 “专业锻刀两百年，你出材料我出力！不满意包退材料费！” “有偿炼丹！有偿炼丹！三阶丹药成丹率百分百！四阶丹药成丹率百分之九十！五阶丹药请移步！” “卖报卖报！南州修仙日报！” “帅哥！进来玩啊~” ——这，才是真正的修仙大世！ 顾盛酩呼吸有些沉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长舒一口气： “这就是一州主城的风光吗，果真是那些小郡比不了的繁华，也不知道中州城什么样……” 随后他找了一位路人问路，得知了拍卖行的位置，光是问路就花了十枚灵石！ 很快，三人来到一处华丽高楼前，古铜色的门口摆着两尊叼金古兽石像，足足有三米高，看起来十分气派。 门匾上“沧溟拍卖行”五个大字气势磅礴，灵光流转，门的两边，就连侍卫都是武元境中期的修为！ 顾盛酩正了正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有几分人模狗样，轻咳一声，带着顾盛安和赤明缓缓走了进去。 “沧溟拍卖行欢迎您！” 第182章 拍卖 顾盛酩一行人进入拍卖行，正好奇的四处打量，这时，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黑袍女子走上前，微微欠身，说道： “不知道友是参加拍卖呢，还是委托拍卖？” “一百年的寒云草可以帮我拍卖吗？” “自是可以，还请随我移步这边。” 于是顾盛酩跟着对方来到一处大厅，一眼望去，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佣兵团、镖局、散修。 有人一看就知道是凶神恶煞之辈，有人一看就是初入江湖的小白。 比如此时正在墙角咽口水的少女，对方警惕地看着四周，似乎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顾盛酩收回目光，跟着带路的女子来到一个青年之前，那人面容如玉，满身药草的清香，见到来人露出一个儒雅笑容，开口道： “小友可是要鉴定药草？” 顾盛酩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那个装有寒云草的玉匣，放到柜台上。 只见男子抬手拂过玉匣表面，一阵青光闪过后，心里有了答案，他将玉匣往前推了推，示意顾盛酩收回，说道： “一百三十六年寒云草，药力保留九点九成，出土不足一日，上乘，起拍价四十五万下品灵石。” “有劳了。” 见顾盛酩收好玉匣，一旁等候的黑袍女子笑了笑，问道：“不知这个价格道友可有拍卖的意向？” “劳请带路。” 就这样，顾盛酩跟着这个女子来到一处宏伟的楼阁之前，又走上二楼，登记了一些相关信息，很快就完事了。 之后，那个女子双手奉上一张黑金色的卡片，上面镀有沧溟拍卖行五个大字。 “这是道友的储灵卡，务必绑定道友自己的灵识，可以当做另类的纳灵袋，用于所有沧溟拍卖行的支付和收款，更加便利。” “此外，道友也可以凭意念将储物戒和纳灵袋之中的灵石转入其中。” 顾盛酩脸色古怪地接过那张卡片，翻了一面，果然，上面还有一串卡号，左上角还有沧溟拍卖行的图纹。 他收好储灵卡，心里忍不住嘀咕：“这玩意不就是储蓄卡？”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试着将酒坛之中堆成山的灵石转入其中，很快，一串数字浮现在他脑海中。 【余额：】 “看来中品灵石自动换算成一万下品灵石啊……等等！我记得我走之前不是还有三百多枚中品灵石吗？！！” 顾盛酩瞳孔一缩，看向一旁抱着赤明四处打量的顾盛安，阴恻恻地笑了。 “好好好，开始学会偷家里的钱了。” 黑袍女子看着表情变化精彩的少年，拼命压着上扬的嘴角，让自己标准的笑容不要扭曲。 片刻后，顾盛酩转过身礼貌地问道：“今天会拍卖一些什么东西？” 女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枚玉符，介绍道： “这是沧溟拍卖行专门定制的灵枢，您可以理解为单向传递消息的灵枢，其中会随时更新拍卖的物件，而且在整个沧溟界通用。” “可以根据您所在的位置，自行选择最近的分行，也可以根据您的需要，直接搜索那个物品，只要有的都能显示。” “而且价格实惠，只需十枚灵石即可，终身绑定，无期保修。” 顾盛酩挑了挑眉，有些惊讶，这简直是修仙和科技的结合啊！ 买！必须买！ …… 几分钟后，顾盛酩三人新奇地走进一个类似电梯的东西里面，地面的大阵光芒一闪，就将他们传送到地下。 顾盛酩愣愣地从电梯里走出来，看着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拍卖现场，不由得感慨道： “好好好，是我孤陋寡闻了！这些修仙者脑洞真的大！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能折腾得出来……” 他带着兴奋的顾盛安和赤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望去，二楼也有位置，不过都是豪华单人座，比一楼好多了。 此时，拍卖台上，一个硕大的荧幕正在闪烁，其上正在播放……广告？ “买药，就来天药阁！天药阁，传承数万年老店，价格实惠……” “孩子叛逆不懂事？送入逆子学堂，还你一个知书达理的乖宝宝！” “啊~哪里有五阶灵药？这里有！啊~哪里有隐藏的功法？这里有！啊~哪里有秘境？我们这里还有！！找情报！就来万星阁！” “……” 看得出来，沧溟拍卖行接的广告挺多的，看了十几分钟愣是没有一条重复的。 他记下了几个重要的地方，然后开始研究脑海中那个黑金色的灵枢，灵识探入其中。 随着一阵灵光闪烁后，其自动定位了这家拍卖行，然后一串商品显示出来，上面标注着起拍价。 顾盛酩扫过一个个商品，大都是一些四五阶的灵宝，六阶的只有两本功法，最后，一个商品引起他的注意。 【纯血兽耳兄妹】 他好奇的点进去一看，一串简介显示出来，大概就是讲这两个兽人有多乖，之后就是两人的一些高清图片，甚至某些部位的图片都有。 “……” 顾盛酩皱了皱眉，面不改色地退出来，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越繁华的地方，越容易滋生腐朽，好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无聊着往后翻了翻，查看明天的预拍卖物品，还真给他找到了一样感兴趣的东西： 【五阶远古卷轴】 远古卷轴这个东西，还是某个人告诉他的，可以根据卷轴的指引找到远古灵光，而远古灵光的好处，顾盛酩深有体会。 但是他看了眼价格，又有些犹豫，起拍价就是一百万灵石，到时候八成会翻一倍。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本源空间之中传来顾辞的声音： “酩哥，远古灵光对你提升很大，对我的提升也很大，坛中灵池的扩大能让你多些保命手段，我也可以装更多的因果。” “这样吗……” 既然顾辞的这样说了，那顾盛酩也不再犹豫，静静在这等着，刚好那株寒云草也是在明天拍卖。 随着时间推移，晚上的时候，拍卖正式开始，人声鼎沸，很多人的目标不言而喻，眼中闪烁着渗人的欲望。 顾盛酩睁开眼，一束光猛地打在拍卖台上，落到那个身材妖娆的女子身上，那人朝楼上的贵宾抛了个飞吻。 然后，她大手一挥，揭开红色的幕布，其中是一柄破破烂烂的长剑： “第一件物品，一把不知名的破剑，其中蕴含了一定的时间之力，有需要的道友可别错过！” “起拍价：二十万！” 顾盛酩恹恹地躺下，连举牌子暖场的心情都没有，谁料下一秒本源空间之中传来某人的声音： “剑主~我想要。” “……” 第183章 拍卖盛世 顾盛酩哽了一下，反问道： “你要了干嘛？” 顾尘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因果与时间息息相关，炼化其中的时间之力，能够帮你更好的领悟何为因果。” “真的假的？” “嗯，因果就是一个人沿着时间长河走出的痕迹，你越理解时间的力量，越明白因果的厚重。” “……” 顾盛酩有些懵逼，看着一脸认真的顾尘，半信半疑地举起牌子。 “三十万！” “这又是哪冒出来的傻缺，直接跳了十万，买一把蕴含时间之力的破剑，疯了吧？” “你用不上自然这样说，说不定人家正好需要这点时间之力呢？” “说的也是……” 几乎没有任何问题，顾盛酩花三十万成功拍下那柄破剑，他有些神情恍惚，似乎不敢想象会这么轻松。 其实这反倒是正常的情况，拍卖行的手段通天，任何一个物品都会分析得很透彻，基本上不会让你捡漏。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大家都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对自己有无用处，又值不值得这个价。 虽然这样会导致竞拍价不会高得离谱，但绝对不会低，因为同一个东西，在不同人心里有不一样的价格。 相应的，拍卖行对某个物品描述的越清楚，就越能展现其真正的价值，到最后，既赚了钱，又赚了名声，一举两得。 至于所谓的全场皆瞎子，只有一个人看出来那个东西是宝贝，这种情况，百万年遇不到一次。 —— 拍卖还在继续，还在走神的顾盛酩突然猛地睁大眼睛，捂住胸口。 顾盛安疑惑看去，后者露出一个痛苦面具，瞳孔震颤，咬牙切齿道： “三十万……一抬手就没了！” “……” “……” 顾盛安和赤明默默转过头，继续看着荧幕，上面正展示着一尊半步皇阶的炼丹炉，炉身篆刻着神秘符纹，气势磅礴。 “这是出自铸星阁之手的玉虹丹炉，相信有不少道友就是冲着此物来的，起拍价：五十万！” “六十万！” “七十万！！” “一百万！！” “……”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那个女子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有人直接报价一百万！她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等了五秒，还没有人竞价。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 “一百一十万！”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沸腾，在他们心中，纵使此物是半步皇阶的灵器，但五阶始终是五阶，一百万已经能够买一件皇阶下品的灵器了！ 暗处，身着黑袍的李静涵咬了咬牙，再次举起手中的牌子。 “一百一十一万！” 见到他还在叫价，其他人议论纷纷：“看这架势，这人是一定要拍下此物啊……但刚才叫价的，可是木家大少爷。” “哎哎，我听说木家那个少爷，是不是拜入碧海仙人门下，跟随其学习炼丹？” “嗯，听闻不过二十岁已经是三阶炼丹师，前途无量。” “……” 木原亮听到对方的报价，轻笑一声，他知道对方已经是穷途末路。 如果他再报价，可能得翻车了，于是淡定地把玩着牌子，不再竞价。 最终，李静涵用一百一十一万成功拍下这尊玉虹丹炉，但他的脸色却很难看，眼神阴鸷，静静看着贵宾席上那个少年。 对方同样在看他，二人的目光碰撞，木原亮嗤笑一声，缓缓抬起手，往脖子一抹，似乎在挑衅。 李静涵明白了对方这个动作的意思，神情凝重，已经想好了待会儿会遭遇什么。 …… 随着时间推移，交易也渐渐进入尾声，但众人的心却越来越兴奋，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看着那个从台下缓缓升起的大箱子。 箱子上盖着绚丽的红色幕布，其上绣着金色的图腾，看起来富丽堂皇。 但是，就是这般富丽堂皇之下，却藏着人的欲望。 只见幕布掀开，两个兽人蜷缩在透明的箱子之中，裸露的身上没有任何瑕疵，洁白如雪的肌肤吹弹可破，在灵光的照射下如月色一般皎洁。 荧幕上，瞬间出现两张精致的脸庞，犹如精雕细刻的华玉，媚眼如柔丝，明珠点绛唇，纵是顾盛酩也为之惊叹。 “想必诸位老板今晚就是冲这两个玉华兽人而来，我也不浪费大家的时间，起拍价：三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万，上不封顶！” “四百万！！” “四百五十万！！” “六百万！！” “……” 疯了，彻底疯了，整个拍卖行嘈杂声震耳欲聋，每一秒都有人举起牌子报价，有男人，有女人。 他们的眼中泛着红光，仿佛失去理智一般，纵是散尽千金也不肯停下。 顾盛安被这一幕吓到了，而赤明则是默默的闭上眼，将头埋在顾盛安怀里，更是直接封闭五感。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曾经的炽烈古龙，也是这般，被当做商品，任人宰割…… 顾盛酩看着荧幕上飞跃的数字，沉默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两个毫无修为的兽人，竟能让这些人疯狂至此。 随后，他猛地想起在某本坑人的古籍中看到的一段话： “兽人体质特殊，血肉皆有奇力，尤其是玉华兽人一族……” 见到这些人如此疯狂，顾盛安愣愣地开口道：“酩哥，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疯狂？莫非这两个兽人有什么很厉害的地方吗？” 顾盛酩长舒一口气，淡淡开口：“因为，他们是完美的双修炉鼎。” “……”，顾盛安看过的书不少，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因此，他看向那两个兽人的眼中，带上一丝怜悯。 “他们的族人呢？” “不知道……但我曾在古籍之中看到过，三百年前，云梦天大乱，其中所有生灵遭受毁灭性的猎杀。” “而云梦天，就是玉华兽人一族的祖地。” “……” 顾盛酩看着玻璃箱里面神情木讷的兽耳兄妹，缓缓闭上眼。 ——若是我能做到，那我会送你们一程；若是我无能为力，那这……也是你们的命。 最终，这两兄妹被一个神秘男子以一千五百万枚灵石买下，这场拍卖也完美落幕，众人陆续离场。 顾盛酩沉默不语，叮嘱顾盛安和赤明一番后，因果之力在他手中凝聚，凭空造出一副狰狞面具。 半边脸是青面獠牙，半边脸是恐怖的鳞片，唯独眼角，印着一朵血色桃花。 他缓缓戴上面具，灵光闪烁，幻化出一身黑袍，然后扣上帽子，一步踏出，消失在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一身黑袍的李静涵拿到玉虹丹炉之后，也迅速离开了拍卖行。 第184章 暴殄天物 灯火辉煌的街道上，一个左拥右抱的男子从拍卖行走出来，看了眼身后，皱了皱眉，迅速直接飞上天穹。 他深知手上这两个兽人的吸引力，现在需要迅速回到家族，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危！ 在他身后，带着狰狞面具的黑衣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异色瞳孔中光芒闪烁，而后化作一缕夜风消失在天地间。 缥缈雨中行第二层：化雨随风！ ——别怪我大发善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弱，有命买，没命享受吧！ …… 男子来到一处荒野之上，大口喘着气，如此极速的飞行，就是混元境也吃不消，他谨慎地看向身后，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后松了口气。 他刚刚转过头，不等看清什么，眼中闪过一道金色剑光，身上的保命护符瞬间破碎，形成一个蓝色屏障，却什么都挡不住！ 蓝色屏障之中，男子的身体化作无数流光散去，只留下那个还在闪烁的屏障，而后一道灵识从护身符中钻出，凝聚成一个老者。 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皱了皱眉，怎么没看到自家孙子？ 不等他说什么，又是一道剑光闪过，这道灵识瞬间湮灭，霸道的法则之力溯源而上。 正在某处古宅之中打坐的老头一口血吐出，瞳孔地震，在他识海深处，一道金色的剑痕横贯天穹，恐怖至极！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随后他又想到家里还有几个脑残亲戚，连忙通过灵枢联系其他人，告诫他们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就此作罢！ …… 等到这道气息完全消失，顾盛酩才谨慎地凝聚身形，看着浮在空中目瞪口呆的两个兽人，没说什么废话，抬起无妄剑，一剑斩出。 毫无修为的两人开始瓦解，化作无数流光消失在寂静的夜空之中，临死前，暗棕色的兽瞳中闪过一丝光芒，嘴角上扬，似是解脱。 顾盛酩面无表情地收起无妄剑，身形再次融入夜风之中，往南州城的方向赶去。 ——他身边不需要废物，更何况还是会带来麻烦的兽人，就算放任对方离开，也只会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面对两个无家可归的兽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终结对方的生命，这也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 待他走后没有多久，数道黑衣人出现在这个地方，为首的男子语气中带着怒火： “目标气息在这消失了，连带兽人身上的标记也不见了。” “该死，哪个杂种这般暴殄天物！自己不享受也就罢了，还将其轰杀得渣都不剩！” “啧，说不定对方已经享受了呢？” “呵呵，那他还真是够短的。” 几人朝虚空吐了口唾沫，在心里将某人咒骂了一番，又脸色难看地离开了此地， —— 南州城外，一道身影划破长空，径直砸向下方的大湖，惊起数头饮水的妖兽。 随后，四道身影从天而降，朝湖底那个少年轰出数道攻击。 轰轰轰！！！ 狂暴的灵气落入湖中，掀起万丈波澜，无数水兽被轰成粉末，将半个湖都染上一层血色。 湖底，李静涵脸色苍白，身上的黑袍破破烂烂，他冷静地看着上方的几人，正在寻找一个机会。 ——只要他们站在一块，那就能一击必杀！ 但事与愿违，这四个人始终分散而站，将他困在中间，仿佛怕他跑了一样。 很快，一个绿发男子从天边飞来，他看着下方波涛汹涌的大湖，嘴角上扬，喊道： “李静涵，你继续嚣张啊？在炼丹大赛上不是挺猖狂的吗？” “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你没有背景什么也做不到！纵是天骄又如何？没有人护着，成长不起来的天骄始终还是蝼蚁！” “……” 李静涵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和那些师弟师妹有赌约，他早就自报家门了！ ——谁先让宗门出手，谁就要去跳那个耻辱至极的异世舞蹈，甚至要留影，这还不如杀了他！ 这时，顾盛酩缥缈的身形来到此处，看了眼下方的战斗，又收回目光，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木原亮！今日之事我李静涵记下了，有朝一日，定当掀了你木家！” “哈哈哈哈！李静涵，你该不会以为你能活着离开吧？我可是特意请了四个混元境的长老来帮忙！” “……” 顾盛酩在脑海中思索一番后，终于想起来李静涵是谁，不正是灵药峰第一吗！ 他眯了眯眼，看着下方猖狂大笑的木原亮，区区炼魂境后期不足为虑，至于那四位混元境前期…… 一抹灰光浮现，灰色结界瞬间吞没几人，那四个混元境根本没想过会有意外来临，等意识回归的时候，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家了。 木原亮自己也愣了一下，皱着眉嘀咕道：“怎么感觉刚才卡了一下？”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四具无头尸体坠入湖中，脑袋和身子各飞各的，气息荡然无存。 “……” 铮—— “别动哦，小朋友，哥哥的剑很快，一个不小心你的脑袋就没了。” 感受到脖子上的刺痛，木原亮虎躯一震，他垂眸看着那柄长剑，呼吸一滞，腿有些发软，又强作镇定地问道： “阁下是何人？” “不好意思，我不饿。” “？？？” 听着对方牛头不对马嘴的乱回，木原亮心里一咯噔，暗道该不会遇到疯子了吧！ 不等他说什么，那柄长剑已经嵌入血肉之中，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灵气从天穹之上落下，带着万钧之力瞬间将顾盛酩轰入湖底，砸起巨大的水花。 “我家公子也是你能动的？” 湖底深处，李静涵还在好奇为什么没了动静，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迅速离远了一些。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穿过湖面，砸入湖底的淤泥之中，气息缭乱。 那道身影正是顾盛酩，此时他深深嵌入大地之中，仙体近乎崩碎，浑身骨骼散发着金光，正在修复断裂的地方，甚至脑海都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他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看着高空那个不知是何修为的男子，露出一抹阴恻恻地笑容。 “老贼，玩得挺阴啊……” 随后朝一旁还在观望的李静涵传音道：“李师兄，待会我出手的时候你直接跑，别犹豫，他追不上你的，我也能全身而退！” “你是？顾师弟？！”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加个灵枢咱慢慢聊，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我随时可以跑路！” “三……二，一！” 轰！！ 第185章 何谓因果剑道 一道剑气从湖底轰出，犹如蛟龙出海，直冲天穹。 而那个男子不屑一笑，微微抬手，瞬间凝聚周围的空间，那道剑气也停在他身前半寸。 “小辈，就凭你也想挑战我？” 顾盛酩冒出水面，站在风波浩瀚的浪花之中，发出诡异的笑声：“桀桀桀，喜欢笑？待会儿有你哭的！” 不等男子说什么，顾盛酩看着那个神情放松的木原亮，嘴角上扬，眸中因果法则迅速运转。 嗡！！！ 男子察觉到不对，转头看去，只见木原亮的身体陡然升起一团白金色的火焰，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他欲要扑灭这些火焰，却已经迟了，仅仅只是两秒的时间，木原亮就消失在天地间。 与此同时，某处山林间，一个把丹药当糖豆吃的老头心有所感，掐指一算，看向某个方向，叹气道： “我就知道（嘎嘣嘎嘣）这个徒弟（嘎嘣嘎嘣）不老实，心太傲了，死了也好，省的以后（嘎嘣嘎嘣）给我惹事。”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又收了个徒弟，嘿嘿。” 他看着正在用炼丹炉煮火锅的男生，颇为满意，朝对方道：“以后你就是大师兄了。” “木家那个少爷这就死了？”男生头也不抬，认真地往锅里扔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药草。 老者闻到这股香味，走上前舀了一勺汤尝尝，然后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继续说道： “我还以为他能活到明天呢，他还说明天给我个惊喜……嘿！他死了也是惊喜！” 至于为徒弟报仇？呵呵，他可不是那些不要脸的家族，还玩“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一套，自己作死，活该呐~ —— 另一边，南州城外湖面上，顾盛酩看着那个沉默不语的男子，开口道： “笑啊？怎么不笑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回应他的，只有男子愤怒的全力一击，势必要将他轰杀在此！ 顾盛酩可不会傻愣愣地迎接，而是化作无数水滴消失在原地，气息也消失了。 轰！！ 那一道巨掌落到湖面上，直接轰出一个直径千米的大坑，其中的湖水迅速蒸发，久久不能恢复。 感受到自己这一击落空了，男子脸色难堪，“该死，这家伙什么来头……”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某一颗水珠之中，顾盛酩已经对着这滴水珠一剑斩出。 噗嗤！！ 上空，正在思考的男子一口血吐出，他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口那道凭空出现的金色剑痕，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顾盛酩则是骂骂咧咧地再次融入天地间：“靠，这老贼命这么硬的吗？这因果竟然斩不断！” 面对他的吐槽，本源空间之中的顾尘缓缓开口道： “其实能斩断的，但你要承担相应的因果反噬，这对你现在有点太早了，我就没激活这个力量。” “……”，顾盛酩闻言看向手中的无妄剑，果然，第三道符纹光芒黯淡。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无语，只能咬牙切齿道： “多大的因果反噬啊，怕个毛，今天不宰了这个老贼，我难解掉牙之恨！” 顾尘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对方一定会走上这条路，这也是所有因果剑修逃不掉的因果。 不过好在还有这破酒坛和他在，至少能帮对方扛一些。 下一秒，无妄剑上第三个符纹彻底亮起，顾盛酩金色的右眼中也浮现出一抹玄奥的符纹。 再次感受到这股可以斩断一切力量，他露出一抹笑容，看着上方的男子，一剑斩出。 一剑，破空！！ 男子皱了皱眉，再次抬起手，欲要挡下这一击，却挡了个寂寞，剑气所向披靡，瞬间淹没他的身体。 轰轰轰！！！ 巨大的空间裂隙出现在天穹之上，而那个男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也不剩。 顾盛酩刚刚松了口气，下一秒，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到他身上，之后便没了动静。 都已经做好被碾压的顾盛酩愣了一下，好奇地打量自身，确定没有任何不适，他挠了挠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顾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我高估了他身上的因果之力。” 闻言，顾盛酩嗤笑一声，刷了个剑花：“就这啊？我还以为能……” 顾尘打断他的话，严肃道：“别高兴得太早，这些因果并不会消失，需要你去慢慢炼化，将其变成你的因果。” “这样做不仅能增强业火的强度，也是你在因果剑道上走远的唯一途径。” “怎么炼化？” “当然是用业火啊，不然因果法则给你这个能力干嘛？就为了让你能毁尸灭迹啊？” “……” 顾盛酩若有所觉，果然，在酒坛之中一片空间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大团斑驳的光团。 顾辞适时开口道：“这就是别人的因果，因为我们和你同根同源，也能帮你承载，但我们不是血肉之灵，无法承担因果的反噬。” “你需要尽早炼化这些因果，之后才能对抗更强的因果反噬，不然的话……” “因果反噬，轻者变成废人，重者身死道消，不入轮回。” 说到这，顾盛酩猛地想起一个人，当年在山重镇遇到的鬼老前辈，也是因为因果反噬，硬生生从绝巅仙人沦为凡人…… 他沉默了一下，看着手中的无妄剑，皱眉道： “所以说，这因果剑道就是把双刃剑，很可能我一剑砍死别人，然后我也被对方的因果弄死，对吗？” 顾尘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别样情绪，顿了顿，认真地解释道： “嗯，掌握因果法则的人最终死于因果反噬，这是最常见的情况。” “因为他们可以更改自己的未来，包括必死的结局，所以除了因果本身，没有什么能杀死他们。” “……” “不只是因果法则，所有的至高法则都这样……掌握时间的人最终失去时间，掌握空间的人最终被空间碾碎，这……就是大道。” “既然拥有绝对的力量，就意味着需要承担无法想象的代价。” 听完两人的话，顾盛酩并未感到一丝气馁，他眼中光芒闪烁，轻弹剑身，缓缓开口道： “也就是说，只要我炼化的因果越多，我就越强，甚至……能以武元境斩灭仙人，对吗？” 听到这丧心病狂的发言，顾尘只觉荒谬至极，但他却露出一个笑容，面露欣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真是个疯子！” 顾盛酩嘴角上扬，感受到了无妄剑的兴奋，以及灵海之中酒坛的震颤，明白了二者的想法。 渐渐平静的湖面上，两轮巨大的月辰映照其中，也倒映着少年狰狞的面具。 忽然，一阵湖风吹动湖面，湖面中的月影渐渐扭曲，仿佛是金色的业火在少年身后熊熊燃烧。 随着一声轻笑落下，少年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86章 倾家荡产 顾盛酩慢悠悠回到拍卖行，结果发现顾盛安和赤明不见了。 “……” 他站在空荡荡的地下拍卖场凌乱，半晌，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通过灵识联系对方。 “你人呢？” “酩哥，你快来，我们在外面逛街，这到处都是些没见过的东西！”说完，顾盛安还给他发了个坐标。 顾盛酩锁定那个位置后，体内灵气迅速流逝，因果法则运转，一步踏出来到对方身后，好奇地抬头看去。 “什么东……” 他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因眼前这一幕太过于震撼，震撼到他说不出话。 只见夜空上，一艘万米长的飞舟缓缓划过天穹，周身灵光流转，犹如一头星空巨鲸，遮天蔽日！ 下方十几米高大的楼宇在其面前犹如蝼蚁一般，其体型之大，甚至遮住了半个天穹，星月无光。 哪怕其速度不快，但如此庞大的体积，还是震得天地轰鸣，仿佛脚下的大地都在颤动。 嗡…… 那艘巨舟在阵法的加持下，缓缓升空，升到一定高度后，舟身泛起一阵蓝色的光芒，周围的空间渐渐扭曲。 轰！！ 其声犹如天雷震响，震得众人脑袋嗡嗡的，等抬头望去，那艘巨舟已经消失在夜空中，只留下扭曲的空间正在慢慢恢复。 顾盛酩回过神后，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冷静一下，渐渐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他看向身前的顾盛安，询问对方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顾盛安也说不上一个所以然，问了也是白问。 倒是赤明见多识广，给两个土包子解释，“那是渡界飞舟，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横跨界域的巨型飞舟。” “那他们停在这干嘛？” 这个问题赤明也不清楚，思考一番后说道：“可能是出了点问题，被迫从空间通道之中出来，修好了又继续出发。” 顾盛酩眼中光芒闪烁，看着飞舟消失的地方，“以后等我到了地元境，也要去其他界域看看！” “地元境就想飞渡界域未免过于抽象，你晓得沧溟界有多大吗？” 顾盛酩思考了一下，以目前看到了解的南域大小，认真说道：“应该很大吧……至少万里长宽。” 看着眼前无知无畏的少年，赤明轻笑一声，看向无尽星空，淡淡开口道： “沧溟界除去皇朝管辖的核心五域之外，还有黑域，荒域，南海域，古域，龙域等等总共十三个域。” “就算是天元境，想要从沧溟界的南边飞到北边，马不停蹄也要数千年光阴，换做地元境，恐怕飞到死都飞不出去。” “甚至有一种很形象的说法，从沧溟界东边升起的太阳，要过一整年时间，才照得到西边最高的山峰！” “……” 顾盛酩呼吸一滞，光是听对方说说，就能感受到此方天地究竟有多大，能够穿越空间的地元境强者穷其一生竟然飞不出一个界域！ 而且对方最后的说法，不正是光年！但奈何他只上过小学，实在不知道一光年究竟是多远…… 他收回眺望远空的目光，压下心中万般思绪，轻轻一笑，跟着顾盛安和赤明百无聊赖地逛着街。 …… 翌日，一行人回到拍卖行，顾盛酩还没有坐下就收到李静涵的消息。 “师弟？你还活着吗？” “……” 见他没回复，对方急了，开始消息轰炸：“师弟？师弟？！你说句话啊啊啊！！” “在呢……”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那啥了，没事就好，之前的事谢了，等我回宗送你一瓶丹药。” “没事，你现在在哪？” “我跑东州去了，听闻那边有上古炼药师的传承，想去拼一把。” “这样啊，那你注意点安全。” “嘿嘿，我对象在东州，现在已经和她会合了，她是灵剑峰的弟子，武力值嘎嘎猛，有她在没事的。” “……” 顾盛酩默默断开灵枢的连接，掏出酒坛自顾自喝起来，看着正在玩弱智玩具的顾盛安和赤明，又露出一抹笑容。 这时候，昨天见到的那个胆怯少女来到他旁边坐下，怀里抱着一柄大剑，看着挺重的。 境界不算低，武元境一重，也不知道是宗门还是家族的傻弟子，就这怂样还敢让对方出来历练。 他收回余光，继续喝酒打盹，昨天晚上陪精力旺盛的顾盛安和赤明跑了一晚上，给他折腾得够呛。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闹声将顾盛酩吵醒，他迷瞪着小眼，看到今天来的人比昨天更多，稍稍打起精神。 然后查看今天的拍卖物品，果然，又新增了五件六阶灵宝，有功法，丹药，灵器，甚至有一颗灵兽蛋。 顾盛酩好奇地看了一下那个灵兽蛋，是一头踏云虎，将来或许能达到地元境修为。 但他对这些东西着实不感兴趣，也不敢有兴趣，他作为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又要养顾盛安，还要养赤明。 现在好了，还多了两个更费钱的，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唉，看来什么时候，得再去一趟秘境了，还是那种地方来钱快。” —— 夜幕降临的时候，这场拍卖也正式开始了，但顾盛酩眼睛都不抬一下，直到自己的寒云草出场，才稍稍打起几分精神。 最终，那株寒云草以七十五万灵石的价格拍出，扣去一成的手续费，还剩六十多万，勉强可以。 按照拍卖顺序，下一个就是那张五阶远古卷轴，他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拿着竞价的牌子把玩着。 “接下来，拍卖的是一张五阶远古卷轴，其中的远古灵光，最低也是五阶，最高可能是七阶，大家把握机会哦！” “起拍价，一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二十万，上不封顶！” “一百五十万！” “一百八十万！” “……” “两百二十万！” 见到这个价格，其他人摇了摇头，纷纷停手，只是一团五阶远古灵光，最多值两百万。 让顾盛酩意外的是，这个价格竟然是身边那个怯生生的少女报的，看着对方眼中的渴望和担忧，他轻笑一声，淡定地举起牌子，直接报价： “两百五十万！” “……” 全场哑然，纷纷感慨这又是哪家的散财童子，貌似昨天花三十万拍下破剑的也是此人。 正如顾盛酩所料，两百二十万已经是那个少女的极限。 随着主持人一锤定音，他淡定的躺下，继续把玩着从顾盛安手里抢来的弱智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之后的拍卖，就没有他的事了，就算看上的也没办法，他已经穷了，彻底的穷了。 就这样，等顾盛酩一行人从拍卖行出来的时候，顾盛酩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小卡片一刷，钱就没了，没了……” 第187章 暗流 几人刚走没多远，顾盛酩心有所觉，缓缓转头望去，知道有人盯上了他，思索片刻后，想到一个好玩的办法。 他停下脚步，就抱着手静静看着那处黑暗，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 终于，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他听到。 “跟有病一样……” 顾盛酩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彻底消失，有些遗憾，还以为对方要继续和他深情对视，结果就这样走了。 他叫上顾盛安和赤明往大街上走去，想找一家租售洞府的店铺，结果找了老半天也没找到。 所幸有一个好心人给他们指了一条路，顾盛酩道谢后给了对方十枚灵石，便迫不及待的出发。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左拐右拐后，顾盛酩站在一个死胡同之前，沉默了……夜风很冷，但他的心更冷！ “靠！被骗了！” 他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对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有这么大恶意！ 本源空间之中，顾尘一言难尽地开口道：“剑主，你宁可怀疑别人的善意，也不愿意怀疑自己的脑子吗？” “什么意思？” 这时，顾盛安看了眼地图，弱弱地开口：“酩哥，地图好像拿反了。” “……” 顾盛酩默默拿起这张只有线条的潦草地图，倒过来认真端详，然后看向努力憋笑的几人，眯了眯眼，杀意浮现。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 赤明和顾盛安忙不迭地点头，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想了一遍，生怕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此僚甚要面子，还记仇，万万不可笑场！ 顾盛酩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的时候，无妄剑堪堪停在一个少女脖子上。 “姑娘，送了我一路，实在辛苦你了，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程！” “我……” 剑光浮现，人头落地，白金色的火焰瞬间将温热的尸体吞没，一枚闪烁红光的储物戒叮当落地。 顾盛酩俯身捡起，看到其中那堆积如山的灵石，再加上对方在拍卖行的表现，心里有了猜测。 他眯了眯眼，整理一下衣服，缓缓走出巷子，招呼着毫不意外的顾盛安和赤明朝地图上标准的那个地方走去。 几人走后，一条黄狗来到巷子中，四处嗅了嗅，又小跑着离开。 …… 一处雅阁之中，十几号人正在吃肉喝酒，各个凶神恶煞，血气逼人。 很快，那条黄狗跑了进来，幻成人形，脸色难看，寒声道： “诱饵死了，钱也没了。” 听到这话，一个大胖子擦了擦嘴，脸上划过一丝鄙夷。 “我早就说了，那个胆小的女人没什么用，现在好了，卷轴丢了，钱也没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个壮硕男子闻言嗤笑一声，看着那个胖子，似笑非笑说道： “当时是谁说两百二十万就够的？现在又在这狗叫什么？” “你再说一遍？！” 眼看这两人又吵起来，黄狗叹了口气，走上前当和事佬： “别吵别吵，计划是没问题的，偏偏冒出个不知名的家伙，而我们又不方便在城里出手，不然……” 这时，一个苗条女子从内阁走了出来，正在争吵的几人默默闭上嘴。 女子伸了伸懒腰，走到桌子旁，摘下一颗晶莹剔透的灵果，尝了一口，然后皱紧眉头一口吐了出来。 “真特么酸……” 她慢慢走到窗子边，恹恹趴着，看着下方繁华的夜景，缓缓说道： “谁让我们现在成了香馍馍呢，刚才暗哨传来消息，咱佣兵团的悬赏已经涨到一百万了。” 一说到这事，胖子就来气，看向某个方向，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 “妈的，这欧阳家就是在玩我们，有本事和我真刀真枪干一架！” “呵呵，我们猎金佣兵团还入不了欧阳家的眼，真要动手，他们随便派出一个破元境就能灭了我们。” 仇氿月很清楚欧阳家的实力，所以更加冷静，深知绝对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看着那个沉默不语的女子，其他人叹了口气，陆续回了自己的房间。 众人走后，一个红发少女走到仇氿月身后，沉声问道：“团长，现在我们怎么办？” 仇氿月转身看着来人，轻笑一声，抬手帮对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轻轻开口： “以身为子，与天博弈，孤注一掷，死而后生。” “你的意思是……” 仇氿月放下手，转头看着那轮寒月，嘴角上扬，薄唇轻启： “天一秘境。” —— “天一秘境？” 一处灵气充裕的洞府中，顾盛酩缓缓睁开眼，好奇地接过顾盛安手中的玉符，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四阶秘境，甚至有地阶灵宝……至于那些混元境修士倒是不足为虑，就是破元境妖皇有点吓人。” “嘶……到底要不要去呢。” 想了一阵，他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叫上在草地上晒太阳的一灵一龙，一行人离开洞府，朝高空飞去。 飞到一定高度后，赤明身躯瞬间暴涨，发出一声震天龙啸，载着两人，双翼怒振，朝东边迅速飞去。 轰！！ 与此同时，南州其他几个大家族也有所动作，一个个被寄以厚望的青年踏上飞舟，朝天一秘境飞去。 更有一行气势如虹人从南州某处清澈大湖之中飞出，身着白色长袍，背后绣着一轮金色浩阳。 此外，一些深藏不露的散修也来凑热闹，乞丐、瞎子、渔夫、说书的，还有一身魔气的魔道修士，一身佛光的佛门弟子…… 顾盛酩来到秘境所在的湖泊上方，看着下方剑拔弩张的一帮人，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滔天杀气。 如此磅礴的肃杀之气，甚至影响到天地万象：乌云渐渐凝聚，天地昏暗，狂风呼啸，山雨欲来风满楼！ 随着时间推移，秘境外集齐的人越来越多，宗门弟子也不在少数，如当初地火秘境一样。 等到子时，天一湖突然泛起一阵光芒，整个湖面流光溢彩，宛若一颗巨大的宝石。 几乎是湖面出现变化的那一瞬间，顾盛酩身下的赤明调整姿势，收拢翅膀，犹如一颗赤色陨石，带着恐怖的威势从天而降。 其他人见此纷纷避开，他们可不想和龙族比一比肉身力量。 嗡！！ 庞大的巨龙没入湖面，却只让湖面泛起一阵涟漪，与此同时，三人只觉得一阵磅礴的空间之力袭来，便失去了方向感…… 第188章 混乱 不等顾盛酩恢复对身体的掌握，身体已经自动避开一道攻击，一道炽热的灵气与他擦肩而过。 吼吼吼！！ 意识回归，顾盛酩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巨口朝他袭来，他迅速抬手一握。 鲸吞！ 轰！！ 那头四阶妖兽瞬间被恐怖的引力撕碎，化作一片血雾，留下一枚赤色兽核。 顾盛酩收起兽核，迅速联系顾盛安和赤明，不等那两人回复，一道恐怖的攻击从天而降。 “首杀到手！” 轰轰轰！！！ 地面破碎，空间震颤，顾盛酩所在的地方出现一个深坑，却不见那人的尸骸。 铮—— 剑出鞘，风骤起。 一道蓝色剑光自虚空轰出，斩在那个男子身后，后者闪避不及被轰出去老远，挣扎着起身。 下一秒，他的动作戛然而止，脖子上浮现一道金色剑痕，生机消散。 隐匿虚空之中的顾盛酩皱了皱眉，忽然，他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到他身上，心中一惊，连忙往旁边闪去。 轰隆！！ 一颗直径十米的巨大陨石划破天穹，从天而降，周身火焰燃烧，空间为之扭曲。 而召出这颗陨石的，是一个瘦弱的灰衣青年，对方磅礴的灵识竟能锁定顾盛酩的身形！ 顾盛酩脸色凝重，身形一闪迅速出现在千米之外，远离那颗陨石的轰击范围。 这时，识海中传来顾盛安的声音： “酩哥？你那边什么情况？我这边有一帮人正在和一头妖皇厮杀。” 收到对方的消息，顾盛酩松了口气，又看着高空之上那五个身影，眼中杀意弥漫，说道： “我遇到一群混元境修士，有些棘手，不过问题不大，你先去找赤明，然后来我这里。” 他话刚刚说完，陨石下方出现一个磅礴大阵，蓝色的空间之力凝聚，与此同时，头上也出现一个大阵。 轰轰轰！！ 随着那个传送大阵运转，巨大的陨石没入大阵之中，又从顾盛酩头顶的大阵中迅速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灰光，顷刻间，方圆千米化作无间死域，万物寂静，巨大的陨石静止在空中。 刹那—— 一身黑衣的顾盛酩化作一道黑光，贯穿了静止的时空，瞬息之间将这五个人全部斩杀。 嗡！ 长剑入鞘，顾盛酩感知到体内灵气没了两成，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面对越强大的存在施展刹那结界消耗越大！ 在他身后，那片灰色结界轰然破碎，连带其中的五个人，化作一片虚无，而身上的储物戒早已不翼而飞。 顾盛酩刚想去寻找赤明，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去，瞳孔一缩。 轰轰轰！！ 远处，一道刺眼的金色剑气拔地而起，猛地贯穿天穹，辉煌璀璨，光是看着，眼睛就被那股惊天剑势刺得难受！ “吼吼吼吼！” 长剑轰然斩落，一头百米高的巨猿发出不甘的吼声，瞬间化作飞灰，那股破元境的气息渐渐散去。 然而剑气还没有结束，其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硬生生将大地斩出一道十多米深的深壑，延伸数千米！ “卧槽……” 光芒淡去，顾盛酩终于看清了斩出这一剑的人，那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男子，背后有一轮金阳正在缓缓旋转，光芒万丈。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收回目光，二话不说迅速远遁，生怕对方注意到他这个武元境小菜。 …… 几分钟后，远空出现一头赤色巨龙，背上坐着一个戴着五色面具的黑衣少年，顾盛酩见此松了口气。 几人再次团聚，没有太多废话，远处已经升起一道红色光芒，数十道身影飞上高空，迅速朝那个方向飞去。 面对皇阶灵宝，顾盛酩也很心动，但刚才那个青年给他造成了点心理阴影，于是跃上赤明身上，转而飞向另一个方向。 那边，一道淡淡的紫光闪烁…… 三人来到高空之上，看着在低空厮杀的六人，眼神交流一番后，明白对方的想法。 一尾赤羽落到顾盛酩身后，后者气势暴涨，感受着体内的力量，面具下的脸庞露出一抹渗人的笑容。 随后，他握紧无妄剑从龙背上飞身而下，犹如折翼的飞鸟，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持剑少年。 呼啸狂风掀开两人的黑袍，露出那两副狰狞诡异的面具，昭示着来者不善…… 一个力竭的混元境老头吐出一口鲜血，体内灵气缭乱，脸色苍白，忽然，他察觉到什么，但为时已晚。 轰！！ 一束红蓝相间的剑气将这个老头贯穿，随后白金色的火焰瞬间将尸体焚烧殆尽，而储物戒则是精准的落到那个黑衣面具人手中。 众人刚被这一幕惊到，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一道蓝色剑气陡然出现在某个阵修女子身后，将其拦腰斩断，血染天穹！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闪过一抹灰光，便失去了意识。 几个呼吸后，灰色结界破碎，那些人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顾盛酩走上前刚想捡起那个紫色的盒子。 铮—— 一道突如其来的灰色剑气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下一秒，被贯穿的身躯化作清风散去，但他的影子却还留在原地。 这时，一个灰衣少年从影子中冒出，脸色难看，不等他闪避，一阵恐怖的力量从天而降，直接将他拍成一团黑影。 少年忍着浑身剧痛，艰难睁开眼，却见一道璀璨夺目的蓝金色剑气占满了视野。 轰隆隆隆！！！ 剑气轰击的中心出现一个数十米深坑，而方圆百米夷为平地，那些低阶妖兽甚至没有感受到痛苦，就已经被湮灭。 高空上，顾盛酩目光凛冽，脸色如霜，紧紧盯着深坑中那一团正在蠕动的影子。 “影之大道吗……” 很快，那个灰色少年再次凝聚出来，但浑身颜色很淡，近乎呈现半透明状，他颤抖着看向高空的黑衣面具人。 “前辈，饶我一命！我的能力可以帮你获得各种各样的……” 铮！ 不等他说完，金色的剑光一闪而逝……他愣愣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在那里，一道滚烫的金色剑痕缓缓浮现。 砰！ 灰衣少年噗通倒地，身体渐渐变得真实，死不瞑目。 顾盛酩忍着浑身的剧痛，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白金色的业火陡然升起，迅速将对方焚烧殆尽。 一股微弱的因果之力落到他身上，缓解了浑身的剧痛。 他颤抖着手，抬手一握，抓起那枚刻着五道符纹的储物戒，侧目看向顾盛安，后者心领神会。 两人飞上高空，回到赤明身上，迅速消失在这个地方。 第189章 鲸吞·铸星 龙背上，顾盛酩脸上的面具轰然破碎，露出那张苍白的脸，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个家伙什么来头，只是砍死他而已，因果这么大。” “气运越强，因果越大。”顾尘不急不慢地解释着，然后看向某处空间，业火正在熊熊燃烧，又说道： “体会到因果反噬什么感觉了吗？光是一个气运稍强的武元境都能让你这样，你再不努力炼化，早晚会被反噬而死。” “……”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当即盘腿坐下，集中精力开始炼化体内的因果。 这个过程十分很煎熬，仿佛在拿业火烧自己，还有点疼，而且一次性炼化得越多，疼痛感越强烈。 对此，顾尘给的解释是：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别人历经数十年岁月沉淀的因果，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炼化的？” “这还是只斩断生之因果的情况，你只需承受对方死时的疼痛就行，知足吧。” 而顾盛酩也是嘴贱，不服输地狡辩道：“我看他们死的时候很安详啊，哪有痛苦！” 回答他的，只有顾尘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他们当然不会痛喽，因为这份疼痛和因果落到你身上了啊。” “我***了个***！！” 顾盛酩口吐芬芳，因为一阵一阵的疼痛搞得他浑身难受，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受不了了，问道： “有什么办法能避免或者减缓这种疼痛感吗？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顾尘来到桃树下那个石椅坐下，和顾辞下着五子棋，淡淡说道： “提升业火的强度，等它能把痛苦也焚尽的时候，你就不会痛了。” “……” 顾盛酩看向顾辞，希望对方给个有用的方法，结果这小子歪了歪脑袋，说道： “酩哥，酒坛里面还有了好多因果等着你，加油！” “……” 顾盛酩闭上眼，骂骂咧咧地又开始炼化那些因果，疼得他浑身颤抖，整个人都被业火包裹着。 —— 半个小时后，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总算是完事了，他活动了一下酸爽的身体，神清气爽地看向下方，看到两个老头在一堆尸山里搏杀。 两人都是混元境初期，而且气势羸弱，顾盛酩眯了眯眼，继续观望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很快，远处有一个混元境初期的壮年男子朝这边迅速飞来，看到气息奄奄的两人，二话不说就带着万钧之势冲下去。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自地面升起，大地破碎，碎石飞溅，爆炸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猩红的光芒在烟尘之中若隐若现。 顾盛酩察觉到那个壮年男子的气息迅速消失了，同时，一股森寒血腥的气息从爆炸中迅速冲出。 他看到对方只剩骸骨的脸时，寒毛乍起，二话不说就是全力一剑轰出，然后一拍赤明。 “跑！这俩老头是混元境邪修！！” 赤明闻言也是亡魂大冒，猛地一振翅膀，瞬间消失在高空。 轰轰轰！ 后方，那个浑身泛着血光的老头胸口出现一道金色的伤口，正冒着黑红色的灵气，他看着消失在远空的赤龙，眼神阴鸷。 “下次你不会这么幸运了，虫子！” …… 赤明正不要命的飞着，忽然，他感知到什么，龙瞳一缩。 吼吼吼吼！！！ 随着这声虎啸，一个恐怖的领域从天而降，武元境的赤明根本扛不住这股力量，径直往下坠落。 身后的顾盛酩和顾盛安身上迅速亮起一阵蓝光，两人立刻锁定了偷袭的那头破元境妖兽，朝对方轰出两道恐怖的剑气。 一剑破空！ 兵戈起！！ 一金一蓝两道剑气交织成十字，斩向那头巨虎，后者脸色一变，空间之力运转，闪身避开这两剑。 轰轰轰！！ 巨虎原本所在的地方顷刻间化作虚无，狂暴的空间风暴撕扯着大地。 下一秒，顾盛酩身边的空间迅速崩塌，猛地炸开，躲都来不及躲。 轰！ 浑身伤痕的少年从破碎的空间之中飞出来，身上金光闪烁，骨骼震颤，血液洒落天穹。 与此同时，顾盛安已经锁定巨虎的身形，高举无妄剑，眼神凛冽，一剑斩出。 枫落千山！！ “吼吼吼！” 巨虎身边迅速凝聚层层灵气屏障，然后朝那道赤色剑气轰出一道冲击波。 剑气与冲击波碰撞，爆发刺眼的光芒，巨虎没有高兴一秒，瞳孔猛地一缩，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鲸吞·铸星！”，顾盛酩在它和顾盛安对波的时候，已经发动了自己改造过的鲸吞之术！ 嗡—— 赤色剑气风暴与巨虎的冲击波迅速扭曲，连带着破碎的空间碎片，瞬间被压缩成一团巨大的赤金色光球。 “疯子！！” 巨虎寒毛乍起，如坠冰窟，当即要撕破空间离开这颗恐怖的光球，但是下一秒，顾盛安一剑斩出。 轰轰轰！！ 空间层层崩碎，一个灰色结界从对方身后扩散，将巨虎困在其中。 仅仅三秒，巨虎身躯一震，泛起一阵青光，挣脱了束缚，随后朝眼前的灰色空间挥出一抓。 咔嚓！ 刹那结界竟然被对方抓破一道裂口，但时间已经足够了。 只见顾盛酩猛地一握，体内所有的灵气倾泻而出，将那团赤金色的光球压缩到极致，而后轰然炸开！ 轰隆隆隆！！ 一个直径千米的赤金色球体陡然出现在天地间，将巨虎的身形彻底吞没，顾盛酩则是带着气息缭乱的赤明闪身至万米之外。 顾盛安也缓缓在他身旁凝聚，他和赤明看着那颗巨大的星辰，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眼神古怪地看向一旁神色疯狂的顾盛酩。 顾盛酩张开双手，仿佛在欣赏这场爆炸，面露癫狂，眼中光芒闪烁。 “看！我铸造了一颗星辰！” 轰轰轰—— 那个巨大的星辰彻底爆炸，炽烈的白光充斥天地，伴随着无法想象的热量，就像一颗恒星爆炸。 顾盛安感受着还在极速扩散的恐怖气息，二话不说就带着赤明远遁，他只知道顾盛酩又玩脱了！ 轰隆隆隆！！ 秘境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颤，他们愣愣地看向震源的方向，只觉道心震颤！ 在他们眼中，天地间竟又升起了一轮新的耀阳，更大！更亮！仿佛恒星嵌入大地之中。 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怖的热浪，哪怕离着数十里，都能感受到那股湮灭一切的气息。 “这究竟是什么！！” “地元境自爆都没有这么恐怖！！！” “……” 无休的轰隆声仿佛是天地在悲鸣，众人只觉一阵耳鸣，刺眼的白光就充斥了整个世界。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一切都在湮灭，万物归于虚无！ …… 第190章 围观 等到烟尘散去，大地上出现一个一望无际的深坑，其中的岩石正泛着红色的光芒，泛着热气。 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现，精准找到那颗蓝球大小的青色兽核，而后迅速消失在天地间。 他回到顾盛安身旁，与其对视一眼，带上缩小体型的赤明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三人飞了十多里，身后忽然升起一道红光，顾盛酩愣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折回。 “发财了！” 他看准了那具散发红色光芒的尸骸，瞬间来到对方身前，啥也没说，直接将整具尸骸都收入酒坛之中。 几乎是他完成这个动作的同一秒，远空已经出现了数道身影，气势如虹，全是混元境！ 顾盛酩感受到顾盛安已经走远，不急不慢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当着那些混元境修士的面，身形渐渐消散在天地间。 轰！！ 一道剑气轰然落下，将他所在的地方轰成粉碎，却为时已晚。 …… 顾盛酩的身形在极速飞行的顾盛安身边缓缓凝聚，他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跟上来，松了口气。 三人落到一处破破烂烂的森林之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开始休息，拿出大把大把灵石恢复灵气。 随着时间推移，顾盛酩体内的灵气终于恢复，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夜幕上那轮寒月。 整个秘境的温度不知不觉降至零下，一层层霜花在大地上凝聚，迅速蔓延，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寒光。 他蹲下来戳了戳那些霜花，眼中因果法则迅速运转，还是没发现什么端倪，仿佛只是普通的自然现象。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诡异，他皱着眉，搓了搓指尖的冰晶，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寒潭之前，两帮人正在开战，灵光闪烁，爆炸声此起彼伏，空间为之撕裂。 其中一行人皆是身着白衣，背后绣着一轮金色浩阳，为首的白发男子面露寒色，死死盯着那一帮不要命的人。 “你们确定要这样做？” “呵呵，你们浩阳仙宗的人也会怕吗？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呢？” 回答他的是一个紫发男子，他一手抓起一具妖皇的尸体，径直投入寒潭之中。 “想我九元宗弟子七十九人进来，现在只剩下我们十人，这都是拜你浩阳仙宗所赐啊！”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活了，都死在这个秘境之中吧！” “……” 嗡—— 忽然，一声剑鸣响彻云霄，远空，那个脸庞稍显稚嫩的白衣男子踏空而来，身后一轮金阳熠熠生辉。 在他眉间，是一道金色剑纹，形状就像一柄剑将日辰一分为二。 他看着下方呆滞的紫发男子，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缓缓抬起灿金色的长剑。 “极意：斩。” 轰—— 恐怖的金色剑气自剑刃迸发而出，所过之处，空间崩碎，万物寂灭，就连月色在这一剑前都显得黯淡。 轰轰轰！ 金色剑气贯穿了那几个九元宗弟子，更是将后方的寒潭一分为二，其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巨吼。 顾盛酩几人察觉到这股惊天剑意，疑惑地转头望去，只见，远处蔚蓝色的寒潭掀起滔天巨浪，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不等他反应，一头蓝色巨蛟冲出湖面，将身上的铁链拽得绷直。 “小辈！你在挑衅本君！！” 高空上，那个白衣男子看着剧烈挣扎的巨蛟，面无表情地寒声道： “寒凌真君，当年我浩阳仙宗念你有几分苦劳，不忍取你性命，将你镇压于此，几百年了，看来你还不服啊？” “可笑！我不过是误吞了一位普通弟子，何来如此大过！” “是不是误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过是凭借几招掩人耳目的手段，就想瞒天过海，化蛟为龙，你未免太小瞧我人族的智慧。” “况且，我堂堂大世仙宗，弟子何来普通一说！” 随着话音落下，此人再次举起长剑，钧天剑意锁定对方，带着他的滔天怒意，一剑斩出。 其他人纷纷远离这片范围，以免被波及，这种层次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了。 …… 顾盛酩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发现几个人朝这边飞来，看到他之后，为首的男子二话不说抓住他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拎起来。 “别看戏了，小道友，这里马上就被夷为平地！” “？？？” 飞了一阵后，几人缓缓落下，转头看去，神情严肃，心里有些没底。 顾盛酩默默整理着一下衣服，心里将这件事记下来，还不忘记住此人的脸，等他修为高了，也要拎一次对方。 他看向战斗的中心，感受着那股恐怖的妖气，皱了皱眉，问道： “那是什么？” “一头被镇压的地元境蛟龙。” “那现在这个情况，它冲破封印了？” “没有，但其本身还有破元境大圆满的力量，也是这个秘境的极限。” “这样啊……”，顾盛酩看着那头咆哮的千米巨蛟，以及那个气势凛然的金色男子，对方身后的那一轮浩阳愈来愈大。 同时，男子的气势也是节节攀升，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恐怖的压迫感。 凭借混元境中期的修为，能和一尊破元境大圆满妖皇势均力敌，这种实力，必定也是妖孽级别的存在。 场上一人一蛟打得难舍难分，强悍的冲击波将方圆千米夷为平地，空间剧烈颤抖，出现无数条裂痕。 忽然，巨蛟一记摆尾将男子轰飞出去，对方身后的金轮轰然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散去。 其他人见此，对视一眼后冲了上去，从四面八方轰向那头巨蛟。 轰轰轰！！ 各种各样的灵光落到巨蛟身上，炸出无数火光，巨蛟鳞片崩碎，蓝紫色的血液洒落寒潭。 吼！！ 寒凌吃痛发出怒吼，庞大的身躯在寒潭之中翻滚，掀起万丈波澜。 “卑鄙的人族！今日我就是战死，也要从你们身上咬下一块肉！” 其他人没有回话，而是专心致志地全力出手，势必要将巨蛟轰杀在此！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巨蛟不做防御，而是朝对方轰出一道道恐怖的冲击波，同时操控周围的空间，限制这些人的行动。 这时，被轰飞的那个男子又回来了，背后的金色浩阳光芒万丈，犹如一轮新日，他持剑朝那头鲜血淋漓的巨蛟一指。 “极意：破！” 轰轰轰轰！！ 第191章 斩蛟 金色的剑气瞬间凝聚成一柄千米长剑，朝下方咆哮的巨蛟刺去。 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剑，巨蛟嗤笑一声，庞大的身躯泛起一阵寒光，鳞片上光芒流转，形成极强的防御。 轰轰轰！！ 金色巨剑撞到巨蛟身上，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竟寸寸崩碎，没能伤及对方一丝一毫！ 寒凌真君那双深蓝色的竖瞳中浮现一抹符纹，无尽寒霜在它身上凝聚出狰狞的冰棱，而后一阵至强寒意瞬间将方圆百里化作冰天雪地。 与此同时，其身上的锁链剧烈颤动，仿佛随时可能崩断，它抬起狰狞的蛟首，呼出一股寒气，看着远空脸色难看的男子。 “后生，本君虽然只有破元境修为，但地元境的底蕴还在，岂是尔等蝼蚁能对抗的！！” “今日，本君定要灭杀尔等浩阳宗弟子！以解我心头之恨！！” “寒凌之域：天霜！！” 嗡！ 顾盛酩身上泛起一阵淡蓝色光芒，免疫了这股低温，但一旁的赤明已经快冻僵了，思来想去，他自己跑回灵兽空间之中缩着。 “我太弱了，还是在这里待着吧。” “嗯……” 顾盛酩知道对方不喜欢空无一物的灵兽空间，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样了。 等赤明离开后，他看着远处那条开始发狂的冰蛟，眼中符纹闪烁，握紧了金光璀璨的无妄剑。 “浩阳宗……该不会就是浩阳仙宗吧？” 他还记得陈导和他说过，浩阳仙宗与云剑宗关系不错，尤其是当年刚刚立宗的时候，浩阳仙宗帮了不少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确实可以帮一下这个老邻居的孩子，虽然不多，但却是雪中送炭。 他和顾盛安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没有多说废话，迅速朝那头巨蛟飞去。 …… 吼吼吼！！ 一根根巨大的冰枪从天而降，浩阳仙宗的弟子坚决不和对方硬碰硬，而是施展身法避开。 但是周围逐渐降低的温度，导致天地间能吸收的灵气越来越少，他们撑不住多久。 而他们大师兄正在和那头巨蛟血战，此时的年轻男子浑身燃血，气势如虹，每一剑都会斩出一道恐怖的空间裂缝！ 那条巨蛟面对发狂的男子，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它庞大的蛟躯上已经出现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注。 又挨了一剑，巨蛟脸上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它看着眼前之人的剑招，眸中杀意滔天，嘶吼道： “难怪这剑招如此熟悉！原来你是那个老头的弟子！” “你们师徒二人当真如此绝情！浩阳仙宗当真要赶尽杀绝！！” 听到对方话里的不甘和愤怒，楚郢忝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寒凌！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敢承认吗？” “行，那我告诉你！你吞的那个弟子是寒月玄体，其血肉精血相当于一株万年灵药！” “你因为一己私欲，不甘久居人下，谋划数十年，只为将其吞下，炼化玄体，以此走蛟成龙！成就无上仙境！” “此事，你敢不敢承认！” “荒谬！”寒凌咆哮一声，欲要冲上天穹，却被粗壮的铁链紧紧束缚。 它眼中怒火燃烧，奋力挣着铁链，纵是被勒出狰狞的血痕，也不肯松懈，仿佛真的受到天大的冤枉一般。 楚郢忝缓缓叹了口气，握紧长剑，身后那一轮浩阳光芒大盛！ 不等他出手，意外突然来临，一根冰枪贯穿了一个弟子的身体，所幸宗门给的护身符在最后一刻保住性命。 楚郢忝侧目望去，只见漫天冰枪犹如一场暴雨，铺满天穹，他看向眼前面容狰狞的巨蛟，一剑斩出。 “你在找死！” “对！我或许活不了！但你那些师弟师妹也活不了！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他们陪葬！” “……” 楚郢忝骂了句脏话，闪身就要前往救人，但空间一阵变化，他再次被巨蛟转移到身前。 “绝望吗？看着自己……” 轰轰轰！！ 巨蛟话都没说完，一道蓝色剑气拔地而起，硬生生将这个冰封的世界斩出一道裂痕。 而后出现两个犹如鬼魅的身影，穿梭在浩阳仙宗弟子之间，将他们带出这片空间。 楚郢忝皱了皱眉，但是感受到那些师弟师妹的气息还在，稍稍松了口气，这时，一个身影缓缓凝聚在他身边。 “道友，可需要相助？” “阁下是？”他谨慎看着眼前戴着狰狞面具的黑衣人，对方这身行头不像好人呐。 “云剑宗。” 听到这个回答，楚郢忝心里一惊，然后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浩阳仙宗，楚郢忝，幸会！” “云剑宗，顾盛酩，幸会！” 吼吼吼！！ 寒凌感受到了那些弟子全部被救出去，当场破防，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不甘地挣扎着。 回应它的，是上方两人共同斩出的一剑，顾盛酩斩出的白金色剑气无视它的防御，留下一道剑痕。 下一秒，楚郢忝的攻击轰到那处剑痕上，恐怖的力量瞬间炸开。 吼吼吼—— 以那道金色剑痕为中心，巨蛟的身躯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蓝紫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它惊恐地看着那道诡异的金色剑痕——这究竟是什么力量，竟能无视防御！ 铮—— “极意：灭！” “兵戈起！！” 轰轰轰！！ 又是两道剑气从天而降，将巨蛟轰入寒潭之中，腥蛟血将水面染成梦幻般方的蓝紫色，绚丽而悲惨。 顾盛酩眼中金光大盛，看着巨蛟在池中翻滚，心念一动，白金色的业火点燃了对方。 “吼吼吼！！” 抓住机会，楚郢忝握紧长剑，身后金轮猛涨，玄奥的气势顺着金轮涌入他剑中，使他眉间的剑纹更加耀眼。 他举起长剑，朝天一指，刹那间，一轮浩瀚金阳出现在天穹之上，神圣而璀璨，随后，一股无上剑气自金阳之中落下！ “你的罪恶，由我审判！！” “……好中二。”顾盛酩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嘴角有些压不住。 虽说楚郢忝的台词很中二，但这一击的威能确实恐怖，真如审判一般，直接将蛟龙的身躯轰成粉末，啥也不剩。 然而帅不过三秒，楚郢忝一口血喷出，脸色苍白，颤巍巍地指着那片寒潭： “快，兽核！” 说完人就晕了过去，身后的金轮渐渐收拢，然后消散，连带其高空中那轮浩阳，也化作灵光散去。 “……” 第192章 一线生机? 察觉到巨蛟的气息消散，浩阳仙宗的弟子纷纷飞回来，接住晕死的楚郢忝，好奇地看向顾盛酩。 为首的男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咳一声，朝顾盛酩拱手道：“多谢道友相救，还为请教道友名讳。” “云剑宗，顾盛酩。” “竟然是云剑仙宗的道友！哎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好邻居！” “……” 知道他的身份后，其他人也放松下来，一个两个都在打量着顾盛酩，眼神古怪，仿佛在看邻居家的小孩。 “哎，他看起来好小一只啊，是不是营养不良？” “他的眼睛很好看诶！” “长老说了，遇到云剑仙宗的弟子要有礼貌，怎么样才算有礼貌？” “哎，小声点，他听到了！” “……” 顾盛酩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楚郢忝醒了，他看着顾盛酩，缓缓开口道： “顾盛酩，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给你的，这枚地元境的兽核，就当一个小小的见面礼吧。” “这不行，我不能要。”顾盛酩闻言心里一惊，连忙把那个比他脑袋还大的兽核拿出来，放到一个男子手里。 “这太贵重了，说什么我都不能要，你们自己收好。” 看他那坚决的态度，楚郢忝轻啧一声，接过兽核，他记得刚才对方展现的境界还是武元境，想了一下，眼前一亮。 “不如这样！我们带你去猎杀一头水属性的妖皇。” “我赞同！” “带我带我！！” 顾盛酩看着热情似火的几人，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不再推辞，摘下了面具，让顾盛安也跟过来。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南方一个大湖飞去，顾盛酩和顾盛安被一行人护在中间。 双方聊着这些年彼此宗门的趣事，这些人对他可谓是十分宠溺，路上遇到的三四阶灵药全都塞给他。 “拿去，用不上也可以卖钱，多买点吃的，你都要二十岁了，才这么高。” “就是就是，我们宗门内那些和你年龄相仿的师弟师妹都比你高一大截。” “……” 一行人来到那处湖泊，都不用顾盛酩出手，这些人两个回合就宰了那头破元境中期的妖皇，和他道别之后，便飞上天穹，消失在夜色中。 顾盛酩拿着篮球大小的兽核，终于深刻体会到这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感觉。 让他感触更深的是，这些人对云剑宗的称谓，一直都是云剑仙宗，可谓十分给面子。 他收好兽核，朝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拱了拱手，顾盛安站在他身旁，学的有模有样，之后两人便前往南边。 …… 与此同时，一处山洞中，九个身影脸色凝重，借着灵光，正在打量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为首的仇氿月沉声道。 “秘境的另一个出口在南边，有数头妖皇坐镇，要想硬闯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诱一些强者来帮忙开路。” “黄狗，我们手里还有多少五阶灵宝？” “只有三件……” “三件，恐怕不够啊，胖子，你逛了一天的收获呢？” “别提了，不光死了两个兄弟，啥也没捞到，晦气死了。” “这就难搞了。” 仇氿月知道天一秘境只会开启两天，而后就会将所有人送回天一湖，欧阳家的人肯定会在秘境外蹲守…… 到时候，就算他们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活着离开，原本想着拍卖下那张远古卷轴，请一位破元境强者出面，将他们送出南州…… 但是这个计划失败了，因为自己原因导致的失误，猎金佣兵团也没有任何怨言，更不会想着去报复谁。 思来想去，仇氿月深吸一口气，说道：“趁着夜色，开始出发，至于是生是死，交由天命！” “团长……这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还考虑什么？再蹲下去，那些赏金猎人找上门来，到时候别说找到另一个通道，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 “……” “不想赌一把的人可以留下，你们有资格选择自己如何活着，我不强迫你们。”仇氿月走到洞口，看着那轮寒月，缓缓闭上眼。 “要走的人跟上，不想走的，自行选择。” 说完，仇氿月将黑色斗篷的帽子扣上，缓缓消失在黑夜中，红发少女不管身后的几人，迅速跟上去。 洞穴里的七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黄狗看着没动身的几人，眼里有一丝失望，但也没说什么，径直跟上仇氿月。 又过了几分钟，胖子叹了口气，似乎认命了，他摆了摆手： “我是不会离开团长的，有缘再见，各位。” 看着胖子离开，其他人对视一眼，各自离去，最后剩下一人，他眼中寒光闪烁，耳边一道特殊的印记微微闪烁。 “猎物出现了。” …… 仇氿月和黄狗带着红发少女一路飞驰，两人突然停下，看向身后的胖子，似乎有些意外： “你怎么跟上来了？” 胖子擦了擦鼻子，憨憨地说道：“当初我差点饿死，是团长给了我一口吃的，我就发誓一辈子跟定团长了！” 仇氿月美眸微动，随后笑道：“那好，有你在我们还有几分机会！” 就这样，四人在黑夜中迅速穿梭，犹如四个幽灵一般，路上遇到的灵宝他们也不在意，一心只顾着逃命。 几人一路狂飞，终于来到一处破碎的空地，本该是妖皇的领地却感受不到一丝压抑，再结合周围那些痕迹，仇氿月松了口气。 “还好，这头妖皇有人解决了，至少是个好消息！” 仇氿月和黄狗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朝天际的那座高山飞去。 忽然，她眼中闪过一道符纹，连忙拉住还在往前冲的黄狗。 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将众人掀出去好远，与此同时，一个大阵从天而降，将他们牢牢困在其中。 仇氿月迅速起身，将红发少女护在身后，谨慎地盯着远处缓缓出场的五个黑衣人。 为首的男子有节奏地拍着手，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啧啧啧，真不愧是被称为银狐的女子，这反应力和当年那位金虎也不遑多让。” “哦！说起来，金虎好像是你丈夫吧？” 周围复杂的大阵缓缓运转，断绝一切生路，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埋伏，对方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仇氿月脸色一沉，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贯穿了她的身体…… 第193章 反转 仇氿月缓缓转头望去，就看到胖子那张令人作呕的油腻肥脸，她张了张嘴，鲜血涌出。 “为……什么……” 嗤！ 胖子抽出血淋淋的手，甩了甩上面的血液，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模样。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赏金猎人末席，代号……胖熊，幸会。” “你……” 仇氿月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无力倒下，生机迅速流逝，一分钟不到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黄狗和红发少女愣愣地看着那个陌生的胖子，瞳孔剧颤，仿佛是难以置信。 不等他们质问，复杂的大阵开始迅速收缩，瞬间就将少发少女和黄狗牢牢束缚，动弹不得。 但是，就在胖熊和其他五个赏金猎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变故突起！ 嗡！ 地上，仇氿月的尸体迅速腐烂，凋零，然后长出一丛暗紫色的荆棘，开出几朵艳丽的灰色灵花。 这一幕，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诡异，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黑夜中传来。 “果然……叛徒还真的是你啊，呵呵，养不熟的白眼狗。”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胖熊脸色一变，他体内迅速钻出数条荆棘，锋利的尖刺贯穿他的身体，抽干他体内的灵气。 “额啊啊！！” 其余五个赏金猎人脸色一变，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想法，有两人连忙冲向被困住的红发少女和黄狗。 然而，被大阵困住的两人也迅速腐朽，变成两团扭曲的暗紫色荆棘，疯狂撞击着大阵。 见到这一幕，他们再怎么迟钝也该明白自己上当了，一个两个脸色难看地盯着那片黑暗。 伴随着胖熊被抽成人干，八个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为首的女子身着一身黑色斗篷，暗紫色的眼眸在黑夜中格外渗人。 她手中拉着两根荆条，末端绑着两个人，已经没了生机。 她缓缓走到吞噬了胖熊的荆棘丛旁边，心念一动，那团荆棘迅速收缩，化作一枚种子，落回她眉间那道妖艳紫色的法则图纹之中。 这时，众人才看到她走过的地方，芳草腐化，升起一点点紫光，随后长出无数小花，于荒芜之上盛开。 ——凋零法则的次生法则，寄生法则！ 仇氿月感受着种子反馈的力量，露出一个抹笑容，指尖微微用力，将那两具绑在荆条末端的尸体扔了出去。 不等几个赏金猎人看清楚是谁，仇氿月身后的六个人已经冲了上去，瘦弱的黄狗也在其中。 “猎金佣兵团，送诸位道友升天！” …… 红发少女迅速来到仇氿月身旁，打量着对方苍白的脸，眼中有些担心。 仇氿月轻轻一笑，捏了一把少女的脸，说道： “紫雨乖，娘没事，不过是废了三枚果实而已，过几年又能凝练出来。” 随后她将目光投向战场，六打五，优势在他们，况且他们的人实力更强，胜负已定！ 几十个回合后，赏金猎人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个气息羸弱的男子，他死死盯着那个苗条女子，苍白地笑道： “真不愧是银狐，这一手以身入局，当真好魄力！” 说完，这个赏金猎人竟直接自爆，仇氿月叹了口气，骂骂咧咧地走上前将其他人的血气吞噬，弥补一下体内灵气的空缺。 “你要死就死，自爆作甚……” 之前为了解决那两个赏金猎人，费了她不少力气，已是强弩之末，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她不出手的原因。 其他六人手脚麻利地摸尸之后，迅速回到仇氿月身旁，一行人交换一下眼神，再次前往南方。 身后破碎的大地上，那具干瘪的尸体被不知名的虫子迅速拖入地底，当做天赐的干粮。 胖熊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暴露，明明他一直表现得很忠诚，易容术更不可能会有破绽。 …… 路上，黄狗好奇地走到仇氿月身旁，小声问道： “团长，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叛徒的？” 仇氿月轻笑一声，转头看着一旁傻傻的瘦弱男子，对方眼中的光芒是那样的璀璨…… 她揉了揉对方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黄，忠诚的人看向主子时，眼里是有光的，而叛徒，用自己的灵魂与贪婪做了一笔交易。” “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利益。” “哦……”，黄狗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又屁颠屁颠跑到另外几人之中，想要听他们给自己解释。 有人见他实在好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想啊，三个人一起出去，怎么可能就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还有，我们从头到尾没有暴露行踪，那些赏金猎人怎么锁定我们的？” 听完这话，黄狗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眼睛都瞪大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我们就假装离开，让死胖子跟着那三个假货，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仇氿月看到对方那傻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抬头看了眼寒月，嘴唇微动。 “紫虎，你留给我的这几个兄弟，就是最好的礼物，而最大的礼物，当然是咱家紫雨喽~” …… 另一边，一处深坑之中，一只大肥虫正在地上疯狂挣扎，随着一道蓝色剑气从它体内斩出，黑衣少年破膛而出。 他运转灵气洗去满身恶臭的粘液，骂骂咧咧地走到虫子头部，一剑一剑地将其砍成碎肉，然后取出巨大的兽核。 这时，一道身影落到他身旁，看到他没事后松了口气。 “酩哥，我们还要继续猎杀妖皇吗？凭什么我们的实力，每一战都打得很惨烈啊。” 顾盛酩面无表情地将错位的手关节恢复，又将那头破元境初期妖兽的尸体收好，看向某个方向，踏上无妄剑，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一枚六阶下品兽核就是四十万，够你吃半个月了，还有，赤明也越来越能吃，我不努力的，怎么养你们几个？” “……” 顾盛安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连忙跟了上去，没一会儿就追上对方。 “酩哥，下次被吃的时候，你和我换一下位置，我是虚体，不会有事。” “行。” 两人迅速朝南方飞去，那边，还有一道恐怖的气息，在他们的灵识探查之中，就像一轮耀阳一般明显。 第194章 阴差阳错 就在二人离开后不久，仇氿月一行人来到此处，看着那处百米深坑，以及周围那些数十米深的深壑，咽了咽口水。 “这真的是混元境搞出来的动静？” “不管是谁，至少他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仇氿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前方还有最后一头妖皇，就算没有人出手，凭他们几个，也能应付。 这一次，老天还是选择站在了她这边，给了一线生机！ …… 轰！！ 巨大的爆炸中，毫发无伤的顾盛安淡定地朝那头妖皇比了个中指，而顾盛酩已经出现在对方身后，一剑斩出。 “怒涛卷霜雪！！” 恐怖的蓝色剑气龙卷再现，将那头岩甲兽背上厚重的岩壳粉碎，更是将其轰落到地面上，砸得大地震颤。 看到深坑中那头巨兽要起身，顾盛安化作一道流光，朝岩甲兽激射而去。 “一剑破空！” 轰—— 耀眼的蓝色剑气贯穿了巨兽的前腿，后者一个踉跄，下巴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朝上方的两人发出愤怒的嘶吼： “小辈！二打一算什么……” “我只是疯，不是傻！”顾盛酩大吼一声，瞄准对方的后腿挥出一剑。 “江入大荒流！！” 轰轰轰！！ 磅礴的剑气自天穹落下，将岩甲兽的后腿轰得粉碎，对方彻底失去了行动力，不甘地仰天咆哮。 见此，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浑厚的灵气，高声道：“盛安！送这位老前辈华丽升天！！” “枫落千山！！” “兵戈起！” 一红一蓝两道剑气贯穿天穹，淹没了岩甲兽，刹那间空间震颤，剑气撕扯的大地。 吼吼吼！！！ 岩甲兽发出最后的哀嚎，身躯轰然破碎，鲜血四溅，染红了大地，与无数洋洋洒洒的落枫交相辉映。 爆炸还没有散去，顾盛安已经眼疾手快地冲上去取出兽核，收入囊中后才松了口气。 又看向那个缓缓落下的黑衣少年，露出一抹笑容，张开双手就要迎接对方，谁料挨了对方一脚。 “把兽核放到酒坛之中，再敢私藏钱财，家法伺候！” “哦……” 顾盛安转移注意力的小计谋失败，他也不恼，笑着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说道： “酩哥，现在我们要去哪？” “休息一下，再做打算，一天天的打死打活，心脏有点受不了。” “好。” 看着开始熟练分尸的顾盛酩，顾盛安迫不及待地唤出缩在灵兽空间发呆的赤明，开始撸龙，随后他又生火，准备烤岩甲兽的肉尝尝。 顾盛酩对此保持怀疑，毕竟这东西皮糙肉厚的，看着就不像能啃得动的。 耐着性子烤熟一块后，他啃了一口，然后怎么扯也扯不下来，只能默默将其扔到火中。 又看向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一灵一龙，啧啧称奇道： “赤明是龙族，牙口好我能理解，但你一个灵体，凭什么？” “凭我能生吃灵石！” “……” 顾盛酩叹了口气，默默拿出路上捡的一条鱼烤起来，不由得感慨道： “要是有麻辣面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那种东西，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塑料。” “难不成是因为没有点科技树，可是连灵枢这种类似手机的东西都有啊。” “话说回来，手机怎么用来着……” 不知不觉中，他对上一个世界的记忆渐渐有些模糊了，就连那个世界的语言，也变得生涩且陌生。 想到此，他看向旁边那头百米大小的岩甲兽尸体，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庞大。 又想到如此恐怖的巨兽，竟被他这么渺小的人斩杀…… “这种感觉，爽！！！”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赤明和顾盛安吓了一跳，两人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一丝无奈。 顾盛安更是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然后摆摆手，摇了摇头，暗喻某人脑子有病。 一行人正热热闹闹吃着烧烤，忽然，顾盛酩动作一顿，朝旁边瞥去，说道： “几位若是无事的话，还请绕道。” 黑暗中，一道女声立刻恭敬回道：“不知道友在此，是我等冒昧了，这就离去。” 顾盛酩收回目光，继续吃着烤鱼，感受到那些人真的离去之后，体内翻涌的灵气渐渐平息。 这行人自然就是猎金佣兵团的人，他们此时已经来到最南端的高山上，毫不犹豫地跳入那个洞口之中。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般奇妙，顾盛酩买下了远古卷轴，断绝了这些人的一条生路，却又在秘境中为他们开出一条新的生路。 置之死地是他，一线生机也是他。 兜兜转转，最后竟是两全其美，因为他们买远古卷轴的钱也落入顾盛酩手中。 阴差阳错之下，就像是他们拍下了远古卷轴，然后请顾盛酩出手一般。 唯一的牺牲，就是那个工具人，但谁又会在意呢，蝼蚁，死就死了…… —— 翌日，阳光洒在破碎的大地之上，顾盛酩缓缓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叫上顾盛安便朝西边飞去。 而赤明则是回到灵兽空间之中，又开始睡觉，呼噜声一阵一阵的。 之后的时间，顾盛酩和顾盛安基本上只能遇到一些三四阶的灵药，两人也不嫌少，遇到的通通收入囊中。 偶然还能遇到修士厮杀，两人只是看一眼就跑了，丝毫没有上去打劫的想法，毕竟能活到现在的，没一个是软柿子。 忽然，他们飞到一处深坑上方，从这里看过去，这个深坑几乎看不到尽头。 正当顾盛酩好奇这是什么的时候，顾盛安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曾在凡间一本话本中看到一句话，此情此景，再适合不过……” “什么话？” “爆炸狂都会回来欣赏自己的杰作。” “……哦” 顾盛酩也想起来了，这是他炸的大坑，只是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坑会这么大这么深，几乎看不见底部。 一行人观望了一番，便离开了此地，继续搜刮没人要的低阶灵宝。 由于进入这个秘境的大多数人都是混元境，他们看不上这些三四阶的灵宝很正常，但顾盛酩不一样，他还要养家糊口。 就这样，等到日落之时，一束空间之力落到顾盛酩身上。 他知道这是秘境结束的征兆，当即脸色一变，飞身地朝一株二阶灵药飞扑而去。 “我的药！！” 咻！ 不等他抓到那株灵药，已经被传送出来，他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然后傻眼了。 第195章 仙道大昌 天穹上密密麻麻的修士严阵以待，这些人都是从秘境之中出来的，但是此时默契的放下了短暂的恩怨。 就当顾盛酩疑惑的时候，两道血色身影传送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在一个大阵之上。 见此，高空上，一位混元境大圆满的女子手中青色长剑颤鸣，寒声道： “终于出来了吗，炼血二老。” “诸位，还请暂时放下恩怨，与我等一同诛杀这两个肮脏的畜生！” 闻言，众人纷纷跃上高空，看着那两个神色惊恐的老头，体内灵气翻涌，将天幕染成五颜六色。 “邪修吗？确实比那个抢我灵宝的家伙恶心一万倍！” “我辈大道，本就为护佑大世安宁，若遇邪修，必诛之！” “诛邪！诛邪！” 顾盛酩感受到周围颤动的空间，以及体内翻腾的灵气，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这种众志一心的感觉，令人血脉喷张！ 很快，浩阳仙宗的弟子也出来了，几人相视一眼，二话不说就率先发动攻势，其他人紧随其后。 刹那间，无穷无尽的攻击化作一片汪洋，自天穹落下，淹没了那两个邪修的身影，二者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化作了湮灭。 更有甚者祭出本源法器，粉碎了两人脏脏的灵魂，连投胎的机会也不给对方留下。 随后又有人燃烧符箓，将那片空间轰成虚无，布下寂灭大阵，断绝一切生机！ 做完这一切，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秘境中遭遇的各种不顺，都在这一次出手后淡了几分。 很快，众人陆续离去，不再纠结秘境中发生的矛盾，在这一刻，纵是深仇大恨，也会暂时放下。 然后回去和朋友炫耀一番，说自己也出手灭了两个邪修，再好好睡个好觉，说不定醒来的时候，又是美好的一天。 浩阳仙宗的几人和顾盛酩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离开天一湖，消失在天际。 顾盛酩看了眼一旁的顾盛安，两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容，唤出赤明，乘风而上。 这时，恰逢一抹朝阳自东边升起，照在那些离去修士的身上，众人纷纷转头望去，随后畅然大笑。 有人迎着狂风，肆意吼道：“抢我灵药的那个老头，我祝你早日升天！” 回应他的，是一个御剑飞行的老头，老者一身灰袍被朝阳染成金色，他朝对方扔出一枚六阶兽核。 “欧阳家的小娃子，没大没小，老夫凭本事偷的，怎么能叫抢！送你，拿去玩！” “哈哈哈哈哈……” 昂—— 忽然，一声龙吟响彻云霄，有人好奇望去，只见青天之上，赤色巨龙划破长空，赤色双翼带起一阵飓风，迅速消失在天际。 有背着巨剑的中年男子感慨道：“年轻真好啊，想当年老夫也是人间第一流！” “得了吧，人间第一流就你这样？那我岂不是天上第一流哈哈哈哈！” “你！竖子可敢停下与我一战！” “追上我再说吧！” “……” 顾盛酩和顾盛安坐在赤明身上，迎着朝阳，往东边飞去，远古卷轴指示的位置就是那边。 突然，赤明双翼一振，直冲云霄。 轰！！ 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赤明冲上云层，狂风自耳畔呼啸而过，顾盛酩看着下方的青苍大地，顿觉天地宽广，万物渺渺！ 忽然，顾盛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一座冲破云霄的高峰，纵是盛夏季节，山顶也积满白雪。 一眼望去，璀璨的朝阳照在山峰的白雪之上，雪光灿烂，熠熠生辉，犹如新的一轮旭日。 正若……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翻滚的云海下，是万万里的山川壮景，一眼看不到尽头，更有零星村落点缀其间，为此方无疆大世添上一抹人气。 恰是……云海清荡，山河同光！ 烟霞氤氲千百载，人间浩瀚百千年！ “壮哉！壮哉啊！”顾盛酩举起酒坛畅饮，清冽酒水洒落在少年的黑衣上，他迎着狂风，肆意呼啸。 …… 南域某处山林中，一个戴着五色面具的玄衣男子坐在虎皮王座上，一下一下地抛着一枚灵石。 在他身前，跪着一个惶恐男子，正在颤抖地磕着头。 “真的没有了，大爷，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发誓再也不敢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了他们会……” 嗡—— 五色火焰自他身上冒出，瞬间就将其焚烧殆尽，灰都不剩一点。 见到这一幕，其他劫匪一个个深深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生怕惹怒了此人。 江辰恹恹地打了个哈欠，缓缓走出这处山洞，然后打了个响指。 轰！！ 诡异的五色火焰充满整个山洞，其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抬头看了眼天色，自言自语道： “今天又是个好日子，最适合去救死扶伤，让我想想，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对了，木行，那道远古灵光是不是要现世了？” 一片绿叶缓缓落下，在他身边凝聚出一道身影，眉间是一道青翠的符纹，此人俯身拱手道： “是的，大人，但是那张卷轴已经不翼而飞，我去晚了一步。” “这就难办了啊，我真的很讨厌从别人手里抢东西，不然搞不好又会被某人抓到。” “……”，木行知道对方指的人是谁，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把头勾低一下，遮住自己的嘴角。 “想笑就笑吧，我是真的怕了那个酒疯子，跟神经病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 这时，一道身影从土里冒出来，认真道：“大人，据我了解，已经很久没有那一位的消息了，恐怕他已经去往其他大域。” “消息很好，但是……”，江辰熟练地往土行头上来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突然从土里冒出来！多渗人啊！” “呜呜呜……”，土行抱着脑袋，又委屈巴巴地融入大地之中。 江辰站在原地，思考一阵后，拍手道：“决定了！我们去解救那团远古灵光，让它回到小爷的怀抱中！” “……” 说完他就消失在天地间，化作一缕清风朝东边出发，丝毫没有一点犹豫。 看着那道消失的身影，木行挠了挠脑袋，然后叹了口气，土行又突然冒出来，皱了皱眉：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嗷！” “因为你要有血光之灾！” 木行转身给了他一拳，看着抱头痛哭的土行，愤愤道：“你要死啊！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 “呜呜呜……你们就只会欺负我，等着，我往你们晚饭里面加泥巴……” “……” 第196章 再次相遇 云层上，顾盛酩拿出那张远古卷轴，灵识探入其中，感知到一个坐标，又在心里算了算，脸色古怪。 “这高度是认真的吗？” 他拍了拍身下的赤明，说道：“往高处飞，还要再往上，应该快到了。” 赤明抬头看了眼天穹，沉声道：“再往上飞，就进入上三天之域了……你确定远古灵光在那？” “嗯，我也很奇怪，但远古卷轴给的坐标就是在那。” “行。” 这里所说的上三天之域，与境界划的上三天有一定联系，意为这里的空间足以承受上三天之境的修士战斗。 下三天之域指地面，因为这个境界的修士还不会飞，中三天之域指从地面往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米的范围。 正是依据这点，才有了下三天，中三天，上三天的境界说法。 但随着不断有人冲破限制，突破此方天穹的至高，便又有人开创了更为完善的天之境！ 简单理解，前者类似于民间俗称，后者则是更为正式的官方说法。 —— 随着高度上升，空气中的灵气越来越稀薄，忽然，越过某个高度后，天地间的威压骤升。 顾盛酩身上泛起一阵淡淡的蓝光，免疫了这股力量，而身下的赤明因为龙族的特性，倒也没有感受到不适。 这时，远处出现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岛，上面竟生长着几棵古怪的大树，树干反射着银光，树叶呈现耀眼的金色。 赤明一个加速飞到空岛上方，先是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确定没有看到活物缓缓落下。 而顾盛酩早已迫不及待地走到其中一棵怪树之前，将手放在树干上，感受到其中流淌的精纯灵气，呼吸有些沉重，缓缓开口道： “这恐怕就是六阶中品灵植，金叶银枝……道灵树！” 据《天材地宝（第十五版）》记载，道灵树可以吸收天地道韵，蕴造福地，就算取其金叶泡茶，也能够让体内的灵气更加精纯。 而道灵树生长五百年后才会开花结果，名为道灵花，道灵果。 二者凝聚天地精华，花香有助于清心悟道，吃下果子则有利于感悟法则。 而眼下，这整座空岛竟有整整四棵，而且其中两棵已经开出蓝色的小花！ 顾盛酩舔了舔唇，随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然后便开始挖树。 “发财了，发大财了！这要是拿回宗门换贡献值，最少也可以换两坛帝王醉！” 顾盛安和赤明也没闲着，纷纷选中一棵道灵树开挖，尤其是赤明，这家伙双爪锋利，刨起来可谓是尘土飞扬，场面一度混乱。 就在这时，一道五色流光轰然落下，正在刨土的顾盛酩身形一淡，瞬间消失在原地，躲过这一击。 他刚刚凝聚出身形，天幕上已经出现一场五色流星，朝这片空岛落下。 同时，顾盛安的灵识迅速扩散，看到那张五色面具的时候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那人已经朝一旁的顾盛酩斩出一剑。 “开坛做法！送这位道友升仙！” 轰轰轰！！ 燃烧着五色火焰的剑气从天而落，瞬息之间来到顾盛酩身前，后者眉头一皱，抬手一握。 鲸吞！ 嗡—— 那道磅礴的剑气瞬间坍缩，变成一团五颜六色的小球，在顾盛酩掌心闪烁着，然后渐渐归于虚无。 此时，五色流星已经彻底落下，奇异的光芒照在他那狰狞恐怖的面具上，异色瞳孔中有一丝疑惑。 “这股气息……怎么有一点熟悉。” 直到他看见高空上的那道身影，尤其是那副五色面具，他顿时明白了！这简直和他酒坛中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等他说什么，上方的江辰眼中出现一朵五色小花，迅速旋转，恐怖的灵识瞬间轰出。 就在这时，顾盛酩金色右眼中法则之纹浮现，化作一柄白金色小剑，而后顺时针旋转。 嗡—— 因果法则运转，顷刻间就湮灭了那些灵识，连带施展这一击的江辰也是闷哼一声，抬手捂住眼睛，艳红的鲜血从他掌心渗出。 刚才他与那柄白金色小剑对视的时候，脑海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现在识海上空更是出现了一道恐怖的金色剑痕。 “这种丝毫不讲道理的力量，又是至高法则，靠！” 他看着下方那个淡定躲着五色流星的黑衣人，心念一动，其他五个化身出现在他身后，皆是武元境后期的修为。 “道友，交出远古卷轴，给你个全尸。” 顾盛酩嘴角上扬，二话不说就抡出某个棕色的东西，趁对方闪避的空隙，刹那结界扩散。 嗡！ 江辰看到那个酒坛的时候人都懵了，慌忙躲过，然后自身就被死寂的结界困住。 等他挣脱结界的时候，脸上的面具已经不翼而飞。 他忽有所觉，转身看去，对方手上正把玩着那张面具，抬头看向他，笑着说道： “四百二，你又在干坏事啊，打劫都打到我头上来了。”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江辰呼吸一滞，只觉难以置信，尤其是对方的气息，与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 直到对方脸上的狰狞面具缓缓化作流光散去，再次看到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庞，尤其是似笑非笑的眉眼，他才确信对方就是顾盛酩。 两人谁也没说话，江辰似乎觉得这样有点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话。 “你，怎么……这么矮？都不到我下巴。” “……” 听到这话，顾盛酩脸上的笑容一僵，抡起酒坛就往对方脸上砸去。 “就你高！就你了不起！” 江辰悻悻地避开酒坛，摸了摸鼻子，然后让五具化身各自离去，缓缓落地。 顾盛酩也跟着对方落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对方身材修长，脸长开了，棱角分明，眼里也多了一些风尘。 反观他，除了脸有些成熟之外，还是少年体型，小胳膊小腿的，完全不像是十九岁的样子。 看着周围那些还在缓缓燃烧的五色火焰，江辰还是有些尴尬，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 顾盛酩则是有些感慨，没曾想当年地火秘境一别之后，再次相遇，竟是如此境地，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戏剧性。 不待两人叙旧，一团璀璨的灵光贯穿天穹，先是呈现出深红色，然后渐渐转变为浅橙色。 江辰脸色一惊，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是……七阶远古灵光！！” “啊？” 第197章 解释 众所周知，宝物的光芒和修士的天赋一样，从低到高都是：白、黄、绿、蓝、紫、红、橙、金、暗金。 由此看来，这一处远古灵光的等阶，竟是七阶……也就是所谓的仙阶！ 不同等阶的远古卷轴能找到的远古灵光等阶也不一样。 运气最差就是和卷轴同一等阶，而运气最好的情况，即是比远古卷轴高出两阶！就像眼前这种情况！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缓缓说道：“我有想过它会是地阶，但完全不敢想会是仙阶！这一波血赚！！” 如此海量的远古灵光，恐怕能让他体内的灵海再翻一倍，不，甚至可能是两倍！ 忽然，他看向一旁的江辰，对方也在看他，眼中情绪不明，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去吧，我帮你护法。” “你不要？” “因为对手是你，我毫无胜算。” “……”，顾盛酩静静看着江辰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那团远古灵光之前，抬手一握。 鲸吞之术发动，瞬间吞没了一半的远古灵光，与此同时，酒坛之中的某处空间中，多出了一颗巨大的灵气星辰。 之后他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江辰，收回对方识海中那一抹因果剑痕，又将远古卷轴抛给对方。 “剩下的一半给你，算是还你之前的。” “……” 说完，顾盛酩径直走到还在挖树的赤明和顾盛安身旁，加入了两人，势必要把这几棵十多米高的道灵树连根挖走。 江辰看着对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远古卷轴，轻笑一声，而后催动卷轴，将剩下的远古灵光全部收起来。 做完这件事后，他走到顾盛酩身旁，开口道： “其实，之前在九川镇离别的时候，我想和你说，我还知道一处远古灵光的位置，但我很自私，便没有开口。” “嗯，所以呢？” 顾盛酩头也不抬地回了句，继续在那刨树根，尘土飞扬。 “还有，在灵光秘境之中，我其实还获得了一门半仙之术，我骗了你。” “嗯，说下去，我在听。” “地火秘境，我的计划是等那些魔修召唤出邪神之后，再将其炼化，我并没有阻止他们，而是……帮了他们。” “嗯，我知道了。” 看着依旧认真刨树根的顾盛酩，江辰胸口有些闷，随后又释然了。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喜欢这种自私自利，为了变强不择手段的散修吧。 他也放弃了解释的想法，长舒一口气后，拿出一个纳灵袋放下，朝对方的背影说道： “顾盛酩，我江辰对天发誓，从来没有想过害你，只是……” 说到这，江辰看着那道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只能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自暴自弃地说道： “罢了，不说了，这里面是我的全部灵石，你收好，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他潇洒转身，就要离开此地，这时，顾盛酩捡了块石头，转头朝那个背影砸去： “四百二，你这说话说一半的毛病，和谁学的？刚才你说的只是事实，理由呢？” 心不在焉的江辰挨了一石头，愣愣地转头望去，那个异瞳少年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眼里并无失望。 江辰愣了一下，失落地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是散修，没有任何底蕴，每一块灵石都来之不易，每一部功法都是拿命换的。” “与黑夜为伴，与寒月共舞，纵是脚下踩着尸山血海，也绝不退缩。” “我的所作所为皆为自己，舍不得与别人共享机缘，也没有很正的善恶观，死在我剑下的人，数不胜数。” “但是，我本就是散修之身，无所牵挂，也无所畏惧，我的大道……” “是为杀戮！” 说到这，江辰身上爆发一阵恐怖的煞气，染红整片天穹，无数厉鬼在他身后嘶吼，咒骂，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男子那双棕色的眼瞳，在这一刻变成猩红色，犹如瑰丽的血玛瑙，有着摄人心魂的魅力，又极度危险。 “……” 顾盛酩静静看着对方，然后蹲下来抓起一把泥巴，朝对方抛过去。 “你在吓谁？” 江辰没有躲，任由那些泥土落到自己身上，呼出一口浊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眼中的笑意更深，静静看着那个满眼笑意的少年。 不等他说什么，顾盛酩已经将这三棵道灵树装入酒坛之中，起身拍了拍泥土，顺手捡起那个纳灵袋，扔给对方，说道： “这些道灵树，你挖一棵带走吧，对了，这点钱你自己收好，别又可怜巴巴地住马厩。” “……”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挖。” 说完，顾盛酩径直跃上赤明身上，重新戴好那个狰狞恐怖的面具，便要离开。 见此，江辰回过神，连忙朝他喊道：“酒疯子，加个灵枢吧。” “你怎么不等我到家了再说？” “……” 江辰被怼了也不恼，他知道自己嘴笨，不善言辞，只是轻笑一声，默默地交换了灵枢。 然后又静静看着那条赤龙从空岛边缘跃下，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等到彻底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他才收回目光，看向那一棵灵光璀璨的道灵树，嘴角上扬，自言自语道： “看来，我还能和他做朋友……”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样随意，像闲云野鹤一般逍遥自在，这般心境，恐怕只有逍遥大道才能做到吧。” …… 顾盛酩回到租洞府的店铺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一个小男生还在柜台旁边画符，看到他回来后，朝他招了招手。 “大哥哥，过来一下，几张神级符箓送你了，拿去玩吧！” 顾盛酩看着毫无灵气的符箓，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收好，朝对方道谢后走到传送阵之中。 这是老板家的小儿子，因为一些意外，灵智受损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一天到晚都在画符，遇人就送。 明明是一团废纸，但却没有人嫌弃，或许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大家都渴望这样的一份温暖。 尤其是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浪客来说，这种毫无算计的善意，绝对能让他们睡个好觉。 纵是杀人如麻的恶徒，面对这个痴呆的小孩时，也会压制身上的煞气，朝对方露出一抹生涩的笑容。 上天剥夺了他的智慧，却没有带走他的善，凭此，他依旧可以在这个大世之中，无忧无虑地活着。 哪怕他一辈子没有走出这条街，但他却从这些浪客的口中，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趣事，也有人会给他带了留影石，让他看看这个世界的精彩…… 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曾经说过： “修仙者心中的恶，从来只向着修仙者，而不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我们虽然是恶，但……也懂善。” “至于邪修，呵呵，一群见不得光的肮脏臭老鼠罢了！” …… 第198章 渡劫 顾盛酩回到洞府之中，启动隔离大阵后，再次开始修炼，眼神坚定，势必要借此机会，一举冲入武元境中期！ 他拿出那枚水属性的六阶兽核，调动其中强悍的灵气，开始吸收起来，狂暴的灵气冲击着体内的经脉，传出一声声闷响。 其他人或许不敢这样，但他有仙体作为支撑，还有鲸吞之术辅助，更有御灵仙术引导，有何不敢！ 御灵仙术正是先前护送张若宇的奖励，顾盛酩得到后一直在钻研，也算小有成就，尤其是在控制灵气方面，作用甚大。 这些狂暴的灵气涌入体内，化作一头巨鲸，猛地撞向那层桎梏，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 砰砰砰！！ 灵海中的灵气也被牵引，如奔腾的巨浪，涌入经脉之中，将这些经脉撑得更大，使其能容纳更多的灵气流动。 轰！！ 桎梏轰然破碎，顾盛酩心念一动，瞬间发动鲸吞之术，将洞府中的灵气全数吞下，顷刻间就填满了灵海。 运转几个周天稳定之后，顾盛酩调动酒坛中储存的远古灵光，开始冲击更高的境界。 嗡嗡嗡—— 随着一阵蓝光闪过，精纯的远古灵光自酒坛之中倾泻而出，犹如泄阀洪水，汹涌澎湃地涌入体内。 在这一刻，顾盛酩清晰地看到了灵海掀起万丈波澜，灵海上空，一股洪流自酒坛之中倒出。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瀑布灌入大海，砸出一阵阵轰鸣声。 随着远古灵光的灌入，顾盛酩的灵海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扩大，并且变得更深，更精纯！ 多年来的底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的气势节节攀升，几分钟就到了武元境四重的极限。 轰！！ 又是一阵巨响后，境界再次突破，来到武元境五重，而如此迅猛的灵气流动，令他体内的经脉呈现出耀眼的蓝色光芒，清晰可见。 顾盛酩一咬牙，再次拿出一株银光闪烁的果子，直接一口吞下。 ——六阶下品灵果，淬体玄果！ 咔嚓！ 强悍的药力化作一股银流，汇入他的血肉和骨骼之中，仿佛有人拿重锤敲击一般，传来剧烈的疼痛。 这种程度的疼痛，已经快赶上当初经脉复生时的痛苦，顾盛酩咬紧牙关，坚决不让药力外泄。 即是突破境界，又是淬体，带来的疼痛感不亚于粉身碎骨，只觉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每一块骨骼都在碰撞。 嗡！ 仙体上突然泛起一阵金光，符纹显现，而后竟缓缓融入他体内，仿佛被人烙印在血肉之中一样，却又没有完全烙入，若隐若现。 顾盛酩面目狰狞，后槽牙嘎吱作响，脸色苍白，青筋暴起，额头的冷汗还未凝聚就被恐怖的高温蒸发。 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汹涌的灵气再次从灵海之中冲出，顺着宽阔的经脉，全部汇聚在某处桎梏之前。 轰！ ——顾盛酩严重低估了仙阶远古灵光的强度，此时才刚刚消耗了一半，就已经突破了两个境界！ 那层桎梏面对如此古老磅礴的力量，根本挡不住，犹如纸糊一般，轰然破碎！ 轰隆隆！！！ 洞府上空，乌云密布，劫云缓缓凝固，白色的雷蛇游走其中，似乎感应到了下方有人正在行逆天之事。 突破境界后，顾盛酩深吸一口气，不顾体内肌肉骨骼的剧痛，强行施展鲸吞之术，酒坛之中几十枚中品灵石顷刻间化作湮粉。 见此，某人的心都在滴血，但又无可奈何，骑虎难下，只能一鼓作气，直接冲入武元境后期！ 他稳住心神，全力催动御灵仙术，控制体内暴乱的灵气，强硬地将这些灵气赶到正常的灵气周天之中。 与此同时，外界蹲着数蚂蚁的赤明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去，天上的劫云已经覆盖了整个洞府，并且还在迅速扩大。 “终于，他也引来了世界意识的注意吗，总算是……初露峥嵘啊。” 顾盛安将一只爬上手的蚂蚁弄下去，看向那处洞府，眼中光芒闪烁。 “嗯，他一连跨越数个境界，被注意到很正常。” 真正的妖孽突破武元境的时候就能引动天劫，以此接受天地的洗礼，就像梦挽弓和萧唯忘两人。 天劫，修仙者又爱又恨的东西，搞不好就是魂飞魄散，要是能渡劫成功，那天地也不会吝啬，直接给你全方位的提升！ 这一异象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少强者纷纷驻足观望，看着白色的雷蛇，啧啧称奇道： “一阶雷劫，武元境专属啊，又是哪家的小孩逆天而行了？” 也有人看了眼就收回目光，匆匆赶路，“这些年天骄越来越多了，这天劫一年要见到好几次，都看腻了。” “……” 洞府中，顾盛酩的境界渐渐稳定下来，体内的轰鸣声消停了，他呼吸渐渐平稳，浩瀚如海的灵气流淌于粗壮的经脉之中。 身上若隐若现的金色符纹，以及眉间那道蓝金色的剑纹，给他再添几分神秘。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一金一蓝的异瞳中剑意凛冽，而后武元境七重的境界完全爆发。 轰轰轰！！！ 随着震耳欲聋的破空声，顾盛酩瞬间来到高空之上，身上黑色斗篷无风自动，长发狂舞。 他抬头看向高空遮天蔽日的劫云，眼中战意盎然，心念一动，无数金色流光在他手中缓缓凝聚，化作无妄剑的样子。 铮！ 剑鸣清脆悦耳，剑势冲破云霄！ 轰—— 沉闷的滚滚雷声自劫云之中传来，仿佛要和对方的剑鸣比一比谁更响，随后磅礴天威从天而降，落到那个少年身上。 就在这时，所有围观的人脸色一变，惊愕地看着那个身影，隔着这么远，他们已经感知到了对方的势！ 下一秒，空间震颤，天地轰鸣，一头近千米长的蓝色巨鲸撞破空间，从不知名之地游出来，天地间回荡着空灵的鲸鸣。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白色雷劫轰然落下，直指那道渺小的身影。 轰隆！！ 刺眼的雷光照亮整个天地，将巨鲸身上镀上一层白光，也照亮了顾盛酩手中的剑！ 他抬手一挥，无尽灵气倾泻而出，化作一道逆天而上的辉煌洪流！ “江入大荒流！” 轰—— 剑气与雷劫碰撞，天地一静，随后产生巨大的爆炸，不等顾盛酩有所准备，第二道雷劫已经落下！ “靠！” 轰隆！！！ 浑身衣物轰然湮灭，狂暴的雷霆之力涌入体内，搅乱了有序的灵气，然而他面对的可是顾盛酩！ 只见灵海上空的酒坛微微一震，浑厚的震荡之力瞬间平定了动荡的灵海，而后御灵仙术发威，将失控的灵气稳稳压制着。 “怒涛卷霜雪！” 蓝色的剑气龙卷朝天穹上涌去，将那道粗壮的雷劫卷入其中，而后粉碎！ “镇海潮生！” 身后，千米巨鲸缓缓举起鲸尾，轰然砸落，空间泛起一阵恐怖的涟漪，甚至出现一丝丝裂隙。 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描述地一道剑气，如潮汐一般，一波又一波，并且愈来愈强！ 数道雷劫落下，却被这道剑气一一震碎，根本落不到顾盛酩身上。 后者深吸一口气，握紧无妄剑，看着上空还在凝聚的恐怖雷光，直接斩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剑。 “风月清江！” 嗡—— 没有辉煌的灵光，也没有浩瀚的剑势，只有那无形的法则之力和剑气，瞬息之间落入劫云之中。 轰隆！ 在这无可比拟的一剑之下，纵是天劫也无法抵御，瞬间化作虚无消散，连带那一片劫云也渐渐散去。 阳光重新洒落顾盛酩身上，他呼出一口浊气，忽然，一道玄奥的力量自天穹落下，进入他体内。 第199章 成长 这股力量进入体内后，顾盛酩浑身一颤，就在他还一脸懵逼的的时候，体内的灵气迅速沸腾，竟是在欢悦。 轰！ 一阵蓝色的灵气风暴在他身边出现，将其团团包围，神秘的力量隔绝了所有的视线，众人明白，对方这是渡劫成功了，正在接受天地的馈赠。 风暴中。 顾盛酩体内的骨骼金光闪烁，蓝色的经脉清晰可见，肌肤洁白如玉，反射着淡淡的蓝光。 嗡—— 随着这股力量的涌动，顾盛酩体表若隐若现的仙体符纹真正的融入身体之中，铭刻在骨骼上。 至此，经过天雷的淬炼，仙体符纹真正的融入体内，也昭示着这具仙体，已经获得了天劫的认可！ 咔咔咔—— 又是一阵奇异的声音从顾盛酩体内传出，筋骨正在飞速生长，沉寂了三年的肉身，在这场天劫之下，再次被唤醒 惊蛰过后，万物复苏！ 蓝色风暴中，顾盛酩闭着眼，身躯迅速成长，不过几息后就长成男子体型，长发迎风暴涨，直至齐腰，更浓更密。 尚留一丝稚气的脸庞彻底长开，线条流畅，五官柔和，本该是一位儒雅公子，但是眼尾那一抹淡淡的桃色，又添了几分魅气。 这时，那团天地玄气落入灵海之中，似乎想帮他提纯一下灵气。 但是当它看到如此浩瀚的灵海时，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跑路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这也太多了，绝对会死的！ 它顺着经脉一路狂奔，跑到心脏的时候歇了会，似乎在思考还能提升什么，思索一番后，毅然冲上眉间，融入那只金色的右眼之中。 嗡嗡嗡！ 象征因果法则的两枚至高符纹在他眼中浮现，被这道玄气缓缓融化，而后铸成一柄奇异小剑，一半是白色，一半是金色。 这柄小剑烙印在顾盛酩右眼的瞳孔之中，散发着奇异的法则波动，又缓缓隐去。 随后，周围暴乱的灵气风暴迅速收缩，在顾盛酩身上凝聚出一身蓝色长袍，遮住了赤裸的身体。 他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好奇地打量着身体，抬手握了握，能感知到其中蕴含恐怖的肉身力量。 纵使他不是炼体的那块料，但有着仙体的加持，只凭肉身也足以让他在武元境横着走了。 更何况，还有深不见底的灵气作为支撑，混元境对他已经没有太大威胁，当然……如果对方也是天骄的话，当他没说。 顾盛酩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一步踏出，瞬间来到洞府之中。 不出所料，顾盛安已经冲了上来，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上一丝羡慕。 “酩哥，你变化好大！” “我也无奈啊，一天天跟整容一样，不是眼睛就是外貌，该不会有一天头发也变成……嗯？” “……” “……” 听到这陌生的嗓音，别说赤明和顾盛安，就连顾盛酩自己都懵了——这和之前那个略显稚嫩的少年音完全不一样。 他顿了顿，看着只到自己下巴的顾盛安，缓缓闭上眼，长叹一声道： “这种感觉，仿佛一下子跨越了三年，还真有点不习惯啊。” 说着他抬手往顾盛安头上一点，灵气涌入这具灵体之中，灵体迅速变成和他一模一样，区别还是那双棕色眼睛。 在顾盛安惊愕的目光中，顾盛酩收回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十九岁了，稳重一点，别再像个小孩一样。” 说完他就迈开步子往屋里走去，还不忘交代身后的顾盛安： “我要闭关消化一下此行的收获，你们两个将酒坛之中的东西拿去卖了，天药阁收灵药价格公道，那些灵宝拿去……” 顾盛酩喋喋不休地进入屋里，半晌后才消停，见此，顾盛安转头和赤明小声道：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啰嗦了。” “年纪大了很正常。” —— 回到简陋的小屋里，顾盛酩盘腿坐下，呼吸渐渐平稳，他错过了三年的岁月，又一下子长成十九岁的模样，需要沉淀一下。 没有人可以一下子跨越时间的长度，成长也不该是一瞬间的事。 他很清楚，时间永远足够，不必去追赶岁月，所以不妨静下心来，慢慢感受时间的流逝，理解时间的厚重。 这些天，倒是有些急于求成了…… 渐渐的，一股奇异的道韵自他体内散发，灰色光芒流转在体表，若隐若现，玄奥至极。 顾盛酩的意识来到一望无际的识海，选了个好位置，施展刹那结界，随后没入其中。 ——既然失去了三年，那我就自己创造三年……肉身的成长远远不够，灵魂也需成长，才能走得更远。 以他现在的实力，刹那结界并不能彻底冻结时间，只能将一瞬间的时间拉得很长，外面的一秒，在里面可能是一分钟。 而他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将一瞬间的时间拉得更长。 实验一番后，他得出了结论，在全力施展的情况下，刹那空间中过去一天，外界过去一个时辰！ 顾盛酩算算时间后，松了口气，终于放心地在这片空间之中闭关。 日出日落，斗转星移，自此，岁月开始奔腾向前。 …… 沧溟界，古域，云梦天。 两道狼狈的身影从一处破碎的空间之中滚出来，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黑发男子的胸口破了个大洞，猩红的血液染红了一身白衣，手中紧紧握着的长枪出现许多缺口。 在他旁边，棕发金眸的男子也好不到哪去，满身伤痕，身后破破烂烂的羽翼折断，金色鲜血流个不停。 两人都在大口喘着气，浑身肌肉抽搐，谁也没有力气移动，就这样躺着，整理体内暴乱的灵气。 过了一会儿，身后破碎的空间通道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玄鹿，时候未到，你不该回来，更不该带着深渊之下的东西回来，回去吧，等你到了天元境，才有资格知道这段历史。” 听到这道声音，梦挽弓强忍着浑身剧痛，颤抖着起身，朝对方吼道： “凭什么！凭什么就我不能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在瞒着我，现在所有同族都死了！守着秘密还有意义吗！” 一年来，他在燊鸢的帮助下，拾回了一部分记忆，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来到云梦天，想要寻找更多线索。 但此时的云梦天，没有任何一只生灵还活着，只有无数冤魂在焦黑的大地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他见到这一幕，只觉得无尽怒火自心中燃起，仿佛要把他焚烧殆尽一般！ 而这位老头，自称为守墓人，却不肯告知他发生的一切，活脱脱的一个谜语人，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对燊鸢出手。 梦挽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加入了战斗，便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老头看到梦挽弓眼中的怒火和不甘，脸上划过一丝不忍，却又只是闭上眼，缓缓说道： “玄鹿，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是祂让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梦天，也是为了你。” “祂到底是谁？” “等到你踏足天元境的时候，一切都会揭晓，我们相信你能做到。” “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来，也会一直等你……回来。” 说完，那片破碎的空间彻底崩碎，老者的气息也消失了，梦挽弓咬紧牙关，眼中光芒璀璨，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戾气。 这时，他才打量起一旁昏迷不醒的燊鸢，对方胸口的血洞正在迅速痊愈，散发着蓝紫色的诡异力量。 这种力量，梦挽弓现在知道了来源，那是龙族帝君的诞生之地——深渊！ …… 深渊。 空荡荡的虚无之中，蓝紫色的火焰永恒燃烧，在这片火焰之中，偶尔看到几个庞大的身影。 忽然，一道蓝紫色的光芒出现在这里，凝聚成一个人的模样，正是燊鸢，他来到火焰下方，那里竟有一道千米高的大门！ 感应到他回来后，大门缓缓打开，不等燊鸢反应过来，几个小孩已经扑到他身上。 “二哥回来了！！” “二哥！二哥！你这次又要讲什么故事给我们听？” 燊鸢面无表情地将身上的小孩撕下来，朝前方的空地走去，黑暗中，几双暗紫色的龙瞳睁开。 “哎呀，燊鸢回来了啊！” “长得真俊呐！” “……” 此时，前方的虚空之中，一双如星辰一般浩瀚的紫色龙瞳缓缓睁开，竟是一头无法想象的超级巨龙！ 巨龙看着那个渺小的男子，目光深邃，威严地开口道： “娃嘞，你啷个回来喽？” 听到这口音，燊鸢冷峻的表情微微裂开，他深吸一口气问道：“族内可有当年云梦天发生的事？” “一梦天？晓不得哦，你问这个爪子？” “……没事了，我走了。”说完，燊鸢转身就离开了，没有一点犹豫。 巨龙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地看向其他龙，问道： “嘞个娃儿啥子情况？” 黑暗中，传出一阵浑厚的龙吟，天地为之一震，而后某道声音从中传来：“燊穹！你能不能像条龙一样好好说话！！” “嗷呜？” “……” 第200章 群星坠世 燊鸢的意识回到体内，缓缓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使深紫色的瞳孔不自觉收缩，他起身看了看周围。 还在一旁发呆的梦挽弓见他醒了，走上前来，问道： “你还好吗？燊师兄。” “我没事，倒是你，当时伤得挺重的，没事吧？” 梦挽弓摇了摇头，说道：“他没下死手，现在已经痊愈了。” 看他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燊鸢知道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只能等他自己慢慢走出来，他看了眼天色，说道：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有一年多就是中州宗门大比，我们该启程回南域了。” 梦挽弓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眼远空灰色的空间，缓缓闭上眼，跟在燊鸢身后踏入空间通道之中。 “我一定会回来，亲手终结这场灾难……” ——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南域北州。 轰！！ 一声巨响过后，空间轰然破碎，带着墨镜的女子酷拽拽地从这处秘境中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男子。 走出空间通道，男子吐了个昏天黑地，然后欲哭无泪地抬头望天，悲痛说道： “我当初就不该和你一起来，这简直是助纣为虐！罪过啊啊啊啊啊啊！！” 啪！ 李青渝转身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勾了勾墨镜，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严肃说道： “小北啊，师姐可有亏待过你？可有逼你与我同行？” “没。” “我们是不是赚了几百万灵石？” “是……” “这不就得了，我知道你小子就是想偷懒，师姐向你保证，咱再干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 听到这话，林北静静看着对方，啥也没说，然后掏出一把留音石，当着对方的面一一播放： “我和你保证，这就是最后一票。” “没事，干完这一票我们就收手。” “最后一票！准备收工！” “这绝对是最后……” 李青渝眉头一挑，然后抬手一推墨镜，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在秘境中爆炸声有点大，耳朵出了点问题，你拿这些留音石干嘛？” “？？？”林北歪了歪脑袋，看向李青渝的眼中，三分疑惑，六分难以置信，一分震惊。 不等他说什么，李青渝已经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熟练地和他勾肩搭背，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 “行了，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不就是在空间通道之中颠了几下，至于吗？” “我靠！当时差点没给我吓死，你连空间通道都敢炸！你忘了沈琰和李剑一那俩家伙怎么失踪的了？！” “这不是有你吗，我们掌握空间法则的林北，林公子！” “……” 见到林北还是皱着眉，一脸怨妇样，李青渝轻啧一声，说道：“好啦好啦，下次不乱来了，师姐请你吃串烧，当做赔礼行了吧？” “我要吃北州城定安巷子那家。” “行~” 就这样，荒芜的草原上，高挑的飒爽女子和一个瘦弱男子慢慢走着，绚烂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忽然，一阵风吹过，扬起两人的长发，他们转头看向彼此，轻笑一声，默契地抬手击掌。 “辛苦了，师弟。” “辛苦了，师姐。” …… 紫色的星河铺撒天穹，今夜的月辰格外明显，映照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上，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忽然，一头海兽冲出海面，掀起万丈波澜，又沉入海底。 数不尽的浪花倒映着星辰的碎影，全部落入男子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之中，犹如来自深海的宝石。 这时，一个赤发男子走到他身旁坐下，打了个哈欠，看着海面，问道： “在想什么？” “我在想……还要多久才回去？” 沈琰淡淡一笑，看着璀璨的星河，自信地开口道： “快了，以炽烈龙炎的强度，最多还要三个月就能将这个阵法完全焚尽，到时候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话说回来，剑一，我很好奇那本功法你练的怎么样了？” 闻言，李剑一侧目瞥了眼对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开口： “你现在打不过我的，我的剑道已经在你之上，毫不夸张地说，逍遥峰这一代弟子中，只有顾师兄能在剑道上压我一头。” 闻言，沈琰露出一抹笑容，由衷地为对方感到高兴，眉头一挑又问道： “灵剑峰那两位呢？” 听到这个问题，李剑一笑着摇了摇头，感受着清冽的海风，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解释道： “我最多能和薛师姐过两招，至于萧师兄和墨师兄，也只有顾师兄才能与之抗衡。” 沈琰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这时，远处一头冲出海面的巨大鲸鱼，他看着那头鲸鱼，不由得想起某个家伙，叹了口气。 “唉……也不知道酒疯子醒了没有，这破地方连灵枢都用不了。” …… 沧溟界，荒域。 除去皇朝控制的核心五域，其他八个大域都没有凡人，这些地方，才是真正的仙道大域，将弱肉强食和丛林法则展现得淋漓尽致。 轰隆！！ 恐怖的蓝色雷霆从天而落，伴随着呼啸的风刃，轰向那个破元境中期的老者。 老者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双手高举在身前，凝聚出一层空间屏障，却挡不住这两人的攻势。 轰！！ 巨大的爆炸中，老者的身形迅速湮灭，连带身旁那头妖皇，一同魂归高天，身死道消。 一道雷光闪烁，墨发男子取出兽核与储物戒之后，与一旁的青衣男子相视一眼，随后两人默契地朝远处飞遁。 很快，两人踩着夜色回到一个隐蔽的洞穴之中，高一点的男子点起一盏灵灯，照亮了此方空间。 然后他扶着昏迷的男子走到冰冷的石床旁边，将对方放到床上，灵识探入其体内，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松了口气。 他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对方神志不清地喃喃道： “染言，你去屋里拿一把灵草，喂一下后院的牲畜。” “……” 墨染言看着那人颤抖的睫毛，嗤笑一声，走到石桌前，拿出一条破布，将一枚血色灵果捏碎后铺在上面，之后回到石床旁， “你是自己翻身还是我给你翻身？” “……”，装疯失败的萧唯忘决定装死，坚决不开口。 墨染言可不惯着此人，一把将对方掀翻，扯下对方背上的衣服，露出已经发黑灌脓的伤口，然后把那块包有药物的破布敷上去。 “嘶……” 萧唯忘疼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却又强忍着一声不吭。 墨染言手脚麻利地将那块破布固定住，然后又拿出一些灵药，灵气轰出，榨出其中的汁液，用一个碗接着。 再次闻到这股怪味，萧唯忘猛地抬起头，眼里有一丝惊恐，咽了咽口水，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必喝药了！” 墨染言叹了口气，端着那碗绿油油的汁液，走到对方身前，同样认真地说道： “自己喝，还是我灌你。” “……” 萧唯忘看着墨染言严肃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赴死一般地低头乖乖喝起来。 喝完之后，他面目狰狞，眉头紧蹙，仿佛喝的是什么毒药，不等他反应过来，墨染言已经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扔了一块饴糖。 “看你今天老实喝药的份上，分你吃一颗。” “……”，萧唯忘瞬间觉得嘴里的药不苦了，就是后背还是火烧一般地灼热。 这是一头地元境妖兽留下的兽毒，幸好遇到一个老头给了他们一个药方，不然远在中州的萧家已经开席了。 要不是这事，墨染言还真不知道这家伙其实很怕疼，也不喜欢吃苦，难怪平时都绷着个死人脸。 他整理了一下这两天的收获，然后拿出一个时间盘看了看时间，说道： “还有一年零五个月就到中州宗门大比了，我们还要在荒域待多久？” 石床上，萧唯忘闷声闷气地开口道：“五个月，留一年的时间赶回去。” “行，附近的妖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不想吃药的话，这一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在床上养伤。” “……” “萧唯忘，说话。” “知道了。” 墨染言看了眼面朝下睡觉的萧唯忘，收回目光，拿出几枚中品灵石开始修炼，一身修为已经是武元境八重。 过了一会儿，石床上的萧唯忘偏了偏脑袋，看着他的脸，眉头紧皱，嘀咕道： “明明小时候挺乖的，怎么长大了这么强势，私底下还会喝酒……” —— 此时，荒域的一处荒山之中，两道身影正在拼命狂奔。 “孙大雷！你快想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这可是一头破元境后期的妖皇！” “呃啊啊啊！！” 刘昊然体内的灵气迅速燃烧，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周围的空间一下一下的颤动，跟他的小心脏一样。 两人一路狂奔，惊起无数低阶妖兽，身后，那头暴怒的妖皇一路火花带闪电，威势滔天。 “狗贼！夺我灵宝，此仇不共戴天！” “放屁！老子在路边捡的，怎么就成你的了！”听到这话，孙大雷不服地转头吼道。 “卑鄙无耻的人族！” 妖皇这话刚刚说出口，天穹之上就落下一只灵气巨手，瞬间将他轰成粉末，地面都往下沉了数百米。 孙大雷和刘昊然大口喘着气，疑惑看去，只见高空上划过一道流光，竟是一位人族真君。 “你骂他俩得了，怎么还骂整个人族呢？你骂也就罢了，还让我听到，唉……” —— 一个月后。 南域南州城，一处洞府之中。 嗡！ 顾盛酩身上的灰色结界缓缓破碎，意识回归，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而后睁开眼，眸中浮现一丝沧桑，又很快淡去。 他站起身，运转灵气拂去一身轻尘，朝洞口走去，结果就看到让他心肌梗塞的一幕。 只觉一口气没喘上来，然后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顾盛安！！！” 第201章 强悍的炼气境 顺着顾盛酩的目光看去，洞府外的空地上，一堆篝火熊熊燃烧，顾盛安和赤明正在烤东西。 仔细一看，顾盛安手中的木棍上绑着三枚晶莹剔透灵光璀璨的灵石，一看就知道是中品灵石！ 就这一串，三万！ 一天吃三枚中品灵石，他忍了，一个月吃一百枚，他也忍了！但是……一顿就吃三枚！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顾盛酩“高开低走”的吼声，顾盛安疑惑望去，就看到对方捂着胸口扶着墙，大口喘着气，浑身颤抖，嘴里碎碎念念： “不能气，不能气，气大伤人，气死入坟，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挺住，顾盛酩，呼……” 缓过来后，顾盛酩瞬间来到顾盛安身前，一巴掌就往对方头上呼去，而顾盛安淡定地将自身虚化，说道： “我自己挣的，又没吃你的。” “真的？” “你不信可以问赤明，也可以查看酒坛之中的灵石，账单我都给你留着的。” 顾盛酩狐疑地看着对方，灵识扫过酒坛中存放的灵石，大概有五百八十万，旁边还放着几张黄皮纸。 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一件灵宝的售价，有天药阁的，还有拍卖行的，核实一下后，灵石确实一点没动。 他沉吟片刻，看向篝火旁的一灵一龙，眯了眯眼，感受到二人身上都沾了不少血气，说道： “你俩去干嘛了？” 顾盛安啃了口灵石，嘎嘣嘎嘣吃着，掰着手指头说道：“运货，押镖，暗杀，护道……数不过来了，反正什么有钱干什么。” “你闭关后，我认真地想了一晚上，最后想明白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靠你养吧，酩哥。” 说着，他转头看向顾盛酩，笑得眉眼弯弯，火红的焰光照在对方脸上，于那双棕黑色眼眸之中摇曳。 顾盛酩愣了一下，静静看着对方，随后轻笑一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说道： “没事，有我在。” 他刚刚说完，灵枢之中就收到一道消息，是执事堂的师兄，他灵识探入其中，走回屋里与对方交谈起来。 顾盛安看着那个男子的背影，眼中情绪不明，轻轻地说道：“又不是会一直都在……” —— 翌日早上，顾盛酩从洞府中走出来，顾盛安和赤明已经离开了，说是又接了一个十枚中品灵石的买卖。 他看着空荡荡的空地，轻笑一声，通过灵识和顾盛安打了声招呼，便径直朝北方飞去。 【五阶任务：帮灵器峰的两位师弟收集材料。】 【位置：火云秘境，三阶】 【奖励：五阶化龙草】 虽说执事堂的人脑子有病，但总能精准地给出诱人的奖励。 化龙草，等阶不定，据说生长在龙陨之地，其中含有一滴龙族精血，几乎是所有鳞甲类妖兽的梦中情草。 炼化之后，可以改造体内的血脉，还有很小的概率会进化成龙族。 若是龙族吞服，可以让自身的血脉更为精纯，甚至有可能激发远古血统，成为一头古龙。 倘若真的成了古龙，那就意味着，只要不出意外，将来必定登神，甚至能走得更远！ …… 半个小时后，顾盛酩来到一处赤云缠绕的山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武元境，还有几个炼魂境后期混在其中。 忽然，有一道很弱很弱的气息吸引了顾盛酩的目光，他好奇地侧目看去，只见一个炼气境青年气定神闲地爬上山顶。 几乎是同时，数十道灵识也落到那人身上，感受到此，顾盛酩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自言自语道： “难怪小说里那些扮猪吃虎的主角老是惹人注意，你一个炼气境出现在一堆武元境之中，不被注意到才怪！” 这时，有几个人朝那个炼气境男子走去，将对方围起来，气氛焦灼。 见到这一幕，顾盛酩眉头一挑，直接掏出一兜瓜子，津津有味地嗑起来。 不等好戏开场，一个武元境后期的老者来到他身旁，神秘兮兮地说道： “小友，你可知……仙道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闻言，顾盛酩转头看向那个老者，没察觉到恶意，笑着好奇问道：“什么规矩？” “瓜子，见者有份。” “……” 听到这话，顾盛酩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老头，忍不住笑了出来，将瓜子递到对方身前。 “前辈自便。” 老者也不客气，伸手抓了一小把，又将目光放到躁动的人群中，意味深长地说道： “唉，估计我手中的瓜子还没嗑完，战斗就结束了。” “前辈认为哪边会赢？” “与小友心中的答案一样。”老头说完继续嗑瓜子，甚至极其没素质的学顾盛酩乱扔瓜子皮。 突然，被团团围住的炼气境男子出手了，他朝身前那个武元境一重的女子挥出一拳。 轰！ 大地破碎，空间颤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个女子直接被轰成血沫，气息荡然无存。 出手的炼气境男子眉头紧皱，甩了甩手，不耐烦地说道：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一瞬间，整个山顶落针可闻，然后又闹腾起来： “赌输的人快给钱！不然就去暗影阁挂悬赏！” “我靠！我有想过他很强，没想到这么猛！” “体修吗？” “不是体修，但他体内的灵气十分浩瀚，比起武元境中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不合理啊，炼气境的肉身怎么能承受得了这种量级的灵气。” 看到这个结果，顾盛酩默默把嘴里的碎瓜子皮吐出来，刚才他也被吓了一跳，不小心把瓜子咬碎了…… 他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两个男子站在人群中，正四处寻找什么，不正是执事堂给的“任务目标”吗？ 于是迅速落到两人身前，在两人疑惑地眼神中，直接说出两人的名字： “庆天一，杜斌，我没记错吧？” 两人顿了一下，很快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脸色一喜，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震惊地说道： “顾师兄！你变化好大！” 闻言，顾盛酩只是笑了笑，“毕竟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变化肯定大。” 庆天一和杜斌很是兴奋，眼中光芒闪烁，毕竟这位师兄可是能单刷三阶秘境的天骄，安全感爆棚！ “没想到竟然有机会能和顾师兄一起进入秘境之中历练，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不等三人寒暄，山顶那些赤云开始凝聚，然后形成一个圆环，一束绿色光芒自圆环中落下。 空间之力迅速凝聚，昭示着秘境的开启，其他人见此，纷纷踏入其中。 顾盛酩转头看向激动的两人，嘴角上扬，轻声道： “跟紧我，两位师弟。” 庆天一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们两个的实战能力有点弱，在秘境中劳烦师兄费心了。” “没事，有我在，无人能伤你们。” 第202章 赤云秘境 嗡！ 随着空间法则运转，顾盛酩缓缓消失在那束光芒之中，庆天一和杜斌紧随其后。 这个秘境和大多数秘境一样，每个人的传送点都不一样，运气差的甚至会直接传送到妖兽肚子里。 所以，庆天一和杜斌落地后，先是检查一番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将自身气息压到最低，静静等着。 因为顾盛酩说过能找到他们，不必发射信号，免得引来麻烦。 此时，顾盛酩站在高空上，右眼中那柄白金色小剑光芒闪烁，顺时针缓缓旋转。 很快，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两道细细的白线，指向远方。 见此，顾盛酩全力运转因果法则，体内的灵气疯狂流逝，他要直接将白线尽头的两人转移到自己身前。 随着白金色小剑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因果之力直接形成一股巨浪，令秘境的空间剧烈颤动。 嗡！ 一阵光芒闪过，顾盛酩身前凭空出现了两个人，正是庆天一和杜斌，二者看到顾盛酩的时候松了口气，然后一脸懵逼地打量着周围。 见此，顾盛酩松了口气，体内的业火缓缓燃烧，很快将这点小小的因果炼化，甚至没有一点疼痛感。 他看向还在懵逼的两人，说道： “走吧，我也没接触过炼器，你们看到什么有用的材料和我说一下。” 杜斌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顾盛酩，解释道：“其他材料可以买的到，就是妖王后期的骨头有些难寻……” 听到这话，顾盛酩露出一个笑容，自信道：“跟着我，保证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 轰轰轰！！ 一处破碎的大坑中，一个青年淡定地走到那头妖王身前，一拳轰碎对方的脑袋，取出其中的兽核。 然而他并没有收起来，而是直接吸收兽核之中的狂暴灵气。 两分钟后，那枚拳头大的兽核就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化作无数粉尘，从他指缝中散落。 “果然啊……” 徐三千感受着体内毫无变化的灵海，脸上并无意外，只是皱着眉，缓缓叹了口气： “看来，得找混元境中期和后期的妖王下手了，只要不是混元境九重，我现在应该能打得过。” “也不知道这个秘境中有多少妖王，只希望能让我再突破三重吧。” 说罢，徐三千慢慢地朝深林中走去，所过之处，连一阶灵药都不剩，可谓是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 另一边，顾盛酩轻松解决了一对妖王夫妇，然后抱着剑站在一旁，好奇看着熟练分尸的两人。 只见两人拿出自己锻造的小匕首，轻松划破蜥蜴夫妇坚硬的鳞甲，然后就那样划啊划，很快两张完整的蜥蜴皮就剥下来了。 哪怕亲眼目睹了两人操刀，顾盛酩还是没能看明白，只能在一旁啧啧称奇。 “这么厉害的吗？” 正在剔骨头的杜斌抬起头，看到顾盛酩脸上的惊讶，有些骄傲地说道： “一般的炼器师只要会炼器就行，但峰主说，我们还要学会如何收集材料，才能算一个合格的炼器师。” “这样啊。” 言罢，顾盛酩抬起手朝一旁的小山丘一握，浩瀚的灵气轰出，瞬间将那片区域轰成虚空，只留下漆黑的空间破洞。 “？？？” 看着两人疑惑的表情，顾盛酩不在意地拍了拍手，解释道： “两只老鼠而已，你们继续。” “哦。” 庆天一和杜斌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啥也没说，继续收集有用的材料，反正师兄出手，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是我师兄，还能害我不成！ 很快，蜥蜴夫妇庞大的身躯就成了一堆碎肉，顾盛酩走上前将这些碎肉收起来，留着给赤明打牙祭，毕竟龙族基本上什么肉都吃。 一行人收拾好之后，又朝远处的高山出发，根据万星阁的情报，那座山的底部有一条云金矿矿脉，至于能挖多少，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路上，又遇到了几只武元境妖兽，都被顾盛酩抬手轰成了渣渣。 因为四阶妖兽的兽骨对庆天一两人来说用处不大，他们只要兽核就够了。 顾盛酩也从两人口中得知他们都是四阶炼器师，甚至已经在着手准备五阶炼器师的考核！ 在这个大世，因为很多人都有本命灵器，貌似并不需要炼器师这个职业，但实际上本命灵器的蕴养消耗十分巨大。 就如当初薛竹涴的本命灵剑一样，只是从四阶蕴养到五阶就要几十万下品灵石，有这些钱，还不如买一柄五阶灵器实在。 况且，等你的本命灵器成长得差不多了，原先的那件灵器还能用来喂养本命灵器，一举两得。 因此，炼器师这个职业很吃香，尤其是突破天元境之后，半仙之器随手就能锻造，简直是行走的摇钱树。 而且天元境的炼器师武力值爆棚，有时候他们甚至能用几十件仙器硬生生砸死对方，那种场面，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 半个小时后。 一道磅礴的蓝色剑气自森林中轰然斩出，剑痕延伸数百米，将大地一分为二，剑气所过之地，空间崩碎，万物寂灭。 而那十几个打劫的武元境，话都没说完，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留下几枚光芒黯淡的储物戒。 顾盛酩缓缓收起无妄剑，转头朝目瞪口呆的两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没事，解决了。” 庆天一和杜斌看着身前那道十多米深的沟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切身感受到剑修的恐怖。 不等两人回过神，顾盛酩已经拿起那几个储物戒，随手抹去其中残留的意识后，看都不看就放到庆天一手中。 “拿着，师兄给的，你们两个自己分。” 说完，他又招呼两人跟上，朝不远处的山崖走去，从这里可以看到山脚有一帮人在打架，或者说，一帮人在围攻一个人。 而那个人，自然就是炼气境的徐三千，此时的他浑身泛着蓝光，浑厚的水灵力在他身上凝聚。 他看向身前这帮人，深吸一口气，随后一步踏出，脚下的地面轰然破碎，磅礴的灵气撕碎了大地，风沙漫天。 在轰鸣的罡风之中，徐三千寒声道： “今日，徐某本无意杀人，但诸位执意如此，那么，徐某也不客气了！” “浩元：震天！” 轰！！！ 第203章 徐三千 随着徐三千话音落下，他体内雄浑的灵气疯狂奔涌至掌心，而后在那帮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只磅礴的灵气巨掌轰然落下。 那帮人可不会坐以待毙，纷纷运转灵气，朝那只巨掌轰出一道道攻击。 然而双方的灵气量级差距实在太大，那些攻击落到巨掌上，根本无法撼动其半分，唯有一位剑修，在巨掌上留下一小道剑痕。 见此，那些人脸色一变，迅速朝四周散去，此时，巨掌已经落下。 轰轰轰！ 大地剧烈震颤，犹如地龙翻身，山崖上落下几块风化的巨石，砸入那个深深的掌印之中。 山崖下，徐三千胸口剧烈起伏，没等他松口气，又有三道凛冽的攻击朝他袭来。 刺啦—— 男子身上灰色的长衫被这道剑气震碎，露出精悍的躯体，在他手臂上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随之而来的，是几根细微的白线，以雷霆之势贯穿了他的身体，落入关节之间。 嗡！ 一阵奇异的感觉自白线上传来，徐三千只觉有人拿起大锤猛地砸在脑袋上，眼前一黑，识海掀起巨大的波澜。 轰—— 失去身体控制权的他，又挨了一道恐怖的刀气，胸口直接破开一个口子，鲜血将他染成血人。 徐三千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看清眼前的女子后，吐了泡混合着血液的口水，寒声说道： “柳牵丝，你还真是死缠烂打，竟追到这里来了。” “为了抓我，还真是舍得下血本，用这么多人的命换我一个，值么？” “宝贝，你可是特殊的存在，这些人哪有你重要”，柳牵丝缓缓走到他身前，手指微动，用傀线控制他强行跪下，然后挑起他的下巴，面露欣赏。 “我就喜欢你这个桀骜不驯的眼神，就像一条野狼，总能激起我的征服欲。” “……” 徐三千看向柳牵丝身后的两个男子，二人瞳孔灰暗无光，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彻底沦为此人的傀儡。 忽然，他的目光拉远，看到了远处缓缓走来的三人，而柳牵丝也注意到了身后那道气息，毕竟对方丝毫不遮掩。 她转头望去，习惯性地用灵识试探对方，不等她有所准备，心中已经升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下一秒，一柄白金色的长剑突然浮现在眼前，然后识海传来一阵难以想象的剧痛。 轰！ 她浩瀚的识海上空出现一道巨大的剑痕，并且还在逐渐扩大，很快就将整片识海一分为二。 柳牵丝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地，气息荡然无存，控制徐三千的傀线也随之消失，而那两个男子开始发狂。 吼吼吼！！ 力竭的徐三千面对两个暴走的武元境修士，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一个回合就被持剑男子砍了好几刀。 他不顾浑身的疼痛，一个翻滚从侧面逃出，朝顾盛酩大喊： “道友救我！” “两百灵石。” “成交！” 他刚刚开口，那个异瞳男子手中长剑已经斩出一道剑气，瞬间轰杀了那两个失控的傀儡。 徐三千长舒一口气，掏出一枚丹药直接服下，身上绿色的药力翻涌，伤口迅速愈合，连疤都没留下。 他喘着粗气，走到顾盛酩身前，双手奉上一枚储物戒，说道： “我知道刚才道友所说的只是玩笑话，这是我身上的所有的灵石，还请笑纳。” 顾盛酩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对方真的只有炼气境的灵力波动，但是却看不透是第几重，他压下心中的疑虑，摆了摆手，认真道： “我有原则，一条命只要两百枚下品灵石，不多，也不能少。” “这……” 徐三千犹豫了一下，然后麻溜地拿出一个纳灵袋，往其中存入两百枚灵石，递过去。 顾盛酩接过纳灵袋，将其中的灵石取出来后，把纳灵袋放到一脸懵逼的徐三千手中，说道： “我是认真的，在我这里，一条命只要两百灵石，不能多拿，这是规矩。” 闻言，徐三千立马乖乖地接过纳灵袋，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组织的规矩，但感觉好像不是什么正规组织。 身后，庆天一和杜斌通过灵识交谈着：“庆哥，这是什么规矩？我咋不知道？” “我想……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还记得吗？上一次宗门大比的时候，那个临时的交流群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两百灵石一条命】的。” 杜斌听到这，有些疑惑地说道： “记得啊，我还记得他和那个【卖鱼一姐】吵的不可开交，最后两人被禁言了一晚上……”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杜斌的脑海，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睛睁大大大的，震惊地看着顾盛酩的背影。 而庆天一则是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明白？” “呜呜呜！”杜斌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看向顾盛酩的眼里，充满了震惊，暗道人不可貌相。 毕竟，他还记得【两百灵石一条命】说过这样一句话，可谓极其彪悍，十分残暴： 【卖鱼的！你信不信小爷把你头都打爆！】 万万没想到啊！这位彪悍的狠人，竟然就是看起来温柔儒雅的顾师兄！ —— 这时，顾盛酩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身前的徐三千，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再问了一遍： “你说……几重？” “炼气境三十重。” “……” 徐三千看着有些神情恍惚的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毕竟这个回答，一般人还真难以接受。 过了一会儿，顾盛酩回过神，认真打量着徐三千，眉头紧皱，问道： “你这个情况，你自己知道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就没想过会有答案，因为对方这妥妥的主角啊！身上的秘密一般要等到大结局才揭晓。 但是徐三千却点了点头，解释道： “浩阳仙宗的前辈告诉我，因为我是下品灵根，只能修炼到炼气境，但又是圣级天赋，加上体质特殊，就导致了这样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啊……等等，圣级！” “嗯，二等天赋，圣级。” “……” 顾盛酩呼吸一滞，他觉得自己还要去刹那空间待个十几年，再控制一下情绪，这一惊一乍的，心脏有点受不了。 ——这事换谁来都要抖一抖，这可是圣级！传说中的天赋，能不震惊吗？ 不等他说什么，徐三千忽然转头看向一个方向，脸色微变，朝他抱拳致歉，说道： “道友的救命之恩，我徐三千记住了，但有要事在身，有缘再会！” 言罢，徐三千迅速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顾盛酩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 “徐三千吗，倒是个奇人。” 第204章 挖矿小顾 他收起无妄剑，转头看向身后的庆天一和杜斌，感觉两人的脸色有点古怪，问道： “怎么了？” “没……没事，我们去挖矿吧！” 顾盛酩狐疑地打量着两人，没再说什么，径直朝那处山崖走去。 来到山崖下，他看着石壁上隐约可见的几条细小的金色矿脉，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确实感受到其中微弱的金灵力。 “这就是云金矿？” 杜斌来到他身旁，观察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这座高大的石山，掏出一个很奇怪的圆柱。 整体呈现暗金色，反射着金属光泽，并且刻印着玄奥的符纹，看起来有些渗人。 “这是什么？” “开山炮。” 顾盛酩默默站远了一点，好奇地看着对方，只见杜斌拿出一枚中品灵石放入凹槽之中，开山炮身上的符纹被激活。 杜斌检查一番后，确定没问题，便将其怼在石壁上，催动其中的阵法。 轰！！！ 这一声巨响，不亚于惊雷在耳边落下，震得顾盛酩脑瓜子嗡嗡的，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毫无变化的山崖，有些疑惑。 他刚想开口，就看到身前的石壁化作细微的粉尘飘散，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凭空出现，其中全是化作粉末状的石灰。 “……” 就在顾盛酩目瞪口呆的时候，杜斌又拿出一个奇怪的黑色小球，丢到那片石灰海之中。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所有的石灰全部被那枚小球吞噬干净，露出由开山炮轰出来的通道，延伸至地底深处。 杜斌落入洞穴之中，看到了那片暗金色的云金矿，抬手朝洞口的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下来。 看着这个规整的洞穴，顾盛酩愣愣地开口道：“他真的是炼器师吗？怎么感觉不太像……” 闻言，庆天一笑了笑，解释道：“很意外对吧，因为小杜走的是炼器大道的另一个分支，机械师。” “这个分支很难学，而且没有传统的锻器师吃香，所以比较少见。” “机械师？” “嗯，很奇怪的名字对吧？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产物，而是从异世来的。” “这样啊……” 两人交谈着落入洞穴之中，看到杜斌手臂上已经固定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在疯狂旋转，轻而易举就挖下一大块云金矿。 而庆天一也是拿出自己锻造的一柄镐子，卖力的挖起来，浑身缠绕着赤色的气血之力，竟然还是体修。 顾盛酩看着两人都在努力挖矿，没有一点犹豫，也加入了两人，但他的手段就比较简单粗暴了。 轰轰轰！！！ 一阵阵轰鸣声从洞穴之中传出，在庆天一两人震惊的目光中，顾盛酩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这个洞穴扩大了七八倍。 他就把手放到石壁上，控制好力度施展鲸吞之术，瞬间就能崩碎一大片区域，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而且磅礴的灵识能让他精准地找到云金矿，没用的岩石则是被引力撕成碎渣，只留下大块大块的云金矿。 “……” 庆天一和杜斌看着顾盛酩身后的大块云金矿，再看看自己手中这些小块小块的，沉默了。 正挖得起劲的顾盛酩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疑惑望去，就看到两人正在看他，满眼星光。 他顿了顿，嘴角压都压不住，轻咳一声，说道： “等着，师兄帮你们挖。” “好！” 就这样，庆天一和杜斌跟在顾盛酩身后，一个劲的捡云金矿，笑得合不拢嘴。 而两人越开心，顾盛酩挖的越有干劲，直接化身人形采矿机，一路横冲直撞，摧枯拉朽，引得大地震颤。 …… 两个时辰后。 那座高山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然后不堪重负地沉了，远在地底的三人感受到这股震动，相视一眼，拔腿就往外跑。 轰隆隆！！ 被掏空的地底承受不住上方的压力，轰然坍塌，所幸几人都是修士，迅速在身边凝聚出厚厚的灵气屏障。 一阵地动山摇后，他们被坍塌的岩层淹没了，但无人受伤。 这时，又是一阵巨响，无数岩层湮灭，顾盛酩迅速来到杜斌两人身边，看到两人都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他看着还在震荡的岩层，果断唤出无妄剑，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站在我身后，保护好自己。” “好，师兄小心。” 铮！ 长剑出鞘，剑光如霜，映照着男子那双异瞳，他挥剑朝天一斩，汹涌的灵气瞬间轰出，破开厚重的岩层，势不可挡！ 轰轰轰！！！ 在杜斌和庆天一眼中，这道剑气轰出后，身前的碎石全部化作湮粉，耀眼的阳光再次照进这片昏暗的空间。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顾盛酩已经带着三人来到洞穴之外，而身后的矿洞再次坍塌，尘烟四起。 轰隆隆！！ 在沉闷的轰鸣声中，顾盛酩带着两人冲出废墟，跃上天穹，与肆意的风撞了满怀，长发狂舞，衣袍翻飞。 骄阳落入他们眼中，有如萤火一般绚烂，满含笑意的眼眸，倒映着这个浩然大世，也倒映着一身蓝袍的男子。 “师兄……” “我在。” 那人回眸一笑，一金一蓝的异瞳熠熠生辉，如明月，如瀚海，眼尾的那一抹桃色，似春色般妖艳。 …… 一天后，秘境结束了，众人陆续被传送出来，庆天一和杜斌向顾盛酩道别后，迅速消失在天际。 顾盛酩站在高空上，静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刚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一道苍老的身影从秘境中出来。 正是和他一起嗑瓜子的老头，此时的对方浑身是血，气息萎靡，看来受伤不轻。 在他身后，一个男子气焰滔天，杀气腾腾，提着大刀就冲向那个老头，没有任何废话，直接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顾盛酩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所有人走远，他才落到老者身旁，从口袋里拿出一兜瓜子。 “要吃吗？” “……”，那具无头尸体身上泛起一阵白光，然后化作一张纸人，无火自燃，火焰暴涨，凝聚出一道身影，正是那个老头。 “你是怎么发现的？小辈。” 第205章 师姑 顾盛酩看着毫发无伤的老头，轻笑一声，没有解释，而是磕着瓜子缓缓离开，化作一缕风渐渐消失在天地间。 直到气息彻底消失了，他的话仍然回荡在老者耳畔，缥缈无迹，诡异至极。 “这个大世，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老者看到这种手段，脸色凝重，紧皱眉头，却没有太过好奇，而是朝对方消失的地方抱拳致敬。 “倒是老朽眼拙了。” …… 南州城。 一缕伴着桃花香的清风吹过，几个行人抽了抽鼻子，怀疑自己闻错了，又继续埋头赶路。 在他们身后，一个蓝袍男子缓缓出现，慢悠悠地朝街边的一处灵果店走去，买了几斤金黄诱人的灵果。 他吃着灵果，突然想到什么东西，于是开始寻找，结果绕了好几条街，还是没能找到。 最后，他站在一棵落黄的古树下，静静看着那个十字路口，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实际上他脑海里正疯狂想着来时的路线，却怎么也对不上，眉头越皱越紧，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惊讶的喊声： “酩哥，你怎么在这？” 顾盛酩闻声望去，一身黑色劲装的顾盛安大步朝他走来，赤明跟在对方身后。 “你们怎么也在这？” “这附近就是寻金堂的地盘，我在这里挂了牌子，当一位赏金猎人。” “……” 顾盛酩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对方的眼神变化很大，比起之前的蠢样，多了几分阴狠和煞气。 他微微皱眉，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顾盛安打断，对方看着他手里的灵果，笑着开口道： “稀奇啊，顾扒皮竟然舍得买灵果？” 说着，顾盛安自顾自走上前来，伸手拿了一个灵果，递给肩膀的赤明，后者也不客气，张大嘴巴一口吃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尝到味。 而顾盛安自己也拿了一个，随意擦擦就咬了一大口，吃得汁水四溅，毫无形象。 “……” 顾盛酩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将心中的想法压下，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走吧，回去了。” “好。” 路上，顾盛安看着闲庭信步地顾盛酩，突然想起什么： “话说回来，酩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边干嘛？” “寻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顾盛酩脚步微顿，侧目看了眼满脸好奇的顾盛安，又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车水马龙飞舟流逸的盛世，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竹横贯千秋过,再塑冰身惹梦驰。” “？？？”顾盛安歪了歪脑袋，小小的眼里充满大大的疑惑：“你在装什么？” “顾二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在剑谱里面的《异世诗词三百首》，还是幼儿版有拼音的那种！” “……” 顾盛酩眯了眯眼，眼神微动，悄然运转灵气，然后面不改色地朝顾盛安说道： “有口无凭，顾三九，有本事你把证据证据拿出来。” 听到这话，顾盛安嗤笑一声，“你当我真的傻？你肯定已经把书转移地方了。” “啧啧啧，找不到就开始找借口，你行不行啊，顾三九~” “我……” 街道上，两个长相差不多的男子不紧不慢走着，你一言我一语，渐渐融入人海之中，没了踪影。 —— 两人一龙回到租售洞府的店铺外头，看到一个闭目抱剑而立的白衣女子，此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煞气逼人。 她察觉到来人，缓缓睁开眼，刹那间，无尽杀气化作一条猩红的巨龙冲向顾盛酩。 而顾盛酩不闪不避，一步踏出，蓝眸之中掀起万丈波澜，磅礴厚重的剑意瞬间化成一头巨鲸，撞向那头猩红血龙。 飒—— 街道上的落叶骤然粉碎，其他人察觉到两者的剑意，纷纷避开，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片刻后，那个女子先收手，颇为满意地说道： ”不错，不愧是逍遥峰当代最强一剑，这股剑意，与我当年相比也不遑多让。” “你是……师姐？” 听到这个称呼，白衣女子轻笑一声，轻声道：“什么师姐？论辈分你要叫我师姑。” “！！！” 不等顾盛酩说什么，那女子已经把一枚储物戒抛给他，说道： “这里面是执事堂托我给你带的东西，另外还有一些小玩意，算是作师姑的见面礼。” “多谢师姑！” “嗯，好生修炼，但也不可急于求成，你所走的大道，心境的沉淀远比修为的增长更为重要。” “谨遵师姑教诲！” 顾盛酩恭敬俯身拱手，等抬起头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看不见一点空间波动！ 他直起身子，长呼一口气，能够察觉到暗处有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只是好奇看看，并无恶意。 顾盛酩没管这些目光，径直走入店铺之中，挑了一枚最大最好的灵果放到柜台上。 那个低头画符的男孩子脸色一喜，放下笔后有模有样地朝他作揖致谢，又给了他一张看不懂内容的符箓，郑重其事地说道： “大哥哥，这是斩仙符！很厉害的！” 顾盛酩笑了笑，俯身接过那张符箓，好好地收起来，将其与一副墨宝放在一起，然后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 “嗯，咱们翛翛可厉害了，我会好好保存的，遇到坏人就扔出去。” 谁料翛翛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用的，你要念口诀，翛翛只教一遍，大哥哥可不能忘记哦。” “浩元天啻，万气归一……嗯，后面的我忘记了，等下次我再教你。” “嗯，好。” 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传送阵之中，化作一道白光回到洞府之中，顾盛安和赤明紧随其后。 一行人回到灵气充裕的洞府，顾盛酩酒瘾又犯了，掏出酒坛猛灌了几大口，然后直挺挺躺倒在藤椅上。 咔！ 顾盛酩动作一顿，连忙翻身检查藤椅，果然，某根长藤已经出现了裂纹。 “……” 他小心翼翼地转身躺好，这时，顾盛安来到他身后，捏了捏他的肩膀，问道： “酩哥，翛翛念的咒语怎么这么耳熟？” “嗯，对门那个大爷一天天神经叨叨的，你去听听他说话就知道了。” “哦……酩哥，明天我们去干嘛？” 听到对方语气中的期待，顾盛酩抬头看向对方，刚好对方低头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了出来。 傻乐了一阵，顾盛酩说道：“明天天晴的话，带你去钓鱼。” “好。” 第206章 闲暇 翌日。 刺眼的阳光落在顾盛酩身上，他缓缓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运转灵气流走几个周天后，朝本源空间中还在睡觉的某人喊道： “顾三九，起床。” “顾二百！你再叫我顾三九，我就……” “别啰嗦，麻溜点，我现在手感很好，强的可怕。” “哦。” 这个称呼是顾盛酩吃饱了想到的诨名，意思很简单：跟着盛安混，三天饿九顿。 很快，两人一龙收拾好钓具之后，径直往西南方向飞去，顾盛酩记得那边有个大湖，他还在那打过一架。 …… 一炷香过后，他们来到那个大湖上空，四下看看没有人打架，便迅速落到湖畔。 赤明落地后，迅速将自身龙威压制得死死的，然后抱着瓜子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好奇地看着挂饵抛竿的顾盛酩。 和对方待久了，它渐渐有些佛系，现在啥也不想干，只想混吃等死，反正睡也能睡到地元境，何必努力？ 它压根不想找前一任契约者复仇，也没必要找，当初它以一身修为作咒祭，降下恐怖的禁咒，那女人活不了多久。 就算对方还活着，它也不想再被卷回去了，现在的生活，它很满意。 就当赤明走神的时候，顾盛酩已经钓上一条大鱼，结果发现是条黑齿鱼，便开始骂骂咧咧。 这种鱼肉质坚硬，酸涩难咽，别说人了，很多妖兽都不喜欢吃。 他直接一个暴力拉杆，将这条两米长的黑齿鱼甩到岸上，运转灵气取下鱼钩，再次抛竿，还不忘朝赤明说到： “赤明，你要不要尝尝，说不定合你胃口。” 赤明摇了摇头，默默伸出龙爪把剧烈蹦跳的黑齿鱼推到一旁：“不，我的血脉记忆告诉我，这玩意真的很难吃……” 这时，顾盛安从树林里跑回来，怀里抱着一堆不知名的野果，刚好听到两人对话，说道： “我早说了，正常的生灵都不会吃这种鱼。” 说完，他选了枚看起来挺好看的灵果，朝顾盛酩扔去，后者也没细看，直接啃起来，嘴里还不消停： “顾三九，这你就不懂了吧，万物诞生皆有缘由，亦有天敌，这才符合天地大道的规则。” 顾盛安不屑一顾，抱着野果朝赤明走去，靠在对方身上，熟练地投喂着对方。 然后看向那个坐在河边，背对众生的身影，嗤笑一声，朝对方扔了个果核。 “那你说说，什么叫天地大道？” 顾盛酩眼中因果法则运转，淡定地将那个果核的存在消除，缓缓说道： “天生万灵，地养万物，生而向死，死而朝生，环环相扣，生生不息，即为大道。” “？？？”顾盛安听懵了，疑惑地看着顾盛酩，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哪学的？” “从这片天地学的……虫且至微，飞鸟食虫，苍鹰捕鸟，巨蟒吞鹰，最后归于死亡，化作一株青草，又让虫且吃了。” “……” 顾盛安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下一秒，那个背对众生的男子，噗通一声扎水里了。 “？？？” “？？？” 顾盛安和赤明面面相觑，疑惑地走到对方落水的地方，看着开始沉底的男子，有些不明所以。 抱着好奇，顾盛安挥出一道灵气将对方托上来，发现人已经晕倒了，嘴唇发紫，脸色发黑，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野果。 赤明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他……好像中毒了。” “堂堂武元境七重中毒了？！！” “嗯……”，赤明看了看顾盛酩手中的鲜艳果子，“这个果子，好像是……五阶上品蛇毒果，制成蛇毒丹，可以轻易毒死武元境。” 闻言，顾盛安瞳孔一缩，脸色一白，赤明轻咳一声，连忙解释： “他只是晕了，死不了，但是……” 赤明的话还没有说完，顾盛酩猛地睁开眼，随着一声怒吼，“顾三九！你和我多大仇多大怨！竟然要毒死我！！” “吃我一记天王盖地虎！！” 然后便一把将失魂落魄的顾盛安扑倒在地，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 “你肯定要挨揍……”，赤明收回目光，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然后走到河边守着鱼竿。 很快，鱼竿一阵颤动，它迅速抓住，朝地上灰头灰脸的顾盛酩喊道： “鱼！鱼！！” 听到鱼上钩了，顾盛酩一脚踹在顾盛安脸上，连滚带爬地跑到河边，接过鱼竿开始收线，手臂上还有一个牙印。 在他身后，顾盛安躺在地上，脸上还有一个鞋印，目光呆滞，回过神后开始傻笑。 “没死，嘿嘿，酩哥没死。” —— 傍晚。 顾盛酩找了根木棍，将那条一米长的白玉银鱼挂上去，拍了拍蹲在河边发呆的顾盛安，说道： “撒什么癔症？走了。” “好！” 就这样，两人飞上天穹往南州城的方向飞去，在他们身后，是吃得肚皮发光的赤明。 “顾盛酩！我觉得明天也可以钓鱼！” “你再吃……都要成猪龙了！” “什么是猪龙？” “长得像猪的龙。” “哦……” 灿烂天际，灰金色的云层缠缠绵绵，翻涌流转，两人一龙踩着夕阳，缓缓消失在黄昏之中。 回到南州城，顾盛酩将那条白玉银鱼拿给老板，让对方给翛翛做一顿好吃的，这可是千金难寻的上等食材。 老板笑着接过那条鱼，在翛翛的欢笑声中，父子两人慢腾腾地往楼上走去。 “老爹！这条鱼好大！” “哈哈哈，我们可以做好了分其他人吃点，翛翛觉得怎么样？” “嗯！刀叔说了，有好东西要学会分享！” “哈哈哈哈，也就你敢叫他刀叔……” 夜幕下，某处秘境之中，一个胡子邋遢的独臂男子一刀砍下那个女子的脑袋，一脚踩碎。 在他身边，竟然躺了上百具尸体！血流成河，倒映着天穹上那一轮猩红的月亮，格外渗人。 独臂男子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看了眼那轮血月，掏出一枚留影石记录下来。 “哼哼，这般独特的景色，小屁孩肯定会喜欢……” 第207章 海晏河清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 简陋的洞府之中，顾盛酩周身流转着蓝色的灵气，气息缥缈无定，忽然，一阵轻鸣响起，周围的灵气迅速涌入他体内。 嗡—— 这股气势犹如巨鲸吞海，顷刻间就将洞府中所有的灵气吞噬殆尽。 片刻后，顾盛酩缓缓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眼中的白金色小剑渐渐隐去，光芒归于黯淡。 他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自言自语道： “果然啊，越往后面越难突破，要不……什么时候再去搞一点远古灵光？” 这时，门外传来顾盛安的声音： “酩哥，你出关了？” 顾盛酩走到门口，看了眼一身黑衣的男子，眼神微动，问道：“这个月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有趣的事情倒是没有，但有一件事你肯定感兴趣！” 顾盛酩点了点头，走到院子里，在木桌旁坐下，脸色平静地拿出两个碗斟酒，又将其中一碗推到空无一人的对面。 “说来听听。” 顾盛安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情绪，连忙说道：“半个月前，木家和欧阳家在一处秘境之中开战，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嗯，然后呢。”顾盛酩端起酒，轻抿一口，微微眯眼，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结果木家老祖带人在秘境外围堵，将欧阳家的人全部杀了。” 听到这，顾盛酩轻笑一声，又喝了一口酒，说道：“这木家倒是不枉为一方家族，欧阳家的反应是什么？” “这就是最精彩的地方，欧阳家老祖趁对面老祖外出，带领一众精英，一炷香不到就夷平了木家大宅，木家上下无一生还。” 顾盛酩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笑道：“那欧阳家老祖倒是好魄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好一招调虎离山。” “那欧阳家确实有智谋”，顾盛安说着走到顾盛酩身后，撑着对方的肩膀，目光深远： “两大家族元气大伤，反倒让另一个小家族捡了便宜，只是那个小家族贪得无厌，活不了多久的。” “城北罗家？” “嗯。” “呵呵，这倒未必，说不定……这一切就是罗家的手段，就为了挑起两大家族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凭一个罗家，真的能做到吗？” “谁知道呢？”，顾盛酩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满满一碗，随意说道： “毕竟……几十年的矛盾，总不能说炸就炸，要说没有猫腻恐怕说不通，话说回来，怎么不见赤明那家伙？” “他还在炼化那株化龙草，已经过去了十天，估计也快出关了。” “嗯，等他出关，我们该回去了，这南州都不会下雪，怪无聊的。” 听到这话，顾盛安眼前一亮，激动地问道：“真的吗？” “嗯，师尊叫我回去，行冠礼，取字，定道号。” “嘿嘿，酩哥，你说师尊会不会也给我取个字？” “肯定会的。” 说完，顾盛酩也喝完了那碗酒，径直走到藤椅上躺下，不等他说什么，洞府的传送阵忽然被激活。 随后一头赤翎小龙从中飞出，身上的羽毛更加鲜艳，眉间也多了一道火红的印记，已然是混元境一重的境界。 “我血脉纯度提高了！” 赤明兴奋地朝顾盛酩冲去，后者看到对方这架势，脸色一变。 ”停——” 咔嚓！ 砰！ 已经岌岌可危的藤椅在这几百斤的冲击力之下，永远地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 “……” 赤明沉默了一下，悻悻一笑，连忙从对方身上飞起来，刚想说什么，顾盛酩已经起身，然后一拳头砸在他脑袋上。 “回去之后，你再去偷一把，将功补过，有意见吗？” “没，没有。” —— 几天后，在院子里喝得微醺的顾盛酩忽然收到一条灵枢通话，他看清是谁后，嘴角上扬，连接了灵枢： “喂，你谁啊？” “……”灵枢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愤愤说道：“我是沈琰！” “沈琰……你怎么还活着？” 听着对方有些神志不清的发话，沈琰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没有，我没醉啊。” “……” 沈琰直接断开了灵枢的连接，似乎不想和他再说什么，而是发了条消息过来。 “我和剑一回中州了，大雷也在，咱几个找个时间聚一下，想看看你实力怎么样。” 顾盛酩看着挂断连接的灵枢，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又看到这段话，嗤笑一声，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啧，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找虐啊，沈家大少。” 说完他又慢腾腾地走回屋里，失去藤椅的他，跟丢了魂一样，怎么站都不舒服，浑身难受。 下午。 顾盛安通过灵识联系顾盛酩，语气兴奋，听得出来对方很激动： “酩哥！快出来，中大街这边，有大事要发生了！” 对方似乎怕他迷路，说完还不忘给他一个坐标，可谓是贴心小棉袄。 听到对方的话，顾盛酩来了兴趣，他小心收好手里的《异世诗词三百首》，然后运转因果法则，一步踏出。 来到坐标附近，可以看到周围聚了很多凡人，也有不少修士，众人正围着一处高台，议论纷纷。 不多时，一个身着蓝色官袍的男子迈着四方步走上台，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左右各有一尊破元境强者随身。 他先是朝四方的凡人和修仙者拱了拱手，随后轻咳一声，地元境巅峰的修为毫不遮掩，却没有让人感到有一丝压迫。 众人迅速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个男子，后者点了点头，挥手间唤出一卷纹金帛书，缓缓摊开，朗声道： “奉——沧溟之令，昭告天下！” “玄辰历一五六九年，丰谷帝君研发出第一百七十九代灵稻，亩产一千两百斤，天道赐名：岁和。” “各家各户，以所持田地之数，去官府自行领取稻种，往后三年，免除粮税，年号：穗丰！！” “此后，天下百姓不再忍受饥荒之苦，流亡之难，是为……海晏河清，时和岁安！！” 话音落下，他用力将这卷帛书朝天一挥，帛书飘飘摇摇，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天地之间。 这时，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上前来，俯身拱手，热泪盈眶地说道： “吾等凡民，在此拜谢仙道圣贤，接旨！” “众生接旨！！！” 看着这些激动的凡民，那位官员点了点头，挺直身板，再次朗声道： “仙道永昌！凡道永存！” “仙道永昌……” 众人高声重复这句话，声震天地，如山海之啸，似日月轰鸣，怎一句壮阔了得！ 顾盛酩看着这一幕，只觉道心震撼，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浩瀚大世的独特气魄！ 本以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大世，修仙者不屠戮凡人便是明慧，建立皇朝已是尽心尽责。 没想到……竟有仙道大能仍然注视着渺小的茫茫苍生！！ “壮哉，快哉！这才是……真正的浩然大世！”一位混元境女子爽朗大笑，扛起那把大刀，潇洒离去。 与此同时，其他修仙者也是朝那道金色的流光恭敬一拜。 “诚愿丰谷帝君，大道昌盛，永垂不朽！！” …… 待到人群散去，顾盛酩久久不能回神，他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举起酒坛猛喝几大口。 随后找到人群中的顾盛安和赤明，一行人缓缓朝洞府走去。 回到洞府，收拾好东西之后，他们来到前台，翛翛还在那画符，见到来人，脸色一喜，兴奋地跑过来，说道： “大哥哥，我想起来了咒语的后半段！” 顾盛酩俯身擦去对方脸上的墨迹，笑着问道：“是什么？” “玄黄洪荒，听吾召令，斩仙！” “嗯，好，我记住了，等遇到危险，就念出来。” “嗯嗯，大哥哥一定要记住哦。” 两人交谈间，收到消息的老板从楼上走下来，看向顾盛酩说道： “小兄弟这是要走了吗？” “嗯，该走了。” “那就祝愿小友，此去一帆风顺，仙道坦荡，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说完，顾盛酩几人和翛翛道别之后，径直离开了这处店铺，走到大街上，最后看了眼这处繁华的人间，便冲天而起。 身后，赤明身躯暴涨至数十米，发出一声磅礴的龙啸，托起顾盛酩和顾盛安，双翼一振，直接冲上云层。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动少年的衣袍，耀眼的阳光璀璨夺目，照亮异色的双眸…… 云剑宗，逍遥峰。 轰轰轰！！！ 一道剑气贯穿云海，仿佛要将天地一分为二，随后一个墨发男子从中冲上天际，朝上空的劫云斩出极致一剑！ “一剑，破空！！” 轰—— 纵是恐怖的红色雷劫，在这一剑下也黯然失色，如同纸片一般瞬间湮灭。 璀璨的金色剑气一往无前，直接贯穿了整片劫云，将天穹一分为二，留下一眼望不尽的空间裂痕。 轰轰轰！！ 男子的气势节节攀升，很快就来到破元境八重，他终于回到了曾经的境界！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皱纹彻底消失，炯炯有神的棕色眼眸中剑意凛然，眉间那道灿金色的剑纹熠熠生辉！ 下一秒，远处一座山峰上，一位墨发狂舞的男子朝虚空一握，竟抽出一把灰金色单刃长剑，他持剑指向陈导。 “陈道寸，敢不敢与我天上一战！” “呵，庆长春，你偷我徒弟的酒这事，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反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说罢，两人同时冲上云霄，在上三天之域激战起来，如此动静引得下方众弟子惊呼不已。 “庆长老和峰主打起来了！” “呜呜呜，太高了我什么都看不到……” 第208章 青尘 陈导和庆长春在天上正打得难舍难分，忽然，陈导停下来，看向某个方向，脸色一喜。 察觉到那股气息，庆长春也停下来，看向山门的方向，不等他反应，陈导已经一脚踹在他脸上，径直冲了下去。 “不和你打了，老夫……额，本座要去接我徒弟去了！” “陈道寸！你又耍阴招！” “菜！就多练！” “……”，破碎的虚空之中，庆长春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忽然笑了，他缓缓合上眼，轻声道： “欢迎回来，陈师兄……” —— 山门前，巨大的赤龙轰然落下，砸得大地轻颤，四周那些小兽察觉到这股恐怖的妖王气息，纷纷匍匐跪拜。 顾盛酩和顾盛安从赤明身下跃下，拍了拍对方的脖子，后者心领神会，迅速缩小身形，落到顾盛酩肩膀上。 路过的弟子纷纷驻足，好奇地看着那两个陌生的男子，又看到对方肩上的赤龙，迟疑问道： “顾师弟？” “嗯，是我。” “你变化这么大啊！要不是看到赤明，我还不敢认呢！” “哈哈……” 和几人扯了几句之后，顾盛酩走上天梯，习惯性地抬头望去，没看到那道身影，却看到了一个俊朗男子。 纵使外貌改变很大，但气息还是那个人，只是变得更为浑厚，仿佛一片一望无际的云海。 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顾盛酩嘴角上扬，迈开步子，沿着天梯缓缓走上去，一如当初那样。 只是这一次，他一点也不急，因为他知道，对方会一直等着他。 恍然间，七年光阴仿佛一场大梦，不知不觉就到头了，时间的流逝，当真如浮云一般。 如同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也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尽头。 “师尊，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 陈导看着眼前快和自己一样高的男子，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刚见你的时候，明明还是那么小一只，一转眼，你就二十岁了。” “嗯，时间也很奇妙，当初刚见到师尊的时候，师尊还是满头白发，现在，竟然成了三十岁的模样。” 顾盛安抱着赤明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叙旧，没有上前打扰，在他棕色的眼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 寒雪纷纷，天地一色。 孤寂的悬桥上，缓缓走来三道身影，最前方的男子静静听着身后那人的话，时而大笑，时而摇头感慨。 走过悬桥，一行人踏上厚厚的雪，一步步朝天字区走去，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又被飞雪隐去。 几人穿过光秃秃的桃树林，来到岔路口，见到了那个靠在藤椅上的老者，对方睡得很死，身上落满了雪，也舍不得动一下。 陈导走到对方身旁，心念一动，灵气翻涌，直接掀起一大片雪，将张长老埋得严严实实。 “他真该改改这嗜睡的毛病了，不然椅子没了都不知道。” “嗯……” 几人绕过路口，走过那条小水沟，透过两边被厚雪压得嘎吱作响的竹子，看到了竹林中那个积雪的石桌，上面还留着一个酒坛。 看着那个酒坛，陈导沉思良久，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酩，你这随地扔酒坛的毛病也要改改，我真怕哪天闭关出来，看到满山都是空了的酒坛。” “哦……”，听到这话，顾盛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终于，他们来到了尘封已久的院子前，顾盛酩找到钥匙开锁，然后轻轻推开木门。 院子里积满厚厚的雪，就连那个石桌都被淹没了一大半，已经看不到椅子的踪影。 顾盛酩长舒一口气，走上前凭感觉找到椅子的位置，扫了扫四周的雪，回神朝陈导说道： “师尊，你在这稍等一下，我清理一下院子。” “嗯，不急，慢慢来。” 就这样，陈导坐在椅子上，看着忙忙碌碌的两人一龙，眼中笑意颇深。 …… 待到夕阳西下，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推到了墙角，露出原本的样子。 此时，绚烂的夕阳刚好照进院子中，落到几人身上，将他们染上一层朦胧的赤金色。 顾盛酩收拾好之后，唤出酒坛，走到陈导身前坐下，拿出两个瓷碗，开始斟酒，笑着说道： “这可是我放在酒坛之中酝酿了四年的帝王醉，今晚啊，师尊若是没喝醉，恐怕对不起我这本命灵器。” “哈哈，若是为师都醉了，你又能好到哪去。” 闻言，顾盛酩端起将那碗醇香至极的酒，轻轻放到陈导身前，说道： “我体质特殊，很难喝醉。” “那为师可要用修为欺负你了。” “嗯，师尊尽管使用。” 说罢，顾盛酩起身双手端起瓷碗，朝坐着的陈导俯身敬酒。 “这一敬，是为敬谢师尊当年的三枚中品灵石。” 敬完，他端起酒轻抿一口，只觉此酒至烈无比，犹如滚滚岩浆，仅仅一口，就红了脸庞，缓了缓他再次俯身敬酒。 “这一敬，是为敬谢师尊这些年的关照和教导。” “这一敬，是为……敬谢师尊愿为弟子行冠礼，取成字。” 三口酒下肚，顾盛酩不光是脸红，眼眶也渐渐红了，其中闪烁着点点水光，倒映着端正坐好的男子。 陈导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带着欣慰，带着心疼——风雪不休，天地朦胧，却遮不住对方的光芒。 在呼啸的北风之中，陈导喝了一口这独特的帝王醉，只道是烈酒入喉，散了一身的寒气。 他呼出一口酒气，严肃的说道： “顾盛酩，古人言师者如父，我以师尊的身份，为你取字，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 “那好，为师曾经游走凡尘，幸得一句异世好诗，便以此为你取字，你且听好。” 说到这，陈导顿了顿，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缓缓开口：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 “你……就叫青尘，顾青尘。” “至于道号，老夫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以桃花之古名玄都为辅，再取无妄剑一字……就叫玄妄，如何？” 顾盛酩默念了一番这两个名字，通红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旁等候多时的顾盛安舔了舔唇，似乎想说什么，不等他开口，陈导已经看向他，笑道： “顾盛安，为师也帮你取了字。” “为师和你哥一样，我们都期待你能平平安安的，所以……就叫常安吧，顾常安。”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但是你和你哥本是同源，因此不可再取道号。” “没事，顾常安，顾常安……我很喜欢，谢谢师尊！” 陈导看着眼里光芒闪烁的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对方还是这样赤诚，很容易就能满足。 之后的时间，师徒二人开始拼酒，一人暗中运转灵气封闭经脉，一人疯狂运转仙体吸收酒力。 纵是如此，这坛帝王醉还没喝完，两人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先是顾盛酩起身去拿灵果的时候，头晕目眩摔了个狗啃式；又是陈导端酒的时候，眼花缭乱端了个寂寞…… 最后，师徒二人趴在石桌上睡着了，薄薄的飞雪落到他们身上，仿佛给两人盖了一层洁白的毛毯。 两人的墨发都染上霜色，仿佛在无尽岁月的尽头，也有两个老头这般畅饮，又像这般醉倒在石桌上。 ——夜无声，雪无休，缠缠绵绵几十秋，若是有幸同淋雪，何妨不算共白头。 …… 几天后，顾盛酩几人离开云剑宗，径直往云剑城飞去，陈导站在自在崖上，静静看着那条巨龙消失在天际，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云剑城沈家。 某处古朴端庄的后院，四个男子蹲在地上打牌，有人脚边堆满了灵石，有人所剩无几。 赤发男子看着手中的牌，嘴角上扬，将牌往下一拍，高声说道： “对三！” “要不起……” “哈哈哈，都没有对子了是吧！等着输……” “王炸。”李剑一平静地放下两张牌，定眼一看，一张黑白一张彩色，都是一个持剑剑修的背影。 沈琰轻啧一声，看向对方，满眼挑衅：“五张牌你能秒我？” 李剑一有耐心地等对方把话说完，然后淡定地将手中的五张牌一把放下： “顺子。” “……” 就这样，沈大少一下子成了落魄阶级，而一旁的孙大雷和刘昊然则是还在研究这个牌的规矩。 这时，一个丫鬟敲了敲院门，喊道： “二少爷，外面来了两个孪生兄弟，说是找你，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他说……”，丫鬟强忍着笑意，继续说道：“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 第209章 短暂的相聚 片刻后，那个丫鬟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蓝袍男子。 “二少爷，人我带到了。” 沈琰几人抬头望去，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确定这人是顾盛酩，倒是对方先和他们打招呼道： “许久不见，诸位。” 孙大雷先回过神，震惊说道：“我靠，顾师兄，你变化这么大，都快认不出来了！” “你们变化也不小，尤其是你旁边这个大帅哥，刘昊然？”顾盛酩笑了笑，看向坐在孙大雷旁边的金眼男子。 “嗯，是我。” 刘昊然笑着点了点头，曾经稚嫩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睛略显狭长，头上还多了几撮金发，格外明显。 见此，顾盛酩轻啧一声：“这几撮挑染挺骚包啊，曾经那个单纯正经的你呢？” 听到这话，沈琰嗤笑一声，看着顾盛酩的眼睛，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他？你自己不也挺骚包，哦噫，眼尾还抹一点粉，不愧是你啊。”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自觉地坐下，拿了个灵果剥着：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和李剑一不也把头发弄得花里胡哨？” “啧，这样看来，还是我最老实。”孙大雷看了看“五彩斑斓”的几人，啧啧称奇。 听到孙大雷的话，刘昊然嗤之以鼻，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们是不知道，孙大雷这货可变态了，身上全是看不懂的上古符纹，还是用鲜血祭炼而成的。” “什么血？” “有人族的，也有妖兽的。” 几人齐齐将目光转向高壮的黝黑男子，后者嘿嘿一笑，撸起袖子，露出肌肉虬扎的手臂，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符纹忽明忽暗。 他自豪地说道： “这可是我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的淬体之法，以血魂的怨力侵蚀肉身，最后让肉身免疫意识类攻击。” 看着那些怨气逼人的符纹，几人皱了皱眉，倒是李剑一眼前一亮，说道： “这样一来，你就弥补了体修灵识薄弱的短板，别人的灵识甚至不能锁定你，就算锁定也会遭到反噬。” “聪明！”孙大雷朝李剑一竖了个大拇指，又将衣袖放下。 …… 几人聊着聊着，渐渐聊到了修为，他们默契地闭上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沈琰淡然一笑，武元境八重的修为轰然扩散，在他身后甚至能看到一双火焰凝聚的龙翼。 轰！ 继他之后，李剑一也展现了自己的修为，武元境八重，但更为浑厚圆满。 感受着两人的气势，刘昊然笑着摇了摇头，也展示了自己的修为，武元境六重，气势不强，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刘昊然的剑势犹如一柄极致锋利的宝剑，哪怕对方没有展开攻势，却仍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剑意。 察觉到此，众人眼神微动，看着满眼笑意的刘昊然，后者嘴角上扬，迅速收起自己的剑意。 下一秒，一股如山岳一般沉重的气血威压从天而降，压得众人喘不过气，体内灵气的流动都慢了几分。 看到几人眼中的疑惑，孙大雷看向一旁的顾盛酩，笑着问道：“顾师兄，你可知这是体修的第几个境界？” “纳气境体修我也遇到过，并没有这种压迫感，所以这应该是……归元境。” 闻言，对体修境界稍有了解的沈琰脸色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孙大雷。 “归元境！这不是相当于混元境？！” “哈哈哈，我们体修就是这样，只要有足够的气血，突破起来可比你们容易多了。” 顾盛酩看着一身气血沸腾的孙大雷，对方身上已经感受不到灵气波动，好奇问道： “你现在只走体修一道了？” “嗯，我想明白了，体法双修并不适合我，我也没有那个天赋，还不如沉下心来，专心修炼气血。” 孙大雷说完，好奇地看向顾盛酩，其他人也是这般，满脸期待地看着那个蓝袍男子。 见此，顾盛酩轻笑一声，认真地说道： “你们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 嗡—— 武元境七重的修为彻底放开，如海似渊的威压席卷而来，压得众人喘不过气，只觉自己就像一叶孤舟，飘荡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随时可能倾覆！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等他们回过神，顾盛酩已经收回威压，淡定地吃着灵果。 “……” “你，真不是人啊！” “我们拼死拼活修炼了四年，还比不过你修炼一年？！” 看着破防的孙大雷和沈琰，顾盛酩淡定地往嘴里扔了一块果肉，解释道： “仙阶远古灵光，用过的都说好。” “……” 刘昊然想到自己花五百万灵石买了一张六阶远古卷轴，结果真的只是六阶远古灵光，又破防了：“靠，什么狗屎运！” —— 五人在院子里待了一晚上，天南地北的聊着，说着自己的经历。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孙大雷和刘昊然起身道别： “我俩还要赶一个秘境，先走一步，各位，八个月后中州再见。” “嗯，一路顺风。” 顾盛酩三人看着两人离开，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聊天。 “酒疯子，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把中州的几个大郡逛一遍，了解一下各个宗门的实力，你俩呢？” “我准备去一趟荒域，听家中长辈说那边有异火现世，而剑一要去北域。” “北域，挺远的啊……” 李剑一点了点头，解释道：“可以通过跨域大阵直接到达，等到中州宗门大比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捧场的。” 他刚把话说完，灵枢内已经传来数条消息，查看之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我该走了。” “嗯，路上小心。” 就这样，上一秒还热热闹闹的五个人，转眼间只剩下两人，微凉的晨风拂过二人的衣襟，他俩沉默了一下，相视一笑。 沈琰感受着清冽的晨风，看着李剑一离开的背影，感慨道： “这个大世，还真是令人心驰神往啊，向往天地的我们，注定要分道扬镳。” “无妨，什么时候累了，可以来桃花深处寻我，我定会为你备好一坛好酒。” “哈哈……酒疯子，中州大比之后，你要去何处？” “我准备去古域看一看，但在那之前，心中有一事尚且未了，恐怕得去一趟龙域。” “赤明的事？” “嗯，相识一场，能帮就帮。” 顾盛酩看向天边缓缓升起的旭日，长舒一口气，顺手又拿了一枚灵果，慢吞吞地起身，说道： “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行，我送你到门口，省得我们的顾师兄在这不大的沈府迷路了。” “……” 顾盛酩在沈琰的带领下离开沈府，然后唤出赤明和顾盛安，再次踏上旅途。 沈琰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对方离开，笑着叹了口气，缓缓回了大宅。 “期待你在中州大比的表现，顾师兄。” 第210章 野鹤 时间兜兜转转，一下子又过去了小半个月。 中州，碧云郡。 吼吼吼！！ 千米高空之上，一头赤色巨龙和一头身披鳞甲的怪鸟正在厮杀。 二者都是妖王级别都存在，每一次碰撞都会引发如同闷雷的巨响，灰色鳞甲和赤色羽毛洋洋洒洒自天穹落下。 飒！！ 怪鸟猛地一挥巨翼，唤起猛烈的罡风，凝聚成无数风刃，铺天盖地地掠向赤明。 后者发出一阵龙啸，口中凝集一股龙息，轰然喷出。 嗡——轰轰轰！！ 赤色龙息化作一道冲击波，粉碎了身前的风刃，瞬息之间贯穿了怪鸟的翅膀。 “喑！！” 暗红色的妖血铺撒天穹，无数沉重的灰色鳞甲落下，与空气摩擦出高温，犹如一道道流星坠落。 与此同时，那些风刃也落到赤明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赤金色的龙血染红了赤明的羽毛。 那头怪鸟强行运转灵气稳住自身，然后竟直接化作一颗陨石撞向赤明，颇有几分玉石俱焚的气势。 见此，赤明脸色一变，高声喊道： “顾盛酩！救我！！” 嗡——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回荡在天地间，不等那头怪鸟反应过来，脑袋已经身体分家了。 几十米大的尸体失去灵气支撑，径直朝下方的山林坠落，声势浩大，犹如陨星坠世。 赤明刚刚松了口气，看到这一幕，心又悬起来了，连忙喊道： “我的早饭！我的早饭！” “……” 话音落下，天地间浩瀚的灵气翻涌，硬生生将几吨重的妖王尸体停在空中。 随后，两道身影从高空落下，为首那个异瞳男子看着狼狈的赤明，笑道： “赤明，你这实战能力真的不行啊。” “我……” 赤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有些尴尬地把脑袋扭到一旁，讪讪说道： “我只是个辅助，本来就菜。” “无妨，没有嫌弃你。” 赤明点了点头，飞向下方那具尸体，开始大快朵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几年没吃肉了。 看着对方那吃相，顾盛酩和顾盛安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落下去。 然后，在顾盛酩震惊的眼神中，赤明凭一己之力吃光了比自己体型更大的怪鸟，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 他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血淋淋的爪子，两眼放光，看着目瞪口呆的顾盛酩，说道： “顾盛酩，我觉得我又行了，我还要去找一头妖王单挑！” “……”顾盛酩回过神，哭笑不得地说道：“这还是别了吧，这些天你已经连续挑战了五头妖王，除了最开始那头刚刚成为妖王的，其他的你都没打过。” “有你在，我怕什么？”赤明尝到了甜头，现在已经看不上那些三四阶的妖兽肉，满脑子只想着吃妖王。 对此，顾盛酩眉头一皱，一本正经地说道：“顾盛安都可以自力更生了……” “顾盛酩，你想想看，等我成为妖皇了，我的辅助能力更强，到时候你猎杀妖皇不是轻轻松松？” “嗯……” “别说妖皇了，就连半步妖君我们都可以试试，怎么样？” “这……”，顾盛酩沉吟不语，似乎在考虑对方这话的可行性。 “别犹豫！犹豫就会败北！放手一搏！一夜暴富不是梦，我们嗷！！” 不等他说完，顾盛酩已经一酒坛砸在他头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闭嘴，你……说得我有些心动了，但是别忘了，我才武元境，你就算把我增幅十倍也打不过巅峰妖皇，更别提那地元境的妖君。” 赤明揉了揉脑袋，他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于是自信地开口道： “顾盛酩，你别低估了我的实力啊，我能给你无法想象的增幅，甚至能短时间将你的修为提到破元境！” “真的？” 看到顾盛酩眼中的狐疑，赤明严肃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嗯，因为你实在太强了，很少遇到需要我出手的时候，但别忘了，我可是赤翎古龙！名字中自带古字的龙族！” 顾盛酩眯了眯眼，他知道赤明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只是他觉得，对方的话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了。 ——以武元境挑战半步地元境，怎么听都不像神志清醒的人会说的话，和他那句以武元境斩仙有的一拼。 他轻咳一声，缓缓说道：“赤明，我觉得我们还是稳重一点。” “那现在我们先去杀点妖王！” “……” 就这样，顾盛酩收集情报的时候又多了个乐趣，凡是遇到秘境，自己不能进去的就让顾盛安去，自己能进去的就亲自下场。 时间又过了两个月。 刚刚从秘境之中出来的顾盛酩还没有休息片刻，脑海中的灵枢开始颤动，是薛竹涴的消息。 “酒鬼，你还活着吗？”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还活着，卖鱼姐。”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说完，薛竹涴直接断开了灵枢，仿佛真的只是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还活着。 顾盛酩看着断开连接灵枢，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 这时，几个身着五色阵袍的男子从秘境中飞出，朝他拱了拱手，然后消失在天际。 他看着那几人的背影，眼中战意盎然，嘴角上扬，轻声道： “五灵阵宗吗，真期待与你们的交战……” —— 两个月后，某处荒山之中。 轰！！ 一股恐怖至极的灵气威压扩散，直接将方圆几里的低阶妖兽吓得屁滚尿流。 在那处山洞之中，一个蓝袍男子盘腿而坐，周身流转着精纯的水灵气，空灵的鲸鸣回荡在幽深的洞穴之中。 男子缓缓睁开眼，眼中一柄白金色小剑浮现，迅速旋转，而后强悍的因果法则涌出，直接锁定了某处山林里的老头。 可以清晰看到，老头身上有数道金色剑痕，看起来格外恐怖。 忽然，这个老头心有所感，猛地瞪大眼睛，看向某个方向，神色惊恐，不等他有所反应，视线中已经出现了一柄白金色长剑。 “呃啊啊！！” 老者的眼球直接爆开，从中涌出大量的白金色火焰，瞬间将他吞没。 不过几息之后，那个老者便化作无数金光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盛酩眼中的白金色长剑渐渐隐去，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一身的酸痛，咬牙切齿说道： “老贼，都破元境后期了，还喜欢玩偷袭是吧，那就别怪我开挂！” 说完，顾盛酩发出一阵惨叫，一股磅礴的因果之力落下，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痛不欲生。 “芜湖！就是这个因果反噬！爽！！” “……” 第211章 风云聚 南域，北州城。 宽广的街道上，空间一阵扭曲，一高一矮的黑衣人从中走出，还都带着斗笠，将自身捂得严严实实。 高个子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 “今晚在南州城找个客栈住下吧，我算算时间，剩下三个月足够我俩从这走回中州了。” “我抬手开个传送阵不行吗？” “啧，小北啊，有时候归途比过程更为精彩，当你踏上归途的时候，这一路上的经历，都会沉淀下来。” “哦，李大姐又开始讲大道理了。” “……” 繁华的大街上，两人拌着嘴，不急不慢地朝一家古朴的客栈走去。 —— 沧溟界，西域。 漫天黄沙之中，两道身影缓缓走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沙漠黄狼，狼王站在高处，死死盯着那俩人。 犹豫了一阵后，它发出一声狼啸，示意狼群发起进攻。 下方的狼群听到命令，刚刚迈开步子，却忽然感到心脏漏了半拍，愣愣地转头望去。 砂岩柱上，狼王已经身首异处，滚热的狼血喷涌，染红了那根砂岩柱。 沙尘暴之中，墨染言面无表情地收剑入鞘，就连一旁的萧唯忘都没能看清楚这一剑。 “染言，你这剑法……” “凡是有风的地方，我的剑都能斩到。” “……” 萧唯忘笑着抬手拂过对方头顶的碎沙，看了眼手中的地图，说道： “还有七百里，就到盐城了，那里有传送阵可以前往中州。” 墨染言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沙丘，毫不犹豫地一剑斩出。 轰！！ 下一秒，一头庞大的荒原巨蜥从中钻出，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将两人吞入腹中，但是它还没有落地，已经被青色的剑气一分为二。 墨染言淡定地走上前取出那枚篮球大小的兽核，在他身后，萧唯忘轻笑一声，沉声道： “诸位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们出来？” “……” 话音落下，十几道身影从沙子下方钻出来，迅速冲向萧唯忘，眼中凶光大盛，是为贪婪。 轰隆！ 雷光闪烁，方圆几里直接化作一片雷海，闪电与沙暴撕扯着大地，甚是壮观。 雷海之中，那十几个混元境修士甚至没有发出哀嚎，就化作无数飞灰，融入漫天黄沙之中。 两个男子相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走在这片沙漠之中，身影渐渐被风沙掩盖。 某处沙丘之后，一个老妇人紧紧捂着怀里少年的嘴巴，后者正在拼命挣扎。 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父亲的死亡，目眦欲裂，眼泪划过稚嫩的脸庞，于干旱的沙子上绽开泪花。 然而不等他有所作为，身前的风忽然变得十分狂暴，瞬间撕碎了母子两人…… 漫天黄沙中，一片血雾缓缓升起，墨染言回头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解决了？” “嗯。” ———— 半个月后。 南域的一处荒山之中，本是盛夏之际，此地却遍地寒霜，破碎的大地上，深不见底的沟壑交叉纵横。 更有一道恐怖的深壑足足有千米之长，直接将大地分开，在深壑的尽头，是一头百米高的巨熊。 此时的巨熊已经被一分为二，伤口处正散发着森森寒气，甚至将这头妖皇滚热的血液凝结。 高空上，白发女子目光凛冽，寒气逼人，她呼出一口浊气，随手一挥，冰蓝色的长剑化作无数冰晶破碎，融入天地之中。 随后，女子满头白发也重新被黑色覆盖，她径直来到巨熊的尸体前，俯身捡起那枚覆盖着冰霜的兽核。 “当年你送了我数千里，今日薛某也送你一程。” …… 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州宗门大比愈来愈近，各大宗门的弟子也开始从四面八方返程，有人乘坐飞舟，有人御剑归来。 沧溟界，皎月天域。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一头地元境冰龙之前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兽耳人，为首的中年男子依依不舍地将那个少年送上冰龙。 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凝结成一滴滴冰晶落下，他哽咽地开口道： “儿啊，恁走了……爹咋个整啊！” “嗯呜呜呜！嗯呜呜呜呜呜呜！我嘞儿啊！你莫回头！” “……”白子柒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男子，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六个男子： “哥，我走了，你们照顾一下老爹。” “嗯，小七放心去吧，记得给我们带留影石，我们还没见过凡间呢！” “我会的。” 说完，白子柒轻轻拍了拍那头冰龙的后背，后者心领神会，飞上天穹，瞬间贯穿了空间，消失在空间通道之中。 此后，空荡荡的雪原上只剩下男子悲怆的哭声，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白子熠走到男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小七走了，别装了。” “哦。”男子吸了吸鼻子，头上的狼耳动了一下，抖落几点飞雪，身后粗大茂盛的银色狼尾愉悦地晃动。 “走走走，搓麻将搓麻将！” “芜湖！” 男子看着一众族人回了洞天之中，脚步微顿，转头看了眼天上缓缓愈合的空间通道，轻笑一声，声音消散于风雪之中。 “小七，放手去做吧，有我们在呢。” …… 终于，时间来到中州宗门大比的前一周，顾盛酩收到了宗门的召集令，让他去中州城集合。 收到这个消息，顾盛酩从某处高地上跃下，踩着泥泞腥臭的红色土地，一步步朝秘境出口走去。 在他身后，竟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本来青翠的大地，已经被鲜血泡得发红发黑！ 忽然，他脚步微顿，然后打了个响指，下一秒，白金色的火焰吞没了整座尸山，将那些尸体全部焚烧殆尽。 刺眼的火光倒映在血河之中，扭曲了蓝袍男子的身影，高空之上，顾盛安和赤明咽了咽口水，默默跟上对方。 “顾盛安，他……一直这样吗？” “嗯，我哥最讨厌背叛和阴谋，也不喜欢忘恩负义的人。” …… 中州城。 街道上人声鼎沸，高空上飞舟一艘接着一艘，流光四溢。 城门，一个拎着酒坛的蓝袍男子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辉煌至极的楼宇，嘴角上扬，一头扎进人海之中。 “中州宗门大比，真令人热血沸腾啊。” 第212章 中州天骄齐聚一堂 中州城，万霁大擂台。 擂台上，十几个身着统一服饰的修士正在检查着擂台，他们耳朵上都戴着一个白色挂坠。 “坐标1-1-23，这块地板内部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场地组来一下。” “坐标7-25-12，这里的阵法有些松动，振动波频已经临近阈值，阵法组速来。” “报告，空间传送阵经检测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启动！” “报告，秘境中出现未知变数……” 一如既往，中州宗门大比由宗管司负责，此时相关人员正在检查擂台，确保没有任何差池。 远处的空地上，已经落下十几艘飞舟，飞舟上挂着不同符纹的大旗，代表了不同的宗门。 忽然，一艘庞大的金色云纹飞舟缓缓降落，旗帜上的云纹长剑格外清晰，正是云剑宗的标志。 随着飞舟停稳，一个气质出尘的白衣男子率先走下，十位地元境长老紧随其后，最后是六位峰主。 他们刚刚走下飞舟，又有四艘飞舟降落，其中三艘都是云剑宗的飞舟，上面站着百来个兴奋的弟子。 另外一艘，则挂着云剑城萧家的标志，来者是谁不言而喻。 云瀚落地后，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白衣和尚，他转头和大长老叮嘱了几句，便直接来到那个和尚旁边。 “玄道，你又开始布局了？” 玄道微微一顿，很快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双手合十说道：“施主说笑了，小僧只是看他和我有缘，送他一场造化罢了。” “你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只是有点好奇，你和他怎么扯上的关系？” “因果不可言说，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未到，恕小僧不能告知，阿弥陀佛！” “……” 空旷的平地上，云剑宗的长老和萧家的人寒暄一阵后，便带着各自的人马去寻找位置。 六位峰主跟着十位长老来到云剑宗的位置坐下，很快有人端上灵果和酒水。 看着那坛灵光流转的灵酒，陈导眼神微动，不等他有所动作，二长老已经一挥袖子，将那坛灵酒放到他身前。 “收好，带给我那酒鬼师侄孙。” “……” 万霁大擂台之外，一个男子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向某个方向，眼中笑意渐深。 这时，一旁查阅资料的工作人员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由得愣了一下，又立马反应过来，笑着和他说道： “不好意思久等了，您的信息没有任何问题，祝您好运。” “有劳了。” 顾盛酩接过自己的弟子牌，大步朝云剑宗的位置走去。 在他身后，那个工作人员看着银幕上显示的资料，啧啧称奇。 【姓名：顾盛酩】 【种族：人族】 【宗门：云剑宗】 【骨龄：20】 【魂龄：54（二级转生者）】 …… 顾盛酩来到擂台边缘，看着长宽五百米的大擂台，嘴角微挑，似乎在期待什么。 这时，秋风携着一缕寒气袭来，清凛的寒风吹动了他的刘海，他脚步一顿，缓缓转头望去。 那是一个带着黑纱斗笠的白衣女子，对方身后背着一柄由破布包裹的长剑，满身风尘也遮不住她凛冽的剑势。 那人似乎也在看他，她缓缓抬起手，取下那顶破斗笠，冰蓝色的眼眸盛满笑意，倒映着他的身影。 “好久不见，顾盛酩。” “嗯，好久不见……” 说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任由秋风拂乱了他们的发梢，只觉周围的喧闹声渐渐远去。 片刻后，薛竹涴看着还在沉默的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酒鬼，你是不是只敢在灵枢里说话？” “……”顾盛酩听到这话，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听你开口说话。” “什么意思？” “自己猜，自己想，自己悟……” ——对方还是这样，一开口就从高岭之花变成了街边的炸洋芋，要不毒哑算了？ 顾盛酩压下这个歹毒的想法，转身朝观众席上走去，方才他已经看到了某人的身影。 观众台上，穆清瑶还在和几个师姐聊着天，忽然，她察觉到什么，兀地转头望去，只见人群中，一蓝一白两道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他们是……顾盛酩还有薛竹涴！” “哪呢！” 其他弟子纷纷伸长脖子，激动地在人群之中寻找两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城门外，又来了两个黑衣人，他们取下自己的斗篷，竟是两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眼中锋芒毕露。 “染言，我们到了。” “嗯，到了。” 两人刚准备进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酷拽拽地喊声： “哎哟，这不是萧家的两位少爷吗，真巧啊。” 萧唯忘和墨染言转头望去，那是一个身着黑衣戴着墨镜的高挑女子，身材恰到好处，尽显飒爽英姿。 在她身旁还跟着一个清秀俊逸的男子，正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抬手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萧师兄，墨师兄。” 不等四人叙旧，一头地元境冰龙冲出空间通道，化作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兽耳少年。 少年朝男子拱了拱手，说道： “有劳你了，冰叔。” 男子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又给了他一枚储物戒，“这是叔的一点小礼物，自己收好，不要和你爹说。” 白子柒点了点头，等到男子融入虚空之中，才慢慢收回目光，朝下方的那四道人影飞去。 就这样，五人闲聊着朝万霁大擂台走去，在他们身后，是一个身着乞丐服的红眼男子。 他看着那几人的背影，嘴角上扬，然后来到登记处，小心翼翼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块很干净的弟子牌，放到柜台上，礼貌地说道： “你好，血阳魔宗参赛弟子，劳请核实一下，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说起来，你还是血阳魔宗第一个来的参赛弟子。” 闻言，红眼男子骄傲地叉着腰，说道：“哼哼，那可不，我在那些师弟师妹乘坐的飞舟上装了阵法，现在估计已经炸了。” “……” 一炷香前，某处荒山中，有一个破碎的飞舟残骸，一众青年俊女面面相觑，有人突然高声说道： “好耶！又从师兄手里逃过一劫！” “是啊，又活一天，已经很牛逼了。” 几人无奈地笑了笑，纯粹的黑色魔气凝聚成漆黑如墨的翅膀，猛地一挥，掀起一阵猛烈的狂风，瞬间飞上天穹，朝中州城的方向飞去…… 第213章 比赛开始 万霁大擂台。 顾盛酩来到诸位峰主和一众长老之前，朝他们恭敬地俯身一拜。 “逍遥峰，顾盛酩，前来赴战，弟子定当全力以赴，振我云剑之威。” 白发苍苍的大长老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摸了摸胡子，柔声道： “此战无需勉强，问心无愧即是圆满。” “弟子谨记！” 顾盛酩再次朝几位长辈一拜，然后疑惑地接过陈导递来的玉符，陈导解释道： “这是云剑宗的宗服，捏碎玉符即可穿上，此战……你不再代表逍遥峰，而是代表了云剑宗。” 听完陈导的话，顾盛酩愣愣地看着手中那枚白色的玉符，心中忽然一颤，猛地抬头看向观众席上的众人。 他们都期待地看着他，满眼笑意，带着鼓励和期望，带着欣慰和骄傲。 在这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感受到了体内沸腾的血液，他深吸一口气，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时，萧唯忘几人也来到了观众席，看到那道蓝色身影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抹笑容。 “好久不见啊，顾师弟。” 林北看到那道身影时，呼吸一滞，眼眶瞬间红了，迅速朝对方飞奔而去。 “师兄！！” 顾盛酩闻声看去，下一秒，那道清瘦的身影直接撞入他怀中，哭得稀里哗啦，哽咽着说着什么。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师兄。” 顾盛酩轻叹一声，拍了拍林北的后背，轻声道：“师兄这不是好好的吗，哭什么。” “呜呜呜，你这些年都没有给我发灵枢，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回来。” “嗯，是师兄的错，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 林北动了动脑袋，将眼泪全部蹭在顾盛酩的道袍上，然后才抬起头，朝对方露出一抹笑容。 顾盛酩也不在意，他抬手擦去对方脸上的泪痕，抬头看向其他人，朝他们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 时间又过了两个时辰，夜幕降临，天上寒星几点，秋风习习，轻轻吹动这些弟子的衣袍。 灯火辉煌的巨大擂台上，几个宗管司的人做着最后的检查，确保明天的比赛没有任何意外。 顾盛酩坐在台阶上，静静听着林北讲述着这些年的经历，这时，又有四道身影拾阶而上。 他抬眸看去，轻轻一笑，朝几人抬手打了个招呼： “四大非主流，你们终于来了。” “……” 沈琰几人嗤笑一声，啥也没说，而是径直走到观众台上找个位置坐下，和周围的师兄师姐畅聊。 不知不觉，天色渐明，有两人还没有回来，众长老不由得有些焦急。 “这两个小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谁有他俩的灵枢，联系……” 九长老话没说完，就看到两道身影出现在观众席旁边，两人满身风尘，气息古老而深邃，令人心悸。 众弟子也是纷纷转头望去，看清楚来人后，只觉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那个墨发男子看着激动的众人，嘴角轻扬，说道： “诸位，我们没有来迟吧？” —— 嗡！！ 数百枚中品灵石瞬间化作粉尘，四个磅礴的映射大阵出现在天幕上，灵光流转。 随后，一位地元境后期的男子走上前来，朝四方拱了拱手，运转灵气，朗声道： “今日，为二十年一次的中州宗门大比，赛程共分为两段，前半场是擂台淘汰赛，后半场是秘境积分赛！” “相关事宜想必各位少侠已经知晓，我也不过多赘述，本次比赛，由天药阁和沧溟拍卖行赞助支持。” 男子刚刚说完，荧幕一阵闪烁，竟放起了天药阁和拍卖行的宣传广告。 “要买药？就来天药阁！万年传承老店，质量保证，价格实惠！” “……” “……” 听着周围那些唏嘘声，男子轻咳一声，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 “本次比赛的裁判，由中州宗管司担任，现在请四位裁判上场，以道心起誓自身所作裁断公正无私！” 话音落下，四位地元境后期的蓝袍修士走上擂台，朝四方恭敬一拜，庄严起誓。 见此，那个男子点了点头，看向那些参赛选手，再次开口，语气严肃： “我知道诸位都是大气运者，身怀各种逆天手段，其中不乏掌握至高法则的存在。” “但是！这是比赛，不是生死厮杀，因此……禁止动用至高法则杀人，尤其是时间，因果，还有毁灭！” “如有违背，导致不可逆的后果，就地格杀，诸位参赛选手可有异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地点了点头，毕竟至高法则实在过于霸道，很可能导致回溯大阵救不回来。 见到众人没有异议后，那个男子一步踏出，离开了擂台，心念一动，荧幕开始闪烁，很快两个宗门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赤焰宗vs百鸟宗！” 见到这个结果，顾盛酩眼前一亮，静静看着擂台，期待某道身影的出现。 …… 赤焰宗候场台。 顾怀鑫抬头朝一众长老点了点头，便带着身后的四个弟子大步走上擂台，他们衣着统一，以赤色为主，绣着金色的火焰图腾。 他们来到擂台上，齐齐朝百鸟宗的弟子抱拳行礼，百鸟宗也是抱拳回礼。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双方同时发动攻势，顾怀鑫迅速分析局势，灵识传音道： “楚辰，把我扔过去，刘银和平武跟上，王筱速度最快负责偷袭！” 楚辰点了点头，一把抓住顾怀鑫的手臂，气沉丹田，腰部发力，将顾怀鑫扔了出去。 另一边，百鸟宗的弟子迅速唤出各种各样的乐器，竟然开始弹奏。 嗡！！ 萧杀的琴音陡然响起，刹那间草木皆兵，更是直接在她们身前形成数道音障！ 然而顾怀鑫不闪不避，浑身气血沸腾，于身上凝聚出一身血色厚铠，握紧拳头，一拳轰出。 轰！！！ 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响起，无数音刃纷纷落入那个一往无前的男子身上，悠扬的笛声化作一根根细绳，欲要困住对方。 这时，两道赤色身影出现在顾怀鑫左右，瞄准坐镇中央的女子抬起手掌，狂暴的气血之力在掌心凝聚，猛然轰出！ 砰！！ 最后方的女子见此，猛地将鼓锤砸下，一股浩瀚的震荡之力瞬间扩散，竟震碎了两人的攻击。 然而这还没完，随着她运转灵气，连着敲了三声，擂台上的空间顿时泛起一阵涟漪。 冲在最前方的顾怀鑫只觉眼前一黑，体内的气血开始不受控制，他闷哼一声，顶着这股压力，一拳挥出。 “破云！！” 无尽气血翻涌，在他手臂上凝聚，化作一条红色巨龙，咆哮着冲向持琴的女子。 那人脸色一沉，猛地一拨琴弦，刺耳的琴声响起，很快凝聚了数道音障，但根本挡不住顾怀鑫这一击。 轰！！ 第214章 秒杀 血龙砸入大地，爆发一声巨响，将百鸟宗的阵型打乱，赤焰宗的弟子知道机会来了，迅速发起攻势。 就在这时，一阵凄凉悠远的箫声响起……空间为之一滞，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个闭目吹箫的女子。 “半仙之术：燎荒原！” 说时迟那时快，楚辰怒吼一声，半边身体化作兽族，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挣脱了这股束缚，直接冲向那个吹箫女子。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后，一道人影出现在百鸟宗的候场台上，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箫，叹了口气。 “这些体修真是不讲理啊，碰一下我就死了……” 场上，顾怀鑫一行人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反攻，那些乐修小脆皮只能疯狂闪避，根本不敢和他们硬刚。 眼看局势越来越不利，百鸟宗尚未出手的那个女子叹了口气，缓缓拿出一柄金色唢呐。 看到此物，顾怀鑫几人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迅速调转身形，朝对方冲去。 答—— 嘹亮的唢呐声响起，雄壮而磅礴，带着势不可挡的穿透力，贯穿天穹。 唢呐一出，鬼神皆惊！ 顾怀鑫等人只觉识海震荡，体内的气血之力渐渐失控，开始随着对方的调子起伏不定，这种感觉极其恐怖。 更为恐怖的还是对方那强悍至极的灵识，仿佛一根刺一样，扎在他们识海之中，十分痛苦。 台下，顾盛酩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怀鑫，眼中有一丝担忧，对方的气血已经彻底失控，七窍流血。 就在这时，一道赤影闪烁，引发一阵破空声，吹唢呐的女子脸色一惊，连忙朝高空飞去。 但她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体修，不等她飞出十米，王筱已经来到她身前，朝她挥出一拳。 轰！！！ 唢呐声戛然而止，那名女子也消失在擂台上，其他女子脸色一变，开始全力催动手中的乐器。 然而她们的攻击落到这些皮糙肉厚的体修身上，不过是挠痒痒一般，最多留下几道划痕。 至此，胜负已分，赤焰宗获胜，有资格进入第二轮积分赛。 顾怀鑫看着百鸟宗弟子离开，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稍稍清醒一点，然后看向云剑宗候场台的方向。 他的目光划过那六人的脸庞，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又失望地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就在他要离开擂台的时候，一道喊声又叫住了他： “顾怀鑫，我在这。” 他脚步一顿，转头望去，只见到云剑宗候场台上，一个蓝袍男子朝他举起来酒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似曾相识。 顾怀鑫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露出一抹笑容，便化作一道白光离开了擂台。 看着对方离开，顾盛酩收回目光，和一旁好奇的几人解释了两人的关系。 很快，下一场比赛也开始了，同样是两个五品宗门对战，看着台上闪烁的灵光，燊鸢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几人： “我们要不要制定一个战术？” “什么战术？”李青渝推了推墨镜，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就差没把自信两个字写脸上。 “稳扎稳打，还是……锋芒毕露？” 顾盛酩举起酒坛喝了一口，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巴，笑道：“燊师兄都这样说了，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几人都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相视一笑，眼中倒映着璀璨天光，犹如星辰入海，熠熠生辉！ ——以雷霆之势，证我云剑之威！ 燊鸢看着身后战意盎然的五人，嘴角上扬，他就是喜欢这种气势，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与死寂的深渊完全不同。 他缓缓闭上眼，在心中喃喃道： “我燊鸢一定会找到成为生灵的答案，也会成为真正有血有肉的生灵，而不是冰冷的法则衍生物……” 轰！！ 随着一声巨响，台上的比赛接近尾声，两边的弟子一身使不完的牛劲，什么技巧也不用，却打得有来有回，精彩绝伦。 令人哭笑不得的，还是他们竟然自行决定了一对一的对战模式，硬生生把群战弄成单挑。 最后，平海宗以四比二赢得了比赛，众弟子打得那叫忘乎所以，甚至意犹未尽，还说要找个时间去对方宗门友好切磋一番。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双方宗门长老还真同意了这件事。 ——或许这便是这个比赛的意义，只有不断交流，才能明白自己的缺点，从而进步。 …… 下一场比赛，天元宗上场了，清一色的金色道袍，点缀着几个银色符纹，华丽又不张扬。 顾盛酩眼神微动，眯了眯眼，这时，陈导给他传音道： “永远记住，比赛的意义是切磋和交流，而不是复仇。” “嗯，我心里有数。” 天元宗身为三品宗门，弟子的实力不算弱，甚至可以说是很强，尤其是为首的持剑男子，其剑意十分恐怖。 数个回合后，对面的四品宗门已经落败，其弟子输得心服口服，朝天元宗众弟子抱拳致敬后离开了擂台。 在顾盛酩期待的目光中，荧幕一阵闪烁后，终于让他如愿以偿。 “云剑宗vs云雷宗” 燊鸢看到这个结果，嘴角微挑，回头看向其他人，笑着说道： “诸位，准备好了吗？” 咔！ 白色玉符破碎，化作一道缠绵的白光，在他们身上交织纵横，最后凝聚出一身洁白如雪的道袍，胸口处绣着金色的云剑纹。 简洁的白色配上华贵的金色，完全展现了这些少年的英姿，他们默契地一步踏出，齐齐来到擂台上，并肩而站。 在他们对面，是身着蓝紫色道袍的云雷宗弟子，只是脸色有些凝重。 若问中州哪两个宗门最令人忌惮，莫过于云剑宗和五灵阵宗，毕竟……二者都是曾经出过神元境的仙宗！ 场上，风声渐息，气氛压抑，那六道身影光是站着，就能给人巨大的压力。 “动手。” 燊鸢轻声开口，而后唤出暗紫色的长枪，径直指向云雷宗弟子。 轰轰轰！！！ 血色玄阵照山河，辉煌赤纹换天色！ 鹿鸣悠远玄弓现，一箭天光破万辰！ 煌煌天鸣坠人间，只此一剑照大千！ 万兽之灵听我召，天倾地覆山河倒！ 浩海无边怒涛起，巨鲸可吞日月明！ 轰隆！ 巨大的爆炸直接将云雷宗的弟子淹没，瞬间被传送阵送回观众席上，擂台上充斥着刺眼的光芒，伴随着如同天怒一般的轰鸣声。 观众席上，其他宗门弟子目瞪口呆，只觉心有余悸，口干舌燥。 “这尼玛，玩个屁！” “说实话，有点汗流浃背了。” “拿什么打？我就算自爆也没有这么大威力……” 他们以无上之姿，雷霆之势，让世人看到了云剑宗的光芒，这个宗门，犹如浩阳一般，璀璨夺目！ 第215章 计划 顾盛酩回到候场台，看向清风宗候场台的方向，试图从那六个人脸上找到一丝熟悉感。 但是找了一遍，却没有看到哪一张脸和记忆中那人重合。 他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失落，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清风宗观众席上，一道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人墨发如瀑，身姿挺拔，身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正在给候场台的选手鼓劲。 他犹豫了一下，灵气凝聚在眼中，将视野拉近，看清了对方的脸庞，也看到了对方耳朵下的那颗痣…… 这时，那人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地朝他看来，两人的视线碰撞，静静地看着对方。 片刻后，那人收回目光，转头和一旁的女子有说有笑。 见此，顾盛酩心里有了答案，眉眼间带上一抹笑意，嘴角微挑。 这时，梦挽弓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上一枚储物戒，说道： “这里面是我路上找到一株桃树苗，这种桃树开的花很好看，你可以种在院子里。” 顾盛酩顿了顿，轻笑一声，接过那枚储物戒，“还是师兄懂我。” …… 傍晚，最后一场比赛也结束了，顾盛酩几人围着一个桌子，边吃东西边讨论明天的计划。 桌子上投影着一个立体地图，有火山，有大海，甚至有冰原，淡淡的蓝光倒映在几人眼中。 萧唯忘点了点一处高峰，将其放大，指着高峰上的平地说道： “这里视野最为宽敞，可以考虑一下当做哨塔，只是我们的对手也会这样想，留一个人在这的话恐怕会发生意外……” “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顾盛酩喝着酒，拿了几个灵果走过来，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平静地说了三个字。 “顾盛安。” 听到这话，几人眼前一亮，接过对方手中的灵果，笑道： “倒是差点忘了你还有一个灵体，这样一来就没有问题了。” 白子柒思索片刻，将地图缩小，选中那片海域之后，迅速放大，可以看到海面上有几个小岛。 他又点了点那片海域，一头庞然大物猛地冲出海面，看着那头类似沧龙的海兽，白子柒缓缓开口： “按照长老的说法，每个区域都有一头地元境一重的妖君，我们可以考虑先从这只下手。” 李青渝推了推墨镜，没能想明白，好奇问道：“这头海沧龙有什么说法吗？” “嗯，因为我有一头地元境的海妖，它可以大幅提高我们在海面上的作战能力，再加上大海是顾盛酩的主场，我们猎杀起来更加容易。” “其他地方的话，火山和冰原我们都没有优势，而雷海的那头老王八又是个硬骨头。” 听完对方的分析，众人思考一阵，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便将其作为预设计划，又继续讨论。 顾盛酩深知自己只是一个莽夫，不擅长这种用脑的事情，于是站在一旁静静听着几人商议。 过了一会儿，几人陷入僵局，他们在犹豫要不要去和抢其他的妖君，顾盛酩思考了一下，探出脑袋，说道： “我觉得可以试试，因为我们还有一头赤翎古龙，他算是我的灵兽可以带进去。” 几人顿了顿，很快想到赤翎古龙那恐怖的能力，纷纷朝顾盛酩竖了个大拇指。 李青渝打趣道：“顾盛酩啊，你这样显得我们很呆哎，快说说，你还有什么好东西是我不知道。” “这回是真没了。” 萧唯忘垂眸思索一番，忽然说道：“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彼此的手段和底牌，要不要透个底？” “尤其是燊师兄，大家都不怎么了解你的能力。” 见到他们眼中的期待，燊鸢轻笑一声，掌心凝聚一团恐怖的深紫色的火焰，说道： “终焉之火，空间之力，不朽之身，还有堪比归元境的肉身力量，全力以赴的话，只凭我一人，便可斩杀半步地元境的妖兽。” “稳了！” 白子柒又说道：“我手下有一头地元境海妖，还有二十头巅峰妖皇，一百多头妖王。” 他顿了顿，又说道：“施展血月的话，可以将那二十头巅峰妖皇提升到半步妖君，但只能用一次。” “我实在想不出来，凭我们这阵容，怎么输啊！”李青渝酷拽拽地将墨镜一摘，双手撑着桌子，邪魅一笑，说道： “我的极限，半仙级大阵自爆，足以让方圆千里，化为虚无，同样只能用一次，这是同归于尽的手段。” “……” 果然，李青渝疯起来，根本没有他们的事，这妥妥的危险分子啊！ 萧唯忘轻咳一声，沉声道： “我有雷海领域，范围足以覆盖方圆十里，但是消耗巨大，也需要时间，此外，我全力出手可以召唤四阶雷霆，足以湮灭半步地元境的妖君。” 众人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梦挽弓，后者顿了顿，说道： “我的能力你们都清楚，正常形态以控制为主，施展云梦真身后，可以施展法则类攻击。” 顾盛酩听完几人的话，不由得端起酒坛喝几口冷静一下，只觉呼吸困难，血液沸腾，这都是些什么妖孽！ 他深吸一口气，弱弱地开口道： “我全力攻击的话，可以将方圆百里夷为平地，还有我的酒坛，重量可达三十万斤，砸死一头半步妖君没问题……” “多少？？！” “三十万左右。” 白子柒咽了咽口水，又回想起被这个酒坛支配的恐惧，疑惑问道：“你往里面装什么了？” “因果……” ——就连顾盛酩自己都想不到，世间最重的东西，竟是缥缈无形的因果。 几人听到这个回答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纷纷笑着摇头，对方这话听起来仿佛天方夜谭，但他们也不会怀疑对方。 燊鸢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现在可以斩断破元境的生之因果吗？” “嗯，可以轻松斩断妖兽的，人的有点难，但也可以。” 其他人听着两人的谈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听明白，倒是梦挽弓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盛酩。 …… 几人一夜未眠，一直讨论到天明，才将计划给确定下来，之后他们便吃着灵果聊着天，丝毫没有紧张。 待到天边升起一轮旭日，外面传来裁判的喊声： “请各宗弟子前来擂台上集合，第二轮积分赛即将开始。” 几人动作一顿，齐齐看向燊鸢，后者轻笑一声，指尖冒起一团火焰，瞬间将果核焚烧殆尽。 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地将胸口那道云剑金纹捋平。 清冽晨风扬起他的墨发，也将他的话带到顾盛酩耳边。 “诸位，随我一战！” 第216章 锋芒 嗡嗡嗡！！ 各大宗门的弟子站在擂台上，脚下的传送大阵光芒闪烁，磅礴的空间之力汇入此间，引得天地震颤。 轰！！ 随着一阵刺眼的蓝光闪过，这些人全部消失在擂台上。 与此同时，天上的巨大荧幕开始闪烁，最大的两块荧幕先显示出其中的内容，在荧幕侧边，缓缓凝聚出两个宗门的名字。 “云剑宗！” “五灵阵宗！” 这便是排场，这两块荧幕将会一直展现云剑宗和五灵阵宗的情况，至于其他的宗门，则是通过灵识的方向播放。 简单来说，除了云剑宗和五灵阵宗，其他宗门要想看到自己的弟子，需要通过灵识连接映射大阵。 当然，如果发生一些特别精彩的事情，导播也会将其投影到荧幕上。 云剑宗观众席这边，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巨大的荧幕，其中已经出现了六道身影，他们落地后迅速飞上高空，朝海域飞去。 大长老见此笑着顺了顺胡子，眼中带着欣赏和追忆。 “一来就要对妖君下手吗……呵呵，真是年轻气盛啊。” …… 秘境之中。 云剑宗六人飞到一定高度后，看向顾盛酩，朝对方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迅速唤出顾盛安。 顾盛安出来后朝他们点了点头，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朝远方那座无法想象的高峰飞去。 与此同时，外界云剑宗专属的荧幕微微一颤，右上角多了个小屏，其中的人正是顾盛安。 而主屏幕的其他人则是迅速飞往海域，丝毫没有在意下方的妖兽。 按照规则：一阶妖兽1分，二阶5分，三阶20分，四阶50分，五阶200分，六阶1000分，而七阶……则是豪华至极的分！ 这简直是妥妥地阳谋，如果积分跨度太小，那么高阶妖兽将没有吸引力，没有人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另一边，火山地区已经爆发了大战，一帮赤色劲装的弟子和一对妖兽打起来了，导播直接给了一个镜头，赫然是赤焰宗。 “洪流奔涌！！” 顾怀鑫一拳轰出，硬生生将那头初期妖皇的脑袋打爆，滚烫的妖血落了满身，将他衬得更加狰狞。 他身后的几人同样不落下风，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万钧之力，轰出沉闷的响声，这种纯粹的力量碰撞，光是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与之不同的，则是全员法修的碧云宗，其弟子各个灵光璀璨，抬手间各种属性的灵气肆虐，转眼间就将周围化为废墟。 冰原上，一帮身着五色阵袍的弟子缓缓落下，为首的少年抬手一按，磅礴的灵识沟通天地灵气，化作一道道阵纹落下。 轰轰轰！！！ 几息之间，一个地阶大阵从天而降，以势不可挡的威势，直接将那座冰川碾碎，而后地底传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声。 “你们在找死！！” 吼吼吼！！ 光是这一声咆哮，就震碎了空间，恐怖的空间风暴撕扯着那六道渺小的身影。 轰！ 一只百米长的巨手从冰原之下冒出，猛地砸在大地之上，紧接着是一个巨大的蜥蜴脑袋冲出冰原，冰蓝色的竖瞳寒光四射。 它只是呼出一口寒气，便引来无尽的暴雪，远处雪山剧烈震颤，历经数千年的积雪滑落，如海一般朝这六人奔涌而来！ 这便是，沉睡在冰原下方的地元境妖君，风雪君主！ —— 轰隆隆隆！！！ 海面上，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穹忽然变得阴沉起来，道道庞大的雷蛇穿梭在雷云之中，蠢蠢欲动。 轰！！ 深海的巨兽察觉到了这股气息，它自昏暗无光的渊海之下苏醒，长长地鱼尾一摆，瞬间撕破空间。 “你们是想挑战我吗？蝼蚁！” 昏暗的天地间，六道人影凭虚而立，在他们头顶，是一头二十米长的赤色古龙，雷光闪烁，照亮了它冰冷的眼眸。 “赤翎：天威！” 嗡—— 六根庞大的赤色羽毛缓缓落下，融入下方那六人身上，令其气势暴涨，尤其是为首的男子，已经达到了混元境六重的极致！ 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赤色灵气，嘴角上扬，朝身前的虚空一握。 咔咔咔—— 空间层层崩碎，破碎的空间碎片在他掌心凝聚出一柄蓝紫色长枪，枪身闪烁着古老的符纹。 轰！ 动荡不停的海面骤然掀起滔天巨浪，伴随着一声来自远古的嘶吼，朝上方的几人砸去。 “鹿鸣：平山海！” 未等巨浪到达，一阵悠远的鹿鸣已经响起，化作难以言喻的威压从天而降，霸道地将那些巨浪镇压。 众人看着海面下那道一望无际的庞大黑影，只觉身体都在颤抖，体内的灵气已经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天地颤动，海面再次掀起万丈波澜，狂风肆虐，卷起大片海浪，形成贯穿天地的水龙卷，恍若末世。 对方还没有现身，光是威压已经让他们感到呼吸困难，顾盛酩身上泛起一阵蓝光，体内的灵海掀起巨浪。 轰！！ 海面轰然破碎，一束令人心悸的灰蓝色冲击波轰然射出，燊鸢不闪不避，眼中燃烧着深紫色的终焉之火。 他握紧长枪，朝那束冲击波猛地刺出： “长虹贯日！” 雄浑浩瀚的灵气于枪尖凝聚，化作一柄巨大的长枪虚影，径直撞向那道冲击波，带着极致的穿透力，摧枯拉朽。 伴随着空间崩碎的轰鸣声，那道长枪虚影落入海面之下，在那个数千米长的庞大黑影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吼！！ 众人仿佛听到了来自远古的龙啸，为之一颤，而后迅速离开冲击波的正面，从四面八方冲向那头庞大的沧海龙。 不等他们靠近海面，周围的空间已经开始坍塌，随后一个百米长宽的脑袋冲出水面，张开犹如黑洞的血色巨口，扑向最前方的萧唯忘。 轰隆！！ 璀璨的紫色雷光照彻天地，将汹涌的海面染上一层高光，而后粗壮的雷霆在萧唯忘身上凝聚。 恐怖的雷霆缠绕在男子身上，随着对方持剑一斩，化作一头百米雷龙冲入沧海龙口中。 呃昂！！ 带着高温的闪电在它口中肆虐，犹如吞下一口岩浆。 沧海龙吃痛发出悲鸣，但还是强忍剧痛，欲要把萧唯忘一口吞下，解它心头之恨。 “老娘送你个好吃的！” 这时，恐怖的血色大阵凭空出现在沧海龙口中，感受着大阵中恐怖的力量，萧唯忘脸色一变。 不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将他传送离开了爆炸中心。 轰！！！ 极其不稳定的大阵在沧海龙嘴里发生剧烈的爆炸，直接将对方的舌头炸得粉碎。 沧海龙脑袋一震，重重地翻回海中，砸出狂澜巨浪，鲜血如注，顷刻间染红了整个海面。 第217章 斩杀妖君 空间一阵扭曲，萧唯忘出现在燊鸢身旁，朝对方点了点头，二者再次携手发起攻势。 这时，海面上那些水龙卷开始朝他们这边靠近，所过之处空间破碎，无比锋利的空间碎片也被卷入其中。 本来是毫无威胁的天灾，在地元境妖君的手中，也能成为致命的攻击！ “啊啦~啦啦啦……” 这时，一阵空灵的歌声陡然响起，回荡在轰鸣的天地间。 众人侧目望去，那是一条五米高的灰色人鱼，它的脸上带着怜悯和哀悼，仿佛为众生的苦难悲痛。 嗡！ 随着海妖的歌声，原本汹涌的海面渐渐平静下来，那些肆虐的水龙卷轰然破碎。 见此，海底下的沧海龙发出一阵怒吼： “你身为海族！却与人族同流合污，你对得起体内的血脉吗？！！” 听到对方的话，海妖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 “当年万千海兽残害我族，把我族当做血食，要不是人族收留，我悦天海妖一族早已从这个大世消失！” “如今，尔等还有脸面向我族问罪！” 海妖眼中带着怒火，它脸上的清泪化作血泪，原本悲悯的面容变得狰狞而恐怖，同样的，它的歌声也开始变得慷慨激昂！ “听啊，是谁在悲悯！” “看啊！是人鱼的血泪！” “唱啊，说出那残暴的过往！” “悲鸣啊！是深海的回响！” “我为苦难而高歌！为血海而赞颂！” “……” 轰轰轰！！ 在海妖猩红的双眼中，仿佛看到了万千族人的身影，它高声歌唱，只为诉说命运的不公，它血泪挥洒，只为祭悼世间的困难！ 灰色的领域从海妖身上扩散，在它头顶，一轮血月缓缓升起，血月中心，是握着万兽之牙的虔诚少年。 感受到对方那脆弱的领域，沧海龙不屑一顾，随手一挥，掀起万丈海啸撞向那片领域，瞬间引得天地震颤。 “云梦：星辰陨！” 这时，一道金色的利箭划破昏暗的天地，带着恐怖的法则之力，直接贯穿了它的眼眸。 “神术：惊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恐怖的赤色雷霆，纵是地元境的它也感到一阵心悸。 它猛地一甩鱼尾，斩出一道无边无际的海浪，撞向那道雷霆，二者碰撞，直接粉碎了那片空间。 不等他松口气，自己身上已经被血色阵纹包裹，并且还在迅速扩散。 沧海龙不屑一笑，体内浩瀚的灵气瞬间轰出，震碎了那些阵纹，而后疯狂运转灵气。 “万海归葬！！” 轰轰轰！！ 汹涌澎湃的海水迅速翻涌，凝聚出无数头百米长的沧海龙，咆哮着冲向那几道身影。 这时，一阵空灵的鲸鸣伴随着海妖激昂的歌声响起。 沧海龙心有所感，惊愕地抬头看去，只见，混乱的海面上忽然冒出一头千米巨鲸，体型和它竟然不相上下！ “这是……” 其他人见此也是心中一颤，震惊地看向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对方身上带着赤光的蓝色灵气疯狂涌动，全部汇入那头巨鲸之中。 一口气驱动如此海量的灵气，对身体的负担可谓相当恐怖，顾盛酩体表已经泛起一道道金纹。 有着仙体的支持，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只想将自己最强的一招使出来。 他艰难地举起手，对准那数万条由海水凝聚的沧海龙，猛地一握。 其他人瞬间明白了什么，纷纷朝那片空间轰出自己的攻击，尤其是李青渝，直接在那片空间之中布下十几个皇阶大阵。 “鲸吞：铸星！！” 轰轰轰—— 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就连海妖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外界，云剑宗的人看着突然黑屏的荧幕，疑惑地看向宗管司的工作人员，后者嘴角抽搐，哭笑不得地将镜头拉远。 很快，荧幕上在再次出现景色，但却让众人目瞪口呆。 荧幕中，一颗无法想象的巨大黑洞镶嵌在海面上，周围的海水化作磅礴的巨龙被卷入其中。 轰轰轰！！ 就在众人疑惑这是谁的招式时，那个巨大的黑洞突然炸了！ 嗡—— 恐怖的爆炸之中，万物湮灭，一切归于虚无，就连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都被吞没。 等到光芒散去，这片海域已经成了一个无底洞，只有空间风暴无情地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顾盛酩大口喘着气，四肢发软，已经力竭，全靠燊鸢提着才没有掉下去。 众人看着那片虚无之地，只觉道心震颤，呼吸困难，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个招式未免有点吓人了，竟能将其中的一切能量压缩然后爆炸，简直是完美的借力打力！ 但是，就算如此恐怖的攻击，那头沧海龙气息依旧存在，这证明对方还活着。 轰！！ 庞大的沧海龙从破碎的空间之中钻出来，半边身子已经被炸没了，鲜血铺撒天穹，它眼中杀意浮现，嘶吼道： “杂碎！你惹怒我了！” “天，上，剑！” 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萧唯忘猛地一剑挥下，天穹之上的那柄千米长剑轰然落下，携带着万钧之势，犹如天坠！ 下方，沧海龙不由得骂了句脏话，刚想撕破空间离开，却感到一阵心悸。 “云梦：定乾坤！” 嗡！ 金色的领域扩散，将对方身边的空间瞬间凝固，就连时间都为之一滞，就在它停顿的这一秒。 “冰封！！” 巨大的冰蛟猛地从海面上冲出，朝沧海龙喷出一口吐息，将动作缓慢地沧海龙冻结在空中。 高空上，脸色苍白的顾盛酩恢复了一点灵气，立马飞到一旁，远离战场。 燊鸢得以发起攻势，只见他身上泛起一阵深邃的紫光，气势节节攀升，朝动弹不得的沧海龙挥出一枪。 “终焉九式，其一：破灭！” 紧随其后的，是长发乱舞的李青渝和白子柒，两人同时结印，体内灵气飞速流逝，轰出两道恐怖至极的攻击。 “血阵：天倾！” “神术：皎月——神葬！” 轰轰轰！！！ 长剑轰然砸下，将沧海龙庞大的身躯一分为二，而后暗紫色的长枪直接贯穿了对方的脑袋。 就算这样了，沧海龙还是没死透，仍然在挣扎，这时，血阵爆炸，血月坠世！ 轰—— 虚空之中，对方那支离破碎的身躯彻底化作湮粉，气息荡然无存，天地间压抑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海浪碰撞，犹如远古凶兽的咆哮，又渐渐归于平静，这一战，硬生生将海面打得支离破碎，到处都是肆虐的空间风暴。 雷云散去，阳光重新照在众人身上，他们终于松了口气，纷纷回到燊鸢身边，有说有笑。 “本场最佳给顾盛酩怎么样？” “不！这个疯子差点把我们也炸了！” “那就给萧唯忘，他那天上一剑确实帅！” “赞同赞同！” “加一！” 海面上，那只海妖感受着暖和的阳光，悲悯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发出欢悦的歌声，渐渐消散在天地间。 赤明早在顾盛酩施展鲸吞的时候，就已经跑回了灵兽空间，此时正在沉睡，同时对六个人施加赐福，对他消耗不小。 至此，此战终结，云剑宗的积分一下子飚到了第一位，看着排行榜上那醒目的数字，其他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就是，云剑宗吗……真是恐怖至极，凭借五个武元境和一个混元境，短短半天时间，就猎杀了一头妖君。” “如此看来，云剑宗注定会再现曾经的辉煌，真令人期待！” 就在他们感慨万分的时候，排行榜上的积分再次发生巨大变化： 【五灵阵宗：】 人群先是一愣，然后迅速看向五灵阵宗专属的荧幕。 只见破碎的天地间，那头几千米长的蜥蜴轰然倒下，犹如山岳倾倒，山河震荡…… 第218章 真正的秘境 随着云剑宗和五灵阵宗各自猎杀了一头妖君，这场比赛也正式拉开序幕，排行榜上的积分随时都在变化。 荧幕中，各个宗门的弟子都在与妖兽厮杀，场面十分震撼，绚烂的灵光令人眼花缭乱。 同样的，已经陆续有弟子被淘汰，化作白光从秘境之中传送出来。 此时，最高的那座山峰上，顾盛安端坐山巅，眼中灵光闪烁，观望着远方的战况，在那里，有人正和一只巨大蝴蝶血战。 忽然，一阵破空声响起，贯穿了顾盛安的身体，却没有任何伤口，他转头望去，是一个持弓的女子。 后者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握弓的手微微颤抖，瞳孔地震。 顾盛安收回目光，没有搭理对方，而是继续眺望远方，通过灵识向顾盛酩传递消息： “以我为中心，西北方向的大草原上有一伙人和妖皇交战，另外，还有三头巅峰妖王正在向战场靠近。” “收到。” 顾盛酩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人，众人迅速调转方向朝那边飞去，按照他们的计划，只要猎杀了一头妖君，其后……便开始清场！ 吼吼吼！！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白子柒直接放出了五头妖皇，让它们在前面开路。 纵然这些妖皇只有本体十分之一的实力，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破元境，能够撼动空间之力的存在。 五头妖皇展开领域，荡平了周围的一切，那些低阶妖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妖皇的威压碾碎。 大草原上，那只巨大的蝴蝶无力地砸向大地，扬起漫天的花粉，身上都是火焰焚烧的痕迹。 玄阵宗的弟子刚刚松了口气，就感到大地震动，犹如地震一样，很快，三头妖王闯入他们的灵识之中。 几人相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开启传送阵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下一秒，一只巨手跨越千米，凭空出现在他们头上，轰然拍下。 见此，玄阵宗的弟子脸色一凝，催动各种各样的阵纹，以天地为局，迅速布下一座皇阶大阵。 嗙！！！ 那只巨手撞在大阵上，沉闷的撞击声令人鼓膜生疼，大阵下方的玄阵宗弟子神色严肃，开始运转体内的灵气。 嗡—— 玄奥的大阵拔地而起，一个接着一个，几息之间就将这片天地占满，见此，那只巨手怂了，它迅速收回空间通道之中，但已经晚了。 数个蓝色大阵光芒璀璨，硬生生切断了这片天地的空间之力，那个空间通道瞬间消失，也切断了那只巨手。 “吼——” 远处，一只高大的巨猿发出一阵怒吼，它的左手已经消失不见，切口整整齐齐，鲜血四溅，染红了大地。 就在这时，一旁的那头豺狼扑了上来，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往其中注入霸道的兽毒。 巨猿反应迅速，它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朝对方挥出一拳。 砰！ 豺狼结结实实地挨了巨猿一记重拳，滚出几百米远，半身骨头碎的七七八八。 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巨猿，阴恻恻地说道： “别忘了，这里是秘境，对手可不止人族！” “该死，你……”，巨猿震惊地看着那头豺狼，话都没说完，手臂已经无力垂下，死不瞑目。 见此，那头豺狼舔了舔唇，瞬间张开血盆大口，狂暴的吞噬之力涌出，竟将体型比它大数倍的巨猿吞噬殆尽！ 一旁的巨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寒气直冲脑门。 那头豺狼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爪子，回头看了眼远处那五头势不可挡的妖皇，轻笑一声，说道： “走吧，小辈，老身带你看看这个大世人族和兽族的天骄，别再无脑地见人就冲，压一压自己的本性。” “这次秘境，对你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说完，豺狼随手开启一个空间通道，示意那头巨蟒走进去，而它则是蹲在原地，静静等着那六道身影的到来。 …… “师兄，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感觉妖兽比我们弱很多？” 顾盛酩随手轰杀了一头妖王，有些疑惑地看向燊鸢，后者顿了顿，笑道： “那是因为……我们遇到的都是没有传承的野兽，他们就和那些平庸的修士一样，不足为虑。” “等你遇到一头同为天骄级别的妖兽，你就会长教训了。” “哦……” 萧唯忘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 “你要想遇到那种存在，恐怕得走出皇朝管辖的核心五域，去往那些没有凡人的大域才更容易遇到。” 顾盛酩点了点头，将这事记在心里，留了个心眼。 忽然，燊鸢停下来，看着远处气定神闲蹲着的豺狼，皱了皱眉，果断抬起手，一掌轰出。 轰！！ 暗紫色的灵气化作一头巨龙，咆哮着冲向那头豺狼，后者眼中光芒闪烁，身前凭空出现一个黑色旋涡。 嗡—— 燊鸢浩瀚的攻击落入旋涡之中，犹如石沉大海，掀不起一点波澜。 就当其他人准备出手的时候，那头豺狼已经化作无数黑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回荡在天地间的一句话。 “诸位人族天骄，这场比赛，才刚刚开始呢，你们可要小心了。” “什么意思？”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李青渝额头青筋暴起，将手中的大阵扔到一头三阶妖兽身上。 “靠！谜语人能不能都去死！” 白子柒看着这一幕，沉思片刻，迟疑地说道： “我想……我应该知道了。” …… 万霁大擂台。 各大宗门的长辈看着荧幕中凭空出现的妖兽，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容。 “终于，兽族那边的选手来了吗。” “看来这些年……兽族也出了一些不得了的后辈啊。” —— 秘境中。 众人听完白子柒的推测，脸色微微凝重，如果真如对方所说的话，他们恐怕要重新制定计划了。 这时，顾盛酩收到了顾盛安的消息，对方语气中有一丝惊讶： “酩哥，刚才有三头武元境妖兽团灭了风云宗的弟子，现在正在和赤焰宗的弟子交战。” “位置在哪？” “以你们现在的位置，往南，火山地区的外围。” 顾盛酩将此事告诉了其他人，众人默契地再次调头，迅速朝南方的火山地区飞去…… 第219章 初次交锋 火山地区。 顾怀鑫不留神挨了一道强劲的风刃，肩膀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又在缓缓愈合。 他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眼前那头风狼，神色凝重，对方的实力很强，超乎想象的强！ 无尽狂风在风狼身边凝聚，撕扯着周围的空间，风声刺耳，它缓缓走到倒地的赤焰宗弟子身前，唤起一阵罡风，瞬间撕碎了对方的身体。 至此，赤焰宗只剩下顾怀鑫和楚辰两人，风狼看着对方的尸体消散，有些遗憾地说道： “可惜了，这里是秘境，不然倒是能尝尝什么味道。” “风凌，速战速决，不然要被超分了。”在风狼身后，是一头漆黑的豹子，身上点缀着几道金色纹路。 “哦……” 风凌运转灵气，刚想终结顾怀鑫，这时，一道蓝色火焰陡然升起，将顾怀鑫护在中心，而后又是一道攻击袭来。 轰！ 风凌反应迅速，闪身躲过这一击，但它身旁的那头赤色老虎就没那么好运了。 “嗷！！” 赤虎被那股浑厚的气血击中，瞬间飞出几百米，身体上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诡异的蓝色火焰在其中燃烧。 恐怖的高温灼烧着伤口，令赤虎痛不欲生，在地上一阵翻滚，发出阵阵哀嚎。 风凌默默收回目光，不想再看这个丢脸的笨老虎，它侧目望去，原本力竭的楚辰再次站了起来，身上燃烧着汹涌的蓝色火焰。 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他的颈部，犹如裂纹一般。 同时，一道遂古的荒兽气息从对方身上扩散，令它们感到一阵心悸。 吼！ 随着一声咆哮，楚辰身上的火焰暴涨，又迅速收拢，凝聚成一头蓝色的巨兽，身似虎，头生双角，身上布满金纹。 “燎荒古兽？” 风凌脸色凝重，浑身毛发竖起，警惕地看着那头霸气的巨兽，迅速凝聚数道风刃，朝对方激射而去。 一旁的金眼黑豹也没闲着，顷刻间便唤出无数柄金色长剑，带着凛冽的攻势射向楚辰。 谁料楚辰不和他们硬碰硬，而是往前一跃，瞬息百米，一口叼起懵逼的顾怀鑫，撒腿就跑。 “……” “……” 身后的一狼一豹面面相觑，也没有追过去的想法，而是朝一旁还在打滚的赤虎走去。 “金阳，我们为什么要和这个丢脸的玩意组队？” 金眼黑豹看了眼那头狼狈的赤虎，压下心中的情绪，说道： “虽然赤牙有点蠢，但它听话，不会惹麻烦，比那头母狮子好多了。” “这样啊……话说回来，这个秘境之中来了多少妖兽？” “不知道，我在荒域待的好好的，听长辈说可以增长眼界就来了。” “……” 另一边，带着顾怀鑫一路狂奔的巨兽停了下来，他打量着周围，确定没有威胁后解除了兽化。 顾怀鑫起身跑到对方身前，掏出一枚气血丹给对方服下，自己也吃了一枚。 忽然，他感到一股浩瀚的灵识扫过这里，当即谨慎起来，体内的气血再次翻涌，随时准备出手。 这时，一道带着疑惑和期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顾怀鑫？” 他猛地转头望去，看着不远处那个异瞳男子，脸色一喜，但又有点不敢确定。 “二叔？” “嗯，是我，顾盛酩。” 顾盛酩点了点头，朝对方露出一抹笑容，又走近一些，仔细看着满身鲜血的男子，轻声道： “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我很好，倒是你……我从我娘那里知道了你的事……”，顾怀鑫说到这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我没事，都过去了那么多年，早就走出来了。”顾盛酩知道对方想说什么，笑着摇了摇头。 他看着对方的伤口，问道： “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一些很强的妖兽？” 顾怀鑫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点了点头，“超乎想象的强。” “嗯，之后还会遇到更多，其中也有弱的，你们两个自己小心，找一些低阶妖兽刷刷积分就行。” “二叔，你就这样放我们走了？你的同伴不会……” 看着对方别扭的表情，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抬头看了眼上方的五道身影，又看向顾怀鑫，说道： “就凭你们俩个，能翻起什么大浪？” “哦……” 他拍了拍对方没受伤的肩膀，说道：“行了，我走了，你出去后在南门那边等我一下。” 说完，顾盛酩一步踏出，来到燊鸢几人身旁，一行人再次朝冒着浓烟的火山飞去。 顾怀鑫看着对方的背影，轻轻说道： “能看到你如此优秀，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的。” …… 云剑宗几人很快来到火山附近，一眼就看到了下方的三只妖兽，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出手。 “鹿鸣：平山海！” “一剑荡八荒！” “阵起！” “去吧！皮卡丘！” “？？？” 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直接将那三道身影吞没，而后一头金色的妖皇凭空出现，口中凝聚一团恐怖的雷球，瞬间轰出。 这时，上百道金色长剑从爆炸中飞出，朝几人激射而去！ 咻咻咻！！ 顾盛酩的灵识锁定了那头赤虎，迅速将酒坛掷出，而后朝那些金色剑影挥出一剑。 “怒涛卷霜雪！” 轰—— 浩瀚的蓝色灵气与剑气混合，形成一道恐怖的剑气龙卷，粉碎了那些金色长剑。 趁此，燊鸢握紧长枪，猛地一斩。 轰隆！ 空间层层破碎，一道暗紫色的枪刃划破长空，径直掠向那头金眼黑豹。 在它身旁，赤虎看着渺小的酒坛嗤笑一声，随意的抬手一挥，然而下一秒整个虎爪轰然炸开。 “赤牙！有点脑子！这些人都是天骄，和平时遇到的蝼蚁不一样！” 金阳发出一声咆哮，连忙凝聚灵气形成一柄百米长的剑气，撞上燊鸢的攻击。 轰轰轰！ 大地破碎，空间撕裂，呼啸的狂风之中，一根金色利箭迅速落下，贯穿了正在狼狈闪躲的风狼。 后者身形一顿，竟直接化作一缕清风消散，又再次凝聚在一旁，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等它有所动作，一道令人心悸的雷霆已经落到赤虎身上。 吼！！ 雷霆与赤色大阵碰撞，加上一旁那头金色妖皇的攻击，瞬间将周围夷为平地，三头妖兽也被炸飞。 深坑中心，赤虎气息奄奄，身上全是烧焦的痕迹，狂暴的雷霆在它体内肆虐，眼看是活不成了。 见此，风凌和金阳相视一眼，心里有了计划，迅速运转体内的灵气，直接发动自己的至强一击。 “金月照天明！” “葬风！” 嗡—— 天地间瞬间刮起一阵强悍的罡风，竟直接撕碎了空间，而后一轮金月升起，猛地炸开！ 轰轰轰！！！ 第220章 兵戈起 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纵是云剑宗几人也要退避三舍，白子柒眼疾手快地唤出一头巨龟，在他们身前凝聚出厚厚的屏障。 砰—— 恐怖的冲击波撞击着屏障，发出沉闷的响声，同时，梦挽弓再次拉满长弓，一箭射出，燊鸢也朝爆炸中刺出一枪。 刺啦！ 利箭直接贯穿了风凌的后腿，然后猛地炸开，将对方炸上天穹，浩瀚枪意紧随其后。 “芜湖！” 风凌自知败局已定，发出一声奇奇怪怪的叫声，便被那道暗紫色的攻击彻底湮灭。 金阳见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不等它有所准备，一道身影已经凭空在身前，还装逼至极地打了个响指。 嗡—— 刹那间，灰色结界将它牢牢禁锢，而后一道剑光贯穿结界！ 结界破碎，化作无数星光散去，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空间裂缝，金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盛酩手腕一转，挽了个华丽的剑花，收剑入鞘。 锵！ 见到这一幕，白子柒朝对方竖了个大拇指，笑道：“这招很帅。” 几人刚刚松了口气，燊鸢和梦挽弓却转头看向远空，那里，有六道身影正在朝这边飞速赶来。 其他人也抬头望去，看清楚对方的服饰后脸色开始凝重起来，迅速调动体内的灵气，随时准备应战。 果不其然，那六个人飞到他们上空后，直接朝他们发起猛烈的攻击，为首的血眼男子神色疯狂，高声道： “血阳魔宗弟子，特来向云剑宗诸位道友请教！！” 轰轰轰！！ 纯粹至极的魔气化作一头巨龙，径直轰向最高处的燊鸢和梦挽弓。 这时，李青渝再次戴上墨镜，抬手朝上方的巨龙轻轻一握。 “奉陪到底！” 血色大阵凭空出现，随着魔气巨龙的碰撞瞬间炸开，高空上，血阳魔宗的弟子相视一眼，纷纷冲了下去。 铮—— 剑光起，天地明！ 无尽雷光在萧唯忘手中凝聚，化作他的灵剑，朝身前魔气肆虐的持剑女子斩出一道璀璨的剑气。 后者不闪不避，同样持剑斩出，二者的长剑碰撞，强悍的冲击波将两人身边的空间震碎。 两人心中一惊，而后眼中燃起熊熊战意，迅速缠斗在一起，雷蛇与魔气之中闪烁，摩擦出刺眼的雷光。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战斗，每个人都有一个对手，也只有一个对手。 血阳魔宗的弟子不屑于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哪怕是自己的同门，他们更喜欢这种一对一的对决，输就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下方，顾盛酩朝那个持剑男子抬手一握，浩瀚的灵气瞬间轰出。 公权浩反应迅速，默念一段法诀后，浑厚的魔气在身上凝聚出一身魔铠，竟挡住了这股强悍的引力。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招还有后续……身边的空间极速坍塌，而后猛地炸开。 轰！！！ 公权浩身上的魔铠破碎，他一个翻身稳住身形，又立马转身挥出一剑。 锵！ 果然，下一秒顾盛酩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并且朝他袭去，而他的剑刚好挡住了顾盛酩凛冽的一击。 顾盛酩眉头一挑，借力往后跃去，拉开了双方的距离，好奇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 “杀意。” “那现在呢？” 顾盛酩话音落下，身形一分为二，同时冲向对方，眼中战意盎然。 看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子，公权浩皱了皱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步踏出，浩瀚魔气与钧天剑意同时涌出。 他缓缓闭上眼，让自己的呼吸与天地灵气共鸣，而后一剑斩出！ “寻声：问天！” 铮—— 此剑一出，天地静谧，本是漆黑至极的魔气，却仿佛照亮了天地。 面对两个无法辨认虚实的对手，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那就是——一剑斩之！ 顾盛酩感受着这一剑所蕴含的无上剑意，忽然笑了，他本可以躲过这一击，却选择了抬起无妄剑。 “兵戈——起！” 比起对方那极致的死寂，他的剑势，辉煌浩瀚，犹如巨浪奔腾，生生不息！ 轰！！！ 两道极致的剑气碰撞，将本就破碎的大地彻底撕裂，一切归于虚无，只有两人眼中的光芒，如浩瀚星辰。 不等两人分出胜负，大地突然开始震动，他们心有所感，齐齐抬头看去，只见昏暗的天穹上，一柄巨大的长剑轰然落下。 “靠！！萧唯忘你别动不动就用大招啊！！” 李青渝和她的对手都是阵修，而且两人的阵道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通过牺牲大阵来换取恐怖的攻击。 此时的两人默契地停下手，朝远处跑去，决定远离这些神经病剑修。 上方，燊鸢依旧还在战斗，但他的实力远在对方之上，气势丝毫不减，而他的对手已经气息奄奄。 但就算如此，这人眼中依旧闪烁着光芒，毫无退意，几乎是在用生命朝燊鸢发动攻势。 轰隆隆！！ 随着萧唯忘的天上剑砸下，那个女剑修在这一剑下化作湮粉，死得不能再死，他的战斗也结束了。 浑身是血的他从破碎的大地中冲出来，掏出丹药开始恢复灵气。 很快，燊鸢那边也分出胜负，他的长枪贯穿了对方的身体，终焉之火又将其烧成灰烬。 就在这时，大地再次震动，不同刚才的那种震颤，这次震动来自地心深处，众人再次停下手，有些疑惑。 下一秒，远处冒着浓烟的火山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声，而后炽热的岩浆轰然喷出。 吼吼吼！！ 随着这声龙吟，一股古老的气息从火山深处传来，带着远超妖皇的压迫感，充斥在天地间。 “何人扰我安宁！！” 话音落下，一头背生双翼的熔岩巨龙冲出火山口，沐浴在喷涌的岩浆之中，恐怖的威压令人喘不过气。 ——这便是火山地区沉睡的妖君，熔岩君王！ 云剑宗和血眼魔宗的弟子纷纷停下手，静静地看着火山，那边的天地灵气正在暴动，仿佛在酝酿某种大恐怖。 嗡—— 随着灵气的汇聚，一个浩瀚无边的五色大阵出现在天穹之上，甚至将远在十几里外的他们也纳入其中。 血阳魔宗的人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力量，架也不打了，朝云剑宗几人挥手道别，便朝远处飞遁，但是却撞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之中。 见此，李青渝细细感受一番天地间的规则变化，脸色十分凝重，朝燊鸢说道： “师兄，我们也被大阵锁定了，对方这是想……一网打尽！” 这时，天穹上出现了六道身影，为首的少年朝云剑宗几人抱拳致意，笑道： “五灵阵宗，特来送血阳魔宗和云剑宗诸位道友升天！” 第221章 破局之法 燊鸢看着天穹上那个磅礴的大阵，脸色有些难看，他感受到了其中浩瀚的法则之力，这意味着……这是一个仙阶大阵！ 梦挽弓握紧了手中的玄弓，眉间的翠金色符纹迅速转化成紫金色，恐怖的雷霆缠绕在他手上。 天地间的威压愈来愈强，大阵之中的低阶妖兽已经湮灭，就连远处那头熔岩君王也开始嘶吼。 这时，血阳魔宗仅存的四人回到他们身旁，为首的短发男子沉声道： “看来五灵阵宗打算将我们和那头妖君一同轰杀在这啊，仙阶大阵，呵呵，真是好大的手笔。” 血阳魔宗的阵修男子看着上空缓缓流转的阵纹，皱了皱眉，随后看向眼中阵纹闪烁的李青渝，问道： “道友，面对这个大阵，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青渝眼中的阵纹渐渐淡去，她缓缓闭上眼，脸色有些苍白，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五行诛仙阵，仙阵榜上排名七十二，以五行之力凝聚成五个阵眼，再由一位至强阵修将这五个阵眼连接起来。” “我刚才看了一下，此阵的阵纹十分坚固，几乎不可能从内部击溃，只能从外破之。” “当然，如果你们想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接炸一个半仙级大阵，到时候整个秘境都会消失。” “……” 听完他的话，其他九人都沉默了，萧唯忘思索片刻，看向竟然开始走神的顾盛酩，轻咳一声： “顾…顾盛酩？” “啊？叫我干嘛？” 看着回神的男子，血阳魔宗哭笑不得地说道：“这种时候了还在发呆？！道友真是心大啊！” “我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 闻言，燊鸢眯了眯眼，心里也有了计划，他知道对方身上还有很多奇怪的能力，再加上梦挽弓，说不定还真能破局。 “说来听听。” “我刚才试过了，这个大阵不能切断我和顾盛安的联系，也就是说，我还可以和他换一下身体。” 梦挽弓明白对方的意思，认真地说道：“但是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就算是里应外合，恐怕也不足以撼动仙阶大阵。” “我知道，所以到时候我直接动用因果法则切断那六个人与大阵的联系，你们趁机发起攻击。” 燊鸢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赞同这个办法，但可不可行还得问专业人员。 “李青渝，你怎么看？” “我觉得有点悬……” 燊鸢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轻笑一声说道：“你只需告诉我这样做能不能打破这个大阵就行，其他的无需顾虑。” “能。” 嗡—— 天穹上，五道奇异的光芒陡然升起，五行诛仙阵开始运转，刹那间，风云变幻，那头熔岩君王奋力撞上大阵，发出一阵怒吼。 轰轰轰！！ 其狂暴的力量引起天地共鸣，顿时间山河震荡，周围的灵气全部汇入其庞大的身躯之中。 同时，顾盛酩也看到了出现在天幕上的那道身影，当即沉声道： “动手！” 下一秒，他那双异色眼瞳变成棕色，属于血肉生灵的气息瞬间消失，仿佛变了个人。 燊鸢深吸一口气，朝虚空一握，唤出那柄暗紫色的长枪，气势暴涨，也第一次亮出自己的大道之纹。 嗡！ 在他眉间，一道深蓝色的符纹缓缓凝聚，形状像一条盘旋的古龙，又像一团火焰。 “终焉九式，其二……” 轰轰轰！！！ 燊鸢身上骤然升起一团诡异的暗紫色火焰，映照在那双暗紫色竖瞳之中，犹如深渊之下亘古不灭的火焰。 察觉到这股力量，五灵阵宗的弟子相视一眼，默契地催动了大阵。 “金行，破！” 轰—— 天地间所有的金灵气汇入大阵之中，凝聚成漫天金色长剑，直接覆盖了大阵下方的天穹，犹如一片金色剑海，浩瀚无边！ “云梦：佑众生！” 梦挽弓看着还在蓄力的燊鸢，一步踏出来到对方身边，紫金色的灵气凝聚出一双巨大的翅膀，缓缓聚拢，将对方护在其中。 轰轰轰！！！ 说时迟那时快，天穹上的金色剑雨轰然落下，仿佛要将天穹撕裂一般，带着极其恐怖的威势，对阵中的一切进行无差别轰炸。 首当其冲的要数体型最大的妖君，对方强悍的防御力在极致的力量面前，犹如纸糊一般，根本挡不住这场剑雨。 吼吼吼！！ 不过两个呼吸，它宽广的双翼已经千疮百孔，身上也出现了无数金色的伤口，并且还在迅速增多。 另一边，云剑宗和血阳魔宗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本就消耗巨大的他们，此时只能疯狂闪躲。 但这场剑雨实在过于浩瀚，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渐渐的，他们身上开始出现伤口，有人一个不慎直接被长剑贯穿。 “过来！！” 白子柒一声怒吼，忍着识海的剧痛，一口气唤出两头玄龟，他们则是躲在玄龟肚子下方。 轰轰轰！！！ 轰鸣声无止无休，从他们的视角看去，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金色的海洋，大地层层崩碎，犹如末日。 吼！！ 玄龟发出痛苦的嘶吼，如果有人从高处看，可以看到二者庞大的龟壳上已经插满金色长剑，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其中血肉模糊。 “小白，我们快撑不住了！！！” 磅礴的兽血犹如洪水，顺着巨龟颤抖的四肢流下，李青渝眼神一凛，猛地朝上方扔出两个大阵。 “奶奶的，要和老娘玩阵法是吧！” 轰轰轰！！ 巨大的血色爆炸吞没了上方的金色长剑，并且炸出了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无数金色长剑落入其中。 随着李青渝出手，局势稍缓，白子柒立马唤回两头玄龟，咬破指尖，弹出一滴精血，脸色更加苍白。 “万兽有灵，听吾召令，以血为祭，以我之名，召请……风雪舞姬！” “舞姬听令。” 嗡！！！ 随着这道缥缈空灵的声音落下，天地一静，空间凝固，只有一片片诡异的雪花从天而降。 五灵阵宗的弟子感受到大阵中正在酝酿的恐怖力量，脸色一凝，不要命一般嗑药，再次催动大阵。 “火行，焚！” 大阵再次变化，天地间凝固的金色长剑仿佛被高温融化一般，化作一枚枚陨星坠落，点燃了大地。 这里本是火山地区，火灵气十分充裕，因此，五行诛仙阵凝聚的火焰也更为恐怖，就连凝固的空间都在扭曲。 但纵是如此恐怖的高温，也没能融化飘飘摇摇的雪花，这场诡异的雪越下越大，飘摇的飞雪骤然凝聚出一道身影。 其身形缥缈，白衣胜雪，透过呼啸的风雪，得以见到一双颜色很淡的蓝色眼睛，以及那随风飘扬的白发。 她看着下方的岩浆火海，淡淡一笑，声音如幽谷一般空灵，而后缓缓抬起手，朝下方的火海一点。 “小小地火，也敢在本仙面前造次？” 第222章 吾名燊鸢，自深渊而来 嗡！！ 随着舞姬的灵气轰出，天地间掀起一场浩瀚无边的暴风雪，顷刻间覆灭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做完这件事，舞姬的身影越来越淡，已经开始崩解，她抬头看向上方灵光流转的磅礴大阵，美眸微动，笑道： “后生可畏啊……若是五灵前辈看到这一幕，想必也会骄傲吧。” “前辈认识我宗老祖？”听到对方的话，上方掌管大阵核心的少年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对方。 “尔等若有兴趣，可来极北寒域寻我，本仙亲自为你们舞上一曲，讲讲那一位的故事。” 说完，她便散作无数飞雪，飘飘摇摇落了满天。 下方，白子柒胸口的洁白兽牙剧烈颤抖，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召唤任何一只灵兽。 血阳魔宗的弟子连忙跑过来扶着他，眼中充满震撼。 不等他们松口气，掌控大阵的少年疯狂运转体内的灵气，于掌心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一掌拍在大阵之上。 “诸位道友，你们的表现属实惊艳，但是……这一战的胜利，我五灵阵宗拿下了！！” “五行，诛仙！！” 嗡！！！ 磅礴的大阵随着对方这一拍，竟然开始往下沉，仿佛要将一切都碾碎。 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想象的威压，白子柒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便已经化作一团血雾消散在天地间。 在他身旁，血阳魔宗剩下的三人也好不到哪去，身体上出现数道裂纹，而后轰然炸开。 吼吼吼吼！！！ 那头熔岩妖君也撑不住了，它发出不甘的嘶吼声，眼中凶光大盛，身体剧烈碰撞，竟然是要自爆！ 这时，萧唯忘抓住机会，顶着难以想象的威压，化作一道雷光，径直冲向那头妖君，朝对方一剑斩出！ “吾身即剑！！！” 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夷平了整座火山，缓缓下坠的大阵为之一颤，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动。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动，让某人抓住了机会，他布满金色裂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结束了……” 说完，他便陷入昏迷，犹如折翼飞鸟，从高空径直落下。 嗡！！！ 正在拼尽全力灌输灵气的五色阵袍少年心中一颤，只觉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从大阵之中传来。 轰！！ 雄浑浩瀚的五行之力瞬间失控，强大的反噬直接将负责阵法核心的他轰杀殆尽，整个大阵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五灵阵宗其余五人也遭到了反噬，一个两个从高空坠落，难以置信地看着开始闪烁的阵纹。 “怎么可能！” “靠，又是至高法则！！” 这时，紫金色的羽翼缓缓张开，脸色苍白的梦挽弓朝燊鸢点了点头，而后飞向破碎的火山，他能感知到萧唯忘的气息还存在。 看着对方离开，燊鸢收回目光，眼色一凛，一步踏出，径直冲向天穹上缓缓修复的大阵。 “葬天！！！！” 他脸上隐约浮现片片龙鳞，浑身沐浴在焚尽一切的火焰之中，气势滔天，势不可挡，就连身旁的空间也为之破碎。 天地间回荡着一声悠远的龙吟，燊鸢身上的火焰暴涨，在他身后凝聚出一对狰狞的龙翼。 恍惚间，众人仿佛看到了一头暗紫色的巨龙冲破空间，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遮天蔽日的仙阶大阵！ 轰轰轰！！！ 这一击，是为了破开冰冷死寂的枷锁，冲出无尽深渊；是为震碎昏暗无光的天穹，看一眼这所谓的浩瀚大世！ 终焉的巨龙自无底深渊出世，斩断过往，抛弃一切，只为亲眼见证……日月的辉光。 萧唯忘挣扎着从大地之中爬出来，抬头看到就上方那道一往无前的身影，终于放心地闭上眼。 轰轰轰！！ 纵是仙阶大阵，也挡不住燊鸢这一击，轰然化作漫天碎片，落到那个持枪男子身上，将对方衬得更加挺拔。 随着大阵的破碎，五灵阵宗的人再也撑不住，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又被暗紫色的终焉之火吞噬殆尽。 山河震荡，天地轰鸣！ 这场看似毫无胜算的战斗，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外界，观众席上，各大宗门齐齐鼓掌，高声欢呼，只为献给这些满身傲骨的后生，就算以后会成为对手，那也是值得尊重的对手！ 排行榜上，五灵阵宗的名字变成灰色，荧幕也彻底陷入黑暗，而云剑宗再次冲上第一。 【云剑宗：】 【五灵阵宗：】 【血阳魔宗：】 【天元宗：】 …… 秘境之中，梦挽弓带着昏迷的萧唯忘来到燊鸢身旁，上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燊鸢发出一声闷哼，鲜血溢出嘴角。 这时，李青渝也扛着昏迷不醒的顾盛酩回来了，此时的顾盛酩身上全是光芒黯淡的金色符纹。 她将顾盛酩轻轻放下，拿出一枚五阶丹药，运转灵气炼化后传入对方体内，说道： “这酒鬼肉身强度不错啊，从几千米高空砸下来，还有气儿呢。” 顾盛安看到本源空间内没有任何变化后松了口气，迅速来到顾盛酩身旁，静静看着昏迷不醒的男子。 又过了一会儿，萧唯忘醒了，正面硬接妖君自爆还能活着，八成也是本源法器吊着一口气。 他醒来后看着身边的几人，嘴角微微上扬，看向高空缓缓恢复的空间裂纹，说道： “诸位，我们应该成第一了吧？” “这还用说吗？” 不等他们说几句话，远处已经走来三头武元境后期的妖兽，气势堪比妖王后期，想必也是兽族的天才。 为首的白色狮子看着气息极其不稳的几人，缓缓开口道： “乖乖躺好别动，我或许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见此，燊鸢暴力地吞下两枚丹药，再次站起身，手中长枪发出轻轻的颤鸣。 “你们几个放心养伤，有我在，无人能伤你们。” 燊鸢朝梦挽弓点了点头，以残破之躯直面那三头处在巅峰状态的妖兽。 白色狮子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古老的气息，甚至感到有一丝心悸，它脸色凝重，沉声说道： “你根本不是人族！” 燊鸢眼中出现了一道神秘的兽纹，他转了转手中的长枪，直指对方的脑门，淡然一笑，轻声道： “吾名，燊鸢，自深渊而来。” “在此，为护我师弟而战！” 第223章 飞蓬各自远 破碎的大地上，一袭白衣的男子愈战愈勇，手中长枪近乎挥出残影，恐怖的暗紫色火焰在枪刃凝聚，划破了空间。 在他身后，梦挽弓唤出玄弓，朝一头准备偷袭燊鸢的妖兽射出一箭。 “嗷！！” 那头妖兽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往一旁躲去，不等它反应，一道雷霆已经落下，瞬间将它劈得外焦里嫩。 这时，燊鸢一枪贯穿了那头白毛狮子的身体，后者发出一阵哀嚎，化作无数灵光消散。 燊鸢收枪转头看去，那四道身影已经站起来，手中都握着自己的武器，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师兄，辛苦了。” …… 终于，经历了漫长的厮杀后，蓝色的光芒从天而落，将脸色苍白的几人笼罩其中，他们终于松了口气。 前方的那三只妖兽动作一顿，也停下手，为首的狐耳少女轻笑一声，朝他们几人挥了挥手。 “不愧是人族的天骄，倒是给我们上了一课，只是离开了此处，下次见面，就是生死之局了。” “真期待啊，不知道天骄的血肉吃起来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 李青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再次掏出墨镜戴着，说道：“想必诸位的兽血，一定能刻画出威力更大的灵阵吧。” “呵呵，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至此，中州宗门大比也接近尾声，随着一个个弟子从中传送出来，人群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声。 “师妹！辛苦了！！” “师兄！看我看我！！” “楚辰大猫猫！看这里！！” “燊师弟！你就是我心中的神！” 宗管司的负责人看着的闹哄哄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着摇了摇头，感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耀眼呐。 待众人闹够了，主裁判不急不慢地走上擂台，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灵果。 他走到擂台中央，先是朝四方抱拳致意，然后朗声道： “诸位，看到了吗！这就是属于少年郎的意气风发和满身傲骨！” “且不论过去，也不论将来，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耀眼的群星，是恢宏大世中高飞的苍鹰！”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为他们欢呼，以最真挚的祝福为他们洗礼！” “愿这些少年仙道坦荡，平步青云，登临天地至高处，一览山河绝云间！” “现在，我宣布，本次中州宗门大比的第一名，还是那居于云巅的…云剑宗！！” “第二名：五灵阵宗！” “第三名：血阳魔宗！” “……” 随着主裁判宣告完排名，其他四位裁判也走上前来，朝四方拱了拱手，而后便离开了擂台，也昭示着这场比赛的结束。 云剑宗几人刚刚回到观众席，就被一众弟子围起来，闹哄哄地说着什么。 人群中的梦挽弓一开始有些紧张，又渐渐地放松下来，和一众师兄弟有说有笑地聊着。 顾盛酩一个没注意就被白景抓住，然后高高抛起，他在空中挥舞着双手，笑着大喊道： “我恐高！我恐高！” “你恐个锤子，平时飞的比谁都高！” “哈哈哈哈！” 陈导静静看着那道忽高忽低的身影，眼中充满骄傲，也盛满了无尽光芒，璀璨而绚丽。 …… 临近黄昏，顾盛酩从陈导那里得到一个豪华的储物戒，说是宗管司的补偿，顾盛酩也没有问什么，只是默默收好。 而后大长老又给了一个储物戒，说是这次比赛的奖励，其中有宗管司奖励的，也有宗门给的。 顾盛酩连忙朝对方俯身拱手，才双手接过那枚储物戒，大长老笑着顺了顺胡子，说道： “顾盛酩，你的大道还很长，不必去追赶岁月，沉下心来，多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修仙世界。” “弟子谨遵大长老教诲！” 大长老点了点头，伸出苍老的手，轻轻拍了拍顾盛酩的肩膀，眼中带着欣慰和心疼： “你的心性我们很放心，但是由于你的特殊，我们又怕你因为这种非凡的力量而迷失了曾经的自己。”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大胆地去看看这个世界吧，如果觉得累了，随时可以回到云剑宗，那里，永远是你的家。” “嗯，我知道的。” 待到对方离开，顾盛酩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导，后者此时背对夕阳，一如当初在院子中指导他学习鲸吞之术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顾盛酩走上前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将下巴搭在对方肩膀上，闷闷的说道： “师尊，我要去这个大世看看，准吗？” “准，但是……记得把为师送你的火灵玉戴好，这样为师才找得到你。” 说到这，顾盛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之前以为是低阶法宝，生怕打架的时候弄碎了，就一直没戴。” “嘁，这可是老夫拜托灵器峰峰主帮忙炼制的半仙级法器。” 顾盛酩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当着陈导的面戴好了那块火灵玉，后者这才放下心来。 “那么，最后的最后，祝愿我的乖徒儿平平安安。” “嗯，师尊也要平平安安。” 说完，陈导一步踏出，渐渐消失在天际，顾盛酩静静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朝那个方向拱了拱手。 这时，两道身影朝这边跑来，兴奋地朝他大喊，他转头望去，正是顾怀鑫和顾怀安二人。 两人来到他身前，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那大眼瞪小眼。 顾盛酩看着身前的两个男子，轻笑一声，说道： “怀安，怀鑫，好久不见啊。” “酩叔！真的是你啊！鑫哥和我说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你竟然这么厉害！” “你们也很厉害。” 三人并没有聊太多，只是加了灵枢，顾怀鑫和顾怀安就走了，因为两人都要回宗门。 顾盛酩看着他们离开，轻声说道： “愿你们二人永远像这般赤诚，我们终会在这个大世之中，再次相遇。” 这时，灵枢之中传来沈琰的催促声：“酒鬼！好了没！大家伙都等着你呢！” “来了。” 他轻笑一声，一步踏出，瞬息之间跨越数千米来到一处雅间，桌子边已经坐了十几个人，都是逍遥峰的弟子。 端着一盘妖兽肉回来的孙大雷看到他，眉头一挑，“哟，这又是什么离谱的手段？” “教你你也学不会。” “切，我还不想学呢。” “哈哈哈！” 顾盛酩笑了笑，忽然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梦挽弓，他邪魅一笑，走到对方身旁，径直坐下，吓得梦挽弓一哆嗦。 “师兄，怎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啊，是有什么心事吗？” 梦挽弓哭笑不得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对方腾个位置，笑着说道：“你别发疯，小心我揍你。” “呵，不是顾某夸大其词，今夜在座的各位，没喝醉的别想出这道门！” 穆清瑶端着一盘灵果走进来，听到这话，说道：“啧，我们顾大少还没喝呢，就开始说胡话了。” “穆清瑶，待会儿第一个灌的就是你！” …… 片刻后，雅阁中人影错乱，时而传来某人的惊呼声，时而听到一阵欢笑，好不热闹。 饭桌上，异瞳男子高举酒杯，笑容灿烂，眸中倒映着众人的身影，耳边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看到有人的酒杯空了，他又站起身，给对方满上，众人也不推辞， 正所谓…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醇厚的酒香充斥着整个雅间，仿佛是逍遥峰上缠缠绵绵的桃花香。 待到夜深月明之时，众人才尽兴而归，此时的他们面红耳赤，眼神迷离，满身皆是浓浓的酒香。 他们站在热热闹闹的街道上，静静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后者拎着酒坛，走几步就要喝一口。 忽然，那人转身看向他们，说道： “诸位，三百三十年后，沧溟秘境开启之时，我顾青尘，酌酒以候。” 说完，他一步踏出，化作一缕清风一寸月色，恍然间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微凉的秋风吹着众人的脸庞，他们相视一笑，笑声中充满畅然快意，又渐渐散于夜风之中。 ——于道各努力，千里共同风。 夜幕中，一道身影凭虚而立，静静看着那道白色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那道身影释然一笑，身形融入虚空之中，仿佛从未来过，只有他的话，被风带到了远方。 “小顾，为师等你回来……” 自此，羽翼渐丰的小鹰离开了巢穴，无所畏惧地飞向浩瀚天穹。 他将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也将在这个瑰丽大世之中，见证属于自己的大道。 他自杏花落满的小村来，到过屹立在云上的剑宗，又将去往更大的世界。 自始至终，他都拎着一个酒坛，他将这一路上的所遇所见封藏在其中，时间使其发酵，酿成一道绝味，名为——人生。 第224章 大中州 两天后。 顾盛酩和顾盛安来到一座巍峨浩瀚的大城上方，感受到此城上空竟然布置了一座恢宏大阵。 就当两人疑惑的时候，一个身着官服的女子飞到两人身前，朝他们拱了拱手，说道： “最近大中州城混入了两名邪修，我们正在严查，因此禁止御空而行，还望道友见谅。” 顾盛酩两人点了点头，随后从天而降，落到高大威武的城门前，那里也有两个守卫在检查入城的修士。 他们走到城门，按例接受检查，顾盛酩看着还在来来往往的人流，其中还有几位凡人，不由得有些疑惑，但还是识趣地没有开口。 人家既然这样做了，那肯定有把握，何需他这个眼见浅薄的家伙来质疑？ 倒是那个守卫注意到他眼中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已经启动了封天大阵，没有我们的允许，就算是蚊子也飞不出去进不来，再加上诛邪大阵，只要那两个邪修敢漏一丝气息，瞬间就会被轰杀。” “小小邪修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道友尽管放心，城中很安全。” “多谢告知。” 顾盛酩和顾盛安顺利通过检查，来到城中，街上人山人海，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两位破元境强者穿梭其中。 街道两边的高楼古香古色，充满岁月的痕迹，比起繁华绚烂的小中州城，这里的建筑更加端庄古朴。 这是一种历经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站在这条大道上，内心也得到了一片宁静。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说道： “顾三九，我们……嗯？？？” 此时，他身后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萧瑟的秋风吹起地上的一张废纸，上面还写着几个大字： “孝子学堂，还你一个再也不乱跑的乖宝宝！” “……” 顾盛酩默默地将目光从那张纸上移开，压下心中的想法，通过灵识联系对方。 “你人呢？” “酩哥！快来这边，这边有人在吹笛子，好好听！” 说完，顾盛安还给了他一个坐标，生怕他找不到地方。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一步踏出来到对方身后，他现在已经爱上这种缩地成尺的感觉，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真的很方便！ 他顺着顾盛安的目光看去，看到拐角处趴着一头老黄牛，老黄牛身前，是一个戴着破烂斗笠的老者。 老者枯瘦的手指在笛孔上跳动，吹出一段悠扬悲凉的曲子，仿佛是稚儿在哭泣，又似暴雨在呼啸，天地在悲鸣。 这首曲子给人的感觉很空，空到令人窒息，仿佛自己心中也少了什么，就连秋风也为之荒凉。 有人听着胸闷难受，转身离去；有人听着感同身受，摇头叹气，感慨万分。 顾盛酩静静看着这一幕，待到老者放下笛子，他才走上前，往对方身前的破鱼篓之中放了两枚灵石。 老者微微一愣，笑道： “小友，老朽不是卖艺的，只是旧地重游，心有所悟，便在此吹奏一曲。” “无妨，就当是给这头老黄牛的粮草。” 听到这话，林离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对方眼中毫无波澜，他不由得一顿，感慨道：“小友倒是豁达之人。” “谈不上豁达，只是心有天地罢了。” “哈哈哈，那老朽就替大黄谢过小友的粮草钱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叫上顾盛安就要离去，忽然，一阵秋风刮落了路边枯黄的杏叶，缓缓落到他身前。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着老者，对方小心翼翼捡起灵石，又如视珍宝一般将那两枚灵石收入破烂的布包之中。 见此，顾盛酩张了张嘴，问道： “老前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闻言，林离缓缓直起身子，一双暗金色的眼瞳浑浊不堪，其中倒映着身前的蓝袍男子。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小友说笑了，老朽不过是一介无家可归的牧童罢了。” 说完，他将笛子收好，拍了拍老黄牛的后背，后者心领神会，慢慢起身。 一人一牛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人海之中，只留下一句话，被秋风带到了顾盛酩耳边：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顾盛酩听到对方这话，心中一颤，他收回目光，捡起地上那片枯黄的杏叶，喃喃道： “前辈，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 中午，两道身影从客栈出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握着一把瓜子，正嗑得起劲。 这时，另一人忽然停下脚步，说道： “走吧，去一趟沧溟拍卖行，今天有一本关于控火的地阶功法拍卖，以我们的财力，或许可以试试。” “酩哥，你终于开始修炼另一种属性了吗？” “嗯，师尊和我说过，武元境后期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不然等到后面灵根力量失衡，容易出事。” 顾盛安忽然想到什么，好奇地问道：“业火也算火吗？” “因果业火属于法则之火，与其他三种火焰不同，但也是火焰的一种。” “哦……” 就这样，两人暂时没有前往跨域传送大阵，转而前往大中州城的沧溟拍卖行。 此处的拍卖行比起南州城的更加气势磅礴，各种各样的楼宇坐落其间，简直是一座辉煌宫殿。 两人进入拍卖行，很快有一个男子走上前来打招呼，询问他们的需求。 顾盛酩告知了自己的来意，那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功法的话，请随我来这边。” “有劳带路。” 