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曹操》 第1章 一炮害三贤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正月。 荆州,南阳郡,宛县。 淯水畔。 曹军联营。 艳阳高悬,驱不散此间寒意。延绵十余里开外的军营,一眼望不到尽头,肃杀之势笼罩此间。 朔风凛凛,吹动各处旌旗。 联营之中不时有脚步声响起,一队队披甲持枪的曹军将士,在所属将校带领下,迎着寒风于各处巡视。 “公子还没有睡醒?” “没有。” “那就再等等。” “可是再迟些,恐将误了今日巡营,公子脾性你也清楚,要是公子醒来,知晓我等没有……” “昨夜主公宴请张绣时,当众说过公子若宿醉未醒,可由丕公子代巡,某已派人去丕公子处告知,说来公子随主公离许都出征,从入南阳境内就整日操劳,也该好好休息了,公子醒来若有怪罪,某一人承担就是。” “某史阿也非胆小之辈!” “哈哈……” 一处营帐外,两名身披两当甲,头扎赤帻,戴鹖冠,腰束皮带,手持铁剑的汉子,在值守之际小声交谈。 “所以真的穿越了?” 只是帐外二人却不知道,在他们小声交谈时,帐内青年早已醒来,只是眼下离奇经历却让青年有些恍惚。 他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个子高些,长相普通,毕业六载,一直追求他想要的生活,让父母无忧,买房购车,娶妻生子……尽管走的每步路都很艰难,可仍在坚持努力,只是一场意外发生,等他再醒来时就到了汉末。 哪怕他兼职写小说,可这也太离奇了吧! “曹昂。” 躺在木榻上的青年,盯着自己伸起的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尽管离奇,但也只能接受了。 “来人!” “公子,您醒了?” 听到声响的史涣、史阿相视一眼,忙转身走进帐内,见曹昂要下榻,史涣上前去搀。 “这酒还是要少喝。” 曹昂努力适应,看了眼史涣,轻呼一声:“某的酒量还是不行,喝多了容易误事。” “昨夜公子豪饮,主公甚是欣慰。” 史涣笑着对曹昂道:“您是没瞧见主公的表情,某在公子身旁站着,可多次见到主公向典君夸赞公子,典君都跟着笑了。” 典君? 莫非是典韦? 这可是位猛将啊! 曹昂在心底感慨之余,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且似乎还很重要。 “典君一向不爱说笑,尤其是给主公宿卫时更是如此,但在昨夜典君不仅笑了,还与主公攀谈几句。” 史阿捧着漆盏朝曹昂走来,行至木榻前,将盛有茶汤的漆盏递给曹昂,“公子,您喝些茶吧,醒酒快些。” 曹昂伸手接过,瞧见漆盏里绿不拉几的茶汤,似还漂浮着什么,眉头皱的更紧。 尽管口干舌燥,却没有一点想喝下去的欲望。 “营中没什么事吧?” 曹昂手里端着漆盏,看向二人道。 “倒无大事。” 史阿看了眼史涣,表情似有些不自然,低首对曹昂道:“卑下在公子帐外值守时,安民公子领了一队甲士经过,朝辕门方向去了。” “你说谁朝辕门去了?” 曹昂双眸微张,似想到了什么,看向史阿确认道。 “安民公子。” 史阿回道。 “艹!!” 在二人错愕生疑之际,曹昂却爆了粗口。 听史阿这样一讲,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孟德一炮害三贤! 曹操这事儿干的,放眼整个历史都很炸裂,明明快将宛县给拿下了,将北地枪王张绣给收服了,可偏偏在这一切即将势成之际,多喝几杯猫尿的曹操却来感觉了,非要找寡妇谈谈心,想风流快活。 这跟寡妇谈心不要紧,风流更不当紧,亲儿子曹昂死于兵乱,宿卫大将典韦战死,神驹绝影死了! 这代价太大了。 关键是曹昂意外身死,这对曹操麾下势力,对曹氏宗族内部,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刚来就要死?” 想到这些的曹昂,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第2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史涣心跳难免加快,什么叫刚来就要死? 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曹昂没有心思去解释。 他清楚曹安民去了何处,只怕此时人早已进宛县城内。 现在派人去拦,意义已经不大,还容易打草惊蛇! 曹昂思索接下来要怎样做,才能破解所临危局。 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性格! 不管怎样,既然来到这荡气回肠的汉末,终究要做些什么才行,如果就这样窝囊的死了,未免太无趣了!! 只是这危局将至,如此仓促下,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化解这场危局? 在曹昂思虑之际,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很是费解,为何公子会有此等反应。 有了! 很快曹昂眼神一变,他想起了一个人,没错,怎么把他给忘了,要是能有他相助,化解危局不是难事,甚至能将利益最大化! “给某披甲!” 在二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昂沉声喝道。 “喏!” 二人不敢迟疑,当即忙碌起来。 “去备马!” 没多久,帐内又响起喝喊,穿戴整齐的曹昂,手持宝剑昂首走出,史涣、史阿持剑紧随其后。 公子果真动怒了。 在帐外值守的数十众曹军将士,听到帐内的动静,没多久就见曹昂冷着脸出来,一个个在心里暗道。 自大军进抵宛县淯水安营扎寨,不管遇到何事,哪怕张绣愿献城投降,曹昂每日都会巡视军中各处。 “咴溜溜~” 马鸣声响起,让不少人回过神来,一些人循声看去,就见曹昂脚踩单边马镫,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 骑上马的曹昂眉头微蹙,看了眼另一只无镫可踩的脚,双腿本能的夹紧马腹,防止自己从马上摔下。 有机会要将骑兵三宝搞出来,不然骑兵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这在战场上怎样能长驱直入啊! 见曹昂不动,史涣控马走来,“公子,我等要去何处?” 直觉告诉他,自家公子定是觉察到什么了。 “跟某走!” 曹昂没有多言,随即便向前驰骋。 “跟上!” “快点!” 史涣、史阿见状喝喊一声,遂骑马去追曹昂,数十众曹军将士紧随在后。 曹昂营帐闹出的动静,很快传至不远处的一处营帐。 “是何人喧闹?扰了某的好梦!” 一道烦躁声在帐内响起。 帐外值守的魁梧壮汉,身着玄铁甲胄,手持双戟,看向曹昂一行离去的背影,虎目掠过一道疑色,随即便转身进帐。 “主公,是公子去巡营了。” 魁梧壮汉中气十足道。 “巡营?” 本躺在榻上的五短中年,听魁梧壮汉所讲忙翻身而起,皱眉道:“某昨夜不是说了,叫他今日不必巡营?怎如此不知爱惜自己!” “末将不知。” 典韦言简意赅道。 “也不知随了谁,性子这般执拗!” 曹操冷哼一声,嘴上似在责怪曹昂,但眉宇间却透着几分欣慰。 “应是随主公。” 典韦回道。 曹操:“……” 帐内气氛有些尴尬。 “典君,你为某值守一夜,去睡吧。” 曹操沉默刹那,伸手揉揉太阳穴,对典韦道:“叫许褚来替汝。” “还没到时辰。” 典韦平静道。 你这黑厮! 尽管知晓典韦脾性,但宿醉刚醒的曹操,还是被典韦这话给噎到了。 典韦寡言,像极了木头。 不过曹操也知典韦忠心。 “那你就待够时辰。” 曹操一甩袍袖,随即又转身躺下。 “喏!” 典韦低首道。 “坐那值守!” 在典韦要转身离去时,曹操闭眸冷哼道。 典韦抬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曹操,又扭头看向一旁的短榻,心底涌出一股暖流,遂朝短榻走去。 “子修哪都好,就是认准的事,谁说都没用!”没有睡意的曹操,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对坐到短榻上的典韦道。 “主公不是很喜欢公子这点吗?” 典韦面露不解道。 “喜欢归喜欢,但还需历练。” 曹操轻叹道:“做事太执拗,不好。” “末将倒没有觉得。” 典韦放下双戟,活动着发酸的臂膀,“公子待人谦逊,聪慧好学,知晓兵事,若吾儿能及公子一半,末将睡觉都能笑醒。” “呵呵…” 曹操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对典韦道:“这话也就是典君讲,换作旁人,某是不喜的,对了,典满也快及冠了吧?” “快了。” 典韦黑黝黝的面庞,露出一抹笑意道。 哪有父亲不疼爱儿子的。 只是父爱如山。 “待南阳事了,我军还归许都,就让典满到子修身边。” 曹操沉吟刹那,对典韦道:“典君在某身边,典满在子修身边,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喏!” 典韦当即抱拳道,心底生出难掩激动。 在曹操麾下的众文武中,谁不知在曹家诸子里,曹昂最得曹操看重。 而今正值乱世纷争,各路诸侯并起,今后曹操霸业得成,曹昂必承之! 如今自家主公让其子典满,到公子曹昂身边做事,只要能得公子看重,今后必得重用,此等恩惠典韦岂会不感激? 在曹操略施恩惠,令典韦心生感激之际,一路疾驰的曹昂赶至一处。 “来者何人!” “报上名来!!” 在此值守的曹军将士,得不远处袍泽警示,远远瞧见一支队伍疾驰赶来,立时就心生警觉。 一曹军屯将率数十众将士跑上前,那屯将横枪喝喊,令赶来的队伍速度开始变缓。 自始至终,设于此处的十余座箭塔上,轮值警戒的曹军弓弩手,一个个持弓架弩,眼神警惕的看向曹昂一行。 “看来是来对了。” 勒马而定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幕,嘴角微微上扬,在当下仍保持如此警觉,在讨伐张绣的曹军中可不多。 曹昂这一路赶来,也一直在观察,似此等军纪森严的营校真不多。 想想也对。 靠依附于荆州刘表,继而得占宛县等地的张绣,在曹操所抵大军进抵淯水,双方没有动兵戈,张绣就骇于曹军兵威,向曹操表明投降之意,这怎叫曹军上下不心生骄意? 如此形势明朗之下,又有谁会去想张绣会反,敢反? 只是谁都没料到张绣真敢反,且在私下密谋许久,故而被张绣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宛县之战(淯水之战)曹军败就败在这方面! “公子巡营!!” 史涣驱马挡在曹昂身前,瞪眼沉声喝道。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众人听后无不大惊,纷纷收起刀枪,朝曹昂抱拳行礼。 第3章 五子良将 “免礼吧。” 曹昂翻身下马,对众人道。 “喏!” 而在众人应诺之际,就见营地内有不少人,正快步朝曹昂所在赶来,显然是听到动静了。 曹昂循声看去,就见数十众人朝他跑来,为首那人中等身材,身披铁甲,国字脸,浓眉大眼,给人很稳重的感觉。 “末将于禁,拜见公子!” 在曹昂的注视下,这一行人赶至,为首那人抱拳喝道。 “末将等拜见公子!” 身后众将紧随其后。 “文则将军无需多礼。” 曹昂上前搀住于禁双臂,“某此来巡营,是有要事与文则将军商讨。”说着,曹昂露出严肃的表情。 嗯? 于禁心下生疑。 “进帐说吧。” 于禁流露出的迟疑,曹昂看到了,不过却也没有多说别的,伸手对于禁道。 “喏!” 于禁应道,随即退到一侧,伸手对曹昂道:“公子请!” 作为名留青史的五子良将,眼下于禁在曹军中的地位并不高,于禁是泰山钜平人,在黄巾起义爆发时,由泰山郡鲍信招募,参与讨伐黄巾军。 至初平三年,鲍信迎曹操领兖州牧,于禁仅是一都伯,同年鲍信战死,于禁转隶到兖州军将领王朗麾下,得王朗看重遂举荐给曹操,初拜军司马,此后才在曹军崭露头角。 于禁时任平虏校尉,已初得曹操信赖。 而真正让于禁得曹操重用,在曹军地位不断提升,就是从淯水之战后,多次随军征讨张绣,伐袁术,战吕布,鏖战官渡等诸多战事下,于禁表现得都极为出色。 “走吧。” 曹昂应了一声,便朝前方营帐走去。 眼下想要解曹军之危,值得曹昂信赖的,曹昂思前想后,唯有于禁可以办到! “你二人在帐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某有要事与文则将军要谈。” 一路行至于禁营帐外,在众人各异注视下,曹昂挎剑而立,看向史涣二人沉声道。 “喏!” 二人抱拳喝道。 这…… 众人无不生疑,一些人下意识看向于禁。 长公子突至营中,言明有要事要说,可究竟是什么事,让长公子如此谨慎? “文则将军,随某进帐吧。” 在众人疑惑之际,曹昂看向于禁道。 “喏!” 于禁没有迟疑,朝曹昂抱拳应道。 尽管不知要说何事,但性子沉稳的于禁,还是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公子稍候。” 在应下后,于禁先是抱拳回道,随即转身对麾下将校道:“汝等即刻去巡视各处,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离营中!” “喏!” 众将轰然应诺。 果真没看错人啊。 曹昂见到此幕,在心里是暗暗赞许,他想要促成的事,非于禁莫属!! “公子,请!” 于禁伸手对曹昂恭敬道。 “嗯。” 曹昂点头应了句,遂挎剑朝帐内而去。 于禁跟着曹昂进帐。 史涣、史阿持剑分立左右,宛如门神般把守帐外,在二人炯炯注视下,帐外所站诸将识趣的离去。 “究竟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公子一向沉稳,若非要事,公子断不会如此。” “可究竟是什么事啊!” “行了,别想这些了,快去营中各处巡视吧。” 帐外响起的议论声,进帐的曹昂、于禁都听到了。 于禁挎刀而立,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 尽管于禁心中很好奇,长公子要对自己说的要事,但此刻的他却保持武人该有之姿。 纵使天崩于前,而岿然不动! “张绣已有反意!” 曹昂眼神坚毅,在沉默刹那后,看向于禁平静道。 “什么?!” 于禁脸色微变,有些惊愕的看着曹昂。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绣有反意?这怎么可能啊! “文则将军,你没有听错。” 曹昂猜到于禁不信,迎着于禁的注视,正色道:“昨夜某随父宴请张绣,我父在宴上对胡车儿多有赞许,甚至还加以奖赏,而某在无意之间却瞧见张绣生怒之相。” 于禁眉头紧皱。 昨夜宴请张绣,他并没有一起参加,于禁虽领平虏校尉,在曹操麾下立有战功,但尚未跻身核心圈层。 得到曹操看重,跻身核心圈层,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当前曹操麾下的核心圈层,有两股势力是不容小觑的,一个是沛谯武将集团,一个是汝颍谋士集团。 这两股势力里有不少人,都在曹操的麾下担任要职。 讲一句毫不夸张的话。 曹操从十八路诸侯讨董,到眼下奉汉帝居许都,拜司空,行车骑将军事,于群雄并起的汉末崛起,背后离不开这两股势力的相助! 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 而江湖所在,必有纷争。 不管是在任何时期,想得到别人的支持,就必须要有所表示才行。 这世间没有傻子,尤其是在大族之中,乱世出,必择木而栖,也正因为如此,恰恰体现出曹操的魅力与能力。 不然沛谯、汝颍这两股势力,怎会选择在此乱世下追随曹操? 书归正传。 凡是在曹操麾下的文武,无不知晓曹操脾性,故而对曹操的一些做派,心里是很清楚的。 “主公可知此事?” 于禁沉默刹那,抬头看向曹昂道。 “我军此次离许都讨伐张绣,大军进抵南阳郡治宛县,沿淯水安营扎寨,未起兵戈就迫降张绣。” 曹昂看向于禁道:“在此等形势下,谁会在意张绣怎样想?南阳郡治宛县若是能顺利接收,则邻宛之西鄂、涅阳、安众、穰县等地必降!” “如此一来南阳郡北部皆归我军,荆州刘表必知我军兵威,届时不管是战,是停,汝颍局势将安稳下来!” 于禁点头表示认可。 自从袁术败退南阳,占寿春以据江淮,南阳郡就乱了秩序,直到建安二年,南阳郡基本格局是曹操占少部分,刘表占多部分,为了巩固所占诸地安稳,刘表还分出诸县设章陵郡管辖。 至于张绣是在张济意外战死,审时度势下选择表面依附刘表,而刘表同样有自己的考虑,故而才有张绣占南阳郡治宛县周遭,以充当曹刘势力的战略缓冲。 而在这一基本格局下,南阳郡还活跃有不少宗贼,作为东汉第一郡,南阳的复杂程度远超世人想象。 与南阳郡接壤的汝南,基本情况大致相同。 在汝南郡治下,曹操同样占少部分,而占多部分的,则不再是刘表,而是袁术! 汝南同样有宗贼势力,此外还有黄巾余孽,各方势力在汝南是犬牙交错。 此番曹操大费周折,亲统大军离许都征讨张绣,是有战略意图的。 曹操想通过征服张绣,拿下南阳郡治宛县,继而携大胜之威迫降宛县周遭,使南阳郡北部连成一片。 此等战略若成,则可以宛县作为战略支撑,重构南阳郡北部驻防体系,既能确保汝颍安稳,又能抽调部分兵力,使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从曹操决意亲迎汉帝,再到奉汉帝以定都于许,曹操就成了众矢之的,天下各路诸侯谁不知曹操要挟天子以号天下? 这就让不少诸侯对曹操产生敌意,而其中敌意最重的,恨不能灭掉曹操,非雄踞河北的袁绍莫属! 毕竟曹操这事儿干的不地道。 背着袁绍迎汉帝,对出身四世三公袁氏一族的袁绍而言,这无疑是赤果果的挑衅与背叛!! 昔日亲密无间的关系,眼下早已千疮百孔。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曹操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曹操是有着雄心壮志的。 所以在解决好奉汉帝定都于许的诸多问题后,曹操就开始为今后做打算,以减轻后续面临的压力。 如果在南阳之谋得以促成,曹操接下来将设法介入汝南,以复刻南阳模式,如此许都后方将彻底无忧! 这对于地处四战之地的曹操而言,是具有意义非凡的战略目的! 当然,似这般缜密的构想,于禁不可能揣摩透彻,于禁只知道拿下宛县,对稳定南阳时局很重要! 毕竟刘表与袁绍仍有联系,而从自家主公迎汉帝归于许,袁绍就对自家主公有很大不满了。 第4章 破局 “公子此来找末将,莫非是想让末将率部袭宛县?”在沉默了许久,于禁收敛心神,看向曹昂说道。 仅是通过曹昂讲的这些,于禁就知自家主公没把张绣放到眼里过,其实对于这一点他此前就有担忧。 曹操的这种心态,尽管表面从未表露出过,但是在言行举止间,早已间接影响到很多人了。 “可以这样理解。” 曹昂点头对于禁道:“某现在担心,张绣想奇袭我军。” 于禁双眸微张。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今日借巡营之名,特来找文则将军,就是想促成一件事。” 曹昂继续道:“如果在最近几日,张绣果真要奇袭我军,文则将军不必理会,率本部给某反袭宛县,趁乱夺占此城!” 于禁沉默了。 这可不是小事啊! 不管生乱与否,率部擅自行动,很容易会被视为反叛。 “公子,末将有一言。” 于禁朝曹昂抱拳一礼,“既然公子洞察到张绣所谋,为何不向主公言明?主公还是很看重公子的。” 曹昂微微一笑道:“文则将军觉得,将此事讲于父亲,他会有什么反应?” 多半会当做笑谈。 于禁暗道。 “某自离许从军,来南阳讨伐张绣,是想建功立业的。” 曹昂收敛笑意,神情倨傲道:“某已及冠,不可能一直被父亲庇护,这非曹家儿郎该有的表现!” “此外某适才所讲种种,还仅限于某的猜测,没有得到有力佐证前,讲与不讲其实都不好。” “毕竟当下宛县情况很复杂,张绣归降在即,军中却生骄意,某能做的就是有备无患,张绣若没有反,一切都好,若反,我军也不至于太被动,文则将军觉得呢?” 曹昂将问题又抛给于禁。 于禁:“……” 张绣必反,这是曹昂先知先觉的优势,但是有些事情不能讲明,不然就无法解释清楚了。 何况在曹昂的眼里,一个依附荆州刘表的西凉残余,不该成为阻挡曹操谋取霸业的绊脚石! 如果这次跟原有历史轨迹一样,最终让张绣趁乱攻破曹军,那么在接下来的几年,曹操所部扩张就被大大限制。 仅是曹昂知晓的情况,在这次兵败宛县后,曹操又多次发兵讨伐张绣,这前后还发生不少大事。 让人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袁术称帝! 恰恰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曹操没有腹背受敌。 袁术称帝可谓轰动了天下,汉室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揭开,更让不少诸侯的野心膨胀。 别人都可以骂袁术,唯独曹操要感谢袁术。 要不是袁术昏了头,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行此等倒行逆施之举,那曹操处境只会更艰难。 既然清楚今后大势的走向,曹昂就想设法改变这一切,如果这一切真能改变,带来的影响将难以估量! “文则将军,你难道就只想做个平虏校尉?”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向于禁继续道:“在某看来,文则将军之才,之勇,可不亚于子孝叔父,文则将军难道就不想名扬我军?” 于禁听到这话,就知自己必须表态了。 “末将愿听公子调遣!!” 于禁心中轻叹一声,朝曹昂单膝跪地道。 “文则将军快快请起!” 曹昂上前搀扶,心中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 他清楚于禁这般,不是靠自己说服的,而是靠其父之威,之名,还有就是于禁亦有担忧。 但是不管怎样,于禁表明态度,那趁着张绣谋划奇袭,让于禁在大乱下袭占宛县,此事成的概率就不小! 于禁的沉稳与胆魄,曹昂是清楚的。 在来找于禁之前,一个想法就在曹昂心底萌生,如果这次宛县可以在他的干预下,被曹军强势拿下,而他选择留驻南阳,是否就能改变很多呢? 这个想法在生出后,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生长。 “文则将军,某适才讲的很清楚。”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向于禁正色道:“这一切都建立在张绣要反上,如果没有发生,就当某没有来过。” “但要是张绣真反了,要率部奇袭我军,文则将军无需考虑别的,就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出兵,一定要将宛县夺下!” “这把剑是某及冠时,我父所赐,今日某转赠于文则将军,有某在,断不会叫文则将军背负任何骂名!” 讲到这里,曹昂取下腰间宝剑,递到了于禁面前。 “公子~” 于禁有些动容,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眼前这把佩剑的含义,他如何会不知啊,此乃自家主公精挑细选的宝剑,斥巨资寻铸剑大匠师,以天外陨铁所铸! 此剑的含义不言而喻。 “文则将军不负我父,昂必不负将军!” 曹昂面不改色道。 “禁,绝不辜公子所期!” 于禁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曹昂所递宝剑,语气铿锵道。 “好!这才是某知晓的于禁,于文则!” 曹昂露出笑意,上前搀扶起于禁,不加吝啬的赞许。 前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曹昂就明白一个道理,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切忌外行指挥内行,这世间有多少事,坏就坏在瞎指挥乱掺和上了。 打仗,曹昂不懂。 即便真懂一些,那也比不过于禁,这可是五子良将啊! 