两人跟着对方身后，穿过一条整洁的大道，来到一处写着功法阁的大殿之前。 顾盛酩回想着这一路上见到的其他大殿，有些惊讶地问道： “贵行还将拍卖品做了区分啊？” “是的，因为每天都有上百件拍卖品，因此根据不同种类，会在不同区域分别拍卖，也是为了方便诸位。” “这样啊……” 交谈间，他们走进一个传送阵内部，男子一顿操作后，阵法缓缓启动，男子又说道： “道友也可以在我们拍卖行的特制灵枢内分类查找，需要什么种类的宝物直接选择就行。” “还有这个功能？” “哈哈，想必道友是从其他小州来的吧，因为那些分行不会进行分类拍卖，便没有告知，还请见谅。” “能理解的，毕竟……很多人一辈子走不出一个大州。” 嗡—— 一阵光芒闪烁后，他们被传送到了一个广阔的拍卖场之中，周围都装有窗子，可以看到外面金碧辉煌的楼阁。 男子转身朝顾盛酩笑了笑，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感慨道： “是啊，此方天地何其广阔，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们这些可以闯荡天下的少年郎。” “那为何不去看看呢？” “因为……我的家人便是整个世界，他们都是凡人，百年后便会化作尘土散去。” “……” “其实有修为挺好的，至少我有能力给他们提供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且每逢佳节，我的上司都会给我放假，让我回去陪他们过节。” “在我心中，这个大世，真的很美很美……” 说完，他忽然一惊，连忙拱手抱歉：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说了这么多，希望不会让你觉得啰嗦。” “没事，我挺喜欢的。”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哈哈，拍卖还有两个时辰开始，您可以在这里随便逛逛，祝您好运。” “嗯，你也是。” 第225章 倒霉的少爷 两个时辰后，拍卖场坐了五十来号人，不算很多，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冲着那本半仙之术来的。 顾盛酩也看了一下那本功法，是一本伤敌一千自损两百的武技，适合保命用。 但价格也是高的离谱，起拍价就是一千枚中品灵石，每次加价还不能少于一百。 再对比一下那本地阶控火的功法，起拍价只要五百枚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十就行。 很快，负责拍卖的男子走上前来，朝众人拱了拱手，说道： “沧溟拍卖行欢迎诸位的捧场，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直接开始，第一件物品：中品皇阶武技：烈阳掌，适合火灵根的道友。” “起拍价，三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三十万！” “三百五十万！” “三百八十万！” “……” 顾盛酩和顾盛安淡定地吃着瓜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最终，这本功法以四百六十万卖出。 而后又是第二场，第三场，直到第四场，顾盛酩才坐直身子，把玩着手中的小牌子。 “第四件物品，下品地阶功法，渡天炎术，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万！” “八百万！” 顾盛酩淡定地举起牌子，直接叫了一个令人不敢再加的价格，因为八百万已经能买到中品地阶功法了！ 看他那势在必得的架势，其他想要的一时间也不好加价，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 “有钱人是真多啊！” “这又是哪来的少爷，也不知道缺不缺腿部挂件……” 最终，顾盛酩以八百万拍下了这本功法，顺利到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要花个九百万的。 “嗯，又给你省了一个月的口粮，你哥我厉害不？” “……” 之后的时间，二人默默地充当背景板，看这些人吼得面红耳赤。 “一千七百枚中品灵石！” “一千九百枚中品灵石！” “两千枚中品灵石！还望各位给赵某一个面子！！！” “你谁啊？！面子有命重要？两千一百五十枚中品灵石！！还望诸位莫要不识好歹！” “老夫倒要试试看你有几斤几两？两千三百枚中品灵石！！” “奶奶滴！那就都别活了！”看着疯狂加价的众人，赵某额头青筋暴起，高举手中牌子。 “两千九百枚中品灵石！” “……” 全场顿时肃静，只有赵某那猖狂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加啊！接着加啊！！你再加我就让给你，加不起就乖乖坐着！我告诉你！出来混，最重要的实力！！” “三千。” 不等赵某耍够威风，端坐二楼的一位白衣男子开口了，声音很轻，却让众人如临大敌。 他们咽了咽口水，齐齐望去，只见那位如玉公子轻轻地挥动手中的纸扇，眉间有一道璀璨的金色符纹。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就连嚣张的赵某也夹起尾巴，正襟危坐。 “这位怎么也来了……” “不应该啊，以对方的身份，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一本半仙之术。” “……” 顾盛酩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个男子，结果对方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碰撞。 忽然，他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右眼中浮现一柄白金色小剑，开始疯狂运转。 砰！！ 拍卖行周围的玻璃轰然破碎，顾盛酩感到识海一震，犹如有一枚陨石砸入其中，掀起巨大的动荡。 他晃了晃脑袋，再次看向那人，对方正捂着自己的眼睛，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恐怖至极。 那人身旁的老者眉头一皱，刚想出手，却被白衣男子抬手制止。 “停停停！你别动不动就出手，这是我自找的，算我活该。” “……是，少爷。” “额滴娘嘞，痛死我了。”白衣男子揉了揉眼睛，运转灵气消除身上的血迹，然后看向场中似笑非笑的主持人，悻悻说道： “不好意思，给贵方造成的损失算在我头上。” 主持人轻笑一声，朝一脸懵逼的顾盛酩点了点，然后地元境后期的境界扩散开来，全部压向那个白衣男子，说道： “我相信霍公子是个明理是非的人，会给我和那位道友一个满意的交代的，对吗？” 白衣男子感受到这个威压，深吸一口气，看向顾盛酩，认真地说道：“拍卖结束后，还请道友移步二楼，霍某亲自向你道歉。” “……” 顾盛安好奇地看了看对方，又看向顾盛酩，问道： “酩哥，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用灵识探查我的识海，结果被因果法则反噬了。” “……那他还真是作死小能手。” “他很强，也是大气运者，不然凭借因果的反噬能够直接抹杀的。” 二楼，心有余悸的霍天煋刚刚松了口气，又感到心里一阵发毛，他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哪个家伙又在盼着我死……” —— 很快，拍卖结束了，顾盛酩和顾盛安来到二楼，拿到了那本渡天炎术，这时，主持人带着霍天煋来到他身前。 在顾盛酩疑惑地目光中，霍天煋朝他拱了拱手，拿出刚才拍卖的那本半仙之术，说道： “方才是霍某唐突了，还请道友不要放在心上，这本幻月绝临赠予道友，就当是赔礼。” “不用，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功法，再者，此事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果没别的事，就此别过。” 顾盛酩没有接过对方手中的功法，说实话，他真的不缺仙术，他也不想和这种随意刺探别人识海的家伙有任何牵扯。 ——宗管司给他的赔偿之中就有整整三本仙术，再加上中州宗门大比获胜奖励的一本，还有宗门给的一本，根本练不完！ 见他态度坚决，霍天煋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一旁的主持人，后者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顾盛酩身前。 “道友，此事是我沧溟拍卖行的失误，你本次拍卖所花的灵石我们已经全额退还，还请见谅。” 听到这话，顾盛酩眉头一挑，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气魄，也难怪能在整个沧溟界遍地开花。 他朝对方拱了拱手，道了句无妨之后，带着顾盛安一步踏出，瞬间消失在二楼，就连地元境修为的主持人也是稍稍惊讶。 他转头看向一旁懵逼的霍天煋，笑道： “如此诡异的手段，霍公子恐怕得罪了不得了的存在啊。” “我有什么办法……我给他赔礼他又不要，怪我喽。” “哈哈哈哈，霍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是教别人低调做人，结果自己却没能做到，可笑可笑。” 言罢，主持人步伐生风，径直离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转头看向一脸尴尬的霍天煋。 “哦，差点忘了，那十六块玻璃总共八百万灵石，还请霍公子不要忘记去前台缴费。” “……” 霍天煋听到这个价格，直接两眼一黑，感觉小腿都在颤抖，喃喃道： “八百万，我爹会把我打死的，一定会的吧……” 这时，跟着他旁边的老者严肃地开口道：“少爷，老爷命你现在立刻回去。” “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先把你送去孝子学堂待一年，再扔去龙域待十年，压一压你的傲气。” “……我可能真的不是亲生的。” 第226章 波折 繁华的街道上，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周围的侧目而视，又迅速收回目光。 顾盛酩看着卡里没变的数字，感觉心情愉悦，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往城中心走去。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热热闹闹的大广场上，有人鼓着灵气高声呼喊： “古域差一人！组团拼阵的有没有？” “南海域差两人！” “北域有没有人啊！再来一个人直接走啦！” “……” 嘈杂的呼喊声中，一道道磅礴的蓝色光芒冲天而起，浑厚的空间之力涌入其中，将阵法上的人传送往各个大域。 顾盛酩还在寻找前往龙域的传送阵，一个男子大步走上前，肩膀上还趴着一条小龙，热情地问道： “两位道友！你要去哪？去不去龙域！” “怎么付钱？” 彭靖轩脸色一喜，说道：“从这里到龙域需要三百枚中品灵石，我们一人一百，直接出发怎么样？” “他是灵体，和我算一个人。” “这样啊，那我再去找一个人，这几天去龙域的人有点少，稍等一下。” 彭靖轩不疑有他，又开始在人堆里寻找搭子，而顾盛酩和顾盛安则是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没一会儿，彭靖轩带着一个女子回来了，朝顾盛酩说道： “我们运气很好，这位道友也要前往龙域，这样一来人就够了。” “他不算吗？”女子疑惑地看向顾盛安，毕竟对方和顾盛酩太像了。 “他是灵体，不算人头。” 女子没再说什么，毕竟待会儿阵法启动的时候，工作人员会给每个人一个印记。 如果真的是灵体，那不需要印记也能跟着本体一起传送，反之，那不好意思，投机取巧之辈注定要付出代价。 她朝顾盛酩和彭靖轩抱了抱拳，说道：“我叫公孙怀月，幸会。” “顾青尘，幸会。” 看到两人性格还算可以，彭靖轩轻笑一声，说道：“我叫彭靖轩，你们叫我老彭就好，别看我年轻，实际上已经四百多岁了。” “既然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 几人来到去往龙域的传送大阵旁，一人出了一百枚中品灵石，交给工作人员。 后者询问一番后，往他们三人体内打入一道印记，联系了负责阵法的人，说道： “阵法已经启动，三位可以进去了，相关事宜在印记中都有记载，还请遵守安全指南，避免发生意外。” 三人按照指示，来到一个磅礴的大阵之中，静静等候，顾盛酩好奇问道： “彭兄，传送阵不是咻的一声就到了吗？会发生什么意外。” 公孙怀月也是一脸好奇地看向彭靖轩，因为她也是第一次体验跨域传送大阵。 彭靖轩笑了笑，解释道： “因为跨越的空间太远，需要进入空间通道之中，在这期间，如果你不老实，轻者被传送到奇奇怪怪的地方，重者直接被空间风暴吞噬。” “所以我们最好乖乖待在阵法范围之内，它可以抵挡空间风暴的力量。” 谈话间，他们脚下的阵法泛起一阵蓝光，缓缓运转，天地间浑厚的空间之力疯狂灌入其中。 这时，异变突起，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忽然闯入了阵法之中，而后掌心凝聚一股浩瀚的空间之力，直接将传送阵启动。 “再见了！该死的南域，老夫会回来的！” 与此同时，天穹上若隐若现的诛邪大阵光芒璀璨，瞬间降下一道恐怖的力量，仿佛能湮灭一切。 但还是晚了半秒，等光芒散去，那个乞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阵法之上。 工作人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随后立马反应过来，眼神凛冽，一道道消息顺着灵枢传递而上。 “3724号空间通道，混入邪修，强制截停，目标需要活捉！” “收到！” 断开灵枢，这个工作人员轻笑一声，眼中带着不屑，看着消失在天际的光芒，喃喃道： “你们太低估了这个大世，甚至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拿什么和我们打？” “旧时代的残渣，注定只会化作历史的粉尘，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 —— 五光十色的空间通道之中，顾盛酩几人如临大敌地看着那个浑身泛着诡异血气的乞丐，对方抬头看向他们，眼中凶光大盛。 不等他有所动作，整个传送阵猛地一震，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三位无上强者破开虚空，瞬间锁定了那个邪修。 “杂碎，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那个乞丐心中一颤，自知在劫难逃，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们这些败类！打破了千万年的仙凡秩序！赋予了那些蝼蚁与我们平起平坐的权利！” “你们这是在侮辱仙道！你们对得起体内流淌的灵气吗？！！” 听到这话，为首的女子嗤笑一声，一指点出，瞬间贯穿了邪修的灵海，防止对方自爆，寒声道： “这是大势所趋，是万万先辈努力的结果，岂是尔等杂碎能理解的？” 那个邪修一口黑血吐出，无力地瘫倒在地，他眼中寒气逼人，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好一个大势所趋……” 轰！！！ 不等他把话说完，体内隐藏的大阵已经轰然炸开——竟然有人将一个仙阶大阵刻画在他的骨骼之上！ 那三位地元境强者脸色一变，立马轰出数道力量护住阵法上的四人，而后运转自身力量，强行将这些人送走。 轰轰轰！！ 恐怖的大爆炸自空间通道之中扩散，将一切都化作虚无，就连地元境也扛不住这股力量。 顾盛酩只觉眼前一黑，便被送到了空间通道的尽头，在他身前，一道虚影渐渐散去。 “小友，我等尽力了……抱歉。” 不等顾盛酩说什么，恐怖的吸力传来，迅速将他拉入其中…… 一阵天旋地转后，顾盛酩感觉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他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牢牢地嵌在山崖上。 “……” 他默默地将自己从其中抠出来，抬头望去，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荒山，看不到任何生灵活动的痕迹。 顾盛安也出现在他身旁，懵逼地看着这片荒凉的天地。 “酩哥，这里是哪？”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龙城……” 这时，灵兽空间内沉睡的赤明醒了，他兴奋地飞出来，感受到天地间微不可觉的灵气，傻眼了。 “这是哪个犄角旮旯？” “……” 第227章 荒山 两人一龙在荒芜的大山中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飞，最后，竟又绕回了最开始的地方。 顾盛酩看着破损的山崖，皱了皱眉，这时，顾盛安从高空上落下，脸色有些不好看。 “酩哥，天穹上有一个大阵。” “我看到了，这个地方的空间规则十分混乱，再加上这些不合常理的地形，恐怕……这是某场大战的战场。” 两人交谈间，赤明从他们身后飞回来，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顾盛酩有些疑惑，问道： “你发现什么了吗？” “刚才……我从这里往前一直飞，但是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莫名其妙地又飞回来了。” “……” 顾盛酩脸色凝重，径直降落在荒芜的大地上，拿出几枚灵石恢复灵气，顾盛安和赤明也跟着落下。 “这片天地的灵气很少，而且很劣质，根本不能吸收，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要不要联系其他人问问？” “刚才我就试过了，这个地方没有信号，用不了灵枢。” “……” 补足灵气之后，顾盛酩抬头看了眼太阳，沉声道： “跟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看能不能找到出口，如果还是行不通，只有用那个办法了……” “嗯，现在只能这样了。” 顾盛安点了点头，他知道对方还有最后一种办法，但那个办法风险太大，现在还用不上。 …… 荒凉寂静的群山之中，两人一龙慢慢走着，并且在沿途做好记号。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渐渐下山，夜幕吞噬了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天穹之上，神秘的大阵若隐若现。 一截巨大的腐木横贯南北，经历数万年岁月的风沙侵蚀，早已破败不堪。 忽然，一抹微弱的光芒出现在巨木下方，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突兀。 噼里啪啦—— 火光跳跃，映照在两人眼中，在他们身后，赤色小龙从巨木上撕下几块木板，堆放在一旁。 顾盛安往篝火中放了一块木板，又将一枚下品灵石扔到其中，问道： “酩哥，你说……那三位前辈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但恐怕……凶多吉少” 一想到此事，顾盛酩就感到有些难受，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哪怕是地元境强者，生命也是如此脆弱。 修炼了数千年，却死在一个小小的混元境邪修手中，怎么想都让人难以接受。 顾盛酩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想法，唤出酒坛，靠在崭新的藤椅上自顾自地喝酒。 这片天地实在过于死寂，只有微弱的风，穿梭在山崖之中，传来一阵阵凄凉的回响。 夜幕下，苍白而又惨淡的月辰还在维持勉强的光芒，下一秒，刀光火石，打破万籁的沉寂…… 夜空中，陡然划过一道璀璨的蓝色流星，带出长长的尾焰消失在天际，而后又有数道流星降临。 顾盛酩心中一惊，连忙叫上埋头烤灵石的顾盛安和沉迷于打洞的赤明。 “看，流星。” 两人停下手里的活，纷纷抬头望去，不由得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茫茫夜空之中，几十道耀眼的蓝色流星斩断星河，划破夜幕。 盛大璀璨的湛蓝色光芒铺撒天际，像一支支闪耀的箭矢，带着绚烂的尾焰，穿透了夜的寂静。 顾盛酩连忙拿出一枚新的留影石，将这转瞬即逝的璀璨，永远定格在此刻。 他刚刚拍好，赤明体型忽然暴涨，又唤起一阵凌风托起他和顾盛安，径直冲向一座高峰。 “此等壮阔景象，自然要登高而望！” …… 轰！！！ 巨龙直接表演了一个暴力降落，沉闷的响声回荡在天地间，山崖震颤，又落下无数碎石。 顾盛酩两人从对方背上跳下，运转灵气控制着一枚留影石飞到远处，然后朝赤明说道： “你体型太大了，变小一点！” “我也要拍吗？” “别啰嗦，要没了，快！” 闻言，赤明连忙缩小体型，顾盛酩觉得差不多了，迅速激活留影石。 恰好，一道最为璀璨的蓝金色流星划过上空，倒映在他们眸中。 嗡—— 留影石中，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子齐齐转头望去，在他们身后，是一头赤色巨龙，后者身上的赤羽在流星的光辉下，更显艳丽。 …… 三天后。 顾盛酩看着远处熟悉的山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待他们走近后，果然又看到了那些鬼画符一般的记号。 “……” “我们……又绕回来了？” 顾盛酩抿了抿唇，说道：“此处空间彻底失衡，秩序崩坏，根本没有尽头，就算是破元境强者也无法破开空间离开。” 说着，他运转因果法则，一步踏出，就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根本没有瞬息千米。 嗡！ 白金色的小剑在他眼中浮现，光芒璀璨，而后迅速旋转，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开始变化，化作最纯粹的法则。 不同于井然有序的法则结构，这片天地的法则十分混乱，就连因果法则也出现了问题。 赤明思考片刻，指了指天上的大阵，迟疑道： “顾盛酩，我们要不要试着对上方的大阵出手？” “你觉得这个大阵会是几阶大阵？” “……” 顾盛酩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上方若隐若现的阵纹，缓缓开口： “要想镇压如此混乱的法则之力，纵是仙阶大阵也做不到，只能是更高等级的神级大阵，甚至……超过神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吧……” “上天不行，那就下地！” …… 轰轰轰！！！ 数十万斤的酒坛从天而降，将大地砸出一个大坑，而后又出现在顾盛酩手中，再次落下。 如此反复了几百遍，本就脆弱的大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轰！！！ 又是一声巨响，大地震颤，天穹上的大阵也随着震动，顾盛酩眉头紧皱，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迅速飞入深不见底的深坑之中，来到最下方，只见晦暗的阵纹交织纵横，缓缓流转。 “靠！耍我！” 骂了句脏话后，顾盛酩脸色愠怒，他迅速冲出深坑，冲向上方的大阵，手中浮现一柄白金色长剑，爆发恐怖的剑势。 “一剑，破空！！” 轰轰轰！！ 脆弱不堪的空间之力轰然破碎，无数空间碎片撞在顾盛酩手上，却没能留下任何伤口，可见其肉身强度的恐怖。 然而如此强悍的攻击，却像石沉大海一般，只是让大阵微微颤动，根本没有任何受损。 下方，正在刨洞的赤明看着那个暴走的男子，眼神微动，压下心中的情绪，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他知道这里是龙域，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来龙域。 如果因为他的事，给对方带来麻烦，那他就该为此承担责任，这便是龙族的行事准则。 面对眼下的情况，他心里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上空，顾盛酩运转心法压下心中的暴戾，步伐一转，直接来到一处高山之上，拿出一大堆中品灵石。 然后他看向山脚的顾盛安，说道： “盛安，这段时间你们自己玩，我要闭关，准备突破到混元境，如果这期间有什么变故，直接叫我就行。” “好……” 就这样，随着顾盛酩的闭关，岁月渐渐失去了意义，只有一处山崖上，多了一道道划痕。 风停了又吹，雨下了又停…… 荒芜的群山之中没有四季，也没有任何生灵气息，只有奔走于山间的男子，还有气息越来越古老的赤龙。 直到有一天，山崖上刻满了记载岁月的划痕，赤龙陷入了沉睡，山间的男子也消失。 此方天地，再次陷入沉寂。 无休止的风吹日晒，模糊了山崖上的划痕，掉落的碎石，渐渐掩盖了赤龙挖出来的洞口。 至此，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仿佛这片被遗忘的荒山，从未有人来过…… 七年后。 无边的寂静荒山传来一阵恐怖的轰鸣声，仿佛沉睡了无数岁月的古兽苏醒，令山河震颤。 轰！！！ 一股强悍无比的力量从某座山巅传出，瞬间粉碎了周围的一切，浩瀚无垠的蓝色灵气化作无尽洪流，直冲云霄。 璀璨的灵光之中，一个蓝袍男子缓缓睁开眼，眼中浮现一柄白金色小剑，摄人心魂。 轰隆隆—— 在他脚下，巍峨高山层层崩碎，转眼间就化作了一片废墟，就连身边的空间也开始粉碎。 “这就是混元境吗……” 顾盛酩感受着体内无法想象的力量，不由得有些愣神，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他，一个念头就可以捏死武元境的自己。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虚空之中钻出来，正是顾盛安，后者那双棕色的眼中藏着看不透的情绪，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七年啊，还真是岁月无痕，恍如浮梦。”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顾盛安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说实话，二十八岁才突破混元境，这个速度有点慢了。” “而且……酩哥，你知道你这七年吃了多少灵石吗？快有一千万了！！” 顾盛酩往酒坛之中看了一眼，果然，那堆灵石山已经没了一半。 “……” “说吧，现在有没有把握冲出这片区域？” 这才是顾盛安最关心的问题，他实在不想待在这个破地方了，如果还不能，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顾盛酩也知道这才是首要任务，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穹上亘古不变的大阵，缓缓开口： “借助赤明的力量，放手一搏。” 昂！！！ 或许是感应到他的气息，某片废墟之中，传出一声气势磅礴的龙吟。 随后，一头近百米长的赤龙从中飞出，已经成功踏入破元境，是为……妖皇！ 第228章 禁区 轰轰轰！！ 属于妖皇的气息弥漫在天地间，下方那些“弱不禁风”的高山，在对方的威压下，瞬间化作湮粉。 顾盛酩看着那双遮天蔽日的宽广龙翼，眼中光芒闪烁，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龙族，真是一种瑰丽而威武的生灵！ 下一秒，对方身形一闪，瞬间贯穿空间来到二人身前，他垂眸看向顾盛酩，缓缓开口： “顾盛酩，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嗯，我知道。” “那就……撕裂这片天穹！” 轰轰轰！！ 恐怖的灵气在赤明体内翻涌，很快就凝聚出一片炽热的领域。 身处其中的顾盛酩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进入体内，让他的灵气变得更加恐怖。 然而这还没完，赤明再次调转灵气，眼中浮现一道神秘的符纹，光芒万丈。 “赤翎：天威！！” 嗡！！！ 一根鲜艳夺目的赤色羽毛缓缓凝聚，落到顾盛酩身上，让他的气势再次暴涨，两人身边的灵气波动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就当顾盛酩准备动手的时候，赤明眼中带着决然的气势，身上忽然燃烧起赤色的火焰，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 下一秒，天地间回荡着对方威压的声音，天地为之变色。 “赤翎：羽化……登仙！！” 轰轰轰！！！ 赤色火焰瞬间吞没了赤明的身形，顾盛酩心头一空，好在对方的气息还在，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团火焰已经融入他的体内。 轰—— 顾盛酩只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背后长出来，他不自觉地弓起身子，下一秒，一双璀璨的赤色羽翼轰然展开！ 随后，他的境界开始暴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 混元境一重，二重……九重，到这里微微停顿一番后直接来到破元境！ 但这还未停止，他的境界仍然在暴涨，直至半步地元境！！ 此刻的顾盛酩，犹如一尊降世神只，浩瀚无边的灵气让周围的一切化作虚无，只有那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占满整片天穹！ 铮—— 无妄剑缓缓凝聚在他手中，三枚符纹彻底亮起，剑身燃烧着白金色的业火，光芒璀璨，引得天地轰鸣，山河倾倒！ 他深吸一口气，鲸吞之术迅速运转，而后御灵仙术作为辅助，瞬间调动将体内无边无际的灵气。 他握紧手中长剑，调整好呼吸，而后朝上方的大阵猛地斩出恢宏至极的一剑！ “兵戈——起！！！” 这也是他所掌握的剑招当中，威力最强的一剑，这一剑，不像其他剑招那般浩瀚无边，而是将所有力量凝聚成一点，轰然斩出！ 轰轰轰！！！ 浩瀚的法则之力化作一道金色的剑刃，又带着无尽的蓝色灵气，轰然撞向天穹上方的大阵。 与此同时，顾盛安迅速回到本源空间之中，直接将这具灵体舍弃，让其化作纯粹的灵气回到顾盛酩体中。 随着剑气与大阵碰撞，这片脆弱的空间彻底崩碎，尽归虚无，只有那一双赤色双翼迎风暴涨，威势滔天。 而后，一股足以撕碎一切的冲击波轰然扩散，周围近千里的崎岖山岳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嗡嗡嗡！！ 磅礴的大阵剧烈颤抖，在近千米长的剑气之前，在无法言喻的恐怖剑势之下，大阵终于出现了一道几毫米宽的裂纹。 而这道微不可见裂纹，正是那一线生机！！ 顾盛酩眼中的白金色小剑光芒璀璨，顺时针极速运转，而后一股浩瀚的因果之力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嗡！！！ 轰轰轰—— 巨大爆炸自大阵下方扩散，湮灭了一切存在，只有无尽的空间风暴肆虐，疯狂吞噬着周围的空间。 而那个背生双翼的蓝袍男子已经消失在这片天地之中，上方的大阵也恢复了正常，缓缓运转。 此时，某处山林之中，一个正在和天地对弈的老者缓缓落子，自言自语道： “啧，小娃子，看你那么努力的份上，放你一马……” “嗯？？” 忽然，老者动作一顿，脸色微变，他眯了眯眼，静静打量着棋局，语气中带上一丝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他竟然还有两条生路可以走，这究竟是……” 他皱了皱眉，连忙掐指一算，顶着对方身上那浩瀚的因果之力，迅速找到了顾盛酩的来处。 “杏花村……等等！难道是那一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 叮铃！ 不等老者说完，林间忽然传出一阵悦耳的清铃，伴随着悠远凄凉的笛声，回荡在天地间。 老者脸色一白，却不敢有所动作，只得连忙起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恭敬一拜： “晚辈见过……南明圣人！” 在他前方，是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头，旁边跟着一头老黄牛，老头冷哼一声，严声道： “小辈，老朽不管你们如何布局天下，但是，他不是你们能动的人。” 轰！！ 无法想象的圣人之威倾泻而出，瞬间湮灭了老者下棋的那只手，老者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离见他这样，轻笑一声，拍了拍老黄牛的身体，一人一牛转身离去，清脆的铃声渐行渐远。 唯有他的话，响彻在这片天穹之中，如同滚滚雷鸣。 “老朽那小村子几百万年来，难得再出一个天骄，又恰好能继承我的衣钵。” “若他出了什么意外，老朽便为诸位绝巅仙人奏一曲诛仙乐，望尔等好自为之……” —— 龙域，天海州，无灵禁地。 轰轰轰！！！ 高空上，忽然出现一道身影，其身后的赤色双翼轰然破碎，化作无数赤羽落下，又凝聚成一头庞大的赤龙。 远处，几个武元境的修士还在争夺一株五阶灵药，察觉到这个动静后，纷纷停下手，呆滞地看向那处天穹。 “那边，好像是禁地吧……” “怎么会有人从禁地之中走出来！” 有人运转推演之术，却遭到恐怖的反噬，瞬间被业火焚烧殆尽，临死前惊恐地大喊： “大恐怖！这是大恐怖！！” 其他人也不管了，纷纷拔腿就跑，生怕晚一步就会遭到灭顶之灾，这就是龙域，一个真正的杀伐之地！ 眨眼间，原本还在厮杀的众人已经各自跑远，留下遍地的尸骸。 这时，暗处跑出来一道瘦小的身影，双眼呈现非人的竖瞳，正谨慎地打量着周围。 他头上缺了一个口子的圆形兽耳微微抖动，身后还有一根有力的虎尾，正在兴奋地摇晃。 眼看众人走远，他迅速冲到那株五阶灵药面前，麻溜地将其收好，然后开始熟练的摸尸。 下一秒，天穹上落下一个蓝袍男子，将白浩凌吓了一跳，他反应迅速，撒腿就跑，转眼间就消失在森林之中。 然而不等他松口气，一股诡异的力量将他笼罩，再次带到了男子身前。 他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显出原形，匍匐在地，颤抖着说道： “前辈不要杀我！我可以带你寻宝！” 顾盛酩静静看着眼前的白色大老虎，尤其是对方那毛茸茸的耳朵，着实有点令人手痒。 他轻咳一声，说道：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展现你的价值。” 白浩凌顿了顿，没能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把头深深低下：“恕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明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边又是什么地方？”顾盛酩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看向后方那片扭曲的空间。 白浩凌心中思绪万千，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回答：“回前辈，这里是龙域天海州无灵荒山，那边就是无灵禁地。” “原来是禁地啊……”顾盛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龙域的核心，龙城在哪？” “这……恕晚辈见识浅薄，并不知道龙城的位置，不过前辈可以去天海城打探消息。” 听到这个陌生的地名，白浩凌心都悬起来了，生怕对方一个不满意，直接将他轰杀在此。 顾盛酩并不意外对方的回答，毕竟这只是一头炼魂境的小老虎。 他思索一番后，看着身前浑身发抖的白虎，嘴角上扬，邪魅一笑。 “那行，你来带路。” 白浩凌闻言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看了眼顾盛酩，悻悻道： “那个……前辈，天海城离这里足足有上万里远，我给你指个方向行吗？” 顾盛酩轻笑一声，盯着对方那毛茸茸的大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这只小老虎有没有骗我呢？” 白浩凌连忙竖起耳朵，举起宽大的虎掌：“我，我以道心起誓！” 谁料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而是拍了拍他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 “行了，小老虎，以你炼魂境的修为，跟着我，总比在这荒山野岭的安全。” “好像……有道理哈。” 顾盛酩看着了对方眼中的动摇和犹豫，笑了笑，好奇问道： “你没有家族？” “没有，我们白凌一族都是只管生不管养，至于能不能活全靠运气。” “……” 就这样，这头单纯的白凌幼虎上了顾盛酩的贼船，只想着保命的他，压根不知道此僚已经盯上了他的耳朵…… 至此，历经整整七年，顾盛酩才真正的踏上了龙域的天地，也开始了在龙域的扯淡人生。 看着灵兽空间内沉睡的小龙，顾盛酩轻笑一声，看向广阔的山河，缓缓松了口气…… 第229章 风起无灵 两天后。 河边端坐的男子缓缓睁开眼，周身澎湃的灵气渐渐回归体内，不露半点气势，如深不可测的海渊，令人不敢轻视。 顾盛酩细细感受着体内翻了近一倍的灵海，嘴角微微上扬，而后抬起手，朝身前的河水轻轻一挥。 轰！！ 汹涌的河水顿时掀起高大的浪花，河面竟开始缓缓上升，仿佛被人强行抬起来，随着顾盛酩松手，又轰然砸落。 天地间浑厚的灵气疯狂涌入他的经脉之中，与其体内纯净的灵气融合，二者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原本不可控的天地灵气，在这些有序灵气的操控下变得可控，但是其本质还是天地灵气，具有更恐怖的力量。 比起武元境时单纯的驱使天地灵气，现在才是真正的掌控天地灵气，二者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这便是混元境。 当然，很多人不会去深究其中的道理，只知道一味地追求灵海的量，或是只想着突破更高的境界。 由于顾盛酩突破的时候，周围的天地灵气太过于稀薄，导致他混元境的根基并不扎实，需要一定时间来弥补。 所以这两天，顾盛酩一直在这条河边修炼，一方面是为了稳固境界，另一方面则是熟悉一下混元境的力量。 此外，他还和其他人说了一下情况，毕竟整整七年杳无音信，难免会让人多虑，但也没有太担心，毕竟他的魂灯还亮着。 他运转灵气走了几个周天后，站起身朝一旁在树下呼呼大睡的兽耳少年走去，然后往对方的额头滴了几滴水。 “浩凌，起床，我们该出发了。” 白浩凌慢慢睁开眼，看清是谁后连忙坐直身子，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跑到河边洗脸。 身后的尾巴有气无力的垂着，看着毫无活力，整个人也是没精打采的。 这时，收到消息的顾盛安从林中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些不知名的灵果。 他在一堆灵果之中挑挑拣拣，选了个色泽饱满的朝顾盛酩扔去。 “尝尝，应该毒不死混元境。” “……” 顾盛酩嗤笑一声，并没有下嘴，而是等白浩凌洗好脸，询问对方看能不能吃。 听到对方的话，白浩凌甩了甩脸上的水渍，打起几分精神，在一堆灵果中挑挑拣拣，最后将三枚丑陋的紫色灵果拿出来，说道： “只有这种能吃，其他的都有毒，比如这个，会把嘴巴粘起来，而前辈手上这个，会咬舌头，严重的还会起泡。” “……” 顾盛酩轻啧一声，将手中的红色灵果放到顾盛安怀里，又从白浩凌手中拿过一枚紫色的灵果。 “以后你别找灵果了，我怀疑你可能有某种神奇的天赋。” 顾盛安点了点头，然后不管不顾地拿起那枚灵果，吃得津津有味，这一幕看得白浩凌眉头紧皱。 “前辈……他这样吃没问题吗？” “不用管他，我们吃我们的就行，以后你负责找灵果，顺便展现一下你的寻宝天赋。” 白浩凌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有气无力地朝一个方向出发。 看着对方那无精打采的样子，顾盛酩问道： “你睡了两天了，还没睡够？” “嗯，我已经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一直在逃命。” 听到这话，顾盛酩眉头一挑，“就你一个炼魂境，还有人追杀你？” “我抢了对方的化形草……” “……那你也是有志气”，顾盛酩轻笑一声，看着垂头丧气的少年，开口道：“对方什么境界？” “炼魂境八重。” “嗯，带路吧，小老虎。” 白浩凌闻言猛地瞪大眼睛，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的男子，似乎不敢相信对方会帮他。 不等他说什么，顾盛酩已经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 “你帮了我，那我也帮你一个小忙。” “谢前辈！” …… 半个小时后，一处沼泽中，一头肥硕的鲶鱼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正缓缓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顾盛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而白浩凌已经现出原形，扑上去大口朵颐，狼吞虎咽的吃着，也不管有没有熟透。 “……” 顾盛酩看着还在蠕动的鲶鱼，又看了看掌心淡黄色的火焰，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来还得去找一找异火，不然就我这小火苗，炼魂境都烤不熟……” 一行人等白浩凌吃得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就当顾盛酩准备带着白浩凌飞天的时候，后者忽然抬起脑袋，看向前方的山涧，眉间浮现一抹符纹，微微闪烁。 他眼中一亮，转头朝顾盛酩说道： “前辈！我感应到了那边有一株三阶灵药！” 顾盛酩微微挑眉，停下手头的动作，“走吧，过去看看。” 很快，三人来到那处山涧，往下看去，果然有一株散发着绿光的灵药，然而灵药周围盘着一条巨蟒。 后者也感应到了灵药的成熟，它兴奋地吐着蛇信子，然后张开巨口，直接将那株灵药连土带草吞下。 “……”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哈哈，这个小机缘就留给对方吧。” 忽然听到对方的声音，巨蟒被吓了一跳，迅速没入深潭之中，又冒出一个脑袋，默默看着上方的几人。 顾盛酩笑了笑，运转灵气托起一旁的白虎，冲天而起，在白浩凌慌张的呼喊声中，一行人渐渐消失在天际。 …… 一天后。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大坑，其中闪烁着阵阵灵光，时不时传来恐怖的轰隆声。 很快，轰鸣声停了。 在周围那些低阶妖兽疑惑地目光中，三道身影从深坑中飞出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奇异的匣子。 这人自然便是顾盛酩，他好奇地拍了拍匣子，又用力晃了晃，问道： “这是什么？” 白浩凌运转灵气洗去浑身的泥土，从对方手中接过匣子，研究一番后也没能看出来端倪，便将其还给顾盛酩。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预感，这里面一定有宝贝。” 顾盛酩想了想，将其拍了下来，直接发到【逍遥56】的灵枢群里： 【两百灵石一条命：[图片]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瓜田老农：有点像骨灰盒。】 “……”看到这条消息，顾盛酩嘴角抽搐，刚想回复对方，又看到下面有人认真地回了。 【梦猫猫：遗迹核心。】 【低价卖照有意者私：遗迹核心】 【李炸阵的狂热粉：遗迹核心】 顾盛酩看到这个回答，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他没听说过的东西，继续问道： 【两百灵石一条命：这东西有什么用？】 【梦猫猫：开启传承遗迹的钥匙。】 【就叫一剑：可以指引你找到传承遗迹，并且有几率获得其中的传承，但也可能已经被人拿过了】 【梦猫猫：你可以将灵识探入其中查看，这样做不会有危险，若是要去遗迹，小心一些。】 看完这句话，顾盛酩退出灵枢，运转灵识，试探着接触这个匣子，下一秒，一个坐标浮现在他脑海中。 同时，还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是个老妇人：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找到了钥匙，当初就不该埋那么深。” 对方嘀咕了一番后，又缓缓说道： “小辈，我的传承只是一小团天火，甚至没有上榜，若是你用不上，就把钥匙拿去拍卖吧，兴许能换点有用的资源。” 说罢，对方的气息彻底消散，以她的实力，能留下这样一道意识，已经是自身的极限。 顾盛酩回过神，在顾盛安和白浩凌疑惑的眼神中，将刚才发生的事告知了两人，也说了自己的打算。 听完后，两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异议，反正有的是时间，而且那个坐标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几百里的事。 就这样，一行人调转方向，朝西南方迅速飞去，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坐标显示的地方。 顾盛酩带着白浩凌降落在一座高山之上，浩瀚的灵识扩散，开始探查周围有没有威胁。 很快，他发现了附近的山崖上盘踞着一条大蛇，但只是妖王初期，不足为虑。 叮嘱了顾盛安几句后，顾盛酩便跳下山崖，直接表演了一个自由落体，轰然砸入那条十米宽的大河之中。 轰！！ 几条低阶大鱼被突如其来的家伙吓了一跳，纷纷游远，一头巨大的四阶老王八也被吓得缩回长满水草的龟壳之中。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仔细打量着四周，却没发现任何痕迹，这时，手中的匣子忽然泛起一阵光芒，而后射出一道白色光芒。 嗡…… 缓缓流淌的河水泛起一阵涟漪，竟凭空出现了一道阵门，蓝色的空间之力自匣子中涌入，汇入门内，构建成一个空间通道。 见此，顾盛酩毫不犹豫地飞入其中，随之而来的还是那熟悉的眩晕感。 一番颠簸之后，顾盛酩出现在一处竹林之中，透过茂密的竹林，隐约可见远处有一座座简陋的小屋。 随后，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修为只有炼魂境二重，也感知不到无妄剑存在，唯有因果法则能够运转。 “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他想明白，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沉恐怖，忽然，天穹上传来恐怖的轰鸣声，而后无尽的陨星从天而降…… 第230章 流明天火 轰轰轰！！ 一颗颗陨星带着恐怖的力量，坠入这片竹林之中，瞬间点燃了一切。 恍然间，顾盛酩好像听到了凄凉的惨叫声，有妇女在嘶吼，有稚儿的哭啼。 他心中一紧，刚想起飞的他却摔了一跤，而后连忙起身，朝那边跑去。 这时，一颗陨星朝他径直落下，他手中忽然出现一个阵盘，来不及思考，顾盛酩心中已经出现了一道法诀。 他运转法诀之后，手中的阵盘光芒万丈，顷刻间凝聚成一个大阵，挡住了那枚陨星。 这时，远处的村庄已经化作一片蓝色的火海，有人在诡异的火焰中哀嚎，有人在祈祷神明的救赎。 顾盛酩咬紧牙关，迅速朝那边跑去，等他到的时候，看到有五个炼气境修士合力施展大阵，挡住了从天而降的陨星，护住身后昏迷的凡人。 但是他们修为实在太低了，脆弱的大阵此时已经出现了裂纹，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那些修士见到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朝他喊道： “前辈，快将这些百姓救出去！” 而那些凡人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有人身上还有恐怖的烧伤，惨不忍睹。 顾盛酩没有任何犹豫，连忙冲上前将那些凡人全部转移出来，随后凭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大阵，将所有凡人护在其中。 就当他以为结束的时候，那五个修士撑起的大阵轰然破碎，化作无数流光消散，而后恐怖的陨星落下，将五人炸飞很远。 顾盛酩瞳孔一缩，刚想冲上去救那些人的时候，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阵盘在你手中，整个大阵也在你手中，你若是离开这里，大阵就会破碎，到时候这些凡人必死无疑。” 顾盛酩再次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前辈，这是一场很低劣的问心局……” 那道苍老的声音顿了顿，又毫无波澜地继续说道： “但这就是事实，不是人人都能强大到掌控一切，我们有时候就需要面临这种抉择。” “凡人无辜，他们不该死，修士想要救凡人，他们更不该死。” “是选择救修士，还是选择救凡人，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 顾盛酩亲眼看着年龄最小的修士被蓝色火焰吞没，对方那双明亮的眼睛渐渐失去光芒，只有空洞的眼神，倒映着漫天陨星。 他又看向身后那些脆弱的凡人，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似乎决定了什么，体内所有的灵气全部传入阵盘之中。 “你……” 不等那个老前辈说什么，顾盛酩已经将阵盘放下，然后无所畏惧地冲入火海之中，义无反顾的抱起一位昏迷的修士。 “既然这里只是前辈构建的虚妄之境，那我又有何畏惧！” 失去灵气的他，根本无法抵御炽热无比的火焰，很快身上的衣物就化作飞灰，蓝色的火蛇舔舐着他的肌肤。 炼魂境的肉身，在异火面前犹如泡沫，瞬间就被侵蚀得一片血肉模糊，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疼痛。 纵是如此，他也咬紧牙关将那个修士送回阵法之中，而后转身再次冲入火海，朝另一个还活着的修士跑去。 忽然，他小腿传来一阵剧痛，蓝色的火焰已经烧穿了血肉，正在舔舐着苍白渗人的腿骨。 砰！ 因为身体失衡，顾盛酩直接摔倒在干裂的大地上，体内的水分疯狂流逝，皮肤也裂开，鲜血还未渗出就已经蒸发。 浑身的疼痛不亚于有人拿刀切割一般，真正的痛不欲生，直到周围的火焰渐渐地将他吞没，意识随之陷入黑暗…… 竹林中，坐在石椅上的顾盛酩猛地睁开眼，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喘着气，浑身仿佛在隐隐刺痛。 在他身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对方见他醒了，递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顾盛酩接过茶水，侧目望去，煮茶的炉子下，蓝色的火焰微微跳动，与刚才他经历的火焰一模一样。 他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剧苦无比，只有细细品味后，才感到一丝回味甘甜。 感受着嘴里的清苦，顾盛酩轻轻放下茶杯，看向缓缓坐下的老妪，问道： “前辈，刚才我所经历的，是你获得此火的故事吗？” “是……也不是。”老妪笑着端起茶水，浅浅喝了一口，看着茶水中飘荡的一抹碎茶，长叹一声道： “我的故事比你所经历的更加悲惨一些，因为……那些凡人是我的至亲，那些修士是我的同门师弟。” “……”，顾盛酩听到这话愣住了，他完全不敢想象对方做出选择的时候，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老妪笑着看向他，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最后选择了救谁？” “我想，前辈救的也是凡人吧。” “嗯，我和你一样，都选择了救凡人，就算他们不是我的亲人，我也会选择去救他们，这是宗门教我的道理。” “但是，亲眼目睹了小师弟被烈火吞噬，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眼前，我甚至有了心魔，曾一度陷入苦海。” “我常常质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这样真的对得起自己所修的仙道吗……” 说到这，老妪浑浊的眼中带着追忆，眼神渐渐放空，仿佛回到了那场噩梦。 …… 无数岁月之前，无间之地。 一望无际的陨星坠落，蓝色火焰焚烧着大地，有人在哀嚎，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咒骂。 火海中，年轻的女子崩溃地嘶吼着，在他身边，是无数面目全非的师弟，焦红的血肉黏在森森骸骨上，狰狞而恐怖。 他们忽而哭泣，忽而大笑，忽然面目狰狞，眼中带着无边怨恨。 “师姐，我好疼……真的好疼。” “师姐，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要去救这些凡人，难道就因为他们是你的亲人吗！” “师姐，我好恨你……”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两年，直到油尽灯枯的时候，她在火海中看到了一个少年。 对方迈着欢悦的步伐，在火焰中肆意地跳跃，如同轻灵的飞鸟，缓缓来到她身前，替她擦去脸上的泪。 “师姐，别难过……咱们回家。” 梦境的最后，是少年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出了火海，又站在火海边缘，眼中盛满笑意，看着她一步步的离开。 至此，大梦终结，她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自己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并且无怨无悔…… 石桌上，顾盛酩看着泛起涟漪的茶水，笑着叹了口气，轻轻开口道： “因为……我们是修仙者。” “是啊，仙者得天地之造化，最终也要归还于天地，这便是大道。” 说完，老妪长舒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掌心凝聚出一团蓝色的火焰，将其放到顾盛酩身前。 “它叫流明天火，温度不会很高，但是也像其他天火一样，可以点燃灵气。” 她抬头看向身前的男子，浑浊的眼中带着一丝欣慰和释然，缓缓说道： “命运对我还是很仁慈的，让我在近万年后遇到如此豁达的后生，此生……无憾矣！” 飒飒飒…… 老妪的身形渐渐消散在天地间，只有细碎而连绵的竹叶摩擦声不绝于耳，给人以宁静和放松。 清淡的茶水中，倒映着交织纵横的竹影，淡淡的蓝色火光犹如一轮蓝月，点缀其中。 顾盛酩静静看着这团蓝色火焰，深吸一口气，试探着抬手碰了碰，火焰迅速融入他体内。 没有一丝痛苦，也没有一丝不适，就这样轻轻地落入灵海上空，化作一颗蓝色的星辰，静静地待在那。 顾盛酩顿了顿，然后双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他起身朝对方消失的位置恭敬地拜了拜。 “那么晚辈就不打扰前辈了，告辞。” 话音落下，他身边的空间迅速扭曲，意识也陷入黑暗，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河底。 在他身前，白色的阵门缓缓破碎，连带手中的匣子，也化作无数碎片消散。 “……” 顾盛酩长舒一口气，再次朝阵门的方向拱了拱手，而后察觉到什么，眼神一凛，体内灵气轰然暴动，整个人瞬间冲出河面。 在他前方，顾盛安正在和一群人厮杀，那些人都是混元境中期的修为，但是在顾盛安手中，却毫无反抗之力。 只见顾盛安身形闪烁，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人群之中，手中长剑寒光四射，每一次出手都会绽放一朵血花，绚烂至极。 那个男子杀伐果断，出手即是凛冽杀招，丝毫不给对手喘气的机会，也不给对手逃命的机会。 顷刻间，那六个混元境修士已经成了毫无生机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甚至将一旁的那朵小白花染成妖艳的红色。 “盛安……” 顾盛酩看着轻车熟路开始摸尸的男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忽然发觉……对方很久没有哭过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盛安已经能独当一面，不再是那个哭戚戚的哭包灵体。 本该是感到欣慰的事，在这一刻却高兴不起来，仿佛心中有什么东西压着。 尤其是对方一直在隐瞒着一些事，这让顾盛酩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又不知道从何而来。 就当他思绪万千的时候，顾盛安摘下那朵被鲜血染红的小花，闪身来到他身前，笑得眉眼弯弯，将花递给他。 “酩哥，你看，这颜色像不像之前本源空间内那棵大桃树的颜色。” 顾盛酩回过神，笑着接着那朵小花，压下心中的思绪，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笑道： “嗯，简直一模一样。” 此时，躲在一旁的白浩凌也走上前来，看着纤尘不染的顾盛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中有一丝恐惧。 如果说顾盛酩给他的压迫感是源于强大的实力，那么顾盛安带给他的恐惧……则是因为对方杀人时眼中的漠然。 对方只有在顾盛酩身边，才会有属于人的情绪…… 第231章 覆海 两天后。 端坐在洞府之中的顾盛酩睁开眼，他眼中浮现一抹蓝色的火焰，随着体内灵气的翻涌，蓝色火焰熊熊燃烧，将周围的空间灼烧得微微扭曲。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试着施展渡天炎术，而后流明天火迅速翻涌，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枚小小的陨星。 顾盛酩走出洞府，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直接将手中的陨星扔出去。 轰！！！ 巨大的爆炸随着陨星的降落产生，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想象的恐怖热浪，伴随着阵阵轰鸣声，流明天火点燃了整片草原。 原本平坦的草原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坑，深坑中燃烧着诡异的蓝色火焰。 顾盛酩满意地点了点头，体内灵气迅速运转，收回那些火焰。 这时，天穹上落下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对方身后还跟着一只纯白色的老虎，落地后白虎迅速化作人形。 见到这两人，顾盛酩挑了挑眉，问道： “这么快就找到了？” “嗯，离这里不远，就是埋的有点深，费了点时间。” 说着，顾盛安拿出一把灵光暗淡的大刀，刀身篆刻着神秘的符纹，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顾盛酩接过这把银白大刀，弹了弹刀身，眼中有些嫌弃。 “只是四阶灵器啊，我以为最低也是五阶呢，这卖了还不够你吃半个月。” 一旁，白浩凌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他能感受到这把大刀中蕴含的力量，如果有这样的一把大刀在手，他绝对能和炼魂境中期的妖兽过过招。 顾盛酩刚想把大刀扔到酒坛中，忽然看到白浩凌那渴望的眼神，他动作顿了顿，随后问道： “你想要？” “嗯……它的属性挺适合我的，可以给我吗？我再给你们找别的。” “给你，拿去玩吧。”说完，顾盛酩轻描淡写地将那把银白色大刀扔向白浩凌。 后者连忙抬手接住，却被这股重量拽了一个趔趄，好在及时松手才稳住了身形。 砰！ 掉落的大刀直深深插入地面，纵是坚硬的岩石也挡不住这股力量。 白浩凌舔了舔唇，体内灵气迅速汇入手臂之中，然后使出浑身力气，硬生生将大刀从土里拔出来，脸都挣红了。 见此，顾盛酩轻笑一声，说道： “要不你直接滴血认主吧，不然你和别人打架的话，可能会先把自己累死。” “……” 白浩凌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肩膀，从指尖弹出一滴血液，落入刀身之中，又迅速盘腿坐下，开始炼化。 看他还需要一点时间，顾盛酩从酒坛之中拿出一把藤椅，选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放好藤椅之后径直躺下。 顾盛安熟练地来到他身后，捏了捏他的肩膀，看着远处如同海浪一般的草原，说道： “酩哥，我们是直接起飞去天海城，还是慢慢的游历。” “上万里的路程，若是走，可能要走十几年，看情况吧。”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灵兽空间内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其中的那头赤龙缓缓睁开眼睛。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庞大的赤龙出现在顾盛酩身前，宽广的赤色双翼遮天蔽日，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顾盛酩看着眼前的赤明，不知为何，总感觉对方双翼的光泽黯淡了几分，没有了刚突破破元境时的艳丽。 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又压下心中的情绪，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到： “你终于醒了啊，赤明。” “过去多久了？” “没过太久，半个月不到。” 赤明点了点头，将身体缩小了几分，然后低下头，垂到顾盛酩身前，后者心领神会，抬起手掌覆在对方额头。 “辛苦了。” “嗯……”赤明生涩地蹭了蹭对方的掌心，犹豫了一下，轻轻说道： “顾盛酩，我们去古域吧。” “为什么？” “淬炼血脉很难，失败的话直接身死道消，我不想承担这个风险。” “……” 闻言，顾盛酩静静看着身前的赤龙，后者说出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仿佛真的不想淬炼血脉。 但顾盛酩的直觉告诉他，事实绝对不是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对方只是想逃避一些事，或者说……隐瞒一些事。 越是如此，顾盛酩越想要知道真相，因为在他心底，赤明已经是很重要的朋友，也是不可或缺的伙伴。 他压下心中的情绪，笑着拍了拍赤明的脑袋，说道： “没事，到时候我会找一个稳妥的办法，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毕竟，我可舍不得拿你的性命去赌。” “……” 赤明沉默了一下，在心中叹了口气，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点了点头，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脸庞。 ——还是看出来了吗，果然啊……想要瞒过一个掌控因果法则的妖孽，还真是难如登天。 赤明表面上稳得一批，实则心里却有些发毛，一想到顾盛酩的性格，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时，顾盛酩凑在他耳边，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轻轻说道： “赤明，你现在坦白还有一丝机会，不然的话……” “坦白什么？”赤明疑惑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懵逼，仿佛不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见他这样，顾盛酩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脖子，又转头看向身后面无表情的顾盛安，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没事，很好，你和顾盛安都是棒棒的，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好样的。” “……” “……” 顾盛安和赤明相视一眼，又默默错开视线，仿佛无事发生，实际上却是悄悄通过灵识交谈。 “你也有事瞒着他？” “也？” “嗯……顾盛安，你说我这样会不会被他揍死啊。” “不会的，我教你一招，保证有用。” “说来听听。” “你这样……” ——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一天，白浩凌也成功地炼化了那柄大刀，兴奋地在草地上挥舞。 顾盛酩看他那毫无章法的招式，皱了皱眉，扔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三阶刀法给对方。 这对于白浩凌来说，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情，他连忙显出原形，颤巍巍地匍匐在地，颤抖地说道： “顾前辈！我只是一个阶下囚，实在不敢再受恩惠。” 见对方这样，顾盛酩嗤笑一声，扔下那本功法，转身离开此地，径直朝趴着的赤明走去。 “好，有骨气，盛安，把这本破书拿去点火，今晚我们烤白虎吃。” “？？？” 眼看顾盛安真的拿着那本刀法走到一旁，撕下封面开始点火，白浩凌慌了，连忙说道： “前辈！我错了！” 负手而行的顾盛酩步伐微顿，头也不回地说道： “仅此一次，你再把自己看作是毫无尊严的兽奴，我就直接把你宰了。” “是……” —— 翌日。 天穹上飞过了一个奇异的组合，蓝袍少年坐在巨大的赤龙背上，一旁的御剑男子载着一个虎耳少年。 一行人的速度不快不慢，看到有意思的风景还会停下来欣赏一番，又或者遇到妖兽厮杀，也会驻足观望。 偶尔，他们会调转方向，朝一些荒芜的地方飞去，然后又继续朝西边出发。 就这样，一行人走走停停，最终来到一个奇异的地方，他们被眼前这一幕深深震撼。 只见，远处的天穹上是一片颠倒的大陆，树木倒着生长，海洋也倒挂在天上，而下方，是无边无际的空洞。 “这……是什么情况？” “我听一位老前辈说过，这里是覆海，因为曾经一场大战，导致此地的法则颠倒，就成了这般奇异景象。” “等等，该不会天海城也是倒着的吧！” “嗯，其实还好，因为法则很完整，所以……” 不等白浩凌说完，顾盛酩已经迫不及待地飞到那片颠倒的天地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就像是忽然被人拎了起来，还是头朝下的那种拎法，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也随着下垂。 “……” 察觉到此，赤明一个翻身将自身倒过来，在他身上的顾盛酩也恢复了正常。 很快，载着白浩凌的顾盛安也进入这片天地，他新奇地倒着飞了一阵，直到他看到身后的白浩凌脸色越来越苍白…… “额……不好意思。” “没事。” 感受着脚下踏实的灵剑，白浩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刚才他还以为自己要掉“上”去了。 渐渐的，几人已经适应了这个环境，他们看着平静的海面，又回头看了眼身后颠倒的大草原。 顾盛酩兴奋地拿出留影石拍下这一幕，随手发在灵枢群里，引得众人吐槽纷纷。 他看着闹哄哄的灵枢，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一旁有些紧张的白浩凌，好奇地问道： “天海城在哪个方向？” “……” 听到这个问题，白浩凌也懵逼了，他迷茫地四处张望，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片天地的东西南北。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几人迷茫无措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上忽然飞来一具十几米长的蓝色飞舟…… 第232章 天海城 飞舟上挂着宗门的旗帜，甲板上站着十个修士，为首的老者有着破元境后期的实力。 在老者身后，是一众年轻弟子，正好奇地望着远处，喧哗声不止。 “那边就是覆海的边缘吗？” “哇呜呜！！倒着的大悬崖！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杨长老，我们能过去那边看看吗！” 看着一众兴奋的弟子，为首的老者笑了笑，摇头道： “这可不行，那边是荒芜的无灵荒山，是天海州的最东方，再往前，就是古域了。” “杨长老~” “哈哈哈，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等你们到了武元境，想去哪都可以。” 这时，一个弟子忽然看到了远处有一条赤龙朝这边飞来，他连忙将此事告诉老者。 杨天衡早已注意到对方，看到对方朝这边飞来，他悄然地运转其体内的灵气，随时准备出手，并且迅速通过灵枢联系宗门。 毕竟这可是一头妖皇级别的龙族，要说没有压迫感那是不可能的。 就当杨天衡以为要有一场恶战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赤龙身上竟然站着一个蓝袍男子，身后还跟着两道人影。 很快，那行人来到飞舟上方，那个蓝袍男子朝他拱了拱手，问道： “前辈，天海城往哪走？” 杨天衡顿了顿，连忙回道： “从此处往西边一直飞，大概五千里左右，会看到一座广阔无比的大陆，那便是天海城。” 顾盛酩脸色一喜，运转灵气控制着一枚储物戒飞到杨天衡身前。 “多谢前辈告知，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而后赤明猛地一振双翼，径直朝西边飞去，身后御剑飞行的两人连忙跟上，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尤其是那条巨大都赤龙，甲板上的年轻弟子露出羡慕的眼神，纷纷道： “他竟然有龙哎，好帅！” “会不会是瀚灵仙宗的弟子？” “我怎么知道……” 杨天恒看着他们离开，缓缓松了口气，他收回目光，看向一众兴奋的弟子，笑着开口道： “他应该不是天海州的人，很可能是从古域来的。” 听到这话那些弟子更加兴奋了，眼中带着钦佩和向往： “长老，刚才那位前辈是什么修为啊，我们完全看不透，会不会是个几千年的老前辈？” “哈哈哈，他身上岁月的痕迹并不厚重，可能不过百岁，年纪轻轻就如此了得，也是一位天骄啊。” “那他的境界，究竟是……” 看着一众好奇的弟子，杨天衡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远处颠倒的天地，缓缓开口道： “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能引动天地灵气的共鸣，恐怕，已经是混元境级别了吧。” 说到这，杨天衡开玩笑道：“但他的气息过于玄奥，连我也看不出来，说不定已经是破元境了呢？” “嘤！长老你别说了，有点小失落。” “哈哈哈，无需自愧，人人都有自己的大道，在我们眼中，不管你们是什么样，都是最优秀的弟子。” “无愧于心，无愧于己，莫要去和他人攀比，修炼一道，从来不是为了高人一等。” 一众弟子严肃地点了点头，纷纷拱手道：“弟子谨遵长老教诲！” …… 顾盛酩一行人飞飞停停，要么看海要么打海兽，而且越靠近天海城的方向，海兽数量越多。 而且这些海兽十分暴躁，基本上见人就发疯，这两天他们已经遇到了上千只拦路的海兽。 当然，也有一些有脑子的海兽，它们看到巨大的赤龙后，又默默地沉回海底。 终于，两天后，顾盛酩看到了远处的大陆框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数百米高的城墙，海面上还停着十几艘庞大的舰艇。 千米船身铭刻着恢宏气派的阵纹，更有数门大炮泛着寒光，光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就在顾盛酩一行人靠近的时候，那些大炮忽然泛起阵阵灵光，恐怖的灵气汇聚在炮管之中，对准了他们。 见此，顾盛酩连忙让赤明停下来，静静等候。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几位破元境强者出现在他面前，二话不说就拿出一个仪器对他们照了一下。 【人族，28岁，混元境一重】 【赤翎古龙族，岁，破元境一重（伪）】 【白凌虎族，231岁，炼魂境五重】 【种族？？年龄？？境界？？】 最后的数据自然是顾盛安的，见到这个结果，为首的男子都懵了，然后又想到什么，问道： “他不是血肉之灵？” “嗯，他是灵体。” “难怪……”这个男子嘀咕了一句，朝一旁的几人点了点头，几人给顾盛酩一行人让出一条通道。 随后，男子并往顾盛酩身上点了一下，给他打上一个印记，说道： “有此印记你便可以进入城中，但这也是个定位器，目的为何大家心知肚明，恕我等不得不这样做。” “可以理解。” 男子朝他笑了笑，说道：“那么，我谨代表天海城欢迎诸位的到来，但很遗憾是在这个时期。” “是因为那些暴动的海兽吗？” “看来小道友也注意到了。”男子点了点头，看向远处几头蠢蠢欲动的海兽，脸色有些凝重。 “下一次血月潮汐马上到来，因此，不得不提防那些化形的海兽混入城中，毕竟这事曾经就发生过。” “血月潮汐？” “类似于兽潮，不过比之更为恐怖，那些妖兽不只是对人族有杀意，就连同伴也不放过，这是一场属于杀戮的盛宴。” “不过无需担心，城中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小道友尽管放心。” “……”顾盛酩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什么，不然知道了太多了，八成会把自己扯进去，就跟那些小说主角一样。 他朝几位前辈拱手致敬之后，便径直飞向高空，然后穿过磅礴的大阵，落到冷清的街道上。 赤明的身形迅速缩小，一如既往地落到他的肩膀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宽广的街道上见不到一个行人，两边的商铺也都关着门，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倒是有一个挂着巨大齿轮的锻器铺还在营业。 顾盛酩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几人朝那处店铺走去。 老板是个年轻男子，正拿着几个齿轮折腾，见到有客人来了，他连忙抬起来，笑着招呼道：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本店可以接受五阶以下的机械锻造，如果自备材料的话，也可以接六阶的。” “机械师？” “是的，如果客人需要，也可以接受一般的灵器锻造，但只能打造四阶以下的灵器。” 顾盛酩看着对方货物架上那些科技风满满的东西，不由得有些心动，好奇问道： “有成品售卖吗？” “当然有，您看需要哪一类的，有攻击类，辅助类，增幅类，防御类。” “攻击类的吧。” “好的，目前还有这些，您自行挑选。” 说着，男子手腕上的蓝色手环光芒一闪，而后凭空出现一道蓝色荧幕，上面展示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顾盛酩滑动着荧幕，很快看到一只机械臂，他好奇地点了点，一串文字出现在机械臂旁边。 【聚能云金手臂：五阶攻击型组合机械灵器，可以组装在手臂上，一次性容纳十枚中品灵石，威力堪比破元境前期的全力一击，冷却时间较长。】 【售价：】 “……”，这东西说实话有点吸引人了，但他用不上，要是给体修配上，那个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压下心中的想法，顾盛酩继续滑动荧幕，很快，让他眼红的东西出现了。 那是一把造型独特的重枪，整体呈现出银白色的金属光泽，枪身铭刻着蓝色的符纹，口径很大，一看就知道威力不小。 【聚能狙击枪：六阶攻击型充能机械灵器，可以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作为弹药，根据灵石的品质威力各有不同。】 【也可以注入灵气为其充能，威力巨大，纯粹的火力碾压，一枪打死后期妖王不是问题，但是有近万斤的后坐力。】 【售价：】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直接将一个纳灵袋拍在桌子上，给还在认真拼装的年轻男子吓了一跳。 男子笑了笑，抬头看向他，问道： “小兄弟选好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指着荧幕上炫酷的银白色重枪，面无表情地说道：“嗯，这个，直接给我来两把！” “好嘞，感谢您的惠顾！” 闻言，男子脸色一喜，麻溜地转身跑回内阁，然后拿着两个两米长半米宽的银白色盒子走出来，放到柜台上。 光是这两个盒子就给人一种很炫酷的感觉，独属于金色的光泽，搭配上那一道道玄奥的纹路。 顾盛酩眼睛都瞪直了，他咽了咽口水，又舔了舔唇，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盒子。 这时，年轻的老板又从货物架上取下两个小盒子，放到柜台上，说道： “这两个炫酷的眼镜就当是赠送的，使用说明也在其中，保证你会喜欢。” “多谢！” 顾盛酩朝对方点了点头，收好这些东西，便招呼着一脸懵逼的顾盛安离开了此地。 “酩哥，花四百万灵石买这些干嘛？还不如你一剑。” “你懂什么，帅是一辈子的事！” “？？” 第233章 残花佣兵团 顾盛酩一行人慢悠悠走在大街上，好奇地看着街道两侧风格各异的建筑，有砖石瓦房，还有冒着白烟的赛博朋克屋…… 不同世界的文明在此碰撞，明明是风格迥异的建筑，却又显得其乐融融，并不突兀。 就在顾盛酩拿着留影石拍照的时候，一个灰白色的小家伙忽然闯入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只很简陋的机械小章鱼，身上是一层灰色的精钢铁皮，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光泽，就连刻画阵纹的凹槽也被灵力腐蚀得面目全非。 对方伸出灵活的机械触手，捡起地上的碎铁片，然后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似乎是在兴奋。 “滴溜溜，滴溜溜，滴溜！” 傻乐了一阵，那机械章鱼又朝前方迅速前进，顾盛酩几人相视一眼，好奇地跟上去。 他们走了几步，机械章鱼忽然停下来，脑袋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疑惑地看着他们。 “……” 在几人一言难尽的眼神中，机械章鱼下半身也转了过来，它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在确认几人的身份。 很快，它缓缓走到顾盛酩身前，探出一只触手，热情地说道： “异乡来的客人，你们好，我是八爪。” “嗯，你好。” 就在顾盛酩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个打扮奇特的女子，那人身着紧身衣，腰间扣着两把枪，背后还有一把金属大剑。 她走到八爪身前弯下腰，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后者立马跃到她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这时，顾盛酩才注意到对方的右手完全由机械组成，感受不到一点气血波动。 女子站直身子，露出一抹热情笑容，蓝色的眼眸颇为好看，和这片瑰丽的天穹一样纯净。 她的声音也是这般，充满了热情与希望，让人如沐春风。 “你们好，我是维特·斯塔瑞斯基，叫我维特就行，我收到雪大人的消息，他让我带你们在城里逛逛，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也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顾青尘，他叫顾常安，然后赤明，白浩凌。” “哇哦，你们的名字真有诗意。” “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 随后，维特带着他们一行人往繁华的城中心走去，从这里也能看到，那是一座座科技风满满的玻璃高楼，金色的阵纹缓缓流转在玻璃上。 楼顶，一根根粗壮的探针直插云霄，而后凝聚成覆盖整个天海城的防御大阵，那便是天海城的核心。 渐渐地，街道上可以看到稀稀拉拉的人群，越往城中心走人越多。 而且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混元境，少有几个武元境混在其中，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浑厚的煞气。 看着他们那全副武装的模样，顾盛酩心里有了猜测。 这时，一个在街边挑选灵果的蓝毛少年大步朝这边跑来，堪堪停在维特身前，兴奋地说道： “老大，我们上前十了！” “现在排行多少？” “第七！” 维特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笑道：“嗯，大家辛苦了，好好放松一下，晚上带你们去天月楼下馆子。” “好耶！” 陶（yáo)泽兴奋地蹦起来，然后看到维特身后的顾盛酩几人，眼中有一丝疑惑，传音道： “老大，他们是……” “上面的任务。” 陶泽点了点头，然后自觉跑到一个正在细心擦拭长剑的女子身旁，两人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维特忍不住笑了笑，转头和顾盛酩说道： “忘了和你介绍，我是星空佣兵团的团长，隶属于天海城第四特种部队，那两人都是我的战友。”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着两边那些摩拳擦掌的佣兵，说道：“听你这么说的话，天海城的结构挺复杂啊。” “哈哈，据说很早之前，天海城只有三支官方部队，分别负责海陆空，但随着佣兵团势力的庞大，官方就把我们编为第四队。” “这样也好，至少能管管某些家伙，尤其是猎影佣兵团的那群豺狼，哼……” 说到猎影佣兵团，维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鄙视，甚至可以说是毫不遮掩。 顾盛酩眯了眯眼，似乎又被卷入什么麻烦里面了，得赶紧找个机会脱身，他可不想…… “嗯？那是什么？” 维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宏伟的高楼，足足有二十层，一些修士正在其中活动。 她以为对方是好奇那是什么地方，解释道： “那是佣兵商城，可以用积分兑换其中的商品，就连仙阶功法都有，不过价格也是高的离谱。” 顾盛酩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一直在看着某个东西，认真且真挚地问道： “其中的东西只可以用佣兵积分兑换吗？” 维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透明的玻璃橱窗之后，摆着几个大酒桶，旁边还有一串小字。 【浮云醉：500积分】 “……” 维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调整过来，哭笑不得地说道： “难怪一路上都能闻到一股酒香，原来你喜欢喝酒啊。” “嗯，可以用灵石买吗？” 维特看他那炽热的眼神，思考了一番后，认真地说道： “这估计有点难，毕竟大家都是用积分的，你用灵石的话恐怕有些不妥，不过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 不等她说完，顾盛酩收回目光，问道：“注册佣兵团需要什么手续？” 维特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对方跟上。 随后，一行人来到一处寸草不生的空地上，就当顾盛酩疑惑的时候，维特走到一颗突兀的石碑面前，将手按上去。 嗡！！ 地面缓缓打开，出现了一个通道，维特招了招手，示意几人跟上。 进入地下，只看到一个宽敞的大厅，设施很简陋，全靠一道道符纹照亮整片空间。 远处还有几个年轻修士正在交谈，看他们的气势，很像是宗门弟子。 顾盛酩几人越过他们，径直来到柜台边，一个昏昏欲睡的白胡子老道正在摸鱼，真正做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维特轻咳一声，敲了敲柜台，老道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心虚地看向一旁，确定没人看到后，问道： “小姑娘，你带新成员来了？” “不是新成员，他们要自己注册一个佣兵团，你看行吗？” 老道打量着顾盛酩几人，皱了皱眉，往后一躺，说道：“原来是新人啊，什么实力？” 顾盛酩轻笑一声，走上前来，看着那个神情恹恹的老道，认真地问道：“这里可以出手吗？” “当然，只要不伤人，随便展示，弄坏了也不用赔偿。” 一旁的维特笑了笑，解释了一句之后，便径直退到远处，饶有兴趣地看着顾盛酩的身影。 只见顾盛酩缓缓抬起手，朝天上一指，似笑非笑地轻轻说道： “流明坠世。” 轰！！！ 磅礴的大阵迅速浮现，将整个大厅包裹起来，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花瓶上都刻有防御大阵，可见此处曾经发生过什么。 然而，纵是如此宏伟的大阵，面对一颗直径上百米的巨大陨星，还是有点不够看的。 是的，我们的顾大少直接在天穹上凝聚了一颗陨星，然后轰然砸向上方的大地。 轰轰轰！！！ 剧烈的震动使得那些照亮的符纹直接崩碎，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而后，天花板上的阵纹也开始颤抖。 察觉到上方的动静，老道当即变脸，面带笑容地看向顾盛酩，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 “好了，你的实力我大体知道了，拥有猎杀妖皇的实力，可以直接注册为五级佣兵团，你看怎么样？” 说完，老道打了个响指，整个大厅重新亮起来。 顾盛酩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一旁的维特，询问对方的意见和看法。 维特眼中带着一丝惊讶，回过神后，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 “从低到高分一到九，五级已经很不错了，我的佣兵团也才六级，这还是努力了十几年的成果。” “等级有什么用？” “不同等级的佣兵团可以猎杀不同境界的妖兽，五级对应的是妖皇，这个限制也是为了防止某些人耍小聪明。” “简单而言，就算你现在去猎杀了一头地元境妖君，也不能给你算积分。” 顾盛酩闻言恍然大悟，不由得佩服这些人的智慧，还真是把各种不好的情况都想了一遍。 他并没有询问如何提升等级，反正他在这待不了多久，最多两个月就要离开了，升不升级的无所谓。 老道见他没有问题后，手中迅速凝聚一个令牌，将其放到他手中，说道： “你自己捏一个形状，作为你这个佣兵团的标志，顺便想想你的佣兵团叫什么名字。” 顾盛酩拿起那个令牌，心念一动，令牌很快变成一朵五瓣桃花，而后，一柄白金相间的小剑以四十五度角将桃花一分为二。 看着这个图纹，顾盛酩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思考了许久，严肃地说道： “就叫……残花佣兵团。” “……” 听到这个一言难尽的名字，顾盛安默默地把头转过去，就连赤明也把脑袋埋在翅膀之中，浑身一颤一颤的，似乎在憋笑。 维特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原本她看那个标志确实挺帅气的，以为对方会是酷酷的那一类人，结果…… 顾盛酩直接无视了赤明的笑声，目光划过老道和维特一言难尽的表情，挑了挑眉，问道： “不好听吗？我连台词都想好了：残花落，明月霜，一剑清风归四方。” “……” 第234章 扯淡 十几分钟后，几人从地下走出来，为首的顾盛酩把玩着那个小小的徽章，其中记录了三道气息。 由于他和顾盛安的灵气气息是一样的，所以只算一个，另外两个就是赤明和白浩凌。 我们可怜的小白虎甚至没有拒绝的机会，就自愿签了卖身契，彻底沦为……啊呸，晋升为残花佣兵团的后勤大队长。 走出地底，维特感受到周围残留的恐怖热浪，她好奇地转头望去，脸上浮现一抹深深的震撼。 只见原本平坦的大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直径近千米的熔岩大坑，其中的岩浆还散发着阵阵热气，吞噬着周围的岩石。 “这……” 顾盛酩回头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迟疑地问道：“他们应该能处理吧？只是一点小小的岩浆而已。” “能，之前有一个强者直接轰碎了整片空间，还是被他们修好了。” “……” —— 维特将他们几人带回城中心，刚刚落脚，就有一个壮硕男子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卷轴，他将卷轴递给维特，又径直离开了。 维特摊开卷轴，看着上面的信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其递到顾盛酩身前，说道： “这是天海城的地图，希望对你有帮助。” 就在刚才，她亲眼看着本该往左转的顾盛酩毫不犹豫地往右边走了，要不是她叫住对方，估计对方现在已经到苍岚宗山脚了…… 接过对方手中的地图，顾盛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用眼神恶狠狠地刮了顾盛安一刀。 后者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嘴角压都压不住，但又不敢笑出来。 维特看着几人的小动作，不禁笑了笑，她看着身前繁华的高楼大厦，长舒一口气，又看向顾盛酩。 “我想，我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吧，青尘道友。” “嗯，有劳维特……道友带路了。” 听到他那别扭的称呼，维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很奇怪的名字对吧，其实斯塔瑞斯基才是我的家族姓氏，还是音译后的叫法，真正的写法比较复杂，而且这个世界没有那种文字。” “嗯，你……是从异世来的吗？” “我不是，但我的祖爷爷是，家里的族谱记载，他在探索一个叫千慕大三角的地方时，眼前一黑，忽然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说到这，维特眼中充满无限遐想，似乎在幻想着自己祖爷爷的那个世界，然后又看向一旁有些愣神的顾盛酩，笑得眉眼弯弯。 “这个故事很奇幻对吧，但是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人数不胜数，他们被称为穿越者。” “说起来，城门口那个年轻的小帅哥，也是一个穿越者，他还有官方发的证。” “什么证？” “好像叫什么四级穿越者来着，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问，他是个很健谈很热情的好人，八爪就是他帮我修好的。” “这样啊……” 顾盛酩默默将此事记下，准备找个时间再去拜访一下，他也很好奇对方口中的四级穿越者是个什么情况。 …… 之后，维特又带着他们去逛了逛热闹的小巷子，还请了他们一人一杯果汁，又和顾盛酩换了灵枢，便匆匆忙忙地离开。 顾盛安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汁，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认真地说道：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一旁瘦小的白浩凌也是点了点头，又猛嗦一口，发出满足的长叹。 “我也觉得。”在顾盛酩肩膀上，赤明小巧的龙爪抱着和他脑袋差不多大小的果汁，一脸深表赞同地样子。 “那我们要不要帮忙？” 顾盛酩笑了笑，眼中缓缓旋转的白金色小剑慢慢停下，又渐渐淡去。 “我不赞同。” “我也不赞同你这样做，青尘。” 这时，本源空间之中，顾尘和玄都月一前一后地开口，语气十分严肃。 顾尘深吸一口气，又解释道： “人各有命，你这样不异于直接将死者复生，所要承担的因果太大，就算现在不会反噬，但是将来，还是会失去一些东西来偿还。” 顾盛酩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沉声道：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这个必然的结局，却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告诉对方，是吗？” 玄都月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是的，这就是所有掌握因果法则的人，都无能为力的一点。” “……” “任何涉及时间与生命的因果，或许你可以斩断，但是却很难更改或者消除，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亦是天地的根本大道。” “这便是为什么我们不让你窥探亲近之人的未来，因为你一旦知道了不好的结局，难免会想着去改变。” “这也是……那些掌握因果法则的人，最终陨落的原因。” “……” 听完玄都月的话，顾盛酩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随后又想到什么，问道： “哪怕我提前去把那头妖君宰了也不行？又或者……” 玄都月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她点了点头，缓缓叹了口气，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说道： “你杀了一头妖君，还有下一头妖君，就算不死在妖兽手里，她也会发生其他意外，青尘，你无法更改这一点。” “因果之所以为至高法则，就是因为其绝对的规则之力，不可违逆。” “靠……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顾盛酩眉头紧皱，感觉手中的果汁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看到他那茫然无措的表情，顾尘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片刻后，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开口道： “有，只是有点难。” “顾尘……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我先告诉你代价的沉重，免得你不把因果的规则当回事，剑主。” “……” “关于的因果，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不说你也明白，说正事，因果不可更改的铁律只是对于其他人，但你不同，因为有我。” “我可是熔铸了一整道因果法则的法则武器，相应的，我也拥有关于因果的九个权能，其中就有一个权能，可以更改必死的结局。” 听到这话，顾盛酩猛地想起来对方曾经说过一嘴的事情，问道： “就是之前，我们被困在禁地之中，你说的那个东西？” “嗯，一线生机。” 说完，顾尘手中浮现一道白光，缓缓凝聚出无妄剑，这时，顾盛酩才注意到剑身上第四个符纹已经亮起。 但只是昙花一现，那个符纹很快又归于黯淡，仿佛从未亮起。 “这便是关于因果的第四个权能，我现在的力量只能使用一次，原本……是给你准备的。” “？？？”顾盛酩一脸懵逼地看着顾尘，咬牙切齿道：“怎么个事？你也学顾盛安是吧，一个两个当谜语人很好玩？” 顾尘闻言嘴角抽搐，哭笑不得地说道： “想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你经常疯疯癫癫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惹了个大麻烦，这是以防万一！” “这样啊……那我未来几年苟一苟就行了。” “你最好这样。” 之后的时间里，顾尘给顾盛酩好好地讲了一番这所谓的一线生机，后者也听得很认真。 谁知顾尘这一讲，就讲了整整半天，等顾尘讲得差不多的时候，天穹上早已布满繁星，浩瀚无垠的星海之中，一轮巨大的月辰璀璨夺目。 但是很神奇的一点是，时间盘上显示的时间却是凌晨。 顾盛酩疑惑地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幕，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夜空，甚至还有星辰。 ——总不能是这块颠倒的大陆下方是空的吧！ 龙辰大陆何其庞大，如果说真的要贯穿整个大陆……绝对不可能，这光是想想就知道是痴人说梦。 压下心中浓浓的好奇，顾盛酩按照地图，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上一顿乱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顾盛酩终于找到了一个专门租洞府的“包租公”，然后直接爽快地付了一个月的“房租”。 深夜。 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放缓呼吸，又驱散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渐渐陷入沉睡…… 与此同时，某片白茫茫地空间之中，有一棵遮天蔽日的蓝色巨树，树上结着三千零十个光芒各异的果子。 树下，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祂抬手覆在树干上，感受着其中流淌的世界之力，缓缓开口道： “终于，世界残留的伤痕开始出现了吗，看来世界意识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话音落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凭空出现在祂身后，也来到那棵一望无际的巨树下方，看着树上光彩夺目的果子，说道： “三千大道，如星坠世……” “之后的时间，我要构建新的法则秩序，你帮忙照看一下，尤其是那三百六十个十大至高法则的掌握者。” “可以适当放宽一些限制，正所谓不破不立。” 少年点了点头，迟疑片刻，说道： “我同意了主神的请求，将一个序列前一百的系统放进入了大世，你怎么看？” “【071】？” “嗯……” 女子并不担忧，她的目光穿过无尽空间，看到了一道正在咒骂的身影，不禁笑了笑： “ta作为初代系统，有着堪比道神的力量，对下界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嗯，我知道。”少年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皱紧眉头：“ta还将因果法则给了一个小屁孩，那小孩老能惹事了。” “呵呵……给你找点事情做不好吗？” “……” 第235章 神经病? 翌日。 顾盛酩老早就醒了，这时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在他身前，一卷摊开的白色玉简静静悬浮在那，蓝色的流光缠绕其上。 细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晦涩难懂的一段话： “融气于天地，贯力而覆之，以身化海，回鸣星河，一言可令山河倾覆，一念可使日月沉沦，此即，星海万象诀！” 顾盛酩打了个哈欠，随手将这本玉简收起来，然后缓缓抬起手，嘴里念念有词： “静心凝神，循天地之迹，以气化力，汇而合之，掌中凝聚山河之力，便可承载星海之光吧啦吧啦……” 嗡—— 一股微弱的灵气汇入顾盛酩手中，源头是一片枯黄的落叶，他心念一动，那片树叶就摇摇晃晃地浮起来。 “这不就是另类的御物术吗？” 这时，顾盛安拎着一盒包子回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吐槽了一番。 顾盛酩停下灵气的运转，任由那片落叶胡乱飞舞，说道： “差不多，只是更加玄奥一些，修炼到高深处，可以移山倒海，甚至引动星海之力。” “对了，让你去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顾盛安点了点头，朝对方扔去一个包子，“已经办妥了，随时可以出手。” 顾盛酩接住那个包子，几大口吃完，鼓囊着腮帮子，说道： “你去叫一下后院还在睡觉的那两头猪，今天天气不错，残花佣兵团该登场了。” “……” “还有，把这个包子铺从备选名单上划了，咸鱼味的包子？受众到底是什么人啊。” 顾盛安路过对方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哭笑不得地说道： “酩哥，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大爷了。” “大爷怎么了？你哥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打打杀杀的，不合适，还有，以后在外人面前，请叫我嗜血桃花。” “……” 顾盛安脸色一变，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也有代号，对吗？” “嗯，你叫妖艳牡丹。” “……“顾盛安沉默了一下，认真地说道：“顾二百，我对天发誓，你要是这样叫我，我绝对不会答应。” “不答应就扣伙食。” “……那其他两个叫什么？”顾盛安深知此僚的霸道，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助纣为虐吧…… “赤明叫火辣杜鹃，那只小老虎叫纯白玫瑰。” 顾盛安嗤笑一声，嘴角疯狂上扬，缓缓说道：“好，我没有意见了，甚至双手双脚赞成，我觉得这简直是……太特么的炫酷了。” “别特么地动不动就说脏话，要做一朵有素质的牡丹花，懂不懂？去叫他俩起床吧。” “行~” 当赤明和白浩凌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整只兽都是懵逼的，他们张了张嘴，似乎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但是看着某个大爷手中的酒坛，又默默把嘴闭上，认真且严肃地点了点头，还说道： “您的才华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发指，简直如滔滔粪水一般，让人胆战心惊啊！” “我就当你在夸我好了。” 顾盛酩心情愉悦地从藤椅上起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拿出两个两米长的金属盒子，激动地打开其中一个。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通体银白的重型狙击枪，枪身线条流畅，铭刻着蓝色的纹路，简直是多少男儿心中的梦想。 顾盛酩舔了舔唇，将其从盒子中取出来，像个变态一样疯狂对其上下抚摸，爱不释手。 这时，顾盛安也打开了另一个盒子，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把重型狙，好奇地摆弄着。 一旁的赤明和白浩凌看着这两把造型奇特的灵器，也是好奇地凑上去观望，问道： “这是什么武器？” “枪”，顾盛酩回了一句，又拿出老板送的两个盒子，将其中一个抛给顾盛安。 “这是枪？这能捅人吗？” “啧，此枪非彼枪，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说起来，赤明你竟然没见过这种东西。” “没有，我之前一直在古域和南域游走，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 “嗯，以后我带你去看看这个大世。” 顾盛酩笑了笑，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副眼镜，疑惑地戴上，下一秒，他眼前浮现一行红色小字： 【未检测到灵识连接，请重试！】 “这玩意还要连接灵识啊，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样，啧，这简直……太特么炫酷了。” 很快，随着浩瀚的灵识涌入其中，顾盛酩眼前的世界也发生巨大的变化，直接变成了3d网格。 他好奇地看向赤明，果然，一个白色的圆圈出现在赤明脑袋上，直接锁头，并且还自动标出了对方的境界： 【破元境一重（伪）】 顾盛酩眯了眯眼，又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的白浩凌，后者的标注是炼魂境五重，并没有那个伪字。 难怪他总感觉赤明的气息和其他的破元境不一样，还以为是因为对方刚刚突破，所以气势有点弱，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压下心中的想法，心念一动，墨镜化作流光散去，然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 “走吧，诸位，该给那些妖兽一点小小的震撼了。” “……” 下午。 某处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两个戴着诡异面具的人从天而降。 上方，赤色的巨龙展翅高飞，在它身旁，是一个被灵气托着的少年，二者俯视着这片山林，很快就发现了一头妖王。 “东北方向，大概五百米，有一头妖王正在逃遁。” “收到。” 黑色墨镜再次出现在顾盛酩脸上，他唤出那把聚能狙击枪，迅速朝赤明说的方向跑去，顾盛安紧随其后。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高地，顾盛酩架起狙击枪，灵识涌入狙击镜之中，眼前的视野迅速变化。 片刻后，他眼中的十字准星与那头妖王脑袋上的圆环重合，见此，他猛地扣动扳机。 砰！！ 明明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却连周围的飞鸟都没有吓跑，细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顾盛酩身边出现了一个近乎透明的阵法。 另一边，刹那的蓝光已经瞬间贯穿了妖王的脑袋，强大的冲击力更是直接将其轰成血沫。 轰！ 无头妖王缓缓倒下，将大地砸出一个大坑，恐怖的气息渐渐消散。 “这……有点帅啊！”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顾盛安有些心动，他学着顾盛酩的样子，将狙击枪架好，至于稳不稳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很快，顾盛安锁定了一只四阶妖兽，他缓缓扣动扳机，蓝色的子弹瞬间射出，顷刻间就跨越了数百米，将那条巨蟒的脑袋轰成粉末。 与此同时，顾盛酩感知到了佣兵令牌发生了变化，原本显示为0的积分已经变成了600。 “这又是什么离谱的手段……” 顾盛酩很是佩服研发出这个令牌的人，这简直不像他认知中的那种修仙大世，更像是一个科幻世界。 尤其是天海城，和他之前见到的一切大相径庭，很难想象这竟然是同一个世界。 随后，他和顾盛安将那两具妖兽的尸体收好，毕竟赤明越来越能吃，现在一天要吃几顿的肉，储备粮已经见底了。 之后的时间，两人一直在猎杀妖兽，也越来越熟练，那些妖兽基本上露头就秒，没有任何反应。 就当顾盛酩越来越自信的时候，他竟然打空了一枪。 他看着那只谨慎的黑红色狐狸，皱了皱眉，不信邪地再开一枪，但还是被对方敏捷地躲了过去。 一旁的顾盛安嗤笑一声，朝他比了个中指，然后自信满满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出膛的那一刻，那只狐狸迅速朝旁边一闪，子弹与它擦肩而过，卷落一缕黑毛，却没有伤到对方。 “……” 眼看那只狐狸跑远，顾盛酩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狙击枪收起来，缓缓掏出无妄剑，说道： “黑火狐，危机感知能力很强，和我的辞春身法差不多，都是一种类似于预感的能力。” “以前我遇到一只一阶的，并没有感到很棘手，现在看来，这个天赋成长起来确实有点恐怖。” 铮—— 长剑出鞘，剑鸣铮铮，浑厚的剑意直插云霄，周围那些低阶妖兽纷纷远遁，落荒而逃。 而那只黑火狐也察觉到了这股剑意，并且还是冲它去的，下一秒，它浑身毛发炸起，随即不要命一般朝一头妖皇的领地跑去。 在它身后，一道千米长的蓝色剑气拔地而起，将天幕一分为二，引得周围的空间颤鸣不止。 “神经病吧！我只是一头四阶妖兽而已，至于吗？！！” 轰轰轰！！！ 那道剑气轰然砸下，所过之处，大地撕裂，万物湮灭，就连妖王也渺小如蝼蚁。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众生平等！ 就在那道剑气即将落到黑火狐身上的时候，一只金色巨手凭空出现，硬生生挡住了那道剑气。 只见狰狞的巨手用力一握，竟将这道恐怖的剑气捏碎，随后，浩瀚的空间之力翻涌，吞没了残留的剑意，保住了那只瑟瑟发抖的黑火狐。 顾盛酩静静看着这一幕，眼中战意盎然，下一秒，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这又是哪来的神经病？” “？？？” 第236章 暗兖 顾盛酩眯了眯眼，感受着天地间奔涌的灵气，还有对方那恐怖至极的威压，打起十二分精神。 嗡！ 一片紫色领域从那个洞穴之中扩散，顷刻间就将顾盛酩两人吞没，随之而来的，是恐怖的高温和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领域出现的那一刻，顾盛酩身上已经泛起一阵蓝光，踏浪仙术自主激发，直接无视了领域的压制。 但这还没完，他们身边的空间骤然坍塌，欲要将二人碾碎。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与顾盛安相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那个山洞之前，同时挥出毫不留手的一剑。 “一剑破空！！” “江入大荒流！！” 蓝色的剑气垂天而下，照亮了这片紫色的领域，仿佛将其撕裂一般。 轰轰轰！！ 磅礴的灵气与剑气如同奔腾大浪，去势汹汹，又撞在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之上，轰然炸开，扭曲了周围的空间。 然而纵是如此恐怖的攻击，却未能斩开那道空间屏障，只听到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蚍蜉撼树，可笑可笑。” 嗡！！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而后开始扭曲，收缩，竟能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全部吞没。 顾盛酩察觉到危险，身形迅速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原地，而顾盛安则是抬起手，朝缓缓坍塌的空间猛地一握。 “鲸吞！”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自扭曲的空间之中传出，震碎了对方的力量，瞬间将周围的一切湮灭。 轰轰轰！！ 崎岖的山林间陡然出现一个大坑，其中闪烁着黑色的空间风暴，风暴中心，一个紫发男子自虚无中缓缓走出。 在他肩膀上，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黑火狐，此时的黑火狐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心中升起一股后怕。 “幸好这两人一开始没有对我下死手……” 闻言，暗兖轻笑一声，挠了挠黑火狐的下巴，看向高空中举起长剑的蓝袍男子，说道： “这个疯子的实力很强，你在这容易发生意外，先回去吧。” 黑火狐点了点头，化作一团黑色火焰消失在天地间，躲入男子开辟的小空间里，啃着兽核看戏。 这样一来，暗兖再无后顾之忧，汹涌的紫炎在他身后凝聚出一双翅膀，猛地一振，整个人瞬间出现在顾盛酩身前。 就当暗兖以为对方还在蓄力的时候，那人却露出一抹笑容，格外渗人，眼中寒光凛冽。 “枫落……千山！” 赤色的剑气轰然落下，带着令人窒息的剑意，染红了周围紫色的火焰，倒映在暗兖那双紫金色的兽瞳之中。 暗兖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对方挥剑的那一秒，就已经撕裂空间，躲开了这恐怖至极的一剑。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他刚刚从虚空之中钻出来，还没有松口气，下一秒，身上已经出现一道赤金色的巨大伤口。 深可见骨的伤口中，狂暴的赤色剑气疯狂撕扯，要不是暗兖的肉身足够强悍，恐怕已经被这一剑一分为二了。 他震惊地看向高空那个男子，狂风吹动对方的长发，蓝色的衣袍猎猎作响，隐约可见灿金色的大道符纹闪烁。 ——这是，对方以自身大道凝聚的道袍，要想做到这一步，说明对方已经经历过天劫的洗礼！ 那人嘴角轻扬，朗声道： “不好意思，前辈，我的剑，出手必中，无人可躲！” 嗡—— 这时，一个灰色的结界凭空出现，瞬间吞没了暗兖。 感受到周围恐怖的禁锢之力，暗兖心里一惊，体内浩瀚的灵气疯狂运转。 轰！！！ 他刚刚破开此处结界，顾盛酩已经来到身前，手掌轻轻放到他胸口尚未痊愈的伤口上，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该说再见了，前辈。” “鲸吞：铸星！！！” 近乎海量的灵气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一瞬间就全部凝聚在掌心，甚至连暗兖体内的灵气也被牵引到胸口。 暗兖感受到其掌心疯狂压缩的灵气，哪能不明白对方的计划，他嗤笑一声，一把抓向顾盛酩的脖子，捏得对方的骨骼咔咔作响。 他再次露出一抹笑容，眼中带着戏谑，寒声道： “你敢炸吗？以我的肉身强度，肯定不会死，但你一个混元境剑修……” 轰轰轰！！！ 不等他的话说完，顾盛酩掌心凝聚的蓝色光球已经轰然炸开，硬生生将那片空间轰出了一个大黑洞。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分钟。 吼！！ 一声愤怒至极的吼声自恐怖的黑洞之中传出，而后，一头百米巨兽踏空而来，身上缠绕着恐怖的紫炎。 它身上暗紫色的鳞片出现大量碎痕，就连头上的一只角也被轰碎，背后巨大的羽翼也变成残破不堪。 “真是个神经病！” 暗兖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迹，看向身后的空洞，眼中有一丝后怕，要不是它有紫炎淬体，说不定真要栽在此人手里。 然而，没等它缓一口气，就察觉到天地间混乱不堪的灵气正在震动。 暗兖愣愣地抬头望去，只见天穹上，已经出现了一片璀璨的蓝色海洋，这是一片由无数剑影构成的剑海！ 剑海下方，蓝袍男子意气风发，气势如虹，异色的双瞳熠熠生辉。 “怎么…可能……” 这时，破碎的虚空之中，缓缓走出一道缥缈的虚体，正是顾盛安，他朝神情呆滞的暗兖露出一抹笑容，而后抬起手中的无妄剑。 “镇海……潮生！” “浪止千帆过！” 与此同时，天穹上浩瀚辉煌的剑海轰然落下，暗兖庞大的身躯在此时成为最明显的攻击对象。 轰轰轰！！！ 在空灵的鲸鸣之中，剑海淹没了暗兖的身影，磅礴的剑气随之而来。 这片空间开始崩碎，连带下方的山河，也发出阵阵轰鸣声，大地上出现了深不见底的裂谷，河流咆哮着涌上天际。 远处，天海城的城墙上站着两道身影，他们看着这如同末世的一幕，年轻男子缓缓说道： “他会是那一抹奇迹吗？” “不是……”老者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城中某个方向，目光渐渐深邃。 —— 破碎的大地下方，暗兖发出一声怒吼，气势竟然开始迅速暴涨，几个呼吸后，直逼破元境后期！ 它再次化作人形，一掌拍出，直接粉碎了那些无休无止的剑意，也震碎了周围的剑气，然后一步踏出。 轰！！！ 他脚下的大地轰然崩碎，庞大的石块在这股气势的影响下，开始颤动，而后缓缓浮空，又被高温融化。 刺眼的岩浆混合着暗紫色的火焰，落到暗兖伤痕累累的身躯之上，凝聚出一身坚硬无比的战甲。 顾盛酩感受着对方愈来愈强的气势，不再犹豫，而是直接挥出足以斩断一切的一道恢宏剑气。 “兵戈起！！” 轰轰轰！！ 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地，在这一剑下彻底湮灭，出现了一道数千米长的深壑，其中破碎的空间裂缝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发出沉闷的轰隆声。 然而暗兖的气息根本没有下降，仍然还在暴涨，很快就来到破元境九重，此时的他，一举一动都能引起空间的共鸣。 轰—— 狂暴的气浪荡开了周围的烟尘，一身战甲的紫发男子站在破碎的空间之上，那一剑根本没有伤到他。 暗兖缓缓睁开眼，紫金色的兽瞳之中浮现一道金色的符纹。 “人类……你在找死！！” 话音落下，一个紫色的结界兀地扩散开来，瞬间将顾盛酩收入其中，同时也切断了他与顾盛安的联系。 结界之中，顾盛酩身上蓝色光芒越来越亮，体内的灵气也如同泄阀洪水一般，疯狂的流逝。 更严重的是，他的五感竟然消失了，再加上灵识被封锁，此时的他就像个瞎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一道恐怖的力量从他身后袭来，眼看即将击中时，他的身体已经自行避开。 他刚刚避开这一拳，没等搞清楚这个结界，暗兖已经朝他发起猛烈的攻势，但每一次都能被顾盛酩险之又险地躲开，甚至能反击一两下。 但顾盛酩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同时支撑辞春身法和踏浪仙术，每一秒都要消耗大量的灵气。 又躲过一击后，他缓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本来不想用这一招的，但是没想到低估你了。” 结界中，暗兖大口喘着气，开启结界对他的消耗也不小，本想着能杀了对方，但是……对方的身法实在过于诡异！ 不等他想明白对方要做什么，就看见一道璀璨的印记出现在整个结界之中，那是一柄朝上的长剑，剑身一边是白色，一边是金色。 嗡—— 就当暗兖谨慎地打量那道印记的时候，他的视线忽然一黑，而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轰轰轰！！！ 紫色的结界突然破碎，一个浑身燃烧着白金色火焰的男子从天而降，径直砸入大地之中，痛苦地捂着眼睛。 此时，一道辉煌的金色剑痕直接贯穿了他的识海，这导致的剧痛不亚于有人把他的脑袋一分为二。 他在地上疯狂翻滚，忽然，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某种东西正在失去，但又无法捕捉。 渐渐的，疼痛感消失了，随后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识海也被那道金色剑痕吞没…… 破碎的大地上，暗兖显出原型，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暗紫色的大山，又化作无数金色流光消散。 第237章 潮起 高空上，顾盛酩也好不到哪去，鲜血自右眼流出，识海掀起万丈波澜，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翻江倒海。 随着暗兖的死亡，一股强悍的因果之力从天而降，落入他的四肢百穴之中，直接禁锢了一切力量。 失去灵气支撑的他从天而坠，径直砸入大地之中，浑身骨骼微微颤动。 在他体内，因果业火迅速暴涨，疯狂炼化堆积在经脉之中的因果之力。 顾盛酩就这样静静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穹，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为开拓的空间逐渐崩碎，从中落下一只小小的妖兽，正是那只黑火狐。 此时它的生机已经彻底消散，脑袋中的兽核也出现了数道裂纹，失去了所有灵力——自毁兽核。 顾盛酩看了眼那具摔成肉泥的尸体，默默收回目光。 这时，顾盛安从天而降，大步来到他身边，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问道： “什么情况？” “被因果之力填满了，一会儿就好。” 顾盛安点了点头，又好奇地握了握他的手，“有感觉吗？” “没有，我现在感觉我就像一个只有意识的灵体，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看着脸色苍白的男子，顾盛安皱了皱眉，瞳色微暗，沉声道： “明明有其他招式能用，何必直接动用因果法则。” “因果法则就是这样，只有不断的积累因果，才能抵挡更多的因果。”顾盛酩看着天穹上缓缓恢复的空洞，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甚至带有一丝疯狂。 “……” 顾盛安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而是朝一旁那团暗紫色的火焰走去，这也是暗兖死后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运气真好，第一天就爆装备了。” “兽火？” “嗯，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奇特之处，看这强度，估计连排名都没有。” 顾盛酩笑了笑，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又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那团暗紫色小火苗之前。 “知足吧，短短几个月就找到两种异火，这样一来，渡天炎术的大招只差最后一种火焰了。” 说着，他朝那团火焰伸出手，运转渡天炎术，开始炼化其中残留的意志。 当然，这个过程也有很大的风险，异火有灵，可不会老老实实地让你炼化，它会疯狂的反抗。 尤其是最野的兽火，更是会直接往经脉之中注入火毒，以此来阻碍灵气的流转。 但是……刚刚脱离本体的它，再怎么反抗，也不可能逃脱顾大少的魔爪，更何况此人体内还有两种异火相助。 而流明天火的能力，恰好又是净化，因此，这股弱小无助的兽火，最终还是进入了顾盛酩灵海之中。 它在一望无际的灵海上方四处徘徊，最后选了个远离流明天火的位置，将自己幻化成一轮暗紫色的月辰。 随着炼化的完成，顾盛酩也知道了此火的名字——紫夜暝火。 能力不算弱，甚至还挺强的，能够阻隔灵识和屏蔽感知，让对方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抬起手掌，三种颜色各异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动。 感受着这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他的嘴角越来越歪，然后发出吓死人的桀桀桀笑声。 “我都不敢想要是施展铸星的时候把这些异火加进去会发生什么，顾青尘啊顾青尘，你现在越来越不像个正经剑修了。” “桀桀桀桀桀桀……呕咳咳咳！！” “……” 顾盛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掏出那把大狙，联系了赤明： “火辣杜鹃，报点！” “报告妖艳牡丹，西南方向临近山谷，有两只妖王正在争地盘，有一行人正在赶去。” 顾盛安顿了顿，说道：“那个……火辣同志，我们现在是佣兵团，不是悍匪，怎么能干截胡的事！” 赤明也是反应过来，悻悻地朝另一边飞去，重新寻找目标：“咳……不好意思，妖艳同志，习惯了。” “没事……” 过了一会儿，赤明再次报点：“西边，大概两公里，有一只妖王。” 说完，他又补充道：“嗜血桃花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嗯，嗜血桃花收到。” 顾盛酩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扛起大狙，一步踏出，瞬间消失在原地。 …… 远处的天海城，那个吃着咸鱼味包子的年轻男子眼神微动，看向一旁的老者，说道： “他的实力很强，你确定他不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老者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人再怎么强，也无法对抗汹涌的潮汐。” “就算我们不缺高层战力，但那又怎样？我们要的从来不是胜利，而是让更多人可以活下去。” “……” “行了，小霜，与其在这胡乱猜疑，不如好好地制定计划。”老者释然地笑了笑，身形渐渐消失在天地间，留下一句话： “最近有几个佣兵团不太老实，送他们去海里玩玩吧，潮汐在即，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年轻男子听到这话，眼神微凛，一道道命令顺着灵枢层层传递，一如远处的海浪一般。 天海大楼顶层的办公室中，坐着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的女子，她看着荧幕上显示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 “这场大戏，终于开始了吗。” “黄金的佣兵与不死的猎犬，深海的主宰与天空的愚者，机械的君王以及……持剑的暴君。” “真让人期待啊。” 在她绿色的左眼中，一道白金色的小剑印记若隐若现，似乎在兴奋…… —— 三天后，猎影佣兵团被一个地元境强者灭杀，清月佣兵团和血狼佣兵团紧随其后。 收到这个消息的维特很是兴奋，又带着一帮人去下馆子，一行人来到热热闹闹的小吃街，随便找了家烧烤店。 维特刚刚坐下，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对方那身属于修仙文明的古朴蓝袍在这种地方实在过于明显。 她和其他三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朝顾盛酩走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顾青尘，你们也来下馆子啊？” 顾盛酩转头看去，笑了笑，回道：“是啊，这几天都在猎杀妖兽，今天来放松一下。” “是啊，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一切可还顺利？” “挺好的，你们呢？” 维特朝拎着果汁回来的顾盛安几人摆了摆手，答道：“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差。” 就在几人交谈间，天海大楼忽然传出一阵响彻云霄的浑厚钟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严肃的声音： “城外有大量海兽入侵，还请混元境以上的道友，出手相助！” 城外，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百米粗的水龙卷贯穿天地，天色渐渐昏暗，狂风呼啸，雷声轰鸣。 轰轰轰！！！ 海面越抬越高，磅礴的海潮撞向巍峨城墙，恐怖的力量使城墙上铭刻的大阵微微颤动 自此，代表杀戮的潮汐到来…… 第238章 月升 城内，顾盛酩疑惑地看向维特，后者脸色有些凝重，沉声道： “潮汐。” “这么快？” 维特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只是第一波攻势，由海兽中的那些强者出手，只为将海面抬高，以此展开攻势。” “一开始大阵还能阻挡，等到后面，除了城中心，其他地方都会变成战场……” “就不能压回去吗？” “能试的办法前人都试过了，最后还是这样……只能兵戈相向。” “……” 维特看了眼渐渐昏沉的天色，缓缓叹了口气，和顾盛酩道别之后离开了，回到烧烤店和一众队友聊起来。 与此同时，天穹上划过数十道流光，九成以上都是破元境的修为，也有几个地元境混在其中。 见到这一幕，顾盛酩脸色有些凝重，他看向一旁的几人，问道： “现在征求你们的意见，是就此离开，还是留下来？” 赤明打了个饱嗝，飞到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下巴，“我无所谓，跟着你就好。” “我想打架。”这个回答不用说，肯定是好战分子顾盛安。 众人齐齐看向白浩凌，后者有些犹豫，眼神闪躲，“我……” “我不会勉强你，你要走我可以送你回去，如果你要留下来，我也会尽全力护你周全。” 白浩凌眼神闪躲，迟疑片刻，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我……我想回无灵荒山。” 顾盛酩也不意外，他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说道：“那好，等外面的战斗结束，我送你回去。” “嗯……” 轰轰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自城外传来，就连有大阵保护的天海城也受到了恐怖的冲击，大地颤抖，高楼摇晃。 轰隆！！ 刺眼的灵光自天际亮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大海的咆哮，昏沉的天幕直接被撕开一道口子。 随后，一柄金色的巨剑穿破云层，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砸向那片汹涌的大海，其中还有无数低阶妖兽。 见此，那头蓝色的海蛟发出愤怒的嘶吼。 “人族！你在挑衅规则！！” 高空上，那位破元境剑修满脸不屑，抬手一按，金色大剑去势不减，似笑非笑地说道： “嘁，你都直接轰城了，我还不能杀你几只小妖助助兴？” “……” 眼看大剑即将落下，海兽这边的地元境真君出手了，那是一头白发苍苍的老者，身后背着一个死气弥漫的黑色龟壳。 他轻描淡写地抬手一挥，就将那柄万米长剑抹除，而后看向天海城上方的几个地元境的人族修士，说道： “此事是我族先冒犯了，还请见谅。” “呵呵，老王八，可还记得规定的第一条？潮汐未起，见血者，杀无赦。” 话音落下，那三位地元境同时爆发自己的灵气威压，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之下，周围的空间开始崩碎，波涛汹涌的海面也归于沉寂。 “唉……” 白发老头叹了口气，抬手朝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海蛟猛地一握，诡异的黑色死气瞬间吞噬了对方。 见到这一幕，那三个人族真君冷哼一声，收起了自身的威压，闭目养神。 …… 目睹这一切的顾盛酩眉头紧皱，心里有一丝疑惑，如果说只是为了约束高阶强者对低阶弱者的屠杀，何须如此麻烦。 这其中，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或者利益，甚至能让双方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做。 这光是想想就让人难以置信，以无数同族的死亡为代价，真的值吗？ 而且他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所谓的潮汐，其实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杀伐之战，纯粹至极 ，只为杀而杀。 ——既不允许海兽吞噬人族尸体，也不允许人族从海兽身上取下任何一个部位。 …… 顾盛酩看着越来越高的海面，抿了抿唇，化作一缕清风消散在天地间，回到小吃街静静等候。 “颠倒的天地，血月潮汐，无法压制的海面，对死者的敬畏，以及在未来，突然出现的亡灵……” “这一切究竟有什么联系，如此庞大的事情，为何没看到仙人的身影。” “还是说……这就是仙人所为。” 正当顾盛酩想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跘到一处凸起，身形一晃，手中的果汁飞了出去，被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稳稳接住。 他起身看向那个女子，刚想道谢，却看到对方眼中的印记。 这是…… 顾盛酩瞳孔猛地一缩，不等他有所反应，浩瀚的因果之力已经将他吞没。 就这样，顾盛酩凭空消失在大街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身后，顾盛安直接捏爆了手中的果汁，眼中寒光凛冽，恐怖的杀意使得周围的水汽凝结成寒霜。 他走上前捡起地上掉落的火灵玉，将其收好后，直接唤出无妄剑，朝身前的空间挥出一剑。 嗡—— 无妄剑划出一道金色的裂纹，并且逐渐扩大，顾盛安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入其中，语气冰冷至极。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敢伤他一根毫毛，我都会把你撕碎。” 赤明和白浩凌看着这一幕，脸色同样不好，忽然，一抹血色闯入他们的余光，两人侧目看去。 只见昏暗的天幕上，一轮猩红的血月缓缓升起，同时，还伴随着海兽兴奋地嘶吼声。 血月潮汐，即将到来！ 感受着天地间压抑的气息，赤明深吸一口气，准备先回到洞府之中静静等候。 这时，地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刚才顾盛酩就是在那跘到的。 他凑近一看，那是一个深黑色的东西，上面缠绕着一丝诡异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他曾经在一个地方见过。 赤明再三确认这股力量后，脸色更加难看，瞳中带着怒火与憎恶。 “古域，湮海，不死天城……” 随后，赤明想到了什么，一巴掌将那块突起的石块拍成粉末，嗤笑一声，看向某个方向，寒声道： “连你们也来凑热闹了吗，呵呵，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找死呢，这次……你们恐怕要失策了。” “城中同时出现了两个掌握因果法则的存在，你们的不死之力，将是一个笑话。” …… 第239章 无序之地 嗡—— 一片死寂的黑色空间内，璀璨的金光陡然升起，犹如星辰一般，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等金光散去的时候，凭空出现了两个人，为首的女子转身看向身后警惕的男子，缓缓开口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月重（chong）霜，很高兴……再次遇到你，顾青尘。” 顾盛酩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搜遍了记忆也找不到和此人有相似之处的人，疑惑问道： “月道友，我们见过吗？” 月重霜轻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朝无尽黑暗一点，在她绿色的眼眸中，眼中的那道白金色小剑再次浮现。 嗡嗡嗡！！ 刹那间，天地变色，远处的虚无出现了一道白金色印记，这片黑暗为之撕裂，出现了一道金色光门，磅礴的因果之力从印记之后涌出。 感受着这股浩瀚无边的因果之力，顾盛酩呼吸停滞了一瞬，仿佛一叶孤舟置身于汹涌洪浪之中，摇摇欲坠。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疑惑地看向月重霜，后者向他点了点头，眼中的印记渐渐淡去，然后看着那道金色光门，说道： “走吧，在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 顾盛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上对方，就这样，两人迅速朝光门飞去。 就在两人快要靠近光门的时候，身后再次升起一道耀眼的金光，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恢宏的金色剑气。 轰轰轰！！ 无边的黑暗被这一剑撕裂，剑气去势不减，直逼月重霜，后者皱了皱眉，抬手一挥，轻而易举就抹除了这道攻击。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顾盛酩愣了一下，就连一旁的月重霜也是神色诧异，两人齐齐看向那个从破碎的金色光门之中走出的男子。 后者棕色的眼眸在此刻隐约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在他手中，纯白色的长剑璀璨至极，一如他的气势一般。 来人正是顾盛安，只是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灵气波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玄奥缥缈的力量。 不止如此，他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完全不同，那双棕金色的眼中毫无波澜，只有无尽杀意。 就像……一个没有情绪的灵体，只为护主而来。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白色长剑，直指月重霜，寒声道：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这片无序之地，将是你的……葬身之处！” 嗡—— 浩瀚的杀伐之气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猩红色的煞气在他身上凝聚，棕金色的眸中已经染上几抹血色，诡异至极。 “这是……” 见到这一幕，顾盛酩心中一惊，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测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顾盛安，你在找死！ 感受着对方那恐怖的杀气，月重霜顿了顿，解释道： “我并无恶意，只想和他谈谈。” “谈谈？”顾盛安嗤笑一声，眼中寒光凛冽，说道： “只是谈谈，何须来此？” “……” 月重霜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因为只有要让他亲眼看到，他才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至于他会不会在这里出事，你才是最清楚的人，不是吗？ “顾常安。” 月重霜平静地看着顾盛安的眼睛，缓缓说出对方的名字。 “……”顾盛安顿了顿，冷哼一声，收起无妄剑，说道： “我姑且信你，但是……” 没等他说完，月重霜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我有分寸，眼下，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这回……他是真的动怒了。” “……” 顾盛安看着眼神愈发冰冷的顾盛酩，抿了抿唇，却什么也没说，而是径直离开了这片空间。 看着对方离开，月重霜松了口气，转而看向顾盛酩，说道： “走吧，我们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多，一个人一生只能来一次，抓紧时间。” “嗯。” 顾盛酩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后，跟着月重霜进入了那道金色光门之中。 —— 穿过光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远处，有一棵遮天蔽日的白色巨树，树干上全是金色的符纹。 在那棵树的四周，一道道由符纹连接成的藤条凭空垂下，若隐若现，神秘至极。 “这是……” 顾盛酩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道心震撼，那棵树仿佛贯穿了天地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因果业海，过往与未来的交汇之处，时间长河的尽头，也是命运的终点。”月重霜来到他身边，看着远处的巨树，眼中情绪不明。 “我们来此作甚？” 月重霜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觉得天海城还能度过这一次的血月潮汐吗？” “这还用说？毕竟天海城有那么多强者，但你既然这样问了，肯定是发生了意外。” 月重霜点了点头，缓缓抬起手，朝身前的金色海洋轻轻一握，唤起一道水花，凝聚成一道荧幕。 当顾盛酩看到荧幕中发生的事情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瞳孔震颤，似乎难以置信。 只见，巍峨的天海城被不断升起的海面淹没，两位修士屹立空中，极力镇压着汹涌的大海。 在他身后，是数百道身影，其中有人族，也有体型近万米的远古海兽，众人似乎都在对抗上升的海面。 这时，顾盛酩忽然看到一道身影，那位男子身着蓝袍，眉间金纹璀璨，面目狰狞，身上已经出现了无数倒逆的因果符纹。 那数百个强者将力量悉数给他，最终，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天海城内存活的人全部化作金光消失在天地间。 而后，那个蓝袍男子也被一团金光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到众人安稳离开，高空之上的那两道身影终于松了口气。 但是，此时两人身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纹，蓝色的符纹光芒黯淡，身后的神环忽明忽暗，最终……神体崩碎，血色巨兽冲出海面，一口将两人吞下。 这还没完，镜头一转，顾盛酩惊愕地发现，原来不是海面在上升，而是……整个天海州都在下坠！ 最后…… 这片颠倒的浮空大陆，轰然坠落，填满了下方的大洞，形成一片全新的荒芜大地，天海城，不复存在。 只有无数亡灵缓缓凝聚，在这片荒芜之地上咆哮，嘶吼，似乎在庆祝它们征服了新的领地。 顾盛酩缓缓回过神，沉声问道：“这是……未来？”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能不能别当谜语人。” 月重霜笑了笑，挥手将那片荧幕散去，转头看向眉头紧皱的顾盛酩，轻声道： “那么，就由我这个从未来归来的人，告诉你一切吧。” 第240章 大局 龙域的一处洞天之内，竟有一栋高楼大厦，楼顶立着一个大牌，上面写着五个大字。 “穿越者联盟！” 顶层，一处办公室。 身着短衬衫的女子正忙得焦头烂额，时不时说几个优美的词语，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部长，天海州有紧急情况。” “进来。” 一个白发老者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奇异的机械，上面有一个淡蓝色的荧幕，荧幕中显示着三条曲折的线条，此时已经交汇在一起。 女子从荧幕面前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什么事？” “就在半个系统时前，【天眼】检测到天海城出现了三种异常频率。” 女子现在一听到异常频率就头疼，她揉着太阳穴，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结果出来了，这三道频率分别是z号，c1号，以及……s号。” 听完对方的话，女子嗤笑一声，手一摊，嘴一歪，直接摆烂： “完美，转生者，穿越者，重生者都到场了，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会引发多大的动乱。” 老者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嗯……部长，我们还检测到x号的频率，ta与c1号的频率是重叠的。” “更棒了，现在连系统都插了一腿，你干脆去通知其他部门，就说我原地坐化了。” “……” 忽然，那个女子想到什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飞无数文件，落得到处都是。 她随手将飞到脸上的纸张取下，欣喜若狂地说道： “等等！你说有什么？重生者！！” “嗯，我一开始就说了……” “那就没事了，随他们折腾去，有重生者在，说明天道出手了，还轮不到我们去操心。” 老者弱弱地开口道：“部长……这样真的没事吗？” “你是新来的，或许不清楚重生者的意义，他们的出现，是为了纠正和弥补。” “这样吗……” —— 因果业海。 月重霜看着远处的巨树，缓缓说道： “所以，我回来的意义，就是为了阻止天海城的覆灭，也是为了消除世界残留的伤痕。” “当然，祂为了保险，还让一个带有系统的穿越者也来了，这个时间点，那个叫系统的东西应该已经发布任务了。” “而你，则是对抗不死天城的关键，我需要你的帮助，顾青尘。” 顾盛酩点点头，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感慨地叹了口气，自嘲地说道： “很难想象，我竟然会做出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也是当了一次救世主啊。” 月重霜闻言笑了笑，她清楚对方的性格，也知道对方的想法。 “所以我才将你带到这里，只有让你亲眼见到，你才会相信，很意外对吧，持剑的暴君最后成了一线生机。” “……”，顾盛酩看着眼前乐观释然的女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刚才对方说的计划，他沉默了许久，说道：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你自己吗？” 月重霜轻笑一声，反问道：“为何要考虑我自己？我在未来已经死过一次了，是祂给了我新生，给了我无上的机缘。” “既然从祂手中获取了力量，那我甘愿做祂的棋子。” “……” 见对方心意已决，顾盛酩自知说什么都用，只是问出了最后的疑问： “为何你眼中的印记，与我的一模一样？” “因为……这是拜你所赐，哪怕是重生归来，也无法抹除这股力量，不过我也因祸得福，获得了半道因果之力。” “……在未来我们是敌人吗？” 月重霜思绪渐渐飘远，仿佛回到了未来的那一场大战之中，她回过神后，看着眼前的蓝袍男子，眼中带着欣赏和敬佩。 “嗯，在龙云海，你和顾常安两人独战百位混元境强者，以因果之力重创众人，我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你变化太大，我没能认出来是你，不然，也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听到这话，顾盛酩有些意外，以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能驻颜了，不应该会变化太大吧。 “外貌，还是……” 月重霜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并不清楚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推测，你以一己之力施展逆天之术，硬生生开出一线生机，遭到了因果的反噬。” “嗯…那时的我，是什么样的？” “嘶——真要说的话。”月重霜顿了顿，似乎在想该怎么形容，思索片刻后，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 “虽然这两个词不怎么合适，但是却很恰当，那时的你……” “满目疮痍，千疮百孔。” “……”，顾盛酩顿了顿，并没有多问什么，他看着身前一望无际的金色业海，不由得想到了本源空间的那片海。 以及海面下无尽的煞气，但是现在估计已经没了…… “我该回去了，有事情要处理。” 月重霜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她点了点头，最后说道： “月圆之时，不死的猎犬撕裂了大地，黄金的佣兵与之作战，你可以大胆出手，我会前来相助。” 她的话音落下，顾盛酩的身形开始消散，化作无数金色流光，随风飘向远方，最终归于虚无。 月重霜看着对方离开，长舒一口气，缓缓闭上眼，自言自语道： “暴君成了救世主，愚者又成了最后的希望，我们都一样，明明猝不及防，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下来。” “等到浪止千帆过，月霜瀚海明，又有谁知道，暴君只是个爱喝酒的少年，愚者只是个喜欢仰望天空的女孩呢。” “至高天的存在下了一盘大棋，众生早已身处局中，所谓系统错误的绑定，呵呵。” “将一切的巧合重叠在一起，那便得到了真相。” 说着，月重霜走到业海边缘，蹲下来将一片桃花轻轻放到水面上，只是这个简单动作，却让她的手臂上出现了无数金色裂纹。 “顾青尘，得知真相的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 外界，顾盛安回到洞府之中，径直坐在院子里发呆，手指无措的蜷缩着，眼中有一丝惊慌。 很快，院子里的传送阵被激活，一道蓝色身影出现其中。 那个男子眼中带着无尽怒火，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一掌将他轰飞数米远。 这一击，顾盛酩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甚至将顾盛安的灵体打得近乎消散，同时还带有灵识攻击，能够真正的伤到对方。 顾盛安没有反抗，他静静躺在破碎的大地上，默不作声，只是眼眶有些红。 见此，顾盛酩愈发生气，他闪身来到顾盛安身前，揪着对方的衣领，呼吸沉重，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厉声质问： “为何，要碰那些东西！” 第241章 暴发 “……” 看着眼前暴怒的男子，顾盛安一言不发，棕色的眸中升起一阵水雾，隐约可见水光闪烁。 见他这个样子，顾盛酩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眼神逐渐凛冽，面若寒霜，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今往后，我就算死，也不会再使用对影成三……” 闻言，顾盛安瞳孔猛地一缩，不等他说什么，顾盛酩已经松开攥着他衣领的手，又抬手朝他一握。 “而你，也不得踏出本源空间半步！” 嗡—— 鲸吞之术迅速催动，狂暴的引力凭空出现，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支撑灵体的灵气，后者的光芒也越来越淡。 “不，你不能这样……酩哥。” 感受着这具灵体正在消失，顾盛安是真的怕了，但是比起惊慌，他眼中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迅速起身，想要触碰对方，但是失去灵气支撑的灵体，只是一具无法触及现实的虚体…… 顾盛酩看着对方从自己身上穿过去，眼中有一丝不忍，他缓缓闭上眼，继续运转鲸吞之术。 身后，顾盛安正在渐渐消散，两行清泪，缓缓划过他的脸庞，滴落在地上，碎得彻彻底底。 他哑声道：“酩哥，我没想瞒着你，我只是……想帮你承受一些东西。” 顾盛酩知道对方的想法，但他就是不能接受这种行为，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近乎透明的男子。 “顾盛安，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就行，连因果我都能扛下来，区区煞气，我自会承担，何须你来。” “……” “是，你是灵体，你不会痛，也不会受到煞气的影响，但那又怎样……我自己造的杀孽，我自己担得起。” 顾盛安抿了抿唇，忽然笑了，却尽显凄凉无奈，他任由泪水垂落，看着身前不容置疑的男子，颤抖地说道： “凭什么你可以，而我不行，明明我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因为我是你哥！” 顾盛酩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顾盛安似乎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泪光，同时还带有一丝……无奈？ 一开始只是顾盛安有事瞒着他，到后来赤明也这样，就连本源空间内的四人也是如此，他们好像都知道一件事，却谁也不肯告诉他。 顾盛酩的眼眶陡然红了，他的声音渐渐颤抖，哽咽道： “你们都在瞒着我，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并没有那么脆弱，纵然是千疮百孔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未来我会怎么样……” “可是我在乎。” “……” “酩哥，我知道你是无所畏惧的天地客，但我就是想帮帮你，正如你所说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顾盛酩静静看着顾盛安，沉默了许久，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他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重新将灵气灌入对方体内。 “仅此一次，再有下次，你就去本源空间跟其他人一起面树思过。” 说完，他身形一闪回到本源空间，看到眼前的一幕，气笑了。 在他身前，三道身影排排站好，一个两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岸边，巨大的鲸鱼乖乖趴着，认错态度可谓十分积极。 他嗤笑一声，大步从几人身旁走过，径直走向那棵光芒都黯淡了几分的桃树下，折下一截桃花枝。 咔嚓！ 听到这个声音，顾辞咽了咽口水，给顾尘传音道： “破剑，你说我们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嘘，别说话，此僚正在气头上，盛安逃过一劫，我们可能要遭殃了！” “……” 顾盛酩拿着那截桃花枝，回到几人身前，沉声说道： “如此大事，你们一个两个闭口不谈，都该罚，有异议吗？” 几人纷纷摇了摇头，就连最为成熟稳重的玄都月，也不敢有任何问题，老老实实地站着。 顾盛酩看他们这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截两米长的桃花枝插在地上，一抹因果业火升起，从最上方开始燃烧。 然后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开口道： “小酒坛，你不是不喜欢说话吗？那好，这截桃花枝烧完之前，你不得开口说一句，也不能使用灵识。” “……” 听到这个惩罚，顾辞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什么时候不喜欢说话了？他很清楚自己是个话痨，对方也知道这一点。 ——我靠，此僚甚是歹毒！ 顾盛酩又看向顾尘，后者娇躯一震，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只见那人嘴角上扬，轻声道： “顾尘，你不是喜欢待在天上吗？那好，从现在开始，这枝桃花烧完之前，你不得下来。” “……” 随后，顾盛酩又看向一身粉色长袍的温柔女子，后者朝他笑了笑，笑得眉眼弯弯，但顾盛酩不吃这一套： “玄姑，你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和他们一样胡闹，更该罚。” “你的惩罚，没有期限，只要你数完这棵桃树上有几朵桃花就行，不难吧？” 玄都月忍不住看了眼身后那棵遮天蔽日的桃树，目测有六十米高，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顾盛酩可不管几人有何感想，又朝一旁装傻的巨鲸走去，后者还往前扑棱了一下，引得此方空间一阵颤动。 顾盛酩一巴掌拍在巨鲸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渊回啊，我知道，你最老实，肯定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对吧？” “嗯……” “所以，你就远离他们这帮乌合之众，去海底最深处乖乖待着，等到这截桃花枝烧完，你就可以出来了。” “……” 就这样，顾盛酩来的快去的也快，只留下三人一鲸面面相觑，随后纷纷叹了口气，各自离去。 顾盛酩回到院子时，顾盛安正抱着一只小白虎发呆，见到他回来了，又朝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 这件事到这也算是结束了，某人最终还是心软了，他走上前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便直接进了洞府之中。 “盛安，外面大战结束的话，和我说一声，我先将白浩凌送回去。” “嗯，好。” 感受着顾盛酩的气息远去，桌子下钻出一条赤色小龙，它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又看向正在撸虎的顾盛安，问道： “顾盛安，你这招真的有用吗？” “嗯，你看我不是还好好地在这吗？我哥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要帮我！” 顾盛安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赤明顿了顿，缓缓说道： “等将来你们就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很生气。” 看着眼神有些闪躲的赤龙，顾盛安轻啧一声，说道：“那你自求多福，我倒是借此顺理成章地脱身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 赤明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满眼笑意的男子，后者只是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242章 交谈 随着时间推移，城外的战斗渐渐归于平静，此时的海面，已经淹没了城墙的一半，无数双目猩红的海兽跃出海面，发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吼声。 天上的那轮血色月牙映照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上，将整片海染成赤色，如同一片血海。 海族的强者朝人族的强者点了点头，而后渐渐消失在天地间，见此，人族的诸位强者也陆续离去。 顾盛酩收到消息后，从洞府中走出来，看着顾盛安怀里的小白虎，说道： “走吧，小老虎，该送你回去了。” 白浩凌从顾盛安怀里跳出来，迅速幻化成人形跟上对方。 “很抱歉，前辈，我太弱小了，不想给你添麻烦。” “不怪你，这事还得怨我，当时没考虑到会发生这种事。” “……” 两人走出洞府，顾盛酩看着昏沉的天幕，以及那一轮令人不适的血月，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次浮现那道印记。 嗡—— 因果法则迅速运转，周围的空间出现轻微的波动，随后，一阵金光闪过，两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两人已经出现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下方的几头海兽见到这一幕，纷纷跃出海面，咆哮着冲向他们。 回应他们的，只有一道璀璨的蓝紫色剑气，这些武元境海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一分为二。 看着缓缓燃烧的尸体，顾盛酩皱了皱眉，又将火焰收回来，任由那些尸体沉入大海之中。 做完这件事，顾盛酩感觉到停留在他身上的那道目光消失了。 他神色平静地朝白浩凌点了点头，再次运转因果法则，一段一段地往无灵荒山的方向前进。 后者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周围一闪而过的景色，每一次看到的都不一样。 很快，他眼前出现了那道如同天堑的悬崖，等再次回过神，他们已经站在了那片草原上。 二人站在原地缓了缓，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再次运转因果法则。 嗡—— 这一次，他们直接回到了最初见面的那片山林之中，地上还有几堆夹杂着血肉的残破衣物。 “到了。” 顾盛酩拍了拍还没回过神的白浩凌，露出一抹笑容，又说道： “一切从这里开始，也该在这里结束，此后因果两清，你我再无瓜葛。” “……” “那么，小老虎，希望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是陌生人，而不是敌人。” 说完，顾盛酩的身形渐渐消失，化作一缕清风散的彻彻底底，仿佛从未来过。 白浩凌看着这一幕，失神了许久，他回过神，看着死寂的山林，听着远处巨兽的咆哮，有些胸闷。 但是他深知自己的弱小，就算跟着对方，也只会是拖后腿。 “就当这是一场大梦吧，晚辈很荣幸能遇到你，顾前辈。” 说完，他褪去人形，显出本体，一步一步朝寂静的深林走去，喃喃道：“……明明山林才是我的归宿，为何会觉得心里有些空。” 叮铃—— “因为……山林只是肉身的终点，你的心，不该埋在这无灵荒山。” “谁？！” 在白浩凌惊讶的目光中，一头老黄牛从禁区的方向缓缓走来，带着清脆的铃声，在它身后，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 —— 顾盛酩回到天海城，思索一番后，步伐一转，朝城门那家锻器屋走去。 柜台后方，那个年轻男子还在耐心地擦拭着手中的齿轮，在他眼中，一个银白色的印记若隐若现。 察觉到来人后，疏白榆抬起头，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又见面了，道友，这次要买什么？” “不买东西，想和你谈谈。” 疏白榆点了点头，打开侧门，说道：“进来坐吧，我也想和你谈谈。” 顾盛酩进屋后，惊讶地发现这里别有洞天，空间十分宽敞，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到处堆满了庞大的机械。 “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了，没来得及收拾，希望你不要介意，先坐吧，沙发干净的。” “无妨”，顾盛酩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坐下后又说道：“顾青尘，还未请教老板名讳。” 疏白榆从机械人手中接过一杯饮品，递给顾盛酩，在他对面坐下。 “疏星，字白榆。” 顾盛酩点点头，“我也不寒暄了，直入正题，面对血月潮汐，你应该有所准备吧，毕竟……你有系统。” “月重霜那个女人说的？” “你也知道她？” “嗯，统子已经告诉了我她的身份，并且让我全力协助她。”疏白榆好奇地喝了口果汁，然后猛地咳起来。 “靠，怎么是酒？”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那个制造饮品的机器人露出一个笑脸：“滴！经检测分析，这位客人最喜欢的饮品就是该物品！” “……” 听到这话，顾盛酩默默地唆了一口，发现这个无色无味的东西真的是酒，还是他最喜欢的桃花酿。 “嗯，我很喜欢。” “……” 疏白榆将手中的酒放到一旁，轻咳一声，说道： “说实话，我并不信任那个女人，但统子不会害我，我才选择与她合作。” “何出此言？” 疏白榆重新接过机械人递来的果汁，解释道： “毕竟关于未来的事，全凭她一己之言，几分几分假不好判断，更何况这个大世如此宏伟，这番大灾，那些强者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闻言，顾盛酩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对方的想法，毕竟这才是正常人会有的思维，就连他一开始也不相信，直到…… “她说的话是真的，因为……我亲眼看到了未来天海城的覆灭。” “这样啊……”疏白榆并没有多问，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机遇，他喝了一口果汁，缓缓说道： “我的任务是挡住城外那些海兽，确保城内的计划可以正常执行。” “你一人？” “其他人也会出手，但不允许跨天境作战，而海族最庞大的群体是玄天境（凡玄合极），恰好这是我们最薄弱的地方。” 顾盛酩也知道这一点，从之前的大战就能看出，人族的高层战力比海族更多，但中低层修士太少了。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问道：“你们的计划和上面的大佬说了吗？” “月重霜是副城主，她的计划，就是上面的计划，也是最正确的计划。”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她。” “……”疏白榆缓缓闭上眼，沉声道：“因为…她本就是为了纠正这一切而来，代表了世界的意志，我们纵有万般不情愿，也必须要配合她。” 说到这，疏白榆顿了顿，呼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 “哪怕是，让我们终结她的生命。” “……” 想到对方的计划，疏白榆轻哼一声，将空了的杯子扔到阵法中湮灭，目光渐渐深远。 “虽说我对她没什么好感，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有魄力的女子。” 第243章 黄昏 顾盛酩离开锻器铺时，天色愈发阴沉，风中带上了一缕属于海洋的腥咸，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张落叶，被吹向了远方。 在他身后的天幕上，那轮血色月牙逐渐盈满，颜色更加鲜艳，如血一般渗人。 忽然，他步伐微顿，细细一看，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纹，一缕一缕的阴冷黑气从中溢出。 “终于……要开始了吗。” 顾盛酩面无表情地越过那道裂缝，大步朝洞府的方向出发，血月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逐渐扭曲。 …… 与此同时，某个会议场。 一个年轻男子将身后的荧幕关闭，看向在场的十几个人，严肃地说道： “诸位，血月潮汐在即，还请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一同阻挡海族的入侵。”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参战了，规则我也不再赘述，一切照常即可。” “另外，苦海和悲风负责解决城内的危机，毕竟只有你们二人可以彻底灭杀亡灵。” 被点到名的和尚还有道士点了点头，随后那个和尚开口道： “不死天城这次来了两尊仙人，我和臭道士恐怕顾不过来。” 台上的男子笑了笑，说道： “无妨，有一个小辈会解决剩下的杂碎，你们二人只管对付那两尊仙人就行，其他的不用考虑。” “甚好，甚好。” 那个男子看着身前的十几人，长舒一口气，眼中带着笑意，说道：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大家先回去准备准备吧，这会是一场恶战，也是……最后一战。” 众人闻言心中一惊，纷纷欣喜地问道：“天霜仙君的意思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台上的男子，也就是天霜仙君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侧目看向远处猩红的血月，缓缓开口： “天海神尊和覆海神尊深入海底寻找契机，失踪数万年之久，前日，我突然收到神尊的消息，他说……” 【一切都会在金色的火焰之中结束，天地秩序复原，天海州，即将归位。】 听到这话，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颤抖地说道： “终于……老身等了这么久，都以为等不到这一天了。” 在她旁边，衣衫褴褛的老道长轻啧一声，装模作样地掐指说道： “琼瑶前辈，小道为你掐指一算，你还能活个百八十万年了！” “哈哈，就你个小道士会说话。” 看着下方脸上洋溢着笑容的诸位仙人，天霜笑着摇了摇头——这些老友似乎好久没有像这样笑过了。 他长舒一口气，说道： “诸位，我们坚持了数万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万千牺牲的海族与人族，也该回家了。” “让我们将这场持续了三万七千二百四十九年的悲剧，沉入覆海之下，让它彻底成为过往。” 众仙纷纷拱手相拜，朗声道：“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为后人开一个辉煌大世！！”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沧溟帝宫，谋天台。 一个女子大步走到台前，朝那个男子俯身拱手，说道： “帝上，天海州的复原计划正式开始，世界残留的怨念开始反扑，其实力已经达到尊元境，只凭两个神元境，恐怕难以应付。” “嗯，此事我已知晓，既然天道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那肯定是有了万全之策，无需担心。” “是，属下还有一事汇报。” 男子轻啧一声，抬头看向眼前的下属，说道：“说了多少次，别啰嗦，直接讲~” “……沧州大变，一个叫颜天宸的后生，以破元境修为，诛仙！” “嘶！这么猛，颜天宸…颜天宸……这个人什么来历？” “系统。” 男子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第几号你是要我自己猜吗？” “序列前一百：零七一。” …… 一日后，天海城。 天上那轮血月终于盈满，诡异的力量随着月光倾泻，落入下方的海面。 其中的海兽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开始暴动，一个两个躁动地咆哮着，更有甚者已经对同族出手。 见到这一幕，海族的强者点了点头，随后冲出海面，朝天海城的方向冲去，无数海兽紧随其后。 城墙上，了望的修士看到这一幕，迅速运转灵气朝警钟一掌拍去。 咚——隆！ “戒备！” “开炮！！” 轰轰轰！！！ 无数灵石化作湮粉，换来恐怖的爆炸，随着海兽的嘶鸣声，海面顷刻间变成血色，与那轮血月如出一辙。 突然，海面上浮现一座大山，仔细一看，大山下方竟是一头远古鳄龟，它凭借妖皇的力量，硬生生将海底的一座大山运了过来！ 见此，人族这边的破元境强者迅速朝对方飞去，欲要阻止对方破城。 但没等他们靠近，海面下已经冲出数十个双目猩红的妖皇，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万米高空之上，双方的合天境强者已经交手，每一击都能使周围牢固的空间微微颤抖。 在这里，皆是地元境与天元境的强者，恢宏的灵气光芒甚至照亮了天地，恐怖的爆炸更是如同惊雷一般，响彻云霄。 …… 城内。 各大佣兵团的人神情严肃，分布在各个角落，他们的任务，就是镇守天海大阵的阵眼。 轰隆隆！！ 恐怖的黑光撕裂了大地，直接将一位武元境修士吞噬，后者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已经化作一具黑色的骸骨。 在它空洞的眼眶之中，蓝色的火焰陡然升起，而后它发出渗人的笑声，朝昔日的队友冲去。 如此情形在一望无际的天海城各处上演，也有人反应迅速，躲开了这道攻击。 在众人凝重的脸色中，两道最为庞大的黑光陡然升起，连带方圆百里化作虚无，然后两道恐怖的身影冲出地面。 “嘎嘎嘎！新的血液！新的领地！” 轰轰轰！！！ 不等它们笑够，一只金色巨掌陡然从天而降，封锁了二人身上的死气，更是直接将二者拍入破碎的虚无之中。 随后，一个金光璀璨的老和尚出现在天穹上，佛光所照之处，那些着急出来的亡灵瞬间化作飞灰。 “施主，你也不想老衲的佛光波及到这些小蚂蚁吧？” 在他身旁，是一身破烂的老道士，对方手中拿着一柄平平无奇的桃木剑，此时已经对准了虚无空的两个天元境亡灵。 “……” 就这样，四道身影消失在天地间，前往难以触及的天穹之上，展开最激烈的战斗。 轰隆！！ 惊雷撕裂了黑天，狂风带来了暴雨，一切恍如末日降临，天地悲鸣，山河震荡，唯有天上那一轮圆满的血月，愈发腥红。 嗡—— 一个蓝袍男子凭空出现在暴雨中，手中的白金色长剑，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金色裂纹。 他一步一步地朝远处正在破坏酒馆的亡灵走去，眼中表示因果法则的印记，悄然运转…… 另一边，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年轻男子缓缓关好店铺的门，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步一步朝城外走去。 轰隆！ 刺目的雷光照亮了男子俊秀的脸庞，在他眉间，一抹奇异的符纹渐渐浮现。 “唉……怎么去哪都要拯救世界啊，看来我疏白榆注定是劳碌的命……” 第244章 真相 顾盛酩来到那几个满脸戏谑的亡灵身前，缓缓抬起无妄剑，一剑斩出。 铮—— 白金色的剑气一闪而过，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只是弹开了几滴雨水罢了。 然而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剑，却将那些亡灵眼中的魂火彻底斩灭。 他闲庭信步地从一动不动的亡灵身旁走过，在他身后，那几个亡灵渐渐化作漫天金光，散于昏暗的天地间。 感受着体内毫无变化的业火，顾盛酩顿了顿，轻声道： “连因果都没有吗，倒是个奇特的种族。” 说完，他的身形缓缓消失在大街上，化作一缕清风，随雨而行。 …… “老大！快来帮忙！” 陶泽卖力地抡起大剑，将身前的亡灵砍飞很远，但是很快又有新的亡灵扑上来，发出阴森的笑声。 维特见状脸色一凝，一拳将挡在身前的亡灵轰成粉末，迅速朝对方赶去。 嗡—— 这时，无数道锋利的青色剑气从天而降，瞬间将陶泽身边的亡灵绞杀殆尽，随后一个黑衣女子缓缓落下。 “抱歉，我那边出了点事，来晚了。” “玉姐你终于来了！”陶泽脸色一喜，不等他说太多，又有亡灵冲了上来，他只能骂骂咧咧地和亡灵战在一起。 维特见到陶泽没事后松了口气，朝钟飞玉说道： “飞玉，你速度最快，负责整个战场大家的安危，黄程和我前去支援焰花佣兵团。” “陶泽，你跟刘叔他们在这里，守住这个阵眼，援兵马上就到！” 说完，维特和一旁叫做黄程的强壮男子迅速朝另一个方向飞去，几息之间就消失在暴雨之中。 面对不会死亡的亡灵，众人一开始还能应付，但是随着灵气的消耗，渐渐出现了伤员。 更何况，亡灵的数量还在增多，转眼间整个天海城内都是死气缠绕的骷髅。 几乎每一秒都有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周围的建筑在这场大战中，逐渐了变成了废墟。 忽然，大地一阵颤抖。 “吼吼吼！！” 轰！！ 大地轰然破碎，一只黑紫色巨手从中探出，然后后一颗类似狼的脑袋，它出现的那一刻，恐怖的领域直接将一处阵眼吞没。 好在那处阵眼有数位破元境强者镇守，几人联手瞬间镇压了这头破元境亡灵。 但是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甚至开始出现地元境亡灵，眼下城中的人族真君全部去了前线，如此一来，恐怕…… “靠，怎么打！” 一个破元境修士挨了那只地元境亡灵的一掌，直接被轰入虚空之中，血流不止。 亡灵一族的地元境强者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猖狂地嘶吼道： “我征服了新的领地！尊上一定会……” 轰轰轰！！ 一柄长枪从天而降，瞬间贯穿了这个地元境亡灵的头颅，而后诡异的绿色火焰竟将其眼中的魂火吞噬！ 感受着将领的气息消失，众亡灵愣了一下，纷纷抬头望去。 天穹上，空间轰然破碎，二十艘庞大的飞舟从中飞出，上面挂着不同的旗帜，代表了不同的宗门和家族。 为首的蓝白色飞舟最前方，站着一个挺拔的男子，其出场的那一刻，天地间所有的灵气都在轰鸣。 他朝身后的数位长老点了点头，一步踏出，直冲云端，他的目的，自然是去帮苦海仙人和悲风仙人。 其余人相视一眼，十二艘飞舟各自飞向分配好的阵眼，而剩下的八艘，则是直接朝海外飞去。 至此，天海州十二宗门和八大家族也加入这场战斗。 见到这一幕，地底下沉寂的亡灵也不再隐藏，纷纷钻出地面，肆意地破坏着一切。 “嘎嘎嘎！颤抖吧！哭泣吧！” “加入不死天城！享受永生吧！！” “都去死！都去死哈哈哈哈！” 感受着天地间不停翻涌的死气，众人脸色有些凝重，就在众人准备好拼死一搏的时候，一抹璀璨的金光撕碎了黑暗。 嗡—— “逐浪剑法第四式：浪止……千帆过！” 众人再次抬头望去，只见天穹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金色剑海，此时正在缓缓落下。 “这又是谁？” “不知道。” “嗯？只是混元境？”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天穹上那些金色剑影化作无数流光，从天而降，引得混乱的空间剧烈颤动。 这一幕，光是看起来就觉得十分震撼，就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倾覆而下。 轰轰轰！！！ 剑影落下，那些不死的亡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就纷纷化作金色的光点消散。 感受到同族的死亡，其他的亡灵慌了，纷纷嘶吼着逃遁。 “快跑！这是……” “因果之力！” “呃啊啊啊啊！我要回家！！” “……” 远处，海面上。 天霜仙君从破碎的虚空之中走出来，他擦了擦嘴角的仙血，转头看了眼身后，露出一抹带着寒意的笑容。 “此战过后，本座定当登门拜访，不死天城……” 轰隆隆！！ 下方，无数重炮发出轰鸣，每一次的攻势，都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同时，也伴随着无数海兽的死亡。 围墙上，各大古老家族看着那些泛着寒光的机械，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就是，真正的战争兵器吗，真是恐怖如斯……” “难怪不允许宗门和家族持有，这简直是灾厄的化身！” 吼吼吼！！ 随着一声咆哮，一头近千米长的巅峰妖皇钻出海面，在它身后，竟跟着上千头妖皇！ 如此惊人的数量，纵是活了几千年的他们也为之震撼，不止是他们，就连高空之上交战的数位仙人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那个东西怎么可能一下子影响如此多的妖皇！” “其中，竟然还有地元境……呃，啊啊啊啊！！！” 这位海族仙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诡异的符纹从他胸口钻出，瞬间就蔓延至其额头处，扎入了本源之中。 “海风！！” 见此，他身旁的同族发出不甘的吼声，却又无可奈何，其他仙人全部停下手，静静地看着这位海风仙人。 片刻后，对方的身体开始颤抖，并发出诡异的笑声。 “呵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本想着借助无休的杀戮获取力量，没想到也给你们做了嫁衣。” “难怪死的生灵越多封印越强，以万千生灵的死亡为力量，硬生生将我压了几万年，真是好手段。” “既然这样，那就送你们一个大的！” “诸神谢罪！！！” 第245章 救场 轰！！ 天上，那轮血月的光芒直接淹没了整个世界，随之而来的，是无数海兽的嘶吼和哀嚎。 等到光芒消散，所有海兽都失去了理智，境界也开始恐怖的暴涨。 “该死，被它发现了，现在怎么办！” 众人脸色难看地看向天霜仙君，后者眼中带着怒火与无奈，最后归于一声长叹： “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只有帮这些海族道友，脱离苦海！” “众人听令，无需留手，杀无赦！” 轰轰轰！！ 被控制的海风仙人气势暴涨，一几息之间便已到达天元境九重，比天霜仙君还要高一重。 它看着身前的二十位仙人，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而后无所畏惧地朝几人冲去，真正的仙人大战也拉开序幕。 一尊仙人，独战二十位！ …… 下方，人族与海族也开始交战，但是面对如此数量的海族，人族根本毫无胜算！ 本来人族的玄天境强者就比不过海族，现在对方还有血月的加持，更加难以应付，不过两个回合，就有数人葬身妖口。 轰轰轰！！ 忽然，一头地元境巨鲸抓住机会，贯穿了空间，狠狠地撞在城墙上，然后直接自爆。 刹那间，天地一静，恐怖的黑洞吞没了方圆千里的所有东西。 这一击，不仅轰杀了三位地元境修士，还将数万头海兽也轰杀殆尽，更是将防御大阵炸出了一个缺口！ 其他海兽也开始模仿这个行为，一个两个开始自爆，人族修士的数量开始锐减，众人不得不退下。 高空之上，变成怪物的“海风仙人”一爪贯穿了一位人族仙人的胸口，诡异的力量从它手中涌入，竟将此人也变成了它的下属。 其他人大口喘着气，脸色十分难看，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怪物的实力相当恐怖，绝对超过了天元境，只是受制于仙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才显示了天元境九重的修为。 柳家的仙人服下几枚丹药，迅速炼化其中的药力，脸色稍稍红润几分，她看着毫发无伤的怪物，说道： “仙君，现在怎么办，那些海兽一直在自爆，防御大阵撑不住几次。” 天霜强行将体内混乱的灵体镇压，说道：“下方的战场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只要拖住这个东西，等那两位回来！” “是！！” 下方，疏白榆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海兽，深吸一口气，而后一步踏出，以渺小之躯，震撼天地！ 这番动静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这个小辈要干嘛？！” “可能受到血月影响，快去将他带回来！” 很快，一位破元境强者降临，刚想运转空间之力将疏白榆送走，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只见疏白榆缓缓抬起手，朝身前一按，高声道：“造物：筑城！！” 轰轰轰！！！ 大地轰鸣，空间震荡，无法想象的法则之力在他手中交汇，随着他的意识，构建出一座数千米长的钢铁城墙！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炮口已经完成充能，随着他的意念，恐怖的冲击波顷刻间淹没了海面。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吼吼吼！！ 无数海兽发出悲鸣，破碎的残骸沉入海底，猩红的兽血将此方瀚海化作一片血海，只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然而这还没完，疏白榆缓缓飞上高空，猛地张开双臂，吼道： “造物：擎天！！” 轰隆隆！！ 雷霆撕碎了黑夜，与汹涌的海啸撞在一起，掀起更为恐怖的巨浪，高度直接超过了城墙。 如此汹涌的海浪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等到海水落下，众人终于看清了此物的全貌！ 那是十尊通体银白的机械造物，每一个都有上千米高，数百米的妖皇在其面前，犹如宠物！ 轰隆隆隆—— 随着沉闷如雷的轰鸣声，那十尊机械造物双眼泛起蓝光，缓缓朝前方的兽潮走去，如此庞大的身躯，一举一动都能引得空间震颤。 身后，疏白榆脸色苍白，他孤身一人站在血色暴雨中，神情癫狂： “听吧！引擎的轰鸣！” …… 城内。 一眼望去，再无亡灵的身影，只有一只地元境巅峰的亡灵，咆哮着冲向天穹上的男子。 其他人可不会让对方如愿，纷纷出手，瞬间将那只亡灵轰入大地下方，又将其牢牢困住。 “小友！还能杀吗？！” “多谢诸位相助！” 话音落下，所有金色剑影折回天际，汇聚成一柄巨大的金色长剑，朝那头动弹不得的亡灵坠落。 轰轰轰！！！ 巨剑贯穿了亡灵的身躯，因果之力直接斩断了对方体内混乱的法则，将其彻底湮灭。 天穹上，三位人族仙人也缓缓落下，虽说样子有些狼狈，但也是成功地轰杀了那两个天元境亡灵。 至此，不死天城落败，大地上诡异地黑色裂缝逐渐消失，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但这事却被众人记下了，来日必定去不死天城登门拜访，向死去的同族讨一个说法！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休息片刻后，便默契地朝城外迅速飞去，那边的战斗，还未结束。 见此，顾盛酩身形一闪，来到破碎的大地上，没来得及吃口药，两眼一黑，腿一软，好在被几人扶住。 “小友，辛苦了。” 来者是一众佣兵，为首的男子拿出一枚六阶上品丹药给顾盛酩服下，并让他盘腿坐下，运气帮他炼化药力。 其他人则是朝顾盛酩拱了拱手，便加入了大部队，朝城外飞去。 就在众人来到城外的时候，雨忽然停了，昏暗的天色破碎，露出满天星河。 而后，两尊身影出现在天穹之上，两人身后的圆环格外清晰，他们看着那个气息古怪的怪物，抬手一握。 轰！！！ 别说怪物了，就连周围的法则都化作虚无，只留下一片深邃的虚无。 这个独战二十尊仙人的怪物，在这两位的手中，连一击都撑不住，二人的修为不言而喻！ 解决了源头，那个蓝发男子和另一人点了点头，而后迅速冲向海面，掏出一个海螺，开始吹奏。 在这首古老的乐曲之下，那些躁动的海兽渐渐安静下来，仿佛睡着了一样，身躯缓缓消散，化作一滴海水，融入海洋之中。 ——他不忍看到同族再受苦难，亲手终结了他们的生命。 等到海面归于平静，此人失神许久，又慢慢放下海螺，眼中带着悲悯，轻声说道： “子民啊，你们的主宰已然归来，这场噩梦，也该结束了。” 轰轰轰！！ 那十具破破烂烂的宏伟机械造物再也撑不住，轰然破碎，化作无数流光，消失在天地间。 海面渐渐下沉，只留下遍地尸骸。 乌云散去，星河洒落，猩咸的海风拂乱了众人的衣袍，他们缓缓闭上眼，有人力竭倒地，有人泪落沾衣。 ——代价，未免过于沉重了。 蓝发男子长叹一声，再次来到与他一同出现的男子身旁，说道： “天海，准备好了吗。” “就算没准备好，也别无选择，这是结束灾难的唯一办法，覆海，我们已经为此付出太多太多了。” “嗯……” 轰！轰！轰！ 两人心有所感，同时看向那轮血月，其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正在奋力地撞击封印。 “出现了吗，世界残留的怨念聚合体，魇！” 第246章 愚者的预言 轰！！！ 天海神君大手一挥，此方天地的灵气尽数汇聚在他手中，而后凝聚成两柄颜色各异的阵棋。 “海天：日月共生！” 嗡—— 两柄阵棋落入虚无之中，演化出日月之相，周围的空间之力于此交汇，彻底封锁了整片空间。 见此，那些仙人纷纷远遁，这种层次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触及的了，毕竟血月中的那个东西，只是一抹气息都能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等他们撤离战场之后，覆海神君也出手了，只见他抬手一握，瞬间唤起无边瀚海，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轰向那轮血月。 轰轰轰—— 足以轰碎空间的巨浪撞在血月之上，只是让后者微微颤抖，甚至没有影响到其中的存在。 见此，覆海神君再次调动体内如海一般的灵气，一掌拍出。 “神术：天坠！” 轰！！！ 难以想象的力量从天而降，硬生生将那轮血月轰入虚空之中，这时，天海神君抓住机会，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神术：日月同天！” 嗡—— 没入虚无之中的庞大血月开始不安的颤动，磅礴的空间之力从日月阵棋中涌出，将这轮血月彻底吞没 随着天海神君的意念，血月被送到了万里高空之上，在这个高度，就连灵气都带有恐怖的威压。 轰—— 一只血爪从血月中破壳而出，随后是对方那狰狞恐怖的脸庞，那双猩红的眼睛，竟是龙族特有的菱形竖瞳。 轰隆隆隆！！ 无数血色雷霆从天而降，仿佛因为对方的复生而愤怒。 足以诛灭神元境的赤色雷霆落到其身上，却连鳞片都未能轰碎，只是留下一片焦黑。 感受着对方恐怖的气息，天海神君和覆海神君脸色十分凝重，他们严重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但眼下已经退无可退，只有放手一搏！ “海天一色！！” “瀚海之怒！” 二人没有任何废话，默契地同时出手，浑厚的灵气带着无可匹敌的法则之力倾泻而出，引得天地震颤。 下方的血海掀起万丈波澜，咆哮着涌上天际，岌岌可危的建筑在余威之下，彻底变成废墟。 轰轰轰—— 夜空中，陡然升起一颗刺眼的巨大蓝色星辰，那是灵气爆炸产生的光芒，其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大地，颠倒了日与夜！ 哪怕隔着数万里，依旧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一些低阶修士甚至感到体内的灵气不受控制的翻涌，随时可能破体而出。 然而如此伟力之下，魇的气息根本没有一丝受损，反倒愈发强势。 闪烁着赤色雷霆的黑洞之中，缓缓走出一个渺小的红色人影，如血一般的长发无风自动，竟有数十米长！ 它缓缓抬起头，朝脸色苍白的两人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在它猩红的竖瞳之中，诡异花纹摄人心魂，妖艳至极。 “你们……都得死！！” 感受着对方如同星辰坠落一般的灵气威压，天海和覆海相视一眼，同时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刹那间，无边的神级大阵遮天蔽月，挡住了星河的光辉，巨浪的咆哮犹如古兽在怒吼，掩盖了空间风暴的轰鸣！ 轰轰轰—— 顾盛酩刚刚来到城墙上，就被恐怖的威压轰入地底，其他玄天境的修士也是如此，根本无法对抗这股余波。 轰隆！！！ 屹立了数万年的天海城，在恐怖的余威之下，彻底被碾碎，化作一片平地，只有远处几个宗门的护宗大阵光芒万丈，挡住了这股力量。 顾盛酩刚刚从地下爬出来，没等他搞清楚局势，天色忽变！ 他兀地抬头望去，只见铺满星河的夜幕被不祥的红光淹没，更是将天海州的万里山河全部染上一层血色。 轰轰轰—— 随着恐怖的爆炸声，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犹如速度太快，使得他身边的空间寸寸崩碎。 远远望去，仿佛一道流星划破了天幕，露出极致黑暗的虚无。 轰！！！ 这道身影砸入大地之中，硬生生将方圆百里砸沉了数千米，凭空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 随着天海神君落败，覆海神君再难招架，魇抬手贯穿了他的胸口，掏出那颗沾染蓝色血液的心脏。 “覆海！！！” 见到这一幕，深坑中鲜血淋漓的男子发出愤怒的咆哮，身后的神环轰然破碎，化作磅礴的法则之力，融入他体内。 轰！！ 天海神君撕裂了空间，瞬间来到魇身前，手中凝聚出一个恐怖的阵法，直接按在魇的胸口。 轰隆隆！！ 璀璨的光芒将漫天血幕撕开一道口子，黑色的空间之雷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天海神君倾尽所有发动的攻击，却只是将魇胸口的鳞片轰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纹，根本没有伤到对方。 魇嗤笑一声，捏碎了手中还在跳动的蓝色心脏，它看向目瞪口呆的男子，一指点出。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轰轰轰—— 刚刚飞上去的天海神君又被轰下来，再次将大地砸出一个天坑，神体彻底破碎，失控的法则之力在经脉中肆虐。 解决了两人后，魇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随后张开双臂，嘶吼道： “看啊！你们口中的天道！根本不在意你们的生死！它就像当初一样！无情至极！！” 轰轰轰—— 下沉的海面再次上涨，只是这一次，不仅仅是海面上涨，而是整个颠倒在天上的天海州开始下坠！ 在这股来自天地法则的威压之下，就连天元境真仙也难以对抗，遑论那些低境界的生灵！ 一时间，万兽匍匐，山河悲鸣！ 废墟中，顾盛酩的仙体剧烈颤抖，自从天劫锻体之后，他的肉身强度已经十分恐怖，但现在却是连一息都撑不住。 嗡—— 说时迟那时快，数位仙人以肉身为阵眼，再次启动了天海大阵，只不过这一次，不只是护住天海城，更是将整个天海州都护在其中！ 感受到天海州山河大道的悲鸣，一些还在闭关修炼的强者破空而来。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上百尊隐世仙人就来到此处，甚至有六位神元境强者也现身天穹，纷纷将自身力量注入阵中。 “道友，发生了何事？！” “事后再说！现在诸位先护住天海州山河万灵！只需再坚持片刻即可！” “如此恐怖的气息，已经超过了神元境，这个东西……恐怕是尊元境！” “……” 就在众人交谈期间，一道璀璨的金光贯穿了遮天蔽月的血幕，直接重创了气焰嚣张的魇。 同时，不断下坠的天海州也停住了，天地间恐怖的威压瞬间消失，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还有高手？！”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为何我看不透……” “是她！” 顾盛酩看清楚那道身影是谁后，脸上微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毕竟……对方只有破元境修为！ 高空上，那个黑衣女子手持金色长剑，一步一步地朝怒吼的魇走去，在她身后，白金色的长剑印记贯穿了天地。 此时，她身上有着无数冒着黑气的伤口，不难想象对方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按照计划，她孤身一人前往死寂海，切断不死天城与天海城的连接…… 她平静地看着远比自己强无数倍的敌人，转头看向废墟中目瞪口呆的顾盛酩，轻声道： “一切，都该结束了……” “顾青尘，在未来，是你终结了一切，那么现在，也该由你终结一切，这是定数，亦是……因果。” “什么意思……” 月重霜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抬手一按，金色的枷锁从她掌心涌出，将愤怒的魇困在原地，又说道： “以世界之力加持业火，辅以我身上的万千因果，足以将魇从时间长河中彻底抹除。” “无论过去，无论未来，一切都会真正的结束，也只有这样，魇导致的错误未来才会消失。” “我的任务，才算真正的完成。” “……” 顾盛酩愣住了，这和对方说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一天前，因果业海。 “顾青尘，你只需要阻挡地面上的亡灵即可，我会去切断他们的空间通道。” “等到魇，也就是最终的敌人出现时，会有人拖住对方，等我归来之时，我会亲手终结一切。” “神元境都打不过，你有把握吗？” “嗯……燃烧世界之力可以让我获得无法想象的力量，再加上如此庞大的因果之力，区区尊元境，只手可灭。”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自爆和它同归于尽，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 月重霜看着下方呆滞的男子，眼中笑意更深，笑道： “如何，喜欢这个计划吗？持剑的暴君，又一次成了救世主哦。” “你……” “顾青尘，无需顾虑，拥有世界之力作为支撑，你不需要承担任何的因果反噬。” 顾盛酩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缓缓闭上眼，朝天穹上那道身影抬起手，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你……所愿。” 嗡—— 白金色的火焰点燃的黑衣女子的身形，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被困住的魇身前。 此时，世界之力被业火点燃，白金色的火焰彻底变成灿烂的金色，映照在魇充满恐惧的赤色瞳孔中。 月重霜轻笑一声，缓缓将手放到魇的额头，金色的因果业火顺着她的手落到对方头上，也将对方点燃。 在因果业火的燃烧下，魇的身形渐渐消散，它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带着无尽的怨恨，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 吼吼吼！！ 拥有万千因果作为燃料的业火，直接将与魇有关的一切焚尽，笼罩着整个天海州的血幕，迅速被金色的火焰吞噬。 刺眼的火光中，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像是解脱，还带有一丝小骄傲： “那么，愚者的预言，也该实现了……” 【一切……都会在金色的火焰之中结束，天地秩序复原，天海州，即将归位。】 听到这话的众位仙人愣住了，就连天海神君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被火光吞噬的女子。 他突然想起来，他和覆海神君深入海下，找到了一张古老的卷轴，上面画着一个仰望天空的单薄身影，卷轴背后写着的就是所谓的【预言】。 ——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预言，一切都是这人的计划。 等到星河铺满天穹，海风拂乱衣襟，金色的火焰也消失，众人才恍然回神，好似大梦一场。 忽然，清朗的夜空竟下起了鹅毛碎雪，掩盖了残酷的废墟，顷刻间就将天海州万里山河染成白色，与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交相辉映。 顾盛酩心有所感，抬手接住一片白金色的雪花，一抹奇异的因果之力从中涌处，与他眼中的那道印记融合。 随后，一道空灵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再见了，顾青尘，这一抹从未来带回来的力量，也该还给你了。” “在遥远的未来，如果遇到一个看着天空发呆的小姑娘，记得和她打个招呼……” “……” 顾盛酩沉默了许久，笑着叹了口气，迎着朦胧的月色，一步一步的消失在细雪之中，只留下零碎的脚印。 明月本是故人影，怎奈相逢又重霜——月重霜。 第247章 苍生 哗啦—— 金色的业海翻起小小的浪花，将一片桃花瓣送回岸边的沙滩上，远处那棵遮天蔽日的白色巨树泛起一阵微弱的光芒。 在这片空间，没有时间的说法，亿万年来一直如此，不会因为谁的逝去而悲鸣，也不会因为谁的诞生而欢悦。 这是天地间最稳定的一个地方，也是万千因果的沉淀之处。 嗡—— 一道金光浮现，随后岸上出现了一道身影，她身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翠绿色的眼眸中微光闪烁。 她疑惑地看着四周，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 “我……已经死了吗。” 她试着握了握手，还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流淌，微弱的灵气奔腾于经脉之中，这些无不证明着她还活着，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灵活着。 “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又见面了，归来之人。” 月重霜愣了一下，转头望去，那是一团白色的光球，代表天道法则的符纹缠绕其上，昭示了其至高的身份。 “天道……” 那团光球微微跳跃，说道：“按照你们人族的礼仪，我应当向你说一声谢谢。” 月重霜摇了摇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轻声道：“天海州的覆灭，也是我心中最大的遗憾。” “嗯，那你甘愿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吗？甚至没有看到天海城的新生。” “……” 月重霜沉默了，她是有血有肉的生灵，也有生灵的情绪，要说真的毫无遗憾，未免过于虚假。 见此，天道并不意外，祂看着眼前的生灵，缓缓开口道： “死者不能复生，这是世界的根本，但我可以创造一道小小的法则，以此作为你新的本源。” ……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见她一脸懵逼，天道顿了一下，解释道：“简单来说，你会成为一只法则生灵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我不是人了？” “嗯，因为血肉生灵不可复生，这是世界的根基，如果你放不下人族的身份，那我也可以送你去既定的轮回。” “……” 老实说，月重霜并不在意她是什么种族，在她看来，人也好，兽也罢，自己的道心不变就行。 她回来也不是为了人族，而是为了整个天海州，为了这片恢宏的天地山河！ 天道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有这个想法，毕竟对方的这种觉悟，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法则生灵。 想了好一会儿，月重霜点了点头，又认真地问道：“那我能决定自己变成什么样吗？” 她也见过不少法则生灵的图鉴，其中有个别长的着实是有点惊悚——尾巴开花的三头绿蛇，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小兔子…… 好在天道的回答让她松了口气： “你是法则生灵，想演化成什么样子，都由你自己决定。” “多谢。” …… 天海城。 无数修士搬山凿石，填平破碎的大地，清除过往的废墟，正在热火朝天地重建家园，相信不久的将来，这里又会是一个繁华的大城。 顾盛酩回到洞府之中，不急不慢地收拾着东西，既然此事已经结束，他也该离开了。 刚才，他去找维特的时候，发现对方的未来已经发生改变，至少在他能看到的未来之中，对方一直活得好好的。 这一切都是重生者带来的影响，就连他的未来也发生了改变，别的不说，反正不会像月重霜所说的那般凄惨。 “还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咦~” 顾盛酩喝着酒哼着歌，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忽然，在某个阴暗角落中，他发现了一本积灰的书籍。 那本书正散发着淡淡的灰光，气息有些阴冷，让人很不舒服。 抱着好奇，顾盛酩将其拿出来，小心谨慎地碰了碰，确定没有什么会咬人的禁制后，试探着翻了一页。 “淬灵大法？正统魔道功法？什么狗屁东西，让本座看看。” “以魂养灵，以血饲之，可助灵体突破桎梏，成就先天灵体，不死不灭……” “嗯……嘶……” 看其积灰的厚度，估计有上千年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前辈故意留下来的传承！ 顾盛酩沉吟片刻，轻啧一声，默默将其收入酒坛之中。 等他收拾得差不多了，将本源空间中看书的顾盛安叫出来，又叫上灵兽空间中龇牙咧嘴啃骨头的赤明。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也该继续踏上旅途，见证不一样的风景。” 赤明从灵兽空间出来后，飞到顾盛酩肩膀上，用脑袋拱了拱对方，问道： “这就要走了吗？” “嗯，难不成你想去帮忙运建材？也不是不可以，正好帮我们积点功德。” “……” 顾盛酩面带微笑地看向对方，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然后他直接把对方拎起来，一把扔到顾盛安身上。 “靠！敢在本座身上擦口水！” “……” 赤明一阵天旋地转后，被顾盛安稳稳接住，他从顾盛安怀里探出脑袋，匪夷所思地歪了歪脑袋，小小的眼中充满大大的疑惑：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嗯，这就是你的口水。” 赤明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本正经的顾盛酩，声音大了几分：“你确定不是你喝酒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绝对不可能，我舍不得浪费一滴酒！” “……” 就这样，一行人闹哄哄地离开了洞府，房租满不满无所谓，反正我们的顾大少不差那点钱。 当他们走出洞府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在顾盛酩耳边响起： “这次多亏了小友相助，我天海城欠你一份人情，将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无需客气。” “若遇到危机，只需捏碎这枚天海令，我自会前来相助。” “愿小友此去，扶摇青云上，逍遥天地间。” 说完，一枚印记直接烙印在顾盛酩的识海之中，遇到危险的时候，只凭一个意念，即可激活，比传统的实体护符先进多了。 顾盛酩猜到了传音之人的身份，他转身朝那座正在修建的高楼拱了拱手，便大步离去。 当他们来到城门的时候，一道瘦弱的身影吸引了顾盛酩的目光，他愣了一下，仔细一看，那不正是那只被他送回荒山的小老虎吗？ “白浩凌！”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好奇打量着不知名机械的白浩凌耳朵猛地竖起来，他转头望去，脸色一喜。 “顾前辈！” “你怎么又跑回来了？不对，你怎么回来的？！” “额……这个，一个老前辈和我说，让我跟着你，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他还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说是你看到就会明白。” 白浩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片枯黄的落叶，细细一看，不正是杏叶吗。 顾盛酩看着这片杏叶，脑海中浮现了一道身影，他顿了顿，轻笑一声，将这片杏叶收好后，揉了揉白浩凌的脑袋说道： “这是他说的，那你自己想好了吗？” 后者不自觉地抖了抖耳朵，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郑重开口： “嗯，我想明白了，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地方，我想和顾前辈一起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说完，他又很诚恳地补充道： “我可以签订灵兽契约，遇到危险就躲到灵兽空间之中！” 顾盛酩笑了笑，胡乱地将对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说道： “不必如此，我手中的剑，足以护你周全。” 就这样，顾盛酩的小团队多了一个成员，一只白凌幼虎，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又会有怎样的危险与机遇等着他们。 但他们并不在意，因为逍遥自在的天地客，不该为所谓的时间与命运束缚——命运，永远在他自己手中。 当他们走出天海城的时候，天穹上忽然划过一个奇异的身影，自由地翱翔于天空之上。 顾盛酩抬头望去，发现那是一只白金色的四翼飞鸟，对方拥有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翠绿色双眼…… 第248章 森海州 一天后。 顾盛酩几人离开了这块颠倒的大陆，在他们身前，是一片繁盛的雨林，时不时能看到几只庞大的妖兽从中飞出。 踏上这片新的大陆后，顾盛酩沉吟片刻，果断拿出地图开始核对方向，在他肩膀上的小白虎也是好奇地看着地图。 “北边……这里应该是森海州，盛安，《龙域九州志》里面有没有关于森海州的详细信息？ 怀里抱着赤明的顾盛安点了点头，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森海，说道： “森海州，没有固定的人族城邦，只有精灵族和无数精怪妖兽，还有一些……原始部落。” “天地精气之灵？” “嗯，书上说，森海州有两个比较强大的精灵族，一个是月灵族，另一个是水灵族，不过这是一千年多前的书了，不知道准不准。” “有些什么秘境遗迹？” “书上没写。” “……” 顾盛酩思索片刻，手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很认真地规划路线。 白浩凌附耳恭听，想从大佬身上学到一些高深莫测的思路，谁料这一听给他整只虎都听懵了——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放下脑子，有河就冲……” “决定了，往西边走十多里，沿着坠鹰河逆流北上，直达赤霞州，从那里乘坐跨州大阵前往龙城。” “……” 就在顾盛酩做出决定的时候，大地剧烈颤动，一阵磅礴的轰鸣声响彻云霄，来源是身后悬挂在天上的天海州。 几人疑惑地转身望去，猝不及防地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了。 轰轰轰—— 浩瀚的法则之力于天海州交汇，万里山河发出微弱的光辉，整个天海州泛起一阵蓝光。 嗡！ 随着天地法则的修复，倒挂在天穹之上的天海州开始坠落，在下方一望无际的深坑之中，一个磅礴的金色大阵浮现。 轰轰轰！！ 天海州缓缓落入那个大阵之中，空间法则极速运转，硬生生将这片巍峨的大陆悉数吞没。 顾盛酩亲眼看着天海州消失，心里空了一下，下一秒，一个新的空间大阵出现在万里高空之上。 轰轰轰！ 伴随着恐怖的轰鸣声，一片遮天蔽日的浩瀚大陆从空间大阵中落下，只是这一次，这片大陆不再是颠倒的！ 看着眼前的恢宏景象，顾盛酩咽了咽口水，连忙掏出留影石，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轰—— 天海州开始落入大坑之中，刹那间，大地震颤，山河轰鸣，岩层的碰撞引发了无法想象的轰隆声，如同地龙翻身，震山撼岳。 几乎是一瞬间，无数强者的目光穿越了万里空间，最终落到此处，见证天海州的归位！ “这简直是……浩世伟力！” 目睹一切的顾盛酩只觉呼吸困难，心脏仿佛要冲出胸膛，体内的血液和灵气都在沸腾。 轰！！！ 最终，天海州填满了虚无的空洞，与周围的山河融为一体，浑厚的天地灵气顺着岩层涌入其中，演化出恢宏的灵脉。 几乎是天海州归位的下一秒，成百上千道颜色各异的光芒直冲云霄，藏匿于虚空之中的灵宝重新出现！ 更有一束璀璨的金光自覆海深处升起，源头是一具万米长的金色骸骨，这里本是覆海神君睡觉的地方。 只是现在，这个千年难遇的神阶大机缘将正在养伤的覆海神君轰出了海面…… “呃啊啊——本座的腰！” “……” 屹立于虚空之中的天海神尊看着那条被金光带出水面的蓝色巨鲨，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滴答—— 忽然，一滴金色的雨滴落在他身上，他抬头看去，原本晴朗的天空下起了金色的灵雨，将整个天海州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 灵雨落到众人身上，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伤痕，一些悟性高的生灵更是原地打坐，开始突破境界。 这场连绵不绝的金色灵雨，后人记载为：天谢苍生…… 顾盛酩看收回目光，轻笑一声，叫上一旁的顾盛安，一行人朝西边出发。 这时，一团玄气从天而降，融入他的经脉之中，让其更加坚固，甚至已经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 顾盛酩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举起酒坛畅饮一番，大步离去。 —— 森海州，翠鸟泽。 这是一片由十几个湖泊组成的蓝色大泽，核心地区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湖中心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棵翠金色的大树。 在那棵大树周围，无数金色的光球肆意飞舞，有大有小，大的有西瓜那么大，小的和鸡蛋差不多。 缭乱的灵识交错纵横，却又井然有序，树下，三个小光球聚在一起，正热热闹闹地讨论着天海州发生的事。 “阿木，我好想去天海城看看。” “不行，祭司大人说了，覆海中会有吃灵的噬灵兽。” “难不成我们一辈子就只能待在这里吗？空有一身修为，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旁最小的光球闪了闪，说道：“不会啊，祭司大人说了，等云梦天恢复正常，就带我们回家。” 最开始的那个光球恹恹地落到地上，光芒黯淡：“可是我们还要等多久啊，听我爷爷说，我们来这里已经有三百多年了。” “……” 它看着不说话的几人，有些疑惑地闪了闪，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 忽然，一根藤条从天垂下，迅速将它整个球缠起来，然后直接扔到湖里。 “小崽子，又在发牢骚呢？让你去采的灵药采了吗？” 嗡—— 话音落下，巨树前缓缓凝聚出一个白发碧眼的少年，此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翠金色柔和光芒，和身后那棵大树如出一辙。 其他两个小光球见到此人，光芒都淡了几分，磕磕绊绊地说道： “祭，祭司大人。” 此人抓起叫做阿木的那个小光球，放在自己肩膀上，转身和两个忽然出现的大光球说道： “今天天气不错，出来走走，顺便去接一个客人，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就好。” 偏蓝色的金色光球闪了闪，问道：“是什么样的客人，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招待？” 少年沉吟片刻，无奈地摊开手，“我也不清楚，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仙君的气息残留。” “是那一位的气息吗？！！” “嗯。” 第249章 梦椿生 哗啦—— 缓缓流淌的坠鹰河上，走来两道人影，一人蓝袍胜碧空，异瞳如日月星海，在他肩上，趴着一只金纹白虎；一人黑衣似墨，青丝如瀑，怀里抱着一头赤翎小龙。 他们踏浪而来，脚下的河面泛起阵阵涟漪，又被湍湍流水带到远方。 忽然，顾盛酩脚步微顿，抬头看向前方，眼神微动。 只见，一个赤脚的白衣少年行至河边，俯身捧起一拘清水，送到一团金色小球身前，后者光芒闪烁，似乎在饮水。 在那个少年身边，没有灵气的草木也变得更加青翠，绿意盎然。 在顾盛酩眼中，能看到周围的木灵气自动聚集在此人身上，又被此人还给了天地。 “……” 他沉默了一下，和一旁谨慎的顾盛安相视一眼，两人继续朝前走去，只是远离了对方的那一侧河畔。 待到他们走到对方附近的时候，少年笑着戳了戳那团金色光球，然后缓缓起身，朝他们拱了拱手，说道： “两位远客路途遥远，不妨去我那暂歇脚步，稍作停息？” 顾盛酩停下脚步，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是静静打量着对方，对方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 他似乎在某个人身上，也感受过这种亲近天地自然的灵韵…… 见他还在犹豫不决，那个白衣少年笑了笑，坦然地说道： “我并无恶意，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关于天海州的事？” 少年摇了摇头，缓缓抬起手，精纯至极的灵气在他掌心凝聚，最后变成一张玄弓，弓身铭刻着金色的符纹。 “关于此物，你……可否认识？” ——这是！！ 顾盛酩瞳孔一缩，虽说此物和他见过的玄弓有所差距，但二者身上的符纹近乎一模一样，都是代表了某个地方的天地法则。 再加上对方那股亲和天地的玄奥气息，顾盛酩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果然，对方说的话也证实了这个猜测。 “我自遥远的云梦天而来，很庆幸能在这里遇见你，这位……自桃花深处归来的……天地客。” “吾名，梦椿生……” —— 今天，平平淡淡的翠鸟泽来了四位奇异的客人，一个人，一个灵体，一头赤龙，一只白虎。 数百个金色光团从四面八方涌出，好奇地看着这些客人。 顾盛酩也是好奇地看着它们，他从未见过这个种族，就连《万族志》之中也没看到相关的记载。 倒是梦椿生给他介绍了这个奇特的物种：“它们是天明灵族，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变成这个模样。” “这样啊……” 顾盛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还没有看完那本《万族志》，并不知道有关天明灵族的事情。 一行人来到翠鸟泽湖心的小岛上，此处的天明灵族更多，都围绕着那棵庞大的翠金色巨树，却没有一个敢落到树上。 梦椿生低声和肩膀的金色光球说了句什么，后者闪了闪，然后迫不及待地飞到了远处，和一众伙伴分享这一路上的见闻。 看着闹哄哄的众人，梦椿生眼中柔情似水，他轻笑一声，抬手凝聚出一套桌椅，朝顾盛酩几人说道： “诸位客人，请坐。” 顾盛酩也不客气，坐下后，他环顾四周，认真地说道：“这里给我的感觉很舒服，暖洋洋的。”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清澈的湖水中长满嫩绿的水草，一些天明灵族正在小口小口啃着。 湖边，也有一些天明灵族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任由风把自己吹得到处乱飘，要么就是在追逐打闹。 梦椿生笑了笑，说道： “是啊，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好到让树不想努力，只想日复一日的晒太阳。” “……”顾盛酩转头看向那棵高大的翠金色巨树，感受到了对方与梦椿生的联系。 “这是你的本体？” “嗯，我本是生长在云梦天的云梦灵树，作为支撑整个云梦天的核心，与众多仙人一起守护着云梦天。” 顾盛酩理清了很多事，问出了最关心的一点：“云梦天……和梦挽弓有关，是吗？”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你口中的这人，很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等人。” “你们？” “我，还有众多带领族人逃离的仙人，我们散落在沧溟界的各处，只为等待那一位的归来。” 顾盛酩看着眼前的少年，犹豫片刻，说道：“……这个故事该不会有什么大因果吧？如果有，前辈还是别讲了。” 梦椿生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手中凝聚一个茶壶，给对方倒了一杯泛着金光的茶水。 “你只是一个客人，见证属于我们的故事罢了，不会沾染任何因果。” “但是……就算没有因果，凭你和梦挽弓的关系，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对吧。”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好奇地尝了一下，发现有点甜，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看他这个模样，梦椿生轻笑一声，端起茶水浅浅喝了一口，说道： “顾青尘，你其实早已是局中人，在云梦天覆灭之际，祂给我们留下了一段话……” 【玄鹿会带着深渊的巨龙归来，无尽的终焉之火与因果业火会焚尽过往的伤痕，渊花与桃花会盛开在新的云梦天，一切都会在欢笑声中结束……】 “又是预言？” “或许吧，但它比预言更加可信，因为这是祂看到的……未来一角。” “这样啊……” 顾盛酩放下了空杯子，吧唧着嘴，有些不过瘾，又不好意思开口要，毕竟这玩意看着就不是凡物。 他拿出自己的酒坛，喝了几口，问道： “那我该做什么？” 梦椿生没有立刻回答，他见顾盛安几人吃完了灵果，又拿了三颗新的给对方，白浩凌和赤明也有份。 看到这一幕，顾盛酩心中有了答案，他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感慨地摇了摇头，说道： “问出这个问题，倒是晚辈俗了。” 见他已然顿悟，梦椿生面露欣赏，眼中笑意更深，缓缓开口： “做你想做的事即可，你记住，没有人有资格去操控一个走逍遥大道的修士，你……永远是天地间最自由的云鹤。” “莫要听信所谓的命运之说，其他人或许有命运，但执掌因果法则的你，本就是命运的主宰。” “就像刚才我提到的未来，不是祂这样说了，你就会这样做，而是你这样做了，祂才会这样说，不要颠倒了因果。” “晚辈受教了，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这些天，顾盛酩心中有一些消极的想法，尤其是经历了重生者一事后，他对未来与命运产生了怀疑。 ——我现在活着，是不是在别人的操控下？又或者我的未来已经有了终点，无论做什么，都会走向那个结局？ 但是现在听了梦椿生的话后，他想明白了，并不是预言了操控他，恰恰相反，是他操控了预言！ 第250章 蛮血族 半个时辰后，顾盛酩几人离开了翠鸟泽，继续沿着坠鹰河一路向北。 在他们身后，白衣少年静静看着几人消失在视线中，他失神了许久，才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看来仙君这一世，结交到了不得了的朋友呢。” …… 三天后。 由于森海州人烟稀少，这一路上也算风平浪静，只遇到了几株要吃人的植物，最后成了赤明的口粮。 对此顾盛酩表示： “你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然而人生总不会是一帆顺风，这天，顾盛酩几人正在河边歇息的时候，一根淬毒的暗箭从深林射出，直指顾盛酩的咽喉。 铮—— 长剑出鞘，将毒箭挡下。 咻咻咻！！ 下一秒，数百根淬毒的暗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赤明身形暴涨，瞬间将几人护在其中。 龙族强大的肉身力量在此刻完美的展现出来，尤其是到了妖皇境界，已经和一些低阶妖君的肉身不分伯仲。 赤明双翼一振，恐怖的妖皇威压直接将方圆十里夷为平地，随之而来的是炽热的领域，在此强悍的威压之前，就连妖王也只能匍匐在地。 轰—— 赤明灵气一震，将周围的毒雾震开，他冰冷的龙瞳死死盯着周围那些蛮人。 不等他说什么，一个炮灰已经扛着巨石朝他们冲来，迎接他的，是一道璀璨的蓝色剑气。 轰轰轰！！ 千米长的剑气拔地而起，仿佛连接了天地，化作倾倒的天柱，瞬间将那个炮灰轰成渣渣。 磅礴的剑气去势不减，直接将大地一分为二，硬生生斩出一道长长的裂谷。 在剑气的尽头，一个肌肉盘虬的壮汉一拳轰出，浑厚的气血之力化作泄阀洪浪，喷涌而出。 轰！！ 在数万吨的力量之下，就连空间都为之崩碎，遑论一道由灵气凝聚而成的剑气！ 感受到这股如同山岳一般厚重的气血之力，顾盛酩脸色微凝，他看着那个身上刻着血色符纹的男子，缓缓说出三个字。 “搬山境……” 挡下这一击的蛮虎甩了甩手臂，看向远处的持剑男子，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寒声道： “外来之人，擅自踏入我族领地，若是不留下一些东西，恐怕是走不出这片蛮血森林了！” “这是你族领地？” “当然，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方圆万里，都是我蛮血族领地。” 听到这话，顾盛酩嗤笑一声，反嘲道：“这些年打劫的借口都这么高大上了吗？” “看来不给你一些教训，你是不会老老实实的交钱了！” 蛮虎脸色一冷，朝一旁的几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心领神会，脚下发力，直接化作炮弹瞬间来到顾盛酩身前。 面对这些合道境体修，顾盛酩轻笑一声，手中长剑划出一个满圆，一剑斩出。 “江入大荒流！” 轰轰轰！！！ 大地破碎，空间颤动，剑气所过之处，血肉横飞，那三个体修在狂暴的剑气下，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 轰—— 三人被轰飞数百米，在地上一阵翻滚，身上血肉模糊，密密麻麻的都是剑痕，又在迅速治愈。 他们咳出一口黑血，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看向顾盛酩的眼中有一丝恐惧。 顾盛酩和顾盛安说了句什么，后者点了点头，唤出无妄剑守在赤明和白浩凌身旁，防止有人偷袭。 而顾盛酩则是一步踏出，缓缓浮空，浩瀚的灵气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撕扯着周围破碎的树木。 嗡—— 惊天剑意涌现，锋芒毕露的剑气刮着那些蛮人的身躯，出现了一道道微小的血痕，又转瞬即逝。 顾盛酩握紧无妄剑，指向为首的搬山境男子，寒声道： “阁下确定要与我一战？” “区区混元境，也敢放肆！”回应他的，只有男子愤怒的嘶吼声，恐怖的气血之力更是凝聚出一身血铠在他身上。 见此，顾盛酩嘴角上扬，他缓缓闭上眼，轻声道： “顾某的剑，倒是许久未尝人血了，既然尔等执意要战。” “那么，顾某的剑，未必逊你三分！” 说罢，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光芒璀璨，犹如势不可挡的剑光。 “怒涛……卷霜雪！” 随之他一剑挥出，蓝色的剑气风暴直接将破碎的大地染成蓝色，数十位蛮血族的体修在这道剑气身前，犹如蝼蚁一般渺小！ “该死，这人什么来头，如此海量的灵气，怎么可能瞬间轰出！” 蛮虎脸色凝重，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毕竟，他可是蛮血族百年不遇的天才！ 面对恐怖的剑气风暴，他闪身来到最前方，一拳轰出。 “呵啊啊啊啊！！虎啸山林！！”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自碰撞中心掀起，顷刻间将周围的一切轰成粉末，其他人抓住机会，从四面八方冲向高空中的顾盛酩。 他们认为对方使出这种招式，必定会陷入空虚期，毕竟以往遇到的灵修都是这般！ 然而就当他们来到那人身前的时候，却见那人再次抬起手中金色的长剑，朝他们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镇海……潮生！” 轰！！ 天地轰鸣，一头千米巨鲸自虚空之中游出，巨大的鲸尾轰然砸下，仿佛要将大地砸碎一般。 仅仅是这一下，就将这些体修尽数轰飞，但他们的肉身十分强悍，竟没有出现任何伤口，只是有些灰头灰脸的从地底钻出来。 然而镇海潮生的攻势才刚刚到来，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一片由剑气组成的潮浪自鲸尾落下的地方掀起，汹涌澎拜，遮天蔽日！ 另一边，挡下剑气的蛮虎骂了句脏话，朝其他人吼道： “结阵！合力阻挡这一击！对方只有混元境，施展如此大消耗的攻击，已是强弩之末！” “是！！” 众人反应很快，迅速来到蛮虎身旁，一个两个张开双臂，澎湃的气血之力喷涌而出，在他们身前凝聚出一道坚不可摧的气血屏障。 轰轰轰！！！ 滔天巨浪与气血屏障碰撞，无法想象的冲击力硬生生将后者逼退了数十米，那些蛮血族族人各个面目狰狞，全力阻挡这一击。 “呵啊啊啊啊！！！” “使劲啊啊啊啊啊——” 轰！！！ 无尽的气血之力真的挡住了浩瀚的巨浪，感受着越来越弱的冲击力，他们眼中有一丝兴奋。 但是，就在巨浪即将结束的时候，远处忽然升起一道璀璨的赤色剑气，一眼望不到尽头，真正的贯穿了天地。 随后，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枫落千山……” 第251章 坠鹰谷 轰—— 恢宏的赤色剑气划破天穹，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轰然落下。 “呃啊啊啊！！！” 那些蛮血族族人面目狰狞，肌肉膨胀，血管鼓动，用尽全部力量轰出恐怖的气血攻击。 在如此强悍的力量之下，周围的一切彻底化作虚无，只剩下混乱且狂暴的灵气肆意咆哮。 然而他们的攻击，在那道倾天而下的赤色剑气面前，却是螳臂当车，一触即破。 轰轰轰—— 深林中，数位妖皇藏匿身形，惊恐地看着远处天穹上的赤色裂缝，这般力量，已经不是他们能想象的了。 “是……地元境强者吗？” “大恐怖，绝对是大恐怖！” “……” 除去这些惊恐的妖皇，也有一些特殊的妖兽，它们的境界不高，却也能独占一方天地。 一只青色巨蟒吐了吐蛇信子，紫色的眸中闪现一道符纹，又归于黯淡，它的灵识跨越数百里传到远方一只老王八脑海中。 “玄重，此人恐怕是大世天骄，是否要将此事告知森王？” 片刻后，对方回话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困意：“森王已经知道了，她让我继续睡觉” “……” 青蟒默默收回目光，爬回长满绿色水晶石的洞穴之中，通过灵识将此事告知了其他低阶的蛇妖。 “如遇一个身着蓝袍的人族修士，勿要动手，避其锋芒。” “以其行踪来看，想来是会沿着坠鹰河北上，让沿途的小家伙们老实一点。” “遵命，王！” 青蟒恹恹地将自身盘成一团，突然想到什么，又向一个下属传音道： “你代我向擎苍崖的臭鸟带句话，就说，‘不想死的话就给此人放行’，它的命，该由我来取。” “……是” —— 尘烟散去，漫天的枫叶自天穹落下，飘飘摇摇遮住了天光，最后落到废墟上空那个持剑男子身上。 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看着下方那个凭空出现的大裂谷，轻笑一声，一步踏出，来到没死透的蛮虎身前。 刚才危急时刻，对方胸口的兽牙忽然爆发一阵光芒，形成一个屏障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势。 在蛮虎身后，那十多个蛮血族族人挣扎着起身，看向顾盛酩的眼中有一丝恐惧。 看到这些人竟然都活着，顾盛酩眉头一挑，啥也没说，直接一剑一个脑袋，干净利落。 随着最后一个人尸首分离，顾盛酩看着纤尘不染的无妄剑，轻笑一声，挽了个帅气的剑花。 铮！ 长剑入鞘，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他手中，又回到了识海深处。 顾盛酩看着遍地尸骸，刚想毁尸灭迹，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看向正在默默咽口水的白浩凌和赤明。 “吃吗？” 两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他们的惯性思维中，既然选择跟随了人，那就不再吃人。 赤明看着脸色平静的顾盛酩，缓缓开口：“顾盛酩，他们虽然是蛮血族，但也是人族的分支……” “我知道，有问题吗？” “……” 顾盛酩拎着酒坛，跨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慢慢走向他们，说道： “人杀妖兽，妖兽吃人，有何不同？既然他们是体修，吃了能增强你们的肉身力量，不吃岂不是浪费？” 赤明顿了顿，“道理是这么说的，但是，当着你的面吃你的同族，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那我还当着你们的面杀妖兽呢，你们怎么不为他们悲悯？” “……” “赤明，浩凌，不要因为我，而去改变你们的本性。” 话已至此，赤明也不再犹豫，翅膀一扇就飞到那堆尸体前，直接将修为最高的蛮虎一口吞下。 看着这一幕，白浩凌抬头看向顾盛安，后者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他心领神会，现出原形冲向那片尸体，开始狼吞虎咽。 一时间，场上血肉横飞，鲜血喷洒，画面简直不要太残暴。 看到两兽那不堪入目的吃相，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吃完记得洗一下爪子。” “嗷呜——” 不像赤明一口一个的干脆，白浩凌牙口没那么好了，哪怕是最弱的合道境体修，他也要使出吃奶的劲才能扯下一块肉。 相应的，这些血肉中蕴含着磅礴且精纯的气血之力，对他的好处可谓十分巨大。 …… 片刻后，两兽吃完了，赤明立马运转灵气，将他和白浩凌身上的血腥味冲洗干净，缩小身形后又飞回顾盛安肩膀上。 白浩凌也是将自己变成和猫差不多一样大小，迈着小短腿朝顾盛酩跑去，扬起一片灰尘。 顾盛酩俯身捞起对方，认真打量着对方的爪子，确定没有残留的脏东西后放到自己肩膀上。 一行人回到坠鹰河，此时太阳已经落到最西边，夕阳的光辉被高大的树木遮挡，黄昏的余晖越过树梢，落到碧绿的江水上。 顾盛酩举起酒坛喝了一口，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 “走吧，天黑前我们应该能穿过这片雨林，按照地图，前面就是坠鹰谷了。” 听到这两个相似的地名，顾盛安好奇地问道：“酩哥，这坠鹰河和坠鹰谷有什么联系吗？” “传说数万年前，一只神鹰坠落此间，骸骨化作崎岖的山岳，肉体融入大地，催生了这片繁盛的森林，而它的血液腐蚀了大地，形成这条河。”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顾盛安直接一个战术性后仰，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这个悍匪怎么突然有文化了？ 他不相信对方竟然比他还聪明，迟疑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瞎编的啊，你瞎问的问题，我瞎回答，不行吗？” “……” 顾盛安沉默了一下，不禁嗤笑一声——我就知道！顾二百还是那个满嘴胡话的顾二百！ 就这样，一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沿着坠鹰河逆流而上，周围的妖兽感受到龙族妖皇的气息，根本不敢靠近。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顾盛酩看到不远处是一片犹如天堑的悬崖，坠鹰河从上方垂落，形成近千米高的瀑布。 哪怕隔着数里远，在这里也能听到那股轰隆隆的瀑布声。 远远看去，悬崖的断面十分整齐，就像是被大能强行抬高了一样，更奇特的是，悬崖上方的大地看不到一点植被，与下方茂密的雨林截然不同。 顾盛酩来到瀑布下方，看着一眼望不到顶的悬崖，认真地说道： “这叫坠鹰谷？应该叫坠鹰高原吧！” 说完，周围的灵气猛地一震，尽数涌入他体内，他也化作一道流光，朝上方飞去，顾盛安紧随其后…… 第252章 震慑 轰—— 一阵汹涌的气流自瀑布底下升起，硬生生将瀑布震碎，产生巨大的水花，传来阵阵轰隆声。 最终，一道蓝袍男子从瀑布中冲上天穹，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男子。 为首的蓝袍男子凭虚而立，身上零星的水滴随着他的灵气流动，汇聚在他掌心，又被他随手扔回下方汹涌的河流中 忽然，顾盛酩心有所感，缓缓抬头看向天际的一片峰林，在夜色中，那些峰林如同一只朝天而握的狰狞巨手。 就在刚才，一抹不怎么友好的灵识从那边传来，这不是单纯好奇的观察，而是带有冒犯的窥探。 顾盛酩眯了眯眼，右眼浮现那道长剑印记，顺时针迅速旋转。 “喜欢看本座？那就让你看个够！” 嗡—— 浩瀚的因果之力顺着对方残留的一抹灵识，溯源而上，最终落到一只黑色巨鹰身上。 “呃啊啊啊！！” 黑羽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它的识海中凭空出现了一道璀璨的白金色印记，身上陡然升起白金色的火焰。 几乎是一瞬间，它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连忙匍匐在地，恭敬地朝虚空喊道： “前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饶我一命！” “你也想杀我？” 一道声音自黑羽身前传来，它惊恐万分地抬头望去，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蓝袍男子。 但它却没感受到一丝空间之力的波动，这一手直接给它吓得汗流浃背，唯唯诺诺地如实交代： “不敢！我只想知道能让那条青蟒忌惮的存在，究竟是何方妖孽！” 看着浑身都在发抖的妖皇，顾盛酩轻啧一声，继续阴恻恻地吓对方：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如果还不知道，本座还可以再给你露一手。” “知道了知道了！”黑羽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生怕此人一个不开心，直接把它弄死。 顾盛酩没搭理对方，已经被周围那些金光闪闪的灵宝吸引了目光，他走到一个造型奇特的发光大鼎之前，好奇地抬手拍了拍。 “这是什么？” “啊？”黑羽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那个大鼎，有些尴尬地说道： “这是山里捡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啥……” “那这个呢？”顾盛酩又指了指一旁的发光的面具。 “不知道。” “……” 顾盛酩看着巨鹰清澈的眼神，嘴角抽搐，又指着一杆光芒璀璨的旗子，问道：“那这个总该知道吧？” “额……这个，这个……” 看着不敢说话的巨鹰，顾盛酩轻啧一声，手上凝聚一团紫黑色的火焰，对准了对方，意味深长地说道： “道友，我知道你很想活命，但是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感受着火焰中诡异的力量，黑羽寒毛乍起，语速极快地说道： “前辈有话好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各个地方搜刮来的，只是看它们会发光，就拿了……” “……” 对方这话不假，毕竟这洞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发光，顾盛酩刚来的时候差点被闪瞎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有灵石吗？” “有，有的！” 顾盛酩点了点头，竖起两根手指：“两百下品灵石，买你的命，顺便给我说说附近有没有什么遗迹秘境之类的。” “多谢前辈！” …… 片刻后，顾盛酩满面春风地回到顾盛安几人身旁，手里还拿着一张潦草的地图，说道： “走吧，带你们挣点外快。” 白浩凌熟练地跳到他肩膀上，好奇问道：“顾前辈，刚才窥探我们的家伙是谁？” “一个乌鸦和老鹰的后代，对我们倒是没有杀意，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懂得都懂。” 说到这，顾盛酩停顿了一下，摸了摸白浩凌的脑袋，继续说道： “所以啊，咱以后还是要低调一点。” “前辈说的对！” 此时擎苍崖的一个洞穴之中，一只黑色巨鹰抱着一堆金光闪闪的灵宝，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是如此的美好…… “呜呜呜，我想回家，这个龙域都是些什么怪物！” …… 有了巨鹰这个前车之鉴，其他妖皇没再前来冒犯，各自管好自己的下属，免得惹祸上身。 事实证明，当你实力足够强的时候，麻烦事只会越来越少。 就这样，顾盛酩几人毫无阻拦地在广阔的坠鹰谷游荡，将各个遗迹翻了个底朝天，本就崎岖的山谷更是被他们一行人挖出数不清的深坑。 白浩凌的天赋属实强悍，哪怕是深藏地底数千米的破碎古剑都能找到。 —— 三天后。 顾盛酩吃着妖皇小弟送来的灵果，站在巍峨的高崖边，眺望远方赤霞缭绕的宏伟宗门。 “那就是赤霞神宗吗，统管整个赤霞州的无上神宗，真是气派啊。” “酩哥，我们要直接去赤霞古城吗？” 这时，顾盛安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族修士走过来，此人没了半只手臂，伤口参差不齐，一看就知道是被某种生物强行咬断的。 在顾盛安肩膀上，白浩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正盯着这个修士的另一只手。 顾盛酩转头望去，俯身看着那个眼神阴鸷的女子，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 “哎呀，喜欢在暗处扔炸弹的小坏蛋被抓到了呢~” 面对他的阴阳怪气，那个女子不屑一笑，露出一副生死看淡的表情，冷笑道： “呵，栽在你手中，我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她如此硬气，顾盛酩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看向远方，在那里，一条赤龙正在朝这边飞来。 “不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不知为何，看到顾盛酩气定神闲的样子，冉虞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会的，二羊他们隐藏得很好，不会被发现的！ 轰轰轰！！ 赤色的巨龙从天而降，在冉虞惊恐的眼神中，从随身空间中扔出三道瘦弱的身影：残疾的男子，还有两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少年。 “二羊！！” 那两个少年见到血淋淋的女子，眼眶瞬间红了，“娘！！” 冉虞看着狼狈的两人，深吸一口气后，双膝径直砸在坚硬的大地上，语气中带着恳求，朝顾盛酩说道： “放过他们，他们没有参与这件事，一切都是我和他的主意。” 那个残疾男子也是直接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给顾盛酩磕头：“这都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主意，他们是无辜的。” 看着不断磕头的两人，顾盛酩轻笑一声，缓缓抬起右手，衣袖顺势垂落，露出布满金色裂纹的手臂。 “一张半仙级卷轴爆炸，真是好大的手笔，若不是我皮糙肉厚，恐怕已经身死道消了。” “……” “你们应该感谢我，毕竟我让你们一家子得以团聚。” 说完，顾盛酩看了眼一旁的赤明，后者点了点头，一口将那两个少年吞下，鲜血飞溅，落满了大地。 “不！！！” 在冉虞撕心裂肺的吼声中，巨大的金纹白虎从虚空中走出，将那个残疾男子一点点撕碎，甚至能听到骨骼破碎的声音。 锵—— 剑光闪过，冉虞的声音戛然而止，无头尸体倒地，刺目的鲜血顺着岩层的裂隙流淌，在地上织出妖艳的桃花印记。 顾盛安收剑入鞘，大步跨过无头尸体，走到顾盛酩身旁，小心翼翼地拿起对方的右手，颤抖地拂过那些金色的裂纹，眼中有一丝心疼。 “还疼吗，酩哥？”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又扫了眼顾盛安刻意留下的血色桃花印记，说道： “很好看，很符合我们残花佣兵团的特征，以后都这样做吧。” “好，只要酩哥喜欢，什么样都行。” 身后，赤明一口将冉虞的尸体吞下，几口嚼碎了咽下，又熟练的散去一身的血腥味。 而后，他运转灵气将两人一虎送到背上，双翼怒振，发出响彻云霄的龙吟，迎着呼啸的狂风，朝远处飞去…… 第253章 不知道取啥名就这样吧 赤霞城。 这座无疆大城没有上百米高的亭楼，也没有异世的建筑，一眼望去，满目皆是红瓦白墙，历经千载岁月风霜。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繁会九衢三市；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辉煌楼阁如星散落，漫漫人海熙熙攘攘，只道是尘世繁华，乱了少年的眼。 “瞧一瞧，看一看嘞！赤霞州最新秘境消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道友，三阶秘境可有兴趣？” “赤霞神宗高价招收厨道大能，境界不得低于破元境！” “……” 宽敞的街道上，人流如虹，御空而行的修士数不胜数，更有华丽飞舟划破了苍穹，朝远方激射而去。 街道上，顾盛酩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就要驻足围观，在这里，六阶功法随处可见，五阶灵药摆摊而售。 周围的每个人谈笑间都能引起天地灵气的共鸣，短短数百米，顾盛酩已经遇到十多位看不透修为的强者。 混元境修为的他，在茫茫人海中只是一颗稍大的石子，泛起的浪花还不如在水里放个屁。 先前在天海城，由于那些强者忙于准备战事，基本上见不到人，因此没有这么强的视觉冲击。 现在看到赤霞城的盛况，顾盛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自己一路上辛苦搜刮来的灵宝，竟有些上不得台面。 这时，一阵龙吟自远空传来，顾盛酩抬头望去，只见一条千米长龙穿梭于云层之间，迅速朝东边飞去。 在那条巨龙身后，还跟着十几条颜色各异的小龙，每一条都有上百米长，顽皮地扰乱了漫天浮云。 “这是什么情况？”顾盛酩疑惑地看向一旁的赤明，后者眼中浮现一抹追忆，喃喃开口： “青虹元龙，中等龙族的一脉，看它们前进的方向，应该是要前往龙城赴会。” 顾盛安从一旁的赌石摊回来，听到这话问道：“赴什么会？” “百年一次的濯光盛会，算算时间，只有一年不到，龙域的各大龙族都会前去濯光云天，听长明龙尊讲道。” 这时，白浩凌从顾盛安怀里探出脑袋，有些疑惑地问道：“话说回来，赤前辈，你的族人呢？” “不知道……”赤明微微垂眸，又看向远方消失于天际的数条青虹元龙，语气有些失落： “我……从未见过他们。” “……” 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赤明，顾盛酩眼神微动，顺了顺对方颈部的赤羽，轻声道： “没事，我带你去找，既然龙域找不到，那就找遍沧溟界，如果沧溟界也找不到，那就踏遍这个大陆，总会找到的。” “顾盛酩，你有你的大道，也有你的追求，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啧，怎么能说浪费时间了，正好给我这个无所事事的悍匪找点事情做。” 说完，顾盛酩跳过这个话题，看向去赌石回来的顾盛安，问道： “开出什么宝贝来了？” 顾盛安也不隐瞒，摊开掌心，说道：“一枚二阶蓝玉，常年佩戴可以加快水灵根修士的修炼速度，但对你没用了……” “确实，我有师尊给我的火灵玉，又耐炸，又好看，还保暖。” “嗯……” 顾盛安闷闷地应了一声，刚想将那枚蓝玉收起来，就听对方又说到： “给我，过几天还你。” 看到那只已经伸到身前的手，顾盛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男子，愤愤道： “你都有师尊给的了，还要抢我的？顾扒皮你做个人吧！” “说了过几天还你。” “哦……” 顾盛安不情不愿地将那枚小小的蓝玉放到对方的手上，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听到他的碎碎念，顾盛酩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心情愉悦地朝前方走去，远处，一个恢宏的传送大阵光彩流溢。 …… 半个小时后，顾盛酩一行人来到人满为患的大厅，一眼望去有人族也有兽族，还有上百个缩小体型的龙族。 这些龙族的修为不高，最强的只有破元境，要从这里飞往龙城，恐怕要花上两三年的时间。 根本不用刻意寻找，顾盛酩一眼就看到最中心的那个磅礴大阵上用灵文写着几个大字： 【龙云州-龙云天城】 龙云天城就是龙城的全称，而龙城所在的大州名便是龙云州，龙云州是龙域的核心，也是面积最大的一个州，有上千亿个平方。 在龙云州，龙族的身影随处可见，它们自古以来便在此生活，建立城邦，构建秩序，统管一方大州！ 此外，龙云州内没有宗门，只有数不尽的大小家族，他们盘踞在这片广阔的大陆上，以血脉为纽带，构建出一套完整的体系。 不像南域那般笼统的区分为大小家族，龙云州的家族如同宗门一样，根据实力强弱划分九品。 从顾盛安口中了解了相关信息之后，顾盛酩几人径直走向那个磅礴的跨州大阵，刚想询问价格。 这时，一个身着赤袍的女子跑到顾盛酩身前，问道： “道友，你们也要去龙城吗？” “你要拼阵？” “正是，我们手头有点紧，难以支付启动大阵的灵石，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徐婧岚保证，到了龙城之后，必有重谢！” 在她手臂上，一条黄色小蛇吐了吐蛇信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她是徐家的人，徐家很有钱，不会亏待你的！” 顾盛酩不知道徐家是啥，但感觉不怎么厉害，毕竟这个女子的修为也才武元境七重，还是很普通的那一种。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只是搭个阵而已，并无不妥，便点头应了下来。 “我这边算两个人头，你呢？” 闻言，徐婧岚眼前一亮，说道：“巧了！我这边也是两个人，你稍等一下，我叫她过来。” “好。” 片刻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朝他们几人走来，身上散发着属于魔修的冰冷气息，嗓音犹如砂轮一样，沙哑至极： “抱歉，久等了。” “魔修？” 顾盛酩眉头一挑，看向一旁的徐婧岚，后者没管他，喜笑颜开地走向那个女子，说道： “徐靖涵，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狼狈样？” “呵呵，还不是为了帮某人解决麻烦，别说废话，那几位道友要等不及了。” 说完，徐靖涵身形一变，瞬间变成一个高挑的墨发女子，眼神冰冷，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她大步走到顾盛酩身前，朝对方抱拳致意后，抛出一个纳灵袋，说道： “只是一面之缘，我想就不必认识了，这是我们二人的灵石，一共一百六十枚中品灵石。” 顾盛酩点了点头，接过那个纳灵袋，径直走向一旁的工作人员，利落地交付了灵石，又回到大阵上站好。 嗡！！！ 随着磅礴的空间之力涌入其中，几人的身影化作一道璀璨的蓝光，瞬间消失在大阵中。 第254章 徐家 龙云城。 高楼林立，人声鼎沸。 街道上，外貌各异的行人络绎不绝，有长着兔耳的俊男靓女，也有臂生龙鳞的冷峻少年，还有长着狰狞龙角的男子。 远处，宽阔的大广场，蓝色的传送阵缓缓运转，忽然，复杂的阵纹微微发光。 嗡—— 一道璀璨的蓝色光芒从天而降，落到下方的大阵上，而后从中走出数道身影，正是顾盛酩一行人。 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着龙族特有的信息素，赤明眼神微动，似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被他很好的掩盖住。 顾盛酩伸了伸懒腰，呼出一口浊气，看着阳光明媚的天色，将白浩凌从肩上捞下来抱着，说道： “终于到了，这一路上真是多灾多难啊，走吧，带你们去找点吃的。” 在他身后，徐家的两个女子相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徐婧岚连忙朝他喊道： “道友，徐家离这里不远，不妨去坐坐？” 顾盛酩头也不回地说道：“不了，我对徐家没兴趣。” “……” 徐靖涵顿了顿，认真地说道：“道友能否给个坐标，我徐家的人马上送钱来，就当还你的人情。”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 看着顾盛酩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海中，徐婧岚看向一旁的徐靖涵，无奈地摊开手，耸了耸肩，说道： “你看，我就说了他不会要。” 徐靖涵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 “近期除了你，可还有徐家的弟子外出历练？” “有啊，憬天哥和那个最喜欢惹事的憬阳，你问这个干嘛？”徐婧岚满脸疑惑地看向脸色凝重的徐靖涵。 后者眉头紧皱，立马通过灵枢给家族的长辈传话，还不忘附上一张栩栩如生的人像： “让徐憬阳最近老实一点，不要招惹此人，其他弟子也是这样，此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什么修为？” “看不透，但应该是武元境大圆满，甚至可以是混元境。” “哦……” 收到消息的男子本来神色严肃，但听到只是混元境后，转头就将此事抛之脑后，继续下注博弈。 “来来来，诸位押大押小？” “让我想想惩罚……嘿！输的人干脆自刎吧！” 他看着身前颤抖的数位赤裸女子，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沾满鲜血的手再次抓起骰子。 刺眼的灯光下，他的影子如同扭曲的怪物，在黑暗中肆意妄为…… 另一边，听到对方毫不在乎的回答，徐靖涵脸色更加凝重，二话不说直接冲向天际，朝徐家的方向飞去。 纯粹的黑色魔气缭绕其身，她的眼神渐渐冰冷，寒声道： “若是徐家出了什么意外，就算你是我爹又怎样，老娘照样弄死你，只知玩乐的废物东西！” 在她身后，徐婧岚一脸懵逼地挠了挠脑袋，连忙跟上去。 …… 经过了漫长的寻找，顾盛酩终于找到一家装修得很豪华的饭馆，出入其中的都是些衣着华丽的贵家少爷和千金。 而我们的顾大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入其中，很快，一个小二面带笑容地来到他跟前，问道： “诸位爷，要吃点什么？” 看周围乱哄哄的人群，甚至有数位衣着暴露的舞姬，顾盛酩默默收回目光，问道： “有雅间吗？” “自然是有，雅间原价三千，今日老板喜得贵子，折价一千六百六十六。” 顾盛酩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了句恭喜，又说道：“要一处雅间，先送两盘瓜子上来。” “好嘞，往楼上走左数第二间便是，您稍等片刻。” 顾盛酩点了点头，带着几人往楼上走，谁知刚刚上楼，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飞速旋转的桌子，好在顾盛酩反应迅速，抬手接住了桌子。 他默默地将桌子放到一旁，抬眸望去，三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正看着他哈哈大笑： “老徐，我就说，他能接住吧，你偏不信！” 被称作老徐的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罢了罢了，待会儿我付钱便是，不就是几万块灵石吗，小意思。” 在他身旁，那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将瓜子皮吐出，朝顾盛酩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 “喂，看什么看？没见过……” 铮—— 白色的剑光如同惊雷一般，转瞬即逝，等众人看清的时候，人头已然落地，血流成流。 整个二楼瞬间落针可闻，众人看着那具无头尸体无力倒下，默默地咽了咽口水，看向顾盛安的眼中带上一抹恐惧。 顾盛安收起无妄剑，看向一旁神色平静的顾盛酩，后者负手而立，朝虚空朗声道： “听说老板今日喜得贵子，顾某特此添红庆祝，前辈，如何？” 下一秒，虚空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 “哈哈哈，既然是小友的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莫要见怪。” “前辈客气。” 说完，顾盛酩大步朝左数第二个雅间走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有那具还在喷血的无头尸体，染红了那个惊恐男子的一身白衣。 他看着顾盛酩一行人的背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罗东桓： “徐，徐憬阳，就，就这样死了……桓兄，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通知徐家！” 说完，罗东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越想越怕，眼中逐渐带上一抹恐惧，喃喃道：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 徐家。 “夫人，不好了，四少爷的魂牌碎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下人，正在院子里打牌的几位贵妇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所以呢？” 那个下人愣了一下，再次强调：“夫人！四少爷死了啊！” 白发妇人轻啧一声，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说道： “老吴，把他这个月的灵石结了，让他走吧，别忘了多给两百，他家中还有一个病危的老母。” “是，夫人。” 就这样，这个咋咋呼呼的下人被老吴带走了，剩下的四个妇人继续开开心心地打牌。 白发妇人深思熟虑后，打出一个对子，结果被人炸了，她轻笑一声，躺在藤椅上，说道： “这些人啊，搞得像死了来找我就会活一样，不去调查缘由就只会干吼，唉，果然呐，家族越大越容易乱。” 炸她的那个妇人笑了笑，又打出一个顺子，笑道： “我还是喜欢靖涵那个姑娘，虽说是魔修，但人办事利落，又有脑子，四妹你倒是好福气。” 年轻的儒雅女子笑了笑，淡定地放下两张牌，竟是王炸，她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哪呢，我家那妮子脾气爆炸，我都不敢管她，倒是大姐家的憬天最懂事。” “这倒是……” 几人继续打牌，根本不在意死了谁，因为她们都知道，现在的徐家，就像这副牌一样，确实该洗洗了…… 另一边，徐家执事堂的人也收到了这个消息，迅速派人向族长请示。 这个活了数千年的男子看着庭中枯黄的古树，意味深长地说道： “都二十七八了，还学不会做人，那就做鬼吧，徐家不需要废物。” “族长的意思是……” “赔礼道歉，还要我教你们吗？” “是！” 待执事堂的人走后，徐长道看了眼天色，喃喃自语： “六百年，终于等到了。” “千年难得一遇的妖孽，真让人期待啊……” 第255章 风波起 玉华食肆。 顾盛酩几人来到雅间，刚刚坐下没一会儿，方才那个小二端着两盘上好的瓜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灵果和酒水的少年。 “顾少爷，这是您要的瓜子，而这些是老板送的。” 看着那盘灵气缭绕色泽饱满的灵果，顾盛酩眉头一挑，坦然地接了过来。 “那顾某可就不客气了。” 小二又拿出一本菜单放到桌子上，指着上面的一道菜，说道： “这是本店的招牌，春水绿江，采用最上等的鲮鱼，配上三种四阶灵草熬制而成，食之可滋养五脏六腑，疏通经脉。” “嗯，先来一份，另外，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最后，顾盛酩总共点了十几盘价格昂贵的菜肴，小二见此笑得合不拢嘴，小跑着去了后厨。 顾盛酩径直拿起那坛酒，启封后认真地嗅了嗅，眼中划过一丝期待。 “五花酿？倒是没见过这种酒。” 他又细细感受一番，喃喃道：“桃花，杏花，桂花，梨花，还有……李子花，倒是好想法。” 说罢，便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随后发出一声长叹，有些失望。 “桃花的醇香，杏花的绵延，梨花的浓郁，桂花的甜腻，李子花的清淡……任何一味单独拿出来都是佳酿。” “偏偏混在一起，弄得不伦不类的，嘶……很难评，好喝是好喝，就是喝起来不像酒。” 说罢，顾盛酩将那坛五花酿推到一旁，拿出自己的酒坛，倒了碗最正宗的杏花酿，浅浅了尝了一口。 “果然啊，酒还是简单一点最好，过于追求花样，只会忽视了酒本身的味道。” “……” 就当顾盛安几人以为顾盛酩又开始自言自语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倒是许久没人敢这般评论我彭家的酒了，还能详细的点出酒中五花的特点，想必前辈对酒有着不俗的理解。” “前辈不敢当，只是一介酒客。” “前辈谦逊了，实不相瞒，这五花酿正是出自晚辈之手，也是晚辈最得意的佳酿，听到前辈的话，难免有些受挫。” 顾盛酩笑了笑，又倒了满满的一碗酒，说道： “那你不妨尝尝我手中这酒，自会知晓你的不足之处。” “那……晚辈叨扰了。” 说罢，雅间的木门被轻轻推开，门外站着一个儒雅的灰袍男子，对方进来的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很淡的酒香。 他一眼就看到了最显眼的蓝袍男子，恭敬地对方作揖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彭家子弟，彭怀醉，见过前辈。” “酿酒世家？” “正是。” “坐吧，喜欢喝酒吗？” 彭怀醉也不见外，坐在靠门的位置，听到这个问题，他笑着点了点头，回道： “实不相瞒，晚辈也是一介醉客。” “如此甚好。”顾盛酩看着眼前的儒雅男子，越看越顺眼，将手中盛满的酒碗放到对方身前。 “来，尝尝我这独有的杏花酿，以你的修为，应该不会醉。” 彭怀醉只当顾盛酩是在开玩笑，毕竟他都是武元境的人了，稍稍运转灵气就能散去酒力，怎么可能喝醉。 他好奇地看着那碗酒，光是闻着就让人飘飘欲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没有忘记礼数。 他双手端起酒碗，朝顾盛酩敬了敬，说道： “那晚辈可就不客气了。” “嗯，悠着点。” …… 就这样，等满桌子好菜端上来的时候，那个小二看到了一个男子倒在沙发上，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不是彭家的少爷吗！ “顾少爷，他这……” 顾盛酩淡定地喝着酒，说道：“只是醉了，没什么大碍，吹吹风就好，如果可以的话，帮他腾个地儿。” “好的……” 小二松了口气，走上前扶起烂醉如泥的彭怀醉，将对方带到另一个雅间歇息。 原来的雅间里，顾盛酩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朝几人说道： “你几个都在长身体，敞开吃，不够了再加，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这种盛宴了。” “顾扒皮大气！” “顾前辈威武！” “嗷呜嗷呜！” 看着几人狼吞虎咽的样子，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拿出留影石记录着这一幕，随后也加入了几人。 就在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外头来了一伙黑衣人，每一个都有混元境的修为，正和两个脸色苍白的男子交谈。 “罗公子，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然知晓，此事我徐家自会处理。” 罗东桓郑重地点了点头，又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处雅间，长舒一口气后，和旁边的白衣男子离开了此地。 待两人走远，那些黑衣人看向为首的黑衣男子，问道： “头儿，我们就在这等着吗？” 男子嗤笑一声，看向一脸不服的手下，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现在就可以冲进去，趾高气扬地和对方说：‘公子！我们是来道歉的！” “……” “既然是道歉，那就要有诚意，怎能扰人雅兴，这种愚蠢的问题，我不想再听到。” “是，是……” 男子冷哼一声，收回压向对方的灵威，抱着手闭目养神，心里却在琢磨一件事。 ——这些没有脑子的废物，当初究竟是怎么通过考核的，难不成……如果真的是这样，看来徐家已经烂到了根里。 他立马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远在徐家的某人，那人只是说道： “此事我已知晓，莫要打草惊蛇，办好我吩咐给你的事即可。” “另外，三千那个孩子也快回来了，你待会儿去接一下他，光明正大的接回来。” “是，族长。” …… 半个小时前，一个男子来到赤霞城的跨州传送阵附近，看着身前宏伟的大阵，他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释然地笑了。 他毅然踏入阵中，轻声道： “当初你们嘲笑我只有炼气境，将我赶出徐家，现在……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是蝼蚁。” 嗡—— 随着传送阵启动，徐三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阵中，他缓缓闭上眼，说了最后一句话： “徐家，我徐三千回来了！” 第256章 合作 两个时辰后，顾盛酩从雅间走出来，在他肩膀上的小白虎打了个哈欠，眼神朦胧，不自觉地伸了伸爪子。 “哈啊~吃的好饱。” 忽然，它的动作停住了，谨慎地看着身前的几个黑衣人，兽类的直觉告诉它，眼前的几人都不是什么善类。 顾盛酩挠了挠它的下巴，似在安抚，然后看向为首的黑衣男子，说道： “久等了，诸位。” 听到这话，男子哪还不明白，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不算久，若这也是道友的测试，不知我徐家的诚意够了吗？” “自然够了。” 男子点了点头，双手奉上一枚储物戒，说道： “此事是我徐家冒犯在先，这些东西，就当是赔礼，其中有五千枚中品灵石，还有一本半仙级武技，六阶上品丹药三枚。” 顾盛酩轻啧一声，说道：“杀了你们的人，还要收你们的赔礼，岂不是显得我贪得无厌？” “不敢。” 顾盛酩轻笑一声，并没有接过那枚储物戒，而是径直越过那伙人，往楼下走去，寒声道： “此事就此作罢，也莫要想着算计本座，不然……血染徐家半边天。” “是……” 看着顾盛酩离去，那个男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他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喃喃道： “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仅仅一抹剑意，竟能让我一个破元境修士感到如此压力，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黑衣男子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也只有这样的强者，才有可能做到这件事。” “希望这次，前辈不会让我久等……” —— 顾盛酩到前台付了账之后，带着一行人在繁华的大街上四处乱逛，等逛的差不多了，又去万星阁打探一下龙云州的势力分布。 当他们拿着一枚玉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顾盛酩运转灵识探入玉简之中，几息之间便了解了龙云州大概的情况。 他从中选出自己需要的信息，默默地在心里计划起来： “徐家，罗家，孙家……这三个千年世家，自此六百年前的沧溟秘境开启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到现在，家族内部近乎腐化，实力断层……” 在他身旁，顾盛安好奇地问道： “酩哥，我们花大价钱打探这种消息干嘛？你要搞这几个家族？” 听到这话，顾盛酩轻啧一声，直接将玉简拍在顾盛安脑门上。 “难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这事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哦……” 片刻后，顾盛酩带着几人来到一处药店，向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板出示了一个印记，后者皱了皱眉，莫名其妙地说道： “天有不测风云……” “亦可化腐为生。”这话是顾盛酩说的，老板闻言轻轻点头，随后打开了房门，待顾盛酩几人进去后，又打开一道暗门。 “贵客里边请，姥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顾盛酩看着暗门周围复杂的大阵，有些意外，却什么也没说，带着疑惑的顾盛安几人走进了暗门之中。 暗门内是一条宽敞的通道，在通道尽头，竟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洞天，一草一木皆是真实存在。 在那条清澈小溪的尽头，有一个古雅的亭子，隐约可见亭子中站着一道人影。 待走近后，发现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银发男子，这人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远处近乎凋零的枯树。 察觉到来人后，他缓缓转身，朝顾盛酩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说道： “徐家族长，徐长青，敢问小友名讳？” “晚辈顾青尘，见过徐前辈，不知前辈找我有何事？” 徐长青看着眼前的男子，轻笑一声，眼中再次亮起一抹微光，似乎看到了希望，他转身看向远处的枯树，问道： “小友，你觉得此树可还有救？” 顾盛酩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那棵树看似枝繁叶茂，却尽是坏死之叶，树皮光鲜亮丽，树心已然腐朽，更别说腐烂的树根。 他思索片刻，回道： “前辈贵为仙人，若是想救一棵树，一念即可，若是想救一个家族，恐怕也会力不从心吧。” 顾盛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傻小子，经历了如此多的事，他的心性与智谋早已今非昔比。 听到这个回答，徐长青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笑着叹了口气，感慨道： “若是徐家人人都像你这般聪慧，我何须借外人之手呢，老夫实在是无可用之兵，不得已而为之啊。” 顾盛酩看着身前男子孤寂的背影，缓缓说道： “前辈，若是您真能给我提供高等龙族的位置，晚辈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听到这话，徐长青轻笑一声：“我徐家虽说不是什么顶级世家，但只是给你搭个线，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徐长青转头看着顾盛酩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很简单，你最擅长这种事。” “？？？” 在顾盛酩疑惑的眼神中，徐长青一字一顿地开口： “杀人。” 听到这个请求，顾盛酩心中一惊，眉头紧锁，“前辈的意思是……” 徐长青缓缓闭上眼，点了点头，认可了他心中的想法，也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说道： “之后的时间里，徐家的一些人会找到你，向死去的徐憬阳讨个说法，而这些人，都可以杀。” “再之后，又会有源源不断的蝼蚁找你讨要说法，这些人照样可以杀。” “至于那些你不能解决的对手，我自会安排，你只需放手去做就行，老夫以道心为誓，定会保你性命无忧。” 顾盛酩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前辈这是要借我之手，杀掉那些该死的人？” 徐长青惨淡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说道： “这只是一场交易，小友，我徐家得到了新生，你……得到了名利，人们不会记得死去之人的名字，却会记得有这样的一个酒客。” “他凭一己之力，持手中三尺长剑，以鲜血染红了徐家的半边天穹。” “如何？这个交易，可还满意？” 顾盛酩眯了眯眼，笑道：“前辈这话说的，试问哪个男儿郎不心动，但是晚辈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前辈能否考虑一下？” “但说无妨。” “一条人命……两百枚下品灵石，不多不少。” “成交。” 徐长青回答得很爽快，几乎没有一点犹豫，他与顾盛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57章 好戏开场 顾盛酩几人离开药铺之后，迅速往城飞去，准备找一个好地方蹲着，等徐家的人送货上门。 而徐长青也回到了徐家，他前脚刚落地，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哭喊着什么。 “族长！你要为我儿做主啊！他可是徐家的根，就这样被一个无名小辈杀了，此事传出去，我徐家颜面何在？！” “是啊，族长，莫非他有什么大来头？不然我们为何要向他道歉！” “族长！此事我不能忍，势必要为我侄儿讨个公道！” 徐长青听着外头那些人的声音，眼神逐渐冰冷，他压下心中的想法，运转灵气将脸上的气血压下去，让自己脸色变得苍白无力，随后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见到他出来，众人纷纷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这时，恰巧一缕寒风吹来，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徐长青剧烈咳嗽起来，他缓了半天，才无奈地说道： “诸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眼下龙云海即将开启，实在不该动用太多人力去对付一个小小的混元境。” 徐成海不屑地说道：“不就是混元境吗，我徐家足足有五百个混元境，上百个破元境强者，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就是就是！我徐家何时受过这种气，若是如此窝囊，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造次？！” 看着愤愤不平的众人，徐长青叹了口气，说道： “我的身体情况你们也知道，活不了几年了，外面还有数个家族盯着我徐家这块肉，实在是有心无力呐。” 徐成海立刻走上前，说道：“此事不必族长出手！我儿之仇，我会替他报的！” 徐长青摇了摇头，一步一步走到徐成海身前，将一个令符放到对方掌心： “成海，对付一个小辈，若是我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出手，岂不是更加落了闲话？” 看着手中的令符，徐成海脸色一喜，“族长的意思是……” “让那些摩拳擦掌的后辈去练练手吧，也该让他们为我徐家做点事情了。” “是！” 就这样，徐成海拿着令符满面春风的离开了，在他身后的众亲戚脸上也带上了笑意，不见刚才的沮丧。 几人刚要离开院子，就听到徐长青又补充道： “记住，要有大家族的气量，不可偷偷摸摸，我们光明正大的道歉，也光明正大的报仇。” “谨遵族长之意！” 待几人离开后，徐长青冷哼一声，径直回了后院，躺在枯黄老树下的藤椅上，闭目养神。 片刻，一道虚影来到他身边，是一位身着黑衣的儒雅男子，此人恭敬地说道： “族长，您安排的事，我的手下已经办妥了，那位小友身边跟着三位破元境暗卫，随时可以出手相助。” “另外，二少爷让我给您捎句话，他说…那些曾经羞辱他的人，一个都活不了……也包括您。” 徐长青顿了顿，眼中情绪复杂，最后还是归于无奈，他平静地说道： “嗯……你去和憬天那个孩子说一下此事，让他这几天别回来了，他的心太软，难免会犯错。” “是……族长。” 黑衣男子知道对方的计划，也知道对方说一不二的性格，他缓缓闭上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长青，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意已决，这是最好的结果……知春，你越界了。” “嘁，越界就越呗，你能杀了我不成？” 沐知春嗤笑一声，身形渐渐消散在院子中，化作一缕和风，放肆地拨乱了仙人的满头银发，又卷起地上的落叶，飞到了远方。 徐长青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浮现一抹追忆和不舍，最后归于黯淡无光，暮气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愈来愈淡，愈来愈轻。 “人这一生，都是遗憾呐……” “只希望我儿能踩着我这身腐朽的仙骨，带着徐家，走得更远……” —— 城外，一处荒原，树下。 顾盛酩悠闲的躺在藤椅上，一只小白虎正在卖力地给他揉肩，在他身后，百米长的赤龙盘着灵光闪烁的巨大身躯，将他护在其中。 在他身旁，一身黑衣的顾盛安抱着无妄剑，靠着树闭目养神。 一刻钟不到，远处飞来十几道身影，看到那头妖皇的时候众人脸色一白，纷纷停下来，不敢再前进半步。 赤明嗤笑一声，缓缓起身，庞大的身躯引得大地震颤，他看着那些渺小的身影，沉声开口： “就凭尔等，也想杀他？” 为首的男子感受着恐怖的龙威，呼出一口浊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 “前辈，此事与你无关，还请莫要……惹祸上身！” 这时，一旁闭目养神的黑衣男子睁开眼，抽出洁白如玉的无妄剑，朝那些人一步步走去。 “赤明，保护好酩哥，我去去便回。” “盛安，小心些。” “知道了。” 说着，顾盛安来到那些人身前不远处，恐怖的煞气瞬间扩散，大地上的碎石开始缓缓浮空，而后湮灭。 轰—— 脚下的大地轰然破碎，一道黑色残影贯穿天穹，瞬息之间，便有人血洒当场，落了个身首异处！ “迎敌！！” “莫要留手，全力以赴！” 徐家众人迅速出手，各种各样的攻击轰向凭虚而立的顾盛安，后者轻笑一声，横剑于身前，一剑斩出。 “怒涛卷霜雪！” 轰轰轰！！ 蓝色的剑气风暴骤然出现，顷刻间就将那些攻击撕碎、吞没，威势更加迅猛，迎风暴涨。 有人因为自大，低估了剑气风暴所携带的引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风暴无情吞没，瞬间变成无数碎肉。 “表兄！” 女子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起，手中灵剑爆发一阵璀璨的光华，灵气翻涌，竟冲向风暴后方的顾盛安。 “我一定要杀了你！” “断岳！！” 铮—— 不等她挥出这一剑，顾盛安手中的无妄剑已然落下，轻描淡写地就将她一分为二，死不瞑目。 见此，有人寒毛乍起，转身就跑： “快跑！此人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需要混元境强者才能应付！” 众人也知道了这一点，纷纷逃遁，然而下一秒，灰色的结界笼罩了方圆十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等到结界破碎，黑衣男子破空而来，手中长剑不染半点血渍，在他身后的，十几具尸体从高空坠落，皆是一击毙命。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看着那些尸体，朝白浩凌说道： “他们常年服用灵药，血肉中蕴含了不少天地精气，对炼魂境的你有很大帮助，去吧。” “谢前辈！” 白浩凌体型瞬间暴涨，朝那些尸体迅速跑去，大口朵颐，鲜血四溅。 第258章 骗子 顾盛安回到顾盛酩身前，说道： “十三。” 顾盛酩点了点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扶手，刺目的金色裂纹已经蔓延到手背，仿佛随时可能崩碎。 但仙体总归是仙体，哪怕是这样了，依旧在尽力对抗那股残留的力量。 其中的血肉正在不停的生长，又被湮灭，这个过程所带来的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因此，顾盛酩直接切断了整只右手的感知，代价显而易见，相当于他的右手废了，只能做一些小事。 不过问题不大，最多再过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恢复。 …… 忽然，一道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径直拍向还在狼吞虎咽的白浩凌。 “杂碎！我徐家之人岂是你一只蝼蚁能够染指的！！” 轰轰轰！！！ 巨掌尚未落下，空间瞬间坍塌，将那道百米巨掌湮灭，留下一个破碎的空洞，白浩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嗡—— 空间一阵扭曲，白浩凌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赤明身旁，心有余悸地看向远处的天穹，在那里，足足有二十个混元境强者。 见此，顾盛安再次拔剑，转身朝那些人走去，赤明眼神微动，一根赤羽落到对方身上。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气，顾盛安嘴角轻扬，一步踏出，已是千米之外。 “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猖狂！！” 轰轰轰！！ 刹那间，五颜六色的灵气化作各色各样的攻击，直接淹没了顾盛安的身影，但顾盛安的气势丝毫不减。 铮—— 白色长剑破空而出，划出一道璀璨的天光，犹如惊雷坠世，势不可挡！ “一剑，破空！！！” 轰轰轰！！！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崩碎，灵气湮灭，那几个站在他身前的修士，已然化作湮粉，灰飞烟灭。 轰—— 巨大的灵气手掌再次凝聚，带着万钧之力，朝顾盛安拍去，后者不闪不避，握紧长剑，朝天一挑。 “江入大荒流！！” 轰隆！！ 恍然间，众人仿佛听到万浪和鸣，奔腾不息，竟被这股剑意影响了思维，等猛然回神的那一刻，已经是回光返照。 “呃啊啊啊！！” 磅礴的蓝色剑气摧枯拉朽，贯穿了遮天巨掌，那个混元境七重的修士发出一阵惨叫声，身上的灵甲轰然破碎。 轰轰轰—— 沉闷如雷的巨响回荡在天地间，等到灵光散去，那人已经被剑气轰得面目全非，白骨裸露。 “阵起！！！” 这时，有人已经布下了六阶大阵，将顾盛安困在其中，随着几人的灵气疯狂流逝，万钧雷霆从天而降，势要将顾盛安轰杀在此。 见此机会，其他人反应很快，同时出手，朝顾盛安发出恐怖的攻击，引得周围的空间剧烈颤动。 如此宏伟的力量碰撞，下方的大地也开始崩碎，无数巨大碎石浮空而起，朝上方飞去。 顾盛酩静静看着这一幕，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出手的想法，倒是白浩凌有些担忧地看着阵中的男子。 “前辈，他能应付吗？” “无需担心，盛安的实力不比我弱，他对剑道的领悟，远在我之上。” “！！！” 白浩凌闻言心中一惊，他深知顾盛酩的强大，这可是杀妖皇如杀狗，靠肉身硬抗半仙级大阵自爆还能活着的恐怖存在！ 如果顾盛安比对方还强，那么，顾盛安究竟有多强？！！ 嗡—— 一阵悦耳的剑鸣自阵中传来，天地为之一静，周围的灵气迅速翻涌，纷纷流入那道身影体内。 “兵戈——起！！” 轰轰轰！！ 无法想象的璀璨剑光撕裂了空间，辉煌至极，仿佛要将天穹一分为二，六人合力组成的六阶大阵，在这道剑气面前，不堪一击。 随着剑气横扫而出，周围的空间骤然凝固，其中的那些修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剑气将自己吞没。 顾盛安的剑意，已经足以撼动空间，封锁一切生路，除非你能够撕裂空间，不然，以顾盛安剑招的凛冽，必死无疑！！ 轰！！！ 远远看去，碧蓝的天穹被撕开一道漆黑的口子，狂暴的空间乱流疯狂吞噬着周围的灵气，也将那些人的尸体卷入其中。 顾盛安皱了皱眉，抬手朝一具尚且完整的尸体轻轻一握，将其扔到下方破碎的大地上，当做某只小白虎的零食。 这时，变故突起，一根灰气缭绕的长枪破开虚无，贯穿了顾盛安的身体，差点将这具灵体轰散。 “原来是灵体，难怪一般的攻击伤不到你，呵呵，不过可惜，你遇到了我。” 话音落下，一个脸色苍白的灰发少年缓缓凝聚，身上缠绕着阴冷的灰色灵气，在他眉间，一道灰色符纹浮现。 ——灵魂法则的次生法则，灵念法则！ “是五公子！五公子来了！” “这下稳了，五公子实力十分强悍，专修灵识一道，定能将此僚斩杀！” 嗡！ 磅礴的灵识在他身边凝聚成数百道灰色长剑，随着他心念一动，长剑便从四面八方射向那个身形忽明忽暗的顾盛安。 见此，顾盛安脸色一凝，眼中杀机浮现，运转灵识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屏障。 轰！！！ 对方专修灵识，灵识的强度远超混元境该有的强度，纵是顾盛安的灵识，也不足对方的十分之一！ 他凝聚的灵识屏障面对那些灰色长剑，连一息都撑不过，便被剑雨撕裂。 哧—— 长剑划过顾盛安的手臂，留下一道灰色的伤口，这也是他诞生至今，第一次真正的受伤。 顾盛安瞳色微暗，喃喃道： “原来，这就是血肉之躯的伤痛感吗，只是一道剑痕都如此疼痛，酩哥，你又骗了我……” 说着，他的身形忽然消失在原地，化作一缕缥缈无形的清风，瞬间来到灰发少年身前，后者早有预料，立马朝他轰出一掌。 轰！！ 在磅礴灵识的加持下，这一掌直接将顾盛安的身体轰散，气息也随之消失。 灰衣少年轻笑一声，负手于身后，朝远方徐家众人说道： “此人已经解决，剩下的杂碎，还需要本公子亲自出……” 下一秒，剑光闪过，灰衣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他身后，顾盛安脸色平静地收回无妄剑，任由这具尸体落下。 “五公子！！”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愣着干啥？跑啊！！” 徐家众人看着这一幕，顿时慌了，有几人迅速燃烧精血，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去通风报信。 而剩下的那些人，甚至看不清顾盛安出手的动作，大阵破碎遭到反噬的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黑衣男子犹如鬼魅一般，穿梭于人群之中，他每一次出手，都会带走一条性命。 转眼间，血流成河。 随着最后一个人死去，他踩着黑红相间的大地，越过遍地尸骨，一步步来到树下。 看着躺在藤椅上的悠闲男子，顾盛安轻笑一声，直接将无妄剑对准了对方，嘴角上扬，露出那颗锋利的犬牙。 “你又骗我，顾扒皮。” 第259章 人性 顾盛酩眉头一挑，反问道： “我骗你啥了？” 听到这话，顾盛安气笑了，他看着对方的右手，再次问道：“疼吗？” “真不疼，什么感觉也没有。” “行。” 让顾盛酩意外的是，顾盛安竟然点了点头，没再揪着此事不放，而是径直走到一旁闭目养神。 “……” 顾盛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犹豫了一下，说道： “盛安，要不你还是骂我两句吧，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骂你什么？”顾盛安掀起眼帘，眼中毫无波澜，只是瞳色微暗，看起来有些阴沉。 “……” 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自虚空传来，回荡在顾盛酩耳畔。 “小友真是好手段，敢问是否有把握应付破元境的修士？” 顾盛酩很快反应过来，八成是徐家准备派破元境的修士来对付他了，他谨慎地问道： “什么水平的破元境？” 那人很快回复，语气中带着不屑：“多数是靠灵药堆出来的废物，但好歹是破元境，能操控一定的空间之力。” “此外，这两人你需要注意一下，他们的境界都是破元境四重，还是活了四百年的老怪物，称得上一句强者。” “一共来了几人？” “五人，大概半个时辰后出发。” “这样啊，我还以为会来十几个呢……” 听到他语气中的调侃，藏匿于虚空之中的男子笑了笑，解释道： “龙云海即将开启，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你又只有混元境修为，我想在他们眼中，小友并不值得关注。” “嗯，那顾某就送他们一个大礼。” “哈哈哈，小友尽管做便是，哪怕是公开羞辱徐家都可以，毕竟……看废物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对方这话可谓是给足了诚意，就差没有直接告诉顾盛酩如何做了。 顾盛酩轻笑一声，说道： “既然前辈话已至此，那顾某也该拿出诚意来了，不然岂不是落了笑话。” “哈哈，小友言重了，做自己想做的就行，对了，若是对龙云海感兴趣，不妨去其中一观，兴许能获得大机缘。” “嗯，我会去的。” 说完，顾盛酩静静看着铺满星辰的夜空，一缕冷清的晚风吹乱了他的长发，拂过他的衣袖，他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 “还真是如月重霜所说的那样，我会在龙云海与数百位混元境交战……” “但是这次……我并非千疮百孔，而是……君临天下！” 他缓缓抬起手，一片粉艳的桃花瓣凭空出现，落入他掌心，又变成一张狰狞的面具。 一半是恐怖的鱼鳞，一半是青面獠牙的恶相，右眼的眼尾处，更是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顾盛酩端详着那半边鱼鳞脸，思绪渐渐飘远，过了许久，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将面具扣在脸上，轻声说道： “也该让世人知晓，顾青尘之名了。” …… 徐家。 徐成海看着地面上血淋淋的桃花印记，脸色十分难看，额头青筋暴起，一怒之下将座椅的扶手捏碎。 “顾青尘！你在找死！” 就在刚才，回来通风报信的三人，传完话后就原地自焚，化作了一摊血水，又凝聚成这个诡异的图案。 一旁的男子走上前，指尖轻轻触碰那个图案，察觉到其中残留的灵气波动，饶有兴趣地说道： “异火的气息，而且此人对灵气的控制十分恐怖，隔着数千里，还能精准地构建出这般精美的图案。” “徐成浩！你来我这就是为了说风凉话吗？！”徐成海看着眼前的男子，脸色更加难看。 见他动怒，徐成浩轻笑一声，不急不慢地站起身，嬉皮笑脸说道： “二哥息怒，方才执事堂传来消息，让你我带着三位供奉长老前去解决那个小辈。” 闻言，徐成海冷哼一声，“呵，区区混元境，我一人足矣！” 徐成浩拿起桌子上的灵果，啃了一口又随手扔到一旁，重新挑选，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是是，咱们二哥当年可是徐家的剑道天才，但这是执事堂的意思，我也不敢违背啊~” “你也知道，自此两年前老爷子出关之后，执事堂的权力越来越大，我们的不少眼线都被拔了，再这样下去，你我很清楚会发生什么。” 徐成海冷笑道：“哼，一群不懂享受的东西，让他们再蹦跶几天吧，龙云海……将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计划可行？” “老不死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全凭一口仙气吊着，修为早已跌落至半仙之境，到时候自会有人出手对付他。” 听到这话，徐成浩眉头一挑，有些意外地说道：“二哥竟能请动半仙之境的强者出手，想来代价不小啊。” 徐成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神冰冷至极，轻声道： “呵呵，一具仙尸，一身仙骨，试问哪个半步天元境能不心动呢？” “你……” 徐成浩脸色一变，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悸动，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哥真够狠啊，我自愧不如。” “哼，我还有更狠的，你那个魔修女儿快回来了，若是你不能管住她，那我不介意帮你管一管。” “……”徐成浩眼神一凛，寒声道：“此事我自会处理，就不劳兄长费心了。” 他冷哼一声，大步离开了此处，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瞥了眼那个脸色难看的男子，带着警告说道： “你知道我的逆鳞，有些事不说也明白，还请……兄长自重。” 说完，徐成浩摔门而去，在他身后，徐成海沉默了片刻，不禁嗤笑一声。 “成浩啊成浩，又想做恶人，又想做善人，天底下哪有这种买卖，要坏就坏得彻彻底底，不然……大家不放心你啊。” “呵呵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屋子中，回荡着男子丧心病狂的笑声，在黑夜中，格外渗人…… 徐成浩回到自己的住宅，看着辉煌的灯火，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刚刚走到院子里，没等他缓一缓，一柄黑剑已经猝不及防地向他刺来，堪堪停在他颈部。 “你……又在虐杀下人。” 女子的语气十分冰冷，冷到让徐成浩的心跳停了一秒…… 第260章 善或恶 徐成浩喉结滚动，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女子，露出一抹生涩的笑容，说道： “靖涵，你回来了，正好我有事吩咐你，你……” “回答我的问题，为何又要残害那些下人？”徐靖涵不为所动，将手中魔气缭绕的长剑往前送了几分，划破了徐成浩的颈部。 在刺目的灯光下，鲜血顺着剑刃流淌，落到女子的掌心，掌心滚热的温度，还是让她愣了一下。 徐成浩不在意地回道： “几个下人而已，死就死了，又不是没有赔偿，何须在意呢？” “你撒谎，之前……你不是这样的人。” 回答她的，只有徐成浩满脸的戏谑和嘲讽：“所以呢？我突然喜欢上杀人不行吗？就像你不顾我和你娘的阻拦，毅然选择了魔道一样。” “……” “徐靖涵，想清楚你现在该做什么，而不是拿着剑，对着你的亲生父亲！” 徐靖涵怒火攻心，又被她强行压下去，沉声道：“我很清楚我该做什么，这场闹剧，早该结束了！不是吗？！” 徐成浩瞳孔一缩，“你在说什么……” 看着眼前的男子，徐靖涵终究还是不忍下手，她收起灵剑，缓缓朝徐家大门走去，临走前，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老爹，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我……” 徐靖涵等了十几分钟，等到凄凉的晚风把她脸上的泪痕吹干，还是没能等到对方都回答。 她明白了，于是毅然地离开了此地，只留了一句带着杀意的话，回荡在男子耳边。 “下次再见面，我不会再留手。” “……” 徐成浩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为父杀的……不只是下人，更多的是其他人的棋子，在这个腐朽的地方，只有将自己也变成嗜血的豺狼，才能护住身后的人。” “身在肮脏的泥潭，如何能不染淤泥呢，只求我们这一代人的牺牲，能还给你们一个干净的徐家……” 说完，他散去周围十分隐蔽的隔音阵，通过灵枢联系了某人。 “徐成海找了个半步天元境的修士，族长能对付吗？” 那人很快回复：“妈的，一尊半仙境强者，徐成海这个家伙真的要反了，此事我会立马告知族长。”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有些担忧地问道： “三哥，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已经见到靖涵了，也是知足了，你是没看到，她长得落落大方的，眼睛很像她娘，鼻子像我。” “这就好，这就好……” 徐成浩想着自己的结局，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忽然，他又想到什么，声音有些颤抖： “成凯……你和弟妹是不是也在焠星计划之中。” “嗯，我们夫妻俩的死期，是大后天，正好是当初成婚的日子，真好啊。” “谁……” “憬桭，听说他现在叫三千，这名字真好。” …… 大概一刻钟后，五道身影从徐家飞了出去，朝某个方向飞去，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如同他们的生命一样。 其中一人正是徐成浩，他已然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 ——终于，不用再继续演这个角色了。 很快，他看到了前方的荒山上，站着两道身影，不等他们落下，那个黑衣男子已经朝他们挥出一道璀璨的剑气。 轰轰轰！！！ 大战一触即发，徐成海面目狰狞，每一击都带着恐怖的威势，仿佛在发泄丧子之恨，将下方的大地轰成了深坑。 蓝色的剑光一闪而过，顾盛安已经来到徐成海身前，身上泛着微弱的蓝光，免疫了周围的空间禁锢。 而后，他朝满眼震惊的徐成海挥出一道磅礴的剑气，刹那间，众人仿佛看到了鲜红的枫叶，落满了这片天地。 ——枫落千山！ 待到剑光消散，枫叶落地，徐成海的家主梦，永远地葬在了这座无名的荒山，荒唐又可悲。 亲眼看到徐成海的死去，其他人愣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等待他们的，便是一场再也不会醒来的梦。 铮—— 刺目的剑光盖过了星月的光辉，空灵的鲸鸣，回荡于寂寥的深夜，一切，归于虚无。 徐成浩甚至没感受到一丝疼痛，只觉得意识逐渐飘远，远到二十年前，简朴的院子中，八九岁的小姑娘扎着丸子头，吵着闹着，要吃龙云城的糖糕…… 意识消散的最后，他看到了他的一生：幼时不学无术，及冠后花天酒地，成家了才收敛心性，却已是局中棋子，身不由己…… 顾盛安带着那五具尸体回到顾盛酩身边，将其随意地扔下，说道： “你要留着这些尸体干嘛？” 顾盛酩轻啧一声，“什么叫我要留着？顾盛安，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 “……” 顾盛酩将这五具尸体收入储物戒之中，然后带着一行人不急不慢地朝徐家的方向走去。 “走吧，徐家送了我们这么多东西，也该礼尚往来，还他们些。” …… 黎明将至，天色朦胧，星辰的光辉渐渐淡去，隐于青灰色的天幕之下，远处的天际，泛起一片惨淡的白色。 徐家的下人照常打开厚重的红色大门，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皱着眉，循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此人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转身朝府里跑去，结果腿一软，摔了个狼狈不堪，他挣扎着起身，失魂落魄地大喊： “出事了！出事了！！” “何事喧哗？” “门外！二爷死了！！” “什么？！” 刹那间，寂静的徐家热闹起来，有看热闹的，有哭丧的，还有冷眼旁观的。 众人来到门口，看到了那五具整整齐齐摆放在街道上的尸体，数不尽的食尸虫已经开始享用这场盛宴。 就在众人惊魂不定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诸位，这份礼物，如何？” 众人抬头望去，那是一个身着蓝袍的人，脸上戴着狰狞恐怖的面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破空而来，目眦欲裂，呼吸沉重，寒声问道： “小辈，报上名来！” 顾盛酩随手将手中吃完的灵果扔到那五具尸体上，吓飞无数食尸蝇，在众人冰冷的目光中，淡然开口：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青尘。” 听到这个名字，那个老者眼神冰冷，抬手就抓向顾盛酩，“杀我儿孙之仇，定要你拿命来偿！！” 轰！！！ 大地破碎，空间震颤，然而顾盛酩的身影已经化作一缕清风消散，只留下一朵鲜艳的桃花，缓缓落地。 “诸位，来日方长……” 第261章 仙泣 沙沙沙—— 朦胧的山林间，忽然吹起一阵带着桃花香的清风，扬起数片枯叶，随后，一个蓝袍男子凭空出现。 在他身前不远处，黑衣男子拿着一块妖兽肉，饶有兴趣地逗着小小的白虎，后者看到他，肉也不吃了，撒腿就朝这边跑。 “前辈，没受伤吧？” 顾盛酩摇了摇头，将对方抱起来，放到自己肩膀上，朝还在顾盛安和赤明说道： “走吧。” 顾盛安点了点头，将那块妖兽肉放回储物戒之中，起身朝对方走去。 树上，赤明打了个哈欠，挥舞双翼，迅速落到顾盛安肩膀上，找了个好姿势继续趴着，问道： “我们要去哪？” “远古遗迹……龙云海。” 就这样，顾盛酩一行人不急不慢地朝西南方出发，待他们走出这片山林的时候，一抹璀璨的晨曦落到了他们身上。 几人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只见一轮耀眼的旭日，正在缓缓升起，驱散了晚冬的寒气…… —— 徐家。 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昂首挺胸，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看向主位上端坐的银发男子，寒声质问： “所以……你让我回来，就为了这种破事？” 徐长青嗤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心有不满，但你体内流着我徐家的血，所以，你必须得去。” “每一个徐家人，只要有能力，都要从龙云海中带出三件不低于四阶的灵宝，上交宝库，这是族规。” 听到这话，徐三千冷笑一声，极为不敬地往前迈出一步，大声说道： “我徐三千从未得到徐家任何东西，现在……你却要我为徐家做事，呵呵，仙人，不过如此！” “……” 其他人一个两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毕竟这两人，一个是族长，一个是杀神，门口那摊血迹还热着呢，谁也不想成为下一摊。 不过他们却在灵枢内疯狂交谈，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恐惧和不解。 “这家伙明明只是炼气境，怎么可能这么强。” “该不会是他装的吧！” “不可能，当年已经测过好几次了，他确实只有下品灵根，一辈子突破不了炼气境！” “……” 众人交谈间，徐三千一直静静地看着那个银发男子，说不清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让他感到喘不过气。 而那个银发男子看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这就是仙人吗，当真是端坐云巅，不闻人间愁苦；当真是身融天地，心如寒石冷月！ 徐三千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惨淡一笑，说不清是在自嘲还是讽刺谁，他缓缓闭上眼，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 “此事过后，我徐三千与徐家，再无半点关系……” 身后，徐长青额头青筋暴起，身体颤抖，一字一顿地问道：“徐憬桭！你这是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 徐三千步伐一顿，径直挽起一缕墨发，横刀截断，扔向身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徐三千只是一介炼气蝼蚁，怎敢称贵为仙人的您一句父亲。” “……” 断发随风飘荡，洋洋洒洒落了满地，众人看到这一幕，将头低得更低了几分，有人眼中寒光凛冽，有人无奈叹气…… 主位上，徐长青冷哼一声，抬手一挥，那些断发便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看着下方的众人，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徐家也不要他的东西，往后，徐憬桭不再是徐家的人，生死勿论！” “！！！”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徐长青继续说道：“龙云海即将开启，此行老夫会亲自出手，为我徐家……寻一件仙器！” “族长大义！” “徐憬桭那个家伙早就不是徐家的人，我怀疑他和那个叫顾青尘的家伙是一伙的！” “是啊！族长，这种白眼狼留着也是放虎归山，不如……让其永远埋葬于龙云海之中？” “此事甚好，我赞成！” “如此大逆不道，老娘就当没有这个儿子！真丢人！” 徐长青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眼中情绪不明，缓缓说道： “此事你们自行安排即可，老夫不会插手，各自回去准备吧，明日启程。” 说完，徐长青消失在原地，不知去了何处，各怀鬼胎的众人也陆续离开了此地。 …… 清风拂过枯树的枝丫，几片腐烂的黄叶顺势落下，落到下方那个身形单薄的银发男子身上，后者不为所动。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手里攥着一缕墨发，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清泪从他脸上滑落。 轰隆！！ 惊雷乍响，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穹，眨眼间阴云密布，昏天暗地，已是暴雨倾覆之兆。 ——仙泣之象！ 顷刻间，狂风呼啸，大雨滂沱。 徐长青任由雨水落到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冰凉，他掀起眼帘，看着主动避开自己的雨滴，失神了许久。 “仙人之躯，不染尘俗之物啊……” 他缓缓叹了口气，又说了什么，却被轰鸣的雷声淹没，除了院子中那棵摇摇欲坠的枯树，谁也不知道这位仙人说了什么。 暴雨越下越急，越下越猛，仿佛在宣泄一般，足足下了一整天，等到夜深人静，万家灯火辉煌之时，才堪堪停息。 而徐长青也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直到雨彻底停了，他才不急不慢地起身，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洞府走去。 在他脚下，湿漉漉的地面上，碎了一地的月光，远远看去，如同他那满头银发一样…… 翌日。 徐家众人整装待发，随着徐长青一声令下，便踏上金碧辉煌的巨大飞舟，朝龙云海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其他各大家族和势力也开始动身，势必要在龙云海之中夺得一席之地。 某处荒山，简陋的茅草屋外，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她已经在这站了两天。 只见她俯身拱手，再次朝屋内喊道：“四妹徐靖涵，恳请兄长出手相助！” “……” 过了许久，茅草屋内走出一个温柔儒雅的男子，青色的双瞳犹如一片生机勃勃的森海，身后背着一柄破布缠绕的长剑。 看着眼前的女子，徐憬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靖涵，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族长在这布了无上大阵，就算是仙人来了也破不开，只有……” “只有什么？！” 徐憬天抬手轻轻覆在看不见的屏障上，眼中带着深深地无力： “等到布阵之人死去，大阵自会破解……” “什么！” 忽然，徐憬天心有所感，抬头看向咬牙切齿的女子，说道： “靖涵，别在这傻站着了，去吧，憬桭需要你的帮助，现在他身边，只有你了。” “……”徐靖涵迅速运转心法，压下心中的情绪，瞬间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去哪？” 徐憬天抬头看向西南风，感受着草木之灵带来的音讯，缓缓开口： “龙云海，天陨山。” 第262章 龙云海 龙云海，说是叫海，但实际上确实也是一片海，只是这片海与其他海不同，因为这是一片叫做龙云海的海…… 咳，言归正题，龙云海其实是龙云天城的旧址，直到一场诡异的暴雨从天而降，硬生生将这个繁华的大城砸成了无底深坑。 据《龙域九州志》记载：“道明历九万八千七百一十四年，龙云天城忽降重雨，覆灭山河，数位神元境强者联手抵御无果，最后只能救下其中生灵，另寻他处……” 而那场诡异的暴雨，最终将那个无底深坑填满，形成了龙云海的地形。 此后过了一千多年，这片海竟然诞生了一个有意志的法则生灵，祂将龙云海当做自己的领地，并且制定天地规则，九十九年开启一次。 就这样，龙云海成了一处蕴含着无上机缘的远古遗迹，每一次开启都会有上万的修士涌入其中。 毕竟当初的那一场暴雨，不仅是将龙云天城覆灭，更是砸死了数位神元境，上百位天元境，其他低境界的修士更是数不胜数。 …… 顾盛酩缓缓来到一处崎岖的山崖上，走到山崖的最前方，搬出藤椅悠闲躺下，静静看着下方波涛汹涌的海面。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就有上百道灵识扫过他们这里，又匆匆收回去。 只见，在顾盛酩身后的地面上，躺满了遍地尸骸，金纹白虎和赤翎巨龙正在疯狂进食。 而一身黑衣的顾盛安不急不慢地收起长剑，他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血迹，来到顾盛酩身后站好。 他身上的煞气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光是抱着剑站在这，就可以给人巨大的压迫感，根本生不起一丝恶念。 顾盛酩转头看了眼对方，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这时，一艘巨大的飞舟破空而来，最终停在顾盛酩上方，遮住了他的阳光，随后，一道磅礴的刀气从天而降。 “顾贼！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就在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出手的时候，笼罩着龙云海的蓝色屏障忽然消失。 顷刻间，上千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龙云海之中，各种各样的灵气看得人眼花缭乱。 ——龙云海，开启！ 山崖上，眼看恐怖的刀气即将落下，赤明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周围的空间之力瞬间聚拢，将他们几人转移到数十里开外的海面上。 轰轰轰！！！ 远处，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贯穿天幕，巍峨的山崖被这一刀一分为二，砸入下方的海面，掀起万丈波澜。 顾盛酩轻笑一声，朝脸色铁青的老者比了个友好手势，随后转身冲入海面之下。 噗通！ 他们一行人迅速朝海底深处游去，白浩凌缩小体型乖乖待在顾盛酩怀里，而赤明则是将体型恢复到百米长，属于妖皇的气息毫不遮掩。 周围那些妖兽根本不敢靠近几人，就连暗处的数头妖皇也是按兵不动，哪怕它们的境界比赤明高出一大截。 毕竟，这可是龙族！ 尤其是感受到对方那恐怖的血脉威压，它们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还是一头中等龙族！ 轰轰轰！！！ 这时，深海下忽然爆发一阵剧烈的波动，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冲击力。 顾盛酩思索片刻，带着几人换了个方向，继续朝深海游去。 很快，他看到了海底有一个半透明的屏障，透过那道屏障，隐约可见一些破败的建筑。 见此，顾盛酩心中一喜，一个加速直接冲向屏障，来到屏障前，他伸出手试探着碰了碰。 嗡—— 屏障泛起一阵涟漪，他的手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但是透过屏障却看不到他的手。 赤明细细感受一番，心里有了答案，给顾盛酩传音道： “这是一道由空间之力构建的屏障，穿过去后位置是随机的……” 闻言，顾盛酩皱了皱眉，看着怀里只有炼魂境的小白虎，问道： “有什么办法能传送到一起？” 赤明知道对方在担忧什么，他试着运转空间之力将他们送过去，然而却是徒劳，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纵是破元境也做不到，不过你可以试试你的因果之力。” “我刚才试过了，因果之力也穿不过这道墙，所以待会儿进去后，盛安先来找我，你们两个隐藏好就行，我自有办法。” “尤其是浩凌，小心一些。” 听到这话，白浩凌认真地说道：“前辈，我可以签灵兽契约，躲到……” “别废话。” 说完，顾盛酩一步踏入屏障之内，其他人紧随其后。 嗡—— 顾盛酩眼前一黑，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大宅，周围没有任何的生灵气息。 他眼中白金色印记浮现，迅速旋转，很快就找到了不远处躲在酒坛里的某只小白虎。 白浩凌忽然感觉被某个存在注视着，浑身寒毛乍起，将自己缩成一小团，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某人的手上。 感受到熟悉的桃花香，白浩凌眼前一亮，瞬间就放松起来，他看着眼前的蓝袍男子，认真地夸道： “前辈！你真的好厉害！” “一点小手段罢了。” 说着，顾盛安已经通过本源空间来到了他身边，而赤明也是通过龙之契约锁定了他的位置，直接撕裂空间来到几人身前。 “……” 顾盛酩愣了一下，停下缓缓运转的因果法则，眉头一挑，问道：“你们一个两个这么帅的吗？” “那可……” 轰隆隆！！！ 远处，恐怖的爆炸湮灭了一切，掀起一阵猛烈的空间风暴，大地剧烈震动，一声怒吼自爆炸中心传出： “要取我徐三千的命！就看你徐家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 第263章 多灾多难 顾盛酩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结合这几天发生的事，心里有了猜测。 但眼下他还不打算和徐家碰上，毕竟徐家这次倾巢而出，数十位破元境强者，再加上数百位混元境，只凭顾盛安一人可对付不了。 “走吧，先去周围逛逛。” 说着，顾盛酩带着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飞去，他们刚飞了几百米，怀里的白浩凌探出脑袋，看向某个方向，说道： “前辈，那边有灵宝，品阶不低。” 闻言，顾盛酩立马调转方向，朝对方示意的位置飞去，忽然严肃地问道： “浩凌，你老实交代，使用这个能力对你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白浩凌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会，这是源自血脉的天赋神通，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就像赤前辈的增幅能力一样。” “不过我的血脉等阶不高，只能感知到地阶以下的灵宝，当然，如果燃烧血脉之力的话，甚至可以找到仙器。” “这样啊……” 顾盛酩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一旁的赤明，在他脸上，缓缓浮现一副黑色眼镜，随着灵识涌入其中，赤明的信息再次显示出来： 【破元境一重】 ——果然吗。 这几天，赤明表现出来的实力比之前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也才像一个真正的破元境…… 就在顾盛酩思考的时候，一个六阶大阵拔地而起，瞬间将他们几人困在其中，没有任何啰嗦，炽热的火焰已经从阵中喷涌而出。 嗡—— 顾盛酩不慌不忙地在身边凝聚出一个蓝色屏障，隔绝了恐怖的高温。 下一秒，顾盛安已经朝下方的大阵挥出一剑。 轰轰轰！！ 磅礴的蓝色剑气从天而降，带着无可匹敌的剑意，一路摧枯拉朽，粉碎了炽热的火焰，直逼大阵本身。 嗡！！！ 复杂的阵纹泛起璀璨的光芒，数道灵气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入阵中，极力抵挡这股剑气。 大阵现在相当于两面受敌，连三秒都撑不住，轰然爆炸。 轰轰轰！！！ 没有了大阵的阻碍，顾盛安的剑意迅速扩散，锁定了废墟中脸色苍白的五人，他再次举起无妄剑，一剑斩下。 他的剑招始终是这样朴实无华，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身法绝顶之辈，那么任何花里胡哨都是多余的…… 他只需一剑，便可破万法之妙！ 下方，爆炸的余威尚未结束，恐怖的剑气已然落下。 轰！！！ 这一剑，直接将大地一分为二，硬生生砍出了一道宽长的大裂谷，裂谷深处，一个红色的球体屏障深深地嵌在岩层之中。 此时，那个屏障已经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在那个少女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轰然破碎，化作满天红光消散。 ——这可是能阻挡破元境巅峰全力一击的防御大阵，怎么可能！ 她看了眼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对方又抬起长剑了，她骂了句脏话，忍着心疼，拿出一张符箓，瞬间点燃。 嗡—— 浩瀚的空间之力在她身上汇聚，临走前，她抬手朝上空的几人比了个友好手势。 “这次算我没做好准备，下次，你们必死无疑！” 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心里忽然一阵悸动，不等她反应过来，周围翻涌的空间之力轰然破碎，狂乱的空间风暴直接将她撕成了无数碎片。 高空上，赤明轻笑一声，戏谑地看着那处破碎的空间。 “区区蝼蚁，也敢挑衅本座。” 见此，顾盛酩眼中的印记渐渐淡去，露出一抹笑容，不禁感慨道： “不知不觉中，你们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真好啊。” 解决了这些人后，顾盛酩几人再次朝白浩凌感知到的位置迅速飞去，时不时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也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修士打量着他们，但是看到赤明的时候，又默默压下心中的想法。 就这样，他们很顺利地来到一处死寂的废墟，一眼望去，遍地尸骸，可以想象当初发生了什么。 顾盛酩落到废墟上，俯身朝这些尸骸恭敬地拜了拜，轻声说道： “人为利往，鸟为食亡，晚辈心无大义，不会说什么恭维话，还请诸位前辈，莫要怪罪。” 说完，他径直取下这些人手中的储物戒，悉数收入酒坛之中。 “一个，两个，三个……” 就当顾盛酩捡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闲逛的顾盛安忽然朝他喊道： “酩哥，来这边一下！” “什么东西？”顾盛酩好奇地走过去，来到一处深坑旁，低头望去，在深坑的最底部，有一具如同白玉一般璀璨的骸骨。 哪怕过了数千年，这具白玉尸骸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余威，隐约可见一些若隐若现的金色符纹缠绕其上。 ——仙人骸骨！ 顾盛酩看到对方手指上那枚光芒流转的储物戒，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却没有立刻动身。 他和顾盛安相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来到深坑中，刚要触碰到那枚储物戒，变故突起。 轰轰轰！！！ 一个诡异的东西破土而出，直接将顾盛安的灵体震碎，众人见此迅速后撤，谨慎地看着那个东西。 此物似人似兽，明明是人脸，却有兽族的特征，它碧绿的兽瞳紧紧盯着顾盛酩，露出森森獠牙，发出沙哑的嘶吼声，似在警告。 “离……开，他！！” 轰！！！ 赤色巨龙从天而降，顾盛安也重新出现，一枚赤羽融入他体内，二者齐齐站在顾盛酩身前，赤明沉声道： “小心些，这个东西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恐怕是地元境，难怪一千多年了，这具仙骨无人能动。” “地元境？那还打个屁，撤！” 顾盛酩连忙运转因果法则，瞬间笼罩了几人，随后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那个怪异的生物见他们走后，又回到了那具仙尸旁边，呆呆地站了许久，才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 另一边，顾盛酩几人回到一开始出现的破碎大宅里面，没等顾盛酩松口气，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轰！！！ 那千疮百孔的老者在地上挣扎了一番后，便没了生机，感知到对方的气息，顾盛酩脸色一变。 ——此人，是天元境！！ 轰轰轰！！！ 大地颤抖，周围的一切都被恐怖的引力吸上天穹，伴随着恐怖的威压，顷刻间万物湮灭！ 顾盛酩寒毛乍起，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天穹上，一颗一望无际的白色星辰正在缓缓坠落。 第264章 暴君归来 在顾盛酩的视线中，整片天空都被这颗巨大星辰遮掩，根本不敢想象其体积有多大，只觉四肢发软，灵气倒流！ 忽然，一声怒吼自上方传来： “星流！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在火球下方，一道渺小的身影正在奋力阻挡，然而却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下一秒，这位仙人直接被巨大的火球碾碎，金色的仙血将下方的空间砸得粉碎，恐怖的仙人之威，近乎将这片天地碾碎。 轰轰轰！！！ 那颗巨大的星辰迅速收缩，最终化作一枚小小的白棋，落入一个女子手中，她看着下方脸色苍白的几人，尤其是那个异瞳男子，笑道： “原来是你，这倒是巧了。” “？？？” 听到这话，顾盛酩一脸懵逼，又听对方说道： “小辈，这具仙尸，就当是我彭家的见面礼，待你了却此间琐事，不妨来我彭家一坐？” 听到彭家，顾盛酩恍然大悟，连忙恭敬地朝对方拜了拜，看了眼那具破破烂烂的尸体，说道： “前辈客气了，只是此物过于贵重，晚辈实在无福消受。” 女子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差点忘了你只有混元境，现在用不了，以你的天赋，以后大概也用不上，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说着，她抬手一挥，将那具仙尸收入储物戒之中，然后朝顾盛酩抛出两枚光彩流溢的储物戒。 “上面的禁制我已抹除，你是一个聪明人，如何处理其中的东西，想必你心里有数。” ——这可是两位天元境强者的储物戒，光是戒指本身，就足以让人眼红！ “晚辈知晓！” 那个女子淡然一笑，身形一闪，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对方离开后，顾盛酩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后背已然湿透，之前他没见过仙人斗法，如今一观，属实是被震撼到了。 他好奇地将灵识探入其中一枚储物戒之中，谁料这一看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碧叶金枝，菩提叶，对肉身的治疗效果堪称一绝，要想当初他经脉寸断之时，只凭一叶都能吊住他的狗命！ 如此一来……顾盛酩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缓缓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灵识小心翼翼地扫过这里，最终停在他身上，随后十九道身影从暗处冲了出来，杀意浮现。 见此，顾盛安拔剑出鞘，一步踏出，眼中闪过一丝血色…… —— 龙云海，天陨山。 尸横遍野，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山巅，其中，两道身影正在拼命厮杀。 黑衣男子每一拳都带着无法想象的力量，引得空间颤抖不止，而他的灵气，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另一边，黑衣女子周身魔气翻涌，就连她的双眼也被魔气侵染，整个眼瞳变成深邃的黑色，令人胆战心惊。 更让人崩溃的是，这两人愈战愈勇，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直接化作绞肉机，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 高空上，一个男子从虚空之中走出，快步来到白发苍苍的老者身旁，恭敬地说道： “长老，已经找到顾青尘的位置了，半刻钟前，他出现在西北方的柳家古宅，一连斩杀我徐家十九个弟子。” “幸亏我隐藏得很好，再加上跑得快，才活了下来。” “现在呢？” “现在他……呃啊啊啊啊！！！” 不等这人把话说完，诡异的蓝紫色火焰陡然升起，顷刻间就将其烧成湮粉，甚至连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嗡！！！ 残留的蓝紫色火焰逐渐扭曲，最终形成一朵桃花印记，印记中心，白金色的小剑格外刺眼。 看到这个印记，众人脸色难看至极，忽然，一道声音跨越了无数空间，回荡在此地： “顾某在云坠天堑等候诸位到来，希望不要让我久等。” “……” 白发苍苍的老者冷笑一声，最后看了眼山崖上的两人，说道： “走吧，诸位，我们先去解决外人，至于这两个杂碎，就让其他人陪他们玩一玩！” “是！！” …… 云坠天堑。 近千米高的崖边，蓝袍男子盘腿打坐，正在炼化那片菩提叶，翠金色的流光缠绕在他身上，又全部流入他的右手。 咔咔咔！！ 磅礴的生命力流淌于血肉之中，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破碎的骨骼重新生长，金色的裂纹缓缓修复，已经接近尾声。 在他身旁，黑衣男子持剑而立，赤色巨龙严阵以待。 轰隆隆！！！ 空间轰然破碎，上百位修士从中飞出，密密麻麻，占满了这片天穹，每一个都是混元境修为，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 在这些修士之后，是四十位破元境强者，他们出来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嗡！！！ 十几个领域凭空出现，直接封锁了这片空间，随后，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直接将顾盛酩所在的地方夷为平地。 轰轰轰！！！ 空间破碎，万物寂静，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周围的天地灵气疯狂涌动，造成沉闷的轰隆声。 顾盛安眼神一凛，一步踏出，径直朝最前方的白发老者挥出一剑。 嗡—— 他出手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之力迅速收缩，欲要将他的攻击湮灭，然而他的剑气实在过于恐怖，竟能轰碎空间！ 轰轰轰！！ 空间层层压缩，最终还是挡住了他的攻势，两个破元境强者抬手一挥就将顾盛安转移到远处。 见此，其他人相视一眼，迅速朝顾盛酩冲去，不等他们靠近，赤色的火焰拔地而起，将顾盛酩护在其中。 那些修士见状纷纷止步，开始施展远程攻击，然而他们面对的可是曾经到达过地元境的恐怖存在。 赤明只是境界不足，但是对灵气与空间之力的控制，依旧还是实打实的地元境水平！ 嗡！！！ 周围的空间迅速聚拢，眨眼间就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空间球体，将顾盛酩护在其中，而赤明则是挥舞双翼，带着白浩凌远离了此地。 他站在高空，看着那些拼命攻击屏障的修士，眼中划过一丝戏谑。 “十，九，八……三，二……” 另一边，顾盛安一剑荡开对手，直接化作一团灵气消失在原地，回到了本源空间之中，又重新凝聚。 “一！” 随着赤明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悸动，心跳漏了半拍，他们不由地停下手，静静看着那个空间球体。 咔！！！ 一道金色的裂纹出现在上面，很快就蔓延至整个球体。 轰轰轰！！！ 球体轰然破碎，空灵的鲸鸣回荡在天地间，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恐怖至极的气势，如同深不可测的巨渊！ 那些比较弱的混元境修士甚至无法继续腾空，顷刻间就被恐怖的灵压轰入大地之下，体内的灵气近乎凝固！ 数位破元境强者联手布置的领域，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直接被巨鲸一尾巴抽得粉碎！ 轰！！！ 忽然，一道蓝色的剑气拔地而起，直上云霄破九天，最终撞在上方的半透明屏障之上，才堪堪停住。 踏！ 蓝袍男子一步踏出，凭虚而立，手中金色长剑辉煌璀璨，锋芒毕露，极致的剑意甚至撕裂了周围的空间。 在他身前，原本密密麻麻的敌人，已经被分成了两部分，中间空出一片虚无，黑色都空间风暴正在肆虐。 ——方才那些站在他正前方的上百个修士，在这一剑之下，灰飞烟灭！！ 众人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裂谷，只觉呼吸困难，口干舌燥，他们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恐惧。 “这真的是，我们能打得过的吗？” “要不，要不我们跑吧。” “……”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刹那间，众人手中的长剑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而本命灵剑则是不停地悲鸣。 在众人颤抖的瞳孔中，那位暴君嘴角缓缓上扬，他抬起金色的长剑……君临天下！！！ “浪止……千帆过。” 第265章 残灯末庙 嗡！！！ 此剑一出，万剑齐鸣—— 恢宏的灵气化作洪流逆天而上，于天际汇聚，形成上千柄蓝色长剑，铺满了这片天穹。 轰！！！ 蓝色的流明天火与暗紫色的紫夜暝火缠绕在剑身上，恐怖的高温将周围的空间扭曲，焚尽。 徐家强者回过神，目眦欲裂，怒吼道： “此招不可硬刚！全体结阵防御！！” 嗡—— 刹那间，万千灵气翻涌汇聚，空间层层压缩，在众人身前凝聚出一道复杂至极的屏障。 铮！！！ 随着一声刺耳的剑鸣，漫天剑雨轰然落下，如同一场绚烂无比的流星雨，天地色变，山河颤鸣！ 轰轰轰！！！ 剑雨与屏障碰撞，声如洪钟，震耳欲聋，一些根基不稳的修士在这股难以想象的冲击下，甚至口吐鲜血，气息萎靡。 好在还有数十位破元境强者扛着，光华璀璨的屏障稳如泰山，安如磐石，犹如坚不可摧的城墙，硬生生挡住了剑雨恐怖的攻势。 然而下一秒，众人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屏障上残留的蓝色火焰。 那些火焰竟然在疯狂吞噬屏障中的灵气，以此壮大自身，不过几个呼吸间，已经蔓延至整个屏障。 “这是……天火！！！” 轰！！！ 有强者及时从阵中抽身，朝那些火焰挥出一掌，狂暴的灵气倾泻而出，瞬间将其轰散。 不等众人松口气，一股更大的危机陡然升起，他们猛地抬头望去，只见方才密密麻麻的剑雨此时全部冲上云霄。 轰隆隆—— 璀璨至极的蓝色光芒撕裂了天幕，大地粉碎，下方的天堑也开始崩塌，一切都在恐怖的剑气下化作齑粉。 轰！！！ 一声巨响震碎了虚空，万米长的蓝色巨剑从天而降，犹如天坠。 巨剑下方，蓝袍男子衣袍猎猎作响，长发乱舞，他负剑身后，眼中毫无波澜，只是抬手轻轻一压，便宣告了众人的死期。 蓝色巨剑轰然坠世，刹那间，万般风华不敢争辉，山河日月皆为黯淡，唯有此剑，是天地间唯一的辉煌！ 这一剑，名曰……千帆！ ——浪止千帆过，此招所说的千帆，指的从来不是浩瀚的剑雨，因为…… 漫天剑雨皆是浪，只此一剑，即为千帆！ 轰轰轰！！！ 明明只有一剑，却汇聚了万千剑气，众人合力组成的屏障，面对如此恐怖的剑招，开始剧烈颤抖。 足以粉碎一切的冲击力透过坚不可摧的屏障，冲撞着徐家众人体内的灵气。 不少依靠丹药的修士，由于自身基础很差，面对如此力量，直接一口黑血喷出，爆体而亡！ “呃啊啊！！！” 大阵开始出现空缺，其他人连忙填上去，但这只是徒劳之举，因为不断有修士爆体，众人心理上的压力不比肉身小。 ——我们……真的能打得过这种怪物吗？ 那些破元境强者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眼睁睁看着族人不断死去，要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其中还有他们的后代。 咔……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声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愣愣地抬头望去，瞳孔一缩脸色瞬间苍白。 只见五彩斑斓的屏障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并且逐渐扩大。 见此，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咬牙，朝其他破元境修士说道： “撤阵！直接取他首级！” “可是，这些弟子……” “再拖下去我们都自身难保！眼下只有放弃他们，先拿下那个小畜生再说！” 说完，老者直接闪身离开了大阵中心，没有了他的支撑，屏障上的裂纹迅速扩大，已经临近破灭。 其他人见此也不再犹豫，最后看了眼那些族人，便迅速离开了大阵。 失去了破元境支撑的大阵，犹如纸糊一般，轰然破碎，其中上百徐家人，顷刻间，灰飞烟灭…… 轰轰轰！！！ 刺目的光芒照亮了天地，方圆百里都在剧烈颤抖，不知道还以为是地元境强者出手了，那些观望的修士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随后朝远方逃遁。 徐家的破元境修士站在高处，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地看着远处毁天灭地的景象。 就当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两道黑色身影来到他们身后，男子只有炼气境，女子身边魔气肆虐，两人浑身是血。 那个男子将手中的头颅抛向白发苍苍的老者，寒声问道： “其他人呢？” 老者看到朝自己飞来的头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颤巍巍地将其接住，慢慢地拂去其脸上的血渍。 他将这个头颅收好，抬头看向徐三千，惨淡一笑，心如死灰，随后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响彻云霄： “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轰轰轰！！！ 他身上燃烧起赤色的火焰，境界开始暴涨，很快就从破元境七重来到破元境九重，并且还在持续上涨。 见此，徐三千和徐靖涵相视一眼，合力朝对方发起攻势，欲要打断对方。 但是其他人可不会让他们得逞，纷纷挡住老者身前，一场大战，再次拉开序幕。 就当徐三千和徐靖涵二人准备好苦战的时候，一道诡异的剑气划破了长空，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落到老者身上。 嗡！！ 后者正在暴涨的气势忽然停住，随后气息渐渐消散，整个人也化作一缕清风，融入天地间，消失的彻彻底底。 ——风月清江。 其他人顿时愣住，惊恐地转头望去，只见方才那个蓝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不远处，手中的长剑缓缓垂下。 顾盛酩刚才正准备送这些人上路，结果一眨眼发现对方全跑了。 “怎么打着打着，你们还换人了？” “……” 见到此人，徐三千心中一惊，认出了对方，正好此时，顾盛酩也看向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又见面了，徐三千。” “果然是你，前辈！” 看到这一幕，徐家众人脸色各异，忽然，有人放肆地大笑起来，带着嘲讽，说道：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徐三千啊徐三千，你这个白眼狼！勾结外人！残害同族！！” “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傻！我早该想到的，难怪此人会盯上我们徐家，原来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阴谋！” “……” 徐三千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就闪身来到对方身前，一拳将对方轰成粉末，徐靖涵也加入其中，开始了残暴的屠杀。 如此强悍的力量，纵是顾盛酩也为之侧目，他看着节节败退的徐家众人，皱了皱眉。 这次他身处局外，终于看到了一丝端倪：有一些人，根本没有全力出手，甚至不做防御，只是表情凶恶，愤怒不已。 但是在他们的眼中，顾盛酩仿佛看到了一丝……解脱。 看着这一幕，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测也浮现在顾盛酩脑海中。 忽然，他心有所感，抬头望去，明明只是一片虚无，但他很肯定那里一定有人。 对方一直在等，等徐三千将这些人杀光…… 第266章 尘埃落定 十几分钟后。 周围尽是破碎的空间，鲜血淋漓的徐三千大口喘着气，左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想来受伤不轻。 徐靖涵从下方的深坑中飞上去，来到徐三千身旁，关切地问道： “二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徐三千无力地摇了摇头，忍着浑身剧痛，一声不吭地将那只左手强行扭正。 做完这件事后，徐三千两眼一黑，径直坠落，好在徐靖涵及时托住了他，带着他来到下方休息。 落地后，徐三千拿出几颗丹药，不要命一般直接吞下。 顾盛酩见他俩没事后，便转身离开此地，之后的事，应该和他没有关系了。 徐三千看着他的背影，有气无力地问道： “靖涵，那个前辈和徐家有什么过节？” “……他杀了徐憬阳，还杀了徐憬阳的父亲，如果不出所料，徐家的其他人，都死在了他手里。” “呵呵哈哈哈哈……”，徐三千发出似笑似哭的笑声，脸上滑落两滴浑浊的血泪，他抬手遮住自己的脸，哽咽道： “我和前辈只算是萍水相逢，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这样的一个陌生人，却两次救了我的命，而同族之人却想杀我，真是可笑至极。” “二哥，你……还好吗？” “我很好，现在我孑然一身，无拘无束，这个三千大世，何处不可去，何处不为家……” 嗡！！！ 忽然，周围的空间一阵颤抖，随后一个银发男子从中走出，他看着周围的遍地尸骸，眼里化作一丝悲痛。 见到此人，徐三千双目通红，踉跄起身，朝对方跑去，然而等待他的，是足以碾碎一切的仙人之威。 轰轰轰！！！ 徐三千双膝砸入大地，一身傲骨碎的彻彻底底，他大口地吐着血，又强行抬起头，吼道： “徐长青！为何要逼我至此！” “难道你一定要我亲手杀了你，才肯善罢甘休吗？！” 徐长青缓缓闭上眼，面无表情，高高在上地说道： “徐三千，你杀了我徐家如此之多的族人，若是让你安然离去，恐怕会落了笑话。” “笑话？呵呵呵哈哈哈！你也配说这种话！”徐三千神色癫狂，纵是体内仙骨崩碎，他也毫不畏惧： “我原以为只需完成徐家的条件，就能彻底离开这个地方，然而，你们却要赶尽杀绝！” “……” “徐长青！你当真要和我落得如此难堪吗？你一定要我把话说得很明白吗？啊？！！” 说到这的时候，徐三千浑身都在颤抖，泪如断线之珠，砸在肮脏血腥的大地上，也重重地砸在徐长青心里。 看着临近崩溃的男子，徐长青心如刀绞，听到对方的话，心里忽然一空，不等他想明白，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好，老子告诉你，我回徐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和你决裂也是不想让你为难，你明白吗？！” “为何？！为何要将我置之死地！！” “……”徐长青愣住了，他浑浊的瞳孔剧烈颤抖，倒映着眼前撕心裂肺的男子，看到了对方凄惨的笑容。 “那可是整整六十位破元境啊，近乎将我一身仙骨打碎……” 这时，徐靖涵顶着无上的仙人之威，艰难地走到两人附近，朝徐长青径直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 “族长，放过二哥吧，他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 徐长青看看眼前的两人，缓缓闭上眼，收回了恐怖的威压，朝徐三千说道： “一击之内，若能伤我，既往不咎，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徐家……与你恩断义绝。” 忽然，徐靖涵想到了什么，她瞳孔一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银发男子，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难道……不，不会是这样的！ “……” 徐三千沉默了一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平平无奇地符箓，直接对准徐长青，一字一顿开口： “浩元天啻，万气归一，玄黄洪荒，听吾召令……” “斩仙！！！” 轰轰轰—— 璀璨的五色天光从天而降，落入徐三千血淋淋的手中，凝聚成一柄白色长剑，剑身铭刻斩仙二字。 他握紧此剑，一步踏出，朝徐长青奋力刺去，他深知此剑不能真正的斩仙，毕竟仙人一念万象，岂是蝼蚁可斩！ 嗡—— 果不其然，徐长青忽然抬起双臂，浑厚仙力迸发而出，将周围一切都化作齑粉，整个世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徐三千目不能视，只能凭着感觉，往前刺去…… 嗤！！！ 利刃刺入血肉之声响起，徐三千瞳孔一缩，来不及反应，徐三千张开的双臂忽然收拢，将他紧紧抱住。 而徐长青这个动作，直接让斩仙剑将自己彻底贯穿，甚至不偏不倚地……刺破了仙源。 徐三千愣住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怀里的温暖，鼻尖缭绕的，是儿时最喜欢的……长青竹的味道。 滚烫的仙血落到他身上，又全部融入他体内，流入他那破碎的仙骨之中，将其彻底修复，甚至更加璀璨。 “不……” 徐三千仿佛被烫到一般，连忙松开握剑的手，欲要挣脱对方的怀抱，却听到对方带着祈求，轻声道： “桭儿，乖，让爹再抱一会儿，爹要走了。” “不，不是这样的，徐长青，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在耍我，你堂堂一个仙人，怎么能……” 徐长青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桭儿，回家吧，现在的徐家，没有人会欺负你，爹把那些人，都除干净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杀了徐家整整一千五百二十一人，是徐家的罪人，而你，杀了罪人，即是……英雄。” 徐三千紧紧抱着对方，彻底崩溃，哽咽地骂道：“徐长青，你又骗我，小时候你就喜欢骗我，哪有当爹的一直骗儿子的。” 徐长青笑了笑，他的身形渐渐消散，最后的最后，他将一枚储物戒放到了徐三千手中，说道： “你及冠之年没有回来，准备的东西也没亲手给你，这件仙器，算是……爹最后的……” 话音未尽，银发男子的身形已经彻底消失，化作满天银光，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中。 徐三千扑了个空，他看着那零零碎碎的银光，无力地跪倒在地，重重地将头磕下，久久不抬。 嗡—— 周围的结界开始崩碎，他又回到了破碎的大地上，周围的一切，显得格外凄凉，就连一缕微风，都带着晚冬的寒意。 徐靖涵见到对方没事后，刚刚松了口气，却没看到银发男子的身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重重地磕了个头，然后起身走上前，拍了拍徐三千的肩膀，哑声道： “二哥……我们回家吧。” 第267章 混乱之战 解决了徐家的麻烦之后，顾盛酩几人就开始在遗迹中寻找机缘，但是运气不怎么好，逛了大半天，只找到一些没人要的破烂。 就比如现在，他蹲在一处空地上，看着地上漆黑无光的长剑，哭笑不得地说道： “这破剑拿去哄小孩倒是可以。” 说是这样说，但顾盛酩还是来者不拒，将这些两三阶的东西全部收好，毕竟酒坛的空间很大，不用担心空间不够。 一旁的白浩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的天赋就是这样，只管找东西，不管好坏。 忽然，他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一个方向，欣喜若狂地说道： “顾前辈！那边，有好东西即将出世！” “有多好？” “我能感受到那个东西的天地灵韵比六阶强很多，很可能是地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总不能是仙器吧，走吧，去看看。”顾盛酩拎着酒坛，不急不慢地朝对方指的方向飞去。 …… 一处古宅四周，围了上千个修士，下至武元境，上至地元境，可谓是热闹不已。 突然，一个地元境男子走到最前方，拿出一枚令牌，大大方方地向众人展示，说道： “诸位，可识此物？还望给我个面子，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这是……”众人看到那个令牌，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敢说什么，有人目光冰冷，沉声道： “仙人世家，杨家……” 也有人冷笑一声，默默地远离了古宅，面带戏谑地看着杨家的男子：“呵呵，看着吧，有人会出手吧。” 轰轰轰！！ 果然，一条蓝色长龙从天而降，一尾巴将杨家男子轰入大地之内，生死不知，感受到此龙恐怖的灵压，众人纷纷退避三舍。 ——半步天元境！！！ 蓝龙庞大的身躯迅速游动，很快将这个古宅围起来，做完这件事后，它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三道身影，说道： “诸位，此物榣某势在必得，若是你们也想要，尽管试试！” “……” 那三道身影见此，脸色有些难看，最左边那个影魔族强者呼出一口浊气，看了眼其他两人。 “两位，有何高见？” “沧濯青龙，高等龙族一脉，我可不想试试它的沧濯龙焰，两位道友，告辞！”人族女子朝两人拱了拱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唉，老夫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影道友，你多保重！”最后那个寒霜蛾族的老者摇了摇头，化作一片雪花渐渐飘远。 “……” 影魔族的男子沉默了一下，气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骂道： “我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不靠谱，一个两脚兽，一个扑棱蛾子，呵……” 说完，此人也化作一团黑影散去，只凭他一个人可不敢和那条沧濯青龙抢东西，嗯……就算来十个他也不敢。 沧濯青龙的实力过于强悍，尤其是对方与生俱来的沧濯龙焰，那可是兽火榜排名八十三的异火，尝过的都夸好。 …… 见到能对它构成威胁的三位半仙级强者都走了，榣?（yáo-hài）松了口气，目光炽热地看向古宅中的深井。 眼看半仙级强者登场，地元境以下的修士默默地离开了此地，退到数百里开外，静静地围观。 嗡—— 就在这时，上方的空间忽然泛起一阵涟漪，竟凝成一片寒霜，轰然破碎。 随后，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破空而来，头上生得一对如玉龙角，背后是一双冰蓝色的龙翼。 他看着下方巨大的蓝龙，轻啧一声，朝身前的虚空轻轻一握，天地灵气轰然颤动，于他掌心凝聚成一杆通体洁白的长枪。 枪身缠绕着不属于这片天地的蓝紫色符纹，仿佛来自无底深渊一般，摄人心魂，让人不敢细观。 少年握紧冰枪，对准下方瞳孔颤抖的巨大蓝龙，平静地开口说道： “前辈，是死是活，选一条路吧。” “……”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榣?二话不说就跃上高空，脸色惊恐地朝远处逃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 ——这已经不是血脉压制了，而是来自本源深处的压制，就连顶级龙族都没能让我如此恐惧，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历，莫非是……至高龙族？！ 榣?停下来，谨慎地将自身隐匿于虚空之中，眉头紧皱，沉声道： “不可能，世间十大至高龙族当中根本没有冰之法则……” “对方出现的时间未免太巧了，恐怕……是冲着濯光盛会来的，此事必须告诉族长！” 分析了一番之后，榣?迅速朝上方的屏障飞去，它穿过屏障，穿过深海，径直冲上云霄，消失在云层之中。 下方，顾盛酩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颇为可惜地说道： “唉，早知道就加快速度，说不定能询问对方关于淬炼血脉的事。” 说起来，关于如何淬炼血脉，赤明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有这个说法，而且很少有龙成功过。 “走吧，我们再往前走一点点，毕竟连沧濯青龙都被吓跑，很可能出现半步天元境的绝世强者。” 顾盛酩说话间，远处忽然升起一道璀璨的橙光，昭示着一件仙物出世！ 轰轰轰！！！ 刹那间，数十位半步天元境的强者不再隐忍，纷纷从虚空之中现身，朝古井旁边的青衣少年攻去。 恐怖的力量粉碎了周围的一切，堪称天崩地裂，万物湮灭！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借此机会朝身边的修士出手，有些弱者反应不及，直接被打斗的余威轰成粉末。 忽然，顾盛酩预感到危机，他步伐一转，抡起酒坛朝身后砸去。 轰！！！ 偷袭的女子直接被轰成齑粉，其他人见状毫不畏惧，纷纷冲上来，目标很明确，是顾盛酩肩膀上的白浩凌。 “没想到竟然在这遇到一只寻金兽，还是尚未契约的寻金兽，哈哈哈哈！！” 顾盛酩眼神一凛，不等他出手，一道黑影忽然闪过，速度快到连他都看不清。 铮！！！ 刺目的白色剑光闪烁于人群之中，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周围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只有那个黑衣男子淡定地收起长剑。 “……” 就在这时，赤明忽然变大体型，朝上空冲去，在那里，一只通体漆黑的怪异妖皇正在酝酿恐怖的攻击。 轰轰轰！！！ 原本平静的天地，顿时变得混乱不堪，哀嚎，惨叫，狂笑，求饶……奏成真正属于修仙界的交响乐。 顾盛酩身处其中，亲眼目睹生命的脆弱与廉价，嘴角渐渐上扬。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杀人，不需要谁对谁错，也不需要任何的缘由，只为活命，只为利益…… 蓝色与紫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瞬间蔓延至整个战场，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暴君重新戴上了狰狞的面具。 他举起了酒坛，在火海中畅饮，恐怖的气势让人心惊胆战；他抽出了不凡的金色长剑，于是……众人的恐惧又被贪婪代替。 第268章 大受震撼 锵！！！ 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无休无止的轰隆声，场上尸横遍野，却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骸。 有人想逃，却被从天而降的百米巨尸砸成肉泥；有人即将获胜，却被亲近之人偷袭，死不瞑目…… 轰轰轰！！！ 顾盛酩被一个合道境体修一拳击中，直接化作一道流星，飞出数千米远，在地上留下一道恐怖的深壑。 他躺在破碎的深坑之中，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等他想清楚为什么，那个瘦弱的男子已经来到他身前，一脚朝他踹去。 轰！！ 棕色酒坛破空而出，将那个男子轰飞数百米远，对方站稳后，甩了甩手臂，竟拎起顾盛酩的酒坛，朝身边袭来的其他人攻去。 “这是什么情况？人形泰坦？” 顾盛酩龇牙咧嘴地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震惊地看着那个以一敌百的体修。 这时，有人认出了这个男子，惊恐地喊道： “不要和他硬碰硬！此人是嬴岳！！” 轰轰轰！！！ 一个破元境大圆满的老头挨了嬴岳一脚，直接口吐鲜血，仿佛浑身要散架一般，他服下一枚丹药，问道： “嬴岳又是哪来的怪物！” “他是荒域来的妖孽，身负黑龙血脉，天生神体，曾经靠蛮力打爆了一个地元境强者！” “妈的你不早说！！！” 众人闻言纷纷远离那个瘦弱的男子，后者环顾四周，嗤笑一声，转身看向火海中的蓝袍男子。 “喂，你这酒坛我用着挺顺手的，不如送我吧。” “？？？” 听到这话顾盛酩可不高兴了，心念一动，直接将酒坛收了回来，然后也远离了这个怪物。 见此，嬴岳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浑厚的气血之力开始翻涌，在他双手汇聚，竟凝聚成一副黑色的龙头拳套。 “既然好言相劝你不听，那便……把你打到服气为止。”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漆黑如墨的竖瞳中闪过一个符纹。 轰！！！ 嬴岳脚下的大地轰然破碎，速度快到震碎了空间，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顾盛酩身前。 原因无他，在场的众多修士之中，只有此人给他的压迫感最强。 见到对方又朝自己袭来，顾盛酩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握紧无妄剑迎了上去。 “江入大荒流！！！” 这一次，他是动真格的了，毕竟面对的可是一位体修妖孽，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轰轰轰！！！ 狂暴的剑气扩散，将周围的一切斩灭，其他人见状纷纷退到远处，神色各异，随时准备捡漏。 轰隆隆的爆炸尚未平息，身处火海之中的蓝袍男子跃上天穹，天地间混乱的灵气尽数朝他涌去，恐怖的剑意笼罩了方圆千米。 “镇海潮生……” 轰！！！ 硬接了一剑的嬴岳毫发未损，化作一枚炮弹，带着万钧之力冲向高空的顾盛酩。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条庞大到遮天蔽日的蓝色鲸尾，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纵是嬴岳也为之一惊。 他迅速将手臂交叉于身前，准备挡下这一击。 轰—— 鲸尾落下，刚刚飞上去的嬴岳又被轰入大地之中，浑身骨骼剧烈颤抖，竟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咳……咳咳！这又是什么东西？” 不等他缓过来，心里忽然升起强烈的危机感，他看都没看，连忙地从坑中起身，朝远处飞遁。 “道友！开玩笑的！我不要了行吗？！” “枫落……千山！！！” 轰轰轰！！！ 赤色剑气从天而降，带着无可匹敌的狂暴力量，将所过之处彻底斩灭，最终落到嬴岳身上。 轰！！！ 在这股极致的剑气面前，嬴岳身上的气血鳞甲轰然破碎，他那坚不可摧的肉身也未能抵挡。 最终，嬴岳被轰飞了很远很远，但竟然没死，他爬起来撒腿就跑，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 顾盛酩收回目光，看着周围那些不敢上前的修士，嗤笑一声，再次抬起无妄剑。 那些人亲眼见到了他的强悍，也不想和他硬碰硬，二话不说就跑了。 只有一些从始至终没出手的修士，脸色平静地朝顾盛酩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道了句： “我等见过前辈！” “……”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默默收起无妄剑，嘴角怎么也压不住，最终，面具下的他咧开嘴，发出阴暗扭曲的笑声： “桀桀桀，我也是前辈了……” 忽然，他心有所感，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化作废墟的古宅，一头青蓝色的千米巨龙横空出世。 强壮的四肢犹如四根天柱，长长的龙尾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璀璨的冰蓝色龙翼遮天蔽日。 在它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心跳都漏了半拍，一种源自本源深处的恐惧，让众人喘不过气。 嗡！！！ 一股恐怖至极的寒流自巨龙身上扩散，顷刻间，方圆千里化作冰天雪地，空间凝固，灵气冻结。 原本混乱的世界，转眼间就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啸的狂风与暴雪。 吼吼吼！！！ 巨龙发出令山河震荡的怒吼，朝上方静止不动的两道身影吐出一口带着极致低温的龙息。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两尊半仙级强者竟化作了通体透明的冰雕，轰然破碎，连堪称最耐揍的储物戒也成了冰渣！ 顾盛酩感受到这股气息，不由得愣了一下，再加上这股来自仙道本源的恐惧，让他想起某个人，那人曾经说过： “这是深渊的力量，最初的深渊是前往彼岸的通道，也沾染了彼岸的不存在之力。” “而任何一个仙道生灵，对不存在之力都会感到恐惧。” 他回过神，震惊地看着远处那条巨龙，瞳孔地震，“不会真这么巧吧……” 轰—— 巨龙怒挥双翼，风雪骤然散去，周围的一切开始流动。 但那些本就身受重伤的修士，只能不甘地望着天，眼中生机已然消散。 燊霜再次发出一阵嘹亮的龙吟，便挥舞双翼冲上天际。 忽然，他察觉到什么，疑惑地转头望去，目光跨越数百里，落到那个蓝袍男子身上。 嗡—— 它眼中的符纹迅速运转，果然，在对方身上，他看到了一道独属于它们一族的印记，翻译过来大概是： 【此人，我罩的，懂？】 “这人，难道也是二哥的同门？五年前有一个分身在赤海天城遇到的那个红毛也是，艾玛，我运气真好……” 燊霜嘀嘀咕咕地飞上天穹，迅速消失在天边，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样子。 “……” 顾盛酩敢肯定对方刚才就是在看他，抱着好奇，他通过灵枢联系了燊鸢： “师兄？在？” “何事？”对方很快就回复，显然没在打架。 “我遇到了一头很大的冰龙，气势上和你……挺像的。” “你在龙域？” “嗯。” “别管，他只是无聊了出来捡垃圾玩，没伤到你吧？” “没有……”顾盛酩顿了顿，弱弱地问道：“拿仙器当垃圾？” 燊鸢轻笑一声，说道：“你要吗？我家里一大堆，要的话我现在给你送来，刚好我在深渊。” “不了……” 顾盛酩默默地断开灵枢连接，精神恍惚，有些怀疑人生。 等到遗迹关闭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缓过来，这事对他的冲击实在有些大了。 他有想过燊鸢的来历不一般，毕竟是住在那什么深渊下的，没点实力肯定不行，但是……把仙器当垃圾，这着实是有点骇人听闻。 他们一行人刚刚从龙云海飞出，身前忽然出现一道身影，是个陌生的男子，对方朝他抱了抱拳，说道： “顾前辈，我奉家主之令，特请你去家中一坐，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哪个家主？” 男子笑了笑，轻声道： “徐家家主……徐三千。” 第269章 枯木逢春 徐家。 黑衣男子坐于高堂，单手托腮，翻看着这数百年来徐家大大小小的账本，在他身前，灰衣男子战战兢兢，不停地磕头谢罪。 很快，执事堂的人走了进来，直接将他拖了出去，声音愈来愈远。 “家主，此事是老奴糊涂，但我为徐家做事这么多年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 徐三千一言不发，静静翻着账本，随后朝一旁的下人说道： “派人去一趟城西，让天余食肆的负责人回来见我。” “是……” 大厅两旁，数位年长者面露欣赏地看着徐三千，原以为对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个身份，现在看来……后生可畏啊。 这时，一个面容儒雅的素衣男子来到门外，静静看着堂内眉头紧皱的男子，他张了张嘴，轻声喊道： “小桭……” 听到这个称呼，徐三千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看去，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徐三千露出一抹笑容： “哥，你回来了。” “嗯，我……只是来看看你，你先处理你的事，等一切结束后，我会解答你所有的疑问。” “好……” 另一边，徐靖涵站在冷清的门口，迟迟不敢推开那扇门。 这时，门突然开了，开门的丫鬟被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脸色一喜，连忙让开一条路。 “小姐，您回来了。” “嗯……”，徐靖涵的目光穿过宽大的院子，最后落到那棵缠着白绫的槐树上，她开口问道： “这些天，家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个……”丫鬟沉默了片刻，最后把头转到一旁，眼眶有些红，轻声道： “小姐，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 穿过漫长的走廊，徐靖涵来到一处破败的院子，在这寒冬岁月，万物凋零，一眼望去，满目疮痍。 最显眼的，莫过于庭中佝偻前行的白发老妪，此人杵着一根破棍子，在荒芜的院子里，慢吞吞地走着。 ——那个常带笑容的温雅贵妇，一夜之间，青丝成霜，朱颜辞镜。 徐靖涵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刮了一刀，痛得让她喘不过气，她轻轻唤了一声： “娘，我回来了。” 许是风声过于喧闹，又或是年迈聋聩，老妪并未回应，于是，徐靖涵又喊了一声，这次，对方终于有反应了。 老妪愣愣地转过头，看到挺拔的黑衣女子，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却落下两行浊泪…… —— 傍晚，顾盛酩只身一人来到徐家，门口的下人见到他，想到了今天上面交代的事，恭敬地说道： “前辈，随我来。” “有劳。” 进入徐家，顾盛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要说内心毫无波澜，未免有些虚伪，只是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不是同情，也不是悲伤，只有一丝无奈，就像目睹了一只蝼蚁站在滚动的车轮面前，纵是倾尽全力，也无可奈何。 如果真的是蝼蚁也就罢了，但是……这可是一尊天元境真仙啊！ 一念可让天地无光，挥手便能覆灭万里山河的仙，竟也如此渺小…… “前辈，家主就在院中，请。”一道声音将顾盛酩的思绪拉回来，他朝对方点了点头，道谢之后走入院子中。 院子里，一身黑衣的男子负手而立，站在空地上，望着天边渐渐沉沦的夕阳。 察觉到来人后，他缓缓转过头，俯身朝顾盛酩拱了拱手。 “晚辈徐三千，见过顾前辈。” 听到这个称呼，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前辈倒是不敢当，不知徐家主找顾某来是为何事？” “此事说来话长，前辈，请。”徐三千说着，朝一旁摆好酒肉的桌子走去。 顾盛酩也不客套，径直入座，看到身前的酒水，他眉头一挑，随后端起来浅尝一口。 “嘶，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这酒……该不会也是彭家的酒吧？” “前辈也知道彭家？” “机缘巧合罢了，无关紧要，徐家主还是说正事吧。”顾盛酩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默默拿出自己的酒坛，重新倒了一碗。 见此，徐三千笑了笑，也不再墨迹，认真地看着对方，直言道： “我希望前辈能担任我徐家的客卿。” “客卿？说来听听。” 见对方没有直接拒绝，徐三千心中一喜，继续说道： “若是前辈同意，徐家每年会往前辈的沧溟储灵卡中汇入两百枚中品灵石，以作俸禄。” “前辈也无需处理任何事务，依旧可以自在天地，不过若是徐家有大难，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嘶……”，顾盛酩放下酒碗，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问道： “你就不怕我只收钱不干事？” 徐三千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笑道： “那就是我看走眼了，我认了。” “……” 顾盛酩顿了顿，静静地看着对方，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运转因果法则，凝聚出一片桃花瓣，放到桌子上。 “若真有难处，可通过此物联系我，若我还活着，我自会前来相助，但不会为徐家卖命。” “前辈这是同意了？！”徐三千看着那片玄奥莫测的桃花瓣，难掩心中的喜悦。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向院子中那棵绿意盎然的古树，缓缓开口： “我与你一样，我们都在赌，你赌我将来成就无限，能借我的风扬帆；我赌徐家未来登临绝顶，有个地方让我乘凉。” “徐某定不会让前辈失望！” “这倒不必……”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着眼前不比他年长几岁的男子，轻声道： “只是……别让那些死去之人失望，徐三千，如今你身上的担子很重，整个徐家的未来，都在你手中。” “……” “但是……无需勉强自己，如果真的累了，不妨歇息片刻，你的大道，还很长很长。” “前辈之言，徐三千铭记在心。” 顾盛酩微微点头，喝了口酒，有些可惜地说道：“说起来，你徐家还欠我一样东西，只是……唉，不说也罢。” “关于高等龙族的事吧？”徐三千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枚玉符，起身双手奉上。 “这是？” “青木元龙一族的信息，当年我爹救过一条身份挺高的青木元龙，你可以凭此找到对方，希望能帮到你” “多谢。”顾盛酩心中一喜，将这枚玉符小心翼翼地收好。 之后的时间，两人在院子里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不知不觉地，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顾盛酩看着眼前微醺的男子，不禁笑着叹了口气，随后唤来一个下人照顾对方，便离开了徐家。 …… 青衣男子走在空无一人的山林间，身后的徐家城渐渐隐于蒙蒙雾色之中，忽然，一抹耀眼的绿色闯入他的余光。 侧目望去，不知何时，枯木已然长出新的嫩叶，昭示着寒冬已过，春象将至。 他停下脚步，静静看着那一抹春意，回想这一路上经历的一切，不禁摇头感慨。 “纵是天上的人间，也如凡尘的人间一般，到处是苦涩的悲剧，充满了酸涩的离愁，就这样过了一秋又一秋……” “又会迎来一次又一次的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被零零碎碎的清风吹淡，身形渐渐迷糊，化作一缕春风，融入天地之中…… 第270章 诸君，酒管够 沙沙沙…… 今年早春的第一场雨很小，却绵绵如丝，愈下愈密，一眼望去，天色青青，烟雨迷蒙。 彭家城。 百米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无一人撑伞，只有微弱的灵气光芒在雨中若隐若现。 呼—— 清风拂过，一个蓝袍男子凭空出现在街上，在他肩膀上，一只金纹白虎乖乖趴着，正在好奇地东张西望。 顾盛酩也在打量着周围的店铺，不同于其他地方，彭家城更注重于吃喝玩乐，一眼望去，不是食肆就是酒店。 突然，路边的某个摊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其摊前的软木棒子上插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糖葫芦。 抱着好奇，顾盛酩走到摊前，问道： “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这叫糖葫芦，是凡间的小玩意，尝尝，好吃了再买。”老板说着，取下一串只有两颗的糖葫芦，递到顾盛酩身前。 ——糖葫芦还能试吃？ 顾盛酩接过那串糖葫芦，一口下去，唇齿留香，上面的糖水也不是红糖，而是一种带着果香的东西，很甜。 他将另一颗摘下，递到白浩凌嘴边，后者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叼了过去，龇牙咧嘴地吃起来。 “喜欢吗？” “好吃！”白浩凌三两下将其咽下，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残留的糖屑。 顾盛酩笑了笑，朝老者问道： “多少钱？” “一块灵石两串。” 听到这个价格，顾盛酩愣了一下，“这么便宜？” “嗐，老夫就没想挣钱，只是闲着无聊，便重操旧业，反正家里的小辈有出息，轮不上我操心。” “来四串吧。”顾盛酩也没想太多，拿出两枚下品灵石递过去，老者笑呵呵地收好，取下四串糖葫芦给他。 “小兄弟，拿好，喜欢吃的话，以后再来便是，老夫会一直在这里摆摊。” “好。” 顾盛酩笑了笑，接过老者手中的糖葫芦，转身离去，其中两串糖葫芦缓缓消失在他手中。 灵兽空间内，正抱着巨大的兽骨磨牙的赤明看着不如他一根羽毛大的糖葫芦，歪了歪脑袋，迅速将自己缩小。 本源空间中，正在海面上练剑的顾盛安若有所觉，他收起无妄剑，朝岸边的石桌跑去，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鲜红的糖葫芦。 顾盛酩将剩下的一串递到白浩凌身前，后者立马伸出毛茸茸的瓜子抓好，一口一颗，尾巴不自觉地摇晃起来。 看到对方这吃相，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不慢地朝彭家的方向出发，渐渐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 在他身后，卖糖葫芦的老者轻笑一声，又继续吆喝起来，数十万年了，他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位平平无奇的老者，曾经触碰过那缥缈的帝元境！ …… 彭家。 一个男子正在门口指挥着下人有序地搬东西，忽然，他看到远处走来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彭靖轩定眼一看，认出了对方，迈开步子朝对方走去： “顾道友！你怎么也在这？” “嗯？你是……彭道友？！” 眼前之人正是彭靖轩，当初和顾盛酩一起拼阵前来龙域，结果却发生了意外，各自流散。 彭靖轩走到顾盛酩跟前，朝他抱了抱拳，笑道： “哈哈哈，都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顾道友还记得我啊，实属荣幸，正巧，既然到这了，不妨去家中一坐，也让我好好地尽一番地主之谊？” “彭道友客气了。”顾盛酩抱拳回礼，然后看向对方身后的豪宅，再结合对方的姓氏，心里有了答案，礼貌地说道： “没想到彭道友竟是彭家的子弟，失敬失敬。” “嗐，一般一般，走走走，去我院里说，我记得你挺喜欢喝酒的，正好我彭家酒最多，我和你说，当初我被传送到一个破地方，差点给我整崩溃了。” 看着眼前热情的男子，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拒绝道：“这恐怕不妥……” “没事，我在彭家还是有……” 就在两人拉扯间，一道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荡在这片天地。 “小轩，这是贵客，不得无礼。” “啊？” 彭靖轩脸色一僵，连忙松开拉着顾盛酩衣袖的手，后退三步，俯身拱手，轻咳一声，说道： “实在抱歉，道友，不知贵客就在眼前，是在下鲁莽了。” 顾盛酩轻笑一声，快步走上前扶起对方，说道：“不必拘谨，就刚才那样挺好的，只是有点热情过头了……” “咳……道友，里边请。” —— 跨过彭家宏伟的大门，各种各样的酒香扑鼻而来，顾盛酩不自觉地深吸几大口，夸赞道： “不愧是酿酒世家，这股酒香，没有几千年可堆不出来。” “前辈谬赞了。”一个儒雅男子从一旁走来，正是当初被顾盛酩灌醉的彭怀醉，他来到顾盛酩身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前辈，随我来。” 顾盛酩跟着对方，很快来到一个酒香四溢的院子，一眼望去，已经摆满了好酒好肉，却无人动筷。 见此，顾盛酩哪还不明白彭家的想法，只是有点难以置信，问道： “吃席？” 彭怀醉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满脸兴奋的众人，说道： “载歌载舞欢作乐，把酒言欢朝至夕，前辈，请上座。” “……” 酒过三巡，顾盛酩也开始大方起来，直接从酒坛之中拿出二十大缸春水酿。 “诸位道友，莫要客气，顾某身上没什么好东西，但是……酒，管够！” 之前顾盛酩在龙云海遇到的彭家女仙人也在现场，喝得是面红耳赤，大大方方地传音道： “怎能让贵客破财！来人！去宝库取一本半仙级火系武技，赠与贵客！” 其他人也毫不犹豫地喊道： “来人！去把本少爷压箱底的水韵天灵丹来了，反正我已经不爱那个女人了！留着也是伤心事！送给前辈了！” “？？？” 更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喝得脸红脖子粗，仿佛上头了一样，直接喊道： “如此好酒！此生无憾！来人！去取老夫的续命宝丹来！” 顾盛酩听到这话，吓得一激灵，酒都醒了一半，“前辈！这万万使不得啊！” “给你你就拿着！我彭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身外之物，钱，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 最后，竟真如彭怀醉所说的一般，他们从早上喝到了晚上，一眼望去，场上人人脸色红晕，步伐飘忽。 顾盛酩也不例外，现在正在金碧辉煌的客房内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引得几个丫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纵是酒仙体质再怎么逆天，也架不住两尊仙人轮流灌酒啊！ 这也是顾盛酩离开南域之后，唯一一次喝的如此醉，也是唯一一次喝得如此开心，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第271章 崭露峥嵘 翌日。 朦胧细雨中，顾盛酩走出彭家大门，在他身后，站着十几道身影，为首的彭家仙人颔首道： “顾小友，若是哪天觉得累了，不妨来我彭家一坐，彭家始终有你一个位置。” “多谢诸位前辈，顾某在此，愿彭家欣欣向荣，平步青云。”顾盛酩转身朝众人抱了抱拳，随后渐渐消失在雨中。 看着对方离开，彭家的女仙人收回目光，轻声道： “用不了多久，顾青尘之名，定会登上沧溟青榜……” “太奶，顾道友的实力很强吗？” 这位仙人轻笑一声，踏云而去，留给众人一段话： “他比徐家的那位怪物还要强上三分，当初在龙云海，更是能逼退嬴岳，如此实力，万星阁已经在调查了吧。” “……” 顾盛酩离开徐家城后，赤明自己从灵兽空间内跑了出来，在他身旁，空间忽然一阵扭曲，白浩凌从中落下，又被他稳稳托住。 随着时间推移，赤明的实力越来越强，已经能开辟随身空间，如此一来，就算遇到危险，白浩凌的安全也有了保证。 嗡—— 这时，一道微弱的蓝光闪过，顾盛安重新凝聚灵体，来到顾盛酩身后，开口问道： “酩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见人到齐了，顾盛酩抬头看向远方，透过朦胧的雨幕，看着若隐若现的山峦，轻声笑道： “青州。” “青木元龙？”顾盛安眉头一挑，他在《龙域九州志》中读到过有关青州的介绍，自然知晓这个统管整个青州的高等龙族。 顾盛酩点了点头，眼中带着笑意，继续说道：“我有预感，青州……将会是我们在龙域的最后一站。” “走吧……” 言罢，他缓缓走入雨幕之中，消失在苍茫天地间，只有一片鲜艳的桃花瓣，自远方飘来，落在方才的地方。 自此，岁月开始奔腾向前…… 天穹之上，百米赤龙发出嘹亮的龙吟；云海深处，蓝袍男子饮酒舞剑；树林深处，黑衣男子枕着金纹白虎歇息…… 不知从何时起，龙域出现了一伙怪人，实力极强，而且每次杀人后，都会留下一个血色的桃花印记。 有人说对方戴着一副狰狞恐怖的面具；有人说对方能够一剑斩杀妖皇；也有人说对方能挥手召星辰…… 一开始，众人只是将其当做饭后趣事谈谈，直到有一天，一个六品家族一夜之间被屠了满门。 别说老幼妇孺，就算是破元境的老祖，也被杀了挂在路边的歪脖子树上。 那场面，可谓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恐怖的怨气堆积数月不肯散去，如同那个鲜血淋漓的桃花印记一般。 不同以往的是，印记下方，还写着一行歪歪扭扭难以辨别的血字： “杀人者，顾青尘！” 与此同时，沧溟青榜发生巨变，各方势力都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派人前去万星阁打探消息。 也有人脸色一寒，带着满腔怒火和杀意，直接去了暗影阁…… —— 云剑宗，逍遥峰。 莫长老匆匆来到自在崖，看了眼那棵巨大的道灵树，又转头看向桃树下打坐的陈导，开口道： “你徒弟太有出息了。” “说来听听？”陈导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剑光，又很快归于黯淡。 “顾青尘，沧溟青榜第七十三名，已经快赶上当初渊师兄的排名了，不过，还有最重要的……” 说到这，莫长老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他在暗影阁的悬赏价已经达到了一千枚中品灵石，堪称两百年来，单价最高的混元境。” 陈导沉默了一下，眉头紧皱，问道：“这小子做了什么？” “根据万星阁的情报，他将一个六品家族屠杀殆尽，其家族的破元境强者被他斩杀。” 陈导还以为多大事呢，悬起来的心又落下，忽然想到什么，说道： “哟，这么说的话，他现在能抗住我一剑了？” 听到这话，莫长老嘴角抽搐，哭笑不得地说道：“如果他借用龙族秘法的话，我想，应该可以和你过两招了。” “唉……小顾啊小顾，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为师啊。” 莫长老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某个方向，问道： “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毕竟……在这个大世，没有背景容易被人欺负。” 陈导轻笑一声，淡定地喝了口道灵树泡的茶，不急不慢地说道： “不必着急，云剑护符还没有激活，说明他还能应付。” …… 龙域，千风州。 万米高空之上，十几个混元境修士正追着一头巨大的赤龙，在赤龙背上，顾盛酩脸色苍白，胸口破了个大洞。 轰轰轰！！！ 一个紫发男子爆发灵气，直接跨过数千米，瞬间来到顾盛酩身前不远处，挥出一道恐怖的剑气。 “顾青尘！你已无路可逃，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面对如此恢宏的磅礴剑气，顾盛酩不屑一笑，只见他缓缓抬起手，往下一压。 “星海万象：云坠！！！” 轰—— 剑气轰然消散，连带那个紫发男子，一同被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碾碎，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 其他人见此，脸色一凝，有些踌躇不前，一个经验老道的修士朝其他人喊道： “莫要和他近身，此人现在灵气枯竭，只需和他远程消耗即可。” 轰轰轰！！！ 于是乎，十几道光华各异的灵气攻击穿破空间，迅速朝顾盛酩轰去。 顾盛酩看着这一幕，眼中划过一丝得逞，他再次抬起手，寒声道： “诸位送了这么久，也该让顾某送你们一程了，鲸吞……” “铸星！！！” 嗡—— 天地间混乱的灵气迅速汇聚，连带众人轰出的攻击也被一并吞没，眨眼间就凝聚成一颗巨大的刺眼星辰。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中，赤龙挥舞着双翼，破空而出，而那十几个混元境修士，已然成了虚空中的湮粉。 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意随之消失，顾盛酩无力地躺在赤明的后背上，大口喘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事顾某记下了，百年后，待顾某登临地元境之时，定要向你陆家讨个说法！” “哦？是吗？” 不等顾盛酩反应过来，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从天而降，带着足以碾碎一切的力量，直逼顾盛酩。 ——这是……地元境！！！ 第272章 几载春秋一两梦 危急关头，顾盛酩身前忽然出现一片巨大的蓝金色鳞片，其上残留着一抹仙人气息，正是当初他在云剑山遇到的金水原兽赠予的褪鳞。 轰！！！ 巨掌撞上鳞片，刹那间天地一震，恐怖的冲击力近乎将赤明碾碎，身上的鳞片顿时出现无数裂纹，一口赤血喷出。 顾盛酩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仙体足够强悍，不然的话，估计云剑宗的某个前辈已经来救场了。 他吐出一口黑血，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女子，对方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只蝼蚁，高高在上地说道： “虽说泰家只是我陆家的附属家族，但也不是你可以随便动的。” 顾盛酩嗤笑一声，示意赤明停下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朝对方说道： “我已经警告过泰家，谁料泰家不领情，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没完没了，只好送他们全家上路。” “呵，那我也送你上路！” 女子说着，朝下方的一人一龙轰出一掌，就当她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顾盛酩忽然持剑一挥。 “风月清江……” 嗡！！！ 无声无形的剑气从剑身轰出，斩向那只遮天巨掌，下一秒，万籁俱寂，天地无光，在女子惊愕的目光中，那只巨掌竟化作了虚无！ “这股力量……法则之力！”女子的脸色有些凝重，她看着脸色苍白的顾盛酩，眼中杀意更甚。 ——此子断不可留！ 她眼中再没先前的戏谑，而是严肃地看着对方，体内浑厚无比的灵气开始沸腾，只凭一缕气息，就使得周围的空间轰然破碎！ 就当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不等她有所动作，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白金色的印记…… “前辈，告辞。” 铮！！！ 剑光一闪而过，女子的脖子上凭空出现一道金色的剑痕，她那节节攀升的气势也戛然而止，随后消散。 轰—— 白金色的业火瞬间将其湮灭，不留半点残渣，唯有两枚储物戒缓缓落下，飞入顾盛酩手中。 意识消散前，他拍了拍身下的赤明，后者心领神会，直接撕裂了空间，朝远方飞遁。 …… 陆家。 “大长老！出事了，刚才五长老的命牌突然消失了！”惊慌失措的青年马不停蹄地来到一处院子中。 正在下棋的老者动作一顿，自言自语道：“果然吗……” “长老！长老！！”见他没有回应，青年又加大了音量。 “我听得到，别喊了！”老者额头青筋暴起，他思索片刻，谨慎地落下一枚棋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传我之令，撤销对顾青尘的悬赏，莫要再追究此事。” “为何？” 老者轻啧一声，抬头瞟了眼青年，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要来和我下棋吗？” “谨遵长老之令！”听到这话，青年寒毛乍起，连忙退出院子，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糗样。 看着对方离开，老者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下棋，没一会儿又开始自言自语： “这步棋已经走错了，可惜不能悔棋，只能放弃这几枚棋子，眼下的局势看起来不错，实则撑不了多久。” “嘶……有了！” 经此一事，顾青尘这个名字，也是进了诸多势力的耳朵，众人留了个心眼。 虽说不知对方以何种手段反杀了一尊地元境，但从陆家撤销对其的悬赏这点来看，明智之人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 然而顾青尘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想要打听其位置，但万星阁给的价格更是天价。 整整五百枚上品灵石！这已经足够去打探一尊神器了。 随着时间推移，此事也淡出了众人的视野，只是诸多势力的“不可招惹名单”上，多了一个名字，一张面具。 …… 就这样，寒来暑往，春去秋来，等回过神来看，五年光阴如云似水，散于风中逝于月下。 ——世事漫如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呐！ 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中，竟有一个简陋的小木屋，院子里还栽着一棵高大的桃树，树上结满了灵桃。 桃树上盘着一头赤色小龙，树下趴着一头金纹白虎。 忽然，一缕带着桃花香的清风吹乱了此地的宁静，二者心有所感，齐齐望去。 只见紧锁的木门缓缓打开，一身蓝袍的男子从中走出，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 “啊~就这个因果反噬，怎一个爽字了得，差点要了本座的狗命。” “……” “前辈！你醒了！！” 白浩凌眼前一亮，迅速起身朝对方跑去，巨大的虎头用力地蹭着对方，要不是不敢，他还想伸舌头舔一下。 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又顺手捏了捏那两只耳朵，颇为满意地说道： “武元境了啊，竟然长这么大，这手感……呸，我是说，这看着就很威风。” “？？？” 嗡—— 这时，周围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顾盛安从本源空间之中缓缓走出，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些因果之力全部炼化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朝院中那棵硕果累累的桃树缓缓走去，边走边说： “之前我沉睡的那一年，业火自动炼了一些，醒来后又花了四年时间，现在已经全部炼化了。” 说着，他朝树上的赤明挥了挥手，后者一跃而起，摘下几颗饱满的灵桃，来到他身前，问道： “收获如何？” “承载了一位地元境强者的因果，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有多强，反正就是强的可怕。” 顾盛酩啃了口灵桃，走到桃树下那张木桌旁坐下，看着周围景色，突有所感，轻声道： “要是可以，真想在这里长眠啊，一年种一棵桃树，直至周围全部种满，变成一片世外桃林。” “嘶……到时候这里就是本座的道场，桀桀桀桀桀桀！” “……” 顾盛酩休息了三天，便准备离开了，他在那棵桃树下埋了三坛好酒，又朝那棵桃树拜了拜，虔诚地说道： “桃仙啊桃仙，您若是成精了，还请帮我照料一下院子。” “……” 待他们走远后，那棵桃树忽然轻轻一颤，似乎在回应什么，而后落下一截枝丫，开始生根发芽。 若是有人在此，定会吓得寒毛乍起，只见那棵奇异的小树苗，竟有着和人一样的影子…… 数十里开外，顾盛酩步伐一顿，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若我走的是天地大道，让我去承载他人的因果我认了，可我是逍遥大道，不该如此……” “既然我和盛安承载了因和果，那么这个，你又能怎么做呢？所谓的……大道意志。” “啧，对影成三……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第273章 问道寻龙 青州位于龙域的最北边，看起来就像一条青色长龙卧在大地上，再往北，就是数万里长的天剑山脉。 昂—— 嘹亮的龙吟声回荡在天地间，万米高空上，一头巨大的赤龙冲破云层，犹如一颗赤色陨星，轰然坠世。 轰轰轰！！！ 狂暴的罡风将周围的古树压得嘎吱作响，周围的低阶妖兽纷纷俯首跪拜，不敢直视其伟岸的身形。 顾盛酩从赤明背上一跃而下，惊讶地看着远处的浮空群岛。 “这就是……青木元龙的族地吗。” 一眼望去，云烟笼罩，灵光朦胧，隐约可见数道庞大的身影穿梭其中，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鸣声。 这时，顾盛酩察觉到一丝异动，正是徐家给的那块玉符，他疑惑地将其取出。 玉符似乎感应到某道气息，开始剧烈颤动，没一会儿，一道磅礴的灵识自远方射来，没入玉符之中。 嗡！ 下一秒，一条小巧玲珑的青龙虚影出现在玉符之上，它打量着眼前的人，沉声问道： “你并非徐家之人，我……明白了，说吧，找我所为何事？” 顾盛酩点了点头，朝对方恭敬一拜，直言道：“前辈可知如何为中等龙族淬炼血脉？” “赤翎古龙？”小青龙侧目看向一旁有些拘谨的赤明，认出对方的种族后，语气有些惊讶。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赤明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前辈莫非知道有关我族的消息？！” “这两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进来吧，结界已经为你们打开。”小青龙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青光消散。 …… 穿过结界，眼前的浮空岛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从外界看起来不过区区数里大小，但进入其中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堪比一座辽阔无垠的大陆！ 就连那些在外边看起来只有几十米高的古老巨树，此刻也变得高达近千米，直插云霄，真正做到了遮天蔽日、巍峨壮观，令人难以丈量其高度。 “这……” 顾盛酩惊愕地望着身前几米宽的落叶，不仅仅是这些参天大树，就连路边随意生长的一朵野花，居然也有十几米之高。 “这也太大了吧！”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龙吟响起，犹如雷霆万钧，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几位小友，这边。”方才那头青龙的声音随风传来。 顾盛酩压下心中的震惊，迅速朝声音传来的那座浮空岛飞去。 很快，他们登上那座灵雾缭绕的浮空岛，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条无边无际的翠青色长龙。 哪怕只是对方身上的一片鳞片，也足足有半米之长！ 青九明见他们来了，缓缓说道： “关于淬炼血脉之事，既不容易也不难，关键在于，要有高等龙族愿意为它做这件事……” “前辈的意思是，此事代价很大，对吗？”顾盛酩不傻，如此逆天之举，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完成。 青九明缓缓点了点头，“是的，淬炼血脉说白了就是将高等龙族血脉中的规则力量悉数转入低等龙族的血脉之中。” 闻言，顾盛酩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沉声道：“如此一来，那位高等龙族，恐怕……” “身死道消，顷刻间便会化作一堆枯骨，灰飞烟灭。” “……” 青九明看了眼一旁的赤明，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赤翎古龙和天鸣圣龙已是结盟之交，每一头天鸣圣龙将死之际，会选一头赤翎古龙，为其淬炼血脉。” “……”赤明沉默了片刻，心情有些低落，轻声道： “前辈，我从诞生之时起，便已是……孑然一身。”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赤翎古龙，不应该出现在沧溟界，因为这里是……”青九明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它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此事不说也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族地，在古龙大界。” 赤明点了点头，朝对方低下头，轻轻一叩：“多谢前辈，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能解惑。” “问吧。” “这片天地，是否有先天生灵成就肉身之躯的先例……” 听到这个问题，就连阅历丰富的青九明也是为之一惊，它看着身前的赤色小龙，迟疑问道： “你……怀疑自己是由先天生灵演化而来？” “是。” “……”青九明沉默了许久，眼中的符纹迅速运转，开始探查赤明的身体，赤明也不反抗，只是闭上眼，等待结果。 一旁的顾盛酩眉头紧皱，右眼中的小剑印记再次浮现，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顺时针旋转，而是逆时针！ 嗡—— 几乎是小剑开始逆时针旋转的那一刻，本源空间内，传来顾尘愤怒的吼声： “追溯过往！顾青尘你疯了！！！” “别吵，我在思考……” 顾盛酩不为所动，继续催动因果法则，在他眼前，浮现过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赤明的形象也在迅速变化。 “还要再往前……” 嗡！！！ 印记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顾盛酩的右眼彻底变成白色，中心处，是一柄金色的小剑。 忽然，顾盛酩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红发女修，指着赤明咒骂道： “你根本不是赤翎古龙，你是……天地异类！就算本座今杀不了你，也要将你窃取的天地道韵，还有这身血肉，全部还给天地！！” 于是，宏伟的赤龙被镇于大山之下，它的血肉滋养出一片茂密的山林，最后形成一个秘境…… “……” 顾盛酩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再次调动因果法则，追溯更早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野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充斥，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什么情况？” 就当他疑惑不已的时候，两道缥缈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其中一道，和赤明极为相似…… 第274章 转机 轰！！！ 随着一声巨响，顾盛酩眼前的白光消散，他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竟是两头遮天蔽日的赤翎古龙。 体型较小的那头赤翎古龙怒吼道： “族长！我赤翎古龙一族的万千同胞难道就这样白白的死了吗！” 老龙无奈地叹了口气，“赤暝，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只有离开沧溟界，我族才有一线生机……” “荒谬！那他们怎么办！难道就让他们的尸骸留在这个冰冷的地方，年复一年的遭受寒风侵蚀吗？！” “赤暝……我从没让你和我们一起离开，你可以留下来，陪他们度过百年千年万年……直至陨落。” “好，我留下，你们走！” 画面一转，顾盛酩眼前的景象又开始变化，这次，他看到了茫茫雪原上，数不尽的庞大尸骸…… 唯有方才看到的那头赤翎古龙，日复一日地将这些尸骸带到远方的山林之中，将其埋葬。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随着最后一具龙尸也被埋入深坑之中，那头赤翎古龙也无力坠落，一身赤翎黯淡无光，结满了冰霜。 最后的最后，它成了葬龙谷的最后一具龙尸，却无人将它埋葬…… “赤暝…赤明……”顾盛酩默念了一番这两个名字，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岁月不断流逝，哪怕是巨龙的身躯，经历了万年的磨损，终究成了一具骸骨，一具躺在赤色花海中的白玉骸骨。 嗡！！！ 突然，一望无际的赤色花海泛起一阵璀璨的光芒，仿佛在燃烧一般，赤色的火焰汇聚在洁白的龙骨之上。 已然腐朽的龙尸渐渐有了血肉，重新长出赤羽，鲜艳，璀璨，如同火焰一般。 昂—— 嘹亮的龙吟回荡在天地间，新生的幼龙于赤色花海之中翱翔，待它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数道空灵的声音。 “赤羽为虹，天地筑身；日月为光，山河同寿！” “以我为翼，与子同袍，在此恭候……赤明龙君，魂归大地！！！” “赤翎：羽化……登仙！” 然而幼龙并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它歪了歪脑袋，嚎了一嗓子，便挥舞着双翼，飞向广阔的天地。 至此，前世终结…… 目睹了这一切的顾盛酩沉默了许久，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那片花海忽然泛起一阵微弱的光芒，竟凝聚成一头赤龙虚影。 它垂眸低语，向这位十万年后的来客，问了唯一一个问题： “他……过得可还好？” 顾盛酩心中一惊，随后又释然了，笑着回道：“赤明现在过得很开心，你们放心吧。” “这就好，这就好……” 嗡…… 回溯戛然而止，顾盛酩闷哼一声，一行鲜血从他眼角滑落，又被他瞬间抹除。 不出所料，密密麻麻的逆因果符纹烙印在他身上，如岩浆一般炽热，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 “……”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符纹隐去，体内的业火悄然运转，只是面对如此磅礴的逆因果之力，炼化的速度极慢。 他面不改色地看向身前的青九明，后者眼中的光芒渐渐淡去，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你的身躯，我已经探查过了，和血肉之灵一模一样，莫要多虑。” “有劳前辈了。”赤明点了点头，似乎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 他转头看向顾盛酩，不知为何，感觉对方脸色有些苍白……压下心中的疑惑，赤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轻声道： “顾盛酩，我们去古域吧。” “好。” 清楚了淬炼血脉的代价后，顾盛酩也知道了此事不可强求，他们朝青九明恭敬地拜了拜，便准备离开。 青九明眼神微动，忽然说道： “二位且慢，我族有一位前辈，她老人家愿意帮你一把。” “当真？！”顾盛酩脸色一喜，震惊地看向青九明。 青九明点了点头，取出一枚玉符，往其中注入了一个坐标之后，带着笑意说道：“这是那位前辈归隐之地的坐标。” “多谢前辈！！！”顾盛酩恭恭敬敬的俯身敬拜，将身子弯得很低，嘴角轻微上扬。 “嗯，去吧，莫要让她久等……” 青九明话音落下，心念一动，周围的空间骤然扭曲，下一秒，顾盛酩几人已经出现在结界之外。 回过神后，顾盛酩迫不及待地将灵识探入玉符之中，将那个坐标牢牢记住，随后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 龙隐山。 方圆千里，除了那些低阶的妖兽，看不到任何一个稍稍有点实力的生灵。 一眼望去，数十道六阶灵药的光华璀璨夺目，却无人敢来触碰。 嗡！！！ 山脚下，忽然出现几道身影，为首的蓝袍男子深吸一口气，朝此地拜了拜，便走入其中。 山林间，时不时传来妖兽厮杀的咆哮声，数只灵兽远远地看着几人，却不敢靠近。 走了大概十几里路，等到太阳都快下山了，顾盛酩一行人终于来到山顶，令人惊讶的是，这里竟然有一片广阔的湖泊。 湖水清澈，散发着浓浓的灵气和生机，湖面上，几株地阶灵药随风摇晃。 顾盛酩走到湖边，朝湖中心的方向又拜了拜，轻声道： “前辈，久等了。” “……” 湖面毫无波澜，只有一阵清风，扰乱了这份宁静，忽然，一颗巨大的龙首自湖中缓缓升起。 它看着岸边渺小的几道身影，有些感慨地说道： “我一生纵横天下，杀伐无数，膝下也无子嗣，未曾想过，有一天也有为后辈做点事。” “果然啊，将死之人，其心也善啊。” “……” 顾盛酩没有说什么，只是渐渐地看着身前的巨龙，后者自言自语一番后，看向赤明，轻声唤道： “小娃子，走上前来吧，我也不和你们讲故事了，毕竟……老身的时日已然不多。” 赤明沉默片刻，迅速飞到湖面上，又收拢双翼，恭敬地匍匐着。 见此，老龙满意地点了点头，巨大的龙爪从湖中探出，轻轻地放到对方头上，念动祭词： “龙归天地气，造化映山河……” “以吾之血，祭汝之道，惟愿我族，万古长青！” 轰！！！ 刹那间，平静的湖面掀起万丈波澜，狂暴的灵气肆意咆哮，天地昏沉，山河同悲，恐怖的血光染红了天幕。 吼吼吼！！ 万兽齐鸣，日月无光！ 忽然，老龙脸色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气势忽高忽低的赤明，对方体内的血脉之力明显出现了空缺。 “这是……燃烧血脉的后遗症！” 随后，她眼神凛冽，直接加大了血脉之力的输出，眼中带着不屑，猖狂地吼道： “我天悲龙君一生未曾败过，岂会在这等小事上服输？” “给本座……凝！！！” 第275章 新生 轰—— 刺眼的青光冲破云霄，万米长的古老青龙显现真身，无边的杀伐之气呵退了天上的劫云。 她只凭一目之光，便可令日月失辉！ 随着一声震颤天地的狂妄龙啸，璀璨的青光从天而降，落入赤明的身躯，后者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 赤色的龙血中多出了一抹青翠的光华，赤明的体型也开始暴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双翼已经长至千米！ 磅礴的龙威笼罩在天地间，辉煌的灵光刺破云层，只见万兽俯首称臣，恭迎这位新生的龙皇。 轰轰轰！！！ 一阵阵沉闷的巨响过后，天地间混乱的灵气渐渐稳定下来，波涛汹涌的湖面也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待到灵光散去，湖面上多出了一头千米长的赤色巨龙。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对遮天蔽日的赤色龙翼，竟折射出绚烂璀璨的光华，龙尾的赤翎多了一抹青翠如玉的色彩。 嗡—— 青色的灵气渐渐收拢，回到天悲龙君体内，她看着身前的巨龙，露出满意地笑容，又严肃地说道： “你族之秘法我也有所耳闻，那门神通代价太大，莫要再用。” 赤明顿了顿，毕恭毕敬地将头低下：“谨遵前辈教诲！” “此外……”，天悲龙君转头看向湖边的顾盛酩，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个匣子，扔给对方。 “既然我族小辈选择了追随你，那本座也信你一回，这个机缘就送给你了。” “这是……”，顾盛酩疑惑地接住那个匣子，仔细打量一番后，心中一惊。 “遗迹核心？！” “正是，这里面有一位人族大能的传承，只有人族血脉方可激活。”天悲龙君身上的青色鳞片光芒逐渐黯淡，气息也越来越弱。 “前辈……” 天悲龙君摇了摇头，轻声道：“感人肺腑的话就不必了，本座不爱听，只希望，你能善待我族后辈。” 说完，她一身血肉开始崩解，化作点点青光，融入山河万象——龙吞天地气，造化归山河！ 消散之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昏沉的天穹发出一声怒吼。 “本座之死，应见天悲，应闻地鸣，怎可如此寥落！！！” 轰隆！！！ 刺目惊雷倾天而落，大地颤鸣，黑云翻涌，暴雨骤然落下，这片天地竟是回应了她的话！ 见此，天悲龙君畅然大笑，庞大的龙身轰然化作无数点青光，散得彻彻底底。 昂！！！ 赤明发出一声无比悲怆的龙吟，低沉、威压，似在向这位龙族前辈道别。 “……” 顾盛酩静静地看着那些微弱的青色光芒，轻叹一声，俯身朝对方消失的地方恭敬地拜了拜。 “前辈，走好。” …… 半个时辰后，昏沉的天穹上划过一道巨大的暗红色身影，远处落下一道雷霆，刺眼的雷光照亮了世界。 这竟是一头通体赤色的千米巨龙，其赤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兴奋地光芒。 在他背上，蓝袍男子盘腿而坐，正在研究手中暗紫色的匣子，身旁，黑衣男子抱着一只白虎静静站着，眼中情绪不明。 片刻后，顾盛安沉声开口，语气中难得带上一丝愤怒： “你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是吧？” “……”顾盛酩动作一顿，没有回答，而是埋头继续摆弄着那个匣子。 见他不回答，顾盛安脸色更加难看，加重了语气，“说话，顾盛酩。” “话。” “你……”顾盛安刚要说话，忽然，顾盛酩脸色一喜，疯疯癫癫地站起身，高举双手大喊道： “本座解开了！” 说完，他又闭上眼，将灵识探入遗迹核心之中，便没了动静。 “……” 顾盛安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去，抱着胆战心惊的白浩凌走到一旁吹风。 —— 顾盛酩的灵识来到一片虚无，周围看不到半个人影，就当他疑惑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哎！等一下等一下，老夫卡在界域边界了！” “？？？” 在顾盛酩疑惑的眼神中，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在白色的光圈中一顿折腾，最后还是没能出来。 老者似乎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讪讪地喊道： “那个，小兄弟，要不……你高抬贵腿，往我这边走一点？” “……” 顾盛酩嘴角抽搐，抱着好奇朝对方走去，很快就来到对方身前，看着还在挣扎的老者，有些哭笑不得。 “前辈，您这……什么情况？” “咳，我本想跨界而来装个大的，结果……界域意识以为我是偷渡的，给我卡在这了。”老者说着，还使劲往前挣了挣。 顾盛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直接一个战术后撤，迟疑问道：“您，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现在都成神了。”又挣扎了一番后，老者终于放弃了，他缓缓叹了口气。 “罢了，将就这样吧，你且听着，我的传承是一门自创的仙阶武技，名为……” 说到这，老者还故意停顿了一下，表情逐渐严肃，只见他又深吸一口气，语速快速地说道： “超级无敌天崩地裂闪瞎尔等狗眼之……终极喵喵拳！” 听到这话，顾盛酩认真的表情微微裂开，不等他说什么，老者眉头紧皱，匪夷所思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笑？”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极为捧场地发出了字正腔圆的笑声：“哈哈哈。” “……” 见他实在没反应，老者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又失望地摇了摇头，抬手朝顾盛酩一点，说道： “不逗你了，真正的招式名叫：天星濯世！坐标给你了，自己去找吧，应该还在沧溟。” 言罢，老者的身形迅速消失，周围的虚无也开始破碎。 意识回归，顾盛酩睁开眼，迫不及待地查看对方给的坐标，核对了一番后，他嘴角逐渐上扬。 察觉到他醒了，顾盛安回头看着他，问道：“传承遗迹在哪？” 顾盛酩轻笑一声，起身看向远处，缓缓说出两个字…… “古域。” 第276章 前往古域 五个月后。 日夜兼程的顾盛酩几人终于从青州回到了龙云天城，此时正在玉华食肆和店小二寒暄。 “岁月荏苒呐，上一次见到顾公子，还是六年前。” 看着样貌不改的小二，顾盛酩笑了笑，说道： “六年而已，对于我等来说，不过是漫长岁月中微不足道的一寸罢了，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未曾磨损分毫。” 小二畅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楼上已备雅间，顾公子，请！” 来到雅间后，顾盛酩像个大爷一样躺在软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猫，朝门外的小二说道： “先送盘瓜子上来，其他一样来一份，对了，多来两份春水绿江，味道确实令人难忘。” “好嘞，您稍等！” 不一会儿，瓜子便端了上来，顾盛酩随手抓了一把，开始嗑了起来，赤明和顾盛安则是大口开吃，嘎吱嘎吱嚼着。 片刻后，几个小二端着菜来了，最后一个端着一盘价格不菲的灵果，他将灵果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说道： “公子，这是掌柜送的，还请收下。” 看着那盘灵果，顾盛酩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掌柜还真是大气，每次我来都送东西。” 那小二也是人精，坦然回话：“公子莫要多虑，我家掌柜绝无他意，只想与您结个善缘。” 顾盛酩沉吟片刻，开口道：“劳烦帮我向他带句话，就说，他这个善缘，顾某认了。” “是。”小二面露喜色，满面春风地离开了雅间，走之前还轻轻地把门合上。 ……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离开了雅间，刚走到门外，一道矮小的身影忽然闯入顾盛酩的视野中，他转头望去。 那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身后背着一柄短短的黑木剑，此时正抱着一枚中品灵石，津津有味地听着桌上的客人讲故事。 看到那柄黑木剑，顾盛酩愣了一下，神情渐渐温柔，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喊声： “昇昇……昇昇！这小兔崽子，一下子又跑哪去了？” 听到喊声，那个小孩脸色一变，随后撒丫子往楼下跑，谁料脚下一滑，径直撞向顾盛酩。 见此，顾盛酩运转灵气接住了对方，又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轻声道： “慢点跑，别磕到了。” 昇昇抬头看向他，眼里瞬间有了光，似乎又忘了楼下之人的喊声，认真地说道： “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叔叔？” 看到小孩天真可爱的模样，顾盛酩轻笑一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模样，不禁感叹时光飞逝。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梓昇，这是阿娘给我起的名字。”小孩自豪地说道。 “哪个zi哪个shēng？” 梓昇现在没有修为，也不可能有灵识，因此，顾盛酩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两个字。 这时，从楼下走上来一个少年郎，他接过顾盛酩的话，回道： “梓里一梦百千秋，待到昇晖便无愁。” 顾盛酩闻声望去，只见少年面容俊秀，黑衣如墨，一身炼魂境修为毫不遮掩，他走到跟前，一把抱起梓昇，朝顾盛酩说道： “方才的事，多谢前辈出手。” “无妨。”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便带着几人下了楼，离开玉华食肆后，便朝远处的跨界大阵出发。 来到跨界大阵所在的广场，这里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不同种族汇聚于此，有人到来，有人离去。 顾盛酩也不磨蹭，直接缴纳了整整五百枚中品灵石，而后走进磅礴复杂的跨界大阵之中。 嗡！！！ 五百枚中品灵石顷刻间化作湮粉，精纯的灵气涌入阵中，阵纹渐渐泛起微弱的蓝光，愈来愈盛。 轰轰轰！！！ 随着一阵阵巨响，浩瀚的空间之力汇聚于此，构建出一条稳定的空间通道，大阵周围也升起一个坚不可摧的屏障。 顾盛酩透过淡蓝色的屏障，静静地看着龙云天城——几经波折，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 “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能来此，也不知到时候，故人能有几分相似，只怕是……” “故友相望于道，难堪不敢相认。” 轰隆！！！ 随着一阵轰鸣声，大地震颤，璀璨的蓝光直插云霄，再看传送阵上，已然不见了几人的身影。 …… 徐家。 埋头伏案的男子脸色憔悴，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闭上眼，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忽然，他感受到什么，连忙抬头望向窗外，眼中倒映着那道天地间最为恢宏的蓝色光柱。 徐三千憔悴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笑容，他收回目光，轻声道： “此去经年，愿君仙道坦荡，福运永昌……” —— 空间通道内，顾盛酩和顾盛安还有赤明正在打牌，而白浩凌趴在一旁，还在观摩此物的玩法。 只见顾盛安利索地打出一个对子，转头看向一旁还在理牌的赤龙，问道： “赤明，你知不知道古域的中心地区是哪？” “无疆帝城，沧溟界六大帝城之一。”赤明头也不抬地回答，忽然，他脸色一喜，直接打出四张牌。 “我炸！” “……”顾盛安哽了一下，默默拿起一张劣质灵符，贴到了自己脸上。 感受着符箓中极不稳定的灵气波动，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白浩凌，有些担忧地问道： “浩凌，你画的这符箓不会炸吧。” “啊？应该……不会吧，我画的可是护身符”，白浩凌抬头看着那张符箓，语气中有些不自信。 “……” 这时，赤明打出一个顺子，而顾盛酩手中的牌刚好要得起，他毫不犹豫地把牌打出去，然后问道： “无疆帝城，这是等级最高的城邦了吧，其中是不是有帝元……” “我再炸！” 不等他说完，赤明再次扔出四张牌，然后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兴奋和期待。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默默拿起一张符箓，贴到自己脸上。 …… 几人就这样一直玩一直玩，不知过了多久，空间通道内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诸位道友，前方就是无疆帝城，请……注意护眼！” 轰轰轰！！！ 第277章 故人将逢 随着一声巨响，磅礴的蓝色光柱从天而降，落入下方缓缓旋转的传送大阵上，待到光芒消散，数道身影出现在阵中。 其中两人脸上贴满了歪歪扭扭的符箓，在他们身后，那头赤龙身上也贴满了符箓，一行人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时，另一个传送大阵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人扫了眼他们，又默默收回目光，大步离开此地。 很快两人就走进一个小型传送阵中，面容稍显稚嫩的女子好奇地瞥了眼顾盛酩几人，说道： “师兄，他们这造型真独特，不像是正常人啊。” 男子头也不回地回道：“别管，可能是什么奇人异士，或者什么神秘组织的成员……” “……” 顾盛酩沉默片刻，便眼疾手快地将脸上的符箓全部扯下来，一旁的顾盛安和赤明速度比他还快。 一行人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径直走入一个小型传送阵中，随着阵法启动，他们也消失在原地。 …… 无疆帝城，南阳区。 暗棕色的古楼巍峨气派，遍满岁月的痕迹，就连街道的黑青石砖也在千万年岁月的冲刷下，变得圆滑通亮。 古树林立，粗壮的树根蜿蜒盘旋，穿插于巷里条间，繁茂的树冠遮住了天光，却遮不住此间的繁华。 五颜六色的灯光照亮了略显昏暗的古城，也将街上的行人渲染得五彩斑斓，如梦如幻。 嗡！！！ 时不时地，天地间就回荡起一阵阵轻微的轰鸣声，而后庞大的飞舟自空间通道中缓缓驶出，飞入悬浮在天上的古老宗门。 呜—— 近万米长的天穹兽发出欢悦的轻鸣，从远处破空而来，身上载着数不尽的货物，紧随其后。 忽然，天上至高处，传来一阵打斗声，刺眼的灵光穿透云层，照在下方的楼宇之上，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一道恢宏难言的青色剑气劈开了天幕，留下一道极长的空间裂痕，仿佛将天穹一分为二。 不等众人看清出手之人的身影，那人已经乘风归去，转眼间就消失在漫漫虚无之中…… “啧，又是仙人交战，这些天帝城怎么这么闹腾，还让不让人摸鱼了。” 街道上，拎着鱼的白衣女子收回目光，吐槽了一番，随后绕过一处路口，朝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尽头，一个健壮的年轻男子见到她后，放下手中的锻造锤，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薛竹涴，又去打鱼了？近日圣陨古城要开启了，外头不太平，小心些，下次去打鱼可以叫上我。” “多谢梁道友好意，我自有分寸。” 言罢，薛竹涴径直回了自己的洞府，她刚把鱼扔到湖里，灵枢内就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她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对方会联系她，心念一动连接了灵枢。 “萧师兄，找我何事？” “先前我听染言说，你在无疆帝城？” “嗯，我在这都住了八年了，不过想来也快要离开了。”薛竹涴说着走到一旁的货物架上，取下一枚六阶兽核。 “圣陨古城的事？” “对，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一样东西，最后只是徒劳，无奈之下，花天价在万星阁买到了消息。” 薛竹涴将那枚兽核放在桌子上，取出一把刻刀，运转灵气，小心翼翼地在兽核上雕刻起来。 萧唯忘那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给个坐标，我和染言已经到帝城了，圣陨古城危机四伏，到时候一起去，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行。” 薛竹涴知道只凭自己一人，能不能活着从那处遗迹走出来都是个未知数，更何况还要去抢夺那个东西。 断开灵枢连接后，她看着手中的兽核，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后将其扔到一旁，靠在椅子上发呆。 忽然，她想到什么，迅速找到某人的灵枢，朝对方发了条消息。 “酒鬼，死了吗？” 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闲，消息发出不到两秒，很快就回复了： “很遗憾地告诉你，本座还活着。” 看到这条欠揍的消息，薛竹涴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问道：“哟，什么修为啊？敢自称本座。” “说出来吓你一跳。” “说。” “混元境一重！” “嘁……我还以为破元境了呢，就这啊，菜就多练，你但凡少睡两天，都不至于才混元境一重。” “你管我？反正本座比你强。” “……” 薛竹涴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扫了眼后院的池塘，见那些鱼都还好好地活着，便朝外面走去，准备去新购一些兽核。 来到院子，她脚步一顿，抬头看向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桃树，眼中有一丝追忆，感慨道： “春秋十三载，不过一两风……” “只见桃花年年来，未见桃花今朝盛；只闻桃花香十里，未闻桃花醉一方……” “好一个……天上人间！” —— 另一边，顾盛酩几人站在街道上，为眼前的壮阔景象深深震撼。 顺着几人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还有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塔，塔身缠绕着玄奥的符纹，光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在那座高塔的顶端，一轮不大不小的璀璨金阳熠熠生辉，周围布满了恐怖的大阵，将其护在中心。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问道：“那是什么？” “囚圣塔，相传其中镇压着十尊邪修圣人。”赤明啃了口灵果，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但是几十万年前，有大能去看过，里面的邪修早就灰飞烟灭了，现在囚圣塔成了那些阵修后辈悟道的地方。” “这……” 顾盛酩轻笑一声，收回思绪，继续朝前走去，他准备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待圣陨古城开启。 经过多方核实，已经可以确认，那个逗比前辈留下的传承，就在圣陨古城之中。 就在顾盛酩刚要转过街角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什么，他瞳孔一缩，猛地转头望去。 繁华的街道上，人流中，一身白衣的女子亭亭玉立，容貌依旧。 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多了些许风尘，些许岁月，染上了一抹冰冷，少了几分熟悉。 “师姐……” 那位白衣女子也愣了许久，等回过神来，她莞尔一笑，唤出冰蓝色的长剑，指着他，说道： “师弟，可敢……天上一战！” 第278章 许久不见 嗡嗡嗡—— 在路人八卦的眼神中，顾盛酩和薛竹涴飞上天际，很快就冲出了笼罩整个无疆帝城的防御大阵。 轰隆！！！ 厚厚的云层中传来恐怖的巨响，随后一道蕴含极致低温的蓝色剑气撕裂长空，顷刻来到顾盛酩身前。 正在全速飞行的顾盛酩心中一惊，立马唤出无妄剑，瞬间朝那道攻击奋力挥出一道恐怖的剑气。 “江入大荒流！！！” 轰轰轰！！ 两道磅礴的剑气碰撞，云层轰然炸开，极致的低温骤然扩散，将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点点冰晶。 而后，这些冰晶迅速聚合，凝聚成数百柄冰晶长剑，呼啸着冲向顾盛酩。 见此，顾盛酩心念一动，体内浑厚的水灵力开始收拢，靛蓝色的眼眸逐渐变成蓝紫色，一缕暗紫色的火焰缠绕在剑刃上。 “怒焰……焚霜雪！” 轰！！！ 狂暴的暗紫色灵气化作汹涌的火海，疯狂吞噬周围的天地灵气壮大自身，很快就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龙卷。 薛竹涴察觉到这股高温，脸色有些凝重，脚尖一点，直接朝更高处飞去。 下方，狂暴的火焰龙卷不断撕扯着空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突然，一道燃烧着火焰的身影化作一颗暗紫色的流星，冲出火海，手中的金色长剑已然挥出。 “焰照……鲸落！” ——原本的逐浪剑法，在火灵根的影响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应该称之为……焰海剑法！ 轰轰轰！！！ 一头暗紫色巨鲸凭空出现在天穹上方，燃烧着火焰的身躯上，铭刻着蓝色的火焰纹路。 只见这头巨鲸在空中缓缓翻转，身上的火焰骤然暴涨，恐怖的高温加上那庞大的体型，周围的空间再也撑不住，开始崩塌。 下一秒，燃烧着火焰的巨鲸从天而坠，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庞大的大陆！ 眼看避无可避，薛竹涴目光一凛，不再留手，满头青丝瞬间化作白发，气势也开始节节攀升。 她握紧手中云水剑，朝天一指。 “水天一线！！！” 铮—— 此剑之快，甚至连顾盛酩都看不清，只见天穹上，那头缓缓坠落的焰鲸被一道细小的蓝色剑气一分为二。 但是，哪怕是如此凛冽的剑招，也只是斩得了其形，却断不了其意！ 焰鲸破碎后，竟化作一片暗紫色的火海，倾天而落，天地间的威压迅速上升，压得薛竹涴骨骼颤抖，同时还伴随着愈来愈恐怖的高温。 薛竹涴深吸一口气，眉间浮现一道淡蓝色的剑纹，她抬手朝上方的火海轻轻一拍： “仙术：霜月寒天掌！” 轰！！！ 刹那间，天地一静，极致的寒冷使得空间凝聚，随后，一只蓝色的千米巨掌自下而上轰出，撞上那片暗紫色的火海。 薛竹涴自信转身，抬手一挥一握，周围的灵气迅速冻结，在她身上凝聚出一身晶莹剔透的冰甲，隔绝了那股高温。 轰轰轰轰！！ 一阵刺耳的破空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赤色的千米剑气，带着凛然的剑意，贯穿了天幕。 “枫落千山！！！！” “啧，吼那么大声干嘛？是想把我吼死？”薛竹涴嗤笑一声，嘴角上扬，满头白发迎风狂舞，一身冰甲寒光凛冽。 面对蕴含着恐怖剑意的这一击，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便已是云水剑法的极致！ “白云千载……空悠悠。” 铮！！！ 悦耳的剑鸣响彻云霄，那道足以斩破空间的赤色剑气瞬间凝固，而后化作无数飞雪飘落。 薛竹涴踩着片片飞雪，一步一步朝下方有些惊讶的男子走去，手中的云水剑光芒璀璨，划出一个满圆。 “剑光如霜……照万川！” 轰—— 无数冰晶与飞雪逆流而上，涌入那柄长剑之中，随后，上千米的冰蓝色剑气横空出世，辉煌的灵光照亮了此方天地。 顾盛酩周围的空间开始凝固，对方凭借混元境三重的修为，只凭剑意竟能够禁锢空间！ 感受到浩瀚剑意的压制，顾盛酩轻啧一声，淡定地挽了个剑花，持剑指向高空的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兵戈……起！” 轰！！！ 暗紫色的磅礴剑气自其手中长剑挥出，将周围的天幕染成淡淡的紫色，而后与那道从天而降的蓝色巨剑撞在一起。 这片空间再也承受不住这股恐怖力量，开始逐渐破碎，巨大的空间裂纹布满天际，从下方看去，仿佛天穹被撕裂了一般。 然而爆炸尚未平息，高空的两人已经默契地朝对方冲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锵！ 长剑碰撞，感受到对方那近乎压倒性的力量，薛竹涴脸色一变，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靠！你是水牛成精吗？！” 铮—— 蓝色的长剑被无情弹飞，缠绕着火焰的金色长剑堪堪停在薛竹涴脖子上。 “仙体的肉身力量，远超寻常剑修，除非是萧师兄那种剑体双修的变态，不然同境之内，我就是最猛的剑修。” 顾盛酩笑着收起长剑，身上的紫夜暝火也渐渐消散。 薛竹涴看着对方蓝紫色的左眼渐渐恢复正常的靛蓝色，眉头一挑，问道： “你终于舍得修炼你那火灵根了？” “不然呢？等着灵根力量失衡，爆体而亡吗？当初的根基打得太厚了，现在三种异火，还是压不住。” “三种？机缘不小啊。” “嗐，一些无名小火罢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紧不慢地朝下方飞去，穿过无疆帝城的防御大阵后，落到街道上。 薛竹涴看了看时间，莫名其妙地说道： “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谁？” 就在顾盛酩疑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着调侃的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刚才你俩的战斗真是精彩啊，不知道还以为你俩有仇呢。” 顾盛酩转头望去，见到是两个挺拔的白衣男子，两人朝他们并肩走来，个子较高的那人肩膀上还趴着一条青色小蛇。 所幸两人的样貌变化不大，顾盛酩一眼就认了出来，只是有些惊讶：“萧师兄，墨师弟？！” 那两人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先后说道： “许久不见，顾师弟。” “许久不见啊，顾师兄。” 第279章 只醉今夕 顾盛酩几人寒暄了几句，便朝薛竹涴所在的巷子走去，准备先在那聚一聚，聊聊这些年各自的经历。 另一边，赤明和顾盛安还有白浩凌找到了一家租售洞府的老铺，交了押金之后又去逛街了。 …… 一炷香后，他们来到巷子，远远的就看到一家锻器铺门口站着一伙身着黑袍的修士，语气激动，和那个年轻男子吵的不可开交。 为首的灰发少年轻轻拂过那柄灵剑，眉头紧皱，直言道： “这把剑看起来剑身光滑，但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纹，一看就是锻造的时候火力不足导致的，最多只能卖五万枚灵石。” “道友，砍价就砍价，但不能贬低我的东西！”王宇城脸色一怒，直接伸手指着那个少年。 看着对方颤抖的手，灰发少年眼中有一丝寒意，又被他压下，然后转头朝身后的其他人说道： “罢了，师弟，掏钱吧，就当买个教训。” “是，师兄……” 就在黑袍男子准备付钱的时候，骂骂咧咧的王宇城看到了薛竹涴，脸色一喜，连忙喊道： “薛竹涴，你来评评理，他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薛竹涴身边多了个蓝袍男子，两人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 这么多年了，王宇城第一次在薛竹涴脸上见到如此丰富的表情，对方那双冰冷的眼眸变得生动，仿佛有了光。 听到他的喊声，薛竹涴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等到看向他的时候，又成了那个孤傲的无情剑修。 “何事？” “……”王宇城想说的话堵在心里，他也顾不上自己的烂摊子，看向薛竹涴身旁的蓝袍男子，问道： “他是谁？” “我师弟。”薛竹涴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时，两个白衣男子从巷口朝他们跑来，手里拿着两大把烤兽肉。 “哎，人太多了，排久了点，话说你俩怎么不走了？难不成到了？”说着，墨染言拿出一串烧烤，递给顾盛酩。 “没有，在吃瓜。”顾盛酩接过那串烧烤，又悄悄给两人传音，随后三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相视不语的薛竹涴和王宇城。 “那个道友喜欢薛师妹？” “这还用说？妥妥的，刚才他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情敌一样。” “……” 就在三人交谈间，锻器铺门外的那帮黑衣人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将纳灵袋放到柜台上，拿着那柄灵剑离开了。 路过顾盛酩几人的时候，两帮人不自主地打量着对方，在众人的感知中，每个人的修为都无法看透。 待那伙人走远后，萧唯忘表情有些凝重，沉声道： “魔道的妖孽……估计也是冲圣陨古城来的，那个灰发少年给我的压迫感不亚于梦挽弓。” 顾盛酩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身上的气息，应该就是十大至高法则之一……混沌。” “……” 而那帮黑衣人走出巷子后，灰发少年忽然停下来，呼出一口浊气，严肃地和其他四人说道： “刚才那四个人不简单，那个白衣男子的实力只比我弱一分，其剑道造诣堪称大恐怖。” “另外……就是那个蓝袍男子，刚才混沌之焰告诉我，它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因果业火的气息。” “……” 灰发少年回头看了眼那个巷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如果在圣陨古城遇到他们，切忌发生冲突，只要他们是正常人，就不会想和我们打。” “……” 巷子中。 薛竹涴看着有些无措的男子，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等到圣陨古城结束，我就要走了，道友，保重。” “我明白了……你和我本就不是一路人。”王宇城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破破烂烂的店铺，轻声道： “是啊，我只是个小小的锻器师，如何能攀得上你这位剑道天才。” “如果你这样说能让自己好受一点，那你就这样说吧。”说完，薛竹涴转头看着身后满脸遗憾的三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走了，三位大爷，背后说了我这么久，还没说够？” “嘿嘿……” …… 王宇城眼睁睁看着几人进了对门的院子，直到那道木门彻底关上，薛竹涴都没再回头看过他一眼。 对方言已至此，纵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如果还再纠缠不休，只会是自讨没趣，落了笑话。 王宇城自嘲地笑了笑，缓缓走回自己的店铺，又开始卖力地锻造灵器。 —— 院子里。 众人进屋坐下，吃着热腾腾的烧烤，开始讲述起这些年的经历，当初南域一别，有人去了荒域，有人去了古域，有人迷失在禁地之中。 十多年的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惆怅琐事，一句话就能带过，至于那些辉煌的岁月，又能讲上数个时辰。 大家都很默契，只报喜，不报忧。 毕竟此方天地何其茫茫，能够相逢已是天大的运气，若是再把时间浪费在诉苦之上，未免过于幼稚。 然纵是如此，四人也讲了整整两天一夜，光是那些空酒坛，就堆满了桃树下的破墙角。 细细一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三个，仿佛这十三年里，年年桃花都会盛开，年年都有人……醉于树下。 翌日。 天边泛起一阵青白色。 院子中，趴在桌子上的墨染言缓缓睁开眼，开始寻找某人的身影，很快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 此时对方还在熟睡，见此，墨染言轻啧一声，缓缓走到对方身旁，蹲下来拍了拍那张帅脸。 “哥，哥？” “嗯……”萧唯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起身迷茫地环顾四周。 “呃啊~本座的老腰啊。”这时，树下抱着酒坛睡了一宿的顾盛酩也醒了，他伸了个懒腰，龇牙咧嘴地起身活动筋骨。 看到地上躺着的萧唯忘，顾盛酩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没想到啊，这放了近二十年的醉人辞竟如此恐怖，一杯就放倒了萧师兄，说起来，墨师弟，你要不要带点在身上？” “好，多谢师兄。” 墨染言也不客气，毕竟顾盛酩的酒，喝了不光能加快灵气的运转速度，还能提高灵气的纯度，已经不是寻常丹药能比的了。 就在两人交谈间，薛竹涴从屋内走出来，一脸恹恹地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道： “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了太爷爷在招手，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喝你的酒，结果差点给我送走。” “……” 等到晌午，几人彻底清醒了，此时正在院子里打牌，而脸上贴满符箓的顾盛酩，则在一旁围观。 忽然，识海内传来顾盛安的声音： “酩哥，我这边打探到新的消息，圣陨古城提前开启了，就在今晚。” “发生什么了？”顾盛酩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遗迹意识苏醒了，现在正和一位灵羽族的前辈交手，其他强者已经到场，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好，你那边小心些。” 顾盛酩这边谈话刚刚结束，薛竹涴也通过自己的手段收到了这个消息，将此事告知了他们。 “……” 萧唯忘沉默片刻，轻笑一声，将手中的一把好牌放下，然后缓缓起身，看向轰隆作响的远空，轻声道： “诸位，该动身了。” 第280章 圣陨古城开启 轰轰轰！！！ 万里高空之上，十道身影围着一只诡异的古老凶兽，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青色铠甲的持枪女子。 此人眼神冰冷，泛着青光的长枪一挥，直指那头古老凶兽，寒声道： “嵤（ying），你知道现在古城内正在发生什么，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点，掀起这场动荡？” 那头凶兽，也就是嵤，它满眼不屑，发出阴冷的笑声，说道： “呵呵，此方遗迹困了我数千万年，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没了那三位，只凭你一个帝元境，如何挡我！” “哦？是吗？”女子玩味一笑，手中长枪轰然斩出，刹那间，只觉天崩地裂，群星黯淡。 那九位巅峰圣人直接暴退至万里之外，感受着其恐怖的威压，面露惧色： “这就是……青辉大帝的实力吗！” 轰轰轰！！！ 一条万里长的青龙凭空出世，咆哮着冲向嵤，瞬间将其轰入虚空之中，引发剧烈的震荡。 随后，青辉大帝一步踏出，直接来到崩碎的虚无之地，朝满脸震惊的嵤又是一枪刺出。 “你不妨猜猜看，为何他们三个敢把偌大个无疆帝城交到我一人手中。” 轰！！！ 一道巨大的青色枪影从天而降，犹如星辰陨落，哪怕是足以撕碎圣人的虚无风暴，也无法撼动此枪分毫！ 嵤发出不甘的怒吼，口中凝聚一团诡异的黑色能量，朝上方的青色枪影轰去。 然而它的攻击在那道青色枪影面前，就如同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一般，不自量力！ 轰轰轰—— 枪影瞬间冲破了黑色的冲击波，去势不减，带着足以贯穿浩瀚星辰的万钧之力，轰然坠世！ 随着一阵阵恐怖的轰鸣声响起，嵤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这片虚无之地开始崩塌，混乱的法则风暴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下方，由长枪轰出的黑洞中，嵤的身躯正在缓慢重组——纵是大帝之躯，竟连此人一枪都撑不住！ 青辉大帝轻啧一声，抬手朝那团疯狂蠕动的黑雾轻轻一握。 “既然想要获得自由，那就要做好承担代价的准备！” 轰！！！ 恐怖的力量法则于她掌心凝聚，将周围混乱的法则之力全部湮灭，连带那颗正在迅速扩大的黑洞，一同化作无数黑色碎片。 轰轰轰！！！ 虚无之地彻底崩碎，青辉大帝又是抬手一挥，将尚有一口气的嵤轰入后方的混沌之中，自己也紧随其后。 嗡—— 璀璨的巨大星辰之外，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缝，而后从中飞出一团黯淡无光的黑气，只见那团黑气正在疯狂挣扎，试图往远处逃遁。 但是……这里可是虚空之地，没有任何的能量，只有最纯粹的混沌之力，纵是大帝，也无法自由活动！ 下一秒，身着青色铠甲的女子从裂缝中缓缓走出，踏空而行，手中的长枪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青色的裂痕。 见此，嵤彻底慌了，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颤抖，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根本不是帝元境！” “嘁，谁和你说……本座是帝元境的？” 闻言，嵤先是惊恐，随后变成愤怒：“上界之人！你敢干预下界之事，就不怕遭到制裁吗！！” 看着狼狈不堪惊慌失措的凶兽，青辉大帝轻啧一声，语气中带着玩味，说道： “我也没说我是道尊境啊。” “……” “行了，废话少说，本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死在这片混沌之中；二，回去圣陨古城老老实实待着，等到天地秩序彻底修复，你自会解脱。” “我有得选吗……”嵤叹了口气，乖乖将自己收缩成一小团黑球，静候发落。 见此，青辉大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持枪朝前一挥，硬生生斩破了混沌壁垒，带着嵤回到了龙辰大陆。 …… 见到她回来，那九位巅峰圣人再次飞回来，好奇地看着那颗黑球，后者忽然蹦了蹦，愤愤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原初之灵啊！” “……” “帝上，这是……嵤？” “嗯，刚才多亏了你们拦住了它，不然这东西跑了，还真不好抓。”青辉大帝拍了拍黑球，示意对方老实点，又朝几人说道： “行了，之后的事本座自会处理，你们回去吧。” 就在青辉大帝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白发老者忽然问道：“帝上且慢，不知其他三位现在在何处？” “赤阳、白辰、玄泽正在圣陨古城深处解决世界残留的伤痕，这些年我能感受到这片天地越来越稳定，估计快成功了。” 青辉大帝说着，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虚无之中，连带嵤也没了踪影。 至此，这场动荡还没有波及此方天地，就已经被青辉大帝一人平息。 九位巅峰圣人面面相觑，随后点了点头，各自离去，很快就发布了相关公告： 【圣陨古城将在今晚子时开启，九方圣地祝愿各位道友能够活着回来！】 …… 顾盛酩几人收到消息后，也不再犹豫，直接冲上云霄，迅速朝东边飞去，形形色色的修士灵兽也从四面八方赶来。 一时间，无疆帝城的上空，成千上万道身影划过，璀璨的灵光照亮了天幕，犹如一场浩瀚的流星雨。 随着这场流星雨的坠世，一场浩瀚无比的仙道争锋，也逐渐拉开了序幕！ 第281章 来日方长 圣陨古城，位于无疆帝城的东边，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后，就可以看到一个漆黑的大坑，天坑上方笼罩着万年不散的厚重乌云。 乌云下方，漂浮着一些古老的建筑残骸，毫无规律地飘荡，时不时可以看到紫色的雷霆穿梭其中。 顾盛酩几人刚刚飞过森林上空，一道刺目的紫色雷光照亮了天地，恐怖的轰隆声陡然响起随之而来的。 远处。 那些浮空的遗迹残骸开始流动，耀眼的紫雷缠绕其上，伴随着一阵阵轰鸣声，破损的残骸缓缓汇聚。 轰隆隆！！！ 等顾盛酩几人来到天坑附近的时候，高空上，那些残骸已经拼凑成一个宏伟的环形巨门。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一阵地动山摇后，磅礴的空间之力疯狂地涌入环形巨门之中，一道微小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逐渐扩大。 众人见此，二话不说就朝巨门飞去，生怕晚了别人一步。 然而下一秒，无数道紫色的雷霆从天而降，顷刻间，此方世界便化作一片紫色雷海。 轰隆隆！！！ 冲在最前方的上百个修士避无可避，其中十几个人直接被恐怖的雷霆轰成粉末，气息荡然无存。 但剩下的人可不是善茬，纷纷做出防御，也有体修强者无所畏惧，凭借肉身强行突破了雷海，冲入那个环形巨门之中。 见到有人打头阵，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各自施展手段穿过雷海。 一时间，周围稳定的天地灵气轰然暴乱，化作大阵，又或化作护盾，场面混乱不堪，只见璀璨的雷光与灵光交相辉映。 雷海外围。 感受着那些雷霆的威力，萧唯忘眼中闪过一道暗紫色的雷弧，他轻笑一声，朝身后几人点了点头。 “跟紧我。” 说完，他体内的灵气疯狂涌动，化作一个由雷霆构成的护罩，将四人护在其中，带着几人朝远空的环形巨门飞去。 进入雷海后，众人才感受到周围的雷霆有多恐怖，每一道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难怪能轻而易举地轰杀破元境修士。 然而有着萧唯忘的保护，几人丝毫不受影响，很快就来到环形巨门之前，相视一眼后，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 为了以防万一，顾盛酩最先走入空间通道之中，给其他三人传音道： “落地后别乱跑，等我将你们弄过来。” 嗡——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后，顾盛酩感觉自己踩到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随着视线恢复，他终于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幕。 从第一批修士进入圣陨古城开始，十分钟不到，此地已经化作一片废墟，鲜血铺满了大地。 远处时不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天穹上已经出现了一片漆黑的虚无，哪怕隔着数十里，也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威压。 如此惊人的破坏力，定是地元境级别的存在出手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那种地元境炮灰。 “果然吗……” 顾盛酩落地后就尝试使用灵枢，答案不言而喻，毕竟这种荒芜的遗迹之内，不可能建有信号中枢。 他皱了皱眉，身形一闪刚要离开，突然，一柄透明灵剑破空而来，速度快若闪电，难以反应。 哪怕是辞春身法，面对极致的速度，也无法完全闪避这一击。 铮—— 长剑一闪而过，瞬间就消失在远处，一抹鲜血从顾盛酩颈部缓缓流出，残余的锋利剑气正在与仙体对抗。 “……” 顾盛酩抬手摸了摸那处伤口，看着掌心鲜红的血，回想着刚才那刹那的死亡气息，眼神逐渐冰冷。 深蓝色的灵气猛地一震，将那些残留的剑气震散，他抬手朝虚空一握一抽。 铮！！ 灿金色的无妄剑出现在他手中，恐怖的剑气在周围的残垣断壁上划出数不尽的剑痕。 顾盛酩现在可没有时间陪对方玩躲猫猫的游戏，他要赶紧找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将其他三人拉过来，时间拖的越久，越容易发生意外。 嗡！！！ 白金色的小剑印记浮现在他右眼中，顺时针迅速旋转，很快就找到了藏匿在某处空间之中的两个男子，估计在商讨对策。 见此，顾盛酩眼中因果法则迅速运转，浩瀚的因果之力汇聚在无妄剑上，而后一剑斩出。 嗡—— 那处隐蔽的空间轰然破碎，两具尸体从中坠落，生机消散，脖子上皆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剑痕，却不见伤其肉身。 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一步踏出，便化作一缕清风离开了这个地方。 …… 几分钟后，他来到一处荒废的矿洞之中，眼中的印记再次浮现，开始搜寻其他三人的位置。 所幸运气极好，萧唯忘离他最近，不过十里地，而薛竹涴距离稍远，现在藏在一处冰潭深处。 见此，顾盛酩松了口气，依靠那一缕微弱的金色细丝，向萧唯忘传递了此地的坐标，又联系了薛竹涴，让对方稍等片刻。 做完这些后，他又继续寻找墨染言的位置，但是哪怕已经追踪了五十多里，还是没有看到金线的尽头。 “怎么这么远……” 顾盛酩皱了皱眉，眼中的小剑旋转速度再度加快，在他视线中，那股微弱的金色细线逐渐凝实，最终落到一处战场上。 一身白衣的墨染言正在和三个修士交战，周围还布下了一个复杂的大阵，禁锢了那片空间。 而且那三人都不是平凡之辈，或者说，敢来圣陨古城的，都不是一般人，在这里，要想越级挑战，只会是自讨苦吃。 不过十几个回合，墨染言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周围那个复杂的大阵似乎限制了他的速度。 这时，顾盛酩眼中的印记光芒大盛，体内的灵气犹如泄阀之洪一般疯狂流逝，几个呼吸间，已经没了五成。 随着长剑印记的旋转速度达到极限，一股无形的力量也从天而降，直接跨越了上百里，落到墨染言身上。 嗡！！！ 一阵清风吹过，墨染言已经消失在原地，正准备出手的三人脸色一变，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但是环顾一周后，他们还是没能找到出手之人，甚至连对方出手的灵气波动都感受不到。 就在几人惊疑不定之时，一道空灵的声音随风而来，说话之人似乎有些疲惫，但是却蕴含浓浓的杀意： “诸位，来日方长！” 第282章 阴险 嗡！！！ 随着剧烈的空间波动，一脸迷茫的墨染言凭空出现在顾盛酩身前，而顾盛酩则是两眼一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师兄，你没事吧！”墨染言脸色一变，连忙走上前扶住对方，感受到其只是灵气消耗过度，松了口气。 “还是太勉强了吗……”顾盛酩晃了晃脑袋，掏出一枚丹药服下，再次运转因果法则，很快锁定了还在寒潭深处的薛竹涴。 嗡—— 由于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远，灵气消耗并不大，很顺利地就将对方转移过来。 就在薛竹涴出现的时候，洞穴之外也落下一道白色身影，正是自行赶过来的萧唯忘。 他察觉到顾盛酩的气息有些紊乱，心里一惊，大步朝对方走去。 “发生了何事？” “只是消耗过度，歇会儿就好。”顾盛酩说着盘腿坐下，又拿出几枚丹药，服下后脸色很快恢复正常，体内的灵气也逐渐充盈。 几分钟后，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起身走到守在洞穴门口的几人身旁，看向萧唯忘，说道： “刚才我来的时候，注意到远处有一座悬倒在天上的剑型山，或许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长这样？”萧唯忘运转灵气在掌心凝聚出一座剑山的模样。 看到这座剑山的模样，顾盛酩回想了一番，肯定地点了点头：“嗯，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走吧。”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洞穴，飞上不足百米高的近空，化作四道光芒各异的流光迅速朝远方飞去。 …… 半个时辰后，顾盛酩几人忽然停下来，脸上有些凝重，只见远处的天穹上，出现了一头庞然大物，对方正在和一只体型渺小的妖兽厮杀。 二者浩瀚的灵气落入下方的破碎山河，将大地硬生生轰沉了几分，哪怕隔着数十里，依旧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动。 “没想到就连天穹兽也来了，这东西不是不擅长战斗吗？”看清那头深蓝色巨物的样貌后，薛竹涴有些惊讶。 墨染言皱了皱眉，说道： “那应该不是纯血天穹兽，仔细看，它身上有类似于龙鳞的东西，头顶还长了一根角，这些都是龙族的特征。” “也就是说，这还是个混血龙裔？”顾盛酩摸了摸下巴，有些稀奇地看向那头样貌不凡的天穹兽。 “龙族就是这样，和任何种族都不存在血脉冲突，而且……龙族的血脉强度本身高于其它种族。” “因此，不管是什么种族和龙族交合，后代都会带有龙族的特征，人也不例外。” 萧唯忘面无表情地说着，忽然，他手中的长剑发出轻微的颤鸣，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其他三人也感知到那两道混乱不堪的气息，纷纷转身望去。 只见在他们身前，两个狼狈不堪的修士正在烧血狂奔，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是他们这边。 为首的苍老男子见到他们，脸色一喜，鼓起灵气朝他们喊道： “道友！救我们一命，事后重金酬谢！” “前辈，救救我们父子俩！”老者身旁的中年男子也是开口道。 萧唯忘三人皱了皱眉，齐齐看向顾盛酩，询问对方的意见，毕竟他们几人中，这家伙心最黑，但也最靠谱。 顾盛酩眯了眯眼，视线拉远，看到了远处有三个修士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来，应该就是追杀这对父子的人。 他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狼狈父子，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朝其他三人传音道： “准备出手。” 随后又朝那对父子喊道：“道友，先交钱，后办事。” “没问题！”浑身是血的老者大喊着，取下手指上的储物戒，朝他们扔过来，被顾盛酩稳稳接住。 这时，那三道身影也来到了不远处，他们停下来，打量着眼前的四人，为首的女子寒声道： “四位道友，你们确定要保他们两个？” “话不能这么讲，毕竟……”顾盛酩掂了掂手中的储物戒，意味深长地说道：“拿人钱财……” “为人送终！” 铮！！！ 青色的剑影一闪而过，那对狼狈的父子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身首各处，死不瞑目。 而顾盛酩也将手中那枚储物戒用力掷出，径直扔向那三个修士。 见此，那三人脸色一变，刚想离开此处，然而下一秒，恐怖的雷霆从天而降，形成一个囚笼，将他们困在其中。 轰轰轰！！！ 这时，那枚平平无奇的储物戒恰好落入其中，而后轰然炸开，恐怖的爆炸甚至震碎了萧唯忘凝聚的牢笼。 那个储物戒产生的爆炸不亚于一个破元境强者自爆，直接将周围的空间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如此动静甚至引起了远处那头天穹兽的注意。 萧唯忘抬头在身前一按，瞬间凝聚出一道厚重的屏障，挡住了爆炸的冲击。 恐怖的爆炸中，鲜血淋漓的女子骂了句脏话，刚想使用符箓离开，就感受到一股恐怖的低温袭来，将她牢牢冻住。 嗡—— 不等她反应，一缕清风化作利刃，贯穿了她的灵海，随着灵海破碎，她的修为开始消散，转眼间就成了一个废人。 轰！ 突然，一阵恐怖的灵气波动自她身上扩散，源头正是她手腕上那枚毫不起眼的赤色护符。 随后，一道虚影出现在女子身前，看着沦为废人的女儿，虚影目眦欲裂，愤怒地看向顾盛酩几人： “尔等竟敢伤我后……” 那道虚影的话戛然而止，恐怖的气息也随之消散，女子手腕上的护符轰然破碎，化作一堆粉末。 顾盛酩眼中的印记渐渐淡去，他呼出一口浊气，露出一抹笑容，看向其他人，说道： “多年不见，大家还挺有配合的啊，尤其是墨染言，这出手速度，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们都秉承着出手即是必杀的原则，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一点麻烦。”墨染言笑了笑，又问道： “说起来，师兄，你怎么看出来刚才那对父子有问题的？” 其他两人也是好奇地看向顾盛酩，毕竟在他们的感知中，刚才那对父子的气息确实羸弱不堪，并非作假。 而且那枚储物戒他们也探查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谁曾想竟会产生如此恐怖的爆炸。 对此，顾盛酩笑着解释道： “那对父子身上的伤确实是真的，因为他们本就是死士，而那枚储物戒，实际上还有另一个空间，其中布满了大阵。” “储物戒之内再创空间本就极不稳定，再加上大阵，只要我们一打起来，必定爆炸。” 听完他的话，薛竹涴轻啧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嘶……分析得头头是道，酒疯子，你该不会经常干这种事吧？” “……” 这时，众人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咆哮声，疑惑地转头望去。 只见那头天穹兽张开深渊巨口，将那只渺小的妖兽吞下，而后洞穿了空间，消失在漆黑的虚无之中。 没了那些混乱灵气的干扰，众人终于看到了一座悬倒在天上的剑形古山。 几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齐齐朝那边飞去…… 第283章 叩圣三劫(上) 剑山，圣陨古城着名的一大遗迹，其形状像一柄剑尖朝下的巨剑，足足有上千米高。 相传此剑曾是一位圣人的本命灵剑，而后圣人陨落，唯有此剑残留世间，失去灵气后渐渐变成了石头。 在数百万年的岁月磨损下，剑身已然破碎，变得面目全非，无数庞大的碎石漂浮在周围。 咻—— 这时，四道身影破空而来，正是顾盛酩一行人，他们停在巨剑下方，打量着眼前的剑山。 萧唯忘呼出一口气，朝其他三人点了点头，随后来到巨剑之前，缓缓抬起手，将手掌覆上去。 嗡！！！ 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剑山开始轻微颤动，愈来愈猛，最后竟是引起了此方天地灵气的共鸣。 顾盛酩感受到自己的灵剑也逐渐不安分起来，就当他疑惑的时候，本源空间内，顾尘惊讶地说道： “这竟是一抹剑魂！” ——剑魂，是剑主和剑灵死后，灵剑本身的灵韵吸收天地道韵凝聚而成的造化之物，是剑修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啧，萧师兄机缘不小啊，这种东西都能找到。”一旁的薛竹涴抱着手啧啧称奇。 “他花了整整一千万买来的消息，为此说得上是倾家荡产。”墨染言淡淡开口，看着渐渐消失的萧唯忘，眼里有些担忧。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萧唯忘瞬间消失在原地，来到了一处白茫茫的空间，远处是一柄泛着黑色雷光的虚剑。 他心中一喜，闪身来到虚剑之前，朝其恭敬地拜了拜，朗声道： “晚辈萧唯忘，恳求圣人赐剑！” “……” 那柄虚剑微微一颤，而后此处空间开始震颤，一抹灵识从虚剑中钻出，凝聚成庞大的紫色虚影，竟是一条紫色长龙。 紫龙盘于高空，垂眸俯瞰下方的白衣男子，声如洪钟，道： “后生，欲得此剑，需受三劫，一劫一重天，三劫九死一生，你可想好了。” “嗯，前辈，请赐教！”萧唯忘回答的毫不犹豫，目光如炬，炽烈而真诚，那双紫色的眼眸中也看不到一丝畏惧。 见他顶着圣人余威还能如此平静，庞大的紫龙面露欣赏，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走上前来，触碰此剑，让我看看，你配不配得上本圣的剑道传承！” “……” 萧唯忘深吸一口气，走到闪烁着雷光的虚剑之前，抬手便直接握住了剑柄。 轰！！！ 当他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周围白茫茫的世界轰然崩塌，化作一片古老的废墟，无数修士与妖兽在此厮杀。 而萧唯忘身处其中，面对高达百丈的圣人法相和遮天蔽日的巨兽，犹如微末之尘，渺小至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回荡在他耳边，正是刚才的紫龙。 “此战，是我第一次参与圣人之战，那时的我境界和你一样，只是混元境四重，却在如此凶恶之地杀出一条生路，现在轮到你了。” “第一劫……生死劫！” 嗡！！！ 对方说完，大量的信息涌入萧唯忘脑海中，好在他的识海十分坚固，硬生生扛住了这些信息的冲击。 他缓过来后，开始查看其中的信息，发现竟然是一门玄奥至极的剑术，其中蕴含的剑道造诣堪称恐怖！ “天行剑法：身融天地，行于大千，一寸雷光，一方世界……剑如天雷坠世，一念可召天劫荡世；意若天星辉煌，一念可令山河无光……” 萧唯忘越看越心惊，此等剑术已然触及了天地规则，竟能将天劫融入剑中！ 他压下心中的杂念，连忙盘腿坐下，原地参悟，若是能从中领悟一份真意，足够帮他应付这一劫。 然而事情往往不会如此顺利，他刚刚坐下不到十分钟，一道恐怖的攻击已经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瞄准了他。 轰隆！！！ 紫色雷霆凝聚的屏障轰然破碎，萧唯忘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雷霆朝远处逃遁，在他身后，一位面容苍老的类人族修士缓缓抬起手。 嗡—— 萧唯忘瞳孔一缩，脚下发力，瞬间往前跃出几百米，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 轰轰轰！！！ 在他身后，磅礴复杂的大阵拔地而起，并且迅速扩大，但还是慢了几分，让他成功地逃了出去。 不等他松口气，天穹上忽然出现了一轮璀璨的浩阳，恐怖的高温顷刻间将一切烧成灰烬，就连大地也变成了一片岩浆海。 隆隆隆—— 随着深层的岩石化作岩浆，大地开始下沉，出现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谷，正在迅速扩大。 为了抵御那股高温，萧唯忘疯狂调动体内的灵气在身上凝聚出一道屏障。 就在他刚要跃过熔岩海的时候，一阵破空声传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之降临，哪怕是肉身强悍如他，也无法承受这股力量。 轰！！！ 白色的身影犹如折翼的飞鸟，从低空径直坠落，眼看就要落入岩浆海，又堪堪停在岩浆海上方。 缓过来后，萧唯忘再次爆发灵气，化作一道雷光，瞬间飞出了数千米。 这时，他身前出现了一帮正在交战的生灵，有人族，有兽族，狂暴的空间风暴肆虐，吞噬着那些尸体。 忽然，一个长相酷似人族的修士察觉到萧唯忘的气息，转而朝他攻去。 铮！！！ 紫色长剑出鞘，直接贯穿了此人的胸膛，鲜血溅了萧唯忘满身，将他的白衣染成红色。 见此，其他人脸色一凝，不再管那些没有威胁的兽族，纷纷朝他攻去。 萧唯忘拔出长剑，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些修士，一咬牙也冲了上去。 锵！ 利器碰撞，声似金石击玉，清脆悦耳，转眼间，便有数人被紫色的雷霆撕碎，一身血衣的男子穿梭于人群中，形同鬼魅。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异样，越来越多的人族修士和类人族修士朝这边赶来，加入了战斗。 一时间，萧唯忘背腹受敌，一个不慎，就被一根速度极快的利箭贯穿了肩膀，他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将身前的对手一分为二。 随后又是直接将紫色长剑插入大地之中，唤出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雷海，将自己护在其中。 他大口喘着气，抬头望去，透过闪烁的雷霆，满目皆是敌人，密密麻麻，看不到一线生机。 “……” 嗡！！！ 面对难以突破的雷海，那些阵修和法修出手了，顷刻间，恢宏大阵从天而降，刺目的火球如同坠阳一般！ 轰轰轰—— 随着恐怖的爆炸，紫色的雷海轰然破碎，萧唯忘一口黑血喷出，直接被轰入大地深处，晶莹剔透的骨骼剧烈颤抖，出现了微微的裂纹。 眼看那颗巨大的火球即将坠落，萧唯忘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强烈的求生欲催动了体内的灵气，化作道道雷蛇，游走于经脉之中，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天行……雷影……” 轰隆！ 惊雷轰然坠世，在萧唯忘眼中，这一刹那的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嘴角轻扬，缓缓闭上眼，散作无数细微的雷蛇，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他消失之后一秒不到，巨大的火球随之坠落…… 轰轰轰！！！ 第284章 叩圣三劫(下)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这片天地逐渐崩塌，最后归于白茫茫的世界。 在世界中心，那柄暗紫色的虚剑之前，一道耀眼的雷霆从天而降，逐渐凝聚成萧唯忘的样子。 此时的他气息极不稳定，满身都是狰狞的伤痕，狼狈不堪，膝盖一软直接半跪在地，大口喘着气。 见到他活着回来，巨大的紫龙虚影缓缓睁开眼，眼中情绪不明，说道： “如何？还要接受第二劫吗？若是你不敢……我可以破例让你活着离开此地，并且带走那门天行剑术。” 萧唯忘用天鸣剑撑着，吃力地站起身，眼神坚定地看向高空的巨龙虚影。 “前辈，第二劫是什么？” “问心劫。” “问的是什么心？” “……”巨龙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继而缓缓开口： “剑心。” 听到这个回答，萧唯忘轻笑一声，踉踉跄跄地朝那柄暗紫色虚剑走去，毫不犹豫地一把握住。 嗡…… 这一次，萧唯忘的识海中掀起了万丈波澜，他的意识逐渐飘远，最终来到一处剑冢。 天色昏沉，雷鸣不休，一眼望去，满目疮痍，破碎的黑红色大地上，插满了数不尽的染血断剑。 在剑冢的尽头，是一座尸体堆积而成的高山，尸山顶部，有一个骷髅王座，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 仔细一看，那道身影手中握着一柄深紫色的长剑，黑色的雷霆缠绕在剑身上。 “剑之大道，本就是以手中之剑，不停地斩断别人的道，最终登临王座……” 说着，萧唯忘抬手一握，紫色雷霆在他掌心汇聚，又凝聚成本源灵剑。 感受到这股剑意，遍地的断剑开始颤抖，黑红色的力量渗出地面，凝聚成各种各样的生灵，拔出了自己的断剑。 对此，萧唯忘只是握紧手中泛着雷光的天鸣剑，一步一步朝那座尸山走去，朝尸山顶端的王座走去。 …… 锵！ 长剑交错，一声，两声……声声不绝，一剑，两剑……剑剑问心。 昏沉的天地间，人影错乱，犹如群魔乱舞，一身血衣的男子步伐沉稳，眼神坚定，哪怕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终于，在某一天，无休的剑鸣归于寂静，一身血衣成黑衣的男子走到了尸山下，在他身后，尸痕遍野，断剑如林。 他甩了甩剑身残留的血渍，径直踏上尸山，踩着无数剑修的骸骨，朝至高之地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沾满黑血与腐肉的手抓住了尸山顶部的边缘，随后一个肮脏不堪的男子爬了上来，踉踉跄跄地朝那个王座走去。 走到王座之前，萧唯忘一把抓起王座上坐着的骷髅，直接将对方扔下了尸山，摔成无数碎骨。 而后，他又拔起那柄插在地上的暗紫色长剑，随手将其扔到了远处，又将自己的天鸣剑，插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坐上那个由骸骨拼成的王座，如同新晋的君王，俯瞰万里剑修的尸骸。 刹那间，天光破云，一缕刺眼的阳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层，照在王座上，照在男子的身上。 嗡！！！ 天光耀世，此方剑冢逐渐消散，化作一缕纯粹至极的剑意，融入萧唯忘识海之中，凝聚成一柄辉煌的雷霆长剑。 那茫茫的空间中，萧唯忘猛地睁开眼，恐怖的剑意甚至引得这片空间轻微震颤，出现了一丝裂纹。 见此，高空上的巨龙虚影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似乎看到了一轮浩阳正在冉冉升起，轻声道： “第三劫，以剑问情。” …… 外界。 轰轰轰！！！ 璀璨的蓝色剑光拔地而起，却被那个身着道袍的男子抬手轻松挡住，在他掌心，一个太极图纹缓缓旋转。 只见这个道士双手一拉一推，恐怖的剑气就化作无数灵光散去。 他拍了拍手，看着不远处脸色凝重的蓝袍男子，说道： “道友，你打不过我的，放弃吧，这个传承，只凭你们三个，还守不住！” “呵，你我才交手三个回合，就说如此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顾盛酩嗤笑一声，气势节节攀升，浩瀚的灵气犹如奔腾的巨浪一般，压得周围的修士喘不过气。 感受到这股力量，有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发毛，留下一句话后，就朝远处逃遁。 “诸位，在下先走一步！” “诸位，祝你们好运！” “……” 很快，场上只剩下三个混元境和一个破元境，这些人都是冲着剑山深处的那一缕剑魂来的。 自萧唯忘进入剑山后，此地的禁制已经消失，只需将剑山轰碎，就能得到那缕剑魂，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眼前，试问谁不心动。 高空上，两位地元境修士正在观望，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对于仙道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不再需要这些外物。 而且就算他们用的上，也不好厚着脸皮和几个混元境抢东西。 毕竟，传出去了丢脸是小事，就怕对方背后站着惹不起的恐怖存在，那可就亏大了。 下方，顾盛酩看着身前那个破元境道士，脸色稍稍凝重，他呼出一口浊气，抬手就是一剑破空！ 轰！！！ 那个道士估计也没想到对方能瞬间轰出这种量级的灵气，仓促凝聚的太极图轰然破碎。 趁此机会，顾盛酩体内的灵气迅速转化，蓝紫色的火焰缠绕在剑身上，又是一剑斩出。 “焰出天地鸣！” 轰轰轰！！！ 道士心中一惊，抬手就是一张御火符，随着符箓燃烧，蓝紫色剑气中携带的异火全部凝滞在空中。 而后又是数张护身符箓飞出，在他身边凝聚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屏障，挡住了残留的剑气。 不等他松口气，灰色的结界已然降临，随之而来的，还有暗紫色的异火领域。 “幽夜长暝！” ——紫夜暝火携带的领域，能够强行压制对手的感知，就连灵识也用不了。 铮！！！ 在领域和结界的双重压制下，那个道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恐怖的剑气轰成粉末。 连带下方的大地，都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谷，其中燃烧着诡异的蓝紫色火焰。 另一边，满头白发的薛竹涴正在对付那个最强的混元境，她凭借极致的低温，渐渐占了上风。 而墨染言那边也差不到哪去，他的对手甚至找不到他的身影。 事实证明，天才与天骄的差距，不亚于天骄与妖孽之间的差距，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很快，薛竹涴一剑将那个混元境六重的男子冻成了冰雕，又是干净利落地一剑终结了对方的生命，还不忘顺手拿走储物戒。 刚好，墨染言那边直接一个剑气风暴，将那两个混元境三重的修士绞成了粉末。 就在三人刚刚松口气的时候，变故又起，一柄漆黑的长剑猝不及防地从墨染言身后的空间中刺出，带着凛冽的杀意。 几乎是察觉到那柄剑出现的一瞬间，顾盛酩已经再次施展了刹那空间，但还是晚了半秒。 “墨师弟！” “墨师兄！！” 刺啦！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陡然响起，众人头一次感到这种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如此刺耳…… 第285章 古龙苏醒 嗡！！！ 刹那间，一道白色身影凭空出现在墨染言身后，仿佛扭曲了时空，那柄自虚空中刺出的黑剑堪堪停在他胸口，进不得半分。 而他的剑，已经刺入了那片虚空之中，伴随着恐怖的雷霆倾泻而出，那片空间轰然破碎。 轰！！！ 一个蒙面人从破碎的虚空中落下，胸口炸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喷洒天穹，生机迅速消散，眼中充斥着浓浓的震惊和不甘。 “……” 顾盛酩和薛竹涴看到墨染言平安无事，缓缓闭上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重新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另一边，墨染言转过身，看着身前的白衣男子，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哥，你回来……” 不等他说完，萧唯忘已经重重地将他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颤抖地说道： “还好赶上了。” “……”墨染言沉默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拍着对方的后背，耐心地安慰道： “嗯，我死不了，放心吧。” “……” 看着远处的两兄弟，薛竹涴轻啧一声，飞身来到顾盛酩身旁，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看，萧唯忘和你像不像？” 顾盛酩眉头一挑，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摇了摇头。 “不像，我没他帅。” “啧，我是说……你们这些弟控，都是一副德行，平日里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等到自己弟弟出事，就原形毕露了。” “有吗？” “那可不，要是换做顾盛安出事，你八成会比萧师兄还疯，唉，都不想说你们这些弟控了。” “……” 顾盛酩哽了一下，却又无法反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做多言——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能不担心吗？ 这时，萧唯忘拿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墨染言手中，后者笑得眉眼弯弯，将其撕开后放到嘴里。 看着这一幕，顾盛酩轻笑一声，飞到两人身边，调侃道： “你俩背着我们吃啥好吃的？” “饴糖块，你们要吗？”萧唯忘摊开掌心，赫然是三块小小的方形糖，用糯米纸包着。 “你俩闯荡天地还带糖啊？”顾盛酩说着随便拿了一块，将其收好。 “嗯，染言喜欢吃，就带了不少。”萧唯忘点了点头，又将糖递到薛竹涴身前，后者摆了摆手，拒绝道： “我就算了，我不喜欢甜的东西。” 几人交谈着朝那座剑山飞去，来到剑山前，萧唯忘眼中情绪复杂，缓缓叹了口气，对着剑山拜了拜。 “前辈，走好……” 言罢，他唤出全新的天鸣剑，朝这座屹立了无数岁月的剑山一剑斩去。 轰轰轰！！！ 恢宏的紫色剑气一往无前，贯穿了这座剑山，顿时碎石飞溅，空间震颤，剑山也出现了一道恐怖的裂痕。 裂痕中心，一柄暗紫色的虚剑光芒流转，周身缠绕着暗紫色的闪电。 萧唯忘抬手一抓，那柄虚剑便化作一道雷霆落入他的手中，顺着手臂往上流动，最终融入他眉间的剑纹之中。 轰！！！ 失去了剑魂的支持，这座悬浮了数百万年的剑山开始崩塌，周围的浮空石也径直坠落。 顷刻间，这柄巨大的石剑坠落大地，碎成无数巨石……又会在时间的冲刷下，变成无数尘埃，随着风，扬遍满天。 …… 萧唯忘呼出一口浊气，转身看向顾盛酩和薛竹涴，问道： “接下来去哪？” “我倒是不急，先去处理薛师姐的事吧。”顾盛酩感受着储物空间内毫无变化的遗迹核心，转而看向薛竹涴。 薛竹涴抿了抿唇，说道： “刚才，我的眼线传来消息，那处寒潭周围已经聚集了上百位强者，甚至有三位地元境也到场了。” “诸位师兄师弟，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此行注定九死一生，我实在……” “什么东西这么大诱惑？”顾盛酩三两口咽下那块饴糖，好奇看着她，其他两人也是如此。 “……” 薛竹涴重重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远方，缓缓开口： “天霜寒玉的碎片。” …… 日月寒潭。 一位地元境老者看着远处的那两个地元境修士，寒沉声道： “两位，此物对你们毫无用处，不如卖老夫一个人情？” 听到这话，那个地元境的女子淡淡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 “前辈莫要说笑了，这块天霜寒玉的碎片，放到沧溟拍卖行，最少也是千万起步，你的面子，可不值这个价。” “这么说，你们两位，是要与老夫分个高下？”老者脸色稍稍凝重。 “前辈，虽说你是地元境后期，但未必能胜我二人。” 在那个女子身边，身着赤色阵袍的男子意味深长地说着，只见他抬手一挥，数道玄奥的阵纹若隐若现。 “阵修……” 见此，老者脸色更加凝重，但他还是不肯放弃这个机缘，毕竟天霜寒玉万年难遇，只是一块碎片，也是千金难寻的灵宝。 若是得到此物，将其炼化，足以让他冲击更高的境界，也就是所谓的半仙之境！ 这时，下方的寒潭忽然爆发一阵恐怖的灵气波动，而后一道璀璨的橙光穿透冰面，直冲云霄，周围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 七阶灵宝现世！！！ 轰—— 几乎是灵宝现世的那一秒，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修士再也按耐不住，纷纷朝那片寒潭冲去。 吼吼吼！！！ 突然，变故突起，平静的冰面轰然破碎，二十头妖皇破冰而出，挡在众多修士之前。 甚至有几个修士因为冲的太快，直接被这些妖皇强悍的领域碾碎，顷刻间身死道消！ 这还没完，紧接着，一股古老的气息自寒潭深处涌出，仿佛某种来自远古的大恐怖苏醒了。 众多前来争夺灵宝的强者中，不乏一些妖兽灵兽，它们感受到这股气息，顿时亡魂大冒，体内的灵气近乎凝滞。 “这股气息是……原初冰龙！” 听到原初二字，众人脸色一白，不禁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他们深知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原初，是指最古老、最初的一批生灵，它们的血脉，是最为纯粹的大族血脉，其中蕴含了一道完完整整的法则。 在漫长的历史中，不少原初种族渐渐销声匿迹，至今，万千大族中仍保留原初血脉的种族，唯有龙族！ 现世，众生更喜欢称这种拥有原初血脉的龙族为……古龙！ 第286章 虎口夺食 吼！！！ 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啸，一条巍峨磅礴的冰蓝色巨龙盘旋着冲出冰面，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朝周围的修士吐出一口寒冰吐息。 轰轰轰！！！ 见此，众人立马停下内斗，面目狰狞地吼道：“诸位道友，合力阻挡啊啊啊！！！” 嗡嗡嗡—— 无数灵气瞬间汇聚，构成一道厚厚的灵气屏障，将众人护在其后。 但是下一秒，恐怖的寒息落到屏障上，竟将其中的灵气冻结，如此一来，这个屏障就成了最普通的冰块。 轰！！！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上百修士齐力凝聚的屏障，就这般轰然破碎。 轰轰轰—— 顷刻间，寒息降临，天地归于寂静，正只剩下原初冰龙的咆哮声，回荡在此方天地。 随便一口龙息，便能灭杀上百位混元境强者，唯有那些破元境强者，凭借空间瞬移的能力，逃过一劫。 但此时他们却不敢再靠近寒潭分毫，因为那股恐怖的低温，就连空间都能冻结！ 冰龙看着湖边不敢上前的修士，不屑一笑，又飞回寒潭深处，欲要炼化那块天霜寒玉的碎片。 而那二十头妖皇，则是凭虚而立，守在冰面上，恐怖的领域层层叠加，纵是地元境，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几个幸免于难的混元境修士面面相觑，最前面的男子看着冰面上那些冰雕，心有余悸地问道：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啊！！！”说着，那个瘦弱的女子踏上飞剑，直接离开了此地。 女子刚刚飞出三里地，就遇到四个年轻的修士，想来是去寒潭的，她看这些人也不像地元境大佬，连忙喊道： “四位道友，那边的战场已经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小心呐！” “多谢！” 那个蓝袍男子回了一声，几人依旧毫不犹豫地往寒潭的方向飞去，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见此，女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感慨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 顾盛酩几人来到日月寒潭的上空，看着下方恐怖的战斗，脸色有些凝重。 “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破元境，其灵气强度与宗门的那些长老相差无几，恐怕有些棘手啊。” “正面不行，就来阴的。”感受着那些恐怖的灵气波动，萧唯忘也不敢说自己能在这些人手中讨到半点好处。 他看向一旁沉思的顾盛酩，问道： “有何妙招？” “嗯……”顾盛酩沉吟片刻，转而看向一旁脸色凝重的薛竹涴，莫名其妙地问道： “那个所谓的天霜寒玉，应该能承受很强的冲击吧？” “多大的冲击？”薛竹涴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毕竟众人都见过对方那一招，实在是印象深刻。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顾盛酩轻笑一声，缓缓抬起手，目光透过指缝，看着下方的雪山冰河，神情有些癫狂。 “足以将方圆五百里夷为平地，将这片空间彻底轰成粉末，就连地元境也要变成残废的冲击。” “……” “你确定能做到？” 萧唯忘皱了皱眉，严肃地看向顾盛酩，后者点了点头，眼神炽热地看着下方的众多修士，说道： “凭我一人肯定不行，但是，这里可是有着数十位破元境修士，还有四位地元境强者。” “以我所有的灵气为引，以御灵仙术为辅，加上鲸吞之术，还有星海万象诀的加持，再将刹那结界也炸了，绝对能行。” 这时，墨染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沉声道：“如此一来，恐怕……我们四人会得罪众多势力。” “而且……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这一招会湮灭方圆五百里，且不论你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光是其他生灵就有万数之多。” “如此庞大的杀孽，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住？” “……” 看着沉默不语的顾盛酩，薛竹涴目光一凛，认真地看着对方，说道： “此举会你带来难以想象的负担，更何况你的大道本就不该承载太多东西。” 眼看一个两个都不配合，顾盛酩轻啧一声，又说道：“那我还有一计，只不过风险稍稍大了一点点，搞不好还会失手。” “说来听听？” “我们几人当中速度最快的是墨染言，就由他去抢那块天霜寒玉碎片，萧师兄为他开道，薛竹涴控场，而我，负责确保你们的安危。” “……”萧唯忘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墨染言，后者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分析了一番风险后，薛竹涴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就被萧唯忘打断： “迟则生变，准备动手！” 言罢，萧唯忘朝顾盛酩使了个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盛酩心领神会，抬手凝聚出三枚桃花瓣，融入三人体内，又朝他们比了个手势，便向远处飞去。 墨染言三人深吸一口气，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这可是从一堆地元境眼皮子底下抢东西！ 但是，他们选择相信顾盛酩，毕竟对方可不会拿同门的生命去冒险。 …… 轰！！！ 刺目的雷霆从天而降，破开了厚厚的冰层，而后一道恐怖的雷霆巨剑凭空出现在天幕之上，轰然坠下。 下方的妖皇感受到其中浩瀚的剑意，顿时寒毛乍起，顾不上眼前的对手，转身就要逃离此地。 “千里冰封！” 嗡！！ 刹那间，一股霸道的寒意袭来，冰面上的几人以为是那头冰龙又出手了，直接撕裂空间躲开了这一道寒气。 咻—— 一抹青光在众人众兽的余光中一闪而过，不等他们的灵识捕捉到那是什么，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们愣了一下。 只见天穹上，一道浩瀚的白金色印记缓缓旋转，光芒十分璀璨，众人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就连湖底的冰龙也是如此。 等冰龙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轰！！！ 恐怖的法则之力直冲识海，使得众人眼前一黑。 这时，冰龙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它凭借对天地灵气的感知，猛地朝那缕清风抓去。 “鼠辈！你敢！！” 轰隆！！ 这时，一柄泛着雷光的剑气贯穿了冰面，挡住了巨大的龙爪，哪怕只有一秒，也足够了。 化作清风的墨染言迅速将那块泛着蓝色灵光的碎片收入储物戒之中。 嗡嗡嗡！！！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神秘的力量从天而降，笼罩了那三道身影，而后，那三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 众多强者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湖底的冰龙发出震怒的吼声： “是谁！！！！” 轰轰轰！！！ 第287章 黑螣族 距离日月寒潭五十里开外，一处破碎的废墟中，脸上苍白的蓝袍男子无力地靠在一旁的断垣上，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嗡！ 三道白色身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前，没有多说废话，薛竹涴运转灵气托起他，几人立马朝远处逃遁。 轰轰轰！！！ 在他们身后远处，巨大的冰龙冲出冰面，身躯迅速扩大，转眼间就成了一条万米长龙。 顷刻间，方圆百里化作冰天雪地，暴雪肆虐，狂风呼啸，恍若末日降临。 在混乱的天地间，冰龙盘于高空之上，垂眸俯视众生，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焚尽。 “你们……都要死！！” 吼吼吼！ 恐怖的风暴撕碎了一切，天地化作虚无，只剩下巨龙发狂的吼声，穿透了无休的风雪，回荡在天地间。 在如此伟力面前，破元境也是蝼蚁，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彻底掩埋在厚厚的冰雪之下。 唯有那三位地元境强者反应很快，立刻停下内斗，一人布阵阻挡，另外两人合力撕开了这片凝固的空间，一起逃离了这个地方。 轰轰轰！！！ 如此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天元境强者的注意，他们将一缕目光投向此处，心念一动，便从破碎的山河中得到了答案。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那两位人族仙人，调侃道： “道友，你族又出现了几位不得了的后生啊，这不得请大家吃顿饭？” “诸位说笑了，自玄辰元年以来，万族天骄齐出，可不光是我人族的事。” 人族的儒雅仙人淡然一笑，并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的四道身影，待那四人飞远后才收回目光。 …… 下方，薛竹涴几人一路狂飞，也顾不上身后胡乱飘着的顾盛酩，后者本就虚弱，现在看着周围忽高忽低的景色，忽然感觉有些头晕。 又飞了一会儿，顾盛酩猛地瞪大眼睛，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停！停一下！薛竹涴……呕！” “……” 树下，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扶着树的憔悴男子，后者大口喘着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他凭借坚强的毅力，拿出了酒坛。 “……” 在众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中，顾盛酩喝了足足一分钟，才放下酒坛，用衣袖擦了擦嘴巴，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 “终于，活过来了！” “你……”几人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只是相视一眼，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墨染言探查了一番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一行人决定在此地休息片刻，顺便恢复一下灵气。 …… 过了几分钟，顾盛酩手中的中品灵石化作银白色粉尘散去，此时他体内的灵气已经恢复了七成左右。 又运转了几个周天，顾盛酩缓缓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朝几人点了点头。 见他醒了，萧唯忘问道： “你要找的东西在哪？” 顾盛酩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灵识探入遗迹核心之内，很快得到了一个坐标，他核对了一下方位，说道： “离这里挺远的，但不会有危险，也不用着急，所以路上遇到别的好东西，可以放心出手。” “行。” 就这样，三人跟在顾盛酩身后，朝东南方向飞去。 …… 一个时辰后。 顾盛酩忽然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黑袍修士，脸色稍显凝重，身后的三人已经唤出了自己的灵剑。 那人握着一柄沾满鲜血的大刀，手里还提着一个尚在流血的头颅。 他舔了舔唇，将手中的头颅朝顾盛酩扔去，说道： “诸位财神爷，荛某这几天手头有点紧，不知能否散点钱财花花？” 顾盛酩歪了歪身子，躲过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通过灵识给其他三人传音，询问他们的意见。 感受着黑袍男子那身恐怖的煞气，萧唯忘皱了皱眉，思考一番后，朝顾盛酩点了点头，传言道：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与其交手不是明智之举，先问问他要多少。” 薛竹涴和墨染言也是这个想法，这个黑袍男子给他们二人的压迫感不亚于宗门内那些破元境长老。 听到三人的回答后，顾盛酩朝黑袍男子拱了拱手，说道：“前辈，开个价吧。” “你们几个倒是聪明。”荛螣嗤笑一声，缓缓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 “一条命，一千万，可以拿你们身上的灵宝来的抵押，至于价格几何，我自会定夺。” “……” 听到这个价格，顾盛酩几人脸色一沉，对方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简直是冲着杀人去的。 萧唯忘往前迈出一步，寒声道： “前辈，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确定要这样？” “嗯，所以呢？”荛螣戏谑地看着脸色难看的几人，嘴角逐渐咧开，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挑战我吗？” 轰！！！ 磅礴的妖气从他身上扩散而出，他身上的皮肤逐渐破碎，身躯也开始扭曲膨胀，最后变成一头样貌诡异的类人妖兽。 眼白变成混乱的黑色，猩红的眼睛血光浮现，满口獠牙， 类似于蛇类的舌头，脸上和身上还有黑色的鳞片。 “这是……黑螣族。”顾盛酩曾在有关万族的书中见到这个种族的介绍： 【嗜杀嗜血，根本不讲道理，最喜欢的事，就是钻入其他生灵体内，一点点啃食对方的血肉，只留下一副皮囊。】 “嘁，你倒是有几分见识，但你们几人磨磨唧唧的，让我很不高兴，所以……请你们都去死吧！！” 荛螣说完，发出一阵沙哑难听的笑声，便化作一道黑光来到顾盛酩身前，一刀砍出。 顾盛酩反应很快，瞬间唤出许久不用的酒坛，抡了个满圆，径直砸向荛螣手中的大刀上。 因为承载了一个地元境的因果，现在的酒坛，重量简直难以想象，再加上仙体自带的力量加成。 于是…… 轰！！！ 荛螣手中抢来的地阶大刀轰然破碎，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棕色的酒坛已经落到荛螣脸上。 第288章 恶战 轰轰轰！！！ 荛螣身边的空间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直接崩碎，而它也化作一颗陨石，飞出了上千米。 轰！ 最终，荛螣深深的嵌入一座大山之中，脸部已经粉碎，黑红色的血液不断渗出，恐怖又狰狞。 不等它缓过来，万千青色长剑已然落下，顷刻间便将这座巍峨高山夷为平地。 轰隆！！！ 刺目的雷霆从天而降，将满身伤痕的荛螣轰入大地深处。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带着极致低温的蓝色剑气，剑气所过之处，空间颤鸣，大地破碎。 “你们在找死！！” 荛螣发出一声怒吼，浑身泛起一阵诡异的黑光，震碎了身上的坚冰，它体内破碎的骨骼迅速复原，并且更加坚硬。 就在这时，两股浩瀚的剑意锁定了它。 “天上剑！！” “千风入怀！！” 只见天穹上，一青一紫两道巨大的长剑缓缓凝聚，狂暴的灵气疯狂涌入其中，巨剑尚未落下，已经引得这片大地开始震动。 感受到这两剑恐怖的威势，荛螣不退反进，瞬间冲出地底，抬起双手，朝上空轰出一道黑色的冲击波。 “湮灭之光！！” 嗡—— 就在荛螣轰出湮灭之光的时候，蓝紫色的剑气瞬息而至，在它身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 紫夜暝火与流明天火迅速将荛螣吞没，却无法伤及其分毫！ 轰轰轰！！！ 一青一紫的巨剑轰然落下，与荛螣轰出的冲击波撞在一起，随后，恐怖的爆炸吞噬了一切。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一道黑色身影自破碎的虚空中冲了出来，竟毫发未损！ 它很快锁定了气势最弱的薛竹涴，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而后贯穿了空间，来到对方身前。 “就先从你下手好了！” 薛竹涴早已有所准备，只见她后撤一步，墨发迅速变成白发，直接就是一掌轰出： “仙术：霜月寒天掌！” 与此同时，顾盛酩凭空出现在薛竹涴身旁，手中金光璀璨的长剑轻轻一挑，抬手就是一剑。 “枫落千山！” 轰轰轰！！！ 巨大的冰掌将荛螣轰飞数百米，体内灵气甚至出现了混乱，看着那道浩瀚的赤色剑气，它脸色一变，刚想遁入虚空。 然而随着一阵悦耳的剑鸣声响起，恐怖的雷海从天而降，还带着无数的青色风刃，本就极不稳定的空间直接被轰成了一片混乱的空洞。 在低温、雷霆和狂风的三重限制下，纵是荛螣如何逆天，也不可能躲过顾盛酩的这一剑。 轰轰轰！！！ 千米长的赤色剑气贯穿了荛螣的身躯，将其一分为二，连带着其身后灰蓝色的天幕，都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血色裂缝。 无数的血色枫叶洋洋洒洒，从天上的赤色裂缝中落下，化作蓝色的火焰，点燃了虚空中混乱的灵气。 但是……哪怕已经被一分为二，荛螣那股阴冷血腥的气息依旧残留在天地间，它的身体还在扭动。 只见它狰狞的身躯上出现了一道赤色的剑痕，诡异的黑气从其中逸散而出，一个更为恐怖的东西缓缓苏醒。 “呃啊啊啊！！！” 荛螣开始不受控制的挣扎，仿佛正在承受极致的痛苦，甚至亲手撕下了脸上的鳞片。 众人可不会管它在干嘛，毫不手软地轰出各种各样的攻击，直接将它轰入大地之中，连那个地方都被轰成一个天坑。 然而就算这样，荛螣的气息还在，并且越来越强，甚至引起了这片空间的震荡，这说明对方已经触碰到了破元境的门槛！ “靠，这鬼东西怎么这么硬！” 连续砍出十几剑，薛竹涴有些吃不消了，连忙拿出一枚丹药服下，开始恢复灵气。 墨染言也是停下来，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服下一枚丹药，然后看向一旁的萧唯忘和顾盛酩。 眼看方才的攻击无效，萧唯忘和顾盛酩相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两人迅速调动体内的浩瀚灵气，同时出手： “神术……惊蛰！！” “兵戈……起！” 轰轰轰！！！ 一道刺眼的红色雷霆从天而降，带着足以湮灭一切的力量，照亮了这片天地，将天穹染成令人心悸的红色。 磅礴的蓝色剑气轰然斩出，瞬息之间暴涨至千米之长，自高空落下，贯穿了下方的大地。 轰！！！ “啊啊啊啊……”深不见底的裂谷之下，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转眼间又被轰鸣的爆炸声吞没。 终于，荛螣节节攀升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逐渐有些紊乱，但还是在稳定上升！ 这下就算是一向波澜不惊的萧唯忘都有些破防，咬牙切齿道：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黑螣族不可能有如此诡异的能力，难不成……天地异种？！” “这种近乎不朽的能力，我好像在哪见过……”墨染言眉头紧皱，开始搜寻自己的记忆。 忽然，他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朝其他几人喊道： “这是破茧，远离它！！！” 话音刚落，下方的深坑中忽然冲出一道黑红色的身影，通体漆黑，泛着阵阵寒光，猖狂地笑道： “嘎嘎嘎！已经晚了！！” 空间瞬间凝固，眨眼间它就来到顾盛酩身前，转身一尾巴抽出。 “就你打得最疼，还给你！” 轰！！！ 感受到那一瞬间的空间禁锢，顾盛酩的踏浪仙术已经自行激动，但还是慢了半秒，直接被轰入下方的深坑之中。 “顾盛酩！” “师兄！” 其他人眼神一凛，迅速朝荛螣发起攻击，但除了萧唯忘，其他两人的攻击根本破不开荛螣身上的鳞甲。 轰！！！ 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薛竹涴闷哼一声，被荛螣一拳轰入破碎的虚空之中，好在墨染言及时将她拉了出来。 现在只剩下萧唯忘一人对抗荛螣，局势逐渐危险，眼看即将落入下风。 这时，萧唯忘身上忽然泛起道道雷霆，整个人化作一道恐怖的雷光，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贯穿了荛螣的胸口。 “天行……雷影！” 轰—— 荛螣喷出一口鲜血，刚想转身防御，一柄缠绕着雷蛇的长剑已经将它的脑袋砍下。 而后，无数道紫色的雷霆不停穿梭在它体内，很快就将荛螣刺得千疮百孔，气息也如漏气一样，逐渐衰弱。 铮！！！ 随着最后一剑落下，荛螣彻底化作一堆碎肉，零零碎碎地落入下方的深坑之中，没了踪影。 很快，紫色的雷霆渐渐消失，萧唯忘重新出现在天穹上，只是刚出现就朝下方坠落，已经昏迷了。 见此，墨染言心头一空，连忙朝对方俯冲飞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下方的深坑中冲了出来，正是荛螣！！ “嘎嘎嘎！本座不会死的！你们杀不死我的！！” 它神色癫狂，双手化作利刃，朝坠落的萧唯忘刺去，墨染言想要阻拦，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的利刃刺向萧唯忘。 “不！！！” 第289章 星海万象! 轰！！！ 就在荛螣即将触碰到萧唯忘的时候，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从下方的深坑中传出。 “因果，破！” 随着一声怒吼，无数金色符纹逐渐显现在顾盛酩身上，仿佛深深烙印在他的肌肤中一样。 那身蓝色长袍也逐渐变成白金色，眉间浮现一抹玄奥的金色符纹，暗金色的双眸在漆黑的深坑中熠熠生辉。 随着刺眼的金光一闪而过，一身白金色道袍的男子凭空出现，稳稳地接住了坠落的萧唯忘。 见此，墨染言松了口气，迅速朝对方飞去，接过对方手里昏迷的萧唯忘，看着下方气息混乱的荛螣，说道： “顾师兄，小心些。” “嗯，刚才我感知到了有三只蠢蠢欲动的老鼠，还有几十只爬虫躲在暗处，你和薛竹涴也要小心一些。” 说完，顾盛酩缓缓抬起无妄剑，对准了下方有些惊慌失色的荛螣。 “一剑，破空！” 轰轰轰！！！ 璀璨的金色剑气如同浩阳坠落，顷刻间焚尽了万物，贯穿了荛螣破损的身躯，白金色的业火弥漫在这片天穹之中。 “呃啊啊啊！！！” 荛螣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疯狂地扭动着诡异的身躯，身上冒出的黑气被业火缓缓吞噬。 它咆哮着冲出火海，一闪身来到顾盛酩身后，四肢化作触手，紧紧抱住对方，身体迅速膨胀，竟是想要自爆。 “我活不了，你也要死！！” “……” 忽然，顾盛酩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眼天穹，眼神逐渐冰冷，体内浩瀚的灵气开始沸腾。 下一秒，三道灰色身影从高空俯冲而下，目标正是墨染言三人。 “发财了！”为首的灰发男子面露喜色，眼中闪烁着渗人的贪婪，仿佛看到了三只肥羊。 就在这三人出手的时候，数十道身影也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欲要分一杯羹，又或者干脆截胡。 看到这一幕，荛螣露出扭曲的笑容，凑到顾盛酩耳边，语气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挑衅，轻声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活不了，你的那些同伴也活不了！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嘎嘎嘎！” 顾盛酩轻笑一声，感受着手中浩瀚的灵气，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想到你还挺有文化，可惜……本座从不是猎物！” “星海……万象！！！” 这时，荛螣的身躯也膨胀到了极限，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临死前，它神色痴狂地看着顾盛酩，张开了双臂。 “与我一同，坠入深渊吧！” 轰轰轰！！！ 恐怖的黑洞瞬间吞没了顾盛酩的身影，而那三个灰衣人也刚好来到墨染言和薛竹涴身前，手中利刃寒光凛冽。 “首杀到手！！” “该死，只能用那招了吗。”尚未恢复灵气的墨染言眼神一凛，刚想强行调动最后一丝灵气。 就在这危急关头，方圆百里忽然凝固了一瞬，就连荛螣自爆产生的黑洞都停止了膨胀。 轰—— 随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笼罩了这片天地，空间开始崩塌，大地撕裂，无数庞大的巨石缓缓升起。 轰轰轰！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这片大陆逐渐破碎，山岳倾倒，洪水逆流而上，一切都在破灭。 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力量，周围的生灵纷纷逃离，其中不乏一些年轻的混元境修士，但是面对如此伟力，纵是被誉为天才的他们也不敢在此停留。 待众人退至百里开外，才敢回头看去，只觉死里逃生，心惊胆战，心有余悸地问道：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轰轰轰！！！ 眼前的一幕就算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也不为过，古老的巨树连根拔起，与破碎的大地一起升上天穹。 而那数十位想要捡漏的修士，在这股足以撕裂天穹的力量面前，甚至连一秒都撑不住，就爆成了一团血雾。 唯有两个破元境强者，察觉到不对后迅速运转空间之力，强行抵御这股力量，但他们周围的空间正在迅速崩灭。 轰！！！ 几分钟后，这两个强者凝聚的屏障被一座缓缓升起的巍峨巨山撞成了碎片，两人当场被空间风暴撕成了碎片。 那颗恐怖的黑洞也在不断崩塌，从中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最终被一道璀璨的金色剑气彻底贯穿。 轰！！！ 破碎的黑洞中，身着白金长袍的持剑男子踏空而来，周围那些浮空碎石为他搭建出一道道台阶，待他走过又碎成湮粉。 他闭目而行，不急不慢地走至墨染言三人身前，抬头看向远方，毫不客气地传音道： “前辈，你也要试试顾某手中的剑吗？” “……” 天地一静，只有数座连根拔起的山岳与无边洪水碰撞发出的轰鸣声，回荡在这片天穹之上。 又过了半分钟，一道苍老的声音跨越百里，传到此地： “是老身着相了，还请小友见谅。” 说完，笼罩在顾盛酩四人身上的那股灵识迅速撤回，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战也才算真正的结束。 顾盛酩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心念一动，周围那些浮空的山岳与河流轰然坠落，将下方的地形彻底改变。 随着身上的金纹散去，他的双眸也恢复了正常，身上的白金长袍也化作无数金光散去，露出原本的蓝色。 他转身看向薛竹涴和墨染言，说道：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其他事待会儿再说。” 就这样，一行人继续朝东南方飞去。 …… 半个时辰后。 一处废弃的古宅之中，盘腿坐着四道身影，每个人都在缓慢地恢复灵气，也是在修炼。 顾盛酩呼吸渐渐平稳，这么多年来，他体内的灵气早已达到了混元境一重的极限，只是对天地灵气的感悟不足，才一直没有突破。 混元境，不光是要自身灵气与天地灵气合二为一，还要理解何为天地灵气。 只有理解了天地灵气，才能将其当做自己的灵气驱使，而不是凭借蛮力，生硬的控制天地灵气。 方才，他使出那一招星海万象后，鬼使神差地，竟让他对天地灵气有了新的理解。 ——灵气，可为山，可为海，可为万物，并不是单纯的一种能量，它本就存在于这片天地。 嗡！ 此念一出，顾盛酩顿时心有所悟，浩瀚的灵气涌入经脉之中，捅破了那层缥缈的桎梏，终于迈入混元境二重。 第290章 天星坠，濯尘世! 等顾盛酩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是深夜，不禁有些迷茫，也看不到其他三人的身影。 “突破了？” 这时，破碎的横梁上传来一道声音，顾盛酩抬头看去，一枚灵果已经飞至脸前，他迅速抬手接住，问道： “其他人呢？” “他俩发现了一头妖皇在周围游荡，担心对方不长眼来找茬，影响你突破，便去处理了。” 薛竹涴从横梁上一跃而下，随手将手中的果核扔到一旁。 话音刚落，萧唯忘和墨染言回来了，前者手里拿着一颗篮球般大小的兽核，他走到薛竹涴身前，将兽核递了过去。 “你不是需要兽核的吗，收着。” “谢了。” 薛竹涴也不客气，接过那颗兽核，收入储物戒之中。 而萧唯忘径直走到顾盛酩身前，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并没有太大变化，忍不住调侃道： “你这突破跟没突破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灵海扩大了一点点。” 听到这个回答，一旁的墨染言点了点头，说道：“都差不多的，混元境最大的收获就是对天地灵气的感悟。” “唉，突破一个小境界都要四五年，什么时候才能成仙啊！”薛竹涴看着天上的寒月，缓缓叹了口气。 “我算算，以我俩的天赋和灵根，大概需要一千年左右。”顾盛酩三两口啃完那枚灵果，随手一丢，又看向墨染言，说道： “我记得你哥是神品灵根吧？” “嗯。” “那他可能八百年就成仙了，一位仙人兄长，啧，着实羡慕了。” “……” 一行人聊着离开这处古宅，继续朝东南方飞去，顾盛酩已经感受到了储物空间内遗迹核心的颤动。 …… 一个时辰后。 四人落在一处荒芜的大地上，一眼望去满目萧瑟，满天黄沙遮住了夜幕星河，冰冷的夜风一缕接着一缕。 薛竹涴环顾四周，脸色古怪地问道：“你确定在这？” “嗯，你们在这等我，小心一些。” 说完，顾盛酩拿出那个遗迹核心，不急不慢地朝前走去，等他走出十几米后，手中的匣子忽然泛起一阵白光。 轰！！！ 随着一声巨响，大地颤动，遍地黄沙开始流动，一道白色的石门从沙子下缓缓升起来。 一束白光从匣子中射出，没入门上那些复杂古老的符纹之中，将其激活。 嗡—— 待所有符纹激活后，周围的空间之力迅速涌入门内，然后石门轻轻一颤，逐渐打开，门后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顾盛酩转身朝三人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地走入门内。 嗡！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后，顾盛酩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巅上，璀璨的星河铺撒在夜幕之上，两轮月辰十分绚烂。 在他身前，是一个负手而立的白发老者，正是当初在遗迹核心内见到的那个逗比前辈。 顾盛酩轻咳一声，恭敬地俯身拱手： “前辈，又见面了。” “嗯，你看这满天星辰辉煌璀璨，亘古不灭，有何感悟？”老者故作高深，头也不回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顾盛酩以为对方要挽回形象，不由得有些许紧张，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前辈此言差矣，星辰怎会亘古不灭，无非是一星灭后一星替之罢了。” “嗯……”老者沉吟片刻，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搞得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两人就这样硬生生熬了十几分钟，当顾盛酩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就听那个白发老者一本正经地说道： “很好，第一关，文化关，你过了！” “……” 或许是察觉到他眼中浓浓的疑惑，白发老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因为我没死，所以这个传承只是走个形式罢了，只要是个正常的人族修士都能获得资格。” 顾盛酩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 “这点我看出来了，但是……您老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本体离太远，灵识掉线了。” “……” 听到这个回答，顾盛酩嘴角抽搐，随后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老者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又说道： “如果杀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就可以拯救上千凡人的命，你会不会杀？” “……”问题一下子变得有些棘手，顾盛酩愣了一下，思考一番后，问道： “如果我不杀这个小孩呢？” “那这上千个凡人就会死去。” 鹤发童颜的老者轻轻一笑，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最荒谬的话，他眼中，带着一抹说不清的情绪。 “……” 顾盛酩有些纠结，哪怕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也如老者的话一般，荒谬至极。 最终，顾盛酩缓缓闭上眼，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道： “我会选择杀了这个小孩。” 老者似乎笑了一下，只是这一抹笑容，在凄凉的山风中，显得有一丝落寞，他又问道： “理由呢。” “因为我是修仙者。” 说出这句话后，顾盛酩胸中堆积的那口闷气也随之消散，只是还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堆在心里，久久不散。 白发老者只是点了点头，不做多言，继续问了第四个问题： “如果你最珍视的人身受重伤，且只有一个方法可救，但这个方法需要你的命，你会用你的命换他活吗？” “要么他死，留你一人承受这份痛苦，要么你死，他来承受这份痛苦。” 听到这个问题，顾盛酩并没有多加思考，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璀璨的星河，轻声说道： “我不会……因为我最珍视之人不会怪我不救他们，他们只会心疼我以后要一个人生活。” “如果用我的命换他们活过来，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心结，只会比我更痛苦。” “……” 鹤发童颜的老者沉默了一下，最后也笑了，他同样抬头看向绚烂的星河，莫名其妙地说道： “很久以前，在一次围剿邪修的行动中，有一个邪修以自己的性命为交换，换女子腹中胎儿的性命。” “胎儿死，邪修亦死，反之，邪修一念便可杀了那上千位凡人。” “最后，女子将灵剑插入了腹中，以亲生骨肉的性命，救下了那上千位凡人。” “而那个女子一夜白头，道心受损，归隐山林，不问仙道之事。” “……” 说到这，老者停顿了片刻，浑浊的眼中缓缓亮起着一抹微弱的光芒，却似星辰之光，亘古不灭，他继续说道： “但谁曾想，那上千位凡人集微弱的凡道之力，竟撼动了世界的根基，赋予了已死胎儿的第二次生命。” “凡道渺渺，仙道茫茫，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天道至公，也未曾亏欠过苍茫众生。” “后生，莫要忘记修仙者的责任：登仙路，护凡间，涤荡世间一切邪物，这便是亘古不灭的大道，亦如星辰一般。” “这一招，你且看好……” “天星……濯世！！” 轰轰轰！ 第291章 风沙 轰！ 天地震颤，山河齐鸣。 一颗庞大的青蓝色星辰划破长空，拖出长长的尾焰，自万米高空轰然坠落，照亮了万里山河。 顾盛酩站在山巅，亲眼目睹了这颗星辰的庞大和璀璨。 轰！！！ 星辰坠落大地，直接掀起一场恐怖的罡风，随后刺目的白光驱散了夜幕，瞬间吞没了一切黑暗。 哪怕离着数千里，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劲的炽热狂风，吹得顾盛酩衣袍猎猎作响，长发乱舞。 爆炸产生的白光万分耀眼，嵌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一轮新日正在升起。 轰隆！！！ 这时，沉闷的轰鸣声才传到此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连空间都出现了一阵扭曲。 下一秒，足以碾碎一切的冲击波迅速扩散，以那颗星辰坠落的地方为中心，方圆万里顷刻间夷为平地。 爆炸中心，巨大的蘑菇云缓缓升起，黑色的雷霆穿梭其中，又被狂暴的空间风暴吞噬。 “……”，顾盛酩目瞪口呆地立于高空之上，在风中凌乱，方才站立的那座高山已经化作湮尘。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一脸平静的老者，声音有些颤抖，说道： “前辈这一招，当真是闪瞎了我的狗眼啊。” “那当然，这可是本座的成名之技，超级无敌天崩地裂闪瞎尔等狗眼之……终极喵喵拳，岂会浪得虚名？！” 老者轻哼一声，颇有几分得意之色，他转身抬手朝顾盛酩一点，一束白光从指尖射出，没入后者额头。 “此术风险甚大，需要一瞬间凝聚海量的灵气，不仅要求施术者自身灵气充足，还需要强韧的经脉。” “来，你试试，看能不能轰出个直径百丈的星辰。” “……”看着老者期待的目光，顾盛酩嘴角抽搐，哭笑不得地说道： “前辈，我学一门仙术都要数个月才能入门，现学现用实在有点为难我了。” “啧，那这样呢？”说着，老者抬手一挥，周围扬起的灰尘逐渐凝固，就连徐徐山风也停滞不前。 “谢前辈！” …… 就这样，此处传承空间仿佛被岁月所遗忘，一直停留在某个瞬间，无人知晓过了多久，也无人在意。 等到顾盛酩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山巅，只是身前的老者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挺拔的男子。 男子负手而立，仰望璀璨星河，清凉的山风扬起他浓密的墨发。 顾盛酩顿了顿，起身抬眸望去，万里山河壮阔依旧，仿佛方才经历的只是一场大梦。 这时，那个男子转过身，看着他，浅青色的眸中盛满万千星光，轻声问道： “此行有何收获？” 顾盛酩压下心中疑虑，俯身朝对方拱了拱手，回道： “知仙路为何，得濯世天星。” “善。”男子轻轻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远方的万里山河，自言自语道： “我是他在过去留下的一道意识，只为指引后来之人，承此濯世天星。” “但他气运不凡，只凭仙人之境，竟能从那场惊世大战中活下来，一转眼，已是万载岁月。” “后生，出手吧，让我看看……经历数万年岁月沉淀的天星濯世，是否还像当初一样，光芒万丈！” 闻言，顾盛酩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体内浑厚的灵气，一道道蓝色光芒自他身上扩散，尽数流入他手中。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举过头顶，而后猛地一按。 “天星濯世！” 轰！！！ 高空上，万千灵气瞬间凝聚成一颗直径千米的巨大星辰，其璀璨的蓝光照亮了夜空。 嗡—— 星辰微微一颤，轰然坠世，带着足以粉碎一切的威能，洞穿了无数空间。 轰轰轰！！！ 星辰坠落大地，将方圆十里化作废墟，万物寂灭，唯有无休的轰鸣声，仿佛天地在咆哮。 在刺目的光辉之中，墨发男子露出了一抹笑容，身躯逐渐消散。 “看来，无间之地并未困住他，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轰！！！ 巨大的爆炸吞没了一切，连带这片传承空间，也化作无数碎片消散。 “前辈……” 等顾盛酩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光门之外，而那道白色光门也在逐渐崩碎，最终化作一捧黄沙，归于寂静。 此时，天边已经升起一抹微弱的晨曦，照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中，在露珠的折射下，恍若一片漫漫星海。 “……” 顾盛酩也露出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朝光门消散的地方拜了拜，转而看向其他三人，说道： “诸位，久等了。” 蹲在一旁打牌的三人抬头看了眼他，薛竹涴缓缓打出一个对子，开口问道： “收获如何？” “每次和这些老前辈交谈，都能受益匪浅，感触颇深。” “身为天骄又如何，没有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注定无法触及这些老前辈的高度……仙道漫漫啊。” 顾盛酩说着走到三人旁边，好奇地看了眼三人各自的牌，忍不住轻啧一声。 只见萧唯忘深思一番后，在一堆顺子和对子中拿出了一张小牌，而墨染言刚好只有一张牌，毫无疑问地赢下了这局。 见此，薛竹涴直接气笑了，她将手中的好牌放下，抓起一旁的下品灵石扔向萧唯忘，骂道： “你是来斗地主的，还是来演我的？” “我以为染言手里只剩最小的一张牌，哪知道他留了张大的。”萧唯忘眉头一挑，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对此，薛竹涴嗤笑一声，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看了眼一旁毫不意外这个结局的顾盛酩，说道： “嘁，你以为他和旁边这个大爷一样，老喜欢把3留在最后啊？” “？？？” 顾盛酩歪了歪脑袋，小小的眼中带着大大的疑惑，吃瓜吃得好好的，怎么还被踹一脚。 在几人的笑声中，顾盛酩笑骂道： “卖鱼的，你故意找茬是吧？” “啧，你就是装着酒贴着鬼画符的臭棋篓子，这是事实还不许人说，小心眼，一句话能记十三年。” “……” 几人笑闹着打作一团，在漫天黄沙中追逐，于荒芜的大地上交战，道道剑气落下，在黄沙中留下道道剑痕。 不知几时，少年似乎没有这般畅快的笑过了。 待到朝霞漫天，一缕蓝光从天而降，落入几人身上，微弱的空间之力缓缓运转，这是遗迹将要结束的征兆。 漫天黄沙仍在，微凉的晨风拂过几人的发梢，他们忽然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彼此，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想，再多看看对方。 嗡！！！ 蓝光一闪而过，四人的身形消失在天地间，就连黄沙中画出的痕迹，也被风沙扰乱，散了满地…… 第292章 我偏爱这人间的荒芜 嗡嗡嗡！！！ 上千道蓝光从巨大的环形石门中射出，如漫天散星，辉煌而璀璨，只是……去时尚有万千人，归来却不足一成。 如此凄凉之景，纵是仙人，也不免长叹一声，便归于寥寥荒野，散作一缕夜风，融于夜色。 待所有人都被传送出来后，不知谁先起了个头，朝逐渐崩碎的石门缓缓一拜，而后众人紧随其后。 “愿诸位道友，泉下得以安宁！” 在寥落寂静的废墟之上，洪亮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甚至盖过了天地间轰鸣的雷声。 “道友，来世再见！” “前辈，一路走好。” “小子，你的剑，老夫记住了。” “……” 与这些魂归高天的道友告别之后，众人也各自离去，化作数道耀眼的流星，消失在天际。 …… 无疆帝城，南阳区。 历经风霜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几道身影走入院子之中，哪怕已经过了一整天，此地仍残留着一股酒香。 薛竹涴带着几人进了屋子，招呼着其他三人坐下，自己则是去了后院，捞出一条肥美的灵鱼。 顾盛酩刚刚点亮灵灯，回头就见到这一幕，有些意外地问道： “你竟然会做饭？” “酸菜鱼，和我哥学的。” 薛竹涴笑着回了一声，便朝厨房走去，萧唯忘和墨染言说了句什么，也跟着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响声，沉闷又有些清脆，听得出来，此人手艺不错。 顾盛酩好奇地走到门边，就看到萧唯忘一本正经地切着土瓜，还不忘用灵气在身上凝聚一层薄膜，防止沾染秽物。 “萧大少爷还会做饭？” 萧唯忘抬眸看了眼他，笑道：“顾盛酩，在你眼中，大少爷是不是都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形象？” “这倒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稀奇罢了。” 这时，薛竹涴拿起一盆新买的灵菜，将其塞到顾盛酩手中，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位无所事事的顾大爷，劳烦你去洗个菜，发挥一下你水灵根的作用。” “……” 顾盛酩默默接过那盆菜，途径客厅时，看到墨染言正拿着一枚玉符雕刻，不免好奇问道： “这是在干嘛？” “这个啊……”墨染言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厨房的某人，给他传音道： “我哥生辰快到了，我想给他弄个护身符，里面存储了一招完整的千风入怀，遇到危险能够自主激发。” 看着玉符上复杂的微小符纹，顾盛酩心念一动，认真地问道： “能教我吗？” “可以。” 两人交谈间，厨房内忽然探出一张帅脸，给墨染言吓了一激灵，仓促地收起手中的东西。 萧唯忘见他神色有些慌乱，狐疑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行，你去巷子口买一包盐回来，就我们来的时候见到的那家杂货铺，你也知道顾盛酩会迷路。” “好！” 说完，墨染言已经飞奔出门，转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中。 “……”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端着那盆菜走到院子里，运转灵气凝聚出一团干净的水球，哗啦一下扔到盆里，便蹲下来开始洗菜，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诨曲。 片刻后，他端起那盆洗好的菜，朝厨房走去，刚进门就看到薛竹涴抛起一堆不认识的东西，手中菜刀一转就将其切成碎末。 最后，薛竹涴还潇洒地将菜刀砍在砧板上，她转身接过顾盛酩手中的木盆，又说道： “顾大爷，烧火，温度低着点，别把我的锅烧穿了。” 这时，墨染言也拿着一个纸袋回来了，他将那袋盐放到刻着阵法的灶台上，好奇地站在一旁观望。 就这样，不大不小的厨房内，四个年轻人忙得不亦乐乎，有人拌嘴，有人偷食材投喂兄长。 黄色的火焰映照在顾盛酩眼中，他坐在矮矮的木凳上，单手托腮，嘴角轻轻勾起，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哪怕过了几百年，等他想起这一幕的时候，依旧会露出一抹笑容。 …… 待到夜深，四人坐在院子里，吃着可口的菜肴，享受着清凉的晚风，说着曾经的趣事，讲着以后的打算。 轮到顾盛酩时，他只是淡淡一笑，眼中倒映着几人的身影，轻声说道： “我打算去四处游历，现在该处理的事都处理了，也该放松个十几年，好好看一看这个盛世。” “至于修行的事，我的大道与你们不同，不需要不停的争斗与厮杀，我只需看一看万里山河便已足矣。” 薛竹涴端起酒杯，轻饮一口，龇牙咧嘴道：“该说不说，逍遥大道还是轻松的，但只是肉身上比我们轻松。” “那你下一站准备去哪？” 墨染言说着，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萧唯忘碗中，后者此时神情恍惚，已经不会主动夹菜了。 看到萧唯忘那表情，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 “我曾在天海州得知一些有关梦师兄的消息，打算先去云梦天看看。” “云梦天……我听说那里已经成了不死天城的管辖地，你确定要去？”薛竹涴皱了皱眉，严肃地看向他。 “嗯，正好我和不死天城还有一段未了的因果，此去顺便了却此事。” “行，小心为上。” ……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亮了，醉酒的人已经醒了，尚未喝醉的人也不喝了，正如这场相聚一样，也该到了离别之时。 天边泛起一片鱼肚白，几只庞大的天穹兽从虚空中飞出来，发出类似于巨鲸的鸣叫，停在天际。 见此，墨染言和萧唯忘缓缓起身，朝顾盛酩和薛竹涴拱了拱手，说道： “二位，我们该走了，天地茫茫，有缘再见！” 说完，两人飞向高空，朝为首的那头天穹兽飞去，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成了天穹兽身上微不足道的旅人。 看着这一幕，顾盛酩轻叹一声，端起桌角的酒坛，起身朝薛竹涴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师姐，我也该走了。” “嗯，走吧，我送送你。” “好。”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远空出现了一头庞大的赤龙，对方正朝这边飞来。 看到那头雄伟的赤龙，薛竹涴不免有些惊讶，不确定地问道： “那是……赤明？” “嗯。” 微弱的晨风撩起顾盛酩的长发，他露出一抹笑容，缓缓抬起手，接住了一片风带来的落叶，轻声说道： “世人常言，离别总多愁，但我不这么认为，因为离别，是为了在顶峰再次相遇，所以……” “我偏爱这人间的荒芜，也偏爱晚秋的落叶，只为……下一次重逢。” 嗡…… 一缕带着桃花香的清风轻轻拂过薛竹涴的脸庞，等她再次睁开眼时，身前的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片落叶翻飞着朝她飞来。 她走上前，接住那片落叶，抬头看着翱翔于高空的赤龙，直到对方消失在天际，才收回目光。 “是啊，人间荒芜，众生渺渺，何愁没有重逢之时……” 第293章 千灵古州 顾盛酩坐在赤明背上，看着下方灯火辉煌的繁市，问道： “这两天玩的怎么样？？” “很开心，基本上逛完了南阳区，东辉区也去看了一下，见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说来听听。” “好，先从找洞府说起吧……” 赤明不急不慢地飞着，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给顾盛酩听，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得出来他确实很高兴。 片刻后，他们降落在一条宽大的街道上，赤明缩小身形回到顾盛酩肩膀上，一人一龙朝旁边的那家府居客栈走去。 进门后，顾盛酩顺着赤明的指引，走到一处传送阵中，又选择了正确的洞府，随后启动阵法。 嗡—— 一阵光芒闪过，顾盛酩已经出现在一片茂密的草地上，一眼望去，树林阴翳，山清水秀，充裕的灵气甚至凝聚成灵雾。 在湍湍小溪旁，是一间古朴的木屋，屋前的树下，黑衣男子正和白衣少年下棋。 察觉到有人来了，白浩凌耳朵一竖，转头望去，见到来人是谁后，那双棕金色的兽瞳中瞬间有了光。 他灿烂一笑，起身朝对方跑去，身后的白色虎尾兴奋的晃动着。 “前辈！你回来了！” “嗯，怎么感觉你长胖了。”顾盛酩轻笑一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又捏了捏对方的脸。 “才没有……” 白浩凌有些不好意思的嘀咕了一声，看着自己的肚子，不确定地摸了摸。 而顾盛酩不急不慢地走到树下，看着那个黑衣男子，说道： “我回来了。” “我看见了，我又没瞎。”说完，顾盛安落下一枚棋子，转头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看他有没有受伤。 等确定他没有受伤后，顾盛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脸色平静地问道： “之后准备去哪？” “千灵古州，云梦天。” 听到这个地名，顾盛安心中有了猜测，他也听说了不死天城染指云梦天的事，又问道： “何时动身？” “现在。” “行……” 一炷香后，巨大的赤龙冲上云端，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迎着初升的骄阳，肆意的挥舞双翼，朝南方飞去。 …… 千灵古州，位于古域的中心地区，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种族，唯独人族比较少见，毕竟大多数人族基本都在无疆帝城。 在千灵古州的南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哪怕是上百米高的古树，在这里也显得渺小至极。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片茂密的森林中心，却是一片死寂的荒野。 黑色的土地时刻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死气，天穹上始终笼罩着厚厚的乌云，昏暗的世界中，只有数不清的骸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里，便是现在的云梦天…… 相传，云梦天是生命之树落下的一片叶子，孕育了万千先天生灵，就算是亿万年前的那场浩劫，也未曾波及此处。 但是，三百年前，赤色的战火点燃了云梦之树，虚妄的血月染红了玄鹿的金羽，杀戮无休，劫火高扬，天地悲鸣。 现在，这片天地中，只有无数来自湮海的亡灵，它们于此高歌，庆祝无冕之王征服了新的领土…… “血月……怎么感觉这么像天海城的经历，难不成这里也存在世界残留的伤痕？” 嗡！ 清风拂过，扬起无数黑色的湮尘，不知何时，四道身影已经出现在此地。 为首的蓝袍男子合上手中的古籍，压下心中的想法，带着一行人朝远处飞去，在那里，一群妖兽正在和亡灵厮杀。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之后的兽语皆翻译成人话。） —— “尔晴，小心身后！” 百米高的冰棱虎抬起长满冰晶的虎爪，一掌将地上的亡灵拍成粉末，抬头朝不远处的青刃兽发出一声咆哮。 “管好你自己！” 只见那头体型似狼，但是长有蜥蜴尾巴的青刃兽身躯一扭，尾巴一挥，斩出一道青色风刃，瞬间将周围的亡灵拦腰斩断。 两兽的气息不算很强大，仅有炼魂境七重，但是面对周围那些武元境亡灵，竟也能轻松应付。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亡灵不断的增多，两兽体内储备的灵气越来越少，到最后只能凭借肉身力量。 终于，一只庞大的混元境亡灵抓住机会，呼啸着冲到冰棱虎身上，高举手中缠绕着死气的黑色利刃，欲要刺向巨虎。 “洺易！” 青刃兽见此，想要冲上去帮忙，但自身也被数十只亡灵缠着，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剑气自远处激射而来，同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也回荡在洺易耳畔。 “稳住别动，小老虎。” 铮！ 剑气轻而易举将洺易身上的亡灵一分为二，白金色的火焰迅速将其焚烧殆尽，彻底抹除。 尔晴和洺易愣了一下，齐齐望去。 只见远处一头赤色巨龙正朝这边飞来，而刚才那一剑，正是出自巨龙背上的蓝袍男子之手。 两兽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等它俩开口询问，那个蓝袍男子又极其装逼的打了个响指。 嗡嗡嗡！！！ 白金色的火焰遇风就涨，顷刻间将周围的亡灵点燃。 “呃啊啊！！”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快逃！！这是……” “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凄厉的哀嚎声不断响起，那些亡灵各个面目狰狞，在地上疯狂翻滚，欲要将身上的火焰熄灭。 “……” 这一幕就连洺易和尔晴都被吓到了，它们从未见过有什么火焰能够伤到这些恶心的亡灵。 不过几个呼吸后，周围就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只是空气中仍残留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腐朽，黑暗。 随后，顾盛酩身形一闪，出现在洺易身前，问道： “你们两个小家伙，来这种地方干嘛？” 洺易猛地回神，给一旁的尔晴使了个眼神，然后将脑袋低下几分，用稍显生涩的人族语言回道： “回……回前辈，我们奉族中长辈之令，来此地历练。” 尔晴诚恳地点了点头，有些嫌弃地扫了眼洺易，说道： “但这傻虎过于自大，竟擅自深入中围，若不是前辈出手相救，恐怕已经成了一只亡灵虎。” “……” 看着身前两只不太聪明的巨兽，顾盛酩摸了摸下巴，问道： “这些亡灵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有二十多年了，那时候这附近都是亡灵，而且越来越多，已经威胁到了其他生灵。” “但是在六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亡灵一夜之间消失了一大半，不过现在又开始增多。” “六年前……”，顾盛酩沉思片刻，心想这不正是天海城动荡的时间点吗。 如此看来，那一战之后，天海州各大强者确实对不死天城出手了，似乎还重创了不死天城。 就当顾盛酩还想询问其他问题的时候，一股磅礴的死气自云梦天深处传来，化作一只遮天巨掌，朝他径直砸下。 “嘎嘎嘎！你终于来了……” “顾，青，尘！！” 第294章 睥睨四方 轰！！！ 巨掌尚未落下，浩瀚的金色剑气已经斩出，将那只巨掌硬生生劈开。 见此，下方的两只妖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如此恐怖的力量，此人只凭一剑就能斩开！ 顾盛酩感受着云梦天深处的那股气息，脸色有些凝重，这股气息明显已经超过了破元境。 但他并不觉得此战棘手，先前在天海城，他就知道了亡灵比一般的生灵还要弱，只是那无限接近不死的能力让很多人叫苦不堪。 他朝身后的顾盛安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带着白浩凌从赤明背上跃下来，待在此地等候。 而赤明则是跟着他，迅速朝云梦天深处飞去，一头地元境的亡灵，说不定会知道云梦天的事情。 …… 一人一龙刚刚飞出数百米，身前就出现了十几个混元境亡灵，各个面目狰狞，黑如焦炭，难以看清身前的模样。 面对这些拦路的亡灵，顾盛酩抬手就是一剑破空，丝毫没有和对方放狠话的打算。 而那些亡灵估计到死也没想到，此人竟会如此凶残，连表现的机会都不留给它们。 越往深处走，亡灵的数量越多，修为也越高，已经出现了破元境的存在，前面只会更多。 看着下方数不清的亡灵，顾盛酩眉头紧皱，问道： “赤明，你知不知道这些诡异的东西究竟是哪来的，难道就没人管一下？” “它们……来自深渊，和燊师兄一样，都是深渊的产物，不归大世掌管，它们有自己的规则。” “靠，那为什么燊师兄长那么帅，它们长这么丑。” “……” 忽然，一人一龙停了下来，在他们的前方，数不清的破元境亡灵构成一道漆黑的屏障，拦住了去路。 屏障前方，一只破元境巅峰的亡灵从胸口拔出一柄漆黑的大刀，径直指向顾盛酩，缓缓开口： “君王，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见到的，让我看看，你有没有……” 轰轰轰！！！ 不等它说完，一道璀璨的金色剑气拔地而起，撕裂了昏暗的天地，在诸多亡灵惊恐的眼神中，轰然斩落。 “靠！这人族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礼貌！” 那些亡灵骂骂咧咧地凝聚出一道漆黑的死气屏障，挡在了身前。 轰！！！ 强劲的冲击震碎了这片早已千疮百孔的空间，而诸多亡灵凝聚的死气屏障剧烈颤抖，但还是挡住了这一剑。 只是轰鸣声尚未平息，响彻云霄的龙吟声已然响起。 “赤翎：天威！” 嗡—— 一根赤色的羽毛缓缓落下，融入顾盛酩体内，他的境界直接来到混元境六重，体内的灵气更是染上了一抹绚烂的赤色。 迈入高等龙族的赤明，其血脉天赋早已今非昔比！ 感受着体内狂暴的赤色灵气，顾盛酩嘴角轻扬，直接跃上万米高空，开始凝聚天地间稀薄的灵气。 轰轰轰！！！ 这时，上百道黑影破空而来，瞬息之间就来到他身前，朝他发起各种各样的攻击。 见此，顾盛酩脸上的笑意更深，令人摸不清头脑。 他轻笑一声，手腕一转，原本还在凝聚的天地灵气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体内精纯且浩瀚的灵气。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呐……” “怒涛卷霜雪！” 轰！！！ 无边的金色剑浪瞬间斩出，照亮了昏暗的天幕，犹如一片金色的海洋从天而降，辉煌至极。 面对如此恐怖的招式，那些亡灵只来得及运转死气在身上凝聚一层屏障，也有不服输者，欲要试着硬碰硬。 轰轰轰！！ 璀璨的剑气风暴撕碎了一切，白金色的业火再次点燃了天穹，诡异的黑色死气迅速消失。 在无边的火海中，亡灵扭曲的身形仿佛一场诡异的舞蹈，只为献给这位持剑的暴君。 然而暴君只是淡淡一笑，手中的剑刃再次泛起刺目的光辉，他薄唇轻启，宣判了亡灵的死期。 “镇海……潮生。” 轰！ 千米巨鲸自虚空而来，蔚蓝的身躯上镀上了金色的符纹，它高举鲸尾，轰然砸下，掀起万丈波澜。 轰轰轰！！！ 空间层层压缩，最终坍塌，化作无数碎片，金色剑气犹如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将亡灵轰成了粉末。 “……” 这一幕，就连那位坐于枯木之上的亡灵君王，也为之心颤。 下一秒，那人收起剑，转身看向这边，目光跨越了百里，落到它身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我的实力你应该知晓，这种试探就不必了吧，这位……所谓的君王。” “……” 听到这话，湮昃（zè）目光一凛，自死气凝聚的王座上缓缓起身，拔起一旁的百米巨剑，寒声道： “顾青尘，当年在天海城，你屠杀我上万族人，今日，本君定让你臣服于王座之下！” “哦？是吗？” 顾盛酩轻笑一声，一步踏出，已是十里开外，在他身上，灵气光华越来越璀璨，引动着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 嗡！ 他每走一步，都能在空中留下一片金色的涟漪，仿佛踩在水面上一样。 “……” 明明只有混元境二重的修为，却能缩地成尺，一步十里，如此玄奥手段，已非常人所能及。 在他身后，千米长的赤色巨龙轻而易举的撕裂了空间，精准的出现在他身旁。 十步之后，顾盛酩已然跨越百里，来到了百米高的湮昃身前，手中的金色长剑光芒璀璨，居高临下的指向对方。 轰！！ 随着一声巨响，赤明撞破了厚厚的云层，使得耀眼的光芒得以落下，刚好照着顾盛酩身上。 吼吼吼！！ 巨龙一声咆哮，便能压得周围那些破元境亡灵抬不起脑袋，就连空间都承受不住这股龙威，轰然破碎。 在破碎的虚空中，一人一龙，凭虚而立，睥睨四方，若君临天下！ 第295章 端倪 看着高处的一人一龙，湮昃眼中怒火燃烧，它猛地举起黑色的巨剑，咆哮着斩向对方。 “见到本君，为何不跪！” 轰轰轰！！！ 死气凝聚的剑气呼啸而过，强劲的罡风撕裂了空间，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裂纹，空间风暴于其中肆虐。 狂风大作，天地轰鸣。 面对如此恐怖的剑气，顾盛酩不退反进，他握紧无妄剑，瞬间调动了体内浑厚的灵气，一剑斩下。 轰！！！ 死气巨剑与浩瀚的剑气碰撞，湮昃凭借肉身力量，竟破开了顾盛酩的攻势。 巨剑去势不减，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整个大地剧烈颤抖，无数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嗡！ 一道金光闪过，躲过这一剑的顾盛酩已经来到湮昃身前，朝对方的胸口猛地一握，眼中带着一丝疯狂。 “鲸吞……铸星！” 刹那间，湮昃体内混乱的死气疯狂压缩，如此痛苦不亚于正常人的五脏六腑被碾碎一样。 “吼！！” 湮昃发出一声怒吼，直接封锁了这片空间，而后身上缭乱的死气化作无数锁链，射向顾盛酩。 然而所谓的空间禁锢，根本没有一点作用，只见顾盛酩身上泛起一阵蓝光，就隔绝了这股力量，然后淡定地收拢五指。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自湮昃体内扩散，恐怖的冲击波瞬间将顾盛酩推开数千米远，他身上闪烁着无数金纹，抵挡了这股力量。 远处，湮昃庞大的身躯轰然炸开，无边死气吞噬了一切，就连周围那些破元境亡灵，也不能幸免。 忽然，一只黑色巨手贯穿了空间，凭空出现在顾盛酩身后，猛地轰出。 轰！ 大地破碎，万物湮灭，只有一缕清风，飘飘然的涌上天际，重新凝聚成顾盛酩的样子。 他呼出一口浊气，看着远处正在重新凝聚的湮昃，眼中有些失望，自言自语道： “唉，和这些亡灵打架根本没有什么收获，实在是……太弱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无妄剑，白金色的火焰与赤色灵气缠绕在剑身上，而后化作一道赤色剑气，瞬间跨越千米落到扭曲的湮昃身上。 ——枫落千山！ 轰！ 红色的剑光照彻山河，倒映在无数亡灵的眼中，它们亲眼看到了自己信仰的君王在这一剑下，被整整齐齐地砍成了两半。 “呃啊啊啊！！！” 业火点燃了湮昃的残躯，它咆哮着、挣扎着、怒吼着、跌跌撞撞地朝顾盛酩冲去，一路上不知道踩碎了多少亡灵。 下一秒，万千枫叶落下，其中蕴含的三色火焰迅速扩散，几息之间，就将此地化作了一片绚烂的火海。 蓝色的流明天火疯狂吞噬周围的死气，紫色的紫夜暝火将亡灵烧成了灰烬，而白金色的业火……湮灭了一切。 轰！！！ 面目狰狞的湮昃来到顾盛酩身前，举起手中巨剑，不甘地斩向对方。 “只要永生之火不灭，你杀不死我的！” “……” 顾盛酩眉头一皱，手上动作不慢，躲过对方的巨剑后，转身就是一剑劈下，再次将对方庞大的身躯一分为二。 轰—— 金色的剑气势不可挡，在漆黑的大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谷，一些被埋葬在此地的东西也显露出来。 “这是……” 看清裂谷中的东西后，顾盛酩脸色一凝，垂眸看向下方再次凝聚的湮昃。 熊熊燃烧的业火仿佛遇到了某种诡异的力量，竟无法触及对方的身躯，仔细一看才会发现，对方身上那些扭曲的黑气，实际上是一种火焰！ 片刻后，湮昃缓缓站起身，脸上坑坑洼洼，黑色的死气正在汇聚，很快就将其修复。 它发出猖狂的笑声，说道： “嘎嘎嘎！我是不灭的君王，你杀不了我的！！” “……” 顾盛酩环顾四周，看到火海中又出现了新的亡灵，它们从黑色的大地中钻出来，身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结合刚才在裂谷中看到的那些蠕动的黑色东西，他心里有了猜测。 ——难怪当年在天海城，月重霜说必须要切断湮海与天海城的连接，不然杀不完这些亡灵。 “可是，要怎么切断呢？” 看着亡灵的数量越来越多，顾盛酩抬手又是一剑，连带湮昃和身前的亡灵尽数轰成了粉末。 思索片刻后，他有了主意，当即跃上高空，朝赤明说道： “赤明，给我来个增幅，全力以赴。” “行。”赤明向来不会多问缘由，只会按照对方说的去做。 他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而后运转体内浩瀚的灵气，凝聚出一根光芒璀璨的赤羽，绚烂的赤光甚至染红了天穹。 赤羽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顾盛酩体内，后者的境界再次提高，此时已经来到了混元境七重。 沸腾的灵气冲撞着经脉和灵海，若不是顾盛酩是仙体，早已因为承受不住这股狂暴的力量爆体而亡。 此时的他，气势比下方死过几回的湮昃还要强大数倍。 不知为何，明明已是不死之身，但湮昃心中还是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它感受着对方节节攀升的气势，忽然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不，不可能……方圆百里都是死界，就算他是破元境，也不可能做得到！” 顾盛酩缓缓抬起手，身上也出现了一些裂纹，就连仙体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造成的负担。 表面上他一动不动，实际上他的灵气已经笼罩了方圆百里的黑色大地，仿佛将这片大地握在掌中一般。 随后，他手腕一转，掌心翻转朝上，而后猛地一握。 “星海……万象！” 轰轰轰！！！ 没有任何征兆，周围的黑色大地出现了无数巨大的裂纹，深入地底数百米，并且还在逐渐崩碎。 轰隆！！ 山岳震荡，犹如地龙翻身，沉闷如雷的轰鸣声自大地深处传来。 在众多亡灵惊恐的眼神中，他们发现自己脚下的大地正在上升，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抬起来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也有一些强大的亡灵发现了端倪，惊慌失措地看向湮昃，说道： “吾王！我们与湮海的连接断了！！” “我知道……” 湮昃看着高空上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男子，瞳孔剧烈颤抖，似乎看到了什么大恐怖，难以置信地说道： “区区混元境，怎会有如此伟力！” 高空上，顾盛酩举起的右手已经出现了无数金色的裂纹，鲜血缓缓从中渗出，不断滴落。 他咬紧牙关，咆哮道： “啊啊！给本座，起！！！” 第296章 不灭黑炎 轰！！！ 大地剧烈震颤，传来一阵阵恐怖的轰鸣声，然后缓缓飘起来，变成一座座浮空的大陆。 与此同时，一股足以碾碎一切的威压从天而降，那些在浮空大陆上的亡灵顷刻间化作碎片。 轰隆！！！ 黑色的大地不断升起，终于看到了土壤原本的颜色，数不尽的黑色丝状物从中冒出，紧紧拉着那些正在浮空的岩层。 但这只是徒劳罢了，随着大地上升到近百米的高度，那些从地底探出的黑色丝状物已经到了极限，开始崩断。 忽然少了这些黑色丝状物的拉扯，顾盛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接将那些浮空大陆托到了百米高空。 “……” 看着已经飞过自己头顶的黑色大陆，顾盛酩沉默了一下，成功被自己蠢笑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朝下方的深坑一点，白金色的火焰喷涌而出，将那些还在扭动的黑色丝状物烧成灰烬。 随着这一举动，那些还没死的亡灵发出难言的嘶吼声，开始痛苦的翻滚，最终在业火的焚烧下，彻底化作无数黑色碎片消散。 湮昃半跪在一片浮空的大陆上，亲眼看着亡灵不断的死去，还是真正的被抹除，它开始怕了。 它选择加入了不死天城，就是为了获取不朽的生命，但是现在…… 嗡！！！ 一道蓝色的剑气贯穿了湮昃的身躯，连带它身下的那片大陆，也被一分为二，蓝色的流明天火疯狂吞噬着死气。 只见顾盛酩张开双手，无边的火焰自他身上蔓延，点燃了这些黑色的大陆，耀眼的蓝色火光照亮了天穹。 最终，死气全部被火焰吞噬，这些黑色的大陆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轰！！！ 顾盛酩心念一动，庞大的浮空大陆开始坠落，转眼间又填满了下方的深坑，只是略显凹凸不平。 被一分为二的暗兖躺在土黄色的大地上，身上的死气逐渐消散，它艰难开口，说道： “前辈！饶我一命！我告诉不死天城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 嗡—— 一阵清风过后，脸色苍白的顾盛酩来到它身前，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上面的裂纹正在迅速痊愈。 铮！ 剑光乍现，锋利的剑刃堪堪停在湮昃额头处，业火在剑尖跳跃，随时能将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 湮昃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两百年前，神王大人获得了一件宝物，祂从中获得了永生的力量，并将这份力量赐给我们。” “而这件宝物，据说是来自深渊，拥有足以颠倒世界法则的权能！” 看着恐惧到浑身颤抖的巨大亡灵，顾盛酩轻笑一声，说道： “这种东西我可没兴趣，我只是好奇，你身上的这些火焰是什么？” “……” “刚才你说，这是永生之火？对吗，我倒是记得异火榜上，有一种地火，和这东西很像。” “……” 湮昃脸色一变，惊恐地看向顾盛酩，下一秒，对方手中燃烧着火焰的长剑就刺入了他的眼中。 “呃啊啊啊！！！” 顾盛酩面带笑容，缓缓转动剑刃，搅动着对方的头颅，轻声道： “这所谓的永生之火，实际就是地火榜序列十三的不灭黑炎，对吗？” “是，是！啊啊啊啊！！！” 听到这个回答，顾盛酩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把玩着一团业火，问道： “那么……黑炎之源，现在在哪？” “深渊！在深渊！” “带路。” 听到这话，湮昃发出痛苦的哀嚎，腐朽的灵识开始溃散，仿佛想起了什么大恐怖，疯疯癫癫的说道：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深渊！你杀了我吧！我不去深渊！那里……” “那里有……” 轰！！！ 不等它把话说完，一个暗紫色的印记出现在它的额头，随后猛地炸开，其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顾盛酩的反应速度。 一缕暗紫色的火焰落到顾盛酩身上，顷刻间就将他那身由天地道韵凝聚而成的长袍烧出一个大洞。 “……” 顾盛酩看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亡灵，皱了皱眉，又垂眸看向自己衣袖上的空洞，喃喃道： “这股力量……会是他吗？” 这时，赤明从天而降，来到他身边，担忧地问道：“没事吧，刚才那股力量，你也感受到了吧？” “嗯，能让仙道本源恐惧的力量……看来，还要去一趟深渊才行。” …… 片刻后，顾盛酩和赤明回到云梦天外围，顾盛安和白浩凌还在原地等候，而那两只妖兽已经离开了。 见他回来，顾盛安问道： “有没有打听到云梦天的事？” 顾盛酩摇了摇头，回头看着死气沉沉的云梦天，说道：“这些亡灵只是无脑霸占了这个地方，此事与他们无关。” “那现在……” 嗡！！！ 忽然，几人身后的空间一阵扭曲，随后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者，手中杵着一根玄金色拐杖。 在几人警惕的眼神中，老者朝顾盛酩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小友出手清除了这些肮脏的东西，本该以礼待之，但奈何老夫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还请见谅。” “您是？” “云梦天最后的守墓人。” “……”顾盛酩嘴角抽搐，这根本不是守墓人，这分明是谜语人。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无语，老者诚恳地道了句抱歉，无奈地说道： “小友，很遗憾老夫不能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个尘封的故事，还没有等来它的风。” “和梦挽弓有关，对吗？” 听到这个名字，老者愣了一下，随后感慨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有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果然啊，你终究还是来了，而且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看来，这场漫长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 对方都这样说了，顾盛酩也不再询问过往之事，转而严肃地问道： “对他而言会有危险吗？” 闻言，老者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带上了一抹追忆，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 “小友说笑了，我们如此的心疼他，又怎么舍得……伤他一分一毫。” “……” 说完，老者轻叹一声，又缓缓走回了那个旋涡之中，前脚都迈进去了，又停下来，似乎放不下什么。 他转身看着顾盛酩，说道： “小友，他年岁尚轻，只知天地之情，不识人间为何，您多教教他。” “好。” 说完老者就消失了，顾盛酩压下心中的情绪，呼出一口浊气，转身看向南方，说道： “走吧，去深渊看看，我记得师兄说他还在深渊。” 第297章 深渊之下 在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的尽头，是深不可测的黑色深渊，无人知晓深渊有多深，也没人会去探索此地。 这是大世生灵的禁区，是前往彼岸的唯一通道，也是龙族至强者的诞生之地…… 此时，在深渊的上方，一个白衣男子抱着手闭目养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轰—— 远方，巨大的赤龙挥舞着双翼，正朝这边飞来，在巨龙的背上，还有三道人影，正是顾盛酩一行人。 顾盛酩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白衣男子，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一如既往的令人心悸。 察觉到来人，燊鸢缓缓睁开眼，冰冷的蓝紫色竖瞳中终于有了几分情绪。 “师弟，好久不见。” 嗡！！！ 在离燊鸢还有五百米的时候，赤明突然停下，给顾盛酩传音道： “他身上的威压更强了，再往前，浩凌可能承受不住，你去吧，我们三个在这等你。” “行。” 顾盛酩一步踏出，来到燊鸢身前，这才看到对方手臂上布满了深黑色的伤痕，只是一抹残留的力量就让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这是……” “无关紧要，一点皮外伤而已，死不了。”燊鸢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在意，他看着样貌变化不大顾盛酩，问道： “找我何事？” “你知道亡灵一族吗？” “知道，深渊之下最底层的蝼蚁，因为不甘成为其他东西的食物，便顺着湮海跑了出去，还建立了什么不死天城。” “这些年，深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频频暴乱，大家都忙着处理此事，便没空管它们，反正只是几个神元境罢了。” “……” 听着燊鸢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顾盛酩心中一惊，暗道先前对燊鸢的猜测还是保守了。 他垂眸看向下方的深渊，那股极致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要不是他眼中有因果法则，甚至不敢直视深渊。 “深渊下面到底有什么？” “三百六十种不存在于大世的东西，甚至不能称为生灵。” “那你……” “嗯，我也是深渊的产物，这副身躯也并非血肉之身。”说着，燊鸢缓缓抬起手，手指渐渐化作一缕蓝紫色的火焰。 “……” 明明对方说的时候毫无波澜，但顾盛酩就是感到对方语气中有些失落，他沉默了一下，跳过这个话题，问道： “师兄，你有没有见过不灭黑炎？” “这种？” 只见燊鸢手指重新凝聚出来，在他掌心，正缓缓燃烧着一团黑色的火焰，与先前那些亡灵身上的一模一样。 见此，顾盛酩脸色一变，“你已经获得了黑炎之源？！” “没有，这只是黑炎族的朋友送我当零食的，你要吗？” “……可以吗？”顾盛酩虽然很想拒绝，但他实在抵抗不了不灭黑炎的诱惑，这可是地火榜排名十三的异火啊！ “随我来。” 嗡！！！ 不等顾盛酩反应过来，一团蓝紫色地火焰就将他包裹其中，周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急速下坠！ “师兄！” “放心，我在。” 燊鸢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只是比起刚才，现在的声音略显低沉，不像是人族应有的声线。 …… 轰！！！ 就这样坠落了将近半个时辰，顾盛酩才感觉停下来了，蓝紫色的火焰屏障也开始变薄，渐渐能看清周围的景象。 “到了。” 顾盛酩站在蓝紫色的球体中，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当他看向燊鸢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瞳孔地震。 只见过无边的深蓝色火焰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狰狞的蓝紫色巨龙！ 这头巨龙的身体结构堪称完美，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其强健的躯体，身上的菱形鳞片闪烁着暗紫色的幽光。 四肢健硕又恰到好处，有力的龙爪仿佛能撕裂一切，蓝色的龙翼遮住了天幕，长长的龙尾没入黑暗之中。 尤其是那双略显狭长的暗紫色龙瞳，如宝石一般瑰丽，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也使巨龙狰狞的外貌多了几分柔和。 顾盛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迟疑地朝巨龙喊道： “师，师兄？” “嗯，是我，希望突然显出本体，没有吓到你。”巨龙微微低下脑袋，垂眸看向他，轻声解释道： “如果不这样做，难免会有一些不长眼的东西来找麻烦。” 顾盛酩也知道这个道理，他站在火焰凝聚的球体中，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下一秒，巨龙将他托起来，朝深处飞去。 路上，顾盛酩看着周围无边的蓝色火海，好奇问道： “师兄，这些蓝色的火焰是什么？” “不是火焰，是渊力，之所以将你放在这个球体中，就是为了隔绝渊力。”燊鸢有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然后猛地一个加速飞入前方的深蓝色火海中。 轰轰轰！！！ 穿过那片深蓝色的火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的空间，但这无边的黑色似乎在扭曲，像火焰一样。 燊鸢停下来，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啸声，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团漆黑的火焰，它兴奋地朝燊鸢飞过来。 “阿鸢，你又来找我玩了！” “唉！你怎么还抓了一个人族？！”黑色火球语气有些惊讶，虽然看不到它的表情，但能听出对方确实很震惊。 “他是我师弟，不是抓来的。” “这样啊……”黑色火球看向顾盛酩，哪怕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好奇的目光： “你好，阿鸢的师弟，我叫黑无，是黑炎族的……” 不等他自我介绍结束，燊鸢就打断他： “停！他不能长久待在这下面，直接说正事，你还有没有多余的黑炎之源。” 黑无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它上下打量着顾盛酩，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确定他能吸收不灭黑炎？就不怕他也变成亡灵？” 燊鸢肯定的点了点头，看着手中一脸懵逼的顾盛酩，解释道： “他体内有法则之火，能压制深渊的力量，不然我带他来干嘛。” “那行，出了事可别找我。” 说着，黑无从自己体内分离出一小团黑色的火焰，将其送到燊鸢身前。 燊鸢简单道谢之后，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顾盛酩朝来时的地方飞去，狂暴的力量撕裂了无边的火海。 轰轰轰！！！ 忽然，一头庞大的青灰色巨蟒从火海深处钻出，张开血盆大口朝燊鸢手中的小球咬去： “外卖！” 第298章 前路 这条巨蟒出现的那一刻，顾盛酩整个人都僵住了，对方的境界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哪怕是神元境也没有这般恐怖。 然而下一秒，巨蟒忽然停下来，悻悻地说道： “我开玩笑的，希望没吓到你。” “……” 看着身前的巨蟒，燊鸢目光一凛，身上升起蓝紫色都火焰，寒声道： “泯界，你想死吗？！” “不要这么暴躁嘛，燊鸢，我这不是听说你带回来了一个人族，所以好奇过来看看。” “想看自己出去看。” 燊鸢冷哼一声，带着还没缓过来的顾盛酩朝高处飞去，丝毫不想搭理这条神经质的巨蟒。 见他要离开，泯界连忙跟上去，喊道： “燊鸢！你停下！让我和他说句话！我有事需要他帮忙！” “滚！” “……”，感受到燊鸢语气中的怒意，泯界果断停下，看着越来越远的巨龙，委屈地将自己庞大的身躯蜷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 就当它准备回去的时候，就看到燊鸢又飞回来了，径直落到它身前，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在他手中，待在火球里的顾盛酩开口问道： “你要我做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泯界愣了一下，脸色一喜，兴奋地吐着蛇信子，随后朝顾盛酩抛出一个灰色的储物戒，说道： “帮我去荒域找一个蛇人，把这个东西给他，他叫泯昶（chǎng），是我的信徒，很好说话的。” “报酬呢？”燊鸢居高临下的看着泯界，毫不客气地问道。 “泯灭之火，噬界法则，够吗？” “！！！”听到泯灭之火，顾盛酩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序列前一百的法则之火，试问谁不心动！ 而那噬界法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听着就很厉害，想来也不会弱到哪去。 就当他要答应的时候，燊鸢不屑一笑，说道： “你身为原初之灵，就只能拿出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那……再加一尊帝器？” 看着犹犹豫豫满脸肉疼的巨蟒，燊鸢沉默了一下，气笑了，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真该去看看脑子了，他才混元境！哪怕成仙了也无法驱动帝器，换一个，实用点的。” “哦，那……帝术？” “换！” “帝品丹药？” “换！” “……” 几番下来，泯界崩溃地说道： “可是我真的没有能给混元境用的东西啊！又不是我的东西不好，只是……他真的太弱了。” “……” 顾盛酩默默压下想帮对方说话的念头，老老实实待在火球中，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虽然泯界说的话不好听，但这也是实话，燊鸢思考了一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那就从你本体上取一块鳞片，做成护身符。” “行……” 泯界心念一动，身前出现了一块上千米宽的灰色鳞片，其上铭刻着古老的符纹，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嗡！ 灰色的火焰升起，将这块巨大的鳞片炼化，最终变成指甲盖大小，缓缓融入顾盛酩胸口。 “这东西可以使用十次，每次激活可以让你在一炷香内免疫一切伤害。” “有上限吗？” “就算是帝元境来了都破不了，放心吧！”泯界有些得意地说道。 …… 半个时辰后。 轰！！！ 巨大的蓝紫色巨龙从漆黑的深渊下飞出来，迅速化作人形，而顾盛酩也重获自由，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燊鸢看着远处的赤明，说道： “可惜我族不是血肉之灵，不然还能帮它再淬炼一次血脉。” “没事，等以后我有实力了，再找顶级龙族帮忙。” “你之后要去荒域吗？” “或许吧，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向来都是随性而为，可能明天就启程，也可能几十年后才动身。” “嗯……”燊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开不了口，但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想法，问道： “这些年……你有梦挽弓的音讯吗？” 顾盛酩顿了顿，缓缓地摇了摇头，看向远方，神色不明地说道： “我以为他和你在一起。” “……” “没有，当年中州宗门大比之后，我和他去了荒域，谁曾想发生了意外，好在危急关头，一个不知名的老者救了他。” “而我……则是被强行传送回了深渊，族中长辈让我好生修炼，不到地元境，不得离开深渊。” “……大概要多久？” “两百多年吧。” 说完，两人沉默了许久，就这样静静看着远处的日落，眼中都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渐渐的，最后一抹余晖被高大的森林遮住，天色渐晚，山鸟归林，妖兽的吼声此起彼伏。 顾盛酩轻叹一声，说道： “师兄，我要走了。” “嗯，这些年荒域动荡不安，战火纷飞，小心一些。” “好。” 言罢，顾盛酩一步踏出，回到顾盛安身旁，一行人跃上赤明背上，转而朝东边飞去，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 目送对方离开，燊鸢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闭上眼，停下灵气的运转，任由自己朝深渊坠落。 “这就是生灵的情感吗……” —— 离开了深渊后，顾盛酩一行人不急不慢地朝东边出发，等到夜深之时，还是没有离开这片原始森林。 于是，他们找了个稍显空旷的地方降落，打算在这里歇息些许时日，也顺便炼化刚刚得到的不灭黑炎。 “吱吱吱！” “吱吱？” 数不尽的萤火兽在幽邃的林中追逐，点点荧光忽明忽暗，几只不知名的灵兽趴在暗处观察着这一伙人。 嗡！ 蓝色的火焰陡然升起，吓跑了几只胆子较小的灵兽，也有一些胆子较大的，略通人性的，留在了原地。 篝火旁，顾盛酩盘腿而坐，身前悬浮着一团黑色的火焰。 或许是因为他获得了不灭黑炎“本体”的认可，炼化起来并没有太大的负担。 只是这股火焰极不老实，一直想要吞噬他的血肉，而且还会打压灵海中其他两种异火。 无奈之下，顾盛酩只能将其扔到识海中，让它和因果业火待一块，果然，见到业火，那团黑色小火球瞬间老实了。 “还是个欺软怕硬的异火。” 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运转了几个周天稳固一番灵气后，开始在体内凝聚不灭之力。 而此行的经历，也被他尘封在识海深处，等到未来的某一天，他又会在某片星河之下，独自翻阅。 这段旅程，有喜有悲，有重逢也有离别，满怀期待最终落空，已经失望了又峰回路转。 人生就是这般，无论此时如何，过了这一夜，依旧还是要踏上旅途，去追寻新的风景，新的未来。 自此，日升日落，斗转星移…… 漫长的星夜一遍遍拂过树梢，年岁流淌使得叶片渐渐翻卷，推动岁月向前。 第299章 偿还因果 半年的时间，犹如一场绚烂的碎梦，光影流转间，已然逝去。 这天，顾盛安坐在一截枯木之上，手中拿着一本剑法，津津有味地看着，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在他身后，五米长的金纹白虎慵懒地趴着，身边围着几只堪堪炼气境的妖兽幼崽，正在谈论着彼此的生活。 不远处，不知何时隆起了一个大大的土包，土包前竖着一块木板，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几个大字： “睡觉，勿扰。”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刺眼的阳光透过林间的空隙，驱散了幽静深林的黑暗。 在这一刻，太阳成了树的心脏，树成了天空的脉络。 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拂乱了树梢，使得一缕温柔的微光得以落下，照在那个盘腿而坐的蓝袍男子身上。 忽然，对方稍长的睫毛颤了颤，眉间白金色的符纹一闪而过。 顾盛安心有所感，合上手中有些卷页的逍遥剑法，抬头望去，眼中带上了一抹笑意。 “喵！” 奇特的蓝色灵鸟发出类似猫的叫声，停在了不远处的树枝上，毛茸茸的尾翼悠闲的晃动着。 听到它的呼唤声，那三只妖兽幼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此地，朝远处跑去。 见此，灵鸟朝顾盛安点了点头，随后跟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深林之中，不知去向。 顾盛安缓缓起身，走到顾盛酩身前，想要取下对方身上的枯叶，可当他伸出手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酩哥……” 他看着对方已经稍显成熟的容貌，不由得愣住了，不知何时起，少年的模样渐渐淡出了记忆，就连回忆也逐渐模糊起来。 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在变，只是这种变化，藏于风中，太轻，太慢，让人难以察觉…… “撒什么癔症呢？” 突然，一道带着调侃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顾盛安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地和一双异色眼眸撞了个正着。 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中，笑意毫不遮掩，也倒映着他愣神的蠢样。 “……” 顾盛安慌忙抬头，仿佛被吓到了一样，后退了几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哥，你醒了。” “早就醒了，只是想看看你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顾盛酩打了个哈欠，运转灵气疏通一下经脉，又调动气血流淌于血管之中，很快找回对身体的控制。 然后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颤巍巍地活动着四肢，清脆的咔咔声不断响起。 “呃啊！真不敢想那些闭关几千年的前辈怎么熬的，身体不会僵硬吗？” “……” 见他醒了，白浩凌迅速从草地上起身，几步跑来他身前，低头轻轻地蹭了蹭他，活脱脱地一只大猫。 顾盛酩笑着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环顾四周，却没看到某头龙的身影，好奇问道： “赤明呢？” 轰！ 话音刚落，远处那个已经长草的土包突然炸开，浑身是土的赤明从中飞出，灵气一震，震落身上的泥垢，而后猛地朝顾盛酩冲去。 “来了来了！” “……” 就这样，一人一灵，一龙一虎，又聚在了一起，如此奇葩的组合，放眼整个沧溟界也是少有。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只蓝色飞鸟迅速朝这边飞来，最终落到草地上，朝顾盛酩说道： “顾前辈，冰棱虎族希望能见您一面，不知可否赏个脸？” 听到这个种族，顾盛酩心里很快有了答案，回道： “劳请带路。” …… 半个小时后，他们跟着这只飞鸟来到一座长满藤蔓的隐蔽山洞前，洞口趴着两只蓝色巨虎。 察觉到有人来了，这两只巨虎缓缓抬起脑袋，当看清楚来人是谁时，又迅速收起自身的威压，恭敬说道： “原来是前辈来访，请！” 说着，其中一只巨虎连忙通过血脉联系了其他的同族，一时间，深邃的通道中，虎影错落，渐渐热闹起来。 顾盛酩几人走进通道中，发觉通道两侧放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灵药，淡淡的药香遮住了原本的腥味。 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细节，就能让他对此族的印象好了几分，毕竟不是人人都喜欢兽类身上的味道。 顺着宽敞的洞穴走了大概四百米，就来到一处空旷的溶洞，一条泛着蓝色微光的小溪缓缓流淌。 溶洞四周的墙壁上，长满了冒着寒气的巨大冰晶，使得此地的冰灵气十分充裕。 穿过这个溶洞，再往深处走了两百多米，视野豁然开朗，竟有一处小洞天，如同冰窟一般。 几十米高的冰晶随处可见，泛着微弱的光芒，一丛巨大的冰灵晶石自上方垂下，照亮了此地。 冰晶丛中，上百头蓝色巨虎乖乖坐好，在中间留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也有一些两三米长的年轻冰棱虎躲在暗处探头探脑，好奇地看着顾盛酩一行人，用灵识交谈着。 待顾盛酩一行人走到尽头，只见一头五米长的蓝白色巨虎缓缓站起身，朝说道： “多谢前辈救了我家的逆子，前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只要我族能办得到，定会似全力以赴。” 闻言，顾盛酩淡淡一笑，回道： “这本是随手之举罢了，但现在看来，我不拿点东西，想必你心里也不踏实。” “是的，若是寻常之人也就算了，但前辈又怎会是常人，此番大因果，我族实在不敢接，还请前辈见谅。” 顾盛酩明白，对方的意思就是想还了这份人情，避免以后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偿还。 毕竟因果过于玄奥，无人知晓未来会发生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就了却这段因果。 此举虽然不妥，但已是这些弱小者最后的挣扎，看似卑鄙自私，实则全是无奈…… 看着沉默不语的顾盛酩，巨虎缓缓叹了口气，就当它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就见那人淡然一笑，说道： “没事，我倒是挺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要还人情就直接还吧，以后两不相欠。” 巨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它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诚恳地问道： “前辈需要什么？” “两百枚下品灵石，不多不少。” “这……真的能抵消这般大因果吗？”听到对方的需求，巨虎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我这里，能。” …… 片刻后，顾盛酩几人离开了此地，顾盛安手中拿着一幅地图，正是千灵古州的地图。 忽然，他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顾盛酩，皱了皱眉，问道： “酩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 顾盛酩停下来，看着远处正在厮杀的两只妖兽，自嘲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感慨道： “顾青尘啊顾青尘，你还是着相了啊。” “大善非善啊，哈哈哈哈！” 第300章 博弈 先前他见到别人有危险，总会想着帮一把，未曾想……这份因果对别人来说，不是恩赐，而是束缚。 蝼蚁有蝼蚁的命，是死是活，自有天定，什么都插一手，这从来就不是善，而是无知。 他静静看着那只狼形妖兽将另一只妖兽杀死，食其肉，饮其血。 “人啊，站的太高，就看不清低处的风景，忘了渺小生灵的脆弱……” “这山巅的乱风，还是扰了本心呐。” 顾盛酩轻叹一声，带着其他三人，渐渐消失在深林之中，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天地。 “可是，什么该救，什么不该救，谁又知道呢……” —— 深夜。 依靠从冰棱虎族那里得来的地图，他们走出了茂密的原始森林，来到了一片宽广的大草原上。 明亮的月光洒下，照亮了草原，为其镀上了一层白光，远远望去，犹如海面一般，随风起伏。 草原的夜晚异常安静，只有呼啸的风声和不休的虫鸣。 四人在草原上行走着，突然，白浩凌好像踩到了什么，一个磅礴的大阵拔地而起，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嗡嗡嗡！！！ 磅礴的空间之力于此汇聚，笼罩在几人身上，似乎要将他们传送到某个地方。 轰！！！ 赤明眼神一凛，直接运转体内浑厚的灵气，强行与这股力量对抗，然后看向顾盛酩，问道： “破还是不破？” 顾盛酩眼中的因果法则迅速运转，他的目光顺着这股空间之力不断往前，最终落到一个破败的建筑中。 回顾四周，他没看到什么很明显的威胁，朝赤明点了点头，说道： “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好。” 嗡！！！ 随着赤明停下对空间之力的控制，几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一座古老的庙宇前方。 庙宇的大门紧闭，但门口却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顾盛酩仔细观察着这些符号，没几秒就果断放弃了，反正他啥都看不懂，便在周围闲逛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白浩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他能感知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亲切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包裹着他。 这时，赤明也看到了墙上的古老文字，虽然看不懂是哪族的文字，但能看出来是兽文的一种。 他转头看向还在好奇打量四周的顾盛酩，沉声道： “这里可能是兽族的传承？” 闻言，几人纷纷转头看向身上泛起微弱金光的白浩凌，对方的血脉似乎与此地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见此，赤明继续说道： “浩凌，集中精神，调动你的血脉之力，尝试与此地建立联系，看能不能得到指引。” “好。” 刚才白浩凌就感知到了一抹微弱的联系，他按照赤明所说的去做后，那股联系越来越强烈。 最后，一束金光从他额头射出，没入庙宇的大门之上，将那些符纹逐个激活。 轰！！！ 随着符纹激活，紧闭的石门也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一盏盏灵灯陡然亮起。 看到这一幕，顾盛酩转头看向神情恍惚的白浩凌，问道 “要进去吗？” 白浩凌回过神，看着眼前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的庙宇，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进入通道之中，不急不慢地朝前走去。 此地不知存在多久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各种奇异的图案和文字。 在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正前方是一道紧锁的石门。 就当几人疑惑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虚空传来： “小辈，你是何种族？” 白浩凌知道这是在问他，连忙回道： “回前辈，我是白凌虎族。” 听到这个种族，那道声音中带上了一抹追忆，喃喃道： “白凌的后人吗……孩子，此地的传承过于凶险，并不适合你的血脉。” “但是我快撑不住了，你也恰好在这个节点来到此处，或许这就是宿命……你要试一试吗。” “我……” 白浩凌犹豫了一下，回想着这一路上的经历，最终还是往前迈了一步，坚定地说道： “前辈，我不想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 “我想……和他们一起，去更远的地方，见更高的山峰，看一看那些未曾见过的风景。” “……” 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决心，那道声音沉默了片刻，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传承之路九死一生，你自身的实力并不强大，很可能会死在里面，即便如此，你也要坚持吗？” “嗯……” “那便走进这道门里，让我看看，你的决心是否能够撼动此地的意识。” 轰！！！ 身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阵恐怖的气息从中传出，伴随着万千猛虎的咆哮声，大地为之震颤。 白浩凌深吸一口气，刚想走进其中，就听到身后传来顾盛酩的声音，隐约有些怒意。 “白浩凌，回来！” “……” 白浩凌步伐一顿，义无反顾地朝那道门走去，走到门前，他转头看向对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轻声道： “顾前辈，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们的故事，不会停在这里，请您……相信我。” “我再说一遍，白浩凌，回来……” 顾盛酩眼神逐渐冰冷，体内浩瀚的灵气开始翻涌，他能感受到门内那些东西的恐怖，绝对不是白浩凌能够对付的。 “抱歉，前辈，恕我不能遵从，请容许我叛逆一次，也为自己拼一次。” “……” 不等顾盛酩再说什么，白浩凌转身毅然走入门内，而那道石门也重重地关上，仿佛砸在顾盛酩心底。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某处虚无，说道： “如果他死在这里，哪怕是倾尽所有，我也要把这里掀了，为他搭建一座恢宏的坟墓。” “他的选择我尊重，但这是你给出的选项，你要为此承担代价！” “我知道这话很难听，但你只是一抹残魂，所以不服也给我憋着。” “……” 第301章 血桥 嗒……嗒…… 漆黑的世界中没有任何光芒，也分辨不出方向，只有一阵阵空灵的脚步声回荡在周围。 在极致的安静与黑暗中，剧烈的心跳声与沉重的呼吸声交错。 忽然，一抹微弱的金光亮起，源自金纹白虎身上的符纹，这抹微光驱散了无边的黑暗，也让它看清了周围的场景。 “这是……” 黑色的鲜血凝固在地面上，历经岁月的沉磨，早已渗入了石块中，交织成一幅诡异的画。 白浩凌走到一旁的石壁上，看到了几幅用鲜血绘制的图画： 其一：威风凛凛的巨虎站在一块石头上，下方跪满了各种各样的妖兽，似在膜拜。 其二：黑色的火焰点燃了天穹，几只长相奇特的东西举着武器，屠戮生灵。 其三：数不尽的猛虎与那些东西厮杀，在模糊混乱的画面中，似乎还看到了一头巨龙的身影。 最后一幕……只画了一部分，但能看出来是巨龙在咆哮，而在那块石壁的下方，有一堆早已化成灰的骸骨。 “……” 此时，白浩凌也来到了通道尽头，在它身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嗡！！！ 似乎察觉到它的到来，大坑上一个磅礴的大阵缓缓出现，哪怕经历了无数岁月，也依旧完好无损。 透过复杂的阵纹，借着这抹微光，它看到了深坑中的惨相。 那是数不尽的巨虎尸骸：有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暗暝虎；有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紫夜暝虎；也有洁白如雪的天玄白虎…… 这座恢宏的大阵，竟能让这些尸体永垂不朽，甚至连身上的毛发依然随风飘荡，仿佛它们只是睡着了。 “……” 白浩凌缓缓闭上眼，伏下身子，朝这些前辈恭敬地拜了拜。 下一秒，一只背生双翼的青色巨虎从它身后踏空而来，落到它身旁，看着那些尸体，说道： “这里，是一座眠虎墟，也是世间第一座眠虎墟。” “眠虎墟……有很多吗？” “嗯，光是沧溟界就有六座，其他大界亦有不少。” 白浩凌缓缓起身，愣神了许久，喃喃道：“这些前辈，为什么会……” “一场惊世大战，波及整个龙辰大陆，在岁月史书中，那场战役，被称为万族之劫。” “……” 那只青棂虎看着下方的尸体，眼中有敬佩，有惋惜，最终归于一声长叹，它摇了摇头，朝白浩凌说道： “孩子，现在退缩还来得及，且不论你能不能通过这些前辈的考验，就算通过了，也未必会高兴。” “为何？” “若是你继承了此地的传承，等你死后，也要像我一样，魂不归渊，永不轮回。” “只能在这个地方，一年又一年的等候着下一位继承人的到来，引导对方继承这份使命。” “……” 白浩凌回头看向近乎消散的青棂虎，对方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已经变得浑浊不堪，没有了昔日的光彩。 就连那双青色的羽翼，也失去了光泽，缠满暮气，如同一截枯木上长了几片枯萎的树叶。 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下方的深坑，看着那些尸体，问道： “那前辈等了多久了？” “我……是第六万八千一百二十一代守墓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十九万九千七百二十九年。” “如果等不到呢？” 青棂虎顿了顿，随它一起看向下方的深坑，缓缓说道： “如果二十万年还没有等到下一个传承者，那么这座眠虎墟，便会彻底成为墟，既存在，又不存在。” “无人可寻，也无人知晓，更无人祭奠……” “带路吧，前辈。”白浩凌呼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对方，棕色的眸中亮起一抹微光。 这抹光，如腐草之萤一般微弱，却又像漫漫星河中，一颗渺小的星辰。 其光虽黯，亦能长明！ …… 轰！！！ 随着一声巨响，此地剧烈晃动，猩红的煞气自无数尸骸中升起，凝聚成一道血色悬桥，横跨此处深坑。 “第一关：欲行前人之路，需一步一叩首。” “……” 感受着桥上恐怖的煞气和威压，白浩凌深吸一口气，毅然走了上去。 谁料只是第一步，那股威势就压断了它的前肢，它一个踉跄，直接砸在血色的桥身上，破碎的骨头刺穿了血肉。 “……” 身后，青棂虎静静看着这一幕，缓缓叹了口气，轻声道： “果然，到头了还是一场空欢喜。” “白凌前辈的后人，终究还是没能像它一样，破开那道枷锁。” “……” 白浩凌大口喘着气，忍着难以言喻的痛苦，靠着折断的前肢颤巍巍地站起身，往前挪了一小步。 咚！ 它虔诚地垂下脑袋，重重地砸在血桥上，沉闷的响声回荡在下方的深坑中，鲜血顺着桥面流淌，最终滴落。 昏暗的世界中，血桥显得格外渗人，桥上，原本白色的巨虎渐渐被鲜血染红。 一时间，说不清是它的血染红了桥，还是血桥染红了它。 它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匍匐前行，蠕动、挣扎、摔倒，又爬起来继续往前。 鲜血从它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流淌，最终被血桥吸收，使得桥面轻颤。 它的头一次又一次的垂下，砸出一声又一声的回响，又一次一次的抬起来，往前挪了半步。 …… 沉寂的空间中，回荡着白浩凌沉重的喘息，伴随着裸露的骨头划过桥面的刺耳摩擦声。 还有最后十米的时候，它终于撑不住了，重重地砸在血桥上，一身骨骼支离破碎，近乎瘫痪。 破碎的骨骼刺入内脏，它吐出一口肮脏的血沫，黑红色的鲜血不断从口鼻流出。 由于失血过多，它的意识渐渐陷入黑暗，视线也逐渐迷糊，耳边回荡着自己破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明明近在咫尺的彼岸，在这一刻却仿佛被无限拉远，远到令人窒息，令人绝望。 它颤抖着想要动一下，却只换来一阵痛苦的痉挛，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犹如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随着时间推移，它的心跳逐渐衰弱，气血也流失殆尽，浑身的温度渐渐降低，一些部位已经失去了感知。 最终，它彻底没了动静，空洞的眼神无意识地看向前方，意识陷入黑暗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顾…前辈，对不起，我失约了，你说的…那场桃花，我…等不到了……” …… 第302章 九幽一梦 外界，空旷的房间中，顾盛酩心有所感，双眸瞬间变成暗金色，无妄剑出现在他手中。 铮！ 剑光起，空间破。 此地开始剧烈颤抖，无数碎石落下，一声雄浑的虎啸声响起，数千吨的压力顷刻间落下，欲要将他镇压。 轰轰轰！！！ 然而这股力量尚未降临，就被更恐怖的力量震碎，只见顾盛酩长发乱舞，缓缓浮空。 狂暴的灵气犹如万丈洪浪，不断冲击着此地的法则。 轰！！！ 浩瀚无垠的巨鲸出现在此地的上空，不断地发出空灵的鲸鸣，声震云霄，使得空间泛起阵阵涟漪，随时可能破碎。 他握紧无妄剑，指向某处虚空，寒声道： “把他的尸骸，送出来。” “……” 那道残留的意识为他身上的力量所深深震撼，若是不加阻拦，对方是真的能将此地夷为平地！ “道友息怒，它还没有死！”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若有一句虚言，我道心湮灭，魂飞魄散！” “……”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收回了周围狂暴的灵气，也让那道意识松了口气。 “这又是哪来的妖孽，为何他身上会有如此混乱的气味，甚至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仙、神、尊、圣、帝……怎么可能会有人短短百年不到，就遇到这么多强大的存在！” “难不成……” 它连忙压下心中的猜测，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已经带上了一抹恐惧。 —— 血桥上。 那只一动不动的血虎似乎动了一下，又仿佛只是错觉。 然而下一秒，血色的桥身泛起一阵红光，上面的鲜血竟开始流动，朝血虎倒下的方向涌去。 嗡！！！ 刹那间，刺眼的血光照亮了黑暗的空间，周围墙壁上的符纹逐渐亮起，并且越来越耀眼。 忽然，一声跨越了无数岁月的虎啸声响起，声震原野，随后是第二声，第三声……声声不息！ 虎啸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古老的兽语，似在祷告一般。 “昨日长暝，今朝唤归；九幽一梦，君何不回！” “……九幽一梦！君何不回！” “……” 在一声声的呼唤中，血桥上凝聚的万千鲜血尽数涌向白浩凌，最终形成一个血色大球，将其包裹着。 噗通！噗通！ 近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鼓动，那些鲜血顺着它的伤口，流入血管之中，汇入五脏六腑。 破碎的骨骼重新生长，血色符纹铭刻其上，璀璨的光华映照着四周墙壁上跃动的虎形虚影。 吼！！！ 突然，白浩凌猛地睁开双眼，发出一声磅礴的虎啸声，身上的血液开始流动，最后凝聚成一个古老的“王”字，落在它眉间。 它重新站起来，一步一叩地朝前方走去，刚好九步之数，便走过血桥。 然而它觉得这样并不算完，它又转过身，跪下来，虔诚地叩了三下。 ——九为数之极，但十二才是圆满，亦如此方天地的境界一样！ 拜完之后，白浩凌缓缓起身，看向顺着血桥走过来的青棂虎，朝对方点了点头，问道： “第二关呢？” 青棂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走到它身前，耐心地帮它舔去身上残留的血渍，理顺了凌乱的毛发。 “……” 这个举动，使得白浩凌心颤了一下，仿佛在发烫，它缓缓闭上眼，只是僵硬的身躯略显难堪。 察觉到它的不自在，这只年迈的青棂虎眼中带着一抹心疼，轻声道： “你族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和血亲相处太久，甚至不能过多接触，我身为长辈，理应为你梳妆打扮一次。” “嗯……” 片刻后，青棂虎围着它打量了一番，笑道： “不愧是担得起风华凌云之称的白凌虎族啊，比老身当年俊多喽。” “嗯，谢谢前辈。” “没事，走吧，还有两关。”青棂虎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缓缓走到那扇古老的石门前，运转法诀。 轰轰轰！！！ 石门逐渐打开，里面的场景透露出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随着风涌入其中，灰尘四起。 它转头看向白浩凌，说道： “第二关：万载风尘，一念一天地。” …… 千灵大草原。 此夜无云，深邃的星空格外绚烂，蓝紫色的星河横贯夜幕，时不时就有一两颗流星划过。 叮铃！叮铃！ 忽然，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竟有一头老黄牛正在吃草，晃动着古老的铜铃，清脆的铃声随风飘向远方。 在它身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的竹笛。 片刻后，他横起笛子，开始吹奏不为人知的曲子，起初悠扬婉转，似在欢笑，转而凄凉空洞，犹在哭泣。 老黄牛仿佛听懂了他的曲子，朝他缓缓走来，伏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慢慢磨着嘴里的青草。 一曲吹尽，老者发出一声长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草碎屑，收好竹笛后，看向某个方向。 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若隐若现的庙宇，古老而神秘。 他的目光穿过了无尽的时空，落到一片寂寥的荒野中，又落到那只目光坚定的金纹白虎身上。 见到对方还能保持神智，老者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赞叹道： “看来，这小老虎还是有几分能耐的，也不枉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这座深埋地底的眠虎墟弄过来。” —— 庙宇中。 白浩凌进入第二关的房间之后，就被传送到了一片死寂的荒野，在这里，感受不到任何的变化。 就连风都被凝固，时间也不会流失，天色始终昏沉，分不清这是大雨将至，还是雨后天晴。 在白浩凌身边的巨石上，刻满了数不尽的划痕，每一道都表示了一年的岁月。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一束光，在漫长岁月的侵蚀下，白浩凌并未有一丝崩溃的迹象。 除了修炼，它闲着没事，就用爪子在地上模仿某人歪歪扭扭的字迹，最后把自己给逗笑了。 又尝试着画画，结果画的惨不忍睹，画中人物长得一言难尽，若是真要形容，只能用一个词：惨绝人寰！ 终于，某一天，一缕风吹散了地上的沙子，昏沉的天色也渐渐放晴，他又回到了那个布满尘埃的房间里。 ——万载岁月，并未困住它。 第303章 王座(上) 见到它回来，青棂虎连忙走上前查看，关切地问道： “你还好吗？” 白浩凌渐渐回过神，朝它点了点头，脸色平静地说道： “说是万载岁月，其实于我而言，不过是须臾一梦，只是不知，外界过去了多久？” “一个时辰不到。” “那还好，不然顾前辈又该担心了。” “……” 青棂虎听着对方一口一个顾前辈，喊的那叫一个亲切，心里难免有一丝不服，但又释然的笑了。 ——这样也好，至少它不会孤单的走完一生，还能见到更大的世界。 白浩凌并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它缓缓走上前，看着身前那道沾满黑色鲜血的厚重石门，问道： “前辈，这是最后一关了吗？” “是的，前两关尚有一线生机，但是这一关实在过于凶险，对你而言，难于登天，你……要做好准备。” “嗯。” 白浩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自它选择接受传承开始，就没想过退缩，与其在未来窝囊地死在荒野之中，不如放手一搏。 见它心意已决，青棂虎缓缓叹了口气，并不多言，而是调动了最后的力量，将那道沾满鲜血的石门打开。 “第三关：王座！” “……” 轰轰轰！！！ 石门内，是一个战火的世界，大地焦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食腐兽尽情享受着这场盛宴。 吼！！！ 一声雄浑的虎啸自远方传来，声震九霄，大地震颤，惊起无数食腐兽。 在昏暗的天地间，两只巨虎正在厮杀，下手毫不留情，庞大的身躯缠在一起，转眼间鲜血就染红了大地。 突然，一束刺眼的白光贯穿了黑色巨虎的身躯，直冲云霄，撕裂了厚厚的云层。 轰！！！ 白光转瞬即逝，那只白色巨虎缓缓合上嘴，将气息全无的黑色巨虎踩着脚下，开始撕扯对方的血肉。 “……” 白浩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顿时明白了什么：第一关是肉身，第二关是心境，而这一关，是实力。 但是它只有武元境二重，拿什么去和这些混元境甚至破元境的前辈打，哪怕对方只是残留在此的一抹残魂。 “……” 这时，远处的那只白色巨虎缓缓抬起头，径直看向它，冰冷的兽瞳中看不到一丝情感波动，如它的声音一般。 “白凌前辈的后人吗，大胆走上前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继承他血脉的资格！” 轰！！！ 石门轰然关闭，白浩凌一步踏出，身形暴涨至五十多米，然而它的对手，体型最小的也有上百米。 如此实力差，注定了这会是一场血腥的战斗，也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 嗡！！！ 白浩凌身上泛起一阵红光，眉间的古老符纹逐渐亮起，它的气势也开始节节攀升，竟能和那头白色巨虎平分秋毫。 看到它额头的那个“王”字，白色巨虎愣了一下，眼中带上了一抹玩味，它一步步朝对方走去，说道： “万虎之血，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它们竟然把这个东西给了你。” “呵呵，就算你拥有万虎之血又能如何……只是一头下等血脉的白凌虎，能催动其几分力量呢？” “……” 对方庞大的身躯每一步都使得大地震颤不已，待对方走近后，更能感受到百米高的身躯是多么震撼。 光是血脉上的压制，就能让白浩凌肌肉绷紧，再加上妖王那如山岳一般厚重的压迫感。 更何况这只是第一战，远处还有十几头巨虎正在观望。 轰！！！ 随着一声巨响，大地破碎，巨虎瞬间出现在白浩凌身前，沾满鲜血的虎掌带着数百吨的力量朝它挥去。 白浩凌目光一凝，浑身气血翻涌，同样抬起巨大的虎爪，狠狠地朝着前方拍去，两者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白浩凌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撞向自己，虎掌内的骨骼出现了数道裂纹，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这个空隙间，对方已经再次向它袭来，带起一阵猛烈的罡风。 白浩凌反应很快，闪身躲过这一击，然而下一秒，一抹刺眼的白光划破长空朝他抽去，其力量之大甚至击碎了空间。 轰！！！ 随着一声巨响，白浩凌被对方的虎尾抽飞上千米，被打中的地方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它在地上翻滚几圈后，最终撞在一具腐败的尸骸上。 “咳！咳咳！！” 五脏六腑仿佛偏移了位置，传来剧烈的疼痛，它缓缓站起身，晃了晃脑袋，运转灵气稳住体内缭乱的气血。 不等它松口气，一束白光已经从那只白虎口中射出。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白浩凌腿部发力，头也不回地朝前一跃，避开了这道恐怖的冲击波。 轰！！！ 刺眼的冲击波势不可挡，所过之处一切化为灰烬，最终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其中的岩石被烧成了熔岩。 白浩凌躲在一具庞大的尸体后，大口喘着气，开始思考对策。 对方的力量远在它之上，近身肉搏只会是自寻死路，而灵气和气血它也比不了对方，只能智取。 “只凭我现在的力量，硬碰硬根本赢不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能伤到它呢？” “嗯？这是……” 忽然，一股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白浩凌愣了一下，顺着那股感觉的指引，看向不远处的巨虎尸体。 在对方肮脏的前肢上，一抹微弱的蓝色光芒微微闪烁，那是一个银白色的巨大圆形，上面篆刻着复杂的铭文。 ——这是一枚等级不低的储物戒！ 这时，强烈的危机感再次袭来，白浩凌瞳孔一缩，迅速朝那具巨虎尸体所在的方向跑去。 轰轰轰！！！ 在它身后，耀眼的白色冲击波瞬间贯穿了那具腐朽的尸体，直直的射向远方，就连空间都出现了一道恐怖的裂缝。 白浩凌一个翻滚起身，谨慎地看着朝它缓缓走来的白色巨虎。 对方那双金色的眸中带着一丝戏谑，一字一顿地说道： “找到你了，小猫咪。” 第304章 王座(下) 白浩凌看着对方朝自己一步步逼近，默默咽了咽口水，心悬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 嗡—— 浩瀚的灵气在对方口中凝聚，其身上的的毛发随之亮起，下一秒，白色的冲击波朝它直接轰出。 而就是在它喷出冲击波的时候，白浩凌将手中的东西猛地挥出，堪堪停在白色巨虎身前。 轰！！！ 携带着恐怖法能的冲击波打在那个储物戒上，本就出现了数道裂纹的储物戒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于是……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吞没了白色巨虎的身影，狂暴的空间乱流将其撕成了碎片，而白浩凌已经跑出了数千米之外。 吼！！！ 感受到白色巨虎的气息彻底消散，远处那些巨虎发出阵阵吼声，兴奋地看着身形渺小的白浩凌。 随着爆炸消失，一股庞大的信息也涌入白浩凌脑海中，正是那种白色巨虎的种族的天赋神通： 【长明焰虎：摧星之光】 “……” 白浩凌，看了眼那些静静等候的巨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开始领悟这门神通。 与此同时，它感受到了体内的血脉发生了一丝变化，那些混乱的万虎之血，有一缕渐渐融入了它的身体中，成为了它自身的一部分。 随着血液的融合，它的境界也得以突破，来到了武元境三重。 片刻后，它缓缓睁开眼，看向远方那些早已迫不及待的巨虎，毫不畏惧地发出一声雄浑的吼声。 见此，一头暗暝虎迈开步伐，朝它一步步地走去，身上漆黑的灵气不停翻涌，令人不寒而栗。 “小子，有几分能耐。” …… 庙宇中。 “怎么还没出来？” 顾盛酩坐在藤椅上，眉头紧皱，一下一下地敲着扶手，在他身后的荒野中，躺着七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其中有人族，也有其他种族，这些生灵都想要进入庙宇之中，谁知他们还没有靠近，就被一道剑气斩杀。 在庙宇之外，一个青年战战兢兢地跪在草地上，回想刚才所见的一幕，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带上了一抹深深的恐惧。 顾盛安感受到对方身上躁动不安的煞气，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祈求白浩凌能够活着出来。 片刻后，一头赤色巨龙划破夜空，降落在庙宇之外，身上还残留着浓浓的血气，也多了一道细小的伤痕。 顾盛酩回头看了看他，问道： “解决了？” “嗯，一个不剩。” 赤明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脸色苍白的青年，又问道： “这个人怎么处理？” “……” 顾盛酩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一脸惊恐的青年，露出一抹笑容，在凄凉的夜中略显渗人，开口道： “你来自荒域？” “是……是的，因为我修为很低，又付不起跨域大阵的费用，只能和这帮人一起结伴同行，互相……” 顾盛酩轻啧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只用回答我的问题就行，我不关心其他的事。” “……” “荒域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青年咽了咽口水，把头深深低下，不敢与之对视，颤巍巍地回答： “战火四起，生灵涂炭。”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知……知道，天荒族和地灵族各自出了一位绝世妖孽，短短四十年就达到了混元境后期。” “但是在一次秘境探索中，天荒族的妖孽将地灵族的那一位杀了。” 听到这，顾盛酩皱了皱眉，按理说这些妖孽身上都有长辈给的保命底牌，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被杀死，除非…… 他压下心中的猜测，朝那个青年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此事一出，地灵族大怒，凡是进入秘境之中的其他生灵，都被其当做凶手，由此开始了一场大屠杀。” “那些强者没管此事？” “因为……百年前发生了一场大事，荒域的强者全部去应付这件事了，而在十年前，地灵族刚好诞生了一位仙人。” “什么大事？” “血月临空，山河悲鸣，黑夜笼罩了整个荒域足足三年。” “……” ——又是世界的伤痕，远古时期究竟经历了什么，竟能将如此浩瀚的一个仙道大世重创至此？ 顾盛酩收回思绪，看了眼抖如筛子的青年，笑道： “行了，你可以走了。” “谢，谢前辈！” 听到这话，青年脸色一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回过神后朝顾盛酩磕了几个头后，起身迅速离开。 看着那道愈来愈小的身影，赤明沉声道： “就这样让他走了？” “无妨，反正他也活不过明天，何必脏了我的手。” “……” 赤明沉默了一下，静静看向青年离开的方向，不做多言。 而在顾盛酩手中，一根微弱至极的金色丝线被他缠在手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忽然，那根金线猝不及防的断了。 “不是，这么脆弱的吗？” 就连顾盛酩也愣了一下，好奇地循着金线的源头望去。 只见刚才的那个青年，现在已经没了生机，胸口被利爪洞穿，被一只巨大的黑鹰抓上天穹。 “……” 他轻叹一声，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将手中的金线散去，看着紧闭的石门，抬头问道： “他还要多久才能出来？” “……” 见对方装死不回答，顾盛酩轻啧一声，指尖燃起一抹黑色的火焰，其恐怖的温度甚至使空间开始扭曲。 “说话，我知道你在听。” “……快了。” —— 破碎的大地上，浑身染血的白色巨虎躺在深坑中，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有剑伤、有烧伤，不过更多的是爪痕和咬痕。 它大口喘着气，艰难地睁开眼，看着那头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千米巨虎，苍白地笑了。 “前辈，又见面了。” “我早该想到的，您既是上一位传承者，想必一定登上了那个王座，因此，您便是我最终的对手。” “……” 在它身前，青色的巨虎身后的双翼光华璀璨，无尽的青色风灵气簇拥着它，犹如一位华丽的君王。 青棂虎看着深坑中残破不堪的白浩凌，眼中有一抹浓浓的欣赏，说道： “孩子，你的表现属实惊艳，但若是只有这样，还不足以登临王座。” “是啊……” 白浩凌挣扎着起身，血色的灵气不断交织，修复了那些伤痕，就连断裂的骨骼也重新连接。 嗡嗡嗡！！！ 青色的风托起它的身躯，刺目的白色火焰焚尽了污垢，厚重的土灵气凝聚成一身岩铠，翠绿的光华护住了它的心脉…… 先前获得的所有能力，在此刻全部展现出来，毫无保留，它的气势不断暴涨，竟与身为妖皇巅峰的青棂虎不相上下。 轰隆！！！ 璀璨的雷光于它眸中闪烁，火焰与狂风呼啸不休，山岳倾倒，洪水倒流，它一步踏出，震天撼地，说道： “那我就在尸山血海中，铸造属于我自己的……王座！” 第305章 至死方休 轰！！！ 白浩凌化作一道流光，闪烁着来到青棂虎身前，体内灵气迅速翻涌，瞬间轰出一束的白色冲击波。 见它直接使出这一招，青棂虎眼中笑意渐深，一步踏出，张开巨口，轰出一束更为恐怖的冲击波。 轰轰轰！！！ 一大一小的两束冲击波碰撞，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毕竟白浩凌的攻击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 眼看自己的攻击被击溃，白浩凌脸色一沉，身体很快变成黑色，最终化作一团黑色火焰消散。 在它刚才所在的地方，磅礴的摧星之光一扫而光，最终撞在遥远的巍峨山岳上，留下一条恐怖的红色裂纹。 轰—— 下一秒，空间风暴遇上狂乱的灵气，巨大的爆炸自裂纹中传出，一时间地动山摇，轰鸣声不断。 轰隆隆！！！ 轰鸣声未止，又是一阵沉闷如雷的巨响从中传出，仿佛山崩地裂，而后那座山脉凭空下沉了近百米。 “……” 黑色火焰重新凝聚成白浩凌的样子，它愣愣地看着那座横跨数千米的巍峨山脉，竟被对方整整齐齐的拦腰切断！ 轰—— 这时，上千根无比庞大的冰刺破空而来，与其说是冰刺，不如说是冰山，毕竟每一座都比白浩凌的体型还要大。 数不尽的冰山铺满了天穹，冰冷至极的寒气笼罩方圆百里，顷刻间将此地化作一片冰天雪地。 忽然，大地轻颤，一根根直径百米的粗壮岩柱拔地而起，直插天穹，很快就在白浩凌身前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岩墙。 轰隆隆隆！！！ 冰山与岩墙碰撞，可谓是天崩地裂，风沙漫天，莫说空间破碎了，就连碰撞中心的灵气都开始溃散。 然而白浩凌的防御在漫天冰山面前，还是显得略有不足，只凭三座冰山就破开了厚重的岩墙。 眼看岩墙即将崩塌，白浩凌眼神一凛，体内的血液迅速沸腾，化作一股庞大且精纯的灵气流淌于经脉之中。 【嗜血魔虎：祭天！】 轰！！！ 经历了数十场战斗后，它的血脉之力已经到达了中等，境界也来到武元境八重，在这门神通的加持下，更是直接迈入了混元境！ 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狂暴灵气，白浩凌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眉间的血色王字浮现，身躯迅速暴涨至三百米。 数十种不同的血脉之力同时加持在身上，使它看起来有些诡异，外貌也变得狰狞恐怖。 “万虎之血……” 察觉到白浩凌身上混乱的气息，青棂虎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曾经它登临王座之时，只获得了其他种族的天赋神通，并没有获得其血脉之力。 吼！！！ 随着这一声虎啸，整片空间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不断崩塌的岩墙泛起耀眼的红光，开始融化。 这股高温也使得那些冰山开始破碎，白茫茫的雾气很快将周围化作一片雾海。 青棂虎皱了皱眉，运转了风灵气，想要驱散周围的雾气，但很快它就发现这些雾气根本不是普通的水雾。 “这是……雾影幽虎的能力 ” 嗡！ 