收买人心这套,他是没有做过,但也见过不少,画大饼谁不会?关键是大饼画了,那就实现才行! 不然人心就散了。 “文则将军,某还有事,就先走了。” 曹昂没再多说别的,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于禁了。 反奇袭的人选有了,袭占宛县的队伍也有了,只要张绣敢奇袭曹营,在大乱之下,曹昂觉得于禁不会让自己失望。 毕竟想要成功奇袭曹营,令曹操麾下各部大乱,那张绣就必须要抽调麾下精锐,留守宛县的精锐必定不多! 张绣终究是依附于刘表麾下,并非是刘表嫡系,所以麾下的精锐都是关中带来的,死一个少一个,到现在啊,张绣麾下精锐撑死也就数千! 最为重要的一环敲定,但曹昂却不敢松懈,他还有不少事要做! 第5章 替父分忧 “文则将军留步。” 曹昂出帐,笑着对于禁道。 在帐外的史涣、史阿二人,表情却有些不对。 为何公子佩剑会在于禁手里? 二人皆看向于禁。 “公子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期!” 在二人惊疑注视下,于禁抱剑行礼道。 “那某就拭目以待。” 曹昂笑笑,随即便转身而去。 史涣二人见状,纵心中有疑,但也不敢迟疑,快步去追曹昂。 持剑而立的于禁,看着曹昂一行渐行渐远,表情看不出喜悲,没有人知晓他此刻在想什么。 “来人啊!!” 没过多久,于禁的声音就响起来,帐外不远处的亲兵部曲跑来,不过对离去的曹昂而言,他却不知晓这些。 既然选择了于禁,就不要多想别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何况对曹昂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史涣,你即刻归营。” 在出于禁所部驻所,曹昂接过史阿递来的缰绳,看向身旁史涣道:“待归营后,你就藏起来,莫叫人看到,你要留意典韦。” “留意典君?” 史涣不解的看向曹昂。 “去吧。” 曹昂没有过多解释,毕竟张绣要反这事,他不可能挑明说开,即便说出谁会相信? “喏!” 尽管史涣有种种疑惑,但还是抱拳应道。 典韦深得曹操信赖,这点曹军上下皆知,自始至终史涣虽疑惑曹昂所命,但却没有怀疑典韦会叛。 不过临走之际,史涣却给史阿眼神示意,史阿瞧见,知晓史涣是何意,这是让他护佑好公子。 一切皆在不言中。 “哒哒~” 随着马蹄声响起,史涣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公子,我等是继续巡营,还是……” 见曹昂不动,牵马而立的史阿犹豫刹那,看向曹昂道。 “史阿,若某没有记错,你师从虎贲王越吧?” 曹昂看向史阿道。 “正是。” 史阿忙道。 “那你可懂暗杀?” 曹昂眉头微挑,对史阿低声道。 嗯? 史阿心下一惊,暗杀对一名剑客而言,乃是必修,但他生惊的是自家公子,为何会突然问这些? “史阿,你想建功立业吗?” 在史阿惊疑之际,曹昂开口道:“自你投效我父以来,就一直在做护卫,但某也知真正的剑士,不止想做这些。” “公子~” 史阿一时无言。 他肯定不满足于做个护卫,大丈夫立于世,就当建功立业,为天下人所知! 史阿是骄傲的,但他的出身太低,这世道虽乱,但仍很残酷。 “某有条明路,不过却有些危险,若成,你将立下大功,到时某必向我父举荐。” 曹昂盯着史阿,“若败,你可能会身陷绝境,这富贵,你可愿一搏?” 史阿沉默了。 对于生死,他并不看重,他渴望建功立业。 见史阿久久不言,曹昂故作失望道:“不愿那就算了,某不勉强。” “公子,卑下愿意!” 史阿抱拳应道。 “好!” 曹昂抚掌大笑,随即对史阿道:“你且过来,某对你细说。” “喏!” 史阿当即道。 在身旁数十众曹军将士的注视下,曹昂低声说着,而史阿的表情却一变再变,这让不少人都很好奇。 自家公子究竟对史阿说了什么? 约莫盏茶后,曹昂翻身上马,持鞭对左右道:“走,随某继续巡营!” “喏!” 众将士纷纷应诺。 反观史阿,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在曹昂纵马离去之际,史阿忙骑马跟上,不过他却知道一点,在公子巡视军营之际,他要寻机会悄然离去。 只是他要干的事,史阿却生出种种疑惑。 贾诩。 为何这一名不见经传之人,能得公子如此看重? 倘若此人真有本事,那主公此前绝不可能不知啊。 史阿越想,心底疑惑越多。 …… 不知不觉间。 夕阳西下。 天际似被染红一般。 曹军联营。 某处。 “你说什么?” 曹安民面露惊诧,紧攥手中剑柄,皱眉盯着眼前部曲亲兵,“子修来了?他如何会寻到此处?” “小的也不知。” 那部曲亲兵有些紧张,“公子,眼下该怎样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 曹安民气极,瞪了那人一眼。 从宛县悄悄归营,曹安民就得知曹昂又巡营了,一想到自己领人去干的事,曹安民最怕碰到的就是曹昂。 如果让曹昂得知他干的事,那他就没法向大伯交差了。 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这叫什么事啊! 曹安民有些烦躁,怒瞪眼前部曲亲兵斥道:“废物!!还不快带某去见子修,傻站着干什么!!” “喏!” 那人忙低首应道,心里很是委屈,长公子巡营巡过来,这也不是他能去干涉的啊,总不能拦着长公子说,您还是快离开吧,您爹快该来了? 他要敢说这话,脑袋立时不保。 而要说最委屈的,那非曹安民莫属。 自己亲爹死了,他所在这房男丁就剩下他一个,好在亲大伯顾及亲情,将他招到身边当差历练。 本想着跟随大军征讨张绣,能在战场上立些战功,却不想张绣这厮居然投降了,最让曹安民凌乱的,是亲大伯想找寡妇谈心。 mmp! 这算什么事儿啊! “子修,你怎来了?” 有心事的曹安民,瞧见曹昂负手而立,身后跟着数十众将士,不免快走几步,来到曹昂跟前站定,挤出笑容道。 此时曹安民想的,是如何找个由头,将曹昂支走。 “堂兄,莫非此处昂不能来?” 曹昂微微一笑,打量着曹安民,故作不解的反问道。 “能…能来。” 曹安民讪笑道,眼神却有些闪躲,此刻的他在心中思量,该找什么理由,能将曹昂给支走。 这要是让亲儿子堵住亲爹,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何况这事让曹昂知道,一旦传回许都去,叫司空府里的那位得知,曹安民别的不知,今后他别想好过!! 第6章 请将军自重 “昂听闻堂兄领兵离营了?” 见曹安民如此,曹昂就知寡妇邹氏,已被曹安民领五十甲士取来了,曹昂似笑非笑,盯着曹安民道。 “是,是离营了。” 曹安民有些紧张,不敢直视曹昂,“某本想派人通禀子修,但某想着子修昨夜豪饮,只怕还没睡醒,就没有派人叨扰。” “所以堂兄领兵离营所为何事呢?” 曹昂不急不躁,朝曹安民走来,“胆敢无视我父立下的军规,擅自领兵离营,莫非堂兄是思春了?” 曹安民脸色微变。 “看来昂猜对了?” 曹昂眉头微挑,看着曹安民戏谑道。 “不,不是这样的。” 曹安民忙摆手解释,“伯父所立军规,某怎敢违背,某领兵离营,是……”可说着,曹安民却停了。 果然。 曹昂见状,心中忍不住轻叹。 作为谯县曹氏的子弟,他与曹安民同属一脉,曹安民之父曹德,乃是曹嵩幼子,而曹嵩有五子,曹操是长子! 站在曹昂的角度,抛开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提,曹安民跟他很亲,是堂兄弟,这关系很近! 只是曹安民眼下的处境却很尴尬,他亲爹曹德死了,其与曹昂的祖父曹嵩,从琅琊归兖州投奔曹操时被截杀,随行的曹德也被杀了。 站在曹安民的角度,大伯即便再亲,那也没有爹亲啊,他成了他这一房的顶梁柱,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领着你的人,走吧。” 在沉吟刹那后,曹昂轻叹一声,看向曹安民道:“帐中之人昂来处置,今日之事与堂兄无关。” “子修!” 曹安民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尽管曹昂说的话,让他心里暖暖的,但是他也知曹昂误会自己了。 这事不像曹昂想的那样。 这帐内藏的人,是他大伯让他领人去取的。 可是这话他讲不出口,也不敢讲啊! “怎么?” 曹昂眉头微挑,看向曹安民道:“难道堂兄是想让昂归许都后,将此事禀于母亲吗?” “别,千万别。” 曹安民立时慌了。 “那就走。” 曹昂冷哼一声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休怪昂不讲亲情!” 曹安民:“……” 曹昂所提母亲,非他生母,而是养母丁氏,要说曹安民还真跟丁氏有些渊源,其祖父曹嵩之妻,就出自谯县丁家,谯县曹丁两族世有联姻,在曹德死后,曹安民刚及冠时,就是丁氏劝曹操,让曹安民留在身边历练的。 在曹氏一族中,有件谁都不敢多提的事,那就是曹嵩亲曹德,远曹操,这事先前还有人提过,不过随着曹操在兖州势起,就没人再敢提了。 大族之中是非多,这绝非妄言。 “走!” 被曹昂这样盯着,曹安民沉吟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一想到在许都的丁氏,曹安民也不敢僵持下去。 曹安民麾下的部曲亲兵,在听到自家公子所言,一个个低着脑袋走了,不过在一些人的心底,却生出古怪的想法。 不愧是亲父子啊。 都好这口! 只是这些想法,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却不敢真讲出来。 “来人啊!” 看着曹安民一行离去,曹昂沉声喝道:“把守好各处,没有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 麾下将士纷纷应道。 曹昂当然知道曹安民是误会了。 但误会就误会吧,总比丢了命要强! 曹安民领着人离开,曹昂根本就不用多想,其肯定会去寻曹操,毕竟好事被他给搅和了。 想到这里的曹昂,就在心里想另一件事。 心里痒痒的曹操,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想到这里,曹昂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抬头看向眼前营帐时,曹昂脸上笑意没了。 “来都来了,见见又何妨呢?” 已将一应事宜做好的曹昂,眼下却也没了事,毕竟张绣尚未露出反意,没有率部奇袭淯水曹军。 自己要是沉不住气,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惹曹操不喜。 身为谯县曹氏的继承人,遇事慌张,没有城府,哪怕再得曹操喜爱,只怕最后也会被曹操淘汰。 见天色渐黑,曹昂遂朝眼前营帐走去。 对帐内待着的邹氏,曹昂还挺好奇的。 能让曹操找其谈心,不惜丢掉宛县,还害了三贤,这到底长什么模样? “谁?!” 曹昂一人进帐之际,帐内就响起惊呼声,循声看去,曹昂就见一妙龄女神色慌张,一袭乌发披于香肩,所露肌肤吹弹可破,手拿薄纱挡于胸前,玉颊微红,见曹昂毫不避讳的走进帐,该女立时就朝一处跑去。 难怪老登好寡妇啊!! 曹昂见到此幕,眼睛都快直了,但很快就恢复了。 曹昂看向该女跑去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这邹氏也不简单啊!! 早不更衣,晚不更衣,偏偏在曹安民他们走后,就在帐内更衣了,这分明是故意为之! 一想到这,曹昂带着戏谑,朝邹氏去的地方走去。 “将军请自重!!” 躲在一角的邹氏,觉察到曹昂走来,娥眉微蹙道。 “自重?” 曹昂似笑非笑,盯着面露慌张的邹氏,“某倒是想问问夫人,为何明知某可能进来,还要在此面宽衣解带?” “你!!” 见曹昂这样讲,邹氏一时语塞。 “某那堂兄,某还是了解的。” 曹昂打量着邹氏,“平日是风流些,不过在遇正事时,向来是认真的,纵使领兵去宛县请夫人来此,恐也没心思去带别的。” “这衣衫,在夫人身上穿的好好的,某进帐了,除了夫人自己脱下,难不成是它自己脱的?” 这下轮到邹氏不会了。 “把衣衫穿上吧。” 曹昂朝一旁木榻走去,不急不躁的对邹氏道:“夫人长的确实貌美,想来张济意外战死后,那张绣也动心思了吧?” 邹氏脸色微变,尽管很快就恢复了,但也被曹昂瞧见了。 “难怪。” 曹昂笑笑,言语间带着调侃,“要是夫人真不愿,某那堂兄想将夫人请出宛县,带到我军营地,恐也非易事。”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邹氏盯着曹昂道。 曹昂嘴角微扬道:“所以夫人是被张济强纳的妾,而非是正妻。” 邹氏沉默。 曹昂见到此幕,心里就全明白了。 眼前的邹氏,看模样与自己相差不大,意外战死的张济,只怕做邹氏的爹都绰绰有余,老夫少妻在汉末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家世般配。 “将军既已知晓,只怕也想将奴强纳?” 邹氏沉吟刹那,迎着曹昂的注视,柔声道:“要是将军想强纳,奴就在这里。”说着,邹氏垂下手,胸前那薄纱飘落到地,邹氏缓缓闭上眼眸。 至少还年轻,长的也俊朗! 在讲这些时,邹氏心里暗松口气。 身逢乱世,女人是没有选择的,尤其是长有姿色,那就更是没有选择,被张济强纳的邹氏,早就看透了这世道。 只是邹氏无法接受,在张济死后,张绣看自己的眼神,尽管她也知道,张绣若是真有想法,这也不是她所能反抗的。 毕竟她只是妾! “夫人倒是挺主动。” 曹昂笑着朝邹氏走去,淡淡体香环绕鼻尖,见邹氏娇躯紧绷,曹昂嘴角微扬,伸手捏住邹氏的下巴,“不过嘛,某不喜做强迫之事,这未免太过无趣。” 被曹昂这样抓着,邹氏心跳难免加快。 曹昂流露出的强势,令邹氏生出别样情绪。 “可会唱曲?” 嗯? 曹昂接下来的话,却让邹氏有些错愕,下意识睁开双眸去看曹昂,但见曹昂炯炯之目直视自己,邹氏眼神有些闪躲。 眼下似与她想的不太一样。 其父曹操那般好色,身为曹操之子,不也该很性急吗? 难道自己没有吸引到他吗? 邹氏一时思绪万千。 真是个尤物啊。 打量着邹氏的曹昂,心底忍不住感慨,只是现在的他哪有心思去想那事,他还有大事要做! 第7章 竖子! 夜渐渐黑了。 皓月凌空。 驻扎淯水畔的曹军联营,不少地方燃起篝火,火光驱散了黑暗,更使寒冬多了几分暖意。 “都给某打起精神来!” “好好巡值!” 彼时的曹军联营各处,负责轮值的统兵将校,率领麾下将士巡视各处。 “子修从征张绣,为某省去不少事啊。” 在一处,披着大氅的曹操,眉宇间生出几分欣慰,不加吝啬的夸赞,说着,伸手对身旁一人道:“子桓,要多向汝兄学学。” “喏!” 年仅十岁的曹丕,在一些注视下作揖拜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多向大兄学,今后也为父亲分忧。”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只是曹操哪里会知道,他这次子在低头作揖之际,眉头紧皱着,眸中更是掠过一道不满。 “主公,可还要巡夜?” 一旁站着的魁梧壮汉,表情漠然的朝曹操抱拳一礼。 “巡!” 曹操收敛笑意,看向魁梧壮汉道:“某要去各处瞧瞧,这子修也是,都到现在了,还没归帐。” 说着,曹操皱眉看向一处。 不远处的营帐,帐外点起数堆篝火,但帐内却黑漆漆一片。 曹丕亦扭头看去。 “谁!!” 就在此时,一道呵斥声响起,让曹操生出警觉。 “仲康将军,是某。” 心里揣着事的曹安民,从不远处的黑暗里走出,本握刀警惕的许褚,看清来人是曹安民后,眼神不似刚才那般凌厉。 “拜见司空!” 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曹安民硬着头皮,朝眼神闪过狐疑的曹操走来,不知该怎样解释的他,对曹操作揖行礼。 “汝…不归帐,为何会来此?” 对于曹安民的到来,曹操心生疑惑,这个时候他不该来此啊! “侄儿~” 曹安民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尤其是此事还牵扯到了曹昂。 他不是冷血之辈。 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曹安民是能够感受到的。 “嗯?” 曹操冷哼一声,直直的盯着曹安民。 “请司空移步!” 曹安民心下一横,对曹操低首道:“侄儿有事要禀。” 见曹安民如此,曹操看了眼左右,遂皱眉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事就说!” “请司空移步!” 曹安民能感受到曹操的不满,亦感受到投来的很多注视,但他一想到曹昂,硬着头皮坚持道。 这事哪怕是要禀于曹操,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 不然今后曹昂该如何自处? “走!” 曹操冷哼一声,不满的瞪了眼曹安民,遂甩袍袖朝一处走去。 曹安民见状,看了眼曹丕、许褚他们,忙转身追去。 这是出什么事了? 见曹安民这般,一些人心底不免生出狐疑。 “说吧。” 曹操负手而立,在看了眼许褚他们,遂不满的对曹安民道:“叫汝办的事,汝没有办成?” “办…办成了。” 曹安民喉结蠕动,忙开口说道。 “那汝在此作甚!?” 曹操皱眉斥道。 “侄儿~” 曹安民的头更低了。 对曹操而言,巡夜就是个幌子。 等见到曹昂,出言教育一二,以彰显当爹的权威,就将曹丕交给曹昂,他好领着人去找寡…呸,找美人谈心! 宛县就要从张绣手里接收过来,暗中收买胡车儿已见成效,听许褚通禀今夜胡车儿背着张绣偷偷来营,去寻下值的典韦喝酒,曹操心情很好。 只要胡车儿愿投效自己,哪怕张绣不是真心纳降,纵张绣有别的心思,他也能做到有备无患! 南阳郡治宛县夺下,则南阳北部诸地必归,到时他所谋种种就尘埃落地,唯一让曹操忧虑的,就是该派遣何人坐镇南阳! 毕竟荆州刘表断不会坐视他拿下南阳北部的。 所以坐镇南阳之人,必须要慎重考虑。 在曹操的内心深处,尚无与刘表彻底交恶的打算,他首要考虑的是己部后方的绝对安稳。 待解决了南阳北部,要设法解决汝南北部!! 曹操眼里的强敌有两个,一个是雄踞河北的袁绍,一个是盘踞江淮的袁术,他做的种种皆是围绕此二人展开的。 四世三公的袁氏,底蕴实在太强了! 一想到面临的这两个强敌,即将夺占宛县,重塑南阳北部的喜悦就没了,所以曹操要缓解心情。 女人,他从不看重。 任何影响他所谋霸业的女人,那就该舍弃! 这就是曹操。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司空,子修去见邹氏了。” 在迟疑了很久,曹安民讲出了令曹操震惊的话。 “你说什么?!” 曹操双眸微张,瞪眼看向曹安民。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适才他对曹安民有不满,是以为曹安民没有把事办好,坏了他想要纾解心情的好事。 倘若连这等小事,曹安民都办不到,那要之何用? 何况在曹操的内心深处还藏有一个心思,他就是想通过强纳邹氏,来看看张绣会有什么反应,只是这话他没有对外说过。 曹操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张绣放到眼里过。 依附于荆州刘表的西凉军余孽,又能在南阳掀起什么风浪? “子修在巡营时,意外撞到侄儿了。” 曹安民忍着惊惧,低首道:“子修误以为是侄儿想……” “这逆子!!亏得某还担心他。” 然而曹安民的话,曹操根本就没听进去,破口大骂道:“打着巡营的旗号,给某干这等事去了,还有你,你就不会拦下!!” 曹安民低下头。 没有人能理解曹操此时的心情,到嘴边的肉,眼瞅着就要吃进嘴里了,却被自家儿子给夺走了。 这算什么事?! “仲康将军,父亲是生大兄的气了?”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站着的曹丕,隐约间听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许褚道。 “末将不清楚。” 许褚的表情漠然,目不斜视的看向曹操所在。 曹丕眉头微蹙,也不好多说别的。 而在许褚身后站着的一人,却表情复杂的盯着曹丕。 “逆子!!” 迎着道道注视,曹操心情烦躁,朝自己所在营帐走去,“归帐!!” “主公,不巡夜了?” 许褚听后,朝曹操走去。 “不巡了!!” 曹操烦躁的摆摆手,但余光瞧见低首跟着的曹安民,立时停下脚步,伸手对许褚身后那人道:“许定!!” “末将在!” 许定忙快步上前,冲曹操抱拳一礼。 “去,跟着曹安民,把那逆子给某带来,若敢推诿,就拿下!!” 曹操冷哼一声。 嗯? 这下,不止许定心生惊疑,在场之人无不生出惊疑。 离许随军讨伐张绣的曹操子嗣就两个,一个曹昂,一个曹丕,可最得曹操喜爱的,那非曹昂莫属。 眼下曹操却讲出这话,这真是出奇了。 曹操麾下文武谁不知曹操看重曹昂啊。 这是出什么事了,能让曹操当众说曹昂是逆子? “快去!!” 见许定不动,曹操皱眉斥道。 “喏!” 许定不敢迟疑,当即抱拳喝道。 “归帐!!” 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所在营帐走去,对他而言,不管曹昂跟邹氏干什么没,他都不会再想邹氏这人了。 不过这口气要出。 本来是他用来纾解心情的女人,顺带去试探张绣一二,却被曹昂误打误撞给见了,这气要不出,当爹的权威何在? 至于因为一个邹氏,就让曹操对曹昂生出厌恶,那不可能,一个女人而言,还没有重要到这一步! 第8章 风起于淯 因为曹昂捷足先登见了邹氏,这让曹操待在营帐内,而曹操无故发了通脾气,让淯水所驻曹军中营一带,被紧张的气氛笼罩着。 这让该区域值守巡夜的曹军将士,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生怕触了曹操的霉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相较于曹军中营的紧张,彼时的宛县城墙上,同样弥漫着一股紧张氛围。 许久未巡城的张绣,今夜竟破天荒的巡城了。 “给某狠狠的打!!” 宛县东城上,披甲挎刀的张绣,眼神凌厉的沉声喝道:“身为守将竟敢玩忽职守,守城重任,在汝等眼里是儿戏吗?!” “少将军!” “少将军!” 被控制住的几名将领,一个个挣扎着看向张绣,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家将军,竟然会当众讲这些话。 这都要投曹操了,巡与不巡,又有什么分别啊? “带下去!” 听到几人所喊,张绣皱眉斥道:“某的话,尔等都没听到吗?!” “喏!” 左右立时应诺,拖拽着几人就朝城下走。 “少将军!” “少将军!” 被拖拽的那几人,依旧是不死心,奋力挣扎着,冲烦躁的张绣喝喊,不多时,城下就响起惨叫声。 这让城上之人无不胆战心惊。 “将军是有担忧?” 随张绣登城的众人中,一穿儒袍的中年,朝张绣走去,在看了眼身后,低声对沉默的张绣道。 “曹贼其心可诛!” 张绣紧攥双拳,重锤身前女墙,咬牙切齿道:“某担心纵率部投效,恐曹贼亦不想让某留驻南阳!” “一旦被曹贼强令归许,某恐休矣,文和先生,你可知今日发生了什么?我叔父之妾被曹贼之侄率部领走。” 贾诩故作惊愕,尽管他对此事并不吃惊,但是在张绣跟前,有些情绪必须要叫张绣看到才行。 “将军是下定决心了?” 在沉吟刹那,贾诩上前低声道。 对于张绣心中所想,贾诩一眼就看出来了,愿意向曹操献城投降的前提,是曹操愿意叫其继续留驻南阳。 可这怎么可能! 曹操奉天子居许都才多久,就抽调麾下精锐之师离许征讨,这摆明是想将南阳郡实控起来。 即便要考虑荆州刘表,能让曹操接受的底线,就是将南阳北部诸地控制住,这样方能确保后方安稳。 贾诩早就瞧出曹操没有把张绣放眼里,不然在跟张绣示好之际,在暗中去拉拢张绣麾下将校。 “某…还没想好。” 在贾诩思虑之际,张绣却轻叹一声,闪烁着冷芒的眼眸眺望向远处,依稀间能看到一些火光。 那就是曹操麾下大军的联营! “将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当下曹军人心浮动,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贾诩眼珠子一转,低声对张绣道。 “如果继续拖下去,恐我军士气必将涣散,别忘了,曹操今奉天子以定许都,什么赏赐都能给予的。” 张绣紧攥刀柄,心底似下定某种决心。 今夜他就有打算奇袭曹营,趁着曹操志满,对自己有所松懈,打曹操一措手不及,何况他心念许久的邹氏,还叫曹操之侄给带走了,即便是用后脚跟去想,张绣也知曹操今夜要干什么。 这机会千载难逢! 也恰恰是这样,张绣密命胡车儿出城,去见曹操心腹猛将典韦,以对曹操造成胜券在握的错觉。 胡蛮是不可轻信。 但不代表所有胡蛮就铁定背信弃义! 不过话又说回来,曹操的麾下兵多将广,他虽说在宛县对外宣称有数万大军,但真正能倚仗的精锐不过数千,这也是张绣犹豫不决的原因。 他输不起!! “将军是否将荆州刘表给忘了?” 见张绣沉默不言,贾诩怎会不知张绣在担心什么,既然有奇袭曹军的想法,那就要趁早展开。 迟则生变! 在贾诩的内心深处,别看曹操迎天子定都于许,但他并不是很看好曹操,夹在二袁的中间,哪怕盘踞江淮的袁术,势力已大不如从前,可雄踞河北的袁绍,那绝对是当世最兵强马壮者。 一旦曹操跟袁绍开展,必败无疑! “先生何意?” 张绣面露狐疑,看向贾诩道。 “此战将军若是能破曹军,则可凭此战派遣心腹入荆。” 贾诩神情自若,迎着张绣的注视,“时下刘表虽据荆州诸郡,不过荆州向来排外,刘表当初单骑入荆是靠蔡、蒯、黄等族支持,才得以在荆州站稳脚跟的。” “但是将军可别忘了,随着山阳刘氏入荆,加之有不少名士清流避难荆州,一些矛盾就不可调停了。” “先生的意思,是叫某向刘表邀功?” 张绣皱眉道。 “不,是威慑!” 贾诩摇摇头,语气低沉道:“此战若是能够大败曹操,将军之威必传遍天下,到时将军可派遣心腹入荆,上可向刘表争取安众、冠军等地,与宛县、穰县连成一片,以在乱世谋得立锥之地。” “中可向刘表索要钱粮,以供养麾下精锐之师,待到时局有变,则可兵出宛县,横扫南阳诸地!” “下可使刘表增兵章陵郡,如此可让兵败归许的曹操心忧,不再专注于将军,不过这样将军若是想要谋得南阳,必须设法得南阳诸族支持才行。” 但此事万难! 最后这句话,贾诩没有讲出来,在心里暗暗道,在贾诩看来,张绣绝无可能得南阳诸族支持。 “先生觉得可行?” 张绣有些激动,向贾诩确定道。 “行与不行,要先击败曹操才行。”贾诩不急不躁道:“若是不能击败曹操,这一切都是妄想。” “好,好,好。” 被贾诩这样一说,张绣不再犹豫了,但想到他要干的事,一直都在瞒着贾诩,张绣强压激动,看向贾诩道:“先生,夜深了,我等归城吧。” “喏!” 贾诩抬手一礼道。 不过贾诩却知一点,今夜的淯水恐将不平静,有些打算他必须要在今夜去做了,若张绣未能击败曹操,那他就趁乱离开宛县,前去荆州避难!! 第9章 还不让人享受享受? 紧张氛围在无形间弥漫开,今夜注定会让很多人无眠。 “不去!!” 不羁之声打破平静,帐外站着的曹安民、许定相视一眼,无不流露出复杂之色。 这是给睡了?! 曹安民不敢直视许定,这事儿让他办的,都快没脸再去见人了。 “公子,请您务必去一趟。” 许定见状,心底是暗叹一声,抬手朝帐内抱拳一礼,“主公似有军务与公子商榷,如若公子不去,末将恐不好向主公交差。” “明日再说!” 帐内响起曹昂的声音,“回去告诉父亲,就说本公子巡营操劳太甚,已经睡了,别搅扰本公子了。” 许定一时没了主意。 他是领命来拿曹昂,但谁不知,那是曹操在气头上讲出的气话,谁要真敢动曹昂,不说曹操气消后会做什么,可要让许都的那位知晓,这事儿就大发了! 何况曹昂在曹操麾下地位不低,且平日里待人很好,关键是遇事不惊,曹操麾下追随的文武,很多都很看好曹昂。 “子修,你还是去一趟吧。” 感受到许定投来的注视,曹安民硬着头皮,极其隐晦的劝说:“伯父动怒了,眼下无人敢劝,子修……” “休要再聒噪了!!” 曹昂似乎怒了,传出帐的话打断了曹安民,“别说是父亲动怒了,哪怕天塌了,那也等明日再说,昂离许从军,讨伐张绣,今张绣骇于我父之威愿降,某还不能享受享受?来,美人,陪某喝一觞。” “……” 曹安民束手无策,抬头看向了许定。 “先回去禀明主公吧。” 许定紧攥刀柄,反复看了几次营帐,想进去请曹昂,却又怕看到不该看的,犹豫许久后,对曹安民轻叹好。 “一切听将军安排。” 曹安民如释重负,对许定点头道。 你这厮!! 见曹安民这样,许定心里暗骂。 在曹操麾下的众文武里,别看对曹昂很尊重,不过对曹氏、夏侯氏的其他子弟,却没有特别追捧。 身逢此等大世之争,但凡有些能力的,无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叫他们为了所谓前程,就做卑躬屈膝之事,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何况曹操麾下也很复杂。 所以别看曹安民之父,乃曹操亲弟弟,今在曹操麾下驱使,可曹安民没有在曹操麾下崭露头角,想赢得相应的尊重,那是不可能的! 帐外响起脚步声。 看来是走了。 倚着凭几,坐在木榻上的曹昂,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即便是要见曹操,也不该被这样带过去。 如此一来他做的种种,所获成效就大打折扣了。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的。 “将军就不怕司空震怒?” 邹氏娥眉微蹙,双眸闪过一丝惊诧,看着满不在乎的曹昂,忍不住说道,她实在想不明白,曹昂怎敢忤逆曹操。 “震怒又如何?” 曹昂端起身旁酒觞,迎着邹氏的注视,似笑非笑道:“本公子是做了什么出格之事?倒是你,与其担心本公子,倒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讲到这里,曹昂却看向一处。 就要晾晾这老登。 还挺有情调的。 美酒,佳人全都有。 自己要不是捷足先登,只怕这个时候啊,老登就要调教邹氏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将酒觞内佳酿饮下,时下的曹昂,无不坚信一点,今夜必然会出变故。 史涣被派去典韦处,要真没有任何异常,只怕早就跑回来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只怕张绣那心腹将校,胡车儿跑去找典韦了。 “将军此话何意?” 在曹昂思虑之际,邹氏沉吟刹那,内心生出忐忑,看向曹昂道:“将军叫奴做的,奴不都听从了?将军是真不懂怜香惜玉吗?” 讲到这里,邹氏忧郁的眼神,直直盯着曹昂。 这邹氏果真不简单啊。 曹昂嘴角微扬,想想也对,能在乱世下夹缝求生,又有几个是简单的? “呵呵…怜香惜玉?” 曹昂放下酒觞,笑着看向邹氏,“那也要听话才行!” “还请将军怜惜!” 邹氏玉颊微红,娇羞的低下头。 真是个尤物啊。 曹昂暗叹一声,人活于世,所求莫过于舒心,痛快,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 “给本公子捏捏脚!” 感慨之余,曹昂看向邹氏,“要是捏的舒服,本公子心情好了,或许会对你怜香惜玉,呵呵~” 曹昂还有大事要办,即便是征服此女,也要等宛县之事结束,现在嘛,先调教一番再说别的。 “喏~” 邹氏轻声应道。 相较于曹昂所在营帐的轻松,彼时的曹操营帐却很紧张。 “这逆子真这样说?!” 余怒未消的曹操,大马金刀的坐在短榻上,就等着曹安民、许定将逆子曹昂带来,他好严惩一二。 可让曹操怎样都没想到,曹昂居然讲出那番话,什么还不能享受享受? 他凭什么享受? 要是没有老子在前运筹帷幄,张绣小儿会率部投降? 曹操气坏了。 真的气坏了! 单膝跪地的曹安民、许定低着脑袋,根本就不敢去看曹操,更不敢接曹操的话,毕竟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父子俩因为一个女人闹出隔阂,这不叫天下人耻笑吗? “父亲,您消消气。” 曹丕见状,忙上前劝说道:“大兄也是太操劳了,故而才讲出这样的话,您万莫生大兄的气。” “你别为他开脱!” 曹操拍案怒道:“不过是取得些小胜,就如此忘乎所以,这逆子,某要是不严加惩戒,今后必坏大事!!” “仲康!!” “末将在!” 随着曹操一声暴喝,许褚走上前应道。 “你亲领一队人,去将这逆子拿来!”曹操眼神凌厉道:“把那妖女砍了,今夜之事,谁要敢传出去,杀!!” “喏!” 许褚当即抱拳应道。 而在帐内之人,无不心下一惊,他们知道,曹操是真动怒了,不过对曹昂的偏袒依旧明显。 而最心惊的其实莫过于曹丕,他知晓自家父亲很是疼爱大兄,但曹丕却没有想到大兄都这样了,父亲居然还时刻想着大兄,可为何这份疼爱,就不能分给他一些呢? 第1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仲康将军!” “仲康将军!” 许褚统领着一队虎士,步伐匆匆的前行,偷偷溜出的曹安民追来,见许褚一行没有停下来,急的曹安民咬牙快跑。 “都尉。” 许褚身后一将,见曹安民追跑过来,不由皱眉对许褚道。 “停。” 许褚漠然道,随即挎刀挺立原处,身后跟着的那队虎士,一个个似雕塑般挺立,魁梧身材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仲康将军,某有事要与你说。” 追来的曹安民气喘吁吁,身上冒出热汗,叉腰对许褚急道。 “安民公子,不知找末将何事?” 许褚态度冷漠,抬手对曹安民一礼道。 对于许褚的态度,曹安民早已习惯,自许褚率众投效自家伯父,被拜为都尉,领虎士引入宿卫,许褚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状态。 哪怕是有沛谯籍文武,多次遣仆诚邀许褚赴宴,但无一例外都被许褚拒绝,这点就跟典韦不同。 典韦在曹操身边宿卫时,是极其认真负责的,不过下值了,在面对一些赴宴诚邀时,典韦去归去,但都会派人向曹操禀明,尤其是跟沛谯籍文武赴宴,唯有得到曹操的默许,典韦这才会去。 曹操欣赏典韦,典韦忠于曹操,关于这点默契,二人都没对外提及过。 两种截然不同的处世方式,使得在曹操麾下的文武中,只要一提到宿卫大将,首先想到的就是典韦,其次才是许褚! “嗯…某有个不情之请。” 曹安民犹豫刹那,看了眼左右站着的虎士,上前对许褚低声道:“仲康将军去请公子来见主公,能否慢一点,毕竟都在气头上,就这样……” “末将明白。” 许褚突然回了句,却让曹安民露出惊诧。 他没想到许褚会答应!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安民公子还有别的事吗?”许褚神情自若,看着面露惊诧的曹安民,“若是没有,那末将就奉命去了。” “没…没了。” 曹安民下意识道。 “走吧!” 许褚声似洪钟,看了眼曹安民,便转身而去,许褚左右那帮虎士,个个冷漠的紧跟在许褚身后。 “咴溜溜~” “哈!” 没过多久,此间响起马鸣声,喝喊声,以及马蹄声…… 站在原地的曹安民,看着许褚一行离去的背影,内心却生出了复杂,“没一个是简单的啊!” 在他的嘴里囔囔自言。 这一刹曹安民生出一种错觉,或许不少人都被这个虎痴给骗了,人家并非是真的性子冷,只是对外性子冷罢了! 没由来的,曹安民想起了典韦。 对曹安民所想种种,带人离去的许褚不知。 “哒哒哒~” 戒备森严的曹军联营响起马蹄声,这让不少轮值将士紧张起来,但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曹军军规,夜至封营,非领急命擅在营中纵马疾驰,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自曹操统兵征战以来,可是有不顾麾下文武求情,杀过一些违背此规者,继而震慑麾下各部,故而无人敢轻犯此规。 “都尉,我等何时去请公子?” 在许褚身旁的虎士,见许褚胯下坐骑放缓,一勒所持缰绳,皱眉对许褚道。 “等半个时辰再说。” 许褚不假思索道。 “那妇人…杀吗?” 虎士有些犹豫道。 “杀!” 许褚铿锵道:“半个时辰,够公子与那妇人温存了。” “要是公子怪罪,那我等……” 虎士讲出心中所忧。 “军令如山!” 许褚却道:“主公既下此令,就必须执行!” 其实对于此事,许褚并不想来,毕竟要杀邹氏,万一被长公子所恼,对他而言并非好事。 可许褚没得选! 他投效曹操麾下时日较短,那时曹操麾下已兵强马壮,更夺汝、淮部分地盘,正是看重这点,许褚才决定率部投效。 可投效是一回事,能否得到重用,那却是另一回事。 故而对许褚而言,他采取的方式很干脆,就是做好份内事,不与他人有联系,等待着表现的机会! 身逢于乱世下,单有能力还不够,许褚所在宗族在谯县属于三流豪强,是有家底,但不多。 在曹操起兵讨董时,许家没有响应号召去追随,直到曹操根基尚固,这才有许褚率众投效,故而想赢得曹操信赖,得到曹操重用,这是需要时间的。 毕竟到曹操这一层次,他不会轻易倚重一人,也不能这样,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要考虑的,要兼顾的,往往是很多的。 ‘该怎样避免被公子所恼呢?’ 率虎士前去曹昂所在的许褚,在赶去的途中,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情,他既要将曹操所命之事办好,还不能被曹昂所厌。 难! 难! 难! 而在此时此刻,跟许褚有相同想法的,还有一人。 “呜呜!!” 在曹军联营的某处,十数人被绳索捆束着,嘴里塞着东西,尽管他们奋力挣扎,可面对眼前众人,他们的挣扎是那样无用。 “将军,要杀了他们吗?” 一持枪将士神情警惕,对持剑沉默的史涣道:“这胡车儿乃张绣麾下大将,先前可收主公不少礼,今夜宴请典君,却故意花言巧语蒙骗典君,将典君灌醉,还偷典君双戟,这摆明是不怀好意!” “呜呜!!” 被捆束的胡车儿怒目圆睁,然心底却生出恐慌,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今夜奉张绣之命,来曹营哄骗典韦,继而寻机除掉典韦,可再将典韦灌醉后,胡车儿却没有敢下手,最终选择偷走典韦双戟,以向张绣复命。 可临走之际,却意外撞上史涣一行。 “是杀,是留,自有主公定夺。” 史涣眉头紧锁,看了眼挣扎的胡车儿,“你们将此贼看好,某还有要事!” “喏!” 众将士纷纷应诺。 史涣转身朝帐内走去,这个时候他已明白过来,自家公子做的种种,恐是知晓张绣会反!! “典君!” “典君~” 帐内聚着的几人,小心翼翼的围在一处,而在他们眼前,正是喝醉的典韦,此刻鼾声震耳。 “还没唤醒典君?” 走进帐的史涣,瞧见一行这般,皱眉问道。 “没,没有。” “卑下等不敢~” 帐内几人唯唯诺诺。 “一帮废物!” 史涣冷哼一声,斥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去,抬桶水来!给…给某浇醒典君!” 这!! 几人无不色变,震惊的看向史涣。 “还愣着做甚,快去啊!!” 史涣沉声喝道。 “喏!” 几人忙抱拳应道。 “典君,你可要莫怪某啊。”几人离去,史涣看了眼熟睡的典韦,轻呼一声道:“去找主公,没典君在,恐不行。” 史涣追随曹操麾下时日不短,比谁都清楚曹操对典韦的看重,自己要领着人,押着胡车儿一行,直接去见曹操,恐曹操根本就不信,毕竟曹操多疑,这胡车儿先前可收了不少礼,所以典韦必须在场。 可被灌醉的典韦,跟清醒的典韦,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由于事发突然,史涣根本来不及,派人去找寻曹昂,若张绣真的要反,今夜怕是就会有行动,所以必须要快!! 也是想清楚种种,史涣才突然明白,自家公子为何派他来监视典韦,而非是叫史阿做这件事,毕竟史阿投效曹操时日太短! 第11章 北地枪王 风骤起,冷意平添几分。 紧张之势,与夜幕下悄然弥漫。 宛县城东外。 “主公,还要继续等吗?斥候探得曹营中军似有变,难道是曹贼察觉到了什么?” “是啊主公,往日曹营中军所在,虽有封营巡视,但也不至于这般,该不会是胡车儿叛了?” “胡儿本就不可轻信,自那曹贼率部来犯,没少给胡车儿赏赐,只怕那胡儿向主公请缨,前去曹营袭杀典韦,是……” “够了!!” 随着一道呵斥声响起,聚在张绣身旁的数名骑将,一个个表情复杂的闭上了嘴,骑马而定的张绣紧攥长枪,冷眸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依稀间,张绣看到微弱火光。 那正是驻扎于淯水畔的曹军联营! 原本张绣心底仍有些犹豫,毕竟以数千精锐夜袭曹军,双方实在太过悬殊了,万一夜袭失利,没有率部冲散曹军,使曹操麾下各部生乱,双方鏖战之下,兵力少的一方必败! 如此不止在南阳根基尽失,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可领命赴曹营的胡车儿迟迟未归,这使张绣难免多想,哪怕胡车儿的妻儿皆在宛县,被他派人严密看守,但终究难保胡车儿不会背叛啊!! 张绣乃凉州武威人士,边陲多动乱,胡风盛行,更别提动乱时有发生,信任在那片土地太珍贵了,比真金还贵百倍! 谁能确保胡车儿为了富贵,不会舍弃城中妻儿?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裂痕就在所难免了。 对待人性,曹操看的太透彻了。 “不等了!” 夜幕下,沉默许久的张绣,低声喝道:“传令!各部随某袭杀曹营,今夜誓要生擒曹贼,为我张家雪耻!!”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成败与否,某都没有退路可言了!! 看着动起来的众将,张绣眼神狠厉起来,为了今夜,他谋划太久了,也忍了很久,要是曹操不动心思,故意拉拢麾下将校,使各部人心浮动,张绣也不会密谋这一切。 张绣想要的不多。 只要曹操愿叫他率部留驻宛县,愿为他提供养兵钱粮,那改换门庭投效曹操,为其镇守南阳,也不是不行! 可事与愿违啊。 从追随张济南征北战,张绣早已看透了人性,所以他不会把命拱手交出,这样说不定到了哪日,连死都不知怎样死的。 强如董卓都死于非命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贾诩,今夜若能大败曹操,某就不信不能将你收于麾下!” 临行之际,张绣猛然回首,看向身后的宛县城墙,心中暗道:“待某击败曹操,必将南阳悉数收复,这乱世,必有我张绣安身立命之地!!” 想到这里,张绣斗志高涨,一甩手中长枪,遂驱马向前驰骋,所部将校及将士也开始动了。 自董卓率部入雒阳以来,汉室就再也不受控制,讨董联军出现的那刹,就标示着动乱已为事实,各路诸侯为夺地盘,为争霸业,那战事就避免不了。 你打我。 我打你。 他打他。 在汉室各州诸郡频繁发生,而这些对决与拼杀,不乏以少胜多的战绩,今夜的淯水畔注定不凡。 …… 曹营中军所在。 在帐中等待的曹操,没有等来曹昂一行,却等到了史涣他们,而因为史涣所言,却使曹操大惊。 “你说什么?!” 听完史涣所禀的曹操,压着心头惊意,看着被看押的胡车儿,随即看向史涣,“张绣要叛某?!” “是的主公!” 单膝跪地的史涣,抱拳对曹操道:“错非是公子察觉到张绣有异,特命末将前去看护典君,恐无法撞到此贼假意来找典君,以花言巧语灌醉典君……” 子修?! 曹操心生狐疑,史涣所讲种种,与他所知出入太大,这令曹操眉头皱的更紧,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子修怎会沉迷于女色? 曹操是多疑的。 更是自负的! 别看张绣愿率部归降,但在曹操心底,却从没有信过张绣,甚至为彻掌宛县等地,还不忘拉拢其麾下武将,这为的就是消除隐患。 对于自己的这种做法,曹操知道张绣会不满。 但不满又怎样? 这乱世本就是强者为尊! 在曹操的心里,知道张绣有不满,但却从没有想过张绣敢叛,就张绣麾下那点兵马,怎会是他的对手!? 在史涣讲述这些时,帐内站着的一行人,此刻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曹丕、曹安民、许定几人,眼下经历的种种,跟适才发生的种种,完全就是两种态势了。 沉迷于女色的曹昂,惹得曹操大怒,却偏偏洞察到张绣要叛,甚至还派遣史涣将胡车儿抓了,这…… “主公!末将有罪!” 在众人思绪各异之际,一道铿锵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有几分醉意的典韦,推开左右搀扶的将士,步伐凌乱的朝曹操走来。 “典君。” 曹操皱眉看向典韦。 “主公,错非是公子洞察到张绣有异心,恐末将就着了此贼的道!”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典韦单膝跪地,朝曹操抱拳请罪。 “此贼来寻末将,假意表明对张绣的种种不满,末将没有觉察到,故而被此贼哄骗喝了很多酒,在末将被灌醉后,此贼竟偷了末将的双戟!” 讲到这里,典韦露出羞愧之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于武将而言,坐骑与兵器,那是第二条命! 丢了它们,命也跟着丢了一半。 与胡车儿暗中交好,是典韦奉了曹操之命,不然在军中,典韦怎敢违背军纪饮酒,这一切都是为拉拢胡车儿! 可现在的态势,明显超出很多人预想。 “张绣小儿!某这般真心待他,其却心生歹念,好!好!!”见典韦如此,曹操冷笑起来,“来人啊!!” “报!!张绣率部破袭辕门……” 曹操话音未落,一人匆匆跑进,神情慌张的看向曹操,而讲出来的话,却令在场之人皆惊。 真叛了!? 史涣难掩惊意,看向跑来的那人,这一刹,他心底的猜想成了真,这对史涣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第12章 古之恶来 “杀啊!!” “敌袭!!” “咻咻咻~” 寒风呼啸的冬夜下,喊杀与怒吼不绝,马蹄声、脚步声交织,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冲天烈焰照亮黑夜。 混乱正以可怕的速度蔓延。 “张勇!!张忠!!” 骑马冲杀的张绣,眼神凶狠,那杆长枪在他手中,犹如活过来一般,挥挑劈是那样的流畅,惨叫声在耳畔不绝,一名名曹军将士倒在血泊,率部冲杀的张绣愈战愈勇,见曹军将士越杀越多,张绣瞪眼怒吼。 “末将在!!” 聚于张绣两侧的将校,听到喝喊,骑砍杀敌之际,无不瞪眼怒吼道。 “领本部冲杀出去,放火烧营!!!” 张绣刺杀一曹将,紧接着猛甩长枪,所扫之处惨叫不断,而张勇、张忠听到喝喊,没有任何的迟疑,纷纷拨动手中缰绳,朝混乱的曹军冲杀。 “随某冲阵!!” “杀敌!!!” 经历无数的血战,张绣麾下这帮将校,还有被其倚重的精锐,个个皆是杀人机器,见到血的他们,无不被激发起凶性! 就似饿了许久的狼群,发现了肥美的猎物,一个个除了想吃肉,别的根本就不会去想! 要一鼓作气!! 随着张勇、张忠两将统领着麾下本部精锐冲杀,与张绣冲袭的精锐少了,杀红眼的张绣此刻就一个念头,要坚持到曹军自溃!! 夜袭冲杀。 一方有所准备。 一方毫无准备。 这仗,必是前者占优! 混乱下将不识兵,兵不认将,只要战局乱起来,那后者必然在混乱下,失去抵抗的意志。 何况此前与曹操屡屡接触,张绣知晓此随曹操的大军,多数是百战悍卒,但也意外知晓了青州兵! 说是兵,实则是曹操收复的黄巾余孽。 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悍卒,一个个是很强,也经历过无数战事,但军纪涣散,只要他们能乱起来,那曹操必败!! 这就是张绣的底气! “张绣小儿!!!” 在此等混乱态势下,一道虎啸炸响,令天地为之一震,冲天烈焰照耀下,一道魁梧身影出现。 胡车儿误某!!! 骑马杀敌的张绣,无视眼前混乱的曹军,透过这些人潮,就见身披铁甲的典韦,手持双戟,怒目圆睁的朝张绣所部跑来,而在典韦的身后,是数百众身披铁甲的魁梧锐士,他们个个持铁戟,冷漠的紧跟在典韦身后。 此乃虎贲铁戟士!!! “散开!!” 伴随着一道怒喝,本乱作一团的曹军,立时就有了主心骨,纷纷朝两侧退去,典君之威,曹军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铁戟!随某杀敌!!!” 持双戟的典韦,仰天怒吼一声,遂快步朝张绣一行杀去,步战骑,本就不占优势,但典韦麾下虎贲铁戟士,一个个在听到怒吼后,没有丝毫犹豫与胆怯,甚至眉宇间透着亢奋,持铁戟紧随在后。 “将军!!” “将军!!” 张绣左右骑将,见典韦领着虎贲铁戟士,竟悍不畏死的朝他们冲来,一个个看向张绣喊道。 典韦之勇,不止传遍曹军。 在曹操率部进抵淯水,张绣即归降,曹操多次宴请下,典韦在曹操的有意推动下,与张绣麾下战将交手,结果显而易见。 无一合之敌!! “杀!!!” 看着杀来的典韦,张绣一甩长枪,喝喊一声便冲杀过去,麾下骑将见状,纷纷率部冲杀。 “结阵!!” “御敌!!” 见张绣率大批骑卒冲来,典韦瞪眼怒吼,麾下虎贲铁戟士动了起来,在冲天烈焰映照下,散发着寒芒的戟阵出现。 “冲!!!” 张绣高举长枪,怒吼喝道,麾下骑卒怒吼直冲,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势如虎,未战露怯者,必败! 纵张绣麾下骑将骑卒,有不少都畏惧典韦,但在此等态势下,他们却也知道,若冲不垮典韦所领虎贲铁戟士,那必败! 久经沙场的他们,怎会不知战败的下场。 混乱的战场上,地面在颤抖。 马嘶鸣。 人怒吼。 张绣所领精锐骑卒vs典韦所领虎贲铁戟士,双方皆是战意冲天,转瞬间,双方就碰撞到一起。 刹那间。 惨叫不绝。 怒吼不停。 血肉横飞!! 聚集在此的无数曹军将士,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一些胆小之辈神情惶恐,手止不住的颤抖。 太惨烈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宁愿相信这是梦!! “铁戟!!!” 可对血战双方而言,此刻的他们早已杀红眼,典韦挥动双戟,不断劈砍冲来的骑卒,专攻马腿,被掀下马的骑卒,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被挥来的铁戟命中,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就陷进无尽黑暗中。 “彩!!!” 在双方如此血战下,一处地方,被簇拥着而立的曹操,见典韦如此悍勇,麾下虎贲铁戟士悍不畏死,抚掌大笑起来。 “张绣小儿,居然敢叛某,好,那就叫汝知晓典君之猛!!”曹操眼神冰冷,盯着前方的战团。 经历过无数战事的曹操,比谁都要知晓,如此动乱下,若不能尽快围杀主力,那必然会令己部大乱。 夜袭。 放火。 这两个交织在一起,若不能尽快掌控全局,是很容易发生营啸的,一旦营啸出现,再想控制的话,就难了。 而围聚在曹操身旁的众人,无不屏气凝神的盯着前方战团。 太刺激了! 太凶残了!! 太血腥了! 尽管他们之中,有不少经历过血战,但眼前战团之惨烈,是他们很少撞见了,也是这般,使得一些人的心底,对典韦的畏惧更盛。 这可是步战骑啊。 即便是这样,仍能占据优势,这太凶悍了! 除了典韦,舍我其谁? “主公,各部将校已接军令!!”在此等态势下,一人匆匆跑来,朝曹操抱拳行礼,“只是于禁所部却人去营空……” 讲到这里时,那人露出迟疑。 嗯? 本兴奋的曹操,听到这里时,眼神冷了下来,这个时候于禁所部不见踪影,这很难不让曹操不去多想,而站在一旁的史涣听后,却流露出复杂之色…… 第13章 于文则率部破袭 “将军快看!!” 一道喝喊响起,于禁勒马而定,夜幕之下,冲天烈焰驱散黑暗,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乱做一团。 “张绣把联营攻破了?” “不可能,司空用兵如神,定能大败张绣!” “我等擅离营地,这可是死罪啊!” “都乱成一团了,咱们这是要去何处啊?!” 耳畔响起道道议论声,于禁眉头紧锁,尽管在他心底生出惊意,张绣居然真的叛了,可眼下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必须要快! “来人啊!!” 于禁拔出宝剑,厉声喝道:“传令,随某趁乱夺占宛县城,敢有违背军令者,就地格杀!” “喏!!” 左右亲兵纷纷应道。 直到现在,于禁麾下的将校才知他们离开营地,是为了夺占宛县城,一些将校难安的心此刻稍定。 当张绣率部夜袭曹营,中军一带出现喊杀声,于禁就下令全营开拔,这让很多人思绪都动了,好在于禁治军极严,这才没人站出反对。 而这恰是曹昂看重的。 夜袭一旦发生,大乱是很正常的,黑夜下,将不识兵,兵不认将,敌军一窝蜂的扎进来冲杀,期间再放几把火,即便想调动大军围剿,那也要看可以聚拢多少人。 曹昂就是在赌。 赌久经沙场的曹操,没有离开中军,知晓张绣率部夜袭,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稳住曹军各部。 只要不溃,那就是胜!! 有了这一前提,群龙无首的宛县,纵使知晓淯水畔曹军生乱,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乱势下,于禁率部反袭宛县,那不是没可能夺占此城。 只要今夜能夺下宛县,纵使曹军各部出现伤亡,那也是大赚特赚!! “这是怎么回事?” “曹军营中怎么走水了?” “不清楚啊!!” “派去的人回来没?少将军怎么还没来啊!” 宛县东城上乱糟糟的,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方向,起了冲天烈焰,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他们甚至不知曹军联营发生了什么。 张绣率部夜袭曹军一事,除了麾下心腹知晓此事,余下根本就不知晓,这个时候,有不少人都以为张绣在城内将军府。 毕竟张绣归降曹操一事,宛县上下是人尽皆知,甚至为向曹操表明态度,从曹军进驻淯水畔以来,宛县城门就没有再关过。 这是一种态度。 而曹操呢,也知晓张绣之意,为表明自己的态度,虽说派有斥候监视宛县诸门,却也没有出兵去夺。 没必要这样啊。 张绣都要归降了,早几日进驻宛县,晚几日进驻宛县,这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曹操虽说多疑,却从没有想过张绣敢叛。 双方实力在这摆着呢。 就张绣那点兵马,拿什么反曹操? 而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是曹操,更不止是曹军上下,在张绣麾下不少人中,尤其是张济旧部,就更是如此了。 但偏偏是不可能的事,就偏偏发生了。 张绣要奇袭曹军大营,只告诉麾下心腹,甚至连城门都不关,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快点!” “跟上!” 在黑漆漆的城外,喝喊声骤响,马蹄声传来,这让宛县城上的不少人,一个个都变得警觉起来。 “将军,城门没关!!” 而在此时。 率部杀来的于禁,身后一将骑马紧随,见人影晃动的城墙下,那城门依旧大开着,手举长枪兴奋道。 “冲过去,夺占城门!!” 于禁沉声喝道,随即便怒抽马鞭,胯下坐骑吃痛下,甩开四蹄卖力驰骋,身后骑将骑卒见状,纷纷怒甩马鞭。 “杀!!!” “冲!!” 狼啸起,数百骑兵横冲,而在身后黑暗下,是数以千计的步卒在玩命追赶,双方差距越拉越大。 “快升吊桥!!!” 觉察到不对的一将,此刻瞪眼怒吼起来,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在黑夜有敌来犯,那必是曹军啊!! 一时间东城乱作一团。 “杀过去!!” 冲在最前的于禁,觉察到城墙上的异样,没过多久,破空声就在耳畔响起,于禁挥动手中长枪,瞪眼怒吼道。 今夜必须拿下宛县城,否则就无法交差了!! 不管是曹昂,亦或是曹操,他都无法交差。 吱~ 在此等乱象下,刺耳的声音响起,于禁生出焦急,守城敌军要收起吊桥,这要是叫他们遂愿了,恐宛县城难以夺下。 快点!! 再快点! 于禁双腿紧夹马腹,持枪怒抽胯下坐骑,此刻的他就一个念头,率麾下骑卒冲过吊桥,夺占城门!! 寒风呼啸。 战马飞驰。 被缓缓升起的吊桥,出现在于禁的视线内,这一刹于禁难掩兴奋,挥动手中长枪磕飞几支袭来的箭矢,便直冲吊桥杀去。 “咴溜溜~” 伴随着马鸣声响起,一道黑影冲上吊桥。 “给某破!!!” 怒吼响彻此间。 于禁眼神狠厉,在纵马腾空之际,所持长枪朝一处挥去,转瞬间,升至半空的吊桥狠狠砸下!! “杀啊!!” 怒吼声此起彼伏,于禁及麾下骑将骑卒蜂拥,所表现出的悍勇一面,让守城的那些人都被镇住了。 曾几何时,他们是骁勇善战的西凉军,然随着董卓的身死,内部起哄,使得他们早已没有以往锐志。 “夺占城门!!” “杀进城去!!” 于禁纵马飞驰,朝前方城门冲去之际,不忘对麾下骑将骑卒喝喊,作为于禁最倚重的精锐,他们久经沙场,悍不畏死! 冒险冲过了吊桥,没有被拦在护城河外,剩下的,就由不得那帮守城敌军了。 “杀啊!!” “张绣反叛,已被司空击杀!!” “张绣反叛,已被司空击杀!!” “敢有反抗者,杀无赦!!” 道道喝喊声响彻云霄,而这对城上御敌的张绣所部而言,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淯水畔曹军联营升起的冲天烈焰,居然是张绣率部夜袭所致,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骁勇善战的张绣,被誉为北地枪王,居然已被曹军给击杀了?! 一时间宛县东城上乱作一团…… 第14章 史阿智擒贾文和 宛县城。 作为东汉第一郡南阳治所,宛县占地极大,哪怕是在黄巾起义时经历大战,宛县遭到战火洗礼,可其后几经易手,几经修缮,仍改变不了宛县,乃南阳郡第一大城的地位! 能得宛县者,可控南阳郡。 纵兵马不足,亦可震各地! 张绣作为外来势力,在张济意外战死后,选择向荆州刘表示好,继而得以占宛县城,哪怕在南阳不得人心,仍起到一定震慑作用。 今夜的宛县注定难眠。 骤生的喊杀声,令很多人惊醒。 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很多人都猜到一点,出现的喊杀声,定是曹操派兵夜袭宛县所致。 一时间城内大族的府邸,无不是戒严起来。 至于城内百姓,则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 将军府。 一处偏院。 “父亲,出大事了!!”一青年步伐匆匆,快步朝正堂赶去,人还未到,声音就传进正堂内。 “看来是败了。” 正堂内,跪坐在木榻上的贾诩,听到贾穆的声音,眉头不由微蹙,显然对曹军袭杀宛县一事,贾诩是觉得惊奇。 就这些时日,从张绣所知种种,见到的种种,贾诩就知统率大军的曹操,对率部归降的张绣,是从没有放在眼里的。 宛县在曹操的眼里,早已是囊中之物。 但贾诩却不看好曹操。 “父亲!曹军袭杀东城,现已杀进城内!” 贾穆推开房门,气喘吁吁的朝贾诩跑来,“据孩儿知晓的情况,张绣率部夜袭曹营,现已被曹操遣将击杀!” 张绣死了?! 贾诩心下一惊,但脸上却无变化。 对于张绣的勇武,贾诩还是知晓的,何况张绣麾下有数千精锐,哪怕夜袭曹营不利,也断不会这般轻易被杀。 这只怕是曹军的攻心计! 但不管张绣是否还活着,就大势而言已无用,宛县多半是要被曹军夺下,这一是非地要尽快离开。 “父亲,您这是~” 在贾诩思虑之际,贾穆却露出惊奇,伸手指向一处,言语间带有惊疑道。 “宛县不能再待了。” 贾诩撩袍起身,迎着贾穆的注视,神情自若道:“今夜汝就随父离开此地,待宛县局势平稳,设法前去荆州避难。” “那母亲他们……” 贾穆却急了,看向贾诩道。 “莫急。” 贾诩平静道:“为父已派人离宛,算算时日,眼下已赶至商县一带,待我等于荆州立稳脚跟,再设法将他们迎至荆州。” “文和先生就这样不愿待在宛县?” 贾诩话音刚落,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这令贾穆心生警惕! “谁!!” 贾穆护在贾诩身前,抽出腰间佩剑,眼神凌厉的看向门外,反观贾诩,此刻眉头微蹙,直觉告诉他,自己被盯上了。 可自投效张绣以来,他可很少露面,又有谁能盯上自己呢? “无需这般紧张。” 在贾穆警惕注视下,胸前抱剑的史阿,出现在二人视线内,史阿面露笑意,没有在意贾穆,直直的盯着贾诩。 “汝是曹子修身边亲卫?” 见到史阿的那刹,贾诩皱眉道。 “没想到文和先生居然知晓在下。” 史阿嘴角微扬,迎着贾诩的注视道。 “汝欲何为!?” 知晓眼前之人,竟是曹操之子曹昂身边亲卫,贾穆更加紧张,攥紧手中佩剑,眼神冷冷的盯着史阿。 “奉劝你一句,莫要在某面前动剑。” 见贾穆如此,史阿双眼微眯道:“某此来,是带着诚意的。” “你!!” 贾穆见史阿这般张狂,立时举剑指向史阿,可紧接着,一只手却拉住贾穆,这让贾穆生疑。 “父亲。” “你不是他的对手。” 贾诩摇摇头道,随即看向史阿,“早就听闻司空之子,曹昂,曹子修聪慧过人,所以今夜之事,是子修公子谋划的?” 史阿笑笑,盯着贾诩道:“文和先生,若真的想知,何不随某去见公子?” “那某要是不想见呢?” 贾诩故意道。 “死!!” 史阿保持抱剑姿势,盯着贾诩冷漠道。 果然。 见史阿这样,贾诩立时想通一切,没被曹操放在眼里的张绣,却被曹昂觉察到异常,难怪今夜会这样。 “那就走吧。” 贾诩沉吟刹那,看向史阿道。 嗯? 贾诩没有反抗,直接同意他所言,这反倒叫史阿一愣。 “不过眼下宛县城内乱作一团,难保离城之际,不会遇到乱兵。” 贾诩又道:“不如将军先随诩离开此地,到诩寻得的一地暂避,待城中局势安稳,诩再随将军去见子修公子,如何?” 史阿心生警惕。 “快点!” “杀进去!!” 而就在此时,喝喊声从远处传来。 “将军,快做决断。” 贾诩皱眉喝道:“眼下乱兵四起,纵将军表明身份,恐乱兵杀红眼下,也难保不出意外!” 对自己的命,对亲眷的命,贾诩看的比谁都重。 能在这乱世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走吧。” 想起曹昂的嘱托,史阿警惕的盯着贾诩道,“最好不要动什么心思。” “随诩来。” 贾诩撩袍前行,史阿手持佩剑,一行便离开了正堂,而在出正堂之际,贾诩嗅到淡淡血腥味。 这令贾诩眉头微蹙。 “放心,某没有杀他们。” 似乎瞧出贾诩的异样,史阿淡淡道。 “走吧。” 贾诩没多说别的,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对此处的仆从,贾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真正的家仆,早在曹操领军来犯之际,就领贾诩之命,秘密离开宛县城了。 “别动心思。” 在贾诩前行之际,史阿的声音响起,跟在身旁的贾穆,瞪眼看向史阿,他不过是有想拔剑对史阿行刺,却不想史阿看都没看他,便觉察到了他的心思。 “把佩剑扔了!!” 害怕出事的贾诩,皱眉对贾穆斥道。 “父亲!” 贾穆带有不甘,但见贾诩态度坚决,也不敢忤逆父命。 见到此幕的史阿,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对贾诩生出警惕,难怪,此前公子会对他讲那些话,此人果真是不简单啊。 第15章 谈笑间,破局定宛 “杀啊!!” “杀啊——”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不绝,今夜注定无眠,爆发于淯水畔、宛县城的厮杀仍在持续,凌空皓月都看不下去,躲进了乌云之间。 “愣着作甚?倒酒!!” 相较于两处核心战场的惨烈战局,彼时,曹昂所在的营帐内响起不满声,胆战心惊的邹氏娇躯一颤,凤目看了眼许褚,双手颤抖着拿起酒勺,为倚着凭几的曹昂斟酒。 “公子,我军所驻之地遭到夜袭,您真不打算回去吗?” 许褚紧攥刀柄,皱眉盯着曹昂道:“闹出眼下这等动静,定时那张绣率部反叛,如若中军叫张绣小儿……” “仲康将军,昂适才讲的很清楚。” 曹昂举起手中酒觞,出言打断了许褚之言,“张绣若真率部奇袭我军,有父亲在,定能确保一切无忧。” “倘若此等危局下,父亲都无法调遣各部营校,抵挡住张绣所部奇袭,我等即便赶回去也无济于事。” “主公身边无宿卫大将坐镇!” 许褚咬牙道:“万一真像公子讲的那样,恐……” “不是有典君嘛。” 曹昂嘴角微微上扬。 “公子不知实情。” 许褚回了句,随后看向邹氏,冷眸掠过一道杀机,“公子巡营见此女前,张绣麾下大将胡车儿,在典君下值归帐后,便特意携酒去见典君,时下张绣率部奇袭我军,想必典君多半被胡车儿所害!” 这虎痴不简单啊。 曹昂打量着许褚,心底生出感慨,表面看着很冷漠,实则却有颗玲珑心,难怪在原有时间线上,典韦战死于宛县,其顶替典韦之位,深得曹操的信赖和倚重。 “放心,典君无碍。”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对许褚道:“难道仲康将军就没有发现,在昂身边护卫的史涣、史阿都不在吗?” 嗯? 被曹昂这样一提醒,许褚虎目微张,这才发觉到自己领虎卫来此,自始至终就没有见到史涣、史阿他们。 要知道这二人,乃自家主公特意派来保护曹昂的。 “莫非公子早就觉察到张绣要反?” 许褚似想到了什么,压着心头惊意,看向曹昂说道。 “不然呢?” 曹昂举觞饮酒,随即将酒觞丢掉,“仲康将军刚来此,在中军一带就依稀传来喊杀声,昂叫仲康将军派人赴宛县城探查,若非是没有准备,昂会在此待这么久?” 咯噔。 许褚心下一惊,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不知为何,此时曹昂流露出的气势,让许褚生出错乱。 “仲康将军不会真的以为…昂会沉迷于女色吧?” 在许褚的注视下,曹昂甩袍起身,朝邹氏走去,“此女是美若天仙,可昂不至于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相较于美人,昂想要的是曹氏基业安稳!” 讲到这里时,曹昂伸手抓住邹氏的下巴。 “你有句话说的没错,男人的确没一个好东西。” 在邹氏惶恐的注视下,曹昂微微一笑道:“你那侄儿是有贼心没贼胆,怕背负骂名,所以替死去的张济养着你,就是有朝一日能拿你做饵,只是你那侄儿却忘了一点,他面对的是奉天子以讨不臣,志在匡扶汉室的大汉司空!!!” 邹氏不敢直视曹昂。 这一刻,曹昂的气势太强了。 反观许褚,心底对邹氏的杀意没了,他被曹昂的气势所惊到,尽管他投效曹操的时日尚短,但对曹昂的印象却很深。 在许都时,没人不夸赞眼前这位。 说起来,在知晓曹昂沉迷于女色时,许褚是有疑惑的,哪怕是奉命来此,许褚都不愿得罪眼前这位。 好端端的,一直被称赞的长公子,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这可是主公最看重的子嗣啊。 “公子!!宛县城喊杀一片,我军已杀进城去。”在许褚思绪万千之际,一人气喘吁吁的跑进,如实禀明他所探查到的种种。 “你说什么?” 许褚听后,惊疑的看向那人。 “将军。” 那人不敢迟疑,忙回道:“我军已趁乱杀进宛县城。” 是谁率部杀进去的? 这是许褚的第一反应,毕竟张绣率部夜袭,淯水畔所驻各部营校必乱,哪怕攻城之令传达过去,可宛县城高墙厚,没有数倍于敌的兵力,很难攻破宛县,更何况这还是在黑夜下攻城,无疑又增加了难度。 许褚想不到何人这般勇猛。 “哈哈…于文则果真没让本公子失望。” 而在许褚惊疑之际,曹昂却大笑起来,“宛县已是我军囊中之物,走吧,随本公子去见父亲。” 讲到这里,曹昂看了眼邹氏。 “若想活命,就老实待在此处!” 言罢,曹昂头也不回的朝帐外走去,宛县被于禁率部攻进,那彻底掌控只是时间问题,至于张绣,纵使占着优势,趁夜发动奇袭,可有曹操坐镇中军,曹昂不觉得张绣真能翻了天。 曹操的能力有多强无需赘言。 张绣再厉害,可有典韦在,定能死死将其压制住。 “将军~” 在曹昂离开营帐,一虎卫上前,低声对许褚道:“要不要……” “护佑公子!” 许褚理都没理,沉声喝道,随即便昂首朝帐外走去,一众虎卫见状,纷纷紧跟在后,此时的曹昂已翻身上马。 该去见见曹操了。 看着无数道冲天烈焰,曹昂心底生出唏嘘,这场危局算是在他的干预下,巧妙地得到了化解,接下来就要面对曹操了。 自始至终,曹昂就没有想过要身先士卒,这不是他擅长的,没必要为了得到曹操的青睐,就去干这种凶险之事。 他作为曹氏长子,只要在这乱世不死,那曹操打拼下的基业,就注定要被他继承,这就是他的优势。 拥有这一前提,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曹操打拼的基业,能相较于知晓的更大些,更浑厚些。 想到这些的曹昂还挺想见见曹操,看看这位曹丞相究竟长什么样,似这样一位枭雄,必然是长得不凡吧。 老登,我来了! “驾~” 曹昂猛抽马鞭,胯下坐骑吃痛下,便速度极快的朝前驰骋,许褚一行见状,一个个纷纷骑马去追…… 第16章 父慈子孝,孟德吃瘪 “主公,此贼如何处置!!” 满身酒气的典韦,一手持戟,一手拖拽着张绣,快步朝曹操走去,见张绣挣扎,典韦虎目怒张,沉声喝道:“跪下!!” “士可杀不可辱!!” 张绣怒目圆睁,咬牙道:“有本事放开某,再战!!” “你这鼠辈,有何不可辱?” 典韦冷笑一声,伸脚踢向张绣膝窝,“我家主公以礼待你,你却率部夜袭我军,真真是该死!” 跪地的张绣额头青筋暴起,相较于身体的疼痛,被典韦当众这般羞辱,让张绣恼怒至极。 “典君,无碍否?” 被簇拥着走来的曹操,肩披大氅,没有去理会张绣,反看向典韦关切道:“来人啊,快叫医匠来为典君包扎。” “主公,末将无碍。” 典韦心生暖意,咧嘴对曹操笑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不可大意。” 曹操却道。 “曹贼,休要在此假仁假义!” 张绣猛然抬头,瞪眼看向曹操喝道。 “给某老实点!” 典韦手上发力,死死摁着张绣,双戟横在张绣脖间。 “典君,无需这般。” 曹操对典韦伸手示意,俯瞰着张绣,“为何要叛?某待汝可谓不薄,汝若真心纳降,某绝不会亏待。” “哈哈!!!” 张绣仰天大笑,笑的泪都流出,随即带有怨恨的盯着曹操,“汝若真心待某不薄,那缘何要收买胡车儿?” “错非胡车儿叛某,曹贼,今夜跪下的就是汝!!” “还有,我家叔父遗孀,汝竟然派兵挟出城,曹贼,这就是汝待某不薄?若有机会,某必杀汝!!” “找死!!” “该杀!!” 聚在曹操左右的将校,一个个见张绣这般张狂,无不是持兵怒视张绣,都到这般境遇还如此大言不惭! “杀了吧。” 曹操见张绣这般,表情冷漠道。 “喏!” 典韦沉声喝道,随即便举起双戟,跪地的张绣缓缓闭上双眸,他是骄傲的,叫他卑躬屈膝的求饶,这事他干不出来! “住手!!!” 就在此等形势下,一道暴喝声响起,这让不少人都生出警惕,连带着要处决张绣的典韦皱眉看去。 “典君,莫要杀此人。” 迎着一道道注视,在许褚等人的簇拥下,曹昂快步跑来,待看清来者是谁时,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公子!” “公子!” 不少将校纷纷抱拳行礼。 “公子,您没事吧。” 在人群中的史涣,见曹昂赶来,忙朝曹昂跑去。 “无事。” 曹昂微微一笑,对史涣点头示意,随即便朝曹操走去。 这老登,咋这么矮。 见到曹操的那刹,曹昂却皱起眉,本以为史料记载的是故意贬低,没成想是真的,这倒叫曹昂有些失望。 这长的太普通了,就是中年大叔那样。 “竖子!!你干的好事!!” 而在曹昂失望之际,曹操却突然暴起,拔剑就朝曹昂砍去,这可吓坏了左右诸将。 “主公不可!” “主公!” “公子快跑!” 在道道惊呼声下,曹昂却纹丝不动,直视砍来的剑,见曹昂不躲,持剑砍来的曹操,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竖子咋不躲!! 可下一秒,曹操顿觉虎口一震。 “主公恕罪!” 拔剑拦下的史涣,随即朝曹操抱拳请罪。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不少将校都没反应过来。 “父亲要杀孩儿?” 曹昂忍着心底的惧意,直勾勾的盯着曹操。 “是有如何!” 曹操冷冷的盯着曹昂,呵斥道:“错非是你沉迷女色,何止我军遭此大难,许褚,那邹氏杀了没!!” 说着,曹操的冷眸,看向许褚。 “请主公责罚。” 许褚也很果断,直接单膝跪地道。 “你!!” 见许褚这般,曹操更气了,“反了!反了!” 左右将校无不低下头。 “父亲,自己犯下的错,还要怪罪到别人头上?” 