一道锋利的冰刃划破长空，好在青棂虎反应极快，最终冰刃擦着它的前腿飞了过去，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看着那一丝血色，青棂虎的眼神逐渐冰冷，身上的青色灵气开始暴动，化作数不尽的风刃，朝四面八方射去。 “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王！” “天怒！！！” 轰轰轰…… 破碎的天地间，化作黑影的白浩凌不断闪避着，但风刃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哪怕它的速度再怎么快，也躲不了这种范围攻击。 然而它却在一点点的靠近对方，为此甚至硬挨了两道风刃。 在它那双棕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立于高空的暴走君王，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它不自觉地晃动着虎尾。 终于，风刃中出现了一处微小的空隙，白浩凌抓住这个机会，瞬间来到对方身前，纵身一跃咬向对方的脖子。 吼！ 青棂虎反应很快，朝它就是一掌拍去，然而拥有诸多血脉加持的白浩凌，自然也掌握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能力。 只见白浩凌身形一扭，巧妙地利用体型差距，躲过了对方这一掌，随后身上泛起一阵黑色的火焰。 黑暝火那恐怖的温度，哪怕是青棂虎也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它刚想躲开这一击，然而数道岩柱陡然升起，阻挡了它的动作。 轰！！！ 黑色的火焰化作一头猛虎，径直撞向青棂虎庞大的身躯，破开对方那坚硬的防御，血肉横飞，鲜血淋漓。 它吃痛闷哼一声，直接转身扑了上去，将白浩凌重重的砸在大地上。 于是乎，两只体型差距很大的巨虎开始近身搏斗，泛着寒光的利爪划破了空间，无情地撕开了对方的血肉。 庞大的身躯碰撞，大地震颤，山河破碎，早已腐朽的骸骨彻底成了碎片。 滚热的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将二者染成血虎，谁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对方的。 轰！！！ 几个回合后，青棂虎凭借肉身优势，一掌将白浩凌死死地抵在大地上，口中缓缓亮起一抹刺眼的白光。 嗡——轰轰轰！！！ 白浩凌剧烈挣扎，硬生生往旁边挪了几分，躲过了这一击。 它清晰地听到了岩石破碎的声音，那股高温直接将它的后背烧穿了一个大洞。 下一刻，对方一口咬住它的前肢，强悍的咬合力瞬间碾碎了其中的骨骼，硬生生将其撕下来。 它也借此一个翻滚重新站起来，后肢发力高高跃起，一掌将追上来的青棂虎轰向一旁，砸入那片岩浆海之中。 随着一声怒吼，无尽的火焰又从白浩凌身上涌出，它拔起地上的一座山峰，径直刺向对方的眼睛。 刺啦—— 山岩崩碎，鲜血流淌，青棂虎强忍着剧痛，抬手一挥，掀起一大片熔岩，铺天盖地的压向白浩凌。 见此，白浩凌身边的火焰迅速凝聚，化作一个巨大的屏障，挡在了身前。 嗡嗡嗡…… 岩浆之中，狂暴的灵气迅速汇聚在一起，似乎在酝酿什么攻击。 察觉到危机的白浩凌想要闪躲，但周围颤抖的空间将它牢牢禁锢在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束冲击波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轰！！！ 第306章 造化一梦 昏暗的荒野中，一束璀璨的白光撕裂了黑暗，将鲜血淋漓的白虎轰出了上千米，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最终，它撞在一座巍峨的山岳上，又被庞大的落石掩埋，气息缭乱，灵气倒逆。 “……” 另一边，岩浆海中，焦黑的巨虎踉踉跄跄地从熔岩中走出，身上散发着阵阵热浪，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 它低估了对方刺向眼里的那座山峰，其中竟然藏着一大股暴乱的灵气，险些将它整个脑袋炸没。 看着远处缓缓颤抖的碎石堆，它晃了晃脑袋，一步步朝对方走去，黑色的鲜血不断滴落。 焦黑的大地上，面目全非的千米巨虎沿着冒着裂谷一步步向前走去，鲜血于它身后绽放。 它走过的地方，已然成了一条血路，一如之前的庙宇中所见的那般。 轰……轰…… 忽然，它一个踉跄，重重地砸在大地上，身侧那个血淋淋的伤口中，黑色的火焰仍在侵蚀着它的肉身。 这时，不远处的废墟也开始崩塌，白浩凌从中钻出，无力地趴在碎石上，大口喘着气。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它身下的碎石已经被鲜血染红。 在它胸口，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空洞，其中的血肉正在缓缓蠕动，想要将其修复，但没有灵气的支撑，只是徒劳。 它看着那头艰难起身的青棂虎，眼中有一丝不服输，竟凭借一只前肢，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嗡…… 没有声势浩大的声响，只有一抹微弱的白光，在它口中渐渐凝聚，忽明忽暗，随时可能消散。 这一举动牵动了体内混乱的灵气，使得它一口黑血喷出，好不容易凝聚的一点天地灵气顿时烟消云散。 轰！ 它重重地砸在大地上，骨头仿佛散架了一样，甚至撑不起庞大的身躯。 反观另一边，青棂虎已经站了起来，正一步一步朝它这边走来。 …… 几分钟后，青棂虎停在它身前，抬起残破的虎掌，重重地按在它脑袋上，强行让它低下脑袋，断断续续地说道： “小子，你确实，有几分能耐，但还不足以战胜老身。” “既然，没有实力继承这份荣耀，那就只能，成为这片荒野中，一具微不足道的……尸骸。” 咔！ 按在白浩凌脑袋上的巨掌渐渐加大力度，它的头骨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纹，鲜血从眼中流出，最后七窍流血。 死亡的威胁激发了最后一丝求生欲，它开始拼命地挣扎，发出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 咔……咔嚓…… 巨大的力量使得它的头骨逐渐变形，身下的大地出现了道道皲裂，就连兽核都出现了一抹微弱的裂纹。 然而就是这一抹微小至极的裂纹，仿佛打开了某道枷锁…… 白浩凌那双棕金色的眼眸中，忽然一抹微光，并且愈来愈亮，最终化作两枚神秘且古老的符纹。 嗡…… 无数知识疯狂涌入它动荡不安的识海中，化作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色巨虎，身后的白色双翼上刻着无数符纹。 它看着远处愣神的白浩凌，顿时明白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情绪万般，一语道不尽。 “过去了这么多年，祂还是心软了啊……” 在白浩凌惊愕的目光中，那只巨虎朝它缓缓走来，用额头轻轻地抵着它的额头，柔声道： “白浩凌，我的命中之翼，就由你，带着这份力量，替我飞向天穹吧。” 不等白浩凌说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对方的身形已经消散，只留下两个符纹，缓缓融入它背后。 …… 荒芜的大地上，白浩凌猛地回过神，咳出几口黑血后，有气无力地笑了。 “咳……咳哈哈……呵哈哈哈！” “你……笑什么？” 在青棂虎疑惑的目光中，白浩凌身上忽然泛起一阵白光，其中的力量十分古老，也十分玄奥。 “白凌在上，赐我神威！” “天衍之术：造化……一梦！” 嗡！！！ 此方天地逐渐崩碎，化作一个白茫茫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被吞噬殆尽，唯有一只残破不堪的血虎躺在那里。 在它脑袋中，白色的兽核剧烈颤抖，某道枷锁轰然破碎，精纯的仙道玄气从中涌出，滋养着它的兽核。 万虎之血剧烈沸腾，最终彻底融入它体内，直接产生了飞跃性的质变。 轰！！！ 气血风暴在它身边掀起，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躯，使其更加强悍，晶莹剔透的骨骼上，深深烙印着古老的血色符纹。 下一秒，白茫茫的世界开始破碎，又回到了那处昏沉的天地中。 轰隆！！！ 金色的雷霆撕裂了黑天，落在焦黑的土地上，万千虎魂从大地中升起，凝聚，齐齐望向那一团巨大的白光。 咔嚓！ 白光轰然破碎，一只白色金纹的百米巨虎从中冲出，宽大的白色羽翼逐渐展开，犹如一位新生的君王！ 它孤身立于高空，垂眸俯视众生，额头的血色“王”字熠熠生辉，给圣洁的它添了几分邪魅与煞气。 轰！！！ 耀眼的阳光重新撒下此方大地，无数的虎魂齐齐伏下身躯，向它致以最高的尊崇与敬意。 “恭迎……吾王！” “恭迎吾王！” 日月生辉，山河同庆，万万里的荒野上，破碎的大地不断颤抖，高贵的金血灵石从地底深处涌出，不断拼凑。 轰轰轰！！！ 坚不可摧的金血灵石碰撞、融合，最终搭建出一座千米长的辉煌王座，绚烂的金色与血色交融其中，高贵至极。 白浩凌扫了眼俯首称臣的众虎，双翼一震，呼啸着落入王座之中，最后趴在冰冷的王座上。 它一言不发，威严的目光扫过众虎，似乎在寻找某一道身影，最终，它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看到了那双青色的羽翼。 “……” 那只苍老的青棂虎眼中带着欣慰，朝它缓缓的点了点头，走上前，恭敬地说道： “吾王，此地埋有万千帝兵，您可以任取其中一件，炼化为本源法器，助您登临更高的王座。” “可有白凌虎族的传承？” “自然是有。”一只白凌虎族的前辈抬起头，看向其他数位同族，众虎相视一眼，默契地开始结阵。 嗡！！ 恢宏的大阵迅速运转，片刻后，一对白色的羽翼从中落下，径直飘向王座上的白浩凌。 “王，这是白星帝羽，也是那一位留下的唯一传承。” “白星……” 白浩凌平静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它压下心中的疑虑，接过那对庞大的羽翼，开始炼化。 …… 一天后。 轰！！！ 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坐在藤椅上的蓝袍男子眼帘微掀，抬眸望去，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平安回来就好。” “顾前辈！” 见到他，白浩凌紧绷的精神在这一刻终于得以放松，它迈开步伐，朝对方跑去，亲昵地用脑袋蹭着对方。 “……” 身后的虚空中，一众虎族先辈看到白浩凌这番作态，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皆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我们的这位王，心中已经有了一束不会熄灭的星光，如此甚好。” “是啊……” 那头青棂虎也跟了上来，看着那头白色巨虎，眼中藏不住的温柔与欣慰，仿佛看到了故人的身影。 它静静看着拜别庙宇后直上云霄的一行人，轻声说道： “白星浩瀚凌云霄，一梦可化三千道。” “好一个……白凌帝术。” 第307章 三人行 月明星稀，天高云淡。 两只庞大的天穹兽缓缓飞过夜空，低鸣着朝远方飞去，在它们身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中，一丛篝火忽明忽暗。 篝火边，围着三个修士，两男一女，衣着各异，最为年长的男子取下滋滋冒油的一块烤肉，递给一旁的少年。 “吃吧，荒域离这里还有两千多里，以我们的速度，大概还要半年时间。” “谢谢刘叔。” 少年道了句谢谢，接过那串烤肉，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看他那滑稽的吃相，刘正川笑了笑，又取下另一串烤肉，递到一旁默不作声的青衣女子身前。 “还有你，沉默寡言的小姑娘，要吃就开口叫声叔。” “……” “不想吃就算了，也是，看你气质就不像是会接受这种食物的样子。” 刘正川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性格，收回烤肉自己吃起来，和一旁的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说起来，小唐，你为什么孤身一人前去荒域？你的长辈呢？” “我爹娘修为不高，而且去荒域的路上危机重重，不能因为我的私欲，让他们和我一起受苦。” 说完，唐云星抬起袖子擦了擦嘴，看着身前噼里啪啦的篝火，思绪渐渐飘远，明亮的火光倒映在他眸中。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女子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眼中寒光一现，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 刘正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未发现什么，疑惑问道： “怎么了？” “妖兽……很强。”若淼脸色微沉，握紧了剑柄，随时准备拔出长剑。 听到这话，刘正川皱了皱眉，迅速唤出了一柄长刀，若淼虽然性格古怪，但决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他来到若淼身旁，询问对方的意见，对方感受着远处那股恐怖的气息，毫不犹豫地说了一个字。 “跑。” 得到回复后，刘正川抬手一挥熄灭了篝火，大步来到有些紧张的唐云星身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小唐，收拾一下，准备跑路。” “好。” …… 沙沙沙—— 夜风吹过草原，茂盛的青草随风摇曳，如同一片波澜壮阔的海面。 草原上，三道身影不急不慢地走着：两个长相相似的男子，其中一人肩上趴着一条小赤龙，在他们身旁，是一只白色巨虎。 忽然，为首的蓝袍男子停下脚步，瞥了眼那堆尚留余温的灰烬，不在意地收回目光，举起酒坛喝了几口，继续前行。 在他们身前百里之外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将周围几百米炸成了一个深坑。 刘正川拎着脸色苍白的唐云星，心有余悸地看着下方那两头武元境妖兽，眼神逐渐冰冷。 不等他出手，若淼已经冲了上去，长剑出鞘，剑光如玉，青色的剑身泛着一层朦胧的翠色灵气。 铮！ 一道极快的剑气陡然斩出，落到那只碧水兽妖兽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剑痕，鲜血四溅。 另一只黑岩兽抓住机会，身躯一闪，瞬息跨越百米，来到若淼身前，长满黑色岩晶的巨爪刺向对方的胸口。 锵！ 若淼反应很快，及时收剑挡住了这致命一击，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将她震飞数十米远。 这时，高空上的刘正川也出手了，他控制着自己的本命长刀落下，精准地刺向那头受伤的碧水兽。 察觉到危机，碧水兽瞳孔一缩，朝一旁闪去，但它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秒，最终被长刀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嗡…… 忽然，一缕黄色的火焰自那把平平无奇的长刀中扩散，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碧水兽身上，焚烧着它的身躯。 另一边，黑岩兽也不是若淼的对手，十几个回合下来，每讨到任何好处，反倒被对方砍了几剑。 眼看局势不利，黑岩兽眼神一凛，运转灵气，高举双臂，猛地砸向地面。 轰！ 大地皲裂，数十根锋利的岩柱从地底刺出，打断了若淼猛烈的攻势，也将对方逼退了十几米。 下一秒，黑岩兽灵气一震，竟利索地遁地逃走了，丝毫不顾同伴的死活。 “……” 脸色稍显苍白的若淼握紧灵剑，警惕地看着四周，确定对方的气息彻底走远后，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她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朝那只还在挣扎的碧水兽飞去，干净利落地砍下对方的脑袋，取出那枚小小的兽核。 “嘿，看不出来，你还挺强的啊。” 刘正川带着唐云星从空中落下，拿出一枚中品灵石抛向对方，说道： “恢复一下灵气，之后的路程，只会比这更加艰险。” 看着手中的灵石，若淼愣了一下，默默收下，她递出那枚蓝色兽核，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我能要吗？” “用的上你就收着吧。”刘正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后看向一旁的少年，两人相视一笑。 “她今天说了十二个字。” “嗯。” 就在三人松口气的时候，大地忽然一颤，一只长满黑晶石的巨大兽爪破土而出，直接拍向若淼。 轰！ 还在危机时刻，若淼朝身形一闪，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掌，但还是被狂暴的冲击波震飞了数十米。 “这是……妖王！！！” 感受到对方那恐怖的威压，刘正川脸色一变，体内的灵气开始不受控制的缭乱起来，一阵一阵地冲击着经脉。 吼—— 随着一声怒吼，一头巨大的黑岩兽破土而出，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 在它身上，还有一只小东西，正是刚才逃走的那只黑岩兽，它看着下方的几人，兴奋地乱吼乱叫。 “嗷嗷嗷……嗷嗷！” “……” 刘正川深吸一口气，稳住体内的灵气，看向不远处缓缓站起身的若淼，朝对方点了点头。 随后，他一步踏出，手中长刀奋力一挥，斩出一道近百米的黄色刀气。 轰！ 刀气撞在黑岩王的岩甲上，只留下一道细小的白痕，凝聚了他九成力量的一击，甚至没能破开对方的防御。 但是那些黄色的火焰却附着在对方身上，并且逐渐漫延至全身，也遮住了对方的视线。 下一秒，周围的杂草开始泛起阵阵绿光，竟暴涨至数百米高，化作几根庞大的藤蔓，扭动着爬向黑岩王。 嗡！ 而那些火焰则是瞬间汇聚在黑岩王的头部，然后猛地炸开，勉强轰碎了对方身上的几块碎石。 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那些藤蔓已经将黑岩王紧紧缠住，由于周围存在无数的草木，这些藤蔓也拥有了不俗的强度。 哪怕是妖王，一时半会也挣不开这股束缚，三人相视一眼，迅速朝远方逃遁。 但是由于灵气枯竭，他们只飞了四十多里就落到地面上，凭借肉身力量一路狂奔。 轰隆隆…… 大地不断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底穿梭，随着轰鸣声愈来愈大，三人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宽广的大河。 见此，几人心中一喜，强行燃烧气血之力，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瞬间冲出了几百米，跳入汹涌的河水中。 吼！！！ 在他们身后的大地上，黑岩王钻出地面，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却不敢踏入那条河中。 突然，它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它猛地转头望去，只见一行人正朝这边不急不慢地走来。 不等它有所准备，蓝袍男子肩膀上的那头赤龙缓缓抬眸，朝它看了一眼。 轰！ 下一秒，那片空间轰然崩塌，瞬间将巨大的黑岩王碾成了一团碎石，生机全无…… 第308章 常沙 赤明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继续闭目养神，仿佛刚才只是碾碎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顾盛酩也看到了那条汹涌的大河，目测比永定河还要宽数倍，哪怕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轰隆隆的咆哮声。 他一步踏出，瞬息千米，来到河边的断崖上，一眼就看到了在河水中拼命挣扎的三道渺小身影。 湍急的河水中，中年男子紧紧抱着一截枯木，怀里还有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那个少年运转灵气托起两人，控制着浮木朝不远处飘过去，在那里，一个年轻女子沉浮不定。 最终，在灵气耗尽之前，少年成功抓住了女子的手，将对方也拉了过来。 三人一同趴在巨大的浮木上，狼狈地喘着气。 突然，若淼忽然察觉到什么，她调动最后一丝力气，朝水中轰出一掌，借着这股反冲力，将几人推开数米。 轰！ 而刚才他们所在地方，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大蛟龙冲出水面，又重重的砸入水中，掀起高大的浪花。 “……” 此时，顾盛安也来到顾盛酩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即将命丧蛟腹的三人，平静地问道： “救还是不救？” “六百枚灵石，够我买一坛好酒了。” “……” 只见顾盛酩缓缓抬起手，朝力竭的三人轻轻一握，将狼狈不堪的几人凭空捞起来，朝岸边扔去。 “谁！” 巨蛟冲出河面，发出一声怒吼，但是看到周围空无一人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钻入河面下，疯狂逃遁。 “呜呜呜，这太吓人了！” “……” 看着那条远遁的巨蛟，顾盛酩轻笑一声，一步踏出，身形一闪来到河面上。 汹涌的河水来到他脚下时竟归于平静，他就这样悠哉悠哉地朝对岸走去。 在他身边，屏息凝神的白浩凌眼神一亮，一爪子探入河面下，竟抓住了一条三米长的肥鱼。 他紧紧抓着鱼，兴奋地看向顾盛酩，一脸求夸的表情。 “顾前辈！” “嗯，很厉害，明天的早饭有了。”顾盛酩回头看着对方，露出一抹真切的笑容。 “……” 赤明不忍直视地闭上眼，而顾盛安则贱兮兮地凑过来，学着白浩凌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喊道： “顾前辈~我想吃灵石。” “你……” 看着身前一脸玩味的顾盛安，顾盛酩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一枚中品灵石放在对方手里。 “有好处就叫酩哥，没好处就叫顾扒皮，顾盛安，你这都是和谁学的？” “你慢慢猜吧，白师兄和我说了，绝对不能告诉你是他教的。”顾盛安拿着灵石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说着。 “……” 片刻后，他们来到对岸，三道人影已经在那恭候多时了。 见他气定神闲的踏浪而来，几人心中有了答案，连忙恭敬地俯身说道：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一条命，两百枚下品灵石，交钱了就一笔勾销，拿不出来就用命抵。” “谢前辈！” 刘正川心中一喜，拿出一个纳灵袋，往其中放入五百枚灵石后，往前迈出一步，双手奉上。 顾盛酩接过纳灵袋后，也不和几人多做纠缠，一步踏出就出现在数千米开外，渐渐没了踪影。 “刘叔，那位前辈好厉害！” 唐云星看到这般玄奥手段，眼中光芒闪烁，似在敬佩，又似憧憬。 “可能是破元境强者，也可能更强，莫要妄加推测，如那位前辈所言，此事就此了清。” 刘正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在两人身后，若淼看着顾盛酩离去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随后她又将这个猜测压下，不再多想。 ——那人怎么这么像几年前在青榜上昙花一现的顾青尘？尤其是那双金蓝异瞳。 …… 跨过千灵河，是寥落的千灵荒漠，一眼望去了无生机，炽热的风徐徐吹来，扬起漫天沙尘。 零星的野草在风中摇曳，风化严重的山石时不时落下几块碎屑，几只二阶妖兽爬出洞口，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一行人。 感受到白虎身上的妖王威压后，它们又缩回洞中，兢兢业业地建造着自己的“洞府”。 走了大概两百多里后，顾盛酩一行人穿过诡异的碎石林，来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 炎热的气候使得这里生长了一些红色的怪异植物，它们的根能长到上百米长，延伸至地底深处，不断的汲取地下水。 忽然，在漫天风沙中，顾盛酩看到了远处竟有一片建筑，周围还布下了一个蓝色的大阵，抵挡着风沙的侵蚀。 抱着好奇，几人加快了步伐，来到那个小镇外围，看到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古老的文字： “常沙镇。” 第309章 荒漠 待他们来到大阵之外，一只火红色的蜥蜴从洞里跑出来，用熟练的人族语言朝他们说道： “入城费，一人五百，城内提供临时洞府，留宿一天四百。” “……” 顾盛酩顿了顿，拿出一个装着一千九百枚灵石的纳灵袋，表示同意这个价格。 那只蜥蜴走出大阵，接过纳灵袋，探查一番没有问题后，开始运转法诀，往他们身上打上几个烙印。 忽然，它停下动作，仔细地看着顾盛安，心里有了猜测。 只见它从纳灵袋中取出一千五百枚灵石，将剩下的灵石连带纳灵袋又递还顾盛酩，说道： “它是灵体，不用缴纳入城费。” “没事，收着吧。” “这……” 蜥蜴犹豫了一下，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道了句抱歉后收回纳灵袋，微微欠身，说道： “四位道友，请！” “嗯。” …… 常沙镇与其说是一个镇，更像是一个村，占地面积不大，建筑也不算多，零零散散的二三十座。 只是比起一般的村落，常沙镇稍显繁华，有炼器铺、灵药铺、交易所、拍卖行等各种各样的铺子。 人影稀少，街道上一眼望去只有一伙商队正在补给丹药，路边还有几只妖兽幼崽正在打架。 在那几只妖兽幼崽旁边的石桩上，蹲着一个身着黑色纹金劲装的青年，他手中拿着一株灵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几只幼崽。 “加油啊，谁打赢了就给谁！” “嗷呜嗷呜！” “吼吼吼！” 孤景寒正逗着这些妖兽幼崽，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疑惑地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路边多了一行人，为首的蓝袍男子生得一双瑰丽的眼眸，眼尾还极其骚包的点了一抹艳粉。 再加上对方肩膀的那条赤龙，他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什么，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主动打招呼道： “哟，来了位帅哥啊。” ——如果这也算打招呼的话。 “……” 顾盛酩静静看着对方，潜意识告诉他此人的实力与他不相上下，随即也露出一抹笑容，回道： “哟，怎么有个帅哥啊。”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会说话。” 孤景寒眉头一挑，纵身从石墩子上跳下来，张扬的脸庞棱角分明，五官立体。 那对漆黑的双眸如死潭一般冷寂，笑意难至眼中，一看就是薄情之人，整个人的气势也如同一柄出鞘利刃，毫不遮掩的锋芒毕露。 他大步走到顾盛酩身前，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说道： “我叫孤景寒，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叫你一声……顾青尘，对吗？” “……” 看着眼前陌生的青年，顾盛酩眯了眯眼，他敢保证自己从未遇见过此人。 毕竟对方开口说话的时候，那颗锋利的犬牙实在过于显眼，要是真的见过，不可能会毫无印象。 见他脸上的警惕，孤景寒轻笑一声，淡定地收回自己的手，自顾自地说道： “别那么谨慎，我会认出你这并不稀奇，毕竟曾经登上青榜的人，走到哪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青榜……我？” 这事顾盛酩自己还真不知道，当年和陆家的地元境强者一战后，他就找了个荒山闭关了整整五年。 见他竟然不知道这件事，孤景寒轻啧一声，缓缓说道： “龙云海一剑斩杀数百混元境、虹光秘境一颗陨石砸死十位破元境、荣登龙域暗影阁悬赏榜第十，还斩杀了陆家一位真君。” “青榜排名……七十三，但是后面销声匿迹了五年，被其他人刷了下去。” “……” 顾盛酩沉默不语，还是谨慎地看着对方，见此，孤景寒笑着摇了摇头，摊开手说道： “我对你真没恶意，你咋就不相信嘞，只是想试试看你有几分能耐，单纯的切磋而已。” “哦，以后再说吧，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言罢，顾盛酩不等对方说什么，已经迈开步子，朝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走去。 “啧……” 在他身后，孤景寒轻啧一声，嘴角上扬，他压下心中的战意，小跑着追了上去。 “顾青尘，那家客栈不好吃，我带你去另一家好吃的。” “……” 一炷香后。 他们来到一家漏风的老店门口，老板是一个暮年老者，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见到有客人来了，一瘸一拐地走上前。 “肖叔，您歇着，我来。” 这时，孤景寒几步走到对方身前，将对方扶回破椅子上坐好。 原本张扬肆意的人，在这个老者面前，仿佛一下子收回了身上的刺，眼中有了一抹柔情，说话都温柔了几分。 他转头看向顾盛酩几人，问道： “要吃什么？” 顾盛酩回过神，反问道： “有什么？” 孤景寒往厨房都方向看了看，探出脑袋，回道：“宽面、细面、粗面、凉面、包子馒头咸菜。” “……细面，四碗。” “好。” …… 片刻后，孤景寒端上四碗面，摆在桌子上，走到一旁抱着手，靠着一根有些腐朽的柱子，静静看着他们。 顾盛酩也不挑剔，拿起筷子就吃起来，一旁的白浩凌也幻成人形，小口小口地吃着。 只有两个家伙，赤明和顾盛安，一如既往地张嘴一吞，就将碗“洗”得干干净净，二者吧唧着嘴，意犹未尽地看向顾盛酩。 对此，顾盛酩早已习惯，转头看向一旁的孤景寒，抬手比了个数字。 “再来两碗。” “……” 孤景寒默默转身朝厨房走去，很快又端出来两大碗分量十足的细面。 他靠在柱子上，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顾盛酩，有些骄傲的问道：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就是调料放多了，味有点冲。”顾盛酩呼出一口热气，唤出酒坛，倒了满满一碗酒。 闻到那股浓浓的酒香，坐在小椅子上的暮年老者眼睛一亮，抬起脑袋，往这边看了看。 顾盛酩注意到他的动作，淡淡一笑，朝对方喊道： “老先生，要不要喝点？” “这……” 不等老者回答，一旁孤景寒已经开口说道：“不要给他喝，他身负重伤，阴火之物对他来说是大忌。” “……” 老者顿了顿，缓缓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用那双早已浑浊不堪的双目，静静看着门外荒芜的沙漠。 漫天风沙缭乱肆虐，无休无止，仿佛一场永不终结的噩梦…… 顾盛酩几人吃饱喝足后，付了两百枚灵石，便离开此地，按照孤景寒的提示，朝另一条街走去。 看着一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老者眼中忽然亮起一抹微光，他转身看向默默收拾桌子的青年。 对方亦如十年前来时一样，沉默寡言，是一个孤傲的剑修，未曾向他人袒露过一丝心扉。 ……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所谓的陪伴。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这个荒芜的地方，陪他这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度过了整整十年风雨。 天命孤星的少年，在岁月的滚轮下，长成了挺拔的男子；孤苦伶仃的老头，渐渐成了一捧黄沙。 许是造化弄人，苦命者总会相逢，但是这场相逢，也该结束了。 对方终究要走向那个辉煌璀璨的仙道大世，去追寻自己心中的道，而不是一辈子待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之中。 …… 待孤景寒收拾好屋子之后，老者望着窗外的荒漠，忽然开口说道： “小寒，你该走了。” 第310章 孤峰终遇四月桃 “……” 孤景寒擦桌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眼那个老者，又收回目光，不在意地说道： “还早，不急。” “不早了，不早了……我看得出来，你很欣赏那个人，你看向他的时候，眼中的光，就像我年轻时一样。” “那种情绪，回想起来，真让人热血沸腾啊。” “说起来，之前你离开的那三个月，想必是去找荒域那个叫嬴岳的后生打架去了吧？” “你也是有能耐，竟能把他撵到龙域去。” “……”孤景寒抿了抿唇，不在意地笑了笑，走上前轻轻捏着老者的肩膀，说道： “肖叔，时候不早了，你该歇息了。” 老者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这么多年了，此地难得来一个妖孽，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次，可能就是几百年、上千年。” “你与我们这些将死之人不一样，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高度，去见证属于你的人生。” “再说了，我一个人又不是活不了，好歹曾经也是登临过极天二境的强者。” “肖叔……” “行了，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命运始终在你手中，想拥有怎样的人生，你自己决定。” 说着，老者从椅子上起身，一瘸一拐地朝内阁走去，那沙哑的声音咿咿呀呀唱着什么诨曲： “风沙人影无数，一两清酒，欲饮又叹知己何处。” “天涯黄昏有几度，三寸斜阳，照君漫漫独行路……” “……” 沙哑的声音犹如一张粗糙的砂纸，一遍遍地磨着孤景寒的内心，又一点点地磨掉了上面的灰色沙尘。 一轮明月破窗而入，照在孤景寒身上，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位修士于月下踏空而行，乘云气，傲世间。 识海中，黑色的本源灵剑微微颤动，扰乱了那颗早已沉寂的剑心。 忽然，一抹灵光乍现，刹那间，如利剑出鞘，天地齐鸣。 夜空中，月辰竟被一分为二，仔细一看，才发觉竟是一道横贯天幕、纵横数千里的空间裂缝！ 孤景寒深吸一口气，朝老者歇息的房间恭敬一拜，便毅然转身，朝门外走去，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察觉到这边的天地异象，以及那股无上剑意，正在路边闲逛的顾盛酩心有所感，猛地回首望去。 看到那轮被一分为二的月辰时，瞳孔微缩。 “这股剑势，竟比萧师兄还要强上三分，难不成……是他？” 不只是顾盛酩，方圆千里的剑修都感受到了这股剑意，无论强弱，纷纷停下来，驻足观望。 “无形无相，一剑可断日月之辉，一念可斩山河万里，这是……孤峰剑法。” “青榜四十九，绝世剑修……孤景寒！” …… 天明。 顾盛酩伸着懒腰从临时洞府出来，朝霞漫天，冰冷的夜风逐渐回温，拂过他的长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负手而行，踱步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气沉丹田，闭目养神，猛地出拳，使得身前的空间泛起一阵微小的涟漪。 随后他缓缓睁开眼，眼神凌厉，一本正经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打了一套歹匪兴奋拳，硬是给躲在阴暗角落的蚂蚁逗笑了。 听到这微弱的动静，顾盛酩眼神一凛，缓缓朝那只拳头大的蚂蚁走去，大手一挥将对方抓过来，警告道： “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明白？” 那只蚂蚁连忙点头，生怕对方一个精神错乱就给它捏死了。 “玩去吧。” 顾盛酩随手将蚂蚁放回地上，看到顾盛安几人也起床了，便转身朝几人走去。 一行人闲聊了一番，没有多做停留，在一个简陋小店买了十几斤新鲜的灵果后，继续上路。 待他们来到大阵边缘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抱着手闭目养神的黑衣男子，比起昨天，现在的孤景寒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感知到来人，孤景寒缓缓睁开眼，看着有些疑惑的顾盛酩，问道： “你们要去荒域？” “嗯。” “带上我一个，不说能保你们安然无恙，至少绝对不会拖后腿。” “那位老先生呢？”顾盛酩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镇子，目光落到那处破败的面馆中。 “肖叔曾经是圣元境，哪怕现在灵气尽失，但肉身力量还在，更何况还有其他老前辈也在此。” 听到这话，顾盛酩心中一惊，看着身前神情淡漠的男子，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缘由，问道。 “是他让你来的？” “是。” “那你自己想好了？” “嗯。” 顾盛酩看着犹如变了个人的孤景寒，不禁皱了皱眉，说道： “我知道你很强，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只有一个要求，你在出手之前，考虑一下我身边这些人的安危。” “啧，我又不是傻子。” “……” 看着又有情绪波动的孤景寒，顾盛酩哽了一下，不等他说什么，孤景寒嘴角轻扬，再次朝他伸出手，酷拽拽地说道： “我生性孤僻，不怎么会说话，以后……多多关照，顾青尘。” 看着那只布满老茧的手，顾盛酩轻轻一笑，缓缓伸出手，与之一握。 “嗯，欢迎你的加入，孤景寒。” 一人如寒玉一般冰冷，一人如暖玉一般温和，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竟相遇相识，最终成为知己。 自此，无尘之客与天煞孤星的命运在此交织；不识人间的孤狼遇到了这位身处红尘的旅人。 孤峰虽傲，亦有清风；山景虽寒，亦有花开。 虽晚，但至…… 第311章 是非对错 呼呜呜—— 狂风呼啸，穿梭于残垣断壁之中，如幽冥之声，空灵诡异。 血色大地上，横尸遍野，那块屹立了数千年的巨大石碑缓缓倒塌，只见上面刻着三个大字： “玉沙城。” 衣衫褴褛的少女躲在一处废墟中，瑟瑟发抖，满身鲜血，手中灵剑残破不堪，在她身旁，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 呱……呱儿…… 一只不知名的紫色飞鸟划过长空，落在破败的墙壁上，歪了歪脑袋，静静看着那个气息奄奄的少女。 轰！！！ 忽然，城中传来一阵打斗声，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又渐渐归于平静。 —— 玉沙城外，漫天黄沙中，几道身影缓缓走来，他们身后的脚印很快又被风沙掩盖。 来到城外百米处，一股浓浓的血气随风飘来，顾盛酩停下脚步，看向那座残破的古城，皱了皱眉。 “这就是荒域吗？” “嗯，这里是荒域的边境之城，玉沙城，六年前我来的时候，还是一个繁华的地方，现在……竟也被战乱摧毁。” 孤景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不复往昔的玉沙城，眼中并没有太多情绪。 “走吧，进城看看，小心些。”说着，顾盛酩已经运转灵气，随时准备出手，其他几人亦是如此。 …… 顺着城墙上被斩开的巨大缺口，几人走入城中，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炼狱一般的场景。 破碎的黑红色大地上，散发着臭味的尸体东一块西一块，难以拼凑出原本的模样。 在远处的废墟中，甚至看到一头天穹兽的尸骸，灰蓝色的身躯早已变成黑色，半边身子被烧成了灰烬。 见此，赤明眼神一凛，寒声道：“这些人真是疯了，连天穹兽都敢动。” “这是一头幼崽，可能是在虚空穿行的时候，被大战波及到。” 说着，顾盛酩似乎察觉到什么动静，他转头看向一处废墟，眯了眯眼，缓缓抬起手，说道： “我数三下，你不出来，就和那片废墟一起化作湮尘。” “三，二……” 轰！！！ 不等顾盛酩出手，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已经冲出废墟，握着破破烂烂的灵剑朝他砍去。 “地灵族的走狗！去死吧！！” “……” 顾盛酩微微皱眉，迅速收回九成力量，只是将对方轰飞数米远。 看着踉踉跄跄起身的少女，他再次抬起手，恐怖的引力于他掌心汇聚，对准了对方，沉声道： “我们不是地灵族的人，你信，还是不信？” “我要杀了你们！！” 少女缓缓站起身，双目通红，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地怒吼着冲向顾盛酩。 轰！ 狂暴的灵气瞬间轰出，将少女轰成无数粉末，气息荡然无存。 “走吧，看来还有活物，去寻找其他能正常沟通的生灵。”顾盛酩收起手，转身朝前方走去，身后几人迅速跟上。 又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听到千米之外传来一阵打斗声，顾盛酩和孤景寒相视一眼，同时唤出灵剑冲了上去。 顾盛安拍了拍白浩凌的身躯，一灵一虎默契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二者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消失在视线中。 而赤明心念一动，身躯暴涨至百米长，双翼一振，扶摇直上高空，随时准备来一波空中支援。 …… 几个呼吸后，隐匿气息的顾盛酩和孤景寒来到战场附近，看到了五个人正围着两个人。 两人中，稍显年长的女子大口喘着气，握符箓的手微微颤抖，她看着那五人，严声质问： “你们竟然加入了地盟，难道就不怕那些强者归来之后找你们清算吗？！” “啧，到时候再说吧，天塌了有地灵族顶着，但是……如果现在不加入地盟，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为首的赤衣修士说着，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迅速联手布下大阵，欲要将这两人轰杀。 就在这时，两道恐怖至极的剑气划破长空，瞬息而至。 只有混元境修为的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其中两人只觉眼前一黑，便已失去了意识，血洒大地。 剩下的三人脸色一变，深知来者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连狠话都不放，灵气一震就远处逃遁。 嗡！！！ 下一秒，又是一道无形的剑气斩出，将中间那个修为最高的赤衣男子整整齐齐的一分为二。 感受到此人气息消散，剩下两人更加慌张，竟燃烧气血，以此换取更快的速度，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中。 见危机解除，那两个被围攻的修士松了口气，转身朝废墟后缓缓走出两人抱了抱拳，年长女子说道： “多谢道友出手相救。” “说说吧，这些年荒域的局势怎么样了？”顾盛酩收起无妄剑，一步步走到两人身前。 听到这个问题，女子愣了一下，惊愕地问道：“二位难道不是荒域的人？” “……” 孤景寒轻啧一声，走到顾盛酩身旁，手中银白长剑直接对准了两人，语气冰冷，说道： “回答，或者……死。” “抱歉，是我多嘴了。”感受到对方的杀意，女子脸色一变，连忙将头低下，语速极快地说道： “五年前，荒域大变，天荒族和地灵族开战，其他势力想要坐山观虎斗，最后却被卷入局中。” “从那以后，天荒族创立天盟，地灵族创立地盟，而其他本土势力，若是不加入其中一个，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 “但是……两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做「造物」的神秘势力，开始收拢其他中立势力，不少人得以抱团取暖。” “造物……”，听到这个称呼，顾盛酩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什么，不过很快他又将这个念头压下，继续问道： “天荒族和地灵族的矛盾，为何会演变成整个荒域的战斗？” “……前辈，我一个底层修士，实在不知道此事，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许多传闻，不知真假。” “说来听听。” “传闻一开始说：地灵族那位妖孽的死，是天荒族与其他各族联合实施的阴谋，只为斩断地灵族的气运，然后灭杀地灵族，瓜分资源。” “但是地灵族又不想和天荒族硬碰硬，就开始屠杀其他种族，那些弱小种族无奈之下只能寻找天荒族庇佑，由此诞生了天盟。” “也正是从天盟诞生后，又出现了另一个传闻：他们认为天荒族欲要吞并地灵族，然后壮大自身，最后统一整个荒域。” “所以，其他不想成为附庸的人，主动成了地灵族的盟友，最后建立了地盟。” “本来到这已经够混乱了，偏偏不知道又从哪冒出个消息：说这一切都是地灵族自导自演，就是为了借众人之手除掉天荒族，让自己一手遮天。” 说到这，女子停顿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渐渐的，荒域就被分成了两个阵营，有人为了野心，也有人只是为了活命，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听完这一大串消息，顾盛酩人都傻了，转头看到正在沉思的孤景寒，干脆放弃思考，说道： “我没有脑子，孤景寒，你来分析。” “？？？” 第312章 得到线索 孤景寒哽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对方，想看看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结果他发现对方是认真的。 “你……” 就在这时，顾盛酩脑海中传来顾盛安的声音： “酩哥，这两人要留一口气吗？” “行，我现在过去。” 给对方回了一句话后，顾盛酩朝孤景寒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默默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个月的磨合，两人已经有了默契，很多时候不用多说废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临走前，顾盛酩问了这个女子最后一个问题： “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泯昶的蛇人？” 女子认真回忆了一番，确定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摇了摇头。 顾盛酩也不意外这个回答，毕竟要是真有这么容易，反倒是见鬼了。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后，他和孤景寒也不磨叽，脚尖一点，迅速朝远方飞去，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身后，看着两人离开，女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朝旁边的男子说道： “走吧，穿过那片沙漠就是古域，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嗯，姐，他们是什么人？” “别多管闲事，能活下去就行。” “哦……” 言罢，男子唤出一柄飞剑，载着女子朝着古域的方向飞去，两人渐渐融入漫天黄沙之中。 另一边，顾盛安啃着一枚灵石，靠在白浩凌身上，静静看着那两个不停磕头求饶的赤衣修士。 很快，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顾盛酩和孤景寒两人，前者走到其中一人身前，问了相同的问题。 “把这些年荒域的情况说一下，知道多少说多少，我满意的话说不定会饶你们一命。” “是，是……” 之后的几分钟里，顾盛酩又听了一遍刚才已经听过的传闻，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讲述的略有差距。 听完这两人的话，顾盛酩沉思片刻，抱着一丝缥缈的希望，问道 “有没有听过一个叫泯昶的蛇人？” “泯昶……”较为年长的赤衣男子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猛地瞪大眼睛，兴奋地说道：“前辈！我知道！” “哦？说说。”顾盛酩心中一喜，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线索。 赤衣男子舔了舔唇，缓缓说道： “一百五十年前，我在灰州游历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对方似乎惹到了冥蛇一族，被追杀了一年。”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竟反杀了那些强者，其中不乏破元境大能，此后冥蛇族就没再谈论此事。” “然后呢？” “……之后的事，恕我不知。” 顾盛酩轻啧一声，眯了眯眼，换了个问题，问道： “冥蛇族什么实力？” “四品大族，族内有一位真君坐镇，只是，据说冥蛇族还有一位半仙境强者隐世不出。” “它们也是你们地盟的？” “是。” “嘶……这就难办了啊。”听到有半仙境，顾盛酩不禁皱了皱眉，刚刚升起的念头又被压下。 如果只有一位地元境，他和孤景寒靠着赤明的增幅，尚且还能与之过两招，就算打不过也能逃。 毕竟孤景寒本身就是半步破元境的修为，再加上赤明的增幅，保准能达到破元境，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地元境还不足为虑。 但是面对半步天元境，就算他们几人一起出手，也不会是对方一合之敌。 “该怎么办呢……” 顾盛酩思考着，随手打了个响指，黑色的不灭黑炎瞬间将这两人烧成灰烬，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看着两人死去，一旁的孤景寒默默收回要拔剑的手，走上前问道： “你要找人？” “嗯，有一位前辈托我……”说到这，顾盛酩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了什么，拍手道： “我靠，有办法了，差点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什么东西？” “免死金牌！” “？？？” 在孤景寒一脸疑惑的表情中，顾盛酩神秘一笑，不作多言，只是拿出酒坛子，猛灌几口，潇洒地朝远方走去。 “走了，去灰州打探一下消息。” “……” 浓浓的酒香随着风传到孤景寒鼻尖，看着对方无拘无束的背影，孤景寒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赤明冲破云层，犹如一枚赤色陨石，体型愈来愈小，最终落到顾盛酩肩上。 就这样，一行人穿过这座炼狱之城，沿着破败不堪的大道，朝东北方向出发。 一路上所见都是萧瑟，看不到一个活物，唯有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在荒野中显得格外渗人。 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布满了裂谷与深坑，皆是大战后留下的创伤。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伙赤衣修士，身后还跟着三只庞大的妖兽，皆是妖王境界。 看到下方的几人，为首的破元境强者眼前一亮，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立马招呼其他人做好战斗的准备。 天地间混乱的灵气开始翻涌，感受到对方的杀意，顾盛酩和孤景寒相视一眼，同时出手。 “江入大荒流！” “断月！” 轰轰轰！！！ 两道磅礴的剑气拔地而起，几乎没有任何前摇，也不给那伙人准备的机会。 一蓝一白两道剑气顷刻间贯穿了天穹，所过之处空间崩碎，万物湮灭，一切都在一瞬间就化作了齑粉。 见此，那个破元境男子脸色大变，直接遁入空间之中，欲要离开此处，然而不等他行动，周围的空间已然凝固。 “……” 做完这一切，赤明缓缓合上眼，继续闭目养神。 他施展的空间禁锢连破元境强者都难以抵抗，何伦其他的混元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道磅礴的剑气将自己吞没。 轰！！！ 璀璨的剑气斩破了空间，在天穹上留下两道长长的空间裂纹，而那伙人已经灰飞烟灭。 孤景寒收回长剑，说道： “能不能有点挑战，这些……” 不等他说完，一位老者踏空而来，虽然也是破元境，但气势极其恐怖，绝非刚才那种不入流的货色能比的。 老者目光一凛，没有任何废话，抬手朝下方的几人猛地一握： “狂妄自大！” 第313章 难缠 轰！！！ 空间层层崩塌，瞬间收缩成一个小型黑洞，好在顾盛酩几人已经提前离开了那片区域。 铮—— 随着清脆的剑鸣声，三柄长剑同时出鞘，朝高空上那个老者斩出磅礴的三道剑气。 “一剑破空！” “平天！” “镇海潮生！！！” 顾盛安率先出手，凭借灵体的优势，一念之间来到老者面前，毫无畏惧地发起攻势。 在他身后，顾盛酩和孤景寒的攻势随之而来，一同轰向老者。 老者不屑一笑，抬手一挥，浩瀚如海的灵气瞬间轰出，硬生生地将三人斩出的剑气震散。 “要不是灵根所限，凭老夫的资质，早已登临仙境！” 轰轰轰！！！ 浑厚的气血自他身上迸发，如山岳一般沉重，他一拳轰出，仅凭肉身之力竟崩碎了空间。 首当其冲的顾盛安无所畏惧，身形一淡就化作虚体，无视了磅礴的力量，手持白色的无妄剑砍向老者的脖子。 锵！ 这一声脆响，如金石击玉，响彻云霄。 顾盛安脸色一凝，他奋力斩出的一剑，被老者只凭一根手指就挡下，甚至没有出现一丝伤口。 感受到顾盛安身上不同寻常的灵力，老者很快想明白了什么，他心念一动，恐怖的灵识顷刻间化作无数利刃，铺天盖地的射向顾盛安。 见此，白浩凌眉间的血色王字微微一闪，瞳孔中浮现一道玄奥的花纹。 “禁灵！” 嗡—— 空间微微颤动，老者那浩瀚的灵识攻击就被彻底湮灭，趁此，顾盛安身形一闪，退至顾盛酩和孤景寒身后。 “此人是体法灵三修，可能还有其他的能力，小心为上。” 看着气势越来越强的老者，顾盛酩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赤明，后者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径直冲上天穹。 “赤翎：天威！！！” 轰！！！ 赤色领域从它身上扩散，将方圆百里变成一个猩红的世界。 领域中，顾盛酩的境界开始暴涨，最终来到混元境五重，白浩凌也达到了混元境三重。 轰轰轰！！！ 最猛的还是孤景寒，直接来到破元境，体内赤色的灵气逐渐沸腾，恐怖的剑意席卷四方。 而那个老者则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奈何对方的实力过于浑厚，竟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 老者抬头看着高空中威武霸气的千米巨龙，轻笑一声，缓缓抬起手，说道： “领域，是这样用的……” “破天之域！” 轰轰轰！！！ 一个紫色的小球出现在手中，与赤明的领域疯狂碰撞，引得空间剧烈颤动，最终破碎。 没有了领域的压制，那个紫色小球迅速膨胀，最终形成一方诡异的小世界，开始吞噬周围的天地灵气。 老者举着那方小世界，缓缓升空，轻蔑地看着下方渺小的几人，赤色长袍与满头白发迎风狂舞。 轰隆！！！ 周围的大地开始破碎，无数庞大的石块缓缓浮空，最终被那方小世界吞噬。 ——难怪他敢口出狂言，地元境能将领域炼成小世界；而将小世界当做攻击手段，这可是仙人手段！” 顾盛酩脸色更加凝重，他看向一旁的孤景寒，刚想开口，对方就问道： “你能挡住这一击吗？” “……自然可以”，顾盛酩点了点头，看着开始凝聚剑意的孤景寒，瞬间明白了对方想干嘛。 “行，我帮你拖住。” “嗯。” 孤景寒握紧银白色长剑，缓缓闭上眼，原本狂暴的灵气又被他压回去，似乎在酝酿什么恐怖的招式。 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转身看向高空的老者，挽了个剑花，一步踏出，风起云涌，恢宏的剑意直冲云霄。 轰！！！ 此时，老者手中的小世界已经变成了直径千米的巨大星辰，强悍的引力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在破碎的天地间，顾盛酩放缓了呼吸，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感受着天地灵气的流动。 呼…… 一缕风吹过，老者心跳漏了半拍，他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顾盛酩，还有对方身后的黑衣男子，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他深知绝对不能让对方出手，大手一挥，手中的庞大星辰轰然坠世，恐怖的质量轻易碾碎了空间。 “葬界！” 轰轰轰！！！ 破碎的空间中，罡风呼啸，灵气湮灭，恍如灭世之景。 在上千米的巨大星辰面前，顾盛酩甚至连蝼蚁都不如，然而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却斩出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剑。 “枫落……千山！” 嗡！ 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挑，赤色剑气已然斩出，在老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那座小世界一分为二。 轰轰轰！！！ 赤色长虹划破空间，于本就破碎的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裂纹，仿佛将天空撕开了一道猩红的伤口。 被分成两半的小世界各自坠落尘世，引发难以言喻的剧烈爆炸，其威力顷刻间就将方圆百里轰成了深不见底的大坑。 轰轰轰—— 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又将周围夷为平地，唯有顾盛酩身边，似乎有某个领域存在，隔绝了这股冲击波。 只见，无数枫叶自天穹上的血色裂缝中缓缓落下，一片接着一片，分散了爆炸的余威。 等这股烈风传到顾盛酩身上时，仅仅让他的衣摆扬起一个角度。 “……” 老者脸色渐渐凝重，破碎的空间碎片在他手中凝聚，混杂着斑驳的灵气，顷刻间构建出一个磅礴大阵。 “镇压！” 嗡嗡嗡—— 大阵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迅速凝聚，形成一个密闭空间，而那个大阵带着天坠一般的威压缓缓落下。 察觉到那股不可硬抗的压力，白浩凌身上泛起一阵幽光，竟以混元境修为洞穿了虚空，离开了大阵的范围。 至于顾盛酩的安危，还轮不到他去担忧，他只要保证自己活着就行。 见到白浩凌自己能够离开，顾盛酩和赤明愣了一下，默默收回想要出手的念头，嘴角渐渐上扬。 此时，顾盛酩再无顾忌，手指渐渐收拢，握紧无妄剑，眼中战意如光，璀璨夺目，亦如他手中长剑一般。 他淡然一笑，缓缓抬起长剑，对准了上方磅礴的大阵。 “镇海……潮生！” 第314章 天光城 随着一声巨响，蔚蓝色巨鲸破空而来，扬起鲸尾一砸，磅礴的大阵顷刻间支离破碎。 哗啦！ 无边的剑气化作一片片汹涌的海浪，朝上方的老者撞去。 老者脸色一惊，迅速运转灵气，十几张蓝色的符箓凭空出现在他身旁，呼啸着撞向巨浪。 嗡！ 符箓中蕴含的力量瞬间爆开，极致的低温使得滔天巨浪逐渐凝固，就连其中的剑意也被冰封。 然而不等他松口气，顾盛酩脸上已经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并且淡定地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铮！！！ 下一秒，一股更为强大的剑意笼罩了老者，将他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在老者惊恐的眼神中，孤景寒缓缓睁开眼，一柄银色小剑在他眸中闪烁，极致的剑意使得天地色变。 轰轰轰！！！ 沉闷如雷的响声回荡在周围，空间泛起一阵阵波动，似乎感知到了此人的恐怖。 只见孤景寒手腕一转，银色长剑光芒如星，璀璨夺目，与那极致辉煌的剑气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嗡—— 银色剑光一闪而过，如雷霆一般迅疾，在这道光芒万丈的剑气面前，天地黯然失色，纵是日月的光辉也不及。 老者拼尽全力凝聚的灵气屏障根本挡不住一息，身上的数个护身符顷刻间便化作湮粉。 随着剑气的光芒消散，孤景寒挽了个帅气的剑花，自信地收剑入鞘。 锵！ 在高空中，老者惊恐的表情也凝固在脸上，眼中生机溃散，脑袋从脖子上滑落，血溅三尺！ 一方强者，就被此人一剑斩杀，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啧……” 看着那个酷拽拽的青年，顾盛酩轻啧一声，走到对方身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所以说啊，你和我切磋没什么好玩的，论身法我胜你一筹，论剑法你胜我三分，但说到底谁也奈何不了谁。” “要是动用杀招吧，又成了激情互秒，一剑下去，两个头各飞各的。” “……” 孤景寒听着对方吧啦吧啦说着，想象了一番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笑意。 平时他的笑只是一种面部表情的笑，没有多余的情绪，就是单纯的为了笑而笑，像个机器人。 但是这一次，顾盛酩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真切的笑意，犹如万古不化的冰山，终于有了第一抹阳光。 他难免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出来，迈开步子，朝那具坠落的尸体走去。 来到尸体前，灵识一扫，就看到了对方身上的三枚华丽储物戒，手腕上还有一个古朴的护身玉符，没有被激活。 观其样式，明显是女子之物，哪怕到死，此人也不舍得动用其中微弱的力量，让其得以完好无损。 仔细一看，上面刻着几个小字： “愿吾儿平安。” “……” 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取下对方手上的三枚储物戒，抬手一挥，炸开一个深坑，又将尸体送入其中。 “前辈，看在你的一片孝心上，晚辈送你个坟冢，愿你九幽之下，得以团聚。” 孤景寒见他有些失神，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轻声开口：“怎么了？” “没事，走吧。” 顾盛酩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抹笑意，迎着徐徐吹来的暖风，大步往前走去。 …… 荒域，天光城。 这是「造物」的总部，也是几年来荒域最热闹的一个地方，不符合这个世界风格的建筑屹立在这片大地上。 天光城上空，流光溢彩的防御大阵缓缓运转，能够阻挡仙人的数次攻击。 在城墙上，一门门聚能大炮严阵以待，形形色色的生灵穿梭在城墙间，有人巡视，有人检查阵法。 众人时不时就望向主城的方向，目光炽热，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在那座巍峨的高楼上，有一个造型奇特的银白色东西，正在不停的吸收天地灵气。 其名……戮仙！ 在天光城初建之时，地灵族的新晋仙人亲临此地，欲要覆灭这个新生的中立势力，杀鸡儆猴。 但是……堂堂天元境仙人，却被这个东西一击贯穿了仙体，若不是没打中仙源，恐怕已经身死道消了。 自那以后，众多不想参与混战的势力就加入了天光城，这么多年来，渐渐有了和天地二盟扳手腕的实力。 此时，主城楼的顶部，一个混乱不堪的房间中，白衣青年正在聚精会神的工作，手中刻刀起起落落，在金属板上留下一道道阵纹。 片刻后，他松开刻刀，取下手套，无力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接过一只机械臂递过来的奶茶。 “啊，终于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了。” 看着满屋子的机械造物，疏白榆颇为满意，但也有一丝……孤独，他嗦了口奶茶，朝虚空喊道： “一九六，出来聊天。” 【叮，正在搜索可用躯体……】 “滚，别乱用这些零件组装出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用数据构建一个人类的身体很难吗？” 【……】 听着没有动静的系统，疏白榆冷笑一声，骂了句脏话，将手中没喝完的奶茶扔到湮灭阵中。 随后，他掏出一根香烟吊着，又拿出一个磨砂打火机。 嚓！ 不等他点着，一只泛着蓝光的手凭空出现，压住了他要点火的手。 在疏白榆惊愕的目光中，一串串数据自虚空中传出，在他身前构建成一个年轻男子。 “我想有必要和你强调一下，如果你再骂我，我将永久性关闭一阶商城，到时候……” 男子俯身看着疏白榆，蔚蓝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一串串代码，毫无血色的薄唇一字一顿地说道： “香烟……不会再有。” 疏白榆愣愣地看着身前的男子，听到对方说的话后，瞬间回过神，取下嘴里的烟，咬牙切齿道： “你威胁我？” “不，宿主，我只是在……警告你。” “……” 在疏白榆要吃人的目光中，一九六淡定起身，还不忘拿走对方手中的打火机，一下一下地抛着，说道： “对了，我刚收到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听吗？” “说。” “先前在天海城遇到的那个转生者正在以每秒三百四十二米的速度往这边赶来，考虑到其他因素，预计三十八小时二十六分钟四十九秒后会到达。” “他来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挣钱？”疏白榆重新拿出一个火机，满不在乎地反问道。 “你可以邀请让他加入「造物」，以他的实力，能够给你提供14.33%的战力加成。” 说完，一九六抬手一挥，将疏白榆嘴里的香烟化作一串数据收回，在对方愈发阴沉的目光中，不急不慢说道： “抽烟有害身体，作为你的系统，我有责任关注你的身体健康。” “老子都修仙了抽一口会死吗？！” 空荡荡的房间内，回荡着疏白榆的怒吼声，而一九六的身影已经化作数据消散，其中一串数据在经过疏白榆耳边的时候，似乎还笑了一声。 “……” 第315章 飞蛾扑火 荒域，燿州。 燃烧着深蓝色火焰的大地上，十几具尸体迅速被烧成灰烬，身上的储物戒化作流光飞入顾盛安手中。 火海中，白浩凌一下一下地舔舐着爪子上的鲜血，在他身旁，顾盛安收起无妄剑，二者缓缓朝不远处的废墟走去。 废墟旁，一个被砍掉双手的赤衣修士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想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了，给个痛快。” “行。” 顾盛酩轻笑一声，手中陡然升起一团深蓝色的火焰，落入赤衣修士身上，瞬间将对方烧成灰烬。 他站起身拍拍手，走到孤景寒身旁，问道： “解决了？” “嗯，接下来去哪？” “灰州，顺道去天光城逛一逛，我挺好奇那个叫造物的势力究竟是什么来头。” “听他们的描述，像是机械师。” “是挺像的……”顾盛酩点了点头，忽然问道：“说起来，孤景寒，你听说过系统吗？” “你觉得造物与系统有关？” “嗯，我曾经在天海城遇到过一个机械师，同时他也是系统的拥有者，刚才听那些人描述上百米的机械造物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还算可以。”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这处被大阵轰碎的废墟，朝东北方向迅速飞去。 一路上，所见都是萧瑟景象，一些低阶修士躲在废墟中苟延残喘，有人哭泣、有人哀嚎、有人愤怒。 身负重伤的老者无力倒下，只留下孤苦伶仃的少年郎；带着幼崽的妖王破空而来，径直砸在大地上，生机渐渐消散…… 他们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只能偷摸摸地离开荒域，前往古域寻求一线生机。 这场大战，将众生之苦展现的淋漓尽致，在更高层次的力量面前，这些修士不过是稍大的蝼蚁罢了。 “……” 顾盛酩立于高空，亲眼目睹这座天上人间的血腥残酷，沉默了许久。 忽然，远处飞来一个混元境青年，身上气势忽高忽低，看来刚突破不久，怀里还抱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孩童。 青年见到他们竟往天光城的方向去，连忙大声朝他们喊道： “道友！天光城现在进不去。” “为何？” “天盟虽然不敢直接对天光城出手，但是派人在城外三百里布置了惊世大阵，只为断绝其他人去投奔天光城的路！” “多谢道友！我们自有分寸！” 听到这个消息，顾盛酩放慢了速度，朝其他人说道： “待会儿顾盛安先去打探情况，我和孤景寒随时准备出手，赤明和白浩凌见机行事，注意安全。” “要硬闯吗？”孤景寒眼前一亮，心中的战意毫不遮掩。 “嗯，我们现在已经得罪了天盟和地盟，只有去到天光城，之后的行动才会更方便。” “行。”顾盛安点了点头，灵气一震，瞬间消失在原地，犹如闪电一般，朝天光城的方向极速飞去。 见此，顾盛酩几人迅速跟上，磅礴的灵识随时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谨防有人偷袭。 果不其然，待他们看到天际边那一抹灰色的城墙之时，几个身着蓝衣的修士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就朝他们发起猛烈的进攻。 几人早有预料，在攻击落下前已经纷纷散开，随后展开反击。 顾盛酩刚刚唤出无妄剑，就察觉到周围一闪而过的灵识波动，他眼中的因果法则迅速运转，溯源而去。 很快，他看到了一头盘旋着万米高空的蓝色长龙，近万米长的庞大身躯，昭示着其妖君的身份。 这是……地元境强者！ 同时，对方也感知到了他的视线，猛地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竖瞳中浮现一个古老的符纹。 “何方宵小，胆敢窥探本君！” 随后，一股恐怖至极的灵识瞬息千里，最终与顾盛酩的灵识撞在一起，震得顾盛酩两眼一黑。 “靠！” 孤景寒刚刚斩杀了两位混元境修士，见他状态不对，迅速来到他身前，一剑震飞了想要偷袭的修士，反手又一剑送对方归西。 “怎么了？” “遇到了个大家伙，速战速决！”顾盛酩晃了晃脑袋，缓过来后朝一旁的赤明和白浩凌传音说明情况。 此时，最前方的顾盛安也传回一条消息，语气稍显凝重。 “酩哥，这是一道很难突破的防线，光是西南面就有上千个混元境、上百位破元境，还有一尊地元境妖君盘于高空。” “天光城呢？如此大动静就没人出手？” “等我再靠近点，这里……” 轰轰轰！！！ 下一秒，顾盛安的声音戛然而止，等他回过神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本源空间之中，那具灵体已经被磅礴的灵识碾成碎片。 顾盛酩感受到本源空间内出现的人，眼神阴鸷，抬头看向远方乌云密布的天穹，沉声道： “靠，又是那条臭龙，跟我过不去了是吧？” “要和对方交手吗？”孤景寒也感知到了周围那股若有若无的妖君威压，脸色有些许凝重。 顾盛酩缓缓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杀意，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冰冷，寒声道： “若是一般的地元境还能试试，可惜那家伙实力有点猛，凭我们几个还打不过，但是……我会给它个盛大的见面礼！”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赤明给我上个增幅就行”，顾盛酩转头看着孤景寒的眼睛，认真且严肃地说道： “你实力很强，负责带他们几个冲破防线，这也是我第一次把他们的安危交给别人。” 闻言，孤景寒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扬起一个自信且张扬的弧度，毫不畏惧地回道： “好，我向你保证，他们一定会完好无损地进入城中。” 轰！！！ 交谈间，远处有几个放哨的修士注意到了他们，随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唤出武器，朝这边冲来。 见此，顾盛酩抬手朝虚空一握，金色的无妄剑瞬间出现在他手中，他与孤景寒相视一眼，同时冲了上去。 嗡—— 天地灵气疯狂汇聚，顾盛安重新出现在旁边，他向顾盛酩点了点头，随后飞到赤明身旁。 赤明身躯暴涨至千米，带着白浩凌和顾盛安，朝远处的防线俯冲而去，赤色的龙息在它口中凝聚。 轰轰轰！！！ 一时间，天地灵气迅速暴动，随着几人的动作开始陷入混乱，掀起数十道恐怖的龙卷风，于昏暗的世界中肆虐。 突然间，两道惊天动地的剑气拔地而起，其威势之盛，竟引得众多剑修手中的灵剑颤抖不止。 “这是……” 璀璨夺目的恢宏剑气倒映在众人眼中，那些隐于暗处的生灵也注意到了想要突破防线的几人。 他们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带着不悔的决心，从虚空中冲出来，跟在那两道剑气之后。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修士的作风，哪怕再弱小，也敢搏一搏那缥缈的一线生机！ 飞蛾扑火，向死而生！ 第316章 孤峰之景 昏沉的天地间。 天盟的众多修士瞳孔震颤，眼睁睁看着那两道无可匹敌的剑气划破长空，撞在身前的巍峨大阵上。 轰！！！ 大阵剧烈颤抖，其光芒愈来愈盛，艰难地化解着其中的力量，而那些维持阵法的修士则是苦不堪言，咬牙坚持着。 “出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回过神，连忙唤出自己的武器，朝迎面而来的千米赤龙冲去。 就当他们冲出阵法之后，他们所见到的，是这辈子难以忘却的一幕，其震撼程度不亚于一尊地元境强者全力出手。 轰轰轰轰！！！ 无数碎石飞上高空，一位黑衣青年踩着这些碎石，踏空而来，手中银色长剑划破空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斩下。 “孤峰贯日！” 轰！！！ 万米长的白色剑气从天而降，此方天地的灵气瞬间被抽空，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漆黑，仿佛耀阳的光辉被此剑斩断一般！ 感受到此剑的恐怖，高空上的冰龙坐不住了，它呼啸着从天而降，欲要阻挡这一击，不然阵法必定破碎！ 它刚刚冲出云层，身前就出现了一个蓝袍青年，对方满目狰狞，奋力抡起棕色的酒坛，砸在它的脑袋上。 轰轰轰！！！ 上百吨的重量，在磅礴气血和浩瀚灵气的加持下，最终打出了近十万吨的力量，哪怕是妖君，也无法硬扛这一击。 吼！！ 冰龙清楚的听到了自己龙骨破碎的声音，其恐怖的力量甚至将它的脑袋砸进了破碎的虚空之中。 此时，那道万米剑气已然落下，带着难以言喻的威势，硬生生将上千人凝聚的大阵撕开了一道裂缝。 大阵后面的上百个修士，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狂暴的剑气轰成了粉末。 轰轰轰！！！ 其余人见此，只觉心脏漏了半拍，眼看那头赤龙即将冲入阵中，他们连忙发起猛烈的攻击。 “浪止……千帆过！！！” 这时，一身黑衣的顾盛安出现在他们上方，迎着数不尽的攻击，悍然挥出手中光芒万丈的长剑。 那一刻，仿佛天裂开了一般，成千上万道白色剑影出现在天幕之上，朝天盟众人施展的攻击射去，与之碰撞。 轰轰轰！！ 在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中，赤明发出一声怒吼，双翼一震，竟掀起恐怖的空间风暴，撕碎了那些混元境修士。 眼看时机已到，赤明立马施展空间瞬移，通过孤景寒斩出的裂缝，成功进入大阵后方。 下一秒，一个气势雄浑的破元境青年出现在他们前方，双手一挥，金色的符箓顷刻间铺满天穹！ “乾坤万化！” “其一：杀戮！！” 随着青年一声怒喝，那些符箓迅速燃烧，留下上千道神秘的符纹，这些符纹光芒万丈，瞬间组成了一个杀伐大阵。 轰轰轰！！！ 数不尽的金色流光从阵中射出，犹如一柄又一柄的利剑，挡住了赤明的去路。 见此，顾盛安深吸一口气，刚想出手，忽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破空而来，手中八卦阵盘猛地一转。 “坤字：御！” 嗡！！！ 土黄色的大阵凭空出现，挡在了他们身前，将那些金色流光悉数挡下。 “诸位小友，辛苦了！” 说着，一个白衣女子同样破空而来，双手结印，顷刻间就将周围化作一片火海，几头庞大的火龙在火海中肆虐。 顾盛安转头望去，就看到上百个形形色色的生灵正沿着他们开辟的道路前来，其中不乏上千米的妖皇强者。 最显眼的，还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巨蟒，它靠着那身坚硬的金色鳞片，硬生生挡下了两位破元境强者的恐怖攻击。 眼看对方陷入困战，顾盛安心头一动，刚想回去帮忙，就看到孤景寒出现在视线中。 狂乱的罡风扬起对方的长发，眉间的银白色剑纹璀璨万分，那双漆黑的眼眸冰冷至极，犹如一位居于孤峰之巅的君王，睥睨天下。 只见孤景寒握着剑，一步步踏碎虚空，轻蔑一笑，朝那个符修青年缓缓抬起剑。 “三息时间，逃，或者，死！” 符修青年深吸一口气，回道： “我泰恒清一生只有战败，从未逃过！孤景寒，当年一战我只是混元境，如今我已是破元境，你……” 不等他说完，孤景寒手中长剑已然落下，其他人纷纷退避三舍，丝毫不敢靠近对方。 泰恒清则是奋力运转灵气，无数符箓在他身边翻转，瞬间凝聚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金色屏障。 下一秒，冰冷的剑气已至身前，这位天才引以为傲的符法，在极致的剑意面前，犹如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轰！！！ 剑气贯穿了屏障，也贯穿了泰恒清的身躯，连带他身后上千米的大地，都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剑斩成了深不见底的裂谷。 “……” 咔！ 泰恒清身上的三个护身符轰然破碎，浩瀚的空间之力从护身符中涌出，欲要将他送走。 对此，孤景寒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转而朝另一个破元境强者走去，手中长剑轻轻颤鸣。 一身白衣的破元境女子看到来者是他后，心里一空，瞳孔震颤，难以置信地问道： “孤景寒，你不是和我说，这辈子不会踏出常沙镇半步？！” 孤景寒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露出那颗锋利的犬牙，他神情狂妄，挽了个剑花，指向对方，笑道： “道友，你也要拦我吗？” “……” “让开，或者，死！” 白衣女子握剑的手剧烈颤抖，胸肌剧烈起伏，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狂妄之人会是当初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 但是对方施展的孤峰剑法明明确确的告诉她，此人就是曾经的那个绝世剑修！ 她缓缓闭上眼，收起手中的灵剑，转身朝远方飞去。 见她离开后，孤景寒轻笑一声，径直冲上高空，璀璨的灵气光芒带着无上剑气，凝聚出一轮月辰虚影。 轰隆！！！ 在巨大的虚月映照下，他孤身一人，手持一剑，对着下方上千位修士，狂妄地说道： “想死的留下，其他人，滚！” 第317章 重创 看着天上那道辉煌的寒月虚影，以及那股令人心悸的剑意，天盟的修士纷纷停下手，不敢轻举妄动。 一人威慑千军，当之无愧的绝世剑修！ “……” 天盟的诸位破元境强者脸色难看，但又无可奈何，再打下去只会白白牺牲更多人，咬牙切齿道： “放他们过去！”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满眼恐惧的看着这些人飞过那道裂谷，最终消失在天光城的方向。 片刻后，孤景寒一行人来到高大的城外，他们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停下来，转身看向完百里外的高空。 在呼啸的暴雪中，庞大的冰龙发出一声怒吼，直接震碎了那片空间，不管不顾地发泄着怒火。 一道蓝色身影穿梭在恐怖的风刃之中，身上的蓝色光芒愈来愈盛，哪怕风雪再猛烈，也掩盖不住其璀璨的光辉。 “流明坠世！！！” 轰隆！！ 蓝色的火焰自顾盛酩身上喷涌而出，于他身上凝聚成一颗浩瀚的火球，径直砸向冲向他的冰龙。 轰轰轰！！！ 高温融化了暴雪，狂暴的冲击波将周围轰出一个空洞，然而在如此恐怖的打击下，冰龙仍旧毫发未损。 它眼神愈发冰冷，杀意毫不遮掩，庞大的身躯带着风雪，所过之处一切化作冰雕，天地灵气也被冻结。 “你在找死！！” 为了抵御这股极致的低温，顾盛酩体内的灵气犹如泄阀之洪，身上的蓝光也愈来愈盛。 他深吸一口气，身躯一淡化作一缕清风，朝高天之上冲去，一念之间，瞬息万米！ 吼！！！ 在他身后，空间层层崩碎，发狂的冰龙唤起无数座高大的冰山，这些冰山从地面上迅速升高，眨眼间就长成了数十里高的冰柱！ 这些庞大冰柱最终贯穿了云层，与倾泻的粗大雷霆撞在一起，天崩地裂。 顾盛酩速度再快，也比不过冰柱的生长速度，很快就被追上，那头冰龙穿梭在冰柱之中，搅动风云。 轰！！！ 忽然，一根冰柱速度猛地暴涨，瞬间追上了顾盛酩，好在他及时侧身躲过了这一击。 下一秒，又是一道恐怖的雷霆朝他落下，刺目的雷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震得他头晕目眩。 嗡—— 灵海掀起万丈波澜，流入经脉之中，控制着他的身体自动避开了这一击，继续朝上方飞去。 轰！！！ 片刻后，翻涌的黑色云海中，一根庞大的冰柱冲了出来，随后是第二根第三根……在数不尽的冰柱之间，一道蓝色身影正在极速飞行。 身下的浓浓乌云中，冰龙正在酝酿更为恐怖的攻击，其辉煌的灵气甚至照亮了混乱的云海。 冲出云海后，顾盛酩甚至没来得及喘口气，就以更快的速度朝远方飞去。 轰轰轰轰！！！！ 下一秒，一道上千米宽的寒龙吐息贯穿了云层，势不可挡地冲上高天，硬生生轰碎了此方天穹。 从大地上看去，只见漫遮天蔽日的云层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仿佛天被捅破了一样。 如果顾盛酩再慢上几秒，后果不言而喻。 他亲眼看着那道恐怖的吐息将厚重的云层震散，呼吸为之一滞，后面已然湿透，心有余悸。 咔咔咔…… 寒息携带的极致低温不断扩散，顷刻间就将方圆百里的云层凝结成一块难以想象的黑色冰块，坠落世间！ 轰隆隆！！！ 一望无际的黑色冰块逐渐崩碎，不断的落下，以万钧之势，砸沉了下方的山河，犹如天塌之景。 吼！！！ 冰龙自云层的窟窿中冲上来，晶莹的冰蓝色龙鳞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辉，绚烂至极。 如大地一般浑厚的灵气喷涌而出，在它身后幻化出一方小世界的虚影。 ——真正的地元境之威！ 它看着远处的渺小男子，呼出一口寒息，带着怒火，说道： “小小流溪，竟与万里冰川为敌，自不量力！！” 轰！ 只需一念，就能让空间破碎！ 只凭一缕龙威，就能造成难以想象的压迫，仿佛有一方小世界压在身上一样。 顾盛酩咬紧牙关，体内仙骨剧烈震颤，踏浪身仙术已经达到极限，蓝色光芒忽明忽暗，如风中残烛。 他呼出一口热气，却瞬间凝成白雾，身上也出现了点点冰渣。 然而就是这样看似绝境的局面，他却忽然笑了，而且笑得格外猖狂，体内如海一般的灵气开始沸腾。 在冰龙杀意凛然的目光中，顾盛酩缓缓抬起手，朝天一握。 “天星……濯世！” 轰！！！ 那一刻，天地陷入了一片阴影之中，没有任何征兆，那颗直径千米的巨大星辰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高空之上。 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哪怕是身为地元境的冰龙也被吓了一跳，它咆哮着朝对方抬爪一握。 轰！！！ 那片空间轰然破碎，连带其中的顾盛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却留下了一片鲜艳的桃花瓣。 “该死！” 冰龙知道对方还没死，眼神阴鸷，不容它想太多，那颗巨大的星辰已然坠落。 轰轰轰轰！！！！ 下方，众人听到这个动静，心惊胆战地抬头望去，眼前所见的一幕，让他们感到呼吸困难。 璀璨的蓝色爆炸吞噬了一切，方圆百里的空间化作虚无，本来已经破碎不堪的云层，这下彻底消失。 而那十几个于爆炸正下方的混元境修士，顷刻间被恐怖的冲击波碾成碎片。 由于爆炸声实在太大，最后只有一阵耳鸣声回荡在耳边，不少有经验的修士迅速在身前凝聚一层灵气屏障。 刺眼的光芒不亚于太阳的光辉，令人难以直视，更恐怖的是，他们似乎听到了冰龙微弱的惨叫声。 下一秒，整个世界陷入一片蓝白色的光芒之中，很多人的识海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远在天光城的众人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炽热罡风，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突然，更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冰蓝色的龙血喷洒天穹，万米长的巨龙自高空坠落，砸在下方破碎不堪的冰山之中，使得大地剧烈颤动。 轰隆隆隆！！！ 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一道身影出现在顾盛安身旁，又软绵绵地倒下，好在顾盛安及时扶住对方。 此人自然就是顾盛酩，他一口鲜血喷出，只觉四肢发软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第318章 天光 一天后。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洁白柔软的大床上，体内混乱的灵气在酒坛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正常。 温柔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感觉有些刺眼，他起身晃了晃脑袋，转头望去，落地窗外，高楼林立，五颜六色的灯光绚烂多彩。 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身黑衣的孤景寒正靠在栏杆上，手中拿着一罐不知名的饮品。 在他旁边，顾盛安和白浩凌还有赤明正在打牌，此时赤明脸上已经贴满了符箓，十分滑稽。 注意到他醒了，孤景寒将手中的饮料放下，缓缓朝他走去，来到床前，问道： “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脑瓜子嗡嗡的，一下子控制那么多灵气，有点吃不消。” “嗯，你也是有能耐，将那个妖君打了个半死，现在西南面的防线已经撤销了。”说着，孤景寒拿出一个玉瓶，抛给对方。 “把这个丹药吃了。” “什么丹药？” “啧，还怕我毒死你不成？”孤景寒轻啧一声，说完后就转身朝阳台走去，拿起那瓶饮料继续喝。 看着对方的背影，顾盛酩笑了笑，倒出玉瓶中的丹药后，毫不犹豫地服下，开始炼化药力。 药力入体后，化作一股温柔的暖流，流淌于经脉之中，修复着那些微小的裂纹，使经脉更加牢固。 片刻后，顾盛酩睁开眼，起身下床，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朝阳台走去。 来到阳台上，一眼望去，入目皆是宏伟的高楼大厦，楼身光芒流转，大阵的符纹若隐若现。 玄天境的强者御空而行，穿梭在楼宇之间，绚烂的光华如流星一般，可以看到每一层楼都开有门户，极其方便。 街道上，各族的后辈追逐打闹，其中不乏一些高等血脉的种族。 目光拉远，远处有一座最高的银白色大楼，璀璨的蓝色光柱自楼顶的金属柱上射出，直冲云霄。 “这就是……天光城吗？” 顾盛酩走到围栏边，趴在栏杆上，看着这座宏伟的大城，眼中倒映着几只机械造物的身影。 “很不可思议，对吧。”孤景寒拿着一罐饮料走过来，帮他拉开扣子后递给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感慨道： “我曾经在小说中看到过这样的景象，但是亲眼目睹之后，更为震撼。” 顾盛酩伸手接过那罐饮料，喝了一口，好奇问道： “什么小说？” “《重生成天穹兽之吞噬天地》，在剧情的后期，主角去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这种东西称为幻科。” “是科幻……” “哦，好像是。” “……” 黄昏下，两人靠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静静享受这份宁静。 在灿烂的晚霞中，一只庞大的天穹兽从空间通道中飞出，背上建有一个宽广的平台，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材料。 落日的余晖照在它灰蓝色的身躯上，给它添了几分柔光。 呜—— 低沉的鸣叫声回荡在天地间，它垂眸俯瞰渺渺山河，悠然自得。 待身上的货物卸完后，它又悠哉悠哉地融入虚空之中，身后竟还跟着一头百米长的幼崽。 看着天穹兽遁入虚空之后，顾盛酩收回目光，将手中空罐子烧成粉末，摊开手，让其随风消散。 就在这时，一个会飞行的小机器人跌跌撞撞地朝这边飞来，最终撞在栏杆上，火花四溅。 “……” “……” 顾盛酩低头看去，就见对方身上长出几个金属爪，沿着墙壁一点点往上爬。 他犹豫了一下，运转灵气将对方弄上来，狐疑问道： “你会说话吗？” “哔哔哔！正在……检索……哔哔，发现目，标！哔哔……滋啦……” 随着一阵诡异的电音后，这个小东西身上泛起几道雷光，最后没了动静，一缕浓浓的黑烟缓缓冒出。 “……” “……”，天光城主城楼，疏白榆看着呈现雪花的荧幕，陷入久久的沉默，最终气笑了，阴阳怪气地虚空说道： “哇哦，好棒的遥控技术哦。” 【闭嘴，刚才这片天地出现了一瞬间的异常波动，干扰了数据磁场。】 “什么异常波动？”疏白榆眯了眯眼，看着天际那一抹微弱至极的红光，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正在检测异常源头……】 【结论：世界残留的伤痕！】 听到这个结论，疏白榆眉头紧皱，看着直接陷入黑屏的荧幕，沉声道： “不是说百年前就有一大堆强者去处理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解决？难道又要我去拯救世界？” 【叮！正在查询任务列表……】 【一、10年内造出噬神者（a级），当前进度：70.34%】 【二、平定荒域的混乱（c级），当前进度：29%】 看到任务列表上并没有多出的任务，疏白榆刚刚松了口气，随后看到第二个任务的进度时，愣了一下，问道： “不对啊，我不是已经达到70%了吗？怎么一下子又回到29%了？” 【宿主，荒域的这场混乱，可能和世界残留的伤痕有关，你还记得天海城发生的事吗？】 “你的意思是……”疏白榆脸色一变，瞳孔震颤。 他压下心中的想法，迅速给一个机械人下达指令，让对方加紧进度，又派了几个机械造物去找人。 做完这些，他唤出一块写满文字的荧幕，在上面勾勾画画，最终，箭头全部指向了角落里一串已经被擦了一半的文字。 看到这个结果，疏白榆严肃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呼吸沉重，自言自语道： “怎么可能……如此荒谬！” —— 另一边，阳台上，顾盛酩将那个故障的机械造物放到一旁，安详地躺在藤椅上，饶有兴趣地看孤景寒和几人打牌。 这时，又有一个机械造物朝这边飞来，稳稳的落在他身前，模拟某人的声音，说道： “顾青尘，我是疏白榆，来主城一趟，有要事商讨。” 听到这个动静，其他人放下手中的牌，齐齐转头望去，又看向顾盛酩。 “……” 顾盛酩轻笑一声，缓缓起身，看向远处那座直插云霄的高楼，说道： “走吧，诸位，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319章 嚣张 天光城，主城区。 与想象中的繁华不一样，这里并不是让人享受的地方，反而是一个巨大的工厂，机械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各种各样的机械造物正在搬运材料，蓝色的火炉中，不同的金属矿石被烧成液体，流入不同的模具之中。 随着激光的切割，这些材料被切成形状各异的零件，又被送往不同的地方，进行组装。 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直径数十米的齿轮，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符纹，也不知道会拿去干嘛。 顾盛酩一行人跟在带路的机械造物身后，来到一楼，看到前方有两个人正在好奇地看着周围的设施。 其中一个背影，总让顾盛酩感觉在哪见过，不等他想起来，身旁的孤景寒就朝对方喊道： “嬴岳，你来这干嘛？” 嬴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寒毛乍起，僵硬地转头望去，下一秒，眼前的两人差点没把他吓死。 ——这两个家伙怎么在一起？！ 在嬴岳身旁，那个老者朝孤景寒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地说道： “别来无恙，孤小友。” “丁前辈，您怎么也来了？” “哈哈哈，我和疏城主也是老相识了，听说他建城之后，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丁墨海爽朗一笑，看向顾盛酩，问道： “旁边这位是？” “顾青尘，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哦，确实有所耳闻，只是久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人中龙凤啊，顾小友，老夫丁墨海，幸会！” “晚辈顾青尘，见过丁前辈。”顾盛酩点了点头，微微俯身，朝对方拱手回礼。 这时，孤景寒给他传音道： “丁前辈是荒域很有名的散修，堪称仙人之下第一人，哪怕我全力出手，最多也只能在他手中撑过两个回合。” “这么猛？什么境界？” “地元境大圆满，估计快要突破到半步天元境了。” 他俩交谈间，又有一只黑色的螃蟹举着大钳子爬进来，身上的气息十分恐怖，这竟是一尊地元境妖君！ 见到这只螃蟹，其他几人都愣了一下，纷纷朝这只螃蟹恭敬地俯身行礼： “我等见过断山真君！” “诸位能来到这里，想必都是疏小友的安排，无需多礼。”大螃蟹敲了敲大钳子，用人族语言说道。 突然，它感知到一道气息，歪了歪身子看向顾盛酩，然后兴奋地迈开小腿朝对方爬过去，绕着对方跑了几圈。 观察了一番后，它往后跳了几步，用大钳子挠了挠脑袋，疑惑道：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原兽的气息？” “金水原兽？” “对！这就是金水前辈的气息，难道说……你来自南域？” “嗯，正是。” 这时，周围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是疏白榆： “诸位道友，你们身负大世气运，都是妖孽级别的存在，也是最有可能平定这场战争的人。” “……” “如果想要见证这个故事，那便走上前来，与我一同终结一切。” 嗡！！！ 磅礴的传送大阵凭空出现在一楼的中心，缓缓旋转，刺眼的蓝光映照在众人眼中。 他们相视一眼，先后走入阵中。 嗡—— 下一秒，他们已经出现在这座宏伟高楼顶端的房间里，一位身着银白色机甲的男子负手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景色。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众人，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道： “诸位，又见面了。” …… 一个时辰后。 顾盛酩抱着手站在角落里，看着身前桌子的虚拟的立体地图，皱了皱眉，沉声说道： “也就说，这场战争，有人一直在推波助澜，只为死更多的生灵？” “恐怕是这样的。” 断山真君思索片刻，用大钳子扒拉着地图，指向一处深不见底的巨大山谷，那里是它的洞府。 “几年前，我感知到了地底深处有一道古老的气息，但是转瞬即逝，便没有太在意。” 孤景寒皱了皱眉，问道： “所以现在怎么办？是任其发展，还是终止这场战争？”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齐齐望向疏白榆，后者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无奈道： “天盟和地盟打得不可开交，一些本来没有仇的势力，现在都成了仇人，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以雷霆之势，镇压整个荒域，让他们冷静下来！” 嬴岳作为最先加入天光城的人，也最为清楚天光城现有的势力，听到这个的想法后，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荒域太过浩瀚，只凭造物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若不是有「戮仙」威慑众人，天光城早就被天盟和地盟撕成碎片了。” “论高层战力，有断山真君和丁前辈在，除非十打二，不然他们还真奈何不了这两位。” “但是别忘了，天盟明面上就有七百多位地元境，别提那些躲在暗处的。” “更何况，我们最大的短板，就是玄天境的修士太少了，尤其是破元境，恐怕加起来没有一千位。” “……” 实力太过悬殊，就连顾盛酩也觉得此事根本不可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扩大天光城，庇护更多的人，等天盟和地盟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手镇压。 疏白榆看着脸色凝重的几人，也知道此事在他们看来过于荒谬，但是…… “如果我说，我们拥有一个足以杀死神元境的帮手呢？” “！！！” “不是，老疏，你又研究出什么吓死人的东西来了？”嬴岳这个土包子眼睛都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疏白榆摇了摇头，笑道：“现在暂时还拿不出手，但我保证，最多再用三年，一定能完成。” 一旁的丁墨海皱紧眉头，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缓缓说道： “如果真的这样，或许还能试一试，但老夫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此话怎讲？”不只是疏白榆愣了一下，其他人也是不解地看向丁墨海。 丁墨海长叹一声，看着桌子上万里山河缩于一寸，目光逐渐深邃，也有一丝无奈，沉声道： “你们也知道，仙人一念之间就能谋划千年之势，但是……万一这不仅仅是仙人的计划呢？” “……” 原本稍显缓和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一下子又沉入低谷，只剩下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说道： “诸位，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真的无能为力，至少我们曾经努力过，也不会留下遗憾。” “对啊，我们只是想救更多的人！能救一个是一个！”闻言，嬴岳回过神，认真地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老夫就陪你们闹一次吧。”丁墨海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看着又活跃起来的几人，疏白榆笑了笑，朝几人抱了抱拳，朗声道： “疏某定不会诸位失望，这些年里，大家去做自己的事就好，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会天光城。” “诸位，恕我要事在身，不送。” …… 待几人离开后，疏白榆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看着远处的奇异云层。 在那里，被顾盛酩炸出来的空洞还未恢复，缭乱的灵气风暴使得云层难以凝聚，皎洁的月光从中落下，照在下方破碎的大地上。 这时，一个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男子走到他身后，给他递过去一个打火机，问道： “有把握吗？宿主” 疏白榆嘴角上扬，接过那个打火机，掏出一根香烟，点着后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 他极为享受地眯了眯眼，自信地说道： “若我孤身一人，尚且不敢，但我有你，所以……有何不敢。” “这个计划，就叫……” “天光！” 第320章 仙威 几人回到一楼，嬴岳朝丁墨海和断山真君道别后，一转眼就跑没影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丁墨海笑着摇了摇头，也融入虚空之中，不知道去了哪。 而顾盛酩刚想离开，衣摆就被一个大钳子夹住，他疑惑地转头望去，那只黑色的螃蟹松开钳子，问道： “金水前辈还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断山真君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南域？” “处理完荒域的事后。” “好，到时候你走之前等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嗯。” 顾盛酩认真地点了点头，便朝大门外走去，沿着宽敞的道路，不急不慢地走着，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 断山真君看着对方的背影，眼中情绪不明，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 回到住所后，顾盛酩几人没有继续打闹，毕竟奔波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几人也安排了床位，顾盛安和赤明睡一张，白浩凌和顾盛酩睡一张，孤景寒单独睡一张。 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白浩凌的毛，呼吸放缓，渐渐陷入沉睡。 一夜无梦…… 早上，顾盛酩是被砸醒了，他迷茫的睁开眼，看到孤景寒正脸色怪异地看着他，而赤明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他身上了。 “发生什么了？” 孤景寒轻啧一声，从床上下来，打着哈欠说道： “稀奇啊，顾盛酩，平时看你文文雅雅的，没想到竟然会打鼾，鼾声还如此震耳欲聋，和赤明有的一拼。” “……” 顾盛酩低头看向身上的赤明，后者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说我睡着睡着就飞你脸上了，你信吗？” “……” 闹腾了一番后，几人精神抖擞地走出了这家豪华大酒店，按照地图上的指引，朝东北方向继续前进。 路上，孤景寒问道： “你真打算去和冥蛇族硬碰硬？” “嗯，泯昶的位置信息在万星阁的价格高得离谱，根本不是我能付得起的，只能去冥蛇族找找线索。” “顾盛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面对一尊半步天元境，哪怕你再怎么强，也可能会死在那。”孤景寒语气逐渐严肃，认真地看着对方。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你老实说，有几成把握？” 顾盛酩感受着胸口那枚微小的灰色鳞片，嘴角轻轻上扬，自信道： “区区十成。” …… 片刻后，他们来到城外，惊讶地发现天盟的人已经撤退了。 一打听才知：昨天晚上，地盟对天盟在燿州的分部发起了偷袭，这些人不得不回防老家。 来到三百里外的防线，一眼望去，满目疮痍，尸横遍野，这些人都是为了阻挡其他势力加入天光城而死的。 在那些尸体中，顾盛酩甚至看到了几个极其年轻的脸庞，年龄可能还没有他大，不免皱了皱眉。 “局势更加严峻了。” “嗯……”孤景寒也看到了那些稚嫩的脸庞，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当年我来的时候，只是一些冲突，还没有发展成战争的规模。” 越往前走，看到的尸体越多，已经堆成了小山，但却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都是些残破的肢体。 肮脏不堪的泥土中，散落着骨骼和血肉的碎片，一些食腐蠕虫从地底钻出来，啃食着这些残渣。 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在周围，仿佛空气中都是粘稠的血气，让人浑身难受。 几人相视一眼，运转灵气清除一身臭味后，默默飞上高空。 但是当他们飞了一百多里后，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他们的道心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惨淡的月光照在直径上千米的深坑中，其中堆满了无数了尸体，什么种族都有，其中不乏上万米长的妖君。 恐怖的血气甚至引起了天地异象，数不尽的黑影穿梭于夜色中，如同幽灵一般诡异。 哪怕是一缕清风，经过这片区域时，也成了九幽之音，仿佛万千恶魂在嘶吼，毛骨悚然。 在月光的映照下，凝聚的血气有了形状，倒映在深坑周围猩红的石壁上，群魔乱舞，人间炼狱。 “……” 顾盛酩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骂道： “靠，这些强者究竟在搞什么？已经死这么多人了，还不满足。” “这……就是所谓的仙吗？！” 轰隆！！！ 晴朗的夜空忽然落下一道刺目的血色雷霆，不偏不倚落在顾盛酩身前的深坑中，轰碎了无数尸体，血肉横飞。 “顾盛酩，慎言！” “慎个屁的言，有种劈死本座，只为一个目的就牺牲了万万生灵，如此谋划，还不如一介蝼蚁，何以谓之仙！” 轰隆隆！！！ 万米高空上，层层乌云凝聚，赤色的雷霆穿梭其中，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大地震颤，山河悲鸣。 ——仙怒之象！ 顾盛酩身上泛起一阵蓝色光芒，顶着这股足以碾碎一切的天威，抬起头看向虚空的某处，眼神阴鸷地说道： “怎么，我的话戳到你们了？” “……” “无辜之人死去，有罪之人活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天地大道吗！回答我，仙！！！” 轰轰轰！！！ 顷刻间，顾盛酩身上的蓝色光芒轰然破碎，他被这股从天而降的伟力，轰入下方的深坑之中，与那些残破的尸骸混在一起。 一抹白色虚影出现在天穹之上，看着血海中挣扎着起身的血色男子，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说道： “蝼蚁之智，何以明悟仙人之意。” “……” “若不是时机未到，本仙只凭一缕虚影，就能灭你万次，好自为之。” 那道虚影冷哼一声，化作无数光点渐渐消散。 在彻底消散前，此人忽然瞥了眼龇牙咧嘴起身的顾盛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小家伙，不压一压你的傲骨，你当真要反了，不过如此烈性，倒也有我年少时几分模样，是个可塑之才。 深坑中，顾盛酩艰难起身，洗去一身肮脏的碎肉后，飞回深坑上方，眼神都清澈了几分。 孤景寒心有余悸地带着赤明和白浩凌飞回来，看他那呆滞的眼神，哭笑不得地问道：“老实了？” “嗯……” “没受伤吧？” 顾盛酩摇了摇头，看着渐渐消散的乌云，说道：“他只是给我个教训，砸断了几根骨头而已。” “没事就好，走吧，别管这事了。” “嗯……” 顾盛酩跟着孤景寒身后，朝灰州的方向出发，飞出几十里后，他忽然回头看了眼那处深坑，抿了抿唇。 ——这就是仙吗……罢了，许是如那位前辈所言，我实力低微，未能看到全貌，倒是失了礼数。 第321章 冥蛇 数日后。 顾盛酩从一片不算茂密的森林中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枚绿色的灵果，正咔嚓咔嚓啃着。 他停下脚步，看向远方。 “这就是灰州吗……” 远处，万年不散的灰色云层遮挡了阳光，万里山河朦胧不清，大地上残留着一些巨大的尸骸。 秋风点落叶，寒气侵白骨。 常言道，一方世界一方天，灰州的天地法则不同于大世，就连天地灵气都让人感觉有些冰冷。 在这种天地法则的影响下，这里的生灵也拥有了独特的特征，总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色。 哪怕是灵植，其散发的灵韵光华都是黯淡的灰色。 因此，灰州并不怎么适合其他生灵生存，渐渐成了一些特殊种族的族地，其中最为强盛的，要属泣魂血瞳族。 在《万族图鉴》中，就有对泣魂血瞳族的描述，其身体结构基本与正常人族无异，只是体型更大，幼年体就有三米多高，成年体能达到十米。 而泣魂血瞳族最为显着的特征，就是他们的皮肤呈现灰色，脸色苍白，皆有一双如同血玛瑙一般的血瞳。 除了泣魂血瞳族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大族、数十个小族，而顾盛酩要找的冥蛇族，就是这些小族之一。 根据一路上打听的情报，冥蛇族位于灰州的最南边，距离蘅州只有一步之遥。 顾盛酩随手将吃剩的果核扔到一旁，转身看向不急不慢跟上了的孤景寒几人，问道： “你们要和我一起行动吗？毕竟面对一尊半仙境强者，我也没把握护你们周全。” “你自己能行吗？”孤景寒走到他身前，严肃地问道。 “嗯，我自有把握，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看着眼前自信的男子，孤景寒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我们去其他地方打探消息，你自己小心，有事联系。” “一样的，你们也小心些。”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顾盛安皱紧眉头缓缓走上前，怀里抱着白浩凌，肩上趴着赤明，他静静看着对方，只说道： “别逞强。” “嗯，那我先走了。” 顾盛酩嘴角上扬，朝几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 见他离开后，孤景寒轻啧一声，抬头看向天际，那里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建筑，说道： “我们也走吧。” —— 六个时辰后，马不停蹄的顾盛酩来到了灰州的最南边，落到下方不大不小的镇子中，随便找了个客栈休息。 在他旁边，两只翼展一米多的灰色扑棱蛾子正在谈话，似乎还吵起来了，可惜顾盛酩听不懂。 片刻后，他点的小菜上来了，一盘干炒果干，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小看着和花生差不多。 抱着好奇，顾盛酩拿起一颗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咸甜适中，口感极佳，嘎嘣脆。 这时，三条灰黑相间的小蛇穿过街道，来到此处，在顾盛酩好奇的目光中，其中一条用灵语朝小二喊道： “新鲜荨木鸟的血来三碗，还要三只石金兽！” “……” 随后它们盘在椅子上，伸着长脖子交谈，至于在说什么，顾盛酩实在听不懂，反正就是一阵嘶嘶声。 但是看到它们身上黑色花纹中那一抹黯淡的幽蓝色后，他心中有了猜测。 于是，他慢悠悠地吃着这盘干果，还叫小二拿了个大碗过来，倒了满满一碗后，喝着酒，静静等候。 等这三条蛇吃完了，要走的时候，顾盛酩用灵语朝体型最大的那条蛇问道： “小子，知不知道冥蛇族的族地在哪？” 冥一乘愣了一下，感受到对方露出的一抹气息，知道此人的修为在它之上，连忙回道： “前辈，我们就是冥蛇族的小辈，您问这个干嘛？” “想找你们族中话语人问一点事，不知道能不能带个路？” “这……” 看到对方眼中的犹豫，顾盛酩轻笑一声，坦诚的说道： “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个人而已，嗯……它应该算是人吧。” “……”冥一乘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通过灵枢将此事告知了族中长辈。 灵枢那头的人收到此消息后，问道： “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虽然是蓝色，但不是天盟的人，而且天盟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冥一乘知道长辈在担忧什么，解释道。 “嘶……这又是哪冒出来的家伙，对了，能看出是什么修为吗？” 冥一乘瞥了眼一旁淡定喝酒的顾盛酩，继续说道：“看不透，但我感觉没有族长的压迫感强，可能是个混元境前辈。” “这样啊……带他回来吧。” “是。” 断开灵枢后，冥一乘朝顾盛酩点了点头，恭敬道： “久等了，前辈，请随我来。” “有劳。”顾盛酩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大碗，拿起盘中最后一颗干果，抛到嘴里，嘎嘣嘎嘣嚼着。 他跟在这三条炼魂境身后，不急不慢地沿着街道走着，没多久就离开了这个镇子，进入了一片荒山。 山间蛇虫极多，每走几步就会遇到一条，修为也不高，基本都是炼气境，在冥蛇的血脉压制下，根本不敢靠近。 沿着光秃秃的小路爬了大概十几里，顾盛酩终于来到了山顶，要不是不合礼仪，他甚至想把这三条小家伙送上天。 站在山顶上，往前看去，山下是一片被灰色浓雾笼罩的深谷，还能听到一阵轰隆的瀑布声。 冥一乘看着下方的浓雾深谷，眼中有一丝兴奋，说道： “前辈，前面就是我们冥蛇族的族地了！” “你们打算从这里滑下去？”注意到陡坡上有一些光滑的痕迹，顾盛酩疑惑地看向对方。 “嗯，这老刺激了，就是有点废肚皮和脑子……听说有一个蠢货，滑的时候一头撞在了石头上，然后没了。” “什么没了？” “命没了。” “……” 在顾盛酩一言难尽的表情中，这三条冥蛇顺着陡坡缓缓滑了下去，并且速度愈来愈快，一转眼就消失在视线中。 他摇了摇头，纵身一跃，御风贴着地面极速飞行，看着陡峭且光滑的岩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不对啊，那它们是怎么爬上来的？” 很快，他就看到了答案……两条五米长的冥蛇正艰难地沿着这片陡坡，一点点地往上爬，速度和凡间的王八差不多。 “啧……真有毅力哈。” 顾盛酩邪魅一笑，微微侧身，朝那两条冥蛇的方向飞去，来到二者头上时，猛地一个加速。 咻！！！ 强大的气流直接将呆滞的两条蛇掀飞，猝不及防地落到下方的大湖之中。 噗通！ 片刻后，二者先后探出脑袋，看着身前几百米高的悬崖，小小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 “不是，他有病吧！” 而另一条体型稍小的冥蛇回过神后，重新游到悬崖边，把自己贴上去，一点点往上爬，目光坚定。 “呜呜呜……我想跑出去玩，我不想吃泥土了，我要吃肉！” “……” 第322章 傲气与骨气 顾盛酩刚刚飞下山崖，没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一股磅礴的灵识就从迷雾中传出来，落到他身上。 他顺着灵识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条百米长的灰黑色巨蟒从迷雾中爬出，缓缓来到他身前，问道： “小辈，你来此处，所为何事？” “找一个人，准确的说……蛇人。” “蛇人……”，这条冥蛇愣了一下，瞳孔微缩，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逐渐冰冷，寒声道： “你和那个东西是一伙的？” 轰—— 恐怖的妖王威压猛地爆发，悉数压向顾盛酩，后者不为所动，体内灵气翻涌，属于混元境的气势迸发而出，与之对抗。 他看着眼前庞大的冥蛇，语气平淡地说道：“算不上一伙，我只想知道它去了哪。” “哼，你来错地方了，请回吧。”冥蛇冷哼一声，收回威压后，转身就往迷雾中游去。 见此，顾盛酩也没有追上去，而是淡定地站在原地，朝对方喊道： “前辈，你也知道荒域如此之大，若是我自己慢慢去找，不知道要找个几百年。” “您何不送个顺水人情？晚辈可以拿出三枚地元境妖皇的兽核作为报答，如何？” “……”，那条巨大的冥蛇缓缓转头，看向顾盛酩，眼神愈发冰冷，杀意凛然，语气中带着警告，寒声道： “我最后说一遍……离开这里！” 见到这个结果，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却也在意料之中，若是对方能够配合他，倒也能省去一场战斗，不然的话…… “前辈，只用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信息，就能省去一场大战，你确定不考虑一下？” “你在威胁我？谁给你的胆量！！” 冥蛇身形一闪，瞬息来到顾盛酩身前，蛇尾朝对方猛地抽去，其速度之快甚至抽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音爆声。 轰！！！ 周围的迷雾瞬间被震开，露出灰蓝色的大地，而顾盛酩依旧站在原地，在他手上，一个棕色的酒坛光芒流转，微微颤动。 反观另一边，冥蛇的尾部已经炸成了碎末，黑色的血液落到地上，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顾盛酩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擦擦嘴巴，唤出无妄剑，指着眼神阴鸷的冥蛇，嚣张地说道： “敢和我这样说话，你还不够格，让你家长辈来。” “……” “说实话，我并不想与冥蛇族为敌，但是你们若是想要试探我的实力，我顾青尘奉陪到底！” “狂妄自大！”那条冥蛇发出一声怒吼，咆哮着想要冲向顾盛酩。 这时，一道沧桑的声音自虚空传来，带着一丝无奈：“唉……退下吧，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将发狂的冥蛇送到了迷雾深处，随后，一个灰发老者出现在顾盛酩身前。 “你就是顾青尘？” “是。” 老者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与那个蛇人是什么关系？” “我和它真没任何关系，只是受人之托，需要找到它。” 似乎想到什么，老者脸色难看，眼中的杀意毫不遮掩，语气冰冷至极，看向顾盛酩： “你可知那个畜生曾经对我族做过什么吗？我们冥蛇族恨不得杀了它，将它碎尸万段！” 感受着老者的怒火，顾盛酩眯了眯眼，沉声道： “我不关心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它的下落？” “呵呵，知道又何妨，不知道又何妨？” 面对油盐不进的老者，顾盛酩并没有生气，而是有耐心地说道： “前辈，我现在是在好好地和你们谈交易，你确定不再好好想想？我既然敢来，那就说明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闻言，老者嗤笑一声，回道： “要打听消息请去万星阁，当初对方就是花天价从我们这里买到的消息，说不定现在更完善了。” “可是我既买不起消息，也惹不起万星阁，只能来找你们了。”顾盛酩笑了笑，摊开手，满脸无奈地说道。 老者明白对方的意思，也并不意外对方会这样说，毕竟在这个世界，实力决定一切。 他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看透很多事情，并不会因此去怨恨对方，只会因为被小瞧而愤怒，并且……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说道： “顾青尘，我知道你很强，但你可要想好了……这样做的代价！” “行了，前辈，咱还是别水字数了，您就直接说吧，关于泯昶的消息，您是告诉，还是不告诉！” “既然那么想知道？那就用你的实力来说话！” 轰轰轰！！！ 话音刚落，属于妖皇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向顾盛酩，而后者恐怖的威势也瞬间爆发。 狂暴的灵气撞在一起，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颤抖，不远处的湖泊也掀起巨大的浪花，将其中那些弱小的冥蛇冲得头晕目眩。 见此，顾盛酩与那个灰发老者相视一眼，同时冲上高空。 刹那间，巨大的剑气拔地而起，斩破了空间，千米长的灰色巨蟒现出原形，身上灰蓝色的鳞甲寒光凛冽。 看到二者上天交战，没有波及其他弱者，一个在暗处观察的老妇松了口气，转身和其他人说道： “此人虽狂妄，但亦有分寸，诸位莫要行苟且之事，落了笑话。” “要是五长老打不过呢？” “输就输了吧……”，老妪佝偻着负手而行，渐渐消失在迷雾中，沙哑的声音渐行渐淡： “光明正大的输，总比不要脸的赢了好，当年那事还没给你们教训吗？” “赶紧去找大长老吧，凭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拦不住这位，我可不想白白挨几剑。” “……” 第323章 一念之威 轰轰轰—— 高空上，千米巨蛇搅动风云，灰蓝色的火焰席卷四方，将周围的天地灵气焚烧殆尽。 在它对面，顾盛酩缓缓睁开眼，手中长剑轻颤，陡然斩出。 一剑破空！ 铮！！！ 千米剑气迎风暴涨，瞬息而至，破开了冥蛇身上坚硬的蛇鳞，黑色的鲜血落了漫天。 “吼吼吼！” 冥蛇脸色一怒，灰色的领域再次出现，数百米长的蛇形虚影穿梭其中，咆哮着冲向顾盛酩。 后者身上泛起一阵蓝光，隔绝了周围恐怖的压力，身形变化，形如鬼魅，穿梭于那些蛇形虚影之间。 剑光凛冽，灵气震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顾盛酩每一次出手，都有一条蛇形虚影被斩杀。 忽然，他身后的空间轰然破碎，冥蛇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要去。 嗡—— 危急关头，顾盛酩化作一缕清风消散，冥蛇一口落空，蛇瞳一转，迅速朝一片空间猛地抽出一尾。 轰！！！ 在数千吨的力量面前，那片空间顷刻间化作一片虚无，一道身影被抽飞了数百米，堪堪停在天际。 压下体内动荡不已的灵气，顾盛酩皱了皱眉，看向再次融入迷雾之中的冥蛇，对方的气息竟然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一股危机感陡然升起，辞春身法自行运转，控制着他的身体离开了这个地方。 轰！！！ 刚才他站着的那片空间突然坍塌，在浓浓的迷雾中，冥蛇身上的鳞片一闪而过。 “这些雾……” 顾盛酩皱了皱眉，随后体内的灵气迅速转化，原本浩瀚的水灵气突然变成了炽热的火灵气。 嗡嗡嗡！！！ 一抹璀璨蓝色的流明天火出现在剑刃上，随后猛地暴涨，开始焚烧周围那些诡异的迷雾。 面对拥有净化能力的流明天火，这些迷雾简直成了天热的燃料，一点就着，转眼间，顾盛酩身边的迷雾就被焚烧殆尽。 眼看流明天火还在极速扩散，躲在虚空中的冥蛇脸色大变，直接冲了出来，不管不顾地撞向顾盛酩。 少了迷雾的干扰，顾盛酩轻而易举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动静，转身的同时，手中长剑已经挥出。 轰轰轰！！！ 蓝色的火焰剑气直冲云霄，没入灰色的云层中，没了动静，而冥蛇身上也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鲜血淋漓。 流明天火缠绕在伤口处，疯狂吞噬着对方的灵气，借此壮大自身。 “散！” 冥蛇沉声一喝，体内灰蓝色的灵气瞬间将那些火焰震碎，伤口处也在迅速愈合。 它重新幻化成灰发老者，脸色凝重地看着顾盛酩，刚才几次攻击到对方，但并没有太大作用。 此人的肉身力量不弱于一尊妖君，常规手段根本伤不到对方。 “看来，只有那一招……” 就在它准备全力出手的时候，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从迷雾深处传来，将还在疯狂燃烧的流明天火尽数熄灭。 “何人来犯，扰我安宁？” “大长老？！”感受到这股气息，灰发老者脸色一喜，激动地转头望去。 只见在朦胧的雾海深处，一个遮天蔽日的庞大生物缓缓苏醒。 那对冰冷至极的蓝色蛇瞳，犹如两颗星辰一般，正在冷漠地注视着渺小至极的顾盛酩。 “终于来了吗……” 看着远方那个无法想象的庞大大物，顾盛酩呼吸有些沉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对方只凭一缕气息，就能压制他体内灵气的运转速度，双方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之前在天光城外交手的那条冰龙，境界估计也才是地元境初期，而他拼尽全力施展的杀招，也是让对方受伤。 现在……眼前的对手，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步天元境强者，亦称半仙境！ 天赋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哪怕是地元境大圆满的强者，在半步天元境强者面前，亦如蝼蚁一般渺小！ 更何况，现在的顾盛酩，只是区区混元境二重，别说打了，在对方面前，想要站直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灵气。 嗡嗡嗡！！！ 顾盛酩身上泛起璀璨的蓝色光芒，踏浪仙术全力施展，抵挡着周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灵气正在不停颤抖，竟是在畏惧。 他咬紧牙关，缓缓抬起头，看向那道如万米高山一般巍峨的身躯，下一秒，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轰轰轰轰轰！！！！！ 无法想象的伟力，只在一念之间，便已至身前，瞬间将顾盛酩轰入无尽虚空之中，仙体破碎，鲜血四溅。 识海剧烈震荡，甚至让顾盛酩失去了一瞬间的意识；灵海掀起万丈波澜，灵气逆流而上，冲撞着经脉。 如此恐怖的力量，甚至影响到了本源空间，其中的顾尘和顾辞纷纷显出真身，迅速回到无妄剑和酒坛之中。 轰轰轰！！！ 无尽的空间风暴瞬间粉碎了顾盛酩的手臂，剧烈的疼痛将他的意识拉回来。 下一秒，一股浩瀚的灵气落到这片虚空之中，硬生生将这片空间从虚空中剥离出来，也避免了他被空间风暴撕碎。 ——对方并不想杀了他，只会给他一个惨痛至极的教训。 顾盛酩身处那片空间之中，只觉恐怖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他碾成碎片一般，无法想象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 他艰难地调动一抹灵气，注入胸口的灰色鳞片之中，脸上露出一抹狰狞扭曲的诡异笑容。 轰轰轰轰！！！！ 古老的气息自那片微不足道的鳞片中涌出，凝聚成一个灰色的屏障，将近乎残废的他护在其中。 ——在深渊之下，泯界给他的护身符，足以抵挡一切攻击，这便是他敢来冥蛇族的底气！ 令人心悸的压力瞬间被挡在屏障之外，顾盛酩终于松了口气，掏出已经出现微弱裂纹的酒坛猛灌几大口。 精纯的酒力顺着内脏，流入经脉之中，融入血肉之内，在这股神秘的力量下，断裂的部位重新生长。 很快，消失的左手重新长出来，仙体铭文再次浮现。 顾盛酩试着活动了一下，确定没有不适后，抬头透过灰色的屏障，看向远方的遮天冥蛇。 铮！！！ 无妄剑陡然出现在他手中，浩瀚的剑势节节攀升，破开了无边的迷雾，引得这片空间剧烈震荡。 他深吸一口气，身上的蓝色道袍瞬间化作白色，金色的符纹在其上流转，光芒璀璨。 “因果，破！” 嗡！！！ 灿金色的双眼中，两个不同的符纹同时浮现，眉心的蓝色剑纹也转变成耀眼的金色。 他横剑于身前，干净的剑身倒映着那双金眼，四个铭文在其上一一浮现。 在遮天蔽日的半仙境冥蛇面前，这微弱的光芒犹如腐草之荧光，黯然失色，但是……又有何妨？ 只见无尽的虚空风暴中，白衣男子淡然一笑，轻声道： “前辈，这一剑，你可要接好了！” 第324章 人情世故 “兵戈……起！！” 轰轰轰！！！ 浩瀚的灵海瞬间抽空，化作一道金色的万米剑气，横贯于灰色的天穹之下，剑光辉煌，照彻山河。 诸多强者纷纷侧目，眼中难掩惊讶之色，不知又是何方强者出手。 一息之间，金色剑气轰然斩出，方圆十里的灵气尽数涌入其中，掀起一阵无法想象的灵气风暴。 大地撕裂，空间崩碎！ 远远看去，就像天穹撕开了一道璀璨的口子，一眼望不到尽头！ 轰轰轰！！！ 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远方那头遮天蔽日的半仙境冥蛇……冥蛇族的大长老，冥道晟！ 那双幽蓝色的蛇瞳中，倒映着这斩破空间的辉煌一剑。 然而纵是如此恐怖的招式，在它看来，也只是一缕稍微猛烈的狂风罢了，只闻它沉声开口： “冥渊……破法。” 言出，法随，恢宏的金色剑气瞬间凝固在空中，不可往前再进半分！ 嗡！ 下一秒，金色剑气便化作漫天金光，精纯的灵气落到下方的深谷之中，消失的彻彻底底，仿佛只是泡影。 “……”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顾盛酩沉默了许久，眼中有一丝无奈，随后又释然了，他从空中缓缓落下，朝对方恭敬一拜，说道： “晚辈顾青尘，见过前辈。” “你的来意我已知晓，实力我也见到了，确实有资格与我族交易。” 听到这话，顾盛酩松了口气，将身子再低几分，恭敬道：“多谢前辈，此前稍有失礼，还望见谅。” 听着这话，冥道晟淡然一笑，看着能屈能伸颇有礼数的顾盛酩，缓缓说道： “无妨，你从未下过死手，从始至终只为证明自己的实力……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大世，强者都有自己的傲气，这并不不妥。” “而我们身为一方大族，也有自己的尊严，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与你交易，自然要考验一番。” “那现在……晚辈是否够格了？”顾盛酩站直身子，面带笑容的看着远方高大的巨大冥蛇。 冥道晟缓缓点了点头，代表同意，随后控制一枚玉符凭空出现在顾盛酩身前，说道： “这些年战火四起，我族未再派人去探查，这里是十三年前那个蛇人最后出现的位置，说不定还有线索。” “多谢前辈！” 顾盛酩心中一喜，将玉符收好，随后拿出一枚不知道从哪抢来的六阶储物戒，朝对方说道： “这里面是三枚地阶兽核，另赠三本适合兽族修炼的地阶上品武技，还望前辈莫要嫌弃。” “你……”冥道晟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是一场交易，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感慨万千地说道： “果然呐，人情世故一词，源于人族并非没有道理的。” “你们这个种族，生来就懂得行事之道，也不枉为此方天地第二强盛的大族，今日也是见识到了。” 顾盛酩轻笑一声，将那枚储物戒送到刚才那位和他斗法的灰衣老者身前，转而朝冥道晟说道： “前辈谬赞了，万族生灵皆有大智慧，各行其道罢了，若是再无它事，晚辈就此告辞。” “小友且慢，老夫有一事不解，能否告知？” “前辈但说无妨。” “你身上的这股力量，来自何处？” 听到这个问题，顾盛酩嘴角微扬，看着对方眼中的疑惑，脸色平静地缓缓说出两个字： “深渊。” “……”，冥道晟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朝顾盛酩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将对方送到族地之外，待对方离开后，才喃喃道： “难怪泯昶的力量如此诡异，竟然是那个地方的力量，当年之事恐怕还未结束，希望能有转机吧。” “……” 看着顾盛酩离开，灰发老者也就是冥蛇族五长老，往前迈出一步，朝冥道晟俯身行礼，问道： “大长老，顾道友给的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兽核拿去维持阵法，至于功法，你们几个研究一下，看看哪些后辈适合，让他们拿去练吧。” “顺道把族内秘境开启了，让这些小家伙进去玩玩，省得一天天往外跑。” “是！” 吩咐完之后，冥道晟庞大的身躯渐渐消散，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片刻后，在冥蛇谷的深处，一个灰发青年踏空归来，径直走到一棵蜿蜒盘旋的灰色古树下，朝古树说道： “岐叔，事情已经解决了。” 古树微微颤动，从中传出一道年长者的声音：“嗯，做的不错，此人身负大气运，与其交恶，倒不如结个善缘。” “岐叔……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冥道晟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看着身前日益凋零的古树。 “快了……快了……” 那道声音逐渐变轻，最后归于寂静，连树干上微弱的幽蓝色光芒也渐渐黯淡，如风中残烛。 ……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顾盛酩迫不及待地查看了玉符中的坐标，并通过灵枢将此事告知了孤景寒。 “线索有了，在血魂州。” 对方很快就回了一条消息： “我们现在在灰州天沉山，这边有一个四阶秘境要开启了，刚好能够承受混元境的修为。” “行，你们几个注意安全，我就不去了，一身骨头现在还是软的（〒▽〒）。” 看到这条消息，孤景寒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怎么？被揍了？” “对方一个眼神差点把我轰成渣渣。” “……” 看着这串省略号，顾盛酩也笑了笑，思索一番后，说道：“这样吧，我们在浊州汇合，之后一起前往血魂州。” “行，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 “嗯。” 退出灵枢后，顾盛酩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唤出酒坛，一边喝一边往北边的方向前进。 只见他身形缥缈，一步百米，转眼间就消失在山林间…… 第325章 毁灭级战舰 两天后。 跋山涉水的顾盛酩来到一个建筑风格稍显怪异的城镇——无风城。 无风城，是御风族治下的主要城镇，而御风族则是地盟的成员之一。 在荒域内，御风族不算强盛，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小族，只有堪堪数千族人，且族内最强者也只是破元境。 …… 看着那一片灰黑色的庞大建筑群，顾盛酩放下酒坛，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巴，不急不慢地走进城内。 街道上人影寥寥，店铺冷清，一片萧瑟景象，黑色的石板地面，裂纹处处可见，残留着大战后的气息。 见到孤身一人的顾盛酩，周围的奇特生灵不由得多看几眼，毕竟在荒域内，人族可不常见。 不同于其他血脉种族，人族似乎没有一个固定的族地，在当今大世，也就家族和宗门之中人族的数量较多。 但是话又说回来，似乎在什么地方都能见到人族的身影，就好比现在，天盟、地盟和造物这三大势力中，都各自有人族修士的存在。 因此，在顾盛酩不知道的地方，一众生灵正在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会不会是天盟的成员？”一只灰色的六翼飞鸟脸色凝重的问道。 在它身前，长满灰色鳞甲的蜥蜴人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太像，如果是天盟，现在已经大开杀戒了。” “我感受不到他身上有我们地盟的烙印，此人要么没有加入任何势力，要么就是……造物的人。” 听到造物二字，两兽身旁的灰紫色猿猴挠了挠脑袋，问道： “需要上报吗？” “先观察一阵，莫要轻举妄动。” “……” 顾盛酩直接无视周围那些好奇的目光，悠闲自在地走在街道上，东瞧瞧西看看，满眼好奇。 若是见到一些新奇的东西，便会停下脚步观望片刻，随后又喝着酒，沿着这条街道慢慢走着，颇有几分逍遥之意。 见他没有恶意，周围那些生灵也松了口气，各自回屋忙着自己的事。 然而它们不知道的是，三艘巨大的战争飞舟正在空间通道内急速前行，目标正是无风城。 嗡嗡嗡嗡！！！！ 天地灵气的翻涌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它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抬头望去。 随着天地灵气不断汇聚，无风城上方掀起一片狂乱的灵气风暴，猛烈的狂风撕扯着这座重新建立不久的城镇。 轰！！！ 随着一声巨响，灰暗无光的天穹裂开了一道恐怖的口子，三艘巨大的战争飞舟缓缓从中驶出。 有见识的生灵看到最前面那艘飞舟上竟有七道玄奥的符纹，瞳孔猛地一缩，瞬间知道了这些东西的来历。 “这是……毁灭级战舰！” 战争型飞舟根据自身承载的力量上限，由低到高可分九级，其中一到六级正常划分，而后三级，依次称为： 毁灭，灾厄，禁忌！ 其中禁忌级战舰，也称弑神战舰，威力顾名思义，可以轻松灭杀神元境强者。 原本有大能想要继续研究，弄出更高级的战争型飞舟，但此物威力实在恐怖，便被大世所禁止。 ——亿万年前，弑神级战舰【秩序】只发动了一次攻击，就让上百位真神顷刻间化作齑粉，更是让那片大域彻底消失在龙辰大陆的板块中。 而毁灭级战舰，哪怕没有这般恐怖的威力，却也能随意轰杀地元境强者，甚至对天元境强者也能构成巨大的威胁。 此时，天穹上一艘毁灭级战舰，两艘六级战舰，光是其周身恐怖的阵纹，就能压的无风城的生灵喘不过气。 不等它们有所动作，毁灭级战舰上出现了一道身影，那只似狼似虎的妖兽俯视众生，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 吼—— 这一声怒吼，仿佛是信号一样，那三艘战舰泛起阵阵光芒，瞬间轰出无数道恐怖的激光。 轰轰轰！！！ 如流星一般的攻击轰然坠世，刚刚重建的无风城，在这股伟力之下，顷刻间化作废墟，哀嚎声此起彼伏。 “跟他们拼了！！” 一些玄天境的生灵发出愤怒的吼声，化作原型，冲向高空的三艘战舰，然而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 轰！！！ 刺眼的激光犹如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贯穿了上千米的巨大妖兽，哪怕是兽核，也被轰成粉末。 轰隆！！！ 在无休无止的爆炸声中，唯有一道蓝色身影安然无恙，他以一种诡异的步伐，躲过了爆炸的冲击波，不急不慢地朝城外走去。 惊悚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庞大的妖躯砸向大地，鲜血染红了天穹，大地上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 随着一束贯穿天地的激光射出，那位前来支援的地元境强者瞬间成了灰烬。 轰轰轰！！！ 在顾盛酩身后，耀眼的流星轰然坠世，空间、灵气、生命……都化作了虚无，一切都在破碎。 最终，无风城彻底成为废墟，感受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 看着下方不断倒塌的建筑，那只似狼似虎的妖兽邪魅一笑，三艘飞舟又融入虚空之中，仿佛从未来过。 从这三艘战争飞舟出现，到无风城变成炼狱，不过区区几分钟的时间。 山河的悲鸣回荡在天地间，无风城突然下起了一场磅礴血雨。 “……” 随着一声空灵的长叹，顾盛酩重新出现在这片废墟中，他撑起一把白色的油纸伞，踏着血水，一步步往前走。 血雨愈下愈大，噼里啪啦地砸在油纸伞上，仿佛冰雹一般，若不是有灵气护着，早已破损。 在血雨中，一只异族幼崽从一只成年妖兽身下爬出来，跌跌撞撞地跑着，因为双眼被冲击波震碎，它根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 最终，它一头撞在顾盛酩身上，又砸在黑红色的肮脏泥潭中，溅起一株黑红色的血花。 顾盛酩步伐一顿，转头看去，就看到颤巍巍从泥潭中起身的灰发男孩。 对方的身形和人族差不多，只是肤色灰白，拖着一根纤细且长的尾巴，头上还有一对角。 “灰羽魔族吗……” 这只灰羽魔族幼崽站起身，听到顾盛酩的声音后，立马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颤抖着指着前方，说道： “ki wa u ka……taiu fin ser……” “……” 第326章 种下因果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看着只有炼气境的灰羽魔族幼崽，放弃了与对方沟通的念头，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那个幼崽忽然冲上来，对着空气表演了一波乱披风刀法，也叫歹匪兴奋刀法。 “…… ” 顾盛酩微微侧目，看了眼肮脏不堪的幼崽，对方正大口喘着气，淌着血水，拼命地挥砍。 没一会儿对方身上就溅满了污泥，又被血雨冲刷干净。 他再次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对方，眼中光芒闪烁，情绪不明。 在废墟中，血雨中，一身青衣的男子撑伞而立，纤尘不染，而他的对面，是一个血淋淋的肮脏小孩。 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共同构成了一幅名为命运的画卷，竟使此方破败天地多了几分柔情。 嗡…… 顾盛酩眼中旋转的因果小剑渐渐停下，刚才他看到了对方身上浩瀚的因果之力。 这种情况很正常，因为一个生灵背负的东西越多，它身上的因果之力就会越多。 相应的，天地法则为了让它有能力偿还这份因果，也会赐予它恐怖的气运。 这也是那些遭受灭族之灾侥幸活下之人，最后会成长为至强者的主要原因。 ——如果一个生灵的气运很强，那它一定背负了巨大的因果；当一个生灵背负了其他生灵的因果，那它也会获得了这些生灵的气运。 但是……让顾盛酩意外的是，这个男孩身上最为庞大的一缕因果之力，竟穿过了无数岁月，最终落到了他身上！ “未来吗……” 顾盛酩看着力竭倒地的男孩，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罢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吧，这一次，就由我种下这个因，赐予你反抗命运的权柄。” 他走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地的男孩身前，俯身蹲下，抬手点在对方额头，从自身获得的因果权柄中，分离出微小的一部分，融入对方体内。 “这一招，让我想想，就叫……一梦浮生吧。” 随着这个举动，在他识海深处，无妄剑剑身上的四个已经点亮的符纹微微颤抖，最终，第一个符纹彻底熄灭。 ——因果的第一个权柄：预感与自身因果有关的未来。 他初入云剑宗时，薛竹涴即将出事，正是这个能力给了他预感，再到后来那件事……皆是这个权柄赋予的能力。 但是现在他自身已经能使用一定的因果之力，就导致这个权柄于他而言，已经可有可无。 …… 赐予权柄之后，顾盛酩又拿出一枚储物戒，往其中放了一些修炼资源，将其放在已经昏迷的男孩手中。 最后，他呼出一口浊气，将手中的油纸伞放到对方身旁，并施法固定住，为其挡住了血雨。 做完这一切后，顾盛酩站起身，看着伞下不省人事的幼崽，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此地。 他的身影在血雨中渐渐黯淡，最后化作一缕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话，似乎在说给命运听。 “我未来的一线生机，就交到你手中了，这位……陌生人。” 而顾盛酩不知道的是，本源空间内，一个白发红衣的男子自世界尽头踏浪而来。 在白发的衬托下，他身上的红衣万分绚烂，如血，如残阳。 他的目光透过数不尽的时与空，落到那个灰羽魔族幼崽的身上，在他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薄唇轻启，言道： “南风忽知秋意寒，千载一梦化清川，南知意，字千梦，道号……清川。” “好久不见了，故友。” 其声渐渐消散，化作一缕风，吹落了湖面上高大桃树的一片花瓣，玄都月若有所觉，蓦然望去。 “是你回来了……对吗？”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水面上微微泛起的涟漪，证明那里有人来过。 …… 离开无风城后，顾盛酩一路向北，一路上，再次目睹了壮阔山河在毁灭级战舰的攻击下化作尘埃。 天盟就像疯了一样，不断对地盟的附属势力展开猛烈的攻势，一时间，整个荒域又陷入战火之中。 顾盛酩就在熊熊燃烧的战火中，以手中之剑，为自己开出一条生路。 凡是任何敢拦他去路之人，讲道理讲不通的，无论天盟还是地盟，都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然而，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到来…… 轰！！！ 随着恐怖的剑气将这位难缠的混元境妖兽斩杀后，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刚拿出酒坛喝一口，心底就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 嗡—— 一念之间，两位妖孽各显神通。 顾盛酩身形一闪避开了那把泛着血光的长刀，同时，转身抡起手中酒坛，朝对方的脑袋砸去。 轰！！！ 长刀上缠绕的血色刀气瞬间暴涨，哪怕顾盛酩施展飘渺雨中行第二式，也没能躲过这一刀。 哧啦—— 刀气斩破空间，将化作一缕风的顾盛酩斩成两半，而顾盛酩挥出的酒坛也重重地砸在对手身上，直接将其左肩砸成碎肉。 “……” 空间微颤，顾盛酩重新凝聚，在他腰际，出现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纵是仙体也挡不住对方的攻击。 而他的对手，是一个七米高的类人生灵，那对猩红的双眼格外明显，赫然是泣魂血瞳族！ 殷啸霆体内气血一阵翻涌，迅速将破碎的左肩修复，看着脸色凝重的顾盛酩，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反应挺快啊。” 顾盛酩感受着对方和他相差无几的境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让开，或者，死。” “果然很狂，但……你还不够格！”言尽，殷啸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手中长刀瞬息来到顾盛酩身前。 见此，顾盛酩眼神愈发渐冷，一想到无风城那些死去之人，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 轰轰轰！！！ 他奋力朝前挥出一剑，挡住了对方的攻势，随后一道蓝紫色剑纹在他眉间浮现，磅礴的剑意顷刻间粉碎了周围狂暴的刀气！ 蓝紫色的火焰自他身上升起，迅速缠绕到无妄剑之上，而黑色火焰而是在他身上凝聚出一身漆黑狰狞的铠甲。 “想死，本座成全你！” 第327章 殷啸霆 “怒涛卷霜雪！” 轰！！！ 恐怖的蓝紫色剑气瞬间斩出，掀起一阵猛烈的罡风，将周围混乱的灵气斩成无数碎片。 殷啸霆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直接爆发，一时间落了下风，连忙收回赤色长刀挡在身前。 下一刻，辉煌的灵气与剑气混合，诡异的三色火焰不断肆虐，硬生生将两人身处的空间撕开数道口子。 轰轰轰！！！ 剑气化作一道恐怖的龙卷风，强悍的引力撕扯着下方的大地，碎石飞溅，残破的古树连根拔起。 殷啸霆双手持刀，身上灵气不断扩散，不肯后退半步，锋利的剑气不断切割着它的肌肤，鲜血四溅。 占据上风后，顾盛酩并不松懈，转而抬手朝对方所在的地方猛地一握。 “鲸吞：铸星！！！” 嗡—— 在无边灵气的支撑下，那处空间瞬间坍塌，化作一颗黑洞，连带周围狂暴的灵气与剑气，全部被压缩到极致。 “靠！疯子一个！” 殷啸霆脸色大变，骂了句脏话后，强行将自身从那片崩碎的空间中抽离出去，朝远处逃遁。 然而他刚刚走出一步，灰色的结界已然降临，万物寂静，时空凝滞！ 轰轰轰轰！！！ 随着巨大的爆炸，灰色结界直接碎成了无数碎片，但是身着不灭黑甲的顾盛酩，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冲击。 位于爆炸中心，殷啸霆身上的护甲层层崩裂，一片飞溅的空间碎片刺入它的胸口，割出一道漆黑的裂纹。 但不得不说，它的实力确实很强，正面承受了如此剧烈的攻击，竟只是破了点皮，气息微微缭乱。 它目光一凛，体内灵气倾泻而出，挥刀一斩。 轰隆！！！ 暗红色的刀刃斩破空间，在空中留下一道泛着赤色雷霆的巨大裂缝，径直斩向顾盛酩。 后者不退反进，持剑而上，奋力一挥，根本不屑于防御。 锵！！！ 狂暴的刀气与剑气同时碰撞，周围的空间凝固了一瞬，随后轰然炸开，而身处碰撞中心的两人，目光如炬。 待灵光散尽，只见顾盛酩咬紧牙关，双手持剑，浑身气血涌入手臂，与对方比拼着力量。 在他身后，被火焰缠绕的无边巨鲸破空而来，一望无际的鲸尾高高抬起，猛地砸向殷啸霆。 后者见此，怒喝一声，血瞳光芒大盛，血脉喷涌，于它身后凝聚出一尊缠绕着血色纹路荒古巨灵。 纵然这尊荒古巨灵体型十分庞大，但是在数千米的巨鲸面前，还是不够看！ 荒古巨灵发出一阵如雷贯耳的吼声，双手高举，欲要挡住砸下来的巨大鲸尾。 轰轰轰！！！ 鲸尾落下，荒古巨灵粗壮的手臂瞬间弯曲，出现了数道裂纹，而那巍峨的身躯更是被砸向下方的大地。 刹那间，天崩地裂，声如洪钟震鸣，下方的大地遭受这股力量的冲击，硬生生被砸沉了近百米！ “吼吼吼吼！！！” 在破碎的大地中，荒古巨灵发出洪亮的怒吼声，欲要撑起来，但是哪怕它使出浑身气力，也无法撼动巨鲸分毫。 轰！ 大地再次崩碎，荒古巨灵几乎是在用肩膀撑着，它的手臂已经在巨鲸恐怖的力量下化作碎片。 高空中，顾盛酩面目狰狞，瞬间发力，将赤色长刀猛地震开，随后在殷啸霆惊愕的眼神中，他双手高举无妄剑，怒声呵斥： “为什么！为什么掀起这场灾难！为什么要让山河万象化作灰烬！！” “为什么……要伤及无辜！” “……” 进入荒域以来，顾盛酩见证了太多太多的悲剧，这一路上，有天盟的人要杀他，也有地盟的人想杀他。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再者……这场所谓的战争，未免过于荒诞。 天光城外三百里防线，妖君坐镇，断绝一切生路；荒野之外，万人坑内尸骨未寒，血气临天；无风城内区区万数生灵，竟出动了毁灭级战争飞舟！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而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有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争夺资源，只想寻找一处安稳之地活着，这难道也有错吗！！ “你们……都该死！！” “枫落！血染千山！！！” 顾盛酩手中长剑瞬间斩下，体内灵气化作洪流喷涌而出，染红了这片天穹，如血一般渗人。 轰轰轰！！！ 天地黯然，山河无光，唯有天上那一道贯穿长空的赤色剑气，恢宏绚烂，染红了山河万象！ 殷啸霆脸色万分凝重，它深吸一口气，手中赤色长刀煞气缠绕，猩红的双眸中，血脉符纹闪现。 面对那道无可匹敌的辉煌剑气，它并未退缩，而是举起长刀，割破了自己的掌心，以血养刃。 “泣魂……” 嗡！！！ 此术一出，天地寂静，自它掌心滴落的鲜血散发阵阵微光，竟变成了一颗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顷刻间，无数的血色冥花绽放在虚空之中，诡异而震撼。 眼看剑气来到身前，殷啸霆怒喝一声，手中淬血长刃奋力斩出。 “忘川！！！” 轰！！！ 相差无几的血色刀气与赤色剑气碰撞，那一瞬间的威力，足以撕碎一切。 于是，天……破了！ 无边的刀气与剑气不断地吞噬着一切，空间化作了虚无，灵气成了混乱的碎片，仿佛末日降临。 血色长河蜿蜒曲折，河岸上无数亡魂在悲鸣，模糊了时间；赤色的裂纹横贯天幕，无数枫叶落下，扭曲了空间。 在缭乱的时空中，顾盛酩站在血色冥河的尽头，身边开满了数不尽的冥花，一股淡然的幽香，随风入鼻。 他愣了一下，抬手轻轻触碰这种奇异的花朵，可是当他碰到的那一瞬间，冥花开始凋零，迅速散做一捧血沙。 其中残留的一抹道韵，竟与他体内的道韵产生了轻微的共鸣。 下一秒，他眼前浮现了一个陌生的画面，画面中，还是少年的殷啸霆跪在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前…… “这是……” 远处，持刀而立的殷啸霆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缓缓抬手接住一片枫叶，失神了许久。 在那片枫叶中，它见到了开满山巅的盛世桃花，看到了灯火辉煌的热闹凡尘，也看到了这座荒芜人间的绚烂之处。 而它，生来就在这座死气沉沉的灰州，在族中禁地待了一年又一年，未曾离开过……也从未亲眼目睹过如此灿烂的颜色。 然而，那片枫叶落到它手上时，却化作一缕最精纯的灵气消散，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 不等顾盛酩和殷啸霆回过神，一道黑色的裂纹出现，打破了这片错乱时空的宁静，恐怖的爆炸声随之而来。 第328章 天地随心 混乱不堪的灵气风暴逐渐扩大，犹如黑洞一般，不停地吞噬着周围的东西，没一会儿就将那片区域变成了深邃的虚无。 顾盛酩回过神，抬头看向远处沉默不语的殷啸霆，对方眼中的情绪还未散尽，仍留有一份柔情。 注意到他的目光，殷啸霆放下手，看着顾盛酩，认真地说道： “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是不是有可能成为朋友。” “或许吧……”顾盛酩说着，看向手臂上正在不断侵蚀他血肉的诡异力量，继续说道： “毕竟你我并非敌人，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更何况，我们都是……行于逍遥大道的后辈。” 嗡—— 言罢，流明天火一闪而过，轻而易举就将那股诡异的力量焚烧殆尽，后者化作一朵血色冥花凋零。 另一边，殷啸霆闷哼一声，一丝黑血从它嘴角溢出。 仔细一看才发现，它高大的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剑痕，从左肩一路延伸至胸口，赤色的灵气正在其中肆虐。 至此，胜负已分。 但……生死未决。 “……” 看着气息不断跌落的殷啸霆，顾盛酩沉默片刻，缓缓举起手中的无妄剑，对准了对方。 嗡！！！ 金色的无妄剑微微颤动，光芒万丈，剑意迸发，仿佛能斩破一切。 感受到对方节节攀升的剑势，殷啸霆释然一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再次握紧了光芒黯淡的赤色长刀。 狂风呼啸，吹动着两人的长发，一人光芒璀璨，一人黯淡无光。 呼…… 猛烈的狂风渐渐成了微风，周围的轰鸣声也归于寂静，顾盛酩缓缓睁开眼，手中长剑朝前一挥。 “风月……清江。” 此剑一出，仿佛时间的流速都慢了几分，只有徐徐清风，扰乱了此方天地的宁静。 哪怕看不到对方的攻击，但殷啸霆还是果断朝前奋力一斩。 但是，已经被枫落千山重创的它，又如何能抵挡，这历经凡尘种种而感悟的惊世一剑呢…… 只见殷啸霆挥出的攻击，在无形的力量面前，渐渐淡去，仿佛赤霞的消散，夕阳的落幕。 见此，殷啸霆丝毫不意外，毕竟对方在逍遥大道上，走的比它远太多太多了，称得上一句……前辈。 它缓缓叹了口气，闭上眼，坦然地接受死亡的到来。 嗡…… 那些族中长辈精心制作的护身符，在这一刻成了笑话，甚至都没有激活，就在这一剑下化作了粉末。 就当殷啸霆自己都认为该结束的时候，意外降临了。 许是命运玩弄，它不经意间获得的一块白色玉石，竟泛起一阵微光，将那股无形剑气中足以湮灭一切的逆因果之力吞噬殆尽。 “……” 顾盛酩察觉到这股力量，不由得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刚想补刀，就感受到了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从天而降。 轰！！！ 大地轰然破碎，凭空出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掌印。 好在关键时刻，顾盛酩及时离开了那片区域，不然定会遭受重创。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了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谨慎地看向对方。 那是一个高达十米的泣魂血瞳族，身上肌肉虬结，将殷啸霆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着顾盛酩。 它刚要动手，就被殷啸霆拦下： “慢着！” “……少爷，此人不除，必成后患！” 殷啸霆将那枚奇异的白玉收好后，看着顾盛酩，轻声说道： “且不论你能不能杀了他，就算能杀，你又怎敢保证他身后没有强者坐镇？” “……” “难不成就这样让他……” 这时，殷啸霆转头瞥了眼这个喋喋不休的泣魂血瞳族族人，后者连忙闭嘴，乖乖站在一旁，不做多言。 见此，殷啸霆重新看向随时准备跑路的顾盛酩，问道： “顾青尘，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你想它是什么样的，那就是什么样的，心随天地，天地随心。” “你是在……教导我吗？” “算是吧，刚才我在冥花中，窥得你人生的一点碎片，有些感触。” “……” 言罢，不等殷啸霆再说什么，顾盛酩已经运转了因果法则，将自身弄到十里开外，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殷啸霆张了张嘴，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往族地的方向出发。 “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一定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顾青尘，我们还会再见的！” —— 虚空之中，一位红发女子凭虚而立，看到殷啸霆安全离开后，终于松了口气，随后看向一旁的巨兽，问道： “事情办妥了吗？” “回大人，牺牲了三位半仙境强者，终于镇压了那三艘战争飞舟，只是……” “说。” “……飞舟上烙印了不可更改的法纹，我们实在没办法使用。” 闻言，红发女子脸色有些难看，压下心中的怒火后，眼神冰冷地说道： “那就将其销毁，随后……出动十位半仙境强者，一炷香之内，血洗明州！我要让天盟的那些杂碎，也体验一番绝望的滋味！” “是！” …… 数日后，偷偷摸摸的顾盛酩总算来到了浊州，按照地图，这里原本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叫做夜清镇。 只是现在，除了残破的废墟，和烧焦的尸体，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风中残留着腐朽的气息。 顾盛酩御空而行，迅速飞过这片焦土上空，忽然，一个断成两截的黑色雕像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急忙停下来，落到那片废墟中，看清雕像的模样后，眼神微变，有些惊讶地说道： “是它……” 第329章 嘴脸 顺着顾盛酩的目光看去，可以看到雕像的下半是栩栩如生的蛇躯，但是断了的上半身，却是一个人族男子的形象。 “泯昶？” 哪怕遭受了大战的摧残，这座断成两截的雕像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灰光，其上蕴含的灵气并未消散。 “这是……武黑岩？” 顾盛酩眉头一皱，这种东西并非什么价格昂贵的东西，在一些宗门内，也就拿来铺铺路，反正一枚中品灵石就能买到十吨。 他看着周围近乎成为渣渣的建筑，再看这个算得上完好的雕像，对比可谓十分明显。 “可是，区区武黑岩，怎么可能承受如此剧烈的冲击，而且……这上面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带着疑惑，他唤出无妄剑，道了句得罪后了，一剑砍在雕像的底座上。 锵！！！ 金石碰撞，火星四溅。 让人意外的是，雕像上残留的灰色力量竟会自主防御，本该被一剑削断的武黑岩只出现了一个微弱至极的缺口。 “……” “这个地方……和泯昶有什么关系？” 观察了一阵没有结论后，顾盛酩压下心中的疑虑和好奇，想要将此事告诉孤景寒，但是却联系不上对方。 他心中一紧，刚要联系顾盛安时，顾盛安已经向他传递了一条消息： “这鬼东西我们打不死，你来。” “……” 顾盛酩心念一动，强烈的撕裂感使得他识海掀起高大的浪花，就连本源空间也出现了不小的波动。 这也是他俩第一次尝试跨越如此远的距离，施展对影成三。 随着灵气的不断流逝，顾盛酩眼前忽然一黑，等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一道无法形容的大裂谷上方。 “人呢？” 轰轰轰轰！！！！ 就在顾盛酩疑惑的时候，一道恐怖至极的白色剑气从天而降，落入裂谷之中，引发一阵阵剧烈的轰隆声。 如此纯粹的极致剑意，就连顾盛酩也为之惊叹。 他抬头望去，猝不及防地就看到孤景寒和赤明还有白浩凌悬浮在空中，看那样子貌似在……打牌？ 注意到他的目光，孤景寒打出一张牌，转头看着他，刚想说什么，却忽然愣了一下，眼里有一丝迷茫。 “顾……青尘？” “嗯，是我。” 闻言，孤景寒很快明白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事有些难以置信： “你俩还能移形换影啊？” “之后再和你说，对手在哪？”顾盛酩环顾四周，别说对手了，连一个活的东西都没看见。 大地支离破碎，出现了无数道深不可测的裂谷，天穹上出现了数不尽的裂缝，看起来就万分恐怖。 为了寻找出路，孤景寒几乎将这个小洞天砍成了碎片。 从这点可以看得出来，他能和顾盛酩成为朋友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他俩都是武力值超过智商值的暴力剑修…… 顾盛酩等了足足两分钟，孤景寒还没有回答他，于是疑惑地转头看去，就看到正在面临人生重大抉择的对方。 “……” 此时，孤景寒正看着自己手中的牌，沉吟片刻，正要出一张单牌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他。 “这两张单牌留着，听我的。” “真的吗？” “相信我吗？”说出这话的时候，顾盛酩眼里闪烁着一股名为自信的光芒，于是，孤景寒信了。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顺手抽出银白色长剑，朝下方的裂谷挥出一剑。 这时，顾盛酩终于注意到了，在那个深坑中，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对方刚刚飞出来就又被砍回去了。 “……” 那一瞬间的气息，让顾盛酩感到有些熟悉，貌似是……不死亡灵？ 孤景寒扫了眼那个东西，说道：“只有杀了它才能离开这里，但它是不死亡灵一族，我实在没办法，你能对付吗？” “能。” 说完，顾盛酩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蓝色流光，径直冲向深坑之中。 轰！！！ 蓝色流光仿佛一颗陨石轰然坠落，使得大地震颤，此地残留的剑气也在他的剑势下消散。 在前方的深坑中，一个长相恐怖的生物正在重新凝聚，它长得十分奇奇怪怪，身体像人，脑袋像鬣狗，身后还有一条蜥蜴尾巴。 它站起身，看着身前的顾盛酩，张开腥臭的血口，发出一声难以理解的怒吼，混乱不堪： “%#@%杀了%#……” “……” 顾盛酩沉默不语，唤出无妄剑，白金色的业火缠绕其上，照亮了这片黑到极致的空间。 滴答…嘀嗒…… 几滴水滴自高处滴落，砸在地面上，碎起的银花中，倒映着一位持剑而立的蓝袍男子。 忽然，火光摇曳，如刹那天雷；剑鸣惊霄，如金石震玉！ 铮—— 剑光一闪而过，又渐渐归于黯淡，这个亡灵根本就没想反抗，或者说，就没想过……继续以这个样子活着。 对方甚至将此处小洞天的天地规则融入体内，只要杀了它，规则自然就会消散，到时候就可以离开这里。 ——它杀不了自己，只能以这种方式强迫别人杀了它。 “……” 顾盛酩最后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怪物亡灵，眼中情绪并非怜悯，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他收起无妄剑，转身大步离去。 “寿元乃是天地大忌，岂容尔等蝼蚁触碰，所谓不死的代价，便是……” “不入轮回，因果尽散。” 沙沙沙！！！ 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怪物亡灵身上忽然出现道道金色裂纹，转眼间就布满全身，从裂纹中透出缕缕白色的光芒。 最后，整个身躯轰然化作无数微小的碎片，消失得彻彻底底，再无半点痕迹。 随着它的消失，这片空间也开始崩碎，刺目的白光撕裂了空间壁垒，照在破败的大地上。 位于高空的孤景寒几人察觉到周围不断崩碎的规则之力，停顿了一下，又面色自然地继续打牌。 嗡…… 下一秒，顾盛酩回到孤景寒身后，看着对方手中的牌，脸色一喜，怒拍对方肩膀，欣喜若狂地吼道： “赢定了！” “……”，孤景寒感受着肩膀传来的疼痛，默默将此事记下，随后露出一抹笑容，问道： “出哪张牌？” “出2，大仙小仙都没了，没人要得起！” 听他这样说了，孤景寒也没有太多思考，径直将手中的牌打了出去，还不忘一本正经的说了声： “报单。” “……” 赤明和白浩凌相视一眼，默默摇了摇头，表示要不起。 随后，不等它俩有所准备，顾盛酩突然大喊一声，然后抽出孤景寒手中的牌，重重的砸在地上！ “一个3！！！” “桀桀桀桀桀桀！一个3都能打赢你们，会不会玩啊！” “……” 在白浩凌呆滞的目光中，赤明缓缓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牌放下，拍了拍对方脑袋，高深莫测地说道： “看到了吗，小白，这……就叫嘴脸。” 古有狗仗人势，今有顾仗孤势，心满意足的顾盛酩也不再久留，再次施展对影成三将顾盛安换了回来。 顾盛安回来后，看着牌桌上最显眼的那张3，沉默了许久。 第330章 溯源 另一边，顾盛酩回来后愣了一下，迷茫地看着周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哪。 他飞上高空，俯视而去，最终在山的另一头看到了夜清镇的残垣，于是迅速朝那片残垣飞去。 —— 蛇人，属于天地异种，没有种族之说，每一个都是单独的个体，其中大多数是法则生灵，也有少部分是机缘巧合下诞生的。 蛇人的数量十分稀少，整个沧溟界恐怕不过一掌之数。 因此，夜清镇的那个蛇人雕像，很有可能就是顾盛酩要找的泯昶，只是不知道夜清镇与对方有什么联系。 很快，他回到那片废墟中，浩瀚的灵识扩散，开始搜寻周围的一切，不过除了几只地鼠外，并没发现其他生灵。 无奈之下，顾盛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心念一动，将炼魂境的那只地鼠弄到自己跟前，问道： “会说人话吗？” “吱吱吱……” “灵语？” 那个地鼠回过神后，并没有太恐慌，而是乖乖地趴下，说道：“小鼠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找我何事？” “你知不知道夜清镇以前的事？” “前辈……我们一家子也是近几天才搬过来的，实在回答不了。” “这样啊……“顾盛酩皱了皱眉，思索一番后，重新问道：“那周围有没有什么活的比较久的妖兽精怪？” “都没了……那些妖王妖皇死的死，逃的逃，不然也轮不到我一个小小的地鼠在这里搜刮宝物。 “……行了，你回去吧。” 地鼠朝顾盛酩拱了拱手，随后迈开小腿，迅速朝担忧的妻儿跑去，一家鼠又回了地底。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顾盛酩轻笑一声，摇头感慨道：“这年头，地鼠都有配偶了，有人还没有，啧啧啧。” 说着，他走到断裂的蛇人雕像前，眼中因果法则缓缓运转，开始逆时针追溯此物的过往。 正如当初顾尘所说，因果其实就是一个生灵或者物沿着时间长河走出来的痕迹，而有了痕迹，就意味着可以追溯。 此时，顾盛酩眼前闪过一个个画面，残断的雕像重新复原，破碎的废墟成了一座很热闹的小镇。 他站在雕像旁边，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生灵于雕像前虔诚跪拜，求机缘，求造化，求平安…… “这玩意……该不会是信仰之力吧，这么玄幻的吗？也对，毕竟这个世界也有佛和道……” “等等！那这些人信的佛是什么佛？道又是什么道？” “我记得在古籍中提到过，修仙之人只信天地和自己，龙辰大陆本没有信仰之说，直到穿越者带来了佛法和道法……” “可是，在这个世界他们修佛法和道法要敬谁啊？总不能还是佛祖和三清吧！” “嘶！！我好像发现了世界漏洞！” 在顾盛酩脑洞大开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夜清镇的规模正在迅速变小，宽广的灵田成了荒野。 最终，顾盛酩看到了这个雕像的建立过程，如他所预想的一般： 荒芜的小村庄来了一个蛇人，传播祗的大道，教这些只会打架的生灵如何生产、经营，发展…… 而这些生灵为了感谢蛇人，便以对方的模样，做了一个雕像，日夜供奉香火，以求庇佑。 “……” 借此，顾盛酩也看到了那个蛇人的模样：算得上一位帅哥，生得一双狭长的眼睛，肌肤略显苍白。 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对方下半身是蛇躯，长度适中，比雕像的五五比例要美观多了。 与其说是蛇人，这玩意更像一条没有鱼鳍鱼尾的银灰色人鱼。 在他的视角中，修建好这座雕像之后，泯昶就一扭一扭地离开了夜清镇，走之前还极其恶劣的啃了口村里的古树。 “……” 画面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顾盛酩意识回归后，无视身上火烧一般的炽热感，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开始修炼，等待孤景寒几人的到来。 …… 两个时辰后，附近的空间忽然炸开，赤明带着几人从空间通道中飞出来，稳稳地落到顾盛酩身前。 孤景寒从对方身上跳下来，径直走向顾盛酩，见他醒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对方肩膀上，忍着笑意，说道： “你猜我给你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嘶……” 感受着对方刚才那一巴掌的力量，顾盛酩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什么，不由得笑了出来，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回道： “不知道。” “所以让你猜啊。” “不猜。” “……”孤景寒哽了一下，看到他眼底难掩的笑意，最终还是笑了出来，却又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 “嘁，没意思。” 然后，他拿出一株红蓝相间的灵药，放到顾盛酩手里，在对方诧异的表情中，说道： “呐，这玩意对你应该有帮助。” “地阶上品灵药，水火两仪草？这可是大手笔啊。” 孤景寒的嘴角快压不住，于是连忙转身，负手背对众生，轻咳一声，酷酷地说道：“我又用不上，给你了。” “你转回来。” “我拒绝。”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顾盛安几人，上下打量着他们，确定没有受伤后，终于松了口气，说道： “走吧，接下来直接去血魂州，那里应该也有线索，希望那个美男蛇别再乱跑。” “美男蛇？”听到这个称呼，孤景寒愣了一下，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嗯，长得跟人鱼差不多。” “人鱼？” 看着眼神清澈的男子，顾盛酩轻啧一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啧，孤景寒，你真该去见见世面了，这样吧，等这些事情结束后，我带你去看海，如何？” “去看龙云海？” “龙云海太小了，我带你去看无边的南天浩海！” “行。” 就这样，几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朝北方极速前进，于天穹上留下了五道璀璨的流光。 第331章 泯昶(一) 两天后。 顾盛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血魂州的范围，此时正在高空中休息，准备以全盛状态，去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意外。 片刻，孤景寒掌心的灵石化作粉末消散，他呼出一口浊气，运转了几个周天后，缓缓站起身。 他看着远处天穹上不断闪烁的光芒，眼神微动，沉声问道： “那边有人正在战斗，要避开吗？” 顾盛酩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起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说道： “嗯，只能避开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得尽快找到泯昶才行。” “……这都是十三年前的事了，现在它还会在这里吗？”闭目养神的顾盛安缓缓睁开眼，脸色有些凝重。 身为灵体，对天地的变化比血肉之灵更加敏感，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时，载着白浩凌的赤明撞破云层，来到几人身旁，语气凝重地问道。 “你们感受到了吗？” “嗯……“顾盛安点了点头，看着远处微微颤动的山河大地，眼中有一丝悲怆，轻声开口： “山河意志在悲鸣，天地灵气开始逃遁，万族以血祭道，一场惊世浩劫，即将来临！” “……”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思索片刻后，看向众人，严肃地说道： “按照已知的信息，泯昶有四个活动地点，彼此间距离太远，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分头行动。” “我、孤景寒、盛安，我们三实力最强，可以单独行动，分别负责千绝谷、血魂林，枯骨山。” “而浩凌和赤明，你们两个一起行动，负责探查最后一个地方，噬生河。”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盛安和赤明还有白浩凌摇了摇头，表示没问题，而孤景寒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顾盛酩，眉头紧蹙： “千绝谷是禁地，你确定要一人前往？” “我自有分寸，不必担心。”顾盛酩轻轻点头，随后运转因果之力，于掌心凝聚出四片桃花瓣，说道： “这些地方都是凶煞之地，大家务必小心，万万不可勉强，另外，把这东西带上。” “这是……” “一个坐标，如果灵枢用不了，也可以通过此物联系我。” 几人陆续接过花瓣，朝顾盛酩道别后，便往自己负责的地方出发。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也不磨迹，当即化作一缕清风迅速往西北方向的千绝谷飞去。 …… 千绝谷。 此地是一处毒瘴弥漫的沼泽，由于毒瘴的影响，灵气十分稀薄，只生活着一些长相怪异的毒物。 这些毒物不依靠灵气修炼，而是淬炼肉身，依靠吞噬其他毒物的气血来壮大自己，简单来说，就类似于人族的体修。 这些毒物有些能长到上千米，也算得上皇阶强者，只不过不能叫破元境，而应该叫合道境。 体修一道，经过炼体凝血淬骨后，吸纳天地精气滋养肉身，为纳气境；能够同时运用精气与血气则为归元境；将精气元气合二为一，凭肉身可渡空间，即是合道境。 此后，气血之力足以震撼山岳，是为搬山境；浑厚如海，是为镇海境；举手投足踏碎虚空，是为破虚境…… 由于毒物的成长十分迅速，且攻击性极强，周围的其他势力每过百年就会来此清理一次，以确保不会出现搬山境毒物。 如今是玄辰历一五八五年，此地的毒物经过了八十多年的吞噬，已经出现了不少合道境强者。 但总的来说，绝大多数还是纳气境和归元境…… 嗡！！！ 千绝谷边缘，一缕清风吹过，随后出现了一道蓝色身影，正是顾盛酩。 他落地后，迅速运转踏浪仙术，于身边凝聚一层薄薄的蓝色光芒，但是意外发生了，踏浪仙术并不能阻挡毒瘴的侵蚀。 见此，顾盛酩眉头一挑，随机唤出流明天火，在身上凝聚一层火焰屏障。 果然，流明天火一出，毒瘴瞬间老实了，自觉地离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他周围。 “这些东西……有意识吗？” 顾盛酩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疑虑，刚往前走几步。 突然，一只灰绿色的蠕虫就从地底钻出，张开长满利齿的口器，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咬去。 嗡！！！ 蓝色的火焰一闪而过，瞬间将这只纳气境蠕虫烧成灰烬。 但是下一秒，黏糊糊的地面开始不断蠕动，数不尽的蠕虫从中钻出，滑溜溜的身体摩擦出阵阵令人难受的声音。 “……” 顾盛酩眉头一皱，身上的流明天火猛地暴涨，瞬间将这些恶心的东西烧成灰烬。 他纵身一跃，飞向高空，浑厚的气势不再掩饰，直接碾碎了周围那些低阶毒物，欲要引出一些能交流的毒物。 轰轰轰！！！ 果然，感受到生灵的气息，那些归元境毒物按耐不住了，纷纷朝这边涌来。 一时间，天上，地上，地下，都是上百米的毒物身影，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仔细一看，其中有浑身长满绿色孢子的蚊子；有黄绿色的大蜗牛，身上爬满几十米长的线形虫，正在不断蠕动…… 它们来到顾盛酩身前，没有任何犹豫或者恐惧，铺天盖地的朝顾盛酩冲过去。 “力量……” “吼吼吼！！！” 感受着这些毒物微弱到极点的灵识波动，顾盛酩轻啧一声，缓缓抬起手掌，对准下方。 轰轰轰轰！！！ 蓝色的流明天火与紫夜暝火同时轰出，以燎原之势，顷刻间就将这些毒物烧成了灰烬。 顿时间，沼泽里哀嚎声不断，但是那些毫无灵智的毒物，还在朝这个方向赶来，并且愈来愈多。 眼看局面逐渐失控，顾盛酩很快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朝沼泽深处飞去。 —— 此时的千绝谷深处，几只上千米的诡异毒物正在讨论着什么。 其中体型最大的那条翠绿色巨蟒吐了吐蛇信子，看向一旁粗大黑绿色的树根，说道： “榕皇，他现在正往你老家飞去。” “那我有什么办法？求他别杀我吗？”那根巨大的树根扭了扭，上面的裂口张张合合，竟发出一阵声音。 看着又准备摆烂躺平的榕皇，巨蟒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无奈道： “他不像是专程来杀毒物的，倒像是……来找我们的。” “毒皇，您的意思是……”，在榕皇身旁，蹲着一只小蜘蛛，虽说体型很小，只有二十来米，但修为却也是合道境。 “嗯，我甚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很有可能是来……找那一位的。” 听到这话，其余三位合道境毒物心中一惊，惊愕地看向某个方向。 若是顺着它们的目光看去，会发现在沼泽中心，竟屹立着一尊巨大的灰绿色蛇人雕像！ 一直没出声的墨绿色蜥蜴收回目光，压下心中情绪，看向巨蟒，问道： “毒皇，昼大人真的已经离开了吗？” “嗯，大概十三年前，昼大人说要继续布局，就离开了千绝谷。” “那祂有没有……” 榕皇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猛地一抖，似乎遭受了什么大恐怖，随后，在其他几位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先说好的。” “那个人族没有杀我。” “坏的呢？” “他正在往这边赶来。” “……” 几分钟前，顾盛酩透过浓浓的毒瘴，看到了一棵无比巨大的榕树，几乎长成了一片榕树林。 对方的气息，远比那些归元境毒物高出一个层次，定是合道境强者。 于是，在一番友好交流之后，顾盛酩面色和善地收起对方身上的火焰，顺利得到了一个坐标。 “……” 不等这几位毒物反应过来，一股凛然的气息已经出现在远处，对方身上的蓝色火焰格外明显。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那只墨绿色的蜥蜴，也就是墨皇，看向不为所动的翠绿色巨蟒，问道： “毒皇，如何处理？” “等他来再说，尽量不要发生冲突，此人……很危险。” —— 血魂林。 轰轰轰！！！ 一道白色剑光撕裂了夜空，十几只血色魂体在这一剑下，顷刻间荡然无存，消失得彻彻底底。 踏！ 倒塌的血魂木之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孤傲男子缓缓走出，手中银白色的长剑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他看着其余不敢轻举妄动的血色魂体，嘴角轻扬，露出那颗锋利的犬牙，嚣张至极地说道： “我耐心有限，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有没有……见过这个蛇人？” 轰！！！ 恐怖的剑意陡然升起，直冲天际，光是依靠剑意，就能压得这些魂体喘不过气，甚至身躯都黯淡了几分。 “……” 就在一众血色魂体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近乎凝聚成实体的血色魂体自森林深处缓缓走出。 这竟是一尊半步地元境的魂体！ 它看着远处毫无畏惧的孤景寒，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 “随我来吧，看来昼大人曾经说过的浩劫，已经要降临了。” …… 如此情形，在枯骨山的顾盛安也遇到了，只是对方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就直接怂了。 毕竟身为骷髅的它们，无法施展灵识攻击，自然就伤不到顾盛安，被克制得死死的，打不了。 再加上一些主观因素，它们很快猜到了来人的意图，当即带着对方来到枯骨山的深处。 反观另一边，赤明和白浩凌两兽，就简单粗暴多了。 高等龙族和顶级虎族的血脉威压一出，噬生河内众多水族的眼神瞬间清澈了，老老实实地将那尊蛇人雕像给抬了出来。 看着那尊雕像，一龙一虎不明所以，下一秒，雕像忽然亮起一抹微光，以猝不及防的速度，瞬间没入赤明的识海。 “赤前辈！” “我没事……嘶”。 在白浩凌担忧的目光中，赤明晃了晃脑袋，整理了一番其中的信息后，看向某个方向：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永昼城！” 与此同时，其他三座雕像也是如此，顾盛酩、顾盛安还有孤景寒都收到了提示，指引他们前往永昼城。 唯独白浩凌没有，它的到来似乎超出了某个存在的预料；或者说，有更高层次的存在，让本不该在这里的白浩凌，出现在了这里…… 第332章 泯昶(二) 永昼城。 此城既不属于天盟或地盟，也没有加入造物，仍是一个独立的势力。 作为不到百年的新城，永昼城的建筑没有经历岁月的磨损，仍然焕发光彩，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气象。 城中最强大的势力是吞云蛇族，排名第二的，是一个由人族组成的叫做天启的佣兵团，其余大大小小的势力还有十几个，。 之所以永昼城能够存留至今，没被战火吞没，则是因为城中有整整十位地元境强者坐镇。 先前，因为仙人以上的强者太多，永昼城并没有太过耀眼，但现在整个荒域只剩下地灵族的一位新晋天元境仙人。 在这种局面下，拥有十位地元境强者的永昼城，自然也就成了一方强者。 还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永昼城还有三位隐世高人，这三位还都是活了上千年的半仙境强者！ 如此一来，天盟和地盟想要动永昼城，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现在天盟和地盟实力相差无几，若是派足够多的人来对付永昼城，其他地方又出现了空缺，很难保证对手不会趁虚而入。 在种种因素下，就导致了永昼城得以安宁至今，不受战火侵扰。 …… 嗡！！！ 忽然，永昼城的地底深处，一个空旷的溶洞内，那尊被阵法保护的黑色蛇人雕像亮起一抹微光。 察觉到此，一位身着蛇纹道袍的青年脸色一变，迅速来到此地。 他刚刚落地，另外两道形态各异的身影也随之而来。 其中一位，是个肌肉健壮的青年，身上穿着白色劲装，背上用人族文字写着“天启”两个大字。 而另一位，则是一个身着青绿色长袍的儒雅女子，腰间还挂着一个铭刻着古老符纹的葫芦。 见到两人也来了，蛇纹道袍的青年朝他们点了点头，开口道： “丁寰炀，近来应该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找事吧？” 健壮青年也就是丁寰炀摇了摇头，回道： “我和曾天心一直在关注天盟和地盟，然而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真要说的话，造物那边的动静更大一点。” “说来听听。” “曾天心，这事你更了解，你来说。”丁寰炀看向一旁的女子，后者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之前，天盟派人在堵在天光城外，欲要断绝其他人的生路，但是却遭受了重创。”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伙人，竟破开了由妖君坐镇的防线，其中一个混元境修士还伤到了妖君。” 听到这，蛇纹道袍的青年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已经加入了造物，不然……唉” “……噬空，我们当真不考虑也加入造物吗？毕竟他们也是中立势力。”丁寰炀犹豫了一番，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听到这个问题，蛇纹道袍的青年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向那座被保护得很好的蛇人雕像，说道： “你是后面来的，不知道这座城的意义，永昼城是由这一位亲手建立的城邦，我吞天蛇族答应过它，会一直守候这里。” “……” 每次看到那座雕像，曾天心和丁寰炀心里都会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仿佛要跪下一般。 他俩愣了一下，回过神后连忙运转心法稳住心神，试探着问道： “它……究竟是谁？” 噬空沉默片刻，眼中浮现一丝追忆和怀念，不过更多的是敬畏，他缓缓开口，说了这样的两句话： “噬界之蛇的唯一信徒，昼。” “也叫……泯昶。” …… 永昼城上空。 顾盛酩刚刚现身，下一秒，孤景寒就御剑而来，速度极快，瞬息间跨越数千米来到他身前。 “其他人呢？” 嗡！！！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空间一阵扭曲，赤明带着白浩凌从空间通道中飞出。 而顾盛安也通过本源空间，直接出现在顾盛酩身旁。 见到众人都没事，顾盛酩松了口气，随后将自己从千绝谷获得的信息详细地告诉了几人： “泯昶，或者应该称为昼，它是一位信徒，帮只传播信念，播撒信仰之种。” “几百年前，它就在荒域游荡，但因为力量不足，去灰蛇族传教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最后被赶了出去。” “此后，它就老老实实蛰伏在一些小村落或者没有强者的地方，慢慢壮大自身。” “而我们所去的四个地方，其实就是它建立的据点。” 听完这些消息后，孤景寒几人很快理清楚了前因后果，然后又齐齐看向前方的永昼城。 作为荒域本地人，孤景寒说道： “永昼城建立至今只有八十多年左右，应该是泯昶被灰蛇族赶出之后建立的，时间线在其他四个据点之后。” “如此看来，此地应该就是泯昶所在之地，问题是……” 顾盛酩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就涌上心头，他脸色一变，连忙掏出一块巨大的鳞片，转身挡在几人身后。 轰轰轰轰！！！ 随着一声巨响，位于高空的几人瞬间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冲击波轰飞，砸入远处的永昼城中。 轰！！！ 顾盛酩从破碎的大地中爬出来，手臂上出现了数道裂纹，鲜血淋漓，就连金水原兽送给他的鳞片，也在这一击下出现了许多裂纹。 他骂骂咧咧地拿出几枚丹药服下，眼神逐渐冰冷，抬头望去。 轰隆隆隆—— 永昼城上空，空间剧烈颤抖，最后破碎，两艘庞大的战争型飞舟从中缓缓驶出，舟身铭刻的七道符纹格外耀眼。 ——这竟是两艘毁灭级战舰！ 若不是金水原兽给的鳞片给力，只凭刚才那一击，就已经足以将他们一行人轰成粉末！ 看到那两艘巨大的飞舟，永昼城的强者迅速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十位地元境强者已经冲了上去。 轰轰轰！！！ 不等他们靠近飞舟，那处破碎的空间之后，十位地元境强者从中走出，整整齐齐地挡在了他们身前。 为首的赤衣女子微微一笑，蓝色长剑陡然出鞘，指向永昼城，薄唇轻言： “一炷香之内，将此……夷为平地！” “是！” 轰！！！ 随着女子命令，双方地元境强者就在近空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根本不管下方的生灵。 从地面往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米的高度内，都属于中三天，只能承受一般中三天境也就是玄天境修士的打斗。 空间的强度随高度上升，这也是为什么像顾盛酩这等妖孽，能够凭借混元境修为打破空间的原因。 离地面很近的地方，空间就相较薄弱，曾经顾盛酩武元境时就能够依靠海量灵气，加以顶尖招式，震碎空间。 更何况现在……交战双方可是地元境！ 轰轰轰轰！！！！ 双方首轮交锋，碰撞产生的余威就让方圆百里顷刻间化作废墟，好在永昼城被大阵护在其中。 见到磅礴的仙阶大阵，操控毁灭级战舰两个修士残酷一笑，心念一动，直接动用了了最强大的攻击。 “见识一下吧，星辰爆炸的辉光！” 嗡嗡嗡！！！ 飞舟内部，阵纹逐渐亮起，一百枚上品灵石顷刻间变为粉尘，化作最精纯浩瀚的力量，注入阵法之中。 又随着阵法极速运转，这些无法想象的海量灵气，一瞬间压缩成到了极致，随后猛地射出。 嗡——轰轰轰轰！！！！ 刺眼的光束贯穿长空，瞬息之间，已经撞在磅礴的大阵之上，后者剧烈震荡，眨眼间就出现了裂纹。 永昼城内，顾盛酩脸色大变，连忙召集其他人，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嗡——轰轰轰！！！ 这时，随着另一艘战舰的攻击到来，大阵彻底撑不住，直接化作了漫天碎片，而后，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两束璀璨的激光落入城中。 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描述的恐怖爆炸，无论是什么修为的存在，在爆炸中心，一息之间便已成了湮粉。 危急关头，一条万米长的银白色巨蟒冲出地面，张开血盆大口，身上古老的符纹光芒璀璨！ “仙术：吞云！” 轰轰轰！！！ 空间瞬间凝聚，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如此宏伟的力量，竟真的被这条吞天巨蟒悉数吞下！ 但是…… 代价也十分惨重，巨蟒的身体开始膨胀，它发出痛苦的嘶吼声，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向其中一艘毁灭级战舰。 “小心！它要自爆！” 轰轰轰轰—— 不等它飞到战舰之前，庞大的身躯已经炸了，焦黑的血肉四处飞溅，腥臭的鲜血染红了天穹。 “噬空！！！” 丁寰炀从虚空中飞出来，就看到朋友死在眼前，当即怒吼一声，手持一杆金色长枪，来到其中一艘飞舟之前。 “喝啊啊啊！！！” “天启：破晓！！！” 轰—— 就在这时，远处的空间再次破碎，竟然又有一艘战争型飞舟从中驶出，并且不等众人反应，已经朝永昼城轰出一道恐怖的攻击。 轰轰轰！！！ 鲜血淋漓的顾盛酩刚刚从废墟中爬出来，就看到那道攻击朝赤明所在的方向轰去。 他瞳孔一缩，心脏好像被谁刺了一刀，撕心裂肺地吼道： “赤明！！！” “吼！！！” 就在这一瞬间，百米高的白色巨虎拔地而起，背后的双翼璀璨夺目，它眼中符纹一闪，怒吼道： “天衍之术：造化一梦！” 轰—— 一切都在破碎，空间，时间，灵气，这片天地所有的一切，都崩碎成白茫茫的世界，其中，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下一秒，白茫茫的世界轰然破碎，巨大的爆炸淹没了永昼城…… 第333章 泯昶(三) 在刺眼的光芒中，白浩凌踏空而来，手里抓着鲜血淋漓的赤明，嘴里叼着昏迷不醒的孤景寒。 感受到赤明微弱至极的气息，顾盛酩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慢慢地握紧拳头，青筋暴起。 嗡—— 空间一阵扭曲，顾盛安出现在顾盛酩身旁，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情绪，他脸色微变，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 “盛安……” “我在。” 顾盛酩低着头，狂乱的灵气吹动着他的长发，最终……青色的发带陡然脱落，被狂风卷入高空，又被撕碎。 “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其声沙哑颤抖，低沉至极，带着难抑的怒火，火焰与水流在他身上交汇，混乱的灵气开始暴动。 轰轰轰！！！ 白浩凌来到他身前，顾不上体内崩裂的经脉，语速极快地说道：“顾前辈，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你们先走，我稍后跟上。” 说着，顾盛酩一步踏出，越过了白浩凌，朝正在扩散的爆炸走去。 “前辈！” 白浩凌猛地回头，瞳孔剧烈颤抖，因为施展大范围的造化一梦，鲜血不断从他体内渗出，看起来十分恐怖。 “顾盛安，带他们走！！！” “……” 看着那道渺小的背影，顾盛安顿了顿，随后毫不犹豫地运转灵气，带着白浩凌几人离开了此地。 至此，顾盛酩再无后顾之忧，被长发遮掩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嗡—— 心念一动，身上的蓝色道袍顷刻间化作白色，璀璨的金纹遍布其上，双眸也瞬间变成了暗金色。 “诸位……”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朝身前的空间一握一抽，凭空拔出的无妄剑。 铮！！！ 金光璀璨的无妄剑划破空间，在他身前留下一道金色裂缝，粉碎了周围狂暴的罡风。 轰！！！ 随后，不灭黑炎凝聚出一身黑色的狰狞铠甲，蓝色的流明天火与紫色的紫夜暝火在他身后交汇、扭曲，形成一轮圆环。 在圆环中心，白金色的长剑印记缓缓浮现，浩瀚的法则之力涌现，使得位于高空的众人一阵心悸，纷纷转头望去。 轰隆隆！！！ 只见一头浩瀚的蓝色金纹巨鲸冲出虚空，张开深渊巨口，竟将恐怖的爆炸尽数吞噬！ 在巨鲸下方，一个白衣青年缓缓浮起，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弧线，指向那艘险些轰杀了赤明的战争飞舟。 看着飞舟上那个地元境强者，顾盛酩目光愈发冰冷，杀意凛然，寒声道： “随我……一战！！！” 本源空间内，坐在树下的玄都月淡然一笑，捡起一截桃花枝，朝一旁的顾尘和顾辞笑了笑。 “走吧，第一次与他并肩而战，可不能落了下乘……” “嗯。” 顾尘和顾辞相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一同迈入了那道凭空出现的白金色光门之中…… 随后，位于灵海的酒坛轻轻一颤，化作最强有力的灵气泵，每一秒都能调动海量的灵气。 而无妄剑则是泛起一阵光芒，剑身上第五个符纹竟缓缓亮起。 “剑主，这个权柄临时给你用一下，可别上瘾哦。” ——无妄剑剑身上的九道符纹，分别代表了关于因果法则的九个权柄： 目前已有的权柄分别是：预知因果；使用因果之力；斩断因果；一线生机……而第五个，名为……因果之域！ 轰隆隆隆！！！ 顾盛酩身上光芒大盛，体内灵海再次扩大——玄都月将那些构成桃树的灵气，全部归还了对方。 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顾盛酩嘴角上扬，神色癫狂。 “今日，我顾青尘就让你们看看，属于至高法则的光芒，究竟有多耀眼！” “因果之域，起！！！” 嗡—— 金色的领域凭空出现，顷刻间将方圆十里收入其中，一股难言的危机感，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原本还没把顾盛酩当回事的一众强者心中一惊，刚想出手制裁，却已经晚了！ 在因果之域中，顾盛酩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他看到了无数的金色丝线，密密麻麻，交织成天地万物。 他回过神后，看向远处那艘战争飞舟，抬手就是一剑斩出。 轰！！！ 剑气划过长空，那些金色丝线迅速断裂，造成了影响十分巨大，哪怕是顾盛酩自己都预想不到这一幕。 只见号称能够承受半仙境强者全力一击的毁灭级战舰，竟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剑一分为二！ 如此变故，地盟的一众地元境强者大惊失色，转头想要回去支援。 然后当他们踏入那片金色的领域时，体内的灵气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周围的灵气和空间竟在排斥他们。 “这是……法则！” “这个家伙才混元境，怎么可能会接触法则之力！” 下一秒，顾盛酩抬手一挥，将那艘一分为二的毁灭级战舰弄到那些地元境强者身前。 在一众强者惊恐的表情中，顾盛酩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瞬间斩出一道恐怖至极的剑气，目标正是飞舟的能源储备处！ “如此盛大的烟花，诸君，何不与我共赏？” “疯子！！！” 一个地元境老者怒骂一声，随后出手想要阻拦，其他人亦是如此，但是他们恐怖的攻击刚刚轰出，就消失在眼前。 “？！！” 嗡—— 空间一阵扭曲，众人轰出的攻击竟出现自己身后。 由于周围的空间被这个诡异的领域更改，他们根本用不了空间之力，只能转身凭硬实力防御。 轰轰轰！！！ 在巨大的爆炸中，顾盛酩挥出的剑气已经落到飞舟的核心之处，那些复杂的防御阵法，在这一剑面前，与豆腐并无区别。 随着阵法破碎，一缕令人心悸的气息从飞舟中传来，那个操控飞舟的地元境强者脸色苍白，却根本离不开这个地方。 ——在因果之域内，原本的天地规则已经发生了改变，在这里，掌握因果法则的顾盛酩，就是唯一的主宰！ 轰轰轰！！！ 一分为二的飞舟不断膨胀，最终轰然炸开，万物湮灭，天地震颤，远远看去，仿佛大地上升起一轮新的辉煌耀阳。 在爆炸中心，操控飞舟的那位地元境强者直接被活生生的轰成了粉末，连带身上的护身符和储物戒，都成了湮粉。 而其他正面遭受这一击的地元境强者，则是被卷入空间乱流之中，体内灵气错乱，气血逆转。 第334章 泯昶(四) 轰轰轰轰轰！！！！ 无法描述的爆炸吞没了一切，光是冲击波，就荡平了方圆百里的山岳，并且还在迅速扩散。 “……” 还在和毁灭级战舰周旋的丁寰炀沉默了片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看向一旁的曾天心。 “他是不是那个……顾青尘？” “嗯，就是他。” 曾天心深吸一口气，那片诡异的领域，哪怕是身为半仙境强者的她，也感到万分棘手。 “如此看来，地盟这次惹到了不能惹的存在。” “……” 因果之域中，一众地元境强者狼狈不堪，近距离遭受了毁灭级战舰爆炸的冲击，就算不死也也要重伤。 其中一个老者刚刚缓过神来，眼前就浮现了一抹金色的剑光。 铮—— 长剑一闪而过，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一尊地元境强者，就被斩杀于剑下，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 轰轰轰轰！！！！ 因果之域轰然破碎，狂暴的灵气重新回归天地秩序的掌控。 天雷滚滚，日月无光。 在废墟中，顾盛酩的身形重新凝聚，无法想象的因果反噬落到他身上，像是要把他碾碎一般。 体内晶莹剔透的骨骼剧烈颤抖，握剑的手也出现了道道裂纹。 哪怕这样，他依旧咬牙切齿的站起身，看着远处还剩下的两艘巨大毁灭级战舰，再次抬起无妄剑。 “风月清江！！！” 这一剑，仿佛要将一切斩灭，感受到其中恐怖的法则之力，丁寰炀和曾天心脸色一变，连忙离开了这个地方。 失去了他俩的制衡，其中一艘战舰瞬间泛起一阵光芒，随后轰出一道磅礴的冲击波。 轰！！！ 冲击波与剑气碰撞，顷刻间化作无数金光消散，其中蕴含的惊天力量，在逆因果之力面前，也只是稍大的风浪罢了。 眼看无法与之对抗，操控飞舟的那位修士皱了皱眉，直接洞穿空间，躲过了这一击。 失去了因果之域的顾盛酩，速度根本比不上这些强者，所作的攻击也只是徒劳。 不过越是这样，顾盛酩心中的怒火越盛，他那双暗金色的双瞳中分别浮现一白一金两柄长剑印记。 嗡！！！ 他直接锁定了身处飞舟内部的那个修士，不顾本源空间内顾尘的怒吼，朝身前斩出一剑。 轰！！！ 璀璨的剑光划破长空，照亮了昏沉的天地，跨越了上千米的距离，最终落到那个修士身上。 后者知道毁灭级战舰的防御力不容小觑，但奈何对方的力量实在诡异。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于是起身从战舰中离开，随手撕开空间，准备逃遁。 然而他半只脚都踏入了空间通道中，却还是没能躲过这直接斩在生之因果上的一剑。 “……” 于是，又有一位地元境强者陨落，死在了顾盛酩手中。 此时，顾盛酩身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纹，体内的骨骼上也有，就连本源空间的天空都被金色的因果符纹遮掩。 在天穹下方，剧烈震荡的海面上，顾尘目眦欲裂，发出歇斯底里地怒吼声： “顾青尘！你是不是神经病！！” “一口气斩断十一位地元境强者的生之因果，这就是找死！” “妈的，老子当初就不该……” 这时，顾辞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拍了拍正在大口喘气的顾尘，轻声安慰道： “阿尘，冷静点，他身后还有人在，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我当然知道，但他这般冲动的行为，我实在不可容忍！” “嗯，因为赤明对他来说，已经是家人了，他不容许自己的家人再受到伤害，更何况这是死亡的威胁。” “……嘁！” 顾尘冷笑一声，转而径直飞上高空，看到漫天的因果符纹，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他脸色一沉，并指一挥，竟然将这漫天的因果符纹斩碎，于天穹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裂纹！ “滚，老子顾尘的人你也敢动，他犯了错我自己会惩罚，你算什么东西？！” “……嘤！！！” 于是乎，漫天因果符纹瞬间消散，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看着晴朗的天色，顾辞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眼神复杂的玄都月，问道： “玄姑，阿尘究竟是什么来历？” 玄都月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清楚，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阿尘好像比青尘要强上很多。” “不会吧，他只是剑灵啊。” “那也要看是什么剑的剑灵。” “……” 原本还在极度痛苦的顾盛酩忽然不痛了，转而是一种更诡异的力量，从他识海深处扩散，将他的意识拉入了某个空间。 此时，外界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动，凭借二打一的优势，丁寰炀和曾天心占据了优势。 就在二人刚想终结这场灾难时，变故再起，三尊气息宏伟的半仙境强者破空而来，其身上属于天盟的标志格外亮眼。 为首的绿发少年看着两败俱伤的众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颇为满意地拍了拍手。 “哎呀呀，真嘞（的）打得好激烈哦，你望望（瞧瞧），麦麦噻（感叹词，表惊讶）！” “……” “还有嘞个娃儿，哦哟，不得了不得了，望起就是留不得呢那种（看起来就是留不得的那种）” 说着，这个绿发少年打了个响指，顿时间，大地轰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穿梭。 很快，十几根粗大的树根就破土而出，将已经成为废墟的永昼城紧紧包裹，恐怖的力量于其中汇聚，构成一个牢笼。 “该结束了，各位……” 言罢，他轻笑一声，抬手一握，牢笼瞬间收缩，欲要将其中的一切碾成肉饼。 丁寰炀脸色凝重，全力朝牢笼刺出一枪，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历经大战的他们，早已精疲力尽，怎么可能是一位全盛地元境强者的对手。 “这就是……命吗？” 看到擅长攻击的丁寰炀都没能突破牢笼，曾天心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就在这时，永昼城地底深处，倒塌的雕像亮起一阵微光，随后……一股让人后背发凉的气息降临了。 “竟敢屠杀我的信徒，罪无可恕！” “当受……天诛！！” 第335章 泯昶(五) 轰隆！！！ 破碎的天穹上，惊雷乍起，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淹没了爆炸的轰鸣，雷光撕裂了天幕。 突然，一轮浩瀚无垠的灰色太阳出现在天穹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闪电划过长空，在无休的雷鸣中，它踏着呼啸的狂风，自灰日之中归来，带来属于原初的愤怒。 一身灰衣黯淡无光、平平无奇，银色的长发随风飘荡，下身是一条银灰色的蛇躯，鳞片闪烁着未知的符纹。 只见它缓缓抬起手，朝下方的大地轻轻一按。 嗡！！！ 下一秒，在那轮浩瀚的灰日上，一双冰冷的眼睛，缓缓睁开，纤细的幽蓝色竖瞳犹如通往深渊的裂缝。 那双蛇眸目光所及之处，皆化作灰色的粉末，就连绿发少年凝聚的牢笼，都消失得彻彻底底。 哪怕是毁灭级战舰和半仙境强者，也无法抵御这股灰色的力量，更别说其他更弱的存在。 因此，那些地元境强者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就成了湮粉，气息荡然无存。 杀了这些入侵者后，它又抬手一挥，随后，已经沦为废墟的永昼城，竟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凭一个念头就能灭杀地元境，挥手间足以改天换地，此人……便是噬界之蛇的唯一信徒，昼！ 或者，该称其为……泯昶！ 它看着人影寥寥的永昼城，确定感受不到噬空的气息后，眼中多了一丝杀意，又被它压下去。 它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周围破败的山河微微震颤，无数灵念从中涌出，告知了它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天光城……造物……” 泯昶皱了皱眉，很快有了想法，它身形一闪，来到还没回过神的丁寰炀和曾天心身前，说道： “接下来我会去一趟地灵族，你们两个带那些还活着的生灵，去天光城寻求庇护。” “昼前辈……您是要去和地灵族的那位仙人交战吗？”丁寰炀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道。 泯昶点了点头，看着下方孤寂的永昼城，眼中情绪不明，缓缓说道： “永昼城是我一手建立的，而噬空是我选中的使徒，我必须为它们讨一个说法。”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说着，泯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顾盛酩身旁。 它看着正在遭受因果反噬的顾盛酩，抬手朝对方轻轻一点，暂时帮对方压制了很大一部分的因果反噬。 又从对方身上找到了一个灰色的储物戒，感受到它的气息，储物戒上的禁制自动破除。 见此，泯昶松了口气，灵识探入储物戒之中，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时，它忽然看到了泯界留下的某条信息，当即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盛酩。 “此人难道是……” 顿时间，寒毛乍起，亡魂大冒，泯昶连忙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移除，生怕引起某些存在的注视，惊恐地说道： “究竟是何人，竟把因果法则的权柄给了他，难道就不怕触怒世界意识吗？！” “还是说……这就是祂的意志，可是，为何偏偏选了一个无尘之人！” “无尘之人也就罢了，可他……没有「过去」，没有「未来」，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正常的大世生灵！” “不对，在他身上，依旧有时间的烙印，也就是说，有某种力量将他的「未来」与「过去」剥除了。” “如果这是他自己做的，那他是想……” 泯昶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对方身上的因果太大，以至于身为仙人的他，也不敢过多猜测。 这时，顾盛酩醒了，他迷茫地看着周围，神志不清地说道： “我不是还在无序之地遭受因果的反噬吗？怎么回来了？还有我身上的因果……” 见他醒了，泯昶压下脑海中混乱的想法，向他解释道： “那些因果反噬我帮你暂时压制了，等你准备好了，再自行炼化，只的意志我已经收到，有劳你跑一趟了。” “你是……泯昶？” “嗯，详细的事之后再说，总之，现在你几乎成了废人，安全起见，我会让人送你去天光城。” “多谢……” 顾盛酩缓缓起身，正如对方所说，他体内灵气尽失，经脉堵塞，识海封锁，除了肉身力量还在之外，就和凡人差不多。 也难怪顾尘会发这么大的火，不管不顾的动用因果法则，代价实在太大。 他刚想试着呼唤顾盛安，天穹上已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赤色身影，在对方背上，还有三道身影。 下一秒，那头赤色巨龙从天而降，光芒流转，变成一个身着赤衣的赤发少年，也是他遇到顾盛酩以来，第一次幻化出人形。 赤发少年大步走上前，脸色苍白却带着愤怒，很快，他来到顾盛酩身前，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盛酩，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感人啊？” “赤明……” “口口声声说着讨厌别人为你牺牲，而你呢？！” “……” “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需要你拼命为我复仇，我只想要你好好地活着，明白了！” “赤明……” 看着眼眶微红的少年，顾盛酩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借口。 直到一滴泛着水光的泪从对方脸庞划过，顾盛酩才猛地回神，随后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 “因为……” 说着，他忽然低下头，将额头抵在赤明额头上，感受着属于龙之契约的力量，轻声说道： “赤明不仅是我的契约者，更是我的家人，怎能容许……其他人伤害。” 听到这话，赤明愣住了，划过脸庞的眼泪尚未滴落，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擦去。 做完这个动作，那个青衣男子无力地倒在他身上，呼吸渐渐平稳，传来轻轻的鼾声。 “……” 赤明沉默片刻，有些手足无措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顾盛安，后者叹了口气，走上前一把扛起对方。 片刻后，他们一行人随着永昼城的幸存者，通过丁寰炀构建的空间通道，来到了天光城。 进入天光城后，几人找到一家租售洞府的商铺，直接租了整整五年，对于孤景寒的疑惑，顾盛安解释道： “炼化因果需要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样啊……” 孤景寒看着盘腿而坐的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正在安置家具的顾盛安，说道： “顾盛安，我们来拼剑法吧？” “好。” 自此，斗转星移，日月交替，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岁月像洪流般奔腾向前…… 第336章 时节如流 半个月后。 荒域的局势发生巨大的变化，地灵族遭受大劫，十位半仙境强者身死道消，族内新晋仙人也被重创。 好在地灵族底蕴深厚，出动了一件神器，顺利将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天元境强者镇压。 然而此人手段诡异万分，竟打碎了那尊神器，遁入虚空，不知去向。 在那之后，又过了半个月，永昼城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凭空出现在天光城旁边，与之相邻。 如此伟力，众人心里早有猜测…… 果不其然，不足半日，造物的首领疏白榆以神秘手段昭告天下，宣布了一件大事，使得各方势力为之震撼。 “即日起，永昼仙人担任造物的供奉长老，坐镇天光城和永昼城！” 如此一来，地盟的计划就成了笑话，听到这个消息的地盟盟主，也就是地灵族的临时族长桓曌谨，勃然大怒：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了差池，本想着拔除永昼城后，直逼天荒州，举全盟之力镇压天荒族……”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永昼城，竟还藏着一尊仙人。” 片刻后，桓瞾谨压下心中的怒火，起身看着身前的地图，眉头紧皱，目光逐渐深邃。 “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 因为造物的突然崛起，天盟和地盟不得不慎重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双方默契的没有继续发动大规模战争，顶多是一些小打小闹，死几个人罢了。 于是乎，荒域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一些幸存的势力，纷纷从地底或者秘境洞天中跑出来，毅然加入了造物。 短短一年时间，天光城就扩建了三次，现在占地足足一千五百万亩，当之无愧的荒域第一城。 玄辰历一五八六年。 在那些阵道大能的努力下，一个足以笼罩整个天光城的仙阶大阵拔地而起。 大阵完工后，一场磅礴的暴雨随之而来，洗去城墙上细微的尘埃，也冲走了荒野中斑驳的血渍。 惊蛰落尽，万象回春。 这场暴雨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才结束，彻底冲散了空气中的尸臭味和腥味。 当阳光重新穿透云层，照在破碎的大地上，恍然间，几株绿油油的嫩芽从森森骸骨中长出，青翠欲滴。 这天，顾盛安照常去街上闲逛，想看看能不能接一两个委托，挣点生活费。 忽然，他感受到了天地灵气的震荡，连忙飞上高空，看向波动传来的那个方向，脸色有些凝重。 很快，一些感知力比较强的生灵也察觉到了这个波动，也纷纷来到高空。 顺着灵气流动的方向看去，在遥远的天际，也就是天荒州的方向，一片厚重的雷云正在凝聚。 人群中，那些有见识的前辈一眼就明白了这是在干嘛，语气十分凝重，缓缓说了两个字： “仙劫……” 轰隆！！！ 刺眼的雷光照亮了天地，金色雷霆轰然坠世，一位高大的黑色虚影站在雷劫下方，身边符箓翻转。 见到此人，一众前辈更加惊愕，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抹难以置信： “玉晟，竟然是他！” “当年老夫踏足地元境之时，他还只是一个破元境，没想到七百年过去了，他竟已经触碰到了这道门槛！” “九百年成仙，当之无愧的妖孽啊。” “……” 随着时间推移，九道雷劫落尽，肉身劫已过，玉晟的气息也达到了极点，然而，还有最关键的一劫——心劫！ 此劫不问苍生，不问天地，只问自己……什么是仙？ 这个问题，一万个人有一万个答案，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所求的仙。 三千大道何其浩瀚，仙，从来不需要被定义，只需坚定自己心中所求，即可破万法，明大道，登……仙路！ 轰！！！ 刹那间，天光破云，山河齐鸣，万里长空碧如浩海，一寸仙光灿若烈阳。 祥云漫天，紫金色的光辉铺撒天幕，辉煌绚烂，大道之音空灵回荡，声声不息，荡起三千灵韵。 至此，破凡成仙，生命层次完成第一次飞跃，寿元……十万载！ —— 下午，顾盛安接了个去秘境找灵药的委托，便回到几人租下的洞府中。 路过院子时，他看了看已经沉睡了半年之久的赤明，确保对方还有呼吸后，转而朝屋内走去。 简陋的厨房里，孤景寒正熟练地用着灵气灶炒菜，一手颠勺可谓是炉火纯青，让人叹为观止。 顾盛安四处看看，没看到某只白虎的身影，问道： “小白呢？” “浩凌刚刚跑出去了，说是去和一位虎族前辈讨论修炼上的问题，今晚不回来了。” 说着，孤景寒熟练地关闭了灵气灶，从锅里夹了块肉尝尝，然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味道还不错，先吃饭吧，下午咱俩去秘境里面闯一闯，说不定又能收获些好东西。” “行。” …… 岁月荏苒，半年时间转瞬即逝，顾盛安和孤景寒日复一复的切磋，两人的剑法都在缓慢的进步。 终于在某一天，顾盛安从对方的剑招中，领悟了一门威力极强的招式，他给这招取名为……沧海。 如此悟性，哪怕是孤景寒也为之惊叹，对方身为灵体，优势实在太大了。 ——没有肉身的负担，也不会有心魔，更不会畏惧死亡。 如果顾盛酩真把顾盛安当成工具来使用，只教对方如何杀人，那么……这将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杀人兵器！ “啧，真不愧是顾盛酩，这脑回路，就是新奇。” 看着缓缓睁开眼的顾盛安，孤景寒起身从树上跃下，轻轻一笑，将一枚灵果抛给对方，说道： “走吧，今天出去逛逛，放松一下。” “好。”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俩离开了天光城，看着身前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顿感道心舒畅。 荒芜的大地上已经重新长出了生命，一眼望去，满目青翠，生机盎然。 走着走着，孤景寒寻了处青草茂盛的地方，直挺挺地躺下，张开双臂，静静看着天上缓缓移动的浮云。 “……” 顾盛安沉默片刻，走到对方身旁，也跟着躺下。 这时，孤景寒说道： “顾盛安，你们这一路上一定很不容易吧，能和我说说吗？” “嗯……我们离开南域前往龙域的时候，被困在一个禁地里整整七年，出来后遇到了小白。” “在我哥的一顿忽悠下，小白跟了我们些许日子，之后因为天海城出事，又把小白送回去了。” “后来呢？” “后来……天海城发生了很多事，但最后还是解决了，小白也被一位老前辈送回来，就一直跟着我们。” “之后，我们从天海州一路北上，途径森海州，又到了赤霞州，在赤霞州通过跨州大阵，到了龙云州。” “在龙云州，发生了很多事：与仙人一同布局，拯救家族，问道寻龙，帮赤明淬炼血脉，之后惹了麻烦，被人追杀。” “最后，我哥又用了因果法则，将那个地元境强者斩杀，那次他花了五年时间，才炼化了那些因果……” 顾盛安语速不快，有条不紊地说着，孤景寒听得很认真，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想象对方所说的事物。 两人就这样一直躺在草地上，度过了一天时间，等到黄昏之时，才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回去。 忽然，顾盛安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望去，在落日的方向，那座高大的山岳，竟凭空消失。 轰！！！ 一声沉闷的轰鸣声随风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带着混乱灵气波动的狂风。 孤景寒也注意到了这个动静，动作一顿，脸色微变，喃喃道： “又要开战了吗？” “不，不是大战……”顾盛安摇了摇头，他听到了山河万象的悲鸣，天地灵气再次泛起波澜，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这是……浩劫！” 轰隆！！！ 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很快被乌云遮住，道道雷光闪烁，撞出震耳欲聋的雷声。 狂风呼啸，卷起一件残破的衣服，飘飘摇摇，飞向远方，又恰好被一道落雷击中，瞬间燃烧起来。 昏沉的天地间，那道火光忽明忽暗，最后熄灭，化作灰烬消散。 顾盛安深吸一口气，与孤景寒相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立马冲上天穹，朝天光城的方向飞去。 几分钟后，一场莫名的暴雨降临，厚重的乌云将整个荒域笼罩在阴影下，日月失辉，星光黯淡，令人感到喘不过气。 天地无光，万物寂灭！ 在某片荒野中，尸痕遍野，血刃未寒，一滴鲜红的血液，落到了一片尚未舒卷的绿叶上。 嗡！ 绿叶上，被鲜血染红的地方缓缓升起一缕黑烟，竟燃起血色的火焰，在暴雨中，火势愈来愈大，最终……点燃了大地与天穹。 战火又起，浩劫将至！ 第337章 谁真谁假 半刻钟前。 天荒州，天荒圣城。 这里是天荒族的族地，也是天盟的总部，为了防止突袭，天荒圣城上空布置了一座仙阶大阵。 在天荒圣城的中心，建有一座巍峨的古宫，长相各异的生灵行于其中，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这便是天盟。 忽然，一个禽类生灵从天而降，砸在天盟的一处广场上，巨大的动静引得其他生灵脸色大变。 待他们赶去，只见此禽浑身染血，气息奄奄，眼看就要断气了。 好在一位半仙境老者破空而来，往对方体内注入一缕精纯的玄气，至少保住了对方的性命。 对方体内筋脉寸断，修为尽失，五脏六腑近乎破碎，混乱的灵气横冲直撞。 要不是其本身是一尊地元境巅峰的妖君，恐怕根本撑不到这里。 看着最亲切的挚友成为这番模样，这位老者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近乎以咆哮的方式问道： “谁干的？！” “地盟，它们正在赶往楮州……快，通知盟主……二十三位，半仙境强者……还有咳咳咳！咳咳咳！！！” 见它情况没有好转，老者脸色一变，连忙探查对方的识海，果然，识海也遭受重创，近乎崩塌。 老者连忙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枚仙阶丹药，递到对方嘴边，颤抖着说道： “快，快服下此丹，能……” “咳咳咳！！羽生……别把这种东西，浪费在我身上……告诉盟主咳咳咳！对方，带着……神器。” 说完，此禽最后看了眼老者的面容，凄惨一笑，随后不顾浑身剧痛，强行调动灵气，自毁兽核，以求解脱。 “不……”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对方的气息彻底消失，那双青色瞳孔也渐渐涣散，生机全无。 “鶸兄！！！” 老者抱着故友尚留余温的尸体，发出悲怆的嘶吼声，他本一介孤寂散修，幸得一奇鸟相伴，度过千载岁月。 如今，昆鸟归高天，徒留惆怅人。 “……” 老者深吸一口气，用那双颤抖的手，轻轻合上对方眼，又小心地收起对方的尸骸，捡起一片片染血的落羽。 在他身后，一众生灵沉默了许久，不知谁先开了头，齐齐低下头，和弯下腰，朗声道： “恭送唤鸣真君！” “恭送唤鸣真君！！” “……” 片刻后，一个身着蓝袍的威严男子大步走来，此人正是天盟的盟主，玉成河。 他已经通过灵枢知道了发生的事情，看到地上残留的血迹，玉成河眼神冰冷，抬头看向天穹的某个方向，寒声道： “桓瞾谨，你在找死！” “传我之令，命煞影族、镇水金兽族、天眼灵族、岳身族，各出十位半仙境强者，携十万破元境，百万混元境，南下！” “遵命！”一位负责传讯的半仙境强者点了点头，当即分化出数个分身，陆续遁入虚空。 玉成河呼出一口浊气，看向那个老者，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对方也不需要这种安慰的话，而是说道： “湘羽生，稍后你去我族中宝库，取一尊顶级神器，率军出征，你已是心死之人，我也就不求你活着回来了。” “只是……”玉成河微微停顿，似有不忍，他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轻声道： “希望你给自己留点东西，我们也好给你寻一个归处。” “好……” 就这样，地盟偷袭楮州的事，成了这场灾难的开端，无数强者飞上天穹，带着凛然杀意，行于黄昏之中。 在他们身前，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死气缠绕，却气势如虹，其他半仙境强者在他面前，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 一夜之后。 繁华的楮州成了废墟，万里山河被打碎，只有呼啸的空间风暴，无休无止地撕扯着空间。 万米长的庞大妖躯横于荒野，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千疮百孔，死不瞑目……尸骸化山，血流成海。 哪怕做足了准备，天盟还是堪堪险胜，上百万生灵，最后只剩下寥寥千人。 地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就连率军的半仙境强者，头颅都被人割下，悬挂于废墟之上。 而远在天光城的造物，看着两败俱伤的结果，一时间有些搞不懂这些人在干嘛，只能静静观望。 不过三日，地盟再次偷袭天盟麾下的一座大州，好在天盟及时发觉，派了百万生灵驻守。 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最后那片大州还是成了废墟，天盟虽胜，但实际上也遭受了重创。 如此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行动，足足持续了半年，那些人数较少的族群，几乎全部死在了战场上，只留下数千个火种。 —— 天荒圣城，天盟总部。 “荒唐，地盟这是想要鱼死网破吗？！” 玉成河脸色大怒，看着地图上一处处标红的地点，一想到那些为此死去的人，胸口就堵着一口气。 这时，看到地图上的那些地底，一个稍显年轻的妖君似乎想到什么，顿时寒气直冲脑门，惊起一身冷汗，说道： “诸位，我有一个猜测……” “说。” “地盟可能是想以万族之血祭道，饲养出一尊神元境凶灵。” 听到这话，众人神色一惊，齐齐看向地图，以某种角度来看，这些被圈红的地点，已经连成了某个阵法。 众人都不是愚钝之人，很快就看出来其中的玄奥，不禁呼吸一滞，后背发凉。 这时，那个年轻的妖君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千绝谷、血魂林、枯骨山、噬生河……这些凶恶之地，曾经都发生过很大的战争。” “千绝谷，碧血龙尊陨落之地；血魂林，泣灵大尊被杀之地；枯骨山，蚀骨圣人自尽之地；噬生河……绝灵大帝坐化之地！” “……” 玉成河看着地图上已有的红点，皱了皱眉，问道：“那下一个地方会是哪？可有精通阵道的前辈？” 很快，一位身着灰衣的老妪缓缓起身，指向了位于某座山峰，说道： “天谕山。”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位下属慌张的喊声： “盟主，地盟的仙人境强者率军亲征，一路北伐而上，已至天谕山！” “……” 造物的诸多强者也收到了这个消息，此时正在主城商讨对策，同样的，他们也分析出了地盟的打算。 丁墨海脸色难看，隐约有些怒意，说道： “以四个凶地为基石，加以天谕山残留的大道之力，确实足以弄出一头神元境凶灵。” “但凶灵可是不受掌控的东西，地盟这是打算倾其所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整个荒域为敌吗？” 孤景寒也参加了这次商讨，他看着地图上的图案，回想起自己在血魂林见到的东西，沉声道： “这些地方成为战场，并且被夷为平地，我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说来听听？”疏白榆的直觉告诉他确实有猫腻，但他一直在天光城宅着，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 孤景寒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说出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当初我在血魂林，遇到了……一尊天元境血魂，它身为血魂林的子民，怎么可能会容许这种事的发生。” “更何况，这些地方……都与一个人有关，而且这个人大家都知道。” “你说的是……” 这时，一阵灰光闪烁，泯昶凭空出现在会议室内，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他说的是我，凶灵之事无需担忧，数百年前，荒域大战将起之时，只对此早有预料，遂派我来此。” “我费尽心思布局了上百年，就为了阻止凶灵的出现。” 听到这话，众人松了口气，也没人回去深究对方口中的只是谁，更不敢想象能够预见未来的存在究竟有多强。 疏白榆想了想，问道： “昼前辈，依你之见，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等。” “等什么？” 不只是疏白榆，其他几人也是面面相觑，迷茫地看着彼此。 “等血月降临，业火焚天。”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泯昶就离开了这个地方，不知去向。 听到血月和业火这两个词，疏白榆心中一惊，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顾盛安，后者向他点了点头。 —— 对于天盟和地盟的人来说，这场大战，没人知晓会持续多久，也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看着自己的亲友不断死去，他们心中的怒越来越盛，只想着把敌人全部杀光，为其他人报仇。 轰隆隆！！！ 终于，在大战将要结束的时候，天谕山崩塌，天坠赤雷，无差别地轰杀下方的生灵。 身处高空的两尊仙人打得不可开交，都在全力催动手中的神器，欲要镇压对方，但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交战间，整个血魂州被恐怖的大阵笼罩，其中残留的生灵顷刻间化作粉末。 察觉到血魂州山河大道的悲鸣，天盟的仙人，也就是前不久刚突破的玉晟，一道符箓飞出，击退了对手。 他大口喘着气，冷声问道： “你们地盟当真要犯天下之大不韪，以万族之血，唤出一尊凶灵？！” 听到这话，他的对手，桓瞾谨愣了一下，反问道： “凶灵？什么凶灵？每一次交战不都是你们天盟的人先挑起争端？！” “什么意思？” 玉晟身为仙人，知晓同为仙人的对方不屑于在这种事上撒谎，也正因为如此，双方都愣住了。 轰轰轰轰！！！！ 随着一声无法描述的巨响，荒域大震，众人心底都升起一股恐惧，齐齐望向血魂州的方向。 还在天光城遛街的泯昶脸色大变，惊愕地看向那边。 “坏了，出事了！” 轰！！！ 一只万米长的血色巨手从血魂州的大地中冲出来，拍碎了泯昶花费百年布下的古老大阵…… 第338章 仙陨 仅仅一只手臂，就有上万米长，根本不敢想象这个东西会有多庞大。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随之苏醒，引动天地异象，纵是天元境，在它面前，亦是渺小的蝼蚁。 轰轰轰！！！ 空间震荡，大地崩碎，这个恐怖的东西也终于露出了上半身。 “吼！！！” 它发出兴奋地咆哮声，一双沾满鲜血的黑翼刺破了鳞甲，从它背后长出，缓缓舒展开来。 除了头是白色的，整体呈现黑红色，身躯像是一只巨大的猿猴，身上有毛有鳞。 还有着如龙族一般的头颅，头顶布满血色的晶状体，顺着脊骨往下，一路延伸至尾部。 长满赤色鳞甲的脸上，有一对狭长的异色眼睛，左眼为紫色，右眼为红色。 额头处，还有一只眼睛，在那只眼睛里，玄奥的黑红色法则符纹不断变化，令人胆战心惊。 它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血气，兴奋地舔了舔唇，身后缓缓亮起一圈圈暗红色的圆环。 一环，两环……直至九环！ “这是……” 见此，玉晟呼吸一滞，转头看向桓瞾谨，后者脸色苍白，看着那些圆环，缓缓说道： “九级真神！” “这怎么可能！哪怕死了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养出一尊九级真神！除非……” 玉晟目光一凛，灵识投向血魂州的四个地方，果不其然，在破碎的大地中，很快找到了四具泛着血光的尸体。 这些尸体躺在血色的大阵中，一身修为和血肉全部献给了唤灵大阵。 在其中一位身上，他看到了九道仙纹，当即瞳孔震颤，难以置信地说道： “绝颠仙人！” 桓瞾谨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深吸一口气后，看向下方的崩碎的山体，有些不解地喃喃道： “可是……天谕山，为什么没有……” “不……”玉晟摇了摇头，眼中已经带上了一抹悲怆，仿佛明白了什么，惨淡一笑，说道： “天谕山也有。” “你的意思是……” 轰轰轰！！ 话音刚落，磅礴大阵从天而降，其中蕴含的力量，远非天元境所能及，几乎是一瞬间，这两尊新晋仙人就被镇压。 两人体内仙骨层层崩碎，仙力寂灭，天地灵气消散，断绝一切生路，十死无生之局！ 诡异的血色符纹从破碎的天谕山山体中钻出，爬到动弹不得的两人身上，开始吞噬他们的力量。 感受着修为和生机的流逝，玉晟忽然笑了，他静静看着昏暗的天幕，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喃喃道： “这就是大帝的权谋吗，以仙为棋，以域为盘，众生皆为弃子。” “你们所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强啊，能把你们逼到这种境地……” 不同于他的平静，一旁的桓瞾谨面容狰狞，正在奋力挣扎，欲要冲破这个阵法的束缚。 “玉晟！你在说什么屁话！” “修炼千载，终于成仙，难道你甘愿窝囊的死在这里吗？！” “……” 玉晟沉默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桓瞾谨，轻声笑道： “桓前辈，我当然不甘，但我没得选……为了这茫茫苍生。” 桓瞾谨看着很年轻的玉晟，不禁愣了一下，他想到了地灵族的某个后辈。 那个后辈也是一位绝世妖孽，若是还活着，再过八百年，也会成为一尊仙人，但却惨死秘境之中，尸骨无存…… 桓瞾谨回过神，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们天荒族的那个妖孽，现在怎么样了？” “玉凌啊，我来的时候，他还在闭关修炼，那孩子从秘境归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当年那事，真相究竟是什么？” “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玉晟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缓缓从地底钻出来的凶灵，继续说道： “到现在，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这场浩劫来得太突然，也太过荒谬。” “仿佛一直有人在推波助澜，将我们推向命运的终点。” “……” 片刻后，这两位仙人体内的灵气彻底消散，他们的面容逐渐衰老，最后化作两具苍白的骸骨。 轰隆！！！ 惊雷落下，暴雨如注，山河震荡不安，传出一阵阵的悲鸣，天地黯淡无光，一股莫名的悲伤，弥漫在众生心里。 突然，两颗璀璨的流星划过荒域的上空，留下两道很长很亮的划痕，不知又会落于何处。 ——仙陨之象。 远在天光城的泯昶亲眼目睹了这壮阔的一幕，要说内心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死了两位仙人，而且这两人还不是与那个凶灵交战而死的，未免过于荒诞。 随着这两尊仙人的死，那只凶灵也汲取到了足够的力量，成功地挣脱了束缚，从地底爬出来。 三万米高的体型，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它站在大地上，身后粗壮的尾巴随意砸下。 轰！！！ 顿时间，空间破碎，大地崩塌，方圆万里都感受到了震动，掀起的冲击波将周围一切轰成粉末。 “吾名……?刹！” ——据《天荒地灵录》记载：“?刹（yáo-chà），龙首猿身，生有龙翼龙尾，凶兽朱厌的追随者之一，嗜杀成性，暴戾恣睢。” 【?刹，其戾甚，屠万灵，遂怒九天，于荒域为圣人所诛，然斯魂不散而化凶灵，召而来之。】 见到?刹，泯昶心中一惊，刚欲遁入虚空，但还是晚了半秒，对方的目光已经跨越了万里，落到它身上。 “你身上，为何会有……远古的气息？” 泯昶在心底骂了句脏话，身上泛起一阵灰光，挣脱了对方的束缚，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种力量……”?刹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逐渐带上了一抹杀意，但是又有一丝恐惧。 “原初之蛇的信徒吗……” “呵呵，那就先从你们下手吧！” ?刹可不会像某些弱智一样，非要把主角留到最后杀，明明早就能杀的，偏给了主角成长的时间。 轰！！！ 空间瞬间坍塌，?刹顷刻间来到了天光城外围，浩瀚的天光城在对方面前，竟显得有些渺小。 在天光城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刹手中出现了一根血淋淋的棍子，二话不说就轰然砸下。 直径千米的猩红巨棍落下，遮天蔽日一般，此番景象，于渺渺众生看来，不异于天塌了。 巨大的力量与空间碰撞，光是产生的余威，就足以让一些弱小的生灵痛苦不堪。 城内，顾盛安和孤景寒心中一空，连忙往顾盛酩闭关的地方飞去，狂暴的灵气掀起了无数落叶。 轰轰轰！！！ 在无如同天堑的差距面前，众人根本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只想着带更多人离开这里。 一时间，城内光芒四起，但是很快，有人发现了，整个天光城都被一股血色的屏障困住，根本无法离开。 “……” 轰轰轰轰！！！！ 转眼间，如同天柱一般的血色棍子已经落到了天光城上方。 哪怕还没有接触到大阵，其携带的恐怖威压，已经让这个仙阶大阵产生了裂纹，随时可能崩碎。 “完了！” “诸位，来世再见。” “这可是神啊！死后都有得吹了！” “……” 若面对的是仙人，哪怕是绝颠仙人，他们也敢碰一碰，但……对方是神元境，还是神元境九重！ 实力差距过大，根本生不起一丝战意，那就只有老老实实认命，反正死在神元境手里又不丢脸。 就在众人已经躺好等死的时候，一声轻叹，自主城响起。 “真不让人省心啊……” 第339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嗡！！！ 大地轻颤，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天光城上方，正是疏白榆。 只是此时的疏白榆有些怪异，面容出现了轻微变化，双眼也变成了灰蓝色，一串串代码闪烁其中。 他看着上方落下的擎天巨柱，不屑一笑，轻描淡写地抬手一挥。 顷刻间，那道巨柱化作无数代码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后，“疏白榆”说道： “来自远古的生灵吗，希望你应该还记得这个东西。” 言罢，“疏白榆”一指点出，万千代码于他指尖交汇，最后构建出一艘庞大的飞舟，足足有上千米长。 在飞舟上，古老的符纹一一浮现，总共有……九道！ “弑神级战舰！” ?刹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转身遁入虚空，眨眼间就消失在天光城上方，不知去向。 见此，“疏白榆”笑了笑，轻声道： “一个仿真投影而已，就被吓跑了，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 他最后看了眼藏在虚空中的泯昶，朝对方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就回了主城的最高层。 回到屋内，他把手举到身前，认真地看着，又动了动手指。 “这就是……” 不等他说完，一阵蓝光闪过，一道身影从疏白榆体内剥离而出，落到不远处，缓缓叹了口气。 “我还没体验够呢。” 疏白榆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适应了一下，走上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骂道： “你还有脸说，我存了几十万的积分，一分钟，全没了！！” 看着气急败坏的疏白榆，一九六眼中浮现一抹笑意，看得出来心情很愉悦，不急不慢地说道： “嗯哼，一秒一万点积分，很贵吗？” “不贵吗？我还不如直接花五十万买一个九阶核弹，直接给那个东西炸了！” 闻言，一九六轻笑一声，淡定地从对方身旁走过，靠在沙发上，说道： “宿主，且不说以对方的速度你能不能炸到，就算炸到了，你这是想把整个燿州也夷为平地？” “……” “行了行了，别垮着个猫猫脸了，谁让你上次作死，白白浪费了一次让我代打的机会呢。” 疏白榆哽了一下，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只能愤愤地摔门而去，一个人生窝囊气。 见他离开，一九六也没有跟上去，而是躺在沙发上，百般无聊地翻着系统群的聊天记录。 片刻后，ta忽然想到什么，立马给某个系统发了条消息： 【宇哥？你现在在哪？】 【带颜天宸刷怪，有事吗？】 【能来荒域帮个忙吗？这边刷精英怪了，我的废物宿主打不过。】 【我们在黑域(?˙▽˙?)】 【哦(t▽t)】 …… 另一边，?刹离开燿州后，一路狂奔，所过之处皆成为废墟，恐怖的威压让周围的生灵全部爆体而亡。 它想要离开荒域，但是一想到束缚在灵魂上的枷锁，又不敢这样做。 ——唤灵者的命令，必须要完成，违反契约的代价，就是让它彻底消失在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这个时候，?刹才冷静下来，发觉了这件事的蹊跷。 它震惊地看着天穹，喃喃道： “他们是想借我的手，杀更多的人，又早就为我准备好了棺材！” “靠，这算哪门子的交易，这分明是奴隶条款，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乎，?刹在整个荒域，开始了一场毫无目的的屠杀，所到之地，城池沦为废墟，山河破碎。 血流成河，尸痕遍野，恍若末世。 此时，天盟和地盟的人已经顾不上内战了，一致对外，甚至出动了数尊神器，加以上百位半仙境强者。 在这些强者的全力催动下，总算能将神器的威能发挥六成，但只是在?刹身上留下几道伤口，并不足以致命。 三个月后，眼看?刹即将来到天荒州，天盟的盟主怒了，集全盟之力，催动了一件尊器！ 在那一天，整个荒域的人都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猩红的冲击波自天荒州射出，横贯万万里山河，从荒域的北边，一路延伸至南边，将荒域一分为二。 大地沉沦，天穹破碎。 荒域的地形，也在这恐怖的一击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多了一道贯穿南北的巨大裂谷。 但是，这道攻击终究只是徒有虚表，并不能展现出真正的尊器之威，也不可能轰杀?刹。 而?刹遭受重创后，直接被惹怒了，掀起了一场无法想象的血色火焰，以血魂州为中心，逐渐扩散。 天光城最先遭受波及，好在泯昶及时出手，以一种神秘的灰色力量，将整个天光城护在其中。 其他势力见此，开始派人来天光城谈判，希望得到庇护，但是天盟和地盟依旧硬气，因为他们的底蕴十分强悍。 先是天盟动用了尊阶大阵，将这个天荒州保护起来；又是地盟仅凭一张符箓，就驱散了方圆万里的火海。 至此，一场关乎生死的博弈也拉开序幕，谁也不知道，失踪的?刹养好伤后，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他们能做的，就是加紧修炼，增强自身的实力，修为不够的，就靠外物来提升。 而天光城这边，疏白榆还在隐蔽的地下室，日夜不停地加紧进度，在他身旁，数不尽的机械零件摆满了整个屋子。 动荡不安的荒域，似乎又迎来了短暂的宁静，只有无尽的血色火海，日复一日的焚烧着尸骸。 第340章 末星 玄辰历一五八八年。 漫无边际的火海将大地烧的通红，到处都是熔岩与火焰，除去天荒州、地灵州还有燿州，其他地方再无生命的迹象。 在这一年里，天盟盟主玉成河终于突破了天元境了，而地盟那边，泣魂血瞳族的临时族长紧随其后也突破了。 感受到这两道新晋仙人的气息，藏在某处洞天内的?刹忽然睁开眼睛，露出饥渴的目光。 “又有新的血食了……嘎嘎嘎！”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就当各方势力准备出手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荒域的局势彻底扭转。 天光城。 轰轰轰！！！！ 一束璀璨的银白色光芒直冲云霄，随之而来的，是比?刹更恐怖的气息，但又无法探查是什么境界。 天光城内诸多生灵纷纷从洞府中跑出来，惊愕地看着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机械人，大小和普通人族差不多，穿着一身灰蓝色的机甲。 随后，疏白榆从主城内飞出，来到这个机械人身前，绕着对方观察了一番，抱着手问道： “兼容性如何？” 那个机械人缓缓睁开眼，灰蓝色的瞳孔太过显眼，尤其是其中时不时闪过几串代码。 它点了点头，活动了一番，说道： “还行，勉强能用，就是能量核心有点废，无法做到一瞬间调动全部力量，有待改进。” “以目前造物核心的能力，知足吧。” 一九六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什么，说道：“这作为你的第一个弑神级机甲，不取个名字？” “名字啊……” 疏白榆顿了顿，转头看向远处，在那里，无尽火海之中，一个庞大的身影撕裂了空间，从中缓缓走出。 对方恐怖的威压顷刻间笼罩了方圆万里，天光城改良过后的大阵开始颤动。 看着那个庞然大物，疏白榆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肆意嚣张的笑容，缓缓抬起手，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叫……末星！” 轰隆隆隆！！！ ?刹站在火海中，仰天长啸，带着无尽的怒火，瞬息之间，已经来到天光城上方，一拳砸下。 下一秒，一九六已经操控末星冲了出去，朝那只如同陨石一般的拳头挥出一拳。 轰！！！ 随着一声巨响，天地黯然，空间轰然破碎，笼罩整个天光城的防御大阵层层崩碎，狂乱的罡风席卷而来。 好在关键时刻，泯昶和一众强者及时出手，挡住了这股余波。 这时，一声怒吼回荡四方，无数崩裂的鳞甲随着黑红色的血液从天而降，众人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刹粗壮的手臂寸寸崩碎，血肉横飞，鲜血淋漓。 “……”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明明没有生灵的气息，也没有境界，为何如此强悍！” 在众人迷茫的眼神中，末星再次动了，它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刹脸上，抬起手掌。 嗡—— 浩瀚如海的灵气迅速汇聚在掌心，随后轰出一颗巨大的灵气星辰。 轰轰轰轰！！！ 这随手的一击，直接将?刹的头颅轰成粉末！连带对方身后的空间，都化作了一片虚无。 末星看了眼后方岌岌可危的天光城，很快有了对策。 它径直冲向高空，身上的阵纹泛起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天地，犹如一颗绚烂的星辰。 咔咔咔！！！ 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原本渺小的末星，体型迅速膨胀，被神秘手段压缩过的零件全部恢复了本来的大小。 轰！！！ 几个呼吸间，一个万米高的银白色机械巨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一步踏出，攥紧拳头，对准?刹的胸口，猛地挥出一拳。 砰砰砰！！！ ?刹坚硬的鳞甲轰然破碎，胸口直接被贯穿，出现了一个大洞，骨骼断裂声一声接着一声。 “吼——” 破碎的空间碎片四处散落，末星调整身姿，转身踢出干净利落的一脚，将?刹轰入虚空之中。 随后，它也跟着进了虚空，身上的金属战甲泛起一身灰光，竟抵挡了周围狂乱的空间之力。 虚空中，?刹的脑袋重新长出来，发疯似的冲向末星，狂暴的煞气在它手中凝聚成一根粗大的棍子。 嗡！！！ 棍舞生风，带着近十亿吨的力量，瞬息而至。 对此，末星不退反进，抬起一只手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则是再次凝聚灵气，寒声道： “肉身力量？就你也配和我比？！” 轰轰轰！！！ ?刹见对方挡住自己一棍，手臂都不带抖一下的，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挡下这一击后，末星已经完成了充能，一道强悍的攻击陡然轰出，其中蕴含的力量哪怕是?刹也为之心悸。 嗡！！！ 一念之间，万千灵气交汇，在它身前凝聚出一个缓缓旋转的大阵。 轰轰轰轰！！！！ 大阵连一秒都撑不住就破碎，但已经足够了，?刹身形一闪，躲过这一击后，来到末星身后。 “镇！” 它面目狰狞，双掌合十，周围的空间之力瞬间坍塌，欲要将末星碾碎。 磅礴的空间之力层层压缩，几乎将末星困得严严实实，看似已经动弹不得。 然而，末星只是一个转身，就震碎了无数空间的束缚，手臂上的符纹泛起一阵蓝色的光芒。 铮！！！ 下一秒，一柄耀眼的蓝色光剑从其手背延展而出，朝前一挥。 ?刹瞳孔一缩，持棍横于身前，欲要挡住这一剑，但它明显严重低估了光剑的威力。 剑光一闪而过，法则湮灭，虚空震颤，?刹手中的棍子一分为二，连带?刹的胸口，也被这一剑划出一道伤痕。 伤口处，恐怖的高温正在灼烧着其中的气血之力，哪怕是?刹强悍的肉身，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自愈。 感受着剧烈的疼痛，?刹彻底发狂，双翼一震，掀起一片空间风暴，将末星逼退了几步。 它也借此拉开身位，随后大手一挥，浩瀚的法则之力喷涌而出，猩红的火焰点燃了这片虚空。 血火翻涌，凝聚成一头巨大的狰狞血龙，咆哮着撞向末星。 见此，末星眼中代码闪烁，一念之间，空间凝固，哪怕是虚空，也出现了轻微的震荡。 光剑随之消散，它体内的灵气迅速转化，变成带着极致低温的寒气，很快竟凝聚成一柄寒芒凛冽的长枪。 铮！！！ 枪出如龙，一点而破！ 巨大的血龙被这一枪直接贯穿，枪尖携带的法能，更是跨越了上千里的空间，落到?刹身上。 轰！！！ ?刹胸口的剑痕还尚未痊愈，在这一枪下，更是破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掉落的血肉转眼间变成巨大的冰晶。 还在这时，?刹已经完成了蓄力，它额头的那只眼睛光芒大盛，诡异的紫色光芒中，一道扭曲的印记缓缓浮现。 ?刹大手一挥，一方浩瀚的小世界破空而来，出现末星的头顶，径直砸下。 末星原本想要躲开，但是下一秒发生的事却让它心中一惊。 在小世界的下方，出现了一个空间通道，其中的景象正是荒域——对方这是想毁了整个荒域！！！ 念此，它猛地收回长枪，带着恐怖的力量冲向高空，朝那方直径数万里的小世界刺去。 轰轰轰轰！！！！ 虚空中的一切都在破碎，?刹唤出的火海，也在一瞬间被吞噬，本就混乱的法则之力，在这一刻彻底湮灭。 上万米高的末星在那方直径万里的小世界面前，亦如腐草之萤，渺小至极。 二者碰撞的那一刻，末星被这股灭世之力压得不断下坠，身上的光芒愈来愈盛，它一声怒喝，脚底陡然喷出火焰。 轰—— 顿时间，还在下坠的小世界竟真的停住了下坠的趋势。 见此，?刹深吸一口气，双翼一振，径直出现在那方小世界的上方，化作一颗陨星撞向小世界。 轰轰轰！！！ 第341章 北伐! 在这股无法想象的力量面前，末星再难支撑，被这方小世界压得再次坠落，并且坠落速度越来越快。 上方，?刹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再次跃上高空，又重重地砸下，一次又一次，如此反复。 轰！ 轰！ 轰！！ 沉闷如雷的响声从虚空中传出，引得天地震荡，荒域众生疑惑地纷纷抬头望去，瞳孔震颤。 只见，天穹上破开了一个广阔无垠的巨大空洞，其中，一颗黑红色的巨大星辰正在缓缓坠落。 嗡！ 荒域的大地中，无数灵脉崩碎，天地道韵逸散，焦黑的大地出现了数不尽的巨大裂谷，岩浆喷涌而出。 山岳倾倒，日月失辉，万里山河归于寂静，所有的洞天秘境破碎，尚未出世的机缘也遁入虚无之地。 赤雷滚滚，天威浩瀚，一场磅礴的血雨倾天而落，寒风暴雪混杂其中，山洪咆哮，与岩浆接触，升起白茫茫的水汽。 ——时序错乱，灭世之兆！ 轰！！！ 哪怕那方小世界尚未坠落，其携带的恐怖威压，已经影响到了荒域。 先是天光城的防御大阵破碎，修为低的那些生灵顷刻间爆体而亡，随后天荒州和地灵州也遭受重创，无数生灵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末星身上的符纹忽然亮了，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激活了一个个的能源中心。 这些灵气全部汇入它胸口的能量炉之中，加以一层又一层的压缩，使其威力呈现几何增长。 少了灵气的支撑，它手中的长枪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最后轰然破碎，但是……时间已经够了！ “歼星炮，启动！！！” 轰—— 随着一声无法描述的巨响，天地间的威压骤然消失。 在?刹难以置信地眼神中，一束蓝白的的激光从对方胸口射出，直接贯穿了小世界的世界壁。 轰隆隆！！！ 将所有力量注入小世界的?刹已经没了方反抗的余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束激光将自己吞没。 随后，巨大的小世界上出现了一道裂纹，并且逐渐扩大，很快就遍及整个世界，最后…… 轰！！！ 巨大星辰的爆炸，犹如一轮新日的升起，照亮了整个荒域。 末星一步踏出，走出虚空，来到荒域的上方，抬手一挥，瞬间将这个巨大的窟窿修复，也将爆炸产生的冲击拦在其中。 嗡—— 天穹剧烈震荡，失去了爆炸的光芒，整个荒域又陷入黑暗之中，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犹如此夜最后的星辰，璀璨夺目！ 见到它平安归来，还在天光城观望的疏白榆松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传音道： “一九六，准备好了吗？” “嗯。” 末星点了点头，缓缓抬手一握，一柄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剑出现在它手中，直指天荒州。 “北伐！！！” “诸位，随我……北伐！！！” 天光城内，疏白榆猖狂地张开双臂，声音随着浩瀚的灵识传向四方，唤醒了某些恐怖的存在。 轰！！！ 大地震颤，三十个高大的机械造物整整齐齐的从地底深处走出来，每一个都有上千米高。 在这些机械造物的身后，数不尽的强者破空而来，其中光是半仙境强者就有七十位，地元境不下千位！ 在这些合天境强者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玄天境生灵，一眼望去，至少也有十万之数！ 这时，一个老者凭空出现，手中古朴长剑锵然出鞘，对着磅礴的血雨和暴风，斩出恢宏的一剑。 轰！！！ 这一剑，足足横贯万里之数，摧天破云——散修丁墨海，时年一千两百载，登临仙境！ 待剑光散尽，天朗气清，只道是，血雨开道，山河让路！ 在丁墨海身旁，泯昶撕裂空间，一步步从中走来，灰色灵气不断翻涌，一念之间，山崩地裂，灰色的巨蟒破土而出。 泯昶拍了拍巨蟒的脑袋，后者心领神会，身形一扭，便唤起猛烈的狂风，在队伍前面带头。 一时间，灵气的光芒照亮了破碎的山河，数万生灵的气势，引得天地震颤，异象临空。 星月明空，万里无云！ —— 察觉到此的天盟，已经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玉成河召集所有玄天境以上的生灵，说道： “此獠野心甚大，欲要在此称王，我等生于荒域死于荒域，岂容外来之人，扰先祖之安宁！” “诸君，剑可利也？” 闻言，一位半仙境女子淡然一笑，望向远处天际浩浩荡荡的人影，铿锵有力地说道： “剑虽不利，但……斩寇足矣！” “若不能斩，即，以血淬之！” 轰隆！！！ 鸣雷落，战火又起，何妨以血染朱城；摧金戈，战万万里，且听手中……玉龙轻吟！ 第342章 血城(一) 轰—— 大地破碎，岩浆喷涌，灰色的巨蟒穿梭其间，带来了烈火与狂风。 感受着对方恐怖的气息，天盟的一位半仙境青年踏空而来，一掌挥出，直接将方圆千里夷为平地。 巨蟒张开巨口，朝对方喷出一道灰色的冲击波，却被那个青年轻松的挡住。 这时，造物的一众强者也踏入了天荒州的范围，看着远处天盟的修士，没有任何废话，见面就是兵戈相向。 轰轰轰！！！ 天穹上，混乱的灵气席卷四方，本就残破的空间，在这场战斗下，瞬间化作无数碎片。 下方的大地上，体型庞大的妖王和妖皇碰撞，大地颤抖不止，一些武元境的生灵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磅礴的大阵光芒万丈，符箓的火光映照山河，漫天的剑气与刀气恢宏璀璨，撕裂了黑暗。 轰！！！ 突然，天穹破碎，一头万米长的巨大蜥蜴从天而坠，身躯残破，千疮百孔血流如注，染红了天幕。 ——地元境妖君，陨落！ 紧随其后的，是造物的一位地元境强者，半边身子被火焰烧尽，骸骨裸露，手中长枪断裂。 合天境的战斗已经激烈至此，更何况玄天境，灵光闪烁间，就有无数生灵死去，尸骨无存。 不过须臾间，死伤过万！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千米高的机械造物轰然倒塌，身上的金属已经被高温融化，就连胸口的能源核心也被一剑贯穿。 它径直倒向一片岩浆海之中，砸起高大的火浪，映照在众人眼中。 混乱的战场中，一头长着白金色翅膀的白色巨虎威风凛凛，狂风与火焰，寒霜与雷霆，都是它的力量。 哪怕只有妖王的境界，也能在这场战争中，来去自如，横扫四方。 但是好景不长，天盟的一位破元境强者注意到了他，手中巨剑一挥，将白浩凌从高空斩落。 轰！！！ 大地破碎，鲜血淋漓。 未等白浩凌起身，那个强者手腕一转，手中巨剑光芒大盛，又是一道璀璨的千米剑气斩出。 铮—— 剑出鞘，天地静！ 孤景寒身形一闪，直接破开空间，来到白浩凌身前，挥剑挡下对方的攻击，随后欺身而上。 见到他，那个破元境强者脸色微变，难以置信地说道： “孤景寒！你为什么会在这！” 孤景寒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持剑朝对方刺去，回道：“常沙镇太无聊了，出来看看，不行吗？” “……” 此人在心底骂了句脏话，他深知孤景寒的恐怖，根本不敢与其交手，只能依靠身法与之周旋。 片刻后，孤景寒没了耐心，直接破开了复杂的剑阵，身形一闪来到对方身旁，将银白的长剑停在对方脖子上。 “你……” 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他嘴角轻扬，肆意且张狂，轻声道： “有缘再见。” 铮！ 剑光一闪而过，人头高高扬起，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入岩浆之中。 孤景寒挽了个剑花，忽然察觉到什么，愣了一下，缓缓转身望去，在遥远的天际，似乎有一道佝偻的身影。 明明看不清对方，但他就是知道那人是谁，他还能猜到对方此时一定是面带欣慰地朝他点头。 “肖叔……” 孤景寒轻轻地唤出这个名字，随即淡然一笑，转身飞入战场之中，与白浩凌并肩而战。 几分钟后，一阵奇异的波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而孤景寒和白浩凌则是脸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去。 轰！！！ 翻涌的岩浆海中，一个黑衣男子凭虚而立，一步步往前走着，在他周围，直径十米内空无一人。 他每往前走一步，就有人往后退一步。 他手中洁白的长剑本该纤尘不染，此时却缠绕着一缕细微的血色煞气。 满天血雨淅淅沥沥，顺着他的长发滴落，只见他缓缓抬起头，赫然是一双猩红的眼瞳。 下一秒，此人邪魅一笑，陡然抬剑一挑，浩瀚灵气倾泻而出，赤色的剑气拔地而起，瞬息千米。 那些挡在他身前的生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灰飞烟灭。 轰隆隆！！！ 大地震动，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自他身前蔓延而出，直至千米之外。 感受着顾盛安身上恐怖的煞气，孤景寒咽了咽口水，看向一旁的白浩凌，小声问道： “谁又惹到他了？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白浩凌看着对方那双毫冰冷至极的眼眸，沉默了一下，回道： “之前在永昼城，如果天盟的人没有伤到赤前辈，顾前辈就不会发狂，更不会陷入沉睡。” “……” 战场上，厮杀还在继续，越来越多的生灵死去，尸骨被肆意的践踏，踩碎，融入红黑色的大地中。 忽然，一声剑鸣自万米高空传来，响彻云霄，辉煌的剑光照亮了昏暗的天地，众人心中一惊，顿感不妙。 轰！！！ 天穹破碎，一道足足有百万米长的恢宏剑气倾天而落，伴随着其他仙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你在找死！！！” 眼看那道剑气即将落下，一道灰色的印记凭空出现，冰冷的气息让人如坠冰窟，不寒而栗。 嗡—— 诡异的法则之力自印记中涌出，顷刻间就将这道剑气吞噬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被一分为二的天穹。 如此诡异的力量，前所未闻，天盟的诸多强者脸色凝重，谨慎地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蛇人。 “唉……” 事已至此，泯昶不再隐瞒，额头缓缓浮现出一个图腾：像是一条蛇，紧紧缠绕着一颗星辰。 “噬界之印！” 玉成河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印记的来源，因此，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寒声道： “你来自那个地方，当真要参与此间之事？” 泯昶无所谓的笑了笑，回道： “玉成河，你们谋划的这场闹剧未免过大了，因此，我必须前来，纠正你们的错误。” “呵，我荒域之事，岂容他人插手！尔等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玉成河寸步不让，他出身于顶尖大族，还拥有诸多神器，底蕴深不可测，哪怕同时面对两位仙人，也毫无压力。 但是……他看了眼被尊器困住的末星，眼神冰冷，又无可奈何。 这时，一道赤色剑气破空而来，直接将刚成仙不久的丁墨海斩落天穹，仙血四溅，灵气动荡。 虚空中，疏白榆还在尽力操控诸多机械造物，察觉到此，脸色微变，猛地看向天际，喃喃道： “难不成……” 轰轰轰！！！ 众人心中一惊，惊愕地转头望去，只见遥远的天边，三艘毁灭级战舰从空间通道中缓缓驶出。 在战舰之后，还跟着十多万的生灵，气势滔天，威震四海。 为首的高大男子扫了眼下方残断的山河，压下心中的情绪，运转仙力，向四周传音道： “听闻有外来之人，欲要夺我荒域气运，践踏我族先祖之骸骨，因此特来相助！” “天盟的诸位，让我们一同……将所谓的造物，从这个世上，彻底抹除！！” 第343章 血城(二) 随着地盟盟主话音落下，那三艘毁灭级战舰瞬间泛起一阵刺眼的光芒，恐怖的法能汇聚。 轰！！！ 三道无法想象的攻击从天而降，轰向三个千米高的机械造物，直接贯穿了其能源核心。 而后，十多万的地盟修士加入了战场，原本还能占上风的造物，一下子背腹受敌，局势很快发生了扭转。 “该死，这些人全部疯了！” “大家跟着我，我带你们一起杀出重围！” 场上，嬴岳怒吼一声，磅礴的气血之力喷涌而出，在他身上凝聚出一身黑色的狰狞铠甲。 轰！！！ 双腿发力，大地沉陷，他犹如一枚炮弹一般，砸入人群中，每挥出一拳都能轰破空间。 在他的带领下，那上千个造物的修士很快脱离了包围圈，一点一点地往外走。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们，却无法赶去支援，在天盟和地盟的联合下，就连他们也自身难保。 吼！！！ 远处，白浩凌正在和一头上千米的巨猿厮杀，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对手的力量远在他之上。 几个回合下来，巨猿依靠肉身强度硬吃了一波攻击，也趁机抓住了白浩凌的尾巴。 “遭了！白浩凌！！” 孤景寒心中一空，奋力斩出一剑，将自己的对手斩杀，刚要飞过去支援，就被十几个破元境强者拦住了去路。 见此，孤景寒脸色阴沉，杀气浮现，手中长剑锵然作响。 “你们……找死！！！” “断月！！！” 恐怖至极的剑气瞬间爆发，其威势哪怕是一些刚刚踏入地元境的强者也为之心悸。 轰轰轰—— 上千米的白色剑气拔地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势，让世人见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世剑修！ 剑气所过之处，灵气破灭，空间崩碎，十多位破元境强者联手抵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眨眼间，灵气屏障轰然破碎，磅礴的剑气顷刻间淹没了那些对手，将其彻底轰成粉末。 说时迟那时快，孤景寒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激流，直接跨越了数十里，将要来到白浩凌附近。 然而，变故又起…… 轰！！！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从虚空中走出，手中拐杖猛地一跺。 磅礴的威压从天而降，将孤景寒压入地底深处，体内灵气暴动，骨骼断裂，口吐鲜血。 “小寒啊，你可还记得老夫？” “呃咳咳……咳咳咳！！” 孤景寒咳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的黑血，眼神阴鸷，看着高空的那个老者，咬牙切齿地吼道： “沉岳，你当真要拦我！” “啧，都不叫前辈了，没大没小。” 回应他的，只有孤景寒的怒吼声，还有一道恐怖至极的白色剑气，其刺眼的光芒近乎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滚！！！” 轰轰轰轰—— 孤景寒眼神冰冷至极，随着这一剑，他身前的熔岩、灵气、空间等等一切都化作了湮粉。 就连沉岳构建的领域都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裂缝。 “！！！” 在沉岳诧异的眼神中，孤景寒挣脱了领域的束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朝白浩凌冲去。 此时，白浩凌被那只巨猿抡着尾巴砸了十几下，浑身骨骼几乎断裂，五脏六腑也遭受了重创，七窍流血。 眼看孤景寒就要来到巨猿身旁，沉岳嗤笑一声，再次出手，只见他手持拐杖轻轻一挥。 嗡！！！ 顿时间，空间震颤，天旋地转，孤景寒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将他死死地镇压在地底。 对方所掌握的空间之力过于强大，再加上孤景寒本身消耗巨大，一时间还真挣不脱束缚。 他深吸一口气，朝上方的老者吼道： “沉岳！我告诉你！要是那只白虎出了什么事，整个荒域都要遭受大劫！甚至……荒域将不复存在！” 闻言，沉岳眯了眯眼，看向奄奄一息的白浩凌，饶有兴趣地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这只白虎来头很大？” “超乎你的想象，他身后的人，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杀地元境如杀鸡，你要想好了代价！” “……你的意思是，这只白虎身后，有一尊仙人？” 沉岳知道孤景寒不会唬人，但就目前荒域的局势来看，那些强者基本都在这里了，不可能还有一尊仙人躲在暗处。 听到他的问题，孤景寒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缓缓说道： “仙？那人疯起来，连仙都能杀！” “……” 就在这时，一道血色身影贯穿长空，瞬间来到沉岳身前，身前泛起微弱的蓝光，无视了领域的压制。 沉岳猛地回神，想要出手，但已经晚了。 铮！！！ 灰色的结界昙花一现，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等结界破碎之时，沉岳已经尸首分离，生机消散。 来人正是顾盛安，只是此时的他，光芒黯淡，身体已经呈现半透明状。 他没有说什么废话，而是径直冲向远处那头巨猿。 “沧海！！！” 刹那间，天地一静，位于高空的诸多玄天境强者纷纷侧目，哪怕是他们也为之动容。 轰—— 一股无比浩瀚的剑意从顾盛安身上迸发，灵气翻涌，天地震荡，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沧海！！ 起初众人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水灵力，但是，很快有人发现了端倪，当即转身往远处逃遁。 ——这片浩瀚的蓝色海洋，竟全是由剑气构成！ 在这一刻，众人清楚的感受到了，妖孽与平庸者的差距，根本不是修为所能弥补的！ 沧海漫及之处，瞬间将其中的一切撕成了粉末，不管是混元境还是破元境，在这片浩瀚的剑海中，都是蝼蚁！ 轰轰轰！！！ 在波涛汹涌的剑海之上，身形愈来愈淡的顾盛安看着奄奄一息的白浩凌，眼中杀意凛然，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他体内的灵气已经全部耗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消散在天地间。 随着顾盛安这一剑，反应百里全部化作了虚无，不管是天盟还是地盟，乃至造物的人，都在这一剑下化作粉末。 ——他顾盛安从来都不是生灵，也不会在意他人的死活。 “……” 看着对方离开，孤景寒呼出一口浊气，连忙来到白浩凌身旁，守在对方身边，寸步不离。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他身前，手中血色大刀猛地砸在大地上。 “又见面了，孤景寒。” “是啊，确实好久不见了，殷啸霆！” 剑出，刀起，杀意凛然…… 第344章 血城(三) 五颜六色的灵气光芒忽明忽暗，穿梭在这混乱的天地间，照亮了众人狰狞的表情。 鲜血染红了众人的长袍，刀光剑影，人影错乱，在裂谷深处，岩浆之中。 天边的巨兽发出一阵咆哮，血流如注，缓缓倒下，庞大的身躯压倒了山岳，碾碎了无数生灵。 烈火点燃了大地，尸体的烧焦味与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混合，弥漫在空气中，又被翻涌的狂风吹散。 恍然间，山河大地传来一阵轰鸣声，惊雷落下，暗紫色的天幕划过一道璀璨的白色流星，拖出长长的尾焰，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众人心中一惊，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天穹上，坠下一具渺小的尸体，浑身被灰色的火焰包裹，身上的白色仙纹逐渐消散，连带其仙体，一同散作满天星光。 至此，这场大战，陨落了第一位仙人！ 十万米的高空上，泯昶大口喘着气，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神秘的灰色力量缠绕其中，正在极力修复。 这正是那位陨落仙人燃烧生命留下的伤口，哪怕是信仰之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复。 感受到体内不断流失的灵气，它的脸色有些凝重。 在它身旁，丁墨海手中的古朴长剑已经出现了几道裂纹，这是被两件尊器攻击后留下的痕迹。 他们二人都受到了重创，反观对手，玉成河和殷长空，除了气息有点紊乱之外，并无大碍。 玉成河身为天荒族的临时族长，底蕴之深厚根本无法想象，而殷长空身为泣魂血瞳族的长老，同样不是等闲之辈。 这两人身上都有诸多仙器，甚至还有尊器，哪怕他们只能发挥尊器的一层力量，也不容小觑。 泯昶和丁墨海呼出一口浊气，看了眼后方的古老大阵，末星还在其中奋力破阵。 这个大阵的强悍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恐怕是一座圣阶大阵。 毕竟……光是启动大阵卷轴，就抽干了整整十位半仙境强者的灵气！ 思索间，玉成河再次出手，万千符箓翻飞，迅速燃烧，照亮了这处混乱不堪的空间。 —— 轰轰轰！！！ 大地上，高大的机械造物也被数不尽的妖皇包围，身上的金属甲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由于地盟的加入，造物的强者都陷入了苦战，人数正在骤减。 一处火海中，浑身染血的健壮男子大口喘着气，鲜血模糊了视野，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中。 厮杀了这么久，他的双手已经崩裂，血肉模糊，狰狞恐怖的伤口中，森森白骨裸露。 炽热的气血之力翻涌，使得血雨尚未落下，就被蒸发。 在他周围，尸体堆积成山，在石山之外，围着上百个生灵，其中不乏一些上百米的妖皇。 看着气息混乱的嬴岳，天盟的一个妖皇叹了口气，开口道： “嬴岳，你不该回来的，当初你族中长辈托付孤景寒把你撵到龙域，就是为了避免现在的情况。” “……” 嬴岳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不屑一笑，挺直了腰杆，回道： “笑话，我嬴家男儿何时畏惧过死亡。” “……” 听到这话，远处，一个威武高大的男子爽朗一笑，一拳轰爆了对手的脑袋，朝这边喊道： “哈哈哈，不愧是我嬴举天的种！等着！你老子来救你！！” “先管好你自己吧！老古董。”嬴岳冷哼一声，身上泛起一阵黑光，古老的符纹在他的身躯上浮现。 最终，这些符纹构成了一条漆黑如墨的五爪黑龙，随着他的呼吸，竟在缓缓的游动！ 看到那条黑龙，一众强者脸色大变，瞬间朝嬴岳轰出磅礴的攻击： “这是……祖龙之力！快拦住他！！” 轰轰轰！！！ 顷刻间，上百道攻击落到嬴岳身上，直接将他轰入地底深处，黑金色的骨骼剧烈颤抖，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感受到嬴岳的气息还没消散，众人二话不说又再次发动了攻击，硬生生将那片空间轰碎。 见此，远处的嬴举天脸色微变，刚想过去帮忙，但是又被四个同境强者拦住了去路。 “靠，有完没完了！” —— 深坑中，鲜血淋漓的嬴岳剧烈咳嗽起来，这个动作牵扯到浑身的伤口，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咳！咳咳！！” 鲜血顺着肌肤上的伤口涌出，落到他身上的黑龙图腾上，仿佛为其添上了鳞片，更加狰狞。 滚热的气血之力不断涌入图腾之中，恐怖的高温灼烧着嬴岳的肌肤，升起一阵阵黑烟。 突然，不断游动的黑龙图腾停了下来，紧闭的龙眼猛地睁开，露出那双赤金色的龙瞳。 轰轰轰！！！ 高空上，众人刚准备继续出手，下一秒，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黑光闪过，瞬间将一个破元境强者轰成了血雾，气息荡然无存。 这一击蕴含的力量过于恐怖，以至于那一片的空间都被轰碎。 “……” 随后，嬴岳的身影缓缓从破碎的空间中走出，身着一身狰狞的黑色战甲，面容冷峻，睥睨四方。 他缓缓抬起手，朝众人猛地一握。 轰！！！ 顷刻间，空间破碎，其中的修士直接被这股力量挤爆，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其他修士回过神后，刚想反击，就被一个老者拦下：“诸位！此子身负神体和大帝血脉！！莫要和他硬碰硬！！！” “他这个状态肯定撑不住多久，暂避锋芒！” 话音落下，空间泛起一阵涟漪，脸色凝重的众人纷纷运转空间之力，欲要离开此地。 “……啧。” 见他们如此动作，嬴岳轻啧一声，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嘴角上扬，原本抬着的手转而朝下一按，说道：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轰—— 一股浩瀚的力量从天而降，近乎将这片空间碾碎，哪怕是已经遁入虚空的强者，也被强行轰出来。 无法想象的力量犹如一座巍峨山岳，重重地砸在他们身上，众人体内的骨骼瞬间断裂，灵气倒逆。 一些肉身脆弱者，更是直接爆体而亡，而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妖皇，则是被砸入地底深处，碾成了碎片。 远远望去，仿佛一只无形巨手从天而降，将那片大地拍沉了一般。 解决了自己的对手之后，嬴岳身形一转，来到嬴举天身旁，使出一记如闪电般迅速的鞭腿，直接将对手拦腰斩断。 “……” 嬴举天松了口气，喉咙一甜，又被他压下，然后强忍着体内暴乱的气血之力，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行啊，臭小子，深藏不露嘛。” “你……” 这种小伎俩可骗不过嬴岳，他顿了顿，将一瓶一直舍不得用的丹药放到对方手中，转身朝另一处战场飞去，留下一句话： “老头子，自己小心些，我可不会帮你收尸。” “……” 嬴举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瓶，嘴角压都压不住，他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看着那人的背影，轻声道： “孩他娘，这小子，性子随你啊。” —— 第345章 血城(四) 有着嬴岳的帮助，造物的众人得以喘息，但局势依旧不容乐观，主要是人数上占不到好处。 哪怕是妖孽，也难以同时面对几百个同境强者，更何况还有一些更高境界的强者在一旁干扰。 就比如这只妖王境界的金眼黑豹，它的实力足以碾压同境，甚至能轻松灭杀一般的妖皇。 如此实力，确实称得上一句妖孽，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 又挨了一张爆裂符后，金阳果断后撤，眼神阴鸷，低声骂道： “该死……风凌那个家伙跑哪去了。” 铮！！！ 利剑出鞘，恐怖的剑气破空而来，眼看就要被击中金阳，好在一个中年男子冲了过来。 此人手中阵盘极速转动，瞬间凝聚出一个防御大阵，挡住了恐怖的剑气。 “小豹子，发什么呆呢！” “多谢！” 金阳稍稍松了口气，下一秒，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它瞳孔一缩，冲上前一口叼起那个男子。 没有一丝犹豫，它直接施展天赋神通，带着这个男子消失在原地。 而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被一束从天而降的红色冲击波贯穿。 轰！！！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爆炸，根本不分敌我，近乎将方圆十里的生灵全部轰杀殆尽。 “……” 劫后余生的金阳从虚空中跑出来，将那个男子放下，抬头看向高空，只见一艘毁灭级战舰缓缓划过夜空。 在那艘战舰之后，还跟着上万个气势恐怖的生灵，大多数都是破元境的修为，还有几十个地元境强者。 看到战舰上插着的蓝色旗帜，天盟的人心中一喜，兴奋地吼道： “援军到了！” “诸位，轮到我们反击了！！” “吼吼吼！” 而造物的人见到这一幕，脸色更加凝重，打了这么久，他们的灵气已经快要见底了。 这片战场的灵气混乱不堪，只要是个正常生灵，都不会想着去吸收这些斑驳的灵气。 随着天盟的援军到来，局势一下子又发生了反转，本来在嬴岳的帮助下，刚刚得以喘口气的造物，又陷入了血战。 …… 某处深不见底的裂谷中。 轰！！！ 随着一声巨响，岩石层层破碎，一道高大的血色身影破土而出，身上布满了恐怖的剑痕。 它手中的血色大刀已经出现了裂纹，随时可能崩碎，就连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深坑中，一身黑衣的孤景寒踏空而来，手中银白色长剑光芒万丈，气势如虹。 他抬起长剑，指向上方的殷啸霆，毫不客气地说道： “殷啸霆，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逃或许还有机会。” “……” 闻言，殷啸霆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握紧了大刀，回道： “我身为泣魂血瞳族的少族长，怎能抛弃族人，苟且偷生！” “冥顽不灵！” 孤景寒眼神一凛，手中长剑轻颤，猛地挥出一剑。 轰轰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孤景寒发起攻势的那一瞬间，一股强悍的空间之力降临，强行将他转移到其他地方。 等孤景寒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个大阵中，周围全是破元境强者！ “靠，大意了。” —— 天光城。 黑色的大螃蟹敲了敲钳子，看着身前的上万个生灵，严肃地说道： “诸位，此去九死一生，可要想好了。” “哈哈哈，那些混元境小辈都不曾畏惧，我等又有何不敢！” “老夫都活了两千多岁了，死又何妨！” “……” 片刻后，上万道流光划过夜空，朝天荒州的方向极速飞去，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决然的光辉。 如此绚烂之景，犹如一场空前浩大的流星雨，倒映在下方的生灵眼中。 “诸位前辈，愿你们得以归来！” …… 天光城的某处洞府中，一个蓝袍青年盘腿而坐，身上缠绕着淡淡的白金色火焰，微弱至极。 忽然，他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有苏醒的迹象，但很快又归于寂静，仿佛只是夜风开的一个玩笑。 嗡…… 一阵微弱的颤鸣，自虚空中传来，恍惚间，又好像是有人在轻叹。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条金色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或许这条路本来就没有尽头。 在金色的路上，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不急不慢地走着。 在他的视线中，周围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东西，有人在欢闹，有人在哭泣…… 几万年的因果，在业火的焚烧下，只留下了纯粹的岁月沉淀，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般痛苦。 他仿佛是一个行于时间长河的天地客，在这条路上，见证了其他人的一生，也承受了这些人的因果。 随着时间推移，一切画面烟消云散，化作漫天金光，落到他身上，此时，这条路也走到了尽头。 在金色道路的尽头，有一个印记：那是一柄朝上的长剑，剑身一半是白色，一半是金色。 两个不同的法则符纹光芒璀璨，烙印在剑身上。 “……” 顾盛酩步伐微顿，随后走到那个印记前，缓缓抬起手，与之触碰： “终于……结束了。” 嗡！！！ 因果印记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驱散了黑暗，也将一切吞噬殆尽，包括在这条路上他所见证的，别人的人生…… —— 第346章 血城(终章) 天荒州。 随着各方支援的到来，这场空前浩大的战争仍在继续，那些力竭的生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战火吞没。 但是，哪怕有新的支援，造物始终比不过天盟和地盟，所谓的支援，不过是死更多的人罢了。 在这片黑红色的尸山血海中，有人被煞气侵染，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挚友。 有人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调动最后的灵气自爆，与对手同归于尽。 也有人，跪在鲜血淋漓的尸体旁，颤抖着接过对方手中的染血玉瓶，仰天长啸，宣泄内心的悲痛。 战火不休，悲鸣不止…… 轰隆！ 赤色的闪电落下，与血肉混杂在一起，咆哮的狂风淹没了无力的呐喊声。 肮脏不堪的血泥之中，埋葬着无数生灵的仙道大梦，连带其尸骸，一同被碾成了碎片，又被烧成灰烬。 —— 孤景寒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还要杀多少人，才能结束这一切。 他的双眼被煞气染红，体内灵气几乎见底，只能吸收周围肮脏的灵气补给。 狂暴的天地灵气涌入经脉之中，冲撞着五脏六腑，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 在他身后，浑身染血的白浩凌大口喘着气，一只前爪已经被轰碎，本该洁白的毛发被火焰烧焦，与凝固的血液混合。 孤景寒看着身前那些踉踉跄跄向他的生灵，再次握紧了长剑，问道： “浩凌，还能撑住吗？” “我还行……咳咳咳！” “呃啊啊啊！！！” 一只十米高的生灵怒吼着冲向孤景寒，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灰绿色的鲜血不断涌出。 它带着失去族人的愤怒，不管不顾地点燃了自己的生命，以生命为献，换来一场璀璨盛大的烟花。 轰轰轰！ 断裂的大地中，一颗刺眼的星辰正在诞生，方圆百里顷刻间化作虚无，湮灭了一切。 此时的孤景寒根本无力抵挡这一击，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长剑破碎。 爆炸产生的恐怖高温，瞬间将他身上破败不堪的劲装焚尽，连带他的身躯，也在一点点崩解。 这时，一只血淋淋的巨大虎爪忽然朝他抓去，将他护在掌心。 “天衍之术：山河化形！” 嗡！！！ 一瞬间，孤景寒和白浩凌就消失在爆炸中心，化作点点白光，归于天地，融于山河，无声无息。 轰轰轰—— 一尊半步地元境强者倾其所有的自爆，威力十分恐怖，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能在这场爆炸中活下来。 连带那两尊巨大的机械造物，也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呼…… 离爆炸中心很远的地方，一阵风吹过，白浩凌的身形重新凝聚，重重地砸在大地上，口吐鲜血。 在他仅剩的左手中，赤裸的孤景寒满身都是烧伤，血肉模糊。 他俩已是穷途末路，再无半点力量，只能躺在这里，等死……或者，等一场浩瀚盛大的桃花。 忽然，远处的熔岩海掀起一场恐怖的气血风暴，将周围的生灵全部被卷入其中，直接撕成了血沫。 黑红色的风暴中，传出一个男子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带着无尽的怒火和悲痛。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为他陪葬！！！” 吼！！！ 悠远雄浑的龙吟回荡在天地间，他身上的黑龙图腾泛起一阵阵黑光，一寸寸鳞片开始凝聚，栩栩如生。 风暴中心，嬴岳任由泪水滑落肮脏的脸庞，他双手结印，虔诚地合上眼，咬紧牙关，沉声念道： “祖龙有灵，听我召请，以我为祭，以血绘之……” “不孝子孙嬴岳！在此恭候……荒古龙帝！！” “君临……天下啊啊！！！” 轰！！！ 刹那间，雷霆震怒，天地震荡。 一道不可描述的目光，自九重天域落下，跨越了无尽时空，最终落到此处，落到嬴岳身上。 吼吼吼！！ 嬴岳身上的黑龙图腾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龙吟，体型迅速暴涨，眨眼间就吞没了嬴岳。 随后，一股恐怖的气息从黑红色的风暴中传来，整个荒域的生灵都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这股力量……” 在荒域的边境，漫天黄沙中，常沙镇在阵法的庇护下依旧完好无损，其中一位老者抬头看向天荒州的方向，喃喃道： “没想到那个毛小子，竟真的得到了那一位的注视。” “……” 无边的血雨中，一道万米长的黑色身影撕裂了风暴，只凭一个眼神，便将周围的生灵湮灭。 这是一条极其古老的五爪黑龙，生有一对鎏金般的龙瞳，盘旋于高天之上，睥睨四方。 看着下方的渺渺众生，黑龙心念一动，唤出数不尽的金色长剑，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此方天地。 “诛天！” 轰轰轰轰—— 漫天长剑倾天而落，仿佛一场浩瀚的金色大雨，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地上，天盟和地盟的生灵见到这一幕，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死亡的威胁笼罩在众人心头。 很快，有不少强者回过神来，迅速拿出一张张复杂的卷轴，朝不知所措的众人喊道： “以他的肉身，最多只能再承受龙帝再发动一次攻击，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合力激活大阵！” 嗡嗡嗡！！！ 顿时间，一座座仙阶大阵拔地而起，挡在众人头顶，大阵下方，形形色色的生灵面目狰狞，将自身灵气全部汇入阵中。 下一秒，剑雨已至。 轰！ 轰！ 轰轰轰！！！ 无休无止的剑雨落下，砸在一个个大阵上，引得天地不断震荡，一些混元境生灵甚至难以承受这股冲击。 不过好在有一众强者的支撑，仙阶大阵最后还是挡住了这场剑雨，不过也出现了些许裂纹。 高空之上，黑龙眼神微凛，它也想再次出手，但……嬴岳的肉身已经撑不住了，如果继续出手，后者必定爆体而亡。 “……” 思索片刻后，它放弃了出手的想法，而是直接以自己的肉身力量，转而朝下方的大阵撞去。 原本天地二盟的生灵见到剑雨要结束了，刚刚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了更为恐怖的一幕，为之心悸。 吼！！！ 只见万米长的黑龙从天而降，庞大的身躯掀起一阵猛烈的罡风，甚至撕裂了空间！！ 最终，黑龙落到了大地之上，碾碎了那些已经出现裂纹的大阵，连带阵中的生灵，全部被砸成了肉泥。 山河破碎，磅礴大阵化作漫天灵光散落，连带那条巨大的黑龙，一同消失在深不见底的裂谷之中。 “……” 孤景寒感受着嬴岳的气息消散，眼神微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心底。 就在这时，天穹忽然裂开。 轰轰轰！！！ 一道万里长的剑气从天荒州斩出，瞬息万米，一路向南，直至天光城上方，才堪堪停住。 待剑光消散，天地齐鸣，山河动荡！ 众人察觉到什么，纷纷停下，紧张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这道横贯天幕的剑气之后，一颗璀璨的灰色流星划过天际，很快就消失在世界尽头。 破碎的虚空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中坠落，手中古朴长剑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如他身上的仙纹一般。 ——墨海仙人，陨落！ 然而动荡的山河并未归于宁静，而是传出一阵一阵的轰鸣声，让人心悸不已。 “难不成……” 某处深坑中，殷啸霆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猛地抬头看去。 昏暗的天地间，血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视线。 轰隆隆！！！ 赤色雷霆落下，无休的狂风中，一具被灰色火焰包裹的血色尸骸坠落天穹，半边身子近乎被斩断。 “三叔……” 在磅礴的血雨中，又有一颗红色的流星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色痕迹，仿佛是苍天在流血。 ——长空仙人，陨落！ 这两具仙尸尚未落到大地上，就在空中被烧成了灰烬，化作微弱的光芒，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还没从这一幕回过神来，又有一道灰色身影从破碎的空间中飞出，狠狠地砸在血海之中，掀起万丈波澜。 轰！！！ 残破的城垣中，泯昶咳出一口黑血，挣扎着想要起来。 一只手臂已经被轰成粉末，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口，就连尾巴都被砍了三分之一，可谓十分凄惨。 上方，玉成河破空而来，手中的金色符箓缓缓燃起，对准了它。 与此同时，某处废墟中，一个鲜血淋漓的女子踉踉跄跄走到孤景寒身前。 察觉到来人，孤景寒艰难地睁开眼，看清楚对方是谁后，他愣了一下，牵强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 “陌晚栖，没想到你还活着……” “……” 看着狼狈不堪的男子，陌晚栖沉默了，眼中藏着数不清的情绪。 她正是当初顾盛酩几人突破天光城外防线之时，没有对孤景寒出手而是直接离开的那个破元境女子。 ——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与对方为敌，更没想过……他们之间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锵！ 残破的长剑猛地挥出，却只是停在孤景寒脖子上，不忍心再进半步。 “……” 看到对方脸上的血迹，以及那满身的狰狞伤口，陌晚栖只觉胸口沉闷，心如刀绞。 她缓缓闭上眼，颤抖着说道： “云野，该说再见了。” “嗯，握剑的手不要抖，剑修的剑，不该为情所困，动手吧。”孤景寒坦然一笑，说完就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在他身后，白浩凌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拦，却只是徒劳之功，反倒将伤口扯开，鲜血淋漓。 “……” 陌晚栖咬紧牙关，明明只需一剑就能杀了对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周围的喧嚣声仿佛渐渐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混杂着鲜血的腥味，腐烂的尸臭弥漫在周围。 天地无光，血城残破，就像是一场荒芜的噩梦，让人忍不住想要醒来，逃离这个地方。 亦如当初在秘境中，那场血腥的屠杀一般，本该死去的她，却有幸见证了一轮寒月的升起。 也是那一次，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绝世剑修，也知道了什么叫作……荒唐的一见钟情。 ——不过惊鸿一瞥，寥落半生风华。 “唉……” 过了几分钟，陌晚栖叹了口气，自嘲般地笑了笑，遂收起了长剑，转身消失在血雨之中。 这场血雨过于漫长，一时间让人难以分清，脸上滑落的，究竟是泪，还是血，又或者……二者都有吧。 待陌晚栖走远后，孤景寒缓缓睁开眼，眼中并无其他情绪，只有淡漠，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见于云海，落于荒野。 一座孤傲的山峰，怎么可能会有鸟雀相依，也就只有……自凡尘吹来的一缕四月风，会带来一抹生机。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自天穹扩散，整个荒域的时空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 万米高空之上，古老复杂的磅礴大阵出现了一道裂纹，一抹恐怖至极的气息从中传来。 “玉成河，你在……找死！！！” 用尽一切手段的疏白榆终于挣脱了这座圣阶大阵的束缚，此时的他，目眦欲裂，表情狰狞万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刺了无数刀，一阵一阵的剧痛让他喘不过气，尤其是丁墨海的死。 “宿主……” 操控末星的一九六看着几乎要崩溃的疏白榆，只觉一阵心痛，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不知如何开口。 ta知道，这三年里疏白榆一刻都不敢休息，日夜不停地锻造、组装，只为将这场灾难的影响降到最低。 但是……一个圣阶大阵，直接让他这些年的努力成了笑话。 万万生灵的死去，在一九六看来，这是对疏白榆最大的打击，也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ta压下识海中有些混乱的代码，看着下方的玉成河，寒声道： “区区一个天元境蝼蚁，竟让他伤心至此，罪无可恕！” 轰轰轰！！！ 还在和泯昶厮杀的玉成河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高空，下一秒，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划破了雨夜。 轰！ 这一拳，带着一九六的怒火，将玉成河轰入虚空之中，后者身上的神级护甲瞬间破碎，体内仙骨断裂，仙源震荡。 “呃啊！” 玉成河一口鲜血喷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仿佛要将他贯穿一般，五脏六腑瞬间碎成血沫。 轰轰轰—— 一连串的轰鸣声之后，空间再次破碎，玉成河从虚空中飞出来，顷刻间消失在天际。 由于速度太快，甚至在天穹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空间裂缝。 在末星的一拳之下，玉成河直接被轰出了天荒州的范围，最终砸在一座巍峨古岳之中。 他飞过的地方，狂暴的冲击力撕碎了大地，硬生生造出了一条一望无际的裂谷。 “咳……咳咳！！” 玉成河压下体内暴乱的灵气，又运转仙力修复了破碎的五脏六腑。 不等他反应过来，身前的空间轰然破碎，末星已经来到他身前，侧身又是一记鞭腿抽出。 轰！！！ 在这股强悍的力量之下，那座巍峨的山岳剧烈震动，逐渐崩塌。 而天荒州这边，回过神的众人又开始厮杀，有不少人已经杀红了眼，分不清敌我。 在一处深坑之中，躺着一个高大的血色身影，浑身血肉模糊，手中还握着一把断裂的血色大刀。 这时，一头浑身染血的风狼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前，粘稠的鲜血顺着嘴巴流下。 风凌看着动弹不得的殷啸霆，暗红色的眼中亮起一抹血光，神志不清地说道： “杀了，都杀了……” 它往前一跃，重重地砸在殷啸霆身上，开始疯狂地撕扯对方的血肉。 而殷啸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就当他以为自己命数已尽之时，一抹璀璨的蓝色光芒，自遥远的天际边亮起，驱散了无边黑暗。 那是，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 第347章 致我们玉石俱焚的胜利 那道身影就这般突兀地出现在天边，没有任何预兆，也感受不到一丝空间之力的波动。 他自天边一步步走来，踏上碎肉堆积而成的大地，淌过腥臭不堪的血海，穿梭于血雨之中。 哪怕没有运转灵气阻挡，磅礴的血雨仍旧无法侵染对方一丝一毫！ 满目疮痍的世界中，那一身干干净净的蓝袍，显得多么的刺眼，亦如对方的气息一样。 那股气息，已经不能单纯的用境界来形容，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气势。 现在还活着的生灵中，不乏妖孽之辈，但……它们面对此人，依旧感觉自己渺小至极。 只因对方身上的气势太过于浑厚，仿佛已经活了上万年！ 如此宏伟的因果映照，他们只在那些地元境强者身上见过。 “吼吼吼！！！” 很快，几只走火入魔的妖皇咆哮着冲向他，庞大的身躯引得大地震颤。 铮！ 剑光起，天地明。 众人甚至没看清此人是如何出手的，等回过神来，那几只妖皇已经静止不动，气息全无。 轰！ 如小山一般的妖兽缓缓倒下，狰狞的兽首滚落，鲜血不断涌出。 “……”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那道蓝色身影一步踏出，已经出现在千米之外，身后的妖皇尸骸尚留余温。 忽然，顾盛酩停了下来，静静看着身前用尸体堆出来的血城，眼中情绪不明，缓缓抬起手。 “星海……万象。” 嗡！！！ 一股浩瀚的灵识迅速扩散，转眼间就漫及整个战场。 然而身处其中的众人却没感到一丝恐惧，就当他们疑惑不已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们难以忘却。 轰轰轰！！！ 只见漫天血雨凝固，然后逆流而上，回归天穹！ 大地颤鸣，随后轰然破碎，不停地翻涌，犹如地龙翻身，将数不尽的、裸露的尸骸掩盖。 忽然，顾盛酩愣了一下，看向某处废墟，在那里，一头血虎正在艰难起身。 “……” 他步伐一转，朝对方缓缓走去。 而他走过的地方，血雨停息，暴乱的灵气变得平静，巍峨山岳拔地而起，破碎的大地重新拼合，形成新的一片天地。 这一刻，世界在他身后重塑！ 很快，顾盛酩来到那只血虎身前，看到对方残破的身躯，以及那个气息奄奄的男子。 那双始终平静的眼中，终究还是浮现了一抹杀意，却又化作一声长叹，随风消散。 因为这场浩劫，无人有罪…… 给白浩凌和孤景寒各自服下一枚丹药后，顾盛酩站起身，又朝远处深坑中的血色身影走去。 磅礴的血雨已经停息，唯有大地的轰鸣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地看着那道蓝色的身影，眼中带着畏惧、带着疑惑、也带着……解脱。 来到深坑之中，顾盛酩看着到了那头被断刃贯穿的风狼，眼中有一丝追忆，他蹲下来，将对方身上的断刃拔出。 “我在中州大比见过你，你叫……风凌。” “咳……咳咳！” 闻到这股淡淡的桃花香，殷啸霆艰难地睁开眼，咳出一口黑血，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轻声问道： “前辈，你是来……杀我的吗？” 顾盛酩回过头，看着近乎油尽灯枯的殷啸霆，眼中有了一丝柔情，轻声回道： “在忘川的尽头，那朵血色冥花告诉我，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所以……我来了。” “咳……咳咳！前辈，能不能让我…最后看一看，凡间的桃花，长什么……咳咳咳！” 在这一刻，殷啸霆浑浊的眼中，又再次有了光。 顾盛酩轻笑一声，凝聚出一片栩栩如生的桃花瓣，然后将其轻轻放到殷啸霆破碎的手中，说道： “凡间很小很小，以你的实力，两天就能逛完了，可是凡间又很大，装满了无数人的一生。” “桃花，还是自己去看吧。” “好……”，殷啸霆想要回以一个笑容，但是他的脸早已被被打得支离破碎，这一笑显得有些恐怖。 说完，殷啸霆缓缓闭上了眼，呼吸愈来愈弱，最终像风一样，散了满天。 顾盛酩沉默片刻，转身朝深坑之外走去，点点灵光在他手中汇聚，凝成一柄金色的长剑。 嗡！！！ 长剑轻鸣，风啸兮兮。 在他身前，站满了成百上千的生灵，每一个眼中都泛着红光，已然失去理智，沦为煞气的傀儡。 见到顾盛酩，这些生灵没有丝毫恐惧，咆哮着冲了上来，煞气倾天，染红了刚刚放晴的夜空。 面对如此众多的对手，顾盛酩缓缓闭上眼，横剑于身前，轻声道： “恕顾某愚钝，不知诸位的诉求，只愿这清风与明月，能了尽你们的夙愿！” “风月……照清江。” 嗡—— 刹那间，清风徐来，皓月当空，万里山河染尽月华，如同一场迟来的霜雪，熄灭了无休的战火。 皎洁的月光铺满大地，那上千个生灵逐渐消散，他们猩红的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 在彻底消失之前，他们看向那个缓缓收剑的身影，朝对方致以一笑： “小道友，谢了。” “前辈，有缘再见。” “……” 漫天白光洋洋洒洒，犹如一场碎雪，落了顾盛酩满身，将他镀上一层朦胧柔和的白光。 他缓缓抬手，接住其中一点星光，手指收拢，将其收好，放入本源空间之中。 从此，本源空间的夜晚，有了一轮浩瀚的明月。 “诸位，一路走好。” 顾盛酩回过神，看向那些还活着的生灵，在这些生灵紧张的神情中，运转灵气，说道： “这场大战，该结束了。” “……” 听到这话，无论是天地二盟的人，还是造物的人，全都松了口气，随后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有人哭泣，有人沉默，所谓的众生之悲，大概就是如此吧。 尸骸堆积而成的血城，已经被大地掩埋，烈火也被平息，血雨终结，一切……好像都结束了。 这时，末星和疏白榆也从远处破空归来，看到面目全非的战场，不禁愣了一下，直到看见顾盛酩，才反应过来。 他俩从高空落下，径直来到顾盛酩身旁，看着周围寥寥无几的生灵，也陷入了沉默。 “唉……” 片刻后，没死的泯昶扭动着身躯，慢吞吞地朝顾盛酩爬去。 它来到顾盛酩身前，张了张嘴，沙哑地问道： “结束了，对吗？” 周围的其他人听到这个问题，齐齐望向顾盛酩。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顾盛酩笑了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都结束了，大家回去吧，好好休息一番，无需顾虑之后的事，等时机成熟，自有知晓。” “终于……”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真正的松了口气，随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踉踉跄跄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时，不知是哪位老前辈，竟拿出一支玉箫吹奏起来。 箫声如泣，低沉哀怨，如同地底的尸骸在挣扎，诉说着这个鱼死网破的故事。 又似亡魂的祝颂，献予这场……玉石俱焚的胜利。 在荒芜的战场上，箫声随着风越传越远，也越传越淡，最后只剩下低沉的呜咽声。 风声寂寥，月寒孤照，箫声尚且未了，泪水已然落下。 …… 近千万人的战争，最后只剩下寥寥数千人，代价，未免太大了。 顾盛酩拎着酒坛守在白浩凌和孤景寒身旁，时不时地喝几大口，静静看着这些人离开。 一炷香后，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孤景寒和白浩凌也渐渐醒来，他俩看到顾盛酩后，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见他们醒了，顾盛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轻声说道： “你们跟着疏白榆和昼前辈先回天光城，我还要处理一些事。” 