曹昂却不惯着,这老登居然敢拿剑砍自己,曹昂也想躲啊,可适才发生的太快,根本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邹氏为何会出现在我军之中?堂兄领兵出营时,孩儿还在营帐宿醉未醒,要不是孩儿巡营时发现,故意待在那里,只怕这个时候,父亲还在温柔乡吧!!” 曹操:“……” 老登哪儿都好,唯独好风流,喜寡妇,养他子,这怪癖不好。 曹昂盯着曹操,继续道:“父亲明知张绣已有反意,却丝毫没放在心里,怎么?父亲是忘了骄兵必败?这些,可都是父亲此前讲给孩儿的,孩儿没忘,父亲倒是忘了?” “闭嘴!” 曹操只觉得面子挂不住了,皱眉对曹昂斥道:“你没忘?你既已觉察到张绣有反意,为何不告知与某?” “父亲已不把张绣放在眼里,说与不说又能如何?”曹昂丝毫不惯着,“只怕真说与父亲,还免不得受冷嘲热讽吧。” 公子啊,您就少说几句吧。 聚在左右的众将,一个个无不心生焦急,这个时候讲这样的话,那不是等着叫主公生怒嘛。 “你!!” 曹操气急,伸手怒指曹昂。 “史涣,于禁率部离营时,没被追杀吧?”反观曹昂,却没有理会曹操,反看向史涣询问道。 嗯? 听到这话,曹操也好,众将也罢,无不生出疑惑。 “禀公子,没有。” 史涣忙道:“文则将军率部离营时,张绣正率部冲击中军,其他各部无暇其他。” “那就好。” 曹昂露出笑意道:“如此就不会有误伤。” “于禁离营,是受你指派?” 曹操皱眉看向曹昂,心底难免生疑,此前知晓于禁率部逃离,曹操是动了杀意的,未战先怯,纵先前看好于禁,此人也不能留! 可适才听曹昂所讲,曹操发觉这其中似有隐情。 “不然呢?” 曹昂却道:“孩儿昨夜发觉张绣有反意,今日一醒来,就知晓堂兄偷跑出营,孩儿就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所以接着巡营之命,先去见了于禁,若张绣敢反,必奇袭我军,届时宛县必然空虚,有于禁所部反袭,定能趁乱夺下此城。” 这…… 曹操惊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曹昂,居然在他毫不知情下,觉察到张绣有反意后,就安排于禁反袭宛县。 这可真是神来之笔啊! 讲一句难听的,纵使张绣夜袭得手,杀的所部溃败,可宛县若叫于禁率部夺下,那张绣除了逃离,再无别法。 这一刹,曹操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 第17章 麒麟儿 “张绣,此战你可心服?” 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朝张绣走去,险些被杀的张绣,已不复最初的狂躁,但被曹昂俯瞰着,还那样居高临下,心高气傲的张绣,挣扎着抬起头,虎目怒瞪曹昂。 “老实点!!” 见张绣挣扎,典韦怒斥道。 “典君,放开他吧。” 曹昂笑笑,看向典韦道。 “公子不可啊!!” 典韦一愣,忙对曹昂道:“此贼悍勇,今夜袭我军惨败,已有怨念,万一暴起,必定伤人!” 言罢,典韦看了眼张绣。 适才与之交手,险些就被其重伤,张绣乃马上悍将,典韦最擅步战,错非与张绣交战时,典韦心中带怒,只怕想擒下张绣很不易。 被胡车儿算计,让内心骄傲的典韦,是受不了的。 “无碍,一丧家之犬罢了。” 曹昂却满不在乎,“有典君与仲康将军在,他就算想暴起,又能伤到谁?” 典韦犹豫了,下意识看向曹操。 此等大事,他要征询曹操的意见。 曹操双眼微眯,朝典韦微微点头,眼下他很想知道,他这个竖子想干什么,张绣已无归顺之意,他还能说服不成? 得到典韦的示意,典韦冷哼一声,遂松开了张绣,不过典韦却持双戟,警惕的盯着单膝跪地的张绣。 与此同时,许褚已握刀走到曹操身旁,那站着的位置,恰好是挡在曹操与张绣之间,左右聚集的众将,一个个眼神冷冷的盯着张绣。 “本公子知道,在你的心里啊,定是有着种种不甘。” 曹昂似笑非笑,盯着张绣道:“想你凭一杆长枪,一身本事,在西凉也已崭露头角,却被张济压着。” “这种滋味不好受。” “但是就算再不好受,也要忍着,张济无嗣是不假,可老话说的好,叔父再亲,也亲不过生父,这是你叔侄俩的隔阂。” 在讲这些时,人群前站着的曹安民,流露出复杂的表情,下意识看向了曹操,而让曹安民没有想到的,是曹操扭头在看自己。 这让曹安民忙低下头。 自己对安民的苛求太多了。 见曹安民这样,曹操心里轻叹一声,眉头皱的更紧,说实话,他对曹安民还挺看重的,但心底的一些疙瘩,让他下意识会带不满。 “你想说什么!!” 张绣冷哼一声,愤然站起身,死死盯着曹昂喝道:“你不会以为讲这些,某就会归顺你父吧!!” “归顺与否,在于你。” 曹昂却丝毫不在意,迎着张绣的怒视道:“直到张济死了,你解脱了,捆在你身上的枷锁没了。” “而你对刘表示好,不过是你想在乱世崭露头角,叫世人能高看你一眼,所以才做出的妥协,至于刘表呢,虽说雄踞荆州,奈何荆州的水太深,太浑,尽管刘表想占南阳全郡,却根本无力做到。” “所以就有了你领兵进驻宛县。” “自始至终你二人是各有算计,各有想法,只是这镇御一地,与领兵驰骋疆场,完全是两回事吧,张绣,你憋闷吗?” 张绣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曹昂会讲这些,更没想到会问这些。 “要杀就杀,何须赘言!!” 张绣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曹昂。 “哈哈,看来是憋闷。” 曹昂笑着说道:“不然我父统兵来征,两军尚未交战,你便出城纳降,若是本公子猜的没错,是宛县的那帮大族,平日里没少跟你对着干吧?” 张绣的手紧攥起来。 冷眸掠过一抹杀意。 负手而立的曹操,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实在我父统兵初至时,你是真想归顺我父的。”曹昂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对张绣继续道。 “不过你却不想被人管着,想借我父之手严惩那帮大族,此事只要能解决,你愿统兵驻宛县,替我父抗拒荆州!” “可惜你的想法虽好,但我父却从没把你放在眼里,甚至还屡次拉拢你麾下将校,这明显刺激到了你,也让你想到了一个人。” “说够了没!!” 张绣心底生出恼怒,瞪向曹昂喝道。 曹昂的这番话,显然刺激到了张绣。 “无需这般。” 曹昂摆摆手,对张绣道:“不把你放在眼里,本公子倒是觉得我父没做错什么,毕竟这次离许讨宛,目的并非是你,而是震慑荆州,更是震慑许都,至于你,又凭什么得我父重视呢?” 嗯? 曹操眼神变了,心生惊诧的看向曹昂。 曹昂先前讲的那些,曹操并不在意,甚至对曹昂跟张绣浪费口舌,心底是有些失望的,一个张绣,就算被誉为北地枪王,归顺与否,对他麾下影响都不大。 但曹昂讲出震慑荆州,更是震慑许都,却让曹操的想法变了,特别是后者那句震慑许都! “人啊,要贵在有自知之明。” 曹昂笑着看向张绣,“从董卓祸乱汉室,就注定西凉是人人喊打,不得人心,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在这乱世崭露头角?” “而我父呢?借献刀之名行刺董卓,响应讨董,单说这两件事,你张绣可有胆子这样做?” “我父经历的种种,可要比你张绣艰难的多,可我父呢?自始至终都以匡扶汉室为己任,今迎天子以入许都,为汉室荡平不臣,这点你有魄力去做?” 在危机结束后,曹昂就思考一件事,为何曹操要讨伐张绣,真就是为拿下宛县,以让南阳北部诸地尽收麾下,使颍川、许都后方无忧? 若真是这样简单,完全能派遣得力大将来讨,根本就无需领兵亲征啊,张绣就算有些名气,也不至于曹操这般重视吧? 何况曹操这次领兵亲征,麾下的谋主、谋士一个没带,这就更让曹昂奇怪了。 思索之下,曹昂明白了。 讨伐张绣是顺带要做的,拿下南阳北部是顺带的成果,而曹操真正的目的,是震慑荆州,令刘表不敢轻易来犯,与此同时,被曹操留在许都的那些谋主、谋士,只怕他们一个个都身兼重任,只待曹操大捷的消息传回许都,那么有些事就能顺势做了。 自始至终,谁都没有想过曹操会败。 “张绣,你是死,是活,其实没有人在意。”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盯着张绣道:“毕竟你对这天下而言,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北地枪王,你死以后,谁还会提及?谁还会想起?”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你要是一心求死,无需典君动手,自己找个地方自刎就行,要不想死,那就好好想想本公子说的这些话,我父心胸宽广,若你真心归顺,想必我父是愿接纳你的。” 讲到这里,曹昂不再理会张绣,转身朝曹操走去。 “父亲,孩儿累了,就先告退了。” 曹昂朝曹操抬手一礼。 “去…去吧。” 而曹操呢,已被曹昂说的那番话惊到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话说的直击曹操心坎啊。 “史涣,走了。” 迎着一道道注视,曹昂神情平静,昂首朝前走去。 “喏!” 史涣忙紧跟在后。 老登,被惊艳到了吧。 只是走着的曹昂,嘴角却微微上扬,他适才那番话,看似是讲给张绣的,实际是讲给曹操的。 想得到重视,不能只靠个长子身份,他要在曹军独当一面,就必须有所表现才行。 至于张绣,这样杀了确实有些可惜。 这终究是为马上悍将。 若是真愿归顺于曹操,不说别的,将其给安排到济阴郡,到夏侯惇麾下驱使,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毕竟曹操迎奉汉帝,雄踞河北的袁绍是极为不满的。 而说起来,曹操现在所任司空,行车骑将军事,总揽朝政,其实是袁绍很不满,曹操才被迫将已领的大将军,让给了袁绍。 曹袁双方必起冲突,这点曹操是最清楚的,所以曹操才不敢松懈,要为今后谋势! “此吾家麒麟儿!” 站于原地的曹操,沉吟许久,突然大笑起来,看向许褚道:“哈哈,某要饮它几觞佳酿,仲康,典君陪某饮酒!” 言罢,曹操看都没看张绣,大笑着朝主帐走去。 “主公!” “主公!” 典韦、许褚等将纷纷喊道,甚至一些将校在去追曹操时,还不时回首去看张绣,此贼就这样不管了? 寒风呼啸。 张绣怔怔的站于原地,早已不复最初的狂躁,曹昂讲的那些话,是刺激到了他,但无视他的曹操,却更刺激到张绣。 这个时候,张绣的心很乱…… 第18章 乱汉者,贾文和也! “公子,所以在那场酒宴上,您就觉察到张绣会反?” 回到营帐,史涣再也忍不住,跟在曹昂身旁,讲出心中所疑。 “是觉察到了,但却不知会何时反。” 曹昂轻呼一声,伸手去卸甲胄,这身甲披在身上,太沉,太累了,眼下危机已解,也无需再披甲了。 “难怪您去找文则将军,叫卑下去找典君。” 史涣见状,忙上前帮曹昂卸甲,但脸上却露出了然,“公子,您是不知道啊,今夜真是太凶险了。” “谁都没有想到过张绣会反,要是真叫其得手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军只怕要溃败淯水!” 岂止是溃败那样简单。 曹昂笑着摇起头来。 不过眼下的结果还算不错,曹军下辖各部营校是有伤亡,但张绣被抓了,其麾下精锐非死即俘,宛县会被于禁夺下,典韦没有战死,自己也没身陷绝境,对于这样的结果,曹昂很满意。 “公子,此战您立下大功,主公定会很欣慰。” 见曹昂沉默,帮着卸甲的史涣,想起父子俩的误会,遂开口道:“主公的脾性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明日公子去见主公,多说些好话,主公的气就消了。” “还他的气消了?本公子这一肚子气,还没消呢!!” 曹昂不满道:“他居然敢拿剑砍本公子,母亲都没有这般对过我,这事儿没完,看我如何对母亲讲此事。” 史涣傻眼了。 这老登,必须要治! 曹昂就这一个想法,不治,说不定哪天又犯了,这事儿他亲自出面不好,毕竟今下注重孝道,他要是敢做出格的事,必被天下所不齿,所以曹昂想到一个人。 他的养母丁氏! 在他知晓的史料中,关于丁氏记载的不多,但在曹操崛起初期,丁氏所在谯县丁家,可对曹操出力不少。 奈何丁氏无法生育,所以就认了曹昂,视为己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曹昂不止是丁氏的倚仗,更是谯县丁家的希望。 只要曹昂不死,丁氏在曹家地位很稳固,谯县丁家亦能占据一席之地,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一场不该出意外的讨伐张绣,曹操得到他想要的,曹昂积攒资历,皆大欢喜的返回许都就行。 可结果呢? 曹昂却战死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丁氏与曹操决裂!! “公子!!” 史阿的声音,从帐外响起,这让史涣暗松口气,自家公子要写信告状,他没办法去说去劝啊。 毕竟这是家事。 只是真要告状了,只怕自家主公要吃苦了,毕竟在许都的那位主母,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人,带回来了?” 看着走进帐的史阿,曹昂强压心头激动,上前询问道。 “禀公子,带回来了!” 史阿忙抱拳作揖,“原本卑下想等宛县城内安稳,再带贾诩他们归营见公子,但文则将军用兵神勇,眼下已控制住宛县各处,所以卑下……” “快把贾诩带过来。” 曹昂伸手道。 “喏!” 史阿忙低首应道。 如果让曹昂去选的话,在宛县与贾诩间选,他会毫不犹豫的选后者,这可是位谋国之士啊!! 够心狠。 有城府。 有远见! 这样一位谋国之士,要是能将其才能都发挥出来,别说是一个宛县,就算拿一州之地去换,曹昂也愿意! 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史阿领着贾诩走进帐。 尽管眼下处境不好,被曹昂派人俘了,但贾诩却表现的很平静,撩袍朝曹昂抬手作揖。 “诩,见过公子!” “昂知先生之才久矣,故而派麾下去请。” 曹昂见状,也没做大,抬手对贾诩还礼,“期间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先生勿怪。” “公子客气了。” 贾诩平静道。 对于贾诩的第一印象,曹昂觉得很平常,若是放在人堆里,都不会多看一样的那种,但恰恰就是眼前这位,亲手葬送了汉室最后的气运。 这样的狠角色,若不能为己所用,那最好是除掉! 毕竟真给其机会的话,那势必会给予沉重一击。 “你们先下去吧。” 曹昂看向史涣二人道。 “卑下告退!” 二人相视一眼,遂朝曹昂作揖拜道。 见曹昂这样,贾诩反倒有些诧异。 “公子是何时觉察到张绣会反的?”在二人离开后,贾诩想了想,看向曹昂,讲出心中所疑。 这件事,贾诩始终想不通。 张绣有反意,他很早就看出了,他也猜到曹操有觉察,但他同样知道曹操没把张绣放在眼里,所以对张绣没太多防备。 此等形势下,张绣一旦要反,那定能叫曹操吃大亏。 可让贾诩怎样都没有想到,在曹操麾下居然有人也觉察到了,关键这个人还是曹昂,这就让贾诩起了兴趣。 “酒宴上。” 曹昂神情自若道。 “那公子为何不将此事讲于司空?” 贾诩反问道。 对今夜发生的种种,贾诩已猜到些什么。 “怕打草惊蛇。” 曹昂笑笑,盯着贾诩道。 “公子为何这般高看诩?” 贾诩双眼微眯,迎着曹昂的注视道:“诩不过是一籍籍无名之辈,半生颠沛流离,似乎没什么值得公子这般看重吧。”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先生太过谦了,自知晓先生在宛县,昂就在想一件事,如何能请先生为昂授业!” 嗯? 贾诩一愣,原本他以为曹昂将他请来,是想将自己举荐给曹操,却没有想到曹昂想拜他为师。 只是贾诩哪里知道,曹昂从没打算将其举荐给曹操,似这等心狠手辣的谋国之士,还是待在自己身边做好。 毕竟危局解除了,曹昂就要考虑接下来的事,宛县拿下,南阳北部诸地必降,不过曹昂没打算跟曹操归许,他想留在南阳。 想在曹操麾下崭露头角,在曹氏的地位不可撼动,曹昂不想一直待在曹操的羽翼下,他想参与到这场乱世纷争中。 如果四分五裂的南阳郡,能在他手里整合出来,那不止能增强曹操的势力底蕴,更能让他麾下凝聚一股力量!! 第19章 胸襟 “公子,诩有一问,不知当讲否。” 贾诩沉默许久,看向曹昂道。 “先生请讲。” 曹昂微微一笑道。 授业是要拜师的,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思想就影响着这片土地。 天地君亲师。 按着当下的思潮,师这一角色,仅次于亲,一旦拜师,就要尊师,敬师,孝师,这可与后世的那种不同。 汉以孝治天下,一旦师徒关系明确,这跟父子关系相差不多,敢有忤逆、算计、不敬等行为,那就直接社死了。 贾诩对于曹操不太看好,又怎会轻易收曹昂为徒? 一旦选择收了,二人就捆绑在一起了。 如此想在这乱世下,寻一安身立命之路,就变相被堵死了。 “公子对当今天下有何见解?” 贾诩撩撩袍袖,盯着曹昂道。 来了! 听到贾诩所问,曹昂来了精神。 他知道贾诩不愿收他为徒,一旦选择收了,贾诩就打上曹氏烙印,今后不管去往何处,都会被提防。 可眼下的形势,又由不得贾诩,所以来有了这一问。 “汉失其鹿,群雄逐之!” 迎着贾诩的注视,曹昂神情自若道:“当今天下,乱象已成,再想凝一御之,汉室已无可能。” “天下皆言使汉乱者乃国贼董卓,再或煽动起义的张角,然昂却不这般认为,真正使汉乱者,乃掌尽权位,失去制约的世家豪族!!” 此子…不凡啊!! 贾诩心头一震,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 “公子此言,是不看好乃父?” 想到这里,贾诩继续道。 “昂很看好!” 曹昂语气坚定道:“纵观当今天下,昂以为能终结这场乱世,令天下归一,除了我父再无旁人!” “何以见得?” 贾诩眉头微挑道。 在贾诩的心里对曹操并不看好,论出身,比不过二袁,论地盘,位处四战之地,如若没有迎奉天子,或许还能在夹缝求生。 而曹操迎奉天子,此举虽有魄力,却被雄踞河北的袁绍所厌,单是这点就令曹操败于下风。 更别提曹操所据地盘,尚与袁术、吕布、刘表等割据势力接壤,一旦曹袁开战,必被群起攻之。 这局难破! 还有迎奉汉帝归许,是可以掌握住大义,奉天子以征不臣,然而追随汉帝的那帮大臣,同样是极其难对付的。 贾诩是深有体会!! “因为我父乃当世枭雄!!” 曹昂沉吟刹那,嘴角微微上翘,“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能讲出此等豪言者,无不有一共性,不会以一时成败来论!” “昂最初就讲过,天下乱象已成,这一乱,没有十余载,甚至更久,恐难以平,而在乱世下,何最贵?大义!!” 贾诩皱起眉头。 “我父所据之地虽是四战,但今掌有大义,便可奉天子以行远交近伐之策!” 曹昂继续道:“似袁绍虽雄踞河北,却优柔寡断,单是这点,实力虽强,但终难成事;而袁术虽据守江淮,却刚愎自用,更别提江东小霸王孙策借壳蓄势,今已脱离袁术所控;至于吕布、刘表之流,昂无需赘言,想必先生也不看好吧?” “当然昂也知先生所忧,我父虽掌大义,但凡事都有利有弊,这世间,不可能事事皆得利,而无弊。” 贾诩没有接茬,而是平静的看着曹昂。 他在等曹昂继续。 贾诩此刻的内心极度不平静。 能够讲出这番话,足见曹昂对天下大势很了解。 单是这等见解就足以从群雄中脱颖而出。 曹氏或可趁乱当兴! 这个想法,在贾诩的心底生出。 “但先生却不了解我父。” 曹昂盯着贾诩,露出笑意道:“当世枭雄,最擅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而这也是当今乱世最缺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 贾诩在这一刹,发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即过于看重表象,从而忽略各方势力中,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群雄自身!! 是。 当今天下群雄并起,纷争乱战下,使一批诸侯占据各州郡,可群雄逐鹿下,最重要的不是地盘多大,其势多强。 真要只论这个,天下各地群讨董卓时,董卓之势何其强,最后不也为避锋芒,强将汉帝从雒阳迁于长安了? “那公子又有何打算?” 想明白这些的贾诩,抬头看向曹昂道,这一刻,他想要知道曹昂的想法,这将决定他是否愿为曹昂授业。 既然曹昂已看清大势,那么绝不会坐视最危险的境遇发生。 作为曹操的长子,曹昂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留宛。” 曹昂知道稳了,所以脸上笑意更盛,“眼下我父已掌大义,但大义终究不能当饭吃,与袁绍一战,在昂看来不可避免。” “从我父迎奉汉帝,到自领大将军,种种迹象无不表明这一点,此战早晚要打,只是时间长短了。” “既然有袁绍这一强敌,那么昂能做的,想做的,就是为父分忧,尽量让所谓的四战之地,能变成三战之地,两战之地!!” 此子野心不小啊。 贾诩心生感慨,在听到曹昂要留宛,他就知曹昂想干什么,只怕是想要彻掌南阳郡,一旦此郡夺下,不止能南震荆州,还能东逼袁术,如此一来的话,毗邻曹操的两大强敌就被牵制住了。 “公子想留宛,只怕并非易事啊。” 想到这些,贾诩却道:“毕竟想促成此事,要先看司空的意思,即便公子真能留宛,可南阳郡生乱已久,这人心啊已是不齐。” “所以昂想拜先生为师,请先生为昂授业解惑!” 曹昂撩袍郑重一拜,对贾诩道:“昂对先生乃是真心,还望先生念在昂一片赤诚之心,能收昂为徒!” 曹昂当然知道留宛很不易,会面临的难处,贾诩都已讲明,但即便是再难,曹昂也要积极争取,既然重活一世,那他就不想浑浑噩噩的活,他想参与到这个乱世争霸下,这可是汉末乱世啊,与各路群雄相争,与那些豪杰相斗,这是何其快哉之事!! 第20章 亲军校尉部 帐外寒风呼啸。 天蒙蒙亮。 “公子,您也早些休息吧。” 看着贾诩一行离去的背影,史阿言语间带着关切,对曹昂劝道:“这天都快亮了,公子忙碌到当下……” “某不累。” 曹昂露出淡笑,摆摆手道:“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当初某就不会向父亲请缨,离开许都随军前来宛县从讨张绣,走,陪某走走。” 有心事的曹昂,哪儿有心思去睡。 曹昂要拜师的想法,贾诩是有意动的,只是贾诩没有直接答应,贾诩要好好想想,毕竟这个决定将关乎到他今后,甚至是他的妻儿! 曹昂的表现确实让贾诩眼前一亮,使他过去的想法有所动摇,但是这并不代表贾诩会在冲动下去做决定。 贾诩五十岁了,已到知天命的岁数,不会像在年轻时那样,会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一件事,就不计后果的去做。 所以在贾诩委婉的表述后,曹昂是理解的,是尊重的,同时也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因为知晓的多一些,就以为任何人或事会受到你的影响,甚至是改变! “公子,要不卑下近几日待在文和先生身边吧。”史阿跟在曹昂身后,犹豫了许久,见曹昂久久不言,遂下定决心,微微低首道。 “而今宛县初定,张绣麾下定有乱兵四散,难保不出事端,文和先生年事已高,卑下在左右服侍,如若文和先生有事,卑下也能照料一二。” 尽管不知自家公子与贾诩聊了什么,但是能在帐内聊那么久,足以看出自家公子对贾诩的重视。 “不用了。” 史阿想表达的真实意思,曹昂听出来了,说实话,曹昂犹豫了,万一贾诩没有接下他抛出的橄榄枝,最终选择逃离的话,那威胁实在太大了! 一位足够心狠的谋国之士,倘若不能为他所用,甚至没有在曹操的麾下,一旦投效到其他诸侯势力,不用多想,定会给曹操带来威胁。 只是在想起贾诩的种种变化,曹昂有种强烈的直觉,贾诩心动了,不过贾诩需要好好思索下。 而这就需要时间! “某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亲力亲为。”