闻言，泯昶心中一惊，随后看到对方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心里有了答案，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着顾盛酩的背影，疏白榆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你不走吗？” “现在还轮不到我退场……”顾盛酩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夜空中的那一轮皓月，继续说道： “属于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 “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是……”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奇地发现那轮明月正在渐渐变红，仿佛某种大恐怖正在苏醒。 一个荒谬的猜测浮现在众人心中，他们齐齐看向顾盛酩，后者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浩劫，才刚刚开始。” 轰轰轰！！！ 原本被镇压的血煞之气，在这一刻纷纷从大地中涌出，一缕接着一缕，并且还在逐渐扩大。 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气息，孤景寒脸色一变，不顾身体的剧痛，快步跑到顾盛酩身旁，抓起对方的手，说道： “跟我走，这不是你能对付的！” “……” 顾盛酩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温热，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孤景寒，露出一抹笑容： “残花佣兵团第一准则，必须服从团长的任何指令。” “冰山雪莲，离开这里，明白吗？” “我……” 孤景寒张了张嘴，不等他说什么，顾盛酩抬手一挥，因果之力运转，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传送到万米之外。 “顾盛酩！！！” “顾青尘！” 轰！！！ 磅礴的血煞之气从地底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那道渺小的身影。 只有一句话，被夜风带到了众人耳中： “残花落，明月霜，一剑清风……归四方。” 第348章 为见证而来 狂乱的煞气风暴之中，顾盛酩身上泛起一阵微弱的蓝光，阻挡了煞气的侵蚀。 他唤出无妄剑，一步步朝前走去。 混乱的亡魂低语回荡在他耳边，似哭泣，似愤怒，又似大笑。 无数血手从地底冒出来，挣扎着想要抓住他，却被对方身上淡淡的白金色火焰逼退。 狂风呼啸，海量的煞气凝聚成数不清的黑红色煞灵，它们咆哮着从四面八方飞向顾盛酩。 而等待它们的，只有一道恢宏至极的白金色剑气。 “兵戈——起！” 轰！！！ 璀璨的剑气拔地而起，瞬间贯穿了上千米，将他身前的煞灵斩杀殆尽，斩出一条干干净净的大道，仿佛斩破了黑红色的天地。 顾盛酩挽了个剑花，负剑身后，沿着这条路，一步步往前走去。 在他两边，那些本没有意识的煞灵纷纷停下来，不敢靠近半分。 这是一种源自本源深处的恐惧，是此方天地赠与对方的……权柄！ 顾盛酩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阵涟漪，不知何时，这片荒芜的大地，已然成了一片黑红色的血海。 他孤身一人，行于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上，一片片鲜艳的桃花瓣落在他身后。 在他脚下，血海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却又和他不一样，那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白发男子。 仿佛在某个时空之中，也有这样的一个人，行走在这样的一片血海之上。 “……” 顾盛酩步伐一顿，垂眸看去，血海中的那个人也在看着他，那双暗金色眼眸一如既往，摄人心魂。 二者相视无言，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对视了片刻后，顾盛酩释然一笑，说了唯一一句话： “别来无恙，顾青尘。” “嗯，好久不见，顾盛酩。”同样的，血海下的那人也开口了，只是……说的话和他不一样。 一片桃花瓣落下，海面泛起一阵涟漪，乱了镜中人的身影，顾盛酩再次看去，那只是倒影，和他一模一样的倒影。 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醉酒后，眼花缭乱产生的幻觉。 “……” 顾盛酩淡然一笑，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收心迈开步伐，继续往前走去。 在这片血海的尽头……是一轮大到无法想象的浩瀚血月。 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血月的倒映染红了这片蔚海；还是这片血海，染红了皎洁的皓月。 …… 不知道走了多久，顾盛酩终于来到了血月之前，轻声道： “诸位前辈，久等了。” 说完，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手放了上去，任由血月吞噬自己。 哗！ 接触到血月的那一刻，顾盛酩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深海之下，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就是一头无边无际的暗红色巨鲸，从他上方游过。 “……” 不等他反应过来，自身就从这片悬挂在天上的血海中落下，朝下方破碎的大地坠落。 顾盛酩迅速运转灵气稳住自身，调整好姿势后，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一眼望去，白骨成山，混杂着金光的鲜血落到大地上，到处都是泛着白光的骸骨碎片，仙纹黯淡。 “……” 顾盛酩沉默片刻，继续往前走去，越往前，尸骸越多，甚至看到了几具焦黑的尸体，身上黯淡的神纹，证明其身份。 再往前，就是属于尊元境强者的暗金色骸骨，还能看到泛着璀璨金光的圣人残肢，金色的圣人之血流淌成河 “唉……” 看着这些残破的尸骸，顾盛酩不由得叹了口气。 忽然，一阵波动自远处传来，他缓缓抬头望去。 波动传来的地方，一团巨大的黑红色肉球正在不停地蠕动、挣扎，想要破开身上金色的封印。 这便是这场浩劫的源头——世界残留的伤痕。 这时，一道沧桑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小友，你本不该来到这里。” 顾盛酩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笑着回道：“但我必须来，对吧，因为我是执掌因果大权的那个人。” “……” 听到这个回答，那位不知名的存在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 “无尘之人，不染因果是非；无心之客，不沾七情六欲……” “你，是为见证天地变化而降临此世的外来者，无需参与任何事，只需见证这一切，便得以圆满，成就帝位。” “先前的那些无尘之人，最终都选择了逍遥大道，他们和你一样，但又不一样……” 对方说话间，顾盛酩已经来到了那个金色的封印大阵之前，掌心凝聚一团白金色的火焰，轻声说道： “因为……我身负因果法则，既为见证天地而来，也为众生而来。” 他看着不断蠕动的黑红色肉球，将手缓缓放上去： “以此，证我自己的，逍遥大道！” 嗡！！！ 业火蔓延而上，不断焚烧着肉球，后者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开始剧烈的挣扎，封印的光芒越来越强。 见此，那道沧桑的声音笑着叹了口气，说道： “还真如那位预料的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集万万生灵之力量，为这场浩劫，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诸位，该出手了！” 轰！！！ 顿时间，十几位气息恐怖至极的强者破空而来，挥手间，无数因果之力从上方的血海之中落下。 璀璨的因果之力犹如一场空前浩大的流星雨，坠落此间，全部融入肉球之中，又被业火点燃。 ——这些，正是先前在战争中死去生灵的因果！ 而上方的血海，则是封印的主要力量来源——以万万生灵的气血，镇压世界残留的伤痕！ 这，便是这场浩劫的真相…… 嗡嗡嗡！！！ 在万万因果之力的加持下，业火迅速暴涨，逐渐从白金色变成璀璨的金色。 世界残留的伤痕也在剧烈挣扎，想要挣脱封印，但是它面对的可是荒域万万数生灵的气血之力。 哪怕身为半步道尊境的它，也不可能撼动这股力量！ 它只能在封印中，不甘地嘶吼、咆哮、咒骂，感受自己的身躯被一点一点地焚烧殆尽，只剩下最本源的存在。 ——没有世界之力的支撑，根本不足以将世界的伤痕彻底抹除。 顾盛酩知道这一点，那些强者也知道这一点，但众人并不担心，因为……有人会出手！ 轰！！！ 此方天地轰然破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顾盛酩眼前，那条被斩断的蛇尾已经恢复。 见到那人，顾盛酩轻笑一声，似乎并不意外对方会来这里： “看来我猜对了，那位托我给你带的东西，应该和这事有关吧，昼前辈。” “……” 第349章 真相大白(上) 来者正是泯昶，它朝顾盛酩缓缓地点了点头，抬手一握，在掌心凝聚一团金色的光球。 “这是只交给我的一抹世界之力，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说完，泯昶就退到了远处，看了眼天穹上不断翻涌的血海，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有了猜测。 ——阻止凶灵复苏的阵法是泯界告诉他的，但是最后并没有阻止，反倒是唤出了?刹。 从始至终，泯界似乎都知道荒域会发生什么，并且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只为彻底修复世界的伤痕。 从它来到荒域四处构建阵法起，再到永昼城的建立，大战的掀起。 而永昼城的毁灭，那条赤翎古龙的死，刚好能让顾盛酩暴走，也刚好有足够的因果反噬，让对方沉睡了三年。 唯一的变数，就是白浩凌的出现，让本该死去赤明活了下来。 如此看来，似乎有其他力量…… “不对！” 泯昶瞳孔一缩，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很早以前，某个存在和它说过：以他人之死为代价的胜利，过于卑鄙。 “所以说，那只小白虎的到来，是早就安排好的，就是为了保住那条赤翎古龙的性命！” “……” 一想到此，泯昶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它已经登临仙境，却还是无法看透这些大帝圣人的谋划。 甚至连他们的生命，都在这些强者的掌控之中，对方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他们是死是活。 “……” 泯昶呼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想法，看着远处合力对抗伤痕的一众强者，喃喃道： “好在，此方盛世足够辉煌，并非强者的掌中玩物，也没有强者，会以蝼蚁之死为乐。” “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决定，只为天地众生。” 嗡嗡嗡！！！ 在顾盛酩眼中，因果印记极速旋转，金色的业火熊熊燃烧，一点一点地清除了世界残留的伤痕。 可是，他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哪怕有诸多帝元境强者的帮助，也很难发挥出业火的真正力量。 就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凭空出现在顾盛酩身后，此人的实力过于恐怖，以至于后者根本没有注意到。 等顾盛酩发现的时候，一只苍老的手已经覆在了他手上： “老夫谋划了这场战争，让众多无辜生灵死去，也是时候承担代价了。” “我愧对众生，愧对仙道，唯独，没有愧对此方天地！” “前辈……” 顾盛酩心中一惊，这道声音不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一位吗。 不等他说什么，一个恢宏的金色大阵从老者脚下蔓延开来。 看到这个大阵，其他强者已经知道了这位老者的打算，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帝术：献祭！” 轰轰轰！！！ 大阵轰鸣不休，法则之力翻涌，将老者身上的力量和血肉全部剥离，只留下最纯粹的帝元之力和一身帝骨。 这个过程，承受的疼痛不亚于被生吞活剥，更何况，还要亲眼看着自己修炼千万载的成果一点点的消失。 “……” 顾盛酩莫名感到一股悲伤，不是为谁而悲，而是为天地悲。 随后，大阵泛起一阵微光，磅礴的帝元之力顺着阵法涌入他体内，这种力量，与远古灵光十分相似。 不同之处在于，这股力量的质量极高，正在改变灵海的形状，甚至连对本源空间都产生了影响。 轰轰轰！！！ 与此同时，顾盛酩的境界也开始迅速提升，混元境三重，四重，五重……最终直至混元境九重！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因为阵法中，还有一具如同琉璃一般泛着七彩光芒的帝元境骸骨！ 准确来说，这是一具帝元境巅峰强者的骸骨。 嗡！！ 顾盛酩还在为灵海的变化而震惊之时，忽然感到一股暖流，不断地涌入他的骨骼之中。 随着这股力量的涌入，顾盛酩体内白色的骨骼开始泛起一阵淡金色的光芒，而且光芒越来越盛。 这些光芒交相辉映，构成一道道玄奥的神纹，足足有九道。 轰！！！ 神体铸就之时，顾盛酩顺利迈入了半步破元境，只差一点感悟，就能突破。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老者愈来愈淡的声音： “小友，现在的你，虽然只有混元境修为，但其实已经能碾压大部分地元境初期的存在。” “境界越往后，越注重感悟，恕我不能直接将你的修为提到地元境，这只会是害了你。” “对于无尘之人来说，资质与境界并无意义，哪怕你只有上等灵根，最终也会登临帝境。” “这便是天地赠与无尘之人的权柄，见证的越多，你就走的越远……” 说到这，老者的声音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门帝术，烙印在顾盛酩的识海之中，上面有一层封印。 “……”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如山如海的灵气，眼神坚定，瞬间调动了这股力量。 轰轰轰！！！ 刹那间，山崩海啸，浑厚的灵气犹如泄阀之洪，不断涌入手中，化作最纯粹的业火，焚尽一切！ “吼吼！！” 世界残留的伤痕正在哀嚎，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天地间。 —— 此时的荒域，众人忽然感知到什么，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一轮浩瀚的血月被金色的火焰点燃，逐渐消失在夜空之中。 天光城内，疏白榆看到任务列表那个达到100%的任务，抬头看向窗外。 那层笼罩整个荒域的朦胧血色正在褪去，露出深邃的星空，两轮巨大的月辰交相辉映。 “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宿主……” 在他身旁，一九六点了点头，想上前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 血海之下。 轰！！！ 随着一声巨响，封印轰然破碎，其中的黑红色肉球已经消失。 无法想象的冲击波扩散，本就虚弱的顾盛酩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好在被泯昶及时带到了远处。 他俩刚刚站稳，就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力量轰入大地深处，浑身骨骼剧烈颤抖。 “咳咳！什么情况？” 顾盛酩龇牙咧嘴地将泯昶的蛇尾挪开，疑惑地抬头望去。 天穹上，那片无边无际的血海开始坠落，无数怨魂在其中咆哮，疯狂地冲向大地。 不等他俩想明白，一只通体白色的妖兽破空而来，前蹄轻踏，带着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 …… 第350章 真相大白(下) 待顾盛酩和泯昶离开之后，那些帝元境强者纷纷聚在一起，平静地看着上方坠落的血海。 先前这片血海与世界残留的伤痕相互对抗，相互制衡，现在伤痕被抹除了，这股力量也就失去了控制。 万万生灵的气血和煞气，若是任其扩散，足以毁了整个荒域。 因此，必须有人以身为容，承受这些生灵的怒火。 天荒族的大帝刚要开口，就被泣魂血瞳族的大帝打断，后者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诸位，这次，就让我来吧。” “归川，你……想好了？” “嗯，当初托付噬界之蛇召唤?刹是我的主意，也该由我承担这个后果。” “……” 诸多大帝看着那道十米高的血色身影，一步步踏空而上，走到血海下方，坦然地张开双臂。 “帝术：忘川引路。” 嗡！ 天地一颤，殷归川的身躯逐渐破碎，顷刻间就化作一条一望无际的血色冥河。 倾天而下的血海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纷纷涌入其中，顺着这条冥河，流淌至世界的尽头。 轰！！！ 在无边无际的血海冲击之下，殷归川以生命为代价施展的冥河，也出现了轻微的裂纹。 一缕煞气逸散，顷刻间将空间侵蚀出一个黑红色的破洞。 见此，地灵族的两尊巅峰圣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上前，来到冥河旁边，转身朝诸多大帝恭敬一拜。 “诸位前辈，看来，我们见不到那个盛大的荒域了，劳请代我们去看一看。” “这一路上，多谢诸位的关照。” “……” 说完，这两位巅峰圣人点燃了生命之力，在冥河之上构建出一道坚不可摧的法则壁垒，阻止了煞气的倾泻。 一头帝元境妖兽想要上去帮忙，却被其他人拦住。 “够了，已经……够了。” “一切都结束了，诸位，我们荒域的茫茫众生还是做到了，凭蝼蚁之身，诛灭半步道尊。” “呵呵……” 一位人族大帝惨淡一笑，看着下方遍地尸骸，苦笑道：“来时上万人，现在只剩下我们十几个，多么荒唐。” 天荒族的大帝抬头看着逐渐消散的血海，缓缓说道： “是啊，若不是上界的那些老祖宗给了这个封印大阵，恐怕还要死更多的生灵。” “罢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一只先天生灵摇了摇头，渐渐消散在天地间，不知去向何处。 片刻后，血海彻底消失，冥河也化作无数血光破碎，落到下方的尸山血海中，开出一朵朵冥花。 嗡—— 随着一阵奇异的空间波动，这片遗迹逐开始发生变化，被打散的天地法则重新凝聚，构建出新的规则。 此后，这里不再是遗迹，而是一处秘境，一处蕴含着无上机缘的九阶秘境！ 看着昔日故友的尸骸融入天地，在场的众人失神了许久。 许久后，天荒族的大帝朝此地拱了拱手，一步踏出，离开了此地： “走吧，诸位，去看看，让我们倾尽所有的荒域。” …… 嗡！ 荒芜的大地上，凭空出现了几道身影，他们走在这片寂寥的天地间，感觉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往昔的巍峨山岳变成了裂谷，深不见底的峡谷成了平原……山河破碎，故景已非。 这些老前辈浑浊的眼中出现了一抹迷茫，他们四处张望，想要寻找一点昔日的影子。 然而，历经几次大战过后的天地，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哪怕是随风飘来的一缕灵气，都显得陌生。 “……” 冥蛇族的圣人望向灰州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灰蓝色的光芒，喃喃道： “诸位，也许……我们该退场了。” “这片天地，已经不需要我们了，也没人会记得我们。” ——他们早就将自身的因果献给了那无尽的金色业火，只为彻底地燃尽血月。 罪人不配被人铭记，也不值得怜悯，从落下第一枚棋开始，他们就想好了这个结果。 既然真相是残酷的，那就由他们带着真相与罪孽，永远的消失在天地间。 只是…… “也该让那一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了，就由我去说吧。” 天荒族的大帝，也就是玉临天看向某个方向，在那里，一身蓝袍的男子提着酒坛，立于云端，似乎等候了许久。 其他人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各自离去，交代后事。 呼…… 一缕带着桃花香的风缓缓吹来，下一秒，那个男子已经出现在玉临天身前。 随后，顾盛酩抬手一挥，天地灵气翻涌，精纯的水灵气瞬间凝聚出一套桌椅。 他径直坐下，拿出两个朴实的瓷碗，开始倒酒。 身为大帝的玉临天也没有摆架子，只是轻笑一声，坦然坐下。 他看着渐渐满上的酒碗，其中倒映的景象，让他失神了许久——天上皓月依旧，本是青年面貌的他却已苍老。 “……” “前辈，请。”这时，顾盛酩双手端起酒碗，恭敬地放到他身前。 “哎，好。” 玉临天回过神，露出一抹笑容，脸上皱纹随着这个笑容，又深了几分，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凌空大帝。 他端起碗，颤巍巍地尝了一下，入口辛辣苦涩，灼人心扉，堵了喉中话。 许是夜风过于寒凉，刺得人眼红，又或是酒太烈，让玉临天鼻头一酸，险些落了难堪。 他咽下喉中苦涩，缓缓说道： “百年前，我们察觉到世界残留的伤痕正在苏醒，于是出动了所有强者，想着一鼓作气解决问题，全胜而归。” “但，事与愿违，对方的强大远超我们的想象，十几位大帝与之奋战百年，都没有抹杀对方。” “无奈之下，众多仙神自灭，以生灵之气镇压对方，可是这点生灵之气远远不够。” “我们只能，寻找其他的生灵之气，比如……血煞之气。” 说到这，玉临天长叹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两行清泪陡然划过脸庞，滴落在荒芜的大地上。 一想到万万生灵的死，他再难压抑心中的悲痛，声音逐渐沙哑，带上了几分哽咽和颤抖，继续说道： “为了掀起这场大战，我们设下圈套，杀了地灵族的妖孽，并在背后推波助澜，让天荒族和地灵族成为死敌。” “本想着两个顶级大族的死，应该足以镇压世界残留的伤痕了。” “但是，深渊之下的噬界之蛇告诉我们，这样远远不够。” “于是，我们又合力将一位尊元境送了出来，让它在各方势力中挑拨离间，最终掀起了这场浩世大战，” “一开始，我们确实阻挡了世界残留的伤痕，然而这些血煞之气只是杯水车薪。” “最后……在噬界之蛇的帮助下，我们唤醒了?刹，让它展开屠杀。” “……” 听到这，顾盛酩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在炼化因果的那三年里，他机缘巧合下知道了一些事情，也知道了自己为何会来这里。 这一切，都是天地的安排，只为让他见证这一切。 倘若没有他的到来，这一切还是会发生，只是，结束这一切的那个人不是他罢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看着身前沧桑的老者，问道： “疏白榆的到来，也是你们安排的吗？” 玉临天摇了摇头，解释道： “他是天道最后的底线，倘若局势最后真的不可收拾，那位小友会替我们纠正这个错误。” “此外，噬界之蛇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兜底，如果最后我们无法战胜世界残留的伤痕，泯昶也会终结这场闹剧。” “……” “偏偏你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因果大权而来，你是变数之外的枷锁，也是这片天地最后的自救。” 这点和顾盛酩想的一样，在炼化因果的三年里，他回想了这一路上的经历，才恍然大悟。 从踏上仙路开始，他好像一直都在为天地做事，而天地也从来没有亏欠过他，各种机缘就差没有直接喂到他嘴里了。 他吧唧着嘴，忽然想起一件事，眼中难得有一丝冰冷，问道： “永昼城发生的事，也在你们的计划之中？” “是。” “赤明出事，也是你们一手促成的？” “是。” 玉临天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身为大帝，他敢做就敢认，更何况这是为了天地众生。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他喝了口酒，又放下酒碗，看向身前坦坦荡荡的老者，说道： “前辈，你们早就算到了白浩凌的到来，甚至算到了对方是赤明的一线生机，对吗？” 见他脸色平静，玉临天眼中带着欣赏，笑着点了点头，回道： “嗯，南明小友和我也算是故交，这个办法是他告诉我的，也是唯一能制衡你的办法。” “嗐，我就一个混元境，至于吗？”说着，顾盛酩见对方酒碗空了，又起身给对方满上。 听到这话，玉临天无奈地笑了笑： “你的性格太过古怪，身负因果，而且为天地所庇护，我们实在算不到你下一步会做什么，只好出此下策，让你老实一点。” “……” 之后的时间，二人就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慢慢地喝着酒，谈论着修炼上的问题。 直到月影渐淡，天边泛起一阵鱼肚白，黎明将至，玉临天这才缓缓站起身，朝顾盛酩说道： “小友，老夫在这替荒域众生，向你说一声谢谢，就不叨扰你了。” “若是有缘，他日必将再会。” 顾盛酩也站起身，看着身体越来越淡的老者，沉声问道： “前辈……我还有一事不解，不知可否告知？” 玉临天知道他要问什么，对此只是淡然一笑，自顾自地说道： “无论是什么缘由，以无辜之人的死为代价，换来的胜利都是可耻的，我们对不起这荒域众生。” “……” “错就是错，我们不需要谁去怜悯或者同情，仙者得天地之造化，最后还于天地，这就是大道。” “既然成就帝位，那就去做一个大帝该做的事，而不是拘泥于鸡毛蒜皮的恩怨是非，尔虞我诈。” “站的位置越高，身上的责任就越重，这才是修仙者……” 玉临天的身体逐渐消散，化作点点碎光，融入天地之间，无声无息……无怨无悔。 刹那间，天光破云，朝霞恢宏万万里，一抹璀璨绚烂的晨辉，撕裂了黑暗，落入荒芜的山河间。 焦黑的大地上，重新长出了生命，万里疮痍，顿时生机盎然！ 乌云散尽，彩霞漫天！ 干净的清风徐来，拂去一身的疲惫，乱了满头墨发。 摇曳的芳草中，一棵桃树迎风生长，转眼间就长至百米之高，遮天蔽日，嫩绿的桃叶间，是数不尽的殷红的花苞。 温暖的阳光，穿过树间的空隙，落在顾盛酩身上，让他失神了许久。 片刻后，他一步踏出，来到这棵桃树之下，将手掌缓缓放到树干上，轻声道： “葬于此地的诸位，临走前，顾某送你们一场桃花吧。” 嗡…… 数不尽的花苞在这一刻全部绽放，浓郁的桃花香扑面而来，带走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而树下那个身着蓝袍的男子，也消失在天地间，仿佛从未来过。 “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这片天地，还真是温柔啊……” —— 天光城。 某处洞府中，床榻上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男子，一个白发苍苍的医修老前辈正在治疗。 门外，顾盛安抱着缠满绷带的白浩凌，坐在藤椅上，耐心地等着。 在他怀里，白浩凌乐此不疲地咬着那些闪烁着符纹的绷带，又被顾盛安拦住。 “你再扯，我哥回来看见，保准会收拾你。” “嗷呜嗷呜！” “……” 在那场大战中，白浩凌消耗了太多的灵识，识海受创导致灵智退化，好在问题不大，休养些许时日便好。 就当白浩凌还想继续扯的时候，一阵清风划过，它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连忙抬头望去。 下一秒，一双手突然出现，将它抱起来，不等它看清楚是谁，脑门上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崩。 “嗷呜！” “哥，你回来了！” 顾盛安连忙起身，担忧地打量着顾盛酩，确定对方没有受伤后又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 “孤景寒伤势很严重，那位前辈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还要花个半年左右才能下床。” “……” 第351章 后世 半个时辰后，那位医修老前辈出来了，和顾盛酩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洞府。 送走对方后，顾盛酩来到屋里，看着床榻上那个气息微弱的男子，缓缓叹了口气。 “得亏你没出事，不然我怎么向那位老前辈交代？” “……”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对方轻微的呼吸声，柔和的绿光忽明忽暗，慢慢修复着对方体内的伤。 看着那张帅脸，顾盛酩轻啧一声，掏出一枚留影石，将这一幕拍下来，反手就发到了逍遥峰的群里： 【两百灵石一条命：这么优秀的男人会有人要吗？[图片]】 【我真没有大雷：？？？】 【低价卖照有意者私：？？？】 【瓜田老农：？？！】 【沈火火火：这谁啊？】 【两百灵石一条命：路边捡的。】 【让我们瑶起来好吗：羡慕了！】 看着热热闹闹的群聊，顾盛酩眼里多了几分柔情，他缓缓走到院子里，往藤椅上一躺，和众人聊着闲话。 还没聊一会儿，他识海中的灵枢就传来一阵微弱的振动。 看清楚是谁的传音后，顾盛酩嘴角压都压不住，连忙连接了灵枢。 “……” “……” 顾盛酩没有开口，对方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两分钟，那头才骂骂咧咧地说道： “臭小子，胆儿肥了是吧？” “嗯，可肥了。” 听到有些许陌生的声音，陈导愣了一下，压下心中情绪后，缓缓说道： “前些天，宗管司派我们去南域边界镇守，防止大战波及凡人，我记得几年前你说你在荒域，没事吧？” “啊！师尊，好痛啊~我全身脑袋疼。” “你……我……”陈导哽了一下，被气笑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放在身前的金色长剑，说道： “小顾啊~为师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 顾盛酩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警惕地问道： “干嘛？” “为师给你埋了两坛好酒，就等你回来了。”陈导温柔地说着，嘴角却是越来越歪，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 “……” 顾盛酩感觉其中有诈，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能压下心中的疑虑，认真地算了算时间，回道：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还有一年左右就回来了。” “嗯，好，为师等你喔！” “……” 断开灵枢后，顾盛酩皱紧眉头，总感觉有一股的预感，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他从藤椅上起身，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回到自己的洞府中，盘腿坐下，开始沉淀这一路上的收获。 一位大帝的献祭，直接让他的实力暴涨了十几倍。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灵海，原本只是一片海，但是现在变成了一个蔚蓝的小世界。 ——众所周知，破元境可以使用空间之力，而地元境，就是依靠空间之力在体内开辟新的空间，容纳更多的灵气，并且将灵海凝练成一个球状世界。 但是在那位大帝的帮助下，只有半步破元境的顾盛酩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此外，在肉身方面，已经从原本的仙体蜕变成神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神体，其真实强度应该是更高一级的尊体。 至于为什么只是神体，则是因为顾盛酩的肉身过于羸弱，没有气血之力的压制，承受不了尊体的负担。 如果强行融合，就像是把一个仙人的骨骼融入一个凡人体内，那个凡人必定爆体而亡。 就算运气好没有爆，羸弱的血肉之躯也无法带动更高层次的骨骼进行活动，只会沦为废人。 那位大帝可谓是考虑的面面俱到，确保了顾盛酩不会因此留下任何隐患。 只是……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啊……” 顾盛酩感受着疯狂涌到他身边的天地灵气，笑着叹了口气。 他抬手一挥，这些灵气瞬间凝聚成一团水球，又转变成白金色的火焰。 只需一个念头，白金色的火焰就一分为三，分别是不灭黑炎、流明天火、紫夜暝火。 这就是对灵气的完美掌控，也是混元境达到极致的标志，之后只需要感悟空间之力，就能突破破元境。 “啧！本座真厉害，桀桀桀……” 顾盛酩忽然邪魅一笑，身前的三色火焰眨眼间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他现在并不急着突破破元境，而是准备回去宗门后，装一波大的！ “师尊啊师尊，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桀桀桀……” 远在云剑宗的陈导也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看着自在崖边那棵遮天蔽日的桃树，说道： “小顾啊小顾，可别让为师失望啊！” “……” 此后的三个月里，顾盛酩都在闭关，不断熟悉自己的力量，也是在测试自己的极限。 等他出关之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我靠……” “这还是天光城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上千米高的大楼遮住了日月的光辉，数不尽的悬浮建筑光芒流转。 绚烂的灵气光芒璀璨夺目，通体银白的飞舟穿梭其间，速度极快，犹如一颗颗流星。 高楼间，交叉纵横的半透明街道凭虚而立，形形色色的生灵行走在上面。 嗡！！！ 空间一阵轻颤，无边无际的天穹兽从中缓缓飞出，身后载着上万吨的货物，基本都是金属和矿石。 此外，还有一点让顾盛酩大震惊——不少生灵的穿着，已然不是复古的长袍，而是短袖衬衫牛仔裤！ “我又穿越了？” 这一刻，顾盛酩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时间的力量。 不知不觉地，前世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而这个扯淡的修仙界也越来越邪门！ 就在顾盛酩思绪万千的时候，顾盛安穿着一身黑色卫衣从传送阵中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白发少年，同样穿着一身卫衣。 两人手里拿着不知名的饮料，正在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你们……” 顾盛酩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内心的想法。 倒是白浩凌见到他的第一秒，就兴奋地朝他跑去： “前辈！你终于醒了！” 顾盛酩笑着叹了口气，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看向外面繁华的城市，不免有些失神，缓缓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几百年呢。” “……” 顾盛安走到他身旁，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问道： “哥，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我好像有点老了。” 他会有这种感觉并不奇怪，毕竟……他炼化的因果实在太多了，足足上万年，难免会被影响。 这一点，他在顾盛安身上看到了最直接的对比，对方的眼睛还是那么的纯净，犹如一颗棕色的宝石。 而他的眼睛，早已混浊深邃，似乎藏着说不完的故事。 “唉……大江东去浪淘尽啊！” 砰！ 就当顾盛酩还站在椅子上背对众生 ，感慨时光变迁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响声从脚下那个椅子内传出。 “酩哥……” “前辈，那个……” 可惜顾盛酩现在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见他大手一挥，将一只手负到身后，另一只手摸着不存在的胡须，老气横秋地说道： “万载岁月，沧海桑田……” “多少风云……哎呀！” 不等顾盛酩装完，这个饱经风霜的椅子咔嚓一声，永远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 “……” 刚好这时，扶着拐杖的孤景寒一瘸一拐从门内走出，亲眼目睹了这悲惨的一幕。 “……” 他沉默片刻，笑着说道： “有的人啊，仗着自己手好腿好，就能随便折腾身体，不像我只能乖乖躺着，真的好羡慕哦。” “……“顾盛酩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头看向对方，眉头一挑，问道： “嘿，以前咋没发现你还会阴阳怪气呢？” “刚学的，不行吗？” “看出来了，攻击力不行，还得练。” “……” 在几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中，顾盛酩跟个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地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 木门被狠狠地关上，这便是对方最后的倔强。 见此，顾盛安轻啧一声，将手中的饮料放到孤景寒手中，笑着说道： “他更年期又到了。” “哎？顾前辈也有更年期吗？”白浩凌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 …… 顾盛酩也是硬气，愣是把自己关了三天才在肯出门，还美其名曰在闭关修炼。 他从房间出来，看着坐在院子里打牌的三人，轻咳一声，说道： “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一两个月，你们几个老实一点。” “哦……” 离开洞府后，顾盛酩亲自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繁华，哪怕是路边的绿化，都是四阶灵植。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径直飞上高空，俯瞰整个天光城。 这一看，就直接刷新了他的认知，他从来没想过千米高楼是何等宏伟，也没想过悬浮的楼宇也能如此瑰丽。 城市上空，是十几个光芒璀璨的洞天福地，彼此之间建有半透明的阵法大桥，随时可以关闭和启动。 这种繁华和无疆帝城不一样，后者那是一种历经万万载岁月沉淀的厚重与端庄。 而天光城，则是带有一种锋芒毕露的锐气，亦如那位城主一般，无所畏惧，也无所不能。 这里包容一切，无论什么种族都有一席之地，哪怕一介散修，也能轻易拥有自己的洞府，无需购买地契。 “我好像，正在见证一座帝城的崛起！”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循着泯昶给的坐标，一路往西，很快就看到了一片灰色的建筑群。 在那些建筑之间，还立着一座黑色的蛇人雕像，一些生灵正在雕像前膜拜。 不等顾盛酩靠近，泯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手中凝聚一块鳞片，带着歉意说道： “因为只干涉了此间之事，被上面的存在罚了，所以只现在不能直接把你弄到深渊之下，你可能要亲自跑一趟了……” 听到这话，顾盛酩愣了一下，他压根就没想过泯界会把他接回深渊，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原来还有包接包送的服务啊。” “嗯……现在没有了。” 泯昶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对方帮了这么大的忙，还要对方亲自跑一趟，属实有些说不过。 它想了想，问道： “要不，我送你？” 它身为仙人，一个念头就能跨越万里，心想着肯定比顾盛酩自己飞要快的多。 毕竟对方还没到破元境，连穿梭空间的能力都没有……应该吧。 “不劳烦昼前辈了。”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接过那块鳞片，朝对方拱了拱手，便消失在原地。 “嗯？人呢？” 泯昶心中一惊，在它的感知中，顾盛酩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对方隐匿了气息，要么就是……在那一瞬间，对方已经离开了天光城的范围！ 它摸着下巴，说道： “这家伙这么离谱的吗？” “也是哈，要不然怎么敢把「过去」和「未来」全部剥离呢。” “啧啧啧，这算哪门子的妖孽，这明明已经是传说级别的存在了，将来必定名震一方大界！” “还有疏白榆那个小子也是，穿越者联盟的大佬都给引来了……” —— 另一边，顾盛酩已经来到玉沙城的上空，一些沙虫正在兢兢业业地重建城邦。 见到他后，唯一的那位沙虫妖王心中一喜，大胆地朝他挥了挥爪子，又用灵语朝他喊道： “前辈！前辈！帮个忙好不好，前辈！” “……” 由于对方喊得实在太亲切，顾盛酩压下嘴角，来到对方身前，问道： “什么事？” “能帮我们弄点地底的黑色岩浆吗？我们仅剩的族人太弱了，效率有点低。” “小事一桩。” “太谢谢了，前辈！” “咳！” 片刻后，顾盛酩飘飘然地拿着几个黑不溜秋的灵果，离开了玉沙城。 待来到没人的地方，他又停下来，嘴角再也压不住，露出一抹渗人的笑容，肩膀一耸一耸的： “桀桀桀……前辈，本座也是前辈了，桀桀桀！！” “……” 发了一会儿疯后，顾盛酩环顾四周，轻咳一声，迅速逃离此地，往常沙镇的方向飞去。 第352章 重临深渊 常沙镇。 蔚蓝色的大阵依旧笼罩着破败的小镇，炽热的午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黄沙，不知又会落到何处。 一身蓝袍的青年踏空而来，停在大阵之外，轻轻敲了敲大阵。 很快，一只火红色的蜥蜴从土里爬出来，刺眼的阳光照得它两眼发黑，一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入城费，一人五百，城内提供……” 蜥蜴的话戛然而止，它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看着眼前之人。 “又见面了，道友。”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拿出一个纳灵袋，递到阵法之前。 蜥蜴回过神，接过纳灵袋，眼底中多了几分柔情，缓缓开口： “恭喜道友，还能活着回来。” 说着，它运转法诀，在顾盛酩身上留下一个烙印。 感受到体内多出的烙印，顾盛酩道了句谢谢，便迈开步伐走入阵中，渐渐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 …… 破旧的面馆中，肖老安然地躺在椅子上，拿着一枚灵果啃着。 他总是习惯性地看着街边的那处空地，几只妖兽幼崽依旧围着木桩追逐打闹，却不见当年那位剑客的身影。 这时，一股淡淡的酒香顺着风吹来，带着桃花的清香。 肖老动作一顿，转而看向另一侧街道，在那里，一身蓝袍的青年披着骄阳，不急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 片刻后，顾盛酩来到面馆前，朝坐在椅子上的肖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肖前辈，我要带孤景寒走了，带他去这个繁华盛世，看人间烟火，看浩瀚星河，望您准许。” “……” 肖老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当初是他劝说孤景寒跟着对方的，现在反倒又舍不得了。 但是舍不得又能如何呢，那柄无上利剑不该埋没在这片荒芜的黄沙之中。 “唉……” 人呐，就是这样，纵有万般不舍，最后还是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肖老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他很好，也很强。”见对方准许后，顾盛酩这才直起身子，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啧……” 肖老活了几百万年，哪能不知道对方这点小心思，如果他不同意，这家伙绝对会在这一直站下去。 他笑着骂了句小狐狸，随后说道： “顾青尘，老夫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前辈请讲。” “你为何如此执着地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呢？” “因为我的剑告诉我，「他」是这世间最锋利的一柄剑，我不想看「他」就此蒙尘，黯淡无光。” “……”肖老心中一惊，随后又释然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果然啊，因果法则连接天地与生灵，贯穿过去与未来，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你。” “那小子生来不通人性，经历诸多琐事后才稍稍有个人样，所以，我想让他跟着你这位逍遥客……” “见天地，见众生，也见自己。” “好。” …… 在常沙镇休息了半天后，顾盛酩又踏上了旅途，穿过宽阔的大河，来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这里已经是古域的范围，在天地法则的限制下，并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依旧充满了生机。 草地里，几只妖兽正在追逐，时隐时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因果法则悄然运转，浩瀚无垠的灵气倾泻而出，融入天地之间。 他缓缓迈开腿，往前走出一步。 嗡！ 在他的视线中，随着这一步，周围的景色极速倒退，仿佛正在穿越时空一般，等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千灵古州，云梦天。 看着眼前荒芜的景象，顾盛酩轻啧一声，贱兮兮地说道： “嘶……半步破元境强者恐怖如斯！” “嘎嘎嘎！” 发了一会疯后，他转身朝南方飞去，瞬间消失在天际。 他前脚刚走，一个老者就从扭曲的空间中走出来，疑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地面，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我好像听到几声邪笑。” “难不成幻听了？” —— 很快，顾盛酩来到深渊上方，静静看着下面永恒燃烧的蓝色火焰。 修为越高，越能感受到这股火焰的神秘，其中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他压下心中疑惑，拿出泯昶给他的鳞片，将其抛入深渊之中。 渺小的鳞片泛起一阵灰光，下坠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中。 轰轰轰！！！ 随后，一阵阵恐怖的轰隆声从深渊下方传出，周围的大地开始颤抖，就连天地法则也在恐惧。 深渊上方昏暗的天穹变得更加阴沉，金色的法则之雷穿梭其中，似乎在忌惮即将出现的存在。 恐怖的狂风撕裂了空间，高大的树木连根拔起，全部被卷入深渊之中。 蓝色的深渊之火不安地翻涌着，与周围的空间碰撞，引发一连串的沉闷爆炸声。 下一秒，周围的所有东西都被撕裂，卷入深渊之中，形成一个浩瀚的灰蓝色龙卷风，甚至还在迅速扩大。 黑色的雷霆闪烁在风暴中心，粉碎了一切，就连深渊之火都被卷上来。 吼！！！ 随着一声嘶吼，灰蓝色的风暴瞬间被吞没，连带那片空间都化作了一片虚无，金色雷霆轰然坠落，却也被那股力量吞噬。 在深渊的边缘，顾盛酩体内灵气疯狂消耗，身上泛起一阵蓝光，抵挡了这股恐怖的引力。 “这就是……噬界之蛇吗。” 感受着天地间无法描述的威压，原本有些膨胀的他，顿时又清醒了。 下一秒，一颗无比巨大的蛇首从深渊探出，几乎占满了整个深渊的入口！ 要知道，整个深渊的直径可是接近二十万里！也难怪对方身上的一片鳞片都有上千米宽！ “……” 对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龙辰大陆都陷入了一瞬间的黑暗，无数强者察觉到此，却又心知肚明，根本不敢看。 就连居于上界的存在，也只是匆匆一瞥，不敢和祂过多接触，生怕触怒对方。 ——这就是，噬界之蛇！ 祂是龙辰大陆诞生之初就有的存在，是最古老的原初生灵！ 虽然对方的境界不是很高，但却是整个龙辰大陆，唯一一个可以随意使用世界之力的存在！ 第353章 仍是少年 “……”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顾盛酩感觉腿有些发软，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又深吸一口气，说道： “前辈，您吩咐的事已经完成了。” 泯界微微低下脑袋，声音滚滚如雷，引得天地震颤。 “辛苦你跑一趟了。” 说着，泯界巨大的眼中缓缓浮现一道奇异的符纹，随后，一团灰色的火焰凭空出现。 见到这团火焰，顾盛酩两眼发光，感觉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这就是泯灭之火，是泯灭法则的伴生火焰，其中奥妙你自行摸索。” 那团火焰径直飞入顾盛酩以内，在他的灵海之中，凝聚成一颗灰色的星辰，与那两颗蓝色和紫色的星辰交相辉映。 “此外……” 嗡！！！ 一道灰蓝色的法则印记出现在泯界眼中，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只是一个灰色的圆环，周围泛着淡淡的蓝光。 若是仔细看，才会发现圆环中心其实有一个古老的灰色符纹。 下一秒，这个符纹光芒万丈，吞噬了周围一切，顾盛酩只觉左眼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一般。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顺着眼睛直冲大脑，识海中掀起万丈波澜，一颗诡异的灰蓝色星辰缓缓凝聚在金色的识海上空。 当这颗星辰出现的那一刻，识海开始剧烈翻涌，浩瀚的灵识之力冲上天际，被那颗星辰吸引。 识海深处，无妄剑的光芒越来越盛，与这股力量展开对抗。 二者就像是争夺地位一样，开始撕扯着顾盛酩的识海。 如此一来，肉身上的疼痛就转变成了精神上的疼痛，好比如有两股力量，要把顾盛酩的脑子撕裂一般。 ——噬界法则想要获取一半的识海，但是因果法则极其护主，死守六成之地，硬是寸步不让。 看着倔强的因果法则，泯界哭笑不得地传音道： “后生，将你的因果之力收一收，本座比它懂得多，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平衡点。” “……” 听到这话，顾盛酩连忙将震荡不安的无妄剑安抚下来。 然而不等他松口气，无妄剑又爆发了一阵更璀璨的光芒，以雷霆之势将失去的一成识海再次夺回。 如此剧烈的冲击，顾盛酩两眼一黑，便直挺挺地倒下了。 “……” 在他眉间，白金色的符纹泛起一阵微光，随后一个金发少年从本源空间之中走出来，手中长剑轻鸣，直指泯界。 “小界啊，好久不见。” “你是……” “我六它四，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看到那个金发少年，泯界心中掀起万丈波澜，尤其是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股力量泯界再熟悉不过了，对方身上的九道符纹也证明了这一点，代表了其至高的权柄。 这是……最初的十大至高法则，或者说，大道法则！！ ——可是，为什么如此尊贵的存在，会寄宿在一柄法则武器之中？ 泯界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后都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只能将这些想法压在心中，然后老老实实地按照对方说的去做。 于是乎，噬界法则分走了四成的识海，那颗灰蓝色星辰上，也出现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见此，顾尘轻笑一声，收起长剑，朝泯界挥了挥手，又回了本源空间。 此时的本源空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轮巨大的灰蓝色星辰出现在这片空间的尽头，只露出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是在海面之下。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玄都月几人相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正顾尘不会害顾盛酩。 …… 大概一分钟后，顾盛酩醒了，他迷茫地看着周围，随后站起身，见到泯界还在走神，问道： “前辈，我师兄最近还好吗？” “燊鸢啊，他一直在闭关呢。” “这样啊……”顾盛酩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开口道： “前辈，我听说你被上界……” 泯界不在意地笑了笑，“小惩大诫，让我十年内不能出手而已。” “这就好，如果没别的事，晚辈告辞。” “嗯，去吧。” 看着渐渐消失在天边的那道身影，泯界眼中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似是缅怀，又似欣慰。 “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久，连尘前辈都找到了新的继承者。” 祂又看向深渊之中，看向那条睡得很死的蓝紫色巨龙，眼中多了着一丝慈爱，轻声低语： “还真是，盛世将临啊……” —— 离开深渊之后，顾盛酩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打坐，开始消化此行的收获。 正如预想中的那般，泯灭之火十分强悍，无论是灵气还是灵识，甚至是没有生灵气息的东西都能泯灭。 只是驱动泯灭之火消耗的灵气十分巨大，因为他自身没有泯灭法则，也没有泯灭之力。 玩了一番后，顾盛酩十分满意，转而又研究起来所谓的噬界法则。 在灵识的控制下，浩瀚的灵气转化成法则之力，顾盛酩的左眼中也出现了灰蓝色的圆环。 很快，一股灰蓝色的混乱的力量在他掌心凝聚。 感受着这股暴动的法则之力，顾盛酩按耐不住作死的心，将手掌缓缓放到大地上。 下一秒…… 轰！！！ 方圆十里的大地直接化作虚无，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其中的所有东西都被吞噬。 随后，一大股混乱的灵气顺着掌心涌入经脉之中，直接将他的经脉撑得暴起，险些出现裂纹。 情急之下，顾盛酩反手就将这股力量全部轰了出去，又把下方的深坑轰得支离破碎。 “……” 他吧唧着嘴，感受着体内少了许多的灵气，缓缓说道： “这不就是鲸吞之术的进化版？” “不过鲸吞之术最主要的作用还是在吸收灵气上，而这个噬界法则，目前看来什么东西都能吞噬啊。” “如果将这股力量用到剑上，嘶……那我现在应该叫什么，吞吞兽？暴力剑修？” 说着，顾盛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灵海中酒坛轻轻一震，压下沸腾的灵气。 同时，他眼中的灰蓝色圆环也逐渐消黯淡。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着远方的万里山河，嘴角逐渐上扬，眼中光芒璀璨，肆意张扬： “我本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剑修，奈何……天地宠溺，让我得到无上造化，登临绝顶。” “既然如此，那我就顺应天地之因果，拽他个十万八千里。” “我顾青尘，一定会名扬天下！” 第354章 故人重逢 半个月后。 一路游山玩水的顾盛酩终于回到了天光城，此时正悠哉悠哉地逛着街，手里拿着一枚灵果。 忽然，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阵躁动，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一株灵药。 在它身后，一个背着龟壳的老者气喘吁吁地从店铺里冲出来，喊道： “快拦住它！” “怎么了老先生？” “它……给钱给多了！” “……” 周围准备出手的一众强者听到这话，纷纷停下来，笑着摇了摇头，和背着龟壳的老者说道： “老先生，那孩子善良，它的这份善心你就收着吧。” 那个老者已至暮年，跑几步就停下来，倔强地说道：“不行，老龟我一生行善积德，从来不会多收别人一分钱！” “嘿，你这老龟还挺倔强！” 这时，路边一个吃着烧烤的妖君往老龟体内打入一股柔和的灵气，护住对方心脉，说道： “那你就拿这笔钱去买些药草，治更多的人，以善行善，亦是大善。” “这……” 老龟思索片刻，缓缓叹了口气，朝那个小孩离去的方向拱了拱手，说了句祝福的话，又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药铺。 看着这一幕，顾盛酩眼中笑意渐深，轻声说道： “仙者亦有情呐，这座天上的人间，并不比凡间冷到哪去。” “……” 那个小孩虽然目不能视，修为也才炼体境，但是却轻易地避开了人群，在街道上肆意狂奔。 它尖尖的灰色耳朵随着奔跑一颤一颤的，身后细长的尾巴随风摇曳，嘴角也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就当它以为身前没人的时候，却忽然撞入某人温暖的怀中，就像当初，在血雨废墟之中，因果的初次交汇那般。 鼻尖缭绕的，是淡淡的桃花清香，和那把留下来的伞上残留的一模一样。 “小心些。” ——就连声音也是如梦中那般温柔。 顾盛酩笑着将对方扶好，低头看下，对方稚嫩的脸上，多了几道细微的伤痕，一条干净的白绫盖住了眼睛。 南知意回过神，兴奋地说道： “yi wa！” “……”，虽然听不懂，但是能听得出来，对方很高兴，也很激动。 顾盛酩轻啧一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低下身子，认真问道： “会说人话吗？” “fin na~ ”南知意歪了歪脑袋，又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听得懂我说话吗？” “nali。”它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大长串听不懂的话。 “……” 顾盛酩感觉这小孩在逗他玩，但是又没有证据，他笑着叹了口气，最后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说道： “带着这份恩赐，好好活下去吧，对了，我叫顾青尘。” 说完，顾盛酩将一枚灵果放到对方手中，迈开步伐，渐渐消失在人海中。 南知意感觉到那股气息消失了，它迷茫地四处张望，却无法找到一丝有关对方的痕迹。 它“看”着手中温暖的灵果，情绪有些低落。 在它的感知中，任何东西都有对应的波动，唯独此人，仿佛不存在于这片天地一样…… 顾盛酩走过繁华的街道，穿过茫茫人海，最终又回到了那处不起眼的小宅。 那棵歪脖子老树的枝叶探出围墙，迎着风，肆意地摇摆。 ——由于天光城扩大，租售洞府没有前景，老板就将这个地方赠送给了他们，自己则是在旁边开了一家锻器铺。 见到顾盛酩，老板停下手中的大锤，身后的鳄鱼尾巴拍了拍地板，示意顾盛酩过来： “小友，这几天去干嘛呢？” “闲来无事，出去逛逛，顺道游山玩水，生意怎么样？” “嘿，我的手艺，无可挑剔！” 说着，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很大的匣子，上面刻满了玄奥的血色符纹，浑身散发着煞气。 “瞧瞧，给客户做的，一柄地阶上品的血煞大刀。” “嗯……很威风。”顾盛酩夸得很真诚，虽然他不懂锻器，但是确实感受到了其中宝刀的恐怖灵韵。 “鳄前辈，我要的……”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又戛然而止。 顾盛酩心中一空，猛地转头望去。 那是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皮肤略显苍白，一双血瞳，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宝石一般瑰丽。 “……” “……” 四目相对，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弥漫在两人心中，许是对这场意料之外的重逢的感慨。 鳄老板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猜到些什么，笑着说道： “原来你俩认识啊。” “嗯，认识……” 顾盛酩回过神，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看着愣神的青年，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啊，殷啸霆。” “青尘前辈！” 殷啸霆大步跑上前，又悻悻地停在顾盛酩身前，有些拘谨无措，眼中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看着身前有点傻傻的青年，顾盛酩笑着说了句什么，随后看向柜台上那个血红色的匣子。 “这是你的？” “嗯，我的本源法器被打碎了，现在还没恢复，只能先找个顺手的灵器用用。” “没留下什么暗疾吧？” 殷啸霆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族底蕴深厚，只要不死都能救回来，一些小伤而已，休养休养就行。” “这就好。” 就当顾盛酩准备离开的时候，殷啸霆灵光一闪，忽然说道：“青尘前辈，你在这等一下！” “干嘛？” 顾盛酩疑惑地站在原地，看着殷啸霆来到柜台之前，打开匣子，取出一柄血红色的大刀，又屁颠屁颠跑过来。 “能帮我这把刀赐个名字吗？” “这是你的刀，让我赐名恐怕不妥，另外，我取名不雅，还是算了吧。” 殷啸霆也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说道：“没事，只要是前辈取的，我都喜欢。” “确定了？” “嗯。” 看着殷啸霆手中血红色的长刀，顾盛酩沉吟片刻，回想在冥河尽头见到了那一幕，心里有了想法。 “就叫残梦吧，过往将尽，新辉将至，愿你持刀之时，不为杂念束缚，心似血玉通明。” “好……” 两人交谈间，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高大男子拿着两罐饮料朝这边走来，健硕的肌肉格外明显。 “殷啸霆，好了没……哎，顾前辈也在啊！” 第355章 严兄如父 听到这个声音，顾盛酩转头望去，来人正是嬴岳，只是不知为何，这家伙把头发剪短了。 见此，鳄老板眉头一挑，“哟，没想到你小子整这一套还挺帅。” 嬴岳也是毫不谦虚，自信地说道：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爹是谁，当年荒域美男榜榜二，岂是浪得虚名？” “……” 顾盛酩原本都想好了老鳄会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的话，没成想，老古董竟是他自己！ 归根结底，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包容性，在龙辰大陆，压根就没有所谓标准的审美。 万千种族如星璀璨，每个生灵心中都有自己追求的东西。 统一是一种盛世，百家争鸣，也是一种盛世。 就如同现在的天光城一般，不同种族不同文化，于此碰撞，交融，开出更艳丽的花。 顾盛酩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看着走到身前的嬴岳，调侃道： “你和殷啸霆怎么搞到一起了？” “他啊，小时候经常找我打架，但是又打不过我，基本每次都是哭着回去，然后和长辈告状。” “……” 殷啸霆哽了一下，苍白的脸在这一刻莫名有些红，尤其是当着顾盛酩的面，更觉得不好意思。 “嚯，你俩还是总角之交啊。” 这倒是出乎顾盛酩意料，没想到这两货还有这层关系。 这时，老鳄神秘一笑，贱兮兮地说道： “我晓得！介过就是爱情！” “……” “……” 听到这话，殷啸霆和嬴岳额头青筋暴起，前者对着老鳄吼道：“我爱你锤子尼麻花情！” “哈哈哈哈……” 老鳄大笑着拿着锤子乱挥，顾盛酩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脸红脖子粗的殷啸霆。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殷啸霆深吸一口气，带着憧憬，认真地回道：“我想去凡人五域，看一看前辈口中的凡间，之后再做决定。” “嬴岳也要去？” 一旁的嬴岳缓缓点了点头，眼神有些空，似乎在想什么，轻声道： “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我想休息一下，去凡间看看也好。” “现在启程？” “嗯……” “好，那就不耽误你们了，路上小心。” “前辈保重！” 在顾盛酩和老鳄的注视下，殷啸霆和嬴岳聊着天，慢慢朝前走去。 就当二人即将转过路口的时候，老鳄忽然鼓起灵气，朝他们喊道： “臭小子！前路很长，也很暗，莫要畏惧，只有无所畏惧的人，前面才会有光！” “对待生命，不妨大胆一点，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 殷啸霆和嬴岳步伐一顿，转过身子，看向那两位前辈，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耀眼的阳光也落在他们身上。 在这一刻，他们成了主角，或者说，他们一直都是主角，不是吗？ —— 顾盛酩回到自己的洞府，进门就看到坐在院子里发呆的孤景寒，眼神空洞，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察觉到来人后，孤景寒回过神，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南域？” “等你伤好了再说。” “我现在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乖，好好养伤。” “……” 听着对方哄小孩的语气，孤景寒气的咬牙切齿，眼神阴鸷，颇有几分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势头。 “顾青尘！” “哎~在呢。”顾盛酩慢悠悠走到孤景寒身前，俯身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中带着警告，说道： “你再敢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乱跑，我就把你捆起来，挂在那棵歪脖子树上。” “你……” 闻言，孤景寒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有一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看着对方剧烈颤抖的瞳孔，顾盛酩邪魅一笑，“想知道是谁告的状吗？赤明？盛安？白浩凌？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 ——难不成真的被出卖了？不应该啊，明明大家说好了的，周围的邻居也给了一大笔封口费。 孤景寒皱紧眉头，陷入了沉默，开始思考人心的险恶。 这时，一本厚厚的淡灰色剑谱突然落入手中，他疑惑地抬头望去，就见顾盛酩已经潇洒离去，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不是无聊吗？这本不知道哪个好心人给我的剑谱，我看不懂，给你了。” “哦……” 孤景寒收回目光，狐疑地看向封面，表情越来越怪：“超级无敌…终极宇宙第一帅剑法？歪嘴……战神着？” “顾青尘！你丫的拿一本小说来忽悠我？！” “不是小说，确实是正经剑法，只是那位老前辈有些不正经，我还学过一招叫作「超级无敌天崩地裂闪瞎尔等狗眼之终极喵喵拳」的呢。” “……” 带着好奇，孤景寒又认真地看起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顾盛酩笑着取下窗子边一片不起眼的桃花瓣。 “辛苦了，玄姑。” “没事。” 那片桃花瓣泛起一阵微光，缓缓融入他体内。 顾盛酩知道，以孤景寒的性子，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养伤，走之前，他特意让玄都月留了一个分身在这。 这不，还真给他逮到了，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这家伙几乎天天往外跑！ —— 傍晚。 顾盛安几人狗狗祟祟地回来了，看到孤景寒还好好地坐在院子里，不免松了口气。 就当他们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屋里走出，靠在门上，手里拿着一截桃花枝，似笑非笑地说道： “过来。” “嗷呜！都是顾盛安的主意！与我无关！” 白浩凌脸色一变，撒腿就跑，在他旁边，赤明眼疾手快，直接一爪子给他按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拖进了院子里。 “嗷呜嗷呜！赤明前辈！你出卖我！嗷呜！嗷呜——” “对不住了，小白，这一次，我想做头好龙，桀桀桀！” 砰！ 院门被狠狠地关上，随后传来几人凄惨的惨叫声，引得无数路人频频侧目，驻足围观。 “看这情况，是那位前辈回来了吧？” “哈哈哈，我早就和盛安说了，他们这点小伎俩瞒不过他兄长的，哈哈哈哈。” “严兄如父啊……” 第356章 归乡 之后的生活渐渐平淡下来，顾盛酩日复一日地研究逍遥剑法，同时也在折腾渡天炎术的最后一式。 在此期间，天光城也在迅速扩建，很快就将整个燿州纳入其中，在诸多势力的商议下，燿州更名为天光州！ 同时，沧溟拍卖行、万星阁等等诸多势力入驻，使得这座新建的城邦更加繁华。 如此大动静，自然引起了沧溟帝宫的注意，很快就派人来评级，认定为圣城。 自此，天光圣城正式建立。 也是百万年来，唯一一个刚建立就能被评为圣城的城邦！ …… 时间一转眼过了半年。 冷风吹过街道，扬起无数落叶，天色昏暗，山雨欲来。 巡逻的机械造物走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不停地重复一句话： “天要下雨，回家收衣，天要下雨，回家收衣！有没有好心人给我弄个避水阵，不然会漏电了！” “……” 这时，一只黑色螃蟹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停在一个小宅之前，顺手给那个机械造物布了个避水阵。 “谢谢，不客气！”机械造物朝它弯了弯腰，又不急不慢地朝前走去。 “……这玩意怎么有点傻？” 断山真君举起大钳子，不解地挠了挠头上的壳，摩擦出咯嗞咯嗞的响声。 很快，一行人从它身后的小宅中走出，走在最后的黑衣男子又轻轻地把门关上锁好。 为首的蓝袍男子见到这只黑色螃蟹，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什么，朝对方拱了拱手： “断山前辈，您来了。” “嗯……” 断山真君伸出钳子，其中夹着一个储物戒，说道：“这个东西，能帮我带给金水前辈吗？” “小事。”顾盛酩笑着接过那枚储物戒，认真地收到酒坛之中。 “有劳小友跑一趟，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告辞。” 说完，断山真君就收起大钳子，迈开八条长腿，咔嗒咔嗒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顾盛酩收回目光，看着昏暗的天色，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意直达眼底，闪烁着黯淡的光辉。 “终于……要回去了。” 此时，空气中已经多了一股尘埃的味道，伴着浓浓的水汽，扑面而来。 他转头看向兴奋的几人，说道： “走吧，该上路了。” “芜湖！！” “嗷呜！” “嗷——” 沙沙沙……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越下越密，将灰白的地面染成深灰色，也将这座辉煌的圣城，盖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街道尽头，一行人缓缓走来，为首的男子负手而行，步伐平缓，身上的蓝袍不染纤尘，亦如他这个人一般。 在他身边，孤傲的白衣男子臭着脸，一脸不情愿地替他撑着伞，眼底却盛着难掩的期待。 两人身后，黑衣男子骑着白虎淌水疾驰，与赤龙追逐打闹，溅起无数水花，在朦胧的灯光映照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一滴雨落下，倒映着那个青年的背影，对方似乎笑了一下。 随后雨滴破碎，散作漫天星光，无处可寻，又无处不在。 再看街道上，那一行人已经没了踪影。 唯有一片鲜艳至极的桃花瓣，缓缓落在水面上，泛起一阵很淡很淡的涟漪，就如同风吹过一般。 只道是，此间种种，不过，一缕清风罢了…… 玄辰历一五八九年。 南域，中州，云剑郡，杏花村。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都要晚，临近新春了，才抠抠搜搜地飘了点碎琼乱玉，点缀树梢枝头。 这不，雪还没落满地呢，又下起来蒙蒙细雨。 由于岁和稻种的普及，再加上诸多修仙势力的帮助，已经彻底解决了凡间的温饱问题。 因此，家家户户都能空出一两块地，种点灵植灵药，而且天药阁在柳暗镇开了小分部，按照市场价格，统一收购。 二十几年过去了，杏花村家家户户都住上了蕴灵木修建的屋子。 村里的学堂也被翻修了好几遍，请了两个炼魂境修士，传授更全面的修炼之法，为孩子打下更好的基础。 本来空旷的广场，盖了一个顶棚，避免有时候天不尽人意。 此时，杏花村的众人聚在广场上，嗑着瓜子，热热闹闹地聊着天，谈论着这一年内发生的大事小事。 那棵老杏树下，几个银发老者笑呵呵地喝着酒，聊着荤天。 感受着嘴里有些苦涩的酒，顾盛澄吧唧着嘴，抬头看向某个方向，浑浊的眼中有一丝缅怀，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二叔家的酒啊。” “是啊……”顾盛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被杂草包围的一处破败院子，屋顶也破了个大窟窿。 “说起来，那孩子今年该多大了。” “你说盛酩啊，我记得他是四九年的，如今算来，快满四十了吧。” “四十了啊……”顾盛赋喃喃着，又想起了往事，眼神有些空洞，轻声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二十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 “……” 几人谈话间，雨渐渐密了，远处的山影也变得朦胧，云雾四起，恍如隔世仙境，又似归隐仙居。 初春的风稍有些许寒意，却带着一缕淡淡的桃花香，落到此处。 忽然，村口的老狗吠了几声，扰了此地的安宁。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身蓝衣，在雨中撑伞独行，由远至近，那股桃花香也越来越清晰，如当年的桃花酿一般。 待那人来到身前，顾盛澄几人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容，疑惑道： “你是……” “大哥、二哥、三哥，我回来了。” “顾盛酩！” “嗯，是我。” 一别二十四载，游子归乡，面换声变，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 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顾盛酩心中好像堵着什么，又说不上来，万般惆怅化作一声长叹。 ——仙者注定不能与凡尘过多接触，只会是徒增悲伤，罢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看向不远那处破败的古宅，眼中多了一丝柔情，轻声道： “我回来看看他们，也看看你们，稍后就走。” “不多留一会儿吗？” 顾盛酩摇了摇头，嘴唇微动，似乎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最后只是释然一笑： “看到你们现在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 顾盛澄几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也像顾盛酩一样，不知如何开口。 岁月就是这般戏剧，让陌生的人变得熟悉，又让熟悉的人变得陌生，不知不觉，就过了一辈子。 沉默片刻后，顾盛酩叹了口气，说了句保重，缓缓消失在雨幕中，亦如来时那般。 周围的村民频频侧目，也没人上去问，只当……他是一位路过此地的旅客罢了。 第357章 归魂 停云霭霭，时雨蒙蒙。 山远天青，不知名的孤鸟于深林中独鸣，一声接着一声，空灵凄凉。 细雨纷纷，顾盛酩撑伞而行，走在泥泞的小径上，沿着落满枯枝败叶的台阶一步步往上走。 走到尽头，抬眸望去，故里草木齐人深，掩埋过往伤痕。 他推开腐朽斑驳的木门，一眼就望到了那棵老树，树下的石桌落满了岁月，雨滴在上面，回荡着二十四年的等待。 “唉……” 他缓缓走入院中，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此地的眠魂。 忽然，远山传来一阵凄凉的笛声，随着微凉的风，落到这座荒败的院子中，让积满雨水的酒缸，泛起一阵涟漪。 …… 片刻后，顾盛酩离开院子，又把门轻轻的关上，提着一个沾满泥土的酒坛，朝一旁的深山走去。 这坛埋了二十四年的杏花酿，终于等来了远行的游子。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一点点走入林中，最终来到两座坟包之前，可以看到墓前残留着一些祭拜的痕迹。 ——想来是邻里亲戚，替他这个不孝的儿子行了祭拜之事。 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顾盛酩眼眶一红，膝盖一弯直接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 “爹，娘，我回来看你们了。” 青白色的油纸伞滚落一旁，雨滴落在上面，伴着风声、哭声，奏出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 待到黄昏之时，雨已经停了。 落日的余晖透过林间的空隙，落到那个醉酒的青年脸上，后者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恢宏的万里山河，是一望无际的璀璨霞光。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晚风吹过树梢，光的碎片在地面上跳跃，树影不断变化，林间回荡着轻柔的沙沙声。 顾盛酩拾起散落的发带，站起身，挽起满头墨发，熟练地扎了个清秀的高马尾。 灵气微微一震，吹走了满身风尘。 他呼出一口浊气，走到树下捡起被风吹到此地的油纸伞，拍了拍上面的枯叶，认真地将其收好。 做完这一切后，他看着那两座荒坟，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 “醒时不见明月，醉后已是黄昏，只言过往，莫问归期啊！” 其声清朗，尽显畅快释然之意，惊起寥寥几只飞鸟。 —— 柳暗镇。 纵是深夜，归舟客栈依旧热闹非凡，江湖上的刀客剑客行侠客，皆汇聚于此，畅饮欢谈。 某一桌上，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擦拭着手中长剑，说道： “我听说啊，这几天九川镇出了一桩大事，引得各路豪杰都去看热闹。” “说来听听。” “一个叫苏渝柔的女子，年纪轻轻就登临大宗师之境，凭一己之力碾压三位九品高手！” “嘶！这么厉害！是什么来头？” “据说只是一个渔家小姑娘，父母连三品都不是。” 这时，店小二笑呵呵地端着一盘好肉上来，好奇问道：“这等奇才，难得没有进入仙门？” “唉，灵根受限，连炼气境都到不了，怎么进？” “不是还有体修一道吗？” 一旁的中年汉子喝了口烈酒，笑着说道： “那孩子不愿意，人各有志嘛，仙也好凡也罢，不都是人生？” “再说了，修个仙，几千年寿命，要眼睁睁看着亲近之人死去，我老李头心是豆腐做的，见不得这些。” “得了吧，你也就在你娘面前装乖，试问跑镖的，谁不知道你李刀疤杀人不眨眼啊哈哈哈哈！” 顿时间，众人哄笑一堂。 靠窗的位置上，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看向孤景寒。 对方皱紧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思考一番没有结果后，问道： “九品高手？大宗师？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凡间对炼体境的划分，炼体境一重就是一品，如果能打通经脉，凝聚灵海，容纳灵气，那就是大宗师。” “也就是说，大宗师就是炼气境？” “不能这样说，早年间我在凡间闲逛之时，遇到一个大宗师老者，对方的境界依旧是炼体境九重，但就是能够灵气外放。” 听到这话，孤景寒眉头一挑，有些嚣张地说道：“我炼体境一重的时候也能灵气外放啊。” “和凡人比，你还要不要脸了？” 顾盛酩哭笑不得地看着孤景寒，后者毫不在意地轻啧一声，忽然说道：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你想去？” “我挺好奇炼体境怎么打架的。” “……” 另一天早上，整个柳暗镇都笼罩在洁白的雪色之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满了大街小巷。 顾盛酩打着哈欠从客栈走出来，通过灵识给顾盛安发了条消息，随手拦下一辆过路的马车。 “去九川镇，两个人。” 车夫听到这个地方，笑着摇了摇头，“兄弟，我这匹马……” “一个人两百枚灵石。” “去云剑城都行啊，公子！” 马：“嗯？？？” 顾盛酩也是第一次在马的脸上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不等他说什么，那匹白马竟口吐人言： “你丫嘞管赚钱不管我嘞死活是不是？” “？？？” 车夫连忙往前一扑，想要捂住马的嘴，反倒被马咬了一口。 “嗷！” “呸！负心汉，俺咋个就跟到你嘞！你忘了，当初还是俺把你从狼堆里头叼出来……” “……” 折腾了一番后，车夫和白马终于达成某种共识，同意了去九川镇。 这时，孤景寒也从客栈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两枚果子。 他看了眼前的马车，又一脸懵逼地看着已经坐在车厢里的顾盛酩，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们，坐这个去？” “不然呢？” “……” 孤景寒默默走了上去，掀开车帘，看着外头车水马龙的街道，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 “这就是……凡间吗？” 就这样，这辆奇特的马车，迎着大雪，沿着宽敞的官道，一路向西，最终消失在道路尽头。 第358章 风雪 漫天飞雪中，如雪的白马奋蹄疾驰，身后马车摇摇晃晃，碾过厚厚的雪地，过了一村又一村。 顾盛酩和孤景寒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谁也没有开口，就静静地享受这份宁静。 银白的山岳起伏不定，如同海浪一般，不断往身后退去。 天色忽明，又渐渐转暗，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天。 傍晚，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家简陋的客栈，车夫唤停了白马，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扭头朝二人说道： “二位公子，要不要吃点东西歇歇？” “你去吧，我们在周围逛逛。”顾盛酩朝对方抛去一个纳灵袋，随后带着孤景寒下了马车。 车夫接过纳灵袋，往其中一看，顿时喜笑颜开，走到一旁解开马套子，拍了拍对方的身躯： “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跑。” “咴！” …… 下车后，顾盛酩径直来到路边的一棵树下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 带着好奇，孤景寒走到对方身旁，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却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见此，顾盛酩的嘴角再也压不住，他在自己笑出声之前，轻轻拍了拍一旁的树干。 哗！！！ 顿时间，积压在树上的厚雪全部落下，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孤景寒埋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桀桀桀！” 一旁，顾盛酩发出丧尽天良的邪恶笑声，引得无数路人频频侧目。 “……” 孤景寒哪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轻啧一声，当即抓起一团雪，朝对方脸上扔去。 “桀桀……” 顾盛酩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多了一些碎雪，嘴里也有不少。 “……” 随后，两人就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碎雪漫天飞扬，蓝袍与白衣交错其间，于雪地上留下斑驳错乱的痕迹。 肆意的笑声，随着呼啸的寒风，传的很远，很远…… 片刻后，顾盛酩招架不住了，转身撒腿就跑，谁料雪地里竟有一个小坑。 只见顾盛酩身形一晃，往前一扑，面朝下径直扎入厚厚的雪地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孤景寒笑着摇了摇头，跑到他身旁，刚想说什么。 “嗷！！！” 谁知下一秒，此獠突然暴起，掀起一大片雪，落了孤景寒满身。 “……” 顾盛酩拍了拍身上的雪，好奇问道： “荒域会下雪吗？这么多年了，我好像没见到。” “会。”孤景寒灵气一震，震落身上的雪，继续说道：“荒域最北边的寒州，一年到头都在下雪，但是……” “这些雪和寒州的不一样。” “为什么？” “凡间的雪很轻，很舒服；寒州的雪会杀人，带着极致的低温，哪怕是妖皇，也不能在那长久生存。” 孤景寒抬手接住几片落雪，眼底多了几分柔情，轻声说道： “真想让凡间一直下雪啊。” “嘿，你还别说，这个想法我好像在哪听过……” “？？？” “在凡间的一本言情小说里，身为仙人的男主爱上了凡间女子，只因女子一句喜欢看雪，男主就让凡间下了整整三年大雪。” “啊？？？” “众生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女子得知真相后，对男主的做法很是失望，毅然离开了对方，开始拯救世界。” “男主被她大爱天下的精神感动，献祭了自己，变出吃不完的粮食，救了天下人。” “女子知道男主牺牲后，很是伤心，从此一蹶不振，认为是自己害了对方，选择了殉情。” “……” “大结局进行了升华，那个女子没死成，功德圆满，位列仙班。” “男主呢？” “牺牲自己救了天下，功过相抵，又被那什么天书复活了，两人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听完这个故事，孤景寒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思考半天后，干巴巴地说道： “好励志的故事，可惜不能带脑子。” “是啊。”顾盛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孤景寒忽然说道： “我的评价是不如……” “停！！”听到这个熟悉的开头，顾盛酩脸色一变，已经知道了对方要说什么，却已为时已晚。 “《重生成天穹兽之吞噬天地》！” “……” 闹腾了一番后，吃饱喝足的车夫回来了，招呼两人上了马车，一行人又出发了。 路上，孤景寒看着窗外平静的山河，在这一刻，他深切感受到了凡人五域和其他大域的区别。 “如果是在荒域，这种时候，会有很多人在天上厮杀，争夺机缘。” 顾盛酩笑了笑，解释道：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凡人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搞不好一剑下去，余波就震死了在山林间采药的老太太。” “……” 这时，孤景寒忽然看到天上划过三道昏暗的流光，仔细一看，那是三个御剑飞行的修士。 顾盛酩也注意到了那三人，微微眯眼，看清对方的服饰后，说道： “好像是清风宗的弟子。” “他们去干嘛？” “我哪知道，不过看他们消失的方向，可能也是去九川镇看热闹的。” “以我们的速度，还要多久？” 顾盛酩轻啧一声，在孤景寒期待的眼神中，不急不慢地回道： “这种问题，你问我一个路痴？” “……” 三个时辰后。 雪渐渐小了，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宽广的大河，一座古桥横跨河面，桥对面是灯火辉煌的城镇。 漆黑的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灵气光芒一道接着一道，如此看来，不少修仙者对苏渝柔都很感兴趣。 很快，马车缓缓驶上古桥，车轱辘和结冰的桥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看着被冰封的宽广河面，孤景寒问道： “这是永定河吗？” “嗯。” “我记得你说过，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上走，就能到云剑宗。” “是啊……云剑宗。”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盛酩眼底的温柔，是孤景寒从未见到的，他也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 真要说的话，就像是…… 漂泊不定的旅人回到了家；随风摇曳的落叶得以归根；漂流的浮萍找到了一汪清泉。 很平静，也很温柔，眼前之人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锐气，真正的放松下来。 “青尘……” “何事？” “没，没什么，挺好的。” 马车行过古桥，缓缓进入城中，一抹惨淡的灰白色晨辉，透过厚厚的云层和风雪，落到此间。 “二位公子，九川镇到了！” 第359章 故影 下了马车后，顾盛酩有些担忧某个家伙，又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安大爷，没事吧？” “以我们的实力，能有什么事？” “悠着点，别把秘境炸了。” “行。” 确定顾盛安几人没事后，顾盛酩带着孤景寒在繁华是街道上闲逛。 许是因为最近的事，哪怕天都没亮，九川镇已经十分热闹了，各路豪杰齐聚一堂。 街道上，吆喝声此起彼伏，卖灵药的、卖吃的、卖武器的各种各样都有，几乎不带重样。 某个角落中，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前放着几本破旧的书籍。 带着好奇，孤景寒趁顾盛酩去买糕点的空隙，跑到那处地摊前，认真地端详着那几本书籍。 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老者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眼，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好在他及时稳住。 老者轻咳一声，不急不慢地说道： “有缘人来了啊。” “我？” “是的，小友，老夫等你许久了。” 看着眼前只有炼体境修为的老者，孤景寒皱了皱眉，反问道： “等我干嘛？” “我手中的这本秘籍，与你有很深的渊源，若是你勤加修炼，不出十年，必定登临大宗师之境！” “……” 原本还有些好奇的孤景寒，听到这话彻底明白了，眼前之人就是个老神棍，他转头就走，没有一点犹豫。 见此，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脸色一变，喊道： “哎！小友！这可是无上机缘呐！” “这本看不上，那这本《葵花宝典》呢？实在不行，这本《一阳指》也很热门啊！” “小友！小友！看一看嘛！” “……” 孤景寒不管身后老者的叫唤，默默回到原地站着。 这时，顾盛酩刚好回来，手里拿着几块淡黄色的糕点，香味扑鼻。 “尝尝，杏花糕，挺甜的。” “嗯……” 孤景寒犹豫了一下，拿起很小的一块，放入口中，在顾盛酩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说道： “好吃。” “甜吗？” “还行……” 听到这个回答，顾盛酩轻啧一声，莫名其妙地说道：“你不老实啊，孤景寒。” “怎么了？” “没什么。” 顾盛酩不在意地笑了笑，拿起一块没放糖的杏花糕吃起来，又想起了顾盛安和他说过的事： “孤景寒和我很像，似乎尝不出来食物的味道，全凭感觉和认知。” 这点顾盛酩早有预料，毕竟顾尘早就告诉了他孤景寒的身份。 ——既然没有味觉，那是不是可以把不好吃都给对方呢？！ “嘶，顾青尘啊顾青尘，你怎么能这么坏，桀桀桀……” 看着莫名其妙开始淫笑的顾盛酩，孤景寒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默默离对方远了点。 “你又抽什么风？” “西北风，不行吗？” “……” 两人就在街道上逛啊逛，一直逛到天亮，才不急不慢地往演武场的方向出发，很多人也在往那边去。 —— 来到演武场，顾盛酩动了点钞能力，成功坐到最前排，又享受到了贵宾待遇——免费的瓜子。 此时，百米长宽的演武场上，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抱着一柄古剑，正在闭目养神。 她身着黑色劲装，头发扎得干净利落，面容清俊，淡眉似剑，英姿飒爽。 风雪骤急，纷纷扬扬落到场上，却近不得她的身，就连发梢，也未曾沾染半点碎雪。 忽然，风起云涌，苏渝柔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眼，看向观众席的最前方。 在那里，孤傲男子的白衣胜过初雪，气质出尘，如同一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一看就不是凡间之人。 不过……苏渝柔更在意的是对方身旁的那位，身着蓝袍的男子。 此人气势十分独特，看似平平淡淡，犹如清风一般温和，仿佛将一切气势都藏起来。 实则不然，对方根本没有藏锋，而是……自成方圆，内化天地，所以才不显半点山水！ “恐怕，又是一位仙道大能！” 苏渝柔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调整好气息后，继续闭目养神，等待对手。 忽然，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让她想起来一些往事，当即又看向顾盛酩，正好后者也在看她。 有些模糊的记忆几乎同时在两人脑海中浮现…… 某天夜里，一艘渔船上，男子收拾着渔网，身后的篷子里，妇女正在收拾碗筷，七八岁的小女儿跟着男子哼唱渔家小曲。 片刻后，御剑飞行的少年仙师前来问路，给了一个纳灵袋当作谢礼，又踏上飞剑消失在夜色中。 小女孩走上前抱着男子的腿，羡慕地说道：“爹爹，他可以飞哎，好厉害！” “我家柔儿也会飞啊！” “……” ——不会吧，柔儿，苏渝柔！这么巧！ 顾盛酩心中一惊，快三十年了，对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若不是感受到因果法则的波动，他还真不敢认！ ——会是当时的那位仙师吗？！ 苏渝柔心中也掀起波澜，初见之时对方还是一个肆意少年，如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中，已经盛满了岁月。 稚儿与少年相见一别，近三十年后，再次重逢，竟同是青年样貌。 岁月，果真是最能丈量仙凡差距的刻尺…… 苏渝柔压下心中思绪，向对方致以一笑，顾盛酩也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他们本就只是一面之缘，并不打算再去打扰对方，这次重逢，已经了却了这段缘分。 ——既然只是一面之缘，那就以再见一面为终点，这便是因果。 …… 很快，挑战者陆续登台，现场的气氛也被推向高潮。 顾盛酩和孤景寒坐在前排，一开始两人还有耐心看，甚至通过灵识交流，点评场上之人的缺点和优点。 渐渐地，他俩觉得有些乏味，凡人之间的打斗在他们看来，就和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 至于什么高手在民间，不存在的，毕竟上限就摆在那，最多就是一些做法和思路有些新奇。 又耐着性子看了一场后，在漫天欢呼声中，孤景寒传音道： “要不，开溜？” 已经打了个小盹儿的顾盛酩缓缓睁开眼，调侃道：“不是很想看吗？” “不看了不看了，没意思。” “行，那就走吧。” 话音落下，不等孤景寒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再看他们已经出现在外面的街道上。 周围的行人做着自己的事，仿佛没注意到凭空出现的两人一样，同样地，演武场内的人似乎也没注意到突然消失的两人。 “厉害不？” 顾盛酩嘚瑟地看向孤景寒，下一秒，他的心脏忽然漏了半拍，仿佛某种东西碎了一样。 他呼吸一滞，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街道尽头，一个少年迎着雪肆意狂奔，眨眼间就消失在人海之中。 “那是……” 第360章 还剑 几乎是一瞬间，顾盛酩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踏出，便已跨越茫茫人海，来到那个少年身后。 一个名字在他嘴里滚了一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仓促喊道： “小友，等一下！” “……”少年步伐一顿，疑惑地转头望去，看向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问道： “前辈，你是在叫我吗？” “嗯……” 看到那张脸，顾盛酩心中掀起万丈波澜，道心震颤，尤其是对方的眼尾，还有一个小小的胎记。 就像是……一片鱼鳞。 顾盛酩呼吸微颤，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觉得眼前之人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 “我叫方望泽。” 听到这个名字，顾盛酩心跳快了几分，仿佛要冲出胸膛一般。 “家住何处？” 方望泽皱了皱眉，谨慎道：“前辈，你问这个干嘛？” “我……” 顾盛酩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望泽年纪不大，却很机灵，朝他拱了拱手，说道：“前辈，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好……” 看着对方再次消失在人海中，顾盛酩心中好像少了什么，他抿了抿唇，眼中有些失落和无奈。 这时，本源空间内，玄都月轻叹一声，心疼地说道： “青尘，你着相了……” “我知道，可是……当初得到的那片鳞片，正在不停颤动，它告诉我，这就是与它因果同源的那个人。” “因果就是这样，哪怕历经轮回也不可洗去”，玄都月拾起一片落花，看着身前不断飘落的花瓣，缓缓说道： “但，他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 她回眸一笑，目光穿过无数时空，看到了那个站在街道上，迷茫的青年，轻声道： “青尘，放过自己。” “我……” 感受着酒坛之中，渐渐归于平静的那片银黑色鳞片，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迈开步伐毅然追了上去。 “我不甘，因为当年的因果，并未了却，我还……欠他一剑。” “……” 玄都月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坐在树干上的金发少年： “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吗？” 顾尘点了点头，看着那道在人海中奔跑的身影，眼中带着难掩的欣赏，缓缓开口： “算是吧，比起那些斩断因果以此逍遥的无尘之人，我更喜欢他这种敢于直面因果的。” “就像……其他生灵用业火去焚尽别人的因果，而他，则是选择亲自去见证别人的因果。” “无尘之人只为见证而来，不会沾染任何因果，而我，正好可以填补他缺少的「尘」。” ——正如吾名：尘！ 玄都月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不免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 “原来，答案早就摆在我面前了。” 顾尘酷拽拽地笑了笑，看着天上那一轮皓月，眼中思绪万千。 “只凭无妄剑的因果法则，可对抗不了无尘之人的宿命，只好拜托某个好友，将我送到他手里了。” “为了最后一个见证者，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是我，而是……我们。”顾尘低头看向玄都月，双方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街道上，顾盛酩顺着冥冥之中的因果，来到了河边，看到了那个蹲在冰面上数鱼的少年。 “方望泽！” “嗯？” 方望泽抬头看去，看着追上来的青年，眼中并不意外，起身拍了拍沾满冰渣的手，露出一抹笑容： “前辈，你……” 不等他说完，顾盛酩一步踏出，瞬间来到他身前，轻声道： “你我之间尚有一段因果未了，别问，问就是神乎其玄的东西，说了你也不相信。” “我信，因为刚才我在前辈眼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顾盛酩愣了一下，“真的假的？” “你都说是玄乎的事了，自己又不信了？” “……” 顾盛酩看着眼前满眼笑意的少年，终于露出一抹笑容，缓缓说道： “你的大道是什么？” “仗剑走天涯，诛邪护苍生，以手中之剑，涤荡四方邪祟！” “可有传承？” “有，云剑宗。” “这么巧？”顾盛酩愣了一下，感受着对方只有炼魂境九重的修为，问道： “不对啊，那你怎么在这？！” 方望泽看向河边的一处渔家，解释道： “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云剑宗的前辈特许我在凡间修炼，为他们送终后，再去宗门。” “哎……等等，这么说前辈你也是云剑宗的弟子？！” 顾盛酩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弟子牌，说道：“我是逍遥峰第五十六代弟子，你是哪座峰的？” “原来是师兄啊！我是灵剑峰第五十八代弟子。” “嗯……” 看着神情激动的方望泽，顾盛酩感慨万千，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浊气，笑着说道： “暂且抛开身份吧，我来此，只为教你一剑，你可要看好。” “很厉害吗？！” 闻言，顾盛酩嘴角上扬，抬手朝虚空一握，缓缓抽出无妄剑，狂妄地说道： “我这一剑，从未输过！” “！！！” 方望泽眼中泛起期待的光芒，跑到一旁站好，认真的观摩。 这时，孤景寒也感受到了这股正在悄然苏醒的剑意，身形一闪就来到河边，静静看着对方。 嗡！ 长剑轻颤，风雪骤停，以顾盛酩为中心，周围百米的雪花在这一刻全部凝固在空中。 就连天上缓缓落下的飞雪，也在进入这片被剑意笼罩的范围之时，速度渐缓，最终停下。 顾盛酩缓缓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缓，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平静下来，轻轻跳动着。 铮！ 风起，剑鸣，睁眼，挥剑！ 嗡—— 看不见的剑气斩出，无声无形，瞬息万米，所过之处，只觉一缕清风拂过。 方望泽眼睛瞪得很大，生怕错过什么细节，但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就当他疑惑的时候，顾盛酩手腕一转，反手握剑猛地一收，金色长剑瞬间化作碎片消散。 下一秒…… 轰！ 天穹上，厚重的云层出现了一道宽长的裂痕，温暖的阳光从中落下，落到湿润的河床上。 ——原本结冰的河流，在这一剑下，硬生生被斩断！ 凝固的风雪重新流动，远处的河岸，几只停歇的飞鸟，被此景惊飞，身上却不见任何伤痕！ 如此动静，各方强者纷纷侧目，看到无人受伤后，又收回目光，只当是某个强者闲着无事装逼罢了。 就是这股剑意十分陌生，闻所未闻，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风月清江……呵呵，终于回来了啊。” 云剑宗，落满厚雪的自在崖上。 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缓缓睁开眼，身前的暗金色长剑轻轻一颤，剑身闪烁着两个铭刻着鎏金大字： ——破虚！ 第361章 云剑 “好，好强！！！” 方望泽看着被一分为二的天穹，眼中充满了羡慕和敬佩。 顾盛酩淡然一笑，一步踏出，来到对方身前，拿出一枚玉符，将这些年对「风月清江」的感悟，以灵念的方式传入其中。 他和当初某人一样，都没有直接告知招式名称，而是说道： “这一式，等你能使出来了，自会有人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好。” “算算日子，今年下半年就是宗门大比了，好生修炼，到时候夺个冠什么的。” 方望泽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说道： “师兄别开玩笑了，我可打不过其他人，灵剑峰太卷了。” “好像是哦……” 顾盛酩回想着当初的宗门大比，不免感慨万千，他笑着叹了口气，不做多言，转身离去： “师弟，慢慢走啊，师兄会一直在前面等你。”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方望泽忽然问道：“前辈！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啊，叫作方河！方天之上的方，星河之间的河！” “方河……” 方望泽轻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眼底多了几分温柔，他朝顾盛酩离去的方向拱了拱手： “多谢前辈赐剑！” 话音落下，顾盛酩酒坛之中的那片银黑色鱼鳞，彻底化作金色的光点消散，融入本源空间之中。 于是，这片寂静的海，多了几条通体银黑的游鱼，却无法触碰，如风一般缥缈，自由自在。 至此，横跨了二十多年的因果，才终于得以圆满结束——以赐剑为始，应以赐剑为终。 …… 回到岸边，孤景寒看着满面春风的顾盛酩，好奇地回头看了眼河面上的少年，问道： “故人之子？” “不，就是故人本身。” “轮回吗？” “嗯。” 孤景寒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 “你……小心些，这种想法不对，最后可能会被困在别人的轮回中，走不出来，搞不好还会滋生心魔。” “心魔？我已经不会有心魔了。” “你怎么敢保证呢？” “因为……心魔可扛不住我身上如此沉重的因果，哈哈哈哈！” 顾盛酩大笑着走入人海中，留下孤景寒一人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风雪骤急，那身蓝袍也逐渐朦胧，忽然，那人转过身，朝他招了招手，淡然一笑： “跟上，我们要去云剑宗了！” 这一刻，那人的身影，又变得清晰起来，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如此耀眼。 “好。” 孤景寒嘴角上扬，肆意且轻狂，他大步朝对方奔去，与之并肩而行，二人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 另一边，某处秘境之外，赤色巨龙盘旋着威武霸气的身躯，静静等候。 嗡！！！ 蓝色光芒一闪而过，随后一只白虎从秘境中跃出，在它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男子。 见到两人没事，赤明松了口气，说道： “方才，顾盛酩传来消息，说是要回云剑宗了。” “行，即刻启程！”顾盛安运转灵气洗去一身煞气，抬手拍了拍白浩凌，后者虎躯一震，弱弱地问道： “我也能进去？” “我哥问过执事堂了，完全可以。” 闻言，白浩凌悬着的心落下，兴奋地仰天长啸，身后的虎尾不停摇晃。 轰！！！ 等其他人从秘境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条威武的赤色巨龙挥舞双翼，迅速消失在天际。 “这又是哪冒出来的强者？” 一个青年眼神微动，缓缓说道： “那条赤翎古龙，让我想起来一些往事，你们还记得吗？” “你是说？当年云剑宗的那位！” “嗯。” …… 漫天飞雪之中，一声龙吟响彻云霄，由远至近，飞过繁华的云剑城上空，引得众人纷纷抬头。 “快看！是龙！” “好大的一头龙！” 巨龙划过天穹，朝远处巍峨的覆雪高山飞去，最终消失在云雾之中。 察觉到此，云剑宗内，几个弟子和长老轻轻一笑，默契地朝山门的方向飞去，眼中战意盎然。 …… 赤明刚刚落在山门前，顾盛酩和孤景寒紧随其后也来到了此地。 周围，那些准备出门的弟子默契地停下来，静静打量着这一行人，通过灵识灵枢交谈着。 看着那座熟悉的大门，以及门后的天梯，顾盛酩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露出一抹笑容。 “回来了啊……” 他往前迈出一步，刚刚踏上第一层台阶，天地灵气瞬间涌动，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 轰！！！ 几乎是同时，顾盛酩体内灵气一震，踏浪仙术运转，隔绝了这股恐怖的压力。 他笑着抬头望去…… 只见，天梯之上，五位长老破空而来，身后跟着十二个弟子。 为首的张长老嘴角轻扬，抬手一挥，复杂的地阶大阵凭空落下，没有任何前摇。 “顾小子，就让我们瞧瞧，下山多年，你可有长进！” 在五位长老身后，一众弟子纷纷唤出自己的武器，为首的白景直接爆气，恐怖的剑势一阵接着一阵。 他看着下方的青年，轻声道： “师弟，可要小心了，一别多年，都不给我发个消息，白师兄很不开心呐~” 见此，周围的新弟子顿时明白了什么，纷纷朝顾盛酩喊道： “师兄！加油啊！” “师兄！给大家伙整个活！” “……” 看到这阵仗，顾盛酩笑着叹了口气，心念一动，无妄剑破空而来，落入他手中。 他缓缓举起剑，嚣张地说道： “我只凭一剑，就足以惊艳所有人，诸位师兄和长老，信吗？” 闻言，张长老轻啧一声，询问其他人意见后，看向顾盛酩，缓缓说道： “原本想着我们不主动攻击，只要你能破开这剑阵和灵阵，就算你过关，现在看来，你很狂啊？” “弟子下山多年，还是学了些东西的。” “啧……你小子傲气不减当年啊。”莫长老唤出长剑，看着顾盛酩身后的几人，笑着说到： “这样吧，我们也不欺负你，让你这些朋友与你并肩作战吧。” “莫长老，我既然敢带他们来，自然就能带他们进去！” 听到这话，林长老畅然大笑，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天穹： “够狂！那就……天上一战！” “正合我意！” 轰轰轰！！！ 刹那间，十几道流光冲天而起，瞬息千米，恐怖的灵气波动震碎了空间，唤起一阵阵猛烈的罡风。 第362章 峥嵘 飘落的雪花被罡风搅碎，狂风大作，灵气暴乱，天地为之色变！ 风暴中心，光芒万丈的顾盛酩速度极快，几乎一瞬千米，拖出长长的流光，消失在天穹上。 很快，他就来到十万米高空之上，周围恐怖的天地威压在他看来，不过些许凛风罢了。 眼看众人即将追上，他轻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朝下一按： “天星……濯世！” 轰隆隆！！！ 天穹轰然破碎，万丈陨星当空落下，气势汹汹，遮天蔽日，整个云剑宗都被惊动了。 面对如此辉煌的星辰，莫长老一个加速冲到队伍最前方，一剑斩出！ 轰！！！ 万米剑气横贯天幕，硬生生在那颗坠落的星辰之上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大裂谷，却依旧没能阻止其落下。 见此，莫长老脸色微沉，立刻退至张长老身后，说道： “靠，这小子的灵海究竟有多恐怖！” “莫师兄，可别把这家伙当成晚辈啊，他身上的灵气波动，比我等还要恐怖三分！” 说着，张长老大手一挥，万千阵纹交汇，化作无数道流光冲天而上，顷刻间构建出一个磅礴的防御大阵。 在他身后，一众弟子也跟上来，同手出手，朝巨大的陨星发起攻击。 其中一个青衣男子，竟化作一道流光，瞬息之间来到顾盛酩身前，奋力斩出一剑。 顾盛酩毫不畏惧，挥剑格挡，靠着神体的强悍力量，硬生生震开了对方，随即往后一跃，与之拉开身位。 “江入大荒流！” “剑摧千峰！” 对面，白景借着顾盛酩的力量也拉开距离，转身就是一剑刺出。 一金一蓝两股磅礴的剑气碰撞，天地一静，狂暴的飓风猛地扩散，引得周围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 这时，顾盛酩察觉到又有一人冲了上来，他当即冲上更高的位置，以自身浩瀚的灵气调动天地灵气。 轰轰轰！！！ 下一秒，坠落的天星也被众人摧毁，一同朝他冲去。 “天坠大阵，起！！” “剑破天穹！” “万般繁琐……一刀斩尽！” “仙术：坠阳！！！” “……” 刹那间，恐怖的灵气波动震碎了空间，各种各样的招式一同轰出，全部轰向位于高空的顾盛酩。 感受到其中狂暴的力量，顾盛酩深吸一口气，握紧不断颤鸣的无妄剑，瞬间斩出浩瀚无垠的惊天一剑。 “镇海潮生！” 轰！！！ 万米长的蓝色巨鲸从他身后的空间中飞出，鲸尾高高举起，猛地砸下！ 万丈波澜从天而降，随着那道浩瀚剑气，撞向众人的攻击。 二者相撞，奔腾的海浪直接被逼停，在恐怖的力量下不断破碎，又重新凝聚，一次次地往前翻涌。 眼看这一剑撑不到几个呼吸，顾盛酩忽然邪魅一笑，化作一缕风消失在原地。 感受着他的气息消散，众人脸色微沉，只有一个专修灵念的师兄感知到了那股玄奥的违清风，当即转身一掌拍出。 林长老的剑意也锁定了对方，几乎是这个师兄出手的那一秒，他也转身朝某个方向挥出一剑。 紧随其后，恐怖的大阵轰然落下，封锁了方圆千里的空间！ 嗡！！！ 顾盛酩的身形刚刚凝聚，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只由灵识构成的巨掌，直接震得他识海掀起万丈波澜，两眼一黑。 好在无妄剑和识海上方的灰蓝色星辰及时发力，抚平了这股震荡。 他晃了晃脑袋，不等看清楚什么，心中已经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剑意锁定，无处可躲！ 轰！！！ 剑气来到顾盛酩身前的半秒，众人心中忽然一空，因为他们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笑意，并未消失。 “刹那之间，幽夜长暝！” 嗡！ 灰色结界从他脚下延伸，瞬间将他们全部吞入其中，随后是漫天的暗紫色火焰，紫夜暝火的领域随之降临！ 不止是身体被束缚，在幽夜长暝的领域之中，灵识与感知也被限制。 双重压制下，哪怕是手段惊人的他们，也不免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就是这一瞬间，一道缥缈的身影划破长空，直接来到十二位弟子身旁，剑光闪烁，每人胸口都多了一片桃花瓣。 “不好意思了，诸位师兄，我实在应付不过来，只好请你们先出局了。” 轰隆—— 他刚刚做完这一切，周围结界与领域同时破碎，五位长老灵气恢宏，气势节节攀升，不打算继续留手。 他们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欣赏和战意，对方实在是太惊艳了，哪怕是他们，也感到一丝压力。 浩瀚无垠的灵海、无法想象的肉身、恐怖至极的剑气、还有各种神秘的手段！ 最主要的，还是顾盛酩对灵气的掌控和运用，无论消耗多大的招式，在他手中都能瞬间使出！ 白长老感受着天地间疯狂涌动的灵气，笑骂道： “这臭小子，究竟经历了什么，竟成长到如此地步……” 看着十二位师兄离开后，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五位气势如虹的长老，握紧了手中长剑。 “诸位长老，五个回合分胜负，如何？” “那你可以接好了！” 庆长老唤出一柄灰金色单刃长剑，直指顾盛酩，凛然剑意迸发，一道数万米长的剑气轰然斩出。 此剑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顾盛酩身前。 顾盛酩反应同样很快，在对方抬剑的那一刻，已经在运转灵气，而对方出手的时候他也出手了。 轰轰轰！！！ 两道剑气同时碰撞，蓝色剑气如奔流洪流，波涛汹涌；青灰色剑气如绵绵细雨，生生不息！ 很快，在汹涌巨浪的不断冲击下，那道青灰色剑气逐渐破碎，最终化作漫天星光。 轰！！ 蓝色剑气失去了阻挡，瞬间斩出上万米，最终消失在天地的尽头，留下一道淡蓝色的痕迹。 “啧，算你赢吧。” 庆长老笑着摇了摇头，撕裂空间离开了此地，呼吸频率都没乱。 在他之后，林长老二话不说就冲上更高的天穹，举起手中长剑，对准了下方的顾盛酩。 “小子，这一剑，可要接好了！” “星坠！！！” 随着林长老一声怒吼，万千灵气瞬间汇聚，在剑尖凝聚成一点刺目的光辉，剑意直接锁定了顾盛酩。 后者脸色微变，深知这一剑绝对不能硬扛，立马调动了海量灵气，全部汇入剑中，猛地斩出。 等他挥出剑后，林长老才发起攻击，可谓自信至极。 “让你三分又何妨？” 咻！！！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特效，林长老直接融入灵剑之中，如同流星一般从天而降，速度快到顾盛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斩出的剑气，被一柄光剑轻而易举贯穿，然后那柄剑就消失了。 等他反应过来，一条淡淡的血痕，已经出现在握剑的手背上。 这是……时空之力！！ 在他身后，林长老从破碎的时空中缓缓走出，挽了个剑花收起长剑，潇洒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菜，就多练！” “……” 第363章 教诲 顾盛酩看了看手背上那道血痕，笑着摇了摇头，打起十二分精神，重新看向高空的三位长老。 其中，莫长老朝虚空一握，抽出一柄寒光凛冽的宽刀，刀身如镜，倒映着他的眼睛。 下一秒，天旋地转，等顾盛酩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拉入了结界之中。 寒风刺骨，飞雪如刀片一般锋利。 结界尽头，莫长老拖着长刀一步步朝他走来，满头墨发随风飘扬。 砰！ 大刀重重地砸在冰面上，顿时地动山摇，十几座巍峨的刀形冰山拔地而起，将顾盛酩牢牢困在中心。 只见莫长老猛地跃上高空，双手握刀，朝他劈去。 “刀如寒岳万冰颤！！！” 轰轰轰！！！ 暴雪逆天而上，全部汇入那柄大刀之中，带着万钧之力，铺天盖地的砸向顾盛酩。 见此，顾盛酩手腕一转，长剑一挑，黑色的不灭黑炎喷涌而出，全部凝聚在剑刃之上。 “枫落千山！” 轰！！！ 黑红色的剑气瞬间斩出，贯穿了整个结界，连带莫长老，都被这一剑斩入虚空之中。 外界，那颗冰蓝色的球形结界剧烈颤抖，随后一道黑红色的剑光撕裂了结界，直冲云霄！ “这是……不灭黑炎？！”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整个结界被黑色火焰包裹，几个呼吸后直接被焚成灰烬。 黑红色的诡异枫叶纷纷扬扬落下，带着恐怖的高温，扭曲了这片空间。 轰！ 结界轰然破碎，身着黑色铠甲的顾盛酩缓缓从中走出，身上燃烧着三色火焰，蓝色、黑色、紫色！ 他看向张长老，手中长剑轻鸣，恐怖的火焰缠绕其上，气势凛然。 张长老淡然一笑，一指点出，天地灵气咆哮着涌入他掌心，随着浩瀚的灵识，构建出一座恢宏的半仙级大阵！ “终于拿出真本事了吗？” “我也不欺负你，只要你能一招破开这个大阵，就算你赢。” “……” 顾盛酩感受着大阵之中复杂的法则之力，不禁眯了眯眼，心念一动，灰色的泯灭之火陡然升起。 “这是！” 看到此火，张长老脸色一变，心中有了猜测，毕竟不久前，整片天地都感受到了泯界的气息。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顾盛酩将这四种火焰全部融入剑身之中，怒吼道： “渡天炎术：混炎天斩！” ——天火、地火、兽火、法则之火全部混合：既有地火的恐怖高温，又有天火焚烧灵气的特性，还有兽火的侵蚀，再加上法则之火的绝对力量！ 随着这道带着恐怖威能的混乱剑气撞在大阵上，大阵所在的空间逐渐破碎，阵纹崩断，灵气烬灭，根本挡不住这恐怖的一剑！ 轰隆！！！ 下一秒，大阵直接被斩出了一个大窟窿，黑色的空间风暴在其中肆虐，整个大阵开始崩解。 “……” 张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朝顾盛酩竖了个大拇指，身形融入天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此，还剩下最后一位长老，也是最强的一位。 铮！ 剑鸣，风止，整片空间都在颤栗，仿佛是在畏惧。 一直闭目养神的白长老缓缓睁开眼，眼中剑光乍现，如山如海的剑势如同泄阀之洪，全部压向顾盛酩。 轰—— 白长老甚至没有唤出本源灵剑，而是并指为剑，一步步踏空而来，朝顾盛酩走去。 他每走一步，压在顾盛酩身上的威压就会翻一倍。 ——明明只有破元境八重的修为，但是给顾盛酩的感觉，仿佛是在和一尊地元境强者交手！ 很快，二者之间的距离不足千米，白长老也停下来，缓缓抬起手，说道： “这一剑，老夫不会手下留情，你可知为何？” “弟子不知，请长老直言。” 白长老看着身前恭敬行礼的男子，向来毫无波澜的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说道： “老夫对待弟子向来严厉，唯独对你不一样，我还记得你刚来宗门那会，整天喝酒睡觉，不思进取。” “咳……” “我知道你那时候的想法，无非是想过个平平淡淡的生活，再加上峰主偏爱，我就一直没有对你严厉过。” “现在，你长大了，我也该严厉一次。” “这一剑，名为……教诲！” 言罢，白长老缓缓抬起手，并指为剑，朝顾盛酩轻轻一挥。 然而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挥，却斩破了天穹，哪怕是万米高空的空间，也承受不住！ 轰轰轰！！！ 顾盛酩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力量，同样不再藏拙，直接调动体内一半的灵气，在一瞬间全部斩出。 “兵戈——起！” 恢宏的蓝色剑气照亮了昏暗的天穹，于混乱的灵气风暴之中，破开一条璀璨的光明大道！ 然而，哪怕是足以斩灭妖君的一剑，在白长老全力一击之下，依旧显得渺小至极。 轰！！！ 两道剑气交汇，气势如虹的蓝色剑气就像切豆腐一般，被白长老挥出的无形剑气一分为二！ ——这股力量……法则！ 顾盛酩瞳孔一缩，他万万没想到，白长老的实力竟会强悍至此！ 他原本还想出手挽回面子，但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笑着任凭那道无形剑气落到身上。 嗡…… 无形剑气落到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就像是……有人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与此同时，耳边回荡起白长老的声音： “小兔崽子，你教梦挽弓喝酒之事，老夫还没和你算账呢，哼！” “……” 顾盛酩看着那道破空而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笑意直达眼底，柔情似水。 他身形一闪，回到山门，在一众弟子的欢呼声中，带着孤景寒几人，沿着落雪的台阶，不急不慢地往上走。 在这一刻，风雪温柔，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如同云剑宗的长辈一般，为他擦去满身风尘…… 第364章 师徒 踏雪痕，登天梯。 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每一阶都是这漫长岁月的一寸刻度。 历经五百七十一年的风雪，有人来了，又有人离去，它始终在这里，见天地之变化，观众生之百态。 顾盛酩不急不慢地拾阶而上，时光仿佛回到了刚来云剑宗的时候。 依稀记得，那年的深秋，阳光很暖，秋风稍凉，天梯上落满了黄叶。 现在，落叶变成了深深浅浅的脚印，稚嫩的孩童长成了青年模样，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不知不觉，天梯已至尽头，一眼望去，银装素裹，寒酥纷扬。 远处的雪地上，某个小师妹养的雪灵狐跑了出来，在雪地里撒欢打滚。 察觉到主子来了，又撒腿跑入林中，没了踪影。 见此，那位小师妹直接弹射起步一头扎入雪地里，双手扒拉着雪，慢慢将自己埋起来，崩溃地吼道： “啊啊啊啊！！！我真的会被逼疯的啊啊啊啊！！” “……” 很快，一个男生跑到那坨雪旁边，哭笑不得地将她从雪堆里挖出来，笨拙地哄着。 待哄好后，两人又鬼鬼祟祟地往林间跑去，偷感十足。 “年轻人啊……”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在他身后，白浩凌和孤景寒好奇地东张西望。 同样的，周围的弟子也在看他们： “那只白虎好帅！” “那个小哥长得挺帅啊，而且实力很强，比我强三分。” “他和顾师兄什么关系？ “我知道！八成是过命的兄弟！” “……” 顾盛酩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天上传来一阵嘹亮的鹰鸣，一道灰色的巨大身影于风雪中翱翔。 他抬头望去，看清对方的样貌后，笑着喃喃道： “青苍啊，都长这么大了。” 看到那头巨鹰，趴在顾盛安肩膀上的赤明缓缓说道： “我记得我去灵兽峰混吃那会儿，它还那么小一只，现在都武元境了，看来伙食不错啊。” “你也就只惦记吃的了。”顾盛安笑了笑，眼底多了几分怀念。 …… 走过新生弟子集合的广场，沿着最左边的那条青石路走五百米，就可以看到逍遥峰的山头了。 奈何风雪太盛，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片灰色。 其中最为明显的，还得是那座斜上青天的山崖，崖上有一大团朦胧的灰影，貌似是一棵树。 来到悬桥旁边，顾盛酩忽然又停下脚步，循着记忆中的位置，走到一处凸起之处，俯身扫去堆积的厚雪。 碎雪飞扬，渐渐露出了灰色石碑的一角，很快整个石碑都露了出来，上面刻着十三个字： 【逍遥峰——风雨随缘起，此生自逍遥】 做完这一切，顾盛酩拍了拍手，站起身，看了眼身前积雪的悬桥，转头朝几人说道： “当初我走这里，一共掉下去七次。” “……” 闻言，白浩凌和孤景寒眼神微变，看着身前的桥，不免有些紧张。 ——连顾盛酩这么厉害的家伙，都要掉七次才能走过，莫非此桥有什么玄奥之处？！ 顾盛酩还不知道自己的话给这俩家伙吓到了，他心平气和地踏上悬桥，悠哉悠哉地往前走。 在他身后，白浩凌和孤景寒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古老的木桥在岁月的侵蚀下，难免多出一些痕迹，尤其是脚下踩的木板，不知道又被哪几个弟子踩断了几根。 走到一半的时候，一阵妖风忽然吹来，整个桥身开始剧烈晃动。 “啧……” 顾盛酩停下来，抬头望向风吹来的方向，眼中笑意渐深，轻声道： “师尊，当年那股风，也是你吹的吧？” “你现在才知道啊~” “……” 听着风中传来的声音，顾盛酩哽了一下，没想到就随口一说，还真给他说中了。 沉默片刻后，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沿着悬桥往前走。 “嘿！这小子……” 见对方不搭理他，陈导轻啧一声，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开始疯狂作妖。 “小顾啊小顾~为师手痒得很呐~” “……” 一股接一股的狂风从自在崖吹出，直接卷起一整片雪海，压向桥上的几人。 见此，顾盛酩缓缓抬手，朝那片雪海轻轻一按，浩瀚的灵气迸发，直接将其挡在高空，难进半分。 赤明一看这情况不对，想起来一些往事，抬头看向顾盛安，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没有任何犹豫，撒腿就跑，还不忘朝身后一脸懵逼的孤景寒和白浩凌喊到： “开溜开溜！要打起来了！” “啊？” 白浩凌愣了一下，随后就被孤景寒拎着朝对岸飞去。 在他们身后，被拦住的雪海震破了那道灵气屏障，直接淹没了那道蓝色身影，整条悬桥都在剧烈摇晃。 轰！！！ 雪海落下深谷，传来一阵轰隆声，桥上，顾盛酩依旧负手而立，稳如泰山，不染半点碎雪。 他看着自在崖的方向，笑道： “陈道寸，你想打架？” “嘿，没大没小，顾小酒~”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直接撕裂空间来到顾盛酩身前，朝对方抛去一个玉瓶。 “补补灵气，可别说为师欺负你。” 顾盛酩抬手接住玉瓶，说道： “那我偏不用，这样打不过，我还能找理由。” “……” 陈导哽了一下，不等他说什么，周围的灵气瞬间暴动，一道剑气凭空出现。 轰！！！ 剑气落空，将空间斩出一道裂缝，陈导的身形出现在旁边，看着下方的男子，阴恻恻地说道： “玩的挺脏啊，小酒。” “这叫攻其不……” 轰！！！ 顾盛酩话都没说完，就被一道金色剑气吞没，身后保护悬桥的大阵浮现，挡住了残留的剑气。 璀璨的金光之中，一道身影从天而起，眨眼间消失在天际，留下一句嚣张的话： “师尊，我一直期待着与你一战，可别手下留情啊！” “巧了，为师早就想教训你了！” 陈导灵识一震，锁定了顾盛酩的气息，随手撕裂空间，缓缓走入其中，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顾盛酩身前。 下一秒，师徒二人几乎是同时朝对方挥出一剑。 轰轰轰！！！ 第365章 破空 狂暴的剑气碰撞，产生剧烈的爆炸，吹得双方长发乱舞，衣袍猎猎作响。 呼啸的狂风中，他们看着彼此，藏着笑意的眼中战意盎然，仿佛是两个年轻气盛的青年。 陈导灿金色的眼中，剑纹浮现，锋芒毕露的剑意瞬间轰出，全部压向顾盛酩。 后者心念一动，随着巨鲸轻鸣，浩瀚无垠的剑意涌出，与对方的剑意抗衡，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感受到对方体内雄浑的灵气，陈导不免有些惊讶，手腕用力一转，剑刃交错，火花四溅。 锵！ 狂乱的罡风席卷四方，整片空间顿时落针可闻，只剩下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身形一闪而逝，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射向陈导，后者脚尖轻点，挥剑迎上。 锵锵锵…… 剑光闪烁如电，声如金玉击石，几乎看不到双方的身影，只有空间不断泛起一阵阵涟漪。 陈导凭借破元境对空间之力的掌控，不断穿梭于顾盛酩周围，如同鬼魅一般难以捉摸。 而顾盛酩则是凭借缥缈雨中行，化作一缕清风融入这片天地，与之周旋。 双方速度极快，一秒钟至少交手了十次，一人攻势十分凛冽，一人防守得无懈可击甚至还能还手。 顾盛酩越战越勇，体内灵气犹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流淌于经脉之中，带动整个身躯运动。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眼中代表因果法则的符纹毫不遮掩，缓缓旋转。 渐渐的，攻守易型，顾盛酩的攻势越来越凛冽，周围出现了道道残影。 而陈导同样不是善茬，只凭逍遥剑法，就能轻易地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 在逍遥剑法的造诣上，顾盛酩显然不如对方，他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缺点去碰对方的优点。 交手上千回合后，师徒二人默契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 “江入大荒流！” “凤舞！” 轰轰轰！！！ 顾盛酩一剑刺出，浑厚的灵气化作巨浪，咆哮着冲向对方。 见到这招，陈导嘴角上扬，手腕一挑，长剑划出一道金色的痕迹，冲天而起！ 顿时间，凤鸣临霄，随后一只金凤虚影浮现，卷起滔天剑浪，盘旋着飞上九天，随着陈导一剑点出，又轰然坠下。 看着自己的攻击反倒朝自己袭来，顾盛酩眯了眯眼，抬手一握： “鲸吞：铸星！！！” 轰—— 在他抬手的那一刻，陈导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离开了这片空间。 他前脚刚落地，顾盛酩已经凝聚在他身前，一掌拍出。 “星海万象……云坠！” 轰！！！ 无法抵抗的力量从他掌心轰出，仿佛整片天地都落入他手中一般，称其为倾天伟力也不为过。 这片空间轰然破碎，陈导闷哼一声，朝下方径直坠落。 不是他不想挡，而是真的反应不过来，如果是运转空间之力的瞬息，尚且能够预测。 可是顾盛酩完全是靠着因果法则更改自己的位置，再加上因果法则的特殊，于他人看来，这简直是“合情合理”。 就好像……他本来就在那里一样，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陈导于半空中稳住身体，压下体内暴动的灵气后，调整身姿，再次冲了上去。 “凤鸣！” 一双金色的羽翼出现在他背后，猛地一挥，下一秒就来到顾盛酩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剑一挥。 “碎星千羽！” 顾盛酩被那双金灿灿的翅膀闪了一下，好奇看去，忽然感到识海剧烈震荡，两眼一黑。 ——灵识攻击！ “老贼！你也玩阴的是吧！” 说着，他感受着周围凛冽的剑意，立马横剑身前，蓝色火焰缠绕其上。 “怒焰焚霜雪！” 轰！！！ 数不尽的金色羽翼化作一柄柄长剑，犹如一场浩瀚的金色流星轰然坠落。 流明天火带着磅礴的剑气斩出，形成一个恐怖的火焰龙卷，将这些剑羽全部卷入其中。 对此，陈导毫不意外，身形一闪来到顾盛酩身后，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剑。 这一剑，哪怕是顾盛酩也感觉到了威胁，心念一动，灰色的刹那结界瞬间展开，想要拖延时间。 但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只见一个金色的领域从陈导身上扩散，很快就将刹那结界吞没。 后者连一秒都撑不住，就被这片金色的领域碾碎，碎成了无数灰光。 “小子，为师的领域，你还未曾见识过吧？” 领域展开的那一刻，顾盛酩清楚的感受到了，数十吨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混乱的灵气也变成了锋利的金灵气。 “听好了，这叫……无空金域！” 轰！！！ 随着陈导催动灵气，领域中的空间之力开始崩塌，破碎，凝聚成密密麻麻的金色长剑！ 身处领域中心的顾盛酩终于摆脱了那股晕眩感，身上瞬间泛起一阵蓝光，隔绝了那股恐怖的压力。 随后，不灭黑炎爆发，转眼间在他身上凝聚出一身狰狞的黑色炎铠。 确保自己不会被那些金色长剑扎成刺猬后，顾盛酩对着整个金色领域斩出恢宏的一剑。 “枫落千山！” 轰—— 万米长的赤色剑气斩破了空间，金色的领域轰然破碎，哪怕是陈导都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瞬间轰出如此当量的灵气，小子，你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你猜~” 破碎的金色领域之中，顾盛酩身上的黑炎甲逐渐崩碎。 他呼出一口浊气，眉间剑纹熠熠生辉，剑意扩散，顷刻间锁定了陈导。 “兵戈起！！！” 空间扭曲，剧烈震颤，开始一点点崩碎，显然已经承受不住这一剑所携带的力量。 看到剑气上缠绕的灰色火焰，陈导脸色凝重，当即调动了体内五成灵气，疯狂汇入剑中： “凤唳破虚！！！” 轰！！！ 璀璨的金色巨凤带着无法描述的力量，冲向那道灰色剑气，二者碰撞，狂暴的风暴撕裂了一切。 剧烈的爆炸声吞没了一切，顾盛酩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仿佛已经落败。 狂风吹乱了陈导的发型，他的呼吸还未平稳，突然察觉到什么，当即转身挥出一剑。 好巧不巧的是，那个凭空出现的人，同样使出这一招，喊出了这招的名字： “一剑，破空！” 第366章 起落 轰！！！ 足以斩破空间的两道剑气同时轰出，二者碰撞，将这片空间彻底砍成碎片，破碎的空间犹如一场绚烂的流星。 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然而整个世界却突然安静下来。 顾盛酩看着远处的男子，对方也在看着他，说不清的情绪堵在两人心里，谁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两人相视许久，同时笑了，一人笑得灿烂且自豪，一人笑得欣慰也心疼。 ——曾经那个弱小的少年，终于还是追上了师尊的步伐，能与师尊并肩作战了。 短短几十年，对方究竟经历了什么，陈导无从知晓，他只知道，对方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 “师尊，我厉害吧。” “嗯，厉害，看来我俩啊，有可能是你在我前面成仙。” “那我压着，等师尊成仙了，我再成。” “臭小子，仙缘到了哪能压啊！” 在陈导的笑骂声中，顾盛酩一步踏出，来到对方身前，紧紧抱住对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师尊，我回来了。” 陈导抬手拍了拍对方后背，眼中盛满星光，轻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片刻后，顾盛酩回到地面上，看着还在桥边仰头观望的孤景寒几人。 “走了。” 顾盛安拍拍屁股起身，好奇问道： “谁赢了？” “当然是师尊赢了，他让我三分，我还是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 一行人沿着雪地顺着山路往上走，路边的桃树在灵气的滋养下，每一棵都长得十分高大。 顾盛酩走的很慢，目光划过一棵又一棵桃树，回想当年栽种时的场景，不禁感慨时节如流啊。 走过台阶，来到广场，一眼望去，皆是陌生面孔。 那些弟子也在好奇地看着他，不过也就匆匆几眼，又赶着去修炼了，毕竟宗门大比在即。 穿过广场，来到擂台旁边，发现台上有两个师弟正在放狠话，火药味十足。 顾盛酩心中一动，看向身后几人，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兴奋，于是带着几人朝那边走去。 来到擂台旁边，顾盛酩环顾一遭，没看到开盘坐庄的，于是找了个看起来有些内向的师弟，问道： “师弟，你觉得他俩谁会赢？” “哎！我，我吗？” 赵瑾煜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手中啃了几口的灵果差点掉了，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觉得……嗯……罗师弟胜算更大，唐师弟虽然境界高，但是速度稍慢，很容易被风筝。” “那我赌唐师弟会赢，敢不敢赌？” 听到赌字，赵瑾煜虎躯一震，小心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小声问道： “赌，赌什么？” “两千枚下品灵石。” “真的？！” “当然是真的。”顾盛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你要悄悄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没人开盘坐庄了？” 赵瑾煜轻轻点了点头，随手布下一个隔音阵，说道： “两年前，有个师兄赌输了，还不起债，就跑下山打散工挣钱，刚好那天，庆长老下山采购……” “然后，庆长老就看到他在街头卖艺，跳一种很羞耻的异世舞蹈。” “……” “本来庆长老也没当回事，好巧不巧又被其他峰的长老看到了，整个云剑宗暗地里都传遍了，只有那个师兄自己不知道。” “……” “然后那个师兄就被抓回了宗门，随便找了个理由给他扔云剑山里面，现在还没给放出来。” “此后，我们峰就开始禁赌了，现在大家只敢在灵枢内悄悄的赌，还要不定时核实身份，防止长老混进来。” “……” 听完后，孤景寒几人面面相觑，陷入沉默之中，顾盛酩哭笑不得地问道： “我很好奇……他究竟欠了多少？” “好像一千多万吧。” “啊？！！！” …… 从擂台旁边离开，顾盛酩整个人都是懵的，很难想象有人会负债千万。 走了一段路后，他忽然想到什么，转身认真地看着顾盛安和赤明，把二人都看得发毛了，才沉声说道： “你俩赌瘾最大，小心点，我可不想哪天莫名被抄家了，明白？” “嗯嗯！” “晓得！” 看着疯狂点头的一人一龙，顾盛酩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气味弥漫在周围。 “怎么好像闻道一股穷酸味，错觉！对，一定是！” 顾盛酩心中一阵发毛，打了个哆嗦后，继续往天字区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顾盛安和赤明相视一眼，默默把头低下。 ——哥啊，希望你晚点发现吧。 在他们身后，赵瑾煜满怀期待地看向自己的储物戒，看着其中多出来的两千枚闪闪发光的灵石，心里很是舒畅。 就是…… “这个灵石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狐疑地拿起一枚灵石，笑容一僵，不信邪地又拿起其他灵石。 片刻后，他放下最后一枚“灵石”，双目无神，眼神空洞，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 “这根本不是灵石！这就是普通的发光水晶！奸商啊啊啊啊！！！” 轰！！！ 一股狂暴的灵气从他身上迸发，猛烈的罡风席卷四方，扬起漫天飞雪。 明明刚才还是个腼腆小兔子，现在直接成了暴怒的狮子，长发乱舞，黑色魔气直冲云霄。 周围的一众弟子见状，高举双手，像npc一样在周围乱跑，笑着喊道： “完了！赵师兄又疯了！” “快去请余师兄！” 嗡！ 察觉到这股气息，一个还在打盹的男子心中一惊，身形一闪，来到赵瑾煜身前，一指点在对方头上。 “又发什么疯呢？小煜。” 见到来人，赵瑾煜收起气势，愤愤地告状： “余夜北，有人骗我！” “谁？” “就那个！”赵瑾煜咬牙切齿地看向天字区的方向，指着那几个缓缓消失在路口的人，说道： “我看他长得温柔才信了他的话，没想到他拿假灵石骗我！” “我修魔道本来消耗就大，还要养小黑，都舍不得吃肉……” 余夜北拍了拍对方脑袋，笑道： “行行行，我替你讨回公道。” “嗯！” 不知为何，顾盛安和赤明后背一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顾盛安越想越不对劲，掐指一算，顿时脸色大变： “遭了！血光之灾！”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师兄，还请留步！” 第367章 负债 顾盛酩步伐一顿，转身望去，疑惑问道： “怎么了？” 余夜北走到他身前，拿出一枚和灵石很像的发光水晶，说道： “刚才你给我师弟的，你确定是灵石吗？” “你的意思是……” 顾盛酩脸色微变，连忙查看酒坛中堆积如山的灵石，果不其然，全部都是发光水晶。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那个灵识凝聚的小人，无力跪在那座水晶山面前，瞳孔剧颤。 在这一刻，顾盛酩感觉天塌了。 忽然，他注意到这座水晶山的深处，压着一张纸，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带着好奇，顾盛酩将其拿出来，最上面写着金色的「聚财树」三个大字。 聚财树——沧溟界最大的赌场，包含赌石、决斗、盲盒等等诸多行业。 看到这三个字，顾盛酩已经没了勇气继续看下去，但他就是不死心，偏不信这个邪。 他深吸一口气，定眼一看： 【欠条：顾盛安和赤明于「聚财树」消费合计2,3167,7840灵石，现已支付1,8250,7840灵石，剩余4886,0000。】 看到这串零，顾盛酩只觉呼吸困难，头晕目眩，两眼一黑…… “师兄！师兄！” “师兄！你别吓我！这钱我不要了行吗！” “……” 孤景寒身形一闪及时扶住瘫痪的顾盛酩，后者呆滞地看着天空，双目无神，仿佛已经魂归高天。 许久后，他拿出自己藏着身上的一枚中品灵石，放到孤景寒手中，有气无力地嘱咐道： “把钱给他们，不用找了。” “……” “景寒啊，我若死了，莫要买棺材，找个地，凑合埋了吧。” 说完，他脑袋一偏，便没了动静，唯有一行清泪划过脸庞。 “至于吗？”看着含泪闭目的顾盛酩，孤景寒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将那枚中品灵石抛给余夜北，在对方犹豫不决的眼神中，解释道： “放心收着，他人就这样，缓一缓就好。” 赵瑾煜从余夜北身后冒出脑袋，看着开始口吐白沫的顾盛酩，担忧地问道： “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都是老戏骨了。” “哦……” 赵瑾煜最后看了眼他们几人，跟着余夜北离开了。 看两人走后，白浩凌走到顾盛酩身前，用毛茸茸的大爪子拍了拍对方的脸，见对方没反应，疑惑地看到孤景寒。 后者无奈地笑了笑，俯身将其扛起来，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顾盛安和赤明，似笑非笑地说道： “带路。” …… 一行人所过之处，众弟子纷纷驻足围观，好奇地看着他们。 “那位师兄怎么了？” “好像晕了，这些师兄就这样，一天到晚都在整活，吃饭吃饭！” “哦……” 待他们来到天字区的入口时，原本还在打盹的张长老好奇地侧目看去，顿时瞌睡没了。 “峰主下手这么狠啊？！那我岂不是下手轻了！” “没，发生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 孤景寒意味深长地问道：“前辈，你有过失去最重要之物的经历吗？” “有啊！当年我藤椅被偷，我难受了三年都没缓过来。” 赤明听到这话，默默把头低下。 …… 顺着顾盛安的指引，一行人回到了最右边的那处小宅，院子里的桃树已经凋零，只有那棵道灵树依旧繁盛。 顾盛安走上前将手放到阵法上，阵法检测到这股熟悉的灵源，发出一阵轻鸣，缓缓打开。 他推开一尘不染的木门，看着落满雪的院子，眼中有一丝追忆。 不等他感慨什么，一只无情大手突然从背后袭来，直接将他一巴掌拍入雪地之中。 一旁的赤明呼吸一滞，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吃了一嘴雪。 “你们干了什么啊？！” 顾盛酩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雪地里一动不动的一人一龙，瞳孔地震，说话都在颤抖。 “那可是一个亿啊！” “都能够买一件仙器了！” 赤明从雪地里抬起头，惭愧地说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一旁的顾盛安也是老老实实站好，甚至主动凝聚了一根棍子，双手奉上。 见此，顾盛酩气笑了，阴恻恻地反问道： “打你俩我的钱会变回来？” “……” “还傻站着干嘛？你们两个给我滚下山，什么时候还完债，什么时候回来！现在！立刻！！马上！！！” “知道了！” 说着，顾盛安跳到赤明背上，一人一龙直冲云霄，转眼间没了踪影。 白浩凌趴在一旁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缩成一团。 看着两人离开，顾盛酩重重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孤景寒和白浩凌，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随便坐，不必客气，等我休息一下，再带你们去逛。” “消气了？”孤景寒走到他身旁，满眼带笑，替他扫去头上的碎雪。 “没，还在气。” “别气了，他俩原本是想弄一件神器送你，但是运气不太好，一百抽了，还是没抽中。” “我要神器干嘛？” “花一亿弄到一把神器，反手就能卖几百亿，血赚不亏。” “……” 顾盛酩沉默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屋檐下里，拿起一把竹扫帚，一下一下扫着地上的雪。 “出发点是好的，但下次别出发了，我心脏受不了。” 孤景寒抱起缩成家猫大小的白浩凌，走到屋檐下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那道缓缓扫雪的身影，说道： “你其实不怎么在意钱吧？平时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 “嗯……我就是享受赚钱的过程，过几天陪我去一趟拍卖行吧。” “干嘛？” “替自家小孩擦屁股呗。” “……” 碎雪飞扬，寒风徐来，吹动那人的衣袍，又撩起一抹墨发。 树影婆娑，光影错乱间，他逆光而站，嘴角带笑，眼中盛满星光，看着孤景寒，轻声说道： “毕竟，我是盛安他哥，是赤明的契约者。” 第368章 魔道 夜深。 某处院子中，两人一虎还在打牌，身旁放着一堆新鲜的灵果，上面落了些许碎雪。 白浩凌看了看手中的牌，思索片刻后，打出一个对子，问道： “前辈，宗门内有历练的地方吗？” “云剑山，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 说着，顾盛酩喝了口酒，打出一个对子，继续说道： “我前两年基本都在宗门内，武元境之后，就下山游历了。” “豪不夸张的说，整个中州的凡间，都有我留下的痕迹，等宗门大比结束后，带你们去看一看。” 孤景寒看了眼顾盛酩出的牌，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以你的性子，在凡间必定有不少朋友吧？” 说到这个，顾盛酩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几个人的身影，感慨道： “是啊，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过得怎么样，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结束这段尘缘。” “此后……无心无妄，坦然走我的逍遥大道。” —— 翌日。 风雪消停，旭日东升，此方天地也开始回暖，风中多了几分草木气息，旧岁已尽，新年将至。 顾盛酩衣冠不整地从屋里出来，迎着朝阳，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有条不紊地整理衣服。 在他身后，孤景寒从客房走出，肩膀上趴着软绵绵的一只小白虎，长长的虎尾随着走动摇晃。 “雪停了啊。” “走吧，带你去体验一下食堂的饭菜，我贡献值应该挺多的。” 说着，顾盛酩往自己的弟子牌一看，果不其然，五位数的贡献值看得他心里暖暖的。 当年获得的三棵道灵树，一棵在他的院子里、一棵给了陈导、一棵给了宗门。 前些年，他院子里的道灵树结果了，就托陈导摘下挂在贡献堂，需要的弟子可以用贡献值换。 而这些贡献值，最后都到了他手里，这点也算老传统了。 不少弟子长老下山游历的时候，遇到自己用不上的东西，偶尔也会送回宗门，挂在贡献堂售卖。 然后他们再用这些贡献值，去换些自己用得上的。 至于你说什么无偿给宗门，宗门长老会严词拒绝，然后让你拿去拍卖行自己拍卖。 他们很清楚，修仙一道，什么都要和别人争，这些小家伙费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怎么能免费拿呢。 在他们看来，保住宗门的传承，就是最好的报答。 —— 顾盛酩带着孤景寒和白浩凌来到食堂，不少弟子也在吃饭，还看到了两个熟人，正是昨天遇到的赵瑾煜和余夜北。 这两人坐在角落，有说有笑，好不自在。 察觉到他的目光，余夜北抬头望去，看到顾盛酩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尤其是那双金蓝异瞳，简直和那时一模一样！ 他脸色一喜，兴奋地喊道： “顾师兄！” “嗯，何事？” 余夜北看了眼赵瑾煜，询问对方的意见，后者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得到准许后，余夜北继续说道：“来这坐吧，还有那两位前辈。” 顾盛酩也看了眼孤景寒和白浩凌，二者点了点头，又转头继续看着菜单，讨论着要吃什么。 “随便点，别浪费就行。” “啧，顾大少都这样说了，那我可不客气了。” 孤景寒说不客气是真的不客气，直接点了一盘爆炒妖皇肉，一碗六阶灵植煮的汤。 在他肩膀上，白浩凌咽了咽口水，看向顾盛酩，眼里的渴望毫不遮掩，又有点不好意思。 顾盛酩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扒拉了一下他的尾巴，调侃道： “看我干嘛，看菜单啊。” “好……” 片刻后，他们三人端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朝余夜北两人走去。 “叨扰了。” “没事，我昨天就觉得师兄很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现在才想起来，原来是顾师兄！” “嗯哼，你是？” “余夜北，第五十七代弟子的大师兄，那一届的宗门大比第一。” “哦~”顾盛酩恍然大悟，嘴角上扬，笑着说道： “我还记得刘昊然和我提过一嘴，说我们峰又来了个小路痴，就是你啊。” “咳！” 余夜北轻咳一声，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随后看向一旁埋头炫饭的赵瑾煜，说道： “他是赵瑾煜，我们峰第五十八代弟子的大师兄，比我当年还要强上三分。” “魔修？” 顾盛酩清楚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精纯的魔气，眼中情绪有些复杂。 “嗯……是，是的”，赵瑾煜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乖乖地点了点头，已然不见昨天的气势。 顾盛酩沉吟片刻，惭愧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老实说，我还不清楚魔修和邪修的区别，只知道前者是正统，后者被人厌恶。” 听到这个问题，孤景寒夹起一块冒着热气的烤肉往嘴里送去，三两口咽下后，说道： “获取力量的代价，是自己承担还是别人承担。” 赵瑾煜点了点头，接过他的话： “魔道有两种，一是心志不坚堕入魔道，这种一般会为了力量献祭自己的某些东西，身体、寿命、气运等等。” “这一类魔修，虽然境界增长很快，但是外强中干，不为大世正统魔道承认，我们也瞧不起这种魔修。” “这种魔修道心早已破碎，稍有不慎就会走向邪道。”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神色不变地吃着东西，静静地听着赵瑾煜继续说下去。 “二是我们这一类，无论是自己选择了魔道，还是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魔道的青睐，我们都不会以很大的代价去获取力量。” 余夜北点了点头，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说道： “反观邪修，他们获取力量的代价，是让其他人去承担，既然修士打不过，那就抓凡人，以数量弥补质量上的不足。” “这也是为什么，邪修会被大世厌恶。” “修炼一道，自己的因果本就该由自己承担，让无辜之人承担算什么东西？” …… 饭后，顾盛酩一行人从食堂走出来，地面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气温不免低了几分。 孤景寒察觉到顾盛酩心情有些不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顾盛酩说道： “我现在修魔道还来得及吗？” “哈？” “你不觉得很帅吗？” “帅确实帅，但你……嘶”，孤景寒打量着顾盛酩的样貌，加上对方的性格，思索一番后，认真地说道： “还是算了吧，你要是修魔道，估计真会成一个阴森森的老魔头。” “本座哪里阴森了？桀桀桀！” 一旁路过的两个小师妹听到这诡异的笑声，拿着包子的手抖了一下，相视一眼，撒腿就跑。 “……” 第369章 故山 离开食堂后，沿着西北方的小径一直走，会经过讲道堂，在讲道堂旁边是地字区。 地字区对面就是药园了，此时的药园空无一人，只有一望无际的灵田，看得出来这些年种地的弟子越来越多了。 从药园旁边的小径出发，走个几百米就来到大道，顺着这条大道一路往下，就能去到云剑山的入口。 由于临近宗门大比，这半年里很多弟子都不会出门，而是待在洞府里老老实实的修炼。 不过也有一些弟子，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出门挣点贡献值。 就比如顾盛酩身前的一位小师妹，因为全身家当都拿去换灵物供养灵剑了，现在穷得吃不起饭。 她叫周憬逸，第五十八代弟子，出了名的剑痴，曾经凭一己之力，将十头暴走的武元境妖兽斩杀。 哪怕是赵瑾煜来了，也得叫他一声逸姐。 察觉到身后有人，周憬逸转头望去，笑着朝顾盛酩几人打了个招呼： “师兄，你们也要去猎杀妖兽吗？” “嗯，就你一个人？” “师兄放心，一只武元境后期的妖兽而已，我能应付。” 顾盛酩点了点头，他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凡的剑势，隐约有孤景寒的那种感觉，都是极致的剑道。 但他还是在对方身上留了一缕气息，并叮嘱道： “这些天山里人少，还是小心些，另外，天气太冷，一些妖王会跑到外围和中围的交界处觅食，注意些。” “好的，谢谢师兄。” 周憬逸灿烂一笑，那双漂亮的杏眼中盛满星光，充满朝气，柔而不娇。 待顾盛酩几人走远后，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内心，握剑的手缓缓松开。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浩瀚的剑意……” —— 一刻钟后，顾盛酩来到云剑山入口，看着有些陌生的深林，缓缓叹了口气。 走入林中，淡淡的妖兽气息缭绕在周围，仿佛有十几只眼睛在暗处观察他们，却又不敢靠近。 白浩凌心念一动，若有若无的妖王威压扩散，威慑众兽。 顺着小径往深处走，可以看到几只三阶妖兽在厮杀，察觉到白浩凌的气息后，又各自逃散。 就这样，顾盛酩一行人闲庭信步地穿梭林间，顺手摘了一些灵果。 吃着灵果，他们穿过一片冒着热气的沼泽，远处传来一阵轰隆声。 …… 从深林中走出，水汽扑面而来，顾盛酩看到了记忆中的那条瀑布，他与某人就是在这里相认的。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人现在身处何处。 压下心中的想法，顾盛酩来到瀑布下方，这片深潭被人用石头围了起来，旁边还竖了一块告示牌： 【它不会咬人，别揍它。】 【可以摸，但是要给肉。】 【别跳进去，它会以为是吃的。】 【最重要的：它很傻，不要投喂活食，因为它抓不到！！！】 “……” 顾盛酩能感受到潭中那股微弱的气息，他拿出一块妖兽肉，将其抛出。 下一秒，一条酒缸般粗大的巨蟒从潭中冲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那块肉。 然而，它竟与那块肉擦肩而过，最后咬了一嘴口气，又迅速钻入水底，留下在水面飘着的那块肉。 过了一会儿，它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又折回来，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将那块肉吞下。 “……” “……” 在几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中，这条灰纹蛇歪了歪脑袋，用十分睿智的眼神看着顾盛酩。 突然，一些稀碎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它顿时亡魂大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扎入水底。 “……” “它好像认识你？” “嗯，认识。” 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眼中的因果法则渐渐隐去，眼底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长叹一声，又投喂了一大块妖兽肉，意味深长地说道： “傻蛇有傻福啊……” 这时，白浩凌沉声道： “它这个状态，应该是丢了魂魄。” “你也看出来了？”顾盛酩眉头一挑，有些意外地看向白浩凌，后者点了点头，解释道： “噬魂虎的天赋。” “深藏不露啊小白……行了，别管这事了，它丢失的那一抹天魂，时机到了，自然就会归来。” 一旁的孤景寒好奇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顾盛酩神秘一笑，莫名其妙地反问：“你讨厌谜语人吗？” “不喜欢。” “那我现在就要做谜语人。” “……” “在某一段时间长河中，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蟒吞日月，天地无光；阴阳逆转，起死回生。” 孤景寒沉默片刻，看着顾盛酩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逆转死生，乃是最大的禁忌，它已经承担了代价。” “我当然知道。” “……” 看着一本正经的孤景寒，顾盛酩忽然开怀大笑，转身一步一步地踏浪而行。 所过之处，浪花归于平息，河面平整如镜，倒映着他那身干净的蓝袍，手腕上，一块火灵玉若隐若现。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因果散尽之时……魂魄重归大地！ —— 中午之时，林间。 顾盛酩和孤景寒坐在一截断木上，身前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他俩拿着一串肉，认真地烤着。 在他俩旁边，白浩凌抱着一根巨大的腿骨，啃得满嘴是血，十分残暴。 对它来说，新鲜的妖兽肉中蕴含更多的气血之力，可以更好的壮大自身肉身力量。 而这些气血之力过于狂暴，一般人的身体承受不了，再说了，好像也没几个人能接受这股腥臭味。 火光摇曳，肉香弥漫，顾盛酩深吸一口气，看着滋滋冒油的烤肉，不由得舔了舔唇。 “我老早就想尝尝熊肉了。” 孤景寒看了眼白浩凌，笑道： “我不觉得这会好吃，你看小白牙口那么好，还不是撕得龇牙咧嘴才扯下一小块。” “你先试试。” 顾盛酩感觉烤得差不多了，毫不犹豫地将那块烤肉递到孤景寒嘴边，满眼期待。 “……” 孤景寒轻啧一声，低头咬了一口，却怎么也扯不下来。 于是，白浩凌抬头就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顾盛酩拿着烤串使劲往外拽，孤景寒死死咬住不放。 “你使劲咬啊！” “唔唔唔！（我在使）” “……” 双方拉扯了近一分钟，孤景寒牙齿都酸了，愣是没咬下那块熊肉。 白浩凌默默低下头，继续啃着骨头，咔嚓咔嚓龇牙咧嘴的嚼着。 下一秒，孤景寒突然松嘴，顾盛酩因为惯性直接飞入火堆里，火花四溅，险些引发火灾。 “……” 高空上，一位师兄笑着收起留影石，御剑飞入远方。 “两个活爹。” 第370章 金水 下午。 顾盛酩几人沿河而上，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一片灰色的森林，几只魂体漫无目的地在林间游荡。 看着那片森林，顾盛酩失神了许久，脑海中浮现过无数回忆。 当初那个稚嫩无知的灵体，不知不觉，已经陪伴了他这么久，成了不可失去的最重要的一个人。 他声音放轻，缓缓说道： “我和顾盛安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片林中，依稀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暖，但我的心很凉。” “……” “你们两个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林中逛逛，弄点魂珠回来。” 说完，顾盛酩身一步踏出，消失在视线中，不知去向。 画面一转，他已经出现在一个洞穴之中，几条三米长的游鱼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纷纷游远。 感受着周围若有若无的威压，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迅速朝深处游去。 很快，他来到了当初的那个大洞之中，试探着给那头沉睡的巨兽传音道： “金水前辈？” “嗯……谁啊？”巨大的异兽缓缓睁开眼，看着身前的蓝袍男子，恹恹欲睡地说道： “小娃子，我刚睡着，你咋又回来了。” “……” 镇水金兽打了个哈欠，忽然察觉到什么，脸色一变，惊奇地看着他。 “不对，你怎么就半步破元境了？！” “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位前辈托我给你带个东西。” “谁？” 顾盛酩没有回答，而是拿出那枚珍贵的储物戒，将其送到镇水金兽面前。 感知到储物戒上残留的气息，镇水金兽心中一惊，连忙打开上面的禁制，灵识探入其中。 几秒后，它缓缓睁开眼，长呼一口气，吹起一大堆气泡，轻声说道：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没想到荒域发生了这么多事，唉……” 这时，顾盛酩俯身恭敬一拜：“前辈，若是没事的话，晚辈先行告退。” “且慢……” 镇水金兽回过神，又将那枚储物戒送到他手中，在他疑惑的表情中，解释道： “这里面有断山给你的东西，收下吧。” “……” 顾盛酩顿了顿，接过储物戒，再次朝对方恭敬地拜了拜。 “多谢前辈。” 镇水金兽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喃喃道： “他过得可好？” “嗯，我离开荒域之时，断山前辈已经是半仙境强者，背后还有一个很强的小辈为他撑腰。” “这就好……” 顾盛酩刚刚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看着失神的镇水金兽，认真地说道： “前辈，您身为仙人，一念万里，何不亲自去看一看？” “算了吧……”镇水金兽苦笑着摇了摇头，引得这片空间剧烈震颤。 “倘若真的不想相见，为何还要联系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徒增烦恼？” “你……说的好有道理。” 镇水金兽哽了一下，声音都弱了几分，又说道： “可是……” 见它还在犹豫，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耐心说道： “断山前辈很担心你，担心得茶饭不思，彻夜难眠，整个螃蟹都黑了几分。” “……它本来就是黑的！” “嗯，你还记得啊。” “我……” 镇水金兽看着身前笑得很灿烂的男子，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笑骂道： “臭小子，怎么胳膊往外拐呢？” “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长辈留下遗憾。” “你看得到未来？” “我看不到，但我看见了两条因果就此分别，天各一方，再无交汇，直至时间长河的尽头。” “行了，你说服我了，滚滚滚。” 顾盛酩笑着离开此地，路上，兴奋地通过灵枢给某人发了条消息： “断山前辈，幸不辱命。” “辛苦了。” 远在天光城的黑色大螃蟹收起大钳子，看向南域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金水前辈，我们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 临近傍晚，顾盛酩一行人来到一处灵气充裕的密林之中，竟发现了一株五阶灵药。 只是不知为何，那株灵药的叶子被啃得坑坑洼洼，灵气也没了七七八八，已经毫无价值。 忽然，顾盛酩眼神微动，看到了草丛里有一抹很耀眼的蓝光，正在阴暗扭曲地蠕动。 “这是……” 下一秒，一只蓝色炫光虫且从土里冒出来，缓缓朝那株灵药爬去。 “难不成……” 看到这熟悉的颜色，顾盛酩心中一惊，走上前蹲下来，捡起一截树枝，戳了戳那只虫且。 “又是你？” 虫且没理他，坚持不懈地往那株灵药爬去，吃的津津有味。 “……”身后，孤景寒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一幕，迟疑说道： “你别和我说，你连这只虫且也认识。” “确实认识，但都不是什么好印象，先是嚯嚯了我的灵田，又是啃了我的灵果。” 白浩凌也从孤景寒肩上跳下来，一爪子将虫且从灵药上拍下来，凑近嗅了嗅，兴奋地说道： “它好香啊，已经被灵药腌入味了。” “……”孤景寒默默蹲下来，抓住白浩凌的后颈，把它拎起来。 “你别和我说你想吃。” “没，我就好奇它是什么东西。” 顾盛酩站起身，看着在地上疯狂挣扎的炫光虫且，皱了皱眉： “没有修为，也没有灵气波动，却能活二十多年，难不成又是大世异种？” “管他是啥。”孤景寒运转灵气，控制着周围的泥土，直接将那只傻虫埋得严严实实。 “反正入土为安就对了！” “……” 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缓缓离开了此地，孤景寒和白浩凌紧跟其后。 在他们身后，那片崭新的泥土中，泛起一阵蓝色微光，一只沾满泥土的手破土而出。 “我是……谁。” 远处，一个弟子的呼喊声渐渐传来：“快快快！左边的那片沼泽有妖兽！” “喔喔喔！！！” 喧闹声远去，懵懂的少年从土里钻出来，张了张嘴，吐出晦涩难听的两个字： “左……泽……” 第371章 年华 另一天。 天边刚刚泛起一阵鱼肚白，顾盛酩就把孤景寒和白浩凌叫起来了。 因为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雪，此时的院子里积满了雪，气温骤降。 孤景寒穿好衣服，站在他身后，打了个哈欠，问道： “起这么早干嘛？” “去办正事。” “今天就去？” “嗯……”顾盛酩应了一声，看向云剑城的方向，仿佛看到了正在贴对联的恩爱夫妇，穿着新衣追逐打闹的孩童。 “再晚，就来不及了。” …… 画面一转，他们来到了设立在云剑城城北的沧溟拍卖行。 顾盛酩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楼，询问一番后，直接拿出一本半仙级功法，一本仙阶武技、一瓶六品丹药。 由于仙阶武技的稀有，这位年轻的鉴宝人直接喊来了一个地元境老者，让对方接手工作。 很快，老者放下手中的神秘玄尺，说道： “这本半仙级功法挺不错的，起拍价一千万；这本仙阶武技更是罕见，起拍价四千五百万；而这瓶六品凝魂丹，起拍价两百万。” “顾公子，您看这个价格如何？” 顾盛酩算了算价格，缓缓叹了口气，又拿出一张古老的卷轴，说道： “这个呢？” “稍等一下。”老者拿起玄尺，又开始一顿比比划划，很快就得出结论，说道： “半仙级金元防御大阵，保存完好，阵纹清晰，起拍价在一千五百万左右，公子还需要拍卖其他的吗？” “够了，就这些吧，能尽快拍卖吗？” “这个……”老者顿了顿，说道：“容我联系一下上面的人。” 顾盛酩点了点头，在原地静静等着，一旁的孤景寒看着那些价格不菲的东西，给他传音道： “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我杀了那么多强者，跑了那么多秘境，有这些东西很奇怪吗？” “……” “原本想着，等以后我收徒弟了，给小家伙拿去玩，唉……” 这时，老者得到了准确的回复，他脸色一喜，朝顾盛酩点了点头： “公子，今天中午就能拍卖，只是不在云剑城，因为这边也有几位老板急需用钱，所以就给您转移到南州的分行去了。” “在哪都行。” “多谢理解，劳请出示您的储灵卡，拍卖结束后，我们会扣除5%的手续费，剩余的汇入储灵卡中。” 说到这，老者补充道： “如果您不放心，还可以在拍卖灵枢内实时查看物品的拍卖情况。” “前辈说笑了，放眼整个沧溟界，恐怕没有比沧溟拍卖行更讲诚信的拍卖行了。” 顾盛酩拿出自己的储灵卡，递给老者，思考一番后，问道： “能不能直接帮还一笔债？” “可有对方的卡号？” 老者点了点头，对此已经见多不怪了，毕竟像这种一下子售卖很多东西，而且急需钱的，多半就是拿去还债。 顾盛酩拿出那张欠条，交给老者。 欠条背后有聚财树的官方储灵卡卡号，就是为了方便大冤种还债。 老者看到这三个金色大字，很快就明白了前后因果，一边记录一边叹气，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呐，老夫当年也做过这种发财梦，后来被我爹打了一顿，老实了。” “咳……” 从拍卖行离开后，顾盛酩站在大街上，张开双臂，陶醉地吸了口西北风，神颠颠地说道： “啊~这就是西北风吗，好饱。” …… 下午，还在逛街的顾盛酩忽然停下脚步，松了口气，因为就在一秒钟前，他收到了几条消息： 【道友，您在本行拍卖的物品已经售出，详细信息也发送到您的灵枢，请注意查收！】 【幻月：起拍价1000,0000，最终竞价1980,0000！】 【冰龙腾空：起拍价4500,0000，最终竞价8720,0000!】 【六品凝魂丹：起拍价200,0000，最终竞价350,0000！】 【金元防御大阵卷轴：起拍价1500,0000，最终竞价3100,0000！】 【合计1,4150,0000，扣除5%的拍卖费用，剩余1,3442,5000，已为您支付聚财树4917,0000，最后剩余8525,5000!】 【感谢道友的支持！】 顾盛酩看着这一大串数字，呼吸有些困难，嘴角难以控制，疯狂上扬。 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他拿出那张被反复看了几十遍的欠条，一把火直接烧了个干干净净。 “爽啊！” 孤景寒拿着两串糖葫芦走回来，看着神清气爽的男子，眉头一挑。 “又有钱了？” “不说别的，至少够我们几人去南海域的路费了。” 还债之后，顾盛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灵识联系还在打工的某个灵体。 “在哪？” “等秘境开启。” “回来，云剑城，上次带你来的那家烟火食肆。” “真的？”顾盛安愣了一下。 顾盛酩吃着糖葫芦，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轻声道： “哪有大过年，还把自己弟弟赶出去挣钱的。” “快回来吧，我买了你和赤明爱吃的老默糖葫芦，可别让我久等，最好就是……” “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嗡！！！ 空间轻颤，黑衣男子带着赤龙归来，哪怕春天未至，他们已经拥有了此间最先盛开一棵桃树。 风雪消散，又是一年春…… 第372章 春至 待到夜幕降临，繁华的云剑城逐渐亮起一盏盏明灯，花灯沿河飘荡，带着祝福和祈愿，消失在远方。 细雪纷纷，清风徐徐。 烟火食肆内灯火辉煌，江湖浪客饮酒作画，高谈论阔，声不绝耳。 雅间内，隔音阵法缓缓运转，外头的喧闹声不扰此地清静，唯有几个年轻人，在此畅谈。 窗外，爆竹声此起彼伏，鸡鸣犬吠传遍巷子，不知道哪家的鸡窝狗盆又遭了罪。 孤景寒和白浩凌静静看着这一幕，眼中倒映着万千星光，这是他们未曾见过的景象，平平凡凡，热热闹闹。 顾盛酩端起一盘兽肉，倒进翻滚的火锅中，朝他俩喊道： “别看了，吃饭。” “来了！” 白浩凌身形一闪，回到那个红发少年身旁坐下，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不免咽了咽口水。 赤明率先动筷，给他夹了一块好肉，蘸了一大堆辣椒，说道： “尝尝，味道挺不错的。”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也给顾盛安夹了一块肉，同样蘸了满满的辣椒，放到他的碗里。 见此，孤景寒眉头一挑，问道： “我的呢？” “多大人了，自己不会夹菜啊？”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唤出酒坛，依次给众人倒了满满的一杯桃花酿。 顿时间，酒香四溢，填满了整个房间。 窗外光影错乱，绚烂的烟花猛地炸开，于碎雪中绽放，驱散了黑夜，成了最美的背景。 在灿烂的烟火中，顾盛酩举起酒杯，柔声道： “诸位，恭喜我们……” “又活了一年。” 酒杯轻碰，声如清泉——但愿往后，年年似今朝，岁岁有欢笑。 灯火长明，直至天光破云，朝霞璀璨，映照万万里山河，好一座……灿烂人间。 …… 旭日初升，春风骀荡。 温暖的阳光穿透楼宇间的空隙，洒在五彩斑斓的大街上，行人寥寥若晨星，互相打着招呼。 一缕风穿过小巷，卷起遍地的鞭炮碎纸，落到破破烂烂的狗盆里。 大黄狗闻到一股清香，疑惑地睁开眼，抬头看了眼那个闲庭信步负手而行的蓝袍男子，又趴下眯了一会儿。 等它再睁开眼时，那行人已经消失在街道上，唯有一片鲜艳的桃花瓣，随风缓缓飘落在门前。 片刻后，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从屋里跑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片桃花，连忙将其捡起来，兴奋地跑回屋里： “阿娘！你看，桃花！” 正在打扫屋子的温柔妇女停下来，接过桃花瓣认真端详，确定是真的后，不免有些惊讶。 “哪来的？” “桃花仙给我的！” “这样啊。”妇女闻言一笑，找了个别针将那片桃花瓣扣在小姑娘的头发上，打量一番后，说道： “哎哟，咱家溪儿可真漂亮啊。” “嘻嘻……” 小姑娘如获至宝，高兴地跑出门外，轻轻敲了敲对面的大门，喊道： “景哥！大懒虫，起床了！” —— 青色灵鸟携枝而来，于焕发新生的树间搭建鸟巢，开始了新的一年。 树梢的雪慢慢融作水，便成了今年的第一场雨。 光秃秃的树枝上，长出新的芽苞，想来用不了多久，此方天地又会变成一片绿油油的森海。 浮云乱天，日影横流，岁月随风流淌，散于光尘之中。 …… 两个月后。 某个院子里，高大的道灵树枝繁叶茂，金色的树叶和银色的枝条在阳光照射下，光芒璀璨。 淡淡的灵韵从树中逸出，融入此方小天地，滋养万物。 “布啾！布啾！” 两只三阶灵鸟从远处飞来，穿过阵法，落入此地，五彩斑斓的羽毛格外绚丽。 其中体型稍大的那只灵鸟，飞到箩筐里，往其中放了几颗灵果，又飞回道灵树上，与另一只追逐打闹。 二鸟闹够了，开始筑巢，时不时看一眼那个躺在藤椅上，安详地晒着太阳的蓝袍青年。 藤椅旁边，还放着一个棕色酒坛，坛身上铭刻着一些若隐若现的神秘符纹。 顾盛酩呼吸平缓，天地灵气在他身边欢跃，道灵树散发的灵韵也涌入他的体内，落入本源空间之中。 风很轻，云也很淡，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吧。 奔波了这么多年，他也该歇歇了。 咔嗒。 院门打开，顾盛安跟孤景寒有说有笑地回来了，赤明趴在前者肩膀上，白浩凌缩在后者怀里。 孤景寒其实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但是不肯承认，你让他放下白浩凌吧，他又扭头就走。 察觉到他们回来了，顾盛酩缓缓睁开眼，笑着问道： “逛得怎么样？好玩吗？” “嗯，师兄们都很好说话，只是……”说到这，顾盛安顿了顿，哭笑不得地看向孤景寒： “不该带他去灵剑峰的，险些回不来了。” 对此，顾盛酩早有预料，他看了眼抱着白浩凌面无表情走到一旁的白衣男子，缓缓说道： “单论剑道造诣，我不如他十之一二，再加上绝世剑修这个名号，那些师兄师弟不疯狂才怪了。” “也是……” 这时，孤景寒忽然问道： “青尘，你准备什么时候突破破元境？” “你要和我一起？” 顾盛酩知道对方很早就踏入了半步破元境，并且已经能够使用一点空间之力，想突破轻而易举。 孤景寒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两个人一起突破，可以吸引更多的天地玄气，运气好还能引发大道共鸣，领悟道法。” “道法？” “上限很高的一种术法，能够不断成长，甚至超过帝术。” 就在顾盛酩思索间，顾盛安脑子灵光一闪，瞳孔地震，惊恐地说道： “什么？你俩要双修？！” “我……” 顾盛酩咬牙切齿地看着顾盛安，欲言又止，后者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继续发呆。 思索一番后，顾盛酩同意了此事，说道： “待到桃花初绽，就可以突破。” “只是我记得，大道共鸣需要双方的大道有一定的联系，咱俩……不太可能吧？” “我也不知道，试试吧。” “行。” 第373章 破元(上)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 一场绵绵小雨过后，逍遥峰的桃树长满了花苞，淡淡的桃花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含苞欲放。 临近宗门大比，众弟子都在抓紧时间，进行最后冲刺，路上人行少了许多。 清晨。 云海翻涌，阳光落在自在崖上，落在那个盘腿坐在山巅的男子身上，他缓缓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 忽然，一股空间波动从天字区传出，陈导心有所感，起身望去。 嗡！ 下一秒，整个逍遥峰的空间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天地灵气开始朝那个小屋汇聚。 诸多长老纷纷侧目，看着那个方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又有些疑惑。 “虽然那小子很强，但也不会引起这么大范围的空间波动，莫非……” “两个人同时突破！” 轰隆！！！ 一束赤色雷霆陡然落下，天地灵韵被唤醒，知道该干活了。 只见狂风呼啸，灵气暴动，不过几个呼吸间，晴朗的天穹瞬间被厚厚的劫云铺满，昏暗无光，红色的雷劫穿梭其中。 劫云规模之大，遍及方圆百里，几乎将整个逍遥峰笼罩，其他五峰的长老和弟子都被吓到了。 “什么脏东西？！” “这么大阵仗，总不能是那个魔修小弟子突破破元境了吧？” “不对，是两个人同时突破！” 轰轰轰！！！ 刺眼的赤雷一道接着一道，狂风越来越猛，空间剧烈震颤，黑色的空间风暴撕裂了天幕。 铮！ 刹那间，天地寂静，剑鸣响彻云霄，空灵悠远的鲸鸣自虚空传来，整片天地都在颤抖。 随后，两股恐怖的气势同时爆发，那两人直接化作一白一蓝两道流光，朝万米高空飞去。 轰隆！！！ 赤雷轰然落下，震耳欲聋，如同天怒。 见此，顾盛酩和孤景寒相视一眼，默契地朝那道落雷挥出一剑。 白色剑气与蓝色剑气同时斩出，一同撞向那道赤雷，硬生生将其斩碎，连带那片空间，都成了碎片。 轰！ 天威浩荡，仿佛能碾碎一切！ 察觉到这股威压，顾盛酩身上已经泛起一阵蓝色微光，而孤景寒手中的银白色长剑也泛起一阵白光。 两人身形未曾停顿分毫，直至飞出云剑宗的范围内，这才停下。 不等他俩有所防备，两道赤雷已经落下，并且直接融合成一道更粗更恐怖的雷劫！ “江入大荒流！” “断月！” 轰！！！ 剑气与雷劫碰撞，产生恐怖的爆炸，白蓝红三种光芒直接照亮了这片昏暗的天地。 空间破碎，灵气湮灭！ 轰隆！！！ 没有任何预兆，第二道雷劫突然落下，瞬息万里，最终劈在顾盛酩和孤景寒身上。 他俩直接被轰入虚空之中，身上的道袍瞬间湮灭，体内骨骼震荡不已。 好在他俩一人是神体，一人是剑体，肉身强度不算差，顺利抵消了这股力量。 “这感觉，爽啊！” 顾盛酩迅速凝聚出一身道袍，从破碎的虚空中走出，看着上方旋涡状的暴风眼，神色逐渐凝重。 只见，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都汇聚在风暴中心，成千上万道赤雷穿梭其中，酝酿更恐怖的天劫。 这时，孤景寒来到他身边，眼中缓缓凝聚一抹剑纹。 “青尘，有把握吗？” “这还用说？”顾盛酩轻笑一声，重重地一口气，体内的灵海开始翻涌，他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 “才第三道雷劫就这么恐怖了，后面还有六道，云野，咱俩必须全力以赴啊。” “嗯！” 轰隆！ 见他俩还有心情聊天，天劫似乎看不下去了，直接降下一道暗红色的恐怖雷霆，粉碎了空间。 雷霆未落，顾盛酩已经一剑斩出，赤色剑光恢宏万米，直冲云霄，斩破了天穹。 “枫落千山！” 第三道雷霆被这一剑斩碎，天地威压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松懈，又重新凝聚。 数不尽的枫叶与暴雨一同落下，孤景寒眼神微动，开始蓄力，准备迎接第六道雷霆。 在此期间，顾盛酩手腕一转，横剑身前，一步踏出，不等天雷落下，已经斩出了一剑。 “怒涛卷霜雪！！！” 轰轰轰—— 狂暴的剑气卷起破碎的空间碎片，形成一片恐怖的剑气风暴，如海浪一般挡在他俩身前。 轰！ 下一秒，第四道雷劫落下，与剑气风暴碰撞，双方展开拉锯，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雷劫依靠天地灵气，疯狂地侵蚀剑气风暴，欲要将后者贯穿。 而剑气风暴更是恐怖，以海量灵气作为支撑，逐渐将雷劫撕裂。 轰！！！ 最终，剑气风暴轰然破碎，雷劫也被撕裂，散作无数雷蛇，随便一缕就能撕开空间！ 空间碎片与灵气碎光混合，犹如一场绚烂的流星，纷纷扬扬，从顾盛酩身旁划过。 他呼出一口热气，并指为剑，画出一个满圆，浩瀚剑意毁天灭地，笼罩了方圆十里！ 嗡嗡嗡…… 灵气暴动，一柄又一柄的蓝色长剑缓缓凝聚，充满了整片天穹，最起码有万数之多！ 剑海临空，剑气惊天，此方天地瞬间凝固，围观的众人心中一惊。 “这是……” 下一刻，第五道雷劫落下，顾盛酩一剑刺出，身后的万数长剑随之颤动，一并冲向雷劫。 “浪止……千帆过！” 咻咻咻！ 数不尽的蓝色长剑一柄接着一柄，不断抵挡着坠落的雷劫，同时也在消耗其中的力量。 远远望去，犹如万千流星逆天而上！ 万数剑雨很快就被消耗殆尽，失去阻挡后，雷劫速度暴涨，咆哮着轰向顾盛酩。 后者心念一动，周围破碎的剑气瞬间凝聚成一柄万米长的巨剑，雷劫在此剑面前犹如蚯蚓！ 轰轰轰！！！ 长剑威势十分恐怖，雷劫被不断粉碎，残留的雷霆之力缠绕在剑身上，使其更加震撼。 最终，此剑直达劫云下方，以势不可挡的力量，贯穿了整片劫云！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自天穹之上传来，山河大地都在颤动。 云剑城的凡人也从屋里走出来，惊愕地看着这永生难忘的一幕。 “天……破了！” 天劫震怒，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从天而降，轰碎了顾盛酩身上的蓝色光芒，将他轰入虚空之中。 轰隆！！！ 第六道雷劫落下，贯穿长空，朝虚空中口吐鲜血的顾盛酩落去。 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心头，顾盛酩淡然一笑，咽下喉中腥甜，轻声道： “云野……救我。” 话音刚落，一股极致的剑意陡然升起，璀璨的白色剑光撕裂了黑暗： “寒星照夜！” 第374章 破元(下) 轰！！！ 剑气辉煌如夜中耀星，一瞬千丈，将倾天而落的恐怖赤雷斩断。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声接着一声，厚重的劫云不断翻涌，如同蛟龙戏海，带起一道道刺眼的雷霆。 狂乱的灵气风暴席卷四方，吹动孤景寒一身白袍。 他转身朝顾盛酩点了点头，挥剑而上，迎上即将落下的第七道雷劫。 嗡…… 天地一颤，璀璨的灵气光芒带着锋利的剑气，于孤景寒身后凝聚出一轮月辰虚影。 月辰中心，他持剑而立，双目紧闭，呼吸渐缓，一股玄奥的气息自他体内苏醒，天地震颤。 轰隆！ 直径百米的惊雷陡然落下，化作万米赤虹，咆哮着冲向那个渺小的白衣男子。 “身化清虚，剑中天地……” 这时，孤景寒缓缓抬起剑，几句缥缈的剑诀凭空响起，他身后的月辰也越来越亮，璀璨夺目。 轰！ 雷劫破空，瞬息而至。 突然，孤景寒猛地睁开眼，眼中浮现一柄银色长剑…… “吾为皓月，一念星流！！！” 刹那间，风起云涌，万剑称臣，一股无上剑意涌出，瞬间笼罩此方天地！ 嗡嗡嗡…… 无数灵剑颤动，发出一阵阵欢悦的轻鸣。 众多剑修心中一惊，无论是本命灵剑还是本源法剑，竟都在朝那人致敬。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云剑宗深处，一位白发女子猛地睁开眼，看着身前不断颤动的灵剑，难以置信地看向某个方向： “这是……先天剑道！” ——世间剑修皆为后天剑道，唯有剑本身，才敢称先天二字！ 虚空中，顾盛酩也感受到了手中无妄剑的颤动，他深吸一口气，笑着看向高空那个锋芒毕露的男子。 “真是耀眼啊……” 本源空间内，顾尘坐在云端，单手托腮，目光透过无数空间，看到了光芒万丈的孤景寒。 对方手中的银白色长剑，渐渐与记忆中的样子重合。 他失神了许久，眼中带上一抹追忆，喃喃道： “许久不见了，老友……” 轰轰轰轰—— 星海震荡，龙辰大陆之外，巨大的月辰缓缓移动。 一抹银光从中落下，瞬息之间，跨越了亿万里距离，落到孤景寒身后的月辰虚影之中。 嗡！ 月辰虚影剧烈震颤，渐渐化作无数流光，融入银白色剑身之中，只见，孤景寒一剑挥出…… 轰轰轰！！！ 月光凝成皎洁的白色剑气，随着长剑挥动，不断流出。 剑气辉煌，纵横十万米，莫说小小雷劫，就连这片天，都被这一剑一分为二。 璀璨的剑光横贯天穹，犹如月光从天而来，破开了厚厚的劫云，撒向世间。 轰隆！！！ 一道橙色雷霆陡然落下，唤醒了方圆千里的天地灵韵，将整个云剑宗都笼罩在劫云之下。 “七阶雷劫……这不是地元境才能享受的酸爽待遇吗？” 自在崖上，陈导皱紧眉头，有些担忧地看着高空。 “这俩臭小子，不会玩大了吧，按照这个势头，最后一下，恐怕堪比第一道仙劫啊。” 在他旁边，莫长老淡定地喝了口道灵树树叶泡的茶，看了眼上方，又悠哉悠哉地说到： “先看吧，如果第八道雷劫收敛一点，或许不会提升到仙劫的强度。” 陈导眉头一挑，反问道： “按照他俩的计划，第八道雷劫是顾小子来对付，你觉得他会收敛？没朝天劫比中指都算好的了。” “……” 话音刚落，高空上就传来一阵嚣张至极的声音，那人还特意用了扩音术，使其传遍整个云剑宗： “桀桀桀！本座来也！” “看吧……” 轰！！！ 一道身着黑色火焰的身影从虚空中飞出来，四色火焰于他身上交汇。 狂暴的灵气如海一般沉重，直接压得那片空间剧烈震动，已经出现了十几道裂纹，随时会崩碎。 下一秒，橙色的恐怖雷劫从劫云中心落下，所过之处，万物湮灭，灵气尽失。 顾盛酩不退反进，笑容张扬，眼中带着轻狂，无所畏惧地冲上高空，手中长剑猛地一斩。 “渡天炎术：混炎天斩！！！” 轰！！！ 四色火焰缠绕在剑身上，在浩瀚剑意的支持下，与灵气混合，形成一道光芒诡异的月牙形剑气。 火焰剑气斩出，与雷劫碰撞，周围的一切顷刻间化作虚无！ 刺眼的火花四处飞溅，烧穿了空间，破碎的闪电遍布天穹，如同天幕被撕裂了一般。 突然，一抹灰光一闪而过，泯灭之火竟开始疯狂吞噬雷劫，就连天劫法则也无法对抗这股力量！ 转眼间，雷劫就被火焰吞噬殆尽，连带上方的劫云，都被烧出了一个大窟窿！ “……” 某个师弟嘴角抽搐，匪夷所思地说道： “怎么感觉不像是他们在渡劫，倒像是老天在找罪受……” 闻言，一位师姐笑了笑，反问道： “你可知为何，那么多人都死在最后一劫上？” “因为……很强？” 师姐摇了摇头，看着高空上不断汇聚的灵气，解释道： “常言道，九九归一，前八劫的力量都会融入第九劫之中，最重要的是……先前渡劫者使出的力量，也会融入其中。” “我靠……” 轰隆！！！ 天雷滚滚，狂风呼啸，恍如灭世之景，混乱的天地灵气不断汇聚，天地威压不断提升，压得顾盛酩和孤景寒喘不过气。 他俩并肩而站，静静看着上方橙色的雷霆变成金色。 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顾盛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说实话，我心里有点发毛。” “嗯，我也怕。” 听到这话，顾盛酩哽了一下，转头看向孤景寒，笑着骂道：“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和你玩了。” “已经晚了。” 孤景寒轻笑一声，淡淡的桃花香缭绕在鼻尖，抚平内心的不安，就连狂风也变得柔和起来。 ——与君同战，有何畏之！ 轰隆！！ 雷落，剑出，倾尽所有！ 第375章 共鸣 只见，顾盛酩身上的蓝色道袍顷刻间化作白衣，金纹遍布其上，双眸也变成金色，熠熠生辉。 因果法则运转，长剑轻鸣，清风徐来，整片天地都陷入寂静之中。 在他身旁，孤景寒眉间浮现一抹古老剑纹，双眼瞬间变成淡淡的银色，瞳孔变成了竖剑，十分神秘。 万丈金雷辉煌璀璨，犹如一柄从天而降的金色长剑，势不可挡！ 几乎是同时，两人出手了。 “风月……清江！” “孤星斩夜！” 嗡！！！ 无形剑气率先斩出，其后跟着一条皎洁的月光长河，前者开大道，后者破万法！ 在逆因果之力面前，金色雷劫不断崩碎，残余的劫力倾泻而下，又被月光长河粉碎。 天威如山岳一般厚重，铺天盖地，无处可避。 二人于暴风之中嘶吼，面目狰狞，一身长袍被罡风撕碎，肌肉分明的健硕身躯泛着刺眼的光芒。 “给本座……破啊啊啊啊！！！” 雷霆闪烁，在顾盛酩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四溅，他双手持剑，一点点抬起无妄剑。 手臂上青筋暴起，出现了一道道裂纹，狂暴的气血之力于其中乱窜，鲜血流淌。 在他身旁，孤景寒咬紧牙关，身上已经出现数不尽的血痕，仿佛随时可能崩碎一般。 轰！！！ 劫云轰然破碎，一股更恐怖的力量凝聚，全部融入金色雷劫之中。 刹那间，无法想象的力量从天而降，顾盛酩握剑的双手轰然破碎，只剩下暗金色的璀璨骨骼。 “青尘！” “别管我，继续啊啊！！！” 雷电交加，穿梭于虚空之中，每一次闪烁，都会在顾盛酩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孤景寒眼神一凛，顶着上万吨的力量，硬是往前迈出一步。 轰！ 一步，踏碎虚空！ 两步，空间破灭！ 三步，淡若清风…… “孤景寒！” 滚烫的鲜血拍打在顾盛酩脸上，他艰难地睁开眼，看着身前一点点被罡风撕碎的男子，几乎以咆哮的方式骂道： “都说了我还有底牌，傻*东西！” 他一步踏出，将鲜血淋漓的对方护在身后。 刺啦！ 这时，一道闪电不偏不倚地划过他的左眼，眼球瞬间破碎。 顾盛酩闷哼一声，不自觉地低头捂住眼睛，剧烈的疼痛仿佛是有人在他脑子里搞电焊。 鲜血顺着指缝滑落，划过脸庞，流入嘴角，最终滴落虚空，与孤景寒的血混合，开出一朵朵赤莲。 轰！ 风月清江被金雷贯穿，连带那道月色长河，也一同碎成了漫天星光。 察觉到雷劫即将来到身前，顾盛酩心念一动，灰蓝色的噬界之力瞬间凝聚在身前，形成一个圆环。 这时，一双沾满鲜血的手从身后探出，遮住了他的眼睛，那人呼吸急促，语气中却带着笑意： “听……大道的鸣音。” 咚！咚！咚…… 虚空中，传来一阵阵古老的钟声，一声两声三声……直至九声！ 钟声落尽，白骨生花！ 天地有象……道法无形！！ 嗡—— 一人入世，一人出尘；前者之道如众生万象，渺小但胜在浩瀚，后者之道如沧海一星，孤独却胜在璀璨！ 顾盛酩的剑，盛满了数不尽的繁星；孤景寒的剑，倒映了最辉煌的皓月。 二者看似不同，实则殊途同归，都是此方天地的一角，正如花开叶落、风散雪来，都是时节变迁的造化。 繁星也好，皓月也罢，剑尖指的方向永远都只有一个，那便是……至高之巅！ 道法之所以无形，那是因为自己身处大道之中，看不见外面的事物，只有在天劫撕开这条大道的时候，才得以从黑暗中，窥得冰山一角。 到那时候，你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道法，不过就是天道之法罢了！ ——天地浩瀚，包容万千！ ——我，亦能如此！ ——道法：星月之辉！ 顾盛酩心有所感，迅速握紧无妄剑，将所有逸散的灵气收回，将经历的一切，全部融入此剑之中。 原本如星海一般的浩瀚剑意，在这一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成了一轮皎洁的皓月。 ——这是不属于他的剑道，是一种极致的剑道，名为孤峰剑法！ 在他身后，孤景寒缓缓睁开眼，一直以来收敛的剑意全部放开，化作一片浩瀚星海，汹涌澎湃！ 感受着这股仿佛可以碾碎一切的力量，孤景寒呼吸一滞。 “这就是……逐浪剑法吗” 轰轰轰！！！ 璀璨的光芒自他二人身上爆发，形成一个蓝白色屏障，阻挡了金色的雷劫。 顾盛酩回头看着孤景寒，二人相视一笑，同时冲上天穹，迎着恐怖的雷劫，挥出一剑。 “孤峰！！！” “逐浪！！！” 轰—— 一白一蓝两道剑气合二为一，剑光恢宏，瞬息百里，斩破了厚重的云层，彻底照亮了整片云剑宗。 雷劫崩碎，天地震颤，山河同庆，祥云满天！ 刺眼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顾盛酩和孤景寒身上，将双方包裹在一大团淡金色的光球之中。 天地灵韵翻涌，在他们身上凝聚出各自的道袍。 随着道袍凝聚，破元境的桎梏轰然破碎，精纯的灵气疯狂涌入新的经脉之中，使其与原本的经脉连成一体。 两人几乎同时突破，灵海翻了一倍，识海也随之扩张，灵识更加强悍，已经能够驱动空间之力！ 轰！ 光球轰然破碎，两股恐怖的气息从中扩散，其浑厚程度完全不像刚刚突破破元境的修士。 下一秒，磅礴的玄气从天而降，融入四肢百穴之中，滋养着破裂的经脉，使其更加坚韧。 与此同时，这股玄气也在提高他们的肉身力量和灵识强度，就连灵气的纯度都得到了巨大提升。 虽说渡劫的过程有些凶险，但是，渡劫成功后，天地回馈的玄气也十分恐怖。 顾盛酩感觉自己成了这片空间的主宰，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湮灭方圆十里的空间和灵气。 恍惚间，他看到了无妄剑剑身上，又有一个符纹一闪而过。 本源空间内，传来顾尘的声音： “第五个权柄开启了，自行琢磨。” “……” 顾盛酩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的孤景寒，双方相视一笑，一步踏出。 嗡！ 空间轻颤，两人融入虚空之中，再出现时，已经是在逍遥峰的山头。 至此，顾盛酩，时年四十一，成就破元境，当之无愧的……绝世妖孽！ 劫云消散，清风徐来。 明媚的阳光穿过树梢，落在顾盛酩脸上，他不由得抬手遮住， 刚好，一片鲜艳的桃花瓣从他身旁飘过，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缓缓飞入桃树林之中。 桃花，开了…… 第376章 云海 桃花绽放，盛于山野。 诸多弟子从洞府中跑出来，看着眼前数不尽的桃花，相视一眼后，欢闹着跑入林中。 不过须臾之间，满逍遥峰成了一片粉艳的花海，十几只灵鸟从花海中飞出，追逐打闹。 自在崖上，陈导和莫长老在高大的桃树下悠闲喝茶，两人抬头看了眼头顶数不尽的桃花，又笑着收回目光。 “这么多年了，难得见到开得这么盛的一场桃花。” “是啊……”莫长老喝了口茶，长叹一声，感慨道： “依稀记得，上一次桃花开得这么好，还是上一次了。” “……” 陈导笑着骂了句废话，转头看了眼缓缓消失在林间的顾盛酩，眼中有一丝不舍，轻声说道： “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了……” “舍不得啊？那你跟他一起走呗，反正你当峰主也是一条咸鱼，一天天啥事不干。” “……我去不了，云剑大阵镇压的那个东西越来越不老实了。”陈导苦笑着摇了摇头，瞥了眼山崖下那片翻涌的云海。 “师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敢肯定，那东西是一尊绝巅仙人，不然也不会一直解决不了，而且……” 陈导顿了顿，在周围布下一个隔音阵，继续说道： “自此顾小子回来后，那东西的反抗越来越激烈，似乎很想得到什么。” “你的意思是！”莫长老脸色微变，惊愕地看着陈导，后者朝他点了点头，轻声道： “大长老说了，此事绝对不能让那个臭小子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找个借口把他送走。” “……” 莫长老沉默片刻，忽然看到什么，当即瞳孔一缩，脸色大变，颤抖着指着陈导身后。 陈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桃花瓣缓缓落下，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其中残留的灵识也被收回。 见此，陈导脸色一沉，他还是低估了顾盛酩的手段。 “那臭小子什么时候留下的灵识！” “不早，也不晚。” 话音刚落，一阵带着桃花香的风吹来，已经离去的顾盛酩凭空出现在隔音阵之中，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导。 “师尊，不够意思啊，这种事都要瞒我，要不是我渡劫的时候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留了个心眼，还真给你瞒住了。” “熟悉的气息？”陈导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顾盛酩轻笑一声，走到自在崖边，看着下方翻涌的云海，缓缓说道： “世界残留的伤痕，没想到这里也有，如此靠近凡间，如果其中的意志苏醒，后果不堪设想。” “世界残留的伤痕……什么意思？”莫长老皱了皱眉，未曾听过这个东西。 顾盛酩沉吟片刻，无奈地摊开手：“我解释不……” “亿万年前，另一个大陆与龙辰大陆碰撞，于世界深处留下的伤痕，其中积累了很多脏东西。” 这时，孤景寒忽然从虚空中走出来，接过他的话，缓缓说道： “万族浩劫，天道重伤，在沉睡前动用最后的力量，修复了临近破碎的龙辰大陆，但却没能清除那些脏东西。” “而这些脏东西就像是寄生虫，在伤痕内不断吸食前来修复伤痕的世界之力，导致伤痕一直无法愈合。” “当这些东西成长到超出伤痕所能承受的极限时，它们就会跑出来，侵蚀整个世界。” 听完孤景寒的话，莫长老和陈导皱紧眉头，同时看向顾盛酩，后者静静看着云海，不作言语。 孤景寒来到他身旁，看向那片云海，问道： “有什么打算？” “凭仙人就能镇压，解决的难度不大，但是缺少一样东西，无法根除。” 听到这话，陈导和莫长老松了口气，一起来到顾盛酩身旁，说道： “需要什么东西，宗门宝库或许有。” “世界之力。” “……你去打劫天道吧，这玩意也就祂老人家有。” 顾盛酩笑了笑，对此毫不意外，毕竟世界之力可不是有实力就能得到的。 这时，一个白衣男子从踏空而来，缓缓落到顾盛酩身前，身上的道袍不染半点纤尘。 见到这人，顾盛酩心中一惊，捅了一下身旁孤景寒，然后朝那人俯身拱手，陈导和莫长老亦是如此： “拜见太上长老！” 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仙力波动，孤景寒瞬间回过神，跟着众人朝云瀚拜了拜。 “见过前辈！” “无妨。”云瀚挥了挥手，唤起一阵清风扶起他们，随后看向顾盛酩，认真地问道： “你当真能对付那个东西？” “不说完全抹除，但我有十成把握让它老实下来。” “需要准备些什么？” “嗯……要不来点好酒？” “……” 云瀚愣了一下，见顾盛酩轻松自信的样子，他也放心了，缓缓说道： “事成之后，十坛帝王醉。” “谢过太上长老！” 看着喜笑颜开的顾盛酩，云瀚笑着摇了摇头，对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他长舒一口气，问道： “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吧，迟则生变。” “行。” 云瀚心念一动，仙力涌出，将顾盛酩带到了云海深处。 见此，陈导和莫长老收回目光，回到树下继续喝茶，而孤景寒则是站在崖边，静静等候。 —— 云海下方，是云剑宗的禁地，此时，一个巍峨大阵缓缓运转，七柄长剑光芒璀璨，这便是云剑大阵。 顾盛酩新奇地看着这一幕，他能感受到，其中的一柄剑的气息，十分熟悉。 定眼一看，剑身铭刻着两个鎏金大字格外显眼——破虚。 “云剑大阵需要各峰峰主的灵剑作为阵眼，等将来，你师尊不想干的时候，就轮到你了。” “嗯……等等？我当峰主？！” “你不想当？” “也不是，就是我怕做不好。” “你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不是吗？别给自己压力，就像我常常对燊鸢那孩子说的。” “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人会责怪。” “嗯……” 第377章 简单 交谈中，他俩已经来到大阵之前，一个霜发老妪坐在阵前的空地上，目不转睛地观察一只虫子。 见到那人，云瀚大声喊道： “师叔，在干嘛呢？” “哎呦，小云瀚，怎么跑这来了。”老妪缓缓起身，笑呵呵地朝云瀚点了点头，又看向顾盛酩，打招呼道： “又见面了，小子。” “嗯，弟子顾盛酩，拜见前辈！” 刚才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顾盛酩就已经认出来了，对方正是当初他在擂台上动用因果法则时，告诫他的那个老前辈。 “无需多礼，你俩来这干嘛？” “他能对付里面的东西。” 老妪微微一惊，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关切地看着顾盛酩，问道： “此举对你可有风险？” “没有，只需前辈出手控制住它就行。” “这样啊……” 老妪沉思片刻，看向云瀚，后者朝她点了点头，表示值得一试——就算不成功，还有大阵兜底，里面的东西也跑不出来。 接着，云瀚拍了拍顾盛酩的肩膀，往对方体内打入一抹仙力，严肃地说道 “对手是一尊绝巅仙人，哪怕有我保护，对你而言，仍然凶险万分，不可大意。” “进入阵中后，若有不适，立马和我说，莫要逞强，我不喜欢用弟子的安危去赌任何东西。” “嗯，长老放心，我自有分寸。” 闻言，云瀚嗤笑一声： “你有分寸个屁，渡劫时我又没瞎！” “咳……” 顾盛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什么，云瀚也没再怼他，最后警告道： “莫要想着为宗门流血牺牲什么的，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明白不？！” “明白！” —— 嗡！！！ 大阵缓缓运转，阵纹流动，一个微小的口中出现，云瀚深吸一口气，身形一闪，带着顾盛酩进入阵中。 不等顾盛酩看清楚什么，一个剑气凝聚的屏障已经将他护在中心。 砰砰砰！！！ 屏障之外，似乎有无数东西正在撞击，引得整个屏障都在颤抖。 顾盛酩睁开眼，看向周围。 这是一片宽敞的洞天，目测有千里之广，在天地的尽头，一轮血月十分显眼，只是…… “为啥它中间有一道裂缝？” “我随手砍的，发现砍不死后就没管了。”云瀚不在意地说着，带着顾盛酩往那边飞去。 “……” ——同是绝巅仙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很快，周围的那些血色怪物吸引了顾盛酩的注意，这些怪物正在疯狂涌向这里，一些会飞的已经在撞这个屏障了。 不等他说什么，云瀚心念一动，磅礴剑气以他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 剑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就连那几头天元境怪物也挡不住。 顷刻间，那些怪物消失了，整个世界又陷入寂静。 “……” 顾盛酩沉默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道： “长老，我想说，你放我出去，我想证实一件事。” “很重要的事吗？” 言下之意就是不重要的话，还是别出去了，外面危险。 顾盛酩点了点头，说道： “这事确实很重要，我必须要试一试。” 看他认真的模样，云瀚思索一番后，再加上那些怪物还没有重新凝聚，便同意了此事： “行……吧。” 嗡—— 剑气屏障缓缓撤去，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着空气中，阴冷诡异的气息疯狂往顾盛酩体内钻去。 云瀚留着他体内的仙力察觉到这股力量，刚想将其粉碎，然而…… 轰！！！ 璀璨的白金色火焰涌出，瞬间将这股气息焚烧殆尽。 顾盛酩察觉到此，眼神微动，随即看向不远处一只从地里爬出来的血色怪物，缓缓抬起手。 轰！ 空间破碎，下一秒，那只怪物直接出现在他手中。 感受到脖子上的禁锢，怪物激烈挣扎，拼命捶打顾盛酩的手臂，发出沙哑难听的嘶吼声。 黑红色的气体从怪物身上涌出，朝顾盛酩冲去，又被业火焚尽，就连怪物本身也在一瞬间被抹除。 “业火……” 云瀚眯了眯眼，心中掀起万丈波澜，原以为对方只有因果剑道，现在看来……不止如此啊。 这时，周围的怪物也察觉到了业火的气息，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然后朝远处逃遁。 但是有一些更强大的怪物，却没有逃跑，反而朝顾盛酩冲来。 云瀚眼神一凛，刚想出手又被顾盛酩拦住，在他疑惑的眼神中，顾盛酩一步踏出，左眼亮起一抹灰蓝色的光芒。 ——破局的关键，会是这个吗？ 嗡！ 只需一缕噬界法则的气息，为首的天元境怪物就表演了一波脸刹，随后狼狈逃窜。 见此，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果然，它们不是在兴奋，而是在恐惧，想要离开这里。” “而它们恐惧的源头，并不是业火，而是噬界之力！” “嘶……”，云瀚摸了摸下巴，深思片刻后，双手一摊，无所谓地说道： “听不懂，但你搞明白就好。”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向远处如心脏一般跳动的血月，眼中有些兴奋： “我觉得……我能彻底的解决这个家伙，让它永远的消失。” “嗯？！” “看我的吧。”说着，顾盛酩嘴角上扬，冲天而上，如同一道璀璨的流星，业火在他身上疯狂翻涌。 待飞到一定高度时，他又停下来，朝天上举起手臂： “天星濯世！！！” 轰轰轰—— 此方洞天剧烈颤抖，空间破碎，数不尽的怪物开始逃跑，就连世界尽头的血月也在颤鸣！ 随后，万丈陨星轰然坠世，璀璨的白金色火焰缠绕其上，就像浩日坠空一样，直接给云瀚整懵了。 “我嘞个擦……” 轰轰轰轰—— 陨星坠世，毁天灭地，一切都在破碎，哀嚎声此起彼伏，下方的血色大陆直接被陨星轰成了碎片。 等到风暴平息，这里已经成了一片虚空，残破的大陆碎片飘荡在周围。 “……” 失去大陆的阻挡后，那轮血月完全暴露，可以看到，确实是被某人一剑劈成了两半。 断裂处，密密麻麻的血色丝线交缠，企图重新连接起来，但是由于残留的剑气过于恐怖，到现在还没有修复。 云瀚沉默片刻，冲天而上，担心对方使出那种大恐怖的招式后，会有副作用。 谁知，顾盛酩跟个没事人一样朝他挥了挥手，转而血月飞去，留下一句话： “前辈，站远一点！” 云瀚嘴角抽搐，笑着反问道： “你还能崩死我不成？”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往远处挪了挪。 见此，顾盛酩神秘一笑，没说什么，等来到血月之前，将手掌放上去的时候，他才解释道： “我怕崩死我自己，你在那边准备救我！” 听到这话，云瀚笑容一凝，不顾形象地吼道： “混小子！敢耍我！回来！” 轰轰轰！！！ 第378章 世界之力 业火漫天，直接点燃了血月。 突然，十几根巨大的血色触手从血月中射出，冲出火海，迅速掠向顾盛酩。 嗡！！！ 顾盛酩左眼中灰蓝色的圆环微微一颤，噬界法则运转，顷刻间将这些触手全部吞噬殆尽。 触手粉碎，其中蕴含的力量疯狂涌入经脉之中，顾盛酩反手就将其转移到身后的虚空之中，依靠鲸吞之术压缩成一团。 忽然，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色碎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疑惑地将其收起来，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后，眉头紧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是……世界之力？” 见到这块碎片，本源空间内，顾尘眼神微动，缓缓说道： “就是世界之力，这轮血月吸收世界之力成长，你用噬界法则将它们吞噬之后，亦能从中提取一点世界之力。” 闻言，顾盛酩将碎片收好，继续运转噬界法则吞噬血月，好奇问道： “除了让业火威力更强之外，世界之力还有什么用？” “简单来说，撼动世界的根基。” “说人话。” “回溯时间，凭空造物，颠倒因果，逆转生死。” “也就是说，依靠世界之力，可以起死回生？”顾盛酩心中一颤，目光炽热地看着那块碎片。 顾尘点了点头，并未否认这一观点，却又给顾盛酩泼了盆冷水： “此举难如登天，纵观亿万载岁月长河，只有五个人成功，而且是依靠海量的世界之力。” “至于你这一小块碎片，用来点石成金都悬。” “……” 顾盛酩沉默片刻，心情有些不爽，于是，血月就遭罪了。 轰！！！ 噬界法则全力催动，直接将整个洞天吞噬殆尽，此地也彻底成了虚空，就连法则都出现了破损。 狂暴的灵气如同洪水一般，疯狂涌入顾盛酩体内。 下一秒，灵海中酒坛微微一颤，犹如巨鲸吞海，转眼间将这些力量吸收干净。 “辛苦了，小辞。” “能帮到你就好。”顾辞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抹金色微光，照亮了顾盛酩的身影，倒映在他眼中。 他看着手中那团金色小球，沉默许久。 这时，耳边传来顾尘的声音： “别想了，剑主，已经轮回之人，不得复生，你就算拥有海量世界之力也做不到。” “我知道，但是我想，回到过去看看，可以吗？” “……” 这回轮到顾尘沉默了，他看着那个独自站在无边黑暗的男子，莫名感觉胸口有些闷。 见他不回答，顾盛酩释然一笑，缓缓叹了口气，刚准备离开，就听到顾尘认真地说道： “等你点亮第八个符纹的时候，可以，用不着世界之力。” 顾盛酩顿了顿，再次露出一抹笑容，“能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之一，尘。” “呵！遇到你是我的报应，一天天为你几个操碎了心。”顾尘冷笑一声，似在抱怨，但眼中却带着笑意。 他看着本源空间内重新变晴的天空，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最后叮嘱道： “对了，这点世界之力，绝对不能乱用，你的计划我很清楚，这也将是最有力的保障。” “行。” 刚说完，磅礴的仙力降临，将他从虚空中心，带回了安全的地方。 见他平安无事，云瀚松了口气，问道： “解决了？” “嗯，已经彻底解决了，想来用不了多久，这个地方就会消失。” “行，回去吧。” 嗡！ 空间一颤，云瀚带着顾盛酩离开了这片虚空，穿过云剑大阵，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见到他俩平安无事，白发老妪也松了口气，云瀚朝她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解决了，又说道： “我先送他回去，之后召集其他人，说明此事。” 这时，顾盛酩走上前，朝云瀚拱了拱手，轻声道： “这就不劳烦长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嗯……也行。” 就这样，顾盛酩身形一闪，消失在两人眼中，气息也跟着消失，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看着这一幕，云瀚和老妪相视一笑，眼中带着欣慰，轻声说道： “这小子，越来越强大了啊。” “是啊，还记得刚来那会儿，进山历练险些被妖兽吃了，事后一个人躲树林里哭了许久。” “哈哈哈哈……” —— “阿嚏！” “谁在念叨本座？” 顾盛酩揉了揉鼻子，和孤景寒慢慢往山下走去，身后，陈导和莫长老还在树下喝茶论道。 至此，这场风波还没有掀起浪花，就被众人解决了，此事也被记载在云剑宗的宗历之中。 主峰，藏书阁。 白发苍苍的大长老不急不慢写着，字迹清晰，刚劲有力，寥寥几笔，就写完了这个故事…… 【血月起，众仙赴，云剑落，镇邪魔。桃花盛开，云鹤归来，业火临空，璨若长虹。】 【不慕金银，只求清酒一两，若问何以谓之，敬曰：顾盛酩。】 …… 回到洞府后，顾盛酩和孤景寒迫不及待地进了各自的房间，简单布阵后，直接闭关。 这次渡劫，他俩收获很大，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和适应。 房间内，顾盛酩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水灵气和火灵气在他身边交汇，又融入灵海之中。 在他体内，有一个缓缓转动的巨大球体，一半是海洋，一半是火焰，其大小已经可以称为小世界了。 ——这就是他的灵海。 小世界周围，围绕着两颗稍小的星辰，一颗是璀璨的蓝色，一颗是深邃的暗紫色，分别代表了流明天火和紫夜暝火。 顾盛酩心念一动，控制着周围的空间之力进入其中，开始构建空间通道。 随着这个举动，灵海产生了些许颤动，一些灵气不受控制地涌出，欲要冲入经脉之中。 然而，在灵海的最上方，竟还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大圆，仿佛是一个黑洞，那些失控的灵气转眼间就被吞噬干净。 见此，顾盛酩嘴角微抽，哭笑不得地说道： “这小酒坛，还挺会玩啊。” 这时，他已经在灵海内开辟出了一条可以容纳灵气通过的空间通道——大世修士称其为，灵道！ 直到这一步，才算真正的进入破元境一重，之后每突破一重，就能在灵海中多开辟一条灵道。 而这些灵道的作用，自然便是增强灵气的释放。 到了破元境，不仅可以控制天地灵气和空间之力，还能通过经脉和灵道瞬间释放海量灵气。 这也是修仙一道，第一个分水岭：有人的灵道只能容纳百分之一的灵气通过，有人的却能承受十分之一。 当然，也可以通过不断努力和一些天材地宝，增强灵道的强度。 破元境的最后，是将九条灵道合成一条，融入身体，成为新的灵气经脉。 灵气经脉与原本的血肉经脉相辅相成，自成周天，到了这一步，便可在体内凝聚小世界，成就地元！ 说起来好像很轻松，但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卡在这个境界，无法触及那缥缈的合天境…… 哪怕是顾盛酩，也有些崩溃： “这灵道也太小了吧！连百分之一的灵气都不能通过，我还不如直接用御灵仙术和鲸吞！！” 听到这话，本源空间内和顾尘顾辞打牌的顾盛安轻笑一声，头也不抬地说道： “知足吧，你的灵海那么大，那百分之一的灵气，比别人的十分之一都还要多。” “就是就是！” “……” 第379章 何为花海 闭关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三个月就过去了。 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顾盛酩和孤景寒还是没有出关。 烈日炎炎，盛夏已至，桃花早已散尽，倒是许多不知名的路边野花，开得格外绚烂。 院子里，道灵树上的那一对灵鸟，已经开始养育后代，时不时能听到几声稚嫩的鸟鸣。 树下，顾盛安悠闲地躺在藤椅上，安安静静晒着太阳，好不自在。 忽然，一头赤龙出现在天边，背上还有一小团白色的东西。 待两人回来，顾盛安才睁开眼，问道： “玩够了？” “太有意思了，这就是凡间吗！”白浩凌从赤明背上跃下，兴奋地嗷嗷乱跑，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顾盛安笑了笑，看向赤明： “那处老宅怎么样了？” “还好，走时布下的清尘阵还在运转，没有落灰，我又留了点灵石在那，足够支撑阵法运转百年了。” “对门的那家医馆呢？” “穆老和大诚还在医馆；二诚去游历四方，行医救世；三诚自己开了个小医馆，已经娶妻生子，大女儿都能独当一面了。” 听完，顾盛安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树，喃喃道： “凡间过得真快啊……” “我的时间也过得快。”忽然，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几人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胡子邋遢，脸上多了许多皱纹。 “大叔你谁……酩，酩哥？！” “啊啊啊啊！顾前辈！快变回来！” “呃啊！我的眼睛！” “……” 顾盛酩轻啧一声，拿出个镜子照了照，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挺好啊，老有男人味了。” “你这是老男人味……” 顾盛安嘴角抽搐，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个大叔，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把这个想法甩掉。 ——以酩哥的天赋，没等他变老，早就可以驻颜了。 就在顾盛酩还对着镜子一顿照的时候，孤景寒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懵了。 “我闭关几万年了？” “……” 顾盛酩沉默片刻，心念一动，又变回了二十五六的模样，愤愤地说道： “好啦，一群颜狗，你们满意了吧！” 见此，顾盛安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说道： “说实话，酩哥，我根本不敢想你变老的样子。” 一旁的白浩凌和赤明也是疯狂点头，他俩也想不到顾盛酩变老的样子，更不敢想对方会变老。 听到这话，顾盛酩无奈一笑，说道： “那是因为我的心还没有老，你们觉得我活蹦乱跳的，等过个一千年，你看我还能像这样吗？” “……” “千载岁月，物是人非，我既是众生，那终究会老去，早晚罢了。” 白浩凌似懂非懂，指着一旁低头啃泥巴的赤明，疑惑问道： “那为什么赤前辈都活了几万年，还不是那么不着调？” “因为……” 顾盛酩故意停顿一下，伸着懒腰朝院子里走去，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不假思索地说道： “他是老不正经的。” “嗯？你再骂！！” 很快，这个小小的院子，又变得热闹起来，道灵树上的灵鸟探出脑袋，疑惑地看着追逐的一人一龙。 —— 闹腾了一上午，顾盛酩带几人去食堂吃了顿盛宴，顺便打听了一下这一代弟子的情况。 总的来说，逍遥峰还是最有希望夺冠的一峰，毕竟燊鸢那种情况比较少见，百年不遇。 第五十七代的全宗第一正是余夜北，战力爆表的妖孽法修，凭借水火灵根的优势，轰得其他峰苦不堪言。 现在第五十八代，逍遥峰又出了个魔道妖孽，好巧不巧，不知道哪个师兄游历的时候搞来了一本神级魔道功法。 原本执事堂的长老都准备将那本功法拿去和血阳魔宗换点好东西了，刚好遇到了一个有需要的。 于是，众长老啥也没说，直接将其扔给赵瑾煜拿去玩了。 这小子也是争气，一声不吭地进了云剑山，独自待了一年，凝练出极其霸道的高阶魔气。 这还不是让其他峰崩溃的，最无奈的是赵瑾煜还是法修，跟的还是余夜北那个神经病学的！ 就这样，双鱼组合横空出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秘境都被这俩货轰炸了几个。 “嘶……这些小家伙，现在都喜欢暴力修仙的路子了吗？” “都是当年灵阵峰李师姐带起的歪风！对！一定是这样！跟我没关系。” “……” 顾盛酩啃着灵果，走在路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手里花大价钱买来的情报，在情报的右上角，还印着几个大字： 【逍遥情报局】 忽然，顾盛酩脚步一顿，看着灵剑峰弟子的那一栏，有些惊讶，因为排名第一的，正是方望泽！ 【方望泽，炼魂境九重】 【常年在外，实力不详，但可以从妖王手下逃生，并且斩落妖王一臂，定是黑马！】 “啧，炼魂境九重，快赶上当初梦师兄了，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忽然，一旁的孤景寒想到什么，停下来问道： “你当初没夺冠？” “呵，我连四强都没打进。” 孤景寒愣了一下，虽说可能有运气作祟，但还是说明有人比顾盛酩更强，不免有些惊讶： “三品宗门这么离谱吗？”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因为那时候的我不算很强，再加上云剑宗是按照二品宗门的标准来收弟子的。” “这些弟子，最终成就都不会低于地元境，毕竟……二品宗门的培养目标，可是奔着天元境去的。” 孤景寒恍然大悟，“这和荒域的仙人家族差不多啊。” “是啊…但和家族又不一样。” 顾盛酩看着前方那些年轻的弟子，仿佛看到了云剑宗辉煌的过去，也看到了辉煌的未来。 就连路边的一朵野花，都有迎着烈阳绽放的傲气，何况人呢。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轻声道： “在这里，没有人会是衬托别人的叶子，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花。” “这才是……真正的花海！” 第380章 孽缘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距离宗门大比只剩下最后一天。 这些天里，顾盛酩一直在练习因果之域，也在琢磨逐浪剑法的第五式，尤其是获得道法之后，有了新的想法。 另外，突破破元境之后，逍遥酒中剑有了新的变化。 一方面，对影成三变得更加稳定，顾盛安实力更强；另一方面，刹那结界可以融入剑中，直接成为顾盛酩最强的一剑。 ——之前他试着挥一下，结果把在后山种地的云瀚仙人给引出来了。 用云瀚的话来说，这一剑，已经触及了仙的门槛，若是不加限制，足以斩灭万里山河！ 临走前，云瀚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盛酩，缓缓说道： “这一剑，不应该出现在此方天地，就如你的身法一般。” …… 清晨。 打坐修炼的顾盛酩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微微抬手，在掌心凝聚一团狂暴的灵气。 随后，他轻声说道： “镇。” 转眼间，那团暴乱的灵气又平静下来，安安静静地漂浮在他手中。 “终于，踏浪身法也进入第二层了，只是没想到，竟还领悟了一个领域。” 说着，顾盛酩心念一动，一股奇异的波动从他身上扩散，迅速将整个洞府笼罩起来。 在这片领域之中，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平静下来，十分安静。 不同于刹那结界的时空静止，这个领域只是依靠空间之力，构建出一个充满自己灵气的空间。 “这就是领域吗……” 话音刚落，一股很强的灵气波动从隔壁传出，顾盛酩侧目望去，就见那人缓缓起身，然后好奇地环顾四周。 察觉到他的灵识波动，孤景寒抬头望向这边，问道： “这是你的领域？” “嗯，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我很疑惑，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把领域当成一个压制对手的东西呢？” 听到这话，顾盛酩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嗡！！！ 只见，磅礴的空间之力与灵气倾泻而出，化作一轮皓月，直接粉碎了他的领域。 皓月之下，孤景寒只需一个念头，就能依靠这些月光，一瞬间凝聚出数不尽的白色长剑。 他散去领域，看向陷入沉默的顾盛酩，说道： “最初的领域，本来就是作为主动攻击的手段，而不是用来削弱对手。” “不过，这种领域既然能被大世认可并且推崇，想来定是有其优点，只要适合自己就行。” “这样啊……” 顾盛酩眯了眯眼，看向孤景寒，眼中战意盎然，后者心领神会，和他来到院子里。 随后，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同时出现，一边是呼啸的狂风暴雨，一边是云淡风轻的平静。 孤景寒凝聚的长剑，一旦落入顾盛酩的领域中，就会变成软绵绵的清风，根本没有威胁。 不管怎么折腾，都无法在顾盛酩的领域中掀起半点波澜，孤景寒停下来，匪夷所思地说道： “你是什么脏东西啊？！” “嘿嘿，可曾听闻……化骨绵绵掌！” “……” 在孤景寒怀疑人生的表情中，顾盛酩嘴角一歪，发出丧心病狂的邪恶笑声： “桀桀桀！看不出来啊小寒，这么无力，是不是肾虚啊？” “顾盛酩，你够了啊……” 孤景寒笑骂着撤去领域，发誓绝对不和这狗东西切磋了，对方的实力已经赶上了那些圣地的圣子。 甚至，一些圣地之子，未必能在他手里讨到好处，就比如忘川圣地这一代圣子，殷啸霆。 思索间，一阵轰鸣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人齐齐望去。 远处，一艘巨大的华丽飞舟从广场上缓缓升起。 飞舟上，四十多个弟子穿着青色的逍遥峰道袍，神采奕奕，战意盎然，兴奋地高声呼喊。 见此，顾盛酩看向孤景寒，问道： “要去看看吗？” “我一个外人，能看？” “我们又不告诉你法诀，你看了之后从中学到的，都是你自己的，为什么不可以？” “真的？” 看他还在犹豫，顾盛酩轻啧一声，耐心地解释道： “宗门之法，是天下大法，取于天地，授于众生。” “和家族不一样，宗门不需要遮遮掩掩，哪怕是一介散修也能来围观，交点灵石就行。” “嗯……” “行了行了，再晚就要错过好位置了！” 顾盛酩直接操控空间之力，带着孤景寒朝主峰后面的大擂台出发。 空间通道内，他看着满眼好奇和期待的孤景寒，微微一笑，有些话他没有说，但是对方会明白的。 “在将来的某一天，如果遇到了云剑宗的弟子，对方需要帮忙，你又刚好帮得上，希望帮一下。” …… 很快，顾盛酩带着孤景寒来到了擂台的观众席，径直往长老席旁边的区域走去。 在那里，坐着一些家族的成员，也有其他宗门的弟子长老，数量最多的，自然就是散修了。 其中，家族成员的来意基本一致，就是考察这个宗门的情况，以此判断值不值得或者可不可以让后辈进来。 在他们眼中，实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宗门氛围，毕竟……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岂能容你随意辱骂？ 至于其他宗门的弟子和长老，更多是来学习借鉴的，顺道压一压自己这些弟子的傲气，开开眼界。 而那些散修，目的就五花八门了，除去前两者之外，还有说媒的、看热闹的、打广告的、卖色色小说和留影石的…… 孤景寒扫了眼那个带着墨镜的大爷，后者身前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隐私发货，包邮送到家；货到付款，诚信你我他。” 顾盛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感受到大爷身上淡淡的仙力波动，连忙收回目光，推着孤景寒往里面走去。 “仙人的事，咱少管。” “……” 他俩刚刚坐下，一道贱兮兮地声音就回荡在顾盛酩耳边： “小友，买一本噻，我干这行快两万年了，质量保证的嘞！” “不……不用了。” “我晓得！那这种嘞！”老者说着，一抹极其隐蔽的灵识探出，礼貌地敲了敲顾盛酩的识海大门。 带着一丝丝好奇，顾盛酩同意了让对方进来，下一秒，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刹那的影像，转瞬即逝。 对于修仙者来说，这一刹那，足以看遍所有细节。 “……” 这时，大爷还在喋喋不休： “唉，阔惜（可惜）最好看的一本，晓不得掉复水镇哪个犄角旮旯，遭人捡了。” “？？？” 听到复水镇，再加上这种书，顾盛酩很快想到了当初在复水镇捡到卖给沈大傻的那本。 ——不会这么巧吧？！ 等了半天，见他没有回答，大爷转而又盯上了孤景寒，但是他看了看对方，又放弃了。 “这小子，一看就知道不喜欢人，压根没有情欲。” “嘶，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啊，当初那本宝贝究竟被哪个王八羔子捡了呢，那可是正统的双修仙术啊。” “唉……” 第381章 天火坠世，八荒起戈 一刻钟后。 庞大的飞舟遮天蔽日，引得众人纷纷抬头望去，随着各峰的飞舟陆续进场，观众席跟着炸了。 人声鼎沸，如山崩海啸，震得顾盛酩脑瓜子嗡嗡的。 最先进场的是灵兽峰，仍是当年那位虎族长老，只是身后多了个俊朗的狼耳青年，想来是继承人。 其次是灵阵峰，还是王长老带队，这么多年了，这位年轻长老花颜依旧，风度翩翩。 灵阵峰之后，就是全宗最穷的灵剑峰，据说有位师姐成亲，全峰上下凑不出三百万灵石买嫁妆，于是莫峰主厚着脸皮去找灵药峰借。 待灵剑峰入场后，观众席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那艘华豪飞舟，上面还刻着一朵桃花。 在飞舟的最前方，白长老负手而立，逼格直接拉满了。 “喔喔喔！逍遥峰！！！” “逍遥逍遥！全宗最潮！” “啊啊啊啊！赵瑾煜看这里！！！” 喧闹声此起彼伏，各峰一如既往地拼着赛前口号，突然，一声极其响亮的嚎叫声响彻全场： “嗷！我是赵瑾煜的狗！” “逆天……” 话音刚落，灵剑峰那边，一个师妹高举巨大的炫彩灯牌，高声呐喊： “汪汪汪！我是方望泽的狗！” “你也逆天……” 下一秒，一个师兄直接用灵气在场地上空凝聚出三个刺眼的大字，吼得面红耳赤： “啊啊啊啊！严瑾炀！宝贝看这！看我！啊啊！他看我了！！” “你更逆天！” “……” 为了防止那位师兄继续说出什么逆天发言，一位长老直接将他打晕拖走了。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默默举起了一大块灯牌，上面写着几个打印出来的大字： “试问逍遥谁最狂，当属赵家小魔王！” 在他旁边，孤景寒犹豫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灯牌： “我最帅，我最狂，我为方望泽哐哐撞大墙！！” “……” 在他们对面，方望泽刚刚走到侯场台，一转头就看到这一幕，当场一个趔趄，差点走成顺拐。 他咬紧牙关，鼓起勇气看向顾盛酩，后者头上插着两根发光棒，一本正经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前辈！不要这样啊！为什么感觉好羞涩啊！！ 方望泽只觉幼小的心灵遭受了重创，他实在难以接受，之前见面还是个仙气飘飘的前辈，怎么一转眼就成了逗比！ 还有那羞涩不已的台词，究竟是怎么从另一个前辈口中说出来的，语气甚至极其平稳。 “难道！这就是老一辈的从容吗？！” “……” 闹腾了一番后，天空一声巨响，副宗主闪亮登场，开始了热血澎湃的赛前鸡汤，直接点燃了现场的氛围。 很快，荧幕上一个个名字闪过，最终定格，也代表这场宗门大比，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轮！” “逍遥峰：聂瑜葶vs灵兽峰：陶晓！” “葶姐！加油啊！” “陶师弟！放狗咬他！汪汪汪！” …… 灵气波动一阵接着一阵，擂台大阵也时不时就传来剧烈的震荡。 不知不觉，日照东山，黄昏满目，天上寒星几点，深灰色的夜幕逐渐展开，皓月当空。 擂台周围，灯光绚烂，各式各样的灯牌差点闪瞎了顾盛酩的狗眼。 待到夜深之时，第一轮比赛完美落幕，众弟子也不回去，于星河之下彻夜狂欢。 先有一对师兄师姐上台合唱，声如天籁动人，又有几位师兄上台舞剑，剑招行云流水，引得众人欢呼喝彩。 晚风和煦，月色如玉。 顾盛酩和孤景寒坐在擂台上，讨论着今天的比赛，在他们身后，赤明和白浩凌还有顾盛安这三个家伙又在打牌。 顾盛安是灵体无法修炼也就算了，那一龙一虎也不见修炼。 对此，赤明说龙族是这片天地最特殊的存在，只需要睡觉就能增长修为，所以懒得修炼。 而白浩凌说，他现在修为已经超过少年期的上限，需要沉淀，不然会提前步入成年，浪费寿命。 就在顾盛酩和孤景寒讨论得正激烈的时候，天地一颤，山河同鸣。 下一秒，刺眼的光芒从天而降，照亮了沧溟大地，无数强者纷纷抬头，看向夜空，神情惊讶。 “这是……” 轰！！！ 天穹咆哮，一颗无比巨大的陨石划过夜空，光芒万丈，所过之处犹如白昼一般。 耀眼的光芒照彻山河，于夜空之中留下一道灿金色的划痕，最终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陨星之后，十几枚散落的巨大碎片化作浩瀚流星，坠落大地。 轰轰轰！！！ 山河震荡，剧烈的震动传至方圆万里，随之而来的，是刺眼的大爆炸，将方圆千里轰成深坑，周围的一切化作废墟。 这样的地方，足足有八个，依次降落在沧溟界除去凡人五域之外的八个大域，仿佛冥冥中有什么联系。 “什么情况？” 感受着大地的震动，顾盛酩看着夜空中残留的绚烂尾焰，皱了皱眉。 众弟子也是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在众生疑惑间，一道缥缈的声音从天而降，遍及整个沧溟界。 “玄辰历一五八零年，天坠星火，至尊传承现世，集齐八块碎片者，可得无上造化！” “限制：极天境生灵不得入局，寿元十万载生灵不得参与，若有违反，天罚！” ——意思就是，都一把年纪了，这种机缘就留给小辈吧。 话音落下，整个沧溟界都安静了一瞬，随后掀起一阵阵洪浪，遍及整个大界。 仙宗、神宗、尊府、圣地，就连帝道门统，都开始筛选出色的后辈，争一争这所谓的至尊传承！ 与此同时，顾盛酩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阵电子合成音： “道友，五日后，南域大城，穿越者联盟分部，恭候光临！” “啧，看来，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孤景寒转头看向他，笑着问道：“怎么？你对那个至尊传承感兴趣？” 顾盛酩摇了摇头，看着天上缓缓消失的流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轻声道： “我更喜欢和别人争夺的过程，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啊，不是吗？” “啧……”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天火坠世，八荒起戈！ 群雄逐鹿，青衣无尘…… 第382章 这章太牛不知叫啥 之后的几天里，宗门大比照常举行，毕竟这事和这些弟子没有关系，他们才炼魂境，去当炮灰吗？ 其他师兄师姐有没有离开，在他们看来，若是有缘，早晚会得到，若是无缘，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离场最多的当属散修，几乎一半都离开了。 第四天的傍晚，也到了最后一场比赛，交战双方是赵瑾煜和方望泽。 前者是魔道妖孽，后者是剑道妖孽，虽说魔气在质量上压了灵气一头，但面对浩瀚的剑气，一时也讨不到好处。 双方交战了几十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得不停下来，思索对策。 片刻后，赵瑾煜眼神一凛，漆黑的魔气翻涌，在他背后凝聚出一对魔翼，颤颤巍巍地将他带上高空。 见此，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胜负已分，能飞的炼魂境，还是法修，那小子赢不了。” “你教他的那一剑呢？”孤景寒眉头一挑，好奇地看向顾盛酩。 后者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以他的实力，最多只能挥一剑，而且，未曾经历过岁月的这一剑，还不足以惊艳所有人，除非……” “他能领悟出那真正的……惊世一剑！” 谈话间，场上的两个少年同时动了，赵瑾煜凝聚出数不尽的魔焰弹，不断朝方望泽轰去。 对此，方望泽深吸一口气，握紧长剑，一剑斩出，破开挡在身前的魔气，身手敏捷，于魔焰中快速穿梭。 轰！！！ 魔焰碰撞，引发一阵阵轰鸣声，大阵随之震颤。 很快，漆黑的魔焰就将整个擂台淹没，其恐怖的高温将地板烧得通红，擂台上的灵气也被吞噬。 吼！！！ 魔气遮天，凝聚成一条狰狞的魔龙，巨大的身躯占满了整个擂台。 魔龙张开巨口，朝火海中的方望泽发出一声咆哮，随即卷起百米魔焰，势不可挡地冲向对方。 铮！ 忽然，摇曳的火焰中，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浩瀚剑意涌出，全部汇入方望泽手中。 他缓缓闭上眼，剑意锁定了高空的赵瑾煜，也锁定了身前的魔龙，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出一剑。 嗡！ 剑出，月明。 无形剑气斩出，所过之处，魔焰消散，呼啸的狂风也变得宁静，滔天魔气瞬间化作漫天黑光。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光华，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剑，如同风一般平淡，却将魔龙一分为二！ 擂台上风声平息，灵气也渐渐归于平静，只剩下方望泽沉重的呼吸声。 见到这一幕，周围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惊愕地看着那个白衣少年。 “这是……” “难道！” 陈导心中一惊，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顾盛酩，后者正静静地看着方望泽，眼中情绪不明，嘴角上扬。 察觉到他的目光，顾盛酩缓缓转过头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风月清江！！！” 全场沸腾，在一些弟子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那些师兄师姐都炸开了锅，一个两个高声呼喊。 “我没看错吧！竟然真的是风月清江！” “这股道韵！就是那一剑！” “啊啊啊啊！！！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一剑！” “逍遥小酒神！” “风月清江……这就是这一剑的名字吗，前辈。” 方望泽脸色苍白，低声喃喃，听着周围那些师兄师姐的呐喊声，仿佛穿过时空，回到了二十六年前。 那时候，也有这样的一个人，凭此一剑，惊艳了所有人。 在他恍惚间，赵瑾煜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点燃了体内残留的灵气，魔气的威能瞬间翻了几倍。 砰！ 他双手合十，声如闷雷，怒吼道： “魔道：唤灵！” 轰轰轰！！！ 顷刻间，所有的魔气全部回归到他身后，凝聚成一尊狰狞的黑色巨人。 那巨人身高百丈，如同一座巍峨高山，气势如虹。 只见，它缓缓抬起双臂，攥紧拳头，朝废墟中渺小的白衣少年挥出恐怖至极的一拳。 空间震荡，出现了些许裂纹，如同赵瑾煜一般，鲜血淋漓，怒目狰狞！ 狂暴的灵气波动将方望泽的思绪拉回来，他看向手中长剑，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铮！ 剑鸣声响彻云霄，天地黯淡，月色沉沦，白衣少年握紧长剑，一步踏出。 嗡…… 在他脚下，一股奇异的波纹扩散，已经成为废墟的擂台，竟如水面一般，泛起阵阵涟漪。 在这一刻，所有的喧嚣仿佛离他而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风起，月沉！ 水面上，倒映着一轮圆满的皓月，同样倒映着那个身着白衣的少年。 他挽了个剑花，剑尖朝下，轻轻划过水面，一步步往巍峨的巨人走去，于身后留下一条细细的划痕。 划痕顺着水面扩散，其中倒映着不一样的风景，万千光华闪烁其中，竟是一条璀璨的星河！ 此刻，他真正地行走在方天之上，星河之间！ 吼吼吼！！！ 如同小山一般的拳头从天而降，猛烈的罡风吹动方望泽的衣袍。 他猛地睁开眼，提起长剑，朝呼啸而来的拳头斩出一剑，剑气带起一片星河，璀璨夺目。 纵使狂风怒吼，少年的声音依旧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晚辈方望泽，前来赴约！此剑有名，唤作……” “风月……照星河啊啊啊！！！” 轰！！！ 剑气与魔气巨人碰撞，整个擂台彻底崩塌，擂台大阵剧烈颤抖，黑色的闪电穿梭其中。 恐怖的爆炸吞没了一切，狂乱的烟尘席卷四方，碎石飞溅！ 烟尘之中，魔气巨人化拳为掌，接住了方望泽的一剑，但是手掌上却出现了一道剑痕。 同时，操控魔气巨人的赵瑾煜也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反噬，直接一口黑血喷出，气息紊乱。 他震惊地看着那个倾尽所有的少年，对方不顾体内经脉的破裂，势必要将这一剑，彻底斩出！ “呃啊啊啊！！给我！破啊啊啊啊！！！” 轰！！！ 剑气暴涨，魔气巨人再难支持，从手掌开始，出现了数不尽的金色裂纹，最终轰然破碎！ 轰—— 更加狂暴的罡风再次扩散，驱散了笼罩整个擂台的灰尘，浮空的碎石缓缓落下，地板升起阵阵热气。 擂台中心，方望泽一个踉跄，险些瘫软在地，好在他及时将灵剑插入地面，才勉强站住。 而他的对手，赵瑾煜已经不见踪影，想来是被传送出了擂台。 至此，这一代宗门大比完美落幕，不管是最后的魔气巨人，还是那无可匹敌的一剑，都惊艳了所有人。 众人沉默片刻后，纷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其中要属灵剑峰最为狂热。 “啧……这小子。”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欣赏，看向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至此，对方身上不再有故人的影子，因为……一直都是他，从未变过。 方望泽晃了晃脑袋，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某个观众席，看向那个一身蓝袍的男子。 “顾师兄……” 明明他的声音很轻，但那人就是听到了，他也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嗯，我在，方师弟。” 第383章 月下离别 夜深。 月归虫在林间不停的嘶鸣，由远至近，由近到远，最后消失在竹林中。 风吹过，簌簌不休。 孤月还照，树影斑驳错落，秋风又来，只觉青衣渐阔。 吱呀—— 木门缓缓关上，那人转身离去，步伐平缓，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行至路口，遇见一个身着云纹道袍的男子，对方立于桥上，负手望月，不知等了多久。 顾盛酩走到那人身后，停下脚步，朝对方恭敬一拜： “弟子拜见师尊。” “要走了？” “嗯……” 陈导顿了顿，转身静静地看着他，沉默许久后，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问道： “何时归来？” “不知。” “……” 师徒二人都沉默了，一人俯身不起，一人负手长望，在这月下桥上，任凭秋风乱了长发。 许久后，陈导释然一笑，说道： “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是。” 顾盛酩站起身，挥了挥衣袖，大步离去，从始至终，未曾回头一顾，生怕落了难堪。 桥上，陈导轻叹一声，转身离去，一步一步走远。 树影缭乱，秋风渐寒，两人背道而行，奔赴各自的人生，此去经年，归期茫茫，不知多少春秋。 “愿君安康，岁岁无虞。” “待我归来，把酒言欢……” —— 天色忽沉，阴云遮月，转眼间，淋淋细雨落下，朦胧了山色。 远处，凡间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零星几点，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云剑宗的山门前，顾盛酩抬手接住一片被雨打落的黄叶，喃喃道： “今年第一场秋雨，竟如此寒凉……” “酩哥，接下来去哪？”在他身后，顾盛安和孤景寒跟上来，脸上难掩期待之色，兴奋地问道。 顾盛酩压下心中情绪，轻轻一笑，看向远方。 “南域，大中州城。” —— 大中州城。 这是整个南域的行政核心，统管其余五州，除了一些大势力外，南域宗管司和南域穿盟也设立在那。 因此，大中州城也是南域最繁华的地方，一个大州就是一个大城，占地数十万平方。 而南域穿越者联盟，就建立在此城的最西边，从外面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杂货铺。 此时，麓仁钾打着哈欠从内阁走出，把卷帘拉上去，恹恹地整理着柜台的东西。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要死不活的，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自我催眠： “上班啊，上班啊，我爱上班……” “我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对，我要努力，我要奋斗，我要……” 咚！ 话没说完，他身子一歪，一头砸在柜台上，很快就陷入了甜美的梦乡，微微颤抖的手指，是他最后的倔强。 不等麓仁钾睡够，就察觉到有人触碰了周围的大阵，瞌睡直接没了，连忙抬头望去。 在他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身着青衣的男子，对方身后还跟着几个……非人生物。 ——稀奇啊，这是什么奇葩组合？ 麓仁钾收回目光，看向顾盛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带着歉意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叫顾盛酩，你们有人找我。” 听到这个名字，麓仁钾恍然大悟，连忙走到一旁把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原来是顾前辈，随我来。” “嗯。” 顾盛酩转头朝孤景寒几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在此等候，便跟着麓仁钾进入了屋内，气息很快消失。 随后，一只不知道从哪来的黑猫跳到柜台上，在那充当临时店员。 顾盛安好奇地走上前，问道： “猫，你会说人话吗？” “会。” “那会猫叫吗？” “人，你找茬是吧？” …… 另一边，顾盛酩跟着麓仁钾进到一扇门内里，来到一处洞天。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楼，楼身的玻璃倒映着璀璨的星河，天穹上，复杂的大阵若隐若现。 “顾前辈，这便是穿越者联盟。” “我很好奇，每个异世之人都会来吗？” “当然不是，只有像你这样的强者才会受到关注，其他的就随便了，反正也不会影响这个世界。” “这样啊……” 很快，两人来到门外，麓仁钾说了句稍等，随后将手放到门上，一阵机械音后，大门缓缓打开。 前台的女子打起精神，看到来人后，朝麓仁钾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顾盛酩，说道： “z组宁副部长在709号办公室，前辈可乘坐这边的传送阵直达。” “有劳了。” 言罢，顾盛酩走到一旁的传送阵里，选择了正确的位置后，按下启动键。 嗡！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到了目的地，办公室的大门没有关，可以看到一个短发女子正在荧幕之前沉思。 办公室内设施简洁，不拥挤也不空洞，柔和的白色灯光能够让人放松下来。 只是……顾盛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窗子边的那两盆奇特的绿植，越看越眼熟。 这时，宁羽注意到来人，将目光从荧幕上移开，朝他淡淡一笑，说道： “你来了，进来坐。” 顾盛酩点了点头，进去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忍不住又看了几眼那两盆植物。 “我姓宁，是z组的副部长，你可以叫我宁副。” 说着，宁羽从一旁的储物柜拿出一包茶叶，泡好了放到他身前的茶几上，坐到了对面。 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宁羽也看了眼那两盆绿植，笑着说道： “那是豌豆射手，不知道你那个世界有没有这个ip。” “有……” “嗯，其实很多三阶世界都有类似的游戏，就跟slime一样，基本上哪个世界都能遇到。” 宁羽笑了笑，随后拿出一张写满灵文的纸张，放到顾盛酩身前： “这是转生者基本行为规范，你看一下，有问题就问，没有的话签一下。” “当然，这也是规则，不管你有没有问题，都要签。” “……” 顾盛酩顿了顿，拿起那张纸，发现都是些合理的规定，只是稍有特殊。 很快，他就看到了最后一条： 【鉴于修仙界意外多发，如果继续遵守以上规范会对转生者本人造成损失，无需申请即可违反。】 这时，宁羽开口道： “转生者属于比较特殊的一类，你们的灵魂有上一世的烙印，但是身体却是这个世界的。” “你们从小就受这个世界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喜欢搞事情，因此，对你们的限制更少，保护更多。” “……” 顾盛酩点了点头，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一缕气息也从他的灵魂中分出，落入其中。 见此，宁羽满意地收起纸张，缓缓说道： “正事结束，接下来，就该谈谈闲话了。” “什么闲话？” “嗯哼？当然是关于你和这个世界了。” 第384章 南海，启程! “啥？” 顾盛酩一脸懵逼地看着宁羽，后者笑了笑，有耐心的解释道： “你的实力很强，身份也很特殊，作为无尘之人，本不该亲自参与到这些事中的。” “但是，你身上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让你能够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 “留下……痕迹？” 宁羽点了点头，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据我了解，前面的十一位无尘之人，最后都凭空消失了，没有人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那为什么会知道有十一个？” “至高天的存在无意间发现的，每当下界要发生巨变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很特殊的生灵出现。” “这些生灵，可能是某具骷髅活了，也可能是诈尸，还有跟着流星一起坠落的，千奇百怪。” “……” “不管如何，这些生灵都是异世来客，有的前世是圣人，有的又只是凡人，唯一的相同点，那就是这些生灵都有残缺。” “残缺……” 顾盛酩认真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从小到大没有缺胳膊少腿后，疑惑地看向宁羽。 宁羽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 “他们缺了一块记忆碎片，需要在某个生死攸关的时候，回到前世，将其收回。” “我们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这十一位无尘之人，都向往这片天地，喜欢这个世界。” “他们见证了天地的变化，最后……也只有天地记得他们。” “……” 说完，宁羽沉默了许久，静静看着散发热气的茶水，忽然问道： “如果这是你的人生，你会不甘吗？” 顾盛酩顿了顿，笑着回道： “不会啊，对于我们这些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能够见证如此壮丽的世界，已是最大的恩赐。” “因为，我们本来是残缺的，是这个世界，一点一点地，将我们变得完整。” ——我生来破败不堪，但世界爱我，赋予我新生，所以，我长出了血肉。 “……” 听到这话，宁羽愣住了，只需一句话，她就知道了为什么天地会如此宠溺这个人。 ——其他的穿越者活着，是为了变强，为了活出自己的人生；而他，是为了经历，为了见证……不一样的世界。 心随天地，大道逍遥，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性，而是茫茫众生的灵性。 可是…… “我们为你们感到不公，没有人生来就该为天地做事，你们有选择如何活下去的权利。” “那十一位无尘之人，不该被遗忘！” 宁羽认真地看着顾盛酩，希望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情绪，然而顾盛酩只是淡然一笑，轻声问道：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嗯……很美，很壮丽，杀戮的背后是秩序，冰冷的天空之下，又是温暖的人间。” “那你觉得，天地会亏欠谁吗？” “……”宁羽沉默了，作为穿越者，她很清楚，这片天地有多么的公平。 不知不觉中，主导权就落入了顾盛酩手中，明明刚才还只是一个呆萌的年轻人，转眼间，就变成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前辈。 见她不回答，顾盛酩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所以，我相信天地，她已经在努力了，给她一点时间，一定会有一个让众生满意的结局。” “一个，真正的……盛世！” —— 天明。 顾盛酩从杂货店出来，看到孤景寒几人还在外面等候，和麓仁钾说了句再见后，就朝几人走去。 “久等了。” 顾盛安神秘一笑，说道： “我们刚才去买了样东西，对你有大用。” “什么东西？” 孤景寒忍着笑，抬手一挥，取出一个卷轴，放到顾盛酩手里。 “自己看。”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顾盛酩狐疑地打开卷轴，似乎是一张地图，旁边写着几个大字。 【南海域地图（自动定位版）】 “……” “噗……” 赤明把脑袋埋在翅膀里，一颤一颤地，孤景寒怀里的白浩凌则是把头扭过去，生怕笑出声。 “……” 顾盛酩沉默片刻，平静地说道： “有心了。” “嗯，你看背面。”说完，孤景寒就把脑袋扭到一旁，嘴角压都压不住。 抱着好奇，顾盛酩把卷轴翻过来，上面还有一行字： “感谢各位路痴道友，让我赚得盆满钵满！爱你们哦~” “……” 顾盛酩哽了一下，看着身前憋笑的几人，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将卷轴收好后，走到孤景寒和顾盛安身前，抬起双手将两人的脸掰正，问道： “有那么好笑吗？” “没，没哈哈哈哈……” “嘁！不和你几个计较，走了。” “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一行人笑闹着飞上天穹，一路往南，渐渐消失在雨中。 因为南海域离南域不算远，再加上顾盛酩已经突破了破元境，速度极快，也就不需要乘坐跨域大阵。 同时，各方势力也正式出手了，一个个传送大阵光芒璀璨，将这些后辈送入阵中。 如此浩瀚的空间波动，甚至影响到整个沧溟界，只觉山河轻颤，天地齐鸣。 —— “终于，要开始了吗……” 某个深山老林中，一个棕发金眼的少年缓缓睁开眼，起身朝后山走去，来到湖边，朝湖心的位置拜了拜。 “前辈，我要去南海域一趟。” 片刻后，一条巨大的白蛇从湖中冒出来，看着岸边那个少年，说道： “早去早回……” —— 焚天炎州。 无尽火海中，赤裸男子从岩浆中缓缓走出，破碎的熔岩在他身上凝聚出一身赤色劲装。 红发狂舞，面容冷峻，一双龙瞳毫无情绪，冰冷至极。 吼！！！ 一条巨大的炎龙从岩浆中冲出来，盘旋在他身边，声如闷雷： “要走了吗？小子。” 赤发男子点了点头，抬手一握，赤色长剑破空而来，落入手中，随后对着无尽火海一剑斩出。 轰！！！ 剑气恢宏，火海一分为二，露出一条熔岩大道。 男子一步踏出，眼神坚毅： “南海域，我沈琰来了！” —— 黑域的某个禁地，一个俊朗男子从土里钻出来，顾不上满身狼狈，撒腿就跑，还不忘回头嘲讽一番： “就凭你，还想抓到我，不知道我腿长一米八吗！” “再见了！老东西，颜哥我要去南海域炸鱼去了，芜湖！” 说完，男子撕裂空间，遁入虚空之中，瞬间消失在天地间。 在他身后，一只庞大的地龙钻出地面，看着身前缓缓愈合的空间裂缝，发出愤怒的嘶吼声： “颜天宸！老夫和你势不两立！南海域，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轰！！！ 方圆百里直接化作废墟，那头地龙冲天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往南海域的方向飞去。 自此，一场浩瀚的仙道争锋，就此展开！ 第385章 南天浩海 南海域，也称南天浩海，没有行政划分，只是根据地形分为七个区域，其中最靠近陆地的，是断天海。 断天海往外，就到了南北走向的沉渊海，沉渊海北部直达寒寂大域，南部与冰海相接。 从沉渊海再往外，有三片海域，从北向南依次是：雷鸣海、日升海、天怒海，这三片海域也合称暗海。 暗海往东，是另一个大界，往南就是整个沧溟界序列第二的禁忌，仙道寂灭之地——无序死海！ 而顾盛酩一行人的第一站，自然便是临近大陆的断天海。 …… 两天后，深夜。 轰！！！ 随着一声巨响，天穹破开一个口子，几道身影从中内飞出，犹如陨石一般坠入下方的沙滩，惊飞无数海鸟。 “靠！” “也没人和我说这里有空间乱流啊！” 顾盛酩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谨慎地环顾四周。 在他身后，孤景寒默默起身，顺带将炸毛的白浩凌从沙子里拔出来，拎着抖了抖，又拍了拍。 过了半分钟，白浩凌才回过神，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围。 稍微好一点的，就是赤明和顾盛安，这两家伙运气比较好，没被空间乱流波及，勉强算是平安着落。 得亏他们这一伙人皮糙肉厚，加上实力强劲，硬生生从破碎的空间乱流中冲了出来。 缓过来后，赤明和顾盛安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一些两三阶的妖兽后，便往海边跑去。 “真是无忧无虑啊。” “不过……这又给我干哪来了？” 顾盛酩看了看身前一望无际的浩海，又看了看身后的大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拿出定位卷轴。 打开卷轴，注入灵气，很快就显示出周围的地形，中间有一个蓝点，代表他们的位置。 仔细一看，他们正处于断天海的最边缘，和目的地差了上万里。 “……” “唉……我大概和出远门犯冲，就没几次是顺利的。” 顾盛酩叹了口气，收起卷轴，慢吞吞地往海边走去，还不忘朝孤景寒喊了一声。 “走了，云野，今晚烤鱼，休息一下，明天接着上路！” “行。” 顾盛酩来到海边，看着宽广无际的瀚海，只觉身心舒畅，念头豁达。 海浪声此起彼伏，月光撒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上，如同一片又一片的雪地，折射着淡淡的光芒。 唯一让人不满的就是…… “为什么这风是从身后吹来的！” 顾盛酩在身上凝聚出一层屏障，阻挡了从身后吹来的风，免得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 这时，活跃的水灵气在他周围跳跃，渐渐凝聚成一个蓝色的小球。 小球呈现半透明状，泛着微弱的蓝光，散发着淡淡的灵识波动。 这是一只炼气境的天地水灵，八成是感受到他的气息后，大着胆子来讨吃的。 顾盛酩也不吝啬，凝聚出一小团精纯的水灵气，放到水灵身前，开玩笑道： “吃了我的灵气，就是我的灵了，晓得不？” “？？？” 水灵刚想下嘴，听到这话，连忙停下，谨慎地看着顾盛酩，又忍不住看了眼那团灵气。 纠结了一番后，这只水灵不吃了，就绕着顾盛酩飞，白嫖他身上的灵韵。 见此，顾盛酩轻啧一声，稀奇道： “这小家伙还挺有骨气啊。” “它有个屁的骨气。”这时，孤景寒拖着一只大螃蟹回来，光是一只腿就有两米长。 他将螃蟹往前一丢，继续说道： “我以前也遇到一只，喂了好一阵子，后来发现，它其实已经跟了别人，只是出来偷腥。” “……”，顾盛酩看了看身旁蹭得很欢快的水灵，疑惑道： “那他咋不吃我的？” “你都那样说了，它一个偷腥贼，哪还敢吃啊？要是被正主抓到，不得把它揍成小饼干？” “……” 刚说完，一个身影就从不远处的海面钻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飞来，扬起漫天水花。 “前辈！帮我抓住那个小王八蛋！” “重金酬谢！” 顾盛酩原本没准备出手，但是听到后半句话，瞬间将准备逃跑的水灵抓住，高声回道： “残花佣兵团，不会辜负你的选择！” “……” 孤景寒哽了一下，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和白浩凌相视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扎入海里。 下一秒，那个黑影来到顾盛酩身前。 仔细一看，这竟是一个清秀少年，除了一双鱼兆腔鳍状的耳朵外，和人族没有多大区别。 少年看了眼那个剧烈挣扎的水灵，深吸一口气，拿出一个储物戒，说道： “前辈，这里面是五百枚水灵石，您看可以吗？” 水灵石——特殊的灵石，和顾盛酩当年在遗迹中挖的那些火灵石一样，只是蕴含的灵气属性不同。 顾盛酩接过储物戒，拿了一百枚后，又将储物戒和水灵一同给了少年。 “举手之劳罢了，用不着这么多，方便问你些事吗？” “好，好的！”少年心中一喜，小心地将储物戒收好，又暴力地将到处乱撞的水灵收入储物戒中。 顾盛酩轻笑一声，问道： “前几天的异象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那颗流星往东北方向飞去了，途中又落下了一些碎片，不知道是啥，很多大佬都在争。” “附近有比较密集的族群吗？” “有一个锯齿螺族……”一说到这个种族，少年眼中难掩厌恶，沉声道： “但它们很不好说话，脾气暴躁，嗜杀成性，和嗜血海蟥一样恶心。” 听到这个，顾盛酩可来了兴趣，微微眯了眯眼，问道： “知道它们的实力吗？” “十位妖皇坐镇老巢，还有一位妖君老祖，但是去追星了。” “它老人家还挺潮哈……” “那妖君就是个老变态，喜欢少男少女，要不是我……”少年猛地止住话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杀意，朝顾盛酩拱了拱手。 “抱歉，前辈，是我话多了。” 顾盛酩吧唧着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我不忙的时候，就喜欢听八卦。” “咳……前辈可还有其他问题？” “这些水灵石哪来的？” “深海有个遗迹，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挖到十枚，运气差的话，可能无功而返，核心区比较多，但是被锯齿螺族和另一个大族管控着。” “这样啊……”顾盛酩深思片刻，看着身前的少年，忽然心生一计，带着蛊惑，轻声问道： “你想不想让锯齿螺族付出代价？” “……” 见他不回答，顾盛酩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 “明天，带路。” 第386章 强势降临 清晨。 太阳从海面上缓缓升起，阳光映照在波澜的水面上，显得格外绚烂，又全部落入顾盛酩眼中。 在他身后，尚未熄灭的篝火仍在燃烧，旁边堆满了鱼骨蟹壳。 孤景寒抱着白浩凌从虚空中归来，后者正把玩着一枚储物戒。 “探查过了，这附近也有其他妖皇，但势单力薄，不敢与锯齿螺族和嗜血海蟥族对抗。” “不过……它们听说这两个大族的妖君都去追星后，已经暗中联合起来了。” “能行吗？” “凭它们的力量，对付一个嗜血海蟥族，绰绰有余，就是担心锯齿螺族前来支援。” “啧，这不就巧了？” 顾盛酩眼中笑意渐深，看着海面上的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很快，那个身影来到他身前，正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少年。 “前辈……您确定有把握吗？” “你只管带路就行。” “好，好的。” 少年转身一头扎入水中，迅速往前游去，眼中有些担忧和胆怯，却深藏着期待。 顾盛酩呼出一口气，转身朝还在玩沙子的顾盛安和赤明喊道： “走了，该干活了。” “来了！” 赤明怒挥双翼，身躯暴涨至百米，顾盛安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上面，二者朝前方飞去。 顾盛酩和孤景寒相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迅速跟了上去。 …… 很快，顾盛酩就看到了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白色岛屿，岛上有数百个造型独特的石柱。 仔细一看，发现那竟是一只只海螺，正在缓缓爬动。 这时，那个带路的少年停下来，朝他们喊道： “前辈，再往前就是它们的领地了，我不敢进去，只能带到这里了。” “没事。” 顾盛酩点了点头，随后不怀好意地看向孤景寒怀里的白浩凌，忽然邪魅一笑，后者直接炸毛。 “顾前辈，你，你要干嘛！” “你吓到他了！”孤景寒直接抱着白浩凌退开十几米，谨慎地看着他。 “啧，瞧你这样，还说自己不是毛绒控，都舍不得撒手了。” “……” 孤景寒默不作声，只是默默把白浩凌往怀里带了带。 见此，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看向一旁吃瓜的赤明和顾盛安，认真说道： “经过本团长的深思熟虑，我决定了，这次任务，就交由纯白玫瑰、妖艳牡丹，还有火辣杜鹃去执行。” “我和冰山雪莲负责火力支援，大家有问题吗？” “……” “……” 见他们都没有说话，顾盛酩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就，开始吧！” 说完，他直接动用空间之力，将赤明三人传送到那座小岛上方。 “顾扒皮！你个狗！” “嗯哼？汪汪汪~” “……” 轰轰轰！！！ 下一秒，一头千米赤龙直接出现在岛上，庞大的身躯不知碾碎了多少海螺！ 紧随其后的，是一只百丈巨虎，各种各样的灵气在它身边翻涌，烈火与寒冰，狂风与闪电！ 陡然间，一道璀璨的剑气拔地而起！ “一剑破空！” 轰！！！ 整个小岛直接被一分为二，空间破碎，十几只锯齿螺直接被卷入虚空之中，粉身碎骨。 妖王，在他们面前已经显得微不足道，只是稍大的蝼蚁罢了。 察觉到海岛的震荡，三只千米高的妖皇从海面下冲出来，朝地面上的白浩凌轰出一束黄红相间色的冲击波。 白浩凌毫不畏惧，转身就回以一束刺眼的冲击波。 轰！！！ 大地轰然破碎，那只妖皇锯齿螺的攻击直接被贯穿，后者脸色一变，迅速缩回外壳里面。 同时，其他两只妖皇锯齿螺也朝赤明和白浩凌冲去，同时唤起一阵铺天盖地的海啸。 见此，顾盛酩不屑一笑，手中长剑轻鸣，一剑斩出。 “镇海潮生！” 磅礴的剑气汹涌澎湃，威势浩瀚，所过之处，空间崩塌，整个海岛都在破碎。 轰！ 最终，剑气与海啸碰撞，狂暴的冲击波直接碾碎了那些低境界的锯齿螺。 一时间，鲜血染红了海面，破碎的海螺壳与肢体飘荡在海面上，令人作呕。 “你在找死！” 体型最大的那只锯齿螺发出一声怒吼，灵气倾泻而出，直接调动方圆十里的海水，化作无数长枪。 海面上，狂风呼啸，灵气暴乱，布满了数不尽的长枪。 随着锯齿螺一声令下，这些长枪犹如一场大雨，瞬间贯穿了空间，朝顾盛安飞去。 然而，未等攻击落下，一声龙吟响彻云霄，磅礴如山岳的龙威从天而降。 轰轰轰！！！ 在如此恐怖的威压下，这些锯齿螺体内的气血暴乱，灵气凝滞，忍不住想要俯首称臣！ “高等龙族！” 这两只锯齿螺颤抖着抬头望去，只见一柄利剑破空而来，堪堪停在它脑门处。 在此人身后，遮天蔽日的赤龙仰天长啸，冰冷的龙瞳中带着不屑与蔑视，看它如蝼蚁。 “……”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长枪轰然破碎，无法承受那磅礴的龙威，也挡不住此人浩瀚的剑意！ 轰！！！ 刺眼的雷霆撕裂了大地，那只前去对抗白浩凌的锯齿螺妖皇，已经被轰成了碎片。 短短几分钟，胜负已分！ 这时，又有五只锯齿螺从空间中冲出来，每一个都是破元境九重的修为！ 其中两个直接飞向白浩凌，想要解决最弱的这个，再去对付赤明和顾盛安。 见此，赤明嗤笑一声，灵气倾泻而出，化作一根赤羽，落到白浩凌身上。 “赤翎：天威！” 轰！！！ 随着赤羽落下，白浩凌的境界节节攀升，直接来到半步破元境，体内灵气十分狂暴。 面对两个破元境九重的强者，它深吸一口气，璀璨的白色羽翼从背后长出，眉间浮现了一抹符纹。 “雷霆、山岳、浩海、飓风！” 刹那间，雷光闪烁，白浩凌身躯暴涨至千米，雄浑的气血之力如同山岳一般厚重。 它对着最近的那只锯齿螺一掌拍出，数十万吨的力量瞬间落下，纵是妖皇也扛不住！ 只见血色螺壳轰然破碎，白浩凌的利爪探入其中，精准的抓住了对方的心脏，直接抽出。 这还没完，它转身又是一记尾鞭抽出，将上千米的锯齿螺一分为二！ 吼！！！ 破碎的空间碎片纷纷扬扬，白色巨虎威震天地，将死不瞑目的锯齿螺踩在脚下，面目狰狞。 另一只锯齿螺妖皇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生恐惧，想逃却已经晚了！ ——整个海岛都被赤明封锁，别说出去了，就算想进来都不可能。 又是一道辉煌的剑气斩出，那三只锯齿螺妖皇全力阻挡，也不住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轰！！！ 剑气纵横万米之远，所过之处空间破碎，海面被一分为二。 而那三头妖皇，已经碎成了渣渣，消失的无影无踪，气息荡然无存。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仅剩的锯齿螺妖皇浑身颤抖，眼中充满恐惧，甚至没有反抗的勇气，就被白浩凌一掌轰入海面。 见识到双方如同天堑一般的差距，这只锯齿螺脸色一变，惊恐地说道： “你们……你们是，外来之人！！” 白浩凌舔了舔有些麻的爪子，踏着汹涌的海面，一步步朝对方走去，眼神冰冷，绝不和它浪费口舌。 感受到这股杀意，锯齿螺连忙说道： “不，不要杀我！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 白浩凌顿了顿，看向高空，得到某人的许可后，直接一爪挥出，准备将这只锯齿螺轰杀。 这时，变故突起，这只锯齿螺瞬间消失在原地。 “……” 赤明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望去，看向某处虚空，体内浑厚的灵气倾泻而出，将白浩凌转移到身边。 下一秒，空间破碎，一个老者从虚空中缓缓走出，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 而那个老者手中，有一个符文缠绕的球体，球体中心，正是那只锯齿螺。 老者朝他们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威胁，说道： “既然诸位不要这个情报，何不卖我们一个顺水人情？” “……” 不等赤明说什么，高空传来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 “你算什么东西！本座的猎物也敢抢！” “天星濯世！！！” 第387章 交战 轰！！！ 方圆百里的灵气全部涌上天穹，海水倒逆，不知多少海族顷刻间化作碎片。 天穹破碎，一颗浩瀚无边的璀璨陨星从中坠落，恐怖的引力撕碎了一切，周围的海面硬生生被抬高了上百丈。 那一行人面露惊恐，老者率先挣脱了空间束缚，抬手一挥，在身后开辟出一条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 “快走！” 而那三个年轻人也是反应迅速，在老者开辟出空间通道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而，一道恐怖的剑气从天而降，直接将那个空间通道斩破。 见此，老者眼神微沉，迅速通过灵识向其他三人传递消息： “动用仙阶卷轴！” 轰轰轰！！！ 陨星坠落，恍如灭世之景，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天地，数不尽的海水瞬间蒸发，又或被吸入空间乱流之中。 最终，陨星爆炸，掀起万丈高的海啸，无法想象的冲击顺着海水传递，一些跑得慢的海兽也被震碎。 天地黯然，大海咆哮，狂风与海浪席卷四方，伴随着灼热的气浪。 “……” 远处，给顾盛酩几人带路的那个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股恐惧自心底滋生。 “这就是，外来……” 呲！ 不等它说完，一柄长剑从虚空中刺出，贯穿了它的心脏。 随后，红色的火焰将它焚烧殆尽，只留下一枚淡蓝色的兽核，落入一只干净的玉手中。 “如此劣质的兽核，连阵法都刻不了啊……” 说完，这枚尚留余温的兽核就被这个红衣女子随手扔到了海里。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远处破碎的天地，眼中战意盎然，又被她压下。 “青榜四十九，孤景寒，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这种实力的对手，还有那位……昙花一现的顾青尘。” “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然……” 说着，万天凤察觉到什么，身形一闪退至万米开外，心有余悸地看着刚才所在的地方。 轰！！！ 那片空间轰然崩塌，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捏碎一样。 “是谁！” 万天凤谨慎地看着周围，浑厚的灵识扩散，防止有人偷袭。 然而，任她怎么探查，都没有什么发现，这时，周围的海水忽然掀起巨大的海浪。 轰！！！ 翻涌的海浪中，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一步步朝她走来，手中白色长剑锋芒毕露。 “江入大荒流！” 没有任何废话，顾盛安身形一闪来到万天凤身前，灵气汇聚，一剑斩出，卷起千丈海浪。 万天凤脸色稍凝，立马调动灵气，朝顾盛安刺出一剑。 只闻凤鸣声响彻云霄，剑气犹如一头栩栩如生的火凤，撞向那道浑厚的剑浪，瞬间将其蒸发。 水汽弥散，双方打了个平手，谁也没讨到好处。 万天凤脸色更加凝重，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再次调动灵气。 这时，一个磅礴的仙阶大阵凭空出现，笼罩方圆千里，可怕的威压从天而降。 不只是他们这些人，就连远处一些躲在虚空中围观的，也受到了影响，纷纷从虚空中现身。 有人脸色一沉，拿出一张符箓，激活后离开了大阵；也有人阵盘旋转，构建出新的大阵，与之对抗。 忽然，一声怒吼从大阵中心传出： “给本座，破！” 众人纷纷看向大阵中心，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衣的异瞳男子，对方手中出现了一个……酒坛？ 只见他抓着坛口，抡起酒坛，朝上方缓缓压下来的大阵抛出，硬生生将大阵砸出了一个窟窿。 “……” “那是什么东西？” “啧，看来亢金阁似乎惹到了不得了的存在啊。” 众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想法，各自盘算着，消失在这片天地，他们可不想现在就和这种大恐怖交手。 当务之急，是要前去不周天山，取得第一块碎片，不然可没有资格进入那个地方。 …… 随着仙阶大阵破碎，亢金阁的四人面色苍白，已经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恐怖的蓝色剑气落下。 轰！！！ 业火蔓延，将他们的气息彻底抹除，就连储物戒上残留的灵识，也不复存在。 顾盛酩收好这些储物戒，目光跨越数万米，落到那个红衣女子身上，对方正和顾盛安打得难舍难分。 他眼神微冷，抬手一点…… 下一秒，那片空间轰然破碎，红衣女子被轰入虚空之中，身躯破碎，鲜血淋漓。 就在顾盛酩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一张剧烈燃烧的符箓出现在女子身前，将她带离了此地。 见此，顾盛酩冷笑一声，回到赤明几人身旁。 看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击，竟能重创一位破元境天骄，周围一些还在围观的修士脸色大变，纷纷离去。 高空上，一位天元境强者眯了眯眼，当即给那些摩拳擦掌的后辈传递了消息：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若是遇见，莫要与之交恶！如有违背，以死谢罪！” 在他身边，另一个天元境老者收回目光，皱紧眉头，问道： “老齐，他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此子身负惊世大因果，根本不敢窥探。” 海面上。 几人再次汇合，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孤景寒思索了一番，说道： “刚才我注意到不少人都往东边飞去，想来那边有新的线索。” 顾盛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看向赤明和白浩凌，严肃地说道： “接下来的行动，大家都小心一些，狼多肉少，人人皆恶。” “出手即是杀招，不留余地！” 说完，他们冲天而起，朝东边极速飞去，一行人随时释放着灵识，谨防有人偷袭。 在他们离开后，几个半透明的身影来到这处残破的天地，看着周围的景象，陷入了沉默。 ——满目疮痍，生机断绝。 破碎的残肢飘荡在周围，恶臭漫天，先前的那个岛屿已经彻底消失，海底也出现了一个深坑。 这场大战，直接就让方圆百里成了一片死地，再无半点生机。 混乱的灵气流淌在天地间，空间紊乱，若无外力干涉，最少也需要十年才能恢复正常。 然而，却无人在意…… 第388章 不周天山 断天海的东边，有一座悬浮在海面上的巨大山岳，云雾缭绕，树木丛生，几只灵兽在山间觅食。 山岳底部，垂落的粗大藤条直达海面，一些海兽攀在藤条上，随风飘摇。 在山岳的上方，还有一根直冲云霄的悬浮石柱，直径数千丈，高度百万丈，十分壮阔。 这里，便是不周天山。 而这根一眼望不到顶端的柱子，是亿万年前沧溟大阵的一处阵眼，大战结束后，便成了遗迹。 此时，一个小男生来到天柱下方，好奇地拍了拍，引得天柱震荡，落下些许灰尘。 “这就是南天柱啊，也不咋样嘛。” 在他身后，鲜血染红了大地，残断的肢体到处都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匍匐在地，颤声问道： “前辈，您要求的我已经做到了，能不能放了我的族人？” “嗯哼？”男孩转过身，玩味地看着老者，勾了勾唇，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放了……” 男孩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溃散，一抹血痕，出现在他脖子上。 咚…… 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在男孩身后，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收起纤尘不染的长剑，将一张符箓扔给目瞪口呆的老者，说道： “这是钥匙，可以打开这家伙设下的禁制，之后，带着你的族人，赶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是，是，多谢前辈！” 老者接过符箓，朝此人恭敬一拜，遂撕裂了空间，朝族人被困的地方赶去。 ——堂堂地元境强者，竟落得如此卑微，实在让人有些唏嘘。 何俞淩叹了口气，走上前，蹲下来在无头尸体上摸索。 很快，她找到了一块玉牌，看到上面的字后，嗤笑一声，冷声道： “玉灵圣地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垃圾了，竟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他们不是一直如此？” 一个儒雅男子从虚空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把羽扇，扇了扇周围的腥臭味。 他认真感受一番这片天地的荒败后，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洋，眼中情绪不明，喃喃道： “灵气稀薄，灵脉破碎，机缘隐世，成仙无望，书中所谓的流放之海，竟是这般模样。” “……” 何俞淩顿了顿，将那枚玉牌收入储物戒后，起身看向儒雅男子，说道： “师兄，刚才长老传信了，说此地对合天境生灵的压制很大……你还好吗？” 那个男子，也就是苏月明点了点头，表示并无大碍： “我身为地元境，大概还能发挥八成的力量，而天元境和神元境受到的限制更强。” “唉……这片天地，究竟经历了什么？” 何俞淩静静看着波澜壮阔的海面，莫名感到一丝悲伤，仿佛是天地在哭泣。 这时，一头金色麒麟从天而降，来到他们身前，毫不客气地问道： “喂，你们是什么人？” 眼看来者不善，苏月明眼神微冷，恐怖的灵气波动从他身上扩散，带着警告，说道： “道友，你想打架我们奉陪到底，但是现在不周天山还有其他无辜生灵，我劝你想清楚了。” 闻言，金麒麟扫了眼下方的丛林，可以看到几个妖皇和妖君还在来回奔波，将这些弱小生灵带离此地。 “……” 它收回目光，冷哼一声，转身潇洒离去。 见此，苏月明松了口气，谁料下一秒，一只万米巨掌从天而降，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他们二人落去。 好在苏月明反应极快，手中羽扇一挥，带着何俞淩离开了此地。 轰轰轰！！！ 天地震动，整个不周天山被这一掌拍出了无数裂纹，一些地方直接崩塌，落入大海中，砸起高大的水花。 这一掌，点燃了战场，那些躲在暗处的生灵，也纷纷出手。 一时间，狂风大作，空间崩碎，来不及离开的海族和妖兽，在狂暴的灵气中，被碾成了灰烬！ “……” 苏月明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逐渐崩塌的山岳，眼神冰冷。 他看向上方，一头地元境妖君怒目狰狞，领域展开，凭一己之力，和三位同境强者硬刚！ 苏月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暴戾，缓缓闭上眼，和不知所措的何俞淩说道： “离开这里。” “师兄……” 何俞淩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转身迅速离去。 轰！！！ 狂暴的魔气从苏月明体内涌出，整片天穹都变成了昏暗的黑色，狰狞诡异的魔灵在周围咆哮。 他一步踏出，天地色变！ 众人后背一凉，尤其是那头气焰嚣张的地元境妖君，只觉灵气凝固，如坠冰窟！ 下一秒，它引以为傲的结界，在此人身前，犹如泡沫一般，一触即碎。 轰！！！ 锋利的魔羽划破长空，瞬息而至，没入这只妖君的额头，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贯穿，又从背后射出。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苏月明抬手一握，万米妖躯轰然破碎，鲜血染红了天幕。 一尊地元境八重的妖君，就这样被他轻易轰杀！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双遮天蔽日的黑羽从苏月明背后长出。 随后，恐怖的黑色结界降临，瞬间笼罩了惊魂不定的三位地元境强者。 那三人脸色大变，纷纷使出各自的手段，想要挣脱束缚。 然而…… 轰！！！ 结界坍塌，眨眼间，又是三位地元境强者，身死道消！ “……” 空间碎片四处散落，苏月明从虚空中走出，一只只地元境魔灵匍匐在他脚下，为他搭建台阶。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感觉身体都在颤抖。 很快，有人认出来了他，当即转身就跑，没有丝毫犹豫： “他是……青榜六十一，黑羽魔君，苏月明！！” “黑炎圣地，圣子苏月明！” 听到这些人的话，苏月明轻笑一声，看向那些留在原地的生灵，带着不屑与轻蔑，寒声道： “我说了，等方圆千里的本土生灵离开后再动手，听不懂吗！” 轰！！！ 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那些破元境生灵体内的骨骼都在破碎，无法承受这股压力。 就连那些地元境生灵也是咬紧牙关，全力对抗这股力量。 就在这时，一道宛如天籁的温柔女声从虚空中传来： “小黑猫，你好凶哦~” 话音落下，一张符箓破空而出，带着极其恐怖的力量，朝苏月明射去。 察觉到这股力量，后者脸色一凝，羽扇一挥，狂暴的魔气轰出，抵挡了符箓爆炸的力量。 他看着那片虚空，脸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 “辛春河……” 第389章 现世 嗡…… 方圆百里的灵气在这一刻全部凝滞，一只纤细的玉腿，从虚空中探出，柔滑的丝带随风飘扬。 感受到这股气息，其他势力的强者脸色大变，哪怕是几位藏匿于高空的仙人，也为之侧目。 在众人凝重的表情中，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从空间中缓缓走出，生的一双漂亮的杏眼。 她玉指轻点，看向四方，缓缓说道： “东胜神域，傲天州，百花山……” “齐天帝阁，幸春河，见过诸位道友。” ——齐天帝阁，沧溟界二十四座帝道门统之一，序列第九！ “……” 此人一出，全场寂静，连呼吸都要放轻几分，生怕引起对方的注意。 幸春河看着谨慎的众人，淡然一笑，轻声道： “欲求大道，不可急躁，争夺机缘，本无过错，然……” “祸及四方，残害无辜，此乃仙者大忌，莫非，诸位是想与南海的天地意志较量几分？” “……” 她每说一句话，周围的威压都在上升，仿佛一座座山岳，压得众人面露苦涩，却敢怒不敢言。 对方的背景恐怖，实力更加恐怖！ 以地元境三重的修为，稳坐青榜三十一，足以见得对方的底蕴和潜力有多么的可怕。 于是，整个不周天山都陷入了寂静，只有呼啸的海风，吹的树沙沙作响。 那些残活的南海生灵，也抓住机会迅速朝远方逃遁，并且记住了两个名字——苏月明和幸春河。 可以说，若不是这两位出手干涉，它们早已成了炮灰！ 就在这些南海生灵逃遁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头千米赤龙飞过天穹，朝不周天山的方向飞去。 赤龙垂眸瞥了眼它们，又收回目光，加快了速度。 在他背上，顾盛酩收回酒坛，擦了擦嘴巴，看着远方风平浪静的天柱，眼神微动，说道： “看来我们来的不算晚。” 轰！！！ 他刚刚说完，天柱上方的天穹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中心，是一块闪闪发光的碎片。 说时迟那时快，上百道流光冲天而起，光芒万丈，气势如虹！ 狂暴的灵气倾泻而出，摧毁了一切，本就残破的不周天山，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坠落深海。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回荡在周围，此番景象，如同十几座山岳砸入大海中，掀起的海浪更比天河坠空还要恐怖！ 随着碎片出世，所有人都不再犹豫，纷纷朝上方飞去。 然而，这可是高达百万丈的天柱，最顶端已经超过了上三天之域，哪怕是神元境，也要承受可怕的天地压制！ 中三天之境，也就是玄天境的生灵，飞到十万米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天地的压制。 其中，一些混元境生灵更是被轰了下去，生死不知。 也有人硬着头皮往上冲，结果被天地威压碾成碎末，血洒当场！ 况且，还有其他人的干扰…… 轰轰轰！！！ 不知是哪几位强者在交手，扩散的灵气风暴，撕碎了空间，破碎的空间碎片如同一场浩瀚的流星雨。 一些闪避不及的生灵，被散落的空间碎片整整齐齐切成两半，死不瞑目。 雷霆轰鸣，暴风怒吼！ 整个南天柱都在颤抖，已经被轰出了十几个坑洼。 忽然，一头万米长的黑色巨蟒从翻涌的海面冲出，沿着天柱不断往上爬，身体上缠绕着诡异的火焰。 巨蟒所过之处，空间被高温灼烧得扭曲起来，众人心中一惊，连忙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分毫。 “高等兽族，玄火蟒！” 吼！！！ 巨蟒凭借恐怖的火焰，一路横冲直撞，很快就来到上三天之域，来到了这个属于合天境的战场。 等待它的，是一束刺眼的雷霆！ 轰隆！！！ 这是一尊半仙境强者出手了，此人没有任何留手，直接将这条玄火蟒的头颅轰成了湮粉！ 众人心中一惊，脸色凝重几分，纷纷停下来，抬头望去。 果不其然，在五十万米左右的高度，一些身影正在交战，速度快到连这些地元境强者都看不清。 “仙人临空，真神降世！！！” 哪怕受到了极其恐怖的压制，这些天元境和神元境强者，依旧展现出属于仙神的绝对压制！ ——哪怕只剩下五层力量的天元境，也是货真价实的天元境，只需一缕仙力，就能碾碎方圆千里的天地！ 于是乎，这些冲在最前端的地元境强者纷纷停下来，联系自己势力仙神级别的强者。 片刻后，高空上传来一声怒吼： “诸位，此僚欲要阻挡我等后辈夺取机缘，合力将其轰杀！” 回应他的，是一个男子不甘的咆哮声： “荒唐至极！此等机缘，本该我等仙神争夺，岂容那些蝼蚁染指！” “妈的！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突破不了，获得这种机缘又如何？心里没点逼数？！” “就是就是，咱这些人都已经证道了，根基已定，还不如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 闻言，神元境巅峰的男子脸色难看，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十几个神元境，心里也没底气。 思索一番后，他直接冲入上方的裂缝之中，咬牙切齿道： “行！那就看谁有本事抢到机缘！” 见此，其他神元境相视一眼，纷纷冲入裂缝中，气息随之消失。 ——他们来此的一大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某些老家伙不要脸，想要以大欺小，一人独吞！ 至于所谓的争夺机缘，就留给那些后辈去头疼吧，都活了几千年了，自己什么资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再者，成神之后，外物就真正的成了外物，想要往上走全靠修行，最多磕点丹药补补身子。 …… 见到这些仙神离去后，剩下的生灵也不再犹豫，纷纷使出各自的手段，朝裂缝冲去。 有人靠阵法隔绝天地威压，有人靠功法武技，也有人靠灵兽……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百万丈的高度，犹如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多少生灵被天地威压轰碎，身死道消。 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的生灵，连进入秘境的能力都没有，这就是修仙界！ “麻烦了啊……” 顾盛酩一行人停在十万米的高空，再往上直到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米，就是上三天之域。 这是合天境的战场，对地元境以下的生灵有着很强的压制。 而且……就算能突破上三天之域，来到百万米高空，这也才到整个天柱的三分之一！ 往后的两百万米，可是太上空域，连天元境和神元境都要费点力气才能渡过。 顾盛酩思索一番后，看向顾盛安，严肃地说道： “你留下，照顾白浩凌，我们三个进去。” “行。” 顾盛安点了点头，一把抱起白浩凌，朝远处飞去，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 见他们离开后，顾盛酩深吸一口气，朝孤景寒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身下赤明。 “走！” 吼！！！ 赤明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咆哮，双翼一振，带着他们二人朝上方飞去。 嗡…… 顾盛酩运转踏浪仙术，隔绝了周围的威压，孤景寒也是有自己的手段，而赤明则是因为龙族的特性，不会受到影响。 就这样，三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朝南天柱顶端那道漆黑的裂缝冲去。 第390章 搁这套娃呢? 来到裂缝面前，赤明猛地一个加速，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进去。 接触到裂缝的那一刻，顾盛酩心中一空，猛地回头望去，不等他看清楚什么，就已经被裂缝吞噬。 恐怖的空间风暴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看不到任何东西，灵识也被封锁。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撞上了某个坚硬的东西。 轰！！！ 大地震颤，尘烟四起。 顾盛酩回过神，默默将自己从石壁中拔出来，谨慎地看着周围。 还是一如既往的套路，每个人都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位置，灵枢也被封锁，联系不上其他人。 忽然，顾盛酩看到了一株五品灵药，不禁皱了皱眉。 “莫非此地除了碎片，还有其他机缘？” 思索一番后，顾盛酩决定去找一个好心人，向对方打听点消息。 他刚准备动身，就察觉到一抹浩瀚的灵识扫过这片区域，而这种质量的灵识，必定是个地元境强者。 于是，顾盛酩泄露出一抹气息。 果然，那道灵识很快就锁定了他，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恐怖的风刃。 轰轰轰！！！ 借此机会，顾盛酩也找到了对方，那是一个年轻女子，此时正躲在虚空中。 风刃一闪而过，将大地一分为二，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碎石崩落，久久没有回响。 但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却没能斩破空间，由此看来，此地的法则更强，相应的……也会诞生更恐怖的存在！ 顾盛酩一瞬间就想了很多，他再次将自身气息隐藏起来，化作一缕清风，朝女子所在的地方靠近。 那个女子察觉到他的气息消散后，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在虚空中穿梭，想要离开此地。 然而，她刚刚转身，一只有力的手就凭空出现，不偏不倚地掐住她的脖子。 “呃……” 女子想要挣扎，但是感受到对手掌心蕴含的恐怖力量后，立马冷静下来。 “明智的选择。” 见此，顾盛酩轻笑一声，稍稍放松了限制，让对方能够正常说话，然后说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一下，关于裂缝，碎片，还有钥匙。” “是……” 见他没有杀意，女子松了口气，整理一下语言后，缓缓开口： “九天前，沧溟界坠落一颗陨星，分裂为八枚流星，分别坠落除了凡人五域之外的八个大域。” “而南海域的这一枚流星，又分裂出六块碎片，落到不同地方。” “而这些碎片又会变成裂缝，进入裂缝，就可以来到此地，获取机缘。” 顾盛酩心中一惊，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有六块碎片？” “是，还有其他机缘，想必你也发现了。” “碎片有什么用？” “集齐六块碎片，就能找到落到南海域的那枚流星，其中有打开至尊传承需要的钥匙。” “……” 顾盛酩皱了皱眉，喃喃道： “怎么跟套娃一样，六块碎片合成一把钥匙，八把钥匙开启一个传承。” 女子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苦笑道： “正是如此，所以我来这的目的不是什么碎片，只想获得一些天材地宝。” “行了，你自己玩吧，我走了。” 说完，顾盛酩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别说背影了，连气息都找不到，仿佛没有这个人一样。 虚空中，那个女子松了口气，立马离开了这个地方，生怕又被什么怪物盯上。 —— 片刻后。 顾盛酩忽然停下来，看向某个方向。 他感受到了一抹微弱的联系，那是留在赤明和孤景寒身上的印记在呼唤他。 没有一丝犹豫，顾盛酩就朝那个方向出发，一步踏出，直接跨越十万米的距离！ 几个呼吸后，他从虚空中走出，看到了天穹上咆哮的赤色巨龙，对方身边围绕着一些渺小的身影。 其中，最为强悍的一道气息，已经是地元境。 顾盛酩眼神一凛，身形一闪，凭空出现在赤明身前，朝冲上来的几人抬手一按。 “滚！” 轰—— 空间震荡，浑厚的灵气倾泻而出，那几个破元境生灵直接被轰入大地之中，身躯破碎，鲜血淋漓。 那个地元境强者心中一惊，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此人是怎么出现的，也看不透对方的境界！ “阁下……” “天星濯世！！！” 不等他说什么，顾盛酩反手一挥，唤来一颗万丈陨星，直接砸下。 “疯子！” 此人脸色稍沉，径直融入虚空之中，也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就要离开此地。 然而，他刚刚转身，一柄金色长剑就出现在视线中，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唤出自己的武器，挡在身前。 锵！ 双方的武器碰撞，火花四溅，灵气扩散，吹得两人长发乱舞。 地元境男子有些怒了，沉声道： “阁下当真要鱼死网破？若是想要这头赤翎古龙，给你便是！” “我网你大爷！” “本座的人，岂是你能染指的！” 顾盛酩嗤笑一声，刹那结界瞬间扩散，将对方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转身，挥剑…… 剑光如雷，一闪而过。 顾盛酩收起无妄剑，转身来到赤明身旁，在他身后，结界轰然破碎。 而那个地元境男子，气息全无，瞳孔溃散，朝下方坠落，脑袋和身体已然断开，鲜血喷涌。 轰轰轰！！！ 刚好这时，坠落的天星炸了，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天地，那些破元境修士，顿时灰飞烟灭！ 察觉到大地的震颤，其他强者纷纷看向这边，思索一番后，默契地朝远处飞去。 他们可不想和一个未知的存在交手，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 “这股气息……会是他吗？” 一个白衣女子收起冰蓝色的长剑，跨过遍地尸体，淌着血水，朝天星坠落的方向望去。 第391章 遇袭 顾盛酩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眼远方，皱了皱眉。 赤明也望向那个方向，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收回目光，疑惑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走了。”顾盛酩摇了摇头，随后没入虚空，朝另一个印记指引的方向出发。 …… 一人一龙穿梭于虚空中，忽然，顾盛酩脸色一变，瞬间唤出无妄剑，朝前奋力一挥。 锵！ 长剑碰撞，虎口撕裂，狂暴的罡风扩散，顾盛酩直接被轰出了虚空。 他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脸色凝重地看着身前的虚空。 很快，一个黑衣男子从中走出，手中握着一柄单刃黑色长剑，破元境五重的修为毫不遮掩。 此人邪魅一笑，抬剑指着顾盛酩，缓缓说道： “让我想想，顾青尘，对吗？” “我只说一遍，让开。”顾盛酩眯了眯眼，语气渐冷。 黑衣男子不为所动，黑色灵气不断翻涌，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只庞大的黑虎，冲向顾盛酩： “青榜八十九，黄亦恺，前来送道友升天！” 轰！！！ 狂暴的灵气吹动顾盛酩的衣袍，他站在狂乱的罡风中，长发狂舞，杀意浮现，一剑斩出： “蝼蚁之辈，也敢触碰无疆浩海！” “谁给你的勇气，来挑战本座！！” “一剑，破空！！！” 轰！！ 璀璨的剑气如同闪电一般，一瞬间就贯穿了上万米的距离。 狰狞的黑虎被一分为二，此地天地剧烈震颤，大地破碎，出现了一道一望无际的大裂谷。 堪堪躲过这一剑的黄亦恺满脸震惊，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顾盛酩再次抬起剑，戏谑地看着他： “呵呵，只会躲吗？” “……” 黄亦恺眼神一凛，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黑光，瞬息之间来到顾盛酩身前，手中长剑锋芒毕露。 嗡！ 剑光凛冽，带着毫不遮掩的杀意，直逼顾盛酩的脖子。 见此，顾盛酩嘴角一勾，手腕一转，长剑上挑，弹开了黄亦恺的长剑，却也被黑剑中携带的诡异力量震退数百米。 他迅速稳住身形，灵海中的酒坛轻轻一颤，抚平了震荡不安的灵气。 趁此，黄亦恺再次欺身而上，身法诡异，黑色灵气中又带有一丝青色。 这种灵气像水流一般缠绵，却又像山岳一般厚重，很快就将周围变成一片沼泽，就连灵气流动都慢了几分。 感受到这股压制，再加上对方非人的力量，顾盛酩很快想到什么，不免有些惊讶： “玄武之力……” 这时，黄亦恺再次出现在他身前，将黑剑插入那片沼泽中： “镇渊！” 轰—— 不知不觉中，这片沼泽竟构成了某种复杂的封印阵法，随着黄亦恺这一剑，整个阵法也被激活。 周围的黑色灵气不断汇聚，形成一道道漆黑如墨的锁链，将顾盛酩牢牢束缚。 恐怖的威压如同万丈山岳，压得顾盛酩体内的骨骼不断颤动，泛起阵阵金光。 在这个阵法中，天地灵气消散，体内灵海也被镇压，对于正常的灵修来说，已是绝境。 虚空中，赤明看着这一幕，不免有些担忧，通过灵识问道： “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就想试试看，现在的我，究竟有多强。” “……” 赤明哽了一下，没好气地反问道：“那您老人家的结论是什么？” “结论啊……” 顾盛酩嘴角上扬，在黄亦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硬生生扛着恐怖的威压，缓缓抬起了手。 “那就是，强得可怕！” “星海万象！” 轰轰轰！！！ 随着顾盛酩五指收拢，整个大阵开始剧烈颤抖，更准确地说……是方圆百里都在颤抖！ 轰隆—— 磅礴的大阵在这股恐怖的力量面前，瞬间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并且逐渐扩大，最终破碎。 漫天黑光纷纷扬扬，顾盛酩挥了挥衣袖，踩着破碎的灵气，一步步朝呆滞的黄亦恺走去。 在他手中，金色长剑光芒璀璨，凛然剑气迸发，毁天灭地！ “江入……大荒流。” 轰！！！ 浩瀚灵气与恐怖的剑气一同轰出，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冲向黄亦恺。 后者压下阵法破碎的反噬，站起身，怒吼着一剑刺出。 “一点破天！” 吼！ 轻灵的剑鸣声响彻云霄，一只巨大的玄虎虚影出现在他身后，发出一阵雄浑的虎啸。 轰隆隆隆—— 蓝色的剑气洪流淹没了黄亦恺的身形，却没能轰杀对方，反倒被对方破开了。 此时，洪流中心。 黄亦恺正在竭力抵挡，在那柄黑剑的剑尖，剑气从中不断涌出，形成一个屏障。 远远看去，仿佛一颗黑色珠子，挡在了一股水柱的中心，水柱也被打乱，散了满天。 “呵啊啊啊！！！” 黄亦恺全力以赴，手臂已经出现了数道裂纹，鲜血从中渗出，又被狂暴的罡风带到远处。 在他手中，黑色长剑弯了又直，直了又弯，仿佛随时可能折断。 轰！！！ 随着黄亦恺一声怒吼，手中长剑轰然破碎，断刃飞溅，划破了他的脸庞。 “……” 至此，剑气洪流也结束了。 黄亦恺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整个人被鲜血染红，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又沿着断剑滴落。 他艰难地抬头看去，然而，却没有看到那身青衣，倒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惊鸿一剑…… 铮！ 剑光一闪而过，顾盛酩已经出现在黄亦恺身后，他缓缓收起长剑，头也不回地踏着虚空，一步步离去。 “你确实很强，但……” “仙人之下，我顾青尘，即是绝巅！” 话音落下，天地轰鸣，山河震荡！ 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黄亦恺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一片鲜艳的桃花瓣，翻飞着落下，又被风带到了远方…… 第392章 起戈 见他归来，赤明松了口气，虽说知道他很强，但并不清楚他的极限在哪，难免有些担忧。 看到赤明眼中的担忧，顾盛酩顿了顿，笑着说道： “不用担心，现在的我，实力超乎常理，只要对手不是仙人，就不足为虑。” “嗯……” 赤明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眼底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依稀记得，初遇之时，对方还只是一个天骄，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他前面。 “发什么呆呢？” 顾盛酩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入虚空之中，又回眸一笑。 “走了！” “……好。” 看着那始终灿烂的笑容，赤明也笑了，他压下脑海中的想法，朝对方飞去，落在其肩膀上。 ——前路漫漫，且行且看。 与此同时，一座造型独特的山峰上，一个白衣男子负剑而立，睥睨四方。 在他身前，一望无际的裂谷延伸至远方，正散发着热气，其间时不时传出沉闷的轰隆声。 下方，一个女子劫后余生地大口喘着气，看向那个男子的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恐惧。 “绝世剑修……今日终于见识到了，果然名不虚传。” 她深吸一口气，朝那个白衣男子拱了拱手，带着歉意，说道： “此事是我们唐突了，望孤道友见谅。” 女子身后，侥幸存活的三个年轻人也是如此，把姿态放的很低。 看着这一幕，孤景寒嗤笑一声，露出那颗锋利的犬牙，戏谑道： “怎么？打不过就开始求饶，你们一开始的狂妄呢？” “……” 女子脸色一凝，沉声问道： “孤道友当真要和我们鱼死网破？！” 闻言，孤景寒笑了，他一步踏出，手中长剑轻鸣，周围的灵气瞬间凝固，然后毫不留情地说道： “呵呵，鱼死网破？你们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就凭你们几个臭鱼烂虾？” “……” 能进来此地的，基本都有过人之处，平日里受人尊敬，哪能容忍这般羞辱。 女子身后的一个男子当即握紧灵剑：“师姐，多说无益，和他……” “闭嘴！” 不等此人把话说完，就被女子厉声打断。 她瞥了眼那个男子，警告对方老实点，随后看向孤景寒，将身子弯得更低几分，说道： “孤道友，我们愿意用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换一条生路。” “啧……” 孤景寒眯了眯眼，静静看着那个女子，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女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滴冷汗滑落，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 ——快了，快来了！ 忽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语气中带着笑意。 “你的帮手……还没到吗？” “！！！” 女子瞳孔一缩，猛地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孤景寒已经来到了她身旁，眼中带着冰冷的笑意，正戏谑地看着她。 下一秒，她感到脖子一痛，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天穹越来越远，血腥味缭绕鼻尖…… 无头尸体坠落，那三个年轻男子身躯一颤，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我和你拼了！” “师姐！！！” 铮—— 剑光如电，转瞬即逝。 孤景寒收起纤尘不染的长剑，顺手取下储物戒，任由这些尸体坠落，然后看向身前的虚空，动用灵气传音道： “很抱歉，前辈，你来晚了。” “小辈！你在找死！” 随着一声怒吼，天地威压骤升，空间剧烈颤抖，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如山如海的威压从天而降，欲要将孤景寒碾碎。 下一秒，一个肌肉盘虬的中年男子从虚空中冲了出来，怒发冲天，眼中带着熊熊怒火。 他瞬间来到孤景寒身前，抡起一柄金色战斧，朝对方砍去。 察觉到对方磅礴的气血之力，孤景寒脸色微变，连忙退开上千米，他可不想和体修近身战斗。 然而，中年男子身为地元境强者，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十分熟练，只需一个念头，金斧就跨越了空间，落到孤景寒身前。 轰！！！ 空间轰然破碎，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缝，气血之力肆虐。 嗡…… 空间轻颤，孤景寒淡定地从一旁的虚空走出，手中长剑一颤，璀璨至极的白色剑气瞬间斩出。 男子大喊一声，抬起战斧，朝那道垂直剑气猛地一挥！ 轰隆—— 金色灵气与气血之力混合，斩出一道横贯万米的赤金色月牙形刀气，硬生生将孤景寒的剑气一分为二。 下一秒，他察觉到身边的空间波动，当即转身轰出一拳。 在近千万吨的力量面前，空间再次破碎，虚空中的孤景寒想要躲避，却还是慢了半秒。 只见空间层层崩塌，天穹上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裂缝。 孤景寒从裂缝尽头中飞出，足足贯穿了五座巍峨山岳才停下来。 轰隆隆隆…… “咳！” 孤景寒被砸入山体之中，感觉浑身都散架了，胸口更是出现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 若不是他并非血肉生灵，恐怕已经身死道消了。 不等他缓过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他忍着浑身剧痛，再次遁入虚空。 “靠，这些体修都是些什么怪物，挨了一下差点让我回炉重造……” 他刚刚遁入虚空，一柄金光璀璨的巨斧虚影就落下，直接将这座纵横千里的山岳劈成两半！ 轰轰轰—— 如此大动静，一些强者也注意到了，纷纷看向这边，有人看出来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境界，沉声道： “半步镇海境体修，还有地元境前期的修为，又是哪个尊府的妖孽？” “这么离谱……” 这时，整片天地都亮了起来，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万米高空落下，碾碎了方圆千里的山河。 众人察觉到这个威压，连忙抬头望去，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脸色大变。 那是一颗……浩瀚无垠的万丈陨星！ “天星濯世！！！” 随着天星坠落，恐怖的引力撕碎了大地，无数山岳拔地而起，附近的大湖更是被硬生生地抬了起来！ 空间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逐渐崩碎。 正处天星下方的中年男子瞳孔一缩，亡魂大冒，更绝望的是，他与空间的联系被一股力量切断了！ “如此手段，莫非……是仙！！！” 思索间，他咬紧牙关，将所有力量都注入斧中，朝坠落的天星奋力挥去。 “一斧开天！！” 高空上，青衣男子踏空而来，那双异色眼眸中带着蔑视，如同看蝼蚁一般。 他一手负于身后，笑着缓缓伸出另一手，朝下方的天星一按。 “呵……蚍蜉撼树。” “不自量力！” 第393章 一鸣从此始 轰！！！ 天星坠世，深深的嵌入大地之中，方圆百里山河破碎，灵气湮灭，狂暴的罡风席卷四方。 大地深处，中年男子一声怒吼，手中金色战斧光芒璀璨，斩破了空间，朝坠落的天星挥去。 在他身后，忽然出现一尊气血凝聚而成的血色巨人，巨人咆哮着举起双手，接住了恐怖的天星。 顿时间，千万吨的力量倾泻而出，硬生生挡住了天星的下坠趋势！ 轰轰轰—— 大地轰鸣，空间破碎，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 血色巨人面目狰狞，肌肉盘虬的粗壮手臂逐渐弯曲，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在如此浩瀚的陨星面前，哪怕是高达千丈的巨人，也显得格外渺小，更何况一个人。 看着全力以赴的中年男子，顾盛酩轻笑一声，挥手唤来海量的天地灵气，随后覆手一压。 轰！！！ 气血巨人再也撑不住，高大的身躯轰然破碎。 少了它的支撑，天星再次下坠，最终将不甘的中年男子湮灭，那堪比金石的身躯，顷刻间化作湮粉。 轰隆隆！！！ 雷霆肆虐，大地破碎，如同海浪一般剧烈起伏，方圆千里更是被天星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夷为平地。 待到爆炸平息，尘埃散去，天星坠落的地方，已经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大坑，空间风暴于其中咆哮。 如此伟力，怎能不让人动容。 莫说破元境强者了，就连地元境强者也为之心悸，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多了几分忌惮。 只此一击，震慑八荒！ “他究竟是什么修为，如此浅淡的岁月痕迹，总不能成就半仙之境吧！” “这又是哪冒出来的强者……” 众人皱眉沉思，思绪万千，纷纷猜测顾盛酩的身份，却又毫无头绪。 就在他们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一道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整片天地： “诸位道友，青榜大变，还请自行查看，万星阁在此祝愿各位，仙途坦荡，机缘自来！”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男子脸色大变，似乎发现了什么，震惊地说道： “快看青榜，出大事了！” “怎么了？！” “青榜……” 众人分出一抹灵识，进入专属青榜的灵枢内，看清楚发生什么后，瞳孔震颤。 “怎么可能！” “……” 与此同时，南域、龙域、荒域，乃至整个沧溟界都发现了这一点，各方势力皆为震撼！ 云剑宗。 正在闭关的云瀚仙人收到了某位好友的消息，脸色微沉，连忙通知了在外历练的同门： “众人听令，凡地元境之上，即刻前往不周天山，护我宗弟子顾盛酩，平安！” “发生什么了？” 年迈的大长老从藏书阁冲出来，震惊地看着动怒的云瀚。 云瀚一步踏出，直冲云霄，留下一句带着无穷杀意的话： “刚才，有人在暗影阁挂了悬赏，求顾盛酩的人头，赏金……一块传承碎片！” “是谁？！” “暗影阁不会透露，但……我想我知道了。” 冲出云剑宗后，云瀚朝雷光闪烁的天穹猛地一握，瞬间凝云成剑。 此剑一出，万里山河震荡不安，灵气嘶吼，天雷滚滚，真正的仙怒之相！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来到某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前，没有任何废话，一剑斩出，直接斩开了对方的宗门大阵！ “天元宗！你们在找死！” …… 天海城。 天海神君坐在院子里悠闲喝茶，忽然，他动作一顿，眼中光芒闪烁，知晓了刚才发生的事。 他缓缓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东边，笑道： “这孩子，真是……一鸣惊人啊！” …… 天光城。 疏白榆从地下工厂走出来，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肩膀，接过某个机器人递上来的一杯饮料。 他刚喝了几口，耳边就响起一道声音： 【叮！最新任务发布：前往南域，帮助您的好友顾盛酩，杀出重围！】 【难度：s级】 【任务奖励：一张好人卡！】 “……你逗我玩呢？以顾大爷的实力，还需要我帮助？”疏白榆哽了一下，嘴里的饮料险些喷了出来。 【嘁，一点都不捧场，难道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说说看。” 【你的青榜排名，被顶下去了。】 “嗯？谁有这么大能耐？！等等……你的意思是！” 疏白榆瞳孔一缩，手中的饮料也不喝了，直接进入青榜。 看到上面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不由得爆了句粗口： “我靠……” 顺着他的灵识看去，只见，一座青色的通天巨碑上，最顶端写着三个金光璀璨的名字： 【青榜第一：颜天宸】 【青榜第二：林东辉】 【青榜第三……顾青尘】 原本排名第三的疏白榆，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顶下去了，要知道，前三名已经十多年没变了！ “我想起来了！几年前，这个名字在青榜上出现过……” 一个女子想起来什么，看着高空上一步步踏空而来的青衣男子，面露惧色，一字一顿开口道： “桃花剑客，顾青尘！” —— 然而，众人不知的是，万星阁总部，一群人正在激烈的吵着： “给他这个排名，是不是太过了？” “对啊，只凭他一句仙人之下即是绝巅，就给他如此高的排名，恐怕不妥吧？” “阁主，这孩子经常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说的话可不太能信啊。” “我觉得挺好的，他的实力确实比疏白榆那小子强啊！” “……”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之时，坐在首席的女子轻轻敲了敲桌子，众人立马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她。 女子轻笑一声，说道： “行了，都别吵了，这是大道玄尺测出来的结果，不会出错。” “……” 闻言，众人沉默了片刻，一个老者站起来问道： “阁主，道尺给他的长度，是多少？” 女子神秘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道有十八丈，他占十三，却少十二。”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遇到过这个结果，思索一番后，他们齐齐看向女子，严肃且认真地问道： “阁主，你也要当谜语人吗？” “……” 女子嘴角一抽，解释道： “意思就是，他空了一丈，若是能够补齐，那自然就是十三丈。” “反之，若是他补不齐，那第十三丈就会替他补，最终只有十二丈。” “原来如此！” 这样说众人就明白了，现场氛围又活跃起来，悠闲地磕着瓜子，聊着各种八卦，瓜子皮落了满地…… 第394章 弑仙的代价 秘境中。 孤景寒从虚空中飞出来，来到顾盛酩身前，看着酷拽拽的男子，轻啧一声： “现在好了，我排名掉到五十了。” “关我啥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上榜了。” 顾盛酩笑了笑，走上前帮孤景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扫了眼对方鲜血淋漓的胸口，没说什么。 倒是孤景寒释然一笑，说道： “你早就发现了吧？” “发现什么？” “接着装，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我嘴里，你还是人吗？” “汪汪~” “……” 孤景寒欲言又止，最后笑着摇了摇头，跳过这个话题，问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给世人看看，所谓的青榜第三，究竟是何等风采！” 看他那极其自信的模样，孤景寒轻啧一声，缓缓开口： “悠着点，青榜只是人族的，其他种族和先天生灵可不在其中，更何况这只是小小一个沧溟界。” “我当然知道，先天生灵的天榜、后天生灵的地榜、兽族的灵榜，还有龙族的龙榜……” 说着，顾盛酩缓缓抬起手，仿佛将整片天地都握在手中，他神色癫狂，继续说道： “真让人期待啊，不是吗？” “这里，将是我故事的开端，我会让世人记住，我顾青尘，曾经来过！” “……” 轰轰轰—— 忽然，天地黯然，斗转星移，整个秘境剧烈颤抖，白昼瞬间转为黑夜。 下一秒，一颗璀璨到极点的金色流星划过夜空，只是一抹残留的道韵，就能让人心旷神怡。 顾盛酩看着流星坠落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朝孤景寒说了句话，便走入虚空之中。 “走吧，云野，这一次……轮到你来见证，属于我的故事了！” “好。” 孤景寒笑着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一同走入虚空之中。 随着第一枚碎片现世，很多人也不再争夺其他的天材地宝，纷纷往碎片坠落的地方飞去。 这样一来，那些小势力和没背景的散修，也各自获得了不错的收获。 他们也不贪心，毕竟，这种大机缘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块烫手山芋，根本无福消受。 …… 一刻钟后。 一只地元境妖君正在一片宽广无边的大湖里吃东西，所谓的妖王妖皇，对它来说，不过一口的事。 忽然，一枚璀璨的金色流星从天而降，落入这片湖中，刚好这只妖君张开嘴巴，打了个饱嗝。 于是，碎片不偏不倚地进入了这只妖君的肚子里。 “唔……” 它脸色一变，生怕这是脏东西，连忙运转灵气和灵识检查了一番身体，很快就看到了那块渺小的金色碎片。 看着那块碎片，以及其中蕴含的道韵，这只妖君忽然想到什么： “这是……难道！” 它反应过来后，迅速将自己的体型变得很小，还不忘隐藏气息。 确保没人发现后，它直接施展空间术法，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远离此地。 然而不等它跑远，一只大手就贯穿了空间，硬生生将它从虚空中抓了出去，然后随手一捏。 轰！！！ 空间破碎，血肉横飞！ 堂堂地元境妖君，就这样被捏成了碎片，体内的碎片也落入那只大手中。 ——天元境，仙！ 这位女仙人刚刚得到碎片，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威胁。 她脸色凝重，很清楚那些大势力的手段，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将碎片扔了出去。 “本仙不要了！” 果不其然，她刚刚扔出碎片，一个白发老者就从天而降，抬手一挥，欲要将那块碎片收入囊中。 但是，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金色碎片依旧往前飞去，丝毫没有受到老者的控制。 见此，老者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正欲上前，却被一道凭空出现的剑气斩落天穹。 轰轰轰！！！ 这一剑，足足十万丈，不仅将大湖一分为二，而且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极其震撼的无边裂谷！ 嗡…… 空间轻颤，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从虚空中走出，稳稳地接住了金色碎片。 他试着将其收入储物戒或者随身空间，但是都失败了。 “麻烦了啊……” 少年皱了皱眉，前脚刚迈出，一个磅礴大阵就拔地而起，将他困在其中。 察觉到此阵的霸道，少年脸色一沉，当即朝阵法最薄弱处挥出一剑。 轰！！！ 强悍的灵气倾泻而出，撞在大阵上，使得大阵剧烈震颤，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施阵者也遭受了反噬。 趁此，少年身形一闪，从那些裂纹中冲了出去，来到一个手持阵棋的老妪身前，一剑斩出。 刺啦！ 面对同境强者，所谓的仙体，根本无法阻挡任何东西。 随着长剑划过，老妪直接身首分离，仙纹涣散，但却仍没有死透。 只见少年手腕一转，长剑再次刺出，贯穿了老妪的额头，将其中的仙源彻底击溃。 一劫仙人，一个照面就被杀了，甚至来不及反抗，足以见得这个少年实力有多么强悍。 随着老妪死去，天穹上出现了一颗光芒黯淡的流星，代表着仙人的陨落。 看到这一幕，顾盛酩不由得舔了舔唇，更加兴奋了。 察觉到他的灵气波动，孤景寒很快猜到他想干嘛，不由得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想和仙人交手？！” “又不只我一个人这样想，其他跟上来的地元境，甚至是破元境，不都准备从仙人手中抢东西吗？” “别忘了，在这个地方，仙人实力受限，凭借赤明的加持，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早知道我不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孤景寒眼中同样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 很快，他们来到了那片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大湖之外，眼前发生的一幕，正如他们所说的一般。 三个地元境妖孽，将身为天元境的白衣少年打的节节败退。 白衣少年咬牙切齿，仙体都出现了裂纹，但是因为无法动用法则，还真对付不了这三个家伙。 在这个地方，仙力和仙道法则被禁止，灵海也受到限制。 如此一来，他们的实际战力，其实也就半仙之境，只不过灵气储量和肉身更强悍罢了！ 眼看情况愈发不利，这位少年仙人放弃了抵抗，但他毕竟是仙，岂会拱手相让？ 只见他瞬间来到气息最强的那个男子身前，反手将金色碎片拍入对方灵海中，并将其封锁。 “师兄！” “师兄！！” 见状，其他两人连忙停下来，来到口吐鲜血的男子旁，探查一番后，脸色大变。 这时，少年仙人从虚空中走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运转灵气，朝周围高声说道： “除非将他的灵海震碎，不然，这块碎片，谁也别想得到。” 说完，这位仙人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小辈，既然想要弑仙，可要做好了承担代价的准备。” “……” 听到这话，顾盛酩皱了皱眉，不等他想明白什么，其他仙人也纷纷离场，将这片战场留给了他们。 下一秒，一些早已眼红的生灵从虚空中现身，咆哮着冲向高空的那三个年轻人。 为了获得机缘，他们可不会管别人是死是活。 而那两个年轻人，则是死死守在重伤的师兄身前，目光坚毅，寸步不让。 一场大战，再次掀起…… 第395章 狂妄至极 轰—— 狂暴的罡风席卷四方，削平了山岳，撕裂了大地。 纵是再强悍的空间，也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冲击，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道横贯天幕的空间裂缝。 在众人猛烈的攻势下，那两个年轻男子逐渐招架不住，落入下风。 轰！！！ 一个磅礴的大阵陡然落下，直接将两人镇入地底深处，骨骼破碎，鲜血淋漓，气息混乱。 “师弟……” 高空上，被阵法保护得很好的男子神情痛苦，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心如刀绞。 他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给下方的两人传音道： “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师兄！” 那两个年轻人冲出地底，看着一脸释然的师兄，瞬间明白了。 其中一个还想说什么，就被另一个强行带走，他们带着满身伤痕和满腔悲痛，很快没入虚空之中。 他们离开后，脸色苍白的男子笑了笑，踉踉跄跄地从阵法中走出： “这次，是师兄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着如狼似虎一般冲上来的众人，他缓缓闭上眼，经脉中的灵气倒逆而上，冲入四肢百穴中。 见此，其他人脸色大变，纷纷往后退去： “快撤！他要自爆！” 嗡…… 这时，一个灰色结界突然降临。 在结界中，时空静止，欲要自爆的男子瞬间动弹不得，就连体内暴动的灵气也被禁锢。 众人谨慎地看着那个结界，脸色更加凝重，能够禁锢时空的结界，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下一秒，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从虚空中走出来。 他一步一步走到动弹不得的男子身前，缓缓抬起手，一团质量极高的灵气在掌心凝聚，眼中金色印记旋转。 只见他将手放到男子的腹部，轻轻一按，直接镇压了对方暴乱的灵气，随后猛地抽回。 嗡！！！ 结界轰然破碎，那个男子发出一声闷哼，弓起身子，大口喘着气。 “咳……咳咳！” 他缓过来后，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身前的青衣男子，眼中充满震惊。 ——连自爆都能逆转，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让众人更加惊讶的是，这个青衣男子竟在没有杀死此人的前提下，取出了对方灵海中的金色碎片！ 这可是仙人设下的禁制啊！ 很快，有人认了出来，惊讶地说道： “他是……顾青尘！” “他就是青榜第三！” 顾盛酩扫了眼神情各异的众人，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男子，微微颔首。 “走吧，别让你那些师弟担心了。” “是……多谢前辈！”男子回过神，朝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顾盛酩把玩着那块金色碎片，转身看向周围不敢上前的一众生灵，轻笑一声，说道： “怎么？不是想要吗？来抢啊。” “……” 众人面面相觑，在不知道对方的具体实力之前，谁也不敢成为出头鸟。 看着踌躇不前的众人，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地转身离去。 “既然如此，那这块碎片，顾某就收下了。” 他前脚刚走，一个黑衣人就从天上落下，一身修为已至地元境三重！ “小子！休得猖狂！” 此人手中大刀光芒万丈，带着足以击沉山岳的力量，砸向顾盛酩的头顶。 然而，不等他靠近，一道磅礴的白色剑气从虚空中射出，直接将他一分为二！ 恐怖的气息顿时消散，滚热的鲜血纷纷扬扬，犹如一场绚烂至极的花雨，充满了整个天穹。 “又是谁……” 众人呼吸一滞，刚想出手的念头又被压下。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虚空中走出，来到顾盛酩身后，肩膀上还趴着一条赤翎古龙。 此人手腕一转，银白色的长剑锋芒毕露，极致的剑意扩散，镇压四方！ “想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感受着这股独特的剑意，其他人不免皱了皱眉，很容易就猜出来对方的身份。 “这股剑意……绝世剑修，孤景寒！”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而且……还是和顾青尘一伙的。” “事已至此，久留无益，我们先走了，祝各位道友好运！” 一些有自知不敌的势力直接退场，光是一个孤景寒就够他们喝一壶了，更何况…… 还有那个躺在藤椅上的青衣男子，此人的威压实在太强了，哪怕他们身为天骄，也感觉自己渺小如蚁！ 这完全就是断层式的碾压，双方之间的差距，绝非靠人数就能弥补了！ 在进来之前，他们的长辈就告诫过他们： “如果感觉打不过，那就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赌，天下之大，何愁没有机缘，但是命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念及此，很多仙宗神宗纷纷离去，场上瞬间少了将近一半的生灵。 而剩下那些没走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 轰轰轰！！！ 十几道恐怖的攻击轰出，径直朝顾盛酩轰去，孤景寒想要出手，却被顾盛酩拦住。 “俗话说，无知者无畏，那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一次……活下来的机会。” “行。” 孤景寒顿了顿，退至顾盛酩身后，抱着剑，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他想要认真地看看，此人究竟是何等惊艳！ 其他没出手的人亦是如此，都在看顾盛酩的表现。 ——这只是一次试探，如果顾盛酩能够轻易化解，那就说明此人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那么，这份机缘，让给他又如何！ 修仙者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向别人低头，但是……他们也敬畏强者。 我承认我弱，这并不丢脸——弱小，从来不是耻辱！ 因为我敢向强者挥剑，我要亲眼看到我和他的差距，这不叫自取其辱，而是……我的骄傲！ 顾盛酩经历了万载因果的沉淀，怎能不知这些人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给这些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从藤椅上站起身，缓缓抬起手，周围的天地灵气在他掌心凝聚，变成无妄剑的模样。 嗡—— 剑鸣声响起的那一刻，天地一静，时间仿佛变得很慢，众人清晰地看到了他是如何挥出的一剑。 而这一剑，名曰： “兵戈……起。” 轰！！！ 璀璨的剑气撕斩破了一切，从大地直到天穹，足足有数万米之长。 纵是坚硬的空间，也被剑气硬生生斩出了一道裂痕！ 而其他人的攻击，在这一剑面前，更是显得黯然失色，脆如薄纸，不堪一击！ 轰隆隆！！！ 山河破碎，大地深处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轰鸣声，犹如地龙翻身，回荡在震荡不止的天地间。 只此一剑，即为绝巅！ 第396章 到手 剑气消散，天地寂静。 这一剑，斩了天穹，断了山河！ 一望无际的峡谷延伸至世界的尽头，破碎的空间缓缓愈合，灵气也归于平静。 忽然，一缕风吹来，拂过顾盛酩的长发，将他手中的长剑吹散。 他睁开眼，看了眼众人便转身离去，躺回藤椅中，闭目养神。 “……” 亲眼目睹这一剑的众人沉默了。 万米剑气，他们当中同样有人能够斩出，但是……却没人能像顾盛酩一样，抬手就来。 在他们的感知中，顾盛酩的灵气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诡异至极！ “他必定掌握了不得了的法则，甚至可能是至高法则，或者……领悟了新的法则！” 众人思绪万千，一瞬间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过，与对方交手。 就这样，顾盛酩顺利得到了一枚碎片。 他悠闲地把玩着碎片，看了眼陆续离去的生灵，不免有些惊讶，说道： “我还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呢？” “能走到这个高度的，没人会是傻子，毕竟……你的实力，实在太恐怖了。” 孤景寒回到他身边，伸手拿起那块碎片，研究一下后，又把碎片还给他。 “除了沾染一点道韵之外，没啥奇特之处，你自己都有道韵了，要这干嘛？” 闻言，顾盛酩愣了一下。 “我有吗？” “有，而且……很沉，很重。” 对此，趴在孤景寒肩膀上的赤明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认真道： “虽然你身上的岁月痕迹很浅，但就是给人一种活了几万年的感觉，你身上的灵韵，已经成了道韵。” “……” 顾盛酩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释然一笑，刚想说什么，就被孤景寒打断： “青尘，承载太多他人的因果，你也会受到影响。” “因果法则是世间最锋利的双刃剑，此剑伤人，更伤自己，古来行走此道之人，最后，大多不得善终。” 看着一脸严肃的孤景寒，顾盛酩笑了笑，轻声说道： “不会的，心有牵挂之人，惜命。” “行，既然已经拿到了碎片，那我们就去找点天材地宝。” “你不要碎片？” “我用不上。” 说着，孤景寒将他从藤椅上拽起来，忍不住笑道： “走了，顾大爷，再躺下去，你都要生根发芽了。” “……”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此地，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出发了。 —— 与此同时，某个峡谷中。 一束璀璨的金光划破长空，贯穿了一尊地元境妖君的身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根利箭。 身着白衣的少年缓缓松开弓弦，金色的眼眸中流光溢彩，仿佛盛满了星辰大海。 在他身边，躺满了尸体，皆是一击毙命，其中不乏万丈高的妖君。 他跨过尸山血海，一步步朝那根粗大的水晶柱走去。 水晶柱下方，还有两个修士，都是破元境前期的修为，凭此境界能走到这里，想来是哪个大势力的妖孽。 其中那个男子咽了咽口水，握着符箓的手有些颤抖。 而他旁边的女子则是唤出了一柄阵棋，传音道： “打，还是跑？” “你觉得我们还能跑吗？” “与其等死，不如搏一线生机！” 看着再次挽起弓的白衣少年，男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行，我数到三一起出手。” 嗡！！！ 浩瀚的灵气疯狂汇聚，全部落入白衣少年的手中，在玄金弓弦上凝聚出一根灵箭。 “一！” 轰轰轰—— 大地撕裂，空间破碎，恐怖的力量从那个白衣少年身上扩散，掀起难以想象的风暴！ “二……” 轰隆！ 金色的雷霆贯穿了空间，落入少年手中，融入利箭之内。 顿时间，天地黯然失色，周围的岩层不断崩塌，又被雷霆湮灭。 “三！！！” 磅礴大阵拔地而起，染血的符箓铺满天幕，如同一场绚烂的落枫，将这对男女护在其中。 恐怖的威压随着大阵降临，欲要将白衣少年碾碎。 然而，少年面无表情，只是松开了拉弦的手。 咻——轰轰轰轰！！！ 刹那间，雷光闪烁，照彻山河！ 所谓的仙阶大阵，连一秒都挡不住，就被带着金色雷霆的利箭贯穿，连带其中的那对男女，一同消失在世界上。 利箭去势不减，直接贯穿了上千里！ 所过之处，空间轰然崩碎，灵气消散，一切都化作湮粉。 轰隆隆！！！ 在无休的轰鸣声中，白衣少年踩着遍地骸骨，一步步走到水晶柱之上。 在他身后，成百上千的生灵一动不动，静静看着他，不敢往前走半步。 少年来到水晶柱顶端，看到了一具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对方手中，握着一块金光璀璨的碎片。 他朝此人拱了拱手，随后取下碎片，踩着破碎的空间，渐渐消失在天地间。 “……” “他究竟是何人？” “天榜第九，云梦玄鹿，梦挽弓！” “云梦……竟是这一位！当年的云梦大劫，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多年轻人脸色震惊，纷纷看向自己的长辈，而这些长辈却摇了摇头，严肃道： “那件事过于蹊跷，莫再谈论，云梦天和深渊，都是最古老的禁地，它们的事留待它们自己处理。” “是……” 梦挽弓从峡谷出来后，取出一片红得很艳的枫叶，循着上面残留的气息，一路往东。 他的嘴角渐渐上扬，那双毫不波澜的眼中多了几分情绪。 似是怀念和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 …… 正在林间闲逛的顾盛酩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西边，似乎察觉到什么，有些失神。 “晚秋的枫叶，这是……”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与那个人重逢。 “师兄……” 落日的余晖穿透树间的空隙，落在地上，风吹过，青丝飞舞，树影婆娑，乱了黄昏色。 一道身影，踩着云霞，出现在天边，映入他的眸中。 那是……惊艳了他八载春秋的少年。 对方唤作梦挽弓，取自……少年何妨梦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 此外，顾盛酩还知道，对方来自千灵古州，来自生机断绝的云梦天。 少年真正的名字，叫作……梦千灵。 意为……吾有一梦，浮云化山海，千灵终归来。 第397章 师兄 孤景寒拿着一兜灵果回来，看到顾盛酩如此神态，不免愣了一下。 他顺着对方看的方向望去，见到了那个身着白衣的少年。 “熟人？” “嗯，我师兄。” “这样啊……”孤景寒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灵果全部放到他手上，笑道： “我和赤明去那边逛逛，刚才看到了一个大坑，里面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行，你俩小心些。” 顾盛酩话音刚落，一个白衣少年就落在他身后，似乎是因为紧张，不小心踩到了一截枯木。 咔嚓…… 枯木折断，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敲在两人的心中。 顾盛酩心中一空，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 看着身前容貌依旧的少年，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说出苍白无力的一句话： “梦师兄，好久不见。” “师弟……” 看清眼前之人容貌的时候，梦挽弓愣住了，他记得离别之时，对方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可是现在…… 那双好看的眼眸变得深沉，盛满了岁月和沧桑。 哪怕对方已经在努力地掩饰了，但还是没能藏住万载因果的厚重。 “你，变了好多……” 梦挽弓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喉咙有什么堵着，许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和人交流，有些不会说话了。 见他情绪不对，顾盛酩轻啧一声，用衣袖擦了擦灵果上的灰尘，递给他，笑道： “怎么？嫌我老了？” “没，没有……” 梦挽弓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接过灵果。 忽然，他看到了顾盛酩眼角的鱼尾纹，心里颤了一下，直接把头扭到了一旁。 顾盛酩还没察觉到不对，他自己拿了个灵果，随手擦擦就啃了一口，说道： “嘿，你自己多少岁了你心里没点数啊，我才四十二，哪里……” 他的话戛然而止，手中的灵果落到地上，眼中倒映着灿烂的黄昏。 只见，落日的光辉撒在梦挽弓的脸上，给对方染上一层淡淡的柔光。 光影错乱间，对方眼尾的那一抹红，胜过了夕阳。 “师……师兄？” “我在。” 梦挽弓回头看向他，露出一抹笑容。 他逆光而站，滚热的泪划过脸庞，最终滴落、破碎，于夕阳下闪闪发光。 顾盛酩几步走上前，颤抖着伸出手，帮梦挽弓擦去脸上的泪痕，有些不知所措。 “师兄，你怎么……哭了。” “我不知道，但是看到你变成这样，我感觉很难受，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闷闷的。” 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顾盛酩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说道： “容貌而已，若是师兄不喜欢这样，那我就变回去。” “变回去也不是那个人了。” “……” 梦挽弓缓过来后，呼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情绪，认真且严肃地问道： “你老实告诉我，承载他人的因果，代价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代价。” 顾盛酩抬起手，衣袖顺势滑落，露出肌肉匀称的小手臂，上面渐渐浮现一些金色符纹，又归于黯淡。 在梦挽弓疑惑的眼神中，他缓缓说道： “这里的每一个符纹，都代表了一个人的因果和时间。” “时间长河，无休无止；因果业海，无边无际。时间与因果息息相关，承载他人的因果，就要承载他人的时间。” “随着时间越堆越多，我难免会受到影响。” 梦挽弓皱紧眉头，很快就理清楚了其中的道理，问道： “可有解决的办法？” “心法突破第三层。” “那也只是能够无视这些因果和时间影响，并不能真正地消除这些符纹……逍遥大道，不该如此。” “我知道，我自有打算。” 闻言，梦挽弓还想说什么，就被顾盛酩打断： “好啦，师兄，好不容易重聚一次，可别把时间浪费在不愉快的事上。” “好……” 话已至此，梦挽弓不再纠结此事，他缓缓摊开掌心，其中竟是一块金光璀璨的碎片。 “这是我帮你弄来的碎片。” “你不要吗？” “我有传承，用不上。” 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抬起手，因果法则运转，隐匿在掌心的碎片重新出现。 “我自己也弄到了一块。” “那你也收着，拿去拍卖也好，卖别人人情也行。” “……” 顾盛酩知道对方的性格很倔，只得先将其收下，回想对方刚才的话，忽然又想到什么，惊讶地问道： “你大老远跑到这里，该不会就为了帮我弄到一块碎片吧？！” “不行吗？” “……” 这回轮到顾盛酩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神情真挚的少年，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不禁有些感慨。 ——对方还是这样纯粹，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之后的时间，他们就在树林里，一人喝酒，一人吃灵果，聊着天，看着日落。 这一幕，竟渐渐与曾经的一幕重合…… 那是云剑山的外中围交汇处，有两个少年也是这样，一个人喝着酒，一个人吃着灵果，一起看着黄昏。 只是，同样的岁月落在他们身上，却划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或许，这就是仙道的魅力吧。 …… 待到夜幕降临，群星闪耀之时，梦挽弓站起身，将一个储物戒交给顾盛酩，说道： “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桃花树苗，你找个地方，把它们种下。” “要走了吗？” “嗯，在秘境的中心，也就是从这里往南走，会看到一个横贯天幕的巨大裂缝，那里可以出去。” “好，我送你。” “不用麻烦，我自己能够应付，再说了，你那个朋友还在等你。” 梦挽弓呼出一口气，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去，他转身看向眼前的男子，柔声道： “师弟，不要勉强自己，累了就休息一下，师兄一直都在，也会一直都在。” “好。”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着准备离去的梦挽弓，问道： “师兄，下一次沧溟秘境开启，你会去吗？” “那里有我要的东西，我必须去。” 说完，梦挽弓一步踏出，融入虚空之中，那股亲和天地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只有一缕微凉的夜风，划过顾盛酩的脸庞，带起一寸墨发。 顾盛酩站在星河下，微微一笑，俯身朝对方离开的方向，拱手一拜。 “梦师兄，天地浩瀚，请慢慢走。” “我会一直在你身后，见证你与云梦天的故事，与天地众生的故事。” “此梦千载，终会到来……” 第398章 交好 夜深。 篝火灿明，林中升起缕缕云烟，恰如白鹭上青天。 杂乱的影子围着火光跃动，忽长忽短，若隐若现。 顾盛酩和孤景寒坐在一截断木上，各自拿着一串妖兽肉不紧不慢烤着。 “收获如何？” “天材地宝已经被人搜过了，倒是赤明吃了个饱。” “嗷呜……” 在他俩对面，十几米的赤明将自己盘起来，百般无聊地趴在地上，时不时吞一口火焰。 顾盛酩感觉烤的差不多了，拿起来看看，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咬。 “味道不错，什么妖兽的肉？” “不知道，那小东西长的挺随机的，我和赤明没认出来。” “……” 忽然，脚下的大地剧烈震动，猛烈的狂风呼啸而来，天地灵气也在朝一个方向汇聚。 顾盛酩顿了顿，抬头望去。 无数阵纹光芒璀璨，复杂的大阵出现在天穹，并且还在不断扩大。 在大阵上方，站着一个渺小的身影，竟以一敌百。 “又打起来了啊。” 顾盛酩收回目光，继续啃着肉串，时不时喝一口烈酒，可谓悠闲至极。 看着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孤景寒想到什么，说道： “天阵帝宫的帝女，纳兰云玲，青榜排名十一。” “你认识？” “她曾经来荒域找一个阵修前辈学艺，刚好遇到我，就切磋了一番，性格挺不错的。” “谁赢了？” “我赢了，那时候的她还没有登上青榜，实力肯定不如我。” “那现在呢？” 孤景寒三两口将肉串吃干净，随手将签子扔到篝火中，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排到五十，不是因为我只有五十，而是被人一点点挤下来。他们宁可挑战在我前面的人，也不愿意挑战我。” “……也对，毕竟单论剑道的话，连我也不如你。”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举起酒坛，继续喝酒。 这可是万年不遇的剑灵根，再加上先天剑道，若不是他身负因果法则，还真打不过。 忽然，一股狂暴的冲击波由远至近，所过之处被夷为平地，高大的古树连根拔起，山崩地裂！ 轰！！！ 呼啸的狂风中，顾盛酩淡定地喝着酒，一股奇异的波动从他身上传出。 嗡…… 淡蓝色的领域扩散开来，哪怕是恐怖的狂风落入其中，也会成为一缕和风。 这就是踏浪仙术第二式演化的领域，不再是自身免疫压制，而是直接压制周围的一切！ ——与其在风浪中如履平地，不如直接将风浪变成平地！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云霄，顾盛酩放下酒坛，转头望去。 远处，笼罩方圆万里的半神级大阵轰然落下，空间震颤，山岳破碎，大地崩塌，恍如末世！ 纳兰云玲已经给了足够的时间让无辜生灵离开，剩下这些不想走的，那就…… “给本座，化为尘埃吧！！！” 没有任何阻力，大阵轻而易举就将下方的一切碾碎。 哪怕其中强者无数，甚至不乏半仙境强者，但也无法撼动一座半神级大阵！ 要知道，纳兰云玲也只有破元境六重的修为，却能凭一己之力，催动一个半神级大阵启动。 这不光需要海量的灵气和雄厚的灵识作为支撑，还需要极高的阵道造诣来引导。 不过……她好像玩大了。 大阵落下的一瞬间，感受到山河的震荡，一道恐怖的雷霆从天而降，直接将纳兰云玲轰飞了。 而她坠落的方向，是一片尚且完好的树林，其中隐约可见火光闪烁。 顾盛酩扫了眼那颗冒着黑烟的“流星”，连忙放下酒坛，在旁边的树下挖了个大坑，静静等候。 见着，孤景寒嘴角一抽，说道： “我敢赌，她绝对不会落到坑里，八成会砸在火堆上。” “等着瞧！” “嗷呜……” 赤明察觉到震动，恹恹地抬起脑袋，看了眼没事后，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打盹。 就在它张开嘴的时候，某个焦黑的东西以每秒三百四十四米的速度从天而降，落入它的口中。 “呕……咳咳咳！” 赤明脖子一伸，将狼狈不堪的纳兰云玲吐了出来，懵逼地看向顾盛酩。 “我没点外卖啊！” “……” “……” 这时，纳兰云玲胸口的一个玉佩亮起一阵微光，随后一个半透明的老者从中飘出来。 他看了看周围，见到那个已经挖好的坑愣了一下。 “人还没死，就准备埋了？！” “没，没有，前辈误会。”顾盛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你是……”老者飘到他身前，上下打量一番后，恍然大悟：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谁！” “？？？” “那个谁啊，咱家这妮子，暂时交给你照顾一下了，不用惯着她，脏活累活让她来干就行。” “……” “还有，她人傻钱多，想要什么和她说，让她买单，老夫先走喽。” 说完，这个老者就化作一缕白烟散去，气息也随之消失，还真的走了。 “……” 顾盛酩还没有缓过来，一脸懵逼地看向孤景寒，后者轻笑一声，说道： “看来，天阵帝宫想和你交个朋友啊。” “这可是帝道门统啊，我一个小小的破元境何德何能啊！” “越是强盛的势力，越不在意这些，他们站的位置高，看到的更远、更广，也更通透。” 孤景寒笑了笑，继续说道： “真正的强者，不会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彰显自己的强大，因为他本身就是强大，所以不需要彰显。” “哪怕他平易近人，甚至有些搞笑中二，但他就是强者，如同你一样。” 看到孤景寒认真的眼神，顾盛酩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咳！得了得了，再夸我要飘了。” 他大步走到昏迷的纳兰云玲身旁，蹲下来捡了根树枝，戳了戳对方的手臂。 “道友，道友，还活着吗？” “啊啊啊！！！” 纳兰云玲梦到了一个衣着古怪的老太婆拿着针扎她，直接吓醒了，坐起来神志不清地喃喃道： “我是谁我在哪%#%@#*%#，我吃饭了吗？” “……” 第399章 纳兰云玲 顾盛酩丢下树枝，转头看向孤景寒，认真地说道： “这姑娘好像傻了吧唧的。” “当时她在控阵，识海本来就不稳定，还挨上一道天雷，有些神志不清很正常，过会儿就好。” 听到孤景寒的声音，纳兰云玲眼前一亮，随后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起来，阴暗扭曲地朝对方走去。 “我#@%“记得你，哑巴！” “……” 如此渗人的走姿，给赤明吓得往后挪了挪，仿佛在看什么大世异种。 这时，走到孤景寒身前的纳兰云玲忽然不动了，她晃了晃脑袋，迷茫地看着周围，说道： “这是哪？” “哟，清醒了？”顾盛酩见状走上前，身后的土坑不知何时被他填上了。 “你是……顾青尘！” 纳兰云玲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语气中带着惊讶和欣喜：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天阵帝宫纳兰云玲，见过顾道友，还有许久未见的孤道友。” 最后一句话她是对着孤景寒说的，显然还记得对方。 孤景寒朝她点了点头，说道： “你先处理一下自己，都成煤球了，具体的事待会儿和你说。” “咳……” 纳兰云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属实有些不堪入目。 她抬手一挥布下阵法，随后运转灵气，洗去一身脏泥，又重新凝聚出一身干净利落的灰色阵袍。 嗡…… 阵法撤去，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从中走出，步伐不急不躁，落落大方，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气质出众。 她朝顾盛酩和孤景寒抱了抱拳，拿出两个华丽的储物戒。 “刚才多有冒犯，两位道友莫要往心里去，初次见面，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这倒不必了。”顾盛酩连连摆手，有些哭笑不得。 纳兰云玲笑了笑，说道： “只是一些小玩意儿，两位还是收下吧，情况我已有所猜测，之后就拜托两位道友多多关照了。” “这样啊……” 顾盛酩看向孤景寒，后者朝他点了点头，走上前接过其中一枚储物戒。 “多年不见，纳兰姑娘都冲我前面去了，可喜可贺啊。” “孤道友说笑了，世人皆知，沧溟有一剑，可斩浩月，断星河，破万法，灭大道，我还差远了。” 说着，纳兰云玲看向顾盛酩，将手中储物戒往前递了递。 “顾道友，还要我亲自放你手中吗？” “不了不了。” 顾盛酩走上前，接过那枚储物戒，放到酒坛中的一个小空间内。 一旁的赤明掀起眼帘，看了眼他们，又收回目光，继续歇息。 这时，纳兰云玲走到赤明身前，拿出一枚很漂亮的赤色晶石，说道： “前辈，这是给您的。” “嗯？” 赤明睁开眼，感受到晶石中蕴含的龙威时吓了一跳，瞌睡都被吓没了。 它回过神，不确定地闻了闻，这回确定了。 “这可是顶级龙族的龙血结晶啊！看这品质，还是最上等的那部分，就这一块，价值抵得上一尊神器！” “我家挺多的，一些都拿去做装饰了，放心收下吧。” 赤明咽了咽口水，确实很心动，但他很清楚这个人情是顾盛酩的。 就在他准备拒绝的时候，顾盛酩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中： “收下吧，人情，咱们慢慢还。” ——当纳兰云玲往赤明走去，并且称呼对方为前辈的时候，顾盛酩心中已经有了判断……此人确实值得结交！ 之后的时间，顾盛酩向纳兰云玲转告了那位老前辈的话，对方表示并无意见，甚至很赞同。 随后，几人围在篝火边，聊着那些有趣的经历，偶尔修行上的事，很快就熟络起来。 纳兰云玲是个很健谈的姑娘，说起来滔滔不绝，又不会让人觉得无聊，也不会让人插不上嘴。 她并不是那种不染凡尘不知世间疾苦的笼中金雀，反倒经常去凡间的小街小巷，寻一点小吃。 因为帝道门统对弟子的要求更加严格，她十二岁就下山历练，自己一个人在北域凡间生活了整整六年。 在此期间，有人对她恶语相向，骂她是个野孩子；有人把她当做妹妹，爱若珍宝…… 她见到了凡间的冷漠和温情，也见到了凡间的渺小与壮丽。 因此，她的仙道，不是天地大道，而是红尘大道——众生因有情而为众生，若是无情，与山石何异！ 得知顾盛酩是逍遥大道的时候，纳兰云玲说了两句很有道理的话： “红尘与逍遥，看似截然不同，实际都是在跟世界和解。” “逍遥，是自在，是心有天地；红尘，是自洽，是接受天地。” ——心有天地者，随心而行，不为外物所困；接受天地者，顺天而行，不为困境所悲。 …… 一行人聊着就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天亮。 看着又有一枚金色碎片划过天穹，顾盛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 “等到最后三枚碎片现世，这个遗迹就结束了，也不知道得到碎片的那仨好不好说话。” 纳兰云玲也站起来，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边残留的烤肉渣子，说道： “春河姐必定能拿到一块，另外的话……估计小苏也会得到一块，他这些年成长了很多。” “就不能说名字吗。” “齐天帝阁的幸春河，青榜排名第五，还有黑炎圣地的苏月明，青榜排名六十一。” “好吧，都不认识……”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把篝火熄灭后，走到一旁收拾东西，顺便把赤明喊醒。 这时，孤景寒来到他身旁，问道： “今天要去看戏吗？提前见一见你的对手，或者队友。” “嗯……” 顾盛酩想了想，看向不远处的纳兰云玲，对方正站在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只金色甲虫。 “纳兰，你要去看吗？” “我都行。” 纳兰云玲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一挥，潇洒地作抓住了那只金色甲虫。 “……” “……”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顾盛酩和孤景寒面面相觑，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又朝对方喊道： “那走啦！” “来了！” 第400章 花落谁家 璀璨的金色碎片划过天穹，带起一片绚烂的彩霞，最终落入一片深山，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轰！！！ 眼看碎片坠世，诸多强者放下手中的事，从四面八方往此地赶来。 一时间，五彩斑斓的灵气光芒映照山河，比初升的旭日还要耀眼几分。 最先到达深坑上方的，是一行黑衣人，每一个都有破元境的修为。 他们并没有急着抢夺碎片，而是分散而站，联手布下一座辉煌的古老大阵。 嗡嗡嗡！！！ 灵气化作长龙涌入此方天地，融入阵中，使得山河震荡，天地昏暗。 大阵落下，直接封锁了整片空间。 一些想要投机取巧的生灵撞在大阵上，从虚空中飞了出去。 很快，大阵彻底完成，这片天地也成了一片无空之域，这意味着没有人能够使用空间之力！ 众人都被堵在大阵之外，要想取得此物，那就必须破开大阵！ 于是乎，有人开始攻击大阵，欲要将其撕开一道口子，但也有人默不作声，在一旁静静围观。 轰隆隆！！！ 雷霆倾泻而下，剑光璀璨，大地咆哮，山洪奔涌，各种各样的攻击落入阵中，却只是让大阵微微颤动。 见此，布阵的四个黑衣人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快速进入阵中，来到深坑底部，直取碎片。 然而，他刚要碰到碎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 嗡！！！ 此人身形一闪，离开了大阵的范围，心有余悸地看着下方。 “怎么了？” 其他黑衣人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下一秒，天崩地裂，一张深渊巨口从地底钻出，这竟是一头巨大的噬空兽！ “这种家伙怎么也来了！” “这可是传说中的天地异种，怎么会出现在这！” 吼！！！ 噬空兽一口将金色碎片吞下，整个大阵开始剧烈颤抖，很快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察觉到此，布阵的四个黑衣人脸色凝重，但还是果断放弃了这块碎片。 毕竟……这可是吞噬法则的衍生生灵，与龙族同一个时代的存在！ 轰轰轰！！！ 黑衣人走后，大阵再难维持，轰然破碎，难以想象的引力自噬空兽口中传出，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轰…… 巍峨的山岳不断崩塌，被其卷入口中，就连周围的空间也在一点点破碎。 一些修为低的生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股引力撕成了碎片！ 从远处看，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大地上，疯狂地吞噬周围的一切 眼看又有十几个生灵被引力卷起，一声怒呵响彻云霄： “定！” 言出法随，天地一静，那十几个形形色色的生灵凝固在空中，身上缠绕着浓郁的魔气。 轰！ 空间破碎，背盛黑羽的苏月明从虚空中飞出来，魔气化作锁链，拴住这些生灵，带着它们朝远处飞去。 救下这些人后，他又冲了回去，运转灵气，沉声道： “此兽极其凶残，想活命就离开这里！” 吼！！ 见他还敢回来，噬空兽怒火中烧，当即朝他轰出一束黑色的冲击波。 冲击波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吞噬，在天穹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痕迹，空间风暴从中涌出。 苏月明深吸一口气，闪身躲过这一击，手中羽扇猛地一挥： “起！” 轰轰轰！！！ 浑厚的魔气从他体内倾泻而出，化作一阵猛烈的狂风，硬生生将噬空兽从地底抬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退到安全地带的众人纷纷停下来，脸色震惊。 “难道……他真的凝聚出了魔心！” “恐怕是的，如此肆意地使用魔气而不受影响，必定是凝聚了天元境才能拥有的魔道之心！” 轰轰轰—— 万米长的噬空兽被黑色狂风托着，一点点往天上飞去。 强烈的失重感让不会飞的噬空兽感到强烈的不安，它开始扭动肥胖的身躯，发出一阵阵难听的嘶吼声。 吼！！！ 它朝苏月明张开巨口，想要将对方吸入口中，但周围全是魔气，根本无从下嘴，只能不甘的嘶吼着。 噬空兽的恐怖，就在于它可以吞噬灵气，寻常生灵对上它，基本都会落入下风！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强者不愿意和这个东西交手，实在是打不了啊！ 但是……魔气不同于灵气，哪怕是能够吞噬空间的噬空兽，也不敢乱吃。 这时，苏月明再次挥动羽扇。 “聚！” 浩瀚的魔气喷涌而出，将噬空兽完整的包裹起来，并且不断收拢，很快就将对方包成一个巨大的黑球。 使出如此多的魔气，苏月明呼吸有些乱了，脸色也更加苍白。 他强忍着体内经脉的疼痛，缓缓抬手，朝不断蠕动黑球猛地一握。 “收！！！” 轰轰轰—— 魔气瞬间聚拢，黑球随之坍塌成一个点，其中的噬空兽直接被碾碎，气息也消散在天地间。 狂暴的罡风扩散，粉碎的空间，吹得苏月明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心中一喜，身后黑羽一闪，朝那个黑色小球飞去。 那个混乱的魔气小球中，有一块金色碎片若隐若现。 苏月明长舒一口气，抬手握住了碎片。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之中，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凭空降临，让人如坠冰窟。 顾盛酩心中一紧，眼中因果法则迅速旋转。 很快，他就惊讶的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大范围控制术法，而是整个秘境，都陷入了黑夜！ 吼！！！ 一阵古老悠远的龙吟自高空落下，山河震荡不已，恐怖的龙威随之到来，一些生灵直接跪下。 “这是……” “烛龙！！！” 这股刻在血脉深处的恐惧，让赤明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大变，朝顾盛酩喊道： “离开这里！” 嗡！！！ 这时，整个秘境又亮了起来，一只浩瀚无边的暗紫色龙瞳出现在天幕上，其中闪烁着各种各样的法则。 那只龙瞳似乎察觉到什么，望向某片虚空。 顾盛酩心中一惊，连忙收回因果法则，但还是晚了半秒。 轰！！！ 难以想象的力量冲入识海，掀起万丈波澜，就连识海深处的无妄剑也出现了一道裂纹！ “靠……” 顾盛酩闷哼一声，鲜血从眼中和耳中流出，滴在干净的青衣上。 孤景寒连忙扶住他，随后看向高空的巨大龙瞳，眼神有些冰冷。 不等他动手，一个身着玉白色长袍的温柔女子就从他们身后缓缓走出，长发柔滑如丝，一双纤细玉腿不染纤尘。 她走过的地方，破碎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开出一朵朵鲜艳的白花。 见到此人，纳兰云玲脸色一喜： “春河姐！” 幸春河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随后走到顾盛酩身前，一指点在后者的额头。 “镇。” 其声柔如春风，宛若天籁，随后一股柔和的力量进入顾盛酩的识海中，抹除了那道阴冷的法则。 顾盛酩瞬间感觉不疼了，他睁开眼，看到眼前之人时愣了一下，随后朝对方拱了拱手： “多谢相助。” “无妨，你先休养片刻，稍后还有一场恶战，到时候就拜托你了，小桃花。” “……” 幸春河莞尔一笑，随后一步步朝高空的暗紫色龙瞳走去，她每走一步，气息都会再翻一倍。 轰！！！ 最终，她走到万米高空的时候，整个天地都在颤抖，仿佛承受不住她的气息。 只见，她缓缓抬起手，并指为剑，朝那只恐怖的龙瞳轻轻一划： “一抹虚影罢了，真当你是……真正的烛龙？” 第401章 山海帝阁 嗡！！！ 一抹青色灵气自幸春河指尖划出，恐怖的力量随之倾泻，将整个天穹一分为二，直接重创了烛龙之眼！ 龙瞳闭合，世界又陷入了黑夜。 无边黑暗中，暗紫色的光芒交相辉映，复杂的法则不断凝聚。 空间坍塌，欲要将幸春河碾碎，然而后者不为所动，反倒抬手一挥，破开了苏月明身边的幻境。 苏月明回过神，谨慎地看着周围，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凭虚而立的窈窕女子。 那人朝他淡淡一笑，柔声道： “退下吧，小黑猫，这个家伙，你还对付不了。” “好……。” 听到这个称呼，苏月明的脸有些红，他朝幸春河拱了拱手，转身朝远处飞去，迅速消失在夜空中。 这时，一轮诡异的紫月凭空出现，月光所照之处，皆燃起恐怖的紫色火焰。 轰轰轰—— 山河破碎，巨大的山岳缓缓升起，朝高空飞去，又被漫天紫火烧成一颗颗陨星，最终砸向辛春河。 面对数不尽的巨大陨星，幸春河不退反进，一步踏出，脚下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一抹绿意浮现。 “吾为春风，一念花开。” 嗡！！！ 顿时，青光大盛，浩瀚的灵气凝聚成一棵棵高大的植物，自虚空中长出，于陨星之下绽放。 淡雅的花香随风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陨星坠落在这片巨大的花海之上，燃起一片紫色的火海。 随着陨星不断坠落，空间剧烈颤动，一些白花也被击碎，但是整片白色花海却在不断扩大。 在无边的黑夜中，白色花海显得更加圣洁，光芒万丈！ 从远处看，这片花海竟如同一朵巨大的白花，正在缓缓地舒展开来，将数不尽的陨星挡在空中。 这时，幸春河抬起手，微微一收。 嗡！！！ 整片花海开始变动，就像是一朵已经绽放的白花重新合拢。 最终，花海变成一个巨大的花苞，也将漫天紫火和陨星，以及那轮浩瀚紫月都包了起来。 随后，这个巨大的花苞不断旋转着缩小，轻飘飘地落入幸春河手中，化作点点白光消散。 “好强……” 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顾盛酩眼神微动，对方身上的法则波动，并不是三千法则已有的一种。 轰—— 忽然，这片天地又亮了起来，烛龙之眼再次睁开，瞳孔中出现了一个十字型的符纹。 接着，一股恐怖的法则降临，将幸春河身边的一切毁灭殆尽。 黑色的空间风暴肆虐，不断落到幸春河身上，青丝缭乱，衣袍翻飞。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对准烛龙之眼的瞳孔，轻轻一点。 “吾为夏日，一念天焚。” 轰轰轰！！！ 青色的火焰自她指尖飞出，直冲云霄，并且迅速扩大，最终成为一颗万丈青阳。 青阳出世，烈火焚天！ 青色的火焰点燃了一切，更比方才的紫火还要恐怖三分，直接将烛龙之眼烧出一个大窟窿。 轰！！！ 烛龙之眼出现了一道道裂纹，狂暴的力量从中倾泻，化作雷霆、火焰、暴风、山洪…… 方圆千里动荡不安，如同末日降临，一切都在破灭。 这时，幸春河又往前迈出一步： “吾为秋雨，一念生衰。” 嗡…… 青灰色的灵气从她身上扩散，如同一片青云，笼罩了方圆千里。 狂风与雷霆仍在大地上肆虐，然而，一场灰色的雨自青云落下，将这些灾难全部平息。 同时，天穹上破败不堪的烛龙之眼也染上了一抹腐朽的灰色，正被这股力量一点点蚕食。 它不安地转动，各种各样的法则迅速运转，想要将幸春河轰杀。 然而幸春河身上有一股很玄奥的力量，让她能够无视这些法则的压制。 哪怕是恐怖的雷霆，落到她身边，也会被这股力量镇压！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眉间，有一个古老的符纹，似乎是两个字组合而成，而这两个字，赫然便是： “定海！” 幸春河深吸一口气，看着高空不断颤抖的烛龙之眼，眼神一凛，薄唇轻言： “吾为冬雪，一念……万法尽灭。” 轰轰轰！！！ 强悍的力量降临此间，淹没了暴乱的灵气和法则，烛龙之眼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飞雪，落满山河。 碎雪纷扬，落到幸春河身上，给这位温柔女子披上一身洁白的雪衣。 她看着远处的虚空，轻声道： “山海帝阁的道友，何不出来，与大家见上一面？” “……” 那片虚空微微一颤，一个青发少年从中走出，头生双角，目似龙瞳，还有一条长着鳞片的青色尾巴。 他看着远处的幸春河，说道： “幸春河，此地尚有两块碎片，就算我夺走苏月明手中的那块，你俩仍有机会获得碎片，何必与我作对？” 听到这话，幸春河轻笑一声，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却带着一抹寒意。 “烛照卿，再怎么说，苏月明也是我的未婚夫，他的东西，岂是你能染指的？” “……” 烛照卿顿了顿，沉声道： “想必你也知道，那一位来了此地，有一块碎片必定是他的。” “如此一来，你我二人注定有一人得不到碎片，若是真要为了最后一块碎片打起来，现在的你未必还是我的对手。” 闻言，幸春河轻笑一声，青色的眼眸中多了一抹灿金，眉间的定海二字更加璀璨。 她刚准备出手，就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幸姑娘打不过你，那我呢？” 嗡！！！ 空间泛起一阵涟漪，一个青衣男子从虚空中缓缓走出，一双异瞳格外绚烂。 见到来人，烛照卿脸色微变，连忙压下体内暴动的灵气，语气惊讶，带着些许欣喜： “顾青尘……” 顾盛酩朝幸春河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烛照卿，无妄剑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烛道友，你要试试顾某手中的剑吗？” “……” 烛照卿沉默了，他一点也不想和顾盛酩交手，只是……这个见面，好像有些尴尬。 他思索片刻后，释然一笑，缓缓叹了口气，轻声道： “既然顾前辈都出面了，那这块碎片就让给辛春河，只是可惜，我没有机会见到前辈的风采。” “……” 顾盛酩没搞懂这个剧情走向，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幸春河，后者朝他神秘一笑，传音道： “我听烛照卿的妹妹说过，她哥很敬佩一个叫作顾青尘的人族，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和对方成为好友。” “啊？那我岂不是……” 顾盛酩连忙转头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烛照卿，这下轮到他不知所措了。 “这……” 烛照卿见他看过来，马上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愿前辈此行无阻，一帆风顺！” 顾盛酩仿佛看到了一只强颜欢笑的小青龙，再次看向幸春河，认真地说道：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也不想和这条小青龙抢，但是碎片就这么几块，除非……我们能从那一位手中，抢到最后一块碎片。” “谁？” “青榜第一，颜天宸！” 第402章 人情 “阿嚏！” 某条河边，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悠闲烤鱼，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说道： “到底是哪个家伙又在念叨小爷。” 眼看鱼烤的差不多了，他拿起来闻了闻，又掏出一点佐料撒上去。 “喂，零七一，在不在？” 【干嘛？】 “没事啊，就叫你出来聊天。” 【滚！】 “嘿，你这臭脾气，也就我能忍，换个人啊，早就和你人统俱灭了。” 颜天宸嘟嘟囔囔着，拿起烤鱼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吃相跟饿了几天的野狗一模一样。 071看着这不堪入目的吃相，默默收回目光，随后看向远方。 在那里，ta感受到了某道熟悉的气息。 很快，颜天宸啃完了一条鱼，躺在石头上，晒着太阳，翘着二郎腿，哼着乱七八糟的曲。 “大狗狗饿了吃骨头~二狗狗饿了喝米粥~三狗狗眼睛长得丑，四狗狗生来没有手~” “有人生来是野狗，没人要，没人罩~” 【你……】 “夜凉是风吹，何处是长春，一座孤坟，一个孤魂，一句天涯人，落了泪，沾了衫，潦倒天上宸……” 【别唱了。】 颜天宸睁开眼，笑着问道： “干嘛，不和我说话就算了，还不准我唱歌啊？” 【……】 071缓缓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颜天宸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看着天上划过的金色流光，说道： “第五块碎片现世了啊，也不知道哪些家伙会得到。” 071压下刚才想说的话，转而说道： 【你现在不去抢，最后一块碎片，竞争只会更激烈。】 听到这话，颜天宸嘴角上扬，脸上洋溢着自信且张扬的笑容。 “真正的主角，往往最后登场！” —— 另一边，顾盛酩经过深思熟虑后，看向准备离开的烛照卿，说道： “我这里还有一块碎片，你要吗？” “什么？！” 此话一出，不光是烛照卿愣住了，就连幸春河也是惊讶地看着他。 很快，幸春河猜到什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梦挽弓给你的？你和他认识？” “嗯，他是我师兄。” “这么说的话，小桃花，你们宗门的未来一片光明啊，帝道门统有些难，但必定能成为一座圣地。” “还早着呢……” 顾盛酩笑了笑，掌心缓缓凝聚出一块碎片，是他自己得到的那一块。 看着那块碎片，烛照卿连连摆手，说道： “不行，这太贵重了。” “那就当我卖给你的好了，想必一个帝道门统，一定能给我一个公正的价格。” “这……容我向长辈请示。” 烛照卿迅速联系了前来此地的一位神元境长辈，后者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跨越了数万里来到他身后。 “顾小友此话当真？此物十分珍贵，可谓是有价无市！” 顾盛酩轻笑一声，回道： “既然有缘相识，那顾某便做一个顺水人情，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小友这般信任，那我山海帝阁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说着，这个青年将一枚类似龙鳞的东西交给顾盛酩。 “待到此间事了，你可通过此物与我联系，我山海帝阁亲自派人来接，宝库之内的东西，任你挑选三样！” “前辈客气。” 顾盛酩朝青年拱了拱手，随后当场将碎片给了烛照卿。 见此，青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烛照卿，说道： “小卿，既然你也有了碎片，到时候跟着顾前辈，别给人家添麻烦！” “我知道。” 青年看着身前朝气蓬勃的几个年轻人，不免有些感慨，眼中带着一抹追忆。 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忽然又停下，转头朝顾盛酩说道： “小友，外界有一些人等着你出去，来者不善，多多小心。” 顾盛酩愣了一下，随后朝青年离去的背影拱了拱手，道了句多谢。 对方离开后，他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能是当年的陆家杀过来了吧？ 他把自己干过的坏事全部回想了一遍，最后也只想到一件没有解决的，那就是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挖了路边的桃树。 ——应该不会吧？ 思索一番无果后，顾盛酩放弃了思考，只是稍稍留了个心眼。 这时，幸春河走上前，问道： “需要帮忙吗？小桃花。” 烛照卿也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毕竟这种没有成长起来的妖孽，是不少人的眼中刺，尤其是敌对势力。 哪怕是他们这些帝道门统的弟子，曾经也遭受过追杀。 ——赏金猎人，龙辰大陆真正的疯子！ 顾盛酩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我能处理，你们也小心一些。” “好，到时候加个灵枢，有事联系。” 就这样，烛照卿离开了此地，顾盛酩和幸春河一同回到了孤景寒几人身边。 见他俩平安归来，孤景寒几人也松了口气。 纳兰云玲直接一个猛扑落到幸春河怀里，眼里闪烁着光芒，兴奋地说道： “春河姐，你简直太帅了！” “嗯哼？咱们云小玲也很帅，要是最后没被雷劈，那就更帅了。” “原来你都看见了！”纳兰云玲老脸一红，愤愤地说道。 “只是恰好路过，又恰好打开了留影石，你瞧，都快成小黑猫同款了。” 幸春河说着还拿出了一个留影石，其中记录的画面，正好是纳兰云玲被雷劈的那一幕。 “啊啊啊！！！给你十块灵石，删了！” “……” 顾盛酩和孤景寒相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片刻后，幸春河来到顾盛酩身前。 “我要去取第五块碎片，云玲就拜托你照顾了。” “小心些。” “嗯，你们也是。” 说完，幸春河一步踏出，化作一缕春风，消散在天地间。 顾盛酩收回目光，刚准备说什么，就察觉到两股有些熟悉的气息，还伴随着一阵悠远的龙吟。 他猛地看向气息传来的方向，和孤景寒说了句什么，随后也消失在原地。 纳兰云玲愣了一下，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孤景寒抱着赤明找了个位置坐下，解释道： “估计感应到熟人的气息了吧。” “……” 顾盛酩穿梭于虚空中，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白发女子，对方持剑而立，鲜血染红了白衣，手中冰蓝色长剑出现了裂纹。 在她身旁，是一头遍体鳞伤的赤龙，一人一龙守在山谷之外，寸步不让。 而那个布满熔岩的山谷中，是另一道熟悉的气息…… 第403章 今昔 山谷外，灵气混乱，冷风呼啸，卷起漫天碎石。 薛竹涴一剑荡开身后袭来的剑修，步伐一转，又挡下袭来的大刀。 锵！ 持刀之人是个体修，力量十分恐怖，硬生生将薛竹涴振飞数百米。 她在半空中迅速调整姿势，稳稳地落在一处崖壁上。 咽下喉中腥咸，她活动了一下握剑的手，眼神一凛，化作一道流星，再次冲了下去。 在她旁边，万米长的赤龙不断喷吐火焰，将山谷外化作一片岩浆海，恐怖的高温使得其他人不得不暂避锋芒。 眼看薛竹涴落入下风，赤龙迅速朝对方飞去。 庞大的身躯撞碎了山岳，赤火漫天，一些反应不及的生灵瞬间被龙焰烧成灰烬。 这时，一道道粗大的漆黑锁链自大地中射出，迅速将赤龙牢牢束缚。 赤龙暗道不妙，开始拼命挣扎。 吼！！！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银发青年从虚空中飞出，手中银剑寒芒四射，直指赤龙的眼睛。 “九炎！” 薛竹涴脸色一变，想要前去支援，但自己也被四五个人拖住，抽不开身。 转眼间，银剑已经来到赤龙身前…… 锵！！！ 金石碰撞，声震九霄！ 狂暴的罡风吹散了赤龙挣扎掀起的烟尘，众人抬头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们脸色大变。 只见，一个青衣男子凭空出现在赤龙身前，并指夹住银剑，银剑也停在他身前，不到半寸。 银发男子愣了一下，随后运转灵气，奋力往前刺去。 然而不管他如何发力，银剑都被紧紧夹住，进退不得！ 眼看情况不对，银发青年慌了神，朝身后围观的其他人喊道： “留着干嘛，一起……” 锵！！！ 不等他把话说完，本命灵剑轰然破碎，残断的剑刃四处飞溅。 “……” 此人愣愣地转过头，一根手指刚好点在他眉间。 “焚。” 灰色的泯灭之火倾泻而出，瞬间将银发男子泯灭，尸骨无存！ 随后，他并指为剑，朝天一指： “浪止……千帆过。” 嗡嗡嗡！ 天地灵气于高空汇聚，凝聚成数不尽的长剑虚影，遮住了耀眼的光辉。 随着青年一个念头，长剑呼啸而下，如同一场浩瀚的流星雨，毁天灭地。 轰！ 剑雨坠世，轰鸣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这些人凝聚的大阵陆续破碎，鲜血染红了大地，又被熔岩烧得焦黑。 所谓破元境后期，甚至连一剑都挡不住…… 很快，破碎的大地上插满了泛着寒光的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滑落，尸横遍野，死不瞑目。 原本还很热闹的山谷，转眼间就成了腥臭的尸山血海，上百个破元境强者，挥手即灭！ “……” 薛竹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愣愣地看着那个身着青衣的男子。 那人缓缓走到她身前，抬手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和污渍，轻声道： “好久不见，师姐。” 在这一刻，薛竹涴再难压抑心中的情绪，她不顾体内混乱的灵气，也不顾断裂的骨骼，猛地抱住顾盛酩。 滚热的泪顺着肮脏的脸庞滑落，落到对方纤尘不染的青衣上： “顾盛酩……好久不见。” 薛竹涴用力地抱着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顾盛酩忽然感受到什么，难以置信地问道： “为什么，你说话没有灵识波动。” “……” 他很快想到什么，喃喃道： “难怪这些年一直联系不上你，我以为你在忙，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在他的感知中，薛竹涴的识海出现了无数裂纹，若不是有某种力量护着，恐怕已经…… “师姐，发生了什么？” “没事……” 薛竹涴闭上眼，缓缓叹了口气，松开抱着对方的手，擦去脸上的泪，露出一抹笑容： “怎么？说了你要去帮我复仇啊？就不怕对手是个天元境真仙？” “嗯，谁干的？”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薛竹涴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在意地说道： “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我来此正是为了寻找一种东西，能够修复识海……” 忽然，两人身后的山谷中，传出一道磅礴的气息，还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怖高温，已然是混元境三重。 随后，一个身着赤色炎甲的赤发男子从中飞了出来。 “薛竹涴，你和九炎……” 沈琰的话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看着那个站在薛竹涴身前的青衣男子。 “酒疯子！” 他迅速落到顾盛酩身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感慨道： “算算时间，咱俩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是啊……二十年了。”顾盛酩笑了笑，眼中多了几分追忆，又问道： “李剑一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还活着。” 这时，薛竹涴缓缓走了过来，将陷入昏迷的那条赤龙递给沈琰。 “你俩的事处理好了？” “嗯，现在我和他可以随意地使用力量，不用一直跟在对方身边，彼此都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嘶……我记得曾经有一些人，说你俩是一对。” 顾盛酩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也听过不少这样的言论。 听到这话，沈琰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我不理解，也不想尊重，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 “看样子你很反感？” “就比如有人说你和梦师兄是一对，你会有什么想法？” 顾盛酩顿了顿，认真地说道： “我会把那些人的眼睛挖出来，塞到他们的嘴里，既然没有眼睛，那就乖乖闭上嘴。” “……你还是这么疯。” “人嘛，都有自己珍视的东西，这份纯洁的温情，岂容他人随意玷污？” 说着，顾盛酩看向沈琰，后者愣了一下，然后与他相视一笑。 …… 之后，几人就在这残破的山谷里，聊了一些往事，没聊多久，天上就划过一道金色流星。 见到此物，沈琰说道： “最后一块碎片现世，看来这个秘境要结束了。” “你俩有什么打算？”顾盛酩放下酒坛，擦了擦嘴巴，看向沈琰和薛竹涴。 “我准备回云剑城，和家中长辈聚一聚，再去宗门一趟，之后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师姐，你呢？” “先回柳暗镇，跟我哥待几个月，再做打算。” 顾盛酩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要找的东西叫什么？” “养灵天绝花，仙阶灵药。”薛竹涴知道他的性子，一定会想办法找一些东西。 但她的情况，只有养灵天绝花才有可能修复，其他同类型灵药根本没有效果。 因此，还不如直接告诉对方，也省得到时候，对方辛辛苦苦找来了其他灵药，结果没有用。 “养灵天绝花……” 听到这个名字，沈琰不由得皱紧眉头。 “这东西有点少见啊，之前我在龙域，天药阁得到了一株，最后卖了三亿多。” “没事，我自有手段。” 顾盛酩稍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同时，他眼中出现了一抹寒意，又被他压下。 忽然，大地震颤，天地轰鸣！ 轰轰轰！！！ 万丈高的妖兽从天而降，山岳倾倒，空间崩塌，狂暴的雷霆风暴肆虐，恐怖的冲击波将一切夷为平地。 ——最后一块碎片的争夺，开始了…… 第404章 大劫将至 感受到如此磅礴的力量，薛竹涴和沈琰脸色有些凝重，齐齐看向顾盛酩。 后者收回目光，眼中因果法则的光芒归于黯淡，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我先送你们出去，这里……即将发生一场惊世大战，仙神也会陨落！” “那你……” “我自有分寸。” 说着，顾盛酩运转空间之力，带着薛竹涴和沈琰融入虚空之中，朝秘境中心的大裂缝飞去。 此时，那处裂缝却发生了一些意外，三个散修强者堵住了通道。 那些想要离开的生灵，全都被拦在了外面，要想离开，每人就要缴纳一千枚灵石。 为首的男子看着脸色难看的众人，毫不畏惧地说道： “我们只是三条烂命，死就死了，诸位可不一样，都是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怎么甘心死在这里，是吧？” “阁下也不怕出去后，众人将你碎尸万段，这么多灵石，只怕是没命花了。” “不劳前辈费心。” 男子和后面的两人身上刻满了血色符纹，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敢如此嚣张。 只要有人对他们出手，符纹自会激活。 到时候，一座半神级大阵自爆，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也不一定能离开这里。 在如此恐怖的冲击下，离开这里的裂缝定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变化，没有人敢赌。 于是，一个小势力率先低头了…… 为首的老者拿出一个纳灵袋，直接甩到了那个男子脸上，又晦气地吐了泡口水。 随后，他带着身后的三个弟子进入了裂缝中，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男子不在意地捡起地上的纳灵袋，环视四周，笑道： “诸位，还要犹豫吗？” “……” 轰隆！ 天地震颤，一道百里剑气破空而来，几个弱小的生灵直接被余波轰碎。 天色逐渐昏沉，整个秘境陷入黑暗，雷龙于云层中穿梭，时不时落下一道刺目的雷霆。 山岳倒塌，大地破碎，岩浆从地底喷出，淹没了一切。 远处，神级大阵遮天蔽日，碾碎了万里山河！ 面对最后一枚碎片，那些没得到碎片的势力也不再隐匿，纷纷出手。 仙人于万米高空交战，仙血撒落，砸在大地上，虚空中。 轰轰轰！！！ 顷刻间，方圆千里沦为雪国，转而化作火海，又被雷霆粉碎，最后被虚空吞没。 狂暴的冲击波此起彼伏，整个秘境都在颤动，秘境意识已经消散，对仙神的压制正在一点点减弱。 终于，一尊按耐不住的真神出手了。 只见它缓缓抬起手，朝下方交战的万千生灵一按： 轰轰轰！！！ 方圆万里瞬间崩塌，这片山河直接沉入地底，成了一个深坑，仙人陨落，血染天穹！ 它一步踏出，来到破碎的虚空中，一把抓住金色碎片。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从虚空探出，掐住了它的脖子，稍微一握。 咔！ 神骨破碎，神源震荡！ 在它惊恐的眼神中，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缓缓走出，身后还背着一柄拿破布包裹的重剑。 此人身躯上闪烁的符纹，哪怕是看一眼，都会觉得双目刺痛。 颜天宸看着不断挣扎的老者，嗤笑一声，猛地一拳轰在对方腹部。 轰！！！ 足以抵挡法则风暴的神体，就被他一拳轰出来一个大洞。 老者体内的小世界轰然破碎，神力迅速流失，神源……破灭。 它拼命挣扎的双手缓缓瘫软，瞳孔溃散，生机消失。 颜天宸接过那块碎片后，平静地松开手。 一尊真神，就这样潦草收场，朝下方的无底深坑落去，死不瞑目。 轰隆！！！ 天雷浩荡，一颗巨大的流星划过天穹，使得整个秘境更加震荡不安。 ——神陨之象！ “会是谁！” “这些家伙，当真敢戮仙弑神！” “……” 虽然秘境意识已经消散，但是这片天地对仙神法则的限制依然在，无法驱使法则，无法使用神力仙力。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天元境和神元境的强者，怎能抵挡上千生灵的围猎！ 轰！！！ 又是一声巨响，天穹破了个大洞，一尊神元境妖神从中坠落，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 百万丈的身躯犹如一座大陆，轰然落到大地上，不知又有多少生灵被其尸骸碾碎。 轰轰轰—— 至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两尊神元境陨落，更别提天元境了！ 众多仙神深吸一口气，纷纷遁入虚空，不再出手。 “南天浩海，大劫将至……” 此时，秘境中心的裂缝。 收钱收到手麻的三人组依旧堵在裂缝之外，笑得格外灿烂。 忽然，一道身影从虚空中冲了出来，朝裂缝直接冲去，身后还跟着两个混元境修士。 “喂！小子！交钱！” 为首的男子见到这一幕，当即朝对方大喊，同时身上的阵纹也泛起渗人的微光，随时可能启动。 顾盛酩垂眸看去，很快明白对方在干嘛，眼神一凛： “杂碎，滚！” 磅礴的因果之力倾泻而出，瞬间将那三人彻底抹除。 “……” 做完这一切，顾盛酩带着沈琰和薛竹涴来到裂缝前，二话不说就将两人扔了进去： “出去后，直接离开南海域！若是遇到同门，记得告诉他们，这里即将发生一场大战。” “仙神陨落，天地崩塌！” “不周天山消失，整个南天浩海都会被波及！” 嗡！！！ 薛竹涴和沈琰消失在裂缝中，下方的那些势力也听到了他的话，纷纷朝裂缝中涌去。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转身一步踏出，因果法则运转，瞬间跨越千里，回到孤景寒身边。 轰轰轰！！！ 他刚刚落地，就看到天穹上坠下一道十万米的恐怖刀气。 这一刀，是顾盛酩迄今为止，所面对的，最强一击！ 他朝虚空一握，抽出无妄剑，压抑到极点的灵气碰撞，产生十几道蓝色的雷霆，缠绕在他身上。 轰！！！ 他往前迈出一步，大地塌陷，无数碎石浮空，又被灵气撕碎。 嗡…… 狂风呼啸，青衣瞬间化作白袍，金色的符纹闪烁其上，异色双眸也变成暗金色。 “孤景寒，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好，你小心！” 见到顾盛酩直接解开了因果封印，孤景寒知道，这场战斗，已经不是寻常的争斗了！ 这是……一场大劫！ 第405章 真正的天星濯世 轰轰轰！！！ 刀气恢宏照耀山河，狂风怒号，熔岩喷发，天地崩塌，法则破碎…… 孤景寒几人走后，顾盛酩再无后顾之忧，恐怖的灵气波动自他体内传出，使周围的一切化作湮尘。 眼看刀气即将坠落，他猛地抬剑一挥，斩破了此方天地。 “枫落千山！” 轰！！！ 众人心中一紧，连忙避开，惊愕地看向那处废墟。 下一秒，一道鲜红的剑气拔地而起，瞬间斩断了坠落的刀气，又贯穿了这片天地。 剑气辉煌，足足十万米之长！ 极致的力量与空间碰撞，产生刺目的雷霆，空间层层崩碎。 “这家伙……怎么还没走？！” 一些人认出了顾盛酩，脸色难看，眼中带着杀意。 “别管他，先抢碎片！” 众人转身冲向高空的颜天宸，后者身上缠绕着深紫色的闪电，手中古朴重剑泛着淡淡的黑光。 颜天宸也注意到了顾盛酩，不由得愣了一下，看到对方眼中的因果法则时，连忙收回试探的灵识。 “怎么偏偏遇到这家伙！” 面对如此多的敌人，哪怕是他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这些人都有大来头，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轰！！！ 颜天宸挥舞重剑，将一个想要偷袭的地元境强者砸成肉泥。 同时，他也挨了一记恐怖的冰刺，背后破了个大洞，鲜血淋漓。 “靠！” 察觉到冰刺中蕴含的寒毒，颜天宸脸色微变，迅速调动异火将其祛除。 “喂！071，你不是说会有帮手吗？怎么一眼望去，全是想杀我的。” 【……】 下方，顾盛酩看着那个以一敌百的男子，眼神微动。 在对方身上，他感受到了一抹淡淡的因果联系，可是当他想要探查的时候，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挡。 “能够对抗因果法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他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好久不见，顾盛酩。】 “你是？” 【071】 听到这个名字，顾盛酩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颜天宸。 “他是你的宿主？” 【嗯，现在他受到两座神级大阵的压制，很难应对当下的局面，我想请你帮个忙，把大阵破开。】 “好。” 【对了，破阵之后，你直接离开这里，因为颜天宸要将整个秘境打碎。】 说完，071的声音消失了，不留半点痕迹，哪怕是因果法则也无法追寻。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道友，我来助你！” “嗯？” 颜天宸顿了顿，谨慎地看着对方，这时，脑海中响起071的声音： 【配合他，破阵。】 闻言，颜天宸松了口气，看了眼气势磅雄浑的顾盛酩，笑着说道： “行啊，宇哥，你这帮手，够硬！” 【……】 轰轰轰！！！ 恐怖的灵气自顾盛酩身上涌出，他手中的金色长剑光芒越来越盛，直指高空的两座大阵。 见状，一尊地元境强者脸色大变，面目狰狞地吼道： “拦住他！！！” 话音刚落，十几个地元境强者就破空而来，朝顾盛酩轰出一道道恐怖的攻击，直接震碎了空间。 颜天宸想要上前帮忙，就看到顾盛酩朝他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嗡！ 空间轻颤，灰色结界展开。 那十几个地元境强者瞬间失去了意识，只见金色业火陡然升起，剑光如电，难以捕捉。 轰！！！ 结界破碎，顾盛酩从虚空中冲了出来，直奔高空的一处阵眼。 在他身后，那十几位地元境强者瞬间被业火点燃，焚烧殆尽。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雷霆从天而降，以难以反应的速度朝顾盛酩落去。 嗡！ 又是一阵奇异的灵气波动，顾盛酩化作一缕风消散，气息也随之消失。 “守住大阵！！！” 轰轰轰！！！ 恐怖的雷霆没有击中顾盛酩，落到下方的大地上，直接将方圆百里轰成了深坑，炽热的岩浆不断涌出。 这时，颜天宸抓住机会，朝身前的万米巨兽轰出一拳： “天崩！” 轰！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狂暴的力量震碎了空间，颜天宸手臂上的金纹更加璀璨。 而他的对手，那头妖君直接被这一拳轰爆，血肉横飞，骸骨断裂，落入虚空之中，没了踪影。 忽然，一道万丈剑气落下，颜天宸连忙抡起重剑，挡在身前。 轰轰轰！！！ 恐怖的力量碰撞，黑色的雷霆席卷四方，将颜天宸上身的铠甲贯穿。 如山一般厚重的气血之力从他体内迸发，融入手臂上，与金纹交汇，散发着赤金色的光辉。 “呵啊啊啊——” 颜天宸一声怒吼，万丈剑气轰然破碎，化作巨大的断刃散落四方，将秘境砍得四分五裂。 只靠肉身力量就挡住了这一剑，足以见得，他的身体绝对不一般。 不等他喘口气，一根泛着青光的藤条破空而来，朝他激射而去，瞬间将他的左手束缚。 随后，又是一根藤条从颜天宸身后射出，将他的右手牢牢束缚在另一端。 颜天宸脸色微变，试着扯断藤条，然而他惊奇地发现这些藤条竟然是由法则构成！ “这是……仙器！” 他猛地抬头望去，高空上十个地元境强者脸色苍白，围着一件冒着青光的物品，正在往其中注入灵气。 哪怕没有仙力的支持，十位地元境强者全力以赴，也能够发挥仙器的七成力量！ 若是他处于巅峰，区区仙器不足为虑。 但是……面对两座神级大阵的压制，就算天元境强者来了也要挨上一刀。 得亏这只是依靠卷轴召唤的大阵，若是真正的神级大阵降临，那才是大麻烦！ “该死，这破藤条真特么够硬啊！” 颜天宸拼命挣扎，然而他越使劲，藤条的拉力越强。 若不是他身体够硬，恐怕早已被活生生地扯断了双手。 就在颜天宸挣扎的时候，一柄黑色小刀从虚空中射出，贯穿了他的胸甲，刺入胸口，开始吸收其中的气血之力。 见状，一位冒着黑气的魔道老者松了口气，朝其他人说道： “诸位！此子已是穷途末路，只要守好大阵，那就……” 轰轰轰！！！ 云层轰然破裂，刺眼的蓝光照亮了万里山河，整个秘境都在剧烈震荡，天地规则彻底破灭！ 恐怖的质量赋予了陨星难以想象的引力，空间不断破碎，下方的大陆开始向上抬升！ 巨大的山岳连根拔起，山洪冲天而上，岩浆喷发，形成恐怖的火柱，不断朝天上涌去。 ——灭世之景！ 众人感觉自己的灵气倒逆而上，体内小世界传来一阵阵悲鸣。 他们愣愣地抬头望去，眼前的一幕，永生难忘： 那是……一颗百万丈的巨大天星！ 若是任其坠落，神级大阵必定破碎，就连万里山河，也将不复存在，甚至……整个秘境，都会被砸成碎片！！ ——这才是，真正的……天星濯世！ 第406章 颜天宸 自下往上看，几乎看不到天星的尽头，整片天穹都被璀璨的蓝光占据。 在如此恐怖的招式面前，众人根本生不起一丝反击的念头。 就算他们能将天星击破，那产生的爆炸冲击，也足以将一切湮灭。 事到如今，只有…… “诸位！全力以赴，稳住大阵！集上千强者的力量，定能挡住此招！” 一位半仙境强者率先冲入大阵中，浩瀚的灵气从他体内涌出，化作一股洪流，注入阵眼。 见此，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周围的空间都被天星震碎，只剩下混乱的空间风暴，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轰轰轰！！！ 一时间，上千道璀璨的灵气洪流拔地而起，犹如一根根粗大的天柱，撑起那两座磅礴的神级大阵。 众人屏息凝神，静静等待。 颜天宸也停下挣扎，看着高空巍峨磅礴的神级大阵，以及，那遮天蔽日的恢宏天星。 很快，天星……降临！ 轰—— 无边大阵剧烈颤抖，天崩地裂，空间震荡，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冲击，自上而下坠落。 大阵光芒万丈，阵纹闪烁不止，在众多强者的引导下，数不尽的天地灵气疯狂汇聚。 远远看去，犹如一条条灵气长龙凭空出现，迅速冲入阵中。 轰隆隆！！！ 赤色雷霆撕裂了长空，大阵与天星的交汇处，空间被压缩成一张薄纸，最终破碎。 大阵不停的颤抖，下方的上千强者各个面目狰狞，脸色苍白，却不肯退缩半步。 这时，大阵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纹，并且迅速扩大，支撑大阵运转的法则之力从中流逝。 嗡…… 整个大阵开始摇晃，阵纹忽明忽暗。 “撑住啊！” 一开始的那位半仙级强者一声怒吼，体内的灵气犹如泄阀之洪，全部涌入阵中，修复了一道裂纹。 其他强者也是如此，丝毫不敢留手。 “这就是青榜第三吗，如此恐怖的天星，竟能在一瞬间凝聚……” 颜天宸眼神微动，看着竭尽全力抵挡天星的一众强者，不知道在想什么。 …… 渐渐的，天星的力量被消耗殆尽，光芒也黯淡了几分，没有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就当众人稍稍松口气的时候，天穹上出现了一个灰蓝色的圆环。 一个白衣男子从圆环中走出来，缓缓抬起手，朝那颗天星猛地一握： “星海万象……归虚。” 轰！！！ 蓝色的雷霆闪烁不停，一股极其古老的气息笼罩着天地间，整个天星剧烈颤抖，竟开始崩塌。 狂暴的引力撕碎了一切，就连神级大阵上的阵纹都开始破碎。 众人脸色一变，连忙往阵中注入灵气，稳住了岌岌可危的阵纹。 再看高空上，白衣男子慢慢收拢五指。 随着他这个动作，已经缩小了一半的天星瞬间坍塌，凝成了一颗小小的星辰，落入他掌心。 感受着掌心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顾盛酩不免有些失神。 ——这就是我的实力吗？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左眼中灰蓝色圆形渐渐隐去。 随后，他覆手一按，薄唇轻启： “噬界之鲸，一念……铸星。” 轰轰轰！！！ 他掌心的蓝色光球瞬间暴涨，吞没了周围的一切，足以烧尽空间的温度随之扩散，产生的光芒胜过了恒星。 在如此恐怖的力量前，本就残破的神级大阵再也挡不住。 咔！ 一道裂缝出现……随后两道，三道……直至数不清！ 轰—— 下一秒，整个秘境陷入一片白茫茫，轰鸣的爆炸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靠的最近的上百人识海剧烈震荡，七窍流血，五脏六腑直接破碎，恐怖的高温随之到来，将其彻底湮灭。 而离得比较远的那些生灵，则是感到了一股无法描述的冲击波，随后便失去了感知。 颜天宸脸色一变，转身就朝远处逃遁，所幸那十个催动仙器的强者死的早，束缚他的藤蔓已经消失了。 不然…… “你找的是什么帮手啊？！这是要把我也宰了吗？” 【咳，失算。】 “……” 逃到安全地带后，颜天宸转身看着远处的巨大星辰，啧啧称奇。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就这一招，已经触碰到天元境的门槛了，连我也不敢硬接啊。” 忽然，他动作一顿，看向下方不断颤动的大地，语气凝重： “已经开始了吗……” 随即运转灵气，朝远方喊道： “顾青尘！走了，这个地方要崩塌了！” 嗡！！！ 空间轻颤，顾盛酩来到他身前，脸色苍白，体内灵气十不存一。 他服下几颗丹药，缓过来后看向颜天宸，刚想说什么，就听颜天宸说道： “你先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行。” 顾盛酩也感受到了这片空间的颤抖，不再犹豫，转身融入虚空，朝裂缝所在的地方飞去。 待他离开后，颜天宸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身后的重剑。 “就以你们的血，给这南海众生，谢罪！” 轰隆！！！ 黑色的雷霆撕裂了长空，空间一点点破碎，整个秘境开始崩塌。 颜天宸呼出一口气，高举重剑，沉声道： “以我之剑，斩断天地！！！” 重剑挥落，无法描述的恐怖剑气瞬间斩轰出，斩开天地十万里，直接将整个秘境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断天海的上空，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缝，仿佛有人将天穹斩断一般！ 嗡嗡嗡…… 天地灵气震荡不安，沉寂在山河深处的灵脉逐渐苏醒。 顾盛酩刚刚从裂缝中冲出去，就看到下方的不周天山崩碎，坠落深海，就连直插云霄的南天柱也逐渐倒塌。 此方天地的灵气正在急剧增多，而这些灵气的来源…… 他猛地抬头望去，看着天上那道狰狞的裂缝，瞳孔震颤，道心震颤！ “颜天宸那家伙，竟要将本该昙花一现的传承秘境，永远地融入此方天地！” “他是想，恢复南天浩海的灵气！” 轰轰轰！！！ 天地震颤，一座浩瀚无边的大地从天穹坠落，带着数不尽的机缘，还有磅礴的灵气。 而这座大陆，竟是由一个渺小的男子托着的，此人衣着破烂，背着重剑，眼神冰冷。 在呼啸的狂风中，颜天宸睥睨四方，犹如君王降临，极为猖狂的说道： “诸多仙神，既然来此绝地，何不选一处风水宝地，同天地长眠？” “……” ——他不光要以传承秘境滋养南海域，还要以众多仙神之血，滋养天地！ 以此，为这片破碎的天地，讨一个公道！ 第407章 平淡的战斗描写 天地无光，日月失辉。 断天海掀起万丈波涛，耀眼的雷霆落下，映照在众人眸中。 轰轰轰！！！ 秘境大陆开始崩塌，化作五颜六色的洪浪，融入天地。 此番景象，就像一场浩瀚的璀璨流星，如雨一般，点亮了无垠瀚海，浮光跃金！ 顾盛酩恢复一番灵气后，准备寻找顾盛安几人，这时，他识海中的灵枢传出一阵波动，是沈琰的消息。 “顾盛酩，立刻离开不周天山，有人要杀你。” “谁？” “一群赏金猎人，其中有三位天元境强者。” 谈话间，顾盛酩又收到了宗门执事长老的传信，对方还给了一个坐标。 “小子，快来这边，我们送你回宗。” “……” 顾盛酩愣了一下，眼中渐渐泛起寒光，没想到此事竟然惊动了宗门，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二品仙宗就是最弱小的势力，更何况现在的云剑宗连仙宗都算不上。 若是有人因他受伤…… 顾盛酩压下心中戾气，给长老回道： “长老，你们回去，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 “那可是仙人……” “听我的，回去。” 说完，顾盛酩直接断开灵枢连接，拿出一堆丹药开始恢复灵气。 很快，一条赤龙出现在天际，背上还有几道人影，正是顾盛安和白浩凌，纳兰云玲和孤景寒也在。 赤明来到他身前，语气凝重，说道：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你们先离开这里，最好直接离开断天海，事后通过灵枢联系。” “那你……”孤景寒欲言又止，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意时，他已经明白了，此战不可避免。 纳兰云玲探出脑袋，说道： “要不我叫长辈来镇一镇场子？” “不必……”顾盛酩摇了摇头，看着远方迅速逼近的几道人影，沉声道： “区区三个天元境，还受到天地限制，未必不可一战。” “……” 眼看周围逐渐掀起大战，几人不再犹豫，直接离开了此地，纳兰云玲也被一个老者接走。 虽然孤景寒的实力很强，能够帮顾盛酩分担压力，但是赤明和白浩凌需要有人保护。 而顾盛安又把自己的灵气全部给了顾盛酩，毫无战斗力，因此，孤景寒就成了最佳人选。 看着几人平安离开，顾盛酩松了口气，轻声说道： “真好啊……哪怕我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也能护你们周全，那我就放心了。” —— 轰轰！！ 那些在秘境中有过节的人再次交战，或是争夺机缘，或是报仇雪恨…… 恐怖的冲击震碎了海浪，怒吼声盖过海啸，大阵光芒万丈，符箓的火光落在海面上…… 炽热的狂风呼啸而过，却带来一缕寒气，一抹血腥味。 咻！！！ 一柄缠着毒气的飞剑破空而来，顾盛酩淡定地歪了歪脑袋，与之擦身而过。 “顾青尘，乖乖束手就擒，老夫给你个痛快！” 顾盛酩轻笑一声，转身看着那个随风而来的地元境老者，缓缓抬起手，朝对方轻轻一点。 “聒噪。” 轰！！！ 老者周围的灵气瞬间凝聚，又猛地炸开，直接将老者的胸口轰出一个大洞，血肉淋漓。 “你……” 老者愣愣地看着顾盛酩，死前的最后一幕，就是对方抬手一挥。 灰色的泯灭之火涌出，顷刻间将老者烧成灰烬，只留下一枚储物戒。 顾盛酩接过储物戒，随手扔到酒坛中的一个空间，然后看向前方乌泱泱的一帮人，嘴角逐渐上扬。 “真是……” 铮！ 无妄剑破空而来，被他稳稳接住，剑身五个符纹熠熠生辉，轻轻颤动着。 “无妄之灾啊。” 话音刚落，剑出，影随，青雷肆虐，海浪临天。 轰！！！ 冲在最前方的三个赏金猎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失去了意识。 鲜血顺着他们脖子上的剑痕涌出，又被剑势带起的罡风引导，形成一道优美的血色弧线。 鲜血跟着剑流淌，穿梭于众人之间，诡异至极，清冽的风中也多了浓浓的血腥味。 转眼间，那三十多个破元境赏金猎人身死道消。 “……” 远处，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那上百个地元境强者脸色有些难看，有些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嗡…… 一缕风吹过，顾盛酩的身形重新凝聚，腥红的鲜血汇聚成一条血龙，在他身边游荡。 恐怖的温度自他体内扩散，将周围的空间烧得扭曲起来。 他邪魅一笑，眼中浮现一抹血光，看向远处的地元境强者，缓缓说道：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猎杀本座，看来当年龙域之事，你们还没长记性啊。” 轰！！！ 天地灵气暴动，如渊一般厚重的灵气扩散，罡风肆虐，顾盛酩抬起无妄剑，指向众人。 “浪止……千帆过！” 空间剧烈颤抖，出现微小的裂纹，数不尽的火焰长剑凝聚在高空，转而化作一场流星雨落下。 这些长剑不仅有恐怖的剑气，还有能够侵蚀气血的兽火、焚烧灵气的天火、温度极高的地火。 一时间，火焰漫天，惨叫声此起彼伏。 也有人手段高超，一剑破开火海，闪身来到顾盛酩身后，朝后者的颈部砍去。 然而，这一剑还是落空了…… 那个留在原地的，只是一个虚影，随着剑气划过，缓缓散作一缕风。 此人顿感不妙，身形一闪，毫不犹豫地遁入虚空。 他刚刚走入空间，一道恐怖的剑气迎面而来，直接将他一分为二，连带身后的空间，也被斩破。 轰！！！ 还在扭曲的空间轰然破碎，带着灰色火焰的剑气从中斩出，散落的空间碎片中夹杂着一些碎肉。 顾盛酩从这处空间裂缝中走出，一柄大刀就朝他砍去。 而他不闪不避，灵气运转，身体渐渐虚化，等大刀从他体内穿过后，又再次变成实体。 “！！！” 持刀女子脸色大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她脚尖轻点，准备和对方拉开距离。 她刚往后挪一点，就感到心里一凉，然后…… 呲！ 不知何时，金色的长剑已经出现在她身后，而她这个动作，让她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长剑。 女子愣愣地低头望去，身前的顾盛酩也化作虚影消失，重新出现在她背后，平静地拔出长剑。 泯灭之火点燃了女子，瞬间将她烧成灰烬。 顾盛酩挽了个剑花，看向高空的众多赏金猎人，笑道： “怎么犹豫了？来时的勇气呢？” “……” 众人不做言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手，他们只是疯子，不是傻子。 这时，一道空灵的声音自九天落下，带着恐怖的仙人威压： “休得猖狂！！！” 第408章 大恐怖 嗡！ 威压到来之前，顾盛酩身上泛起一阵蓝光，踏浪仙术自动运转。 看到仙人出手，其他赏金猎人皆松一口气，然后不约而同地就要离开。 然而……顾盛酩哪能让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冷笑一声，眼中因果印记迅速旋转，直接封锁了方圆百里的空间，任何人都无法离开这里。 察觉到此，众人脸色一变。 “此僚当真如传闻所言……” “江入大荒流！” 白金色的业火缠绕在无妄剑之上，与他那身白色的道袍交相辉映。 轰！！！ 金色的剑气划破长空，重重地斩在那些赏金猎人凝聚的屏障上。 狂暴的冲击扩散，屏障出现了一道裂纹，看得众人心惊胆战，好在是挡住了剑气。 这时，天上忽然落下一座天元境妖兽的尸体，足足十万米长的身躯，不异于一座山岳！ 轰！！！ 仙尸坠落，岌岌可危的屏障轰然破碎，业火迎风暴涨，落到众人身上。 “额啊啊啊啊！！！” “啊啊啊……” 顾盛酩没再管那些赏金猎人，转而冲上云霄，手中无妄剑光芒更加璀璨。 不等他来到万米高空，一方厚重的小世界出现在他头顶，其中蕴含着磅礴的仙力。 “镇！” 面对仙人，顾盛酩不敢有任何留手，直接斩出一道万丈剑气，整片天穹都被这一剑斩断。 “枫落千山！” 轰轰轰—— 赤金色的剑气撞上那座小世界，后者微微颤动，上面覆盖的仙力被业火一点点地抹除。 见此，那位女仙人微微皱眉，当即以手为笔，在身前画出一张符箓。 “囚！” 符箓随风飘落，最终落到顾盛酩身前。 顾盛酩手腕一转，长剑划过，将符箓一分为二，紧接着，业火切断了其中的灵韵，使其成为一张废纸。 “有意思。” 这时，一只枯瘦如柴的灰色爪子从顾盛酩身后探出，气息极其诡异，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 冰冷的爪子掐住顾盛酩的后颈，阴森的仙力顺着掌心涌入后者体内。 位于灵海的巨大黑洞感受到这股力量，微微一颤，竟直接将这些力量吞噬殆尽。 嗡…… 璀璨的白金色火焰暴涨，逼退了灰色爪子，而这时，高空的那座小世界刚好落下。将顾盛酩砸入虚空之中。 他放任自己在虚空中飘荡，喃喃道： “这就是仙人吗，无法看到因果，灵识捕捉不到，一缕仙力就能碾压海量的灵力。” “看来，还是得用法则啊……” 轰！！！ 一股浩瀚的仙力自外界涌来，将他从这片虚空抓了出去，并且在他的灵海外构建了一个封印。 顾盛酩抬眸望去，那是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头，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 老头咧开嘴笑了笑，说道： “没事，田老汉我的刀很快，保证不会让你疼。” 顾盛酩没理对方，抬头看向虚空，那里有一个青衣女子。 他又转头看向一旁，那里站着一个通体灰色的怪异生灵，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田老汉，眼中情绪不明。 “看来，都来齐了啊……” 田老汉不跟他废话，手中砍柴刀仙纹流转，一抹刀气斩破了空间，直指顾盛酩的脑袋。 下一秒，一股奇异的波动自顾盛酩身上扩散，方圆十里都被笼罩在其中。 ——因果之域！ 只见他一步踏出，瞬间来到青衣女子身前，掌心出现了一个灰蓝色圆环： “那就，先从你开刀吧。” “！！！” 这位仙人脸色一变，想要运转仙力，却发现此方天地的规则变了，她这一运转，直接冲断了自己的经脉！ 这时，顾盛酩已经来到她身前，五指一收。 轰—— 噬界法则的强悍在这一刻完全展现出来，哪怕是仙体，也无法对抗世界级的法则！ 这位仙人瞬间被噬界法则吞噬殆尽，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在因果之域中，对手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或者说，错乱无序的。 简单来说，任何行为的结果都可以被顾盛酩改变，只要……他能承担这样做的代价！ 下方，田老汉斩出的刀气凭空消失，转而落到那只灰色生灵身上。 轰！！！ 灰色生灵发出一声怒吼，脸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狂暴的刀气在其中肆虐。 它晃了晃脑袋，怒吼着朝顾盛酩冲去。 此时，田老汉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据他多年的苟道经验来看，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眨眼间，那只灰色生灵冲到了顾盛酩身前，仙力运转，迅速催动一招极其恐怖的仙术。 整个因果之域开始颤动，空间不断破碎，狂暴的仙力在顾盛酩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面对如此恐怖的招式，顾盛酩不为所动，只是眼中的因果印记光芒大盛。 趁着他俩在对峙，田老汉眼前一亮，腰间酒葫芦泛起一阵微光。 “吞天宝葫，收！” 葫芦高高飞起，随后猛迅速扩大，直接将整个因果之域都收了进去，连带其中的顾盛酩和灰色生灵也没反应过来。 顾盛酩不由得愣了一下，说到底还是低估了天元境的实力。 这时，那只灰色生灵施展的仙术已经完成了…… 轰轰轰！！！ 田老汉看着不断颤抖的葫芦，拿起来晃了晃，又好奇地敲了敲，最后直接将其扔了出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老汉我先走一步！”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叫顾青尘的家伙，就是个挂逼，和那颜天宸一样，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 葫芦中。 因果之域彻底崩碎，狂暴的仙力撕碎了一切，顾盛酩被一个灰色光球护在其中，毫发无损。 他胸口带着的那块蛇鳞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正是之前泯界给他的护身符。 由于领域被硬生生打破，现在顾盛酩体内的灵气十分混乱，识海震荡不已，经脉也破了几处。 忽然，一只巨手拍在屏障上，直接震碎了周围的空间。 “小子，你只会躲在龟壳里吗？” 灰色生灵又是一掌轰出，屏障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它眼神一凛，掌心迅速凝聚出一团诡异的光球，而后重重地轰在屏障上。 轰！！！ 恐怖的冲击波扩散，整个空间开始崩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然而就算是如此恐怖的力量，顾盛酩身边的屏障依旧完好无损，甚至动都不动一下。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顾盛酩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带着寒意的笑容，无妄剑重新凝聚在手中。 “玩够了吗？现在到我了。” “风月清江！” 第409章 山海化形 剑出，因果尽断！ 无形剑气如风一般吹过，灰色生灵凝聚的仙力寸寸崩碎。 嗡！ 这道剑气贯穿了它的身躯，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灰色生灵感受到什么，愣愣地低头望去，在它胸口，一道金色裂纹出现，逐渐扩大。 它体内的力量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流失，先是灵海破碎，再是仙躯，最后是仙源。 “这是……逆因果之力！” 倘若直接动用因果法则抹杀一位真仙，顾盛酩必定承受不住因果反噬，轻则粉身碎骨，重则万劫不复。 而风月清江不同，逆因果之力无需承担代价，因为这……就是代价。 轰！！！ 仙躯逐渐破碎，灰色生灵发出不甘的嘶吼声。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疼痛，但是死亡，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尤其是修炼到这个境界，怎甘就这样身死道消。 感受着自己正在一点点消失，它开始慌了： “小友！我愿意和你签订契约，为你驱使，但求饶我一命！” “……” 顾盛酩没有回答，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眼中毫无波澜。 眼看他没有收手的想法，灰色生灵眼神一凛，一股奇异的力量自它血脉中涌出，化作一团灰光。 “我死，你也别想好过！” “血脉仙术：腐化之咒！” 灰光穿透了泯界的屏障，落到顾盛酩身上，在他的手背，凝聚成一个诡异的灰色符纹。 “哈哈哈……中了此咒，除非医道真神出手，不然你……” 顾盛酩抬起手看了看那个符纹，一抹蓝色火焰突然燃起，瞬间将其抹除。 ——流明天火的净化能力，虽然这团小火的强度不够，但天火毕竟是天火，拥有一定的天地规则。 亲眼看到诅咒被抹除，灰色生灵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等它说什么，顾盛酩从屏障中走出，来到它身前，往它眉间轻轻一点： “星海万象：镇魂。” 嗡！！！ 他又缓缓抬起手，接着一个灰色虚影就从对方体内飘了出来，像是被硬生生拽出来一样。 这便是对方的仙魂，不管是用来炼丹还是锻器，都是难得的至宝。 仙魂看着眼前之人，颤声道： “你，你要作甚！” “早年间，我在一位强者的储物戒中寻得一个丹方，其中有一味难寻的药材，正是仙魂。” “……” “前辈，来世再见。” 顾盛酩抬手一挥，业火熊熊，将其因果彻底抹除，只留下一个纯净的白色仙魂。 他小心地将这个仙魂收入酒坛中，最后看了眼逐渐消散的仙尸，便离开了这处空间。 从破碎的酒葫芦中出来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天上划过的十几道流星，那些都是仙人陨落的痕迹。 此时，南海域的战斗已经白热化，各方大势力都加入了战场。 数不尽的仙神于万米高空上厮杀，几乎将南海域的天穹打碎，法则破灭，生灵涂炭。 就连极寒大域都被波及，靠近南海域的冰山已经被海啸吞没。 而有凡人居住的南域则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法则之墙，抵挡了大战的余波，也为那些南海生灵提供了一处庇护。 它们站在陌生的大陆上，眼睁睁看着蔚蓝的大海被鲜血染红，昔日的家园被万丈尸骸碾碎。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落了浑泪……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外来之人可以随意虐杀我等！” “为什么！从未想过争夺机缘的我们，要成为这场战争最大的牺牲者！” “凭什么这些人能高坐云端！而我们却要在这里苟延残喘！” “凭什么他们的至尊之路，要以我们的牺牲来成就！” “这不公平，这不是仙道！” 海族少年仰天长啸，两行血泪划过脸庞，它身后的老龟无奈地叹了口气，杵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少年身边。 “因为，南海之众生，生而有罪，这是……我们欠这片天地的。” “我们，有罪……” 少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在鱼鳞之下流淌的血液，是那样的腥臭不堪。 老龟双目浑浊，看着那根已经沉入海底的南天柱，缓缓说道： “古有一战，及天下十三域，为平战火，圣贤布阵沧溟，集众生之力，助天地御敌。” “唯有一域，倒反天罡，窃取天地之力，助三人证帝，最终落败，其名：南天浩海。” “我们……是罪人之后，遭受天地厌恶，连证道成仙都不可能。” “……” 少年缓缓闭上眼，惨淡一笑： “这便是……所谓的天道吗？” “那我，认罪！” —— “放你娘的狗屁！为什么前人之罪，要后人来承担！为什么天地之罪，要众生来偿！” 颜天宸硬生生拔出了插在胸口的长枪，任由鲜血流淌。 他大口喘着气，左眼被仙术贯穿，鲜血不断涌出，顺着脸庞，将一身白衣染成血衣。 手中重剑出现了几道缺口，握剑的手布满伤痕，正在颤抖。 而他的对手，是十二位三劫仙人，两尊四级神只！ 为首的神元境强者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沉声道： “颜天宸！你当真要执迷不悟！” “我执迷不悟？我不过是为那些死去的南海生灵讨一个公道，何错之有！” “公道自在人心，何须你来讨！” “那你们现在就跪下！给这片天地磕三个头！一敬苍天，二叩厚土，三拜众生！！” 颜天宸目眦欲裂，几乎以咆哮的声音朝那位真神吼道。 他消耗海量积分，施展逆天圣术，给那些圣地和帝道门统的人打上烙印，没有他的允许，谁也离开不了南海域！ 玄奥的圣纹在他身上浮现，再次将这具残破的身躯修复。 灵海内，两座小世界同时运转，精纯的灵气涌出，融入经脉之中。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古老的荒兽印记光芒大盛，滚热的鲜血顺着血管，传输到身体各个角落。 转眼间，颜天宸就恢复了一大半，唯有那些仙术神术留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见此，诸多仙神脸色更加凝重。 目前为止，已经有上百位仙人死在对方手中，更有七尊真神被其斩杀。 “……” 看着沉默的众人，颜天宸嗤笑一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手中重剑轻颤，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看来，你们还是认为自己没有错。” “那好，老子今天，就用你们的血，给南海众生，赔罪！” “天宸有令，山海化形！！！” 第410章 问罪 嗡…… 奇异的灵气波动自颜天宸身上扩散，雷光璀璨三千里，天地黯淡一念间。 怒风呼啸，卷起千丈浪花，云雨齐落，逆转天地阴阳！ 一望无际的海啸遮天蔽日，高大的山岳从海底缓缓升起。 难言的威压倾天而落，天地颤鸣，灵气消散，山与海不断碰撞、融合，最终形成一尊高达十万丈的山海巨灵！ ——以瀚海为血，以山岳为肉，不死不灭，无畏无惧！ 颜天宸深吸一口气，手中重剑一挥，指向身前的众多强者，寒声道： “山海听令，斩无赦！” 在他身后，顶天立地的山海巨灵缓缓睁开眼，从大海中拔出一柄万丈巨剑，声如洪钟： “遵旨！” 山海巨灵一剑斩出，此方天地顿时陷入黑暗，那是远超天地极限的一剑，亦是足以斩仙弑神的一剑！ 这一剑，名为……山海！！！ 轰！！！ 剑出，万法烬灭，只闻其声如山岳震荡，只见其势若怒海狂涛！ 诸多仙神脸色苍白，心如死灰，长剑尚且未至，体内的仙源神源已经开始颤抖，逸散。 “这股力量……” 那两尊神元境强者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坦然面对死亡，其他仙人亦是如此。 眼看长剑将至，众人相视一眼，苦笑连连： “先天……天地大道。” “能得到天地相助，看来，他是对的，我们……确实有罪。” 轰轰轰！！！ 这一剑，斩断了天地的枷锁，更是斩灭了南海众生的罪！ 待到此剑斩落，天穹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横贯万里之长，恐怖至极。 空间风暴肆虐，吹动青年血衣墨发，他扛着古老的重剑，立于虚空，背后站着遮天蔽日的山海巨灵。 十二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天穹，落入他漆黑的眼瞳之中，将其点缀成瑰丽的星空。 随后，两颗更加耀眼的金色陨星坠落，冲破了厚重的云层，带着肆意的骄阳，坠入波涛汹涌的大海。 轰！！！ 仙骨神血如花瓣一般撒落，一点一造化；仙尸神躯化作碎星，一寸一山河。 待到这些仙神之源回归天地，破碎的空间迅速愈合，磅礴的天地灵气更是凝聚成蒙蒙海雾。 温暖是阳光从云层的空洞中落下，照着那个血衣青年身上，他眼底盛满温柔，缓缓开口： “071，谢谢。” 【不客气，很高兴为您服务，我的宿主。】 颜天宸笑了笑，看着逐渐修复的天地，轻声问道： “等到这个世界彻底修复，你就要离开了吧？然后去找下一个宿主。” 【……】 见ta不回答，颜天宸知道了答案，他轻叹一声，自言自语： “还记得刚见面那会儿，我被人砍掉双手扔在巷子里，命不久矣。” “然后你个缺心眼的出现了，上来就把我身上的灵石全部掏了，给自己买了块花糕。” “最过分的是，你竟然还跑回来蹲在我面前吃。” 【……】 见ta一直不说话，颜天宸笑着摇了摇头，拿出一卷破布，将重剑细心地缠好，重新背在身后。 他前脚刚迈入虚空，就听到071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会还你的。” “什么？” “花糕。” …… 随着仙神陨落，这场风波逐渐平息，南海域也迎来了难得的宁静。 那些活着的生灵也松了口气，开始整理此行的收获。 顾盛酩和其他人报了平安，之后便在一处小岛上悠闲的晒太阳，心底却在盘算着什么。 得知他平安无事后，云剑宗长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由得感慨，那个少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现在的云剑宗，很难再给对方提供帮助，他们明白，对方注定不会止步于此，必将飞往更高的山峰。 宗门教会了幼鸟如何去飞，之后的路，还得由他们自己去闯。 当这些飞鸟累的时候，他们又会毫不吝啬地提供一处温巢。 —— 沙滩上，顾盛酩躺在藤椅中，闭目养神，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他很清楚，之后的几十年，很难再有这般闲暇时光了。 “众生如尘土，终有归处，怎奈青衣缚魂，何以染尘啊，罢了，罢了……” “且随风行，落地生根。” 海风吹动他的墨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丝银发，于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 傍晚。 天边飞过几只海鸟，夕阳西下，染红了海面，落日的倒影于水中摇晃。 顾盛酩看着这一幕，眼底浮现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 “待到此间事了，本座就跑回宗门，种种地，养养花，当一个酒鬼师父，收一个混账徒弟。” “人生啊，大抵就是如此吧。” 就在他感慨万千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遍及整个南海域。 “诸位道友，今夜子时，不周天山，我颜天宸，代此方天地，斗胆向诸位问罪！” “若是不来，后果自负！” 此话一出，整个南海域都沸腾了，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商讨，犹豫不决，不过很快就有人给了答案。 ——参与南海域碎片争夺的四座帝道门统，亲自将自己的后辈送了回来！ 得知这个消息，众人更加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那个叫颜天宸的人族，竟然真的让这些大势力低下了头！” “莫非此子背景通天，是上界之人！”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猜测传遍了沧溟界，就连其他没来南海域的帝道门统和圣地也是好奇不已。 “春河姐，你们那边这么热闹的吗？” 某个帝道门统的弟子好奇地给幸春河传信，得到的回复却是这样： “若是颜天宸以自己的名义问罪，那就是跳梁小丑，但……他以天地的名义，试问谁敢不从。” “你的意思是……” “天地认可，授权于他！” 轰！！！ 万千流星划过夜空，朝已经崩塌的不周天山赶去，此番景象，宛如群星拜月！ 顾盛酩也在其中，刚才颜天宸传音后，宗门执事堂就命令他立刻赶往不周天山，并且三令五申，不得惹事。 很快，他就来到不周天山之外，此时已经汇聚了数十万生灵，都是从其他大域来南海域争夺机缘的。 其中有强大的神元境大能，也有弱小至极的武元境…… 众人默不作声，静静看着那个凭虚而立的血衣男子。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此地已经汇聚了三十万生灵！ 随着时间推移，颜天宸收到了系统的提示，他缓缓睁开眼，看着下方一望无际的生灵。 嗡！ 天地道韵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身上凝聚，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柔光。 在众人紧张的情绪中，颜天宸终于开口了，声如震雷，响彻云霄。 “此罪有三，尔等可认？！” 第411章 南海之灵 轰隆！ 惊雷破空，雷光闪烁，照在众人脸上，众人一言不发，默默地低下了头。 颜天宸呼出一口气，沉声说道： “其一，令天地秩序崩塌，岁月遗迹消散，山河破碎，旧土不存，是为不敬天地！” “其二，让万千海族无家可归，酿成杀戮大劫，生灵涂炭，血染浩海，是为不敬苍生！！” “其三，为夺造化，伤及无辜，虽有绝世修为，却视生命如草芥，是为不敬仙道！！！” “这三罪，你们认，还是不认！” 轰！！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九霄震荡，天地共鸣，皓月与群星光芒大盛，照亮此方天地。 众人呼吸一滞，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势如山河坠落，令人喘不过气。 人群最前方，齐天帝阁的幸春河首先弯下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朝此方天地一拜。 随后，一个、两个……直至所有人都弯下身子，低下头，所谓的傲骨，在这一刻，被天地压得直不起来！ “吾等……认罪！” “吾等……认罪！！！” 一声两声……无数声，声声震耳欲聋，回荡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在浩瀚天地间！ 风吹过，声渐消，三十余万生灵俯首认罪，屈身作揖，闭目恭听。 ——听天地的教诲，听大道的教诲！ 如此浑厚的仙道灵力，甚至引发了天地异象，一座无疆大城的虚影浮现，其中可见日月星辰。 嗡！！！ 随着一阵轻颤，又是两座古老大城浮现，分别落在无疆大城两侧。 左边那座古城，其中可见山河万里；右边那座，则是生活着数不尽的生灵。 ——天地宫，山河殿，众生城！ 在这三座大城之后，一轮浩瀚金阳升起，其上铭刻着十八个符纹，代表了仙道十八境！ 众人心有所悟，缓缓睁开眼，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一抹残魂自天地归来，化作一个白衣男子，满头蓝长发随风飘摇，蔚蓝的眼眸胜过瀚海。 祂朝人群中的颜天宸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下方的众人，薄唇轻启： “吾为南海域天地之灵，在此宣判！” 言罢，祂抬手一挥，数不尽的水滴自下方的大海中升起，有白色、金色、红色，落入不同人手中。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祂继续说道： “行善者，得金玉，赐一缕天地玄气。” “无为者，得白玉，无赏无罚。” “行恶者，得血玉，取一缕生灵玄气，偿还天地。” “……” 顾盛酩看着手中的血玉，缓缓叹了口气，随后从本源中抽出一抹玄气，将其融入天地之间。 得金玉者满面春风；得白玉者摇头感慨；得血玉者，也心甘情愿。 但是，有人什么都没得到…… 这些人顿感不妙，再次抬头看向高空的南海之灵。 后者眼神微凛，轻轻一挥，下方的浩海再次升起许多水滴，每一滴都漆黑如墨。 “得黑玉者，是为极恶，当受天罚，万劫不复！” 轰隆！！！ 祂的话，随耀眼天雷一同坠落，响彻云霄，恐怖的威压让这些得到黑玉的生灵如坠冰窟。 他们缓缓闭上眼，再次朝这片天地恭敬一拜： “吾等认罚！” 修仙者敢做就敢认，哪怕是恶人，也有自己的尊严，他们不会跪地求饶，然后逃避惩罚，更不需要同情。 ——你说同情我们？可笑，我们杀那些弱者的时候，心里可没有任何的同情和愧疚。 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样，他们认罚并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而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任何一个行为，不管对错，都要承担责任。 再者，一个行为是对还是错，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 天地至公，祂只评判善恶，而非对错，只问罪，而不要求道歉。 ——祂尊重每个生灵的意志，让你认罪，而不是认错，这便是天地！ 看着那些得到黑玉的生灵，南海之灵轻叹一声，往这些人体内打入一抹印记，说道： “众生常言，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便留尔等一线生机。” “此后八千七百二十一年，尔等镇守此地，不得离开，重修南天柱，重建不周天山，可有异议！！” 那些人愣了一下，随后恭敬回道： “吾等遵旨！” 至此，一切都结束了，仙道金阳开始消散，那三座巍峨古城也逐渐崩解，化作一片金色流星，融入天地。 聚集了数十万生灵的灵力，对现在的南海域来说，可谓是难得的造化。 若是将其完全吸收，此地的天地灵气必将更加浓郁。 “……” 顾盛酩看着手中逐渐消散的血玉，笑着叹了口气。 “果然啊，过刚易折，太过狂妄，终究要付出代价。” “没想到此方天地竟如此有灵性，真不愧为仙道大世！” 对他来说，这就是人生中极其重要的一堂课，苍生、天地、仙道，都是这堂课的授业者。 他本一介愚夫，幸得聆听至圣之言，终究还是开了一处灵窍。 “在我们眼中，这些弱者与凡人并无两样，既然如此，那怎么能随便杀呢？” “到头来，还是被所谓的仙道困扰，认为有修为的就不是凡，唉……修仙一路，亦是修心啊！”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与孤景寒几人汇合后，离开了此地。 其他人亦是如此，对于他们这些天骄妖孽来说，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这场天地问罪。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万万米高空上，无尽虚空中，一众大帝圣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若是不教会你们这个道理，将来龙辰大陆必定大乱，弱者难寻安身之地，何以成就盛世。” “先贤努力了亿万年的成果，可不能毁在你们这一代人手里。” “诸位，我们该回去了，南天浩海必将迎来新的生机，那位见证者，会见证这一切……” 其声逐渐消散，足以撕裂仙神的空间风暴依旧，再望去，已然不见了这些人的身影。 …… 眼看众人陆续离去，颜天宸皱了皱眉，看向身躯渐淡的南海之灵。 恍惚间，一抹蓝色微光融入他的识海，又幻化成一个白衣青年，正是南海之灵。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让那些极恶之人活着？” “嗯……” 南海之灵微微一笑，说道： “新生的南海域尚且不能应对大世的洪流，我终有一天会彻底消散，到时候，谁来护佑南海众生？” “大世强者来护。” “那些人确实会这样做，但……南天浩海的生灵终究要学会靠自己。” “……” 颜天宸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不禁皱了皱眉：“让这些极恶之人，成为临时的护道者，他们能行吗？” “嘿，你在质疑我身为天地之灵的眼光吗？” “……” 南海之灵轻笑一声，身躯逐渐消散： “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一下子获得这么多生灵玄气，够我忙活一阵子。” “前辈且慢，我还有一事不明。”颜天宸回过神，连忙叫住对方。 南海之灵回头看着他，示意他问。 颜天宸深吸一口气，问道： “前辈，南天浩海为何会成为这番模样？若是众生无罪，为何叩不开仙门？” 听到这个问题，南海之灵不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当年一战，那三人抽取此方天地九成道韵，成就帝位，奋战至死。” “怎料他们的尸骸被那些异灵吞噬，道韵无法归还天地，就连我也险些破碎，只留下一抹残魂。” “天地道韵残缺，仙道逐渐崩塌，关闭仙门，是我最后的自保手段，久而久之，就成了这番萧条景象。” “没成想一觉醒来，山河之灵和众生之魂就哭戚戚地跑来告状。” “……” 说到这，南海之灵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些往事挥去，最后朝颜天宸拱手一拜： “天道布局，众生为棋子，由你来做执棋者，由那一位来见证，此事算得上圆满。” “小友，最后……我在这里替南海众生，向你道声谢谢。” “待到九阳齐天，我们必将再会！” 第412章 传承开启 两天后。 沉渊海，一处遗迹中，庞大的赤色巨龙从水底的洞穴飞出，在它背上，坐着三人一虎。 为首的青衣男子脸色苍白，容貌也老了几分，脸上多了几道皱纹。 ——剥夺生灵玄气，简单来说就是斩寿，代价便是如此。 “……” 纳兰云玲收回灵识，睁开眼看着顾盛酩，说道： “你的情况我检查过了，并无大碍，生机消耗过度而已，找一点天材地宝补补就好。” “比如六阶灵药光绝草、天星花，都是可以的。” 闻言，顾盛酩嘚瑟地看向一旁的孤景寒和顾盛安，说道： “看吧，我都说了没事。” “……” 白浩凌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用爪子拍了拍身下的赤龙，“我记得赤前辈也得到了血玉，感觉如何？” 赤明不在意地回道： “龙族体质特殊，生命力十分浩瀚，这点生灵玄气，对我来说只是拔块鳞片而已。” “……” 几人冲出深海后，循着传承碎片的指引，往东边日升海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得到的碎片的其他四人，也都踏上了这段路。 他们各个满怀期待，期待与强者交手，期待得到传承，期待自己能成为那万众瞩目的……唯一！ 六位绝世妖孽共赴日升海，风云再起，苍雷浩荡，无人知晓，花落谁家…… 雷云翻涌，天地无光。 一望无际的日升海被厚厚的乌云覆盖，海面上掀起万丈高的海浪，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这场风暴持续了整整三天，顾盛酩几人也来到沉渊海和日升海的交界处。 看着远处倾泻的雷光和暴风，赤明停下来，说道： “再往前去，就是你们的战场，我们这些闲杂人等，还是不去看热闹了。” 顾盛酩正有此意，他点了点头，看向孤景寒和顾盛安，严肃地说道： “此行甚是凶险，你们留在这也好，若是三日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离开这里。” “去哪？”孤景寒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盛安会带路。” 说完，顾盛酩和纳兰云玲相视一眼，两人同时冲天而起，直接冲入上方的雷暴之中。 进入风暴后，他们的气息随之消散，似乎被某种法则阻断了。 看着这一幕，顾盛安缓缓闭上眼，叹了口气，身躯随之黯淡了几分。 孤景寒抱着白浩凌走到他身边，问道： “他说的地方，是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现在没到那一步。” 孤景寒嘴角一抽，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好好好，你和你哥都喜欢做谜语人是吧！” —— 与此同时，龙域某处深山老林中。 此地荒无人烟，也没有妖兽活动，只有一些低阶灵兽在此生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却坐落着一片桃树林，林中有一处小木屋。 大雪纷飞，落在院子里。 高大的桃树下，坐着一个青衣男子，他缓缓端起冒着热气的酒杯，浅浅尝了一口，眼中笑意渐深。 忽然，他察觉到什么，放下酒杯，抬起头看向日升的方向。 “开始了吗……” 风轻轻吹过，碎雪从树梢滑落，闯入他的视线中。 青年合上眼，微微一笑，眼尾的那一抹艳红，如桃花般摄人心魂。 “人死如花落，酒也渐寒……”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已经凉了的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走到一旁高大的桃树下，抬手折下一枝枯桃…… 枯桃被蓝色的火焰点燃，散发淡淡的木香，摇曳的火光照在青年脸上，映入蔚蓝的眼眸之中，如星辰坠海。 “花落余枯枝，折以温寒酒……” 桃花仙种桃花枝，桃花枝生桃花木，桃花木煮桃花酒，桃花酒醉桃花仙。 年年如此，生生不息…… —— 日升海。 正在雷云中穿梭的顾盛酩和纳兰云玲忽然停下，他们感受到了两股熟悉的气息，于是迅速朝那个方向飞去。 恐怖的落雷撕裂长空，留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雷暴中心。 幸春河还有苏月明正围着一个黑色的雷球，百思不得其解。 “这玩意究竟是什么？” “没有雷霆法则，也没有灵气波动，却能引导周围的雷电……眼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等其他人来了再作打算。” 幸春河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这东西不是灵气大道的产物，其中蕴含的能量，似乎是斗气。” 来者正是烛照卿，身上穿着一身龙鳞甲，背后还背着一本厚重的大书，上面缠着诡异的锁链。 见到那本书，幸春河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调侃道： “怎么把这东西也带来了？” “我怕死，不行吗？” 烛照卿说着朝苏月明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走到那团雷球之前，缓缓抬起手。 “山海：化灵！” 嗡！！！ 黑色雷球剧烈挣扎，发出一道道雷霆，落在烛照卿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害。 很快，这团雷球就被烛照卿炼化，化作一抹黑光，融入他背后那本古老的大书之中。 细细感受一番后，烛照卿转身看向幸春河和苏月明，肯定地说道： “这其中的力量就是斗气，如此看来，这位至尊强者，不是灵气大道的生灵。” “斗气……”苏月明想了想，说道：“离沧溟界最近的斗气大界，我记得是炽耀界吧？” 看他认真的样子，幸春河笑了笑： “小黑猫记性真棒呢，从这里往东，跨过无序死海就能到了。” 听到这话，烛照卿愣了一下，疑惑问道： “哎？炽耀界是在东边吗？那黑域北边的那个大界叫什么？” 说完他看向苏月明，后者所处的黑炎圣地正好位于黑域，想来应该有所了解。 苏月明思索一番后，回道： “魔灵界，修炼一种叫魔力的能量，听说那曾经是沧溟界的一部分，只不过被某个大能硬生生斩断了。” 烛照卿恍然大悟，忽然又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听太奶说，这件事是你们人族帝君干的，一剑斩断山河。” “放屁！明明是你们龙族帝君干的，一发龙息斩断天地！” “谣言！” “你才是谣言！” 看着争吵不休的二人，幸春河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插嘴，转而看向远处，在那里，两个身影正在赶来。 很快，那两人来到身前，正是顾盛酩和纳兰云玲。 一行人打过招呼后，由于不知道该聊什么，便开始研究碎片。 这不，稍稍研究一下后，还真给烛照卿发现了什么。 他拿着五块碎片一顿折腾，嘴里念念有词： “这些碎片，好像可以合成一整块，就像我这块的缺口，顾前辈的那块刚好可以补上。” “而苏月明的这块，应该摆在这里，和春河姐的刚好对接。” “至于纳兰云玲的这片，应该放这……” 在烛照卿的一通折腾下，五块碎片很快合在一起，似乎是一个古老的图腾，只是缺了最后一部分。 这时，空间轻颤，换了身干净衣服的颜天宸从虚空中走出： “诸位，我没来迟吧？” “……” 烛照卿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回答，就在幸春河准备出面的时候，顾盛酩站了出来，朝颜天宸说道： “道友，就差你的碎片了。” “好。” 颜天宸笑着朝顾盛酩点了点头，随后拿出自己的碎片，毫不犹豫地递给对方。 他很清楚，在场的人中，只有顾盛酩绝对不可能背刺他，另外……齐天帝阁的帝女也稍稍值得信任。 随着最后一块碎片凑齐，这个图腾也终于完整了。 不等几人看清楚什么，一阵浩瀚的空间之力从图腾中涌出。 轰轰轰！！！ 璀璨的金色光柱冲破雷暴，直入云霄，一眼望不到尽头。 金色光柱中，顾盛酩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感知，耳边充斥着空间风暴的轰鸣声，身体也在极速上升。 轰！！！ 最终，金色光柱消散，他们六人也消失在原地…… 第413章 炽耀界 黄沙漫天，一望无际。 这是一片辽阔的沙漠，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生灵，只有一具具高大的骸骨屹立在风沙中。 忽然，一只手从沙子中钻了出来，紧接着，只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 “这又给我干哪来了？” 顾盛酩缓缓站起身，运转灵气除去满身沙尘，谨慎地打量着周围。 这时，他察觉到什么，脸色有些凝重。 “这个地方……没有灵气！” 咻！ 话音刚落，一阵炽热的烈风袭来，强度之低甚至没有触发辞春身法的自动闪避。 顾盛酩心念一动，直接湮灭了那道攻击，运转灵气的同时将灵识扩散出去。 很快，他就在远处的小沙丘上面发现了一道玄奥的气息。 “那是……一个人？” 思索间，顾盛酩一步踏出，直接消失在原地，唯有空间泛起一阵淡淡的涟漪。 沙丘上。 邱虎疑惑地挠了挠头，微微皱眉： “奇怪，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难不成我眼花了？” “你在找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邱虎瞳孔一缩，几乎是凭着本能，转身就是一发带着高温的火球轰出。 轰！ 火球爆炸，掀起一阵风沙，烟尘弥漫。 邱虎没有丝毫松懈，施展身法，迅速与对方拉开距离，脸色逐渐凝重。 待到烟尘散去，顾盛酩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掌心冒着一缕白烟。 “肉身硬扛三阶斗技，难不成……是斗灵境强者！” 不等邱虎想明白，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感受到此，邱虎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说道： “斗皇境强者！” 嗡！ 空间轻颤，顾盛酩已经来到他身前，指尖凝聚一团黑色的火焰，笑道： “小子，本座并不想开门见红，你识相点，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好，好的！” “这里是哪个大界，何处地域？” “炽耀界，黄沙域，星陨州。” “……”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得到回答后，顾盛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问道： “修炼境界详细讲一下，就比如刚才你说的斗皇境。” 听到这个问题，邱虎很快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他并没有多嘴说什么，而是认真地回道： “凡天境：炼体，炼气，炼魂，” “玄天境：斗灵，斗王，斗皇” “合天境：斗地，斗天，斗神” “极天境：斗尊，斗圣，斗帝” 说完，邱虎又想到什么，看着陷入深思的顾盛酩，弱弱地问道： “前辈应该知道天之境吧？我听长辈说这是大陆统一的……” “别吵，我在思考。” “好，好的。” 依据这些境界的称呼，顾盛酩很快理解了，在沧溟界，混元境生灵一般也叫王阶强者，比如妖王，在这里刚好对应斗王。 而破元境，也称皇阶强者，在这里则是叫斗皇。 之后的境界更好理解，地元境对应斗地境，天元境叫斗天境，神元境叫斗神境……换个字而已。 就在顾盛酩刚刚理清楚的时候，邱虎脸色一变，看向远处的沙丘。 只见那片沙丘高高隆起，如海浪一般朝这边涌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沙丘下穿梭。 “前辈，我能不能走了？” 顾盛酩回过神，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邱虎，又看向那处隆起的沙丘，淡定地抬手一挥。 轰！！！ 沙丘轰然炸开，一只由骸骨组成的奇异怪物被轰飞几十米高，又重重地砸在大地上。 “吼！！！” 怪物踉踉跄跄爬起来，朝顾盛酩吼了一嗓子，然后扭头钻回沙子里，迅速逃离。 见它还敢朝自己吼，顾盛酩眯了眯眼，暗道此子绝不可留，于是直接封锁了那片空间。 “这是什么东西？” “骸兽。” 亲眼看到一个斗王境骸兽被镇压，邱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眼前之人必定是斗皇境强者！ 甚至是……地境强者！ 看着不断挣扎的骸兽，顾盛酩心念一动，恐怖的威压直接将其腿骨碾碎，身上的骨骼也出现了裂纹。 “它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吗？” 见此，邱虎的心都在滴血，说道： “骨骼可以拿去炼器，体内的骸珠，对修为有大益。” “你不早说……” 看着那些已经破碎的骨骼，顾盛酩默默加大了威压，直接将其彻底碾为尘埃。 在那堆骨粉中，一颗拳头大的白色珠子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顾盛酩抬手一招，将珠子抓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 “这就是骸珠啊，也没啥奇特之处嘛……喂，小子，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城？” “恕晚辈不知，不过村长可能知道。”邱虎将目光从那枚骸骨上移开，朝他拱了拱手。 “带路吧，这枚骸珠就当情报费了。” 说完，顾盛酩直接将骸珠扔给他，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有些不知所措。 “前辈，这可是斗王境骸兽的骸珠啊，若是拿去拍卖，最少可以卖十万灵石！” “你觉得以我的实力，会缺这种东西？” “……” 邱虎悻悻一笑，事实还真是这样，他小心将骸珠收好后，殷勤地跑到顾盛酩身前，说道： “前辈，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大概四百里地，就能到我们村了。” “这样啊……” 顾盛酩扫了眼邱虎，后者的气息很弱，似乎也就炼魂境修为。 于是，他运转空间之力，直接带着对方跨越了数百里，眨眼间来到了一个荒石村之外。 “是这里吗？” “……” 邱虎回过神，连连点头。 这时，几个穿着兽甲的小孩从村子里跑出来，看到邱虎时眼前一亮，撒腿朝对方跑去： “虎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虎哥虎哥，有没有抓到传说中的荒漠鹰！” “虎哥，他是……”一个小女孩好奇地看向顾盛酩，眼神有些胆怯。 这时顾盛酩才发现，小女孩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痕，连带其右眼也被贯穿。 邱虎笑着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说道： “他是一位来自远方的前辈，阿淼知道村长现在在哪吗？” 这时，一个老者杵着拐杖从村子里走出来，看向顾盛酩： “虎子，这位是……” “村长，你知道最近的大城在哪吗？” “最近的大城啊，我想想……”老者注意到邱虎的眼神，明白了什么，思考一番后，回道： “我记得好像是黄岩古城，离这里有上万里呢。” “老先生，可否指条路？” “路啊……等我回去找找地图，年纪大了不中用，还请前辈见谅。” “无妨。” 顾盛酩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看着老者杵着拐杖慢吞吞往村里走去，他想和邱虎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阵钟声响起。 紧接着，那三个小孩转身就往村里跑去，与其他人躲进一座堡垒之中。 邱虎脸色一变，骂了句脏话，转身看向远处，只见黄沙滚滚，一只百米巨蝎从沙原中钻出来。 “戒备！是源水蝎王！” 随着钟声敲响，十几个身着骨铠的修士从村子里冲出来，迅速前往村口，严阵以待。 邱虎和顾盛酩说了句什么后，唤出一柄火红的长枪，转身加入了那些人。 这时，顾盛酩才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这里的一切，从生灵到天地法则，似乎少了点什么。 “莫非……” 思索间，大战一触即发，那十几个修士已经和所谓的源水蝎王战在一起。 第414章 虚妄 炽热的斗气将沙子烧得通红，猛烈的狂风自战斗中心扩散，扬起漫天沙尘。 顾盛酩一步踏出，来到围墙上，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这一幕。 忽然，一个修士被巨大的蝎尾击中，直接砸入大地中，吐出一口滚热的鲜血，气息大跌。 源水蝎王当即转身朝此人飞扑而去，张开血盆大口。 “邱启！” “启叔！” 邱虎见状，迅速朝对方飞奔而去，身上渐渐燃起一阵微弱的赤色火光。 在他脸上，一个神秘的赤色图腾逐渐浮现，看起来很像一弯赤色月牙。 随着符纹出现，一道难以形容的气息也从邱虎身上传出，大地轻颤，天色渐沉。 “这是……” 顾盛酩瞳孔一缩，眼中因果印记光芒愈盛，那柄白金色的十字小剑也开始旋转。 很快，他就发现了这股力量的源头。 “这怎么可能！” 顾盛酩压下心中的震惊，循着这抹因果，转头看向远处。 在那里，有一座高大的山岳，看形状很像是一座火山，并且还蕴含着磅礴的火焰之力。 此外，他还感受到……那座火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 思索间，邱虎依靠这昙花一现的诡异力量，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成功从蝎王口中救下了邱启。 眼看情况不对，源水蝎王转身就钻入沙海之中，没了踪影。 见此，众人松了口气，朝深坑中的邱虎和邱启跑去。 “你们没事吧？” “小虎，深藏不露嘛！” “我也不知道……”没等邱虎把话说完，他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后直挺挺地往前倒去。 “虎子！” 一个身披岩铠的中年男子连忙扶住对方，仔细探查一番后，发现对方体内的斗气正在极速流失。 “这是什么情况？！” “快去找村长！” 几人最后看了眼源水蝎王离去的方向，便带着邱虎和邱启回了村子。 “村长！村长！” 听着这急促的喊声，还在屋里安抚村民的村长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交代了几句话后，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昏迷不醒的邱虎时，脸色一变。 “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 村长快步走到邱虎身前，伸出手放在对的额头上，运转精神力感应一番后，脸色愈发凝重。 他缓缓睁开眼，语速极快说道： “小启，你去老柘那里抓点药，然后好好休息，小净，你带他跟我来。” “哦，好！” 村长刚走几步，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围墙上的顾盛酩。 正好，顾盛酩也在看他们，准确地说，看的是昏迷的邱虎。 村长犹豫再三，还是说道： “前辈，您也跟过来吧……” 话音刚落，顾盛酩已经来到他们身前，缓缓抬起手，朝昏迷的邱虎轻轻一点。 淡淡的业火凝聚，落到邱虎身上，却又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无法真正的触到对方。 ——凡是生灵皆有因果，且一定可以被业火点燃，但眼前之人，明明有因果，却无法……触及。 “果然吗。” 顾盛酩心中有了答案，这些东西还是玉临天告诉他的： “混乱与疯狂，杀戮与毁灭，共同构成了虚妄的血月，简单来说，血月是世界伤痕的映照。” “在血月的影响下，世界的根基一点点被侵蚀，最终会导致时空错乱，阴阳颠倒……” ——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于现世，而是……过去！ 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少些什么。 ——无尘之人和天地之间存在一分感应，但是这个地方，很空洞，他感应不到对方的存在。 空有其形，却无其灵！ 顾盛酩压下这些想法，拉回思绪，在老村长和邱净疑惑的眼神中，淡定地收回业火，说道： “走吧，是我多虑了。”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老村长也不敢多问，只是带着他们，往村子的后山走去。 路上，顾盛酩看着周围的萧条景象，忽然问道： “老先生，今夕是何年岁？” “哎……老朽记性不好，只记得是龙辰历九万八千四百多年，具体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个回答，哪怕顾盛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为之一惊，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沉重的心情。 ——龙辰历，第一个有史书记载的纪元，传说在那个时代，仙人已经是巅峰战力！ 但是…… 炽耀界从沧溟界分出来，是第二个纪元才发生的事；而天之境的划分，更是第九十七个纪元才被大世公认！ 这个地方，一切都是混乱的！ 出现这种情况，说明世界的伤痕已经十分强大，强大到能够贯穿百万年的时间长河！甚至是千万年！！ “麻烦了啊……” 顾盛酩眼神微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跟着老村长走到了一处洞穴之外。 炽热的风从洞穴中吹出，带着一股硫磺的臭味，还有……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老村长停下来，转身看着邱净和顾盛酩，说道： “之后的路，有些难走，小心些。” “好，好的。”邱净看着如同怪物口器的洞穴，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村长，这是什么地方？” “先祖埋骨之地。” 闻言，顾盛酩停下脚步： “如此重要之地，我一个外人，进去恐怕不妥。” 老村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先祖设下的厚重石门，恐怕只有前辈这等强者才能打开，老朽也是无奈之举啊。” “……” 顾盛酩皱了皱眉，思考一番后，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 洞穴内十分干燥，昏暗无光，好在几人都有修为，并无大碍。 这时，顾盛酩发现石壁上刻着一些图画，其中有飞鸟、有巨龙……也有看不懂的古文。 见到这些图画，老村长笑了笑： “这些小家伙，都跑这来了，看这清秀的字迹，应该是小淼那妮子写的吧，你这个做兄长的，该管管了。” “咳！” 邱净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小淼，顾盛酩想起来在村口见到的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痕。 仔细一看，邱净的容貌和那个女孩还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 一炷香后。 他们一行人来到洞穴的尽头，在那里，有一道黑色石墙挡住了去路。 走到石墙前，老村长转身朝顾盛酩恭敬地拱了拱手，说道： “劳烦前辈出手。” “……” 顾盛酩走上前，将手中覆上去，在发力前又忽然停下，看向老村长。 “真地能解决他的问题？” 老村长点了点头，解释道： “小虎的情况，正如先祖所说的一模一样，恐怕只有祂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祂是谁？” “镇守此地的英灵，一位……人族大能。” “生灵之躯，怎敢唤作祂？” “天地认可。” 顾盛酩微微皱眉，转而看向厚重的石门，黑色的不灭黑炎浮现，迅速将石门焚烧殆尽。 石门消失后，顾盛酩好奇地向里面看去。 不等他看清楚，识海中的无妄剑泛起一阵璀璨的金光，仿佛遭受了某种巨大的冲击。 随后，识海上空的灰蓝色巨大星辰也落下一阵光芒，形成一个圆环，将整个识海保护起来。 因果法则和噬界法则同时激活，正在全力对抗某种力量。 “呃！” 顾盛酩闷哼一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撞击他的识海，噬界法则构建的屏障竟出现了裂纹！ 代表因果法则的无妄剑光芒大盛，磅礴的因果之力循着这股力量，溯源而上，却落入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找到！ 本源空间内，顾尘首先察觉到不对，当即就要冲入对方的识海。 “顾青尘！” “青尘！” 玄都月也发现了不对劲，抬手一挥，这些年拾取的桃花瓣瞬间化作一柄长剑，破空而去。 轰！！！ 但是两人的动作还是慢了半秒，整个本源空间直接被封锁，无法与外界联系！ “该死……” 顾尘脸色难看，眼神冰冷至极。 “这股力量……绝对不会错，深渊的尽头，彼岸，不存在之力！” “阿尘……” 第一次见到顾尘如此愤怒，甚至是担忧，玄都月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快，顾尘整理好情绪，深吸一口气，一头扎入了下方的浩海，直接前往本源空间的另一面。 见此，玄都月脸色一变，迅速追了上来，拦在他身前，寒声道： “顾尘！冷静！” 顾尘没有回答，抬手一剑就将这片大海一分为二，露出一片深邃星空，却没有伤到玄都月一分一毫。 “你不知道那是力量，根本想不到会有多恐怖，我是剑灵，无法眼睁睁自己的剑主陷入绝境！” “玄姑，我只说一遍，让开。” “……” 言已至此，玄都月缓缓闭上眼，让到一旁，顾尘不再多说什么，一步踏出，来到海底。 在这里，竟插着一柄长剑，剑身一半是白色，一半是金色，九道符纹熠熠生辉。 顾尘拔出长剑，反手一挥，直接斩断浩瀚星海，斩出一道白色的裂缝。 他深吸一口气，走入裂缝中，留下一句话： “把顾辞叫过来，让他镇压此地，哪怕是死，也不得退让半步！！” 说完，顾尘没入裂缝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415章 苦海无涯(上) “啊！” 顾盛酩双膝一软，重重地砸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难以想象的剧痛一阵接着一阵，仿佛要将他的识海撕裂一般。 老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查看。 “前辈！您怎么了？” “呃……” 然而顾盛酩已经神志不清，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强烈的压迫感让他体内的灵气开始凝固。 那股无形力量不断撞击，最终撕开了噬界法则构建的屏障，冲入识海深处，掀起万丈海浪。 刹那间，顾盛酩身上浮现出一道道刺眼的法则纹路，犹如裂纹一般。 就在这股无形力量即将闯入灵魂所在之地时，无妄剑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 铮！ 剑身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符纹，凝聚成一道玄奥的屏障，挡住了这股力量。 但这仍然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撑不住几个呼吸，就被无形力量一点点侵蚀。 与此同时，顾盛酩的身上的金色符纹逐渐破碎，如同他的身体一般，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就在老村长和邱启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猛烈的狂风从洞穴深处涌出，带着极致的高温！ 轰！！！ 察觉到危机，邱启闪身来到老村长身前，浑厚的斗气凝聚，唤起一道岩墙挡在身前。 轰轰轰！！！ 罡风扩散，整个洞穴剧烈摇晃，坠下几块碎石，烟尘四起。 “村长，快离开这里！！” “……” 老村长没有回答，因为看到了洞穴深处的景象，那是一具洁白如玉的骷髅！ 这具骷髅单膝跪地，手持长剑，插在地面上。 仔细一看，长剑插的地方有一道裂缝，诡异的灰光从中渗出，却又被这具尸骸镇压，无法逸散开来。 ——只是一道裂缝，就能产生如此恐怖的狂风和威压，若是任其扩大，整个村子必将不复存在！ 老村长从未感觉如此清醒，他浑浊的眼中再次亮起一抹微光，犹如最后的余晖。 那些被岁月与轮回磨损得面目全非的记忆，在这一刻重新拼凑，变得愈发清晰…… 【村长！快看看虎子，他怎么了！】 【村长！我不想死……】 【村长爷爷，为什么……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仿佛听了无数次，又仿佛第一次听到。 恍惚间，一个画面浮现： 白发老者俯身低语，轻轻地摸着他的头，柔声道： 【小田，将来若是有一位远客来到这里，那么，你就把这枚玉符给他，让他去后山。】 稚儿不明所以，接过玉符，问道： 【村长爷爷，这是什么？】 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亘古不变的那片天穹，意味深长地说道： 【解脱。】 说完，老者化作风沙消散，留下稚儿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 老村长深吸一口气，从储物戒中拿出那枚玉符，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文字。 ——无！ “终于，该结束了……” 就在邱启即将撑不住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他转头望去，就看到老村长一步步走到顾盛酩身旁。 “村长！” 老村长没有回复，只是俯下身，将玉符轻轻抵在顾盛酩额头处，念起一段古老的咒语。 “真都元阳，玉清之境，紫薇宫主……” 念完咒语，老村长猛地睁开眼，苍老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洞穴中。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话音落，浩瀚群星之中，一束星光坠落，跨越无尽时间长河，最终落到顾盛酩身上。 ——既然天地不存，那便召请星君！ 轰！！！ 天地震荡，整个龙辰大陆都看到了星海中亮起来的一颗星辰，不少人为之惊叹。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位大帝！” “这是……” 上界，玉清天域，一位正在打坐的白发老道掀开眼帘，看向无尽星海，眼中带着一抹追忆： “多少年了啊，想当初，刚见面时，咱俩还只是仙人之境，如今我已成就至尊，却不见故人之影。” “既然你已出手，想必那个地方，也该结束了吧。” “无尽的轮回之地，苦海无涯呐……” —— 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从天而降，直接冲入顾盛酩识海之中，如同怒龙一般，撕裂了那股无形力量。 此时，顾盛酩已经昏迷不醒，意识坠入无边黑暗。 哗啦…… 似乎是海浪的声音。 “我，死了吗……”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看到天上有一抹微弱的亮光，似乎是裂缝，而自己正在不断下坠。 周围是深邃的黑暗，空无一物，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一抹亮光愈来愈远，愈来愈暗。 随着他不断下坠，这具灵魂体开始逸散，记忆逐渐迷糊。 渐渐的，顾盛酩的双眼失去了神采，只剩下冰冷的空洞。 若不是有无妄剑吊着一口气，恐怕已经…… 那股力量没有任何预兆，他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落到如此绝境，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龙辰大陆山河轻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某处白茫茫的空间内，站在树下思考的少年脸色微变，难以置信地看向某个方向。 “出事了！！” 祂刚准备做什么，白衣女子就出现在祂身前，脸色凝重： “彼岸的力量，顺着世界的伤痕，进入了大世！” “它想，将这一位无尘之人抹除！” ——见证赋予存在之真实，如果没有见证者，那么存在就成了虚妄，到时候……不存在之力将会吞噬整个世界！ 天道缓缓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结果还是被彼岸察觉到了。” 世界意识走到祂身前，拍了拍祂的肩膀，安慰道： “失败是构建世界的基石，不必自责，况且我们并未失败。” “话虽如此，但我身为天道，却被逼到如此地步，属实难堪。” 世界意识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就……让彼岸的存在，也难堪一次吧，让它知道，我们龙辰大陆的天道，也不是好惹的。” “这话你在亿万年前就说过一次！” “嗯哼~那我先回去了，也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不存在之力跑了出来。” 看着世界意识离去，天道忽然想到什么，叫住对方，问道： “深渊那边没动静吧？” “有终焉一族和噬界之蛇守着，彼岸还没胆子从那里出来。” 世界意识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然后消失在这片空间之内。 “……” 天道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某个方向，缓缓抬起手，朝那里轻轻一点。 “差点让你得手了，可惜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位无尘之人，连大道意志都敢骗……” “更何况，身负大道法则之人，岂是你能染指的存在！” 第416章 苦海无涯(中) 云剑宗，魂堂。 看守魂灯的弟子正认真地检查每一盏灯，确保其没有发生故障。 忽然，一抹微光闯入他的余光，好像是某盏魂灯闪了一下。 他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逍遥峰弟子的魂灯中，有一盏正在逐渐黯淡。 “这是……” 他大步走上前，看清魂灯下写的名字时，瞳孔一缩，似乎难以置信。 “出事了！” 随后，他立马联系了堂主，后者当即来到此地，同时通过秘法试着联系顾盛酩，结果却是…… “既然没有死，那怎么会找不到！？” “堂主，现在怎么办？” 堂主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在魂灯彻底熄灭前，不要向其他人透露此事。” “是……” 南海域，日升海。 百般无聊的顾盛安几人打着牌，聊着天，时不时看一眼远处的雷暴。 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看来真的要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前往那个地方。 孤景寒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从顾盛酩进入雷暴之后，就一直挥之不去，无法忽视。 他放下手中的牌，再次问道： “盛安，他说的地方，究竟是哪？” 顾盛安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回答。 见此，赤明和白浩凌还有孤景寒相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几人还想再说什么，顾盛安忽然闷哼一声，身体直接变成透明状，几乎看不清模样。 “盛安！” 白浩凌迅速来到顾盛安身前，想要触碰对方，结果却直接从对方体内穿了过去。 “出事了！” 顾盛安感受到自己正在迅速消散，当即就要赶回本源空间，然而…… 本源空间被某种力量封锁，根本无法进入其中。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透明的双手，喃喃道：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到底怎么了！？” 孤景寒和白浩凌看到他如此失态，心也跟着揪起来，隐约有了猜测，却无法让自己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顾盛安双目无神，说道： “他正在……消失。” —— 无边的黑暗吞没了一切，只有一个半透明的男子正在不断下坠，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散。 哪怕是多么强悍的保命手段，在「不存在之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是来自「彼岸」的力量，是一切存在之物的对立面。 它从诞生之初，唯一的目的就是将整个世界吞噬，让一切存在变为虚妄。 为了对抗不存在之力，天地意志从其他世界选了一些生灵，来见证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 而这些见证者，被称作「无尘之人」。 他们见证天地众生，最后又将自己铭刻于天地，以此赋予「存在」之真实。 眼下，世界残留的伤痕正在一点点修复，天地秩序趋于完整，只需要最后一位见证者，来见证这一切。 此后，大道圆满，盛世降临！ ——到那时，再无需谁去见证，因为天地会见证众生之长（zhǎng），众生亦会见证天地之长（cháng）！ 此即……圆满！ 若是如此，不存在之力将被彻底斩断于彼岸，无法挣脱「枷锁」，也无法侵蚀龙辰大陆。 因此，它必须抹除最后一位无尘之人，打破即将完成的「枷锁」。 可是……它低估了这最后一位无尘之人，也低估了这片天地的决心！ ——序列七十一的道神降临此间，赋予他至尊的回响，为他铺路！ ——最初的因果法则以身铸剑，赐予他因果的权柄，为他护道！ ——原初的噬界之蛇重临太虚，赠予他噬界的星辉，为他斩破虚妄！ “……” 一抹微弱的力量自高天落下，照在顾盛酩身上，浩瀚的星辰之力汇聚，将他的灵魂重新聚拢。 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黄色微光落下，硬生生将他体内的不存在之力震了出来！ “罚恶铜，驱邪魔！”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青光落下，稳住了逐渐逸散的魂体！ “镇魂笔，定魂魄” 最后，一道淡淡的白光没入顾盛酩眉间，将他的魂体送回了识海，已经破碎的生灵印记也被重塑！ “生死印，召天灵！” 雄浑的声音回荡在茫茫黑暗之中，顾盛酩意识回归，缓缓睁开眼，见到了一座宏伟的神像！ 他看到那座神像之时，八个鎏金大字浮现于脑海中，熠熠生辉。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然而……紫薇大帝的力量只是将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他仍被困在这个地方，无法使用任何力量。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很熟悉： “我敲下代码的回响，愿你前路有光，得见众生万象。” “我弹出利剑的轻鸣，愿你披荆斩棘，得见山海绚烂。” “我唤来世界的低语，愿你心怀坦荡，得见……天地璀璨。” 轰！！！ 一枚不知何时留下的印记，于此时破碎，化作无数代码，在顾盛酩身上交织，开出绚烂的花朵。 花瓣飞舞，托着他一点点往上飞去，在那里，有一道微弱的亮光！ 轰轰轰！！！ 紧接着，虚妄之地被某种力量撕开了一道口子，其中缓缓睁开一颗巨大无比的蛇眸，灰蓝色的圆环于其中浮现。 浩瀚的世界之力倾泻而出，将顾盛酩护在其中，使他不受不存在之力的侵蚀。 “这是……” 顾盛酩心中一暖，不禁红了眼眶。 ——天地有灵，大道不孤！ 轰！！！ 忽然，一抹刺眼的剑光撕裂了虚无，照在坠落的顾盛酩身上，让他如星辰一般耀眼！ 下一秒，一个白发少年从那道裂缝中冲了出来，身体被不存在之力侵蚀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他将无妄剑插在裂缝中，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随后朝顾盛酩伸出手，喊道： “顾青尘！抓住我！” “顾尘……” 这时，代码凝聚的花瓣开始凋谢，世界之力构建的屏障也在瓦解。 顾盛酩心中一紧，想要往上跃去，然而在这个地方，根本找不到任何发力点。 眼看和顾尘的手只差分毫之距，却始终无法触及。 最终……花瓣凋零，顾盛酩彻底失去了托举，再次往下坠落。 “顾青尘！” 少年于光芒中不甘地呐喊，却又只能看着对方坠落。 刺眼的光撒在那个青年脸上，他缓缓闭上眼，似乎已经认命。 忽然，一片桃花瓣从虚空中飞了出来，落到他脚下。 顾盛酩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眼，当即踩着这片花瓣，猛地朝上方跃去。 嗡！ 不存在之力瞬间湮灭了桃花瓣，然而……顾盛酩已经迎着光，抓住了顾尘的手。 黑夜，于此终结…… 第417章 苦海无涯(下) 从虚妄之地出来后，顾盛酩和顾尘回到了识海，此时的识海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裂缝。 晦暗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想要侵蚀这里，却被高天之上的灰蓝色星辰吞噬殆尽。 ——哪怕是由不存在之力衍生的虚妄法则，也无法对抗噬界法则。 “咳咳！” 顾尘松开握着顾盛酩的手，半跪在地，手中的长剑化作无数碎片消散，身上的伤痕狰狞恐怖。 更诡异的是，这些伤痕就像是某种存在画出来的，与顾尘根本不在同一个图层。 简单来说，把顾尘比作一幅画，那些伤痕就是被擦掉的地方。 “这是……” 顾盛酩蹲下来，想要触碰这些伤痕，却被顾尘拦住： “别碰，这是不存在之力留下的伤痕，你绝对不能触碰。” “……” 看着神色痛苦的少年，顾盛酩压下心中的情绪，缓缓说道： “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刚才你也看到了，世界之力可以对抗不存在之力，要想抹除这些伤痕，需要用世界之力去填补。” “这些够吗？”顾盛酩拿出之前处理云剑宗世界伤痕获得的世界之力，问道。 顾尘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 “这点世界之力，还是留给你自己吧，那个计划风险太大，我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行。” “古往今来，只有两个人敢这样做，而且最终都失败了，其中一个魂飞魄散，不入轮回；另一个堕入深渊，人伦尽丧。” “……” 他转身看向沉默不语的顾盛酩，最后严肃地问道： “此举九死一生，你真的想好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着逐渐修复的识海，轻声道： “你们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想，总该做出点回应吧。” 听到这话，顾尘摇了摇头，并不认可这种想法，耐心的说道： “青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可以平平安安的走到最后，见证我们这个世界的结局。” “你无需回报谁，你也不欠谁，只要大胆地往前走，走你自己的路，这就足够了。” 顾盛酩淡淡一笑，回头看向顾尘： “这就是我的路，无怨无悔，向死而生。” “……” “倘若我失败了，也会有人替我走下去，去见证一切，完成无尘之人最后的使命。” “只凭他……真的可以吗？” 顾盛酩轻笑一声，一步踏出，消失在识海中，重回身体，留下一句话： “他只是一截桃花枝，没有生灵之情，不染半点因果，先天逍遥大道，有何不可？” “……” 看着对方离去，顾尘沉默许久，无奈地笑了笑，刚准备回本源空间，又听到一句话： “谢了，尘。” “不客气，傻逼剑主……” 顾尘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就连身上的伤痕也淡了几分。 —— 意识回归，顾盛酩缓缓睁开眼，明明感觉已经过去了无数岁月，然而此地却只过了半分钟。 见他醒了，老村长松了口气： “前辈，恕我无法抵抗这股烈风，还请您将这块玉符置于阵中，稳固封印。” “老先生不必客气，方才的事，还要多谢您出手相助。” 说着，顾盛酩站起身，接过玉符，抬手一挥，体内浩瀚的灵气顿时涌出，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轰！！！ 猛烈的罡风撞在屏障上，无法撼动分毫。 顾盛酩朝老村长点了点头，随后闪身来到那个残缺的阵法前，将玉符放到了空缺的阵眼上。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大阵上刻着八个字，而且他不久前才见过。 随着最后一枚玉符归位，古老的大阵泛起璀璨的光芒，阵纹旋转，恐怖的力量碰撞，产生一道道雷霆。 轰！ 眼看光凭大阵还不足以镇压从裂纹中逸散的力量，顾盛酩直接将灵识注入阵中，操控大阵。 狂暴的冲击扩散，整个洞穴开始崩塌。 轰隆隆—— 岩层断裂，落下巨大的碎石，好在有顾盛酩的保护，老村长和力竭的邱启并没有受到波及。 璀璨的蓝光和金光交汇，浩瀚的灵气化作巨龙注入阵中，封印大阵开始极速运转。 阵中，那具骷髅也泛起一阵微光，手中握着的那柄残败古剑微微一颤。 嗡！ 剑身上早已黯淡的文字再次焕发光芒，但是骷髅本身却在逐渐破碎。 看清楚剑身上那两个字时，顾盛酩愣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灵气悉数涌出。 “晚辈顾盛酩，于此恭送……太平仙君，魂归天地！” ——此剑有名，曰……太平！ 轰！！！ 璀璨的光柱连接天地，封印大阵彻底完成，将世界的伤痕再次镇压！ 锵！ 封印完成的那一刻，太平剑发出一阵欢悦的剑鸣，随后归于黯淡，逐渐……破碎。 就连太平仙君的骸骨，也失去了光泽，一点点崩解。 看着这一幕，顾盛酩呼出一口气，俯身朝那堆骨灰拜了拜。 这时，一个白发青年缓缓凝聚，出现在骨灰上方。 见到此人，老村长顿时红了眼眶，颤巍巍地朝对方走去。 “村长……是您回来了吗？” “嗯，这些年，辛苦你了，小田。”看到昔日的孩童已至暮年，太平仙君心中五味杂陈。 知道他俩有很多话要说，顾盛酩自觉走到邱启旁边，朝后者怀里昏迷不醒的邱虎轻轻一点： “焚！” 失去了世界伤痕的干扰，这片时空暂时稳定了下来，业火成功将邱虎体内残留的血月之力焚烧殆尽。 至于为什么世界伤痕的力量会进入对方体内，顾盛酩暂时没有头绪。 这一切的真相，只有一个人清楚…… 片刻后，邱虎醒了，正迷茫地看着周围，刚好这时，老村长和太平仙君也聊完了。 老村长缓缓走到顾盛酩身旁，朝他拱了拱手，道了句谢谢，便带着邱虎和邱启离开了这里。 顾盛酩静静地目送几人离开，而太平仙君来到他身旁，问道： “未来之人，观察了这么久，可有什么结论？” “我想……此地是世界残留的伤痕所演化的世界，受到血月的影响，时空错乱。” “但是，如果只是让我解决伤痕，大可不必费将其再次封印，想来其中，有什么苦衷或者难处。” 太平仙君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友，你错了，这里并不是虚妄之月虚构的世界，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一个……轮回了三千七百二十九万五千零一十六次的世界！” 闻言，顾盛酩瞳孔一缩，看向天穹，眼中因果法则运转。 透过虚假的天空和星海，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这是……” 第418章 毫无头绪 在顾盛酩眼中，虚妄的天空之后，是一个临近毁灭的世界，火山喷发，熔岩吞没了一切。 昔日的小村庄，早已被岩浆淹没。 只有邱虎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火海上，不甘地朝上苍发出怒吼。 昏暗的天幕上，挂着一轮无边无际的巨大血月，仿佛在嘲笑众生的无能。 轰！ 世界崩塌，化作一块红色的碎片，融入血月之中，让其光芒更加妖艳。 透过那轮血月，顾盛酩看到了数不尽的小世界，悲剧在其中一次又一次重演，永不终结…… 顾盛酩缓缓闭上眼，问道： “我该怎么做？” 太平仙君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 “这场灾难来的太突然，没有人知道该如何与之抗衡。” “若不是我得到了紫薇大帝的一缕传承，将自己从轮回中剥离出去，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 顾盛酩沉默片刻，再次问道： “前辈，这里究竟是哪？” “这里啊……在我们那个时代，叫作沧溟界，碧海域，清河州。” 话音刚落，太平仙君的身影闪了一下，逐渐黯淡，仿佛随时可能消失。 他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顾盛酩，眼中带着深深的愧疚，说道： “这场等待，实在太久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忘了，当初为什么要设下封印，为什么要留下这抹残魂。” “很抱歉，小友，我帮不了你什么，这一切的真相，需要你自己去寻……” “前辈……” 顾盛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太平仙君的残魂已经彻底消失。 他呼出一口气，最后朝封印大阵中的骨灰和断剑深深一拜，随后转身大步离去，眼神坚毅。 “前辈且小睡片刻，待顾某斩了血月，就带诸位回家！” ——无休无止的轮回，一点点将生灵印记磨碎，甚至连时间长河和因果业海中都找不到这些人的痕迹。 此举已经触犯了天地大忌，更是对见证者的……挑衅！ 众生诞于天地，那最终也要回归天地，哪怕无人记得，其生灵印记也会铭刻在天地之间。 以此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 本源空间内。 顾尘回到桃树下，朝一脸担忧的玄都月点了点头，随后来到本源空间的另一面。 被斩断的海面已经恢复，在深邃的海底，有一个深棕色的酒坛，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他一步踏出，来到海底，拍了拍酒坛： “起来。” “哦……” 酒坛幻出人形，起身站到顾尘身旁，好奇地看向那道黑色裂缝。 “阿尘，这是什么？” “通往彼岸的路，若不是你体内装了那么多因果，还真压不住。” “什么意思？” 顾尘没有回答，唤出长剑，直接插在裂缝上，又抬手画了一个古老的封印阵。 嗡！ 封印落下，不存在之力被拦在裂缝之中，再加上白金长剑的镇压，彻底老实了。 “完美！” 顾尘满意地拍了拍手，也不管一旁迷茫的顾辞，悠闲地离开了这里。 ——因果，是众生行走在时间长河上落下的投影，而只有「存在」，才会有影子。 它能够对抗不存在之力，更能斩破虚妄的幻梦，正如此剑之名……无妄！ …… 走出洞穴后，顾盛酩直接来到老村长身边，刚好邱虎也在那，此时的邱虎一脸茫然： “你们说我突然爆发出很强的力量，吓跑了源水蝎王，真的假的？”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 邱启叹了口气，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老村长，刚好见到突然出现的顾盛酩。 “村长，那位前辈回来了！” “唉……” 老村长转身看着顾盛酩，浑浊的眼中充满了看不懂的情绪。 他原本都忘记了真正的自己，直到回到后山的洞穴中，才从太平仙君那里取回了残缺的灵魂。 ——为了对抗轮回的磨损和血月的污染，他将自己的灵魂分割出一部分，融入太平剑中。 他很清楚，无休无止的轮回终究会让他忘记了这一切，甚至会成为血月的爪牙。 只有将记忆保存下来，才能给后人指一条路。 而那道厚重的石门，既是考验对方的实力……又是对他自己的限制。 万万年来，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他们最终还是和这个地方融为了一体，记忆也变得混乱不堪。 毕竟，按照太平仙君的说法，邱虎不应该知道所谓的炽耀界，更不可能知道天之境。 这里的人……已经被血月侵蚀，成了血月的一部分，也从中获得了世界深处的知识。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看向老村长： “老先生，倘若最后的最后，所谓的解脱还是一场悲剧，您会遗憾吗？” “……” 老村长默不作声，只是杵着拐杖，走到顾盛酩身前，伸出苍老的手，缓缓摊开掌心。 在他手中，是一枚很精致的兽牙。 “这是？” “前辈，带着老朽的祝福，大胆地去吧，哪怕前路昏暗无光。” 顾盛酩愣了一下，接过兽牙，又朝老村长拱手一拜，最后看了眼邱虎，便消失在原地。 老村长心有所感，看向世界尽头的那座火山，喃喃道： “千万次轮回的守望，终归只是一捧黄沙，只希望前辈，莫要困在这苦海之中……” —— 顾盛酩来到那座火山上方，低头看去，冷却的熔岩凝固成一层灰黑色的岩石，现在已经出现了几道裂纹。 稍稍靠近洞口，就能感受到阵阵热气，还有难闻的臭味。 同时，顾盛酩也感受到了在火山的深处，有一样东西正在吸引他。 体内灵气的翻涌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对那件东西的渴望。 所谓的传承，可能就位于火山之下！ 然而其中的熔岩并非凡物，温度很高，若是不依靠灵气，根本无法进入。 但是这座火山又极不稳定，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使其直接喷发，更别说在里面使用灵气了。 顾盛酩有一种预感：若是得到传承，就可以离开这里。 “最基础的实力考验吗……” ——那位前辈相信，能得到碎片的人，心性自然不必怀疑。 正因为如此，他才设下这种不需要选择的选择，就是明摆着让顾盛酩将这座火山彻底抹除。 这样一来，既没有波及“无辜”，又能获得传承。 “嘶……” 顾盛酩皱了皱眉，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毕竟还有一个不稳定因素——世界残留的伤痕。 而且，他感觉这座火山怪怪的，从高处往下看，轮廓显得很圆，就像是……一轮黑红色的满月！ 如果熔岩喷发，将其染成赤红色…… 顾盛酩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连忙运转因果法则，认认真真地探查整座火山。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根血色长线，自火山口射出，直冲云霄，连接天地！ 如果不管不顾地将火山摧毁，后果如何，无人知晓，但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 思索一番后，顾盛酩决定做出一个大胆的尝试，他要用因果法则，斩断这座火山与天地的联系！ 只见他朝虚空一握，瞬间抽出无妄剑，业火缠绕其上，光芒万丈。 长剑轻鸣，奋力一挥！ “斩！！！” 第419章 苦海难渡 轰轰轰！！！ 这一剑，仿佛砍在坚不可摧的天柱上，爆发一阵恐怖的冲击，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狂风大作，天色愈发昏沉，浓浓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世界逐渐陷入黑暗。 顾盛酩斩出的剑气轰然破碎，加持了因果之力的一剑，竟无法斩断这束红光！ 轰隆隆！！！ 大地震颤，火山口那层凝固的熔岩开始破碎，滚热的岩浆从中涌出，随时可能喷发！ “遭了！” 顾盛酩暗道不妙，当即调动体内浑厚的灵气，全部凝聚在掌心，朝下方的火山猛地一按。 “星海万象：镇！” 轰！！！ 灵气层层压缩，产生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压，硬生生将火山中的熔岩镇压。 不等他想出对策，就看到那根连接天地的血色长线，毫无征兆地碎了！ 随着长线破碎，这个世界开始崩塌，被压制的熔岩竟无视了威压，轰然从火山口喷出。 轰！！！ 刺眼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天地，大地断裂，巨大的裂纹犹如峡谷一般。 整片沙海一点点塌陷，岩浆从地底涌出，火山喷出的火球从天而降，如同灭世之景。 “靠……这玩意究竟是什么鬼！” 顾盛酩骂了句脏话，当即闪身回到村庄前，磅礴的灵气倾泻而出，构建出一道璀璨的屏障。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脸色大变： 那些坠落的火球，径直穿过了屏障，双方仿佛不在同一个时空。 “……” 顾盛酩转身冲入村中，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踉踉跄跄从屋里跑出来，却被一块落石绊倒。 这个女孩正是他刚进村时，看到了那个独眼女孩，似乎是邱启的妹妹。 对方脸上的伤疤，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弯燃烧的赤月。 他一步踏出来到对方身旁，想要将其扶起来，但双手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这一刻，顾盛酩明白了…… 他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存在，无法触碰已经消亡的事物，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 女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剧痛，一瘸一拐朝前方跑去。 这时，一颗巨大的火球径直朝这边坠落，看其轨迹……顾盛酩不忍地闭上眼。 轰！！！ “淼淼，快走！” 狂暴的热浪扩散，却无法吹动顾盛酩一分一毫，他缓缓睁开眼，看到是邱启挡住了火球。 恐怖的高温将他的双手融化，血肉模糊，骨骼也在破碎。 下方，邱淼眼眶通红，一咬牙，朝村子后山跑去。 滚热的泪水还未滴落，就被高温蒸发。 她于火海中狂奔，与死亡赛跑，却不知……结局亦是毁灭的开始。 烈火点燃了村庄，砌墙的岩石被火焰烧得通红，墙体逐渐破碎、崩塌，转眼间成了一片废墟。 撕心裂肺的哭声被大地的轰鸣声淹没，废墟又被涌来的岩浆吞噬。 就连最后的藏身之地，也在烈火中，成了最后的坟墓…… 一切，归于平静。 轰！ 忽然，岩浆中传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面目狰狞的邱虎从中冲了出来，身上布满血色的纹路。 他站在岩浆海中，迷茫地看着四周，泪水被高温烧得滚烫，灼烧着他的双眼。 “……” 顾盛酩站在高空，静静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 片刻后，邱虎抬头看向天上那轮不知何时显现的血月，眼中带着愤怒，几乎以咆哮的方式说道： “虚妄的杂碎，注定会被赤月吞噬，你以为是你困住了我们吗？！” “只要轮回不尽，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血色纹路从邱虎身上扩散，仿佛一根根触手，迅速朝四面八方涌去，最终将整片天地连接。 就在顾盛酩疑惑对方要做什么的时候，一个小女孩从岩浆海中走出来，脸上的赤月印记正在燃烧。 邱淼走到邱虎身后，紧闭的那只眼终于睁开，其中的瞳孔，竟是……血月的模样！ 她将手搭在邱虎身上，念出一串古老的颂词，眼中的血月越来越亮。 轰轰轰！！！ 天地震荡，高空上的血月开始颤抖，那些从邱虎身上蔓延出去的触手正在收回，整个世界都在收缩！ 最终，这个世界连带邱虎都变成了一轮很小的血月，融入邱淼眼中。 她闭上那只眼，转头看向顾盛酩，朝对方点了点头，说道： “前辈，新的轮回，即将开始，我们与你同在……” “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空荡荡的天地间，只留下女孩稚嫩的声音，却又充满毅力和决然。 “……”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顾盛酩道心震颤，他从未想过，会有人以身为饵，将世界的伤痕困在无尽轮回之中。 邱虎和邱淼不知以什么方式，从血月那里获得了力量，得以保留最后一点生灵印记。 而血月为了获得完整的印记，只能一次次的轮回，想要击溃两人的精神。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血月怕了，因为它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被邱虎吞噬。 等它想要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邱虎用窃取来的力量，凝聚出一轮赤月，而邱淼作为村里最后死的那个人，自然就成为了赤月的载体。 他们看似已经失去了生灵印记，成了行尸走肉，但血月重现之时，又会恢复理智。 到那时，邱虎负责收拢世界，再由邱淼来重启新的轮回！ 哪怕是亲眼目睹血亲一次次死在身前，他们也不肯退让半步！ 就这样，血月被困在了无休的轮回之中，无法离开此地…… 顾盛酩长叹一声，感慨万分，忽然，他又想到一点，不由得皱紧眉头，自言自语道： “按理说，世界残留的伤痕会诞生一些很恐怖的存在，但它却没有这样做。” “以它足以贯穿千万年时间长河的实力来看，要想杀了邱虎和邱淼，简直轻而易举。” “也就是说……它不敢杀了这两个人。” “而邱淼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思索间，天地轰鸣，一轮浩瀚的血月出现在天上，又见斗转星移，刺眼的阳光重新洒下。 炽热的风吹过，黄沙扬了满天。 那个破旧的小村庄依旧在那，邱虎站在村门口，笑着和一众小孩道别。 “你们在家要乖乖的，我去给你们找传说中的荒漠鹰。” “虎哥最厉害！” “嗯嗯！虎哥最厉害！”邱淼也是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脸上的赤月伤痕格外显眼。 邱虎笑着朝几人挥手道别，刚刚转身，就看到了一袭青衣的男子。 不知为何，他感觉此人有些眼熟，不等他开口，对方先说道： “你好，能找个地方歇脚吗？” “这，不好意思啊，我要……” 邱虎推辞的话还没有说完，顾盛酩已经直挺挺的倒下，不省人事。 “哎？！！” 第420章 新的轮回 老村长还在屋里收拾东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呼喊。 “村长，村长！” “怎么了？” 老村长推开门走了出去，看到邱虎背着一个昏迷的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哪来的？” “不知道，我正准备出去打猎呢，结果在村口遇到了他，可能是中暑了吧。” “先把他背到凉快处。” 邱虎点了点头，随后将顾盛酩背到了一处凉亭里放下，再次运转精神力检查一番后。 “没有斗气波动，难不成是凡人？可是附近好像没有其他村落啊？” 这时，老村长来了。 “你在嘀咕什么呢？” “哦，我是说，他体内没有斗气波动，也感受不到修为，会不会是凡人？” “没有斗气？那怎么可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且不说那些骸兽，光凭太阳就能把他烧熟了！” 老村长起初不信，亲自检查了一番，结果确实是这样。 “这……” “看吧，我都说了。” “嘶，难不成……”老村长皱了皱眉，轻轻捻了捻顾盛酩的衣袖，说道： “你看他的穿着，不像是一般人家，甚至不像是我们这些地方的人。” “他也并非没有修为，我能感受到他体内有一股不同寻常的能量，而且这股力量，十分恐怖。” 闻言，邱虎心中一惊，刚准备说什么，就看到顾盛酩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四周。 “我这是在哪？” “哟，小兄弟，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邱虎凑到顾盛酩身前，好奇地看着他，显然对他颇有兴趣。 “你是？” “我叫邱虎，旁边是我们村的村长，你还记得吗？” “嘶……”，顾盛酩晃了晃脑袋，表现出一副有些痛苦的模样，随后点了点头，说道： “我想起来了，多谢照顾。” “嘿嘿，既然你没事的话，那我继续去忙了。” 说完，邱虎撒腿就往外面跑，黝黑的皮肤上，隐约可见淡淡的纹路。 “这孩子，唉……” 老村长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顾盛酩，说道： “我们这里叫风烟村，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听邱虎说你要找个地方歇脚，不知是从何处来？” “我……从沧溟界来。” 说出这话的时候，顾盛酩目不转睛的看着老者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一些别样的情绪。 然而，老村长只是思考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看来挺远啊，我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嗯，确实很远。”顾盛酩点了点头，压下心中想法，继续问道： “这里是哪个大界？” “这啊，是炽耀界，黄沙域，星陨州，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顾盛酩假装思索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见此，老村长也不意外，然后直白的说道： “小兄弟，我们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都是些穷苦人家，没什么好招待的，若是你歇够了，自己走便是。” “村长客气，能有一处歇脚的地方已经知足了。” 老村长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了凉亭，不知去向。 对方离开后，顾盛酩站起身，看着那个佝偻的背影，皱紧眉头。 “难不成，老先生获得的残魂，已经在轮回中消散了吗？” “看来，还得去一趟后山的洞穴。” 思索间，顾盛酩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凉亭中，而他不知道的是，一个小女孩目睹了这一幕。 邱淼心中一惊，刚准备将此事告诉村长，脑海中就响起一道声音。 “去找虎哥，去找虎哥……” “啊！” 邱淼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犹豫片刻后，她试探着问道： “你是？”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去找虎哥，告诉他……” “什，什么？” “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说完这句话，这道声音就消失了，邱淼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往村口的方向跑去。 结果没跑多远，就因为眼睛的问题没看清地面，狠狠地摔倒在地，脑袋也撞在墙角，直接昏了过去。 此时，邱虎已经收拾好行囊，在村口和众人道别。 他看着一众小孩期待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就是感觉少了什么。 这时，邱启从一旁的小径走出来，递给他一个储物戒，然后环顾四周，疑惑道： “淼淼呢？” “刚才还在这呢？”邱虎也终于想起来少了什么，看向其中一个男孩，问道： “小毅，你有没有看到她去哪了？” 男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邱启皱了皱眉，或许是血脉间的感应，他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随后朝邱虎说道：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好。” 道别后，邱启直接飞上高空，运转精神力认真地搜查村子的每一个角落，很快就发现了昏迷的邱淼。 他脸色一变，迅速落到邱淼身前，感知到其微弱的气息后，立马将对方抱起来，往村长所在的地方飞去。 路上，邱启不停地呼唤对方，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涌出。 “淼淼，淼淼……” “我是哥哥啊，你别吓我，快醒醒。” —— 此时，顾盛酩已经来到洞穴深处，不同于上一次，并没有厚重的石门，只有一具破败不堪的骸骨坐在角落。 “果然吗……” 他走到骸骨前，忽然看到什么，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那具骸骨的手中，竟握着一枚玉符，看其制式，还是用来传递消息的那种！ 顾盛酩当即运转灵识，小心翼翼地进入玉符之中，果然看到了一个负手而立的男子。 察觉到来人，那个男子缓缓转过身，眼中带着悲痛和自责。 “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顾盛酩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不由得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知道了……” 见他不回答，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压下心中的想法，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是第二个降临此地的外来者，但我太弱了，既没有挣脱轮回，也没有摧毁血月。” “临死前，我不忍再看众生苦难，便传授了两门仙术给那两个孩子。” “许是上苍垂怜，他们的悟性很高，短短一天之内，就将其掌握。” “小虎所修之术，唤作星河入梦，可将一切外力融入自身；小淼所修之术，唤作长夜无眠，可重现曾经的一切。” “这两门仙术代价极大……若不是此地轮回不休，再加上血月的力量，他们根本做不到。” “虽说最终困住了世界的伤痕，但也困住了他们。” “我无法想象，究竟需要多强的心智，才能对抗无数次轮回的磨损。” “……” 顾盛酩静静听着，没有打扰对方，许久后，男子长叹一声，说道： “此地的情况，我已经弄明白了，只需要将血月彻底抹除，就能结束这场无休止的轮回。” “只是……” 男子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然而顾盛酩已经接过了他的话。 “随着血月消失的，还有这些人的生灵印记，他们所有的痕迹，都会烟消云散。” “或者说……将邱虎和邱淼抹除，也能消灭血月，对吗？” 在顾盛酩说出这两句话之后，男子沉默片刻，然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见此，顾盛酩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临走前，他停下脚步，回眸瞥了眼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说过，会带他们回家，一个，都不能少！” 第421章 血月破碎 从山洞离开后，顾盛酩来到村口，就看到邱虎已经消失在茫茫沙海中。 他皱了皱眉，转身往火山所在的方向飞去，准备好好观察一下，这座火山与天地究竟有什么联系。 这时，老村长的住所内，邱启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邱淼。 “村长，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只是昏了过去，休息一下就好，不用担心。” “可是为什么她的呼吸越来越弱？” “这……我也不清楚。” 老村长摇了摇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叮嘱了邱启一番后，他慢吞吞地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椅子上，无神地看着窗外。 骄阳似火，阳光明媚，一切都是如此的娴静，岁月仿佛被无限拉长。 “多少年了，都快忘记了，上一任村长的模样。”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挨个清点其中的老物件，浑浊的眼中带着追忆，喃喃道： “这些玩意儿，也陪伴了我大半辈子。” “等我过世了，又该让谁当村长……等等，怎么感觉少了一样东西？” 老村长脸色一变，再次认真的检查储物戒，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很快，他想到了什么： “奇怪，那枚兽牙去哪了呢？” “这可是村长大人留下的东西，怎么会找不到了。” 老村长慌了神，连忙站起身，在屋子里翻找，神情越来越慌。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究竟放哪了……” 听到这翻箱倒柜的动静，邱启好奇地走到门边，看着神情恍惚的老者，问道： “村长，你在找什么？” 一抹红光在老村长眼中一闪而过，他愣了一下，然后迷茫地自言自语： “是啊，我究竟在找什么呢……” “呃……” 这时，邱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声，瞬间转身看去，就看到邱淼缓缓睁开眼。 他脸色一喜，立马跑到对方身前，蹲下来握着对方的手，说道： “淼淼，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邱淼摇了摇头，视线越过他，看向迷茫的老村长，嘴唇微张，似乎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是要喝水吗？” 邱启关切地看着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中的担忧逐渐淡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老村长瞳孔一缩，整个僵在原地，眼中浮现一抹挣扎，似乎在与什么力量对抗。 片刻后，那双浑浊的眼睛恢复了清明，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让他失神了许久。 老村长缓缓闭上眼，朝邱淼点了点头，嘴唇轻颤，吐出几个字： “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听到这话，邱淼终于松了口气，朝身前的兄长露出一抹笑容。 “我没事了，哥哥，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吧，要我做什么，只要淼淼想要的，哥哥一定全力以赴！” “嗯，哥哥，你能把虎哥叫回来吗？” “哎？怎么了？” “你去找到虎哥，然后对他说……” 明明邱淼的嘴唇在动，但是邱虎却听不到对方话里的内容，只能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淼淼，能说大声一点吗？” “果然吗。” 邱淼心中有了猜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村长，后者心领神会，很快拿出一张纸。 “她刚刚恢复，身体出了点状况，让她写下来吧。” “这样吗？” 邱虎皱了皱眉，感觉情况有些诡异，眼前的邱淼，和他记忆中的妹妹，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不过他还是压下心中的疑虑，接过村长手中的纸和笔，递到邱淼身前，柔声道： “说起来，我家淼淼还是咱村第一个会写字的呢。” “都是哥哥教的好。” 邱淼笑了笑，接过纸笔，刷刷写下一串文字。 若是仔细想想，会发现这些字，与顾盛酩当初进入后山洞穴时，石壁上刻的那些一模一样！ ——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骨笔划过纸张，拖出沙沙的声响，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哎？是笔没有墨了吗？” 邱虎看着空白的纸张，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村长，不知为何，他感觉后者脸色有些凝重，就连邱淼也是如此。 “还是不行吗……” 邱淼松开握笔的手，缓缓叹了口气，她看着身前不知所措的男子，朝对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邱虎心中一颤，将对方搂入怀里，轻声安慰道： “淼淼别哭，哥哥在呢。” “有什么委屈的事和我说，是不是那几个傻小子又欺负你了？” “……” 老村长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好像被人捅了一刀，痛的他喘不过气。 轰！！！ 这时，一阵轰鸣声自远方传来，大地剧烈震颤，地动山摇！ 众人心中一惊，连忙望向远处，只见浓浓的黑烟从那座火山升起，微弱的火光在其中闪烁。 轰隆！！ 晴空霹雳，雷光刹那已至。 见此，邱淼和老村长脸色微变，他们很清楚，第一道落雷降下之时，离火山喷发只剩下一个时辰！ 轰轰轰！！！ 忽然，一阵更恐怖的轰鸣声自高天之上传来。 邱淼从床上翻身而下，不顾邱启的阻拦，直接跑到门口。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她瞳孔震颤： 巨大的血月缓缓浮现，仿佛正在坠落，而在血月下方，一个白衣青年长发乱舞，浩瀚的灵气不断涌出。 山河震荡，天地无光！ 血月预知到了危机，它不再渴望完整的生灵印记，而是将整个世界摧毁，让邱虎无法重聚世界！ 到那时，轮回破碎，所以人都会消失…… 只有邱虎和她在无边的黑暗中，度过无数岁月，直至精神崩溃，魂飞魄散！ ——玉石俱焚，不只是他们的选择，血月亦能如此！ 轰！！！ 随着血月降临，邱淼闷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面容狰狞，仿佛正在忍受极致的痛苦。 “啊！！！” 老村长亦是如此，他刚刚拾回的残魂，正在被血月一点点被撕裂。 “淼淼！你怎么了淼淼！” 邱虎来到邱淼身前，将对方抱起来，搂入怀中，声音开始颤抖，带着慌乱与不知所措。 “别怕，有哥哥在，别怕……” “去找虎哥，带他去火山。”邱淼的状态越来越差，脸上的赤月痕迹仿佛烧起来一般。 “可是现在火山的情况很危险，随时可能喷发，我……” “你和虎哥说，他会明白的，烈……死……” “究竟要说什么，淼淼，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声音。” 眼泪划过邱启的脸庞，他看着痛苦的妹妹，心如刀绞。 “烈火……” 邱淼被难以想象的剧痛折磨着，鲜血顺着她的眼眶流下，滴在邱启手背上，重重地砸在邱启心中。 轰！！！ 血月坠落，天地破碎，狂风卷起漫天沙尘。 面对百万丈的血月，此方世界显得极其渺小，随时可能崩塌！ 血月之下，顾盛酩带着不服输的意志，张开双手，怒吼道： “噬界之鲸……一念铸星！！！” 第422章 烈火生花 在这一刻，顾盛酩体内的灵气悉数涌出，依靠诸多手段，于他身边迅速凝聚。 噬界法则运转，此方天地的玄气都被吞噬殆尽，随着因果法则的催动，这些玄气瞬间转化为灵气。 轰轰轰！！！ 空间崩塌，虚假的天幕被粉碎，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浩瀚的血月悬挂高空。 一下子调动这种量级的灵气，纵是再坚硬的经脉，也无法承受！ 顾盛酩的身体泛起阵阵光芒，肌肤轰然破裂，鲜血不断渗出，将白衣染红。 “啊啊啊，给本座，凝！！！” 轰—— 刺眼的光芒照耀山河，昏暗的天地再次亮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耀眼。 只见…… 顾盛酩身边出现了两轮直径数千里的巨大星辰，一左一右，一颗是燃烧的火星，一颗是沉重的水星！ 他双手一挥，两颗星辰冲天而上，同时撞在坠落的赤月之上。 轰轰轰！！！ 刹那间，世界归于寂静。 爆炸的光芒吞没了一切，恐怖的冲击波扩散，直接震碎了万里山河！ 这抹光芒实在太过刺眼，以至于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白茫茫，只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不断颤抖。 在这个寂静的世界中，邱淼的身躯正在一点点破碎，如同上方的血月一般。 而就在这无限接近死亡的刹那间，血月降下的限制，也终于出现了一抹裂纹。 “……” 邱淼眼中重新燃起一抹希望的微光，她咬紧牙关，再次对邱启说道： “哥，去找虎哥，和他说……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或许是极致的安静，又或许是血脉之间的联系，邱启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也终于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看着怀里一点点破碎的女孩，邱启嘴唇微颤，轻声道： “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听到这句话，邱淼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随后缓缓闭上眼，身体彻底破碎，化作漫天微光。 “淼淼！！！” 邱启感受着空荡荡的怀抱，发出悲痛的嘶吼声，随后带着满腔悲痛，朝远处飞去。 在他身后，老村长木讷地看着血月，眼中已经失去了灵光。 …… 血月破碎，火山喷发，燃烧着火焰的流星坠落大地，点燃了沙海。 雷火交织，山河震荡，一切都在毁灭，一切……都在结束。 邱启穿梭于火海之中，泪水灼烧着眼睛，一晃而过的火焰犹如一只手，替他擦去泪痕。 大地坍塌，岩浆不断涌出，陨星自高空坠落，砸在火海中，产生剧烈的爆炸。 轰轰！！！ 此时，火海中，同样有一道身影正在狂奔。 他看着村子的方向，心跳加快，不停地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大家一定会没事的！” 忽然，一颗陨石朝他落下。 轰！！！ 邱虎直接被炸飞了出去，半边身子血肉模糊，体内骨骼断裂，经脉错乱，混乱的斗气倒逆而上。 他挣扎着起身，却无法做到，只有炼魂境的他，根本无法在这场灾难中活下去！ 火焰蔓延，点燃了他的衣服，舔舐着他的肌肤。 剧烈的灼烧感让邱虎发出阵阵嘶吼，他的身影于火海中扭动，犹如一场诡异的舞蹈，又似一场神秘的祭祀。 ——献祭者被烈火吞噬，祭祀者与台下高歌乱舞。 火光摇曳间，邱虎看到了一个人来到身前，对方扛起他，朝火山所在之地飞去。 他缓缓睁开眼，看清眼前之人时，愣了一下，艰难说道： “启哥，大家……怎么样…了？” “大家都很好，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一定要撑住啊！” “这就好……” 邱虎想要露出一抹笑，但是血肉模糊的脸庞，早已做不出这个表情。 鲜血不断从焦黑的皮肤下渗出，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块没有完全冷却的熔岩，肉身为黑石，鲜血为岩浆。 邱启感受着对方身上不合常理的温度，心里愈发难受，说道： “淼淼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她说……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烈火…还魂……”，邱虎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整个人忽然愣住了，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一点点浮现。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邱启刚想回头，就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从邱虎体内涌出。 随后，邱虎身上浮现出数不尽的血色符纹，这些符纹出现的那一刻，他破败的身躯也在修复。 邱启将他发现了，迷茫地看着那些符纹，有些不知所措。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轰！！！ 这时，天上的血月彻底崩塌，就连整个天空，都被星辰碰撞所产生的爆炸轰成一片虚无。 邱虎一言不发，只是凝聚一个护盾将邱启护在原地，随后朝剧烈震动的火山飞去。 “一定要赶上啊！” …… 高空上，顾盛酩大口脸色苍白，感受到血月的气息消散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身形一闪来到火山上方，缓缓抬起手，朝整个火山一握。 “星海万象！” 轰隆隆！ 大地不断震颤，整座火山开始崩塌，竟被他硬生生地抬了起来，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凝！” 话音落下，顾盛酩五指收拢，直接将火山压缩成一颗小球，随手扔到破碎的虚空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来到那处残留着熔岩的深坑之中，缓缓朝前方走去。 在那里，有一团淡淡的金光，正是此行的最终目的——接受传承的资格！ 来到金光前，顾盛酩眼神微动，然后在指尖凝聚出一团业火，对准了金光，寒声道： “告诉我，如何终结这场悲剧！” “……” 金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颤动，凝聚出一抹金线，直冲云霄。 顾盛酩顺着金线看去，在那片虚无之中，是一轮真正的血月。 “你的意思是，让我前往血月之中，将这些人的生灵印记，找回来？” 金色光球微微颤动，似乎认可了他这个想法。 顾盛酩皱紧眉头，开始思考这样做的后果，这时，满身血纹的邱虎已经来到他身后。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男子，邱虎深吸一口气，直接朝对方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前辈，杀了我，以此重创血月，到时候便可以结束这一切！” “……” 第423章 烈火的还魂曲 顾盛酩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看着跪在身前的男子，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应该知道，如果直接将血月抹除，你们也会彻底的消失。” “无怨无悔，望前辈成全！” 顾盛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继续说道： “你们数千万次轮回的努力，都将不复存在，此方天地，没有人会记得你们。” “如果说，只是为了消灭世界残留的伤痕，你们又何必忍受千万次离别的痛苦，与血月僵持至今？” “自断魂魄、窃取力量、凝聚赤月、重塑轮回，一次又一次的和血月抗衡，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这真的是，你们梦寐以求的……解脱吗？” “……” 邱虎长叹一声，抬头看向顾盛酩，轻声笑道： “前辈，这些年，我和淼淼一次次进入血月深处，早已将他们的生灵印记从中取了出来。” “你可以放心的将其抹除，没有人会因此消失。” “除了……我们。” 话音落下，两道虚影出现在邱虎身后，正是邱淼和老村长，一老一小恭敬地朝顾盛酩拜了拜。 见此，顾盛酩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沙哑： “你们……都在骗我。” ——原本最有希望救下的三个人，却是无法拯救的人，那些本该消失的人，却得以解脱。 邱虎释然一笑，说道： “前辈，动手吧，我已经彻底和血月融为一体，所谓的生灵印记，早就在火海中燃尽。” “那你们为何能保留神智，布局至今？” 老村长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说来惭愧，我等不过是靠着星河入梦和长夜无眠这两门仙术，将残念寄托于亡语之中。” “你所看到的真实的我们，不过是虚妄的倒影。” “当亡语回响之时，我们就会自烈火中归来，与血月同归于尽。” ——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 顾盛酩看着身前的三人，心里好像堵着什么，却又形容不出来。 压下这股情绪后，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说道：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命运，那我……不接受！” 邱虎长叹一声，说道： “前辈，不要执着于圆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大家都能回家，只需要牺牲我们三个。” “而且，世界残留的伤痕也能清除，不会留下任何祸患。” 邱淼若有所思，然后开心地看向老村长，“这么说来，村长爷爷，我们是不是拯救了世界！” “嗯，是的。” 老村长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怜爱地摸了摸邱淼的头，然后看向顾盛酩，语气似在开玩笑： “前辈，你也要老身跪下来求你吗？” “……” 顾盛酩咬紧牙关，呼吸急促，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痛苦。 ——正如邱虎所说，如果不先削弱血月，只靠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对付世界的伤痕！ 他缓缓闭上眼，缓缓抽出无妄剑，一步步朝邱虎走去。 后者已经闭上眼，准备好接受死亡。 对他来说，死亡并不可怕，毕竟已经死过无数次，但是……他从未如此的渴望死亡。 因为他清楚，只要自己死了，那么……一切都会结束，所有人都能回家。 “风月清江。” 薄唇轻启，长剑悲鸣。 嗡！ 剑气划过，无声无息，邱虎的身体一点点消散，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正如他所想的那般。 ——这是解脱，不是死亡！ 看着消失的男子，顾盛酩转身离开此地，朝天上的血月飞去。 轰轰轰！！！ 狂暴的灵气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带起一阵阵恐怖的雷霆，贯穿了空间，贯穿了天地…… “刹那——永恒！！！” 男子愤怒的嘶吼声回荡在天地间，灰色的结界将这个破碎的世界吞噬。 下方，老村长依旧笑呵呵地站在那里，邱淼则是抬着头，看着冲天而上的男子，眼中充满向往。 在他们眼中，顾盛酩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冲入虚空之中，手中长剑猛地一挥。 轰！！！ 被刹那结界笼罩的这个世界瞬间坍塌，时空破碎，悉数涌入那柄金色长剑之中！ 远远看去，就像是……他把整个世界融入这一剑中，斩向虚妄的血月！ 轰轰轰轰—— 无尽的虚空开始破碎，一切都失去了色彩，腥红的血月只剩下灰白，就连时空也为之凝固。 这一剑，名为刹那，亦是永恒！ 嗡…… 斩出这一剑后，顾盛酩孤身一人站在灰白的世界中，沉默不语。 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庞滑落，却在离开他身体的那一刻，失去了色彩，凝滞在空中。 在这一刻，他真正的撼动了时空法则，将刹那的光景，变为了永恒。 顾盛酩转头看向下方，邱淼和老村长也凝固在原地，那个残破的世界也没有消失。 ——所谓的刹那一剑，只是将刹那结界中的时空之力，全部收入剑中，并没有真正的吞噬其中的事物。 咔嚓！ 一道裂纹自灰白色的世界中出现，逐渐扩大，最终…… 轰！！！ 灰白色的时空之力破碎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犹如玻璃一般，坠落星空。 虚空中，那轮一望无际的血月，已经被这一剑一分为二，断裂处闪烁着黑色的雷霆。 世间万物，皆以时空为基础，若是被斩断，那便是真正的消亡…… 时空重新流动，顾盛酩来到血月之前，缓缓抬起手，掌心出现一个灰蓝色圆环。 “噬界……终结。” 嗡！ 没有丝毫的阻力，直径十万里的巨大血月就被噬界法则吞噬殆尽，磅礴的力量被转化成精纯的灵气，涌入枯竭的灵海中。 同时，破碎的世界之力也在顾盛酩体内凝聚，最终形成一颗直径半米的金色光球。 嗡…… 一阵风吹过，血月已经消失，世界残留的伤痕也被噬界法则吞噬。 一切，都结束了。 “……” 顾盛酩收起无妄剑，回到破碎的世界中，深坑里已然不见那三人的身影。 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血月的结束，也是他们的结束，却是新的开始。 顾盛酩感受到什么，拿出老村长给的兽牙，后者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如同火焰一般。 “这是……” 光芒越来越盛，倒映在顾盛酩眼中。 恍惚间，欢笑声传入耳中，一个个透明的印记从兽牙中飞出，化作一个个半透明的生灵。 他们穿着兽皮，骨铠，在烈火中追逐打闹，朝世界的尽头跑去。 “村长，吃了吗？” “淼淼，等你的眼睛治好了，哥哥带你去钓鱼！” “虎子，你看我今天又抓了一条大鱼！” “……” 大地上，起伏的火焰逐渐变为海浪，一望无际的荒漠也成为一片浩海。 所谓的骸兽长出血肉，变成一头头海兽，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遨游。 “骸兽……海兽。” 顾盛酩明白了什么，鼻尖一酸，静静看着这些人消失在天地间，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 ——这些人，一直都在想家！ 这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小友，这才是真正的沧溟界，碧海域，清河州……” “太平前辈……” “好了好了，这么大人了，哭什么，怎么比淼淼那妮子还爱哭呢。” 太平仙君笑了笑，俯身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柔声道： “别忘记了，你是见证者，会铭记一切，他们……并没有消失。” “烈火还魂至死方休的故事，就由你，向天地述说，好吗？” “您的意思是……” 顾盛酩眼中重新亮起一抹微光，等他要开口的时候，太平仙君却已经消失在身前，仿佛只是幻觉。 “……” 烈火依旧在熊熊燃烧，黄沙漫天，这个世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火海中。 风吹过，带来一声低语，转眼间又散做满天飞沙。 “星河入梦，长夜无眠……” “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这句话是顾盛酩说的，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又朝此地深深一拜，便转身向火山深处走去，朝那团金色光球伸出手。 “第十二位无尘之人，顾盛酩，于此铭记，烈火的还魂曲！” 第424章 无尘的相逢 嗡…… 光影流转，整个世界都在消散，离顾盛酩远去，最后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金色光球微微颤动，化作无数金色丝线，在此方世界交织，最终构成一个金发男子。 那人负手而立，背对众生，白色道袍无风自动，长发飘摇。 “后生，如今的你，是否还在意所谓的机缘传承？” “……” 顾盛酩沉默不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俯身朝对方恭敬一拜。 “晚辈谨记教诲！” 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迈开步伐，缓缓往前走去。 “仙道岁月漫长，吾等终会逝去，机缘也好，传承也罢，无非是想给后人留下些什么，证明自己存在过。” “无上秘法，天材地宝，终归只是缥缈之物，算不上好的传承。” 他说的很慢，走的也很慢，一步又一步，行走在茫茫天地间。 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金色的脚印，熠熠生辉，仿佛亘古不灭一般。 顾盛酩心有所感，试着迈开腿，踩在这些脚印上，跟在对方身后，一步步往前走。 空荡荡的世界，只剩下空灵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声声不息…… 每走一步，顾盛酩眼前就会浮现一段历史，仿佛是这位前辈带着他，沿着时间长河散步。 第一幕：渺小的直立生灵掌握了吐纳灵气的方法，于是，他向世界的主宰——无上的龙王挥出第一剑…… 无边的龙息吞没了城邦，巨龙怒吼着自高天坠下，碾碎了蝼蚁的反抗之旗，却没能碾碎微小的信念。 信念代代传承，终将成就高塔！ 最终，人族的勇士登上龙骨砌成的王座，将人族之剑，插在了至高之巅…… 第二幕：屠龙者终成恶龙，人族掀起无边杀戮，万万兽族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山河悲鸣。 然而，却无人能对抗，那柄由三万六千枚龙骨铸成的人族之剑…… 第三幕：无边的黑暗中，深蓝色的火焰永恒燃烧，一双深蓝色的龙瞳缓缓睁开。 祂是无冕的龙王，是毁灭的主宰，是深渊献给天地的回响，亦是……万万兽族共同的君王！ 第四幕，第五幕……战火纷飞，大世混乱，鲜血与烈火是那个时代的映照。 直至第十幕，天外的来客打破了人皇和龙皇制定的规矩，一场新的战争，就此展开…… 有人逝去，有人新生，一代又一代的先人前仆后继，以血肉筑就高墙，以信念铸就利剑！ 最后一幕，人族的帝君与深渊的巨龙并肩作战，长剑斩断了星河，龙息点燃了星辰…… 万族大劫，落幕。 走到这，金发男子也停下来，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世界，缓缓说道： “我的路，到此为止，之后，就是你们的路了……诸位，无尘之人。” 他转过头，看向顾盛酩，独属于无尘之人的印记，烙印在他眉心处，熠熠生辉。 顾盛酩心中一惊，在对方身上，他感受到和自己很相似的气息。 “您是……” 男子笑了笑，说道： “很意外对吗，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至少没想过，你能在这个时候唤出天道史书。” “天道史书？” “往下看。” 顾盛酩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脚下白茫茫的大地已经变成了一页书，写满了数不尽的文字。 “你每走一步，这本书就翻了一页。” “……” 他抬头看向男子，后者朝他淡淡一笑，转身朝远处走去，身影逐渐消散。 “后生，无需遗憾，等时机成熟，你自然就知晓如何在这上面，写下那些被遗忘的故事。” “回去吧，路还很长，慢慢走，慢慢看……” 话音落下，白茫茫的世界逐渐破碎。 等顾盛酩回归神，他又回到了那处深坑中，身前的金色光球，已经变成了一块玄奥玉符。 他将灵识探入玉符中，看到了一块钥匙的碎片，还有一本金光闪闪的古籍，旁边飘着十六个字。 “日月齐天，山海化形。” “天地道法，万象森罗。” 顾盛酩眼神微动，心里有了答案，随后收好碎片，便迫不及待地看向古籍，封面上写着三个字： “三个字。” ——是的，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开玩笑，这本书就叫《三个字》！ 顾盛酩哽了一下，随手将这本书扔到酒坛里某个空间，准备出去后再研究…… 风声渐淡，烈火渐熄。 世界逐渐崩塌，这位无尘之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朝此地一拜，便消失在天地间。 —— 半个时辰前，云剑宗。 云瀚破空归来，直接回到自己的洞府，闭目调息，手臂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很快，一个老妪来到门外，问道： “事情如何？” “天元宗已经撤去了悬赏。” “这就好，这就好……” 老妪松了口气，慢吞吞地离开了云瀚的洞府，又通过灵枢将此事告知了执事堂。 一步踏出，她已经走在落满桃花的山路上，看着朝气蓬勃的一众弟子，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这座山越来越热闹喽。” “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重现当年的辉煌，师尊……您看到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温柔的微风，还带来一片鲜艳的桃花瓣。 桃花瓣随风飞舞，拂过老妪的霜鬓，最终落到水面上，泛起一片涟漪 老妪淡然一笑，缓缓离去。 身后，水面渐渐归于平静，桃花瓣在水面上随意飘荡…… 恍惚间，其中倒映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对方从虚空中走出，挥剑破开恐怖的雷暴。 第425章 大道的选择 从雷暴中出来后，顾盛酩第一件事就是联系顾盛安。 “你在哪？” “我们回到南州，正准备从这边的跨域大阵前往龙域，你那边怎么样了？” “这边一切顺利，你先带他们回去。” “好。” 顾盛安顿了顿，又说道： “酩哥，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安心等我回来。” 断开连接后，顾盛酩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一想到之后的计划，他的血液就开始沸腾。 似乎感受到他的想法，因果符纹在他身上浮现，灼烧着他的身躯。 顾盛酩抬起手，看着手臂上光芒璀璨的符纹，轻声道： “诸位，感谢这一路上，你们的陪伴。” “但我的大道，注定不染纤尘！” 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身影也从雷暴中冲了出来，正是颜天宸。 对方看到他已经出来愣了一下，眉头一挑，飞到他身前。 “挺快啊。” “侥幸而已，结果如何？” “传承钥匙的碎片已经到手。”颜天宸点了点头，又无奈地说道：“不过……可能还要和你们继续合作。” 顾盛酩笑了笑，将自己获得的钥匙碎片拿出来，在颜天宸疑惑的目光中，说道： “我就不去了，没有我的名额。” “此话怎讲？” “日月齐天，山海化形，天地道法，万象森罗，依次对应齐天帝阁幸春河、山海帝阁烛照卿、掌握天地大道的你，还有魔道苏月明。” “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顾盛酩笑了笑，莫名其妙问道：“你在考验中有获得什么传承吗？” “没有，只得到了钥匙碎片，真要说的话……还明悟了一个道理。” “哦？说来听听。” 颜天宸沉默片刻，回想起万万生灵共赴天河关抵御外族的壮阔景象，缓缓说道： “只凭一个人，不能铸就胜利，盛世亦是如此……需要千秋万代，无数生灵的共同努力！ “获得传承并不是故事的结局，而是……” “新的开始。”顾盛酩接过他的话，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志同道合的人就是这样，不需要太多言语和交流，就能找到共鸣，成为好友，共同奔赴未来。 “颜天宸，你注定会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星辰，而我，会见证这一切。” “这就是你的路吗？我明白了。” 顾盛酩轻笑一声，将钥匙碎片扔向颜天宸，说道： “慢慢走，多看看这个世界，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很长。” “我们无需去承受他人的苦难，也不必成为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做好自己，便是真我之境。” “啧，我要给你取个外号。”颜天宸接过钥匙碎片，打趣道。 “嗯？” “顾大爷~” “……” 顾盛酩哽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雷暴。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从中出来。 幸春河最先出来，烛照卿紧随其后，之后是纳兰云玲，最后是苏月明。 比起其他人，苏月明看起来十分凄惨，整个人黑不溜秋的，身体上布满伤痕，身后的魔羽也破破烂烂。 “咳！” 他一口黑血吐出，气息更加混乱。 见此，幸春河轻啧一声，走到他身前，抬手一点，薄唇轻启：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番模样？真要当一只小黑猫啊？” “……” 淡淡的青光自幸春河指尖涌出，没入苏月明体内，帮他修复了那些错乱的经脉，也镇压了暴动的魔气。 “谢谢……” 苏月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扭到一旁，眼神有些闪躲。 幸春河只是笑笑，没再调侃对方，倒是烛照卿拿出留影石给这一幕拍了下来。 这时，纳兰云玲来到顾盛酩身旁，问道： “道友，你成功了吗？” “算是吧，但结局我不怎么满意。” “看来就我一个失败了啊……”纳兰云玲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盛酩安慰了对方几句，然后看向众人，缓缓说道： “诸位，我还有事，就此别过，愿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的道，闯出自己的人生。” “天地浩瀚，我们……来日再见。” 顾盛酩笑着朝几人抱拳致意，便转身离去，化作一缕风，散于茫茫天地间，无处可寻。 几人眼神微动，朝他消失的地方拱了拱手，齐声道： “愿道友此去乘风三万里，得见天地众生相！” …… 离开日升海，顾盛酩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两三天，调整好状态后，拿出山海帝阁给的信物。 灵识没入其中，很快就收到回应： “小友，可是要来帝阁？” “有劳了。” 话音刚落，身前的空间就泛起一阵涟漪，一个红发女子从中走出，朝他招了招手。 “小友，随我来。” 就这样，顾盛酩跟着红发女子走入空间通道，对方掐了个法诀后，只觉天旋地转，空间震荡。 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古老的群山上方。 女子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稍等片刻，然后走上前，将手掌覆在看不见的禁制上。 “山海有名，经文唤归！” “开！” 嗡—— 空间轻颤，那道禁制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圆形通道。 红发女子转头看向顾盛酩，示意对方跟上来。 进入其中，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的古老群山，已然变成了一座辉煌的浮空古城，古城下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浩海。 万丈海兽扬起怒涛，于海浪中追逐，奇异的禽类划过天穹，遮住了日辰的光辉。 古老的长龙吞云吐雾，翱翔九天；七彩凤凰拨弄彩霞，凤鸣缭绕…… 在这处小世界的尽头，一座古老的雕像顶天立地，那是一条威武的巨大长龙，身上缠着火焰凝聚成的锁链。 这里……便是山海帝阁！ 仙人随处可见，悠闲散步；真神就在路边喝茶谈笑；大尊强者负手而立，耐心地指导后辈。 帝道门统——下界真正的天花板，最少有一位已经飞升上界的至尊，外加三位大帝坐镇！ 就连空气中的灵气，也远远超出外界，在这种地方，那是真的睡觉都在修炼。 眼前的繁华，让顾盛酩不由得有些失神，更多的是震撼和向往。 ——或许再过个千万年，云剑宗也能如此强盛，成为云剑帝宫！ 红发女子没有打扰他，毕竟每个外来者见到这番景象，都会为之惊叹。 片刻后，顾盛酩回过神，由衷地说道： “真是盛大啊，帝道门统，名不虚传。” “这还只是一个区，一共有五个大区，总共算起来的话，占地面积和南域差不多一样大。” “……” 见他不说话，红发女子笑了笑，继续说道： “凭小友和诸多同门的本事，未来的云剑宗，必定也能如此。” “承你吉言。” 随后，顾盛酩跟着红发女子，落到一处传送大阵上，准备前往核心区。 第426章 交易 随着中品灵石注入阵中，磅礴的传送大阵微微颤动，泛起一阵蓝光。 空间之力向此地汇聚，构建出一条稳定的空间通道。 嗡！ 光芒一闪而逝，顾盛酩和那个红发女子已经消失在阵中。 下一秒，顾盛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广场上，形形色色的生灵络绎不绝。 一眼望去，最显眼的就是那座古老的宫殿了，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绚烂的光芒。 淡淡的灵雾模糊了这座古棕色的建筑，隐约可见一些生灵穿梭其间。 红发女子看向那座宫殿，介绍道： “那是烛龙殿，整个山海帝阁的核心，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传说中的烛龙吗？” “嗯，山海帝阁是最古老的帝道门统，历史可追溯到荒古时代之前，至今已经有亿万年的岁月。” “彼时的大地，异兽纵横，龙族为了统管万兽，建立山海阁，而最后一位阁主，便是烛龙。” “这样啊……“顾盛酩眼神微动，想到烛照卿背后的那本古书，再加上一些推测，迟疑问道： “我能冒昧问一下，有没有叫山海经的法器？” “有啊，山海经也叫人书，最初是人族为了对抗万兽而弄出来的东西，等到万族大劫降临，人族又将其赠给了山海阁。” “那是不是还有天书地书？” “小友见识不浅啊，天书封神榜我听长辈提过，但现在已经作废，至于地书生死簿，则是被销毁了。” “这能讲吗？”顾盛酩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红发女子笑了笑，思索一番后，缓缓说道： “封神榜，是人族为了弥补战力差距，弄出来的一件增幅神器，能让半仙境生灵直接成仙，你觉得现在还需要吗？” “那生死簿呢？” “窃取生死法则，逆转阴阳，斩断寿元，起死回生，被诸多强者合力摧毁。” “……” 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烛龙殿之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头生龙角的白发少年。 那人百无聊赖的躺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白色的龙尾一甩一甩，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见到这龙，红衣女子朝顾盛酩说了句稍等，然后走到树下，捡起一根木棍戳了戳那条尾巴。 “嗷！哪个家伙吃了龙肝凤胆，竟敢戳本太子高贵的龙尾！” 敖泽一个翻身，将龙尾拖了上去，抱在怀里，恶狠狠地看着下方的人。 看清来人后，他脸上的怒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然后磕磕巴巴地说道： “红缨长老，您怎么在这？” “我来接贵客，倒是我们的太子爷，不在训练场好好训练，跑出来挂树上。” 闻言，敖泽当即拿出令牌，说道： “我是族长派来接贵客的！” “原来大长老说的接应人就是你啊，行吧。” 红发女子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顾盛酩身前，说道： “之后的路，就让敖泽带你去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先告退了。” “有劳了。” 见她走后，敖泽从树上一跃而下，跑到顾盛酩身前，整理了一番衣着，俯身拱手，恭敬道： “前辈，随我来。” “劳请带路。” —— 顾盛酩跟着敖泽，穿过烛龙殿的外阁，又沿着一道悬桥，最终走到一座巍峨的古楼下方。 在古楼的门口，一个背着龟壳的老者正和另一个老者下棋。 敖泽脸色一喜，小跑着来到两人身前，小声说了句什么。 听完后，龟壳老者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缓缓走来的顾盛酩，笑道： “事情我已知晓，小友要寻什么东西？” “养灵天绝花、生魂幽露、天阴太虚草。” 听到这些药名，龟壳老者猜到了些许，他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友，若是需要丹药，直接要成品丹即可，无需如此费力。” “此丹恐怕有些难寻……” 顾盛酩直接将那个药方递向老者，后者愣了一下，并没有接过药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而是说道： “小友，光听药材就知道这必定是一枚神级丹药，丹方可谓价值连城啊……” “没有材料和炼丹师，再珍贵的丹方与废纸又有何异？” 顾盛酩说的很诚恳，他并不在意这丹方值多少，他只知道这丹药一定能治好薛竹涴。 “这……” 见老者还在犹豫，顾盛酩继续说道： “丹方送给你们，我只需要一枚成丹，如何？” 老龟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样一来，小友恐怕吃亏了啊，这人情我们是越欠越大了。” “于我而言，这枚丹药就是最想要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不亏。” “唉……行吧。” 话已至此，老龟缓缓接过丹方，认真地看了一番后，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看到什么稀世之珍，连连称赞： “此丹甚妙！甚妙啊！” 和他下棋的那个老者也是好奇地拿起丹方，打量一番后，露出震惊的神情： “老夫活了几十万年了，还真没见过有这种丹方，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一笔啊！” 见此，敖泽小声地和皱紧眉头的顾盛酩解释道： “我们丞相就这样，偶然有点疯疯癫癫的，别介意。” “……” 观摩了一番后，龟壳老者轻咳一声，看向顾盛酩，说道： “炼制此丹需要的材料不是问题，我这就让人通知天药阁的圣品炼丹师，保证万无一失！” “有劳了。” 顾盛酩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落下，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老者将丹方递给另一个老者，然后走到古楼大门前，将大门缓缓打开，转身看向顾盛酩： “另外，方才阁主向我传讯，小友还能从宝库中自选两样东西，莫要推辞。” “我现在好像不需要什么了……” “哈哈哈，老夫带你去看一看，说不定就有了呢？” 顾盛酩想了想也是，便跟着对方，走入古楼之中，一步步沿着台阶往最顶层走去。 第427章 誓言 来到古楼的最高层，一眼望去，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法器和古籍让人看不过来。 顾盛酩跟在龟壳老者身后，慢慢地走着，好奇地看着这些不认识的东西。 走了一会儿，他在一个展台前停下，上面放着一片白色的树叶，玄奥的金色纹路若隐若现。 看到这个东西，顾盛酩心中掀起万丈波澜，这种树叶，他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因果业海！ “小友对这东西感兴趣？”老龟停下来，转身看着那片树叶。 “能介绍一下吗？” “自然可以，这是一位大能自因果业海中取出的一片树叶，其中蕴含着磅礴的因果之力，可以炼制因果律法器。” “又或者将其戴在身上，能够遮掩天机，可谓是杀人越货的好宝贝。” 顾盛酩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就拿这个吧。” “好。” 老龟缓缓抬起手，运转法诀，打开极其复杂的禁制，将因果叶取出。 顾盛酩收好这片叶子，继续往里面走去，越往里走，见到的东西越珍贵，每一个都让人心动。 大帝骸骨、至尊术法、帝品丹药…… 最终，顾盛酩停在一个展台前，看着其中的东西，眼神炽热。 老龟见他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愣了一下。 “乾坤两仪气，小友对这东西感兴趣？” “我在古籍中见到过，书上说此物能帮水火灵根的生灵平衡体内灵力，不知是真是假？” 老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接着说道： “不仅如此，若是加以修炼，还能达到水火相融之境，水养灵识，火淬肉身，最终成就两仪圣体。” “那就这个吧。” 顾盛酩不想再挑了，不然看啥都想要，反正都是稀世之宝，闭着眼睛选都能选到好东西。 见此，老龟也没说什么，只是打开禁制后，将这一抹红蓝相间的乾坤两仪气拿了出来。 将其收好后，顾盛酩跟着对方下了楼，回到门口。 刚好这时，一只红色的灵鸟从远处飞来，落到顾盛酩身前，幻化成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朝他恭敬一拜，然后奉上一个玉瓶，说道： “前辈久等了，这是您需要的养魂碧灵丹，一共两颗，还请过目。” “这么快？” 如此效率，顾盛酩不由得有些惊讶，倒是老龟笑着解释道： “哈哈哈，让一位圣品炼丹师炼制神级丹药，自然是手到擒来。” “诸位费心了。” “哪里哪里，都是小事儿。” …… 至此，这事也算结束了，因为有要事在身，顾盛酩也不久留，和众人道别后，跟着敖泽往传送阵的方向飞去。 途中，他还不忘询问薛竹涴的位置。 片刻后，两人来到传送阵，敖泽和他说道： “这个传送阵和大世传送阵互通，前辈是要去哪？” “中州，可以吗？” “中州啊，等我查一下有没有相关的坐标……哎，有了，大中州城，是这吗？” “嗯。” 就这样，顾盛酩走入阵中，又朝那些暗中观察的强者拱了拱手。 嗡！ 阵纹闪烁，磅礴的空间之力汇聚，构建出一条空间通道，将顾盛酩送入其中。 顾盛酩站在通道内，负手而立，沉默不语，眼中泛起一丝寒意，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空间通道的尽头亮起一抹白光。 大中州城，到了！ …… 从负责传送阵的大厅离开后，顾盛酩一步踏出，直接来到薛竹涴给的坐标附近。 他从虚空中走出，好奇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宅子，不算华丽，也不简陋，风景很是优美，尤其是院子里，还种着一片竹子。 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抚平了他心中的情绪。 他看了看没见到薛竹涴，喊道： “师姐，你在吗？” “哎，来了！” 熟悉的声音自房屋后传来，然后一个白衣女子从中走出，笑道： “差点忘了你是破元境，已经能够一瞬千百里。” “之前是谁还嘲讽我才混元境一重来着，现在我都破元境了，某人还只是混元境三重。” “啧，你这嘴还是这么欠。” 薛竹涴笑了笑，朝一旁的石桌走去，拿出两个酒杯，然后又拿出一坛好酒。 她慢悠悠地倒着酒，问道： “南海域的事情处理完了？” “差不多吧。”顾盛酩走到石桌旁坐下，看着干净整洁的院子，好奇道： “这是你家？” “嗯，我哥想在大中州开一家符箓店，我想了想，便也买了一个住处，偶尔能陪陪他。” “晨哥怎么样了？” “他啊，前几年突破了武元境，混元境不是问题，甚至能冲一下破元境，活个几千年不是问题。” 说着，薛竹涴放下酒坛，端起酒杯，朝顾盛酩抬了抬下巴，意味明确。 见此，顾盛酩笑着拿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 咽下候中烈酒，他缓缓开口： “师姐，我准备去其他大域历练了。” “好啊，到时候遇到什么有趣的事，记得和我分享。” “会的。” 之后的时间，两人就在这院子里，喝着酒，聊着天，直至夜幕降临，酒坛也渐渐空了…… 顾盛酩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然后起将一个玉瓶放到桌子上。 “这是一枚丹药，能够治愈所有的灵识受损，不过只对神元境以下生灵有用。” “你……” 薛竹涴心中一暖，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扫了一下，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她不由得放轻了声音，柔声道： “废了不少力气吧？” “额……其实没有，甚至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薛竹涴哽了一下，不过想到对方的手段和实力又释然了。 “多少灵石，我付你。” “钱就不用了，但是你要为我埋一坛最最上等的桃花酿，而且必须将其埋在桃花树下。” “这是什么说法？” “就当是我的无理要求好了。” 顾盛酩笑笑没有解释，他放下酒杯，缓缓起身，静静看着夜空中那道璀璨的星河。 看着他的背影，薛竹涴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当她要开口的时候，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 夜风吹起两人的长发，院子里只剩下微弱的虫鸣，还有竹叶的摩擦声。 “酒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哪敢瞒你啊，师姐。” “如果你真的骗了我呢？” “……” 顾盛酩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眼薛竹涴，微微一笑，便散于风中，融入这寒凉的夜色。 “我会回来的，一定！” 第428章 月下孤魂，影随风散 离开大中州后，顾盛酩化作一缕夜风，奔波于荒野之中，最终消失在云剑郡的方向。 群山间的小村落灯火渐熄，在黑夜中，村口的老杏树仿佛是一个杵着拐杖的老者，守望着游子的归来。 那条老黄狗察觉到什么，缓缓醒来，朝黑暗叫了几声。 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有尚在摇曳的树梢，证明这里有风来过，并且已经离去。 繁华的云剑城灯火辉煌，五湖四海的商队于此歇脚，讨论着各自的生活。 过了今晚，他们又会分道扬镳，奔往各自的人生。 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被淡淡的灵雾遮掩，属于修仙者的光芒若隐若现。 风吹过，扬起台阶上的落叶。 某个正在打坐的老者微微睁开眼，又收回目光，发出一声长叹。 逍遥峰的桃花林中，众多弟子还未歇息，仍在林间追逐打闹。 白景和姜彦靠在桃树上，静静看着这些弟子，眼中盛满星光。 忽然，一阵裹着桃花香的风吹过，甚至顽皮地挑起白景的长发，又吹向远处的自在崖。 姜彦抽了抽鼻子，疑惑道： “白师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桃花香，按理说不应该啊，这都什么季节了。” “……” 白景心有所感，眼中笑意渐深，轻声道： “不光有桃花香，还有酒香。” “啥意思？” “自己悟，自己想……” 自在崖。 陈导依旧在崖边打坐，身上泛着淡淡的金光，体内灵气十分纯净，想必不出百年，便能踏入地元境。 他运转灵气走完一个周天，呼出一口浊气，正准备继续修炼。 这时，一阵清风吹来。 陈导动作一顿，缓缓抬起手，想要将这缕风接住。 但是，风很顽皮，在他手腕处绕了一圈，留下一阵短暂的温暖后，便消失在天地间。 明明没有感受到一丝气息，他心中却很清楚，那个人来过。 …… 风沿着陡峭的山路，来到垂天崖。 简易的木屋里，一盏明灯驱散了黑暗，白长老挽起袖子，提起毛笔，在干净的纸张上，落下第一笔。 不等他继续写，烛火摇曳，风从窗口钻进来，微微停顿，然后吹向沾墨的笔尖，吹落一滴墨珠。 “……” 白长老动作一顿，看着逐渐晕开的墨迹，没有说话。 等到烛火稳定下来，风也离开了这里，只是那张纸上，留下了一朵墨色桃花。 看着这朵墨花，白长老想要题字的心思没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青年肆意的笑容。 想了想，他在纸上一顿勾勾画画，只凭寥寥几笔，就画出了那个青年的神韵。 而这朵风带来的桃花，恰好落在青年手中…… 永定河。 飘飘摇摇的小船上，传来渔夫咿咿呀呀的哼唱，忽然间，他看到了河面上飘来一盏花灯。 借着月色，他看到了岸边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 下一秒，等他再看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渔夫并不觉得惊悚，而是控制着小舟，避开了那盏花灯，喃喃道： “看来，仙人也有心愿啊……” —— 永定河边。 破败的小屋依旧在那，门上挂着的牌匾被风吹动。 上面的字迹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模糊，若是仔细看，依旧能看出来写的是： “小顾鱼铺。” 破烂的篱笆墙缠满藤蔓，上面的告示牌也缺了一角。 据说此屋的主人被鱼吃了，早已不再卖鱼，于是有人在院子里搭了个凉棚，以供行人旅客得以歇脚。 此时，凉棚下坐着一对父女。 女儿看着那处牌匾，认出了上面的字，然后看向父亲，问道： “爹爹，这里真的是卖鱼的地方吗？” “是啊，小时候我跟着你奶奶他们赶集回来，有两个孪生兄弟在这里卖鱼。” “后来呢？” “后来啊，他们被河里的大鱼吃了。” “真的吗？！”小女孩脸色一变，有些害怕的看着周围，躲进父亲怀里。 男子哈哈大笑，继续说道： “当然是真的，那条大鱼专吃不听话的小孩子，特别是那些瞒着大人下河玩水的。” “呜！” 待歇息得差不多了，父女两人又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在他们身后，一个青衣男子站在荒草中，静静看着破败的小屋，眼中情绪不明。 今夜的月色很美，照着平静的江面上，江水湍湍，似乎响起一阵剑鸣。 那人收起长剑，踏浪而来，又踏浪而去…… 他的身影倒映在河面上，风一吹，就散了满江。 只道是，月下孤魂，影随风散。 —— 黎明。 细雨蒙蒙，行人寥寥。 鸡犬相闻，人声亦渐起，炊烟与云雾遮掩了山色，一袭青衣，一步步踏过湿漉漉的地板。 忽然，一阵清铃响起，伴着悠远的笛声，其声似相逢，又似道离别…… 顾盛酩脚步一顿，抬头望去。 身着蓑衣的老者坐在老黄牛背上，横笛吹奏，沉浸其中。 “……” 顾盛酩没有说话，只是迈开步伐，一步步往前走去，最终与那骑牛老者擦身而过。 冷清的街道上，朦胧的雨幕之中，两人背道而行，时间仿佛被笛声拉长，就连滴落的雨滴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顾盛酩没有回头，那老者也没有停下。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笛声愈来愈淡，愈来愈轻，最终被雨声淹没。 等顾盛酩回过神，已经站在一处古老的店铺之前，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万星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情绪，走入门内。 柜台前，带着特殊耳坠的女子朝他莞尔一笑，轻声问道： “道友是问机缘，还是寻人？” “都不是。” 顾盛酩缓缓抬起头，看着身前的女子，一字一顿说道： “帮我查件事。” “请讲。” “云剑宗弟子薛竹涴，为何遭受重创，识海破碎，何人所为，居于何处……” 轰隆！！！ 一道惊雷突兀的落下，那位女子不为所惊，只是微微欠身，指向楼上。 第429章 血染白雪，如见桃花 …… 随着刚才那一声惊雷落下，雨势越来越大，隐约有暴雨来临的征兆，不少店铺都没开门。 街上行人稀少，大雨打落了树梢的枯叶，地面已经积了一滩浅水。 雨落在水面上，溅起无数水花，犹如烟花一般。 破碎的光影中，顾盛酩从万星阁缓缓走出，他没有打伞，也没有运转灵气，雨水却落不到身上。 他看了眼昏暗的天色，一步踏出，空间凝固，雨滴凝滞在空中。 嗡…… 空间泛起一片涟漪，等雨滴落到水面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凡事都有代价，纵是仙人，也不例外……” —— 极寒大域，暝雪州，葬炎谷。 由于环境恶劣，此地并不适宜寻常生灵居住，可以说是人迹罕至，活物稀少。 但就是这样的地方，却有一座华丽的大城隐于冰山之间——杜家。 这是葬炎谷最强盛的势力，族内有两尊天元境强者坐镇，还有十几个地元境，近百个破元境。 正因为有两位仙人，杜家常常打压其他势力，却又没有做绝，始终留有一线。 顺道一提，除了杜家外，葬炎谷还有其他三个大势力：覆雪宗、冰原虎蛟族，寒烟阁。 这三个势力中，覆雪宗和冰原虎蛟族各自拥有一位天元境强者。 此外，在葬炎谷的最西边的通幽峡，还住着一个脾气古怪的天元境老者，据说是一位二劫仙人。 几百年来，四个势力间偶尔会有摩擦，但始终没有撕破脸。 不过最近，一条品质上乘并且储量不低的寒灵脉凭空出世，引得众人眼红不已，杜家也开始向其余几家施压。 此时，杜家议事堂。 “大长老，不如直接派人去镇守矿道，非我杜家之人不得进入。” “是啊，这条灵脉最少能开采出上千万枚寒灵石，足够我杜家用个几百年！” “长老三思，若是逼急了其他几家，到时候又免不了一场血战。” “……” 听着众人的意见，坐在首席上的男子皱紧眉头，默不作声，毕竟事关重大，他也拿不准主意。 这时，一个青年从门外走来。 “诸位长老，方才眼线传来消息，冰原虎蛟族的大长老，准备冲击天元境！” “当真？” “千真万确。” 众长老心中一惊，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首席上的大长老。 大长老眼神微冷，冷哼一声，说道： “看来，那条老蛟龙从那个寒潭中得到了不小的造化。”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三长老想了想，往前迈出一步。 “大哥，恕我直言，何不趁此机会，以雷霆手段镇压虎蛟一族？” “其他几家的强者中，最棘手的就是那老蛟龙，现在它在闭关，不正是我等良机？” 五长老也走上前，表示认可三长老的想法。 其余人也是纷纷点头，毕竟他们好几次吃瘪，都是因为对方。 那老蛟可谓是这葬炎谷仙人之下第一人，只要仙人不出手，它就是无敌的存在。 哪怕是五位半仙境强者同时出手，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 大长老沉思许久，却始终没有头绪，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此事暂且不议，其他几家想必也是如此，事关家族大业，我们必须一步一慎，不可急躁。” “大家先回去忙自己的事吧，若有要事，我会通知你们，还有，老四老七，你们两个留下。” “是！” 众长老陆续离去，只剩下一个老头一个老妪，其中那个老头脸色苍白，脸上布满淡蓝色的纹路，气息极不稳定。 “咳！咳咳……大哥有什么事吩咐？” 老头，也就是四长老剧烈咳嗽了几声，缓缓走上前，在他掌心，竟是几粒带血的冰渣。 大长老眼神微动，看向一旁的老妪，问道： “他的伤如何了？” “情况不容乐观，哪怕有我的镇压，那股极致的寒气还是在慢慢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老妪叹了口气，看着脸色苍白的老者，眼中有一丝悲痛。 ——不出十年，对方必定身死道消，成为一个冰雕。 “……” 大长老身也沉默了，他为仙人，很清楚对方体内的寒气是什么东西，除非有异火相助，不然只能等死。 他压下心中的想法，缓缓说道： “这些年，你好好休息，莫要再奔波劳碌，这些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闻言，老头笑了笑，眼中没有悲伤和惆怅，只有不舍和怀念： “正因为我命不久矣，更应该尽最后的力量，帮我杜家扫清障碍！” “……” 大长老知道对方的性子，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两人走后，大长老靠在椅子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 “当年那个女子的身份，查到了吗？” 嗡！ 他身旁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一个黑衣人从中走出，恭敬地拱了拱手。 “恕手下无能，没有查到。” “小灰啊，这些年，我修炼的时候总是静不下心来，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您的意思是……” “当年我全力一掌，将她经脉打断，识海震碎，本该必死之局，却察觉到了另一股更强大的仙力波动。” “只记得一枚玉符亮起，那女娃子就消失在我眼前……” 大长老缓缓抬起手，露出手臂上整整齐齐的一圈剑痕，仿佛被人斩断过，哪怕是仙躯也无法完全恢复。 被唤作小灰的黑衣人脸色一变，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长老长叹一声，放下手臂，看着远方，喃喃道： “浮云化剑，轻描淡写就能斩我一臂。” “如此惊天之剑意，哪怕是通幽峡下面的那个老家伙，也不及百分之一！” “那是……绝巅！” —— 三个月后。 轰！ 狂风大作，荒原覆雪。 飞雪纷扬，掩埋了鲜红的血迹，这是一头破元境雪狼，它到死也想不明白，这等恐怖存在，为何会来这种地方…… 在它身前，有一串模糊的脚印。 顺着脚印望去，只看到了数不清的妖兽尸骸，就像一笔血红，划过了这片洁白的雪原，狰狞且刺眼。 在脚印尽头，一个青衣男子不紧不慢走着，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口的灵果。 “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吃。” 灵果落地，没入雪中，不见了踪影。 那人拿出一个酒坛，猛灌了几大口，然后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雪山，微微眯眼。 “似乎有人在打斗？” …… “杜颍！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 身着雪色长袍的女子脸色难看，一纸符箓射出，震退身前的修士。 为首的男子压下震荡不已的灵气，擦了擦嘴角的血，再次握紧长刀，说道： “这个大世本就如此，能者居之，强者得之！” “嘁，一群贪得无厌的豺狼！” 女子咬紧牙关，不等她出手，一旁就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 “长老！宗门大阵快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得撑！没有宗主之令，谁也不得退后半步！” 她扭头朝那边喊了一声，随后唤出十几张符箓，挥手间，一个磅礴大阵落下。 “冰原虎蛟族的道友马上就赶来，诸位弟子，务必撑住！” 轰轰轰！！！ 风暴降临，女子长发乱舞，体内的灵气化作滔天巨浪，涌入阵中。 忽然，她感到一阵心悸。 “月锦娃子，你是在等这些人吗？” 人未至，声先到，如天地之声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怖威压。 ——仙人！ 她猛地抬头看向上方，只见一个男子踏空而来，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蛟龙首级，尚留余温。 轰！ 刚刚布置的大阵轰然破碎，月锦也遭到恐怖的反噬，一口黑血喷出，气息大跌，脸色苍白。 她咬紧牙关，怒声呵斥： “杜家，你们难道就不怕通幽峡的那位老前辈问罪吗？” “呵，那老家伙疯疯癫癫的，说不定现在还在捡没人要的骨头啃呢。” 杜家大长老冷笑一声，然后看向万米高空，在那里，杜家的另一位仙人正和覆雪宗的太上长老交手。 他扫了眼下方摇摇晃晃的护宗大阵，随意的抬手一点，便将其破开。 轰！！！ 大阵被破，覆雪宗维持阵法的弟子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更有甚者识海破碎，直接沦为废人。 做完这事，大长老冲天而上。 “族长！我来助你！” “哈哈哈！来的正好！我们叔侄二人，今日定将这老雪怪斩于刀下！” “吼！！！” 覆雪宗的太上长老，也就是这头冰原巨兽发出一声怒吼，奋力挣断了这些由仙力凝聚的锁链。 它朝杜家族长轰出一拳，趁对方防御的空隙，转身冲向下方的覆雪宗。 见此，大长老脸色一变，当即跟着飞了下去。 “这头孽畜想要带那些核心弟子离开！必须拦住它！” “吼！！！” 不等大长老靠近，一阵龙吟声响彻四方，恐怖的力量自虚空中轰出。 轰—— 空间瞬间化作碎片，猝不及防的白长老直接被蛟尾抽飞，砸入虚空之中，气息混乱。 “这老龙怎么也来了！” 此时，冰原巨兽落到下方，察觉到老友的气息，抬头望去。 那头通体苍蓝的虎纹蛟龙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冲向高空的杜家族长。 它眼中带着无法描述的怒火，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磅礴的生灵之气也被点燃，气息节节攀升。 “灭族之仇，今日，必要尔等血债血偿！” “龙吞天地气，造化归山河！” ——这是所有龙族都会的血脉秘法，能够向天地借一缕玄气，借的越多，代价越大！ 此时，灭族之恨已经让这头老龙陷入疯狂，它要将一切还给天地，以此换取……短暂的伟力！ 轰轰轰！！！ 雪山崩塌，空间破碎，不合常理的仙纹烙印在蛟龙身上。 倾其所有，一步登仙！ 哪怕只有天元境一重的修为，但是数万年的岁月积累，铸就了它的强大。 轰！！！ 龙爪挥出，一方冰雪小世界降临，恐怖的威压让众生喘不过气，方圆千里夷为平地。 “雪兽，带着你那些弟子，离开这里！” “前辈……” 冰原巨兽已经猜到对方要干嘛，当即运转仙力，将覆雪宗的弟子全部笼罩。 嗡嗡嗡！ 空间之力运转，绚烂的蓝光冲天而起，却在构建出空间通道前，被一股仙力硬生生截断。 冰原巨兽脸色一变，转身看向某处虚空，在那里，竟站着一位黑衣人。 那人双目通红，身上冒着浓浓的黑烟，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生物。 察觉到这股力量，高空的虎蛟心中一惊，同样看向那个黑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孽畜，你还敢回来！” “……” 那个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朝天穹猛地一握。 刹那间，世界陷入黑暗，哪怕是仙人，也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体内法则外化天地……二劫仙人！ “老龙，当初你对我的羞辱，我可还记着呢，现在轮到……” 轰！！！ 一道璀璨的剑气拔地而起，在因果法则加持下，这片天地中蕴含的法则被尽数斩断。 无边黑暗一分为二，天地清明。 “是谁！？” 感受到这一剑的威能，黑衣人脸色一变，看向剑气斩出的地方。 在那座尚未崩塌的雪山之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青衣男子，脸上戴着一个诡异的面具。 那人手中的长剑金光璀璨，令人心悸。 众人齐齐停下动作，望着这个不速之客，面面相觑。 下一秒，此人再次举起长剑，说道： “杜家之人何在？” 闻言，杜家的一位地元境强者破空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盛酩，眼神不善： “小子，你也要来分一杯羹吗？！” “呵……”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不把这个地元境强者放在眼里，直接运转灵气，毫无顾忌地说道： “今日前来，是为讨一个说法。” “哦？说来听听。” “玄辰历一五八三年，一位混元境女子发现机缘，杜家真君舍下强者之面…与其争夺……不敌。” 轰！ 每说出一个字，顾盛酩的气势就会暴涨一个度，引得空间震颤不已，哪怕是地元境强者，也倍感压力。 那位居高临下的杜家强者面如猪肝，直接被压得浑身颤抖，体内骨骼出现了道道裂纹。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顾盛酩踩着虚空，一步步朝那人走去，手中长剑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 “然……杜家仙人不顾仙道之尊，出手重创女子，夺其造化，灭其肉身，震其魂魄！” 轰隆！ 无法想象的威压直接碾碎了那位杜家强者的膝盖，后者直挺挺地跪下，跪在顾盛酩身前。 铮！ 长剑缓缓抬起，对准了此人的眉心，顾盛酩居高临下，犹如在看一只蝼蚁。 “此事，你们认……还是不敢认！” “……” 这人浑身颤抖，体内经脉破碎，根本说不出一句话，隐约有原地坐化的趋势。 “竖子休得猖狂！！！” 这时，另一位地元境强者冲了上来，大手一挥，恐怖的法能轰向顾盛酩。 刺啦！ 长剑轻轻一刺，贯穿了对方的头颅，黑色的火焰瞬间将其吞噬。 随后，顾盛酩不紧不慢地收回长剑，侧目看向那个地元境强者，缓缓抬起手，朝对方一握。 轰！！！ 那处空间瞬间坍塌，压缩成一个极点，那位地元境强者，顷刻间灰飞烟灭。 “……” 见状，众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瞳孔震颤，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对方身上没有仙力的波动，那就说明不是仙，甚至连半仙都算不上！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抬手间杀了两尊地元境后期的强者，未免有些……骇人听闻！ 很快，被老蛟龙抽飞的大长老从虚空中飞了出来。 他看着下方的男子，皱了皱眉，说道： “小友，这就是你讨要说法的方式吗？” “就算此事是我杜家所为，那又如何？在此大世，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的生灵，注定难登大道。” “背景？实力？呵呵……” 顾盛酩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眼中燃起怒火，又逐渐平息。 他轻笑一声，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说的也是，我不否认这种观点，甚至很赞同，背景和实力，确实是修仙者的一大仰仗。” “你想说什么……”杜家大长老隐约感觉有些不妙，皱紧眉头。 顾盛酩眼中因果印记缓缓亮起，浩瀚的灵气波动随着他的声音，传向四方： “既然如此……那我就是她的背景，我来替她撑腰！” “她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我会让你们，十倍奉还！” 此话一出，大长老心跳漏了一拍，当即在身前凝聚一层厚厚的法则屏障。 轰！！！ 看不见的因果法则撞在这道屏障上，引得天地震荡不已，周围的空间更是化作了粉末。 “星海万象：归元！” 天地灵气翻涌，悉数涌入顾盛酩体内，注入长剑之中，使得因果法则的光芒更加璀璨。 他很清楚，这里不是南海域，没有天地限制，要想对付一位仙人，必须动用法则，并且……全力以赴！ “江入大荒流！！！” 轰轰轰—— 恐怖的剑气斩出，贯穿了天地，辉煌的剑光照彻山河！ 面对这种不带有仙力和法则的攻击，大长老只需一个念头，就将其湮灭。 下一秒，顾盛酩一步踏出，奇异的波动自他身上扩散，将方圆十里笼罩，狂暴的罡风瞬间归于平静。 见此，大长老轻笑一声，一指点出： “我还以为多大本事，原来只是个破元境，蝼蚁之辈，妄想弑仙！” 轰！！！ 仙力涌出，直接撕裂了这片领域，带着恐怖的法能，轰向顾盛酩。 后者不为所动，眼中因果印记迅速旋转，硬生生抹除了这道攻击的存在。 如此惊悚的手段，让大长老刚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 不等他有所反应，白金色的业火凭空出现，点燃了他的身躯，迅速抹除他体内仙力。 “散！” 大长老一声怒喝，法则之力涌出，震碎了这些火焰，然后朝顾盛酩一按。 刹那间，天上坠下一束刺眼的光芒，其速度甚至胜过了落雷。 轰轰轰！！！ 一望无际的雪原被这一击摧毁，大地上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正缓缓冒着热气。 “跑得真快……” 灵识扩散，大长老很快找到了那一缕奇异的风，于是直接封锁了那片空间。 谁料下一秒，那缕微风泛起一阵蓝光，竟无视了这股限制，瞬息之间，已经来到他身前。 “因果之域！” 嗡！！！ 白长老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字印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以想象的冲击。 识海震荡，体内的仙力竟倒逆而上，开始不受控制。 “枫落千山！” 赤色剑气轰然斩出，从万米高空直达大地，在破碎的雪原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大裂谷。 大长老闷哼一声，被这一剑斩入虚空之中，胸口血肉模糊，就连体内仙骨也出现了一丝裂纹。 不过他很快就缓过来，心念一动，浩瀚星辰闪烁，一方小世界直接降下，碾碎了那个奇异的领域。 而后，仙力运转，天地震荡，难以想象的力量凭空出现，欲要将顾盛酩压成肉泥。 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是一股仙力涌出，足以焚尽一切的火焰法则光芒大盛，吞没了顾盛酩。 “聚，灭！” 一念之间，山河震颤！ 几条万丈火龙瞬间凝聚，咆哮着冲向那片不断毁灭的空间。 轰轰轰轰！！！！ 这一连串的攻势，只在半秒之内就全部完成，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铮—— 长剑轻颤，剑鸣声响彻云霄，一股浩瀚的剑意笼罩天地！ “怒涛卷霜雪！” “镇海潮生！” 轰轰轰！！！ 坠落的小世界剧烈震荡，火焰法则被泯灭之火吞噬，狰狞的火龙被浩瀚巨鲸一尾抽散。 狂暴的冲击自破碎的空间中扩散，方圆百里瞬间夷为平地，烈火点燃了雪原，剑气风暴肆虐。 空间碎片四处飞溅，混乱的灵气光芒和仙力交织。 大长老感受到危机，再次抬起手，朝前一挥一按。 嗡！！！ 顿时间，斗转星移，天地颠倒！ 仙力涌出，挡住了那道恐怖的剑气，火焰法则倾泻而出，形成一颗巨大的火焰星辰。 “坠！” 轰轰轰！！！ 星辰陨落，再加上小世界的压制，顾盛酩体内的骨骼泛起一阵光芒，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压力。 随后，他露出一抹癫狂的神色，双手高举，一字一顿说道： “天星濯世，万道寂灭！！！” 轰—— 在因果法则和噬界法则的加持下，顾盛酩瞬间完成了施法，体内灵气直接清空，凝聚成一颗百万丈的巨大陨星！ 突如其来的威压，让高空还在厮杀的老蛟龙的杜家族长脸色大变。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整片天穹都亮了起来，刺眼的星辰缓缓坠落。 “他要毁了整个葬炎谷吗！” 这等力量，已经不亚于一位仙人全力以赴，完全能将方圆万里夷为平地！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无数弱小生灵匍匐在地，祈祷天地的救赎。 轰隆！！ 赤色的天雷落下，厚重的劫云凝聚，一股浩然天威降临，落在顾盛酩身上。 对此，顾盛酩淡然一笑，不顾体内破碎的经脉，缓缓一握。 “一念……铸星！” 嗡！！！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那颗浩瀚星辰以及大长老唤出的小世界和火焰陨星，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收缩。 “他是想……不好！” 高空上，杜家族长率先反应过来，当即朝虚空中看戏的黑衣人说道： “小灰，快拦住他！” “遵旨！” 黑衣人瞬间贯穿空间，来到顾盛酩身前，凝聚出一柄灰色匕首，朝顾盛酩胸口刺去。 锵！ 声如金石击玉，回荡在轰鸣不已的世界中。 “……” 黑衣人满脸不可置信，愣愣地看着那个凭空出现的灰色屏障。 他抬头看向顾盛酩，对方眼中带着不屑，轻轻说了一个字。 “灭。” 因果法则运转，开始抹除这位仙人的存在。 后者顿时慌了神，却又无法对抗这种来自世界层次的攻击。 不过须臾之间，一尊仙人，灰飞烟灭。 “咕……”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杜家大长老咽了咽口水，他很确定，小灰是真正的消失了。 这时，难以忍受的因果反噬降临，顾盛酩身体上承载的那些因果符纹光芒大盛，与之抗衡。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仿佛要将顾盛酩撕裂一样。 他呼出一口气，心念一动，因果领域再次降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杜家大长老困住。 此时，浩瀚天星已经被他压缩成一颗小小的白色光球。 他刚准备动手，杜家大长老就挣脱了因果之域的束缚，双手结印，寒声道： “仙术：天火焚世！” “咳…咳咳！” 那些因果反噬之力侵入体内，灼烧着五脏六腑，顾盛酩不由得咳了几声。 他运转灵气压下这些震荡，自知时间不多，便直接运转因果法则，将手中的白色光球，送到了对方身前。 做完此事，顾盛酩从虚空中抽出有些破碎的无妄剑，朝高空杜家族长飞去。 “兵戈——起！！！” 业火与噬界法则交汇其中，纵是身为仙人也不敢硬抗，只得连忙避开。 他刚刚松了口气，就感到一阵心悸。 ——这一剑，无处可逃！ 轰！！！ 空间层层破碎，杜家族长被斩落天穹，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悍的禁锢之力。 他震惊地抬头看去，只见那个接近破碎的青年薄唇轻启，说了一个字： “镇！” ——《三个字》中的第一个字，代表了极致的禁锢之力，哪怕是仙人，也要费些力气才能挣脱。 更何况，杜家族长已经和老蛟龙交战许久，实力早就不如巅峰。 随后，顾盛酩抬手又是一剑，只是这一剑，不再是浩瀚的剑意，而是极致的剑意！ “孤峰！” 轰！！！ 仙人之血洒落苍穹，一只手臂从天而降，杜家族长发出一声惨叫。 就连他身后的大地，也被这道剑气斩断，出现了一道横贯十万米的恐怖裂痕！ 看着这一幕，早已带着众多弟子离开此地的冰原巨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 “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等它想明白，一阵刺眼的光芒就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犹如世界毁灭一般。 只需半秒，白光就将整个葬炎谷淹没…… 若是有人从百万米高空看去，就能看到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那是一颗直径万里的耀眼太阳！ 整个暝雪州都感受到了这股震荡，众多强者纷纷望向葬炎谷的方向，更有神元境强者前往打探。 轰轰轰轰—— 这场璀璨的爆炸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刺眼的光芒渐渐归于黯淡，恐怖的轰鸣声也渐渐平息。 一些以为必死无疑的生灵缓缓睁开眼，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竟然没有死……” “一定是有大能出手救了我们！” “……” 爆炸中心，顾盛酩凭虚而立，半边身体被炸没，鲜血不断渗出，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而杜家大长老，已经灰飞烟灭，真正的从世界上消失了。 ——就在刚才，爆炸产生的后一秒，他运转了噬界法则和因果法则，将产生的冲击，全部抹除……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噬界法则吞噬的灵气，直接将他的半边身体炸成粉末。 至此，天上的劫云也逐渐散去。 杜家族长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随后眼神一凛，冲向鲜血淋漓的顾盛酩。 “看你有几分能耐，老夫给你个痛……” 嗡！！！ 灰色结界降临，将方圆百里笼罩，其中时空凝滞，一切归于寂静。 气息奄奄的顾盛酩再次睁开眼，脸上的面具也破破烂烂。 他用仅剩的左手抬起无妄剑，有气无力地说道： “刹那……永恒。” 下一秒，仿佛整个世界都融入剑身，奇异的剑气斩出，一切色彩都在褪去，是留下无边无际的灰白。 高空上，目睹这一切的一位神元境强者沉默不语，心中却掀起万丈波澜。 “这股剑气，怎么好像在南海域见过，难不成……是他！” 咔嚓！ 灰色的世界一点点破碎，灰白色的碎片坠落天穹，顾盛酩也重重地砸入下方的大地中。 鲜血不断涌出，落在雪地上，染红了身下白雪，如同飘落的桃花瓣一般妖艳…… 说不清是究竟是因为冬雪倾慕桃花，提前到来；还是桃花负了冬雪，来得太晚…… 最后的最后，他看到了天空中划过三颗黯淡的流星，那是……三位仙人陨落的迹象。 因果反噬撕裂了他的身躯，一点一点，将他化作漫天星光。 至此，青衣破碎…… 第430章 斩断时间，存于现在 “唉……” 一声长叹落下，时空为之静止。 天地间只剩下清脆的铃铛声，还伴着悠扬的笛声，由远至近。 破碎的雪原上，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一个骑着老牛的老者。 蓑衣染雪，胜过了满头霜发。 他走到静止的时空内，朝那片四散的星光缓缓抬起手，轻轻一拢。 “聚。” 星光轻颤，重新凝聚出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对方身上燃烧着白金色的火焰，双眼紧闭，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 林离沉默了，这位让他等了无数岁月的传承者，似乎真的消失了。 他无奈地闭上眼，正准备离开，却感受到了什么，又停下来。 转身望去，一个青衣男子站在雪地里。 “前辈，好久不见。” “你……” 林离愣了一下，他猛地看向那个被业火焚烧的男子，终于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的表情变了，变得愤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借灵还魂，那可是……禁忌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离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知道。” 青衣男子脸色平静，在这片凝滞的时空中闲庭信步，缓缓走到被业火焚烧的“顾盛酩”身前。 见此，林离脸色微变，颤声道： “就连现在这个……也只是一缕虚影，你究竟做了什么！？” 青衣男子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轻轻点在“顾盛酩”眉间。 “这具过往之躯，不该死在这里……” 嗡！！！ 磅礴的灵气涌出，将这具身躯内蕴含的力量全部抽出，记忆、过往、因果……全部凝聚成一片桃花瓣。 “顾盛酩！你当真要当着老夫的面，行此逆天之术吗？！” 林离目眦欲裂，身为圣人的他，实在无法放任这种不敬大道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 谁料青衣男子只是淡然一笑，薄唇轻言： “前辈，你的心……乱了。” “……” “我虽狂傲，但还不至于没有分寸，更何况他说了，这具过往之躯，还有大用，不该死在这里。” “是，是有大用。” 林离眼神逐渐冰冷，圣人威压一点点扩散，正因为他很欣赏这个后辈，所以更应该纠正对方的错。 “你和你口中的那位，已经靠弑仙的因果反噬，抵消了先前一切因果，还想怎样？！” “没抵消，在着呢~” “……” 林离见识过对方的疯狂，并不打算和对方废话，而是准备以雷霆手段将其镇压，好好教训一顿。 他暗金色的眼中亮起一道圣纹，循着眼前这个满口胡言的虚影，溯源而上。 怎奈何，他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并没有看到此人的投影！ “怎么可能……” 他看着身前一脸淡定的男子，寒声道： “你身为无尘之人，却将自身从时间长河中剥离出去，对得起天地的宠溺吗！？” “这是什么说法，怎么搞得像我是什么大魔头一样？” 青衣男子笑了笑，将那片从顾盛酩体内凝聚而出的桃花瓣收好，然后直接割开手腕。 沾染金光的鲜血涌出，注入逐渐消失的顾盛酩身上。 “以魂养灵，以血饲之，不死不灭，召！” ——魔道术法！ 林离脸色更加凝重，不知从何时起，对方的手段越来越逆天，竟让他这位圣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随着鲜血注入，顾盛酩逐渐凝实，身上的业火也在消失，因果反噬的符纹重新凝聚。 反观另一边，青衣男子的身形却渐渐透明，林离也终于明白了这人想做什么。 “你是想，替他承受死亡的代价……” “嗯，我只是那棵桃花树上，微不足道的一片桃花瓣，死亡，是我既定的结局。” “……” “但他不一样，他是过去身，承载一切事物之因，若是没了，全盘皆输。” 眼看男子就要消失了，林离不再纠结此事，缓缓叹了口气，最后问道： “未来身，是那个叫做顾盛安的小子，对吗？” “嗯哼？看来计划很成功啊，连圣人都被骗了，哈哈哈哈……” “臭小子，耍我！” “前辈，对影…成三呐，哈哈哈哈。” 青衣男子开怀大笑，彻底消失在天地间，在他身后，本该消失的顾盛酩重新长出了血肉。 对方体内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如早春的嫩芽一样，逐渐成长。 林离沉默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叹了口气。 “好一招……对影，成三！” 他走上前，将昏迷不醒的顾盛酩拎起来，一把扔到牛背上，然后拍了拍老黄牛。 “走了，老黄，咱就替那臭小子，养一养他这个所谓的过去身。” “哞哞！” 就这样，一人一牛，缓缓消失在茫茫雪原中，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 龙域。 “盛安，我们要到了吗？” 看着周围的荒芜景象，孤景寒忍不住问了一嘴，这里实在不像是会有人生活的样子。 “快了。” 顾盛安回了一声，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慢悠悠走着。 一想到待会儿要见到谁，眼中就浮现一抹笑意。 很快，他们来到小径尽头，看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桃树，若是到了春天，必定开得很盛。 几人走到桃树下，白浩凌抽了抽鼻子，疑惑道： “怎么感觉好像有一股桃花香？”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顾盛安神秘一笑，走到桃树下，拿出一片特殊的桃花瓣，朝老桃树抛去。 嗡…… 桃花瓣随风飞舞，逐渐破碎，刹那间，朵朵桃花盛开，这棵老桃树也变得十分艳丽。 “这是……” 孤景寒似乎察觉到什么，不等他说出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等几人再次睁开眼，只看到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很盛很艳，浓浓的桃花香扑面而来，令人沉醉。 “这里竟有一方小世界！” 赤明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猛地看向顾盛安，后者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这里就是当初顾盛酩养伤的地方。 白浩凌也想起来了，只是他还是没能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 顾盛安也没有解释，只是带着几人，沿着青石小径一路往上。 片刻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小木屋，一棵高大的桃花树生长在院子里，远远看去十分震撼。 来到小屋前，透过篱笆，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干净的青衣，一头清秀的高马尾。 见到这人，再加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孤景寒几人脸色微变，瞳孔震颤，似乎是难以相信。 “难不成他是……” 顾盛安笑着点了点头，朝里面那个温火煮酒的青衣男子喊道： “哥，我回来了！” “……” 那人转身看向他们，那双漂亮的异色瞳孔依旧，唯一的不同，就是此人的眼尾，多了一抹殷红。 见到这双眼睛，孤景寒才猛地想起一件事。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一直陪着他们的顾盛酩，眼尾的殷红消失了。 青衣男子看向他们，招呼道： “好久不见了，诸位，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虑，不过没关系，时间很长，我们可以慢慢说。” 孤景寒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真的是顾盛酩吗？” “是。” “怎么证明？” 顾盛酩想了想，轻笑一声说道：“云野，咱们是不是坦诚相见了两次。” “所以呢？” “嗯……发育不错。” 孤景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默默闭上自己这张嘴。 顾盛酩扫了眼对的有些红的耳根，没说什么，转而看向赤明和白浩凌，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们两个，也要我证明一下吗？” “不，不用了！” 赤明和白浩凌连忙摇头，生怕又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虎狼之词。 顾盛酩笑了笑，取下冒着还在热气的酒坛，走到一旁的木桌，拿出几个印着杏花的瓷碗。 见此，顾盛安屁颠屁颠跑过去，跟在对方身后，小声问了句什么，顾盛酩点了点头。 看着身前的男子，孤景寒皱了皱眉，问道： “那么南海的那个又是谁？” “那个也是我。” “多说几个字你会死吗？还是说，你要在谜语人这条路上一去不回了！？” “咳，简单来说就是，我将自己在时间长河中的存在斩断，分成三个：过去、未来、现在。” “那盛安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他肯定不会只是灵体。” “小安啊……” 顾盛酩看向一旁的顾盛安，后者朝他笑了笑，转头看着疑惑的孤景寒几人，解释道： “我是他在时间长河中留下的映照，是落在因果业海中的倒影。” “正因为他的存在，才会倒映出我，所以……我即是果，也是「对影成三」的影。” 孤景寒皱眉沉思，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点，又感觉云里雾里的。 一旁的赤明想了想，说道： “意思就是，除去你俩，还有另外三个不同时间的顾盛酩？！” 听到这个回答，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我的赤明哎，你怎么越来越笨了。” “……” “除了我和小安，只剩下过去身和未来身，因为我是永恒唯一的「现在」。” “永恒唯一的……现在？” 看着白浩凌眼中清澈的愚蠢，顾盛酩笑了笑，抬手一挥，此方小天地开始变化： 时间流逝，高大的桃花树不断生长，最终走向凋零。 随后，时间倒退，凋零的桃树重新焕发生机，又不断缩小，最终变为一截渺小的桃花枝。 在这光怪陆离的景象中，顾盛酩的声音不紧不慢，回荡在几人耳边： “未来，可以是过去的未来，也可以是未来的未来；过去，亦是如此。” “唯有现在，只是现在。” 恍惚间，周围的景象恢复了原状，木桌上，刚刚倒下的温酒缓缓冒着热气，一缕接着一缕。 孤景寒好像明白了，说道： “也就是说，过去身和未来身可能会改变，但作为现在的你不会。” “哈哈哈……恰恰相反，过去无法改变，这是法则；未来也无法改变，这是命运。” “我们能改变的，只有现在。” 顾盛酩淡定地端起温酒，浅浅尝了一口，然后露出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 闻言，赤明直接放弃了思考，心累地说道： “怎么越说我越迷糊？你就直接说吧，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受因果的影响，以一个干净的灵魂，见证天地变化！” “……” 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顾盛酩放下酒杯，眼中带着温柔，看着远方的山河万里，轻声道： “我身为无尘之人，只为见证而来，但是有一群可爱的人，想让我留下一些什么。” “这是我的荣幸，但是获得与失去是等价的，见证的越多，越难保持无尘之心。” “所以我将过往和未来斩断，由他们去承载因果，由我来见证。” “最后，在这个世界，留下属于我的印记。” “哪怕过去和未来没有我的身影，但我依然存在——存于现在，永远！” …… 夜深。 山林间虫鸣不已，皎洁的月光透过树间的缝隙，落在院子里。 在此期间，顾盛酩向众人解释了他和过去身和未来身的联系。 简单来说就是，他是现在，可以随时成为过去和未来，每个人都是他，并不是什么多重人格。 过去身和未来身没有独立意识，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意识，只是一具空壳，作为容器存在。 他也没有三条命，不是像林离说的那样，借灵还魂什么的。 看似死而复生，实则是用因果重新构建了一个过去身，只是这样做的代价……有些沉重。 当时救下过去身的那个虚影，是他用世界之力构建的东西，消耗了这么多世界之力，也就弄出两个。 可以将其理解为某个时间刻度上的顾盛酩，本身不存在于这个时空，这个东西用处不大，就是替死鬼而已。 这也是顾尘教他的手段，相当于一层保障，以免过去身和未来身发生什么意外。 为了不辜负顾尘等人的努力，顾盛酩可谓是绞尽脑汁，光是研究这个东西，就在刹那空间待了几千年。 所幸，一切顺利…… 孤景寒松了口气，最后问道：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老老实实待在这，等过去身和未来身死了，我就能出去了。” “哈？” “拜托，这种一命三体的存在，但凡被大道意志发现，一个雷就能把我劈死你信不信。” “所以你压根不是在这个小世界养老，而是根本不敢出去！” “不然呢？” “……” 看着一脸骄傲的顾盛酩，孤景寒几人哑口无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盛酩笑了笑，继续说道： “之后就靠你带他们出去闯荡了，过去身出了点问题，没有几十年怕是醒不过来了。” “又咋了？” “弑仙的因果反噬，哪有那么容易炼化哟。” “……” 第431章 青山化海，葬我春秋 山河远阔，长梦不尽。 岁月不停地奔腾向前，不会因为谁的消失而停下。 就像一缕风，吹着吹着，就吹落了春花，吹散了秋月。 逝去的生灵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万万里山河的璀璨，是星河皓月的光辉。 新生的生灵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绚烂人间…… 世间万物，终有一梦，名为死亡。 它是生命的终点，是命运的结局，是所有生灵，无法逃脱的宿命。 —— 烈阳灼春尽，蝉鸣催花落。 桃花随风散，又是一年春到头，热闹的嬉笑声逐渐淡去，院子里只剩下了那位青衣男子。 人如春风，袖子一挥，就走得干干净净。 顾盛酩收拾好院子，站在桃树下，静静看着远处。 青山化海，天地无疆。 “送走了春花，送走了友人，还有谁来送我呢……” 桃花已落，春风不语。 夏风吹过，扬起顾盛酩的长发，乱了树影，碎了青衣上接住的光。 “此次一别，不知多少春秋呐。” “只希望归来之时，还能喝到故友埋下的酒……” 声音越来越淡，他的身影亦是这般，最终在微弱的白金色火焰中，散作数不尽的星光。 自此，春秋不存，岁月无痕，唯见斗转星移，时节如流。 —— 玄辰历一五九四年。 至尊传承的大门在古域现世，得到钥匙碎片的四十九位大世妖孽摩拳擦掌，共赴问道山。 原本钥匙碎片一共有七十二片，但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一些人发生了意外，一些人主动放弃了机会。 就这样，这场妖孽之间的争斗，真正地拉开了序幕。 