想明白这些的曹昂,在回了史阿一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史阿道。 “请公子吩咐!” 史阿见状,忙抬手作揖道。 “此次识破张绣有反意,事态紧急下某做出种种部署,继而破了张绣所部。”曹昂剑眉倒张,语气低沉道。 “尽管当下局势已稳,但此事却还没有过去,如果某没有去参加那场宴席,如果某没有觉察到张绣不满,那后果将会怎样?” “恐……” 话就在嘴边,史阿却怎样都讲不出。 史阿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自家公子的话,真叫张绣夜袭得成,那所部将承受何等重创。 “经历过此事,让某想秘密组建一支队伍。” 曹昂看着史阿道:“就暂叫亲军校尉部,由你负责执掌,从事刺探,安插,策反,刺杀等事。” 史阿脸色微变。 这支队伍真要组建的话,涉及到的就太多了,关键是秘密组建,那就见不得光,连自家主公都不一定知晓。 执掌这样一支队伍,非心腹不可。 自家公子愿意让他负责此事,那是把他视为心腹了。 史阿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眼下机会终于来了,他怎会轻易丢掉!! “愿为公子效死!!” 史阿单膝跪地,朝曹昂抱拳道。 “起来吧。” 曹昂弯腰拉起史阿,“亲军校尉部贵在精不在多,尤其是初创之际,每个被选进来的人,都要经过考验才行。” “某知你师从虎贲王越,被收为亲传弟子,而据某所知,王越门下,还有不少记名弟子吧?” “是。” 史阿当即道。 “待休息好了,你就悄悄离营吧。” 曹昂想了想,伸手轻拍史阿的手臂,“某给你时间去挑选,何时觉得人手够了,就领着亲军校尉部来见某。” 设法破除所处死局时,曹昂还没有这一想法,但是在见了贾诩后,这个想法就在曹昂心底生出。 而且愈发强烈! 既然决定在这乱世下做些什么,那么仅靠他自己是不够的,在他的手中必须捏有底牌才行。 仅靠曹操长子的身份,曹昂觉得还不够。 何况他要设法留在宛县,要将分崩的南阳郡整合起来,这今后要面临的强敌很多,要遭遇的困难众多。 所以有一支活跃在隐秘战线的队伍,是非常有必要的。 “卑下定不负公子所期!” 史阿表情严肃,郑重朝曹昂一拜道。 “去吧。” 曹昂微微一笑道:“等亲军校尉部初成,某到时会告诉你,该如何进行操练,某希望有朝一日,能让天下皆知亲军校尉部之威!” “喏!” 史阿再拜道。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亲军校尉部想要发威,那没有一定的时间,肯定是不行的,好在曹昂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与耐心了。 等到亲军校尉部磨砺出锋芒,便是曹昂真正扬威之时! 史阿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史阿在曹军之中一无名,二无功,除了会擅使剑术,充当曹昂的护卫,根本就没有太多人在意过他。 毕竟在战场上,剑术是最无用的。 眼下有这样难得的机会,史阿肯定不想浪费,所以他在拜别曹昂后,根本就没有去休息,便离开了曹营。 没有人知道史阿要去何处。 “咴溜溜~” 在淯水畔一处,天已亮,朝阳东升,响起的马鸣声打破了平静,牵着马的史阿,看着前方的曹营,眼神无比坚毅。 “公子,史阿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不知站了多久的史阿,在心里暗暗道,随即便翻身上马,一勒手中缰绳,胯下坐骑吃痛下,朝前疾驰而去。 没有人知道史阿这一离去会经历什么,但史阿却清楚一点,这是他等待许久的机会,不管怎样,他都必须要做好,亲军校尉部,他不仅要组建好,更要叫其大放光彩!! 第21章 于禁还剑 日升。 日落。 远处天际密簇着火烧云,落日撒照的金辉,令此间有几分别样韵味,淯水畔所驻曹军联营,却有几分不同。 “咴溜溜~” 马鸣声打破了平静。 中军所在。 身披大氅的曹操,手握剑柄,昂首从帐内走出,着甲持兵的典韦与许褚,一前一后警惕四下。 帐外,数以百计的披甲锐士,个个眼神冷厉,面无表情的挺立各处,就如雕塑一般,肃杀之气笼罩此间。 “主公,上马进城吧。” 典韦接过麾下所递缰绳,牵马朝曹操走去,微微低首道:“时辰不早了,再迟些,天就要黑了。” “那竖子呢?” 曹操接过缰绳,皱眉看向典韦。 典韦一滞。 许褚见状,上前低首道:“禀主公,公子还没睡醒。” “眼下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曹操冷哼一声,“某从昨夜起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心还真够大的,觉得张绣被虏,所部被破,就一切高枕无忧了?” “主公,您先前不也心疼公子嘛。” 典韦看向曹操,咧嘴笑道:“再说了公子从昨日就操心劳神,助我军大败张绣,睡的久些,也正常嘛,当初主公领军三败吕奉先,复兖州,您可睡了两天两夜,那可叫末将等无不提心吊胆。” 讲到这里时,典韦脸上笑意更盛。 “那能一样吗?” 别看曹操嘴上呵斥,然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见到此幕,许褚眉头微蹙,自家主公对典韦如此青睐,常唤典韦为典君,就是在吕布祸乱兖州时,典韦有不俗表现。 在曹军上下,能与曹操这般相处者,不多。 但其中之一,就有典韦! “那末将去唤公子?”典韦笑笑,作势就要去曹昂所在,还没走几步,就被曹操伸手喝止了。 “叫那竖子作甚。” 曹操故作不在乎道,“某看见他就烦,进城吧!” 言罢,曹操翻身上马。 明明很关心,非要这样说。 典韦强忍笑意,在心里嘀咕一句,随即便朗声喝道:“进城!!” “小点声,别惊到马了!” 曹操皱眉斥道。 噗嗤~ 这下许褚没忍住笑出声,但很快就恢复如初,曹操看了许褚一眼,一拨手中缰绳便走了。 “跟上!!”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随即便上马去追曹操,左右所聚虎贲铁戟士、虎士纷纷紧跟在后,一行浩浩荡荡。 闹出的动静,到底是吵到曹昂了。 “什么时辰了?” 在帐外值守的史涣,远远瞧见自家主公朝辕门而去,这心里还在思量,跟着帐内就响起曹昂的声音,忙转身朝帐内走去。 “公子,快酉时四刻了。” 史涣见曹昂坐在木榻上,眉头微蹙的揉着脑袋,忙开口道。 “睡这么久了。” 曹昂一愣,他本想眯一会,却不想睡这么长时间。 生死危机结束了,也让他揪着的心落下。 “公子,就在刚刚,主公领着人进城了。” 史涣想了想,走上前对曹昂道。 “老登没派人过来?” 曹昂想都没想,脱口问了句。 嗯? 史涣双眸微张,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尽管他不知老登何意,但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敬语。 “那个…没人过来?” 曹昂轻咳两声,看向史涣道。 “没,没有。” 史涣摇摇头道。 从自家公子跟那贾诩交谈,到送贾诩去休息,就没有人来此传达什么。 原本史涣也挺困的,想着跟史阿轮流值守,可史涣送完贾诩回来,却发现史阿不见了!! 想进帐找曹昂聊此事,可曹昂却睡下了,这一睡就睡到了这个时候。 而在这期间,淯水畔所驻曹军各部,不时就有动静闹出,这也让史涣不敢擅离。 “那就明日再进城。” 曹昂听后,便对史涣道:“你也下去休息吧,宛县局势已定,不必这般紧张了。” 对曹操的能力,曹昂还是很放心的。 这可是乱世枭雄啊。 张绣预谋不轨之事,已在他干预下被破,后续如何掌控宛县,如何安排驻防,如何震慑各方,这对曹操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或许今下的宛县仍藏有暗涌,不过如今大势已定,连张绣都掀不起风浪,更别提其他人了。 有了能力超群的爹,也是挺好的,就是这个爹有怪癖,这让曹昂总觉得不好,必须要治才行! “公子~” “公子,文则将军求见!” 在史涣准备讲明史阿一事时,帐外走进一人,毕恭毕敬的朝曹昂抱拳行礼。 “快请。” 曹昂听后,忙伸手道,但紧接着,曹昂就从榻上起身,“某亲自去迎!” 于禁的到来,曹昂一点都不奇怪。 解决完宛县之事,卸下重责的于禁,肯定是要来交差的。 毕竟趁张绣夜袭所部,于禁奉命袭宛,而今局势已定,于禁要是不来,难保会有人多想。 “文则将军,既已过来,何须这般客气。” 持剑而立的于禁,思索着见到曹昂时,该如何禀明情况,正想着,曹昂就从帐内走了出来。 “公子,风大,您披上大氅。” 在于禁错愕的注视下,史涣抱着大氅追出。 “末将幸不辱命,今特来交差!” 见曹昂这样,于禁心底生出一股暖流,忙朝曹昂抱拳行礼。 “无需这般。” 曹昂忙上前去搀,看着于禁笑道:“将军此次力挽狂澜,解我军之危,说来,应受昂一拜才是。” 说着,曹昂就作势要作揖。 “公子不可!!” 被搀起的于禁见状,忙躲到一旁,随即对曹昂抱拳道。 对于禁这一礼,曹昂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没有于禁趁乱袭宛县,并且以最短时间拿下,哪怕张绣被俘,所部被破,谁知道这其中是否会有别的变数? 毕竟在这座宛县城内,可还有不少大族在观望。 万一有人铤而走险,想趁乱控制住宛县城,将曹军拒之城外,那真难保接下来不会有变数。 所以于禁是立下大功的! “行了,你我之间就都不客道了。”见于禁这样,曹昂笑着上前,伸手轻拍于禁肩膀,“走,我等去帐内聊。” “请公子恕罪,末将还有要职在身,就不进帐了。” 于禁捧起所持宝剑,朝曹昂低首道:“末将此来,是归还公子佩剑的,待事了,末将要尽快归营。” 这是领了军令啊。 曹昂听后立时就猜到了,于禁必是被老登授了要事,看来昨夜袭占宛县,令老登对于禁刮目相看啊。 想到这里,曹昂嘴角微微上扬。 第22章 约法3章 “这剑,昂是要收回。” 曹昂收敛心神,伸手拿起于禁所捧宝剑,举起打量一二,旋即却话锋一转,“但在昨夜张绣率部夜袭我军,文则不惧凶险,毅然率部身赴险地,趁乱夺下宛县,这为我军立有大功,使我军未乱阵脚。” “昂能做的不多,今就将此剑,赠予文则,还望文则莫要嫌弃!”说着,曹昂将宝剑还给了于禁。 “公子!!” 于禁脸色微变,宝剑去而又来,这让他一时有些局促,此剑代表着什么,曹军上下谁人不知。 这可是曹昂及冠时,曹操所赠。 “吾意已决,此事就这样定了。” 见于禁要推脱,曹昂笑着摆手,“既有要职傍身,就莫要耽搁了,待事了,昂与文则痛饮开怀!” “喏!!!” 心情复杂的于禁,犹豫了刹那,遂持宝剑朝曹昂抱拳应道,讲到这里,于禁抬起头看向曹昂,“公子,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去吧。” 曹昂摆手道。 这一幕被不远处站着的贾诩看到,也是在这一刹,贾诩最后的犹豫没了,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曹操的影子,但又不完全是! 也正是这一点,才让贾诩下定了决心。 “公子。” 目视于禁离去的曹昂,听到史涣的声音,扭头看向史涣,随即在史涣的眼神示意下,曹昂看去,就见到了贾诩。 “文和先生!” 四目相对下,曹昂露出笑意,快步朝贾诩走来。 贾诩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话要对他说。 “公子,能否陪诩走走?” 贾诩神情自若,对走来的曹昂微微低首道。 “可以。” 曹昂想也没想,便点头应道。 有戏! 见贾诩如此,曹昂觉得他所提拜师一事,贾诩是愿意了,不然啊,只怕贾诩不会来这么快。 “先生请。” “公子请。” 二人谦让一番,遂并肩前行。 天在不知不觉间黑了。 袭来的风带着寒意。 曹昂紧了紧所披大氅,陪着贾诩走着,夜幕降临,曹营各处戒备森严,曹昂、贾诩就是来回走着。 一切心照不宣。 “适才来拜见公子的,就是于禁于文则吧?”不知走了多久,贾诩表情自若,看了眼曹昂道。 “正是。” 曹昂点点头道。 “公子赠剑,就不怕乃父多想?” 贾诩眉头微挑道。 “多想什么?” 曹昂笑道:“文则立有战功,昂能做的不多,赠剑聊表心意,难道有何不对?” 有担当! 敢担当! 也是听到曹昂所需,贾诩对其印象有刷新几分。 “若诩猜的没错,于禁今夜会率部离宛,急赴博望!”想到这里,贾诩停下脚步,看向曹昂道。 “这个昂倒不知情。” 曹昂眉头微蹙道:“不过若真像先生说的那样,文则能将博望拿下,西鄂、雉县、郦国、析县、顺阳、冠军等地闻之必归降我父。” “从于禁率部袭占宛县城,南阳郡北部已定。” 贾诩道:“而此等大功,公子轻易让给于禁,而非揽归自己名下,这点倒是让诩没有想到。” “公子,诩想明白了,诩愿收公子为徒。” “当真?” 曹昂眉头一挑,看向贾诩道。 贾诩愿收他为徒,那么代表曹氏的烙印,就打到了贾诩身上,自此,贾诩除了投效曹氏外,再无其他选择。 而这与原有时间线相比,要早上数载!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昂知晓贾诩之才,让贾诩先在自己身边带着,说不定其藏着的锋芒,都有可能激发出来。 试想一下贾诩无法像先前那样韬光养晦,其藏在心底的计谋,在面临一次次选择时,被曹昂设法逼出来,那将会是何等厉害的存在? 有贾诩待在身边,曹昂收复南阳郡的信心更足了!! “不过诩与公子约,法三章耳。” 贾诩表情严肃道。 “老师之言,弟子定谨记于心。” 曹昂郑重道。 “其一,在人前不以师徒论。”贾诩伸手道:“对外,诩是公子所请门客,诩不想引人注意。” “其二,公子要留于宛,此事若不成,还望公子放诩离去,其三,最迟两年,公子要收复南阳郡全境,否则公子纵强留诩在身边,诩今生不会再为公子授业。” 这是想考验我啊。 听到贾诩的约法三章,曹昂心生感慨,这第一条要求,就很像贾诩的风格,作为曹操的长子,真要拜何人为师,很难不引起关注。 而后两条,一个是想看自己能否说服曹操镇守宛县城,将整合南阳郡北部的担子,放心的交到他身上,另一个则是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凭借自己将分崩的南阳逐一收复。 如果连这些都无法做到,那就代表自己不值得贾诩投效! “行,一切皆依先生所言。” 想到这些,曹昂迎着贾诩的注视,微微一笑道:“不过昂也想向先生提一点,今后若昂做有错判,还望先生能随时指正。” “喏!” 贾诩微微低首道。 身逢在这乱世下,君择臣,臣亦择君,其实对曹昂而言,他也想看看自己,能否将所想种种形成现实。 倘若连一个南阳郡他都无法收复整合,那就别想与天下群雄争一争了。 “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要解决的事,皆已解决,贾诩心态上也有变化。 “坐看我父挥斥方遒!!” 曹昂笑道:“今张绣已俘,南阳各处能令我军重视的,也就属刘表所控之地,至于别处,要不了多久,就会臣服于我父之威下。” “此次来宛,主为征伐张绣,震慑各方,至于刘表,只怕我父还没有与之为敌的想法,既如此,那昂能做的,就是在旁看着,尽量别掺和。” 此子不凡啊。 贾诩心底生出感慨,能对自己有如此清晰的认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尤其是在父子之间,想办到这一点就更难了。 凡成大事者,皆要有一颗能忍耐的心,很显然,曹昂具备这样的条件,这让贾诩对曹昂愈发好奇,为何先前的曹昂不显山不露水,突然之间就转变了? 第23章 闻风而降 曹昂的转变,不止是贾诩觉察到了,曹操也觉察到了,在率部进驻宛县城,曹操除了调兵遣将,以谋取讨伐张绣的最大获益,此外就是关注曹昂。 南阳郡。 宛县。 将军府。 “典君,那竖子今日干了什么?”身披大氅的曹操,走在雪地里,紧蹙的眉头,无不表露内心的不定。 “读兵书,休息,听…曲。” 跟在身旁的典韦,不假思索的回道。 只是在讲到最后时,典韦下意识看向曹操,在瞧见曹操抽动的嘴角,典韦就知自家主公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这竖子!!” 曹操咬牙道:“我军进宛已有数日,却不来见某,多替某分忧解难,宛县是夺下了,可时局远没安稳,他却沉迷女色,哼,修习兵书,依某来看,那就是他搪塞的借口!!” 典韦是低首不言。 从曹昂识破张绣会反,曹军在淯水畔击败张绣所部,曹操率部进驻宛县,曹昂直到次日才进城。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曹昂在进城后,没有来将军府,反而去了城中的一处兵营,对外宣称要修习兵书,以补自身不足。 那时忙着各种事的曹操,听到麾下所禀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还有些骄傲,瞧瞧,这就是我曹操的长子! 直到曹操忙完各种所谋,在焦虑的等待下,回想起张绣夜袭的种种,还有曹昂的一些变化,曹操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所以就命典韦派人,去打听曹昂进城后的表现,这一打听不要紧,待在兵营里的曹昂,是修习兵书不假,但每日都叫邹氏奏曲。 这可把曹操气坏了! 合着老子为曹氏基业忙前忙后,你个竖子却躲起来享受了?! “去,派人把那竖子擒来!!” 越想越气的曹操,看向典韦道。 “主公不可啊!” 典韦听后,立时就劝说道。 “嗯?!” 曹操瞪眼看着典韦,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主公,这说不定就是公子的计谋。” 典韦忙道:“自我军进驻宛县,城中诸族都在观望,尤其是那朱、张、赵、卓等族更过分,主公进驻将军府以来,他们甚至连人都不派,谁知道他们私下有什么联系。” 曹操眉头微蹙。 经历过张绣一事,这令曹操的疑心就没消散,在率部进城后,曹操就派人秘密监视城中各族,为的就是避免宛县再生变数! “罢了,等过几日再说!” 曹操沉默许久,声音低沉道:“眼下还是别节外生枝。” 典韦暗松口气。 对于典韦而言,他心底对曹昂是有感激的,要不是曹昂派史涣来,那他就犯了大错,若真叫胡车儿偷走他的双戟,跟率部夜袭的张绣对战,典韦知道结局只有一个,战败!! 尽管那一战早已结束,甚至被虏的张绣也愿归顺,可典韦每每想起时仍感后怕,倘若没有曹昂运筹帷幄,恐眼下他们啊,就不会待在宛县了,而是可能败逃到舞阴去了。 气氛悄然间改变。 曹操、典韦各有心事的站着,相较于典韦后知后觉的生怵,曹操想的却是在宛的种种获益!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就打破此间平静。 “主公,雉县、西鄂两县派人来降!!”一名曹将难掩激动,快步跑来,将刚得到的消息禀于曹操。 “降了?” 典韦听后颇为诧异,“我军没有出兵征讨两县啊,他们怎么降了?” “哈哈,某果真没有看错于文则!!”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看来博望已被攻下!!” 对于两县归降,曹操没有太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奉命征讨博望的于禁!! “主公是说…于禁已率部拿下博望?” 典韦难掩诧异,看向曹操道。 “定已拿下。” 曹操嘴角微扬道:“不然两县怎会此时归降!” “主公!!谏议大夫派人传捷!” 曹操话音刚落,有一人快步跑来,难掩激动道:“堵阳已被我军攻破,比阳县得知宛县之变,派人向舞阴归降!” “好!好!好!” 曹操拍手称好,“曹子廉果真未叫某失望!!堵阳一下,纵宛县丢掉,汝颍两地再无兵忧,哈哈!!” 难怪主公这几日如此焦虑。 典韦见到此幕,立时就明白了。 此次离许征讨张绣,据他所知,一个要夺下宛县,一个要拿下堵阳,如果两地皆下,则南阳郡北部诸地必安! “司空!!育阳夺占了!!” 在典韦思虑之际,曹安民的声音响起,这让典韦循声看去,就见颇为狼狈的曹安民,神情激动的快步跑来。 “果真夺下了?” 反观曹操,则迎着曹安民跑去。 “夺下了!!” 曹安民强压激动,朝曹操抱拳行礼,“侄儿奉命密赴舞阴,去见了文谦将军,当夜便离舞阴急奔育阳!” “文谦将军诈城先登,力挫育阳县卒,夺下育阳,文谦将军就让侄儿归宛禀明,此城一下,相邻诸县必归顺我军!” 原来是乐进。 随曹操走来的典韦,在听完曹安民所言,眉头微挑起来,此次讨伐张绣,乐进亦率部从征,不过却没有来宛县,而是随曹洪一起进驻舞阴。 难怪这几日没见安民公子啊,原来是给乐进传令去了。 想到这里,典韦看向了曹安民。 “辛苦了。” 反观曹操,却不似曹安民那样激动,上前拉起曹安民,面露欣慰道:“不愧是我曹氏好儿郎,我军拿下育阳,有汝一份大功!” “司空~” 曹安民眼眶微红。 “好啦,休要如此。” 曹操轻拍曹安民肩膀,“那绝影,某便赠予汝,待归许后,某定会论功行赏!” “侄儿愿为伯父效死!!” 曹安民当即单膝跪地,朝曹操朗声道。 本以为经历那事后,自家大伯必然会对他生厌,这令曹安民心生惶恐,却不想进宛前夕,曹操却特意将他召来,让他秘密离营急赴舞阴,向乐进传令转战育阳,为此曹安民不敢有丝毫马虎,一路狂奔赶赴育阳。 曹安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赏赐,能不被自家大伯所厌,他就已经很满意了,这下又是赐绝影,又是许诺论功行赏,这让曹安民那点疙瘩,在无形间彻底烟消云散…… 第24章 荆州动 “这老登,可以啊!” 宛县,城中兵营。 在史涣、贾诩各异的注视下,曹昂从短榻上起身,眉宇间透着惊奇,显然对知晓的军情生出诧异。 “咳咳~” 史涣轻咳提醒,余光瞥了贾诩一眼。 “博望、堵阳、育阳接连夺占,我军于南阳郡北部根基已固!”曹昂知晓史涣之意,却丝毫没有在意,脸上笑意不减道。 “看来形势比某预想的要好,育阳被乐进所部袭占,与之毗邻的安众、穰县、冠军诸县必归顺,如此迫于我军之威,顺阳、南乡、丹水、武当等地将迫于形势转投。” “照此来看啊,我军在南阳所立之威,必将震慑到荆州上下,啧啧,真是没想到啊,乐进此前竟在舞阴城,老登这多疑的毛病,今下来看,反倒是优点啊,哈哈……” 乐进,同为五子良将,其容貌短小,却性格刚烈,遇战如猛虎,必先登血战,其悍勇名传曹军。 在曹昂的印象里,曹操统兵离许讨伐张绣,没有征调乐进,所部是在许都,不想,乐进却悄悄跑去舞阴了。 不止如此。 曹操此次所领主力为青州兵,麾下不少悍将猛将及精锐,要么留驻在许都,要么分守各处,唯一让曹昂记在心里的,就是率部驻舞阴的曹洪。 青州兵,乃曹操在兖州崭露头角,收复的一支黄巾军势力,其中精壮就超30万,这是曹操麾下极特殊的一支军队。 “不止是南阳郡。” 贾诩表情复杂,言语间带有感慨道:“堵阳被实控起来,这对汝南郡的影响很大,司空果真用兵如神啊。” 方城夏道!! 听贾诩这样一讲,曹昂立时想到一点,在世人印象里,南阳郡是凭借特殊地理,成为了荆州的要冲。 印象里南阳郡腹地平坦,水系错综,得天独厚的优势,养活了无数的人口,使南阳成为天下第一郡! 而在南阳郡治下,还有几处特殊的区域,其一即方城夏道,与之齐名的则是随枣走廊! 方城夏道乃进出汝颍等地要冲,随枣走廊是进出章陵(刘表特设)、江夏等郡要冲,而纵观荆北范畴,有一处与随枣走廊并驾齐驱,即南郡与江夏郡间的汉江通道! “堵阳在此之前,随已归顺我军,却没有真正实控起来。”曹昂想到这些,看向贾诩他们道。 “但经此一战,堵阳被我军实控,那汝南就非孤军奋战了,妙,难怪我父要命子廉叔父镇守舞阴。” “如此以来的话,难受的就不止荆州刘表了,还有江淮袁术!”贾诩怅然道:“当然最难受的非刘表及荆州诸族莫属!!”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道:“让对手难受,总好过自己难受,撬动张绣这一部,就能带来如此大获益,只怕这天下大势要有所改变啊。” 对曹操的老辣眼光,曹昂就没想过要去挑衅,能在乱世下崛起,敢做天下不敢做之事,此等枭雄正经起来,谁与争锋? …… 相较于南阳郡宛县的气氛,相隔百里开外的襄阳,今荆州治所,气氛就显得凝重许多。 襄阳城。 蒯府。 内院书房。 “据宛县几族所传消息,曹操之子曹昂,识破张绣所谋,这使曹操所部未被击溃,宛县亦落入曹操之手。” 