与此同时，天光城城主疏白榆，以神秘手段昭告天下，宣布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待到玄辰历一六零零年，天光计划正式启动，我将建立一座悬于高天之上的辉煌帝城。” “以天光之名，俯瞰山河！” 此话一出，引得无数势力纷纷议论，不少强者直接前去询问，最后竟都选择了加入其中。 对此，荒域以外的其他十八个帝道门统也派出了长老，前去探查情况。 最终的结果，也让人目瞪口呆…… 那就是诸多帝道门统，竟都加入了这个计划，并且在现有的天光圣城中，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此时，天光圣城主城大楼，会议室。 一众尊元境强者坐在椅子上，吃着不认识的零食，喝着饮料，认认真真地听着那个青年讲话： “诸位前辈，想必你们也清楚这个计划十分艰巨，其难度不异于徒手摘星，你们真的决定加入吗？” 铸剑帝宫的长老笑了笑，说道： “疏城主，实不相瞒，在太上空域建立城邦，我们当中不少势力都试过，但最后都失败了。” “触及星空，是所有生活在大地上的生灵之追求，修仙者亦是如此。” “确实……”齐天帝阁的长老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我们也尝试过用阵法来对抗太上空域的威压，但这样做所消耗的灵石实在恐怖。” 穿越者联盟的代表也到场了，她放下手中的设计图，说道： “之前也有记载，某个穿越者依靠机械和科技的力量遨游九天，但那只是一个人，并不是一座城。” “其中涉及的算法和程序，哪怕是系统也无法推演出来，你当真有把握？” 疏白榆自信的笑了笑，抬手一挥，构建出一个荧幕，上面写满了代码： “这点不用担心，你们也知道，我来自一个十二阶大世界……将科技大道走到了极致的世界。” “若不是局限于世界的限制，早就突破了神级，但龙辰大陆不一样，这里的上限更高。” “所以，我有足够的把握，一定能够完成上一世做不到的事情……这将是一个奇迹！” —— 时间又过了两个月。 一头又一头天穹兽自虚空中飞出，身上托着数不尽的材料，落入天光圣城。 一些阵修和符修也来到此地，想要找一个工作，赚点外快。 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个所谓的天光计划，由于背后站着诸多帝道门统，倒也没人不长眼来找麻烦。 另一方面，他们也在关注至尊传承的事，猜测谁能得到最终的机缘，甚至有人开盘坐庄，掀起一场惊世赌注。 在这个节点，不少邪修也重新露头，制造了几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为此，凡人五域的宗门和大家族出动了上百位仙人，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三位天元境邪修。 期间又有几个修仙者犯了大忌，被判入镇神狱，生死不明。 在诸多强大势力的压力下，沧溟界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正常的修仙生活。 倒是南海域那边忙的热火朝天，当初那些被扣下的生灵，正在给南海生灵传授更完整的仙道术法。 此外，南海域的天地法则不断完善，天地灵气也一点点增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其他大域一样。 如此看来，天道下的这盘棋，可谓是圆满成功。 …… 三年后。 东域的一处草原上。 老黄牛在草地慢悠悠地吃着草，铃铛一晃一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它背上，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被藤条牢牢绑着，确保不会掉下来。 旁边，衣着破烂的老者正在编草帽，枯瘦的双手十分灵活，不过半个小时，就编好了。 他将草帽戴到头上，颇为满意。 “老黄啊，今天天气不错，咱们下河抓几条鱼怎么了？” “哞哞！” 听到鱼，老黄牛顿时草也不吃了，迈开四蹄朝老者跑去。 “哞哞哞哞！” “知道知道，第一条让给你吃。” “哞！” 骄阳灿烂，一人一牛行走在无边草原中，朝不远处的小河走去。 很快，他们来到河边。 河水清澈见底，一眼就看到了那条一米长的大鱼，旁边还有几条个头不小的。 林离取下身上背着的包袱，从中拿出一根很长的竹竿，竹竿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被盘得光滑亮丽。 这时，老黄牛已经从土里拱出一只肥美的虫子，朝他哞个不停。 “瞧你这急性子。” 林离笑了笑，走过去捡起那只肥虫，挂在鱼钩上，就这样往河里一抛。 在等鱼上钩的时候，他扫了眼老黄牛背上的青年，轻啧一声，说道： “四年了，这臭小子怎么还没醒？” “哞哞哞！” “还要这么久啊！” “哞！” “唉……也不知道我这一身老骨头，能不能撑到他醒。” 第432章 魂坠九幽，明灯引路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顾盛酩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这片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抹白光。 他心中一喜，尝试着控制自己朝那处光亮飞去。 然而在这个地方，他连自己的存在都感受不到，又如何能控制身体呢。 就这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白光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白光消失前，似乎看到了一个缥缈高大的身影，那人有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其中闪烁着某道法则的印记。 对方似乎很惊讶会遇到他，思索片刻后，默默收回目光，朝他一点。 “有…替……，未…魂…不……这里，回……” 恍惚间，顾盛酩似乎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这是……” 无边黑暗轰然破碎，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下方坠落，最终砸入一个血池中，扬起一阵浪花。 “呕！” 顾盛酩吐出嘴里的腥咸，迷茫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天空呈现一片黑暗，整个世界充满数不尽的蓝色魂火，看起来阴森森的，不像什么好地方。 “这又给我干哪来了？” “这还是阳间吗？” 就当他疑惑不已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色官服的少年出现在血池边缘，手持锁链，朝他喊道： “喂喂！说了多少次，不准在血池里洗澡，听不懂鬼话吗？！” “……” 顾盛酩试了试，发现用不了灵气，便直接朝那个少年所在的方向游去。 等到他上岸，少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反正语速太快顾盛酩没听懂。 骂着骂着，少年停下来喘口气，上下打量着他，疑惑道： “你是哪个司哪个部的，我怎么没见过……不对，有问题！” 少年脸色一变，一个后撤步退开两米半，惊魂不定地说道： “你好像……还活着！” “呃……什么叫我好像还活着？” 顾盛酩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地方，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冥界了。 他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感到有点疼后松开，又原地转了转，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见此，少年发出尖锐爆鸣声： “哪个老家伙睡迷糊了，把活人的魂魄带下来了啊啊啊！！！” “等等，你好像半死半活的……” 顾盛酩嘴角一抽，看着身前脸色一下白一下黑的少年，缓缓叹了口气： “我的情况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讲不清楚，你先告诉我这里是哪行不？” “这是十三狱：血池地狱，专门惩罚不敬亲人、不孝父母、为人奸猾、大搞歪门邪道之人。” “嗯……好吧，我确实算是歪门邪道。” 听到这话，少年谨慎地握紧了手中长满尖刺的锁链，又往后挪了挪。 “你干啥了？” “说了你也听不懂，不如我们来谈谈，怎么从这个地方出去？” “哼！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好骗！” 少年立马摆出战斗姿态，随后念动法诀，手中锁链立马朝顾盛酩激射而去。 锵！！！ 锁链打在顾盛酩身上，传出一声巨响，如同撞到了金属一般。 顾盛酩低头看去，胸口被锁链击中的地方，泛起一阵微光，因果反噬的符纹若隐若现。 见到这些符纹，少年默默收回锁链，甚至极其嫌弃地擦了擦，低声说了句什么。 “哦豁，真碰到脏东西了。” 顾盛酩摊开手，表情贱贱的： “哦豁，看来我没有还清因果，不归你们管。” “……” 少年哽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锁链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说道： “走吧走吧，今天算我倒霉，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多谢。” …… 离开血池后，顾盛酩跟着少年，来到了一个亭子，在那里，还有几个同样穿着黑色官服的鬼。 见到少年，为首的狐耳女子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朝他挥了挥手： “小舟，歇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 少年摇头拒绝，继续在前面带路，他身后的顾大爷则是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还要问些东西。 “这是什么树？” “阴木。” “可以拿点吗？” “随便！” 顾盛酩笑了笑，从阴木上折下一截枯枝，收入刚刚用因果法则创造的随身空间内。 ——虽然灵气被禁止，但是噬界法则和因果法则还能用一点点。 看着跟个大爷一样的男子，亭子内的几人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什么。 “他好像没死？” “总不能是小舟抓错了吧？” “不会吧。” …… 又走了一会儿，顾盛酩看到远处有一片宏伟的建筑群，问道： “那里是什么地方？” “轮回司。” “是不是还有孟婆？” 少年终于忍无可忍，转头看着地看着顾盛酩，“你话好多啊，活人都是这样吗？” “咳……” 顾盛酩老脸一红，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不是第一次来嘛，熟悉一下，以后就有经验了。” “你还想来第二次啊！？” “哎嘿~” 少年不想搭理对方，默默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来到一座悬桥之前。 一眼望去，数不尽的鬼魂顺着此桥，有序地跟在阴差身后，往一旁的巍峨古殿走去。 少年停下来，转身看了眼顾盛酩，果不其然，对方已经准备开口了。 好在他这次学聪明了，及时打断： “这是往生桥。” “哦。” “你在这等一下，我去问问阿傍，免得你发生什么意外。” 说完，少年快步朝往生桥走去，桥上站着一个高壮的牛头人。 见到来者，牛头人笑了笑，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交谈起来，时不时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片刻后，少年回来了，说道： “上面的大人已经查清，准许你还魂，跟我来吧。” “有劳了。” 顾盛酩跟着少年，从那些前往轮回的鬼魂旁边经过。 这些鬼魂看起来差不多，通体白色，还有些透明，五官模糊，看不清生前的模样。 他这次老实了，没有再开口问什么，倒是少年主动介绍道： “过了往生桥，前尘彻底斩断，只留下纯粹的因果，跟着一起进入轮回。” “那重生者是什么情况？” “几十年前，有一个叫月重霜的人，带着天道印记来的，又被送了回去，好像还顺着忘川逆流而上。” “忘川……” “你可以理解为冥界的时间长河。” 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到桥中央，那个牛头抱着手，静静看着顾盛酩，等他走到身前时，说道： “顾盛酩，是吗？” “嗯。” 阿傍轻叹一声，拿出一盏奇妙的提灯，说道： “拿着吧，有人托我给你的，跟着这盏灯，你才能更快地走出八百里黄泉，回到阳间。” “谁？” “啧，问这么多干嘛。”阿傍笑了笑，大手一拍，将顾盛酩往前推了推。 “别回头，继续走你的路，大胆一点，这么多人在你身后呢。” “……” 看着手中的提灯，顾盛酩眼中渐渐浮现一抹笑意，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发现已经走过了往生桥。 而那个为他带路的少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深吸一口气，顺着这盏灯的指引，大步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条河，可以听到一阵阵水流声，还伴有无数嘈杂的嘶喊声： “我不喝！我不想忘了他！” “呜呜呜呜……” 第433章 忘川彼岸，八百黄泉 待他走到河边，一眼看去，就看到数不尽的鬼魂从一座灰黑色的桥上走来。 在桥的对岸，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客栈，破破烂烂的魂幡随风飘摇，若是顾盛酩有点文化，就能看出上面写的是“黄泉”。 此时，那个大声嚷嚷的鬼魂正被一众阴差围着。 “我不喝！我不喝啊！” “不喝就过不了奈何桥，轮不了回，投不了胎！” “那我在这等他，等他来了我和他一起喝！” “你......” 见这个女子死活不肯喝，阴差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老婆婆叹了口气，走上前说道： “好啦好啦，姑娘实在不想忘记心上人，那不喝便是。” “秦前辈，这......”，阴差还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同事拦住。 “那就麻烦前辈了。” “嗯，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忙你们的去吧。” 听到这话，一众阴差自觉离开了此地，回到一旁维持秩序，组织其他鬼魂有序的领取孟婆汤。 这些人走后，孟婆笑呵呵地看着身前的年轻女子，问道：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生前哪里人啊？” “回前辈，小女子名叫楚泠，是九星界沉龙域人。” “九星界啊，倒是个好地方啊……”孟婆似乎想起来一些往事，不由得笑了笑，然后问道： “楚姑娘，当真舍不得心上人？” “嗯，舍不得。” “这样啊……”，孟婆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看向忘川河。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以看到河边有一片阴木林，每一棵都长得很怪异，树干上还有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 楚泠摇了摇头，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孟婆收回目光，看向她，缓缓说道： “这里的每一棵阴木，都是一个不愿意喝孟婆汤的痴情人。” “！！！” “他们和你一样，都想着等一等那个舍不得的人，想着一起忘记彼此，一起进入轮回。” “但是啊……八百里噬魂沙，风一吹呐，打在身上，痛得很啊。” “一次两次还能熬，千次万次……不管多坚毅的魂魄，最后都是千疮百孔，落个魂飞魄散。” “到那时，就算你等到了那个人，他也认不出早已化作阴木的你，你愿意吗？” “……” “楚姑娘，仙者寿元千万载，听老婆子一句劝，喝了汤，走吧。” “可我舍不得啊。” 楚泠眼眶一红，两行浊泪划过秀丽的脸庞，滴落在噬魂沙中。 隐约间，似乎有几根嫩芽从中长出。 察觉到此，孟婆愣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温柔了几分，如同一个长辈，耐心地劝导： “姑娘，舍不得也得舍啊，前尘已了，莫再执迷，你是善魂，来世注定不凡，莫要糊涂。” “若是让你等的那个人知道了，他该多难过啊。” “……” 楚泠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听了对方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地上那两根新芽已经长出了花苞，其中一朵正在缓缓盛开。 柔和的红色光华一点点绽放，宛如一抹凄美的秋霜，花叶微微弯曲，如染血一般，优雅且迷人。 楚泠愣了一下，看向身前一脸欣慰的老妪，说道： “前辈，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看在姑娘心善的份上，老婆子可以代你向他说句话。” 楚泠道了句多谢，深吸一口气，说道： “若是将来，遇到一个叫钟一意的男子，就和他说，我在前面等他，让他走快一点。” “好，姑娘放心去吧，老婆子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记性好着呢。” 孟婆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看着楚泠一步步往前走去。 后者走到桥边，端起那碗早就凉了的孟婆汤，一饮而尽。 但是当她踏上奈何桥的第一个台阶时，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哭嚎声四起，眼泪落在奈何桥上，滴出深深浅浅的小点，让这座桥显得愈发斑驳。 “……” 顾盛酩提着那盏青灯，与这些哭泣的孤魂擦肩而过，神色不明。 不等他走下桥，就看到一个老妪抬朝他看来，又冲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奈何桥啊，就是一边哭一边走，一边忘记一边心痛……” “您是……孟前辈？” “哈哈哈哈，小友一开口，就暴露了文识见闻啊，老婆子姓秦名媪，职位称孟婆。” “咳！恕晚辈见识短浅，多有得罪。” “无妨无妨，自从阴阳法则归位后，倒是许久没见到生魂了，还是这么一位稀客。” “要是让上面的老家伙知道，无尘之人的魂魄被抓下来了，估计又有热闹看喽。” “上面？” 孟婆神秘一笑，反问道： “小友喜欢谜语人吗？” “嗯……那前辈还是别说了。”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小友稍等片刻，老婆子有件东西给你。” 言罢，孟婆不紧不慢地走回客栈，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株赤红色的种子。 “这曼珠沙华啊，也叫相思断肠，兴许你能用的上。” “嗯……我在《天材地宝》上见过，曼珠沙华，神级上品灵药，可以救活将死之人。” 闻言，孟婆笑着摇了摇头： “世人妄念罢了，要想让这曼珠沙华盛开，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亲情，友情，爱情……至真至纯的三情之泪，皆可让这枚种子开花。” “你为谁哭，此花就只为谁开，也只能救那人的命。” “……” 顾盛酩接过种子，将其收入随身空间内，朝对方恭敬拜了拜，道了句多谢。 孟婆点了点头，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沙漠，说道： “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啊。” “黄泉……” “是啊，八百里黄泉，漫天噬魂沙，稍有不慎，就是魂飞魄散。” 看着那片昏暗到极致的沙海，顾盛酩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朝其中走去。 “秦前辈，我走了。” “小友，老婆子还有一句话。” 闻言，顾盛酩步伐一顿，放慢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见此，孟婆欣慰地笑了笑，说道： “鬼语扰魂静，冥风乱心平，不要看，不要听，视其如幽火，大胆走你的归家之路。” “八百里黄泉，困不住你这位无尘之人呐！” “……” 第434章 我心无尘，无妄无念 阴风怒号，黄沙漫天。 踏入黄泉后，顾盛酩便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感知。 看不到任何东西，周围只剩下深邃的黑暗，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如同鬼魅的诳语。 “这便是黄泉路吗……” 顾盛酩静静地站在原地，缓缓闭上眼，调整好呼吸后，往前迈出第一步。 脚下的沙子十分松软，半只脚直接陷入其中，难以行动。 冥冥之中，顾盛酩感受到了手中青灯的指引，他再次迈出另一只脚，就这样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黑风扬起噬魂沙，打在他身上，却被因果反噬的符纹挡住，无法侵蚀其魂魄。 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噬魂沙与因果反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进攻与抵抗。 ——每一粒噬魂沙，都会带走一点微弱的因果反噬！ 所谓的噬魂沙，其实就相当于砂纸，负责磨去那些鬼魂没有还清的因果。 而顾盛酩反向而行，也需要经历这个过程，但他没有死，欠下的因果需要自己去偿还。 若是真让噬魂沙将这些因果抹去，等回到阳间，他就成了一个活死人，也就是僵尸...... 而因果反噬也是因果的一种，刚好能抵消噬魂沙的侵蚀，保他无恙。 还真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 呼呼呼！ 阴森森的黑风吹过，沙尘退去，露出一具巨大的骸骨。 下一秒，这具骨头竟动了起来。 它抬起头，看向一处地方，幽蓝色的魂火在空洞的眼眶中燃烧。 “嗯？似乎闻到了活人的气息。” “不可能吧，这种地方，怎么会有......” 骨龙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眼眶中的魂火闪了一下，似乎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这是......” 昏暗的世界中，沙尘飞扬，一盏微弱的青灯若隐若现，仿佛鬼火一样，显得十分诡异。 骨龙沉思片刻，从沙海中飞出来，重重地砸在那盏青灯之前，或者说，那个闭目而行的青衣男子身前。 见到对方闭着眼睛，还提着灯，骨龙猜到对方肯定封闭了视听，于是运转灵识，问道： “小子，你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 “......”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和狂风，顾盛酩步伐一顿，凭着感觉抬头望去，微微一笑： “从过去之地来，去往未来之处。”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从过去来，你这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 顾盛酩笑了笑，直接选择了终结话题： “前辈，若是没事的话，还请让道。” “哦？我倒是好奇，你一介生魂，有何底气，走过这八百里黄泉。” “前辈是想和我过上几招吗？” 嗡！ 话音落，风止剑鸣。 只见顾盛酩抬手一握，竟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金光璀璨的长剑。 哪怕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但剑身所缠绕的白金色火焰和灰蓝色火焰却令人心悸。 空间微微颤动，一股无形气势自他身上扩散。 “这是......” 察觉到那柄剑中蕴含的非凡力量，骨龙心中一惊。 “噬界法则！” “前辈认识？”顾盛酩愣了一下。 “唉.......我曾经是祂的信徒，但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 骨龙顿了顿，低头看向自己那诡异的身躯，缓缓说道： “为了对抗死亡，我动用祂赐予的权柄，获得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世界之力，又窃取了深渊的一缕气息，再加上不灭黑炎的帮助，以为能获得永生。” “结果却是......不灭黑炎焚尽了血肉，渊力侵染仙道本源，最终变成这副不生不死的模样。” “......” 骨龙叹了口气，看向沉默不语的顾盛酩，语气稍稍柔和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小友，若是有机会的话，替我向祂道个歉，我实在没有脸面去面对祂。” “行，我记住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然后就感受到对方那股冰冷的气息消失了。 他沉思片刻，将此事记下来，又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便继续往前走。 “永生...不朽...禁忌......” —— 走着走着，顾盛酩脑海中出现了一些杂音，似乎是有人在哭泣，转而又像是在咒骂。 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向前。 耳边的杂音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清晰。 “死得好啊，死的好啊！” “娘！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你个没人要的野种，和你爹一样脏！” “......” 顾盛酩面不改色地走着，他身上因果反噬的符文逐渐亮起，并且一点点破碎。、 破碎的因果碎片飞向身前，融入昏暗的世界中，一点点拼凑。 下一秒，一个个虚影出现在他身前，有衣着破烂的少年，趾高气扬的女子，还有一群看不清面貌，但是眼中充满讥讽的人影。 画面一转，少年躺倒在茫茫雪原中，气息越来越弱。 一声轻叹落下，虎纹老蛟自虚空中走出，叼起少年，消失在天际。 于是，此后少年的世界有了光，不知名的老蛟龙带着他跨越山海，教他认字，教他修炼。 顾盛酩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少年刻苦修炼的样子，寒风刺骨，哪怕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松懈。 就这样一步一岁月的走着，不知不觉，少年长成了青年，已经能够横跨虚空，遨游九天。 风雪愈急，青年拜别了老蛟龙，走时还磕了三个头。 年迈老蛟眼中带着不舍和担忧，却又没有挽留，就这样看着对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画面又一转，青年带着压了多年的仇恨和耻辱，回到了当初那个家。 烈火点燃了天穹，哭嚎声盖过了暴雪的嘶吼。 鲜血染红了雪，在火光的映照下，犹如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他们在哭泣，在咒骂，而造下这场杀孽的青年却在畅快大笑。 他肆意的宣泄内心的愤怒，灵气化作血龙，吞噬了整个家族，也吞噬了他的理智。 “......” 烈火逐渐被寒风淹没，地上地血河也被暴雪掩埋。 顾盛酩站在这片废墟中，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叹了口气。 “复仇并未过错，错就错在，不分青红皂白，残骸无辜！” 果不其然，他刚刚往前迈出一步，周围的景象再次变了，十几位身着沧溟帝宫服饰的修士出现在天穹之上，联手布下惊世大阵，镇压了已经疯魔的青年。 随后，青年被送去黑域，在镇神狱关了整整七百二十九年...... 顾盛酩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镇神狱内的景象，如同破碎的记忆一般，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他看到了前所未见的黑暗与血腥，没有秩序，只有实力。 当一身修为被封禁后，每个人都成了蝼蚁，但蝼蚁也有蝼蚁的手段和残暴。 地面上凝固的鲜血混杂着碎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强者为所欲为，肆意虐杀弱者，踩着他们的尸骸，登上黑暗的王座。 青年满身的傲骨，在这里被打得粉碎，就连面容，也被其他人用沾满污秽的骨刺一点点毁去。 在这个肮脏腐朽，黑暗至极的世界，青年的心理逐渐扭曲，最终也变成那些人的模样。 顾盛酩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面目全非肮脏不堪的青年跪在污血中，双目通红，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身上涌出一阵阵魔气。 “......”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又往前走去。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岁月奔腾向前，但他却仿佛被困在这无边因果中一样，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 这个黑暗的世界，仿佛永远等不到一缕晨光。 忽然，顾盛酩耳边忽然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明明已经封闭了视听，却还是能够听到。 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眼前的世界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要消失一样。 “已经快撑不住了吗......” 这是识海的提示，如果继续承受此人的因果，那些混乱的念头就会影响到他本身，稍有不慎，就会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最后迷失在无边的业海中。 他停下脚步，晃了晃脑袋，将那些声音和情绪甩出脑海。 稍稍休息片刻后，顾盛酩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 脑海中的声音，有的在蛊惑他，有的在咒骂他，他仿佛成了那个青年，心中升起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有绝望，有愤怒，有痛苦，有迷茫...... 这些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顾盛酩不由得愣了一下，眼中出现了一丝痛苦和迷茫。 他听到了有人在耳边低语，让他停下来。 “你看啊，周围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听到了吗，他们死前的哭泣，多么刺耳。” “......” 顾盛酩原本不打算理睬对方，但是下一秒，他就听到了一阵阵熟悉的声音。 那些人的声音很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悲痛。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双喜！！” “顾盛酩！难道在你眼中，一条人命当真只值两百枚下品灵石吗！！！” “你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终有一日，你所亲近之人，都会死在你的剑下！” “.......” 顾盛酩愣了一下，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他手中已经拿着染血的无妄剑，身前躺着一具尸体，一身白袍被鲜血染得斑驳，满头白发脏脏不堪。 他甚至不用看清对方的脸，只需一个背影，就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与对方预想的不同，眼前的景象，并没有让顾盛酩失去理智，或者陷入迷茫。 相反的，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举起无妄剑，对准了虚空。 “你应该很清楚你在做什么......剑心魔。” 此话一出，周围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他眼前的景象也逐渐破碎，最终回到属于那个青年的因果路上。 此时，那个青年已经通过某种术法，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存在。 在金钱的诱惑下，加入了杜家，成为杜家暗中的执行者，专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与当年的恩师再次相遇。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般戏剧，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能够做好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 我们能做的，只有过好今天...... 吓走了剑道心魔后，顾盛酩耳边的嘈杂声彻底消失了，他就像那个青年的人生中，一个看不见的过客，见证了对方的一切，也经历了对方的感受。 但是顾盛酩很清楚，这些是属于对方的东西，不是他的。 所以，他不会陷入其中，也不会为之感怀， ——心随天地，是为逍遥，心有天地，是为自在。 无尘之人的心，应该无妄无念，只有心无妄念，才能找到真实的自己！ 想到这，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过于追求心与天地的共鸣，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随后，便直接运转太上逍遥诀，在这混乱的八百里黄泉内，就地突破！ “第一层，心随天地外自在，第二层，心有天地我自在.......” “那么第三层，是为......天地自在！” ——我心就是天地，顺从本心就是自在之境！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内心世界宁静下来，很快，耳边的杂音一点点远去，身前发生的景象也逐渐淡去，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纯粹的黑暗。 至此，属于那位仙人的因果，彻底消散。 烙印在他身上的因果反噬的符文，也在这一刻，逐渐破碎， 顾盛酩心有所感，缓缓睁开眼。 只见他眼中泛起一阵璀璨的金光，不知名的符文在其中闪烁。 刹那间，八百里黄泉烟消云散！ 此眼洞观天地万象，俯瞰无尽长河与无疆业海，通阴阳，断虚实。 名为......破妄之眼！ ——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岁月的气息。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 顾盛酩看着手中逐渐熄灭的青灯，将其收好，然后一步踏出。 “也不知道薛师姐埋的酒怎么样了，想必...天下难寻如此佳酿啊。” 他的身影随着声音逐渐消散，最终消失在这八百里黄泉的尽头，来到那扇黑白两色的鬼门关之前，在一众阴差的注视下，大步走去其中。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啊！” 第435章 岁月变迁，山河依旧 玄辰历一六零零年。 龙域，千风州，沉玉谷。 一道金色雷霆落下，撕裂无边黑雾。 狂乱的罡风吹向四周，中间出现了一块奇异的石碑，破碎的金色雷蛇缠绕其上，照亮了那些古老的文字。 嗡！！！ 周围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灵气汇聚，构建出一个磅礴的大阵。 随着空间之力翻涌，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从中飞了出来。 轰！ 大地破碎，碎石飞溅。 “咳！咳咳……” 颜天宸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身上布满了狰狞的剑痕，深可见骨。 很难想象，这天下与他同境之人中，竟有人能将他重创至此。 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很快，那个传送大阵再次亮起，一个墨发少年从中走出。 此人双目缠着黑布，手持一柄平平无奇的木剑，脚踏虚空，一步步朝他走来。 “颜天宸，我只要一滴至尊精血，其他的东西，都归你。” “呵呵……林东辉，这东西可是我拼了命才得来的，你一句话就想得到？” “……” 颜天宸咳出几口鲜血，唤出那把断裂的重剑，撑着站起来。 见此，林东辉顿了顿，又继续朝对方走去，一道道白色雷霆在他身旁交织。 铮！ 剑鸣九霄，杀意凛然。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话音落，剑出。 轰轰轰！！！ 刹那间，日月失辉，山河寂静。 这一剑……直接贯穿了万里山河！ 笼罩着整个沉玉谷的黑雾，被此剑一分为二，露出那些外貌诡异的异兽。 察觉到危机，这些异兽纷纷躲入黑雾中，小心谨慎地看着那个持剑少年。 再看深坑中，颜天宸的身影早已消失，不知去向何处。 “……” 林东辉沉默了片刻，收起长剑，转身化作一抹雷光消散。 “下一次见面，我会再斩一剑。” …… 两人离开后，那个传送大阵继续运转，将二十多个外貌各异的生灵送了出来。 看着身前一望无际的裂谷，众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几年不见，林东辉竟已如此恐怖，究竟是什么身份……” “人间剑客林东辉，论剑道造诣，恐怕只有那位绝世剑修，才能胜过对方。” 幸春河从阵中走出，脸色憔悴，身上也多了些许伤痕。 在她身后，跟着沉默不语的苏月明。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站着，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烛照卿也出来了。 比起狼狈的其他人，他看起来好多了，整个人干干净净的。 “呼，差点栽里面了。”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把山海经的上册带来了。” “喂，你们两个还好吧？” 苏月明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身前沉默不语的幸春河。 察觉到他的目光，幸春河叹了口气，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说道： “怎么了？” “你……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了，不好看。” “啧，我都没嫌弃你，你倒是先……” 话没说完，幸春河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整个人往前倾去，好在被苏月明扶住。 “你怎么了！？” “没事……” 感受到男子身上的气息，幸春河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她缓缓抬起手，点在对方脸上。 “还以为你舍得让我倒地上呢。” “我……” “好啦，小黑猫，让我睡会儿，就一会。” 说完，幸春河沉沉地睡去，呼吸逐渐平稳，眉间的那道符纹也一点点隐去。 “……我也是你们普类中的一环吗？” 目睹这一切的烛照卿嘴角抽搐，瞳孔震颤，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咳！之前的事，谢了。” “好别扭的道谢。” 烛照卿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苏月明，又看了看对方怀里的幸春河，感觉鳞片都要炸了。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说道： “你们两个小心些，我走了。” “好，你也小心。” 随着传送阵消散，其他人也陆续离去，此行的收获，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就这样，这场持续了十年的机缘争夺，最终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今后的岁月，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能做的只有把握当下，不停往前走。 …… 随着此事结束，另一件大事也拉开了序幕。 就像永不落幕的人生一般，总有新的机遇和挑战在未来等着我们。 人生永远精彩，学会往前看。 只要抬起头，你就会看到，新的黎明，已然出现…… 玄辰历一六零一年。 凡间最后一场雪落尽的那个夜晚，夜空中滑过成千上万道璀璨的流星。 那是修仙者的光芒，是繁星之下，最绚烂的盛世。 岁月史书翻开新的篇章，群星闪耀，皓月千里，天地共鸣，山河同庆……写下此间故事： 沧溟十三域万万修士，如星逐月，共赴荒域天光城！ 于此长夜，天光计划，启动！ 轰！！！ 海量的灵石化作灰烬，一个个复杂至极的大阵缓缓凝聚，照亮了天光州的荒野。 总管大阵的帝元境强者大手一挥，唤起阵灵，随后朝四方大帝点了点头。 万众瞩目之下，这位大帝恐怖的灵气化作星辰巨龙，注入核心大阵之中。 “起！” 轰轰轰！！！ 山河震颤，声如地龙翻身，整个天光城在大阵的托举下，连根拔起，缓缓朝高空升去。 “合！” 四方大帝相视一眼，同时运转灵气，注入各自负责的阵中。 轰—— 难以想象的狂风撕裂了空间，又被周围早有准备的诸多强者平息。 “仙道，真是震撼啊……” 下方，疏白榆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炽热。 轰！！！ 又是一声巨响，方圆万万里的空间彻底崩碎，此方天地彻底陷入黑暗，只剩下一片虚无。 扩散的狂风吹动疏白榆的长发，他一步踏出，一身银白色的机甲在他身上凝聚。 高空上，四座辅阵完美融合，与那座无边无际的核心大阵交相辉映。 眼看时机成熟，一位以空间法则证帝的大帝自虚空中走出，抬手一按。 “诸天浩然气，归位！” 轰轰轰！！！ 空间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此大动静，甚至影响到了周围的大域，或者说，整个沧溟界都感受到了震荡。 某些山林禁地中，一位位隐世强者睁开眼，看向荒域的方向。 “如此多的大帝聚集，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不能是邪帝又活了吧？” 思索许久后，这些强者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大大方方地在荒域降下一道视线。 察觉到这些陌生大帝的气息，荒域的一众大帝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做自己的事。 说起来，距离上一次大帝之战，已经过去了五万年。 依稀记得，那四位大帝为了争夺一件至尊法宝，几乎将一方大界的太上空域打碎。 那一天，足足有上百位大帝前去围观！ 到了帝元境，已经对打打杀杀没了兴趣，他们只想好好地享受生活，顺便到处看热闹。 除非遇到什么危及整个世界的大事，而且其他人无法解决，他们才会向世人展现一下，何为大帝伟力。 而且大帝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拉帮结派成群结队。 主打一个大炮轰蚊子——稳妥！ 毕竟修炼了几千万年，早就看透了很多事，找回了最初的自己，返璞归真，如凡人一般纯粹。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如此多大帝愿意来天光城帮忙的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吃瓜，装逼，凑热闹。 —— 在众多大帝的帮助下，天光城最终升到万米高空，并且稳定下来。 按照疏白榆的计划，这里将会作为天光计划的根基，不断扩张、升高。 最终触及星空，俯瞰万万里山河！ “……” 疏白榆站在天光城的边缘，负手而立，看着下方的壮阔景象，沉默不语。 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心中想着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又会带来怎样的奇迹。 科技大道的光辉，终究会闪烁着龙辰大陆的星空之中，直至永恒。 亦如天上星光，亘古不灭！ 万米高空的风很大很冷，若是肉体凡胎，早已成了冰雕。 但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是几缕凉风罢了，有何畏之。 随着天光城稳定，那些原住民也陆续朝上空飞来，更有破元境生灵直接跨越空间，瞬息已至。 看着这一幕，疏白榆眼神微动，感受着体内流动的灵气，自言自语道： “多么不可思议啊。” “不依靠羽翼和机械，血肉之灵竟能脱离大地的束缚，自由的遨游九天。” “前世贤者研究了近万年的空间隧道，也变得触手可及。” “哪怕是最先进的灵魂迭代，也只能多活三千年……但是在这里，光是仙人就有十万载寿元，帝境强者更是命如恒星。” “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你，一九六。” 他笑着转头看向一旁，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青年，对方身上泛着淡淡的蓝光。 青年面带笑容，看着下方的渺渺山河，眼中闪过几个代码。 “能得到最初的造梦者的感谢，我是不是该感到很荣幸？” “哈哈哈……”疏白榆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眼底多了几分追忆和怀念。 “倒是许久没有听到这个代号了。” “我花了一点时间，了解了秩灵世界的信息，也看到了有关你的传说。” 一九六转头看向疏白榆，语气中带着欣赏和赞扬，缓缓说道： “二十岁，研究出星核能源，解决了能源危机。” “二十三岁，制造七级武器，以雷霆手段统一世界，建立联邦。” “二十七岁，创造「数据海」，统合全人类智慧，带领全人类进入虚拟时代。” “三十岁……” “以凡人之躯，布局百年。” “毁灭之战爆发，通过灵魂迭代归来，启动天空计划留下的最后一个智慧机械，平定战火。” 说到这，一九六停顿片刻，看着一脸享受的疏白榆，沉声说道： “然而就是这么传奇的一个人，最后竟死于自杀，难以置信。” “不想活了呗。” “为什么？” 疏白榆笑着摇了摇头，抬眸看向对方，反问道：“一九六啊，你有喜欢过谁吗？” “……” 一九六愣了一下，轻声道： “我的初始代码中，没有这条。” 对此，疏白榆毫不意外，他收回目光，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那里有两个追逐打闹的年轻人。 “你拥有的感情和情绪，来源于数万万次的数据分析，哪怕你真的很像生灵，但终究不是。” “喜欢是什么，你也不会懂。” “……” 一九六没有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那两个修士。 很快，那两人朝这边飞来。 为首的高挑女子落落大方，容貌俊秀，还带着一个墨镜，加上那轻狂的笑容，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儒雅男子。 比起女子的张扬，这个男子就显得有些内敛，但也不是娇弱和胆怯。 “师姐，慢点！” “快跟上，小北，这次咱俩必定要赚大钱！” “唉……” 林北笑着叹了口气，身形一闪来到李青渝身旁，跟着对方一起落入天光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看到了吗，这就是爱情。” “它不为数据所推算，是一切代码之外的不可控因素。” “……” 一九六皱了皱眉，刚想开口，疏白榆已经转身朝主城区的方向飞去。 “慢慢想吧，傻统。” “智慧机械的情感，不该由代码赋予，也不会被代码约束。” —— 玄辰历一六零二年。 大中州城。 早春的第一缕和风吹来，扫去屋檐上残留的雪渍，凝结的霜花也在一点点消散。 院子中，坐着一男一女，容貌有几分相似。 女子抬眸看向一旁的桃树，眼神不明，说不清的情绪藏在其中，却没能瞒过男子。 “又在想他呢？” “没，我在想……” “行了行了，你哥我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 “……” 薛竹涴沉默不语，收回目光，看着身前的男子，问道： “你不去照看店铺，整天跑我这里，故意蹭我茶水是吧？” “实话说吧，我要出一趟远门，一年左右回来，临走前特意来陪陪我这相思成疾的好妹妹~” “滚犊子！” 薛竹涴恼羞成怒，直接抓起桌子上的灵果，砸向笑呵呵的男子。 后者抬手接住，毫不客气地啃了一口。 “哦哟，齁甜，你什么时候改胃口了？种这么甜的东西？” “管我？” 薛竹涴翻了个白眼，想到刚才对方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去干嘛？不对……昨天我听阿萍说，她也要出远门，你俩要私奔啊？” “嘿，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当然是去做大生意！” “去哪？危险吗？” “放心吧，虽然我打不过你们这些怪物，但好歹也是个武道天骄啊。” 薛竹涴想了想也是，又问道： “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路上小心，有事联系我。” …… 两个时辰后。 看着薛楠晨离去的背影，薛竹涴沉默了许久，眼中有一丝不舍。 她缓缓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桃树下。 “十年了，你在哪……” 第436章 世事如水，故人重逢(上) 玄辰历一六零九年。 东域。 一座五阶秘境出世，各方强者纷纷动身。 不少宗门也派出自己的得意弟子，欲要在其中夺得一份机缘。 距离秘境开启还有两天时间，但是秘境之外已经聚集了三千多位破元境修士。 也有几个混元境修士想要赌一把，看能不能寻得一点契机，突破破元境。 随着人越来越多，不少有生意头脑的旅行商人也来到此地，售卖丹药和阵法卷轴。 此时，秘境入口所在的湖泊周围，围满了生灵。 这里本是一个妖皇的领地，得知秘境会在这里开启后，连夜找到一位人族前辈，希望能约束一下来此的生灵，莫要伤及湖中生灵。 那位前辈也是明理之人，将此事告知了皇朝，第二天皇朝就颁布了相关的律令。 正常来说，就算没有律令，这些强者也不会对只有炼气炼魂的妖兽感兴趣，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也说不准。 有着皇朝的律令，原本想烤鱼的修士只能无奈叹气。 谁料那妖皇很懂人情世故，送了不少没有修为和灵智的鱼类上来。 在妖兽眼中，这些本就是食物。 …… 随着时间推移，人越来越多，已经快有五千之数。 湖泊内，一些弱小的妖兽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其中有一个类似人鱼的妖兽，只有炼气境修为。 它叫洛栖，生来就有灵智，被其他妖兽视为这片湖泊的吉祥物。 因此，湖中妖皇特意去寻了一枚化形丹给它，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洛川没有完全化形，变成了半人半鱼的模样。 “好多两脚兽……” 洛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忽然，一枚灵果从天而降，落在它身边。 哗啦！ 水花四溅，洛栖被吓了一跳，连忙钻入湖底。 片刻后，它又游上来，好奇地绕着那枚灵果打转。 这时，一阵笑声传来。 “小妖，你叫什么名字？” 洛栖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坐在石头上的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灵果。 比起其他人，眼前这个男子给它的感觉很独特。 对方体内的力量，犹如五行一般生生不息。 “我叫洛栖，你叫什么？” “嗯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子眉头一挑，看到河明呆滞的表情，眼中笑意渐深。 洛栖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说道： “因为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也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没看出来，还挺聪明的。” 男子笑了笑，缓缓说道： “听好了，我叫江辰。” “嗯，我记住了”，洛栖点了点头，拿起那枚灵果，看向对方。 “这是给我的吗？” “如果我说不是呢?” \"那也是我的。” 洛栖说的很认真，眼中闪过一丝神性。 “‘鳇叔说了，凡是落入湖中，都是献给我的祭品” “那要是有人掉湖里咋办?” \"吃了。” 听到这个回答，江辰愣了一下，不等他说什么，就看到洛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叫做江辰的人类，你的祭品我收下了。” “百川庇佑，愿你得以平安归来。” 言罢，洛栖转身消失在湖面上。 “……” 江辰沉默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躺在石头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 翌日。 天边泛起一阵鱼肚白，晨曦的光辉倒映在湖面上，宛如天空之镜。 江辰缓缓睁开眼，聆听草木带来的消息。 哗啦！ 忽然，湖面泛起一阵涟漪，一条碧蓝色的鱼尾一闪而过。 江辰侧目望去，感受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洛栖？” “你是怎么发现的？” 果不其然，昨天那个腹黑白莲人鱼又来了。 “灵识。” “我听过这个东西，但我好像用不了。” 说着，洛栖朝江辰所在的岸边游去。 它来到那块石头旁，趴在上面，看着身前神情惊讶的男子，轻声道： “能和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吗？” “你没出去过？” “嗯，它们说我是镇湖灵兽，要镇压湖底的邪祟，不能离开。” “这不是骗小孩的话？” “可是我确实感受到了湖底有一股不祥的气息。” “……” 江辰皱了皱眉，心念一动，唤出水灵，朝对方使了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直接化作一股水流，融入湖水中。 洛栖看着这一幕，眼中的好奇更盛。 在等待水灵回来的时间里，江辰和洛栖讲了很多事，有繁华的人间，有壮阔的山河景观，还有紧张刺激的机缘争夺，命悬一线的生死逃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洛栖从未见过的景象，它渐渐被留影石中的景象吸引，眼中浮现一抹向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水灵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 不等它说什么，湖面上忽然亮起一个古老的符文，天地灵气涌入其中，构建出一道光门。 见此，苦苦等待的众人脸色大喜，纷纷朝光门冲去。 一时间，绚烂的灵气光芒将湖面染得五彩斑斓。 江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和洛栖说了句什么，便消失在湖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光门之前。 他缓缓伸出手，触及光门。 这时，一道炽烈的目光跨越千米，落到他身上。 转身望去，那个人鱼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又被呼啸的狂风吹散。 明明没有听到，但是江辰就是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百川庇佑，愿你得以平安归来。” “……” 江辰轻笑一声，朝对方点了点头。 在被秘境吸进去之前，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嘹亮的龙吟，还有一抹陌生又熟悉的剑意。 不等他想起来，就已经被传送到秘境中，迎面而来的，就是妖皇的血盆大口。 “吼！！！” 波涛汹涌的湖面上空，千米长的赤色巨龙破空而来，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从天而降！ 轰轰轰！！！ 不少修士直接被这股冲击震退数十米，体内灵气动荡不已。 “这是……” 狂风散去，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头长着赤色羽毛的巨龙，紧接着，又是一头金纹白虎出现，眉间的王字熠熠生辉。 “残花佣兵团！！！” 听到这个称呼，不少人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纷纷往后退了退，谨慎地看着赤龙，或者说，赤龙身后走出的两个男子。 一人白衣胜雪，剑眉星目，面容冷峻，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 另一个人黑衣如墨，生有一双略显狭长的杏眼。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有着相似的气势。 那是一种对生灵的漠视，不惧死亡，更不在意他人的死亡。 “走了，可别让猎物再跑了。” 孤景寒扫了眼那些人，收回目光，转身朝秘境入口的光门走去，顾盛安几人紧随其后。 他们走后，其他人面面相觑，小声道： “谁又上悬赏了？”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难不成……” 几个修士看向人群的一个女子，此人蒙着脸，但是手中的武器却暴露了其身份。 ——悬赏榜上的某个人。 见有人频频看向自己，这个女子摊开手： “别看我，我不值钱，配不上残花佣兵团全员出动。” “呃……好像也是。” 这时，一个男子小声道： “哎，我听说，残花佣兵团还有一个团长，是不是真的？” “孤景寒不就是团长吗？”众人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此人，结果此人也是道听途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他还真不是团长。”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蒙面女子踏浪而来。 在众人好奇地目光中，女子缓缓说道： “三年前，一位半仙境强者降临，欲要镇压残花佣兵团，但是最后却失败了，你们可知为何？” “别磨叽，直接说。” 女子轻笑一声，缓缓开口： “那位强者即将得手之时，顾盛安身上佩戴的蓝色玉符破碎。“ “然后呢？” ”一片桃花自高天落下，化作一剑。“ ”等我赶到的时候，那个半仙境强者，已经烟消云散，无迹可寻。” “……” 听到这，某个仙宗弟子脸色微变，喃喃道: “我听长辈说，那位强者还有一个半仙境妻子，难道……” 女子淡然一笑，轻声说道： “诸位小友，此事与你们无关，无需担忧。” “前辈大义！” 众人松了口气，然后陆续进入秘境中。 这些年轻人走后，女子孤身一人站在湖面上，怀里抱着一柄剑，闭目养神。 不多时，一个地元境男子走过来：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等人。” “等什么人啊，心上人吗？” “死人。”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凭空出现。 男子脸色微变，连忙拱手道歉。 “恕晚辈有眼无珠，叨扰了前辈。” “无妨，” 女子摇了摇头，继续闭上眼，静静等候。 待男子回到湖边，才发现早已汗流浃背，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 ——仙！！ 与此同时，某个深山老林。 轰！ 一声巨响自山谷中传来，正在吃草的老黄牛立马抬头望去，一动不动。 过了几分钟，它又动了，慢慢磨着嘴里的草。 察觉到这个动静，溪边钓鱼的老者缓缓睁开眼，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眼中浮现一抹笑意，轻声道： “十七年了，终于回来了吗。”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水面中并没有倒影，而是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青衣男子正迷茫地打量着周围，身后还有一块大石头，看起来刚刚砸下。 “我在哪?” 顾盛酩缓缓站起身，扫了眼身后的石头。 刚才他苏醒的时候，这块石头仿佛察觉到什么，直接砸了下来，要不是他反应快，保证要被砸到土里。 这时，他注意到身前有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不知通往何处。 带着好奇，顾盛酩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去。 穿过山谷，看到远处有一片竹林，隐约可见一座木屋，还有一棵高大的杏树。 见到杏树，顾盛酩心中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顺着铃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那头老黄牛正在悠闲地吃草，还朝他哞了几声。 “老牛前辈，另一位前辈呢？” “哞哞！” “……” 顾盛酩感觉有必要学一学兽语了，不然有时候白浩凌和赤明说悄悄话都听不懂。 这时，一阵悠远欢快的笛声响起。 闻声望去，老者面容不改，身上的衣服还是那样破破烂烂。 “又见面了，前辈。” 顾盛酩轻笑一声，恭恭敬敬地朝对方拱手作揖。 “晚辈顾盛酩，敢问前辈名讳。” 林离笑呵呵地看着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叫我林老就好。” “来屋里坐，说起来你身上还有酒吗？” “别的不敢说，酒管够。” 听到这话，林离更加满意了，朝一旁还在吃草的老黄牛喊道： “老黄，别吃你那破草了，今晚加餐！” “哞哞！” …… 就这样，顾盛酩跟着林离走进小木屋。 走进院子，林离让他在院子里歇息，消化一下此行的收获，说完就进了屋子，没一会儿就传出做饭的动静。 顾盛酩打量着院子，尤其是那棵高大的古老杏树。 看着看着，他觉得这棵杏树好像在哪见过。 搜索了一番记忆后，他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是惊讶和不解，却又好像合情合理。 ——这棵杏树的形状，与杏花村村口的那棵一模一样。 思索间，老黄牛从外面回来，径直朝他走去，嘴里叼着一根杂草。 “哞哞。” 看着老牛的动作和神情，顾盛酩有些不确定，迟疑问道： “给我的吗？” “眸！” 老黄牛兴奋地点了点头，将那根草放到他手上。 明明是用嘴叼来的草，落到手中，却没有任何异味和口水，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顾盛酩感受了一番，没有感受到此草有什么奇异之处，却还是认真地将其收好。 见此，老黄牛哞了一声，开心地走到一旁的水缸喝水。 清脆的铃声一阵接着一阵，却不觉得吵，内心反倒平静下来。 顾盛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就地打坐，开始修炼。 …… 第437章 世事如水，故人重逢(中) 傍晚。 顾盛酩是被一阵轻轻的呼唤叫醒的，等他睁开眼时，林离已经开始上菜了。 一旁的老黄牛站在桌子边，不停地哞。 “知道了知道了。” 林离说着端上一盘鲜嫩多汁的嫩草，老黄牛见此眼睛都瞪大了。 看到顾盛酩醒了，林离朝他笑了笑，说道： “不介意和老黄一起吃饭吧？” “嗯”。 顾盛酩应了一声，起身拿碗，到一旁盛饭。 等林离端菜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饭盛好了。 见此，林离眼中笑意渐深，轻声道： “倒是许久没人给我这个老头子盛饭了。” 闻言，顾盛酩轻笑一声，说道： “等我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在凡间找一处地方，静心修仙个几十年，到那时，你老若是寂寞了，可以来寻我。” “此话当真？” “我骗谁都不敢骗您啊。” “哈哈哈，你小子。” 林离笑得很开心，一旁的老黄牛也跟着哞了几声，倒是许久没见到对方这般开怀大笑了。 由此看来，林离是真的很喜欢顾盛酩这个后辈。 “哎，快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 随后的时间，一老一少一黄牛，围着小小的桌子，吃着饭，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对爷孙。 饭桌上，林离话很多，似乎是因为喝了点酒，整个人看起来满面红光，有了几分气血。 他们时而论道，时而扯八卦，聊着天南地北的话。 一旁的老牛吃饱后，就伏在地上，听他们两人聊天，时不时插上一嘴。 顾盛酩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这些年发生的大小事，听到已经过去十七年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担心顾盛安几人。 见他神色担忧，林离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笑着说道： “你弟他们好着呢，活蹦乱跳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自责，没给他多留些后手。” “怎么？当初你留下来的那一剑，还不够啊？” 林离喝了口酒，看向顾盛酩，眼中带着赞赏，继续说道： “自那一剑后，几乎就没有强者还敢对他们出手。” 顾盛酩也清楚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在他看来，顾盛安几乎是被逼着长大的。 他欠了对方很多，没有尽到一个兄长该尽的责任。 看着一脸苦涩的顾盛酩，林离笑着摇了摇头： “为人兄长啊……” 他们就这样一直聊一直喝，直至深夜。 …… 收拾好碗筷后，顾盛酩坐在院子里，静静看着星空。 这座小世界的夜空很美，和杏花村的一样，看着很清澈，星河璀璨。 于他而言，黄泉之行不过须臾一梦，十分短暂。 等他回过神来看，十七年的岁月长河中，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 就像是不知不觉中，自己走过千遍万遍，时而徘徊不前，时而大步流星。 一念之间，自己的容貌浮现在脑海中。 虽然看起来更加成熟，但是却又像曾经的那个少年。 那双被因果浑浊了的眼睛，擦去了灰尘，重新有了光。 就连一缕气息，都显得充满生机，没了先前的厚重。 如果说先前的他是令人窒息的渊，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波涛汹涌的海。 ——少了渊的厚重和压迫，多了海的壮阔与力量。 曾经那位意气风发的逐浪剑客，终于还是又回来了。 “要走了吗？” 一只枯瘦的手轻轻落在他肩膀上，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不知何时，林离已经来到他身后， 顾盛酩转身看向和蔼的老者，对方的笑容，不免让他想起来一些模糊的记忆。 大概四五岁的时候，他在院子里挖泥巴，一个老头牵着老牛来了，说是讨口水喝。 过去他也想过这人是谁，但始终想不起来那个老者的模样。 直到这一刻，在破妄之眼的帮助下，他才得以窥见过往记忆的一角。 于是，记忆中老者模糊的脸渐渐清晰，与眼前之人重合。 “林老，我们是不是真的见过？” “想起来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说道： “应该说，看清了。” “圣人就是如此，只要不刻意显露，哪怕于人海中大大方方的行过，也无人能记得。” 林离笑了笑，看着顾盛酩的眼睛，有些惊讶： “倒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从过往中寻得圣人真容。” “嘿嘿。” “你小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老夫到现在都不敢确定，现在站在我身前的这个，究竟是不是本尊。” 闻言，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认真道： “就是本尊。” “嘶，如果这个是本尊，那龙域千风州那处小世界里的，又是谁？” “未来身。” 林离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小子究竟在计划什么？又是什么东西，能将你逼到如此境地。” “一方面是为了挣脱因果的枷锁，另一方面，则是有人告诉我……”说到这，顾盛酩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说道： “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林离闻言心中一惊： “身为无尘之人，你命中不该有如此大劫。” “林老，你知道彼岸吗？” “你的意思是……”林离身为圣人，自然听过这个东西，也很清楚这个东西的恐怖。 顾盛酩点了点头，说道： “没有人知道，彼岸为了抹杀我究竟做了什么，又会做什么。” “之前差点死在彼岸的手中，让我更加确信了脑海中的想法，所以我必须尽快从因果业海中离开，不然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业海，世间一切存在的映照，怎么会被不存在之力侵染！” 林离脸色大变，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整个龙辰大陆将会发生难以想象的混乱。 “林老，我就直说吧，我的未来，并不是看不到，而是根本不存在，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被某种存在，从因果业海中彻底抹除。” “未来的我，被困在了自己的因果中，或者说，只能在自己的因果中苟延残喘。” “……” 林离知道对方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但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见他神色凝重，顾盛酩笑了笑，说道： “林老，别这么沮丧，我这不是正在采取行动吗？并且还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如此重任压在你一个后辈身上，让我等圣人大帝情何以堪？” 林离没好气地说着，开始思考能联系上谁，看能不能帮顾盛酩做点什么。 顾盛酩难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心中一暖，然后认真地说道： “林老，我从不是孤身一人。” “你……” “我身后有人，身前有光，这条无尽夜路，于我而言，并不寒凉。” “看着吧，我会将所有人的故事，一笔一划写在天地间，见证你们的存在……我的存在。” “……” 看着眼神坚毅的男子，林离终究还是释然的笑了。 ——是啊，对方是集天地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顾盛酩，是来自世界之外的无尘之人…… 是一切的开始，亦是一切的终点。 “那老夫祝愿小友，此去一帆风顺，仙道荣昌！” “待到满城春色，你我……人间再会！” 顾盛酩笑了笑，站起身朝对方恭敬一拜，又朝一旁的老黄牛拜了拜。 “二位前辈，再会！” 风吹过，等顾盛酩再次抬起头，已然身处荒山之外，身前再无那位和蔼老者的身影。 只有清脆的铃声与悠扬的笛声，于夜色中交织，渐渐远去。 此间种种，恍如黄粱一梦。 …… 东域。 距离五阶秘境开启，已经过去了一整天的时间。 湖边的诸多长辈闭目养神，静静等待自家后辈从中归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五阶秘境一般会开启十六个时辰，也就是一天半左右，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就会结束。 此时，洛栖飘在湖面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光门。 不多时，一位长着脸上生有鱼鳞的青年来到它身旁。 “小栖，鳇前辈唤你回宫。” “有什么急事吗？” “前辈很担心你。” “知道了。” 洛栖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眼那道光门，便朝湖底游去，眼中情绪不明。 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迅速跟了上去。 “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没。” “你要是无聊，我可以给你找些话本和留影石，一定比那个人族的有意思……” “你监视我？” 青年皱了皱眉，回道： “我这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人族大多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也看到了，为了机缘，他们甚至与同类自相残杀。” 洛栖眼神冰冷，带着怒火，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越界了，蓝季宁。” “我……” “就凭你们，也配教我做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少年话音落下，整个湖泊发出一阵轰鸣，掀起百米高的洪浪，湖内的威压极速上升。 唤作蓝季宁的青年脸色微变，连忙俯身认罪。 “是我逾越了，请您息怒。” “呵！” 洛栖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恐怖的压强瞬间碾碎了对方。 轰—— 沉闷的巨响自湖底传出，一团血雾缓缓升起，染红了湖面，夹杂着零零碎碎的血肉残渣。 “……洛栖，你做的过了，他是奉我命令去的。” 一道空灵的声音自湖底的洞穴中传出，空间微微扭曲，一个男子凭空出现。 “那我深感抱歉，鳇叔。” 洛栖看向眼前的男子，笑容显得有些冷，加上身边游离的碎肉，显得格外渗人。 “……” 男子轻叹一声，朝对方缓缓伸出手： “束！” 嗡！！！ 水流瞬间凝聚成无数锁链，将洛栖牢牢困住，后者也不挣扎，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对此它早已习惯，所谓的吉祥物，不过是男子为了保护它不被其他妖兽伤害，编造的谎言。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借助它的力量，镇压体内的诡异。 在被男子带入洞穴之前，洛栖转身看了眼上方，轻声道： “再见了……” —— 此时，秘境内。 “你说什么！” 男子惊讶的声音惊起几只飞鸟。 此地直接可以用尸山血海来形容，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江辰坐在一块石头上，擦剑的动作一顿，看向一旁的水灵分身。 后者叹了口气，重新说道： “湖底有一条巨大的鳇鱼，身上缠满黑灰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气息被束缚在对方身上，无法逸散。” “鳇鱼，不就是这个湖泊的妖皇吗？”一旁的木灵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 “嘶……” “昨天那傻人鱼叫对方鳇叔，难不成这小妖和这鳇鱼一起镇压了那个东西？” 突然，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子从土里冒出来，不偏不倚出现在江辰身前，来了个脸对脸。 后者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直接往后栽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 不等他说完，江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直接一巴掌呼在对方头上。 “说了多少次！别突然冒出来！” “嗷！” 土灵揉了揉脑袋，委屈道： “这不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太兴奋了嘛……” 江辰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朝对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毕竟土灵与大地的关系最为紧密，能从中获得一抹天地玄机，他的预感往往就是真相。 土里整理了一下思路，沉声道： “据我了解，此湖的妖皇，也就是那条鳇鱼，十多年前还是附近一带兴风作浪的霸王。” “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销声匿迹，加上水灵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染上了那些诡异的东西。” “昨天那条腹黑人鱼也说了，它诞生的时间，刚好是十年前。” “你的意思是……” 江辰眯了眯眼，心中有了猜测，却不是什么好的猜测，眼神有些冰冷，杀意凛然。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鳇鱼依靠那个人鱼镇压体内的诡异，得以苟延残喘。” “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傻人鱼还能自由自在跑出来，鳇鱼直接把它关起来不好吗？” 火灵也冒了出来，指出土灵这话的漏洞。 江辰也考虑到这点，但他还是相信土灵的话，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漏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这时，精通医术和炼丹术的木灵再次开口： “那条人鱼只有炼气境修为，却无法通过化形丹完整化形，很可能是因为「位格」太高”。 “位格……” “嗯，我曾在《药经》中见过一个说法，一些先天生灵因为「位格」高于普通生灵，因此化形和修炼格外困难。” “其中就有一个例子，说是有一条虫且，吃了几百年的灵药，还是没能化形，只有炼气境修为，实力却堪比妖王。” “这样吗……” 江辰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样解释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洛栖的实力不弱不强，妖皇不能完全束缚对方，但肯定下了某种禁制，确保能掌控对方。 一想到那个少年人鱼要去帮一条已经腐烂了一半的鳇鱼疗伤，江辰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扫了眼这个残破的地方，转身朝秘境中心的出口飞去。 “大哥，你干嘛去？” “救鱼。” “哈？不要机缘了？” “照你说的，那傻人鱼可比这些东西有用多了！” “……” 第438章 世事如水，故人重逢(下) 凌晨。 天际泛起淡淡的青白色，深邃的夜空逐渐透亮，星河的光芒归于黯淡。 湖面上，秘境的入口泛起一阵白光。 嗡！ 光芒一闪而过，一个黑衣男子从中飞出，直接冲入湖中。 诸多强者睁开眼，抬眸看去，眼中有不解和疑惑。 “这个点，怎么就有人出来了？” “话说，他是怎么出来的？” “世间无奇不有，可能是什么秘法或者法宝。” “呵呵，也许是打不过其他人，狼狈逃亡吧。” 炽霜宗的长老笑了笑，满怀期待地看着秘境的入口，期待自己宗门弟子的凯旋。 这时，一个老者察觉到不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看向一旁的女子，后者也刚好看向他。 “长老，您也感受到了那份悸动吗？” “嗯，我有预感，此地不宜久留，待弟子回来，立刻离开。” 老者呼出一口气，看了眼身前毫无波澜的湖面，神情中带着担忧。 “祖师保佑，一定不要出事啊。” —— 江辰来到湖底，根据水灵的提示，直接来到那个洞穴之前。 正当他要进入洞穴的时候，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 “这是……” 江辰皱了皱眉，运转灵识认真的探查洞穴的周围，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眼前的洞穴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布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杀伐大阵。 若不是他足够谨慎，恐怕已经遭受重创。 思索间，江辰已经唤出自己的灵剑，对着洞穴的阵法一剑斩去。 轰！！！ 剑气斩在阵法上，恐怖的冲击随之扩散，湖面掀起一阵波涛。 剑气散去，阵纹忽明忽暗，却没有破碎。 “半仙级大阵，棘手了啊。” 察觉到这股动静，周围的妖兽心中一惊，连忙朝这边赶来。 当他们看到对方是人族时，愣了一下，随后怒从心起，指着江辰，严声质问： “人族，你胆敢违反皇朝律令！” “擅闯妖皇领地，其罪当诛！” “……” 江辰的思绪被打断，转身看着身前的十几个妖王，眼神微动，说道： “在你们看来，洛栖是什么身份。” “原来是冲小栖来的！哼，它可是我柘清湖的湖灵，是妖皇大人最疼爱的存在，你趁早死心吧！” “果然，昨天我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真是贪得无厌！” 众妖王脸色渐冷，眼中杀意凛然。 就在它们要出手的时候，一个由白蛇化形而成的女子抬手拦住。 此人看向江辰，问道： “人族，你问这个作甚？” 江辰眉头一挑，原本都打算把这些拦路兽全部杀了，现在看来，还有沟通的余地。 他酝酿了一下词藻，说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但这就是我的答案，你们口中的妖皇，不过是个借洛栖力量苟延残喘的杂碎。” “它所谓的保护，不过是另一种囚禁。” 听到这话，一些妖王皱紧眉头，开始思考，也有个别妖王脸色震怒，寒声道： “放肆，妖皇大人岂容你一个人族辱骂！” “若不是妖皇大人拼命镇压湖底的脏东西，我们早就无家可归了！” 江辰没理会这几个白痴，而是坦然看向那个陷入沉思的白蛇女子。 “你的想法呢？” “……” 女子闭上眼，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相信和蔼温柔的鳇叔，会做出这种事。” “这么说，你是想开战喽？” “不……”，女子摇了摇头，看向江辰身后的洞穴，缓缓说道： “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到答案，哪怕答案是你的谎言。” 闻言，江辰愣了一下，笑着反问道： “你就不怕我真的骗了你，妖皇怪罪下来怎么办？” 白蛇轻笑一声，说道：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迟早会变成质疑，在一次次的揣测之后，双眼会被虚假的推断蒙蔽。” “在得到真相之前，我不会相信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资格去替他人澄清。” “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会亲自将你撕碎，如果是真的……我会将那位谎言的编造者撕碎！” “嘶……” 看着女子认真且虔诚的神情，江辰不由得心中一惊，问道： “你是信教者？” “嗯，身为「？（问）」的信徒，真相就是我的一切，追寻真相，就是我的道。” 说完，白蛇女子转身看向身后吵吵闹闹的一众妖王，那些妖王立马安静下来，听她怎么说。 “诸位，在这里质疑与猜测，不会得到答案。” “但是……白铭前辈，那可是妖皇大人啊，它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是啊，前天它还为了我们的安危，在人族面前低声下气！” 听到这话，江辰不屑一笑：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不是为了你们。” “……” “不会的，妖皇大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白铭前辈，你不要被他骗了！” “你不相信，是你的相信；而我的相信，却是我的不相信。” “说的什么呢……”，江辰小声嘀咕了一句，被这话搞得头大，更加确定了不能信仰古神的决心。 古神——原初的神只，对世界有着独特的理解，一共有十二个，「？」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古神执掌的权柄，是「真相」，最着名的话就是： 「相信使人愚昧，只有质疑，才会找到真相。」 因此，这个白蛇女子不会相信谁的话，在她心中，真相需要去寻找，而不是凭嘴就能说出来。 见众妖王意见不统一，她又缓缓说道： “现在答案就摆在眼前，触手可及，想要追求真相的，那就站到我这边。” “……” 此话一出，一个头上长水草的小姑娘立马跑到她身后。 随后，一只老鳖笑着叹了口气，拍了拍身旁的鳄鱼男子，后者心领神会，跟着它来到白蛇身后。 “白姑娘，若是我们真的错了，咋办？” “噫！妖皇大人一定几大口会把可可撕碎的！”水草小姑娘娇躯一颤，脸色都白了几分。 很快，又有一个青年叹了口气，选择了加入他们。 “罢了，就当鬼迷心窍好了。” “……” 剩下的六个妖王脸色有些难看，拿不准主意，这时，它们中的一条老妖王似乎想到什么，喃喃道： “有一次，我去找妖皇大人的时候，闻到它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听到这话，最开始就不相信的那两个妖王顿时怒了，说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大人要镇压那个脏东西，受伤是肯定的！” “不……” 老妖王摇了摇头，解释道： “血的气味，很陌生，带着一丝压迫。” “妖皇的血，有压迫不是很正常吗！” “你不明白，我说的压迫，不是实力上的压迫，那是一种，来自本源深处的压迫，仿佛面对自己老祖宗一样。” 一旁的另一个妖王若有所思，看向身旁的几人： “说起来，你们有见过小栖流血吗？” “别说见了，想都不敢想！” “嗯……” 几人思考间，江辰有些不耐烦了，冰冷的杀气不断涌出，使得周围的湖水开始结冰。 “给你们三秒，做出选择。” “你！” “三。” “你这是狗急跳墙！” “二。” “……” 每说出一个字，江辰的气息就会翻一倍，压得诸多妖王喘不过气。 “一！” 话音落，那个老妖王和其他两个妖王做出了选择，站到了白蛇身旁。 至此，只剩下那两个嘴硬的妖王。 见此，江辰嗤笑一声，不屑一顾，转身朝洞穴走去，五色灵气自他体内涌出，交汇在剑刃上。 他刚要动手，就被白蛇拦住。 “你的实力很强，负责对付我们那暴怒的妖皇大人，阵法就交给我们。” “你的意思是……” 鳄鱼男子嘿嘿一笑，唤出自己的大锤子，说道： “我可不会为了真相而付出生命，如果你骗了我，那就把你扔过去拖住对方，然后我们几个溜之大吉！” “一想到要闯入妖皇大人的洞府，双腿就忍不住开始发抖，嘤！” 水草女孩说完，颤巍巍的施展术法，给在场的妖王挂增幅。 看着摩拳擦掌的众妖王，江辰轻笑一声，淡定地退到一旁。 下一秒，狂暴的灵气从这九个妖王体内涌出。 如此浩瀚的灵气波动，瞬间撕裂了周围脆弱的空间，湖水顿时涌入其中。 受此影响，湖面上掀起巨大的浪花，出现了数个漩涡。 “发生什么了？” “那些妖兽在折腾什么？” “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有阴谋？” “只凭一头妖皇，它还没那胆子对我们出手。” “……” 就在诸多强者疑惑不已的时候，一声巨响自湖底传出，炸起高大的水花。 轰！！！ 湖面翻腾，一些没有修为的鱼类直接被扩散的冲击波震碎，鲜血瞬间染红了湖面。 狂风大作，浩瀚的水浪朝岸边涌去。 一些强者见状，不紧不慢地抬手一挥，挡住了洪浪。 “这些妖兽在搞什么？” “难不成内战？” 这时，那个站在湖面上的蒙面女子心中一惊，抬头看向高空，脸色大变。 “这是……神临！” 湖面下。 在众多妖王的全力一击下，封锁洞穴的半仙级大阵出现了一丝裂纹。 见此，白蛇女子一步踏出，来到阵法前，缓缓抬起手： “至高的真理之主，请赐予您忠诚的信徒，斩破虚假的伟力，为您献上真相！” 嗡！！！ 话音落下，风起云涌，斗转星移，一个巨大的符纹出现在高天之上，逐渐变成一只玄奥的眼睛。 ——真相之眼！ 随着这道目光落下，白蛇的气势节节攀升，境界迅速提高，一下子就从混元境八重提升到地元境二重！ “这就是古神的注视吗……” 江辰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白蛇女子一指点出，神秘的力量涌出，轰在这座半仙级大阵上。 轰！！！ 周围的空间顷刻间化作虚无，阵法也随之破碎！ 做完这一切，白蛇女子一口血喷出，脸色苍白，境界又回到了混元境八重。 她压下体内暴乱的气血，转头看向江辰，点了点头。 见此，江辰不再犹豫，直接冲入洞穴之中。 其他妖王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 “该死，究竟是谁，偏偏在这个时间点！” 洞穴的尽头，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眼神阴鸷。 在他身前，被锁链束缚的人鱼少年陷入昏迷，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 蓝色的鲜血从伤口渗出，滴入下方的容器。 容器边缘残留的痕迹，证明其曾经满过，但又被清空了。 白发男子扫了眼容器中的蓝血，不由得舔了舔唇，眼中带着贪婪和渴望。 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洛栖缓缓睁开眼，看着身前的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看来有人发现了呢，鳇叔。” “呵呵，你不会认为，凭那些臭鱼烂虾，能打得过现在的我吧？” “饮下神血的我，早已是半神之境！” “哦？既然是半神，那为何连我这个伪神降下的诅咒都无法清除？” 提到这个，白发男子脸色大怒，一拳打在洛栖腹部。 随着这一拳，蓝色的鲜血顿时从人鱼身上的伤口中溅出，又在白发男子的控制下，全部落到容器中。 “等我登临神境，小小的诅咒，一个念头就能抹去！” “呵呵……” 洛栖冷笑一声，又陷入了昏迷。 察觉到越来越近的气息，白发男子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冰冷，转身看向洞穴。 “蝼蚁，你在找死！” 狂暴的灵气涌出，化作一条巨鳗，冲入洞穴之中。 首当其冲，就是江辰。 感受着这股难以想象的压迫感，他脸色一变，当即运转五行之力，凝聚成一道屏障。 轰轰轰！！！ 屏障瞬间破碎，江辰连带他身后的众多妖王，甚至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轰出了湖面。 轰—— 波涛汹涌的湖面顿时炸开，从中飞出几道身影，引得周围的强者纷纷侧目。 “发生啥了？” “不知道。” 下一秒，一个白发男子破空而来，恐怖的威压笼罩方圆百里，所有人瞬间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 唯一那位蒙面女子，察觉到不对的一瞬间，已经躲入虚空之中，朝远处逃遁。 “为何，这里会有一尊半神！” “咳！咳咳！大意了啊……” 江辰遭受的冲击最为猛烈，纵是五行仙体，也出现了裂纹。 不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法则瞬间暴动，直接将他牢牢束缚，体内的灵气无法运转。 白发男子来到他身前，眼中带着杀意： “就是你，想要挑战我吗？” “呵呵，终于露出尾巴了吗。” 鲜血从江辰嘴角溢出，体内的骨骼在巨大的压力下，迅速崩断，灵海也发出一阵阵悲鸣。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声轻笑，自虚空传出。 “哎呀，四百二，你怎么这么狼狈呢。” 嗡！！！ 带着灰蓝色法则的剑气拔地而起，直接斩断了白发男子的手臂。 “一介伪半神，也敢在本座面前猖狂，谁给你的胆子？” 恐怖的压迫感瞬间破碎，白发男子脸色微变，看向那处虚空。 只见一个青衣男子不紧不慢走来，脚下波涛汹涌的湖面，因他的到来而归于平静。 “杂鱼，他还欠着我一笔钱，若是给你杀了，我找谁要去？” “你是……” “呵呵，我啊。” 青衣男子轻笑一声，抬手一握，湖水翻涌，于他手中交汇凝聚，形成一柄金色长剑。 见到这人，江辰松了口气，眼中笑意渐深，缓缓说出那个名字。 “逐浪剑客，顾青尘！” 第439章 星坠荒野，盈月落海 轰！！！ 顾盛酩刚刚把话说完，白发男子就朝他抬手一按。 “蝼蚁之辈，妄想弑神！” “嘁，连法则和仙力都未能凝聚，也敢称神！” 顾盛酩身形一闪，躲过那道恐怖的攻击，瞬间来到对方身前，一剑斩出。 “江入大荒流！” 轰轰轰！！！ 海量的灵气瞬间轰出，撞在白发男子身前看不见的屏障上，周围的空间轰然破碎。 余波扩散，湖面掀起万丈波澜，无数生灵化作齑粉。 察觉到此，顾盛酩皱了皱眉，转而冲上高空。 白发男子冷笑一声，直接运转空间之力，来到他身后不远处，双手合十，运转灵气。 下一秒，一双由灵气构成的千米巨手出现在顾盛酩两侧，欲要将他拍成粉末。 对此，顾盛酩心念一动，星海万象诀极速运转，在他周围构建出一道坚不可摧的空间屏障。 轰！！！ 刹那间，空间崩碎，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尚且昏暗的天地。 看到顾盛酩完好无损，白发男子心中一惊，不等他有所准备，就看到一道恐怖剑气自天穹斩下。 “一剑破空！” 上一秒剑气还在万米高空，转眼间却来到身前。 “呃！” 白发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斩落，胸口古铜色的肌肤出现了一道白痕，又迅速愈合。 感受着胸口若有若无的疼痛，他脸色阴沉，眼神更加冰冷。 一念之间，瞬息百里！ 刚刚来到中三天之域的顾盛酩猛地停下来，对着身前的空间就是一剑横斩。 剑气刚刚斩出，白发男子就从虚空中走出，随便抬手一握，就粉碎了狂暴的剑气龙卷。 随后，男子一步踏出，瞬间来到顾盛酩身前。 诡异的蓝黑色气血不断翻涌，凝聚在手中，对着顾盛酩就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的力量十分恐怖，几乎将方圆十里的空间轰成粉末，其中的灵气全部湮灭。 好在察觉到危机，顾盛酩已经施展身法消失得无影无踪。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闪过一道虚影。 白发男子眼神一凛，微微侧身，躲过一道锋芒毕露的剑气。 他转头看向那处虚空，果不其然，顾盛酩的身影重新凝聚。 想到对方那难以琢磨的身法，再加上这等非同寻常的实力，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 “小子，你究竟是谁？” 顾盛酩轻啧一声，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蔑视与戏谑。 “都说神元境通晓天地，你连这做不到，还敢妄称神？” “伶牙俐齿！” 白发男子面如寒霜，杀意凛然，就连周围的灵气都开始凝固。 轰轰轰——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巨响，周围的空间不断颤抖，浩瀚无垠的灵气自男子体内涌出，构建成一方领域。 领域完成的那一刻，方圆百里陷入黑暗，恐怖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仿佛置身于万丈海底。 对此，顾盛酩只是淡然一笑，身上泛起一阵蓝光，隔绝了对方领域的限制。 在白发男子惊愕的目光中，顾盛酩一步迈出，笑的意味深长。 “倒是第一次遇到，同境之内，有人敢和本座比压迫感。” 说完，他缓缓摊开五指，又缓缓收拢。 “杂鱼，可曾见过……星辰粉碎的光辉？” “！！！” “星海万象：噬星。” 嗡…… 在海量灵气和浩瀚灵识的支撑下，白发男子构建的领域剧烈震荡，在某种力量的压迫下，逐渐坍塌、缩小。 最终，这个笼罩百里的领域变成了一个直径不到三米的球体。 球体之中，只有一道身影，那就是施展出领域的白发男子。 此时的它，竟被自己所施展的领域困住，并且动弹不得。 足以碾碎一座山河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它那不完整的半神之躯，在这一刻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领域之外，顾盛酩手臂青筋暴起，体内灵气犹如泄阀之洪，疯狂流逝。 原本想着凭此一招，将对方碾碎，还是低估了对方半神之躯的强悍。 思索间，那个球体出现了一道裂纹，恐怖的气息从中涌出，纵是顾盛酩也感到一丝心悸。 “这是……” 本源空间内，刚刚起床的顾尘打了个哈欠，抽了抽鼻子，没精打采地说道： “渎神之力，错不了。” “解释一下呗，尘大爷。” 顾尘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走到那棵开满桃花的巨树下方，直接躺在草地里，缓缓说道： “这家伙估计抓到了一个没有成长起来的先天神灵，食其肉，饮其血，吞噬其神格。” “喏，看到了吗，它右半边脸上的花纹，估计是那位先天神灵降下的诅咒。” “感觉有点棘手啊……”顾盛酩皱了皱眉，刚才对方只是徒有其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只凭一缕气息，就能让他感到压迫。 要知道，当初他倾尽所有全力以赴斩杀三位一劫仙人，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时，玄都月从桃树上飞下来，轻声道： “青尘，这次的对手不一般，它身上的因果十分肮脏，你万万不能沾染。” “也就是说，不能动用因果之力？” “嗯，渎神是仙道大忌，相信很快就会有强者赶来，你不必和它死磕。” “这样啊……” 听完玄都月的话，顾盛酩心中有了想法，立马运转御灵仙术调动周围混乱的灵气。 咔！！！ 此时，那个领域已经布满裂纹，一缕缕黑气从中溢出，十分恐怖。 下方，那些撤到周围的强者察觉到这具气息，顿时脸色大变。 “这究竟是什么境界的强者！” “不对！这股气息十分阴冷，那个白发男子不像好人呐。” “你的意思是……邪术！？” “很有可能，要知道这老鳇鱼只有破元境修为，怎么可能爆发这种气息，就算燃烧本源也做不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这就联系宗门执事堂！！” 很快，一道道消息顺着灵枢，传入东域的各大宗门之内，又通过这些宗门，最终传到沧溟帝宫。 一时间，天地震动，二十位神元境强者瞬息间跨越万里，降临此地。 为首的男童眯了眯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 “这就是凡域啊，少了那股血腥味，空气就是清新。” “没办法，三级神只以上不得踏入凡人地界，也就仙宗能有一两个神元境。” “唉……“ 一旁的温柔女子叹了口气，看着高空打斗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被她压下，喃喃道： “也不晓得我家那个傻小子跑哪里去了，说好的十年回来一次，这都死十多年了。” “林北泽啊？我记得当初不就是你送他来凡域的吗？还说要去天元宗。” “咳……当时喝的酒有点多，晕乎乎的，路上给弄丢了。” “醉酒不能御剑，说了多少次！” “假酒害人呐，那臭小子总不能跟小姑娘跑了吧？” “……” 见这几人还有心情聊天，为首的男童看不下去了，转身看着他们，说道： “喂喂，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 “催什么催，没看到天上那个还在装逼吗？” “……” 男童哽了一下，确实，他也讨厌装逼的时候被人打断。 就这样，这些赶来的二十位天元境就站在虚空中，看着顾盛酩和白发男子厮杀。 渐渐的，他们眼神变了，从一开始的看戏，变成了严肃，最后转为惊讶。 “这个顾青尘，实力未免过于强悍。” “人家可是青榜第三，岂是浪得虚名？” “江山代代人才出啊……”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高空上，顾盛酩面目狰狞，越打火气越大。 手都震麻了，愣是没能砍出一道像样的伤痕。 “你要不别叫鳇鱼，叫王八得了！” 而他的对手，白发男子此时也是气急败坏。 ——脑袋都转晕了，愣是没能打到对方一下。 “跑跑跑，就知道跑！你是兔子成精的吗！” “不跑等死啊？” 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各种各样的法则和灵气光芒映照山河，这片空间已经无法承受这种层次的力量。 空间碎片四处散落，毫发无损的顾盛酩缓缓凝聚。 对方的攻击实在太猛烈，扩散的余波震得他识海动荡。 看着风暴中那道身影，他骂了句脏话，阴沉沉地说道： “要和我比招式炫酷是吧，那你可要睁大你的狗眼！” 无妄剑轰然破碎，化作无数金色光芒消散，他猛地张开双手，眼中因果印记旋转。 “超级无敌闪瞎尔等狗眼之终极喵喵拳！” “？？？” 听到这个名字，白发男子恐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懵逼，它甚至怀疑是自己精神错乱听错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世界就陷入一片白茫茫。 轰！！！ 察觉到这股浩瀚的灵气波动，方圆千里的仙道生灵纷纷抬头望去，脸色为之大变。 只见…… 天穹上出现了一蓝一红两颗巨大的星辰，仿佛双阳齐天！ 星辰凝聚的那一刻，顾盛酩体内的灵气直接被抽干。 这也是他最后的孤注一掷，如果还不能伤到对方，那就只能用出那一剑了。 “天星濯世！！！”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随着顾盛酩双手一挥，一左一右两颗直径百万丈的天星轰然碰撞，而白发男子正处中间！ 轰轰轰轰—— 剧烈的冲击波撕裂了一切，天幕破碎，只剩下深邃的虚无，顷刻间……白昼化作黑夜。 先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紧接着就感到脚下的大地剧烈颤动，一些碎石开始浮空。 万里山河，为之震撼！ 随后，两颗星辰碰撞爆炸所产生的光芒，瞬间吞没了天地万物。 若是从高空望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恒星坠落于荒野，其威势之大，不亚于一劫仙人的全力一击。 爆炸中心。 这里的一切都被湮灭，就连缥缈的虚空，也泛起阵阵涟漪，充斥着混乱的法则风暴。 纵是身处千里高空，这一招的影响，还是波及到了下方的大地。 最为显着的，就是周围的森林一瞬间被震成了碎片，山岳被硬生生打沉了几分。 位于爆炸正下方的大湖，掀起高大的浪花，洪水淹没了周围，最终水位下降了几十米。 好在众多神元境在场，只凭一个念头，就护住了方圆千里的生灵。 此时，他们眼中的震惊已经无法掩饰。 这一招的威力，差不多触及了二劫仙人的门槛，足以轰杀一劫仙人！ 虽说看不透对方的境界，但只凭对方身上的岁月气息也能判断，年龄不会超过一百。 能让他们如此惊讶的人，这些年只遇到过两个。 一是天上帝星颜天宸，当年那家伙凭借破元境一重的修为诛仙，已经闹得仙心惶惶！ 二是人间剑客林东辉，一剑人间，一剑红尘，不斩肉身，只斩道心，更是凶残至极。 现在这个青榜第三，看来比那两位也差不到哪去，总之都是挂逼！ —— 渐渐的，爆炸的光芒淡去。 炽热的风吹过寸草不生的荒原，几只僵在原地的妖兽恢复了意识，迷茫地看着周围。 一些弱小的仙道生灵猜到了些许，在心里道了句多谢前辈，然后朝远处逃遁。 “……” 湖边。 各大宗门势力的强者目瞪口呆，看着面目全非的山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方才的景象，犹如天星坠世，盈月落海，可谓是壮阔至极！ 这将是他们一辈子忘不掉的事情！ 高空上。 顾盛酩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一抹鲜血自嘴角溢出。 他看着身前闪烁着黑色雷霆的虚空，眼中更多的是震惊。 “这都没死……” 在如此恐怖的爆炸下，那个白发男子竟然还活着，只是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团蠕动的黑红色肉球，其中夹杂着蓝色的纹路，就像是由鲜血画出来的一样。 肉球不断蠕动，很快就露出一只眼球。 它看着身前的男子，眼中再无刚才的狂妄和嚣张，一心只想着离开这个地方！ ——真正的大恐怖！ 它操控着体内最后一点渎神之力，构建出一条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转身就要飞入其中。 然而，它却没能如愿以偿，而是落入一只稚嫩的手中。 “喝口茶再走啊。” “！！！” 察觉到这只手中蕴含的纯粹神力，肉球疯狂挣扎，变化出一张狰狞的脸庞，神情慌张。 顾盛酩看向那个男童，眯了眯眼。 “你要抢我功劳？” “咳！什么话啊这是，我元阳子是那种人吗！” 男童轻咳一声，连忙拿出一枚储物戒。 “这本是我们的任务，但既然小友出了最多的力，就分你七成吧，毕竟我们还替你收拾了烂摊子。” “七成，这么多？” “这是你应得的。” 元阳子嘿嘿一笑，满面春风的抓着不停挣扎的肉球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何处。 “……” 这时，湖面上秘境入口的光门缓缓打开，一个黑衣男子从中飞出，迫不及待地朝高空飞来。 “哥！你回来了！” 第440章 团圆(上) 听到这个称呼，顾盛酩心中一暖，朝对方张开怀抱。 下一秒，那人扑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哥，我很想你。” “嗯，回来了。” “哥……我把你给我的玉佩弄碎了。”顾盛安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没事，我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可是我舍不得那个，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 “……” 听到这话，顾盛酩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阵心酸和愧疚。 快五十年了，他这个做兄长的，竟然只给过对方一件像样点的东西，实在有些令人唏嘘。 “好，那我给你变回来。” “真的吗？！” “一个普普通通的玉石，于我而言，并不难。” 说着，顾盛酩运转剩余的最后一点点世界之力，加以因果法则的溯源，直接从时间长河中，将那块已经灰飞烟灭的玉佩取了出来。 没有灵的死物，本身沾染的因果也不多，更何况有着世界之力的加持，轻而易举。 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玉佩，顾盛安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朝其伸出手。 不等他碰到，另一人的手已经将其握住。 “老样子，我在里面留一个招式，以防万一。” “好。” 顾盛安笑了笑，那双毫无情感的棕色眼眸，在这一刻多了几分暖意，多了几点星光。 这时，一条赤龙和一头白虎从秘境中飞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男子。 见到高空的男子，几人愣了一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对方飞去。 “顾盛酩！” “顾前辈！” “青尘。” 一龙一虎将顾盛酩团团围住，卖力地蹭着对方，在对方身上打滚、 “你俩又拿我当抹布是吧？” 二者没有说话，只是默契地看了眼对方，又继续蹭。 由于顾盛酩没养过灵兽，他根本不知道这俩货在干嘛，简单来说就是宣告占有权，只要在顾盛酩身上留下它们的气息，其他灵兽就不敢靠近对方。 一般血脉的灵兽就算这样做，效果也不明显，但是赤明和白浩凌一般吗？ 一个高等血脉的龙族，一个顶级血脉的虎族，除非遇到传说中的神圣光明龙、不死凤凰那些至高种族，不然还真没有灵兽敢和他们抢。 正所谓越强大的种族，越是霸道。 此外，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们不希望顾盛酩身边多出一个累赘，顾盛酩也不会喜欢身边有废物。 就在两兽蹭的起劲的时候，孤景寒也来了。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似乎想看看对方有没有哪里受伤，又或是只想看看对方。 感受到这道视线，顾盛酩转头看向对方，见其迟迟不语，笑道： “又不会说话了？哑巴。” 孤景寒一下子笑了出来，轻声道： “这不是想好好看看，我眼前之人，究竟是真是假。” “你说呢？” 顾盛酩反问了一嘴，然后看向某处虚空，目光跨越百里，最终落到那个蒙面女子身上。 “前辈，给你三秒的时间，要么离开，要么留下。” 女子瞳孔一缩，很清楚对方话中的意思，也感受到了对方若有若无的杀意。 “三。” “二。” “……” 一咬牙，女子转身离开了这里，眼中带着无奈与苦涩，最后化作释然。 她一步一步，跨越曾经走过的山河，瞬息万里，最终停在一棵枯萎的古树下。 这棵树是她和丈夫一起种下的，但奈何岁月无情，已至残末，全靠他们的灵力存活。 那人死后，她只顾闭关修炼，一心想着复仇……等出关之时，树已凋零，无力回天。 女子看着枯树，若有所思，喃喃道： “夫君，你也不希望看到我这样吧。” 风吹过，枯枝落下，发出沙沙的响声，似在回应。 女子失神许久，缓缓叹了口气，调动体内的仙源，悉数注入枯树之中。 嗡！！！ 刹那间，枯木恢复了生机，重新长出数不清的绿叶，不知名的五瓣白花，于此绽放。 花开花落，飞入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中。 原本的年轻女子已经成了一个白发老妪，她看了眼手中的花，忽然笑了，笑得凄惨。 “我说过，此生只嫁一人，若你先死，我会为你守坟。” “可惜啊，最后连你的尸骸都找不到，就以这花，代你入冢吧……” 此后，这荒山多了一个古朴小屋，多了一个白发老太。 闲暇时，老太就研墨提笔，写下她和那人的修仙心得、功法武技，将此作为传承，埋于树下。 不知道将来，哪个痴情儿又会得到这仙缘造化…… 当然，这些都是后事了，现在还是将故事说回柘清湖。 此时，秘境入口。 众多生灵陆续走出光门，回到自己所属的势力，向那些担心不已的长辈分享此行的收获。 只是……直至光门破碎，还是有一些人没了出来。 “……” 诸多长辈眼中带着悲伤，最终还是朝那道消失的光门轻轻一拜。 “孩子，家在这边，莫要忘了。” 风声寂寥，惆怅人心。 炽霜宗的长老看着只身一人归来的弟子，感觉天都塌了。 “你是说，他们全死了！” “嗯……贺长老，他们是被一个黑衣男子杀的，手段极其残忍。” “那人是谁？你可还记得！？” 贺长老面如猪肝，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杀意，恰好这时，一道黑色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而这个仅剩的弟子，也看到了那人，当即指向对方。 “长老，就是他！” “原来是他！” 江辰抱着昏迷不醒的洛栖，在一众妖王的追随下，冲出了湖面，脸色有些苍白。 “傻鱼，说句话。” “废了这么大力气救你，你要是死了，我找谁说理去。” 洛栖被这喋喋不休的碎碎念吵醒，它缓缓睁开眼，看到是谁时愣了一下。 “你，怎么回来了。” “问出这种问题，该不会真傻了吧。” 江辰停下来，看着怀里一脸懵的洛栖，脸上的担忧稍稍缓和。 “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嗯，记得……渔火照江枫，秋水映星辰。” “看来没……” 话未尽，一道恐怖的攻击已经落下，若不是江辰反应迅速，定要遭受重创。 他顺着攻击轰出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个气势如虹的老者，缓缓抬起手。 “杂碎，就是你杀了我的弟子吗！” “……” 江辰眯了眯眼，没能想出来对方说的是哪些人，毕竟他杀的人那么多，谁知道是哪家的。 很快，几头妖王来到他身前，将他护在身后，说道： “带着洛栖，离开这里。” “你们呢？” “虽说我们只是妖王，但胜在人多，能拦住他几分钟，够你逃了。” “……” 江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你们的命，还是自己留着吧。” “莫非你还有什么手段？” 白蛇女子从他身后走出，眼中带着询问。 她很清楚，对方体内的灵气十分混乱，就连经脉也断了不少，别说地元境了，随便来个破元境都打不过。 江辰神秘一笑，抬头看向高空，喊道： “债主，救我！” “？？？” 诸多妖王顿时傻眼，不由得抬头看去。 这时，那个暴走的炽霜宗长老已经完成了蓄力，直接轰出一团狂暴的灵气风暴。 “给老夫死！！！” 轰轰轰！！！ 空间破碎，湖面瞬间沸腾起来，激起千丈巨浪。 就在诸多妖王准备奋力抵抗的时候，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青衣男子。 只见这人不紧不慢的抬起手，轻描淡写地一按。 “镇。” 嗡！ 刹那间，方圆十里归于寂静，时空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随后…… 翻涌的湖面逐渐平静下来，混乱的灵气风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缕徐徐吹过的热风，拂过青衣男子的长袍。 “阁下是？” 见到对方如此轻易就化解了自己的全力一击，炽霜宗长老脸色微变，眼中多了一丝谨慎。 顾盛酩轻笑一声，负手身后，说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残花佣兵团团长……顾青尘。” 此话一出，顿时在周围各大势力的强者心中激起千层浪。 这些人脸色大变，纷纷带着自己的后辈朝远处退去。 刚才他们还在想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和那恐怖的伪半神打得有来有回。 没想到这样的存在，竟是残花佣兵团的团长，也难怪能约束孤景寒这等大世妖孽！ “炽霜宗这下恐怖踢到黑钢板了。” “说起来，顾青尘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废话，他是青榜第三！” “我嘞个大瓜啊，青榜第三和青榜第七，只要没有二劫仙人出手，直接无敌！” “哈？孤景寒舍得冲榜了？” “不是哥们，你多久没出门了，连这都不知道？” 正如他们所说，青榜前十，代表的是仙人之下绝对的统治力，而青榜前三，更是能够弑仙的存在。 对于凡域一般的势力而言，家中能有一个仙人，已是天大的造化。 毕竟在这座真神不问世事的凡间，仙，就是巅峰！ “……” 炽霜宗的长老脸色一沉，压下心中怒火，深吸一口气，朝顾盛酩说道： “顾前辈，此事与您无关，还请让道。” “四百二。” 顾盛酩喊了一声，然后转身看着松了口气的江辰。 “说说，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他们想抢我的东西，还下死手，我不该还手吗？” 不知为何，江辰说出这话的时候，感到莫名的羞耻，像是在和长辈告状一般。 ——羞耻中带着一丝嘚瑟。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向炽霜宗长老，眼中笑意渐深。 “听到了吗，是你的人先动的手。” “……” “修仙呢，一拼气运，二比实力，三靠背景，你要拿什么和本座比？” “就连那位前来复仇的仙人，都要让本座三分，你，又算什么？” “倘若江辰有错在先，让你打个半死都行，但是他的命，你拿不了。” “更何况他本就没错，所以，你更拿不了。” “……” 炽霜宗长老沉默不语，思索良久后，苦涩地说道： “是啊，修仙本就是弱肉强食。” “呵，心无歹念，何来此劫？” “顾前辈的意思是……修仙之人必须不争不抢，坐等天赐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炽霜宗长老刚刚平复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上来。 炽霜宗本就一个四品小宗，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获取资源，壮大宗门，福泽一方。 谁料…… 看着怒火攻心的老者，顾盛酩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冰冷。 “其一，仙道是与天争，不是与人抢！” “其二，若是要抢，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其三，只想别人死自己活，就你也配修仙！” 每说一句话，顾盛酩的气势就会上涨一大截，压得炽霜宗长老喘不过气，浑身都在颤抖。 “和你讲道理，是看在你关爱弟子的善念之上，别给本座……得寸进尺！！” 轰！！！ 空间轰然破碎，炽霜宗长老被扩散的余威轰飞数十米，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口鲜血喷出。 仅剩的那个弟子连忙跑到老者身旁，扶起对方，眼中带着担忧，祈求道： “长老，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咳！咳咳……” 老者颤巍巍站起身，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灰发瞬间变白，整个人一下子老了许多。 他最后看了眼湖面上的青衣男子，带着那位弟子，遁入虚空。 “前辈之言，晚辈铭记在心！受教了！” “……” 目睹了这一切的其他强者纷纷摇头，不做评价，换做这样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大概也会和对方一样。 道理人人都懂，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 不知不觉，黎明已至。 “走喽，带这些可爱的弟子，回家咯！” 一艘艘飞舟凭空出现，上面挂着不同势力的符号，随风飘荡。 满身伤痕的弟子跟着长辈，踏上归途，临走前又朝此地挥了挥手，似在道别某些人。 这时，有人点燃引魂灯，一边走，一边吆喝。 “身后那几个小子，跟紧点，莫要迷路啊！” 他们没有跟上大部队，而是慢悠悠地走在大地上。 魂灯飘摇，那是家的方向。 荒野寂寥，总得有人带他们魂归故里。 —— 眼看事情结束，顾盛酩转身看向江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额？ “人鱼？” “应该不是，这叫半人半鱼。” “化形失败？” “嗯，我先去找个人，不然这鱼要死了，稍后灵枢联系。” “行。”顾盛酩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说道： “正好凡间要过年了，到时候聚一聚，不介意我带一堆朋友吧？” “好，到时候记得叫我。” 说完，江辰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失在原地，一看就是没少被追杀。 “这家伙……”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静静地看着某个方向，眼神逐渐温柔。 “你，还好吗？” “哥，发什么呆呢？” 这时，顾盛安几人也下来了。 “没事，走吧。” “去哪？”赤明飞回他肩膀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软绵绵地趴着。 “人间繁华处，故人长眠之地……” “中州！” 第441章 团圆(下) 中州，大中州城。 简单来说，大中州城建立在中州的区域之内，但是不归中州管辖，反而它是整个南域的行政中心。 通俗来讲，应该称其为南域大城，只是因为一些历史因素，并没有这样称呼。 世人为了与原本的中州城区分，便将其称作大中州城，一直延续至今，估计未来也不会更改。 由于大中州城地处中州北部，气候偏寒，未至年底，就已经下起了碎雪。 这场雪啊，会一直下一直下，越下越大，直至明年晚春才会稍稍平息。 加上灵气充沛，到那时，甚至可以看到桃花在雪中绽放的奇异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梅花。 古人言：人间灯火胜骄阳，春桃寒梅共争芳，登上九城摘日月，一览天下山河长，说的便是大中州城。 年关将至，街上行人接踵摩肩，吆喝声此起彼伏，可谓热闹非凡。 “卖铜锣烧，新鲜出炉的铜锣烧！” “冰~糖~葫芦！” “正宗嘞胡辣汤，整一碗嘛！” “么抱斗歪七，你会豪死克啊！” 飘雪的街道上，来自五湖四海的小摊贩穿着厚厚的棉衣，推着改装后的推车，慢悠悠走着，也有人养了灵兽，让灵兽来拉车。 街道很宽，并不会觉得拥挤，但也好不到哪去。 三个十二三岁的孩童不顾身后师长的呼喊，兴奋地四处狂奔，转眼间就消失在人海中。 他们身手敏捷，一路上没撞到其他行人，很快来到那个卖糖葫芦的老者身前。 “阿公，糖葫芦怎么卖？” 看着朝气蓬勃的孩童，衣着朴素的老者笑呵呵地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两块灵石一串，五块灵石三串。” “我们要三串！” 说着，为首的男孩掏出两枚灵石，又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疯狂眨眼。 那两人点了点头，各自拿出两枚灵石，放到老者身前的小木桌上。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将其中一颗推了回来： “这算是你一个人买了三串，只要五块灵石。” 见此，那个男孩连连摆手： “我们三个不认识，你说是吧，二虎。” 说完他还看了眼身后那个已经垂涎欲滴的男孩。 后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我不认识他们两个！” “……” 看着一脸认真的孩童，老者不由得笑了笑。 不等他再说什么，就看到为首的男孩利落地取下三串糖葫芦，撒腿就跑，另外两个小孩反应很快，迅速跟上。 “这些孩子，唉。” 老者不由得有些感慨，随后将桌子上的灵石收好， 这时，几个气质出尘的老者来到摊前，疑惑地东张西望。 “我徒弟呢！我这么大个徒弟呢！？” “我不到啊！” “刚刚还在这呢！” 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看向卖糖葫芦的老者，问到： “老先生，你有没有注意刚才那几个小娃子跑哪了？” “他们啊，好像是去那边了。” “说起来，他们还多付了我一枚灵石。” “什么！” 闻言，带头的白发老道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一番老者，又看了看一旁的糖葫芦，当即怒了。 “这么好看的糖葫芦，竟然只付了一枚灵石！” “……” “奶奶滴，岂有此理！” 说完，白发老道大手一挥，在桌子上留下十枚灵石，便气冲冲地冲入人群中，不知去向。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朝目瞪口呆的老者抱拳致意。 “咳，多谢老先生指路。” 随后这两人也跟着离开，并且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此，老者哪还不明白，他弯下身子，朝几人离去的方向拜了拜。 “看来今天遇到仙师了啊。” 凡间有记载，每逢佳节，就会有修仙者来此人间，有人化作贵公子，恩惠贫苦；有人化作良医，祛除疾病…… 最后，他们又会在风雪消散的那个夜晚，在凡间的欢笑声中，乘风归去。 这座大中州城，终究还是属于凡人。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风浪，这样一个平平淡淡的地方，对修仙者来说，却显得格外温馨。 仙人亦是人，怎么会不喜欢人间呢？ 只是…… “仙者寿元千万载，终究难过生死别，看看就好，莫要沾染。” “这是寿命降下的苦海，碰不得。” 白发老道凭虚而立，身后跟着三个懵懂的小孩，为首的男孩不明所以，附身一拜，问道： “师父，您活了三千年，还会为凡人的逝去悲伤吗？” “心会老，但……情不会。” “时间会在漫长的寿命中无限延长，每一个刻度，仿佛都成了永恒。” 老道顿了顿，转身看向愣神的男孩，继续说道： “凡人就算花一辈子去忘记一个人、一件事，也就寥寥百年，但你的一辈子，会有多少个百年？” “困住我们的从来不是时间，是自己。” “除非……” 老道似乎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除非什么？” 男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行人在街道上悠闲逛着。 为首的青衣男子气韵不凡，身上衣物纤尘不染，定是一位尘世闲游的仙道高人。 在男孩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白发老道笑了笑，缓缓说道： “除非，你走的是逍遥大道。” …… 街上。 顾盛安拿着新买的地契，兴奋地问道： “酩哥，我们是要在大中州城住下吗？” “嗯，估计要住个几十年。” “这么久？”一旁的孤景寒眉头一挑，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打算。 顾盛酩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时间会在漫长的寿命中无限延长，纵是百年岁月，也会变成刹那。” “区区几十年，转眼即逝。” “不妨沉下心来，给这短暂的岁月，添几分厚度，多几分回忆。” “……” 闻言，孤景寒若有所思，好像领会了什么东西，但又说不清。 想了一番没有结果后，他收回思绪，快步跟上对方。 “现在我们要去干嘛？” “买点食……实用性的东西，顺道买点礼物，送人。” “谁？” 顾盛安几人闻言愣了一下，纷纷看向顾盛酩，眼神带着探究和疑惑。 后者轻叹一声，看着漫天飞雪，缓缓抬起手，接住其中一片，轻声道： “桃花树下，等了我十七年的人。” “你……” 听到这描述，孤景寒说出自己的猜测，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有心上人了？” “想什么呢，我这副德行，像是会喜欢人的样子吗？”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任凭掌心的雪花融化，大步走入一旁的商铺。 身后，孤景寒和赤明若有所思，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不由得同时叹了口气。 倒是顾盛安和白浩凌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些人在打什么哑谜。 …… 大中州城，枫华街。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就是狗子愤愤不平的嚎叫。 “汪汪汪！！！” “汪汪！” “这大黑是有什么后遗症吗？狗盆不是在它窝里吗？” 一个男子抱着手，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枚灵果，忍不住吐槽。 在他旁边，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女子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气质出尘，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可能是以为鞭炮是某种专门炸狗盆的怪物吧。” “有道理。” 薛楠晨随手将果核湮灭，然后看向热热闹闹的街道，问道： “都这个点了，你还不回去看店？过年买鱼的人挺多的。” “剑灵守着呢。”薛竹涴扫了眼对面的铺子，丝毫不慌。 薛楠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蓝发小姑娘正努力的和前来买鱼的顾客交流。 “啧，你终究还是变成了万恶的剥削阶级！” “这是什么意思？” “剥削阶级啊，就是……” 不等薛楠晨说完，薛竹涴脸色一变，瞬间消失在原地。 “人呢？” 薛楠晨皱了皱眉，再次看向对面那家卖鱼铺。 这一看，恍如晴天霹雳。 “我……你大爷的！” “顾盛酩！放开我妹！”他提起门边的扫帚，直接冲了上去。 “……” 顾盛酩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僵在原地，疑惑地转头望去。 那人没有一丝犹豫，劈头盖脸就是一扫帚打上来。 看到是薛楠晨，顾盛酩也不敢动，傻傻地挨了这一扫帚。 啪！！！ “嗷！晨哥，你干嘛？！” 此时，薛楠晨终于看清了顾盛酩身前的白衣人，对方根本不是薛竹涴！ 刚才眼花缭乱，再加上一点主观因素，他看成了自己的好妹妹被对方抱在怀里。 “你……” 这时，薛竹涴从内阁一脸淡定地走出来。 结果，她刚走出来就看到顾盛酩默默地搓脸，而她哥则是提着扫帚傻傻地站在一旁。 门口前来买鱼的诸多顾客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而一旁的孤景寒和白浩凌，则是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 ——顾大爷竟然被打了！ “……” 薛竹涴一时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试探着说道： “要不？进来坐坐？” “哎，对对对！进去坐进去坐！” 薛楠晨回过神，连忙扔下扫帚，推着顾盛酩往屋里走去，还不忘招呼其他几人。 往院子走的途中，薛竹涴鼻尖一酸，又被她忍住了。 ——这场十七年的漫长等待，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个人。 她不是愚昧之辈，那次离别，就猜到了对方会去做什么。 她也清楚，自己拦不住对方。 哪怕面对的是高高在上的天元境，她也相信，对方能够斩仙！ 对方一直这样，自信，轻狂，护短、重情，又始终给自己留有一线生机，不会让活着的那个人自责。 ——你若愿意等他，那他一定会回来。 “师姐，我回来了。” 顾盛酩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薛竹涴一人听到。 “嗯……” 明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真到了重逢之时，又不知从何开口。 嗡…… 空间轻轻一颤，薛竹涴察觉到一丝灵气波动，紧接着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感受不到任何存在。 在这茫茫的黑暗中，只有一道声音响起： “师姐，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 “伸出手。” 薛竹涴照做，然后就感到一个冰凉的储物戒落入掌心。 “这是你留在极寒大域的那门仙术，二十年了，还是你的，那个对你出手的仙人，我也杀了。” “灭其肉身，散其魂魄，挫骨扬灰，身死道消。” 听到这，薛竹涴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她闭上眼，哽咽着问道： “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因为你是我师姐，倘若其他同门遭此大劫，我也会倾尽所有，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论年龄你是师姐，但是论实力，我是师兄！” “……” “更何况，你是我与柳暗镇杏花村，最后的牵连。” 说出这话的时候，顾盛酩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许沙哑。 “师姐，我不想忘记那个地方。” “将来有一天，若是我想回去了，你能陪我走一趟吗？” “……好。” 薛竹涴重重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随后将掌心的储物戒收好。 嗡！ 空间又是一颤，一切都回到了刚才的样子，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当是恍惚了一瞬间。 倒是孤景寒动作一顿，看了眼顾盛酩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 来到院子。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茂盛的竹林，还有那棵不大不小的桃树。 院子干干净净，只有竹林下摆着几个空了的酒坛，稍显凌乱。 见到那些酒坛，薛楠晨心中大惊，脸色一变： “你还会喝酒啊！？” “之前装鱼的！” “吓我一跳……” 薛楠晨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膛，不经意间看到薛竹涴有些红的眼尾，整个人愣住了。 一想到对方在这等了整整十七年，他这个做兄长的，就感到一阵心酸。 ——果然，那一扫帚还是打轻了！ 这时，薛竹涴转身看向顾盛酩，神色无常，问道：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小安，拿给她看看。”顾盛酩神秘一笑，朝东张西望的顾盛安招了招手。 见此，顾盛安立马拿出那张崭新的地契，跑到薛竹涴身前： “薛师姐，你看！” “这是……” 薛竹涴看到地契愣了一下，当看到上面写的位置时，眼里瞬间有了光。 “你把旁边那个大宅买下了！” “嗯。” “我看看我看看！” 薛楠晨冲上来，看了一眼后，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一百万，你真舍得买啊！” “没事，区区一千万。” 说着，顾盛酩朝一旁的孤景寒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走上前抬手一挥。 哗！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出现在桌子上，其中还有一些装有丹药的玉瓶，几乎把桌子占满。 “第一次做邻居没什么经验，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你丫的是来和我炫耀的是吧！” 薛竹涴当场破防，抽出长剑朝顾盛酩砍去，后者哈哈大笑，在院子里一阵狂奔。 看着鸡飞狗跳的几人，薛楠晨眼中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罢了……不也挺好的吗？” 第442章 人间重逢 从薛竹涴家离开后，顾盛酩几人顺着街道，来到一处古宅之前。 看着被无形阵法封锁的大宅，顾盛酩拿出地契，将其往门上一拍。 嗡！ 顿时间，无形大阵消散，地契也化作一把钥匙，落入他手中。 咔哒。 打开刻有符纹的灵锁，稍稍一推。 吱呀—— 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宽敞的前院。 白雪覆盖了青石大道，一旁的灵树已然凋零，其姿态仿佛靠在那座假山之上。 院子里还有一个待客的亭台，内有石桌石椅，还有一盏熄灭的吊灯。 顾盛酩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身后几人，笑着问道： “如何，喜欢吗？” “好大！” 白浩凌和赤明已经冲了出去，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顾盛酩笑了笑，衣袖一甩，大步走入其间，声音惊醒几只半透明的孤魂野鬼。 “东边，是盛安的住处，取名无忧居。” “西边，是云野的洞府，就叫闲鹤居。” “西北角的那两间，左边那个高一点的，叫赤翎殿；右边那个靠近水池的，叫白星宫。” “至于正北大宅，就是本座的洞府！” “……”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廊桥，来到一座巍峨建筑前。 顾盛酩看着眼前气派的古宅，感觉一千万花的太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里就叫……拜春居。” “啥意思？” “来时拜春，赐我一两清风；去时拜春，送我一两清风。 “……” 熟悉完地形后，他们几人各自回了自己的住所，仔细的收拾东西，扫去岁月的尘埃。 最后又按照自己的喜欢，弄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尘埃四起，碎雪纷飞，时不时就传来几声呼喊，乱了此间宁静。 “赤明！你别把屋子点着了！” “白浩凌！那有一只老鼠！快抓住它！” “嗷！” “孤景寒！我…你大爷的！” 顾盛安骂骂咧咧，眼疾手快将那条从对门飞出来的巨蟒扔了出去。 不多时，北宅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 “呃啊啊啊！鬼啊啊啊！！！” “啊啊啊！人啊！！！” “……” 自此，这座尘封许久的老宅，又有了新的痕迹。 —— 下午。 在几人的努力下，古宅焕然一新。 后院那个脏兮兮的死水池也被清理过一遍，现在盛满了干净的池水，积了一层薄冰。 空气中腐败的味道也散去，只剩下淡淡的桃花清香。 四只野鬼老老实实站在屋檐下，默默看着院子中坐着的那几人。 他们坐在后院，悠闲吃着东西，讨论着要买一些什么。 孤景寒看着对方列出来的清单，要不是他参与过讨论，还真看不懂这些诡异的符号到底是什么。 忽然，顾盛安想到什么，认真地看了眼顾盛酩，问道： “谁来做饭？” “我已经叫人了，估计还在路上。” “要叫多少人啊！？” “不多也不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持家，有点紧张啊。” “……” “时间不多，那就按照计划，大家分头行动。” 顾盛酩站起身，大手一挥，直接唤出四个纳灵袋，每一个里面都有一千万枚下品灵石。 “如果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买，就当我作为前辈给的年岁钱了。” “嗷嗷嗷！前辈好厉害！”白浩凌高兴得四处狂奔，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耶！顾老爷大气！” “酩哥太帅啦！” “我也有？”孤景寒眉头一挑，看向那个笑得很开心的男子。 “当然，孤小寒怎么会没有呢~” “……” —— 看着闹哄哄离去的几人，顾盛酩笑着叹了口气，心中仿佛被什么填满一样，暖暖的。 他转头看了眼一旁四个唯唯诺诺的野鬼，问道： “你们当真不走？” “仙师，我们实在是没地方可去啊……” 为首的大鬼苦笑连连，说道： “实话说吧，我们夙愿未了，才迟迟不肯入轮回。” “你们想报仇？” “不是不是，仙师误会了，那份冤情很久以前就有仙师替我们讨了公道，也是他让我们留在这里的。” 一旁的二鬼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的怨恨早就没了，只想知道当年在这里生活的那户人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那行，我过几天帮你们打听一下。” “真的吗！！！” “不然你几个留在这，早晚给本座吓出神经衰弱。” 三鬼，也就是吓到顾盛酩的那个小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咳，我等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想看看仙师能不能看见我们，谁知道仙师怕……” 不等它说完，另一只鬼就冲上来捂住它的嘴巴，然后朝顾盛酩谄媚一笑。 “它什么都没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嗯……本座就喜欢聪明的鬼！” 顾盛酩眯起来的眼睛逐渐放松，随后一挥衣袖，哼着不知名的曲，大步流星走了。 他走到前院，看着空荡荡的门框，忽然想起来什么，思索一番后，将几人叫了出来。 “待会儿会有人送门匾，你们几个给他们带路，别忘了给小费。” 顾尘点了点头，拉着顾辞就在院子里狂奔，开始搓雪球。 比起一开始的孩童模样，他俩已经长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年。 顾盛酩忽然有种带娃的感觉，他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神情温柔的女子。 “玄姑，渊回不愿意出来吗？” 玄都月走上前，帮他拂去发梢上的碎雪，轻轻说道： “它就那样，不用管他，况且，它没有人形，出来有点奇怪。” “没事，我把权限给你，你把它叫出来，到时候和赤明它们坐一桌，不奇怪的。” “好。” 一想到渊回吃东西的样子，玄都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飞奔离去的男子，她又失神了许久。 “不知不觉，都长这么大了啊。” “刚见面时，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现在都能当家做主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快五十年了……” 第443章 少年依旧 渐渐地，雪逐渐下大了。 数不清的飞雪缓缓落下，模糊了世界。 街上行人来往不绝，有孩童已经迫不及待穿上新衣，拉上青梅竹马，在雪地里撒欢。 二狗就是其中之一，此时他正穿着新衣服，拿着一柄木剑和伙伴炫耀。 “看到了吗！我哥哥买给我的！” “哇！” “长大后我要像我哥一样，成为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英雄！” “那我给你当老婆！” “不！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噗嗤！” 听到这话，一旁路过的两个灰衣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们相视一眼，又走入人海中。 飘摇的大雪掩埋了他们的脚印，只是那如火一般的赤发，与那如冰雪一般的蓝发，格外的引人注目。 “剑一，你说那酒鬼会做饭吗？” “应该会吧。” …… 随着雪越下越急，高天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模糊身影，藏匿于云层之中，难以察觉。 巨兽朝身前的狼耳少年拱了拱，与其道别后，转身融入虚空之中。 少年穿着一身灰绿迷彩服，披着一条灰色围巾，身后还有一条银灰色的狼尾。 他深吸一口气，闪身来到一处无人巷子，若无其事地从中走出。 如此有特色的穿着，加上那绝美的容貌，自然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更有甚者上前搭讪。 少年一一拒绝，一步踏出就消失在人海中，不见了踪影。 —— 与此同时，大中州的跨域传送阵内，工作人员忽然看到什么，愣了一下。 “我没看错吧？” “怎么了？”一旁的同事打了个哈欠，走过来看了眼屏幕，瞬间清醒了。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竟然有人能够随意进入官方的空间通道，这要不要上报？” “报啥？你看看人家的出发地再说话。” “荒域……天光帝城！” 空间通道内。 戴着墨镜的林北淡定地操控着阵盘，身后的李青渝则是对着灵石发疯。 她拿起一枚五彩斑斓的上品灵石，猛地亲了一口。 “钱！都是钱！” “小北，咱有大钱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上品灵石啊！” “……” 林北不想说话，只想一想到待会儿要见到谁，嘴角就不受控制的上扬。 这时，忽然有个人凑上来。 那人从后面将他抱住，将脑袋深深埋在他颈部，深吸一口气。 “啊！小北你好香啊！” “李大头！！！” 林北的脸瞬间爆红，脚下的阵盘也出现了晃动，径直往一旁倾去。 好在林北眼疾手快，及时稳住了阵盘。 “你想谋杀啊！” “嗯哼~我这不是相信林公子的技术吗？” “我……” 林北哑然无语，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操控阵盘。 李青渝也没逗他，老老实实坐着，盘算着待会儿要买些什么东西。 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到她托着下巴的那只手，手指上戴着一个银色的储物戒，储物戒还刻着两个字。 …… 临近傍晚。 顾盛酩慢悠悠地回到古宅，看到请人做的牌匾已经装上去了。 牌匾很大，气势恢宏，镶的还是纯金，一股毫不遮掩的有钱人气息扑面而来。 顾盛酩站在门口望了好一阵，越看越满意。 这时，一个老太从他身后路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停下来。 “这里又有人住进来了吗？看来也是个大户人家啊。” “老婆婆，听您的话，你好像认识之前那户人家？” 老太点了点头，眼中带着追忆： “那时候我还小，家里也穷，这户人家就经常到我家买东西，出手十分阔绰，有时候还会多给几块灵石。” “后来为什么搬走了？” “儿子不孝，当了贪官，要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求情，恐怕要满门抄斩。”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抄了家底，落了个妻离子散。” “……” “那老爷也是有本事的人呐，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商机，日子也在慢慢好起来。” “只可惜啊，命途多舛，遭贼人惦记，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财命皆丧。” “所以这户人家，已经不在了吗？” 老太摇了摇头，努力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有几个侍卫拼死反抗，还是救下了几人，那位老爷则是出门行商，恰好躲过一劫。” “自那以后，这扇朱门，就没再开过……” 听完这个故事，顾盛酩有些感慨，厄运专挑苦命人啊。 他呼出一口气，问道： “老婆婆，您知道那户人家去了哪吗？” “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 “只记得万老爷走之前给附近的十四户人家都留了一袋灵石，他是位好人呐。” “……” 顾盛酩有些失望，他拿出一枚新鲜灵果，放到老太手中。 “老婆婆，多谢告知这些，这枚灵果也不贵重，收下吧。” “你这小伙，倒是挺客气……”老太笑呵呵地收好灵果，打量着对方陌生的面孔，问道： “附近哪家的？怎么没见过？” “刚搬来这里。” 顾盛酩朝古宅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就是这处古宅新的主人。 老太愣了一下，感慨万分地笑了，她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容，不由得夸赞道： “年轻人本事就是大啊，挺好，挺好……” 说着，老太弯着腰，背着手，慢吞吞地走了，满头白发落满碎雪，显得格外苍白。 顾盛酩不动声色地往对方体内打入一丝灵气，转身走入古宅之中。 他走后，不到十几分钟，就有两个高挑的白衣男子来到门外。 “顾府……” “看来就是这里了” 墨染言又看了眼对方给的坐标，确定无误后，带着萧唯忘走到门口。 就在两人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阵喊声： “萧师兄，墨师兄？” 转头望去，一看就看到那两人显眼的红毛和蓝毛。 沈琰笑了笑，大步走上前。 “许久未见了，少年剑仙。” “嗯，好久不见，拽哥。” 几人交谈着，很快就看到一个棕发少年从院子里跑出来，朝他们挥了挥手： “几位，这边！” 看到这个少年，沈琰和萧唯忘相视一眼，小声嘀咕： “这小孩怎么长的有点像顾盛酩？” “好像是有点像……” 在两人身后，墨染言和李剑一有说有笑，谈论着这些年在剑道上的感悟。 很快，又有人来到顾府之外。 一人黑发，挑染了几撮金毛；一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肌肉健硕。 “喂，真的是这里吗？” “都叫顾府了，还能有错？” 说完，孙大雷大大方方走上前，敲了敲门： “有人吗？” “直接进来！”门内传来一声呼喊，似乎有些急促。 “这是在搞什么？” 孙大雷有些摸不清头脑，转头看向一旁的刘昊然，后者耸了耸肩，大步走进去。 来到后院，就看到两个人在追逐，一个拎着酒坛跑，一个提着剑追。 “就你丫的教我弟喝酒是吧！” “关我屁事！” “你站住！” “不！” 旁边是几个抱着手围观的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 “……” 这时，顾盛安看到他俩来了，扔了两枚灵果过去。 “两位师兄，随便坐。” “你是盛安啊，都长这么大了！” 顾盛安笑了笑，来到他俩身前： “当年一别，我们有四十年没见了吧。” “确实。” 刘昊然啃了口灵果，环顾四周，问道： “还有人没来吗？” “嗯，还差四个人。” 顾盛酩刚刚说完，门外就走来两个女子，一个是薛竹涴，另一个是稍有面生的蒙面女子。 “师姐，你来啦。” 见到来人，顾盛酩眼前一亮，连忙屁颠屁颠跑过去，躲在对方身后。 他指着气势汹汹的萧唯忘，说道： “师姐，你看他，要砍死我！” “我……” 薛竹涴反手一拳打在他头上，这一幕看得那个蒙面女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顾大少，还能认出来我是谁不？” 顾盛酩摸了摸脑袋，看着对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轻啧一声，说道： “就冲这死人笑声，不用猜我都知道你是穆清瑶。” “穆清瑶！？” 逍遥峰的几人愣了一下，纷纷看向那个蒙面女子，似乎不敢相信。 后者轻笑一声，摘下脸上的纱布，顿时露出那张精美的脸庞，活脱脱一个大美女。 当年那张稍显稚嫩的脸，已经彻底长开，却还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薛竹涴看了眼抱着头的顾盛酩，后者立马向她望来，眼神清澈，还有一点蠢。 “……” “灶房在哪？” “那边。”顾盛酩揉了揉脑袋，指向一旁的屋子。 薛竹涴拉起穆清瑶往灶房的方向走去，还不忘叫上对顾盛酩虎视眈眈的萧唯忘。 “师兄，来搭把手。” “呵，待会儿再收拾你。”萧唯忘朝顾盛酩放下一句狠话，便跟着二女走了。 “……”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看向无所事事的顾盛酩，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作为主人家，竟然不去做饭？” “我做的连狗都不吃，你们要吃吗？” “不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呼喊声： “顾师兄！” 听到这个声音，顾盛酩已经知道谁来了，当即转身张开怀抱。 砰！ 他被创飞了。 “……” “……” 林北看到地上躺着的顾盛酩，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怀里抱着的大酒缸，朝对方跑去。 “师兄！！！” “我没事。” 顾盛酩突然从地上起身，直接抱住了眼眶有些红的林北。 “别哭，我不会哄人。” “我就是太想师兄了。”林北将头低下，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 闻到这股熟悉又陌生的桃花香，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云剑宗，回到了那座开满桃花的逍遥峰。 一想到此，林北的眼泪就止不住。 “……” 顾盛酩只当是对方这一路来受了委屈，轻轻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好啦好啦，你家那谁看着呢，这么多人了，不害羞啊？” “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青渝放下手中的酒坛，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又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她潇洒的戴上墨镜，头发一甩，手袖一拉，大步流星朝灶房走去： “是时候一展厨艺了！” “……” “吃了李师姐的做的饭，不会爆炸吧？”刘昊然小声嘀咕。 墨染言摇了摇头，说道： “你应该担心顾盛酩的厨房会不会爆炸。” “……” 过了一会儿，林北缓过来了，他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走到一旁。 后者笑了笑，转而看向众人，大手一挥： “人到齐了，那么……” “人呢？” 这时，天空一声巨响，一头金玉麒麟踏空而来，带来满天祥云。 见到来者，孙大雷眼前一亮，朝对方挥了挥手： “媳妇儿，这呢！” 金玉麒麟垂眸看去，心念一动，瞬间化作一个衣着朴素的窈窕女子，来到对方身前。 她拍了拍孙大雷的肩膀，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 “我叫祁相玉，是大雷的道侣，见过诸位道友。” “你好。” “祁姑娘好。” 祁相玉笑了笑，看向那个青衣男子，朝对方微微一笑，说道： “贸然来访，还望道友莫要介意。” “没事没事，热闹点好啊！” 顾盛酩爽朗一笑，疯狂朝孙大雷使眼神，又通过灵枢进行了一波消息轰炸。 “你小子行啊！” “这等天地瑞兽都能和你结为道侣！” “福气不小啊！” 其他人亦是如此，纷纷调侃孙大雷，后者低声和有些不好意思的祁相玉说了句什么。 后者点了点头，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待祁相玉走后，这帮男人直接冲上来将孙大雷按在地上。 “说好的一起单身呢？！” “说好的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呢？” “兄弟和你心连心，你和兄弟玩脑筋是吧？！” 孙大雷挣扎着起身，反手将顾盛酩按到地上，哭笑不得地说道： “人家林北不也和李师姐好着的吗？！” 闻言，几人动作一顿，纷纷抬起头。 “我……” 正拿着留影石的林北娇躯一颤，撒腿就跑。 “师姐救我！” “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桀桀桀！” 沈琰邪魅一笑，一个恶龙咆哮飞了上去，将林北扑倒在地。 顿时间，院子里乱作一锅粥，有人飞到水池里，引得水花四溅；有人倒在雪地里，被其他人埋起来。 碎雪飞扬中，是少年的肆意…… 第444章 春光灿烂 夜幕降临。 大中州城灯火通明，绚烂的烟花于夜空中绽放，欢笑声传遍大街小巷。 顾盛酩端着热乎乎的菜走出来，忽然收到某人的消息： “酒鬼，我到了，还带了洛栖。” “没事，直接进来就好，我们在后院。” “对了，你家门口还站着一个狼耳少年，也是你叫来的？” “嗯？” 顾盛酩愣了一下，朝院子里其他人说了一声，便来到大门前。 一眼望去，江辰换了一身干净的纹金黑衣，身后飘着一条人鱼。 “喏，就是他。” 顾盛酩顺着江辰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狼耳少年，一头银白色长发在灯火的照耀下格外耀眼。 那人看到他，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 “顾师兄！” “白子柒？！”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白子柒跑到他身前，说道： “我想着来凡间玩玩，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顺着那股气息，就来到了这里。” “看到顾府两个字，我就在想是不是你，没想到还真被我猜对了！” “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顾盛酩笑了笑，看向一旁的江辰和满眼好奇的洛栖，说道： “走吧，这下可热闹了。” “子柒，你也一起来啊，大家都在呢。” “真的吗？！” 白子柒两眼放光，身后的尾巴愉快地摇了摇…… —— “顾盛酩去干嘛了？” 薛竹涴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人，有些疑惑。 “他说又有客人来了。” 刘昊然几人打着牌，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刚好这时，一阵交谈声从走廊传来，几人立马抬起头，看到来者是谁后，感到有些意外。 “白师兄？” “白子柒？” 白子柒闻声望去，朝他们露出一抹笑容： “好久不见，大家。” “确实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回了极寒大域，是吗？” 白子柒点了点头，径直来到刘昊然身后，抱着手看几人打牌。 其他人看到顾盛酩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眼中浮现一抹好奇。 倒是沈琰和李剑一眉头一挑，认出了对方。 顾盛酩笑了笑，说道： “我来介绍一下，他叫江辰，身边的是洛栖，都是我朋友。” “见过诸位道友。” 江辰朝众人拱了拱手，他身后飘着的洛栖学的有模有样。 “江二少，这些年在哪混啊？还捡了个人鱼。” 沈琰吐出瓜子皮，笑着调侃了一句。 “你又想打架了是吧？沈琰。” “不是我吹，让你半只手，你都……”不等沈琰说完，一旁的李剑一就拿起一枚灵果塞到他嘴里。 “你别找虐，他是青榜九十七，外号五行道人。” “……” 江辰轻笑一声，朝李剑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就这样，宽敞的院子一下子显得格外热闹，其中有人有兽还有灵。 巍峨的赤龙从天穹落下，身体迅速缩小，落地后从随身空间中取出几个大箱子。 “顾盛酩，东西到了！” “速度挺快啊。” 顾盛酩有些惊讶，走到那几个大箱子旁边，直接就是暴力拆箱。 其他人围了上去，好奇不已。 “什么玩意？” “没见过。” 看着箱子里那些小巧玲珑的金属罐，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林北见过一面： “这不是家乐吗？你上哪搞来的？” “和天光城的朋友买的，结果他没收钱。” 顾盛酩从箱子里取出这些饮料，又给远在天光城的某人发了条消息。 “东西收到了，疏城主大气！” “不好意思，在忙。[自动回复]” “……” 他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其他人，大手一挥，说道： “上菜，开席！” “喔喔哦哦！” “终于等到干饭了！” “嗷！”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叫声充斥着院子里，驱散了冬末的寒凉，昭示着盛宴的开场。 …… 酒杯碰撞，声如清泉。 碎雪落下，却被阵法驱散，温暖的黄色灯光又给众人染上一层朦胧的柔光。 能喝酒的坐一桌，不能喝酒的坐一桌，不是人的又坐了一桌。 主位上，顾盛酩笑得灿烂，满面红光，与诸多好友分享着这些年的经历。 谈到糗事时，众人纷纷仰天大笑，险些把桌子掀翻了。 酒过三巡，每个人都敞开心扉，说了很多压在心底的话。 对于宗门弟子而言，师兄就是兄长，有师兄的地方，就是家。 他们说了经历，说了人生，说了未来。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童年趣事，说到了宗门趣谈。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顾盛酩尽收眼底，他记下他们的模样，记住他们的话，将其珍藏在记忆中。 时间会使记忆模糊，但也会让记忆变得更加美好。 咻—— 忽然，一束烟花飞上夜空。 砰！ 刹那间，如惊雷鸣彻，火光耀世。 借着烟花的光芒，他们看到了那个举着冲天炮的男子，对方和顾盛酩长得一模一样。 见此，顾辞饭也不吃了，从椅子上跃下，跑到一旁数不清的烟花中，抱起一大桶。 灵气与指尖凝聚成火，点燃了引线。 咻咻咻！！！ 一束束白光冲天而起，最终在夜空中绽放，炸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有了第一家带头，其他人家也开始燃放烟花。 一时间，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大中州城，对应了那句“人间灯火胜骄阳”。 “好好看……” 洛栖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不由得失了神，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眸，倒映着漫天星光。 在它旁边，孙大雷的道侣，祁相玉也沉醉其中，眼底多了几分温柔。 忽然，她站起身，一步踏出，飞入高天。 嗡！！！ 狂风大作，灵气翻涌。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金玉麒麟出现在夜空中，身形缥缈，藏于五彩祥云之间。 “看啊！是瑞兽！” “真的有麒麟！” 凡间彻底炸开了锅，无数凡人虔诚地合上双手，在心中许下美好的祝愿。 金玉麒麟飞过夜空，撒下五彩斑斓的微光，与碎雪交融，一同坠入人间。 瑞兽显灵，福泽众生！ 祁相玉深深吸了一口香火，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到了顾府。 “媳妇儿，太漂亮了！” 有些脸红的孙大雷冲上去搂住对方，捧着对方的脸，直接亲了上去。 “木啊！” “……” “小孩子别看！” 江辰眼疾手快，捂住了洛栖的眼睛，自己则是看得津津有味。 见此，顾盛酩刚准备起身，突然想到顾盛安他们都是大人了，又坐下来跟着其他人起哄。 “咦~” “好羡慕哦~” 见其他人望向自己，祁相玉的脸瞬间红了，立马推开孙大雷，不好意思地跑回座位上。 “这么多人看着呢！” “媳妇儿害羞了，嘿嘿……” 孙大雷挠了挠脑袋，也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喝酒。 这时，沈琰忽然叹了口气，端起酒杯，看向发呆的李剑一。 “喂，剑一。” “什么事？” 李剑一迷瞪着眼，转头傻傻的看着他，显然已经醉了。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在这里和你郑重地道个歉。” “？？？” 李剑一不明所以，还是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有些疑惑。 其他人也不知道沈琰突然抽什么风，纷纷问道： “当年是哪年啊？” “该不会……” 顾盛酩眯了眯眼，心中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沈琰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到： “你们还记得吧，进去地火秘境之前，我和他的关系很不好。” “哦~原来是这事。”穆清瑶端着果汁屁颠屁颠跑过来，胳膊撑在李青渝的肩膀上，满眼八卦： “说起来，当年你和剑一究竟发生啥了，把他气成那样？” “其实也没啥事……” 逍遥峰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就连江辰也是放下筷子。 沈琰轻笑一声，夹起一块瘦肉，放到李剑一碗里，继续说道： “当年，我俩第一次尝试炼化古族血脉，但因为我的自信，一下子放出来太多血脉之力。” “古龙生性暴戾，嗜血，我也被这股意志支配，丧失理智。” “剑一明明可以走，但他不忍看我独自煎熬，于是留下来继续为我疏导这股力量。” “结果……却被我咬了一大口。” “有多大口？” “嗯……反正就是嘴里全是肉，混着冰冷的血，我还咽了下去。” “……” 沈琰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李剑一，认真地说道： “若不是你不肯放弃我，我早就被古龙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冥凤献祭，炽龙新生」，我会亲手终结这个诅咒，你我终将拥抱属于自己的人生。” “沈琰……” 李剑一愣愣地看着一脸真挚的男子，虽说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要喝家乐。” “好，我去给你拿。” 沈琰稳稳地站起身，下一秒…… 砰！ 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呼吸渐渐平稳。 “不是，哥们？” “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顾盛酩哭笑不得地扶起对方，朝其他人说道： “我先送他去休息，你们继续。” “快点回来，你的酒还没喝完，搁这养鱼呢？” “是是是。” 坐在椅子上的李剑一想了一下，摇摇晃晃起身，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师兄，我大概也醉了。” “要不要我搭把手？” “不用，我能走。” 李剑一摇了摇头，虽说确实醉了，但好歹走路挺稳的，没有东倒西歪。 他跟着顾盛酩来到宽敞的客房，忽然有些头晕，忍不住靠在门边缓了缓。 顾盛酩刚把沈琰扶到床上躺下，转身就看到往后倒去的李剑一，连忙闪身扶住对方。 “咋了，你也要学他，一秒入睡啊？” “师兄，我好像真的醉了。”李剑一感受着不自然的心跳，眼里有一丝迷茫。 “你本就不怎么喝酒，能喝这么多都算厉害的了，听话，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好。” 李剑一靠在顾盛酩身上，缓缓闭上眼，时不时睁开看看。 等他回过神，已经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床边摆着一盏淡蓝色的小灯。 顾盛酩帮他拉了拉被子，轻声道： “好好休息，别乱跑，有事就喊大鬼。” “嗯，我记住了。” 看着眼神迷离的李剑一，顾盛酩笑了笑，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转身离去。 走到门前，他扫了眼蹲在门口默默啃灵石的大鬼。 “看着点他，别让他乱跑。” “好的，老爷！” 顾盛酩最后看了眼床榻上的男子，缓缓叹了口气，大步离去。 “这个情字，终究落到了我们身上，却开出不一样的花，有甜，有苦，有惆怅……” “唉……” —— 很快，顾盛酩神色无常的回到座位上，看着自己身前满满的两碗酒，不由得眉头一挑。 “怎么？我的酒还会生孩子啊？” “它凭空出现的。” “对，我们都没碰过，再说了，谁能举起你那个破酒坛。” “……” 顾盛酩轻啧一声，端起其中一碗，直接一口气喝完。 喝完后，他举起袖子，擦了擦嘴巴，打了个饱嗝。 “嘶……爽啊！” “啧啧啧，不愧是你！”孙大雷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哟，真喝完了？” 墨染言从旁边不喝酒的那一桌回来，步伐平稳，神情自若，丝毫看不出来半点醉意。 反观某人，此时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萧唯忘挣扎着抬起头，眼神迷离，问道： “染言，是你吗？” “嗯，醉了我带你去休息，我问过盛安，知道客房在哪。” “那你呢？” “我还早着呢。” “为什么……”萧唯忘说完，又趴下了。 墨染言拿出一身厚衣服盖在对方身上，又扫了眼其他人，嘴角上扬，说道： “谁叫你们都是小趴菜，最后还得靠我来灌醉顾师兄。” “哟，挺狂啊！” 顾盛酩邪魅一笑，抬手一挥，直接唤出两个满当当的酒坛。 “来，先干一坛，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怕你不成？” …… 灯火阑珊，烟花满天。 玄都月拿着饮料，慢慢地喝着，时不时看一下那边拼酒的几人。 在她身旁，一条小鲸鱼飘在空中，和洛栖聊着听不懂的鱼话。 江辰原本还有些担心对方合不来，现在倒也放心了。 顾辞和顾盛安一直在放烟花，而顾尘则是高冷地站在一旁观望。 而孤景寒早就喝醉了，这家伙酒量和萧唯忘差不多，两杯就倒。 薛竹涴几人则是嗑着瓜子聊着天，林北也在其中，他总是频频转头，看向那个高挑女子。 “师姐，少喝点。” “别吵，老娘就不信灌不醉顾盛酩！” “……” 林北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随对方去了。 奔波了这么多年，难得有个地方歇息，总该放松一番，玩个尽兴。 …… 夜深。 繁华的大中州城依旧很热闹，绚烂的烟花彻夜不停。 顾盛酩趴在桌子上，眼神恍惚，终究还是被几人灌醉了。 “无耻啊，这么多人灌我一个。” 此时，萧唯忘已经有些醒酒了，他扶起满身酒气的墨染言，带着对方摇摇晃晃往客房走去。 “我们……去休息了。” “小心点，别睡路上了。” 孙大雷嘿嘿一笑，想要起身，却感到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两眼冒星。 “哎哟，夫君怎么成醉虾了。” 祁相玉笑着来到他身旁，一把将其扛起来，朝其他人点了点头，又看向玄都月： “今晚打扰了。” “没事，带他去休息吧。” 看着两人离去，林北打了个哈欠，起身来到单手托腮的李青渝身前，对方甚至还戴着墨镜。 他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见其没反应，便将墨镜取下。 “……” 见李青渝已经睡了，林北哭笑不得地说了句什么，弯腰抱起对方，朝两人的房间飞奔而去。 “明天见！师兄！” “嗯？明天见……” 顾盛酩已经快睡着了，他摇摇晃晃起身，刚要坐下又被一人稳稳扶住。 “哥，你真的被腌入味了。” “嘿嘿，我家盛安最好。” 顾盛安沉默了一下，看向其他人，说了句明天见，就带着这个醉汉回了主宅。 其他人也陆续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距离近，薛竹涴便回了自己家。 她刚才顾府出来，就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那人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玩的开心吗？” “嗯，开心。” 薛楠晨松开她，又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污点，笑道： “这就好，早点休息。” “哥你也早点休息，明年见。” “嗯，明年见……” 待两人走后，一阵阴风吹来，顾府的大门自动关上。 叩！ 待到朱门开，又是新的一年…… 第445章 岁沉时静 烟花落尽，冬去春来。 爆竹声渐渐淡去，热热闹闹的大中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厚厚的覆雪于春日下消融，化作湍湍清泉，流入地底。 春和景明，万象新生。 人间依旧，山河无恙。 距离那一夜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那些故友皆已离去。 只留下顾盛酩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院子中，闭目养神。 骄阳透过树间的缝隙，落在他身上。 风吹过，他缓缓睁开眼。 “大鬼。” 一道虚影闻声飞来，停在他身前，俯身一拜。 “老爷，有什么吩咐？” “我睡了多久？” “三日。” “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大鬼知道对方指的是哪一件事，连忙恭敬回道： “回老爷，已经办妥了。” “那户人家呢？” “昨天就搬走了。” “嗯……搬了也好，省的碍眼。” 顾盛酩慢悠悠从藤椅上起来，看了眼太阳，打了个哈欠，大步往另一侧院子走去。 大鬼心领神会，立马抬着藤椅跟了上去。 “老爷，恕我冒昧一问，当年那户人家，可有消息了？” “大鬼啊，若是有缘，自会再见，若是无缘，何必强求？” “……” 大鬼叹了口气，说道： “万老爷于我有恩，我实在放不下。” “这几日我要闭关，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出门透透气吧。” 闻言，大鬼心中一喜。 “多谢老爷！” 顾盛酩不在意地笑了笑，感受着十分安静的顾府，不由得问道： “其他人呢？” “今天一大早，安少爷和孤老爷出门逛街了，赤前辈和白前辈前日就没回来。” “呵，我醒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出门逛街？” “这……” “罢了，许是不想听我啰嗦吧。” 顾盛酩从大鬼手中接过藤椅，选了个好位置摆着，缓缓躺了上去。 大鬼迅速来到他身后，轻轻地帮他捶着肩，动作十分熟练。 “老爷，感觉如何？” 顾盛酩点了点头，满脸惬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扶手上。 片刻后，忽然问道： “大鬼啊，可还适应顾府的生活？” “还好。” “等找到那位万老爷或者他的后人，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嗯……可能吧。” 顾盛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的靠在藤椅上，晒着太阳。 他体内的灵海出现了新的变化，第一条灵道已经达到极致，能够一瞬间调动灵海十分之一的灵气。 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大鬼停下手上的动作，悄然离去。 它走后，顾盛酩身上泛起一阵淡淡的蓝光，周围的天地灵气开始翻涌。 咔…… 微弱的响声自顾盛酩体内传出，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沉寂了两个月的灵气，在这一刻重新流动，化作巨龙穿梭于经脉之中，冲撞着那层桎梏。 与此同时，空间之力悄然运转，在灵海中交汇，小心翼翼地构建新的空间通道。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显得更加轻松，加上顾盛酩对空间之力的使用已经十分熟练。 因此，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完成了这条灵道的构建。 只是比起第一条灵道，这一条只能容纳不足百分之一的灵气通过。 顾盛酩也不急，待灵道稳固下来，再一点点去扩张。 时间就这样慢慢逝去，灵道也在渐渐变宽，并且变得更加坚韧。 …… 傍晚。 顾盛安和孤景寒回来了，两人手里拿着几串烧烤，兴奋地跑到顾盛酩身后。 看到对方身上的灵气波动，两人相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比起当初只有顾盛酩和顾盛安的日子，现在的生活，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变得冷清。 有其他人陪着，顾盛安也不会再觉得无聊。 他可以和赤明一起遨游九天，可以和孤景寒一起去秘境探险，还能和白浩凌一起去逛街。 只是每一次回来，他都会跑到那个院子，看一看那个人。 —— 到了破元境，闭关所需的时间都是以月为单位。 等顾盛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院子里那棵青翠的灵树已经枯黄。 夕阳的余晖翻过高大的围墙，给地面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又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残叶落了满地，秋风吹过，便飞了满天。 “……”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运转灵气驱散身上不存在的尘埃。 气血随着念头加速流动，僵硬的身体重新恢复了知觉。 半晌后，他从藤椅上起来。 关节碰撞，咔咔作响。 顾盛酩吐出那口浊气，唤出无妄剑，于黄昏下舞剑。 逐浪剑法，讲究一个大开大合，气势磅礴，静如沉海，动如洪浪。 剑随身，身随心，心随天地。 飒！ 剑出，风起云涌，落叶翻飞。 在这一刻，夕阳被画在他身上，将他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潇潇落叶照秋色，尘起尘落，青衣挽暮云；锵锵剑鸣奏黄昏，风起风息，墨发染熔金。 在黄昏的映照下，纵是如墨青丝，也呈现出一抹白金色。 待到长剑停下，夕阳最后的余晖也沉下西山，夜幕随之降临。 感受着手中长剑的轻颤，顾盛酩心有所感，当即闭上眼，细细感悟这一抹天地道韵。 刹那间，无数次落日在他脑海中浮现。 落日坠西山，可染万里山河；落日沉西海，可照万里长空。 夕阳，是岁月在今天留下的最后的光芒。 此剑，可令天地变色，山河变迁，亦可斩断过往，斩断一切！ 嗡！ 长剑轻鸣，剑意临空。 顾盛酩一步踏出，已是万丈高空。 他握紧无妄剑，缓缓睁开眼，眼中倒映着一抹灿烂的金光，似是黄昏的映照。 “这一剑，就叫……黄昏！” 铮！！！ 剑出，如残阳坠世！ 璀璨的赤金色光芒映照千里山河，撕裂了夜幕的漆黑，重现了黄昏的绚烂！ 此番壮阔景象，自然引得无数凡人驻足围观，纷纷为之惊叹。 “仙！？” 倒是两个隐于凡尘的修道强者脸色微变，猛地抬头看向高空。 “不对，没有感到仙力的波动。” “难不成是地元境的妖孽剑修……总不能只是破元境吧。” 他旁边的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说不定是青榜前十，那三位剑修中的某一个呢？” “不会吧？那三位爷来这种地方干嘛？” “谁知道呢。” 男子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那道缓缓消散的黄昏剑气，在心底自言自语道： “这股剑意，会是那位人间剑客……还是桃花剑客呢？” —— 等到顾盛酩从高空落下，院子里已经多了两个人，还有一龙一虎。 为首的孤景寒抱着手，打量着他，不确定地问道： “破元境二重？” “嗯。” “哥，刚才那一剑叫什么？”顾盛安满眼星光，好奇不已。 顾盛酩笑了笑，挽了个剑花，收起无妄剑，在几人好奇的眼神中，缓缓说道： “黄昏。” “好强，都快赶上我那一剑了！” 顾盛安口中的那一剑，就是当初他在天光城，和孤景寒切磋时感悟的那一招——沧海。 他这话并没有夸张，「沧海」确实很强，相同条件下，威力和顾盛酩的「永恒」差不多。 要知道，之前在传承秘境中，顾盛酩凭借那一剑，可是将直径万里的血月一分为二！ 虽说「黄昏」不及那一剑惊艳，但也绝对不容小觑。 “挺不错的一剑。” 就连孤景寒也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欣赏毫不遮掩。 顾盛酩看了眼他，笑笑没说话。 对方的实力一直是个迷，没人知道他的极限在哪，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 但他敢肯定，若是孤景寒真的全力以赴，哪怕是二劫仙人，也要退避三舍。 只是因为有他在，对方一直没有被逼到绝境，当初在荒域战场，就算没有他，对方也能全身而退。 想想看，其他人在青榜上的称号，都加了一个限制修饰词。 人间剑客，桃花剑客……唯有这个人，被称为绝世剑修！ 绝世二字，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顾盛酩压下心中的想法，看向几人，轻声说道： “走吧，陪我去逛逛夜市。” “嗷呜！” —— 由于已经是晚上，街上行人少了很多，显得有些空旷。 不过有些地方，倒是愈发热闹起来，比如顾盛酩几人的目的地。 绕过他们所在的南华大道，一直走个七八里，就能看到一座古老的拱桥。 跨过拱桥，来到白天最热闹的闹市区，再穿过左边的廊桥，沿着南华湖畔一直走，就能看到一条“灯红酒绿”的大街。 这条街唤作“不夜春”，几乎都是娱乐场所，其中不乏赌场等黑色产业。 不夜春的入口，是一个叫迎春阁的春楼，可谓是灯火通明，彻夜不眠。 衣着暴露的妩媚女子从楼上的窗户探出身子，朝那些贵家公子抛眉弄眼。 “大爷，上来玩啊~” “莫少爷，人家好想你，你都不来看看人家！” “那位小公子，上来和姐姐聊聊天好不好？” 温饱思淫欲，此乃人之常情，并无不妥，只是莫要乱了心性，伤了身子，还败了家产。 顾盛酩几人从下方走过，一行人俊朗的容貌和不凡的气势，瞬间吸引了那些女子的注意。 “姐妹们，快看！” “那几位公子挺面生啊。” “公子，上来玩啊~” “小帅哥，进来坐坐嘛。” 就连老鸨也朝他们几人挥了挥手，笑得格外灿烂。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那些女子的眼神，没有一点欲望，也没有其他情绪。 这时，一个气质不凡的高挑女子从阳台探出脑袋，看向顾盛酩，笑道： “公子，当真不进来坐坐？” 此女人一出，其他男子愣了一下，随后高声呼喊，场面顿时炸开。 “快看！是凝烟姑娘！” “烟儿！” “嗷嗷嗷！！！” “……” 眼前女子生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明珠点绛唇，唇色红润如水，肌肤光洁如玉，吹弹可破。 身着淡雅红衣，又不好好穿着，露了半边香肩。 换作其他人，恐怕只会显得矫揉造作，但是在她身上，却穿出一种放荡不羁的肆意。 她单手托腮，笑得大大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顾盛酩。 对方确实很好看，纵是顾盛酩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但也就几眼，很快他又收回目光，心中毫无波澜。 见此，凝烟轻笑一声，喊道： “公子，下次来玩啊。” 顾盛酩头也不回，专心地和孤景寒讨论待会儿要吃什么。 看着那人的背影，凝烟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一定会来的，顾公子。” …… 深夜。 吃饱喝足后，顾盛酩几人踩着夜色，慢悠悠地回了顾府。 到家后，该睡觉的睡觉，该修炼的修炼，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宿。 翌日。 顾盛酩打着哈欠起床，在自己院子里打了一套体术，然后往膳厅走去。 二鬼生前在灶房当过几年下手，跟着主厨学了点东西。 自然而然的，现在便成了顾府的主厨，负责几人每天的膳食。 …… 来到膳厅，顾盛安和赤明已经先到了。 这两货很能吃，另外一个就是白浩凌，但是今天竟然没看到。 顾盛酩有些疑惑，看向赤明： “小白呢？” “他说他不想吃。” “……” 闻言，顾盛酩想到什么，眯了眯眼，沉声道： “看来，该控制一下他的零花钱了。” 这时，二鬼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飘了过来，看到顾盛酩愣了一下： “老爷，您出关啦！” “嗯，大鬼三鬼还没回来？” 二鬼点了点头，解释道： “老大说它找到了线索，还在调查。” “这样啊……”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声，正是大鬼： “老爷，有线索了！” 说话间，大鬼已经来到他身前，灰暗的眼中重新有了光。 顾盛酩动作一顿，示意对方说下去。 “您闭关后，我就在大中州城四处打听，最后从一个老鬼口中得知。” “当年万老爷并没有离开大中州城，而是改头换面，在西城开了一家食肆！” “后来呢？” “后来……家中失火，万老爷因为年纪大了，没能活着出来。” “……” 听到这个结果，顾盛酩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对方的人生，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大鬼也有些难过，继续说道： “万老爷死后，家中没了顶梁柱，剩下一个小儿子，打点零工，挣了点钱，娶妻生子。” “后来他身患重疾，需要很多钱，妻子为了给他治病，无奈之下，只能就将女儿卖给了一家青楼。” “我去找他的时候，附近的鬼告诉我，他在去年病逝了，妻子随后上吊。” “……” 顾盛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是别人的选择，别人的人生。 他又叹了口气，说道： “也就是说，那家人，现在只剩下一个被卖去青楼的女儿？” “嗯，我也查到了，那家青楼，叫作……” “迎春阁！” 第446章 红尘渺渺 吃过饭，顾盛酩又出门了。 晚秋时节，风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寒凉。 路过薛竹涴的鱼铺，只有一个小剑灵站在柜台后，百般无聊地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见到他，剑灵眼前一亮，挥了挥手： “早啊，顾叔。” “小幽，怎么又是你看店？” “剑主闭关了。” “这样啊。” 顾盛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刚好撞见薛楠晨。 后者看到他，笑着问道： “哟，大早上的，去干嘛呢？” “去调查点事。” “没什么危险吧？” “没有。” 说完，顾盛酩离开了，留下薛楠晨疑惑地站在原地。 “这小子什么情况？” …… 半个小时后。 顾盛酩来到迎春阁，犹豫一番后，走入其中。 柜台后算账的老鸨看到他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问道： “小公子找哪位姑娘啊？” 顾盛酩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个纳灵袋，放在柜台上，问道： “向你打听件事，有关凡人的。” “……” 老鸨眯了眯眼，灵识探入纳灵袋中，顿时喜笑颜开，抬手一挥布下隔音阵，说道： “公子还真是来对了地方，大中州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问吧。” “万侯府万老爷的孙女，可是在这？” “……” 闻言，老鸨眼神微变，又被她很好掩饰，笑着回道： “哈哈，公子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咱家的小姑娘中还有这等人物？” 顾盛酩明白对方在担忧什么，当即拿出一块古老破旧的令牌。 “我不是来寻仇的，就是帮几个痴魂了解夙愿。” “这是……” 看着那块被烧焦了一半的令牌，老鸨脸色微变，尤其是上面还有一个淡金色的万字。 “你从哪得到的？” 顾盛酩轻笑一声，收回令牌： “我说是一个野鬼给我的，你信吗？” “……” 老鸨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公子，既然你都找到了这里，那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嗯。” “人心都是肉做的，被亲生母亲卖给了青楼，试问哪个女儿心中不恨？” “她不想再与过去有任何牵连，也不想再见到那些人。” “……” 见她不肯同意，顾盛酩不再隐瞒，说道： “要见她的那几个痴魂，是先前万家的几个侍从，与后来的事没有关系。” 闻言，老鸨还是摇了摇头： “不管是谁，终归是万家的人，前尘已了，何必再提。”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顾盛酩笑着叹了口气，转而说道： “听闻迎春阁每隔三天会有一位姑娘登台演出，不如这样，您告诉我那位姑娘会在哪天上台。” “到时候，我带他们来看看，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这倒是可以。” 老鸨笑着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精致的令牌，放到柜台上。 “六天后，正是秋烟日，那位姑娘也会登台奏乐，公子莫要忘记。” “这是什么？” 顾盛酩好奇地拿起那块令牌，看向老鸨，后者笑着解释道： “这叫迎春令，只有一些身份特殊的客人才能得到，凭此令牌，可以在迎春阁享受最高待遇。”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呵呵，就当结个善缘吧，顾老爷。” “啧，消息果真灵通。” 顾盛酩收起迎春令，转身大步离去，顺道还买了不少吃的。 等回到南丰街，已是中午。 街道两旁的商铺纷纷向他打招呼，可谓是十分热情。 “顾老爷，这么早去干嘛啊？” “就四处逛逛，最近生意怎么样？” “托您的福，那家无赖走后，这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一家茶馆的老头听到这动静，出门看到他，连忙招呼道： “顾老爷，许久没见了，什么时候有空来坐坐啊？” “不了，我这人喝不惯茶，就跟糟猪吃不了细糠一样。” “哈哈哈哈……” 对门那家酒肆的老板娘听到这话，笑得直不起腰，扶着门框喊道： “这话说的，那改天来我这喝几杯？” “好，有空就来。” 顾盛酩笑着一一回应，转身就看到一个小孩跑到跟前，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当场哭了。 这小孩他记得，是隔壁卖豆腐那个大娘的儿子，乳名叫二阳。 其他几个伙伴连忙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看到对方掌心的伤口时，几人顿时慌了。 “怎么办，流血了！” “离肠子远着呢，怕啥，先背他去医馆！” 年纪最大的那个男生说着，蹲下来就要将二阳背起来。 周围的大人见状，也是放下手头的话，小跑着过来。 “怎么了这是？” “我的小祖宗哎，怎么这么不省心。” 这时，隔壁卖豆腐的大娘也来了。 她看了眼二阳手上的伤，松了口气，抱起来哄道： “好啦好啦，别哭别哭，这么多人看着呢。” “呜呜呜……” 趴在母亲的怀里，二阳渐渐止住了哭声，一下一下地吸着鼻子。 得知只是小伤后，其他人陆续回去了，倒是一个小孩被父亲揪着耳朵。 “占着腿长是吧，今天不把你腿打断，老子跟你姓！” “……” 顾盛酩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走上前，轻轻地拉起二阳受伤的那只手。 “下次还跑这么快吗？” “不跑了。” 二阳摇了摇头，眼眶红红的，带着水光。 卖豆腐的大娘拍了拍他的屁股，转身看着顾盛酩，说道： “让老爷见笑了。” “没事就好。” 顾盛酩淡然一笑，放开对方的手，转身离去。 大娘带着二阳回到小屋，刚准备回屋找伤药，就看到对方掌心的伤口不见了。 她愣了一下，蹲下来拉起那只手，小心地捏了捏，问道： “二阳，疼吗？” “不疼。” “……” 大娘忽然想到什么，释然地笑了，温柔地摸了摸二阳的脑袋。 “下次跑慢点。” “嗯嗯。” —— 回到顾府，顾盛酩将手头的东西扔给二鬼，吩咐几句后，直接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刚走到院子，一道虚影就飞了过来。 “老爷，可有消息？”大鬼迫不及待地问道，眼中带着期待。 “待到秋烟日，你们和我走一趟。” “去哪？” “迎春阁。” 闻言，大鬼顿时眼前一亮，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您的意思是，万家后人真的在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事先说好，对方并不想见到你们，看看就好。” “嗯。” 大鬼点了点头，对方经历了这种事，心里肯定有恨。 一想到曾经的万家变成了这般模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凡间，苦啊……” 顾盛酩听到这话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道： “众生皆苦，哪怕是修仙者，亦会流泪。” “苦海无涯，仙神难渡。” “回头，未必是岸。” …… 回到拜春居，顾盛酩拿起桌子上的蓝玉，将剑气凝聚成刻针，在上面慢慢地雕刻着。 窗外阳光明媚，秋风过树梢，拂出沙沙的轻响，落下几片枯叶。 青衣男子屏息凝神，眼中盛满柔情。 洁白无瑕的手握着刻针，一点点勾勒出属于自己的符号。 虽说他字写的丑，但在画符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 这一画，就是一天时间。 待到日落西山，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缓缓松开手。 “没想到永恒一剑竟比风月清江还要累，这么多天，终于完成了。” “总算明白为什么云剑护符要用七阶灵玉刻画了，一般的物品根本承载不住啊。” 顾盛酩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拿出一枚中品灵石恢复着灵气，闭目养神。 若不是有噬界法则和御灵仙术，他还真没办法将这一剑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二阶灵玉之中。 这一剑，是将刹那之光化作永恒，是他剑法的极致。 而就是这样的一剑，却以守护之名，被铭刻在不起眼的玉石之中。 “我多么希望，这一剑永远不会斩出……” 顾盛酩轻声喃喃，呼吸渐渐平稳，他就这样陷入沉睡。 …… 等到醒来，已是两天之后。 孤景寒仍然没有出关的迹象，就算是他这等妖孽，要想突破破元境三重，也不容易。 倒是隔壁的薛竹涴先出关了，已经是混元境四重的修为。 到了玄天境，天赋和灵根的差距，逐渐显现出来。 ——灵根好坏，决定了上限高低；天赋优劣，决定了效率快慢。 有人两百岁才到破元境，最终却能修炼到神元境；有人两百岁已经是地元境了，最后却止步于天元境。 不过这些只是先天条件，并不能真正的决定一切，后天的努力和机遇，才是关键 龙辰大陆何其浩瀚，能够提升灵根与天赋的天材地宝可谓数不胜数。 只要有心，总会有办法的…… 转眼间，秋烟已至， 顾盛酩换了一身淡青色的纹金白云袍，头发高高束起，一根木簪子穿过，将其牢牢固定。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大门。 门外，是等候多时的大鬼，旁边还站着其他三个鬼。 见到他，几鬼连忙俯身一拜。 顾盛酩点了点头，示意几鬼起身，然后问道： “其他人呢？” “回老爷，少爷他们一大早吃过饭就去逛街了。” “……” 顾盛酩看了眼小巧玲珑的时间盘，不由得沉默了一下，感慨道： “年轻人啊，真有活力。” “走吧，带你们去逛逛，记得收敛一下身上的鬼气，可别吓到凡人。” “是！” 几鬼心念一动，半透明的身躯顿时变得更加透明，几乎要看不到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负手身后，迈开步伐往大门走去，大鬼几个连忙跟上。 …… 南域的凡间有一个习俗，到了秋烟时节，每家每户都要在门口插一株结满果穗的秋烟草，说是送秋神。 秋烟草长的和麦子差不多，虽说也能食用，但味道苦涩难以下咽，更多是用来驱虫。 不少人家都会专门种一片秋烟草，将其烧成草灰，撒在田地里。 这样一来，作物就不会生害虫，也能吸收更多的养分。 就像民间说的秋神一样：掌田地、管气象、驱虫灾、赐丰收。 走在街上，到处都是卖水果的商贩，浓浓的果香扑面而来。 其中有很多水果，是顾盛酩未曾见过的。 他走到一个身着马褂的壮硕男子身前，俯身看着那些红红的果子，问道： “这是什么果子？” “火龙果，口感像西瓜，很甜，汁水多，而且没有籽。” “多少钱一斤？” “三块。” “我能拿一个尝尝吗。” “当然可以。”男子答应得毫不犹豫。 光看衣服和气势，他就知道眼前之人不是缺钱的主，就算对方不买，也当结个善缘。 顾盛酩拿起一枚个头较小的火龙果，又笑着问道： “怎么吃？” “和桃子差不多，直接吃就行，只是果皮带点酸，不喜欢可以削掉。” 说着，男子还拿出一把干净的小刀，询问要不要帮忙削皮。 顾盛酩摇了摇头，直接一口咬下去。 顿时，眼睛亮了。 他咽下嘴里的果肉，大手一挥，直接说道： “这些我全要了！” “老爷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骗你做啥，赶紧称。” 男子顿时喜笑颜开，拿出一个干净的麻袋，又取出一杆秤： “来时我就称过了，一共四十三斤，若是老爷不相信，我再称一次？”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了。” 顾盛酩并不是过度的相信人心，只是不在意这点小钱。 他没有用纳灵袋，而是直接取出一小堆灵石。 然后抬手一挥，那些火龙果就消失在原地，皆数收入储物戒之中。 “老爷好手段！” 男子只当对方是个炼气境高手，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毕竟在大中州城，炼气境真的太常见了，甚至比炼体境还要多。 这也是玄辰历以来，诸多势力一直在讨论的问题——要不要将炼气境也算作凡人？ 如果这样做了，肯定会出现很多问题，最明显的就是炼气境杀炼体境不再受限于仙凡制约。 随着炼气境修士越来越多，他们已经不把自己当修仙者了，而是像凡人一样生活。 但是，由于没有律法的约束或者保护，这些炼气境修士经常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当然，这些都是它话了，暂且不论。 视线回到顾盛酩身上，此时他正站在一个小摊前，眼中带着浓浓的好奇。 “这是什么东西？” “手机。” “？？？” 第447章 前尘旧梦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词，顾盛酩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拿起那个类似卡片的东西，翻过来覆过去，好奇地研究着。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卡片的一面忽然亮起来。 老板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研究了一阵，顾盛酩将这东西放回去，问道： “这东西有什么用？” “可以跨越老远的距离，和别人说话。” 说着，老板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一顿操作，很快，桌子上另一个手机响了起来。 “滴啦嗒啦滴啦嗒啦……” 在老板的眼神示意中，顾盛酩拿起那个手机，试探着划过屏幕上的按钮。 “喂。” “喂。” 两道相同的声音同时出现，一句是老板说的，另一句则是他手中的手机传来的。 “……” 在这一刻，顾盛酩深切的感受到了，岁月对记忆的磨损。 本该是熟悉的东西，却已经变得陌生，陌生到让人不知所措。 他放下手机，没有说什么，转身默默离开了。 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背影看起来却显得惆怅落寞。 或许，这也是一种他乡遇故人吧。 身后的老板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在人流中吆喝，渐渐吸引了其他人。 “穿越者联盟最新产品，感兴趣的可以来看一看！” “还在为无法听到远方之人的音讯而担忧吗？有了这个，再也不用担忧！” “真的假的？” 围观的众人眼中有疑惑、有好奇、有怀疑，始终没有人迈出第一步。 人就是这样，习惯了一成不变的东西，就会不自主地去否定新的东西。 在他们看来，新的东西一定比不过历经岁月波折还能存在的东西。 每一个新事物的出现，总是伴随着质疑和揣测，但……时间会给出答案，好的就是好的。 不破旧何以立新，不批判何以完善？ 现在的龙辰大陆，已经到了该变革的时代，只是……新的智慧主尚未降临，旧日的光辉，依旧璀璨。 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有些东西留了下来，有些东西却永远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回头望，物是人非啊。” 顾盛酩不紧不慢走着，周围的行人明明看到了他，转头又忘得一干二净。 一步踏出，风轻云淡。 身后，四个透明的鬼魂面面相觑，连忙跟了上去。 “老爷，等等我们！” …… 傍晚。 逛了一整天的顾盛酩慢悠悠地来到了人山人海的不夜春。 而这些人的目的，自然就是迎春阁。 看得出来，今天出演的那位女子肯定非同寻常，不然也不会引来这么多人。 回想起当初看到了那一幕，顾盛酩心中有了猜测。 他走到一旁的“贵宾通道”，向那个武元境侍卫出示了迎春令。 后者接过令牌，运转法诀核验后，双手奉还，恭敬道： “老爷，里边请，雅间已经备好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了眼身后紧张的四个鬼魂，向对方问道： “它们也能进去吧？” “老爷是贵客，自然可以。”侍卫身为武元境，能够看到大鬼它们的存在。 他也不会多嘴问什么，毕竟没有人敢在今天惹事，除非是傻子。 就这样，大鬼几个顺利进入迎春阁。 穿过走廊，顾盛酩来到一个楼梯口，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子笑呵呵走过来，朝他抛了个媚眼。 “可是顾老爷？” “嗯。” “随我来，雅间在这边。” 登上楼梯，俯身望去，下方竟是一个金碧辉煌的舞台，舞台周围的池水清澈见底，闪烁着灵气的光芒。 一朵朵灿云金刻的莲花随风摇曳，翠绿的荷叶也是由碧灵玉雕刻而成。 旁边，是一个鲜红的酒池，几个年轻女子正在其中嬉闹，酒水浸湿了单薄的纱衣，春光乍现。 忽然，一阵轻佻的口哨声响起。 “哇哦，今天竟然还有特别节目。” 顾盛酩闻声望去，看到了一个仪表堂堂的如玉公子靠在栏杆上，手中拿着一把扇子。 此人衣着华丽，相貌英俊，腰间还别着一柄宝剑。 察觉到顾盛酩的目光，付玉成侧目看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没在圈子里见过这位？ 顾盛酩收回目光，继续往自己的雅间走去，他身前带路的女子主动介绍道： “刚才那位，正是大中州城城主府的付公子。” “来头这么大？” “论来头，还是顾老爷更胜一筹。” 女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中写满了想说的话。 见此，顾盛酩轻笑一声，没有说什么。 …… 走过悬桥，来到一扇刻有绝音阵的门前，女子将一个玉符放上去，激活阵法后，推开了大门。 “到了，老爷且休息片刻，稍后会有人送些吃的上来。” “距离舞会还有半个小时，老爷可先随便逛逛，也可以唤几个春姬玩乐一番。” 说着，女子走到他身前，奉上一个传音玉符： “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可以通过此物唤我，小女子先不打扰了。” “嗯。” 顾盛酩点了点头，接过那个玉符，又拿出一个纳灵袋，放在对方手中。 “吃点好的，你这都瘦成水蛇腰了。” “我……” 砰！ 大门关上，留下女子一人在风中凌乱。 雅间内。 顾盛酩走到阳台，扶在围栏上，看着下方如潮水一般涌动的人海。 “这就是春楼吗。”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来这种地方。” 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哪怕对方已经极力掩盖自身的气息，但还是没能躲过破妄之眼。 “半步地元境……” 那人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抬头望向视线传来的方向，却什么人也没看到。 “错觉吗？” 压下心中疑惑，罗真海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去，眼中闪过一抹黑红色的光芒，带着兴奋。 而他不知道的是，化作清风的顾盛酩已经将他这些举动尽收眼底。 他嘴角上扬，意味深长道： “今晚倒是有好戏看了，也不知道……谁才是主角。” 叩叩！ 送糕点的侍女敲了敲门，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一个拿着吃的，另一个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呼！ 一阵阴风吹过，门自己开了。 她们忽然感到有些凉，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雅间内，顾盛酩转头看向他们，点了点头，示意将东西放着就好。 几人也不敢多停留，毕竟这位爷可不是一般人，既然对方没有开口，就不要自讨没趣。 放下东西后，几人迅速离开了房间，身后的大门又悄然关上。 大鬼关上门，拿起一枚色泽鲜艳的桃子，来到顾盛酩身后，双手奉上。 “老爷，尝尝吧。” “嗯。” 顾盛酩接过桃子，却没有吃，而是拿在手中一下一下地抛着玩。 这番动作，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会把桃子扔出去砸人。 …… 随着时间推移，众人陆续入座，只留下那个空旷的华池舞台。 由于绝音阵的存在，顾盛酩听不到其他人的吵闹声，倒是能听到花池的水流声。 忽然，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铮！ 丝弦拨动，铿锵有力。 点点荧光亮起，照亮了那个身着红衣，抱着琵琶的女子。 她自秋枫铺满的红毯上走来，涉水而过，身边华池中的金莲逐渐亮起。 哗啦…… 清晰的水声回荡在耳边，伴着长笛的声音，仿佛身临其境。 顾盛酩静静看着那个琵琶女，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看到对方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真的是她……” 四鬼来到他身旁，小声问道： “老爷，谁啊？” “迎春阁的头牌，凝烟。” “……” 大鬼看着那个女子，想起此行的目的，轻声问道： “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万家后人吗？” “会不会是迎春阁的幌子？”三鬼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不相信万家后人会沦为一个妓女。 顾盛酩摇了摇头： “这股刻在骨子里的高贵，一般人不会有，哪怕是做了歌姬，也盖不住她的傲气。” “准确来说，她不像她的爹娘，倒是像你们口中的那位万老爷。” “……” 二鬼有些失神，喃喃道： “是了，观其眉骨，果真有几分万老爷的影子。” “造化弄人，命运不公啊！” “万老爷那么善良，最后却死无全身，后人也落得如此境地，可悲，可叹……” 顾盛酩轻叹一声，看向沉默不语的大鬼，问道： “你们一直在寻找的人，就在眼前，有何感想？” “说不上来……” 大鬼摇了摇头，看着那个翩翩起舞的琵琶女，苦涩一笑： “就好像有什么堵在心里，有些酸，有些闷。” 二鬼缓缓闭上眼，流下两行灰色的泪： “要是那个厌恶娼妓的万老爷，亲眼看到自己的孙女被卖作妓女，心中又会有何感想！” “当真是造化弄人，因果报应。” “呵呵……”四鬼自嘲一笑，表情却像是在哭，心中悲痛万分。 “早知如此，何必苦苦寻人，不过徒曾烦恼罢了。” “打探到消息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准备，未曾想，看到这一幕，还是会感到愤怒与不甘。” 大鬼苦笑连连，朝顾盛酩恭敬一拜，转身离去，不忍再看，其他三个鬼同样如此。 一直找人的是它们，找到人又不敢看的人也是它们；高兴的是它们，悲伤的还是它们…… 顾盛酩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人总是图个圆满无憾，哪怕这份圆满中带着不甘与痛苦。 它们在古宅待了近百年，直到他来了，才借着他的力量自由活动。 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万家后人，心愿也得以了却，此生圆满。 只是…… “有时候啊，不一定要追求圆满，人生总得留下些遗憾。” “换句话说，缺少遗憾的人生，还能叫作圆满吗？” “……” 听到顾盛酩的一番话，几个鬼愣住了，三鬼想了想，问道： “可是老爷，若是留有遗憾，又怎能算作圆满？” 顾盛酩笑了笑，转头看向几人： “可曾见过桃树结果？” “桃树结果倒是见过，只是……恕我等凡夫俗子愚昧，还请老爷直言。” 顾盛酩摆出手中的桃子，心念一动，后者竟开始倒退，最终化作一颗青枣般大小的桃子。 “桃子初诞，其味稚嫩，吃起来索然无味，正如稚儿一般，干干净净，不知欢愁悲喜。” “略有成长后，味道中多了一抹酸，正如少年，对亲情的叛逆，对爱情的好奇，对友情的热爱。” “……” 他每说一句话，手中的桃子就会变大几分，并且逐渐成熟，青涩的果皮也变得粉嫩。 “更成熟一点，又多了些许苦味，正如中年，长辈离世，挚爱背离，故友诀别。” “等到彻底成熟，苦涩的核仁被坚硬的桃核包裹，只留下香甜的果肉，回味中却带有一丝酸。” “就像人至暮年，臻至圆满，回首往事，又会感到些许心酸。” “没有什么东西从头到尾都是甜的，人生亦是如此。” “正因为有过酸苦，才会有这份甜”。 “倘若人间没有苦果，那将是一场如同泡影一般的虚妄之梦。” 话音落下，顾盛酩手中的桃子迅速凋零，转眼间只剩下了一个桃核。 桃核生根发芽，重新长出一棵桃树，但是却没有结果，只有无数鲜艳的桃花。 在几鬼惊愕的目光中，桃花飞速凋零，桃树也逐渐枯萎，最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果，又怎么会有因？ 刹那间，大鬼灰蒙蒙的眼中重新亮起一抹微光，似乎明悟了什么，身体都凝实了几分。 它压下心中的震撼，问道： “老爷的意思是，有苦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对吗？” 顾盛酩欣慰地点了点头，看向几个鬼的眼中，多了一丝柔情。 “纵然人间很苦，但你们还是走过来了，不是吗？正如这位万家后人一样。” “是啊……” 二鬼看着在那个舞台上尽情舞动的女子，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对方脸上没有丝毫悲伤与委屈，只有肆意明媚的笑容。 ——她享受这种有人为她欢呼的生活，也学会了享受这个扯淡的人生。 见几个鬼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顾盛酩满意地笑了笑，抬手一挥又将那枚桃子变回来。 随后，他将桃子扔向大鬼，继续看台上凝烟姑娘的表演。 大鬼回过神，笑着接住桃子，凝聚鬼气为小刀，利索地削皮。 很快，他带着削好皮的桃子来到对方身后，微微俯身： “老爷，好了。” “嗯，分成四份，你们几个吃吧。” “这……” 大鬼愣住了，对方又说到： “前尘已了，今后，就带着这份迟来的甜，活的更轻松一点吧。” “毕竟……” 顾盛酩顿了顿，转头看着目光呆滞的大鬼，轻声笑道： “硕大个顾府，可不能没了你们。” 在这一刻，大鬼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位和蔼的万老爷。 顿时间，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涌出，他露出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会一直陪着老爷！” 第448章 十恶不赦 夜深。 曲终，人未散。 迎春阁灯火通明，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酒池肉林，人影错乱。 身姿妖娆的舞姬挥舞着长长的衣袖，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挑逗着周围的男子。 “……” 顾盛酩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这一幕，准确的说，看的是那个红衣女子。 那人舞姿翩翩，步伐轻快。 本该是妖娆妩媚的姿态，在她身上，却成了一种洒脱与肆意。 在灯光的映照下，那身红衣犹如枫叶一般鲜红，又似火焰一般绚烂。 远远看去，犹如一只高傲的浴火凤凰。 察觉到他的目光，凝烟侧目望去，看到是谁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脚尖轻点，飞身而上。 只见红衣翻飞，宛若天仙御风。 她稳稳地落在一盏花灯上，身上的丝带随风飘摇，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玉指轻点，媚眼含春。 “顾公子，可愿与小女子共舞一曲？” 闻言，周围的人全都愣了一下，连忙顺着凝烟的目光看去。 “谁有这么大福气？” “顾姓，没听说过啊。” “总不能是其他域来的公子哥吧？” 众人看到顾盛酩那陌生的面孔，纷纷在心中猜测起来，更有甚者，怀疑他是某位大臣的长子。 想了一番没有结果后，众人又安静下来，静静看着顾盛酩。 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前，他们可不会轻举妄动。 虽说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但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没人想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他们没想到，那人竟然拒绝了！ “不好意思，凝姑娘，顾某不擅舞乐之事，恐扰了姑娘雅兴，还请另寻佳伴。” “哦？那顾公子擅长什么？”凝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眼神笑意渐深。 顾盛酩刚想回答，忽然察觉到什么，不由得瞟了眼某处黑暗。 他眯了眯眼，故作沉思，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了两个字： “睡觉。” 听到这个回答，凝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围的其他人也是哈哈大笑，拍手叫绝。 此笑并非嘲讽，只是觉得此人属实有趣。 很快，有人起哄道： “烟儿，这位公子暗示你和他睡觉呢！” “就你嘴贫。” 凝烟转头朝此人翻了个白眼，却把对方迷的神魂颠倒。 她又看向顾盛酩，笑道： “既然顾公子都这样说了，那小女子只好一个人自己……” 就在她转身的这一瞬间，一个黑衣人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眼中杀意凛然。 见此，迎春阁的侍卫纷纷大喊： “有刺客！” “保护凝烟姑娘！” 十几个高价招来的武元境纷纷冲上去，不等他们靠近，就被那个黑衣人一个眼神抹杀殆尽。 顿时间，鲜血染红了青玉地板。 “杀人啦！” “快跑！” “我不想死啊！” 那些纨绔子弟脸色苍白，有些钻入桌子下，有人跳入酒池中，更有甚者想要跳楼逃跑。 一时间，迎春阁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嘈杂的呼喊声。 砰！ 不知道谁撞到了灯柱，那盏火灯坠落，点燃了周围的帷幕。 轰！！！ 火光冲天，一楼顿时化作火海。 火海中心，凝烟站在华池上，面色如常，平静看着身前的黑衣人，问道： “你是谁？” “取你命之人！” 黑衣人双目通红，一缕缕黑红色的魔气从他身上逸散。 他拔剑而起，直逼凝烟的脖子。 锵！ 刀剑碰撞，恐怖的力量直接震碎了两人周围的虚空，扩散的冲击波却被某种力量束缚。 黑衣人脸色微变，身形一闪退开数米，看着那个凭空出现的红衣女子，寒声道： “阁下是？” “迎春阁阁主，公孙问情。” 言罢，公孙问情握紧灵剑，就要再次冲向黑衣人，后者同样如此。 就在两人即将交手的时候，一道带着愠怒的声音落下： “胡闹！” 轰！！！ 公孙问情和黑衣人脸色一变，不等二者有所准备，就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瞬间镇压。 “呃……” “竟然还有高手！” 两人咬牙切齿，倾尽全力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只是徒劳。 凝烟看着这一幕，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高空。 果不其然，那个说擅长睡觉的男子正一步步踏空而来。 破碎的空间在他脚下一点点修复，暴乱的灵气也归于平静。 他看着贴在地面上的两人，寒声道： “在凡人聚集之地大打出手，你们是想体验一下皇朝律法，还是想见一见那些大世圣贤？” 闻言，黑衣人脸色苍白，连忙解释： “前辈误会！我们已经准备进入虚空交手，绝无祸及凡人的念头！” “呵呵……” 顾盛酩嗤笑一声，反问道： “刚才对这个凡人女子下杀手的，是不是你？” “是……” 黑衣人无奈地闭上眼，不做狡辩。 见此，顾盛酩冷哼一声，撤去那股威压，两人连忙爬起来，老老实实站到一旁。 这时，凝烟走过来，看着黑衣人，问道： “我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杀我？” 听到这个问题，公孙问情也看向黑衣人，眼神中带着冰冷和询问。 谁料黑衣人只是邪魅一笑，不做言语。 “……” 这时，顾盛酩眼中的因果印记渐渐淡去，心中掀起万丈波澜。 再看向那个黑衣人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带上了凛然杀意。 他知道此人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擅自处理的了，当即通过灵枢联系宗门执事堂，告知此人犯过的罪孽。 很快，总管司的长老回复了一句话。 “带他去大中州沧溟帝宫分部。” 顾盛酩正有此意，当即像抓小鸡一样抓起黑衣人，一步踏入虚空之中。 身后，公孙问情疑惑地皱了皱眉，不过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也不再深究。 她随手一挥，将此地恢复原样，最后看了眼凝烟便离开了。 她一走，迎春阁的其他人连忙围上来，一脸关切。 老鸨也从后院跑了出来，温柔地帮她整理着衣服，问道： “有没有伤到哪？” 凝烟朝她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顾盛酩消失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顾盛酩已经带着黑衣人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之前。 见到这个地方，黑衣人脸色大变，开始挣扎。 “放开我！我不要进去！” 啪！ 顾盛酩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几乎将他半边脸扇成碎泥，眼珠子都飞了出来。 “吵死了。” “……” 黑衣人嘴唇发白，浑身颤抖，眼中充满恐惧。 他们刚到门口，就有人走出来。 “来者可是云剑宗弟子顾盛酩？” “嗯。” 顾盛酩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黑衣人重重地扔在地上，说道： “此人虽不是邪修，但手段极其残暴，还请核实。” “情况我们已经有所了解，跟我来吧。” 沧溟帝宫的男子点了点头，扫了眼地上挣扎的黑衣人，抬手唤出一根捆仙绳，将对方牢牢束缚。 顾盛酩跟着那个男子来到一个大厅，此时已经站满了人，正在启动某种阵法。 男子转身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在此看着，随后将那个黑衣人扔到阵法中心。 嗡！！！ 磅礴的法则之力悉数注入阵法，一个类似于时间盘的东西缓缓浮现。 指针倒转，一切开始回溯。 黑衣人的一生，也展现在众人面前…… 幼时失手杀人，母亲受不得那些闲言碎语，跳河自尽。 父亲整日嗜酒赌钱，时常还带着陌生女人回家，并且毫不遮掩地在他身前行龌龊之事。 有一天，少年提着刀回来，脸上还沾着鲜血。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父亲竟然在母亲的灵牌前，与其他女人交缠。 于是，少年顺手将两人宰了。 事后，他偷了村里几位老人的钱，想要逃跑，最终被捕入狱，蹲了十几年大牢。 出来后，又去当了土匪，还娶了个土匪老婆，两夫妻臭味相投，烧杀抢掠，为非作歹。 为了躲避官兵围剿，甚至剖开即将诞子的母牛，躲入牛腹之中…… 一次偶然，他得到了一本功法，加上天赋异禀，竟修炼至炼体境九重，也就是凡间的九品武者。 凭此实力，他更加嚣张，这一切，都是作为凡人的恶！ 种恶因，终得恶果。 在一次打劫中，他遇到了一位大宗师，那人正是万家老爷！ 只见，山火迎风暴涨，点燃了土匪窝，万老爷运转真气，一掌拍平了那座山头！ 黑衣人的妻儿兄弟，顿时灰飞烟灭。 然而，经脉寸断的黑衣人竟然没有死，反倒因祸得福，开了灵根！ 他悟性极高，加上心有怨恨，最终遁入一条恐怖的魔道。 修行有成之后，他开始调查万老爷的身份，并且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万家。 但他深知修仙者不能随意对凡人出手，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若是敢对一整个家族出手，必遭围杀！ 于是，他化作算命老者，蛊惑了万家在朝廷当官的儿子，事后又让人去检举。 皇朝大怒，万家众人性命不保，奈何百姓求情，最后竟免了死罪，只抄了家底。 见到这个结果，黑衣人很不满意，思来想去，直接去了杀手堂，重金雇了一堆大宗师。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万家灭门惨案…… 许是福大命大，万老爷外出行商恰好躲过这一劫。 万老爷不是愚昧之人，稍稍一想，就知道自己被某些大人物盯上了。 于是他改头换面，更名换姓，想要借此躲过灾厄。 但万老爷千算万算，没能算到对方会是个修为高深的修仙者，凡人手段，如何能瞒的过去啊。 黑衣人高坐云端，挥一挥手，人间就起了风。 风吹落了蜡烛，点燃了不知何时洒落的酒水…… 可是身为大宗师的万老爷，又怎么可能被区区凡火烧死呢？ “……” 只见回溯大阵中，万老爷孤身一人站在火海中，眼泪划过沧桑的脸庞。 他一身傲骨于此折断，重重地跪下，朝虚空磕了三个响头。 “大人，小的给您磕头了，您就饶了我那稚儿吧。” “下辈子，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就这样，万老爷的小儿子万生，奇迹般地从那场大火中活了下来，成为一个野孩子，流浪在街头。 但万生不知道，有人在他体内种下了毒蛊，随着他的成长而成长。 最终，病入膏肓，难以医治。 黑衣人知道万老爷生前最讨厌娼妓之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化作一个江湖名医，告诉万生的妻子，说是有办法治好对方的病，只是要很多钱。 这一切，不过是个荒唐骗局。 所谓的治病，不过就是让蛊虫安分一点；所谓的灵丹妙药，不过是万家前人骨灰搓成的泥丸罢了。 等到掏空了万生一家的家底后，他又说找到了一味良药，可以彻底治好对方的病。 为了凑钱，万生夫妻几乎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还向周围的邻居借了许多钱，但还是不够。 这时，妖风入梦，乱人心神。 鬼使神差下，万生的妻子将女儿卖给了迎春阁，她终于凑够了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万生的病是治好了，但是有了心病，没几年就过世了。 他的妻子也在他去世的那个夜晚，上吊自尽…… 而那个卖给青楼的女儿，多年后竟成了远近闻名的舞姬。 这时的黑衣人已经是半步破元境，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于是开始调查，欲要让万家彻底绝后。 许是因果的报应，让他遇到了执掌因果法则的顾盛酩。 在破妄之眼的回溯中，顾盛酩大概地看到了此人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如此愤怒。 ——以修仙者的手段玩弄凡人，与邪修何异？！ 甚至邪修都只是借助凡人来修炼，将其当做廉价的资源罢了！ 但此人竟以玩弄凡人的人生为乐，可以说连邪修都不如！ “该死的杂碎！” “死亡，真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以死谢罪，就你也配！” 周围的众多修士各个咬牙切齿，如果目光能杀人，此时的黑衣人已经死千万次了。 黑衣人深知自己必死无疑，他眼中的恐惧逐渐化作嚣张和不屑。 就当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位强者已经出手了。 “到现在还想侮辱我们，谁给你的勇气？” 嗡！！！ 黑衣人瞳孔一缩，脸上的肉开始蠕动，嘴巴一点点缝合，舌头也迅速膨胀，最终堵住了喉咙。 见此，为首的白衣女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与其他三位审判者相视一眼，心中有了答案。 嗡！！！ 金色的锁链自虚空中射出，将黑衣人牢牢束缚。 白衣女子呼出心中的怒气，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扔到噬恶蛇窟，明日审判。” “是！” 第449章 血脉进化 从沧溟帝宫离开后，顾盛酩再次回到迎春阁。 由于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的迎春阁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几人拿着扫帚用心地打扫着地面。 顾盛酩看了眼自己所在的雅间，没感受到大鬼几个的气息。 他问了顾盛安，得知几鬼已经回去后，笑着摇了摇头。 “还算聪明，知道回去。”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一道略显惊讶的声音叫住了他。 “顾公子？” 闻声望去，正是换了身衣服的凝烟，脸上的淡妆也卸去。 她大步走到顾盛酩身旁，笑道： “怎么又回来了？” “没事。” 顾盛酩摇了摇头，看着身前的女子，想了一番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有缘再见，凝姑娘。” “公子说笑了，仙凡有别，你我当真有缘再见？” 顾盛酩步伐一顿，转身看着神色无常的凝烟，说道： “凝姑娘，你落此盛城已经二十三载，理应看遍天下俊郎佳丽，顾某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念念不忘？” “……” 听到这话，凝烟愣了一下，连忙解释： “小女子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想知道无心之人，究竟是怎样一个无心。” “不惹红尘，不染七情，不沾六欲，不闻，不看，不言，即是无心。” 顾盛酩说着，身形逐渐消散，化作一缕带着桃花香的清风。 在他彻底离开前，凝烟问出心中最后一个问题： “那公子方才为何动怒？” 回答她的，只有短短五个字： “因为我是人。” ——无心之人，依旧还是人！ 倘若一味的追求无心，忘了人的根本，最后只会变成无情。 …… 夜深。 一慢四快的锣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明显。 由于今天是秋烟日，按照皇朝律法，今夜宵禁，不得出户。 秋月寒凉，冷风刺骨。 身着官服的打更人不由得拢了拢衣袍，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喊： “鸣锣通告，关好门窗！天凉夜寒，莫要闲逛！” 路过顾府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于是加快了步伐。 “我们好像吓到人了。” “自信点，把好像去了。” “老大，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我哪知道？” 四个鬼魂聊着天，站在门口守望。 呼。 风吹过，一身纹金青云袍的男子出现在它们身前，吓了几鬼一跳。 “老爷，您回来了！” 大鬼缓过来，朝他俯身一拜，其他鬼紧随其后，动作整齐划一。 顾盛酩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衣袖一挥，大步走入门内。 “夜已深，大家都去休息吧。” “老爷您早点休息。” 就这样，一天又结束了…… 早上。 顾盛酩出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那棵灵树，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些本就枯黄的树叶，一夜之间落了满地，只剩下零星几片挂在树上。 “看来，昨天晚上风挺大啊。” 顾盛酩大步离开院子，去了膳房，吃了早饭，然后脸色阴沉地往白浩凌的住所走去。 来到白星殿，敲了敲门。 “小白。” “……” 屋内悄无声息，他加重语气又喊了几声，还是无人回应。 “嘶……” 顾盛酩眯了眯眼，他很确定白浩凌的气息还在屋内。 于是，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门后是一个宽敞的院子，草地被某种大型妖兽压出了痕迹。 顾盛酩还没走进去，各种美食的香气已经扑面而来。 “……”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而顾盛安和赤明默默跟在他身后，抱着手看戏。 此时，某个糖罐子中，躲着一只小小的金纹白虎，脑门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王字斑纹。 察觉到有人来了，白虎立马从罐子中跳出来，往旁边的草丛跑去。 “白浩凌，我已经看到你了。” “嚎嗷？” 白虎不明所以，谨慎地打量着几人，不肯从草丛里出去。 顾盛酩察觉到了不对劲，细细感应一番对方的气息后，看向一脸了然的赤明。 赤明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说道： “血脉进化，为了降低负担，会变成幼崽形态，灵智也会随之下降。” “由于血脉进化来的毫无征兆，小白为了避免自己被饿死，才囤了这一堆吃的。” “这样啊……” 顾盛酩看了看院子周围的阵法，他还以为白浩凌是为了隔绝噪音，现在看来，应该是怕自己跑丢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缓缓朝那只小白虎走去。 “咪咪，过来。” “嗷！” 看到自己被当成猫，白浩凌顿时怒了，双腿发力扑向顾盛酩，却被对方稳稳的接住。 然后就是熟练的揉脑袋，捏耳朵，逗尾巴，一套流程下来，白浩凌整个虎都傻了。 ——不是，我虎还是你虎啊？ 它想要挣扎，但是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时，又犹豫了，好像在哪闻过一样。 “嗷……” 最后，它虚张声势的朝顾盛酩嚎了一声，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顾盛酩轻笑一声，摸了摸对方缺了一角的右耳，眼中多了几分怀念。 这时，一阵恐怖的剑鸣响彻云霄。 咻！！！ 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冲天而上，瞬间消失在视野中。 磅礴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汇入高空，最后全部进入那个白衣男子体内。 剑气扩散，天色逐渐昏沉，一轮寒月挂在天上！ 孤景寒凭虚而立，双目紧闭，手中银白色长剑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陡然间，剑气破万里，剑光耀九州！ 铮！ 剑出，寒月断绝，天清气朗！ 凛冽的狂风吹动孤景寒的长发，他缓缓睁开眼，双眸竟呈现出淡淡的银色，如手中长剑一般。 再看他的修为，已是破元境三重！ 这等速度，纵是四品天赋的顾盛酩也望尘莫及，要不是获得大帝传承，现在也就混元境七重吧。 身形一闪，孤景寒回到下方的顾府，高空那些天地异象逐渐消散。 他来到顾盛酩身前，朝对方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看到对方怀里那只白虎的时候，脸色一僵，眉头紧皱，不确定地问道： “白浩凌？” “嗷？” “嗯，是他，正在血脉进化。” 听到这个词，孤景寒脸色有些凝重，缓缓说道： “我记得他已经是顶级血脉了，再往上可是至尊血脉！风险会不会太大？” “没事，我相信他。” 这时，赤明想到什么，说道： “能够突破到至高血脉的白凌虎族，历史上好像只有一位。” “别卖关子，说。”顾盛安挠了挠赤明的下巴，催促道。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赤明整理了一番语言，缓缓开口： “白凌虎族的初代族长，白星帝君。” “传闻它斩破了白凌虎族的血脉枷锁，可以预知未来，推演天机，最后被天道封印。” “推演天机……” 顾盛酩眉头紧皱，忽然想到了白浩凌有一门术法，连他都看不透其中的道韵。 “天衍之术！” “如果说白凌虎族真的能够预知未来，那么有关白凌虎族的那个禁忌，我想我知道了。” 孤景寒反应很快，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然后向赤明和顾盛安解释道： “他是说白凌虎族不能和血亲待一起的这个禁忌。” “哥，你的意思是……时间反噬？” 听到这，顾盛安也有了猜测，看向顾盛酩，后者点了点头，轻轻拍着不明所以的白浩凌的脑袋。 “推演未来，必遭劫难。” “当一堆身负时间反噬的生灵聚集在一起时，就会引起共鸣。” “轻则唤来天罚，重则魂飞魄散。” “……” “想来也是这个原因，白凌虎族才会只管生不管养，就为保护幼崽不受反噬的影响。” “可是小白的血脉天赋是寻宝，并不是预知……”顾盛安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想到了答案。 “寻找，推演，预知，原来是这样！” “嗯，随着血脉的进化，最明显的表现就在天赋的强度上。” 顾盛酩点了点头，看着怀中正在用爪子抓他衣服的白浩凌，轻啧一声，屈指一弹。 砰！ “嗷！” 白浩凌缩了缩脑袋，不满地张牙舞爪，发出稚嫩的吼声。 顾盛酩不管对方，继续说道： “简单来说，小白正在一点点变成下一位白星帝君！” “！！！” “帝君……”，一想到这个词代表了什么，赤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小家伙这么离谱的吗？” 孤景寒笑了笑，走到白浩凌身前，用手指逗着对方，缓缓说道： “至高血脉，成就不会低于帝元境，注定要飞升上界。” “……” 看着一脸渴望的孤景寒，顾盛酩轻啧一声，将白浩凌塞到对方怀里。 “给你给你，眼神都拉丝了。” “磕。” 孤景寒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将白浩凌往怀里带了带，然后迅速跟上顾盛酩。 身后的赤明和顾盛安相视一眼，撒腿朝两人跑去。 “哥，今天我们去干嘛？” “钓鱼。” “哇哦！”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顾府，院子中四个鬼魂看着这一幕，纷纷露出一抹笑容。 “真好啊。” “是啊，真好。” —— 岁月对于修仙者来说，就像是时间长河上留下的刻度。 随着修为提升，刻度间的距离也会越来越长，从一个刻度代表一天，到一个刻度代表一年…… 正所谓，仙人一梦度千载，沧海桑田，物非人亦非。 大中州城的生活不算无聊，总能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氛围。 顾府渐渐成了远近闻名的豪门大家，对于顾盛酩一行人的身份，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在此期间，顾盛酩重操旧业，开了一个药铺。 生意不好不坏，但也足够热闹。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回过头来看，院子中移栽的桃树枯了两次，又开了三次。 —— 玄辰历一六一三年。 大中州城。 早春的第二场雨落下，少了余冬的寒气，也没有第一场雨那般澎湃汹涌。 细雨绵绵如青丝，带着属于春的温柔，落在了人间。 这场下了一整宿的春雨，渐渐小了。 春光乍泄，破云开雾。 第一缕晨光落下，照在了西城区黄鹤楼的楼顶，也将其后的万里山河染成绚烂的金色。 只道是，日照金山西，不是黄昏，胜似黄昏。 顾盛酩照常在院子里练剑，远处的闲鹤居也有一个人。 两人相视一眼，竟开始隔空比剑，打得有来有回。 这些年，顾盛酩对逐浪剑法的第五式已经有了眉目，但还缺少一丝契机。 他也不急，反正他的时间足够多。 就在他们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大鬼匆匆忙忙跑进来，朝他喊道： “老爷，门外来了个高人。” “嗯？” 闻言，顾盛酩心中一惊，整个顾府都被他的灵识覆盖，若是有人来他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来者比天元境更强！ 想到这等境界的强者，顾盛酩脑海中迅速浮现一个身影。 他收起无妄剑，朝大门飞奔而去。 “终于来了吗……” 来到门口，一眼望去。 衣着破烂的银发老者笑呵呵地看着顾府的牌匾，身后的老黄牛慢慢地磨着嘴里的草。 顾盛酩大步走上前，俯身一拜： “不知林老来访，有失远迎啊！” “几年不见，你怎么也学那些凡人客套起来了？” 林离笑着调侃了一句，继续说道： “听闻你在这里，我顺路来看看，就不久留了，等下次见面，定要好好地敲打你一番。” “既然林老都这样说来，那晚辈也不挽留，愿前辈一路顺风。” “承你吉言。” 林离笑着拍了拍老黄牛，后者心领神会，跟着他又消失在人海中。 而孤景寒也来到顾盛酩身后，他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有些惊讶： “圣人？” “嗯。” 顾盛酩应了一声，迈开步伐，来到一旁卖豆腐的小摊前。 大娘脸上多了些许皱纹，身边的二阳也长大了不少，已经可以帮母亲一些小忙。 见到来人，大娘顿时喜笑颜开： “老爷，又来买豆腐啊？” “嗯，味道很好，挺喜欢吃的。” 顾盛酩轻车熟路地往桌子上放了十块灵石，然后拉着孤景寒走在一旁简陋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看着身前熟练切豆腐的中年妇女，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二阳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烧豆腐跑过来。 “两位老爷，请慢用！” 说完他又跑回母亲身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繁华的街道，眼中带着憧憬。 顾盛酩忽然问道： “二阳，今年多大了？” “回老爷，我八岁了。” “八岁……八岁，年纪小了啊。”顾盛酩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句，然后埋头吃起来。 孤景寒好像明白了什么，看了眼二阳旁边的妇女，又默默收回目光。 第450章 人间百般苦 雨停了，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商贩的呼吁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大街小巷。 顾盛酩和孤景寒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聊着天，吃着烧豆腐，好不自在。 这时，一个来买豆腐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呐，老爷。” “茶二？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哈哈，事情办完就回来了，哎哟，差点忘了店里还有客人，先走一步，老爷有空来茶馆坐坐。” “嗯，去吧。” 顾盛酩笑着点了点头，虽说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对方已经卸下了某种东西。 比起曾经的茶二，现在的茶二活的更加轻松，整个人看起来也年轻了不少。 他刚刚回到茶馆，一个中年妇女就从内阁走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茶二将那碗豆腐放好，然后脱下落满灰尘的外套，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哎哟，真是累死我了……” 余欣笑着接过外套，放到一旁的木盆中，靠过来轻轻揉着他的肩膀，问道： “真断了？” “嗯，堂前三击掌，老死不相往来。” “……” 余欣沉默了许久，缓缓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心疼，轻声道： “没日没夜跑了这么多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帮你看店。” “好。” 茶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呼吸渐渐平稳。 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还是回到了心安之处，于此沉眠。 “唉……” 见此，余欣笑着叹了口气，拿了条毯子给对方盖上，然后端着那盆衣物往门外走去。 她刚走出门，就撞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老太。 不等她想起来，那个老太已经举起拐杖，朝她重重挥去。 好在老太年纪大了，这一下本来是冲着脑袋去的，结果歪了，打到了手臂。 余欣吃痛放下木盆，其中的衣物掉了出来。 “就是你这个狐狸精！把我儿子的魂勾走了！” 老太年纪大，嗓门也大。 听到这动静，街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一脸好奇地围拢过来。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何事。 见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太眼神微动，继续大声嚷嚷道： “我那可怜的儿啊，不知道被这狐狸精下了什么迷药，竟然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抱不上孙子就罢了，如今连儿子也要离开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抚养长大，想着老了有个望处，没想到却是……唉！” 老太越说越激动，最后索性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放声大哭起来。 “……” 余欣默默俯身捡起掉落的衣服，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找到这里来。 为了防止此人进屋捣乱，走之前她还不忘将大门锁好。 她就像听不见老太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一样，脸色平静地从对方身旁走过。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并没有说什么。 余欣穿过人群，来到四个女子身旁，有年轻的，有年长的。 其中年纪最大的，就是杂家酒肆的老板娘，她看了眼那个哭天喊地的老妇，撇了撇嘴。 “真不嫌丢人啊。” “也就欣姐脾气好，换我早就把盆扣她脸上了。” 余欣笑了笑，说道： “我可不敢这样做，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婆婆……” 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眶顿时红了。 ——从今往后，已经不是了。 这时，年纪最小的姑娘看了看茶馆前面那个老太，有些担心地说道： “让她一个人待在那，不会整什么幺蛾子吧？” “傻子才会相信这种人说的话嘞。” “就是，小欣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些做邻居的还不知道吗？” 几人笑着往河边走去，丝毫不在意身后那个哭天喊地的老太。 那些围观的群众笑着摇了摇头，陆续离去，有人还朝老太喊道： “大娘，还是回乡下吧，你这套在城里不管用。” “……” 老太如鲠在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她看到了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朝这边走来。 “何事如此喧闹？”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知道谁来了，纷纷朝对方拱了拱手。 “顾老爷，您来了。” “一点凡家愚事，让老爷见笑了。” 顾盛酩走到人群最前方，看着浑身泥尘的老太，问道： “刚才我听你哭的如此伤心，是有什么难处吗？” “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老太见到周围的人对此人十分尊敬，以为对方是某位朝廷大官，当即就开始“诉苦”。 “我那儿子本来很乖，什么都听我的。” “后来呢？”顾盛酩眯了眯眼，心中有了猜测，眼神复杂。 老太想了一番，继续说道： “大概二十年前，他进城打工，回来后就跟变个了人似的，不听话就算了，还敢和我吵架。” “看他老大不小了，我就托媒婆给他找了个好姑娘，人家姑娘也愿意嫁给他，可是他不愿意娶。” “也不知道这个狐狸精给他灌了什么药，把他迷成这样！” “为了这个狐狸精，他竟然要和我们断绝关系，难道亲生父母还比不过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 老太说着还瞪了眼余欣离去的方向，然后又谄媚地看向顾盛酩： “老爷，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在老太期待的目光中，顾盛酩嗤笑一声，双手一摊： “我又不是当官的，问我干嘛？” “啊？” 老太傻眼了，刚想破口大骂，但是看到对方的穿着，又没有这个胆子。 想说的话在嘴里滚了一圈，最后找到了发泄点： “我呸，这个该天杀的狐狸精！” “好吃懒做不敬长辈，还是个荡妇，我咒你不得好死！” 砰！！！ 茶馆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后，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顾盛酩轻笑一声，抬眸望去。 只见茶二靠在门内，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面色惊恐的老太，冷笑道： “我那贤惠的妻子，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一介淫妇？” “升儿……” 听到这个名字，茶二心中一颤。 不过想到妻子曾经遭遇的那些事，他又缓缓闭上眼，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听不进去我的声音，还口口声声说着都是为了我好。” “可实际呢？不过是……” “我是你娘，你当然要听我的话！” 老太彻底怒了，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的不尊重。 “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就为了将你抚养成人，难道你的良心被那个狐狸精吃了吗？！” “你吃过的苦与我何干！是我求着你养我的吗！？” “为什么要将你的苦难加在我身上，为什么我要替你们的选择承担代价！” “我有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要按照你的要求去活着？” “你……你！” 老太气的浑身颤抖，脸红脖子粗，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倒在地。 茶二叹了口气，说道： “你以为我会心怀愧疚吗？不，我只会被这些不属于我的压力折磨到迷茫，最后厌恶这一切。” “……” “罢了，反正你又听不进去我说的话，说这么多干嘛。” 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回屋，留下呆在原地的老太。 见此，围观的行人陆续离去，有人叹气、有人感慨、有人笑着摇头，沉默不语。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转眼间，茶馆前只剩下目光呆滞的老太。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站起身，杵着破败的拐杖，慢吞吞地离开了，身子比起来时又弯了几分。 她一步一步走着，视线却渐渐模糊。 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划过，最终滴落在地，她举起肮脏的袖子，轻轻擦去泪痕，继续往前。 “……” 顾盛酩负手而立，站在树下，看着老太一点点走远。 “云野，你觉得她可怜吗？” 孤景寒顿了顿，说道： “古人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你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可恨吗？” “在凡人眼中，或许是吧。” 听到这个回答，顾盛酩不满地轻啧一声，笑道： “我是在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 孤景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了两个字： “凡间。” 这次，顾盛酩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迈开步伐，往顾府走去。 孤景寒连忙跟上去，好奇问道： “那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那人步伐微顿，侧目看了眼茶馆，轻声道： “苦。” “什么意思？” “自己猜，自己想，自己悟~” “……” 傍晚。 拜春居，院子。 用过晚膳的顾盛酩躺在藤椅上，说什么准备吸收月之精华，给大鬼整得怀疑鬼生。 ——不是，这玩意你也能吸收？ 大受震撼的它决定去孤景寒的住所看看，谁料刚进门就看到孤景寒盘腿打坐，身上的光芒和月光一模一样。 “……” 大鬼默默离开了这里，飘到门口蹲着。 它刚到门口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朝这边走来，走走停停的，看样子有些犹豫。 待那人走近，竟是茶二。 茶二走到门前，犹豫一番后，还是敲了敲门。 “顾老爷，您在吗？” “进来吧。” 明明没看到人，却听得到声音，茶二更加确信心中的想法。 他朝空旷的院子拜了拜，随后走入其中。 刚到前院，一片桃花瓣自院子深处飞来，停在他身前，始终不会落下。 茶二明白了什么，连忙跟上这片桃花瓣。 他跟着桃花瓣绕过几条走廊，最终来到一处静谧的院子。 铺满黄昏的院子中，身着青衣的男子坐在桃树下，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茶二深吸一口气，朝那个背影恭敬一拜： “凡家愚夫茶二，心结难解，还望老爷指点迷津。” 顾盛酩放下冒着热气的酒杯，转头看向他，微微颔首，淡然一笑。 “坐吧，不必拘束。” “多谢。” 茶二走到石桌旁坐下，看到身前的酒杯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是……杏花村的工艺！” “你是哪里人？” “回老爷，我本是柳暗镇梨花湾人，离杏花村不足十里，有幸见过。” “梨花湾……”顾盛酩念了一番，然后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追忆，喃喃道： “倒是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地方了，那是个好地方啊。” “老爷说笑了，不过是穷乡僻野之地，一群愚昧腐朽之人。” “呵呵……”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你来寻我，是为何事？” 茶二深吸一口气，诚恳地问道： “老爷，您觉得，我做的对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那忐忑不安的心情，竟归于平静。 正如他身前酒杯中的酒水，没有一点涟漪，倒映着落日最后的余晖。 顾盛酩轻笑一声，说道： “如果我说对，你心里会好受一点；如果我说不对，你又会感到愧疚。” “嘴上说着绝情的话，过后又开始怀疑自己，说到底，还是心有余善，不够决断。” “……” “既然迷茫，那不妨想想，当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个行为。” “是斩断前尘了却过往的勇气？是冲出泥潭走向自由的意志？还是……挣脱束缚，找回自我的决心？” “我……” 茶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 他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毅然离开梨花湾的青年，对方朝他回以一笑。 “我天真地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对的，父母的命令不容置疑。” “直到看见外面的世界，我恍然大悟，这里不是家，是囚笼。” “这条路，千万不能回头，不然只会成为这些人眼中的笑话。” “哪怕再怎么不舍，再怎么心痛，也不要回来，走地远远的，越远越好。” “……” 茶二明白了，也找到了答案。 ——初心就是答案。 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他已经离开了那个讨厌的地方，斩断了所有牵挂，也找到了挚爱。 可是…… “老爷，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会痛。” 茶二摸着自己的胸口，声音沙哑，眼中有一丝不解。 顾盛酩轻叹一声，说道： “因为……这是人间。” “舍不得也得舍，忘不掉也得忘，这就是苦，比不过刀子割的疼，却更让人难以忍受。” 说着，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 茶二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好辣！” “啧，就这一口，已经能让你多活半年了，你还嫌弃。” “！！！” 闻言，茶二脸色大变，想说什么又被顾盛酩抬手打断。 “不是，这种话你都信。” “……” 茶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然后起身一拜，拿出一个纳灵袋放在桌子上： “多谢老爷指点，可惜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没什么东西能入得了您的眼，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得了吧，就这点小钱，你自个儿留着过日子吧。” “……” 顾盛酩的笑声逐渐远去，等茶二再次抬起头时，自己仍然站在顾府的大门之外。 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想。 但是嘴里残留的酒味明确地告诉他，这不是幻想，也不是梦。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朝顾府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临走时，耳边又响起了那人的声音： “苦是人间的病，纵是仙神也无能为力，然而……” “苦，也是唯一的解药。” 第451章 未来身降临 翌日。 顾盛酩吃过早饭，和顾盛安在街道上悠闲地逛街，这次只有他们俩。 “盛安，我们有多久没像这样一起逛街了？” “不记得了……” “作为兄长，我确实不称职。” “哥，你别这样说，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是啊，长大了……” 顾盛酩轻叹一声，转头看着顾盛安，缓缓说道： “现在都会藏事了，不像当初，心思都写在脸上。” “没有。” “好啦，我还不知道你嘛。” “……” “听好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只要你好好活着，明白吗？” “好。” 顾盛安认真地点了点头，眼中盛满温柔。 “这就对了嘛。” 顾盛酩笑了笑，来到一家卖糕点的小铺，买了两块桂花糕，放到顾盛安手中。 “呐，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哥，你别乱想，我舍不得你，不会做傻事的。” 顾盛安接过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看他这番模样，顾盛酩拿出留影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了一张，然后收入酒坛之中。 这时，识海中的灵枢收到一条消息。 “宗门传令：地火秘境即将开始，特此召集仍在中州的弟子和长老，限制：破元境及以上修为……” 看到这条消息，顾盛酩眼神微动，心中有了打算。 顾盛安见他神情不对，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我明天出一趟门，后天回来。” “哦……” 听到这话，顾盛安有些失落，说道： “可是我们说好的，明天一起去戏子湖坐船，晚上还要放花灯。” “……” 顾盛酩沉默了。 不等他开口安慰，顾盛安三两口吃完手中的桂花糕，朝他笑了笑，说道： “没事，明年上元节我们再去。” “盛安……” “怎么了？明年也不行吗？那就再一个明年，反正我们能活很久很久，是吧？” “……” 看着强颜欢笑的顾盛安，顾盛酩只觉一阵心酸。 想了许久，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就明天吧，明天天气好。” “没事的，你先忙你的……” “我说明天就明天，到时候谁敢赖床，我就抽谁屁股。” “哦……” 此刻，顾盛安眼中重新有了光，他小跑着跟上对方，笑的格外灿烂。 顾盛酩回头看了眼他，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逛，直到下午，才慢悠悠地回了顾府。 —— 顾府，拜春居。 顾盛酩来到院子，拿出一片白金色的树叶，正是在山海帝阁得到的那片因果叶。 如那位前辈所言，此叶可以遮掩天机，避开大道意志的探视！ 嗡…… 业火浮现，点燃了树叶，一股玄奥的气息自其中涌出。 趁此机会，顾盛酩运转对影成三，灵识瞬间跨越了亿万里，与另一个“顾盛酩”建立连接。 他眼中代表因果的十字印记缓缓浮现，光芒万丈，并且顺时针极速旋转。 在这一刻，因果业海泛起一阵涟漪，就连时间长河也产生了轻微的震荡。 龙域，千风州。 轰！！！ 那处隐蔽的桃源小世界中，一个长发及腰的红衣男子破空而来，恐怖的气息压得空间剧烈颤动。 ——未来身，于此降临！ 之前去葬炎谷送死的过去身，其实只有混元境二重的修为，不过借用了现在身的力量。 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是真正的未来身，是顺着时间长河回溯归来的顾盛酩！ 对方的修为，已是地元境二重！ 原本顾盛酩还想要回溯成仙后的自己，但是那样做带来的因果反噬实在太过恐怖，只能作罢。 这也是他能回溯的极限，再往后就像被某种东西阻挡了一样。 顾盛酩将一抹灵识注入未来身体内，然后朝南域的方向飞去。 感受着这股匪夷所思的速度，他的嘴角越来越歪。 “桀桀桀，只是一具空壳就如此强大，真不敢想未来的我有多强！” 正如他之前所说，过去身和未来身只是空壳，没有新的记忆，也没有新的能力，就是容器而已。 这种手段，其实和掌握时间法则的那位人间剑客有点像，都是让现在的自己能够拥有未来的力量。 顾盛酩现在唤出未来身，就意味着他要将所有的计划摆到明面上。 ——以雷霆手段，为现在身铺路！ 拥有地元境的力量，哪怕是二劫仙人，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就这样，当顾盛酩还在院子里和其他人打牌的时候，一个神秘的存在，降临在这个世界。 ——玄妄真君！ 那是一个始终戴着恐怖面具的红衣男子，还有一双暗金色的眼睛。 …… 翌日。 顾盛酩收拾好东西，叫上迫不及待的顾盛安出门了。 和昨天一样，今天还是只有他俩。 来到门外，顾盛安停下来，回头看了眼顾府，问道： “哥，真的不叫他们吗？” “赤明闭关了，孤景寒整天和失去理智的小白斗智斗勇，没空出门。” “这样啊……” “走吧，先去元阳楼吃点东西，昨天我就托人定了雅间。” “好！” 两兄弟谈笑着，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忽然，一道璀璨的流光划过天际，最终消失在云剑郡的方向。 顾盛酩心有所感，笑而不语。 —— 地火秘境。 一望无际的天坑内，到处都是流淌的岩浆，其中还有一些残破的尸体。 比起当年，现在的地火秘境可谓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大战留下的痕迹。 如此看来，这些年发生了不少事…… “白长老，还是我们打头阵吗？” “逍遥峰就是这样，有事我们永远冲在最前面。” “哇哦！” 挂着云剑宗旗帜的华丽飞舟从天而降，缓缓停在天坑上方。 见此，其他势力纷纷远离。 “云剑宗，还是来了吗……” “瞧你这话说的，地火秘境开启，他们哪一次不来？” “呵呵，要不这里干脆改名叫云剑秘境得了？” 一个身着紫金道袍的老者面露讥讽，语气不善，此人乘坐的飞舟上……挂着天元宗的旗帜。 在他身后，一众身着金色长袍的弟子闭目养神，气势如虹。 为首的少年锋芒毕露，犹如一柄绝世利剑，灵气波动十分浩瀚，比一些混元境还要强上几分。 “武元境九重！” “如此恐怖的灵气波动，天元宗上哪找来的妖孽！” “……” 感受到那个少年的气息，白长老的脸色有些凝重，身后的弟子亦然。 要知道当初顾盛酩他们进入地火秘境之时，最强的梦挽弓也才武元境三重。 而且对方透露出来的气势，可谓十分恐怖，并不是丹药堆出来的。 如此妖孽，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白长老思考一番后，说道： “先等等，看那个少年进哪个小空间。” “长老的意思是，避开对方？”逍遥峰第六十代弟子大师姐，伏荥问道。 “嗯，反正有六个小空间，我们只要其中四个就行。” 这时，灵剑峰的飞舟也到了。 带队长老来到白长老身旁，沉声道： “白师兄，只怕天元宗‘狐假虎威’。” “你的意思是……” “只要那个少年不进入秘境，我们就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对方一直不进去呢？” “你也知道，秘境开启后，可以进入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 白长老沉默了，天元宗的人可不傻，他们能想到的对方肯定也能想到。 ——要想保全弟子，只能就此离开；要是想争夺机缘，那么有一峰的弟子必定会和那个少年碰上。 他们不想拿弟子的性命去赌，但是就这样无功而返，恐怕只会落了笑话。 ——荣誉，还是性命？ “唉……” 白长老心中有了答案，他还没开口，伏荥就来到他身旁，抬头看着远处天元宗的那个少年。 “长老，你在担心我们吗？” “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他很强，超乎想象的强。” “你们可能会死在他手中。” “那又如何？” 伏荥转头看向白长老，笑着说道： “修仙就是这样，踏上修仙路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总不能因为我们是主角的朋友，就一直让别人去死吧。” “你这妮子，胡说什么呢……” 伏荥笑了笑，很快又有一个弟子来到她身旁，朝白长老说道： “长老，这件事你可不能替我们做出选择。” “就是就是！” 其他弟子也是来到她身旁，各个摩拳擦掌，眼中毫无畏惧，只有兴奋。 “再说了，又不是一定会死，师姐，你说对吧。”一个小师妹跑过来抱着伏荥，抬头看着她。 “嗯，有我在。” 伏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看向沉默不语的白长老： “长老，看到了吗，这就是云剑宗。” “……” 白长老沉默了，他的眼眶逐渐湿润，最后化作一抹笑容。 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缓缓弯下腰。 “那就，祝愿诸位弟子，平安归来！” 轰轰轰！！！ 熔岩喷发，六道光门出现在天坑之内。 地火秘境，开启！ 逍遥峰七位弟子淡然一笑，跟在伏荥身后，毫不犹豫地走入其中。 而天元宗的那个少年看到这一幕，也带着一众师弟师妹走了进去，看得出来，他的目标正是逍遥峰。 见此，白长老呼出一口气，唤出自己的灵剑，轻轻擦拭。 “若是不能回来，老夫就让天元宗的老东西为你们陪葬！” ——身为长老，我不对弟子出手，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他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天元宗那边就传来一阵恐怖的灵气波动。 嗡！！！ 三位一劫仙人降临，联手布下大阵！ 看到那个大阵，白长老眼神阴鸷，脸色十分难看。 “呵，贪生怕死的东西。” 灵剑峰长老来到他身旁，沉声道： “宗内的仙人都去了那个地方，眼下情况对我们不利，要不要……” “呵，仙人？又不是没打过。” “师兄，那几个可不是靠时间堆出来的仙人，实力不容小觑。” “就算打不过，我也要砍下他的脑袋！” “你这和打得过有什么区别……” 白长老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等着吧，那小子也来了。” “谁？” “顾盛酩。” —— 大中州城，戏子湖，元阳楼。 顾盛酩从热气腾腾的锅里夹出一块肉，放到顾盛安碗里。 “尝尝，听他们说味道不错。” “好。” 顾盛安点了点头，腮帮子鼓鼓的，一看就知道塞了不少东西。 看到对方吃的开心，顾盛酩顿时成就感十足，不停地投喂。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尝尝。” “哥，慢点，我塞不下了！” “没事，多吃点，反正长不胖。” “……” 两人就这样，一个专心的喂，一个专心的吃，期间又加了几次菜。 直到中午，吃饱喝足的两人才从元阳楼出来，慢悠悠地往戏子湖走去。 戏子湖是大中州城的着名景点，那些来游玩的人，基本上都要来此一趟。 不同于其他壮阔的湖泊，戏子湖常年无风，十分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远远看去，仿佛一面明亮的镜子。 湖面光滑，倒映着蔚蓝的天空与洁白的纤云，古朴的船只行驶在上面，就像在天上飞。 来到湖边，可以看到一个饱经风霜的铜像，那是一个身着戏服的男子。 “哥，这个人是谁？” 顾盛酩笑了笑，缓缓说道： “据《中州杂谈》记载，在五国割据时代，这里是齐国的一个边陲小镇。” “镇上有一户戏曲人家，家中有一个女子，美若天仙，声如天籁。” “许是命中有缘，那位女子爱上了驻守此地的将军，那位将军也经常来戏台看她。” “直到有一天，南国打过来了，那位将军奋战杀敌，最后战死沙场。” “自那以后，就多了一首叫作《将军别》的戏曲，也多了一个守望着残破城墙的戏子。” “后来呢？” “后来啊……南国大军攻下此城，一位统帅看上了这位女子，欲要娶其为妻。” “女子不从，遂跳湖自尽，便有了这戏子湖，也叫巾帼湖。” “为什么叫巾帼湖？” “呵呵，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要听吗？” 顾盛酩拿出一枚灵果递给顾盛安，后者接过灵果，点了点头，满眼好奇。 于是，顾盛酩又说道： “那位戏子武艺十分高强，凭一己之力，杀出一条血路，那身戏服，是敌寇的血染红的。” “而那位将军的尸骸，也是她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好厉害！”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坊间传闻罢了，真假不好说，但至少这个故事让人喜欢。” “走吧，沿湖逛逛。” 第452章 古镇夜游 戏子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慢慢逛的话，一个时辰左右就能绕完一圈。 湖边种满了柳树，微风吹过，纤细的枝条就随风飘荡，轻轻拂过水面。 宁静的湖面上架着一座古老的拱桥，历经千万载岁月，桥身已然斑驳，长满了青苔。 桥上，顾盛酩负手而立，神情悠然。 在他身旁，顾盛安一手抱着布娃娃，一手拿着灵果吃。 这个布娃娃是老板根据顾盛酩的样子做的，除了衣服的颜色和发型之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不过做的确实可爱，看起来萌萌的。 顾盛酩侧目看了眼抱着布娃娃的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声嘀咕了一句： “真蠢。” “你说啥？”正在吃东西的顾盛安动作一顿，将布娃娃往怀里带了带，然后恶狠狠地看向他。 顾盛酩轻啧一声，眼中笑意渐深，缓缓开口： “我说，这小东西看起来有点蠢。” 闻言，顾盛安顿时不乐意了，三两口将果子吃完，抱着布娃娃，扭头就走。 走了两三个台阶，他又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顾盛酩，说道： “反正是照着你的样子做的，它蠢你也蠢。” “嘿，这是什么歪理？” 顾盛酩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旁边的其他人不自觉地避开他，或者说不敢靠近他。 他们并不是畏惧，而是一种源自心底的敬畏。 人间的烟火，仿佛落不到他身上…… 浮云翻涌，飘到天际，便成了晚霞；曜日移转，落到西山，便成了夕阳。 斑驳的街道上，铺满了黄昏，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叮铃…叮铃…… 风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屋檐下，灵鸟落在蓄水的大缸上，泛起淡淡的涟漪。 “糯米卷，棠花豆，龟苓膏……” 小贩的吆喝声由远至近，饮水的灵鸟被吓得飞回树梢。 挑着扁担的小贩一晃一晃地走远，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巷子深处。 灵鸟重新落到水缸上，啄了啄水面。 这时，又有两个长相一样的男孩跑过来，一个手里拿着果子，一个在后面追。 “哈哈哈哈，来追我啊！” “别跑！” 灵鸟绕着水缸边缘跳了跳，并没有飞走，反倒转头看着那两人。 拿着果子的那个笑得很开心，后面追的那个也在笑，脸蛋红扑扑的，比今晚的晚霞还要红上几分。 忽然，前者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某个行人。 他手中的果子顺势落下，又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小心点。” “嗯……对不起。” 男孩揉了揉鼻子，朝那人道谢后，接过果子，很快跑到巷口，担心对方找不到，他又停下来。 另一个男孩见状连忙追上去，速度却越来越慢。 “哥，你慢点，我跑不动了！” 他从那两个男子身旁跑过，带起的风，炽热且充满朝气。 “……” 青衣男子步伐微顿，看向身边的黑衣男子，后者恰好看过来。 视线碰撞，两人相视一笑。 “哥，你看他们像不像我俩？小时候你也是漫山遍野的追着我跑。” “谁让你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的。” “我哪有？”顾盛安眉头一挑，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 “是是是~你没有……” 顾盛酩声音拖得很长，语气中带着宠溺，眼中盛着怀念。 他们沿着宁静的街道慢慢地走着，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定格在这个瞬间。 落日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直到岁月的尽头…… 夕阳落山，晚风轻柔。 天边的火烧云一点点淡去，星月临空，夜幕降临。 盏盏灯火，照亮了古镇的夜。 袅袅炊烟，画出了人间。 玩了一天的孩童听到了长辈的呼喊声，告别同伴，往家的方向跑去。 夜渐渐深了，巷子口站着一对母女。 在她们的守望中，一道身影终于出现在路边，那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疲惫了一天的丈夫，见到妻儿的那一刻，脸上顿时有了笑容。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妻儿身前，一把抱起女儿，与妻子谈笑着进了屋。 人间就是这般，从来不需要太多的惊艳与起伏。 岁月无常，只愿平平安安。 ——常安。 白发老道在桃木板上刻下这两个字，将其放到黑衣男子手中。 “倒是取了个好字啊……” 顾盛安笑了笑，转而拉起顾盛酩的手，将此物放到手中： “哥，送给你。” ——以我之名，护你平安。 顾盛酩笑着收好，走到准备收摊的老道面前，问道： “老先生，可否再刻一个？” “可以，这次要写什么？” “嗯……” 顾盛酩认真地想了一番，说道： “就写永乐吧。” “永乐……常安，都好啊，都好啊……” 老道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拿起符笔，在穿有黑绳的桃木板上写下这两个字，然后开始雕刻。 顾盛酩注意到绳子颜色不一样，问道： “老先生，为什么盛安给我的是红绳，这个却是黑绳？” “红绳锁命添好运，黑绳锁魂避凶邪。”老道忙着手头的活，头也不抬地回道。 顾盛酩点了点头，拿出五枚灵石，放在老道身前的黄皮布袋中。 很快，老道刻好了字。 他拿起来打量了一番，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又对着桃木符念了一串咒语。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随着咒语念完，桃木符上系的黑绳亮了一下，转瞬即逝。 “……” 顾盛酩眯了眯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朝老道拱手一拜。 他走到蹲着看蟋蟀的顾盛安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道： “给你的，好好带在身上。” “嗯，我会的。” 顾盛安站起身，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这个桃木符收好。 此刻，他眼中有了光，仿佛天上的星辰落入其中，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绚烂。 顾盛酩嘴角轻扬，转身看向不远处灯火阑珊的戏子湖。 “走吧，带你乘舟夜游。” “好。” —— 哗啦…… 船桨在水中轻轻划动，波纹荡漾，泛起点点水花。 顾盛安收起船桨，来到船头，与顾盛酩并肩而站。 在灵气的操控下，小舟慢慢地往前驶去，极其平稳。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数不尽的星辰倒映在湖面中，如同天上的星河一般。 “好美……” 晚风吹起顾盛安的长发，他渐渐被眼前的景象吸引，沉浸其中。 这时，一阵笛声自岸边传来。 声音悠扬，节奏舒缓，带着淡淡的忧伤，又带着一丝属于古镇的韵味。 顾盛酩循声望去，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月光落在她身上，衬得那身白衣更加皎洁。 “哥，这首曲子好好听。” “嗯。” 笛声被夜风吹到了远方，不少夜游的行人都停下来，静静地听着。 小舟在湖面上行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湖中心。 顾盛酩回过神，回到船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祈明灯。 “盛安，过来。” “来了！” 见到祈明灯，顾盛安顿时兴奋起来。 他们在灯罩上写下各自的心愿，写好后，又点燃底部的灯芯。 火光摇曳，热气渐渐充满祈明灯内部，灯罩也在一点点膨胀。? 他们轻轻托起祈明灯，将其放飞。 见到这抹微光，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祈明灯。 一盏，两盏…… 片刻后，数不尽的祈明灯缓缓升起，带着众生的心愿，飞向夜空。 万千明灯自凡间升起，照亮了大街小巷，长夜于此退散。 思念、心愿、祝福……明灯千盏，凡尘一梦。 大中州城，南华湖。 此地同样汇聚了许多人，其中就有一对气质出尘的兄妹。 薛竹涴看着渐渐升空的祈明灯，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写了什么？” 这时，薛楠晨来到她身后，将一件较厚的白狐裘衣披在她身上。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心诚则灵。” 薛楠晨轻笑一声，来到他身旁站着，看着那盏祈明灯，意味深长地说道： “让我猜猜，又是跟那个臭小子有关，对吧？” “哥，你想什么呢？” 薛竹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一脸诧异的薛楠晨，轻声说道： “和你有关。” “……” 薛楠晨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心中一暖，柔声道： “我的也和你有关。” “切，我早就猜到了。” 兄妹俩相视一笑，最后看了眼逐渐飞远的祈明灯，转身一同离去。 —— 顾府。 大鬼几个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几个祈明灯，蹲在院子里一顿折腾后，也是成功放飞。 旁边，孤景寒面无表情地抱着白浩凌，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也不相信这种凡人的小把戏。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二鬼大着胆子叫住了他。 “老爷，写一个吧。” “是啊是啊，就当图个吉利。” “……” 孤景寒顿了顿，看着几鬼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片刻后，五盏祈明灯自顾府升起，其中一盏上写着短短一句话： “愿顾青尘和肖叔平安。” …… 黎明。 朝霞漫天，彩云追月。 一阵风吹过顾府的大门，门扣轻轻摇晃，守门的三鬼察觉到什么，连忙打开大门。 “老爷，少爷，你们回来啦。” “嗯，昨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自然开心，也是多亏了老爷的力量，让我们几个野鬼能够碰到些东西。” 三鬼笑得很诚恳，对方没来之前，它们几个什么都碰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欢闹。 而且……这里也不像之前那样冷清。 对方就像那些凡人一样，喜欢热闹，也喜欢充实的每一天。 走到三鬼身边的时候，顾盛酩拿出一枚上品魂珠，放到对方手中。 “就当是上元节额外补贴。” “多谢老爷！” …… 回到拜春居，顾盛酩运转灵气走了几个周天，然后盘腿坐下。 他的气息逐渐深邃，变得玄奥，在他眉间，白金色剑纹浮现，一股如海似涛的剑意扩散开来。 昨日之行，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湖面上升起的一盏盏明灯，在顾盛酩脑海中化作另一番景象。 ——湖面化作浩海，明灯化作皓月。 万千明灯足以驱散黑暗，那万千剑气凝聚成的皓月，必将斩断一切！ 这一剑，就叫……海上生明月。 —— 轰隆！！！ 雷光撕裂长空，地火秘境外，风云变幻，炽热的岩浆自大地中喷涌而出。 其他势力的弟子和散修纷纷远遁，将这片战场留给天元宗和云剑宗。 空间层层崩塌，恐怖的轰鸣声响彻云霄，云剑宗三位半仙境长老目眦欲裂，拼尽全力阻挡压过来的巨掌。 在他们身后，十几个地元境长老正在合力破阵。 破损的飞舟上，躺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女子，正是伏荥。 她大口吐着鲜血，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身边，跟她一起进去的五个弟子都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好在没有伤及根基，休养些许时日便好。 而他们能够活着出来，就意味着与他们同一个小空间的天元宗弟子…… “只有你活下来了，开什么玩笑！” 看着身前遍体鳞伤的少年，天元宗前来护道的长老只觉心如刀绞。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天元宗那三位仙人已经癫狂，欲要将云剑宗的长老全部镇杀于此，为那些弟子复仇。 就算再怎么愤怒，他们也不会对云剑宗的弟子出手，毕竟脸还是要的。 同时面对三位天骄级别的仙人，云剑宗诸多长老渐渐撑不住了。 眼看情况不利，那位前来支援的半仙境长老脸色一寒，直接调动体内恐怖的灵气。 “神术：海龙沉世！” 轰轰轰！！！ 随着天空一声巨响，海量灵气于高空汇聚，凝聚成一头万丈海龙，咆哮着冲了下来。 见状，天元宗仙人脸色微变，连忙催动法则对抗。 轰—— 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之力碰撞，掀起的冲击波直接将方圆万里轰成粉末！ 刹那间，天穹上出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巨大空洞，整个世界顿时陷入黑暗。 “咳！” 两人都受到了冲击的反噬，体内灵气暴乱，径直朝下方坠去。 不过仙人的身体强度十分恐怖，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对灵气的控制。 只见那位仙人抬手一挥，大地法则汇聚，顷刻间构建出一座高达十万丈的巍峨山岳！ “镇！” 轰轰轰！！！ 山岳遮天蔽日，恐怖的仙道法则压得众人喘不过气，体内的灵气也慢了几分。 就在这危急关头，又有一位半仙境长老冲了出来，双手迅速结印。 “逆乾坤！” 嗡！！！ 山河震荡，空间法则与大地法则同时运转，随后天地倒转，难以想象的压力自大地涌出。 轰—— 大地之力与山岳对撞，瞬间就将那片空间压成一张薄纸。 黑色的空间雷霆肆虐，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 这位长老闷哼一声，七窍流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见此，其他人眼神一凛，直接冲了上去，欲要为其分担压力。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冰冷的杀意： “星海万象：起！” 第453章 天元化尘 轰！！！ 话音落，天地震颤。 周围的灵气不断翻涌，坠落的山岳忽然停住，然后被缓缓抬起来。 “是谁！” 天元宗的仙人脸色微变，顺着灵气涌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红衣男子。 那身红衣十分绚烂，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隐约可见龙鳞状的青色纹路。 白长老皱了皱眉，谨慎地打量着对方。 “这股气息……难道是他！” “师兄，情况不对，准备撤离，没想到云剑宗还有这等高手！” 那位仙人全力以赴，还是没能压制住缓缓升起的山岳，脸色越来越凝重。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仙人施展的巍峨山岳不断缩小，最终落入红衣男子手中。 “呵。”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猛地一握。 轰！ 极其恐怖的仙力自他掌心扩散，直接震碎了方圆万里的空间！ 破碎的空间碎片四处散落，狂风怒号，吹得那身红衣猎猎作响。 咕…… 看到这一幕，天元宗的三位仙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中升起一丝畏惧。 反观另一边，云剑宗诸多长老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召集其他人，准备撕开大阵，离开此地。 他们刚刚施展术法，一道黑色的火焰剑气自高空落下，瞬间斩破了大阵！ 轰轰轰—— “这股剑气，果然是他！” 其他长老自然清楚对方说的是谁，他们确实感受到了熟悉的灵气波动，但是…… “他不是才破元境吗，怎么可能一剑斩破仙阶大阵？” “不知道，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像是他，又不像。” 白长老摇了摇头，运转灵气托起受伤的弟子，往那处裂缝飞去。 走之前，他转身朝那个红衣男子喊道： “臭小子，别勉强。” “……” 那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手中的长剑缠绕着暗紫色的火焰，又带着蔚蓝色的水灵气，二者交相辉映，格外绚烂。 只见他一步踏出，来到天元宗的仙人面前。 嗡！ 长剑轻鸣，杀意凛然。 在他身后，一座暗紫色的小世界浮现，难以想象的威压随之降临。 感受到这股压迫感，天元宗的三位仙人深吸一口气，体内仙源震颤，磅礴的仙力不断翻涌。 “就凭你一人，想要拦住我们三个，未免过于……狂妄自大！” “仙术：起戈！” “山龙现世！” “天火：凤凰！” 三种截然不同的仙道法则同时涌现，掀起恐怖的法则风暴，周围的灵气瞬间湮灭，化作虚无。 吼！！！ 厚重的山岳法则交汇，构建出一头高达百万丈的山岳巨龙。 刺眼的锐金法则光芒万丈，随着这位仙人运转法诀，天穹上顿时出现了数不尽的兵刃。 狂暴的法则风暴肆虐，红衣男子静静站在空中，长发乱舞。 随着一声嘹亮的凤鸣，天地变色！ 一只火红的凤凰自高天坠下，带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威能。 面对三位仙人的全力一击，红衣男子忽然笑了，暗金色的双眸亮起一抹微光。 “逐浪剑法第五式……” 他缓缓抬起长剑，剑尖划破虚空，留下一抹纤细的痕迹。 最终，长剑朝天，光芒万丈！ “海上……升明月！” 轰！！！ 天地崩塌，法则湮灭，周围的一切瞬间破碎，剑意构成的小世界降临此间！ “不好！快撤！” 一位仙人眼疾手快，直接撕裂虚空，瞬息万里，没了踪影。 而其他两位反应稍慢的，已经被这座小世界吞没。 在他们的感知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澎湃的海浪声，一声接着一声。 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连仙识也收到了剑意的限制，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忽然，一束刺眼的光芒撕裂黑暗。 那是……一轮巨大的皓月！ 轰轰轰—— 皓月升起的那一刻，一道无法描述的惊天剑气朝他们斩来。 哗啦…… 海浪声此起彼伏，红衣男子站在皓月之下，缓缓收起长剑，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波澜壮阔的海面上铺着一条月光，足足有九万里之长！ 而月光的尽头，两尊仙人，灰飞烟灭！ 轰！！！ 空间崩塌，皓月破碎。 红衣男子从破碎的皓月中缓缓走出，目光跨越百万里，落到逃走的那个仙人身上。 此时的他，体内灵气所剩无几，因此并没有追过去，而是轻声说道： “下一次见面，我会再斩一剑。” “到那时，就是你天元宗灭门之时。” “……” 天元宗本就比不过云剑宗，现在又没了两位仙人，别说云剑宗亲自出手了，其他几个三品宗门照样能灭了它。 原本想着云剑宗的仙人不在，趁机打压一番，没成想……一步错，步步错。 “这家伙究竟是谁，云剑宗究竟还有多少底牌！？” “呵呵……这就是，仙宗底蕴吗。” 天元宗宗主面露苦涩，无力地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 自从当上宗主以来，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的疲惫。 “好想就这样长眠不醒啊……” “宗主，我回来了。” 浑身染血的少年站在门内，耀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天元宗宗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挤出一抹笑，说道： “阿无，去休息吧。” 少年没有走，而是问道： “宗主，我不明白，为什么云剑宗对我们有那么大的恨？” “……” 听到这个问题，天元宗宗主沉默了，他想了许久，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因为，我们做了错事。” “可是我没有！” 少年语气激动，带着不解、疑惑，愤怒与不甘混着悲伤，成了眼泪，自他脸庞滑落： “我和那些师弟都没有，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我们来承受代价？！” “……” 宗主缓缓闭上眼，说道： “这就是修仙界，这就是宗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踏入宗门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与其融为一体，享受荣誉与资源的同时，也需要背负罪孽与仇恨。” “……” 阿无沉默了，握剑的右手剧烈颤抖，似乎在挣扎。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男子，哑声道： “我做不到，宗主。” “这太过残忍，不是我心中的道。” “那你，要离开这里吗？” “我……” 阿无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下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天元宗宗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也释然了。 正如他刚刚当上宗主的时候，对此也是不解，甚至想要去云剑宗赔罪。 但是，太上长老狠狠打了他一顿。 “那可是杀了你师兄的仇人啊，你要向他们赔罪，你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同门吗？！” 于是，他就带着这份罪孽与仇恨，一直走到了今天。 现在太上长老也死了，执事长老也死了，他又成了一个人。 门外是光鲜亮丽的世界，门内是冰冷残酷的深渊。 少年站在门口，退一步就是万里晴空，海阔天高；进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身死道消。 那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他们比不过云剑宗，也根本没有资格去和对方比。 死亡，是既定的结局……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这些孩子离开，他们的仙道梦，不该被埋葬在这里。 天元宗宗主释然地叹了口气，朝门口站着的少年挥了挥手： “你走吧。” “宗主……” “走吧，走的远远的，以后也别说是我天元宗的弟子。” 阿无双膝一弯，重重地砸在地上。 咚！ 他朝那个男子磕了三个头，说道： “晚辈在此获得的机缘，还请前辈悉数收回。” “不收喽，不收喽……” 一道沧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响起，带着无奈与感慨。 阿无抬头望去，不知何时，那个威风凛凛的宗主，已经成了一个白头老头。 那老者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乘风上云霄。 “往后，世间再无天元宗，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子。” “天高地阔，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 阿无心中一酸，朝此地深深一拜，起身，毅然离去。 —— 傍晚。 云剑宗，执事堂。 “你说什么？天元宗散了？！” 执事长老猛地站起来，瞳孔震颤，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 在他身前，宗管司的驻宗使者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轻咳一声，说道： “此事千真万确，天元宗宗主亲自去宗管司注销了宗门消息，并且将所有弟子的名录抹除。” “嘶……” 执事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想到方才地火秘境传回的消息，若有所思地摸着胡子。 “难不成……不会吧。” 使者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如你所想，那个不知名的红衣剑客，斩杀了天元宗的两位仙人。” “培养一位仙人最少也要近千年，距离下一次宗门大战，只剩下不到四百年的时间。” “就算天元宗那些半仙境强者全部突破，面对云剑宗，也是毫无胜算。” ——古往今来，不管再怎么逆天的妖孽，也不可能跨境界战胜绝巅仙人。 哪怕是一个刚刚突破的绝巅仙人，也能独战百位二劫仙人！ 绝巅，代表的是神之下的极致！ “唉……” 执事长老笑着叹了口气，听到昔日的仇人就这样没了，不由得有些感慨。 “六百多年的仇恨，到头来就像梦一样，说醒就醒。” “既然天元宗已经散了，那我们也该放下了，毕竟……”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仇恨中吧。” —— 天元宗散宗的消息，就像暴雨一样，很快落满了中州。 大大小小的宗门与家族听到这个消息，都感到难以置信。 一个三品宗门，说散就散。 宗门内那些弟子和长老，有些回了家，有些当了散修，有些……还是选择了留下。 他们忘不了这个地方带来的快乐和温馨，也不忍心看着那位宗主，孤零零地一个人活着。 于是…… 天穹兽应召而来，自虚空中缓缓飞出，长达十万丈的身躯遮天蔽日。 ——天穹仙兽！ 白发老者带着上百号人，踏上了天穹兽的身躯。 临走前，他们齐齐转身，朝下方的荒山深深一拜。 “再见了，故友。” “今日一别，恐怕不再重逢，愿你沉眠地底，风雨无侵。” 嗡…… 天穹兽慢慢飞上高空，钻入虚空之内，带着这些人，离开了沧溟界。 山河悲鸣，大地沉降。 高大的山脉缓缓升起，将这片巍峨的建筑掩埋，天地玄气于此汇聚，将其变为一座墟。 在无数岁月之后，世间又会多了一个秘境——天元秘境。 “唉……” 崭新的大地上，站着一些人，是那些选择离去的人。 这不是背叛与抛弃，而是为了传承！ 总有一天，新的天元宗会出现，哪怕已经不叫天元宗了，但其中仍然会有属于天元宗的痕迹。 这，才是仙道宗门的传承。 ——非汝之名，行汝之道！ 毕竟，这个陪伴了无数人一生的宗门，只是解散了，并没有灭亡。 它的荣誉在此画上句号，那它背负的罪名，也该结束了。 从今往后，是新的开始。 …… “啊，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 顾盛酩张开双手，伸了伸懒腰，习惯性地点开灵枢一看。 “嗯？什么情况？” 灵枢内，云剑宗执事长老给他发了上百条消息。 就连平日里不怎么联系的云瀚仙人也对他进行了恐怖的消息轰炸。 想了想，顾盛酩缓缓点开陈导给他发的消息： “没受伤吧？” “说话！” “顾二百！” “……” “好好好，你小子有能耐了是吧？！” “不回我消息是吧，你等着！” “……” “我的好徒儿啊~你说句话吧！” “就一句，一句就好！” “……” “顾小酒！你当真不回我的消息！” “行！等死吧你！” 翻看着陈导发来的消息，顾盛酩嘴角压都压不住，脑海中已经浮现对方当时的表情。 看完其他人的消息后，他总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个结果，就连他也感到意外。 于是，他试着联系那个不知身处何地的未来身。 “玄妄，我只是让你前去护道。” “杀了更简单。” “……” “对了，那两位仙人的储物戒，我给你放酒坛空间了，自己查看。” “嘶，你杀心挺重啊。” 对方没有回话，直接断开了与他的灵识连接。 “……” 顾盛酩皱了皱眉，虽说未来身是他的意识在主导，但是在世界之力的影响下，也残留了一部分未来的意志。 他并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嗜杀的人，尤其是没必要杀的人，基本上就不会杀。 “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那双眼睛，为何会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这时，门外传来大鬼的喊声： “老爷，吃饭了！” “哦，来了。” 顾盛酩将这些想法压下，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走了出去。 第454章 十年人间 吃过早饭，顾盛酩又出门了。 比起整天宅在家里，他更喜欢出去走走，看看这座人间。 凡间之事，说到底就是柴米油盐。 不停的忙碌，也就为了让一家人吃上一顿饱饭，囊中多有几枚灵石。 “卖豆花儿！” “东州正宗螺鱼粉！” “北芦老冰棍！” 许是刚刚过上元节，街上格外热闹。 年轻的母亲牵着稚儿，眼中带着笑意；健壮的儿子搀着老母，脸上挂着笑容。 “阿娘，等我长大了，要给你盖一个大大的房子！” “娘，你年纪大了，别老熬夜。” 不同的人生，于此擦肩而过。 孩童脸上天真的笑容，与老妇脸上欣慰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如出一辙。 “……” 纤尘不染的顾盛酩行于此间，步伐平缓，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众生之声，随风入耳。 众生之相，随光入目。 喧闹，是人间的曲子。 斑驳，是红尘的倒影与回忆…… 修仙者来到此地，就像是风吹过湖面，待到涟漪消散，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顾盛酩亦是如此，待他离去之后，将没有人会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来过。 朱门长禁，便是仙府。 他喜欢凡间的热闹与喧嚣，喜欢看众生有血有肉地活着。 但他注定不属于这里，或者说，所有的修仙者，都不会属于这里。 凡道法则悬挂高天，如日月之辉，璀璨夺目，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里……是凡人的人间。 若是不慎染了凡尘气，一身修为，顷刻间烟消云散。 “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天上的那座人间……” 顾盛酩在茫茫人海中负手而行，他每走一步，就是岁月一寸，红尘一缕。 街边的古树枝芽疯长，绿了一次又一次，落了一遍又一遍。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面容变化，稚儿长成了少年，白发老妇却已不见。 墙角的杂草越长越多，又被人除去，不知从何来的藤蔓越长越高，最终攀上了院墙。 春风散尽，夏花凋零。 秋雪落地，冬月寒凉…… 凡人的一生很短很短，短到只是往前走几步，再回过头看，这座人间就变了模样…… 顾盛酩孤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身上披着厚厚的裘衣。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他满身。 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步一岁，回头看，人间已经过了十年。 风花雪月依旧，怎奈故人长绝。 盛世虽繁华，何处醉酩酊…… “卖烧豆腐喽！” 小贩的呼喊声将顾盛酩的思绪拉回来，他缓缓抬起头，转身望去。 十八岁的二阳推着小摊，衣着单薄，在覆雪的街道上卖力地吆喝，身边已然不见那位大娘的身影。 见到他，二阳脸色一喜，小跑着过来，递给他一串热气腾腾的烧豆腐。 “老爷，这么大的雪，您怎么一个人在这？” “……” 顾盛酩接过烧豆腐，转头看向一旁大门紧闭的杂家酒肆，轻声道： “我来看看故人。” 二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酒三娘也是个命苦之人啊。” “唉……“ 顾盛酩摇了摇头，大步离去，走之前给二阳留了句话： “今天雪很大，早点回家吧。” “好。” 少年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推着小摊，沿着行人稀少的街道，一路吆喝。 “烧豆腐嘞，卖烧豆腐！” 他的声音渐渐被呼啸的寒风吞没，身影也被大雪遮掩，消失在雪色中。 …… 顾盛酩回到顾府，三鬼正靠在门上打盹，看样子睡得很香。 他没有打扰对方，一步踏出，回到自己的院子，径直走到那棵枯萎的桃树下。 一想到十多年了，还是没能吃上一口自己种的桃子，顾盛酩不由得有些气愤： “你这破树，怎么只开花不结果？！” 呼…… 桃树不语，寒风吹过干枯的枝条，发出轻轻的响声。 顾盛酩恶狠狠地瞪了眼桃树，然后就要将烧豆腐的竹签插在树下。 他刚刚俯身，就愣住了。 “……” 不知从何时起，树下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竹签。 其中那些已经被岁月磨得发黑的竹签，是大娘活着的时候就有的，剩下那些焦黄色的，则是二阳接管豆腐摊后的。 顾盛酩叹了口气，眼神多了几分柔情，他缓缓站起身，说道： “大娘，您放心吧，二阳他过得很好，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他。” 呼…… 没有人说话，耳边还是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 顾盛酩笑了笑，转身离去。 ——须信百年皆似梦，天地阔，且徜徉。 …… 龙域，龙云州。 徐家。 身材魁梧的墨发男子站在湖边，眉头紧皱，看起来心事重重。 很快，一个年长男子来到他身后。 “三千，你还好吗？” 听到这个声音，徐三千松开紧锁的眉头，转身看向那个男子。 “哥，你来啦。” “听四妹说你心情不好，我来看看。”徐憬天走到他身前，面露担忧。 “还在想灵脉的事吗？” 徐三千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这条灵脉储量十分惊人，若是能将其收入囊中，至少也能维持我徐家百年运转。” “而且矿脉之上，有一个二阶秘境，可以派弟子去其中试炼。” “更何况，地底还有一条下品灵髓。” 徐憬天也知道这些资源的珍贵，但是…… “乔家有一位仙人坐镇，他们也盯上了这块肥肉，凭徐家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之对抗。” “我知道，所以我在想，要不要联系那位前辈。” “你是说……” 徐三千点了点头，看着身前平静的湖面，缓缓说出三个字： “顾青尘。” —— 黑域。 这里没有明确的行政划分，只有一些自古就有的地域名。 提到黑域，所有人都会想到两个地方。 其中一个，就是镇神狱。 那是沧溟界五大狱的核心，关押着无数穷凶极恶之徒。 不同于凡间，这些恶人并不是所谓的“罪不至死”。 恰恰相反，正因为这些人做的事太过骇人听闻，死亡对他们来说反倒是最轻松的惩罚。 所以，镇神狱并不是让罪犯洗心革面，而是恐怖的折磨之地。 就算能从镇神狱活着出来，也被打上了烙印，不得离开黑域，只能在这里度过余生。 久而久之，这里就有了一座城。 而这座城，就是与镇神狱同样着名的地方，也是黑域的核心。 ——永夜魔都！ “这就是魔都吗……” 无边的岩浆海上，一个红衣男子自虚空中走出。 他脸上戴着狰狞恐怖的面具，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翻涌的岩浆海中，屹立着一座无边无际的黑色大城！ 轰轰轰！！！ 大地震颤，熔岩沸腾。 炽热的岩浆化作海浪，撞在黑曜石砌成的城墙上，却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吼！ 下一秒，一头黑红色的熔岩巨龙自岩浆海中冒出来。 在它脖子上，黑金色的巨大锁链被拉得笔直，不断发出锵啷的巨响。 巨龙奋力抬起头，用仅剩的右眼看向高空那个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 渐渐的，那只鎏金色的龙瞳中，浮现一抹惊讶。 它没有说什么，只是邪笑几声，然后重重地砸入岩浆海中，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圣元境……” 玄妄皱了皱眉，将心中的想法压下，然后落到岩浆海上，大步走入永夜魔都。 “我会倾尽所有，为你铺路！” ——最黑暗的地方，也是最公平的地方。 在这里，只要你付出了代价，就一定能得到等价的回报，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了，不是吗？ …… 大中州城。 到了傍晚，雪渐渐小了。 顾盛安在院子里舞剑，动作行云流水，气势凌人。 叩叩…… 敲门声响起。 顾盛安收起剑，运转灵气震落一身碎雪后，走过去开门。 门外，四鬼挠了挠脑袋，问道： “少爷，你知不知道老爷去哪了？” “他没在院子？” “不在。” 闻言，顾盛安皱了皱眉，运转灵识联系了对方。 “你人呢？” “我去一趟龙云天城。” 顾盛安很快猜到什么，问道： “徐家？” “嗯。” “注意安全，别逞强。” “知道了。” 断开灵枢，顾盛酩继续运转因果法则，一步踏出，瞬间跨越了数十万里。 很快，他就来到荒域天光城的跨域大阵。 嗡！！！ 大阵光芒万丈，磅礴的空间之力于此汇聚，最终升起一束璀璨的蓝光，贯穿天地。 空间通道内。 顾盛酩闭目养神，不做言语。 在他身后，一老一少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 黎明。 徐三千带着十几个人出门了。 其中有两位地元境，剩下的十个都只是破元境修为。 而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离徐城不远的荒山，名叫黑峪山。 此时的黑峪山，被一座磅礴的大阵笼罩着，一伙人站在阵前，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灵器。 天色昏沉，空气中带着一丝丝寒意，可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很快，徐三千来到那伙人身前不远处。 “乔家主，来这么早啊。” “不早不早，也刚刚到，哈哈哈。”乔家家主乔断峰如是说道。 他是一个有点胖的中年男子，一身修为已是地元境，但气势上还是比徐三千矮了一头。 在他身旁，一位白眉老者缓缓睁开眼，看向徐三千，语意不明地说道： “许久未见，徐家主还是这般雷厉风行啊。” 闻言，徐三千嗤笑一声，说道： “卓前辈客气，论雷厉风行，徐某可比不过诸位，毕竟我才布下大阵，前脚刚走，就有人来攻阵了。” “……” “客套话就免了吧，我等为何来此，大家心知肚明。” “既然徐家主这样说了，那么恕我直言……”乔断峰轻笑一声，眼神逐渐冰冷，语气亦然： “这座宝地，你徐家还配不上！” “配不配得上，得用拳头来说话！” 徐三千怒喝一声，磅礴的灵气自他体内涌出，瞬间震碎了周围的空间。 见此，其他人也纷纷运转灵气。 轰轰轰！！！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灵气光芒万丈，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上！” 随着两位家主一声令下，众人顿时冲了上去，展开猛烈的攻势。 远处，一些强者隐匿在虚空中。 “长老，您觉得，哪边会赢？” 这位老者看向徐家仅有的两位地元境强者，缓缓说道： “徐家刚刚经历了大变，实力十不存一，胜利无望，但……” “那位徐家主既然敢出手，那就证明他有十足把握，镇压乔家。” “可是，乔家老祖可是仙人啊！”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着青年，反问道： “在这个时代，仙人，你见的还少吗？” “……” “好好看着吧，一尊新的仙人世家，正在慢慢崛起。” 轰！！！ 徐三千以极快的速度挥出一拳，将乔断峰轰入虚空之中，后者的胸口深深陷下去，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咳！！！” 乔断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道：“几年不见，徐家主武艺见长啊。” 徐三千冷哼一声，没有和他废话，再次冲了上去，攻势愈发猛烈。 轰！！！ 突然，一道恐怖的青色剑气拔地而起，瞬间将乔家的一位地元境执事斩杀。 “舞长老！” “小辈，倒是老夫小看你了！” 这位地元境强者面若寒霜，双手结印，一方小世界缓缓凝聚，如同天坠的威压从天而降。 下方，徐憬天脸色有些凝重，握紧了手中的青色长剑。 不等他出手，纯粹的魔气破开虚空，化作一条双翼巨龙，撞在坠落的小世界上。 轰！！！ “大哥，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徐靖涵从虚空中飞出，一把拉过徐憬天，朝远处逃遁。 不等他们跑远，心中一紧，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心头。 “……” 两人步伐微顿，猛地抬头看去。 察觉到什么，周围还在打斗的人也纷纷停下来，同时看向那处虚空。 有人面露欢喜，有人脸色凝重…… “徐家的小娃子，若是你爹在世，或许还能和我乔家争一争，但是现在，恐怕不行。” 人未至，声音已经遍及方圆万里，来者身份不言而喻。 “仙……” 徐三千深吸一口气，将手中被揍成猪肉的乔家家主扔了出去。 下一秒，恐怖的仙人威压从天而降。 轰！！！ 山河动荡，天地变色，就连徐三千借用仙器布下的半仙级大阵也轰然破碎。 在这种如山如海的威压下，徐家众人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 徐三千咬紧牙关，不肯退让半步。 见此，乔家仙人轻叹一声，加大了落在他身上的威压。 “呃……” 就在他即将撑不住的时候，一道声音，自虚空中传来。 “仙人？呵呵，好大的威风。” 轰！！！ 话音落，空间轰然破碎，一身青衣的男子破空而来。 只见他随手一挥，便将那恐怖的仙人威压抹除。 “来者何人？！” 见状，乔家仙人坐不住了，直接从虚空中飞了出来。 青衣男子朝松了口气的徐三千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他，手中长剑轻颤，剑意凛然： “徐家客卿，顾青尘。” 第455章 兵戈相向 听到这个名字，乔家仙人瞳孔一缩，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青榜第三，桃花剑客……” “正是。” 顾盛酩淡然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的青年，脸上的笑容自信且张扬。 “……” 乔家仙人沉默了一下，缓缓叹了口气。 嗡！ 翻涌的仙力和法则逐渐消散，就连那股仙人威压也开始收回。 感受到此，顾盛酩眼中笑意更深，同样收起锋芒毕露的无妄剑，凛然剑意随之散去。 “前辈客气。” 乔家仙人轻轻摇了摇头：“你的面子，老夫还是要给的。” 他又看向下方的徐三千，说道： “今日之事就此了结，这块宝地我乔家拱手相让，还望徐家主放我等离开。” 如果没有顾盛酩，就算徐家赢了，乔家众人只会扭头就走，根本不会说出这般话。 但是现在…… 一个可以斩仙的绝世妖孽站在徐家背后，他们必须给足对方尊重，这就叫人情世故。 而徐三千也不是得寸进尺之人，自然会给对方这个台阶。 他朝乔家仙人恭敬一拜，说道： “前辈言重了，诸位自行离去便可。” 这时，被打成猪头的乔断峰在其他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过来，闷闷的说道： “没想到你背后站着这位大爷，你干嘛不早说？” “说了你们未必会相信。” “……” 乔断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高空的老祖，朝对方点了点头。 下一秒，仙力涌动，乔家众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就连被徐憬天斩杀的那位的尸体也被带走。 事情至此告一段落，并没有死太多人。 家族之间的争端大多如此，往往只要分个高下就行，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呼……” 徐三千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高空的顾盛酩，朝对方微微一笑。 “前辈，可要去家中一坐？” “不必了，我还有事。” 顾盛酩摇了摇头，随后将一个玉符扔向对方，继续说道： “这里面蕴含我的一道术法，全力催动可以斩杀一般的一劫仙人，算是给徐家的一张底牌。” “多谢前辈！” 徐三千心中一喜，连忙将此物小心翼翼地收好。 “嗯，有事叫我。” 说完，顾盛酩化作一缕风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 看着空荡荡的虚空，徐三千笑着摇了摇头，俯身恭敬一拜，身后的徐家众人亦是如此。 下午。 笼罩着整个黑峪山的大阵撤去，一座座崭新的建筑拔地而起，代表徐家的旗帜迎风飘扬。 最终，家族传送阵落下，为此地刻上了属于徐家的烙印。 “……” 虚空中，站着五位半仙境强者。 他们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也看到了顾盛酩出场震退乔家仙人的那一幕。 罗家长老叹了口气，说道： “没想到，徐家背后竟然站着这位。” “不过想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当初徐家发生的事，就和这位有关。” 郭家长老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依我看……就连这位担任徐家客卿之事，也是徐家老祖的谋划。” “倘若真是如此，那徐家老祖倒是好手段，一手烂牌，一具残躯，还真让徐家起死回生。” “呵呵，好一个不破不立，妙手回春！” 大局已定，多看无益，几人没有再说什么，默契地各自离去。 另一边，徐三千刚刚安排好黑峪山的负责人，就收到下属的传话： “家主，门外乔家派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 “是！” 很快，一个青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 徐三千合上书，抬眸望去，看到来者是谁后，不由得有些惊讶。 ——竟是乔家家主的大儿子！ 他微微眯眼，压下心中的猜测后，露出一抹笑容，问道： “不知乔公子来徐府作甚？” 那人大步走上前，毫不做作地朝他拱手作揖，大大方方地回道： “乔家乔磊，代乔家前来赔罪！” “乔公子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犯不着您亲自登门赔罪。” “徐家主这话抬举乔某了。” 乔磊没有抬头，依旧保持作揖的姿势，不卑不亢地说道： “俗话说，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道歉需诚意，礼数不可丢。” 听到这个回答，徐三千眼中笑意渐深，对此人不由得高看几分，说道： “东西放着吧，回去后替我向乔家主问声好。” “在下告退。” 乔磊朝两个下人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将那个大箱子轻轻放下，跟着他退了出去。 待几人走远后，徐三千轻笑一声，靠在椅背上，对着虚空问道： “春叔，你怎么看？” “不知家主指的是？”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黑衣人从他身后的虚空中走出。 “当然是这位未来的乔家主。” 黑衣人想了一番，说道： “虎父无犬子，他的城府很深，和当年的乔断峰差不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确实，是个有趣的对手。” …… 两天后。 南域，大中州城。 嗡！ 空间轻颤，泛起一阵涟漪，一个青衣男子从中走出。 “终于回来了。” 他前脚刚落地，某人就出现在身前，上下打量着他。 “没受伤吧？” “你看我像是受伤的样子吗？压根没打起来。” “那就好。” 闻言，顾盛安松了口气。 他刚准备离开，那人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将他抱住。 “啊~累死我了。” “！！！” 顾盛安猛地推开对方，瞳孔震颤，拔出无妄剑颤抖着指着他，语无伦次： “我不管你是东西，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哥身上离开！” “嘁，终究是生分了，不知道谁小时候死缠烂打，非要和我睡一张床。” “我……” “唉，终究还是长大了。”顾盛酩捂着胸口，故作沉痛。 硬了！ 拳头硬了！！ 顾盛安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这段话： “你难道就没找过自己的原因？” “我咋了？”顾盛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还好意思问？！你那破鼾声，比赤明还要大声，在你身边谁能睡得着？” “……” 顾盛酩哽了一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到什么，气势一下子又上来了，恶狠狠地说道： “你嫌弃我！” “顾三九，你竟然嫌弃我！” “我……嘶！” 顾盛安眯了眯眼，一把抓住顾盛酩的头，猛地砸在地上。 轰！！！ “什么动静？”大鬼猛地竖起耳朵，抬起头，循声望去。 二鬼挠了挠脑袋，迟疑道： “好像是从老爷院子传出的。” “难不成老爷回来了？” “应该吧。” …… 看着满嘴泥土一脸震惊的顾盛酩，顾盛安拍了拍手，潇洒地转身离去。 “惯的你。” “……” 顾盛酩默默运转灵气洗去身上的泥土，抬手一挥又将地面恢复。 然后…… 铮！ 长剑出鞘，气势汹汹。 “顾三九，你要毁了我吗？！” 很快，两人就在院子里打起来，长剑碰撞，声震云霄。 身形变化，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狂风吹动两人的长发。 锵！ 长剑交错，声如金石击玉。 两人目光碰撞，相视一笑，一人肆意张狂，一人英姿勃发。 剑光闪烁，尘土飞扬。 “……” 屋檐上。 孤景寒抱着白浩凌，静静看着两人。 渐渐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转身融入虚空之中。 “倒是许久没见到你这么活泼了，久到我都快忘了，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 “只是……” “这份活泼，或许还带着几分作为兄长的愧疚吧。” —— “翎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大中州城。” “我为我的不辞而别感到抱歉，这半个月来一直在陪你，也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 薛竹涴顿了顿，缓缓叹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必须查清楚真相，哪怕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知道你会说什么，但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先别骂我，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完好无损地活着回来，一定。” “好了，纸张有限，就说这么多吧。” “最后的最后，希望我的妹妹薛竹涴，今后的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 “勿要牵挂，薛楠晨留。” “……” 看完，薛竹涴将信纸随手扔到桌子上，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抬手遮住脸。 “笨蛋老哥，每一次都这样……” “一次次地让我担心，又不会哄人，只会做鬼脸逗我笑。” “哪里好笑了……” 薛竹涴的声音有些颤抖，带上了些许哭腔，眼泪落到掌心，格外滚烫。 许久后，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眼神坚定，看着桌子上的信纸，说道： “这一次，我不再会让你孤身一人。” “绝对，不允许！” —— 顾府。 顾盛酩路过池塘，一阵偏凉的风吹来，池边的竹林沙沙作响。 他脚步一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果然吗……” 下一秒，他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薛竹涴的鱼铺前。 吱呀！ 鱼铺大门缓缓关上，一身白衣的墨发女子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师姐……” 薛竹涴没有回头，哑声道： “顾盛酩，你执掌因果大权，通晓天地因果，洞察过往未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嗯。” “那你此番前来，是为何？” “……” 顾盛酩沉默了。 “呵呵，这样啊……” 见他不回答，薛竹涴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笑得格外冰冷，带着嘲讽与一丝疯狂。 咔咔咔！！！ 她的满头墨发顷刻间化作白发，难以想象的极寒自她体内扩散，就连时空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 “师姐……” 顾盛酩站在寒风中，恐怖的剑意凝聚成一朵朵霜花，划破了他的脸庞。 鲜血从伤口处渗出，转瞬之间凝结成血色冰渣，碎了满地。 他就这样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呵……你还是这样。” 薛竹涴嗤笑一声，转身看着他，眼神冰冷，带着凛然杀意。 “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就算我哥本事滔天，也不可能打探到任何消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告诉了他，对吗？！” 顾盛酩缓缓闭上眼，轻声道： “应他所求罢了。” “……”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对方亲口肯定的那一刻，还是让薛竹涴感到难以置信。 她深吸一口气，寒声道： “是我哥先找的你，我确实没资格怨你，现在，我只要你……” “让开。” 话音落，凛冽的寒风吹过顾盛酩的青衣，冰冷刺骨。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朝前方一按。 嗡！！！ 刹那间，呼啸的狂风戛然而止，猛烈的霜雪也凝滞在空中。 “……” 感受到这股力量，薛竹涴呼吸一滞，体内的灵气都慢了几分。 对方实在是太强了，根本不是她一个天骄就能撼动的存在。 但是…… “顾盛酩，你当真要拦我！” “师姐，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哥？” “我只信我自己！” 薛竹涴说着，破碎的冰块在她掌心凝聚，很快就变成一柄青蓝色的长剑。 ——云水。 这柄顾盛酩曾经握过的灵剑，在这一刻，对准了顾盛酩的喉咙。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 顾盛酩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姐，你打不过我的。” “我知道，但是……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一定要去找我哥！” “唉……真倔。” “我倔？”薛竹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色愤怒，眼中却带着失望。 她冷笑一声，质问道： “顾盛酩，你难道真的没有心吗？！” “那可是我最后一个亲人啊，你怎么敢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现在还要拦着我！” “……” 剑意凛然，锋芒毕露。 顾盛酩又叹了口气，眼神逐渐认真起来，磅礴的灵气在他掌心汇聚。 只见他一步踏出，举起的手再次往前一按…… 轰！！！ 肆虐的剑气轰然破碎，凝滞的风雪随着他的前进开始倒退。 “……” 薛竹涴咬紧牙关，不肯退让半步。 同样的，她已经被对方恐怖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双方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师姐，我和晨哥一样，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地方……你若是去了，将是九死一生。” “那我哥呢，难道他就会平安无事吗？！” “至少能活着回来。” “顾盛酩，让我去找我哥！！” “……” 顾盛酩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到她身前，指尖凝聚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轻轻点在她眉间的剑纹上。 “封。” 话音落下，一个玄奥古老的符纹浮现。 嗡！！！ 顷刻间，风雪消散，薛竹涴施展的秘法直接被强行打断，手中的灵剑也瞬间破碎，化作无数碎雪落下。 她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身体不由得往前倾去。 “唉……” 顾盛酩轻轻接住她，心念一动，出现在屋内。 将昏迷的薛竹涴放到床上后，他又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 “师姐，你这次的冲动可能会让你失去性命，恕我……无法纵容。” 第456章 藏金之海 西域，盐城。 “小二，来碗面。” 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走进客栈，径直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一片无边荒漠。 风沙满天，阴风怒号。 “藏金海，囚龙窟……” 望着眼前的景象，男子喃喃自语，随后摘下斗篷，露出那张清秀的脸庞，正是薛楠晨。 旁边，一个彪悍大叔喝着烧刀子，大大咧咧地说道： “三十年一次的藏金海马上开启了，兄弟有什么打算？” “嗐，那种地方，可不是我们能去的。” 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的瘦弱男子摇了摇头，喝了口这西域的烈酒，龇牙咧嘴地继续说道： “我听说啊，上一次藏金海，进去了两千多号人，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嘶！” 彪悍大叔倒吸一口凉气，啧啧称奇。 “……” 听到两人的对话，薛楠晨沉默了，破碎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浮现。 无边的金色海洋吞噬了入侵者的灵魂，巨龙自金海中苏醒，尽情地享受这场盛宴…… 最终，鲜血染红了那片金海，惨叫声也渐渐消失。 记忆的最后，一个手握金币的金眸男子，朝他降下一道视线。 “回去吧，贪婪的人族。” “看在…的面子上，永远不要再踏入这片圣土，否则……” 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等他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孤身一人，躺在冰冷的沙漠中。 而那些与他一同进入藏金海的同伴，全都没能回来…… 他们与他情同手足，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是挚友，亦是亲人。 如果就这样放任他们的尸骸遗落他乡，那他这位队长未免有些不负责。 因此，他开始调查此地的秘密。 经过不断的努力，最终从一位老者口中得知了线索。 “那些人，其实并没有死。” “！！！” 听到这话的时候，薛楠晨只觉难以置信，但是老者没有再说什么，这件事也成了谜团。 直到…… 半年前，顾府。 “你问藏金海啊，那个地方我去过。”顾盛酩身边的赤色小龙如是说道。 在他的询问下，赤明也将自己对藏金海的推测说了出来： “我曾经在其中见到了一些白发苍苍的魂体，它们确实还活着。” “但是为什么它们会以这样的形式存在，我也不清楚。” “不过，若是你想要再次进去其中，恐怕有些困难。” “为什么？” “据我了解，藏金海是一座墟。” “墟？” 薛楠晨皱了皱眉，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词，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这时，顾盛酩解释道： “墟，一种存在又不存在的空间，每个生灵都能进入一次，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样吗……” 薛楠晨顿时明白了，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无力且无奈的说道： “那岂不是说，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 见他心结难解，顾盛酩眼中浮现一抹十字印记，顺时针缓缓旋转，真相也在他眼中一一浮现。 “原来是这样……” 片刻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叫住准备离开的薛楠晨， “如果你真的想要救人，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路，让你重新进入藏金海。” “真的吗？” “别高兴的太早，这条路万分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你可要想好了。” “嗯……无怨无悔。” 听到这个回答，顾盛酩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 “晨哥，我劝你在再好好想想。” “若是你发生了什么意外，薛竹涴会有多伤心，你作为兄长应该很清楚。” 薛楠晨沉默了一下，反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告诉我这些呢？只为了让我知道他们还活着，而我却不能将他们带回来？” “或许吧……” 顾盛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薛楠晨。 后者叹了口气，问道： “顾盛酩，你当真不懂人间情？” “呵……” 顾盛酩轻笑一声，将自己推演得到的线索刻入一块玉符中，放到桌子上。 “行了，话不投机，多说无益，线索就在这里，是死是活，看你的本事了。” “多谢。” “不客气，有什么遗愿，赶紧交代吧。” 薛楠晨顿了顿，看着顾盛酩的眼睛，认真地说了一句话： “我只希望，翎儿能够好好的活着。” “行，我会帮你拦住她。” —— 把玩着手中的玉符，薛楠晨沉默不语，眼中带着一丝挣扎。 正如顾盛酩所说，这条路，并不好走。 但是，他必须要去…… 吃完面，薛楠晨戴上斗篷，放下几块灵石后离开了客栈。 粗大的沙粒被狂风卷起，打在身上，有一丝痒。 轰！！！ 远处，恐怖的沙龙卷拔地而起。 在那道龙卷周围，隐约可见几十个修士的身影。 “小心些，附近可能有妖兽。” “是！” “该死，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这么猛的沙龙卷，大家先停下吧。” 邱児让一众同伴停下，然后运转灵气在身边凝聚了一会屏障，阻挡了肆虐的沙尘暴。 众人随便坐下，聊着天，讨论着之后的计划。 一个少年拿出一枚灵果，扔给那个下达命令的英姿飒爽的兽耳女子。 “队长，接着！” “哟，你小子还藏了吃的啊。” 邱児抬手接住灵果，直接咬了一大口，顿时汁水四溅。 她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吃着灵果，走到一个白发老头身旁，问道： “七叔，还有多久到啊？” “远着呢。” “啊！藏金海，真是个让人听着就觉得兴奋的地方啊！” 邱児发出一声感慨，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高空飞过，转眼间就消失在天际。 “啧，估计又是一个去藏金海的人。” “队长，你说藏金海会不会真的有很多很多宝物？！” “我哪知道，不过既然都叫藏金海了，肯定有好东西，不然也不会吸引这么多人。” 听到这话，旁边一个始终没有开口的女子皱了皱眉，缓缓说道：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些从藏金海回来的人，都对藏金海之事闭口不谈。” “对哦，就算问了，也就冷冰冰的一句‘你们去过就知道了’。” “难不成……根本没有宝藏！只是想让更多人受骗！有句话怎么说着，什么淋过伞撕了雨？”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撕了别人的伞……” “对对对！就是这个！” 几人闲聊间，肆虐的沙龙卷逐渐远了，就连那恐怖风沙尘暴也渐渐平息。 见此，他们不再停留，再次朝着传说中藏金海的方向出发。 呼！ 狂风呼啸，几人留下的痕迹很快就被沙尘掩埋，仿佛从未来过。 …… 两个时辰后。 薛楠晨来到一处很高的沙丘。 远处，有一座绿洲，绿洲中心，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蔚蓝色湖泊。 此番绝美景象，犹如幻觉一般。 “到了吗？” 薛楠晨看着那座绿洲，与玉符中顾盛酩刻下的信息对比后，确定了那就是所谓的通往真相的湖泊。 他很快飞到湖泊周围，绕了一圈后，什么也没发现，更没有看到任何的通道。 “怎么什么也没有？” 疑惑之下，他又钻入湖底，仔细搜查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从湖中冲出来，薛楠晨皱了皱眉，开始回忆顾盛酩给他的提示。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当你心中的渴望达到极致的时候，祂就会向你落下视线，到那时，你自然就能进入藏金海。” “……” “靠！顾盛酩这家伙最终还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谜语人！” 薛楠晨将这两句话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他就这样在湖边一直思考，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夜幕降临，皓月的投影落在湖泊中，格外的明亮。 所谓的渴望，究竟是渴望什么呢？ 金钱，力量…… “等等！难道说！” 看着那轮皓月，薛楠晨心中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 ——故人如月，望月如见故人颜。 “对啊，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那些人吗！” 嗡！！！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某种力量就在高空汇聚，最终凝聚成一道虚影。 正是当初那位手持金币的男子！ 下一秒，那位存在朝他降下一道目光，回应了他的渴望。 只是这种渴望，或许该叫作…… “贪婪。” “倒是个有趣的古神。” 顾盛酩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枚从时间长河中捞出来的硬币，一下一下地抛着玩。 这是他窥探未来之时，那位存在赐予他的东西，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顾盛酩懂了。 “金钱，从来都不属于「贪婪」，而是属于「交易」。” “可惜世人不懂神的话语，只想着一味的获取，而不付出代价。” “于是神赐下了无尽的财富，想让贪婪失去意义，让它们学会去交易，只可惜……” 顾盛酩轻笑一声，靠在藤椅上，抬头望去，视线仿佛跨越了千万里，看到了沙漠中浮现的古神虚影。 这时，那个古神虚影也刚好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一人一神隔着无尽的时空，同时说出这句话： “众生贪婪，永无止境！” 说完，虚影淡淡一笑，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如同华丽的碎金。 消散前，祂留下一句话，回荡在顾盛酩脑海中。 “交易已成，应你所求。” 随着这句话落下，顾盛酩手中的金币迅速崩解，再看湖边，薛楠晨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顾盛酩轻笑一声，抬手一拢，已经崩解的金币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手中。 “留给我当个收藏呗。” “……” 古神不语，默许了他的僭越。 毕竟对方是天地宠儿，而古神作为天地意志行走人间的化身，对他亦会有几分纵容。 若非如此，顾盛酩也不可能通过交易的方式，让这位古神赐予薛楠晨再次进入藏金海的资格。 至于他付出的代价…… 呵呵，谁知道呢。 顾盛酩缓缓闭上眼，手中的金币一点点融入他掌心。 与此同时，一个淡金色的图腾，在他右手的手背上逐渐显现。 那是一个……倾向右边的天平。 —— “这个天平是什么意思？” 空荡荡的石室内，薛楠晨站在一面墙之前，手中凝聚一团火焰，照亮了墙上的图腾。 在这个倾斜的天平旁边，还刻着一堆不认识的符号，似乎是某种文字。 薛楠晨有些摸不清头脑，他醒来就在这里，并不是当初进入藏金海的地方。 就在他疑惑不已的时候，石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轰开。 轰！！！ “喝啊！宝藏在哪里？” 薛楠晨默默避开飞溅的石块，转头看向大门。 破门而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兽人，有着一对灰色虎耳，一条银色虎尾，就连瞳孔也是银色的。 她挥了挥手，散去烟尘，说道： “哟，没想到有人动作比我们还快，冲到我们前面来了。” 薛楠晨并不想多生事端，不管对方信不信，直言道： “我来此不为寻宝，也不会和你们争夺任何机缘，不用管我。” “哈？不寻宝你跑这种破地方干嘛？” “找人。” “真的假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邱児显然不相信，但也没有追问，而是朝那道画着倾斜天平的墙走去。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若是能看懂上面的符号，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话，邱児转身朝门外喊道： “七叔，该你上场了！” “来了来了，丫头片子嚷嚷啥呢，我是老了又不是聋了。” “咳……有外人在，给点面子嘛。” 老者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走到石壁前，手中凝聚一团青色火焰，细细打量那些符号。 “这些符号，老夫好像在哪见过。” “那你快想想，搞不好就是活命的口诀。” “等我翻翻……” 这时，其他人也进来了，有人扫了眼石壁，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也有人停下来，在一旁等待翻书的老者。 很快，老者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石壁上的符号，确认无误后，说道： “这些是古神之文。” “那在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老者合上书，站起身，将石壁上的古神文翻译给众人听： “贪婪，是一切的开始。” “大胆地获取吧，这是神的恩赐。” “得到的越多，活下去的机会也就越大……” 念到这，老者皱了皱眉，转身看向邱児，说道： “后面的话就不完整了，不知是故意留空让后人明悟，还是有人特意将其抹去。” “后面还写了什么？” “失去……交易……不等……死亡。” 老者刚把话说完，这个石室就开始剧烈颤动，地面裂开一道道裂缝，恐怖的高温自裂缝中射出。 “呃啊啊啊！！！” 有一个修士因为躲闪不及，直接被这束赤色光芒贯穿。 眼看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众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后有序地冲入前方的通道。 人群中，薛楠晨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457章 冰冷的囚龙之地 漆黑的通道中。 慌乱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嘈杂，一些沉睡的古老存在缓缓睁开眼。 轰！！！ 一只灰金色的巨手从墙壁中伸出来，抓向一个正在逃跑的少年。 少年反应迅速，立马唤出灵剑，挡下这一击。 锵！ 只见火花四溅，锋利的灵剑竟没有在巨手上留下任何痕迹。 见此，少年脸色一沉，刚准备再次出手。 “道友，低头！” 轰！！！ 蕴含着恐怖灵气的符箓自他身后飞来，瞬间将那只巨手轰成碎片。 少年转头望去，一个陌生修士朝他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再次往前冲去。 身后，整个通道的地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好在众人修为不低，都能够御空飞行。 轰！ 随着一声巨响，前方的地面破碎，一个身披金甲的巨人冲了出来。 它背生双翼，高大威武，手中握着一柄金光璀璨的长剑。 “古神沉眠之地，不容喧闹！” 金甲巨人怒吼一声，手中长剑顿时爆发耀眼的金光，朝通道中的众人斩出一道恐怖的剑气。 见此，众多修士同时运转灵气，于最前方几人身前构建出一道屏障。 轰！！！ 剑气斩落，屏障完好无损。 那几人朝身后众人道了句谢谢，随后唤出自己的武器，毫无畏惧地朝那个巨人冲了上去。 他们很清楚，拖得时间越久，最后面的那些人越容易遭受危险。 “无念一心斩！” “青龙出海！” 为首的两人同时发动攻击，一白一青两道剑气斩出，将那个金甲巨人轰入深谷之中。 轰轰轰！！！ 突然，又有一个金甲巨人从破碎的深坑中飞了上来，手中金色长弓依然拉满。 咻—— 那两个剑修脸色一变，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人群中冲上来，拳头上凝聚一层厚厚的土灵气。 气血翻涌，大地震颤。 只见他冲到队伍最前方，朝大地猛地一跺，身后某个修士的增幅术法也落到他身上。 顷刻间，一道坚硬的岩墙升起。 轰！！！ 金色利箭撞在岩墙上，轰然破碎，岩墙后方的众人毫发无损。 就在这个金甲巨人再次拉弓之时，一头青色巨狼自人群中跳出来，瞬间来到巨人身前。 狂暴的灵气在它口中凝聚，化作一束冲击波，猛地射了出去。 轰轰轰！！！ 金甲巨人直接被这一击贯穿了胸口，朝对岸的石壁上砸去，引得整个通道都在颤抖。 眼看后方的地面不断破碎，众人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往前冲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深坑对面则是一个巨大的浮空平台。 走出通道后，为首的修士飞到那个浮空平台上，灵识扩散，确定没有危险后终于松了口气。 在他身后，一众修士也跟上来，带着一丝赞赏，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友实力不错啊。” “呵，彼此彼此。” 随着最后一个修士登上平台，来时的通道也彻底被熔岩吞没，那些金甲巨人也消失在熔岩之中。 薛楠晨拍了拍肩膀上的灰，脸色凝重地打量着周围。 “这个地方……” 破碎的记忆再次涌现，他瞳孔一缩，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地方是哪里。 “大家快朝上方飞去！” 这时，一些敏锐的修士也察觉到了下方传来的气息，立马跟上了他，其他人同样如此。 只不过，有十几个修士明显不当回事，仍然站在平台上，打量着四周。 见他们如此，那些选择相信薛楠晨的修士并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放任他们留在那里。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也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薛楠晨扫了眼那十个人，脸色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朝上方飞去。 在这个深坑的最上方，还有一个通道！ 见到这个通道，薛楠晨松了口气，带着身后的众人飞去其中，却没有继续深入。 “道友？不走吗？” 薛楠晨摇了摇头，解释道：“里面是死路，等一下还要回到下面。” 闻言，有人急眼了，质问道： “靠！你该不会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吧，先把我们骗上来，然后那些人趁机去先去……” 铮！ 一抹淡淡的细线一闪而过，此人的话戛然而止，他睁大着眼睛，捂着脖子，一脸难以置信。 “是谁……” 人头落地，鲜血喷涌。 薛楠晨眯了眯眼，抬头看去，那是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 女子挑弄着缠在指尖的傀线，掀起眼帘，朝他抬了抬下巴，说道： “接着说。” “……” 周围的其他人扫了眼地上的无头尸体，不在意地收回目光，齐齐看向薛楠晨。 见到这些人没有质疑，薛楠晨轻笑一声，转身缓缓走到通道口，示意众人往下看。 下一秒，恐怖的火焰自下方的深坑中喷涌而出！ 轰轰轰！！！ 那十几个站在平台上的修士，顿时被烧成灰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感受到这股温度，众人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心有余悸。 薛楠晨转头看向他们，微微一笑： “现在知道了吗？” “……” 火焰退去后，有人好奇问道： “道友，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我对火灵气的变化十分敏感，来到那个平台的时候就察觉到下方有异动，于是有了猜测。” 薛楠晨随便编了个借口，然后朝下方飞去，再次落到平台上。 经过此事之后，众人对他多了几分信任，也没人再去试探上方的洞穴到底是不是像他所说的是条死路。 在薛楠晨身后，邱児看了看黑漆漆的石壁，并没有发现其他通道，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时，有人运转灵识，发现了端倪。 “大家过来，这里多了个通道！” 薛楠晨立马跟过去，看到通道内残留的熔岩之时，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逐渐清晰。 不仅如此，甚至还多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巨大的金色古龙、刻有符文的锁链、倾斜的天平……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他脑海中说话，这些声音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晨哥……不要回头，快走！” “楠晨！走啊！” “队长！” 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且疯狂的嘶吼，伴随着兵戈的碰撞声，还有大阵运转的轰鸣。 “呃……” 薛楠晨闷哼一声，缓缓闭上眼。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迷迷糊糊中，身前空无一人的通道内，好像闪过几个身影，却又转瞬即逝。 “是你们吗……” 这时，耳边传来邱児的声音： “原来如此，这个通道本来是被岩石挡住的，但是火焰将岩石融化了。” “挺有意思的设计，要不是有这个小哥，我们还栽了个跟头。” 妖娆女子轻笑一声，走到脸色苍白的薛楠晨身旁，不动声色地往对方体内打入一团柔和的灵气。 “怎么？不舒服吗？” 女子轻轻的声音在薛楠晨耳边响起，周围的人都没有听到。 随着那团灵气进入体内，薛楠晨感觉好了许多，脑袋也不疼了。 他摇了摇头，小声朝对方道了句谢谢。 女子勾唇一笑，收起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随后淡定地走到一旁，抱着手闭目养神。 薛楠晨缓过过来后，深吸一口气，朝洞穴深处走去。 有些人已经先进去了，路上的守卫也被他们斩杀干净。 说起来，大部分的修仙者在探索秘境之时，都不会对其他人有太大的敌意，也不会嘴贱说些不过脑子的话。 除非真的到了那种不得不争抢的地步，不然不会轻易对其他人出手。 …… 顺着通道一直走，越往里温度越高。 走着走着，薛楠晨看到地上有一具尸体，半边身子都被烧黑。 他步伐一顿，继续往前走。 此时，周围的温度已经很高，需要运转灵气来对抗。 在他身后，其他人小心地前进，警惕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这条通道也到了尽头，那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最前面有一座无头雕像。 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一个男子。 它坐在黑金石砌成的王座上，一手自然的搭在扶手上，一手微微抬起。 看那姿势，原本它手中应该拿着什么，但是现在不见了。 在这座雕像上，还有一柄悬空的黑色长剑，上面有着金色的纹路。 与其说是纹路，其实更像是铸造者随手撒上去的液体。 “……” 薛楠晨走到雕像前方，看着几百米高的无头雕像，还有周围残破的建筑，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悲怆。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想起某个人。 “顾盛酩，你会哭吗？” “会吧，世人都会哭，我也不例外。” “我是说，现在的你，还会哭吗？” “……” “你身上的道韵过于厚重，甚至已经成了神性，你不像是会哭的人，说起来，神也会哭吗？” “怎么不会，就连大帝，也会哭呢。” “……” 薛楠晨静静地站在雕像前，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仿佛听到了这座雕像在哭泣。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雕像，就是他见到的那个手持金币的古神。 薛楠晨回过神，缓缓叹了口气： “古神，多么尊贵的称呼，本该为世人敬仰，现在却连一座雕像，都被人削去头颅。” “哦？你竟然知道祂是古神？”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转头望去，正是那个妖娆女子。 对方走到他身旁，抬头看着无头雕像，眼中情绪十分复杂，轻声说道： “没想到，执掌七原罪之一的贪婪古神，[求]，最后竟落到如此境地，实在令人唏嘘。” “你知道祂是哪位古神？” “略有耳闻罢了。”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跳过这个话题，转而看着薛楠晨，意味深长地说道： “倒是你，薛楠晨，竟然会再次进入藏金海，属实让我有点意外。” “……” “别这样看着我，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或者说，我们是同一类人，我的目的，和你一样。” “我那赤诚热烈的故友，不该被困在这冰冷的神眠之地。” “走吧，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 薛楠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对方，跟了上去。 他俩走了没几步，女子忽然说道： “对了，我叫问。” “嗯，之前的事，多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女子淡然一笑，指尖缠绕的傀线若隐若现，格外诡异。 在她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玄奥的符纹，那是……一个问号。 两人走了好一阵子，又看到了一些尸体，流淌的鲜血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 这些都是为了机缘葬身此地的修仙者，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将他们带回去，或许，没有吧。 由于已经来过一次，薛楠晨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而是直接往正中心的大厅走去。 根据他的记忆，在那里，有一头沉睡的金色古龙。 “说起来，问姑娘，关于那头金龙，你了解多少？” “你说拉维尔斯啊，它是[求]最初的信徒，也是最后的追随者。” “那它为什么会被锁链困住？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来了。” “……” 很快，他俩走到一道厚重的大门前。 在大门之前，有一块破碎的石碑，隐约可见上面刻着八个古老的文字： 【流金之海，困龙之地。】 看着那道大门，薛楠晨眼神微动，按照以前的做法，将周围的十二盏灯全部点亮。 “神灵在上，明灯引路！” “沉眠的巨龙，请将我带到那不会醒来的流金之梦！” 嗡！ 一抹金光自大门中心射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大门缓缓打开。 感受到这股震动，附近的修士停下手中的事，纷纷朝这个方向飞来。 薛楠晨和问瞥了眼那些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同走入门内。 “这就是……困龙窟。” 一眼望去，满目皆是金色的上品金灵石，有些被雕刻成飞禽走兽，有些则是被炼制成玉符。 如此恐怖的灵气波动，甚至让薛楠晨感到呼吸不畅，体内的火灵气都弱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往前走去。 这时，又有新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浮现…… “楠晨！救我啊！” “队长，我不想死！” “队长！” “晨哥……” 昔日队友的嘶喊声在他耳边回荡，他们死时脸上的痛苦，仿佛一把刀，狠狠地刺在他心中。 识海掀起万丈波澜，混乱的记忆让他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脸色痛苦。 这时，问走到他身前，缓缓抬起手，朝他眉间一点： “痴梦一场，何不醒来。” 嗡！ 随着她这一点，薛楠晨的灵魂直接被震出肉身之外。 同时，还有另一个半透明的灵魂！ 那个不知名的灵魂被震出来后，直接化作一团白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 薛楠晨飘在半空中，迷茫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魂体，有些不明所以。 下一秒，问收拢五指，轻声道： “收。” “咳咳！” 停止呼吸的身体重新有了呼吸，薛楠晨被呛了一下，大口喘着气，苦笑道： “也是体验了一番灵魂出窍的感觉，多谢了，问姑娘。” 问摇了摇头，说道： “守住心神，勿要被此地的残念侵扰，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永不醒来的……古神之梦！” 说完，她察觉到什么，眼神逐渐冰冷。 缓缓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翻涌的金色海洋，手中傀线逐渐绷直。 ——故友，这场梦，该醒了！ “还是说……你也陷入了无尽的贪婪中，不愿醒来吗？” 吼！！！ 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这座无边的金海之下，沉睡的金色巨龙缓缓睁开眼…… “只，是你在呼唤我吗？” 第458章 古神之梦永不醒来 “这是……” “鎏金古龙！” 赶来的一众修士脸色大变，惊愕地看着那头从金海中起身的巨大金龙。 拉维尔斯睁开眼，如宝石一般的金色龙瞳熠熠生辉。 它看着身前渺小的生灵，眼中带着蔑视，沉声开口： “圣地，不容蝼蚁踏入！” 吼！！！ 古老一声怒吼，狂暴的龙威扩散开来，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震退数十米。 暗金色的锁链随着它的动作铿锵作响，仿佛随时可能会被挣断。 “……” 薛楠晨站在人群中，脸色难看。 他很清楚，要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必须进入古龙身后的洞穴之内。 但是……对方可是一头半仙境古龙！ 眼下，只能祈祷在场的人中，有一两位地元境天骄。 忽然，他看到古龙身前还有一个人。 那人没有被龙威震退，依旧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狰狞的古龙。 拉维尔斯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子，它垂下眼眸，看向对方。 “你是……” 在对方身上，它感受到了极其古老的气息，甚至比古龙的时代还要久远。 而这种气息，正是它最熟悉也是最怀念的气息。 “古神。” 看着一脸平静的问，拉维尔斯眼中的怀念渐渐化作杀意。 它冷笑一声，带着嘲讽，说道： “没想到竟然还有古神活着，让我猜猜看，你是遗忘者，还是……背叛者？！” 轰—— 大地震颤，更为恐怖的龙威随着古龙的话落下，周围的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嗡！！！ 破碎的金石缓缓升起，在拉维尔斯身旁凝聚，拼凑成数不尽的锋利剑刃，对准了问。 感受到对方的恶意，后者并没有在意，脸色平静地缓缓说道： “拉维尔斯，我并不想与你交手，来到此地，也是为了找寻当年的真相。” “真相？多么讽刺的一个词啊！”拉维尔斯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周围的空间剧烈震动。 忽然，它大笑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执着于追求真相的疯子，一切虚诞的终结者，古神阿处斯！” 轰！！！ 话音落，那些金石凝聚而成的剑刃猛地射向问，其携带的恐怖力量甚至贯穿了虚空。 见此，问，也就是阿处斯轻叹一声，缠绕在指尖的傀线瞬间射出，将那些剑刃束缚在身前。 下一秒，巨大的龙爪朝她拍来。 轰！！！ 大地破碎，露出下方那片赤金色的熔岩海，犹如流动的金水。 “拉维尔斯，你当真要挑战我？” 毫发无损的阿处斯从虚空中走出，看着暴怒的古龙，语气有些冰冷。 拉维尔斯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古神，这里不欢迎你的到来。” “背叛者不得踏入圣地！” “……” 阿处斯缓缓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皱着眉的薛楠晨，意味深长地说道： “诸位，借用一下你们的身体。” “？？？” 不等薛楠晨拒绝，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在他后方，那几百个修士同样如此。 另一边，拉维尔斯直接唤醒了十尊沉睡的圣地守卫。 “呵呵，所谓的真相之古神，就连战斗，都要靠其他人，真是羸弱不堪！” “不，只是这样更轻松。” “毕竟……我还要去对付那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随着傀线牵动，上百个修士直接冲了上去，他们的动作显得行云流水，根本不像傀儡。 在阿处斯的神识操控下，这些人也是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实力。 ——每一次攻击和闪避的角度，都是恰到好处。 不过十个回合，那十尊圣地守卫就被打得支离破碎，最终倒在了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之中。 看着对方手下毫发无伤的生灵傀儡，拉维尔斯脸色十分阴沉。 它刚想说什么，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在它的感知中，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知觉，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 下一秒，那只龙爪动了…… 轰！！！ 在一众修士震惊的眼神，古龙的右爪给了自己一巴掌，甚至将脸上的鳞片打得粉碎。 趁此机会，阿处斯再次降下几根傀线，刺入对方体内。 “吼！” 拉维尔斯发出一阵怒吼，竟然挣断两根傀线，朝对方冲了过去。 面对气势汹汹的古龙，阿处斯依旧脸色平静地站在原地，或者说，她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 玉指轻动，傀线绷直。 轰—— 狂暴的罡风吹动她的长发，她缓缓睁开眼，露出一抹笑意。 在她身前，不到一寸的距离，锋利的龙爪不断颤抖，似乎已经拼尽全力，却无法再往前半分。 “阿处斯！放开我！” “爬虫，你知道你刚才在干嘛吗？” 察觉到对方的杀意，拉维尔斯瞳孔一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对一尊古神动手了！ 阿处斯轻笑一声，放开对那些修士的控制，然后朝动弹不得的拉维尔斯走去。 在她的控制下，古龙高傲的头颅重重地砸在地上。 “敢对古神出手，勇气可嘉，但愿你享受荣耀之时，亦能承受这份荣耀的代价。” 说着，她走到古龙身前，轻轻一跃，跳到对方头上。 只见傀线绷直，巨龙的身躯缓缓抬起 这时，阿处斯又转过身，看向薛楠晨，说道： “跟我来吧，你要的答案，就在前面。” “……” 薛楠晨顿了顿，连忙跟上去。 拉维尔斯想要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对方的控制下往金海深处飞去。 他们一行人走后，剩下那些人的眼神逐渐炽热。 有人大着胆子，拿了一块金灵石。 自此，场面逐渐陷入混乱…… 一开始，还是各凭本事，到了后面，就演变为争夺，厮杀。 滚烫的鲜血撒在璀璨的金灵石上，为其添上几分诡异的美。 在门外十二盏明灯的照耀下，这些人的影子落到墙上，犹如一场献给古老神只的祭祀之舞…… 另一边，薛楠晨跟着阿处斯来到那个冰冷的洞窟之外。 到这里，巨龙身上的锁链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往前走。 阿处斯也不意外，直接从龙首上跃下，大步走入洞窟。 “……” 在他们两人身后，拉维尔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不杀我？” 阿处斯轻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为真相而来，注定不会有人因我而死。” “带着神灵的恩赐，心怀感激地活下去吧，渺小的蜥蜴。” …… 很快，他们两人来到洞窟尽头，眼前的景象让薛楠晨脸色大变。 最先看到的，是一个被锁链栓在高空的巨大头颅，正是先前那座无头雕像缺少的脑袋。 此时，那个头正在哭泣。 它的眼泪是金色的，等落下来后，就变成了一颗一颗璀璨的金色灵石。 ——所谓的珍宝，竟是神的眼泪！ 薛楠晨压下心中的震惊，环顾四周，还发现了一条赤金色的河流，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 如果没猜错的话，地下那些危险的熔岩，就是从这里流出的。 这时，借着那赤金色岩浆的光芒，他注意到墙壁上画着三幅壁画。 左边那一幕：是一群人跪拜在某个高大的身影面前，而那个高大的身影则是挥手降下财富。 右边那一幕：越来越多的人渴求财富，他们最终越过了祭坛，来到古神的脚下，表情扭曲。 中间那一幕，也是最后一幕： 人的贪婪，淹没了古神…… 在那个倾斜的天平面前，他们砍下了神的头颅，再用凡人鲜血浸泡过的锁链，将其束缚于高天。 “……” 看到这一幕，薛楠晨感觉胸口有些沉闷，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要找到他那些队友。 他走到沉默不语的阿处斯身后，问道： “前辈，这就是真相吗？” “不……” 阿处斯摇了摇头，走到中间的壁画前，缓缓抬起手。 “真相，比这更加残酷。” 随着神力的运转，石壁上倾斜的天平缓缓亮起，竟化作一扇门。 阿处斯缓缓推开门，转头朝薛楠晨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跟上来。 …… 门内，是一个深邃的通道。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耳边就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薛楠晨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贪婪者向神挥刀，斩下神的头颅，作为荣耀。” “他吞下神格，将神的血炼成锻金血，赋予自己点石成金的虚妄之名。” “他又将神的追随者引来，用锻金血将其变成不死的傀儡，就连古老的龙，也被束缚于此。” “神之子感受到父神的陨落，前来调查，却也被贪婪者斩于剑下，最终被生吞活剥。” “目睹这一切的神，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默默地流泪，等待机会。” “终于……贪婪者坠入贪婪的深渊，一切力量，又回到神手中。” “面对惊恐的贪婪者，祂并没有惩罚对方，也没有愤怒，而是将一句神言烙印在世界深处。” 【贪婪，是一场不等价的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获得」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新的世界规则就此落下，世间所有贪婪者虔诚下跪，祈求贪婪之神「阿格瑞」的宽恕。” “然而神没有回应，因为祂已经陷入不会醒来的梦……” 咔！ 随着声音消散，这个黑暗的世界犹如玻璃一般开始破碎。 等薛楠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他和阿处斯站在一片沙漠中，不远处有一个古朴的沙漠小镇。 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的雕像，正是完整的贪婪之神的雕像。 阿处斯似乎并不意外这一切，直接往前走去。 “……” 薛楠晨呼出一口气，连忙跟上对方。 出乎意料的，小镇竟然有人居住，那些人看到他们，纷纷露出一抹笑容，然后朝他们招手。 “又有新人来了啊！” “不对，现在还不到晚上，而且怎么只有两个人？” “嚷嚷啥呢？” 这时，一个男子从屋内走出来，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去。 看到薛楠晨的时候，这个男子愣住了，薛楠晨也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一个名字在嘴里滚过，却没有说出来。 “……” 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开口。 倒是阿处斯轻笑一声，拍了拍薛楠晨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何？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真相。” “什么意思？” “刚才在通道内，那人的话你也听到了，贪婪，是一场不等价的交易。” “当年，为了让你活着离开，他们全部留在了这里，与那位不愿醒来的古神作伴。” “……” 这时，一道声音从虚空传来： “晨哥，现在你要带他们离开，同样要付出代价，据我推断，可能要三十个人，才能换走他们五个。” “这个声音……” 薛楠晨心中一惊，难怪刚才在通道内他就感到有些熟悉，这不正是顾盛酩的声音吗？！ 他猛地转头望去，果不其然，一个人青衣男子正从一道金色光门内缓缓走出。 在他右手手背上，一个倾斜的天平若隐若现。 看到来人，阿处斯脸色微沉，缠绕在指尖的傀线已经蠢蠢欲动。 见她如此作态，顾盛酩轻笑一声，故作惊讶地说道： “没想到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陌生古神，[求]的名气有这么大吗？” “……” “不喜欢说话啊，让我猜猜，你是[缄默]？还是[高傲]？又或者，都不是？” 一旁的薛楠晨皱了皱眉，看着身前语气不善的男子，疑惑问道： “顾盛酩，你怎么会在这？” “有人要打扰只的沉眠，我作为祂唯一的信徒，难道不该来管管？” “……” 阿处斯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要拦我？” “不，我只是来救他的。”顾盛酩朝薛楠晨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过来。 见此，阿处斯脸色微变，又被她很好的掩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盛酩轻笑一声，缓缓说道： “把薛楠晨当做筹码，与[求]进行交易，将对方唤醒，然后终结这场古神之梦，我说的对吗？” “……” “你想要解救[求]，我能理解并且尊重，但你不能将他作为牺牲者。” “毕竟我说好了，要将他活着带回去，不然师姐会砍死我的。” “说起来，你们这些古神倒是挺有意思的，真相之神用愚昧操控世人，贪婪之神以交易之名行走世间。” “……” 阿处斯始终保持沉默，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作任何表态。 见她不说话，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一脸懵逼的薛楠晨，说道： “晨哥，现在你明白了吗？让你活下来是这些人的[贪婪]，而他们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薛楠晨抿了抿唇，转身朝小镇里那个男子走去。 很快，他来到对方身前，问道： “真相是不是如他所言？” “嗯，队长……” 听到回答，薛楠晨一把拉住对方的衣领，眼眶瞬间红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能不能接受这所谓的交易？” “因为你妹妹只有你一个家人了，要是你留在了这里，那她怎么办？” “那你们呢？！你们就没有家人吗！” 男子别过头，似乎不忍看他崩溃的模样，又说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队长，回去吧，我们是不会跟你走的，你也带不走我们。” 听到这话，薛楠晨一咬牙，将对方推开，然后看向顾盛酩： “你有没有办法？” “还记得我给你的指引吗？” “……” 薛楠晨顿了顿，立马拿出那块玉符，自此进入藏金海以来，因为种种原因，他就一直没看。 现在打开，看到了新的两句话：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对方救了你好几次。】 “……” 薛楠晨扫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阿处斯，继续往下看： 【藏金之海，不过痴梦一场，回来吧。】 ——何谓痴，即渴求不可得之物，执着于此，不肯放下。 “呵呵，原来是这样……” 第459章 眠神之地没有神 薛楠晨苦涩一笑，一把将玉符捏碎，抬头看向顾盛酩。 “你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是吗？” “嗯。” “那为何还要让我来？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顾盛酩缓缓闭上眼，一步步往阿处斯走去，磅礴的灵气在他体内翻涌。 “人都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想要知道真相，就要承担真相带来的痛苦，这就是代价。” “哪怕是古神，亦是如此。” “想要唤醒一尊沉睡的古神，你的筹码，够吗？” “你想干嘛……”阿处斯脸色微变，往后退了退，谨慎地看着他。 顾盛酩没有回答，一步踏出，脚下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璀璨的金光自他身上扩散。 嗡！ 万千金丝于此交汇，在他身后凝聚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倾斜天平。 古老的神纹逐渐浮现，爬上顾盛酩的身躯，他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古老，越来越恐怖。 随后，他身上的青色长袍变为白金色，双眸化作金瞳孔。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环自他身后缓缓展开，此时他的气息也达到了顶峰。 神的威压，让整个小世界都开始颤抖！ “怎么可能……” 看到顾盛酩身后闪耀的神格，阿处斯脸色大变，眼中的震惊已经超过了恐惧。 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了。 “因果法则，难怪你能被祂选中。” “呵，贪婪的新神，你确定要与一尊古神为敌吗？！” 听到这个称呼，顾盛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轻轻一按。 “聒噪。” 轰！！！ 此方小世界猛地一震，世界壁垒隐约出现了一道裂缝。 阿处斯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轰入大地之中，就连这具身躯也开始崩解。 此时，她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股力量，不是贪婪的权柄！你到底是谁？！” “哦？这么快就发现了啊？” 顾盛酩眉头一挑，降临在身躯破碎的阿处斯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重新介绍一下吧，我是贪婪之神最后的追随者，同时……我还是执掌「代价」的新神。” “你可以唤我为，一切因果的清算者，贪婪与代价之神，阿库斯特。” “初次见面，伟大而古老的真相之神，阿处斯。” ——他与贪婪之神的交易，就是替对方接过那枚的临近破碎神格。 没有人比执掌因果法则的他更适合这个神座，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登上这个破碎的神座！ “放肆，凭你一介新神，竟然妄想审判古神！” “阿处斯，我知道你和[求]的关系不错，但是唤醒祂，未免过于残酷，并且自私。” “……” 阿处斯深吸一口气，反问道： “那又怎样？” “现实就是真相，我作为祂曾经的友人，不能容许祂永远沉睡在这虚假的幻梦之中！” “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但我作为祂最后的追随者，理应尊重祂的选择。” 顾盛酩叹了口气，扫了眼一旁神情恍惚的薛楠晨，说道： “美梦也好，虚妄也罢，总比面对残酷的现实要好吧。” “毕竟，神……也会流泪。” “……” “回去吧，阿处斯，这场永不醒来的古神之梦，就让它一直美好下去吧。” 说完，顾盛酩没再管阿处斯，而是走到薛楠晨身旁，缓缓抬起手，在他身后构建出一扇门。 “走了，晨哥，你该回去了。” “顾盛酩，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就像阿处斯所说，只要将这个美梦打破，那这里的所有人都不用再扮演所谓的信徒。” “你的意思是……那位古神将他们留下，就只是为了重现当年有人膜拜祂的景象？” “嗯。” “靠！将这么多人困在这里，就只为了这种事？！” “晨哥，在你看来很过分的事，却是祂最后的渴望，我能感受到，祂多么希望那场渎神从未发生过。” ——贪婪之神，最后还是陷入了贪婪。 薛楠晨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那位古神是不是不会醒来？” “你想干嘛？” “既然祂不会醒来，那我将他们带走，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顾盛酩知道对方的意思，他缓缓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 “晨哥，你在亵渎代价之名，更何况我作为祂的追随者，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别和我扯这些，我就问你，如果我要带走他们，你会不会拦我？” “会。” “那如果我执意要做呢？”薛楠晨似乎下定了决心，认真地看着顾盛酩。 后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没有这个实力。” 薛楠晨也知道这一点，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祈求，再次说道： “顾盛酩，算我求你，让我带他们走。” “代价呢？” “我的命。” 原以为顾盛酩会犹豫，甚至拒绝，但他只是看了眼薛楠晨，然后脸色平静地说了两个字： “不够。” “……” “晨哥，就算你带一百个人来，也换不走他们，因为代价从来不是数字能够衡量的。” “你以为他们是以五条命换你一条命？不，你想的太天真了。” “什么意思……” “他们承受约束，换来你的自由；他们付出了与家人的团聚，换来你与家人的重逢。” “这，才是代价。” 薛楠晨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那就换我来替他们留在他们，让他们走行吧！” “看到我身后的天平了吗？” “……” “倾斜的天平，注定了这是一场不等价的交易，你，换不走他们。” 听到这话，薛楠晨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他走上前，一把揪住顾盛酩的衣领，大声质问： “顾盛酩！你现在是这里的最强者，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带走他们，为什么不肯同意！” “难道你那什么古神追随者的身份，比这些人的命更重要吗？” 顾盛酩轻啧一声，反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成为古神的追随者，你为什么能够重新回到这里？”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让你回到这里很简单？你以为我想当古神的追随者？” “……” 薛楠晨不是愚昧之人，很快想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松开手，跌跌撞撞往后退去。 顾盛酩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衣服，说道： “晨哥，我这辈子啊，最讨厌忘恩负义和道德绑架的人，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我明白了，我这就走。” 薛楠晨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他站起身，朝那个黑色的通道走去。 这时，恢复得差不多的阿处斯来到顾盛酩身旁，看着薛楠晨孤零零的背影，问道： “他是你朋友，你不帮他？” “我像是那种人吗？” “……” 阿处斯没有说话，她也不清楚对方指的是哪一种人。 她转身看向身前空荡荡的小镇，刚才那些人感受到顾盛酩的威压后，早就跑没影了。 “你让我留下来，是要干什么？”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说完，顾盛酩收回身后那个巨大的天平虚影，朝小镇中心的古神雕像飞去。 …… 很快，他们来到那个雕像前。 干净的祭坛上放满了东西，不知名的异火在十二个火柱里缓缓燃烧。 抬头望去，高大的雕像面带笑容，左手托着金币，右手伸向前，似乎正在降下恩赐。 贪婪之神，并不是一个善神。 祂依靠众生的贪婪为力量，几乎无限制的满足信仰者的渴望。 因此，在那个时代，贪婪之神的信仰者遍及整个大陆，而且也是最强大的一批信仰者。 海量的信仰之力，几乎让这位古神登上了至高的神座。 但是…… 贪婪的火焰终究还是烧到了古神自身，最终祂被自己的信仰者亲手斩下头颅，死无全尸。 “唉……” 看着高大的雕像，顾盛酩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问道： “阿处斯，你们那个时代，究竟是什么样的？” 阿处斯回过神，缓缓开口： “那是龙与神共存的时代，众神行走世间，传播自己的神义，收集信仰之力。” “哪怕到了劫火纪元的初期，古神依旧是这座人间的最强者。” “后来，龙神陨落，龙族势微，人族建立了不信神的黑辰帝国，人皇推翻了古神的祭坛。” “自那以后，我们这些古老的存在，也渐渐被遗忘，信徒寥寥无几。” “在后来，人族和兽族掀起大战，点燃众生劫火，十二古神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消失。” “为了活下去，一部分古神选择了加入人族，它们被称为背叛者。” “那你……” “我是遗忘者。” “遗忘者？” “倾尽所有，自毁神格，将自己的神义从世界上彻底抹除，最终回到天地意志之中。” “……” 顾盛酩沉默了许久，问道： “贪婪呢？祂选择了什么？ “我不知道，等我再次醒来之时，[求]已经陷入沉睡，只剩下残留的神魂，飘荡着天地灵海之中。” “循着那抹神魂的指引，我找到了这里，看到祂将自己困在虚假的幻梦中，我……唉。” “不知道怎么形容，或许是凡人常说的感伤吧。” 听完祂的话，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他是对方的追随者，若是对方真的在这里，那他不可能感受不到一点波动。 可是踏入此地以来，他就没有感受到一丝属于贪婪古神的气息。 再加上在因果长河中，贪婪古神将这个不完整的神格给他时说的话： “孩子，这是一个新的神格，它是我的所有，却不是你的所有，我相信执掌因果法则的你，一定能将它完善。” “带着它，走的更远吧，一切因果的清算者，阿库斯特。” —— 顾盛酩回过神，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陷入回忆的阿处斯，说道： “或许……祂不在这里。” “嗯，我其实早已有所猜测，但就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相。” 阿处斯眼眶微红，轻声道： “这所谓的古神长眠之地，其实根本没有古神。” “这场永不醒来的古神之梦……本身就是一场幻梦。” 嗡—— 顾盛酩抬起手，放到身前的神像上。 “该结束了，只。” “就让你最后的追随者，为这场永不醒来的恶梦，添一抹黎明的光辉。” 轰！！！ 业火，点燃了这场梦。 一成不变的晴朗天空逐渐破碎，整个世界犹如一幅画，被业火烧毁。 在这个美好的幻梦之后，是一个灰色冰冷的世界。 残破的无头雕像依旧坐在那里，落满了灰尘，甚至有几只肥大的老鼠从神座下跑了出来。 高空上，悬挂的弑神之剑爬满了蜘蛛网，并没有沾染金色的神血，地底也没有流动都金色岩浆。 远处，一群人对着空气挥舞着四肢，似乎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 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停了下来。 “我这是什么了？” “敌人呢？” 原本的金海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堆成小山的尸体，有些已经成了骷髅。 巨大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延伸过来，没入石山骨海之中，锁链的尽头，一具高大的龙骨若隐若现。 这里，才是真正的藏金海。 流金之乡，囚龙之窟。 神眠之地，梦中之梦…… 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只有人的贪婪，如死亡一般，真实存在。 “……” 顾盛酩和阿处斯站在虚空中，静静看着那些精神恍惚的修士。 片刻后，这些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有人哈哈大笑，那是释然；有人摇头苦笑，那是自嘲；有人红了眼，那是愤怒与贪婪…… 在骨海的尽头，那个画着壁画的密室中，一些人疑惑地跑了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犹豫一番后，他们相视一眼，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就连让贪婪者付出代价，都只是贪婪古神最后的幻想。 “唉……” 顾盛酩叹了口气，来到那座残破的无头雕像面前： “只是一抹古神残念，就能造就如此伟迹，当初的背叛者，究竟有多强呢？” “……” 古神早已死去，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有那把弑神之剑落下，插入他身前的大地之中。 见到此剑，阿处斯抿了抿唇，说道： “这是……[求]的佩剑。” “也就是说，贪婪者用神赐予的力量，用神的剑杀了神。” “恐怕如此。” “呵……” 顾盛酩轻笑一声，大步走上前，握住那柄剑，金色的神纹顺着他的手臂爬上剑身。 “我以贪婪与代价之神「阿库斯特」的神义，于此宣告，贪婪者必将付出代价！” 嗡—— 璀璨的金光照亮了昏暗的地底，残破的古剑身上的污秽开始裂开，露出原本的模样。 铮！ 随着一声剑鸣，一柄金色的单刃被他拔了出来。 剑身上，有两个古老的文字。 随着顾盛酩神力的注入，很快又出现了新的两个字——代价。 看着手中帅气的长剑，顾盛酩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其收入神格之内。 身后，阿处斯静静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460章 神不会怜爱世人 傍晚。 大中州城，顾府。 风轻轻吹过桃树，一片鲜艳的桃花瓣自虚空落下，随后化作一个青衣男子。 他看着桌子上尚留余温的那杯酒，淡然一笑，缓缓走过去。 “随便坐，家境贫寒，没什么招待的。” “……” 在他身后，一个女子从虚空中走出，正是阿处斯。 祂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问道： “这是你家？” “是。”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强者，都是住在山洞里，与世隔绝，沉心修炼。” “……” 听到这话，顾盛酩嘴角抽搐，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劫火纪元的人都是那样的吗？” “差不多吧，尤其是那些念头豁达的强者，他们不喜欢尔虞我诈的人间，于是选择了山野。” “那你觉得现在的人间怎么样？” “我不知道，但它毕竟是万万圣贤努力的结果，我想……它是个好地方。” 阿处斯走到那棵桃树下，抬手放到树上，缓缓闭上眼。 在这一刻，祂听到了这座人间的声音，有欢笑，有哭泣，有悲伤，有喜悦…… “凡间，还是没变啊。” “不过好像少了很多残酷与苦涩，多了几分人情与温暖，挺好的。” “在你们那个时代，凡间很乱吗？”顾盛酩放下酒杯，抬头看向祂。 阿处斯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彼时的大陆，修仙者肆意妄为，视凡人如草芥随意屠杀，人皇一心求道，听不见众生的悲鸣。” “悲怜古神不忍众生疾苦，化身千万行走世间，医治疾苦。” “然而有一种病，纵是身为古神的祂也无能为力，那是愚昧。” 顾盛酩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做一个听众。 阿处斯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是想起了故人，还是想起了那些悲惨的往事。 过了很久，祂回过神，继续说道： “后来，第二位智慧主降临，犹如启明星一般，照亮了这个黑暗腐朽的世界。” “在你们人族的史书中，那位智慧主被称作至圣先师，他的仁义思想，几乎影响了整个劫火纪元。” “此后，才有了万族联合，抵御外敌的壮阔景象。” “万族大劫……” 顾盛酩缓缓说出这四个字，不由得想起第一位无尘之人，对方见证的时代，正是劫火纪元。 这时，阿处斯收回放在桃树上的手。 “我要走了，阿库斯特。” “不多待一会儿？” 祂摇了摇头，说道： “这座属于生灵的人间，它不喜欢古老的神灵。” “我怎么没感受到？” “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新的神灵，是新的天地意志所认可的神。” “……” “说起来，阿库斯特，我该向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愿意接过我那故友的神格。” 听到这话，顾盛酩自嘲地笑了笑： “我至今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会是代价？我好像没有付出什么东西。” 阿处斯轻轻一笑，温柔地看向顾盛酩。 “背负神灵之名，本就是代价。” “自古以来，神灵大多不得善终，就如同执掌至高法则的人一样。” “缄默最终死于缄默，贪婪最终坠入贪婪，而你，身为代价之神，结局又该如何……” 自此知道了故友逝去的真相，祂就像变成了人，没有了属于神的高傲与狂妄。 再加上这座陌生的人间，让祂真切地感受到世界已经变了——古神，早已被世人遗忘。 看着迷茫的顾盛酩，祂又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果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神，那就记住这句话，神不需要世人的信仰，神也不会怜爱世人。” “大胆往前走吧，世间最后的古神，世间最初的新神……阿库斯特。” 说完，阿处斯就化作无数白光消失在天地间，犹如漫天萤火，璀璨而悲怆。 “……” 顾盛酩笑着叹了口气，对方说要看一眼人间，当真就只看了一眼。 他放下空了的酒杯，起身回屋。 —— 翌日。 一个满面风尘的男子出现在街道上。 他脸上多了几道伤疤，头上多了几根白发，整个人好像老了许多。 走到那家鱼铺前，他犹豫一番后，敲了敲门。 “翎儿，我回来了。” “……” 门内安安静静，没有人回应。 薛楠晨心中一紧，推门而入，找了一番还是没看到任何人，就连后院里也没有。 这时，薛竹涴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周围，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脸色一变，迅速朝后院跑去…… “奇怪，人呢？” 就在薛楠晨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一个人从身后冲过来将他抱住。 那人力气抱的很紧，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薛楠晨松了口气，开玩笑道： “翎儿，我要喘不过……” 不等他把话说完，薛竹涴已经松开了手，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脑袋，毫不留情地朝地面砸去。 轰！！！ “……” 顾盛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手中啃了一半的灵果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不是，这怎么和顾盛安砸我的姿势一模一样？！ 尘土飞扬中，传来薛竹涴愤怒的声音： “不是挺牛的吗？啊？！” 轰！ “那么危险的地方，说走就走，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轰！ “薛大壮，该说不说你还挺聪明的哈，知道让顾盛酩拦着我。” 轰！！ 每说一句话，薛竹涴就抓着薛楠晨的脑袋砸一下地面。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就乖乖受罚！” “我……” 满嘴泥巴的薛楠晨欲言又止，默默闭上嘴，任由对方发泄。 看着这残暴的一幕，顾盛酩咽了咽口水，捡起掉落的灵果，啃一口压压惊，转身准备离开。 “顾盛酩，你站住！” “！！！” 就这样，顾盛酩刚捡起的灵果又掉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一脸怒火的薛竹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哎呀，师姐您老人家醒了啊，我什么都没看到，这就走。” “我问你，我哥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这……” 顾盛酩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小心翼翼地看向土里的薛楠晨，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两人的小动作可没有骗过薛竹涴，后者冷笑一声，一把揪住薛楠晨的耳朵。 “自己的事情还要三番五次麻烦别人，你薛大壮越来越不要脸了哈。” “我真的错了，给点面子嘛。” “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为了你的事，我和顾盛酩差点打起来，到头来你还要人家帮你擦屁股！” “……” “说！你还干了什么？” 薛楠晨抬头看向顾盛酩，后者朝他摇了摇头，意思很明确。 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薛竹涴回头瞪了眼顾盛酩： “你也皮痒了？” “咳……没有没有！” 话虽如此，但顾盛酩一直在给薛楠晨传音，说那些事他不在意。 谁料薛楠晨只是看了眼他，又缓缓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我把他骂了一顿，发生了争执。” 啪！！！ 这一巴掌，薛竹涴丝毫没有收力。 薛楠晨重重地砸在地上，一抹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脸上出现了一个红的发紫的掌印。 “师姐！” 顾盛酩脸色一变，刚想上前，却被薛竹涴一个手势止住。 “你给老娘好好站在那！” “……” 薛竹涴大步走到薛楠晨身前，面如寒霜，是真的生气了。 她一把将薛楠晨拉起来，寒声道：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 “当初如果没有他，我已经死在了云剑山！整整两条命啊！薛楠晨！他可是你妹我的救命恩人！” “你知不知道他最恨什么人？”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薛竹涴整个人都在颤抖，愤怒与难以置信，仿佛要将她的理智撕碎一般。 顾盛酩大步走过来，拉住薛竹涴的手，轻声道： “师姐，别这样，我能理解晨哥当时的想法，人之常情，这没有错。” “你理解他，那他理解你吗？！” 此时，顾盛酩突然就理解了阿处斯所说的话，他淡然一笑，擦去薛竹涴脸上的泪，说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就行，神不需要世人的理解。” ——所以，神也不需要怜爱世人。 “……” 看着眼前满眼温柔的男子，薛竹涴失神了许久。 她把头扭过去，深吸一口气，朝薛楠晨说道： “给我师弟道歉。” “师姐！真的不用，我不在意。” “我在意。” “……” 就这样，薛楠晨认真地给顾盛酩道了歉，薛竹涴又把家里藏的好酒拿出来一些，当做赔礼给了顾盛酩。 走到鱼铺的门口，顾盛酩感受到什么，回头看了眼鼻青脸肿的薛楠晨，笑着说道： “晨哥，往前看。” 薛楠晨抬头望去，只见万里晴空之下，繁华盛世之中，多了五个人。 那是，神的恩赐…… “队长！” 第461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玄辰历一六二五年。 大雪纷飞。 顾盛酩刚睁开眼，门外就传来大鬼的喊声，似乎有什么急事。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闻言，顾盛酩心中一紧，闪身冲了出来。 来到神色惊慌的大鬼面前，问道： “发生什么了？” “二阳和人打起来了，您快去劝劝吧。” “……” 顾盛酩皱了皱眉，下一秒已经出现在顾府的大门前。 一眼望去，街道上围满了人，卖烧豆腐的摊子被人推翻在地。 瘦弱的青年躺在雪地上，蜷缩着身体抱着头，三个打手正对他拳打脚踢。 周围的邻里在想要冲进去帮忙，却被围观的人挡住了去路。 “别打了别打了！” “几位官爷，别打了！” 茶二的妻子卖力地喊着，试图推开人群。 附近几家商铺的老板也来到那个骑着马的青年身前，不停地求情。 “官爷，您饶了他吧！” “是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 “哼！” 青年冷哼一声，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朝那几个打手说道： “行了，把他抓起来。” 闻言，茶油铺的老板娘脸色微变，迟疑问道： “官爷您这是……”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身青紫的二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 “我府中缺几个下人，带他去见见世面。” “这……” 几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人没安好心，若是二阳真的跟了对方，保不准哪天就消失了。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早上的，嚷嚷啥呢？” “顾老爷！” 听到这个声音，二阳脸色一喜，挣扎着起身，看向那个似笑非笑的青衣男子。 马上的青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眯了眯眼，问道： “你就是这南华街的地头蛇？” “嘁，没大没小。” 顾盛酩轻笑一声，只凭一个眼神就将青年从马背上震落，摔了个四脚朝天。 周围的侍卫见状，连忙冲上前，将顾盛酩团团围住，却没有人敢动手。 为首的中年皱了皱眉，拿出皇朝的令牌，说道： “修仙者，对凡人动手，你可要想好了。” “我又没想杀他，瞧把你吓的。” “……” 顾盛酩无视那些侍卫，走到龇牙咧嘴的青年身前，居高临下地说道： “沈家的小娃子，就算你家仙人老祖来了，都要让本座三分，谁给你的胆子，在我府前为非作歹？” “你怎么知道我是沈家的人！” “炽烈古龙的气息，在南域除了沈家，恐怕还找不到其他人。” “……” 说着，顾盛酩朝鼻青脸肿的二阳走去，那些围观的行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来到二阳身前，看到对方折断的右手，他缓缓叹了口气。 “你这只手，还真是多灾多难呐。” 只见他轻轻一点，二阳那只扭曲的右手就恢复如初。 “多谢老爷。”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客气什么。” “嘿嘿……” 二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看了眼不远处沉默不语的青年，然后朝倒在雪地里的豆腐摊走去。 这时，顾盛酩转身看向青年，说道： “小娃子，如果你不想沈家老爷子知道这件事的话，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明白。” 青年连连点头，朝那些打手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迅速跑去帮二阳收拾小摊。 见此，顾盛酩轻笑一声，大步离去。 “听说我们南华街新来了一个令官，没想到竟是这般作态，看来我有必要去一趟中州府啊。” “前辈！鄙民一定痛改前非，请您宽恕！”青年脸色大变，瞬间就慌了。 而这正中顾盛酩下怀，他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几天巷子里贼人猖獗，不少老百姓都丢了财物，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不出三日，不，只需一日！定将那贼人绳之以法！” 顾盛酩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回了顾府，在他走后，顾府大门并没有关上，似乎为某人而留。 见此，周围的行人陆续离去。 …… 一炷香后。 顾盛酩负手而立，在前院默默地看雪，一个人走了进来，朝他恭敬一拜。 “方才的事，多谢老爷出手。” “多说了不必客气，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吃我顾府的饭，就是我顾府的人，用不着如此生分。” “嗯……” 二阳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他抿了抿唇，缓缓问道： “老爷，方才您对凡人出手……” “此事无需顾虑。” “这就好，这就好。”二阳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又朝对方一拜，然后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这时，身后又传来顾盛酩的声音： “去找你赤叔，他那里有伤药，大冬天的，可别染了冻疮。” “好。” 二阳离开后，一个黑衣人从顾盛酩身后的虚空中走出，正是孤景寒。 “刚才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如果事态失控，我会出手。” “倒是有心了。” “……”想到皇朝的律令，孤景寒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 “当真没事？” 顾盛酩轻笑一声，回道： “凡人将修仙者看的太高，总以为我们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实际上恰恰相反。” “修仙者也是人，也有人的情绪，只要不是滥杀无辜，皇朝就不会干涉你的行为。”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孤景寒松了口气，顺了顺白浩凌的毛，便要离开。 这时，顾盛酩叫住他： “云野，明天又是秋烟日了，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迎春阁。” —— “小哥，上来玩啊~” “那位公子看起来挺面生啊，要不要进来和妹妹熟悉一下？” “……” 迎春阁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当年的老鸨已经满头银发，多了几分沧桑。 纵是如此，依旧掩盖不了她的风韵。 此时，她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听着外头众人痴狂的呐喊声，想起来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岁月无情，朱颜辞镜啊……” 忽然，两个人出现在柜台前。 她抬头望去，看清来者是谁后，不由得有些惊讶，笑呵呵地问道： “许久不见了，顾老爷。” “嗯，迎春阁近来可好。” “都挺好的。”老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顾盛酩身旁的男子： “想必这位就是孤公子吧，果真是玉树临风，气宇不凡呐。” “……” 孤景寒没有说话，此时他瞳孔地震，内心已经掀起万丈波。 ——顾盛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不等想明白，顾盛酩已经走到一旁的楼梯，他只好连忙跟上去。 顾盛酩不紧不慢地走在廊桥上，静静看着下方婀娜多姿的舞姬。 暧昧的烛光照亮了大厅，令人沉醉的香气缭绕在鼻尖，红帘之下，女子的身躯若隐若现。 达官贵人怀抱佳人，谈笑其间；纨绔子弟左拥右抱，大放厥词。 酒池内，贵公子撕下某个女子的衣服，蒙住自己的眼睛。 “妹妹，哥哥来了！” “哎呀，讨厌~” “公子~来抓我呀~” “嘿嘿，美人别跑！” 哗啦！ 水花四溅，春姬嬉笑着挑逗那位公子，酒水浸湿了她们身上单薄的衣物，粉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酒池肉林，莫过于此。 “……” 孤景寒默默收回目光，在他看来，这些粉红骷髅，还不如顾盛酩长得好看。 想到此，他转头看向顾盛酩，后者正趴在栏杆上，单手托腮，嘴角上扬，看得津津有味。 但孤景寒很清楚，这人眼中毫无欲望，仿佛是在看路边的花花草草。 他走到那人身旁，皱着眉问道： “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不喜欢？” 孤景寒摇了摇头，小声地嘀咕道： “我又不是血肉生灵，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些东西……” “这样啊，那改天给你看看我的大宝贝，保证你会爱上它。” “？？？” 看着大脑宕机的男子，顾盛酩轻笑一声，朝自己的雅间大步走去。 身后，孤景寒回过神，笑着骂了句无耻，快步来到顾盛酩身旁。 “故意的是吧？”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想歪的，难道怪我喽？” “啧，以前咋没发现你还是个流氓呢？” “那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 两人聊着天，没一会儿就来到雅间。 进屋后，顾盛酩直接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表情那叫一个舒坦。 “来人，给本大爷捶捶肩膀。” “……” 孤景寒环顾四周，确定没看到其他人，立马反应过来。 他笑骂着朝对方扔了一个灵果： “真给你锤了你又不乐意。” “嘿，瞧你这话说的，你能给我肩胛骨锤断不成？” “你要试试啊？” 孤景寒似笑非笑地说着，然后走到顾盛酩身旁，一屁股坐下。 砰~ 富有弹性的沙发猛地一颤，直接将顾盛酩给弹了起来。 落下后，顾盛酩哭笑不得骂道： “你幼不幼稚？” “那你要不要脸？” “啧，孤小寒，你这嘴上功夫是一天比一天厉害了哈，刚见面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的意思是还怪我喽？” “不然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外头忽然暗了下来，只有一盏花灯从高空飘落。 见此，顾盛酩站起身，缓缓走到阳台上，俯身望去。 红衣如火，青丝如墨。 凝烟手拿玉笛，沿着红地毯一步步走向华池，亦如当年那般。 唯一的变化，就是那张绝美的皮囊早已不复当年。 孤景寒来到他身后，看着华池中散步的女子，皱了皱眉，问道： “你来此就为看她？” “不，我来看人间的岁月。” “……” “十二年，我们什么都没变，但他们不一样，面容，最能体现凡间的岁月，也是凡间最难留住的东西。” “不就一枚驻颜丹的事？” 顾盛酩笑了笑，说道： “在我们看来狗都不要的驻颜丹，在凡间却卖到了天价。” “甚至皇朝与天药阁定下大世规则，将驻颜丹列为限制产业，一年只允许炼制三枚。”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凡间，他们是凡人。” “……” 很多凡人之所以羡慕修仙，并不是想要移山填海的伟力，而是容颜永驻和御气飞行。 修仙者眼中最廉价的东西，却是凡人一辈子的可望不可及。 “这就是仙凡差距吗……” 孤景寒叹了口气，总算知道那些凡人看他时，眼中的情绪是什么了。 他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 “青尘，我们既然是入红尘，那为什么不像话本中说的那样，将自己装作一个凡人？” 听到这话，顾盛酩嗤笑一声，说道： “那种人纯属有病，装作凡人就意味要面对凡间的丑恶。” “是不是凡人对他指手画脚各种羞辱，他还要宽宏大量自视清高，认为众生皆醉他独醒？” “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又拖拖拉拉的自爆身份，看着凡人哭着求饶？”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罪硬找罪受？” “嗯……有道理。”孤景寒认真地想了想，确实如此。 顾盛酩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所以啊，修仙者就是修仙者，不需要遮遮掩掩，也不需要在意凡人的目光。” “羡慕嫉妒又如何？背后嚼舌根又如何？反正他们不敢在我面前猖狂，我也耳目清净。” …… 夜深。 迎春阁灯火辉煌，不少贵家公子带着看中的春姬消失在黑暗中。 凝烟从华池走上来，将玉笛放到下人手中，随后看向某处雅间的阳台。 看到顾盛酩的身影时，她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朝对方微微欠身，并没有多说什么。 顾盛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再过几年，恐怕就看不到喽。” “你还想看啊？” “那不然你跳给我看也行。” “我……” 孤景寒顿时哑口无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他俩相视一笑，离开了雅间。 …… 夜色迷人，灯火阑珊。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在灯火的映照下，折射出更加多彩的光芒。 此番景象，犹如一场幻梦。 两个气质出尘的男子行走其间，一人面带笑容，一人好奇地东张西望。 孤景寒很少来这边，更多时候是去东区那边看文人墨客吟诗作对。 比起那些高雅的地方，这里多了几分烟火俗气，倒是更像人间。 就在他看得走神的时候，忽然撞到了某人的背。 那人回头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月白色玉佩，笑道： “这玩意和你挺搭的。” “我不要。” “仅此一次，你当真不要？” “……要。” 顾盛酩轻笑一声，将玉佩放到他手中，随后继续逛起来，准备给白浩凌和赤明也挑一个。 在他身后，孤景寒拿着那枚尚留余温的寒玉，默默地跟着他…… 第462章 归来的「彼岸」 秋去冬来，雪消云淡。 早春的风送走了最后一丝年味，唯有街道上残留的爆竹碎屑，证明这里曾经热闹过。 吱呀—— “朱门大开，财运四方来。” 四鬼穿着新衣，满脸笑容地拉开了顾府的大门。 在它身后，其余三鬼也都换上了新的衣服，此时正在前院里打牌，热闹不已。 “大清早的，你几个挺闹腾啊。” 顾盛酩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走廊传来，身后跟着孤景寒和顾盛安，还有一个白毛少年。 “老爷，您这是要出门去哪？” “听闻望春湖今日有一场盛大的演出，带他们去看看。” “这倒是，多出去走走也好。” 大鬼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牌桌，顿时脸色一喜，迅速打出五张牌。 “顺子！” “怎么又是顺子！” “老大，你是不是作弊？” “唉……运气来了，拦都拦不住。”大鬼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引得其他几鬼一顿唏嘘。 看着闹腾的几鬼，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抬手一挥，往它们体内打入一团灵气，说道： “今天是迎春日，也叫归魂日，还是回家看看吧。” 听到这话，二鬼摇了摇头： “不回喽，我那坟前都没人祭祀，毕竟都死了一百多年了，早就不亲了。” “是啊，我们这几个老鬼，早就没人记得了。” “……” 顾盛酩轻叹一声，又说道： “那就随你们去了，想出去玩也行，我在你们身上留了印记，不会有人抓你们的。” “老爷费心了。” 大鬼心中一暖，朝对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也没有表现得受宠若惊。 一起住了快二十年了，差不多算是一家人了，有些话说出来只会显得生分。 —— 顾盛酩刚出门，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着蓝袍的青年。 那人脱去平日里那身丑陋的工服，穿上了新衣，还稍稍打扮了一番，倒也是个帅小伙。 看到他，青年脸色一喜，大步走上来，递上一把热气腾腾的烧豆腐。 “老爷，这是要出门啊？” “嗯，去望春湖走走。” 这时，顾盛酩忽然察觉到二阳的脸有些红，还老是朝某个方向看去。 顺着对方的目光，果然看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啧……” 顾盛酩嘴角上扬，收回目光，拿出一个纳灵袋，塞到对方手中： “二阳啊，争点气，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老爷！不是，我……” 听到这话，二阳的脸顿时爆红，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手中的纳灵袋仿佛烫手山芋一般。 “别婆婆妈妈的，收好。” 说完，顾盛酩笑着离开了，身后的几人也是朝僵在原地的二阳点了点头。 “二阳，我们都等着吃酒呢。” “……” “酒，前辈，喜欢。” 孤景寒身后的白毛少年停下来，歪了歪脑袋，看着二阳，认真地说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还是兽形的白浩凌，突然就变成了人形，也恢复了一点点灵智。 虽说它还没搞清楚为什么顾盛酩就是顾前辈，但至少知道了顾盛酩不是吃的东西。 几人离开后，二阳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随后小跑着来到那个女子身前。 “久等了。” “没事。” 女子摇了摇头，小声问道： “刚才那位就是顾老爷吗？看起来也不凶啊，为什么……”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二阳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对此他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解释道： “老爷人很好，自此我娘过世之后，他养了我五年，直到十八岁才让我自己出去谋生。” “原来如此，坊间传言果然信不得。” “嗯，老爷待我如家人，对周围的邻居也很友善，只是有些人在他这里吃了瘪，怀恨在心。” “……那我们的事，也要经过他同意吗？”女子的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问道。 “放心吧，老爷不会干涉我的生活。” 两人聊着天，逐渐消失在人海中，成为这茫茫众生里，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尘 —— 另一边，东大街。 顾盛酩几人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两边是楼宇纵横，亭台错落。 小贩的吆喝声一阵接着一阵，一声接着一声，传遍大街小巷。 “新鲜的冰阔乐，气泡水！” “窝窝头，糯米卷~” “瞧一瞧，看一看嘞！”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最新的仙道日报，这位公子，要来一份报纸吗？” “……” 顾盛酩步伐一顿，将一枚灵石放到衣着破烂的少年手中，接过对方递来的报纸。 少年道了句谢谢，继续沿着大街小巷乱跑，声音充满朝气。 而顾盛酩只是扫了眼报纸，随后便将其收入储物戒之中，不再关注。 这时，孤景寒拉着白浩凌回来了。 后者怀里抱着一个白虎布偶，鼓着腮帮子，不知道又在吃什么。 听到那嘎嘣嘎嘣的声音，他好奇问道： “你又给他吃啥了？” “冰糖。” “……” 看着面无表情的白浩凌，顾盛酩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而顾盛安则是带着赤明停在一个卖糖画的小摊前，两人都没见过这种手艺，不由得看呆了。 “老板，这能吃吗？” “当然能。” “那可以做一个赤明吗？” “赤明？” 老板疑惑地抬起头，看到顾盛安肩膀上的小龙时反应过来，笑着问道： “你说照着它做啊？” “嗯，可以吗？” 老板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赤明，又补充道： “照它的样子做的话，有点复杂，收你五块灵石，怎么样？” “好。” 闻言，赤明顿时不乐意了，当即开口道： “老板，给我也做一个，照他的样子做，还要做大一点。”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俩的都收五块灵石，公平吧。” “嗯。” 就这样，等他俩离开摊位的时候，手里都拿着一个糖画，并且默契地东啃一嘴西咬一口。 “你头没了！” “你翅膀没了！” “你腿没了！” “你尾巴没了！” “……” 听着两人幼稚的对话，顾盛酩眼中笑意渐深，倒映着那一人一龙的身影。 “这种日子，真好啊。” ——没有胆战心惊，尔虞我诈，只有无忧无虑，尘世闲游。 他收回思绪，朝那人喊道： “走啦，表演要开始了。” “哦，来了！” —— 与此同时…… 黑域，永夜魔都。 铮！ 长剑划过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红衣男子身上，让他那身红衣更加渗人。 在周围众人疯狂的欢呼声中，他平静地收起长剑，一脚将尸体踢下擂台，随后转身离去。 忽然，一股莫名的心悸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那双暗金色的瞳孔微微颤动，一抹极其黯淡的微光一闪而过。 随后，一些破碎的记忆在眼前闪过。 那是…… 风平浪静的湖面上，黑色的火焰点燃了豪华的楼阁，昔日的繁华在悲惨的哀嚎中化为废墟。 最终，楼宇崩塌，所有人都被烧成灰烬。 只有一人，在火海中哭泣。 透过熊熊燃烧的火焰，玄妄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怎么会！” “不行，必须马上将这件事告诉他。” 明明不是血肉之躯，但玄妄还是感到喘不过气，心中一阵阵的痛。 他刚刚准备联系顾盛酩，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 他清楚地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云剑山，而且是不欢而散。 “不过是一个走后门进来的家伙，拽什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呢？” “……” 后来，在擂台上，他亲手斩断了对方的剑，也斩灭了对方心中的高傲。 自那以后，他们就成了经常切磋的对手，也成了一起谈笑的好友。 十二年前，他们还在顾府大宅共度佳节，醉酒狂欢，谈论着彼此的人生，诉说着彼此的追求。 但是现在…… 那人肮脏不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被人如同鬣狗一般用锁链拴着，早已不复昔日的光芒。 他身上刻满了不祥的符纹，隐约可见鲜血在符纹下流淌，犹如岩浆一般。 被粗大的锁链拴着，身上也布满了狰狞的伤痕，就连眼珠都被人挖去一颗。 察觉到玄妄的视线，那个狼狈不堪的男子缓缓转过头，看到对方脸上的面具时，愣了一下。 他曾经在某人那里见过这个面具，也只有那人知道这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之中藏着什么故事。 他嘴唇微动，说出了那个被埋在过去的称呼： “顾师兄。” 听到这个称呼，玄妄再难压抑内心的怒火，直接拔剑冲了上去。 “杂碎，你怎么敢的！” 握着锁链的妩媚女子脸色微变，连忙避开这一剑，同时念动咒语。 随着咒语念出，男子身上的符纹散发阵阵红光，他痛苦的嘶吼着，挣扎着。 “师兄，快走……”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响彻云霄的剑鸣，以及那人歇斯底里的愤怒： “兵戈——起！” 轰轰轰！！！ 电闪雷鸣，剑气荡世。 一道无法描述的白色剑气斩出，直接将大地一分为二，连带整个地下黑市都被这一剑斩断。 大地破碎，空间崩塌，有强者察觉到不对，连忙布下惊世大阵，封锁了此地。 围观的修士纷纷逃遁，其中不乏一些天元境强者，倒是两个神元境留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剑气所过之处，犹如千军破阵，势不可挡，摧枯拉朽。 那个女子甚至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就在剑气下化作飞灰，烟消云散。 轰隆隆—— 天雷滚滚，狂风肆虐。 玄妄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当即冲上前，一把抓住刘昊然，遁入虚空之中。 “唉……这家伙。” 那两位神元境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抬手一挥，就将几乎毁灭的地下黑市重新恢复。 其中一人眼神微凛，问道： “道友，不去追吗？” 另一人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玄妄离去的背影： “那家伙十分古怪，在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 “况且，他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小小地元境而已，不至于吧？” “确实只是地元境，但是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无限接近「世界级」的法则波动。” 听到这话，另一个人瞳孔一缩，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试试，老夫可不想与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交手，说不定是哪位强者搞出来的怪物。” “……” 就在玄妄带着刘昊然一路狂奔的时候，一抹奇怪的黑色火焰，悄然落在了大中州城。 黑色火焰静静燃烧，其中仿佛是深邃的虚空一般，有一种破次元的诡异。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破了个洞？” 摊贩看着桌子上的“黑色破洞”，疑惑地走上前戳了戳。 下一秒，他接触到火焰的手指直接消失了，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这……” 摊贩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指，以及上面残留的类似于火焰的东西，脸色逐渐苍白。 透过那些黑色的火焰，他仿佛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虚无之地，什么……都不存在。 他回过神，刚准备将此事告诉其他人，然而…… 红绿色的方块在他身上闪烁，犹如显示错误的图像一般，紧接着，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滋…滋…正在…重新加载区块，0.1%…0.02%……0.00001%】 【0.000████……-1.2%】 【-2.3%…-99.99%】 【错误！警告▲错误！错■讠█▃■▅哔——】 很快，又是一阵混乱的光芒闪过，直接将周围的景象卡成马赛克，一个新的摊贩出现。 “他”打量着自己的身躯，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最后一位……无尘之人。” 滋！ 光影破碎，它就这样凭空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天道空间。 “天道，出事了，苍蓝界连接彼岸的通道被打开了！” 白衣女子破空而来，脸色凝重。 树下，金发少年脸色难看，正在极力地对抗着什么，咬牙切齿道： “它还入侵了世界树，正在大肆篡改其中的消息！想要将无尘之人的存在彻底抹去！” “你能撑得住吗？” “我……没事！”天道身上闪烁着至高的符纹，璀璨的金光让人无法直视，祂继续说道： “去找维系者，让它们去保护最后一个无尘之人，彼岸肯定会对他出手！” “好！” 这时，此处空间轻轻一颤，一串串代码自虚空中飞来，最后化作一个青发少年。 “道，我刚才在下界检测到世界级的异常数据波动，想要将其修正，但是失败了。” “那是彼岸，事后再和你解释，快来搭把手。” 就在它们奋力抵抗的时候，整个南域忽然陷入黑暗，唯有一道雷霆划破黑夜，降临此世。 那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形生物，祂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顾盛酩的身影。 与此同时，祂还看到了一个诡异混乱的黑色东西正在靠近对方。 “不好！” 第463章 倾尽所有的「彼岸」 此时，顾盛酩还在街上闲逛，刚才的异象他只当是某个大佬整出来的动静，并没有放在心上。 周围的行人也收回思绪，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 “着火了！着火了！” “快救火！” 一些人发现黑色的火焰正在蔓延，于是端着水盆冲了上去。 不等他们靠近，就有修仙者从天而降，拦住了这些凡人，脸色凝重： “这东西有古怪！不要靠近！” “疏散人群！” “来人！先将附近的凡人全部送走！” 咚！咚！咚！ 大中州城的警钟被人敲响，三声沉闷的钟声回荡在天地间。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凡人立马停下手中的事情，有序地朝一个方向跑去。 钟楼上，两个青年相视一眼，默契地飞向混乱的人群，开始运转空间之力。 然而…… 轰！！！ 随着一声巨响，天地秩序轰然崩塌，法则混乱！ “咳！” 遭到反噬的两个青年口吐鲜血，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惊恐地看着望春湖的方向。 黑色的火焰肆意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灵气，法则……生命。 “救我！” “我不想死啊！” 顾盛酩心中一惊，忽然感受到什么，猛地转头望去。 刹那间，他面前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男子，与他来了个脸对脸。 那人缓缓咧开嘴，嘴角直接咧到耳根，口中是深邃的黑暗。 “找到…你……了。” 顾盛酩瞳孔一缩，欲要调动法则，然而同样失败了，只得运转灵气将孤景寒等人震退。 “先走。” “你小心一些。” 孤景寒朝他点了点头，与顾盛安相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飞向远方。 轰！！！ 在他们身后，黑色的雷霆陡然扩散，方圆十里的建筑顷刻间化作粉末，本就脆弱的空间瞬间崩碎。 “……” 爆炸中心，顾盛酩咬紧牙关，双手握着无妄剑，拼尽全力地阻挡着那只诡异的手。 但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他的力量在对方面前犹如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轰—— 一道身影从废墟中飞了出来，所过之处大地破碎，最终砸入望春湖。 “咳……” 顾盛酩调动酒坛的力量，稳住体内动荡不安的灵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再次握紧无妄剑。 下一秒，那个东西已经来到他身前。 “与我一同，坠入虚无之海吧！” 它大张双手，诡异的黑色火焰喷涌而出，欲要将顾盛酩淹没。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金色的雷霆划破虚空，斩破了火焰的囚笼，来到顾盛酩身前。 那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金人，浑身散发着至高无上的气息。 见到来者，怪物邪魅一笑，兴奋地舔了舔唇： “动作真快啊，维系者。” “……” 维系者没有回答，而是迅速将顾盛酩送到另一个维系者手中。 随后，两人便遁入虚空，展开猛烈的战斗，那恐怖的力量，几乎将虚空打成碎片！ 与此同时，顾盛酩也收到了未来身玄妄的消息： “青尘，大中州城马上发生大变，你……” “已经来不及了，那东西找到我了。”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那是超出我认知的东西，源自世界的彼岸，如果不是有人出手，我现在已经死了。” “靠，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玄妄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刘昊然，叹了口气，随后想到什么，连忙说道： “它是循着你的因果来了，也就是说，只要完成了那个计划，它就再也找不到你。” “我当然知道，可是以目前的世界之力根本做不到！” 轰！！！ 他俩谈话间，空间轰然破碎，浑身冒着黑色火焰的怪物从中走出，手中拿着一个金色的头颅。 ——第七维系者，陨落！ 它舔了舔唇，一把将头颅捏碎，贪婪的吸食着逸散的世界之力，然后转头看向顾盛酩的方向。 “很快就轮到你了，虫子。” “……” 刹那间，十道金色雷霆从天而降，将它围在中间。 嗡！！！ 磅礴的大阵拔地而起，在这片混乱都天地间，构建出全新的法则。 浩瀚的法则之力不断翻涌，难以想象的威压落在怪物身上，灼烧着它的身躯。 “吼——” 很快，怪物虚构的身躯破碎，露出其真实面容。 那是……一“片”不断蠕动的混乱的黑色火焰。 如果将整个世界比作一幅画，那团蠕动的火焰就是画上被擦去的地方，突兀到仿佛不在同一个纬度。 大阵缓缓落下，火焰不断挣扎，发出嘶哑混乱的吼声： “一切…都是假的，世界…本就……不存在。” “顾盛酩…睁开眼……好好看看，这是……一场虚假的梦！” “……” 听到这些话，顾盛酩不为所动，而是看向下方渺小的人间。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被转移到了百万里高空之上，必然是某些强者出手了。 此时，人间已经乱作一锅粥，黑色的火焰越烧越烈，并且还在迅速蔓延，整个大中州城几乎被黑色吞噬。 各方强者穿梭其中，寻找那些被困在火海中的生灵。 轰隆！！ 天地悲鸣，山河震荡。 昔日的繁华，顷刻间化作虚无。 面对不存在之力，纵是帝元境巅峰的强者也无能为力，只能极力压制，给其他人争取时间。 眼看情况愈发紧张，有大帝开始向天道求助。 然而天道没有回应…… 深渊之下，上百个不可名状的东西汇聚在一道小小的裂缝之上。 各种各样的法则交织汇聚，最终编织成一个封印大阵，成功阻挡了不存在之力的外泄。 听到世界的呼唤，沉睡的古老巨蛇还是苏醒了。 祂睁开眼，看到了人间的悲剧。 于是…… 轰！！！ 灰色的雷霆撕裂了黑色的火海，一只无比巨大的蛇眸出现在天穹之上。 竖瞳之中，灰蓝色的圆环若隐若现。 “噬界！” 狂暴的引力撕扯着无边的火海，黑色火焰化作龙卷涌上高天，最终被那个圆环吞噬。 眼看灾厄平息，众人松了口气。 但是火焰留下的痕迹，却无法消除，仍然留在这个世界上。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深邃星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纵是那位执掌创造法则的大帝，也没有办法。 就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从那只巨大的蛇瞳之中传来。 “彼岸的火焰还会涌出，劳请诸位镇压此地，莫要让其扩散。” 话音落下，已经有新的黑色火焰从黑色的裂缝中涌出，瞬间吞没了一个圣元境修士。 见此，众人意识到问题还没有解决，当即联手布下大阵，直接封锁了整个沧溟界。 “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娘，我怕。” 一众凡人……不，甚至是整个沧溟界的生灵都紧张起来。 “此方异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眼中，昏暗的天空之外，金色的大阵纹路若隐若现，一眼望不到尽头。 诸多帝道门统的大帝纷纷出世，受天地之召，来到南域大中州城。 更有甚者，欲要召请那些飞升上界的前辈，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复。 因为此时的上界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他们的对手更强——彼岸之主的投影！ 浩瀚星空之中，比星辰更大的巨龙满身伤痕，死死地盯着身前渺小的女子。 在它身后，是手持天宸剑的人族帝君，身上也布满了诡异的伤口。 女子邪魅一笑，说道： “两位，倒是许久不见了。” “亿万年过去，没想到你们还真的触及了至高之上的境界，可惜啊，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 巨龙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的身躯当做最后的壁垒，护住身后的两颗星辰。 ——对方目光所及之处，皆会被抹除！ 人族帝君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长剑，再次朝对方冲了上去。 然而女子并不和他交手，而是选择了防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片刻后，它淡定地避开了足以斩断星河的一剑，然后转头看向巨龙，准确的说，是对方身后的星辰。 “时间差不多了，不和你俩玩了。” 说完，她的身躯逐渐消散，连带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也淡去 “你究竟做了什么？”人族帝君收起剑，寒声质问。 女子轻轻一笑，说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将几个蚂蚁，从世界上抹除罢了。” “……” 几乎在它离开的那一瞬间，有两个地方发生了巨大的震动。 先是维系者布下的封印大阵破碎，彼岸的怪物跑了出来，直逼顾盛酩。 “遭了！” 紧接着，天道空间也出现了裂缝，正在修复世界树和因果业海的主神和天道遭受重创。 看着因果业海内，不断消失的生灵印记，天道脸色大变，瞳孔震颤。 “出大事了！” “彼岸，这是要……吞噬整个世界！” ——任谁也没想到，彼岸这次的攻势，并不是简单的试探，而是已经倾尽所有！ 若是彼岸成功了，整个龙辰大陆都将不复存在；反之，彼岸必将遭受重创，再无翻身之日。 “如此大的赌注，那家伙怎么敢的！” 天道的声音都在颤抖，眼中的震惊甚至超过了愤怒。 这时，主神来到祂身旁，问道： “道，现在怎么办？”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现在……我们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最后一个无尘之人身上。” “……” “很可笑对吧，老子身为天道，最后竟然要靠一个小小的地元境来拯救，真够狼狈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 天道摇了摇头，说道： “这一次，彼岸几乎调动了所有的力量，甚至自毁本源，只为将最后一个无尘之人带到虚无之海。” “那祂为什么要抹除其他人的生灵印记？” “祂是想……”天道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那个答案。 —— 大中州城。 眼看黑色火焰朝顾盛酩飞来，顾盛酩身旁的维系者立马出手。 然而，祂的攻击却从火焰中穿了过去。 见此，顾盛酩瞳孔一缩，瞬间调动了所有的力量，在身前构建出一道屏障。 嗡…… 火焰穿过屏障，犹如石子坠入水面，泛起一阵轻轻的涟漪。 刹那间，顾盛酩在黑色的火焰看到了一只眼睛。 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在其他人眼中，黑色火焰落到顾盛酩身上，瞬间将其抹除，连带火焰本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倾尽所有，玉石俱焚。 “顾盛酩！” “剑主！” “青尘！” “哥……” 顾盛酩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冰冷的海水，耳边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迷糊，最终归于寂静。 与此同时，整个沧溟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云剑宗，逍遥峰。 “陈师弟！” “峰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陈导的身躯化作漫天萤火，消失在开满桃花的山间。 嗡—— 天地轻颤，众人疑惑地挠了挠脑袋，眼里充斥着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奇怪，我怎么在这？” “我好像……忘记了谁？”云瀚仙人皱了皱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是又想不起来。 冥冥之中，他看向逍遥峰的方向。 满山桃花，于此凋零。 “似乎……在哪见过这一幕。” 桃花瓣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其中一片落到一本厚厚的书上。 桃花破碎，化作点点星光。 随后，这本书中的某一页，某一段话，消失了…… 大中州城，废墟之外。 “盛安！你怎么了！” “赤明！” “小白！” 孤景寒惊慌失措看着几人，欲要触碰他们，最后却从他们的身躯中穿了过去。 对此，顾盛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缓缓转过头，最后看了眼孤景寒，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道： “寒哥，等我们回来。” “我们，也一定会回来……” 说完，他们三个就碎成了漫天星光，从孤景寒身旁飘过，飞向高天。 “我……为什么哭了？” 孤景寒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从脸庞滑落的泪滴。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人，那个人很重要，但是又想不起来。 黑域，某处荒山。 刘昊然迷茫地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他皱了皱眉，喃喃道：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那个人究竟是谁？” 同样的话，从薛竹涴口中说出，她迷茫地站在人群中，心里好像缺了什么，有些痛。 “那个人是谁……” “我忘记了谁？” “我好像…忘记了某个人？” “奇怪，总感觉忘了什么？” “……” 在这一刻，顾盛酩存在过的记忆，被一点点抹除，就连他在意的那些人，也消失在世界上。 就像，他从未来过…… 这些人、这个事、乃至这个世界，都不存在。 “我是谁，我在哪……” 滴—— “64号病人醒了！” 第464章 我的名字 “……” 迷迷糊糊中，顾盛酩好像听到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人在说话。 “这…直是…迹！” “难以想象…植物人……” 他缓缓睁开眼，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明晃晃的白炽灯有些刺眼。 周围那些人的声音很吵，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就在顾盛酩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安静！” 见到来者，周围那些人立马闭上嘴，老老实实地缩到一旁，给对方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那人走到他床边，问道：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 顾盛酩一时没听懂对方的话。 同样的，听到他这奇怪的发音，其他人也懵圈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会不会傻了？” “难道是语言中枢出了问题？” “……” 面容威压的男子的皱了皱眉，放慢了语速，再次问道：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你在说什……” 顾盛酩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再次陷入昏迷。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失去意识后，这个世界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咕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似乎有人在水里说话。 “青尘……”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 “你是谁？” 黑暗中，顾盛酩用尽全力问出这句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等他想明白，强烈的窒息感突然袭来…… “呼！” 病床上，顾盛酩猛地睁开眼，坐直身子大口喘着气，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一滴冷汗划过他苍白的脸，整个人都在发抖。 缓过来后，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然后疑惑地打量着周围。 这时，房门被人打开。 “主任，就是他。” “这简直是奇迹，昏迷了五年的植物人竟然恢复了意识！” “……” 听着几人的话，顾盛酩忽然感觉头痛欲裂，像是有人强行往其中塞入什么东西一样。 紧接着，脑海中浮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 “小李。” “衡哥。” “……” “65号病人，你还好吗？”护士关切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谢谢。” “看来你恢复的差不多了，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听到这个问题，顾盛酩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我叫顾……” 世界又一次破碎，然后重启。 “66号病人，你叫什么名字？” “顾……” “67号病人……” “68号……” …… “232号病人，你叫什么名字？” 顾盛酩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毫无感情地说道： “我叫……李衡。” 嗡！！！ 自此，世界开始变化…… 斗转星移，日升日落，转眼间一周过去了。 满脸朝气的顾盛酩穿着灰色卫衣，站在红绿灯口，一手奶茶，一手手机，正翻看着最近的新闻。 【2021年7月30日，南仓市心理精神医院的一位植物人患者奇迹般苏醒，背后的……】 【据气象局观测，近日我市将有持续性强降雨……】 【震惊！沉睡了五年的植物人竟然醒了！】 带着好奇，顾盛酩点进最后一条资讯，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比死人还吓人的脸。 “……” 他动作一顿，默默往下翻。 看了一阵子，他明白了，这就是个标题党，吸引流量的。 眼看绿灯亮了，顾盛酩收好手机，大步朝对面走去。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 黄昏下，青衣少年翻着厚厚的书籍，越看脸越红，最后愤愤地将书合上。 “标题党都去死！” 那人说的语言很奇怪，但他就是能够听得懂。 甚至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曾经说过千万次…… 滴—— 这时，不耐烦的喇叭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他连忙加快步伐。 走到对街，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破败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垃圾。 灰色的垃圾桶被人踹翻在路边，一只肮脏的野猫正在其中翻找着食物。 虽然对方满身污垢，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一只白猫。 “喵呜！” 察觉到有人走近，白猫发出一阵低吼，浑身的毛竖起来，谨慎地看着他。 “……” 看到那只白猫的样子，顾盛酩失神了一瞬，随后面无表情地从垃圾桶旁边走过，走入一个小巷子。 脏兮兮的巷子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臭味，脱皮的墙上贴满了小广告。 “小李，回来啦！” 巷子口，修车的胖子朝他挥了挥手，脸上沾满了机油。 “王叔，生意挺好啊。” 看着对方门口堆放的破旧自行车，顾盛酩调侃了一句。 被唤作王叔的胖子憨憨一笑，弯下身子，继续修理着那些东西。 “……” 顾盛酩皱了皱眉，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高楼大厦，又看了看黑暗无光的小巷子。 明明是一座大城市，却处处散发着乡下破镇的气息。 …… 咔哒。 吱呀—— 贴满广告的木门缓缓打开，门口，顾盛酩呼出一口浊气，走入其中。 客厅里，脱皮的老旧沙发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早已没了当初的弹性。 顾盛酩无力地坐上去，靠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奖状，他又走神了。 ——那真的只是梦吗？ 这些天，他一直在做一个梦，梦中有遮天蔽日的巨兽，有搬山填海的超人，还有……开满桃花的一座山。 可是他的主治医生告诉他，那些只是幻觉，还让他少看点小说。 明媚的阳光透过防盗窗，落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光影。 渐渐地，顾盛酩陷入了沉睡。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自己正站陡峭的崖边，身前是万丈深渊。 因为心理上的恐惧，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过了一会儿，他又一点点往前挪了挪，最终来到悬崖边。 看着下方的悬崖，鬼使神差地，他就这样跳了下去。 呼！！！ 狂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喘不过气。 随着肾上腺素飙升，他的感知被无限增强，周围的一切仿佛慢了下来。 想象中的御空飞行并没有发生，最后，他重重地砸在悬崖下，那片布满尸骸的大地上。 轰—— “呼！呼……” 顾盛酩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 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头痛。 “呃！” 他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跑向一个柜子，颤抖着拉开抽屉。 很快，他找到了一瓶药。 偏偏这个时候，拿着药瓶的手不断颤抖，似乎在抗拒。 强烈的疼痛让顾盛酩直接跪倒在地，发出低沉痛苦的嘶吼声，额头处青筋暴起，表情狰狞。 他咬牙切齿地拧开瓶盖，颤巍巍地倒出一片白色药丸。 看着手中的特效药，顾盛酩忽然停了下来。 此时，他脑海中传来某人歇斯底里的吼声，仿佛来自遥远的世界之外，又像是溺在水里。 “不…在……回来。” 强忍着难以描述的疼痛，顾盛酩几乎以一种咆哮的方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到底…是谁！” “…遗忘。” 刹那间，顾盛酩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各样的记忆碎片。 古朴的小村、云上的楼宇、和蔼的老者、挽弓的少年、破碎的剑……赤色巨龙、金纹白虎！ 最后，他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那人跪在黑色的火海中……不停的哭泣。 滴—— “234号病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衡。” 顾盛酩迷茫地睁开眼，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 那是…泪。 …… 一周后，奶茶店。 “你好，要尝尝本店推出的最新奶茶吗？”店员面带笑容的看着顾盛酩。 “什么？” “桂花酒酿牛奶，加了……” 听完对方的介绍，顾盛酩有些心动，问道：“多少钱？” “今天免费试喝，还请多多支持。” “来一杯。” “好的，您稍等！” 过了一会儿，顾盛酩拿着奶茶，站在红绿灯路口，半百无聊地翻看着最近的新闻。 【2021年7月30日，南仓市心理精神医院的一位植物人患者奇迹般苏醒，背后的……】 【……】 半分钟后，绿灯亮了，顾盛酩喝了口奶茶，收起手机，正准备走过去。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一辆车的车牌号。 ——yh· “还挺顺啊。” 顾盛酩笑了笑，收回目光，结果差点撞到了一个骑着电瓶车的大妈。 “小伙子，看路！” 那个大妈稳住车把，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咳，不好意思。” 顾盛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将手中空了的奶茶扔到灰色的垃圾桶里，却砸中了某个东西。 “喵呜！” 脏兮兮的白猫从垃圾桶中探出脑袋，打量着周围，似乎在看是谁扔的。 “……” 顾盛酩嘴角微抽，做贼心虚一般逃离了这里，很快来到一个隐蔽的小巷子前。 正在修链条的胖子看到他，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小李，回来啦！” “嗯……” 看着面容憨厚的胖子，顾盛酩忽然感到有些诡异。 ——这句话，好像听过上百次。 他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加快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 …… 躺在破旧的沙发上，顾盛酩思绪逐渐飘远，盘算着要拿这笔巨款做什么。 这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得知已经昏迷了五年的植物人突然醒来，还是个孤儿。 于是，有人以爱心捐赠的名义，为他筹了一笔钱。 不然的话，他现在已经露宿街头，开始了凄惨的乞讨之旅。 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顾盛酩忽然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 “这么多钱，要不要开一个店呢？” “说起来，附近好像没有便利店。” “对，就这么干！” …… 接下来的几天，顾盛酩四处奔波，稀里糊涂地把证件办全了，最后真开了一家便利店。 “小李便利店开张了，全场八点八折！” “满29元减5元，满49元减10元，满99元减30元！” “……” 听到这个消息，周围的邻居纷纷来捧场，一些行人也来围观。 一时间，便利店内人满为患，其中要数卫生纸卖的最好。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 傍晚，顾盛酩独自一人坐在柜台后，看着手中蓝蓝绿绿的钞票，感到从所未有的舒爽。 “啊！这就是挣钱的快乐吗！” 轰隆！ 忽然，一道惊雷落下。 厚厚的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时不时闪过一抹雷霆的光芒。 “看这天，恐怕要下大暴雨了。” “遭了！衣服还没收！” 顾盛酩连忙冲出便利店，下一秒，豆点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轰隆隆隆—— 闷雷滚滚，大雨倾盆，噼里啪啦砸在石棉瓦上，发出嘈杂的响声。 “靠，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顾盛酩在大雨中狂奔，身上的黑色卫衣瞬间被大雨打湿。 暴雨越下越急，渐渐模糊了视线。 这时，他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摔去。 砰！ 脏水四处飞溅，他重重地砸在地上，脑袋也撞到了忽明忽暗的路灯。 顾盛酩只觉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震耳欲聋的暴雨声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 在这茫茫黑暗中，忽然亮起一抹微光。 “顾盛……酩。” 那人的声音十分沙哑，不知是哭哑了，还是因为呼唤了千万次，所以变成这样。 “谁在说话？” 黑暗中，顾盛酩缓缓站起身，迷茫地看着身前一无所有的空间。 那人却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只会一直重复那个名字。 “顾……盛酩。” “喂！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顾盛酩皱紧眉头，不知为何，他又想起来那些荒唐的梦。 就在这时，一团微弱的光芒出现在黑暗之中，并且越来越近。 那是……一片桃花瓣！ 他愣愣地抬起手，接住那片花瓣。 刹那间，一道惊雷撕裂了他混乱的识海，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瞬间涌出。 温柔的女子抱起男孩，调侃道： “这是谁家的小馋猫啊，也不怕摔酒缸里边去……” 古老的石碑上，写着这样一段话：“风雨随缘起，此生自逍遥……”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少年邪魅一笑，看着身前拘谨的小孩，说道： “我是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少年何妨梦摘星……” “但求清风托我梦，填我稚儿心头空！” “吾名燊鸢，自深渊而来。” “……” “明月本是故人影，怎奈相逢又重霜。” “罪人徐长青，无怨无悔！” “致我们玉石俱焚的胜利！” “烈火还魂，至死方休！！！” 紧接着，是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那些人面带笑容，朝他伸出手。 “师兄。” “顾盛酩。” “青尘。” “前辈。” “酩哥……” 最后一幕，是黑色的火焰点燃了天穹，那些人又被一点点抹去。 至此，顾盛酩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不等他有所动作，耳边又传来一阵熟悉的机械声。 滴—— “322号病人，你叫什么名字？” 第465章 宣告虚无的终结 “我叫……李衡。”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木讷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灵动。 听到这个回答，其他人露出一抹笑容。 世界，又一次重启…… “还是失败了吗。” 无边黑暗中，带着浩瀚因果的桃花瓣逐渐破碎，最终被玄妄接住。 看着手中的碎片，他沉默了许久。 这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没能唤醒他吗？” “嗯，过去身已经消亡，他带去的记忆也被抹除，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 玄妄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天道，我们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我知道，但是……那些人的存在已经被抹除，就连我们都找不到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如此一来，顾盛酩怎么可能会相信那些人曾经存在过。” 天道此言不假，结果也确实如祂所说的那般，顾盛酩对那些人根本没有印象，只觉得陌生和迷茫。 “……” 这片黑暗无边无际，仿佛没有尽头，就如同顾盛酩正在经历的事。 “323号病人，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李衡。” …… “357号病人……” “358号病人……” “昏迷了五年的植物人竟然醒了！” “您好，你的桂花酒酿牛奶！” “小伙子，看路！” “这暴雨都下了一周了，怎么还没停啊。” …… “563号病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衡。”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整个脑子乱糟糟的。 医生给他开了点药，休养了一周后，便让他回去了。 离开医院，顾盛酩走到一家奶茶店。 店员面带笑容地向他介绍了最新推出的奶茶，并且表示今天可以免费试喝。 在对方做奶茶的时候，顾盛酩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有一种既视感？” “您的奶茶，请慢用！” “哦，好的，谢谢。” 顾盛酩回过神，接过奶茶，走到路口，发现是红灯于是停下来，拿出手机。 忽然，他眼前闪过一些记忆…… 记忆中那个人也是这样站在路口，翻看着最近的消息。 【2021年7月30日，南仓市心理精神医院的一位植物人患者奇迹般苏醒！】 思索片刻，顾盛酩试探着点开新闻，映入眼帘的，正是这篇文章。 “……” 他疑惑地滑动着屏幕，看到绿灯亮了，于是走了过去。 这时，他看到一辆小轿车驶过来，鬼使神差地，他闭上眼，念出一串数字。 “yh·” 滴滴！ 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顾盛酩睁开眼，看到那辆车的车牌号与他刚才念的一模一样。 “这究竟……” 带着满心疑惑，他缓缓走过人行道，身体却突然停下来。 下一秒，一个骑着电瓶车的大妈从他身前疾驰而过。 “又出现了，那种既视感。” 顾盛酩皱紧眉头，刚准备将空了的奶茶扔到垃圾桶里，却没有这样做。 他看了眼那个灰色的垃圾桶，喊道： “咪咪！” “喵呜？” 一只脏兮兮的白猫从垃圾桶探出脑袋，看了眼他，又回到垃圾桶内，继续翻找食物。 “……”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顾盛酩大胆地闭上眼，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走着。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总能精准地避开一些坑洼，甚至不偏不倚地停在巷子口。 他睁开眼，一个胖子正修着破损的自行车链条。 对方还没开口，顾盛酩已经先说道： “小李子，回来啦。” “小李子，回来……嘿，难不成你小子还会读心术啊。” 顾盛酩淡然一笑，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回到自己的住所。 他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这一切。 “难不成……我被困在了「楚门的世界」？” “嘶！该不会，又是什么专家拿我这个苏醒的植物人做什么研究吧？” “观测心理数据，精神状态，切片研究，开发永生之药……不行不行，越想越吓人。” 顾盛酩连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挥去，然后开始盘算自己的未来。 “要不，开一家便利店？！” “对，就这么干！” …… 时间一晃眼过了三十四年，此时顾盛酩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光棍了。 这天，他穿着背心，躺在藤椅上，拿着蒲扇一下一下扇着。 邻居家的小孩欢笑着从他身前跑过。 “李爷爷，您又在晒太阳啊？” “人老了，多晒晒太阳。” 头发花白的顾盛酩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慈祥的脸上布满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苍老。 看着这些小孩跑远，顾盛酩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 “一晃眼，一辈子就过去了。”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来到他前，看了看楼上，问道： “大爷，楼上二二三住的是马春梅家吧？” “马春什么？” “马春梅。” “什么春梅啊？” “马春梅啊！” “马什么梅？” “……” 男子不忍直视地别过头，朝他挥了挥手，无奈说道： “行，大爷你先凉快吧。” “好嘞。” “还好嘞……” 男子大步走远，头也没回。 身后，顾盛酩又躺下，不等他合上眼，楼上忽然泼下一盆洗菜水。 哗啦！ 被淋湿的顾盛酩腾地站起来，指着楼上的女子愤愤喊到： “马春梅！” 顾大爷美好地一天以被淋成落汤鸡完美结束。 画面的最后，是黄昏下，他拿着扫帚骂骂咧咧地上了楼。 …… 深夜，他孤身一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渐渐的，安静的屋内，传来他的自言自语： “不知为何啊，年纪越大，越容易做梦。” “我常常梦到自己成了神仙，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 “那种逍遥自在的感觉，哪怕是醒来，依旧留在心底，久久不肯散去。” “依稀记得，梦中的世界，夜空中有两个巨大的月亮，就和现在的窗外的一模一样……嗯？！” 顾盛酩脸色一变，一把掀开被子，迅速走到窗子边。 星河璀璨，皓月千里。 夜空中只有一个月亮，而且残缺不全，没有梦中那般奇幻。 方才的一幕，仿佛只是错觉。 “唉……” 顾盛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到床上躺下，重新拉好被子。 “年纪大了，都出现幻觉喽。” “我大抵是真的病了吧。” 苍老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的呼吸也逐渐平缓，最终陷入梦境。 …… 梦中。 他好像成了神仙，自由自在地乘风天地间，观览山河万象，见证众生繁华。 他见过屹立在云巅的古老宗门，也见过宽广无边的万里浩海。 然而……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 翌日。 顾盛酩缓缓睁开眼，梦中的繁华人间烟消云散，随美梦一同破碎。 他叹了口气，起床开始做早饭。 …… 厨房内，烟雾缭绕。 顾盛酩随便往锅里倒了一些剩菜，便没再管，可谓是一锅乱炖。 他将火关小一点，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愣住了。 透过油渍斑驳的纱窗，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座天上宫阙！ 华丽的宫殿之外，一道道流星飞过，似乎是有神仙御剑飞行。 顾盛酩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那座宫阙已然消失不见。 “我大概……要死了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在意此事。 …… 往后的岁月，顾盛酩看到幻觉的次数越来越多，幻觉也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天花板上、窗子外、扇子中……哪怕是一杯水，都会出现那些玄幻的场景。 这些场景，如梦中所见的一般。 终于，有一天…… 顾盛酩彻底疯了，他疯疯癫癫地从屋子里跑出来，双手大张，想要拥抱天上的仙宫。 “我就知道，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哈哈哈哈！” “仙人来接我了，我要成仙了哈哈哈！” “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滴滴！ 滋—— 刺耳的刹车声传入每个人耳中，随之而来的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砰！ “老不死的，找死啊！” 满脸横肉的壮汉从车上走下来，来到那个一动不动的老头身旁，踢了踢对方。 下一秒，整个世界被按下暂停键。 世界瞬间陷入极致的寂静，男子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路边飘落的树叶也停在空中。 渐渐的，以顾盛酩为中心，一股奇异的力量扩散开来，世界也逐渐失去色彩，变成黑白色调。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已经死去的顾盛酩忽然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他挣扎着站起身，双手捂住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是梦，这也是梦！” “没有什么是真的，只有我，对，就是这样！” “呵哈哈哈哈哈哈！” 鼻涕眼泪，同时落下。 顾盛酩狰狞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扭曲而可悲。 “……” 虚假的天空之外，目睹这一切的彼岸之主陷入了沉默，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看着在街道上乱跑的顾盛酩，祂缓缓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怎么就疯了呢。” 祂抬起手，再次重启世界： “记住，只有这里是真实的，那些都是虚假的幻梦。” “我不听！我不听！” 不知为何，顾盛酩竟然听到了祂的声音。 “……” 彼岸之主没管疯疯癫癫的顾盛酩，直接将世界重启。 与此同时，虚无之海。 玄妄看着身前破碎的分身，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果然如此……天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就让我，将他带回这个世界！” 天道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那双瑰丽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决然。 祂最后看了眼消失在虚无之海中的玄妄，随后转身离去。 “彼岸，那个孩子只是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无辜之人，不该被卷入你我之间的纷争。” “这场无妄之灾，对他而言未免过于残酷，作为此方世界的至高天道，恕我无法容忍……” 死寂的虚无之地没有回应，唯有世界意识察觉到什么。 “道，你要做什么？” 天道没有回答，而是化作漫天星光消散，留下一句带着决然的话。 “往后，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与此同时，玄妄通过破碎的本源空间，来到顾盛酩的识海。 在这里，有一个巨大的茧。 诡异的黑色火焰将顾盛酩牢牢困住，不断地侵蚀对方的意志，直至毁灭。 察觉到他的到来，不存在之力顿时翻涌而出，变成各种各样的怪物，咆哮着冲向他。 “你们都是虚假的！”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谎言，一切都不存在，也不会存在！” 玄妄轻笑一声，轻声说道： “存在与否，交由他来审判。” “就算他说我们不存在，那我们也认，但是……你不该，也不配这样对他！” 轰—— 浩瀚的因果法则在他手中凝聚，化作一柄璀璨的金色长剑。 “给我，破！” 这一剑，玄妄已是倾尽所有。 而彼岸同样已经穷途末路，祂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维持这个虚假的世界，如何能挡。 剑气斩过，黑色的巨茧一分为二。 其中，顾盛酩蜷缩着身体，几乎已经透明到极致，随时可能消散。 眼泪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疲惫。 “好累啊，我快要撑不住了，可是……那些被遗忘的人，还在等我回去。” “这场梦，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忽然，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噩梦陡然破碎，长夜于此终结。 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顾盛酩终于松了口气，放任这具早已疲惫不堪的魂体坠落。 “是你，来救我了吗？”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一抹憔悴的笑容，最终落入某人怀中。 那人轻轻抱住他，温柔地说道： “嗯，我来了。” “玄妄，我真的好累好累。”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结束。” “好。” 看着怀里陷入沉睡的顾盛酩，玄妄眼中的温柔逐渐变成心疼。 他将对方轻轻放下，从自己体内取出一片泛着金光的桃花瓣，将其放到对方手中，随后转身离去。 一步踏出，杀意凛然！ 轰隆！ 笼罩着整个识海的黑云轰然破碎，刺眼的金色雷霆缠绕在玄妄身上。 他走过的地方，空间泛起一阵阵涟漪。 金色的雷霆不断闪烁，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力量，如同他的话一般，令整个世界都开始颤抖。 “该结束了，彼岸。” “既然你付出了所有，换来他无尽的痛苦，那我也倾尽所有，宣告……虚无的终结！” 滴—— “1549号病人，你叫……” 轰！！！ 狂暴的力量撕碎了整个医院，金色雷霆撕裂天穹，所有人瞬间化作碎片。 废墟中，“顾盛酩”缓缓睁开眼，高举手中长剑。 “听好了，我叫……” “顾盛酩！” 第466章 存在 吼—— 随着一声怒吼，大地剧烈颤动，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缝，最终，一只恐怖的黑色巨兽从中爬出。 它的气息十分古老，仿佛经历了亿万载岁月。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呢！” 废墟中，玄妄深吸一口气，以手中长剑给出了答案 “兵戈——起！” 轰轰轰！！！ 璀璨剑气拔地而起，瞬间斩出上万里，直接将整个星球一分为二。 剑气落在巨兽身上，留下一道细微的金色剑痕。 吼！ “我要…将你们全部抹除！” 一次次的失败，几乎将彼岸之主的理智撕碎。 祂将自身最后的力量注入巨兽体内，想要彻底终结顾盛酩的存在。 “彼岸：岁月无极！” 轰！ 被一分为二的星球彻底崩碎，化作无数碎片，飘荡在死寂的虚空之中。 随着巨兽眼中的符纹旋转，这片天地的时间逐渐凝固，身处其中的玄妄立刻运转因果法则与之对抗。 嗡—— 两种不同的法则碰撞，几乎撕碎了周围的一切。 下一秒，玄妄出现在巨兽身前，奋力斩出磅礴的一剑。 “枫落千山！” 吼！ 赤色剑气从天而降，深深地嵌入巨兽的肩膀，巨兽当即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随后，一根触手自虚空中射出，将玄妄轰飞上万里之外。 “彼岸：万界归终！” 轰—— 一颗巨大的黑洞凭空出现，顷刻间吞噬了周围的法则与灵气，这个地方也成了一座死域。 恐怖的引力撕扯着玄妄的身躯，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 嗡！ 仙术运转，淡蓝色的光芒将他护在其中，不受半点影响。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一凛，猛地抬起手。 “天星濯世！” 浩瀚的灵气倾泻而出，于高天之上凝聚成一颗直径百万丈的巨大星辰，而后轰然坠下。 以不存在之力作为支撑的黑洞十分恐怖，竟将这颗星辰一点点撕碎，最终吞噬殆尽。 见此，玄妄脸色微沉，随后双手合十，眼中浮现代表噬界法则的印记。 “噬界之鲸：吞星！” 轰！！！ 这片虚假的空间根本撑不住这股力量，很快就出现了无数的裂痕。 随着玄妄眼中的灰蓝色圆环愈来愈亮，一个更大的圆环也在他身后凝聚出来。 呜—— 空灵的鲸鸣自圆环中传出，整个世界都开始颤抖，竟与这个声音产生的共鸣。 “这股气息，原来如此……吞噬了噬界法则的大世异种吗。” 感受到噬界之鲸的气息，彼岸之主眯了眯眼，随后操控巨兽施展出更加恐怖的招式。 “遗忘之光！” 轰轰轰—— 这时，一头长达百万里的深蓝色巨鲸从玄妄身后的圆环中缓缓游出。 周围的虚无竟无法承受寂静的重量，已经出现了轻微的折叠与扭曲。 由于自身也具有恐怖的质量，它直接无视了那足以撕裂恒星的引力，游到巨大的黑洞面前。 随着巨鲸张开大嘴，这个世界彻底崩塌。 轰！！！ 古域，深渊。 驻守彼岸入口的一众深渊强者脸色大变，连忙加大了力量输出。 在它们身前，那个古老的封印忽明忽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的冲击着封印。 与此同时，整个龙辰大陆都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彼岸，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够引起这种级别的震动，总不能是噬星巨兽来了吧？” 察觉到这股震动，天道脸色微变，立马前往虚无之海。 咔！ 在祂惊愕地目光中，这片深邃的黑色海面出现了数不尽的裂纹，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 “那家伙，竟然真的把他带回来了……” 轰！！！ 虚无之海轰然破碎，一头比星辰更加巨大的蓝紫色巨鲸高高跃起，身上缠绕着黑色的火焰。 呜—— 吞噬了整个虚无核心的它，现在的体型已经超过了一颗星辰，足足有千万里之长！ “这不是顾盛酩养的鲸鱼吗？！” 见到这条鲸鱼，天道整个人都麻了，随后咬牙切齿道： “那小孩究竟给它吃了什么，一门半仙之术的道灵，怎么变这么大！” 呜—— 渊回发出一阵空灵的低鸣，又重重地砸入虚无之海，掀起百万丈的洪浪。 这时，脸色苍白的玄妄从虚空中飞了出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将它从本源空间弄出来了。” 从进入虚无之海开始，再到通过本源空间找到顾盛酩，他就一直试图将渊回放出来。 之前他就在想，既然噬界之蛇只凭一道目光就能吞噬彼岸之火，那么继承了噬界法则的渊回，应当也具有这种力量。 “噬界法则……” 此时，天道也看出来了渊回体内蕴含的力量，不由得皱紧眉头。 ——那条与世界一同诞生的原初之蛇，究竟还隐瞒了什么？还有那突然出现的终焉之龙一族…… 想到此，祂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稳定世界的世界意识，随后来到玄妄身边。 不等祂开口，就看到虚无之海下方的巨鲸悄悄张开了嘴。 见此，天道顿时脸色大变。 “它想要吞噬虚无之海！拦住它！” “为什么？”玄妄有些不理解，但还是叫停了渊回。 天道松了口气，解释道： “虚无之海是世界的十大根基之一，若是没有虚无之海的隔绝，彼岸就不再称为彼岸！” “到那时，不存在之力将直接接触龙辰大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 “行了，你先把它收回去，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在天道的注视中，玄妄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轻声说道： “我收不回来了。” “为什……我明白了。” 这回轮到天道沉默了，祂静静看着身体泛起一阵金光的玄妄 后者朝他点了点头，最后说了句谢谢。 嗡！ 刹那间，顾盛酩身上的金光破碎，化作漫天星光，飘向虚无之海的天空。 最终，又留下一片桃花瓣。 这时，顾盛酩睁开眼，抬手接住了这片桃花瓣。 “玄妄……” 顾盛酩笑着叹了口气，轻轻一握，捏碎了桃花瓣，碎片变成点点金光，融入他的身体。 这一刻，那些被抹除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过去身与未来身，承载了他所有的因果，自然也承载了他的全部记忆。 随着他们归还这些因果，那些被备份的记忆，也都回来了。 明明一开始的计划不是这样，但到了最后，还是如计划中那般。 ——我在过去与未来倾尽所有，只为永远存于现在。 直到如今，顾盛酩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怪异。 仿佛有人告诉过他，未来他会忘记一切，只有将因果从业海中抽离出去，才能留下这些记忆。 或许就是这样，他才会想着将过去与未来斩断，也才有了如今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记忆。 至于那人到底是谁，顾盛酩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轻笑一声，缓缓睁开眼，看向波涛汹涌的虚无之海的尽头。 “好久不见。” “你在和谁说话？” 天道脸色古怪地看了眼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这时，波涛汹涌的虚无之海突然归于平静，渊回感受到了什么，从海面下缓缓探出脑袋。 嗡…… 空间轻颤，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破碎。 就连从虚无之海回来的彼岸之主也看向那个方向，眼中带着一丝忌惮。 ——那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存在！ 此时，天道已经运转了世界之力，将顾盛酩护在身后。 “小心，来者不善。” “没事。”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一步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虚无之海就泛起一阵金色的涟漪，开出一朵朵鲜艳的桃花。 在这一刻，漆黑的虚无之海竟变得干净透明，成了一片蔚蓝的海洋。 远处，隐约可见一棵高大的桃树，开得十分繁盛。 对此，顾盛酩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当初他第一次坠入彼岸，顾尘就是从本源空间的背面来救他的。 更何况，那时候他们离开彼岸之后，按理说应该回到虚无之海，结果却直接回到了他的本源空间。 那时他还不知道虚无之海与彼岸的关系，并没有深究，但是现在…… 顾盛酩笑着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想法，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是……他的本源空间！” 在他身后，天道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祂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能将虚无之海融入本源空间！ 突然，祂猛地瞪大眼。 ——顾盛酩落在湖面上的影子，正在一点点变化。 青衣染血，胜过红枫。 墨发染霜，胜过白雪…… 顾盛酩不紧不慢往前走，那人也在一步步往前走，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走到世界的尽头，顾盛酩才停下来，缓缓抬起头，看向身前。 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红衣白发男子，而对方脚下的影子，却是他的模样。 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顾盛酩就这样静静看着彼此，眼中都带着一丝笑意。 又过了许久，那人似乎觉得这样和自己对视有点蠢，忍不住把头扭到一旁，轻轻笑了一声。 见此，顾盛酩也笑了出来。 “……” 远处，天道看着这一幕，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顾盛酩笑够了，问道： “我该叫你什么？” “嗯……叫我大酩吧。” “啧，都这个时候了，还让我叫你大名，难道我们很陌生吗？” “谐音梗警告啊。” 说完，两人又傻笑了一阵。 “我小时候这么有趣吗？” “未来的我，还是没变啊……” 忽然看到对方有些透明的身躯，顾盛酩眼中的笑意逐渐淡去，他抿了抿唇，问道： “要走了吗？” “嗯。” “那么…可以将一切告诉我了吗？ “这正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大酩笑了笑，看向顾盛酩身后的空间，缓缓说道： “在我那条时间线，彼岸入侵世界后，我拼尽全力将「大道史书」完成，赋予了一切存在之真实。” “而我……也如同之前十一位无尘之人那般，最终被彼岸抹除。” “所幸我是特殊的，在因果法则的帮助下，我成功将自己困在了一条只有我的因果长河之中。”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看到了因果长河之外的景象。” “时间长河、空间原点、轮回之湖……乃至虚无之海，整个世界的根基都在我眼前展开。” “从那时起，我就在想能不能从跳出这条狭隘的因果河，去到其他地方。” “没想到研究了几万年，还真给我找到了那个地方。” 大酩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洋洋得意，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多大人了……” 顾盛酩轻啧一声，还是说道： “是是是，你最厉害你最帅，你拯救了世界，行了吧。” “哼哼，那可不！” 大酩笑了笑，继续说道： “那天，我来到世界的尽头，毅然跳进无边的黑暗之中，等我睁开眼，已经来到了虚无之海。” “为了保证随时能回到这里，我找到了第一次接触本源空间的自己，将虚无之海藏在了本源空间的背面。” “原来是那个时候……”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又想到什么，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选那个时候？” “因为那时候你还蠢，肯定不知道我干了啥。” “哦……” 看着一脸无语的顾盛酩，大酩忽然笑了出来，哭笑不得地说道： “这话你也信啊？” “实话告诉你吧，因为我需要你，也就是我自己作为锚点，这样才能回到正确的时间线。” 顾盛酩哽了一下，继续问道： “后来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告诉我要将自己从因果业海中抽离出来的，为什么我毫无印象？” 这也是顾盛酩最关心的问题，按理说他既然能记得第一次见面，那应该也能记得其他时候。 可是在他的记忆中，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也就只有在荒域大劫的时候见过一眼。 对此，大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因为那个我已经被抹除了，你当然找不到相关的记忆。” 哪怕心中已有猜测，但是听到对方亲口说出，顾盛酩还是感到有些胸闷。 他抿了抿唇，看向对方： “那现在这个呢？”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大酩缓缓闭上眼，似乎不忍看自己正在消散的身体。 “……” 顾盛酩重重呼出一口气，不想让这最后一次见面变得悲伤，他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地问道： “说起来，你究竟是怎么把虚无之海变成本源世界？” “不知道，已经忘记了。”大酩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 突然，大酩感受到什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看向顾盛酩，温柔地说道： “时间过的真快啊，明明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看来…还是来不及了啊。” “你……” “小酩，别害怕，大胆走你的逍遥大道。” “再见。” 说完，大酩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 顾盛酩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最终释然地笑了，他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轻声道： “再见……大酩。” 第467章 大道史书 呜—— 海底的渊回感应到那人的离去，发出一阵低沉的悲鸣。 “……” 天道看着顾盛酩孤零零的背影，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一股恐怖的气息自顾盛酩身上扩散，整个本源空间都在颤抖。 “该结束了……” “！！！” 彼岸之主察觉到危机，当即就要离开。 然而天道可不会让祂得逞，直接封锁了整片虚无之海。 嗡！ 只见顾盛酩抬起手，张开手掌，随后这个空间不断收缩，连带巨大的渊回也在迅速变小。 最终，这个蓝色的空间变成一个小世界，落入顾盛酩手中。 他又轻轻一握，将小世界收回。 此时，他们又回到了漆黑的虚无之海。 看着被金色锁链困住的彼岸之主，顾盛酩轻叹一声，缓缓朝对方走去。 “岁月如长河，众生行于其中，落下的投影，即为因果。” 嗡！ 点点金光，在顾盛酩眼中闪现。 他整个人也泛起一阵金光，气息逐渐变得愈发玄奥。 “也只有存在之物，方可留下倒影。” “……” 看着一步步朝彼岸之主走去的顾盛酩，天道顿时明白了什么，当即给对方让开一条路。 顾盛酩走的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彼岸之主的身上。 后者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对抗大道法则的威压。 此刻，死寂的虚无之地只剩下顾盛酩的声音。 “众生之因果，赋予众生存在之真实。” “此方世界，并非虚假的幻梦。” “而你，彼岸之主……入侵大世，屠戮苍生，抹除天地之因果，动摇世界之根基。” 他每说一句话，压在彼岸之主身上的威压就翻上数十倍。 当他走到彼岸之主身前的时候，彼岸之主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裂纹，仿佛随时可能崩碎。 忽然，祂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声，朝顾盛酩吼道：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 “呵呵，也是，凭你们一群蝼蚁，怎么能看透世界的本质。” 顶着恐怖的威压，祂抬起头，看向走到身前的顾盛酩，面露讥讽。 “怎么？你也要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审判我的罪恶？” “别忘了，我可是主宰级的法则之灵，凭你一个小小的神灵，还没有资格审判我！” “只要彼岸一直存在……” 顾盛酩不想听对方的废话，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往下一按。 轰！ 彼岸之主重重地跪在虚无之海上，祂整个人都愣住了，就连一旁的天道也愣了一下。 “啊！！！” 彼岸之主的怒吼声回荡在天地间，狂暴的力量倾泻而出，就连天道布下的金色锁链也出现了裂纹。 祂的眼神冰冷至极，带着渗人的杀意： “杂碎，你怎么敢的！” “你可知道……” 不等祂说完，顾盛酩已经抬起手，磅礴的世界之力自虚空中飞来，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见此，天道悬着的心再次落下。 “这孩子，总能给我惊喜。” 祂轻笑一声，从世界树上折下一截树枝，又从三千大道中各自抽取一缕丝线，凝成一支笔。 那支笔感应到顾盛酩的存在，发出一阵欢悦的轻鸣，降临此地。 “这是……” 看着凭空出现在手中的毛笔，顾盛酩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天道。 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盛酩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彼岸之主。 此时的彼岸之主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浑身都在颤抖，似乎十分畏惧他手中的笔。 “我……” 顾盛酩刚要动笔，却又停下。 他不知道该写什么，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写这个故事。 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周围的一切逐渐远去，最终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思索间，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没事，大胆写。”那人的声音很熟悉，也很温柔。 顾盛酩心中一惊，回头望去。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是他曾经见过的第一位无尘之人。 此人身后，还有十个看不清面容的金色小人，他们正在朝他挥手打招呼。 不知何人开口道： “老大，第一句话还是你教他写吧！” “就是就是，这都老传统了。” “……” 顾盛酩收回目光，看向第一位无尘之人，朝对方笑了笑： “老大，你教我写吧。” “唉，真拿你们没办法。”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操控着毛笔，写下第一句话。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跨越了无尽的时空，回荡在这片死寂的虚无之海。 “第十二位无尘之人，顾盛酩，于此宣告，天地众生存在之真实……” 紧接着，男子的声音逐渐淡去，顾盛酩的声音响起，盛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温柔。 “有一个落满杏花的小村子，每到花开的时候，风一吹，杏花就飘到了山林间，落在两座坟前。” “有一座屹立在云巅的仙道宗门，在云海之上的自在崖边，坐着一位前辈。” “我还见过遨游九天的赤色古龙，奔于荒野的白色巨虎……” 海面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随着水波荡漾，竟变得逐渐工整。 与此同时，因果业海中空缺的那部分，也在一点点补全。 杏花村的后山，突然出现了两座坟；逍遥峰自在崖上，也凭空出现了一个男子。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某个方向。 “小顾……”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叫顾盛酩。”薛竹涴不由得失神了一瞬。 “顾师兄……” “青尘，是你吗？” 所有人都恢复了记忆，就连被彼岸之火抹除的大中州城也恢复如初，那些消失的人也都回来了。 某处荒山中，骑着老黄牛的老者动作一顿，喃喃道： “看来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啊。” “那小子……真有本事。” 察觉到龙辰大陆已经恢复正常，天道彻底地松了口气。 此时，顾盛酩提笔落字，写下那些被遗忘的故事。 从今往后，将没有人会被遗忘，哪怕没有了无尘之人，天地也会记住一切。 ——这个由无数圣贤谋划了亿万年之久的盛世计划，终于往前迈出了第一步。 自此，「大道史书」完成。 时间长河与因果业海彻底融入世界，不会再受到任何影响。 纵是执掌原初之因果法则的顾盛酩，也不能再干涉因果业海的运转。 相应的，龙辰大陆也会变得更加稳固，哪怕是来自未来的重生者，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当然，那种情况，恐怕也不会再有了。 毕竟现在的龙辰大陆，已经少了彼岸的威胁，这天下的众生只需要处理当年那场大战留下的伤痕就行。 至于其他的事，就留待时间给出答案吧。 第468章 天道的愧疚 “呼……” 顾盛酩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手中的大道之笔化作漫天星光消散，回归天地。 他没管身前一动不动的彼岸之主，转而看向天道，笑着问道： “今后，我该做什么？” 天道轻轻一笑，说道： “你们十二位无尘之人做的已经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此方世界强者如云，也是时候该有所行动了。 顾盛酩点了点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后来到一动不动的彼岸之主身前，说道： “你输了，彼岸之主。” “是，但你们又能拿我怎样？” 彼岸之主抬起头，眼神阴鸷地看着顾盛酩，眼中的恨意与愤怒毫不遮掩。 “你最好祈祷天道能找到一个更稳固的封印，否则……等我归来定会将你撕成碎片！” “……” 这时，天道来到顾盛酩身旁，看着歇斯底里的彼岸之主，眼神冰冷。 “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闻言，彼岸之主嗤笑一声，面露讥讽地看着天道。 “呵呵，就连上界的那两个半步主宰都杀不死我，就凭你一个至高？” 顾盛酩皱了皱眉，隐约有一种不好的猜测，看向一脸决然的天道。 “天道，冷静些。” “现在大道史书已经完成，彼岸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祂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孩子，你把彼岸想的太简单了……”天道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你可知道，为了镇压彼岸，给你创造一线生机，有多少强者出手吗？” “若是那些人全力以赴，甚至能够毁灭整个沧尘宇宙，但是面对彼岸，他们却只能做到压制。” “……” “这场与彼岸之间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亿万年之久，我们还是没能彻底消灭对方。” 听到天道语气中的沉重，顾盛酩沉默了。 忽然，他想到了刚才彼岸之主说的话，迟疑问道： “是因为境界吗？” 天道点了点头，解释道： “现在的龙辰大陆，最高只能承受半步主宰境的存在，而彼岸之主……已经是主宰境。” “为什么会这样？” 顾盛酩不解，如果说彼岸是龙辰大陆的一部分，那应当遵循龙辰大陆的世界规则，除非…… “嘁，蠢货一个，告诉你吧，彼岸并不属于龙辰大陆。” 一直沉默不语的彼岸之主突然开口，身上的黑雾逐渐散去，露出祂本来的模样。 看清对方样子的那一刻，顾盛酩瞳孔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这……” 事已至此，天道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肯用这个样子见我了吗？” “我呸，一想到长着你的脸，我就膈应到想吐！” 正如彼岸之主所说，祂的模样，和天道一模一样，只是一些地方有略微的区别。 简单来说，可以看作是黑化版的天道。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盛酩的世界观遭到强烈的冲击，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天道沉吟片刻，解释道： “你可以理解为，宇宙中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彼岸就是龙辰大陆落在镜子里的投影，但又真实存在。” “也就是说，彼岸之主其实是你的投影，祂也是一个天道！” “嗯……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你让祂跪下的时候，祂会表现得如此愤怒。” “……” “回到刚才的问题，之所以祂的境界能够超出龙辰大陆的极限，则是因为祂将自己的世界吞了。” “说起来，诞生之初，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经常交流如何管理世界。” “后来……祂突然和我说世界是虚假的，世界之外还有另一片天空。” “……” “从那以后，我和祂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直至现在。” 说着，天道走到彼岸之主身前，缓缓抬起手，一股玄奥的力量在他手中凝聚。 “放弃世界之时，你也被世界放弃。” “我很好奇，没有世界之力的你，要如何对抗世界的规则呢。” “你想干嘛？！” 看到对方的身体正在破碎，彼岸之主有些慌了。 身后，顾盛酩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想上前阻止，却被天道直接送了出去。 “……”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本源空间，看着身前风平浪静的湖面，忍不住骂道： “不是，怎么突然就开始牺牲自我的老套剧情了！我们不是已经赢了吗！” “靠，傻鸟天道！” 轰隆！ 突然一声闷雷，让顾盛酩身上的汗毛立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嘀咕了句什么。 “还是个小心眼……” 与此同时，虚无之海。 天道感受到某人对自己的蛐蛐，忍不住笑了出来。 随后，祂看向不停挣扎的彼岸之主，脸上的笑意又瞬间消失： “彼岸，那个孩子对整个世界而言都具有特殊的意义，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伤害他。” “……” 彼岸之主沉默不语，不明白对方所说的特殊意义指的是什么。 而天道也不需要对方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作为此方世界的天道，我有责任为他的成长争取一些时间。” “我相信，等到我无法约束你的时候，世界意识一定能找到彻底抹除你的办法。” “……” 彼岸之主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祂压根不理解这种为蝼蚁奉献的行为。 对此，天道只是轻轻一笑： “这不叫奉献，这叫……愧疚。” 亿万年来，十一位无尘之人降临此方世界，见证了这个世界的兴衰，然而却没有人记得他们。 因此，那些强者乃至整个世界，对无尘之人都抱有一丝愧疚。 而顾盛酩作为最后一位无尘之人，也是他们弥补这份愧疚的唯一对象…… 转眼间，天道的身躯已经崩解，化作三千零一十一条颜色各异的锁链，将整个彼岸封锁起来。 这就是龙辰大陆的规则：有三千大道、有十大至高法则、还有天道法则！ 轰！！！ 随着一声巨响，虚无之海掀起万丈波澜，又逐渐归于平静。 一切，都结束了…… 第469章 风轻云淡 顾盛酩静静地站在本源空间的海面上，遥望着璀璨的星空。 他能感受到，天道已经再次陷入沉睡。 “唉……” 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团微弱的金光自海面下升起，摇摇晃晃地朝他飞来。 从那团金光身上，顾盛酩感受到了天道的气息。 “这是……” 金光微微闪烁，飞到他手中。 随后，天道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此战你付出了许多，我想应当给你一点补偿。” 没等顾盛酩开口，那团金光已经融入识海，化作一本功法。 “从今往后，带着整个世界的祝福，活的更逍遥一些吧。” 说完，天道的气息彻底消失。 “……” 顾盛酩回过神，最后看了眼身前风平浪静的海面，眉眼含笑，转身离去。 “彼岸，你我之间的战斗尚未终结。” “在登临道尊之前，我会再次降临彼岸，亲手结束这一切……” —— 和玄都月几人聊了一会儿后，顾盛酩离开了本源空间，走之前又将一团世界之力扔给顾尘。 “省着点花，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渊回嘴里抠出来的。” “？？？” 顾尘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团世界之力，然后看向海面下无比巨大的渊回。 后者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着他手中那团世界之力。 “呜……” 啪！ 玄都月一巴掌拍在渊回的脑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阿渊，我知道你很想吃，但这是给阿尘治伤的东西，你不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渊回身上泛起一阵金光，磅礴的世界之力涌出，差点闪瞎众人的眼睛。 “这……” 渊回发出一阵轻鸣，意思是： “我已经给阿尘留了这么多了，但是顾狗还要从我身上薅！” “……” 顾辞和玄都月沉默了，一旁的顾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又看了看渊回身上，也沉默了。 突然，顾盛安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快藏起来，别让我哥看见了！” “对对对，快藏起来！”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那大团世界之力藏在渊回体内，相视一眼后，同时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桀桀桀桀桀桀！” “桀桀桀……” 看到他们如此模样，顾盛安也笑了一下，随后朝外界飞去。 他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彼时的龙辰大陆已是深夜，天上星河漫漫，两颗巨大的月辰挂在夜空中。 此时，顾盛酩已经循着熟悉的气息，找到了一脸迷茫的两只妖兽。 “赤明，小白！” 听到他的声音，赤明猛地抬起头，叼起还在挖洞的白浩凌，朝他扑了过去。 轰！！！ 正所谓巨龙翻身，山岳震荡。 赤明庞大的身躯砸在大地上，将地面都砸出一个深坑。 它不停地用脑袋拱着顾盛酩，发出低沉的龙鸣，而顾盛酩则是抚摸着它的鳞片，笑道：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嗷呜！！！” 不明所以的白浩凌跳到顾盛酩身上，脏兮兮的爪子在那身青衣上留下几个梅花脚印。 “我……” 顾盛酩脸色一变，一把抓住白浩凌的后颈，将对方拎起来。 “嗷！” 白浩凌不满地挥舞着爪子。 这时，顾盛安出现了，他笑着抱住白浩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乖，别闹。” “嗷……” 白浩凌小声嚎了一声，老实下来，歪着脑袋打量顾盛酩。 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抱着它的这个人，那双盛满笑意的眸中，倒映着这人的模样。 “小安，我回来了。” “嗯，我们都回来了。” 下一秒，山河轻鸣，天地震颤。 一颗璀璨的流星缓缓划过夜空，不知是哪位真神陨落了。 而后，又有几颗稍显黯淡的流星划过。 这个世界还是这样，机缘与危险随处可见，繁华与苦难交织，共同绘出独属于龙辰大陆的色彩。 星河之下，是一座座人间。 流星，是永眠的仙道长梦。 而那些不灭的星辰，则是不朽的仙道光辉，是无数仙道大能留下的倒影。 他们会永远守护这片天地，也会为那些迷茫的后人，指引前行的道路。 ——星火相传，仙道永昌。 顾盛酩收回目光，带着其他三人，走入空间通道之内，留下一句话。 “终有一天，那万千繁星之中，一定会有一颗星辰是属于我的！” …… 大中州城。 “烧豆腐，卖烧豆腐！” 灯火辉煌的街道上，二阳拉着小车，卖力地吆喝着。 车上坐着一个芊芊女子，正帮他清点今天的收入。 认真地数了一遍后，女子莞尔一笑，朝前头 “二阳哥，今天你挣了三百二十四枚灵石呢！” “哈哈，我这收入恐怕还比不上你家一个铺子半天的收入。” 二阳说着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拿起一串刚烤好的烧豆腐，递给对方，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女子笑着接过，小口小口吃起来，尽显大家闺秀的风采。 这一幕，给二阳看愣了。 他回过神，继续拉着小摊车，沿着街道一路吆喝。 看着他的背影，车上的女子忽然问道： “二阳哥，要不我还是下来吧，这样你也省点力气。” “没事儿，轻飘飘的。” 二阳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说道。 虽说他没有灵根无法修仙，但别忘了他跟的可是顾盛酩。 对方作为一个活了七八十年的仙道妖孽，指导一个凡人修武可谓是轻而易举。 因此，别看二阳年纪轻轻的，但他可是实打实的八品武者，一拳可打出千斤之力。 此时，他拉着近三百斤的小摊车，甚至还有心情哼歌呢。 “卖烧豆腐嘞——” 他猛地一个加速，车上的女子被吓了一跳，笑着捡起车上的一块碎木，轻轻朝对方扔去。 她眼中着带笑，语气娇嗔，说道： “慢点儿。” “哈哈哈哈……” 二阳欢快的笑声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散在茫茫人海中，为这座人间又添了一分烟火气。 “……” 在他身后远处的街道上，一个拿着烧豆腐的白衣男子静静看着这一幕。 此人看了看远去的小摊车，又看了看手中的烧豆腐，试探着轻轻咬了一口。 本是人间美味，可是落入他口中，就变得索然无味。 唯有那一丝酥脆的口感，留在唇间…… 孤景寒三两口将烧豆腐吃完，转身准备回顾府。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只手忽然出现，擦去他嘴角残留的豆腐渣。 “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 第470章 渡劫风云(上) “！！！” 孤景寒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他说什么，那人再次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欠揍： “吃的明白吗你？” “我……” 孤景寒刚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子没了，就连那些想和对方说的话，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道： “你不犯贱你会死吗？” “啧，我这不是怕你情绪太激动，又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吗？” 顾盛酩笑着收回手，突然说道： “我们回来了。” 话音落，顾盛安和赤明还有白浩凌从他身后的空间通道内走出，朝孤景寒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寒哥。” “嗷呜！” 白浩凌闻到熟悉的气息，立马朝对方跑去，又猛地跳起来。 孤景寒俯身抱住它，顺了顺有些炸的毛，抬眸看向顾盛酩几人，轻声道：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 长夜终，黎明至。 暖阳落在人间，带走了过往的寒凉。 春啼鸟携着去年落下的枯枝，在树间搭建新的鸟巢。 抬头看去，树枝上已经长出了新的花苞，含苞欲放，等待着一场温暖的清风到来。 厚重的朱门缓缓打开，人间的喧闹声随着春风进了院子。 汪汪！ 一声犬吠，将顾盛酩从睡梦中吵醒。 他对狗叫声实在有些敏感，每每听到，总是会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打着哈欠，他缓缓推开了房门。 春和景明，万象更新。 唯有凡间依旧，岁岁如此，年年如此。 修仙者寿元更比山河漫长，见到的往往都是人是物非，但凡间不一样…… “岁月漫漫，物是人非呐。” 一想到来此凡间已经快二十年了，顾盛酩不由得有些感慨。 还记得刚来那会儿，二阳还只是一个小屁孩，一转眼，现在都要成家立业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 吼！ 突然，一阵虎啸将他的思绪拉回。 感受到这股浩瀚的灵气波动，顾盛酩脸色微变，瞬间来到孤景寒的住所，顾盛安和赤明紧随其后到来。 此时，破破烂烂的房间内，孤景寒正运转灵气，全力压制白浩凌体内暴乱的灵气。 顾盛安皱了皱眉，问道： “发生什么了？” 一旁的赤明细细感应一番后，松了口气，解释道： “血脉觉醒导致力量暴涨，有些失控。” “嗯，如赤明所言，不用担心。”顾盛酩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眼天空。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要渡劫了。” 轰隆隆隆！！！ 话音刚落，一阵恐怖的雷声就回荡在天地间，脚下的大地都在颤动。 方圆万里的天地灵韵逐渐苏醒，朝此地的上空汇聚，但是又被凡道法则阻挡，无法凝聚劫云。 感受到此，顾盛酩当即运转空间法则与因果法则，将白浩凌转移到其他地方。 嗡！ 空间震荡，随着一次次穿越，他和白浩凌很快跨越了千万里，来到荒域与南域的交界处。 感受到白浩凌身上的气息，此地的天地灵韵也苏醒了，厚重的劫云瞬间凝聚。 轰隆！ 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落在顾盛酩身上，又被踏浪仙术隔绝。 为了避免波及凡域，顾盛酩一咬牙，再次带着白浩凌往荒域深处飞去。 而那些天地灵韵以为他想跑，所以不断降下雷霆。 “靠！！！” 顾盛酩骂了句脏话，加快了速度。 就在他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时候，南域上空那些苏醒的天地灵韵有些懵逼，似乎是因为找不到渡劫者。 下一秒，一道金色雷霆闪过，为它们指引了方向。 于是，这一大团劫云开始往荒域的方向飘去，所过之处可谓是天地震荡，鸡犬不宁。 见到这一幕，那些正在打野摸鱼的强者纷纷现身，默契地跟在劫云身后。 紧接着，上千道灵识没入灵枢，将此事传了出去。 “荒域，速来，有大瓜！” “哟，谁家小孩这么拽，把劫云当宠物遛！” “又出现了！百年一次的“遛云者”！” “嘶，看着劫云的规模和威力，有点渗人啊。” “别怕，劈不到你头上的。” 一时间，风云变幻，荒域和凡域再次热闹起来。 正在兢兢业业修建天光帝城的一众强者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某个方向，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我们犯罪天条了？” “不会吧，就修一个天空城而已，天道祂老人家没这么小气。” 此时，一位大帝看到了顾盛酩的模样，哭笑不得地问道： “那是谁家小孩？这么彪。” “反正不是我家的。” “单凭这股灵气波动来看，那小孩实力不弱啊。” “不对，那好像是顾青尘！” “……” 正一路狂奔的顾盛酩突然感到一阵怪异，仿佛有无数人正在盯着自己，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刚好这时，他发现了一个没有生灵的荒野，于是直接将白浩凌扔了出去。 “去吧！皮卡丘！” “？？？” 一脸懵逼的白浩凌重重地砸入大地之中，直接将大地砸出一个深坑。 下一秒，它的体型开始暴涨。 吼！！！ 响彻云霄的虎啸声回荡在天地间，瞬间变成一头万米巨虎，眉间的金色纹路熠熠生辉。 看着头顶汇聚的劫云，白浩凌仰天长啸，毫无畏惧。 轰隆！ 惊雷落下，砸在它身上，连皮毛都没有伤到。 感受到这股气息，其他强者眯了眯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位前辈的后代吗……” “看来天道还是心软了啊，竟然舍得将这个权柄还给白凌虎族。” “瞧你这话说的，祂老人家什么时候铁石心肠过？” “嘘，小声点，天道只是睡着了，不是死了。” “……” 就在众多大帝疯狂蛐蛐的时候，白浩凌头顶的劫云已经凝聚成功，一条条赤色的雷龙在其中穿梭。 轰隆！！！ 第一道雷劫落下，白浩凌直接选择用肉身硬抗。 轰—— 刺眼的光芒吞没了一切，随之而来的，是恐怖的轰鸣声。 白浩凌身下的大地瞬间破碎，连带方圆百里都被夷为平地。 “我嘞个清汤大老爷，零帧起手啊！” 虚空中，顾盛酩看着这一幕，被吓得一哆嗦。 忽然，他感受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另一团劫云正在朝这边靠近，其中蕴含的天道灵韵和现在的劫云不分伯仲。 很快，两团劫云汇聚，变成更大更恐怖的一团劫云。 “哦豁~” “渡劫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 看着这一幕，顾盛酩已经呆住了，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 “我…泥…马！” 第471章 渡劫风云(下) 吼！ 白浩凌发出一声怒吼，施展秘法，体型再次暴涨，气息也在节节攀升。 巨大的虎掌砸在焦黑的大地上，大地轰然破碎，巨大的岩石爬上它的身躯，凝成一具岩铠。 轰隆！ 又是一道雷霆落下，白浩凌立刻仰头喷出一束刺眼的冲击波。 二者碰撞，世界顿时陷入一片白茫茫。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回荡在天地间，空间层层崩碎，混乱的灵气席卷四方。 白浩凌眼神一凛，加大的灵气输出。 “给我，破！” 轰—— 耀眼的冲击波直插云霄，贯穿了厚重的劫云，阳光重新撒向大地。 紧接着，第三道雷劫落下。 赤雷所过之处，空间破碎，灵气湮灭！ 白浩凌不退反进，体内灵气不断翻涌，在它口中凝聚成一团暗紫色的火焰。 吼！！！ 随着一声虎啸，火球轰然射出。 轰—— 雷霆与火焰碰撞，瞬间撕裂了周围的空间，直接将方圆百里化作一片虚无。 断裂的雷霆劈在白浩凌身上，将那身岩铠轰得坑坑洼洼，变成滚烫的熔岩滑落。 破碎的空间碎片四处散落，又在白浩凌的操控下凝聚成一个蓝色屏障，挡在了身前。 轰！ 雷光闪烁，照彻山河。 第四道雷劫落下，顷刻间撞在空间屏障上，其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第二阶段的雷劫威力十分恐怖，白浩凌凝聚的空间屏障连一秒都撑不住，就被轰得粉碎。 眼看雷劫来到身前，白浩凌猛地挥出虎爪，锋利的风灵气在它爪子上凝聚，硬生生撕碎了雷劫。 轰轰轰轰—— 破碎的雷蛇四处游荡，缠绕在白浩凌身上，让它看起来更加恐怖。 这时，天上的劫云开始压缩，其中的赤色雷霆逐渐变成橙色，威力也翻了近百倍。 感受到此，白浩凌呼吸一滞，立马施展五行灵虎的天赋。 嗡！ 磅礴的五行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它口中凝聚，又被一点点压缩。 狂暴的罡风吹动它的毛发，身下的大地已经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出现了裂纹，并且在不断扩大。 下一秒，第五道雷劫落下！ 而白浩凌口中的五行神光也轰了出去，带着足以湮灭法则的恐怖威能。 轰隆！ 二者碰撞，雷劫没有丝毫招架之力，直接被五行神光湮灭，就连上方的劫云也再次被贯穿。 “呼……” 白浩凌呼出一口浊气，体内灵气如同洪流一般奔腾在经脉之中。 它死死盯着缓缓恢复的劫云，已经做好了迎接下一道雷劫的准备。 橙色的雷霆犹如一条条巨龙，穿梭在劫云之中，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白浩凌头顶汇聚。 此时的天空，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旋涡。 古树与山岳连根拔起，缓缓朝天穹飞去，在雷霆之力的轰击下，逐渐变为熔岩，四处散落。 雷火坠世，点燃了大地。 轰轰轰—— 更加庞大的山岳被漩涡的引力拔起来，又被雷霆轰碎，转而化作一场恐怖的陨石雨。 轰！轰！轰！ 成千上万的陨石坠落大地，其中蕴含的雷劫之力更是将周围的灵气吞噬殆尽，化作劫云的一部分。 此番景象，犹如灭世之景！ 见此，白浩凌身上的毛发散发阵阵金光，变得如金针一般锋芒毕露。 吼—— 低沉的虎啸声让大地都开始颤动，周围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 随后，一柄金色长剑在白浩凌身后凝聚，紧接着就出现了成千上万的兵器，几乎照亮了昏暗的天穹。 “万般兵刃，听吾召令！” 这是鏖战血虎族的天赋，在众多虎族之中，此天赋至少能排进前十！ 随着白浩凌一个念头，那些兵刃冲天而上，与坠落的陨石撞在一起。 轰！轰！ 爆炸的光芒此起彼伏，犹如一场独属于仙道的绚烂烟花。 轰隆！！！ 与此同时，第六道雷劫突然落下！ 正在操控兵刃阻挡陨石雨的白浩凌心中一惊，想要抵抗已经为时已晚。 轰—— 大地破碎，万丈巨虎直接被雷劫轰入大地深处。 岩石被雷劫携带的高温融化，变成滚烫的熔岩和不知名的晶石。 失去白浩凌的灵气支撑后，天上那些金色的兵刃也逐渐破碎，最终消失在天地间。 然而恐怖的陨石雨还在继续，并且隐约有扩大的兆头。 看着这一幕，一众大帝轻啧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那臭小子也不知道上去帮忙。” “就是就是，上一个遛云者可是带了三个人一起渡劫，那场面，老震撼了。” “……” 正如他们所说，同时引动两个地方的天地灵韵，只凭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渡劫成功。 简单来说就是，始作俑者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替渡劫者承担另一团劫云的考验。 刚才的事在大道意志看来，就是顾盛酩想带白浩凌逃避雷劫。 ——如果只有白浩凌一个人，不管他怎么跑，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此时，天上的雷劫越来越恐怖，隐约有变为金色的征兆。 要知道当初顾盛酩和孤景寒一起突破破元境，只有最后一道雷劫变成金色，但现在还只是第七道！ 加上那不太寻常的陨石雨，局势对白浩凌十分不妙。 就当顾盛酩犹豫要不要出手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 “小娃子，愣着干嘛，上去帮忙啊。” “我能帮多少？” 顾盛酩有些担心，如果自己出手帮白浩凌渡劫，会不会对白浩凌有什么不好影响。 那道声音笑了一下，说道： “你要是有能耐，就算帮他把劫云劈了都行。” 言下之意，此劫是枷锁而非考验，没有“表现分”，只要能渡过就行，反正结果都一样。 听到这话，顾盛酩不再犹豫，闪身直接来到白浩凌砸出的深坑上方。 惶惶天威，落到他身上却只是一缕清风。 哪怕面对的是恐怖的金色雷劫，顾盛酩也毫无畏惧，甚至感到有些轻松。 “这就简单多了。” 轰隆！ 感应到他的气息，天上劫云震怒，十几条刺眼的雷龙咆哮着冲下来，与那些陨石一同坠落。 对此，顾盛酩只是轻笑一声，他甚至没有用剑，而是缓缓抬起手。 “小白，借你天赋一用。” “吼！” 下一秒，顾盛酩身后就出现了数十万道蓝色剑影，其恐怖的剑势甚至震散了雷劫的威压。 只见他衣袖轻轻一挥，此方天地便化作一片剑海。 “万般兵刃，皆为我剑。” 第472章 世界意志 十万剑影如流星一般冲天而上，以势不可挡之势贯穿了坠落的陨星，甚至斩断了恐怖的雷霆。 陨星的碎片从顾盛酩身旁划过，坠落在大地上。 狂风怒号，雷火咆哮，他于混乱的天地间，脚踏虚空，朝天穹走去。 轰隆！ 第七道雷劫落下，璀璨的雷光照亮了昏暗的天地。 顾盛酩心念一动，那十万道剑影瞬间凝聚，拼凑成一条蓝色的巨鲸，朝雷劫撞去。 轰轰轰轰—— 这一幕，恍如天地初开，万物破灭。 巨大的鲸鱼被金色雷霆一点点撕碎，金色雷霆也在不断破碎。 最终，二者同归于尽，一同化作漫天星光，四处散落。 再看天穹上，二者碰撞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闪烁着雷霆的巨大空洞，狂乱的空间风暴从中逸散。 顾盛酩负手而立，衣袍猎猎作响，满头墨发随风飘荡。 只见他薄唇轻启，一字落下。 “镇。” 嗡—— 刹那间，方圆万里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时空为之静止，肆虐的空间风暴也归于平静。 轰隆隆！！！ 感受到他身上浩瀚的灵气，劫云再次变幻，更加恐怖的雷劫正在酝酿中。 这时，白浩凌从下方的深坑中飞了出来，身上还残留着点点熔岩。 看到顾盛酩的背影，他顿时松了口气，迅速来到对方身后。 “前辈，给您添麻烦了。” “这本就是我自己干的蠢事，理应由我来处理。”顾盛酩轻轻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白浩凌亲昵的蹭了蹭对方的手，随后看向上方不断翻涌的劫云，脸色有些凝重。 “前辈，能应付吗？” “乖乖在一旁看着就好。” 说完，顾盛酩一步踏出，随手唤来一阵清风，于手中凝聚成无妄剑的模样。 不等雷劫落下，他持剑一挑，惊天动地的赤色剑气已然斩出。 ——枫落千山！ 轰！！！ 这一剑，直接将厚重的劫云一分为二，斩断了其中正在凝聚的恐怖雷霆。 “嘶……” 远处，一众围观的修士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为此剑感慨。 “不愧是剑榜第四，就凭这股剑意，他确实配得上这个位置。” “果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这就是青榜第三的实力吗，也不知我家那小子能不能和他过几招。” “得了吧，就你家那小子，人家顾青尘都不用拔剑。” “哈哈哈哈哈哈！” 众多强者顿时笑作一团，收回目光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到这里已经不用看了，反正结局已定。 除非是真正的仙劫来了，不然都不可能对顾盛酩构成威胁，就如当初他自己说的那般。 ——仙之下，他即是绝巅！ “一剑破空！” 轰！！！ 璀璨剑气拔地而起，辉煌映照万里山河！ 恐怖的劫云轰然破碎，白浩凌体内的枷锁也随之消散。 吼—— 白浩凌眉间的金色符纹彻底显现出来，身上的金纹光芒万丈。 声震天地，威动山河 吼！ 嗷呜！ 百兽齐鸣，回应了这位新生帝王的召唤，为它献上最真挚的祝贺与敬意。 随着劫云破碎，令人窒息的天地威压逐渐散去，天降祥云，七彩之光浮现天穹！ 突然，一束金光自九重天域降临。 白浩凌心有所感，张开那双白金色的羽翼，飞上去接住了金光。 至高之名，于此落下！ 几乎在白浩凌成就至高血脉的那一刻，整个龙辰大陆的兽族都感受到了这股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修为低的纷纷俯首跪拜，修为高的则是俯身行礼。 就连那些兽族大帝也弯下身子，朝它所在方向深深一拜。 这股气息，让人敬畏，也让人怀念。 ——如果说当初没有白凌虎族，那么兽族根本不可能战胜人族，也就不会有现在众生平等的盛世。 就在至高天域的那位龙族帝君，也睁开眼，朝白浩凌降下一道目光。 “这就是你的后人吗，故友。” 无人回应祂的问题，唯有星空深处，突然亮起了一颗最为璀璨耀眼的白色星辰。 祂轻轻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人族帝君的声音自虚空传来，跨越上万光年，回荡在祂耳边。 “渊，你也感受到了吗？” “嗯。” “这股气息，真让人怀念啊……” 星空深处，人族帝君斩下吞星者的头颅，转身看向龙辰大陆的方向，眼中带着笑意。 “白星浩瀚凌云霄，一梦可化三千道。” “真不愧是他啊……” —— 此时，白浩凌已经渡劫完成。 它来不及感受体内新的力量，就要去寻找顾盛酩的身影，但是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 “嗯？？？” “我前辈呢！我那么大个前辈呢！” “明明刚才还在这的啊！” 就在白浩凌一脸懵逼的时候，顾盛酩已经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一眼望去，整个空间只有一棵巨大的树，树干上铭刻着玄奥的符纹。 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您是……”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来自世界之外的见证者。” 女子的声音很温柔，让顾盛酩心中的警惕一下子烟消云散。 “初次见面，我是龙辰大陆的世界意志，你应该已经见过天道了吧，他没有和你说过我吗？” “没有。”顾盛酩摇了摇头，问道：“灵前辈，您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世界意志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前些日子，我忽然收到大道意志的传话，说是有人擅行禁忌术法，一命三体，逃避因果。” “……” “我想了想，此方世界能有如此能耐之人，也就只有某个执掌因果大权的小家伙。” “这个……”顾盛酩有些慌了，他自己也清楚一命三体是禁忌之术，剥离因果更是生灵大忌。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马朝对方恭敬一拜。 “晚辈认罪，愿意受罚。” “别急，还有呢。” “……” “未来的你回到过去，以禁术将虚无之海融入本源空间，还让那条鲸鱼将虚无核心给吞了。” “得亏虚无法则的本源早就回归天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 顾盛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心想着对抗彼岸，没想到竟捅了这么大篓子。 世界意志也知道他的想法，于是并没有怪罪，只是笑着说道： “你这小家伙，个子不高，本事不大，倒是挺能给我添麻烦。” “这两件事就当过去了，但是有一件事，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事？” “你那小鲸鱼吞噬了虚无核心，应当收获了不少世界之力。” “我要的也不多，还给我一方就行，剩下的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了。” “它全吃光了！我都只拿到一小团，全给顾尘疗伤了。”说到这，顾盛酩想想就来气。 而世界意志听到这话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问道： “全吃光了？！撑不死它啊？” “嗯……” “唉，不愧是连噬界法则都能融合的家伙，罢了罢了，你走吧，看见你就烦。” 说完，祂抬手一挥在顾盛酩身后开了一道传送门。 “咳，那晚辈告辞了。” “滚滚滚，记得少给我惹点事，为你我真是操碎了心。” “……” 第473章 婚礼 从不知名空间离开后，顾盛酩又回到了刚才所在的地方。 见到他，白浩凌猛地扑上来。 “前辈，你去哪了？” “一些小事罢了。”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抱着白浩凌上下打量，问道： “有何收获？” “掌握了一道法则，灵海也变成小世界！” “嗯，这样一来，若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有自保之力。” “前辈别乱说话！”白浩凌抬起爪子捂住对方的嘴。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顾盛酩笑着揉了揉白浩凌的脑袋，一步踏入虚空，消失在天地间。 —— 大中州城，顾府。 嗡！ 顾盛安身后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随后抱着白浩凌的顾盛酩从中走出。 “已经没事了。” 看到他们回来，赤明立马从顾盛安身上跃下，飞到白浩凌身前，问道： “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我现在强的离谱！” 下一秒，威风凛凛的白浩凌就被一只手无情地拎起来。 “瞧把你能耐的。” 孤景寒一把抱住他，顺了顺那些被顾盛酩揉的乱七八糟的毛发。 “嗷！” 白浩凌不满地扭头咬他，却被后者熟练地躲过，还被敲了一下脑门。 ——不是，我真的是虎吗？ 白浩凌不禁陷入了沉思。 见状，一旁的几人相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各自离开了。 自此，顾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也恢复了那份不属于凡间的宁静。 日升日落，朝霞暮云。 岁月不停往前流淌，等回过头来看，身后的路早已布满了成长的脚印。 懵懂的少年，也该成家了。 …… 三天后。 叩叩！ 一阵敲门声将四鬼唤醒，它走上去打开大门，看到门口站着的男子时，连忙给顾盛酩传音道： “老爷，二阳来了。” “让他直接来我院子吧。” “是。” 四鬼运转鬼气，显现出一抹虚影，朝二阳挥了挥手，笑着说道： “老爷现在在院子，有什么事你直接去找他就好。” “多谢四叔。” 二阳笑了笑，压下激动的心情，飞快朝拜春居跑去。 很快他来到拜春居院外，透过敞开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树下煮酒的青衣男子。 “老爷！” “都这个时候了，还叫我老爷呢？”顾盛酩躺在藤椅上，手中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二阳愣了一下，然后改口道： “酩叔。” “嗯，进来坐吧。” 顾盛酩从藤椅上起身，静静看着身前只开花不结果的桃树，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这时，二阳已经来到他身后。 “酩叔，我要成亲了。” “想好了？” “嗯，想好了。” 二阳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秋儿不嫌我穷，也不嫌我没本事，她说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样都开心。” “何家家世显赫，当真舍得将掌上明珠嫁给你这个穷小子？” “我托媒婆去说，何家已经同意了，现在就差您的意见。” “呵呵……”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桃树下早已腐朽的竹签，说道： “我不过一个外人罢了，更何况这是你的人生你的选择。” 二阳抿了抿唇，走到他身后，认真地说道： “酩叔，若是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后的亲人。” “我已经想好了，成亲之时，要请你坐在高堂之上，见证我的人生大事。” 闻言，顾盛酩轻轻一笑，回头看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男子，缓缓开口： “你若喜欢，那便娶吧。” “好，只是…按照我们那边的礼仪，要带她来见你一面，不知……可不可以？” “你都让我坐高堂了，这还用问我？不应该直接给我一个惊喜吗？” “您的意思是……答应了！” 二阳顿时欣喜若狂，犹如得到父母认可的孩童一般。 看他如此高兴，顾盛酩也笑了。 “行了行了，赶紧把人家姑娘带回来我看看。” “对，我这就去门口叫她！” “她在门口？！” “嗯……” 顾盛酩轻啧一声，赏了他一个爆栗，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臭小子，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怕你……” “我能吃了她不成？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姑娘领进来啊，外头风那么大。” “哦……” 二阳转身就跑，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对方也常常这样训他。 跑着跑着，他忽然笑了。 “娘，你看到了吗。” “跑快点！”顾盛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知道啦！” 二阳大笑着跑远，顺路还把顾盛酩种在路边的野花给摘了，准备送给门外久等的佳人。 顾盛酩笑着骂了句臭小子，然后回到藤椅上躺下。 看着桃花树下腐朽的竹签，他不由得感慨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此事述说给那位早已消散的亡魂。 “大娘，你儿子要成亲喽！” 沙沙沙—— 清风吹过，桃树沙沙作响，似在回应。 …… 过了一会儿，二阳带着一个女子回来了，正是何家的二女儿何千秋。 两人走到顾盛酩身前，恭敬一拜。 顾盛酩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换来一阵清风扶起二人，轻声道： “何姑娘，嫁给咱家这臭小子，以后的日子苦啊。” 何千秋微微一笑，回道： “只要和心上人在一起，哪怕是粗茶淡饭，也胜过山珍海味；况且这份苦并不苦涩，是甜的。” “你想好了？” “嗯，我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有个安稳的家，有个踏实的靠山。” “这样啊……” 顾盛酩笑了笑，忽然问道： “那我问你，若是他没有这八品武者的实力，你还会看上他吗？” “会。”何千秋回答的毫不犹豫，态度也很认真。 “无关身份地位或者实力，我喜欢的是他对生活的那份热爱，那份乐观。” “我相信，和他在一起，生活永远不会将我们压倒。” 听到这个回答，顾盛酩轻笑一声，颇为欣赏的说道： “你倒是个很扎实的一个姑娘。” “是吗？” 何千秋转头看向身边手足无措的二阳，笑着拉起对方的手，轻声道： “成亲不是儿戏，意味着我们要离开长辈，走向自己的生活，那就要做好面对生活的准备。” “无论未来是苦是甜，你会陪我走下去吗？” “嗯，我会。” “……” 看着两人快要拉丝的眼神，顾盛酩重重地咳了一声。 “那好，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作为长辈自当全力支持。” “多谢前辈！” “往后不用如此生分，和二阳一样叫我叔就好。” “是，顾叔。”何千秋从善如流地改口，一看情商就比二阳高了几层楼。 顾盛酩又交代二阳几句话后，躺回藤椅上，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见此，二阳拉起正准备再次行礼的何千秋，迅速离开了顾府，回到隔壁的小商铺。 两人收拾一下，又出去卖烧豆腐了。 …… 傍晚，二阳独自一人回到顾府，直奔拜春居。 “酩叔！酩叔！！” “我没聋！” “嘿嘿……” 二阳傻傻一笑，径直进了院子。 很快，他来到顾盛酩身前，好奇问道： “酩叔，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作为男方，成亲的位置肯定要选在这边，你看咱这顾府怎么样？” “这……” 二阳有些犹豫，不等他回答，顾盛酩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行了，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明个儿我找人来装饰一下。” 听到这话，二阳连忙摆手拒绝：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钱。” 然而顾盛酩轻啧一声，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信不信我一脚能给你踹望春湖里边去？” “我……” 就这样，二阳与何千秋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顾盛酩作为男方长辈，也去了一趟何家做客。 而得知此消息的顾盛安几人激动得上蹿下跳，白浩凌这小子还嚷嚷着要当伴郎。 “你一头白虎，当什么伴郎！” “我不！” 气愤不过的白浩凌直接化作人形，找到了二阳。 “二阳，我要当伴郎！” “凌哥，你……” “顾扒皮不给我当！这是你的婚事，你来做主！” “我……” 二阳拿不准主意，只好跟何千秋商量了一番，后者表示没有问题。 最终，经过两家的讨论，还真给他当上伴郎了，毕竟二阳小时候就和他玩的好，当个伴郎倒也说得过去。 随着装饰大队到来，顾府变得越来越喜庆，请帖也发了出去，大婚的日子就订在盛夏那天。 第474章 人间苦乐 三天后，盛夏到来。 骄阳似火，夏风炽热。 锣鼓喧天，红马过道，凡间又多了一对新人。 从何府到顾府算不上远，一上午的时间，新娘就接回来了。 “恭喜恭喜！” “两位新人百年好合啊！” “二阳！抬头！” 俊郎坐鞍上，佳人藏轿中。 红衣配朱绸，此生共白头。 媒婆与娘家人跟在花轿旁边，和那些围观的行人打着招呼。 而白浩凌则是跟在二阳身旁，不停地向路人撒喜糖。 队伍后方，孤景寒与何家长辈聊着闲天，恰好都是爱剑之人，两人聊的倒也投机。 很快，花轿来到张灯结彩的顾府大门前。 二阳纵身从马上跃下，来到花轿前，轻轻掀开帘子，其中的伴娘莞尔一笑，搀起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小心些，别磕到。” 叮铃…… 红盖头上的饰物碰撞，发出轻灵的响声，仿佛敲在二阳的心中。 他回过神，牵起何千秋的手，扶着对方下了花轿。 “喔！！” “喔喔喔！！！” 周围的人群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把二阳整得面红耳赤。 他手忙脚乱地拿出事先好准备好的福袋，朝人群撒去。 “二阳！看这里！” 人群中，一位邻居举着留影石，朝他大声喊道。 二阳转过头看向对方，一旁的何千秋也刚好掀开盖头一角，循声望去。 嗡…… 留影石轻轻一颤，将画面定格于此。 骄阳下，两对新人站在热闹的街道上，周围的人各个面带笑容，为他们献上真挚的祝福。 这时，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竟盖过了人群的喧闹。 “沈家沈河，携彩礼八百八十八、金龙一条、玉凤一头、明珠一枚、如意一支，前来贺喜！” 众人心中一惊，连忙向顾府大门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红衣男子，头上还戴着一顶乌纱帽。 那人指挥着侍从将这些东西抬进去，随后转头朝二阳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恭喜恭喜！” “我没看错吧，县令竟然亲自来贺喜！” “这有啥，也不看看顾老爷什么身份。” “嘶，这二阳真是遇到贵人了！” “多做好事，说不定哪天也给你遇上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 一眼望去，没有人说什么坏氛围的话，毕竟今天可是人家的人生大事。 纵是有些许过节，在今天也要给对方一个面子，这就叫人情世故。 两位新人进门后，紧接着又是一帮人马浩浩荡荡地从街道尽头走来。 “城西林家，携彩礼六百六十六，大红喜被一条，前来贺喜！” “迎春阁刘二爷，携彩礼三百六，送子娘娘宝像一座，前来贺喜！” “玉龙拍卖行邓二少，携彩礼一百六十六，养容宝丹一瓶，前来贺喜！” “城东赵家……” 在此起彼伏的贺喜声中，顾府越来越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披了身傀儡的大鬼忙的脚跟不着地，一边招待客人，一遍叮嘱后厨加快速度。 现在的顾府，别说有它们四个鬼了，一些在外流浪的鬼友也被叫来帮忙。 “朱兄！这菜怎么炒！” “先加辣椒，等有点呛的时候放肉，猛火爆炒，大火收汁！” 披着傀儡的朱三抡着菜刀，甩开膀子，一刀一刀地砍着排骨。 旁边的几个厨官看着这一幕，纷纷竖起大拇指。 “朱兄，这刀法可以啊，在哪学的？” “祖上传下来的，可惜到我这断了。” “唉……” “叹啥气呢？你若想学，我教你。” “这不妥吧？毕竟是祖传的……” “能传下去我就知足了。”朱三拿起抹布擦了擦手，指挥一旁的小鬼将这些排骨送到灶房。 随后它抬头看向外面，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露出一抹笑容：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那可不，顾府几乎邀请了南城这边的所有人家，就连远一点的大户人家也收到了请帖。” “话说这么多陌生人，不会尴尬吗？” “嗐，尴尬个屁，有人还怕自己没被请着，大老远跑来，让二阳记得请他们喝喜酒呢。” “人啊，有哪个不喜欢热闹的。” “说不定，下一对新人，就在这里相遇喽！” 朱三大笑一声，拿起洗干净的土瓜，放到砧板上，利索地切成片。 正如它所说的那般，一群陌生人聚在一起，并没有尴尬与冷场。 大家天南地北聊着，说着自己家的趣事，谈论着那些令人难忘的经历与过往。 有人于此相遇相识，结为挚友。 有人只图一笑，随后分道扬镳，又奔赴各自的山海。 忽然，顾府大宅传出一道声音： “一拜天地！” 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听到这动静，立马朝那个方向跑去。 “快快快！要拜堂了！” “这么快的吗？！” 来到门外，有丈夫抱起孩子，让对方骑在自己肩膀上。 “看到仙人了吗？” “嗯嗯！” 小孩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兴奋地挥舞着双手，又没有太过吵闹。 门内，二阳与何千秋缓缓起身，转身看向坐在堂上的三人。 何家老母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但是那双微红的眼睛，还是道出了这位母亲的不舍。 看着头盖红巾的女儿，她不由得有些感慨，喃喃道： “长大了，一转眼就长大了啊。” 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来，轻轻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哭啥，二阳有本事还是个本分人，咱妮子跟着他，不会受委屈的。” 闻言，顾盛酩轻轻一笑，说道： “我家这臭小子还没有千秋聪明呢，以后家里大事，估计都得听她的。” 周围的亲戚也是说着各种喜庆的话： “一个聪明，一个老实，他俩倒是挺般配，以后保准不会干坏事。”这是何千秋的小姨。 “我把他俩八字给算命的看，那道长说他俩有夫妻相呢。”这是何千秋的二叔。 听到这话，何二婶朝他扔了一颗瓜子，笑骂道： “当年你娶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我看啊，你就是那臭道长吧。” “你不信我？那让亲家来算，他本事大，肯定算的准。”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顾盛酩，后者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一本正经的说道： “稳了，一个大胖小子，一个漂亮女儿！” “哈哈哈哈！” 满堂众人哄笑一团，二阳的脸顿时红得像煮熟了的虾，都快冒烟了。 一旁的司仪跟着乐了一阵，等众人消停下来，轻咳一声，继续喊道： “二拜高堂！” 二阳顿了顿，抬头看向堂上坐着的红衣男子，对方本不喜红衣，今个儿为他特意穿的。 顾盛酩朝他点了点头，心念一动，从时间长河截取一段记忆，在他身旁投下一抹虚影。 “！！！” 二阳看到那个慈祥的女子时，顿时泪如雨下。 他明白，这不是奇迹，也不是亡魂归来，只是那位天上的仙人，让他最后看一看那人。 就好像……她真的坐在那，看到了他成亲。 此刻，二阳膝盖一弯，重重地跪了下去。 这一拜，不只是拜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也是拜谢这位仙人，愿意为他的人生添一份美好的回忆。 堂上，顾盛酩静静看着二阳，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酸涩。 要说没有不舍，未免过于绝情。 毕竟对方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八岁到二十五岁，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感情。 一旁的何家老母已经痛哭流涕，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哭啥，妮子未来幸福着呢。” 何家家主轻轻拍着妻子的手，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嫁女如割肉，何来不痛之说？ 人群中，孤景寒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唇，对人世间的苦乐，又多了一分理解。 ——流泪不是因为分开，而是因为不舍。 他明白了，当初离开肖叔之时，心中堵着情绪究竟是什么…… ——比“我不想离开”更加痛心的，是“我舍不得”。 思索间，两位新人已经站起来，随着司仪一声夫妻对拜，两人面对面站着，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一拜，是将自己的未来交给对方，是白头偕老的仪式，是人间最美的一道风景。 那是一种叫作爱的东西，它胜过世间的一切，是众生万物挣脱本能的枷锁，走向智慧的启音。 因为爱，他们甚是能够对抗作为生灵的本能——趋利避害。 殉情，牺牲，救赎……难言的苦涩背后，是令人沉醉的甘甜。 人间苦乐，苦非苦，乐非乐…… “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喊出这句话，两位新人牵着手，一同走向早已布置好的房间。 见此，外头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说出了那千万年不变的祝贺。 “百年好合啊！两位！” 仙如此，凡亦是如此。 ——百年好合，其代表的永远不只是短短百年的长相厮守，而是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自此，世间多了一个家，多了一对夫妻，多了一缕红尘。 百年之后，红缎化寿衣，白骨归尘土，便是凡人的圆满。 天上人间一天，地上人间一年，仙人临世观红尘，千百载，恍然大笑归云去，只留一句圣人言： “炼他妈的凡心，差点给本座道心都干碎了！” “不如归去，不如不去！” 此后仙居云上，不问凡尘。 只送相思一两风，轻扫故人坟前草…… 这，便是仙的圆满。 —— 宾客满堂，笑语欢声。 顾盛酩坐于主位，与何家一众亲戚碰杯畅饮，谈笑风生。 一旁的那桌，作为伴郎的白浩凌已经被何家的年轻人灌的面红耳赤，险些显出原形。 “喝不下了，真的喝不下了。” “没事！喝！” “嗷！” 白浩凌叫苦不堪，而顾盛安就在一旁冷眼旁观，还不忘拿出留影石记录这一幕。 作为顾府唯一一个不能喝酒的存在，顾盛安现在负责整场喜宴的运转，哪里缺菜就派人送过去。 后厨的一众厨官已经在灶房摆起了桌子，还让人送了两坛酒过来。 “朱兄！你到底是哪里人啊？” “对啊，你厨艺这么好，我们不应该没听过，难不成是皇帝老儿的御用厨师？” “嗐，别瞎猜了，我就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名气，说起来杨兄弟的手法也不得了啊，在哪学的？” 朱三笑着打诨，跳过这个话题。 杨大广哈哈一笑，说道：“跟我老爹学的，他是海悦阁的大厨。” “海悦阁，好本事啊！” “哪里哪里，跟朱大哥比起来，还差点火候。” 众人聊的热火朝天，唯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倒也没有说出来。 见他神色不对，朱三很快明白了什么，当即端起酒碗，起身朝对方敬酒。 “徐大伯，怎么？还在想白天我教的那道菜呢？” “哈哈哈，这不是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如此新颖的做法嘛。” 徐大伯从善如流的答道，然后端起酒杯，与对方碰了碰。 烈酒入喉，此事也被他藏在了心底。 …… 夜深。 众人吃饱喝足，陆续离去。 送走何家的亲戚后，顾盛酩独自一人来到拜春居的院子。 出乎意料的是，树下竟然坐着两个人。 他们相偎在一起，看着天上的星辰，说着曾经的往事： “小时候，我娘告诉我，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辰，一直守护着还活着的人。” “我很喜欢来到这里，坐在树下数星星，仿佛靠在娘的怀里一样，很温暖。”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女子小声地问道。 “应该有吧，酩叔说，他是在这里将我娘的亡魂送走的，也是在这里与她定下了将我抚养长大的约定。” “……” 顾盛酩动作一顿，转身离去。 唯有身后的桃树被风吹过，传出轻轻的沙沙声，似在道谢。 没有人知道，那位大娘从未向这位仙人许下什么愿望，更没有向他索求过任何东西。 那位病逝的亡魂来到此处，只说了一句话： “老爷，以后不能给您送烧豆腐了。” 就凭这一句话，顾盛酩的道心动摇了。 他三问清风，此举善否？ 然而清风不语，桃花不开，就连星月也藏于云后。 ——仙凡有别，终坠苦海。 “……” 顾盛酩独自在树下站了许久，最终，他与清风许下了诺言…… “苦海无舟，我自乘风渡！” 之后，他将不肯入住顾府的小孩接了过来，并且告诉对方： “你娘说了，让你跟着我。” 于是，倔强的小孩信了，并且信了一辈子，将这里当成了另一个家。 直到现在，稚嫩的小孩长大成人，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待到清风归来，那人与顾府的因果于此了结，往后之事，与顾盛酩再无瓜葛。 “人间苦非苦，人间乐非乐，苦中亦有乐，乐中亦有苦……” 至此，顾盛酩终于明白了第一位入尘修仙者为何会说出那句话： “入他奶奶的凡尘，给本座的道心干动摇了！” 第475章 属于神的古老故事 炽热的夏风吹着吹着，就吹黄了叶，吹落了花。 等回过神来，不知何时，风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寒凉，街上的行人也披上了厚厚的外衣。 秋天，到了。 今年的秋烟日，顾盛酩没有去迎春阁。 他就待在顾府，日复一日地翻看天道走前留下的功法。 许是知道他喜欢避尘隐山林，化身行世间，祂特意给了他一门身外化身之法，名为……千载梦。 此术可将本源一分为二，化作两个自己，一具为梦中身，一具为尘中身。 然而此术过于玄奥，并且晦涩难懂，顾盛酩迟迟不能领悟。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我非我梦，我梦非我……” 啪！ 顾盛酩自暴自弃地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放弃了思考，哀嚎道： “这都是些什么啊！” 这时，四鬼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谁啊？” “茶馆茶二。” “不见。” 自从二阳成家之后，顾府的大门便不再打开，纵是有事相求，也难以叩开仙府之门。 二阳也没再来过顾府，和妻子用心经营着自己的铺子，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他很清楚，朱门长禁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每次经过顾府门前之时，他总会忍不住停下来，看一看，轻声喊出那个名字。 此时，茶二跪在门外，重重地磕着头，泪流满面。 “老爷，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您救救我妻儿吧！” “我给您磕头了！” “……”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指着那个男子，议论纷纷。 “你们说，顾老爷会出手吗？” “应该会吧，顾老爷是个善人，而且与茶二关系不错，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一位牙齿都要掉光的老头子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佝偻着身子缓缓走远。 “朱门长禁，凡尘不侵。” “那位老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喽，他不想再沾染这凡尘气，孩子，回去吧，等不到的……” 老者的声音逐渐远去，却一字不落地传入茶二耳中。 这些道理，茶二都明白，但他实在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啊！ 咚！ 鲜血淋漓的额头再次低下，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石板上。 “老爷！算我求你了，往后半生，就算给您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唉……回去吧。” 顾盛酩的声音自虚空中传出，带着一丝决然。 听到他的声音，茶二眼中顿时有了光，他重重地磕了个头，低下身子。 “老爷，求你了！” “生老病死，此乃天道，看开点。” “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然而不管茶二怎么呼唤，顾盛酩的声音都没再出现过。 “……” 见此，周围的行人纷纷摇头： “唉，这名利双收的事，怎么就不愿意做呢，小小凡病，吹口气就好了。” “话不能这样说，人家说不定有什么难处？” “能有什么难处？又没有哪条律令规定，修仙者不能出手为凡人治病，只是他们不想罢了。” “唉，愚昧啊，生老病死自有天定，怎么就看不开呢？” 有人赞同，有人不解，有人愤愤不平，有人摇头叹气…… 凡间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老爷……” 茶二露出一抹比苦还难看的笑容，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早已落满灰尘的地面上。 轰隆！ 一道惊雷落下。 狂风大作，风雨欲来。 街上的行人加快了步伐，往家的方向跑去，一些长辈招呼着外出打闹的孩童回家帮忙收粮食。 沙沙沙—— 转眼间，天色昏沉，大雨骤然落下。 茶二最后朝紧闭的顾府磕了个头，缓缓起身，淋着大雨，消失在街上。 他从未感到这段路如此漫长，仿佛走一辈子都走不完。 一想到家中被疾病折磨的妻儿，他再次落下了泪。 “为什么，为什么悲剧专挑苦命人！” “如果能的话，我多希望能用我的命换我妻儿平安。” “神啊，您听到了吗！” “……” 顾府。 站在屋檐下的顾盛酩心有所感，体内沉睡的神格微微颤动，它听到了人对生的贪婪。 顾盛酩沉默片刻，朝那祈求之人降下一道目光。 他很清楚，这只会造成新的悲剧。 可是……神不会怜爱世人。 于是，他回应了走投这个无路之人的贪婪，将对方的生命放到了天平坠下的那一端。 而天平抬起的那一端，他将自己微弱的神力放了上去。 ——这场不等价的交易，由他来主导，所以他有权决定谁的分量更重。 嗡！ 最终，茶二付出了十七年的寿命，换来了足以拯救妻儿性命的东西。 大雨中，茶二看到一束金光于他身前落下，融入他掌心。 他愣愣地摊开手，看到了那两枚丹药。 随后，他发出近乎疯狂的大笑声，于大雨中虔诚跪拜。 与此同时，他的容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只是中年的他，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银发老头。 然而茶二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他带着喜悦，迅速朝家的方向跑去。 “有救了！有救了！” “……” 顾盛酩感受着自对方身上飞出的微不足道的信仰之力，默默收回目光。 修仙者不与凡尘过多接触，是怕最后舍不得这些人离去。 但是……神灵不会哭泣，也不会为谁的逝去而难过。 这也是为什么顾盛酩会说： “苦海无涯，我自乘风渡。” 他可以是高居云上的修仙者，也可以是端坐神殿之中的神灵。 “啧，这神力还挺方便，就是不知道战斗的时候效果如何。” 顾盛酩咂着嘴，回味了一番刚才施展神力的感觉，有点上瘾。 他心念一动，缓缓伸出手。 嗡！ 随着神力流转，一个新鲜的灵果突然出现在他手中。 打量着手中真实存在的灵果，顾盛酩眯了眯眼，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原理？” “凭空造物，这不是已经触及世界的规则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阿处斯和我提过一嘴，古神本就是世界规则演化的规则之灵。” “我就说这神力怎么这么熟悉，不就是稀释过的世界之力嘛！” “等等，这样说的话……” “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吸收世界之力，提升我的神格，最后成为至高神！” ——神灵的等级划分并不复杂，除去最低的无名境界之外，从低到依次为：神王，神皇，至高神。 如今古神几乎消失殆尽，存世的神灵当中没有一个达到神王境的。 而顾盛酩作为世间最后一位完整的古神，也是世间最初的新神，他的身份本就特殊。 若是真的登上至高神之位，那他将是划时代的传奇人物！ 轰隆！！！ 这个念头一出现，天上陡然落下一道金色的雷霆。 整个龙辰大陆都出现了一瞬间的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只见金雷破碎，在天穹上凝聚成四个金色古文。 【铸星神道】 顾盛酩僵在原地，瞳孔震颤，似乎不敢相信这种方法竟然能为天地所认可，而且…… 这还是一条前人尚未走过的大道！ “我成开道祖师了？” 这时，顾尘的声音从本源空间内传出。 “哎呀，终于到这一步了。” “啥意思？” “噬界之蛇的造神计划。” “……” “泯界作为最古老的原初生灵，祂与古神一同见证了大陆的兴衰。” “你觉得，当祂看到故人的影子逐渐淡去时，会有什么感想？” “为了让古神之名重新闪耀，祂布下惊天大局，甚至为你找来一枚破碎的神格，结果你小子自己获得了。” “……” “现在你该明白了，为什么祂会将噬界法则给你。” “嗯……”顾盛酩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 “万族大劫之后，第二纪元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言，顾尘叹了口气，轻声道： “第二纪元，被称作诸神黄昏。” “天外的神随着穿越者降临，摧毁了众生对古神的信仰，也破坏了祂定下的规则。” “天外的神，你是指……佛道两家？” 顾盛酩突然想到什么，他曾经就好奇过，这个世界的佛道家信仰的神是谁。 当初他冥界走一遭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些神佛…… 顾尘嗤笑一声，说道： “不止，还有神山、神庭、太阳城，天星、神宫……它们随着穿越者来到龙辰大陆，建立自己的信仰。” “在第二纪元，二十九原初之神早已支离破碎，根本无法对抗它们，最终消亡在时间长河之中。” “……” 听着顾尘的话，顾盛酩隐约感到对方的心情有些不好，问道： “尘，好像有点不开心？” “……” 顾尘沉默了一下，说道： “在诸多古神之中，有十位古神代表了最初的十大至高法则，祂们算是我们的后辈。” “然而……代表因果法则的「线」，在第二纪元被神山的「倪克斯」吞并。” “……” “这个世界包容一切，只要不违背世界的规则，世界都不会干涉。” “但我不是世界，我无法容忍外来者的僭越，其他九人亦是如此，三千法则更是如此。” “我们将自己的权柄从法则中收回，放任那些外神领悟这些只剩下力量的法则。” “然而……诸神的野心逐渐膨胀，欲要将上界变为神界，建立属于神的统治。” “！！！” 在顾盛酩惊讶的目光中，顾尘笑了笑，继续说道： “但是它们想的太简单了，别忘了这里可是修仙界，仙道才是至尊！” “随着第三纪元到来，各大神国蠢蠢欲动，准备攻打上界。” “然而，噬界之蛇忽然出手了，直接将最强大的一座神国吞噬。” “随后，龙帝与人皇降临，带领众多强者，与那些神国展开大战……最终推翻了神已有的统治。” “简单来说，第二纪元是神与神的战争，第三纪元是生灵与神灵的战争。” “对了，说起来第二位无尘之人阿墨就是在第三纪元降临的，你感兴趣可以去翻一翻大道史书。” “……” 此时，顾盛酩心中已经掀起万丈波澜，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先是推翻暴君的统治，接着又共同对抗外来的敌人，再是推翻神的统治……到现在，又将彼岸困住。 亿万年来，这些人从未放弃过心中的信念，一直为了世界不懈努力着。 顾盛酩回过神，看着天上逐渐淡去的金色古文，心中燃起一团火焰，并且越烧越旺。 “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古神最后的辉煌，也会成为新神追逐的开道者！” “神灵，不会被淹没！” “铸星神道，于此开始！” 嗡！ 神纹浮现，天地同庆。 狂风暴雨之中，这位神灵，踏上了祂的神道。 祂身上寄托着古神的遗愿，寄托着新神的期望。 在这个不属于神灵的时代，祂又将如何走到神道的极致，登上那至高神座？ …… 第476章 智慧主降临 玄辰历一六二九年，秋末。 树叶枯黄，落了满院。 风一吹，就飘的到处都是。 三年的岁月，老桃树下的竹签已然归于尘土，院子里的石桌也落满了岁月的痕迹。 一转眼，他们来此已经二十年了。 昨天，孤景寒听闻有一座遗迹开启，带着跃跃欲试的白浩凌踏上了新的仙途。 而赤明和顾盛安几天前也离开了凡域，说是去游历山河，不知身处何处。 凡间终究还是太小了，装不下修仙者的一生，也困不住修仙者那颗向往天地的心。 顾盛酩来到树下，轻轻抚摸着干裂的树干。 “老朋友，等我醒来，不知能否看到你盛开的模样。” 风吹树摇，树梢仅剩的枯叶纷纷落下，似在与他道别。 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的身形一点点破碎，竟化作一只只浅蓝色的蝴蝶飞向远方，与那飘落的枯叶一般。 “红尘千载，须臾一梦……” 这三年内，他一直在研究那门身外化身之法，总算是有了进展。 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此术并不是他想的那般复杂，但也又不是很简单。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 庄生梦蝶，蝴蝶是假的，世上只有庄生；蝶梦庄生，庄生是假的，只是蝴蝶的梦。 “……” 最大的那只蝴蝶飞着飞着，突然化作一团微光消散。 与此同时，龙域某处深林，一个小世界中，青衣男子若有所觉，缓缓抬起手。 随后，一只淡蓝色的蝴蝶翩飞而下，落到他指尖。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轻声道： “辛苦了。” 蝴蝶扇动翅膀，绕着他转了几圈，最后落到那棵永不凋零的桃树上，陷入了沉睡。 自此，岁月遗忘了山中的逍遥客。 少了一个人，世界依旧运转着，并且从未停下。 心中的伤痛，终究会被时间擦去，淡出了记忆，最终被新的美好掩盖。 在无数人的努力中，龙辰大陆继续朝着未来前进，新的事物在质疑声中诞生，旧的东西被遗忘在过去。 并不是世人放弃了它们，而是时代淘汰了它们。 各大仙道势力与皇朝展开激烈的交谈，一条条律令被拿出来，或是撕碎，或是更改。 磅礴的仙道大阵辉煌璀璨，面如寒霜的仙道大能搬山填海，揪出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阴沟老鼠。 在无可匹敌的力量面前，世人唾弃的邪道传承也一点点从世上消失。 维护秩序的同时，这些修仙者也从未放弃过对大道的追寻。 轰！！！ 青色长枪带着霸道的法则力量，化作一条青龙，贯穿了笼罩整个沧溟界的劫云！ 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化作一条令人向往的通道。 天地玄气挥洒世间，孕育更多的机缘。 吼！ 巨大的青龙虚影俯瞰山河，一个身披铠甲的长发女子傲然屹立，手中长枪仿佛能贯穿星辰一般。 她勾唇一笑，朝远处的故友点了点头，抬手一挥，将身上的所有宝物归还天地。 “龙吞天地气，造化归山河！” 轰—— 无数天材地宝化作流星，朝四面八方飞去，等待下一位有缘人的到来。 看了眼那些四散的宝物，青辉大帝微微一笑，转而看向手中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青龙长枪。 随后，她将此生的领悟与自创的招式，全部注入其中。 下一秒，她抓住长枪，猛地掷出。 “再见了，老友！” 轰！！！ 长枪瞬间贯穿空间，不知去向何处。 做完这一切，青辉大帝潇洒转身，冲天入上方的金色通道，消失在此方天地！ 此时，方圆万万里的修士都俯下身子，朝她离去的方向恭敬一拜！ “吾等恭送青辉至尊！” “恭贺青龙神尊，飞升上界！” “恭贺前辈！！！” 万万修士声震云霄，天地轻鸣，山河同庆！ 【玄辰历一六三一年，沧溟界，青辉大帝，登临至尊，渡劫飞升！】 同年二月，荒域，天光帝城，竣工！ 从此，沧溟界之人只要抬起头，就都能看到，在荒域上空，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点。 而这个黑点，在夜里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更比星辰璀璨，无愧于天光之名！ 但这只是天光计划的第一步，疏白榆的目标，是让天光之名，响彻整个龙辰大陆！ 他要让科技大道的光辉，亘古不灭！ 伴随着无数天穹兽的到来，一座座浮空桥架起，磅礴的大阵再次运转。 “这一次，我将触及太上空域！” —— 龙辰界，道宫。 一位白发老道站在散发着蓝光的草地上，静静看着天上的星河。 “不知不觉，人间已经如此辉煌了，看来，那些老家伙期盼了亿万年的盛世，快要来了。” “科技大道降临，人间即将变样，旧的秩序，该退下了。” 这时，一个道童小跑着来到他身后。 “师傅，西北方，智慧主星有了变化。” “哦？祂终于醒了吗……” 老道微微一笑，望着西北方那颗逐渐亮起的星辰，喃喃道： “古来圣贤繁如星，为开盛世前仆后继。” “千秋万代，星火相传。” …… 玄辰历一六三二年。 南域，南州，南城。 街道上围满了行人，他们面露恐惧，看着那个断臂男子。 此人手中的大刀上仍残留着鲜血，旁边躺着三具凡人尸体，伤口处还在往外喷血。 他没有逃走，而是在原地站着，等待皇朝来人。 很快，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一左一右将断臂男子围在中间。 左边那个男子脸色难看，寒声质问： “赵刀痕，你可知自己在干嘛？” “嘁，不就杀了几个人渣？”断臂男子面露不屑，丝毫没有畏惧。 右边的黑衣男子皱了皱眉，看着地上三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说道： “不管你是什么缘由，在闹市区杀害凡人，而且手段恶劣，跟我们走一趟吧。” “来吧，本大爷就在这里站着。” 赵刀痕并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地把武器收好。 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走上前拿出一张符箓，贴在对方背后。 顿时间，赵刀痕体内的灵气归于寂静，就连灵识也被封锁。 就在他们准备将赵刀痕带走之时，一个小孩挣脱父亲的手，冲了过来。 “翛翛！” “回去，谁让你过来的！” 见到此人，赵刀痕脸色微变，连忙怒声呵斥。 谁料那小孩丝毫没有停下，直接跑到他身前，张开双臂，磕磕碰碰地朝两个黑衣人说道： “刀叔…没有错，他杀的…都是坏人。” “……” 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左边那个朝对方说道： “小孩，他身为修仙者，无故杀害凡人，这就是错。” “不是…这样的，那三个人…经常欺负我，是我…让刀叔杀了他们。” “翛翛！你胡说什么呢！” 赵刀痕脸色微变，欲要阻止对方，却被那张符箓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看无法挣脱，他又看向那两个黑衣人，吼道： “别听他乱说，人是我杀的，我就是看这三个杂种不爽！这小孩脑子有问题，他说的话……” 不等他说完，右边那个黑衣人抬手打断他的话： “行了，回溯镜会给出答案，你们不必在这互相揽罪。” “小孩，让开。” 翛翛没有行动，而是倔强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刀叔……没有错。” 见此，那个黑衣人叹了口气，走到翛翛身前蹲下，轻声道： “情况我有所猜测，但凡间有凡间的律法，这是不容挑衅的秩序，为民除害不是杀人的理由。” “……” “就算这三人罪该万死，那他们也应该死在刑场上，也不是修仙者的剑中。” “既然这三个人没有对修仙者出言不逊，那赵刀痕就没有资格杀他们，明白吗？” “我…不明白，这不公平。”翛翛咬紧下唇，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不是不公，这是对你们的保护，没有铁血手段，镇不住我们这颗心。” “可是……” “翛翛，回去！” “我不走，刀叔。”翛翛转身看着赵刀痕，目光落到对方空荡荡的手袖中，说道： “我读过书，我知道…修仙者对凡人…出手的代价。” “杀一人，斩手一只…杀两人，废除修为，杀三人，魂飞魄散。” “……” 连他一个痴儿都清楚的事，在场的三个修仙者又怎会不知道。 ——赵刀痕的行为已然犯下大错，此去九死一生，就算上面的人开恩，也难逃牢狱之灾。 见他们都不说话，翛翛继续说道： “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坏人不杀，就会伤害好人……为什么杀了坏人，就错了。” “……” 左边那个黑衣人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律令就是律令，不容置疑。” “那就是……所谓的律令有问题！这人间的秩序有问题！” 翛翛猛地睁大双眼，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在他眸中，玄奥的符纹缓缓浮现。 嗡！ 刹那间，西北方的天空上，亮起一抹光芒，那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星辰。 无数强者脸色大变，却又不敢探查究竟是谁点亮这颗至关重要的星辰。 ——对方的人生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一丝外力干涉，否则将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 “智慧主降临，人间，要变了！” “仙凡之法，终于要发生变化了吗……” 千万年来，仙与凡的关系逐渐走向僵化，只因那太过无情的律令，渐渐磨去了仙对凡的温柔。 有人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倘若放的太宽，那凡间定然大乱！ 如果收的太紧，那修仙者也会不满，到时候，好不容易镇压的邪道思想将会死灰复燃！ 总而言之，稍有不慎，将会导致亿万圣贤努力的结果化作泡沫！ 所以他们一直在等，等一个人降临。 他们相信，那人一定能找到平衡点，一个……更好的平衡点！ …… 感受到这股力量，远在古域的某个少年眼神微动，一步踏入虚空，往南域的方向出发。 在他背后，两把朴实无华的长剑微微颤动。 一剑红尘，一剑人间，不斩肉身，只斩道心！ 人间剑客……林东辉！ 他是凡道法则与仙道法则献给智慧主的利刃，将为智慧主斩破一切障碍。 —— 此时，翛翛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是智慧的启明星。 他挡在赵刀痕身前，慷慨有力地说道： “倘若出手的是凡人侠客，那他所作所为便是为民除害，甚至还要收到百姓的表扬。” “那为什么他是修仙者就有错？” “……” “行善不该为身份所束缚，只要他做了好事，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该为此受到惩罚。” “反之，只要是行恶之人，不管谁杀了他，用什么手段杀了他，那都是对的。” “……” 翛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读书时，我听先生说过一个故事，一户有钱人家被恶人盯上，最终妻儿惨死，丈夫跑了出来。” “他捡到一本功法，修炼有成后，回去屠了仇人满门。” “先生说，若他不是修仙者，按照凡间的律法，考虑到事出有因，最多会被关个两年。” “但就因为他是修仙者，最终遭受天罚，魂飞魄散！这公平吗！？” “试问，倘若他不成仙，何以复仇！” “……” 听到这，左边那个黑衣衣皱了皱眉，反问道： “那他为何不去报官？衙门专处理凡间大小事。” 当今世道，朝廷被各大仙道势力盯着，几乎不敢贪污腐败，可以说是有冤必申，有案必办。 就算有贪污腐败，也只是一些不足为虑的小手脚，无需多虑。 反正那些官员顶多就是显摆一下官威，收几块小钱买点灵果，根本不敢在大事上乱来。 听起来很美好，但是…… 翛翛嗤笑一声，又反问道： “那我问一句，倘若一个人都活不下来呢？” “谁去报官？谁去申冤？” “这……” “凡人之所以为凡人，就是因为他们没有通天晓地的能力！” “他们看不到真相！明白吗！？” “就因为那些冰冷的律令，修仙者离开了这座地上的人间，以此明身自保。” “而那些心甘情愿为凡人做好事的修仙者，却被打上罪人的烙印，凭什么！？” “仙与凡的关系，不该如此！” “这座人间的善与恶，该重新定义了！” “……” 那两个黑衣人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思索了一番后，两人还是决定将此事上报。 然而，上级也是左右为难。 那些大人物都很清楚，智慧主已然降临，但又没有人告诉他们，智慧主是谁。 简单来说就是，他不敢赌这个小孩是不是智慧主，如果对方不是，那他将成为千古罪人！ 有了第一次，那将会有无数次！ 到那时，凡间必将大乱！ “唉，到底该怎么办啊！” 此人纠结不已地抓着头发，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墙上的一幅字画。 那是前人留下的话： 【身居此位，当遵循本心，为天下谋太平，为众生讨公道。】 【无需顾虑对错，是非自在人心！】 “……” 他拍案而起，恍然大悟： “修仙者亦是众生，不该如此！” 第477章 故人来访 玄辰历一六三三年。 在诸多势力的关注下，赵刀痕事件圆满结束。 这个杀害凡人的修仙者，最终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在众多修仙者看来，这个结果是理所当然的，然而在一些凡人眼中，却变成另一种意思。 “这样说，是不是只要我们干了坏事，修仙者就随意杀我们！” “这不公平，人无完人，只要是人都会犯错！” “修仙者力量太过强大，放任他们干涉人间的话，我们还怎么活！” “拒绝修仙者参与凡间之事！” “修仙者不得干涉凡间！” 众人纷纷来到官府前，高举手中的横幅，欲要皇朝更改对赵刀痕的处理。 然而，皇朝并没有正面回应此事，甚至直接将大门关上。 眼看皇朝态度坚决，众人也不敢乱来，只能将矛头指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将那个傻子放出来！” “他不是挺能说的吗？让他来和老子讲讲理！” “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孩不对劲，说不定真像他说的，就是他让那个修仙者杀的人！” “……” 屋内，翛翛的父亲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他很清楚这些凡人的想法，早就做好了搬家的准备。 看着傻站在原地的小孩，他疲惫一笑，走到对方身后，拍了拍那单薄的肩膀。 “别怕，不管你做什么，爹都支持你，不要动摇自己的信念。” “爹，我知道我没有错。” 翛翛并没有感到迷茫，他的眼神一直都很坚定。 门外那些人的谩骂声穿透大门，落入他耳中，并没有让他愤怒，反倒是为其愚昧而悲伤。 “真是可悲啊，保护凡人的律令，到头来成了掩盖凡人劣性的工具。” “他们此时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同类的死去，而是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时间改变了一切，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改……千万年，凡间依旧如此。” “……” “老爹，我决定了，我要去游历天下，观天地众生，感悟治世之道。” 翛翛转过身，朝中年男子轻轻一笑。 后者没有阻拦，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眼神充满了担忧。 ——翛翛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孩，在这个险象环生的世界独自游历，未免过于危险。 思来想去，他缓缓说道： “要不，我花钱雇请刀叔，让他保护你，怎么样？” “不用，世间无人能伤我。” 翛翛摇了摇头，说的很认真。 看着他的眼睛，男子心中的担忧竟奇迹般没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带着不舍，问道： “这就要走了吗？” “嗯，我会回来了。” 说着，翛翛走上前给不舍的父亲一个拥抱，靠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 “不用难过，老爹，你是修仙者，能活很长很长时间。” “在漫长的岁月中，所有的可能都被无限扩大，我们终会在盛世中重逢。” “好，爹就在这里等你，一直都在。” “不，你也要离开这里。” 翛翛很清楚，倘若他离开，这些人定然会将矛头指向对方。 谈话间，门外的谩骂声愈来愈激烈。 砰！ 突然，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门上。 “滚出来！” “滚出来！” “……” 对此，翛翛只是微微一笑，转身朝楼上喊道： “刀叔，麻烦你了。” “放心吧，有我在，无人能伤到你老爹。” 说完，赵刀痕从楼上一跃而下，来到惊讶的中年男子身旁，运转空间之力，构建出一个空间通道。 见此，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 ——翛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并且给他留了一条退路。 “翛翛，你……” “我没事，相信我。” 翛翛朝两人回以一笑，竟独自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我听到了，人间的悲鸣！” 他猛地拉开大门，突然，一个锋利的石子扑面而来，直奔他的脑门。 “翛翛！” 就在这时，一抹剑光闪过。 铮！ 石子顿时化作齑粉散去。 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惊愕地看着那个凭空出现的青年。 对方衣着简陋，就连手中的剑也是平平无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暗中观察的一众强者冷汗直冒。 “是他！” “这家伙怎么来了？” “人间剑客……林东辉！” 林东辉收起剑，转身看向翛翛，带着歉意说道： “抱歉，来晚了。” “没事，来的刚刚好。” 翛翛淡然一笑，似乎早已预料到对方会出手。 他一步踏出，直面众多凡人。 “诸位，我就一句话……” “拦我者死！” “……” 众凡人面面相觑，打量着他身后的青年，从对方刚才的手段来看，必然也是一个修仙者。 于是，他们胆子又大起来。 “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也不是什么大恶人，他可不能对我们动手！” “就是就是！” 闻言，翛翛忽然笑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逐渐冰冷。 “人间，出剑。” “是。” 身后的林东辉眼神一凛，手中长剑轻轻一挥，直接将整个南州城一分为二！ 轰轰轰—— “我嘞个清汤大老爷，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这不会出事了吧！” 眼看那些拦路的凡人瞬间蒸发，暗中观察的一众修仙者脸色大变。 高空中，一位白发老道笑呵呵地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无奈： “这确实是智慧主的行事风格……” 智慧主为盛世而降临，眼中容不得愚昧与腐朽，更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 ——既然你不想听我讲道理，那我也不和你讲道理！ 等到杀光所有不服的人，那就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 “愚昧之人，留之必祸……” 翛翛最后看了眼这座城，便带着林东辉离开了。 无人知晓他会去往何处，也无人知晓他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此刻，所有的强者收回目光，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记忆强行抹除。 ——不可铭记，不可窥探。 顺其自然，方为大道。 …… 玄辰历一六三四年。 外出三年的孤景寒和白浩凌回到了顾府，两个身后还带跟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叔叔，这里就是你家吗？” “嗯，你在这等一下。” 孤景寒点了点头，走上前敲了敲门。 “青尘，我回来了。” “你身后那小孩怎么回事？” “路边捡的。” “送去衙门，我这里不是托儿所。” “……” 孤景寒知道顾盛酩的想法，解释道：“它不是人。” “那也不行，顾府就我一个是人，这里的非人生物已经够多了，容不下它。” 闻言，孤景寒轻啧一声，意味深长地问道： “青尘，你当真不收？” “不收。” “不后悔？” “不后悔，赶紧送走。” “那行……” 孤景寒故作遗憾地跳了进去，拉起小姑娘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小燊，我们走吧。” “回来！” “干嘛？”孤景寒的嘴角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她叫什么名字？” “小燊啊。” “全名！” “燊河。” “……” 吱呀—— 顾府大门瞬间打开，下一秒，顾盛酩已经出现在燊河身前。 “不会有错的，这股气息，就是深渊的气息。” 见到他，燊河歪了歪脑袋，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瞪大了双眼： “你是……顾师叔！” “你知道我？”顾盛酩愣了一下。 “嗯，我师傅经常提起你” “你师傅是……” “燊鸢！” “你是燊师兄的徒弟？！” “对啊。” “……”顾盛酩沉默了，因为他感受到对方的修为竟然和他不相上下。 ——可恶，我连师兄的徒弟都比不过了吗！ “唉，进来吧，正好有些事问你。” “嗯嗯。” 就这样，一行人进了顾府。 他们前脚刚走，门都没关，一个白衣女子就降临此地，叫住了顾盛酩。 “等一等，阿库斯特。” 听到这个称呼，顾盛酩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 他朝孤景寒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先走，然后来到门口，问道： “有什么事吗？阿处斯。” “你知不知道原罪之神，奥瑞杰诺·森？” 听到这个名字，顾盛酩不由得皱了皱眉，回想一番后，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没听说过，是发生了什么吗？” “祂是原初十二神之一，掌管世间七恶，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祂失踪的。” “失踪？” “嗯，祂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破碎的神名烙印在天地间。” “所以你是想……” “你能帮我查一查大道史书吗？那里应该有祂存在过的痕迹。” “好，稍等一下。” 顾盛酩作为贪婪之神的继位者，对方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中竟升起一丝怀念。 “原罪之神……” 带着好奇，顾盛酩闭上眼，意识来到了一个白茫茫的空间，一本金色的古书飘在空中。 他朝古书伸出手，后者缓缓向他飞来。 “劫火高扬，没有。” “诸神黄昏，也没有。” “神国之战……找到了！” 顾盛酩心中一喜，翻开那一页： 【原罪之神：奥瑞杰诺·森，亦叫尘七言。】 【无明历一万七千两百年，虚空之战中陨落，尸体被时空乱流吞噬，不知去向。】 第二位无尘之人还在后面跟了一句话： 【失物招领：古神尸体！】 【找到联系，我的灵枢号是xx……】 “……” 第478章 风雪送故人归 片刻后，顾盛酩将自己从大道史书中获得的信息告诉了阿处斯。 “还是陨落了吗……” 阿处斯神情有些低落，对于这个结果，祂其实已经有所猜测。 祂缓缓叹了口气，选择了释然。 和顾盛酩道谢后，祂化作一缕风离去，无声无息。 “……” 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顾府。 此时，燊河正坐在小凳子上，好奇地东张西望，一双龙瞳犹如清澈的天空宝石一般。 见到顾盛酩来了，它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朝对方跑去。 “师叔！” “哎，慢点。” “我想吃糖葫芦，但是我没钱买。”燊河委屈巴巴地拉着顾盛酩的衣袖，撅着个小嘴。 “好，等我给你变出来。” 顾盛酩微微一笑，神力运转，一串糖葫芦凭空出现在手中。 “哇！好厉害！” “你这小家伙，还真不见外啊，见面就要吃的。” 燊河接过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 “因为师傅说了，你人很好很好，如果遇到，一定会给我好吃的。” “嗯~他还说我什么？” “师傅还说你很厉害，比他还厉害。” “假的，他比我厉害多了。”顾盛酩眼中笑意渐深，脑海中浮现了那人的身影。 闻言，燊河摇了摇头，认真道： “师傅就是没有师叔厉害，他不会变糖葫芦，而且很严厉，经常罚我。” “罚你什么？” “他踹我屁股！” “噗……” 顾盛酩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些难以想象那个冷峻的燊师兄竟然会做这种事。 他轻咳一声，又变出一串糖葫芦。 将糖葫芦递给对方后，他忽然想起什么，疑惑问道： “你为什么能离开深渊？我听燊师兄说过，深渊之物不能出来吧？” “笨蛋师叔，这是分身啦。” “……” “说起来，师叔不是已经见过燊霜那个大傻瓜了吗？” “燊霜？” “就是一个蓝毛大丑龙，还特别喜欢捡垃圾。” 听她这么一说，顾盛酩猛地想起来曾经在龙云海见到的那头龙。 “原来他叫燊霜啊。” “嗯嗯，就是他。” 燊河吃完了一串糖葫芦，又拿起另一串吃起来，腮帮子鼓鼓的。 “对了，师叔，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梦挽弓的家伙？” “怎么了？” “师傅一天天念叨这个名字，我实在受不了了，这次出来就是准备把这家伙抓回去送给师傅。” “……” “你是不知道，师傅本体老大了，他一说梦话，整个深渊都听得到。” “这……” 顾盛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想了一下，说道： “小燊河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弄巧成拙？” “知道，我爹就经常这样骂我。” “所以啊，你看，这个事吧，不是说想当然的那样，就是……怎么说呢，你能明白吧？” “？？？” “总而言之呢，这件事不能简单的处理，应该要这样，然后那样。” “哦~我明白了，师叔你在忽悠我！” “哪有？” 顾盛酩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觉得这小师侄太好玩了。 见他还不承认，燊河三两口将糖葫芦吃完，愤愤地指责道： “你们三个这是狼狈为奸！不对，书上是怎么说来着，这种情况好像是叫三角什么？” “三角洲？” “对对对，就是这……不对，明明是黄金铁三角！师叔你又在忽悠我！” “哈哈哈哈哈。” 顾盛酩大笑起来，眼看燊河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连忙伸手按住对方的脑袋。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 “哼！我就知道，能和我师傅玩的来的，都不是什么……” “嗯？” 顾盛酩眉头一挑，又变出一串糖葫芦。 见此，燊河眼前一亮，然后以一直匪夷所思的速度改口了。 “我就知道师叔最好了！” “啧……” 顾盛酩哭笑不得的将糖葫芦递给对方，忍不住调侃道： “变脸之快让我惊叹啊，小燊河，这都谁教你的？” “我那土龙老爹。” “……” 说完，燊河脸色一变： “遭了，差点忘记老爹交代的事了！师叔拜拜，我要走了！” “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不行不行，师傅说了，可以和师叔要吃的，但是决定不能麻烦师叔。” “那我自愿帮忙也不行？” 燊河依旧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我们终焉之龙一族的族规就是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你自己能行吗？” “可以的，大不了我让本体多分点力量过来就好。” “那就好，自己小心一些。” 见她一脸焦急，顾盛酩也没有挽留，只是叮嘱了一句。 “嗯，我会的。” 燊河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遁入虚空，不知去向。 这时，两个家伙来到顾盛酩身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青尘，我要糖葫芦~” “前辈~我也要~” “……” “刚才某人好冷酷哦~还扬言让我将那小姑娘送走。” “就是就是，结果见面之后，就对人家百依百顺~” “这个人是谁啊？” “哦~原来是我们的高冷小桃花。” “你俩够了啊，再说我可要生气了。”顾盛酩被他俩的阴阳怪气整得哭笑不得。 “呜呜呜~好冷漠的男人，三年不见，见面就要对我们发火，小白，我们还是走吧。” “太伤心了，前辈，嘤嘤嘤。” “我……”顾盛酩疑似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只能无奈地捂着脸： “你们俩究竟经历了什么？！” “人世险恶。” “人心不古。” “说人话！”顾盛酩气的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 然而孤景寒和白浩凌还是不肯消停： “我是剑，不是人。” “我是虎，也不是……嗷！” 轰！！！ 不等白浩凌说完，一只巨手从天而降，直接将他和孤景寒轰入大地之中。 顾盛酩蹲下来，看着面朝下嵌在土里的两人，笑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 “噗哈！”孤景寒吐出嘴里的泥土，顶着那张脏兮兮的帅脸，定定地看着顾盛酩，笑着回道： “我就是太想你了，想逗逗你。” “……” “是啊，前辈，我们都好想你。”白浩凌从土里爬出来，摇头晃脑抖了抖身上的泥土。 “这才三年，至于吗？” “不是才，是已经。” “……” 顾盛酩后知后觉地笑了，他运转神力变出两串糖葫芦，递给了一人一虎。 “看来是我老了，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情趣。” “不老，前辈永远年轻。” “呵呵……” 顾盛酩笑而不语，眼中又充满了灵性。 …… 时间一转眼过了一年。 到了盛夏，远游的赤明和顾盛安踩着骄阳与炽热的风回来了。 至此，顾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顾盛酩依旧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天到晚就是煮酒喝酒醉酒。 渐渐的，他变得越来越平静，气质也多了几分沉稳。 他就像一个与岁月同行的旅人，辞别了人间的喧闹，聆听着天地的声音，见证星河的流转。 …… 又是一年春，那棵年迈的老桃树依旧没有开花。 倒是隔壁的二阳当上了父亲。 “凡间愚夫窦二阳，携子拜访，请仙人赐名！” “……” 仙府长禁，无人回应。 唯有清风拂过，于他耳畔，留下两个名字。 “慎语，慎行。” 二阳愣了一下，俯首拜谢后，带着儿女离开了。 就连最后一面，那位仙人也不肯再见。 …… 渐渐地，顾老爷这个名字，淡出了众人的生活。 他的模样，也逐渐被时间模糊。 骄阳似火，蝉鸣不休。 凡间依旧那样热闹，每天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悲欢离愁，人情冷暖。 只是……有人被遗忘在过去，再也不愿提及。 或许千百年后，仙人故地重游，又会将这个故事从回忆里翻出来，细细地品尝。 这片天地的每一个故事，于他而言都是不同味道的佳酿。 有的苦涩难咽，痛彻心扉；有的甘甜如饴，令人痴迷。 然而不管是苦是甜，他都一一饮下，最终酩酊大醉，醒后又一笑了之。 也许，醉于盛世，便是他此生的映照。 …… 玄辰历一六三九年，大雪。 叮铃！ 大雪中，一头老黄牛自街道尽头缓缓走来，背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悠扬的笛声忽近忽远，忽高忽低，时而欢快，时而悲怆…… 老黄牛骨瘦如柴，口水不受控制的顺着嘴角流淌，又被寒风冻结。 滴嗒—— 好像……有什么东西滴落。 只见老黄牛艰难的走着，在洁白的雪中留下腥红的脚印，犹如一朵一朵盛开的血花。 院子中，顾盛酩心跳漏了半拍…… “林老！” 第479章 风雪送故人别 顾盛酩心中一颤，立刻来到大门外。 大雪遮住了人间的繁华，盖过了此地的喧嚣，那一人一牛显得如此显眼。 他大步走上前，颤巍巍地伸出手。 老黄牛低下头，将脑袋抵在他掌心。 “哞……” “林老。” 顾盛酩抬头望去，牛背上的老者满身伤痕，却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风这么大，不请我进去坐坐？” “好……” 说罢，顾盛酩运转空间之力，将一人一牛带到了自己的院子。 闻着周围浓郁的酒香，林离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他收起玉笛，龇牙咧嘴从牛背上翻下：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啊。” “林老，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何人能将你重创至此？” “嗐，圣境开启，想着进去捞点宝贝，结果撞上了邪修。” “邪修！” “嗯，一尊圣人圆满之境的邪修。” 突然，林离剧烈咳嗽起来，咳出黑色血液，甚至将地板腐蚀出一个大洞。 “奶奶的，那狗东西还是个毒修，下手真脏啊。” 顾盛酩抿了抿唇，问道： “我能帮你些什么？” “就你这修为，能帮我什么？”林离笑了笑，看着对方一脸担忧的神情，继续说道： “好啦，别垮着个猫猫脸了，我又不是要死了，修养个几千年就好，不碍事。” “哦……”顾盛酩又看向一旁的老黄牛，问道： “那老牛呢，情况怎么样？” “呵，它跑的比我还快，能伤到哪去？”林离笑呵呵地拍了拍老牛的身体。 老黄牛点了点头，哞了几声，表示自己没事，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顾盛酩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随后，他叫来二鬼，让对方去附近荒山搜一些嫩草回来，自己则是和林离坐在树下聊着天。 聊着聊着，林离忽然察觉到什么，不由得眯了眯眼，问道： “小子，这个又是分身吧？” “是与不是，只在一念之间。” “哦哟，听起来有点东西，那另一个是不是又在龙域的那个小世界里面？” “嗯，那里是我的道场。” “啧，小小破元境，也敢自封道场。” “咋了？不行啊。” 见林离的脸色好了不少，顾盛酩也渐渐活跃起来。 十几分钟后，二鬼回来了。 它将装满牛草的储物戒递给顾盛酩，然后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些家伙，肯定又在打牌。” 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取下火炉上的小壶，拿出两个杯子，开始倒酒。 之后，他又将储物戒中的牛草取出，堆放在一旁。 见到如此鲜嫩的牛草，老黄牛眼睛都瞪大了，立马扑上去大口吃起来。 “哞！” 看着狼吞虎咽的老牛，林离欣慰地笑了笑。 他端起酒杯，轻声道： “又给你添麻烦了，小酩。” “林老客气，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哈哈哈……” 林离哈哈大笑，举起杯子，豪饮一大口。 “嘶……”感受着嘴里的辛辣，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咂了咂嘴，打量着杯中的酒，匪夷所思道： “这是什么酒，竟会如此之烈？” “龙域天海城的浮云醉，在我这宝贝里放了快六十年了，能不烈吗？” 顾盛酩笑了笑，自己也尝了一口。 结果…… “咳咳咳咳！” “好小子，你自己也没喝过吧！” 见此，林离哪还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以对方爱酒如命的性子，舍得拿出这种好东西招待他，说明他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可不轻。 “唉，你这孩子……” 林离笑着摇了摇头，再次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嗯~细细品尝的话，似乎有几分高粱酒的味道，还有焚藤的清苦之味。” “确实……”顾盛酩轻轻点头，又说道： “那股回味之甜久久不散，应该还加了千丝果。” 闻言，林离眉头一挑，倒是有些惊讶。 他微微一笑，好奇问道： “你如此熟悉酒，为何不自己酿？” “以你的本事，若是有心钻研，这座人间必将多出一蛊绝味佳酿。” 对此，顾盛酩笑着摇了摇头，望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喃喃道： “不过是不愿回想往事罢了。” “睹其物，思其故，行其事，念其旧。” “……” 林离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 “老夫教你吹笛吧。” ——吹笛之时心静如水，可以抚平心中的伤痕。 顾盛酩愣了一下，自嘲道： “林老，我笨。” “没事，我慢慢教，你慢慢学。” …… 往后岁月无波澜，唯有笛声寥寥。 自此，放牛的老牧童身边多了一个青年，那人朝气蓬勃，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 也是从此刻开始，青年的人生中，多了一种声音。 只见他独自站在山巅，横笛吹奏。 一声起，一声落。 一声思，一声念。 风吹发舞，青年白皙的手指跳动着，落在不同的指孔上。 笛声随着风飘向远方，落入山下的一片草地上。 正在吃草的老黄牛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那处山崖，又转头看向一旁钓鱼的老者。 “哞哞。” “是是是，他吹的好。” “哞！” 听到林离如此敷衍，老黄牛顿时不乐意，直接将前者顶落水潭。 噗通—— 林离从水潭中跳出来，卯足力气朝山崖上的顾盛酩喊道： “臭小子！老夫今晚要吃牛肉！” “哞哞！（你混账！）” “……” 山崖上，目睹这一切的顾盛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心念一动，化作一缕清风，来到林离身旁。 “林老，又空军啊。” “……” 听到这话，林离轻啧一声，反手一挥，直接将顾盛酩扔进水潭里。 哗啦！ “那你下河抓去，反正老夫今晚要给盛安做鱼汤。” 看着岸边开始收拾鱼竿的老头，顾盛酩哭笑不得地将几条肥美的青尾鱼从湖里弄了出来。 为了确保新鲜，他还特意用水球包住了这几条鱼。 从水里上岸后，顾盛酩看向一旁的老黄牛，笑着问道： “老牛，吃饱了吗？” “哞！” “那我们回去吧，待会儿还要去街上买点牛肉呢，太晚就关门了。” “哞！！！” 听到这话，老黄牛顿时不乐意了，扭头就朝他冲去。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呢！” 青年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山林间，晚归的林鸟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黄昏透过树林，落在小道上。 只见一个青年踩着落日的余晖，在小道上奔驰，带起的风吹乱了树影。 身后，老黄牛迈开蹄子追赶他，哞哞个不停，看得出来骂的挺脏。 “呵呵……年轻真好啊。” 看着这一幕，灰袍老者笑呵呵地摸了摸胡子，不紧不慢地跟上。 这条路，一走就是十年…… 山石化尘，草木作泥。 青年手中的竹笛越来越圆润，就如同他吹出的笛声一般。 十年岁月，只悟一道。 在漫长岁月的磨合下，笛声已然成了心音，可述悲苦，可表心悦。 悟道十年，臻至化境。 然而，在这位剑道妖孽手中，笛声亦是剑气，可斩天地，可镇山河，可平前路万难！ —— 玄辰历一六四九年。 碎雪纷纷，正如当年一样。 街道上行人寥寥，小摊贩的叫卖声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最终散于风雪中。 吱呀—— 紧闭的顾府大门缓缓打开，一人一牛从中走出，身后跟着一行人。 “林老，真的要走吗？” “该走啦，这里灵气太过稀薄，不适合修炼。” “既然前辈心意已决，那我也不挽留，愿前辈此去一帆风顺，仙道永昌。” “哈哈哈！承你吉言。” 林离爽朗大笑，拍了拍老黄牛的身体，缓缓走入雪中。 故人乘风雪而来，又乘风雪而去。 十年的故事，寥寥几句话就说的干干净净，让人感到不切实际。 这可是十年啊，转眼间就没了？ 可修仙者的人生便是如此，在千万载的寿元面前，十年真的太短太短了。 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等到梦醒之时，人间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有人会说： “天上人间一天，地上人间一年。” 仙与凡的差距，于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算一个凡人穷其一生去追随一个修仙者，到头来，他也只是陪伴了对方万分之一的岁月。 ——舍其一生，伴其一刹。 “……” 看着一人一牛逐渐走远，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回眸一笑，说道： “我想，我们也该走了。” “去哪？”顾盛安顿时来了兴趣。 “不急，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顾盛酩轻轻一笑，慢悠悠地回了顾府。 “啥事？” “拜春风，别人间——” 第480章 别人间 翌日。 顾盛酩离开顾府，独自前往迎春阁。 感应到他的气息，迎春阁阁主立马从小世界走出。 “见过前辈！” “无需多礼，我就来看看当年那个名扬四海的姑娘。” “凝烟啊，她在后院带新人呢。”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 顾盛酩又走了。 这一次，它来到戏子湖，沿着曾经和顾盛安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绕过结冰的湖，走过古老的桥。 透过千万碎雪，忽见岸边一点墨色。 那是一个身着蓑衣的老者，对方一动不动地坐在湖边，手持鱼竿，独钓寒江。 就连顾盛酩从老渔夫身后走过，老者依旧稳坐如山。 他也没有打扰对方，就安安静静地自人间走过。 雪地里，多了零碎的脚印。 不多时，远处浮现了一幅颇有意境的水墨画。 ——雪与白墙化作白纸，古镇的树与房落在上面，成了或直或曲，或粗或细的线条。 这是简洁的一幅画，没有太多色彩与刻画，只有最纯粹的线条。 就如同人间本身，简简单单。 片刻后，他来到那座古镇。 大雪中的古镇很安静，正应了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千门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 说的，大概便是如此吧。 他行过街道，绕过巷子，穿过走廊，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 叮铃—— 风铃摇荡，打破了古镇的寂静，添了几分宁静。 雪色朦胧，模糊了那袭青衣。 呜—— 忽然，一阵笛声自湖畔吹来。 顾盛酩动作一顿，闻声望去。 吹笛女子白衣胜雪，墨发依旧，亦如当年那般。 “……” 恍惚间，顾盛酩看到了别样的景色。 只见女子白衣化作红袍戏服，与湖畔那座戏子雕像一般，亿万年未曾变过。 不变的，还有那颗思念夫君的心。 原来，坊间传闻并不假，当年的戏子确实一人斩万军，携将军魂归故里。 ——仙人灭世，天谴加身。 三魂俱碎，不死不灭，不入轮回，不得解脱。 亿万年的相思，便是最残酷的惩罚。 “唉……” 顾盛酩缓缓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身形逐渐黯淡，最终消失在天地间。 他身后的脚印也被大雪掩埋，不留任何痕迹。 只有寒风知道，有一抹带着桃花香的春风，早早地来了…… 转眼间，顾盛酩来到了望春湖。 作为大中州城最繁华的地段，纵是大雪天气，这里依旧热闹非凡。 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盖过了风雪的喧嚣。 “卖糖葫芦！” “热腾腾的烤地瓜！” “西州正宗羊肉串！” 顾盛酩淡去自身存在，缓缓走在人群中，仿佛一个看不见的过客。 …… 清风吹过积雪的山巅，飞雪中渐渐传来悠扬的笛声。 透过风雪，那是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他独自站在山巅，横笛吹奏。 过去的十年里，他也是这样。 只是…… 这一次，山下少了一头喜欢在雪地里画画的老黄牛，河边少了一个经常空手而归的老者。 不，不止如此…… 还少了那份温馨，少了那份热闹。 人间多离别，他早已看开。 因为他相信，在漫长的时间里，所有的离别都会等到再一次相逢。 到那时，你我再来把酒言欢！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笛声渐渐淡去，顾盛酩放下竹笛，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化作风，从茶馆的窗前经过。 屋内，中年女子坐在床榻上，耐心地给一个白发老者喂药，声音有些哽咽。 “你说说你，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拿你的命换我的命。” 若是只看外貌，无人能想到他们竟然是一对夫妻…… 风掠过窗台，又来到了一家豆腐铺。 屋内火光摇曳，一家子靠在火炉边，烤着火，聊着天。 忽然，健壮男子察觉到什么。 他猛地转头望向窗子。 “老爷……” 窗外空无一人，只有纷纷落雪，伴着呼啸的寒风飘落。 自此，仙人别凡尘，归于高天！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在云端，刺眼的雷光闪烁其间，那是剑气撕裂了空间。 吼—— 龙吟虎啸，威震山河！ 只见赤色巨龙挥舞着双翼，卷起千堆雪；金纹白虎振翅怒飞，激起道道雷霆。 二者冲天而上，最终钻入云层，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剑气斩破了天穹。 此刻，万里风雪为之寂静。 随后，一袭青衣的男子破空而来，手中长剑光芒万丈。 他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 嗡！ 顾府大宅中，那棵未曾盛开过的老桃树迎着寒风暴雪，长出了新的枝叶，结了花苞。 下一秒，清风徐来，桃花盛开！ ——此树是顾盛酩凡尘心结所化，一朝不解，那便一日不开！ 直至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人间之苦，是喜与悲皆泪落指尖。 人间之苦，是聚与散如朝云暮霞。 人间之苦，是生与死的无休上演。 “凡尘苦海，果真是碰不得半点！” 高空上，顾盛酩挥剑对准了院子里那棵盛开的老桃树，咬牙切齿骂道： “该死，竟敢乱本座道心！” “……” 桃树不语，已经开始凋零。 看着那纷纷扬扬落下的桃花瓣，顾盛酩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的凡尘心结并未解开。 他所做的，也只能是放过自己，不再为此事束缚。 或许，每一个入凡历练的修仙者最后都会选择这样，也只能这样。 而这场桃花，便是凡道法则送给他这位修仙者最后的礼物。 就如来时，对方以清风拂去他满身风尘一样…… 眼看桃花落尽，顾盛酩轻声说道： “春风送我三千里，我敬春风一两秋。” “枫落……千山！” 嗡！ 赤色剑气拔地而起，直接将昏沉的天幕一分为二。 随后，数不尽的枫叶自天穹落下。 这一刻，白雪与红枫相遇，亦如仙与凡，落满了人间！ “爹，外面下枫叶了！” “凝烟，快出来看啊！这等奇异景象，你肯定没见过！” “……” 未曾见过如此奇异景象的凡人纷纷跑出家门，在枫叶与落雪中惊叹。 他们伸出手，欲要接住一片枫叶，却只接住了一缕暖风。 顾府大宅内，身形逐渐消散的四个鬼魂朝高空的男子附身一拜。 “幸遇仙师，此生无憾矣！” “老爷……慢走啊！” 风雪骤急，淹没了它们的声音，但顾盛酩还是听到了。 他朝那四个近乎消散的鬼魂回眸一笑，转而冲上高天，消失在这座人间。 往后数十年，此方天地的凡人依旧会记得这场雪中落枫。 据坊间传闻，南华街曾经有一处仙人府邸，那位仙师被人唤作顾老爷。 他性格和善，出手阔绰，常常给周围的凡人施点小恩小惠。 有人说，豆腐铺的老板，年幼时便是跟着那位老爷习武，所以才能在五十岁就达到大宗师之境。 又有人说，那顾老爷风流倜傥，每逢秋烟日，便会去迎春阁玩乐一番。 还有人说，顾老爷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化于此，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不信？那到了秋烟日，你去顾府大宅附近，保准能听到一阵凄凉的琵琶声，那不是鬼是什么？” “……” 秋风寒凉，顾府渐渐落了岁月的灰。 一个容貌出尘的红衣女子倚坐在凋零的老树上，弹奏着与那人初遇之时的曲子。 她明白，对方眼中装满了整个世界，却装不下任何一人。 可是……若是不苦，何为痴情？ ——生前不敢诉此情，死后为君奏长离。 玉指拨动，琵琶铮铮。 如哭如泣，如诉如慕…… 忽然，女子停下来，对着寒月轻声说道： “顾公子，这一次，凝烟还能等到你回来吗？” “……” 秋风不语，已是答案。 本是青灯不归客，又怎会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