蒯越面色忧愁,看向蒯良道:“宛县被曹操袭占,只怕南阳郡北部必将生乱,这对我荆州而言绝非好事啊。” “当初留张绣据守宛县,就是看重其麾下西凉兵,使君对南阳虽有意收复,却对我等抱有戒备,不然南阳早已拿下。” “哪有这般容易。” 蒯良表情复杂道:“纵使使君不对我等有戒备,那些难以清剿的宗贼,也使荆州难以抽调过多精锐。” “再者言,南阳郡究竟战乱袭扰,早已不复当初了,纵使真被拿下,我等又能获得什么呢?” 蒯越沉默。 的确。 从天下出乱,荆州虽远离中原腹地,但内部也不平静,更何况荆州诸族的分歧争斗,也加剧了荆州的动荡。 “其实宛县被曹操夺下,对我荆州而言未必是坏事。” 蒯良撩撩袍袖,讲出令蒯越震惊的话。 “何处此言?” 蒯越惊疑的看向蒯良,“曹操名为迎奉天子,实为挟天子,此举与那董贼何异?宛县叫其拿下,则南阳必动!” “放心,南阳早就动了。” 蒯良却道:“若某猜的没错,只怕堵阳、博望等地皆被曹操拿下,甚至育阳、穰县等地亦有可能被夺占。” “此次曹操征讨张绣,所部主力乃青州兵,这青州兵战力怎样,异度不可能不知晓吧。” 蒯越脸色微变。 青州兵,虎狼之兵!! “南阳有此异动,必将震动荆州。” 蒯良继续道:“这对荆州或许不是好事,但对我蒯家却是好事,别忘了,蔡家、黄家等族的势力,近来可扩充的太快了。” “尤其是江夏黄祖,从使君单骑入荆州,助使君坐稳荆州之位,便留驻江夏,而黄祖从杀孙坚以来,就愈发骄纵了。” “兄长之意,是南阳之变,会令使君难安?” 蒯越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张,看向蒯良道。 “那是必然!!” 蒯良似笑非笑道:“曹操是何许人,天下皆知,错非河北袁绍,与公孙瓒交战正酣,只怕此时,曹操就无心伐宛了。” “借此机会,曹操拿下宛县,夺占南阳郡北部诸地,汝觉得使君能坐视不管吗?所以蒯家的机会来了!!” 似蒯府书房的情形,彼时在襄阳城不少大族中,也都在悄然进行着,荆州,看似从大乱起,随着大批避难群体,底蕴不断提升,但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却藏着太多的暗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之处,必有纷争生。 荆州有别于其他诸州,荆州的排外与内斗,绝对是极其有名的,也恰恰是这般,使得荆州之主刘表,在很多时候所考虑的事情,是怎样能平衡内耗,继而扩大山阳刘氏的影响与在荆底蕴! 第25章 忧愁 寒风呼啸。 荆州刺史府的气氛,比往昔要显压抑,从新野、朝阳等地传回宛县消息,荆州之主刘表就寝食难安。 “叔父,风大,还是回去吧。” 在刺史府一处,披甲挎刀的青年面露忧色,看着负手而立的刘表,犹豫刹那,上前劝说道。 “无碍。” 沉默许久的刘表,扭头看了眼青年,轻叹道:“某就想待在此处。” “叔父,您是忧虑南阳之地?” 青年接茬道:“纵使那曹操真夺下宛县,就南阳诸族的情况,曹操想夺占南阳多地,恐也非易事。” “曹操与那张绣不一样。” 刘表叹道:“若是张绣,某自不会担忧这些,但曹操却不同,只怕眼下丢掉的不止宛县一地了。” “叔父~” 见刘表这样,青年欲言又止。 作为山阳刘氏的子弟,青年叫刘虎,乃刘表从子,自刘表入主荆州,其与刘磐皆得刘表重用。 与刘虎领兵驻襄阳不同,刘磐则领攸县长,以监视长沙太守张羡,此人一直被刘表所重视着。 “荆州恐又要有变数了。” 心情复杂的刘表,怅然的抬头看天,“当今天下乱象难定,各路诸侯皆有异心,今天子亦被曹操迎至许都,某是有心想匡扶汉室,奈何却被重重险阻所困啊。” “南阳本是某为我山阳刘氏,继襄阳以外,挑选的第二处要地,奈何荆州诸族各有心思,荆州宗贼难定,加之荆南诸郡有异,某本想等时局稍稳些,再设法驱赶张绣,派遣大将坐镇,以重整南阳,而今看来啊,这终究是一种奢望!” 在外人的眼里,刘表作为荆州之主,那必然是掌握滔天权势,在荆州说一不二,实则情况并非这样。 为入主荆州,刘表在局势动荡时,密见蒯良、蒯越、蔡瑁等人,甚至在此之前还拉拢了黄祖,得到他们的支持,继而才使刘表坐稳荆州。 但想得到什么之前,必然是要有付出的。 刘表坐稳荆州的付出,是与几族共治荆州,背后割让众多利益。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下大势的更迭,加之山阳刘氏的不断来投,致使刘表的想法也在变。 由此也导致荆州不平。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哪怕是执掌一方权柄者,同样要面临艰难抉择。 “叔父何须这般,曹操纵使夺得宛县等地,那也只是初定。” 刘虎见状,言语激动道:“对于我军而言,也绝非是没有机会啊,侄儿记得叔父倚重的大将文聘,就是宛人,何不遣其出襄阳,如此南阳诸地必然从之,更别提有章陵郡从讨,曹操面对我军之威,必然会被驱赶出宛县!!” 刘虎说的是慷慨激昂,但刘表却露出失望的表情。 此子可为将,却不可镇守一方啊。 这是刘表的想法,而令刘表最失望的,其实是山阳刘氏中,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寥寥无几。 “某已决意派遣邓济镇守湖阳,命张允暂任章陵太守,以抵御曹操。”刘表沉吟刹那,讲出令刘虎惊愕之言。 文聘确为刘表倚重,但却不能轻易派出襄阳,此人要出襄阳,出镇南阳,那此前做出的种种制衡,就可能被打破。 其实在刘表的心里,是想让长子刘琦出镇南阳,如此派遣山阳刘氏子弟,还有投效山阳刘氏之辈,不止能保荆州安稳,更能令山阳刘氏在荆底蕴夯牢。 怎奈刘琦性子软弱,从赴荆以来的种种表现令刘表很不满,这让原本的宠爱,渐渐变成了厌恶。 当今大势纷争不断,各路诸侯群雄并起,刘表不希望他辛苦创下的基业,到刘琦手里就毁了。 此时的刘表,心底对刘琦仍抱有一丝希望。 可惜大局却不给刘表时间,宛县叫曹操夺占,这对刘表的打击太大,初知此事时,刘表不是没想过派兵征讨,可荆州内部的事,很多还没有彻底解决,贸然出兵的话,可能宛县还没有收复,荆州就又生新乱了。 最令刘表受不了的,是他听闻曹操收复宛县,击溃张绣,是其子曹昂觉察到异常,这才有了变数。 知晓此事的刘表,在心底就感慨一事,同为长子,为何差距就这般大!! “主公,蔡太守求见。” 就在此时,一将快步走来,朝刘表作揖拜道。 该来的终究要来啊。 刘表脸上没有变化,心底却暗叹一声,对蔡瑁的到来,刘表当然知晓是为了何事,南阳出现的变数,必然会影响到荆州诸族。 尤其是对蔡、蒯等族而言,他们肯定是想有所争取的。 “知道了。” 想到这里的刘表,看向那将道:“叫德珪去书房等某。” “喏!” 那将当即抱拳应道。 从刘表迎娶蔡家女为继室,蔡瑁在襄阳的地位,就随之发生了改变,对这位小自己很多的继室,刘表是有想法的,只是二人的关系,必然是联姻为首。 “去新野吧。” 在此等形势下,刘表的一句话,令刘虎露出错愕神色,在刘虎看向刘表时,刘表却眼神坚毅道:“汝与韩曦领兵五千,镇守新野,此地乃南阳要冲,汝赴新野,当谨慎对待,万莫意气用事。” “喏!!” 刘虎当即抱拳应道。 尽管对自家叔父,派遣自己前去新野,刘虎是有不解的,但既然是刘表所下之命,哪怕有疑,刘虎也毫不迟疑! 这也是刘表看重刘虎之处。 因为宛县被曹操率部拿下,荆州在悄然间出现变化,这对韬光养晦的曹昂而言,是没有想到的,毕竟对于曹昂而言,他所做的种种,都不过是想让曹操所部,能够在这乱世下,尽可能多的积攒底蕴。 而对眼下的曹昂而言,他对荆州的想法不多,他更多的是在想怎样留守南阳,不让曹操陷进这一泥潭中,既然要做大事,那就要做该做的事,像南阳这一是非地,有他坐镇就好了,只是话是这样说,南阳对曹操而言又太重要,想让曹操将新得南阳诸地交给他镇守,这也绝非是易事! 第26章 进与退 南阳郡所辖宛县、博望、堵阳、育阳先后被曹操麾下精锐夺占,这使南阳郡北部格局顺势而变,入驻宛县的曹操,知晓从各处传回的消息,终于是睡了个好觉。 只是曹操睡的好,却有人睡不好了。 不过对于这些,曹操却丝毫不在意。 此次离许征伐张绣,想要达成的战略意图,尽管中间出现些波折,却有惊无险的最终促成了。 曹操的心情是极佳的。 宛县城。 将军府。 “主公在内院,随某来吧。” 身披甲胄的张绣,走在这熟悉的廊道,跟在许褚的身后,神情却有些恍惚,这一切就宛如梦一般。 不那样真切。 却又很真切。 在昂首前行之际,看着许褚的背影,张绣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属于他的宛县,已经易主了。 眼下的他,是曹操麾下的一员武将! 他必须要适应全新身份。 “主公,张绣来了。” 许褚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张绣的思绪,在见到负手而立的曹操时,张绣心下一惊,随即便抱拳行礼。 “拜见明公!” “哈哈…无需多礼。” 见张绣如此,曹操笑着上前。 在曹操的神态间,对张绣颇为欣赏,俨然没有先前要斩张绣的决绝,似乎那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 典韦、许褚二将,犹如门神般挺立两侧。 别看曹操表现得很随和,但张绣却感受到很大的压力。 “恭喜明公。” 短暂迟疑后,张绣出言打破平静,“末将听闻穰县已派人来投,穰县一下,则明公之威必遍传南阳,若明公有意取新野等地,末将愿为先驱!” “呵呵…这些不急。” 曹操笑着对张绣道:“我军奔袭多地,今已是兵困马乏,夺取新野等地,并不急于这一时。” 随着穰县等地来投,曹操不是没想过趁势进取,向新野、湖阳、朝阳、筑阳、邓县等地进取,一旦上述之地拿下,则所部兵威将直逼襄阳!! 只是理性却告诉曹操,将南阳郡北部诸地控制住,夺占堵阳以打通南阳、汝南两郡,使汝颍等地后方安稳,这已是最好的了。 倘若真要出兵伐新野、湖阳等地,势必会刺激到荆州的刘表,到时会发生怎样的态势,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更何况在此之前,刘表从南阳郡治下,分剥出一个章陵郡,此郡皆掌握在刘表手中,一旦南阳郡有突发状况,驻守章陵郡的大军必出! 而听到曹操所言的张绣,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他所讲那些,不过是表明态度。 如果真要进取新野、湖阳等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啊,何况他麾下的精锐,有不少已被分走了。 眼下在张绣麾下满不过千骑精锐,这就是张绣在曹营的唯一本钱,至于别的,早被曹操给分走了。 成王败寇嘛。 身逢在这乱世下,这点规矩张绣还是懂的。 “伯武,某将汝唤来,是想问问汝。”见张绣神情复杂,曹操故作没看见,保持笑意对张绣道。 “今宛县诸地皆定,汝是想留在宛县呢?还是想去别处?对某而言,伯武大才,应留宛县为某分忧。” 这一刹,张绣心跳加快! 本能反应下,张绣是想留在宛县的,毕竟这里倾注他太多心血,这也是他摆脱张济,真正独当一面的地方。 可随即,张绣感受到两道目光。 余光瞥去。 张绣见到典韦、许褚漠然的盯着自己。 咯噔! 张绣心头一颤,那一夜与典韦的鏖战,使张绣知晓典韦之勇,以步战击败自己,这在张绣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可事实是典韦赢了。 而据张绣所知,投效曹操的许褚,其勇不下于典韦! “明公,末将去往何处皆可!” 想到这些,张绣便知这是曹操的考验,随即便抱拳表态道:“只是这宛县,末将恐无法留守,末将出自西凉,南阳诸族多生鄙夷,且在南阳治下多宗贼,其中有不少就与南阳诸族联系密切,能领军驻守宛县,确保南阳安稳者,必是独当一面者!” 嗯? 听张绣这样说,曹操脸色却变了。 让张绣留驻宛县,以保南阳郡安稳,这事曹操从没有想过,对于张绣的去处,曹操已然想好。 向其提出这些,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 待到解决完南阳郡诸事,张绣及家眷随他归许,待等些时日,便派去济阴郡,到夏侯惇麾下驱使。 张绣既投,就要放到合适的地方。 说到底在曹操心中对张绣还是挺看重的,毕竟是出身西凉,纵横疆场,骑战方面是很了得的。 而在曹操麾下虽有精通骑战的武将,但架不住要驻守的地方多,与各路诸侯接壤的不少地方,都却精通骑战的武将坐镇。 派张绣去济阴郡,也不难看出一点。 在接壤的各路诸侯中,被曹操视为强敌的,就是河北袁绍!! 在曹操的眼里,这是座很难撼动的高山。 只是让曹操没有想到的是,张绣提到的那些话中,提及了南阳诸族,提及了宗贼,这使曹操对先前所忧,无形中又重了几分。 一个曹操不愿面对,却必须考虑的现实问题,摆在了曹操的面前,即夺下的南阳北部诸地,尤其是重中之重的宛县,该交由何人来坐镇。 这一问题解决不好,那可能几经波折的宛县,甚至是育阳、穰县等地,都有可能再度易主。 “那伯武以为,何人坐镇宛县最佳?”苦恼此事的曹操,看向张绣道,虽说张绣是新投不假,但曹操不觉得张绣对自己麾下不了解。 “明公,末将以为能坐镇宛县,平稳南阳者,非长公子莫属!”张绣没有犹豫,朝曹操抱拳行礼。 “南阳之局在于诸族,在于宗贼,如若能将他们一一解决,则荆州刘表纵使尽起大军来犯,亦可保宛县无忧!” 嗯? 张绣此言一出,不止是曹操,就连典韦、许褚他们,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张绣,显然对张绣这样说,他们都是有各自的想法的!! 只是在张绣的心底,却正如他说的那样,宛县也好,南阳也罢,除了曹昂能确保安稳外,其他人都不行。 当然若是曹操愿意长期待着,那也断不是问题,可问题是曹操不可能舍弃许都,一直待在宛县啊。 第27章 曹操相召 夕阳西下,寒风凛冽。 宛县城内鲜有人走动,几条主道分驻有曹军将士,或数十众,或百余众,城内气氛依旧压抑。 “这天真够冷的。” “谁说不是啊,也不知何时能回许都。” “咋,又想你那老相好了?” “哈哈!” 一处主道要口,负责轮值的数十众曹军将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别看他们漫不经心的闲聊,但一个个的眼神却扫视各处。 如若有任何异动,他们会立时结阵示警。 这就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在战场上,见的血多了,沾的血多了,对一些事情就漠然了,心善,心慈的人,早都被砍死了。 “哒哒~” 马蹄声从远传来,立时就打破这轻松的氛围。 “警戒!!” 随着一道喝喊声响起,抽刀声不绝,这数十众曹军将士或举盾,或持刀,或架弩,组成数个小阵,警惕的目视前方。 自先前经历张绣率部夜袭,随曹操进城的各部营校,在淯水畔驻扎的各部营校,都保有警惕性。 久经沙场的人,都清楚在毫无准备下遭遇强敌奇袭,尤其是夜间奇袭,一旦没有扛住强敌来犯,会发生何等惨烈的境遇。 人不能在一件事上跌倒两次!! “闪开!!” 纵马驰骋的许褚,高举令牌沉声喝道,胯下坐骑速度不减。 “是仲康将军!” “快躲开!” 结阵警惕的那帮曹军将士,有眼尖的,立时就在阵中高呼起来,这让不少人朝两侧躲去。 “长公子!?” 其中一人,慌乱间躲开时,抬头看着眼前冲过的骑卒,在看到一道熟悉身影时,忍不住惊呼起来。 纵马驰骋的曹昂听到惊呼声,侧首看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不错,眼下曹军各部的警惕性都很高。 不过随即便收敛笑意,在曹昂的心底却生出疑惑,老登如此急吼吼的召他过去,是有什么要事吗? 虽说南阳郡北部诸地,或被曹军攻占,或向曹军归顺,可想让上述诸地皆牢掌在手,还需调兵遣将,以明确统治。 故而这两日,曹昂想见曹操一面,却也按捺住心中所想,就算想见,也要等南阳郡北部诸地皆稳再说。 只是令曹昂没有想到,曹操却在这个时候派许褚来召他,直觉告诉曹昂,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吁~” “公子,随末将去见主公。” 在将军府外恭候多时的典韦,见到曹昂一行赶来,手持双戟便朝曹昂跑去,这让曹昂皱起眉头。 这老登想干什么? 先是派许褚来召自己,又叫典韦在府外等着,这摆出的架势挺大啊,难道是许都出了何事? 不应该啊! 带着种种疑惑,曹昂翻身下马,对典韦微微点头,便快步朝前走去,典韦、许褚相视一眼紧随在后。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这一路从府门外朝内院赶去,沿途值守的亲卫无不低首行礼,不少亲卫看曹昂的眼神带有灼热。 尤其是那帮虎贲铁戟士。 那一夜曹昂识破张绣夜袭,派史涣解救典韦,甚至命于禁夜袭宛县,桩桩件件早已在曹军上下传开。 曹昂的威望,在无形中拔高很多。 “好酒!哈哈~” 在曹昂步伐匆匆的朝内院走去时,一道带有笑意的声音响起,令曹昂立时就停下脚步了,转身看向典韦、许褚二人。 有心情喝酒,不似出事了。 被曹昂这样看着,典韦、许褚上前,“公子,快点去见主公吧。” 这老登,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呢? 曹昂皱眉,心底暗骂一声,便朝前快步走去。 “丕儿,来陪为父喝一觞。” 有几分微醺的曹操,倚着凭几,伸手对一旁曹丕道:“莫要学你那大兄,没喝几觞就烂醉如泥了,真丢我曹家的脸。” “父亲。” 瞧见曹昂走来,曹丕下意识道。 “怎么?” 曹操眉头微挑,瞅着曹丕道:“说你家大兄几句,心里不高兴了?哼,那竖子!” “父亲真是好雅兴啊。” 曹昂的声音突然想起,让举觞喝酒的曹操,吓一跳,尚温的酒噎在喉咙处,这让曹操咳嗽起来。 “咳咳~” 曹操咳嗽之余,瞪眼对曹昂斥道:“竖子,想吓死某不成!!” “孩儿不敢。” 曹昂抬手一礼道:“只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您说孩儿讲的对吗?” 噗嗤~ 典韦、许褚都没忍住笑出声。 “笑,笑什么!” 曹操瞪眼看了典韦他们一眼,随即重顿手中酒觞,冷哼道:“都退下吧,某与这竖子有事要谈。” “末将告退!” “孩儿告退!” 典韦、许褚、曹丕他们纷纷作揖行礼。 这就是曹丕。 曹家的狠人。 站着的曹昂,看了眼低首退下的曹丕,此前虽见过曹丕几面,但曹昂却没有多理会,只是现在看到曹丕,却让曹昂想起其一些事来。 别看人还小,只怕城府不浅。 “某听说你这竖子,躲在兵营里过得挺美?”曹操撩撩袍袖,冷着脸看向曹昂,“怎么,一个女人,就叫你丧失神智了?” “孩儿这是怕父亲犯错啊。” 见曹操这样,曹昂露出笑意,抬手一礼道:“孩儿也是为了父亲好啊,孩儿怕父亲拿下宛县,就难免性情大涨,误了夺占南阳等地的大事,所以就只能揽美人躲在兵营了。” 曹操:“……” 气氛微妙起来。 “不知父亲此召孩儿过来,是有何要事?”见曹操吃瘪,曹昂心情不错,但表面却毕恭毕敬道。 曹昂知道,曹操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只要不犯原则性问题,至于别的,那都是无伤大雅的。 再者言,作为曹操的长子,未来的继承者,太柔不好,该有的脾性必须要展露出来,不然怎样能赢得曹操青睐? “今南阳郡北部诸地皆下,对于治理南阳,可有何见解?”曹操打量着曹昂,轻咳两声后,语气平静道。 “这南阳对我军有多重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当然,要是没有想法,那你可以回营继续享乐。” 曹操的话最后带几分打压,这让曹昂有些想笑,看来华夏的父子关系,真是代代相传啊。 第28章 治宛三策 华夏父子关系,是世上最复杂的一种关系,是君臣,是敌人,是朋友,只有在离别那刻最像父子。 “父亲是想考校孩儿?” 在曹操略显诧异的注视下,曹昂弯腰拿起酒觞,微微一笑道:“如何治理南阳郡,自孩儿离许时就有想过,至今算有上中下三策,不知父亲想听哪一策?” 言罢,曹昂笑着上前,将酒觞递到曹操面前。 “故弄玄虚!” 曹操接过酒觞,瞅了曹昂一眼,冷哼道:“说说看,某倒要看看你这竖子,能想出什么良策。” “那先说下策?” 曹昂撩袍坐到曹操身旁。 曹操倚着凭几,喝了口觞中佳酿,却没有理会曹昂。 “这下策自是父亲顺利收服张绣,我军只取博望、堵阳等地,以张绣为先驱,继续驻守于宛县。” 曹昂也不气恼,保持笑意道:“若是孩儿没有猜错,父亲此番领军离许,真实意图不是讨伐张绣,而是震慑荆州,使汝颍等地安稳。” “只要张绣识时务,不使父亲费一兵一卒,而拿下宛县城,那父亲其实并不介意让张绣留守,说到底父亲之忧,不在南,而在北。” “可惜,父亲却有些忘乎所以,居然叫堂兄去取邹氏,想与之谈心,使得张绣以此为借口……” “说中策!!” 本还露出几分赞许的曹操,见曹昂敢揭自己短,立时就瞪眼冷哼道:“再敢这般不着调,休怪某无情!!” 老登,还是要治你!! 见曹操这般,曹昂心里暗道,自那夜破局得活,曹昂就明白他与曹操的相处,不能再像先前那样。 既要让曹操欣赏他,又要让曹操多动怒。 这看似是很矛盾,实则却是作为长子,被赋予厚望下,唯一能跟曹操相处的模式,既爱又恨,却又骄傲,才更像父子吧。 “中策嘛,自是父亲除掉张绣,或带走张绣,而后以威震南阳诸族,派遣一心腹大将镇守宛县。” 在曹操的怒视下,曹昂沉吟刹那,收敛笑意道:“除此以外等父亲领军归许后,选一合适之任赴任南阳太守,一文一武镇守南阳,可保南阳无忧,但是否能在父亲遇忧时,在宛策应父亲,甚至真正收拢南阳诸族,此事就不好说了。” “南阳作为天下第一郡,治下富庶至极,可惜久经战乱袭扰,使南阳不复往日繁荣,且久经战乱下,南阳诸族趁乱兼并土地,藏匿人口,甚至还有部分宗族,私底下与宗贼保持密切联系。” “也恰恰是这般,据荆州而守的刘表,明明占据地利之优,却不急着尽收南阳诸地,甚至还分南阳部分,以设章陵郡,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一点,南阳藏着大问题!!” 这竖子,有几分见解啊。 曹操的眼神变了。 他知曹昂聪慧,对一些事情定能瞧出,但在适才所言中,曹昂却隐晦提及几点,曹操显然想的更多。 遇忧? 遇什么忧? 一个是雄踞河北的袁绍,一个是盘踞江淮的袁术。 若遇前者忧,则南阳富庶,可供应钱粮兵马。 若遇后者忧,则南阳占优,可策应出击扰术! “故而,这个中策难就难在留守文武,是否能配合默契,是否能知晓父亲之念。”在曹操思量之际,曹昂继续道。 “如果能将上述做好,则中策就成为上策,但要是未能做好,中策会变下策,一切就看父亲怎样选派贤良了。” 曹操双眼微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人,只是在想到他们时,又联想到整体形势,最终被曹操一一否决。 在曹操沉思之际,曹昂一直在观察变化。 不难看出,曹操对留宛人选,还真有几分犯难。 是,曹操麾下文武众多,能独当一面者亦不少,可曹操所辖势力地处四战,这就需要兼顾到很多。 眼下这些能独当一面的,得曹操信赖与倚重者,无一例外都派驻到要处坐镇,动他们中任何一人,就必然会带来连锁反应。 “那上策呢?” 曹操收敛心神,举起酒觞,对曹昂似笑非笑道:“莫不是命你镇守宛县,如此只需派些武将领兵分驻各处即可?” “父亲英明!” 曹昂起身拜道。 “咳咳!!” 曹操这酒又没喝下。 忍着咳嗽的曹操,皱眉打量着曹昂。 在沉吟刹那后,曹操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能力镇守宛县,保南阳郡诸地不丢?” “孩儿不会叛父亲。” 曹昂神情正色道。 这不废话! 听曹昂这样讲,曹操忍不住想骂,你这竖子要是敢叛,那老子的脸就丢尽了,可心里暗骂之际,曹操却想到了什么,眼神微诧的看着曹昂。 这的确是上策!! 曹操细细品味下,就明白曹昂想表述的深意。 南阳郡太特殊了,又太复杂了,如果真想镇守好此地,就必须派心腹才行。 可问题是抽调谁来,似乎都没有曹昂留守好啊。 “还有呢?” 曹操向前探探身,看向曹昂道:“总不能因为你不会叛为父,就让你留守于宛吧。” “孩儿能为父亲解忧。” 曹昂抬头道:“纵父亲遇再大困境,孩儿都会在宛助父亲一臂之力。” 曹操:“……” 这竖子就不能盼点好!! “没了?” 曹操心里怒骂一句,见曹昂不言,皱眉道。 “没了。” 曹昂摇头道。 “这就是你的上策?” 曹操一愣。 “对。” 曹昂郑重的点头道。 “竖!!” 曹操忍不住想骂,可在这一刹,曹操想起曹昂所提中策,看曹昂的眼神有几分变化,他明白了。 所谓中策,就是曹昂留宛后,要去解决的事。 “退下吧。” 想到这些,曹操轻呼一声,倚着凭几道:“某要好好考虑一下。” “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曹昂抬手一礼,对曹操道:“父亲少喝几觞,佳酿虽好,可贪杯就不好咯。” “去去去。” 见曹昂这样,曹操烦躁的摆摆手,曹昂笑笑,也没再多说别的,转身离去了。 “这竖子!!” 倚着凭几的曹操,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骂起来,但随即表情却严肃起来,他在想要不要叫曹昂留守宛县。 第29章 玉不琢,不成器 “公子,主公急召您所为何事?” 史涣脚步匆匆,跟在曹昂身旁,眉头微蹙道:“连末将都不能跟着,可是许都出什么状况了?” 史阿去向不明,曹昂宿卫之事,史涣是很上心的,尽管南阳多地或夺占,或归顺,可经历张绣反叛一事,史涣却不敢掉以轻心。 作为宿将,寸步不离是根本! “许都无忧。” 曹昂笑笑,对史涣道:“父亲准备离宛归许了。” “啊?” 史涣一愣,诧异道:“这么快?今南阳多地新归,各地尚未理顺,若就这般走了,恐南阳……” “所以父亲才急召某。” 曹昂保持笑意道。 “难道主公是想让公子坐镇于宛?”史涣立时想到什么,看向曹昂道。 “怎么?” 见史涣如此,曹昂眉头微挑道:“你觉得某坐镇于宛,不能确保南阳各地安稳?” “没有,没有。” 史涣忙开口道:“公子若真能坐镇于宛,定能保南阳各地安稳,只是南阳情况复杂,诸族势强,宗贼横行,想解决好这些只怕不易。” “办法总比困难多。” 曹昂微微一笑道:“本公子已及冠,不能总被庇护在羽翼下,只要能为父分忧,纵使再难,某也愿意试一试。” 与曹操的交谈,让曹昂看出一点,对镇守宛县,统领南阳诸地的人选,曹操还没有最佳人选。 而自己所讲的那番,已隐晦指出治宛之难,越是这般,曹操想的就越多,没办法,南阳实在太重要了。 哪怕南阳郡久经战乱,治下早已不如当初富庶,可所处这个位置太重要,在确保此地不出问题的前提下,又能在宛策应分忧,似乎除了自己,没有别的可选了。 毕竟这天下,谁都会背叛曹操。 可唯独曹昂不会背叛。 现在就看曹操怎样选了。 “史涣,若本公子真留驻于宛,你可愿为谋分忧?”想到这些,曹昂看向史涣,嘴角微微上扬道。 “涣愿为公子分忧!” 史涣当即抱拳表态道,但随即想到什么,又道:“只是公子,末将不能离开公子,若是末将……” “行了,这些你就无需考虑了。” 对史涣所想,曹昂一眼就瞧出了,满不在乎的摆手道:“你之才不在宿卫,应担起更重的职责。” 被曹昂这样肯定,史涣心底生出暖流。 但凡是有些本事的,谁愿意一辈子看家护院,是,待在曹昂的身边,的确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可对史涣而言,他还是想证明下自己。 只是史涣在感动之余,却在思索一件事,要是他离开公子身边,那谁能确保公子的安全呢? 毕竟史阿去向不明,尽管此前曾问过几次,可自家公子却回答的很含糊,史涣知道史阿离开,肯定是曹昂的意思,但史阿会去干什么呢? …… 同一夜。 相较于史涣想的这些,曹操想的就更多了。 “主公,夜深了。” 负责值夜的典韦,见曹操眉头紧锁,保持着姿势许久,不由上前道:“主公还是早些休息吧。” “几时了?” 曹操看向窗外,漫不经心的说道。 “快亥时三刻了。” 典韦低首道。 “还早。” 曹操撩袍起身,轻叹一声:“走,陪某四下走走。” “喏!” 典韦抱拳应道。 在曹操身边宿卫这般久,对曹操的脾性,典韦很是了解,每是这般,就代表曹操有大事还没确定。 屋内很暖和。 屋外却很冷。 寒风呼啸。 雪,在不知不觉间下了。 “算算时日,离许也有月余了。”负手前行的曹操,看着飘落的雪,神情有几分感慨,“也不知许都今下如何了。” “有荀令君他们在,许都断无任何波澜。” 典韦咧嘴笑道:“纵使真有事,也定能很快平息。” “呵呵…” 曹操听后,笑着摇起头来。 这话说的没毛病。 他敢领军离许,正是因为有荀彧他们,时至今日,或许所辖地盘处四战之地,但对麾下文武,曹操却是很骄傲的。 文有荀彧、郭嘉、程昱、毛玠等一众大才,武有曹仁、夏侯渊、夏侯惇、李整、乐进等一众悍将,这批他倚重的肱股,就是曹操的底气! “唉~” 可笑着笑着,曹操却轻叹一声。 “主公,可是有何事所忧?” 典韦见状,面露疑惑道。 今南阳北部诸地皆被拿下,这本是值得庆贺的事,为何自家主公会这般呢? 典韦想不明白。 “某只恨麾下英才太少!” 曹操叹道:“错非这般,今下南阳诸地,某也不会这般犯愁了。” 一切如曹昂想的一样。 曹操麾下是有不少文武,但需要分驻的地方太多,南阳是夺下了不假,可不能牢掌在手里,那又有什么用? “主公急召公子,难道不是想让公子留驻于宛?”典韦露出不解,看向曹操道。 在典韦看来,今南阳诸地已下,自家公子就是最佳人选啊。 常待在曹操身边,典韦比谁都要清楚,自家主公一直想历练曹昂,何况能顺利夺下南阳诸地,曹昂是立下大功的。 “你觉得那竖子可堪大用?” 曹操眉头微挑,看向典韦道:“南阳对我军可很重要,如果此子不能镇守好南阳,那可能会使我军腹背受敌。” “公子之才,谁人不知?” 典韦道:“再者言我军能夺下宛县,若非公子警觉,察觉到张绣曾有反意,恐我军将被张绣击溃。” “若连公子都镇守不好南阳,末将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将南阳镇守好,当然,主公除外啊。” 讲到这里,典韦咧嘴笑了起来。 “你这厮!!” 曹操指着典韦笑骂道。 公子,末将能帮您的,只有这些了。 典韦脸上笑着,心底却暗暗道。 “那就叫子修试试。” 在典韦思虑之际,曹操却收敛笑意,眼神坚毅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这竖子还需历练,镇守南阳这副担子,某就交到他身上,某倒要看看,他是否能扛起来,若是连这点事都扛不起,那就太叫某失望了!!” 第30章 众望所归 数日后。 宛县。 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天际,寒风下的宛县,立时就紧张起来,分驻各处的曹军将校,听到擂鼓声,无不朝一处赶去。 擂鼓聚将。 按军规,凡三通鼓未至者,无论何事,无论何人,一律军法从事,严惩不贷,任何人都不可脱。 “这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快点!” “那是乐进?他何时归宛的。” “前两日,你不知道?于禁也归宛了。” “是吗?” 从各处朝将军府看去的将校,三五成群的朝前疾驰,闹出的动静,使城内不少大族,无不紧张起来。 没有人知道,曹操擂鼓聚将究竟想干什么。 自南阳各地先后被夺占,选择归顺的消息,渐渐在宛县城传开后,想持敕拜访曹操的人多了,可让人奇怪的是,曹操却没有见一人。 这反倒叫更多的人想拜访曹操。 “公子,您快点,两通鼓了。” 在宛县城一处,史涣骑马驰骋,对曹昂催促道:“三通鼓落,公子若未赶至的话,是要受惩罚的。” 这老登,就好搞突然袭击。 骑马驰骋的曹昂心里暗骂一声,本在熟睡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擂鼓惊扰到,史涣更是催促着曹昂披甲。 这几日,曹昂一直在思索怎样治宛,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最后真叫他留驻于宛,却没有具体思路,那到时就抓瞎了。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曹昂的做事风格。 “吁~” 赶至将军府,曹昂一勒缰绳,忍着寒意,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值守各处的宿卫见状,无不抱拳行礼道。 “拜见公子!” 对这些行礼,曹昂没有在意,在史涣的陪同下,曹昂快步朝正堂赶去,没走多久,就听到各种议论声。 “主公这次点将,是不是打算继续南下啊?” “不是没可能啊,那刘表徒有其表,我军已下南阳诸地,就算趁势南下,也定能打垮荆州军。” “不过攻打襄阳却难,毕竟我军没有水师,但要是能连下新野、朝阳、筑阳等地,甚至将章陵郡等地拿下,那南阳就皆归我军了。” “没那么容易,荆州军也不是摆设,何况荆州诸族对刘表还算听话,我军真要威逼,只怕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公子来了!!” 原本嘈杂的正堂,不知何人喊了一声,瞬时就安静下来,曹昂挎刀走来,扫视着堂内所聚众将。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目光所过之处,诸将无不抱拳行礼。 时下曹昂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纵使是桀骜不驯的青州军,那同样对曹昂也是很敬畏,毕竟若不是曹昂洞察到张绣会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也回来了。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的眼神落在于禁、乐进二人身上,也是在这一刹,曹昂知晓此次擂鼓聚将所为何事了。 “还挺热闹。” 而在此时,曹操的声音响起,让堂内众将无不一惊,纷纷转过身去,又朝走来的曹操抱拳行礼。 “拜见主公!” “拜见父亲!” 堂内响起道道声响,在典韦、许褚、张绣三将的簇拥下,曹操走到短榻前,看了眼堂内众人,遂撩袍坐下。 “免礼吧。” 曹操倚着凭几道,表情从容不迫。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堂内的气氛悄然而变。 这老登,气场还挺强啊。 走到最前的曹昂,见堂内鸦雀无声,所聚众将无不昂首而立,除了呼吸声,再无别的声响,心底不由得感慨。 能让一帮骄兵悍将如此顺从,甚至个个都带着敬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此次随曹操伐宛的,是有一部分精锐,但更多却是青州兵,而那帮青州兵将校,一个个就不是骄纵那般简单了。 但此刻在曹操跟前,一个个温顺的像绵羊一样。 “南阳的仗,打完了。” 曹操一甩袍袖,语气淡然道:“该夺的城夺了,该收的地收了,也该回许了,不然某如何赏赐你们?” 回许? 听到这话,堂内众将露出各异神情,不少流露出惊诧,他们没想到此次擂鼓聚将,居然不是继续伐荆。 “不过回许,这南阳也要镇守好。” 对众将所疑,曹操却毫不在意,“乐进何在!?” “末将在!” 乐进当即上前抱拳道。 “这宛县,某就交给你乐文谦了。” 曹操看向乐进道:“若是丢了……” “请主公砍末将首级!” 曹操话还没说完,五短身材的乐进,就沉声喝道。 “哈哈!好你个乐文谦。” 曹操指着乐进笑骂道:“行,那某就接你所立军令状。” “喏!” 乐进喝道。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见到此幕的曹昂,看着乐进,心底生出感慨,看似平平无奇的乐进,实则性情却异常刚烈,关键是能力极强。 “于文则!” “末将在!” 在曹昂思量之际,于禁忍着激动,上前对曹操抱拳行礼。 “育阳,某就交由汝了。” 曹操打量着于禁,平静道:“此地与新野接壤,乃荆州军所驻要冲,莫要叫某失望。” “喏!” 于禁当即表态,“请主公放心,末将定会守好育阳,不让荆州军进犯寸土!” 曹操露出欣慰的笑容。 此次伐宛,给曹操的惊喜很多,于禁就是其中之一,本就对于禁有青睐的曹操,见于禁忠诚悍勇,那必然是要重用的。 堂内众将见到此幕,无不知道一点,于文则已得主公重用,不然育阳这等要地,断不会叫其领兵驻守。 “曹子修!” “孩儿在!” 随着曹操的声音响起,堂内众将的表情微变。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走上前,朝曹操抬手一礼,他知道,老登是觉得叫他镇守南阳了。 “这南阳,某就交由汝来守驻。” 曹操神情淡然,盯着曹昂道:“莫要给丢了。” “父亲放心。” 曹昂语气铿锵道:“人在宛在,人死宛仍在!!” 你这竖子!! 见曹昂这样讲,曹操却皱起眉头,南阳就算丢了,你也要好好的,大不了,再领兵打一遍就是。 “主公英明!!” 而就在此时,堂内众将却纷纷抱拳道。 虽说最初叫曹昂时,不少人都带有诧异,可听到曹操、曹昂所讲,众将却没有任何反对,相反却很是认可。 有曹昂镇守南阳,那断然不会有任何差池。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看来这竖子在军中的威望不低啊。 而见到此幕的曹操,心底生出感慨,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旋即却消失不见了,虽说他很乐意见到此幕,但曹操却不想叫人看出来。 第31章 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不过父亲…” 此等氛围下,曹昂的声音响起,让众人纷纷看去,尤其是曹操,看到曹昂露出的笑容时,心底莫名一颤。 直觉告诉他,肯定没好事! “孩儿有几个不情之请。” 曹昂微微一笑道。 不情之请。 还几个!? 曹操皱起眉,直直盯着曹昂。 曹昂不为所动。 留驻南阳一事算成了,不过该要的好处,必须要多争取些,不然等曹操领军归许,局面无法迅速打开。 “说。” 曹操沉吟刹那,才冷冷道。 “孩儿既已奉命留驻宛县,南阳太守秩二千石,还望父亲领军归许后,尽快遣人将银印青绶送抵宛县。” 曹昂微微低首道:“若无银印青绶,纵孩儿有通天之能,恐也难使上下信服,这对固守南阳百害而无一利。” 真敢张口。 曹操皱眉打量着曹昂,还未至而立就想做南阳太守,此事一旦传开,流言蜚语就能把你喷死! 原本按曹操所想,南阳太守暂不授予,让曹昂领横野将军,凭借所立战功,虽说差些意思,但也不会有太多人非议。 以横野将军职统属南阳屯驻各部,进可攻退可守,远比直授南阳太守一职要好,这乱世下,有兵,腰板就是硬,说话才有份量! 可是这竖子,俨然没有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还有呢?” 曹操没有急着表态,盯着曹昂道。 “孩儿想向父亲要几位帮手。” 曹昂保持笑意道:“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孩儿既要镇守南阳,这麾下没有帮手可不行。” 嗯? 乐进、于禁听到此言,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尤其是一些人的目光投来,让二人心底生出想法。 于禁还好,毕竟他能被曹操委以重任,靠的是曹昂先前将袭占宛县之功让给他,得以让他在曹操面前露脸。 但乐进就想的多了。 ‘这竖子,连笼络人心都不会!!’ 看出堂内众将的反应,曹操有些生气,有乐进镇守宛县,有于禁镇守育阳,纵使刘表起兵来犯,凭此二将必能抵御的住。 现在好了,不看形势的讲这番话,岂不是叫他们心寒吗? 怎么? 这是不相信他们? “你想要谁?” 曹操压着怒意,瞪向曹昂道。 “回父亲,宛县有文谦将军在,育阳有文则将军在,自是无需孩儿多虑。” 曹昂却笑着说道,随即看向乐进、于禁二人,“有两位将军在,哪怕没有孩儿镇守,亦可保南阳诸地安稳。” “公子~” “公子。” 于禁、乐进听闻此言,无不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便朝曹昂抱拳行礼。 曹昂当众讲这样的话,贬低自己,抬高他们,这是二人没有想到的。 “公子真是太谦逊了。” “是啊,若无公子,恐我军难以攻下宛县。” “谁说不是啊。” “公子到底想要谁啊。” 而见到眼前一幕,堂内众将小声议论起来,而站在一旁的张绣,此刻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了。 曹昂这在无形之中,就拉近了乐进、于禁的关系,这手段,这心胸,是他所没有的,也是想到这里,让张绣心底生出羞愧。 曹昂比他还年轻,却能做到这一步,这是他远远比不了的,要是能比了,宛县就不可能从他手中丢掉。 “说要谁。” 曹操平静道,心底却生出喜意。 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表现,刚才他还真是看错这竖子了! 曹昂道:“孩儿想在南阳聚流民,兴屯田,然此事重大,仅靠孩儿一人,恐难以在短期内见效。” “你想兴屯?” 曹操向前探探身,诧异的看向曹昂。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兴屯有多难,没有比曹操更清楚的,眼下在许都一带,有枣祗、韩浩在做此事,尽管眼下是取得些成效,但需要解决的事太多了。 兴屯若成,则势力大增。 这年头,手里有多少粮,就能聚多少兵。 对曹操而言,他最缺的就是粮!! “正是。” 曹昂点头道:“南阳水系丰富,若能兴屯,不出三五载,定能屯储大批粮食,而父亲奉天子以讨不臣,必然会频起兵戈,以震慑宵小之辈,匡扶汉室威仪,孩儿不才,愿在南阳兴屯以为父亲分忧。” “子修~” 这一刹,曹操有些动容。 “父亲,孩儿想请丁斐,满宠来宛,助孩儿一臂之力。”曹昂见状,趁热打铁道:“此外兴屯还大事,孩儿还想要许定、李典助孩儿!” “这李典是谁?” “没听说过啊。” “是李整将军的从弟吧。” 相较于曹昂提及的丁斐,满宠,许定几人,堂内众将在听到李典之名时,不少都流露出错愕的神情。 显然有不少人,并不知晓李典之名。 可曹昂却知晓啊。 李典虽非五子良将,但在曹操麾下亦是员大将,只是其真正扬名,是在其从兄李整死后,在接收所部兵马,在官渡一战中立下大功,这才被曹操逐步重用,眼下的李典,名声还没有传开。 有他要的这几人,还有乐进、于禁在,倘若这样都不能守住南阳诸地,令南阳在他手里繁荣起来,那这争霸天下之事还是别参与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的这几个人,时下尚未在曹操麾下担当重任,所以对曹操造成的影响极小。 这些人到他麾下驱使,不仅能积攒名望,还能助他一统南阳,威震荆州,这等机会可不多,所以必须要把握住!! “行,你要的这些肱股,某都给你。” 在曹昂思量之际,曹操却没有犹豫,看向曹昂说道:“不过兴屯一事不可操之过急,至少要等熟悉了南阳诸地后,再择机推进。” “孩儿明白。” 曹昂忙抱拳应道。 成了!! 曹昂的心情有些激动,有老登撑腰就是好啊,平白无故就能得这么多帮手,关键是这些文武,能力都是极强的。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想在这乱世下做事,没有人在旁帮衬着,就靠他一人去做,去推,就算想法再超前,那也绝不可能成功。 第32章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雪无声,风无痕。 不知几时,宛县城铺上一层银装,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给人萧瑟之感,寒风呼啸下,旌旗飘飘发出声响。 咴溜溜~ 马鸣声打破了此间平静,今日的宛县注定有几分不平凡,如长龙一般的队伍,蜿蜒曲折的行进。 “行了,你们就别送了。” 宛县城东外。 曹操披着大氅,脸上带着笑意,转身对出城相送的曹昂、乐进一行道:“某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套了,在许都时,荀令君他们最喜搞这一套,说是能提振士气,每每出征,某都不受其扰。” “父亲,还是送送好。” 曹昂微微一笑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您,孩儿不再您身边尽孝,还请父亲勿怪。” 言罢,在曹丕、典韦、许褚、乐进、张绣、史涣、许定等一行注视下,曹昂毕恭毕敬的对曹操长揖一礼。 “你这竖子,能叫某省点心,就好了。” 本带着笑容的曹操,见曹昂如此,神情有几分动容,上前托起曹昂手臂,“在宛县不比在许都,凡事要三思而行,多听文谦他们的,莫要意气用事,某与汝母,无需挂念,在外照顾好自己。” “喏!” 曹昂重重点头。 这曹操在宛县时,曹昂还没什么感觉,眼瞅着要走了,在他的心底生出几分别样情绪。 别看曹操动辄骂他竖子,实则曹操的关怀与记挂,曹昂是能感受到的,曹操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乱世枭雄,但对自己的子嗣,尤其是他这个长子,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原本曹昂以为曹操要多待些时日,却不想那场擂鼓聚将结束后,不过旬日,曹操就提出要统军离宛了。 曹昂知道许都还有很多事,等着曹操去处置,人活一辈子,没有谁能一辈子被庇护到羽翼下,都有要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 曹操在宛县待一日,曹昂就一日不能当家做主,哪怕是父子之间,观念也是会有差别的。 所以从知晓自己要留驻宛县后,曹昂没有急着行使自己的权力,即便是要行使,也要等曹操走了以后再说。 “大兄,您在宛县要照顾好自己。” 在此等形势下,曹丕眼眶微红,走上前,抬头对曹昂道:“您放心,等弟归许后,会代兄为父,为母行孝的。” “好。” 曹昂露出笑意,伸手轻拍曹丕肩膀道:“要快快长大,到时你我兄弟皆为父分忧。” “嗯。” 曹丕重重点头道,但在此等温馨下,却无人察觉到曹丕垂着的手,其实是紧攥的。 “呵呵~” 曹操、典韦、许褚、乐进、史涣等人,见到此幕无不露出了笑意,尤其是曹操脸上笑意更浓。 对他而言,兄友弟恭,是他最想看到的。 他在这乱世下打拼,与群雄相争,为的不就是这个家吗? “主公,时辰不早了。” 典韦笑着看看天,随即上前对曹操道:“我等也该启程了,不然就赶不到博望了。” “好。” 曹操点点头道,随即看向乐进,“文谦,在宛县要多多帮衬子修,有汝在,某心安。” “主公放心!” 迎着投来的数道注视,乐进抱拳道:“末将定会为公子分忧!” “走吧。” 曹操笑笑,随即便一甩袍袖,拉着曹丕的手,便昂首朝前走去,典韦、许褚、张绣一行在与曹昂告别后,纷纷去追曹操。 “咴溜溜~” 在曹昂一行的注视下,曹操他们翻身上马,骑马而定的曹操,踩镫回首,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曹昂,伸手道:“子修,要照看好自己。” “父亲放心!!” 曹昂朗声道。 “走吧。” 曹操笑笑,随即便轻磕马腹,一勒手中缰绳,胯下坐骑吃痛下,提速朝前驰骋。 “公子珍重!” “大兄保重!” 典韦、许褚、曹丕一行与曹昂辞别后,随后便去追远去的曹操。 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了。 垂手而立的曹昂,看着曹操一行远去的背影,心底暗暗道,曹操有曹操要干的事,而他也有自己要干的事。 南阳郡,就是检验自己能力的磨刀石! 如果在这南阳郡,有一众文武辅佐,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还不能使南阳郡一统,那他就找个地方歇着得了。 诸族。 宗贼。 刘表! 我曹昂倒是要好好瞧瞧,你们一个个能有多厉害!! 曹昂当然知道不能小觑他们,但战略上要藐视对手,倘若连与之亮剑的胆气都没有,那还玩什么!? “回城吧。”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骑队,曹昂撩撩袍袖,对乐进、史涣他们道。 “喏!” 一行抱拳应道。 宛县城已被乐进所部接管,于禁早在数日前就已离宛,率部赶去育阳驻防,此两城在手,曹昂短期内是没后顾之忧的。 而且召丁斐,满宠,李典他们的调令,在那一日曹操就派人去传达了,算算时日,若是骑马前来,这几日就能赶来宛县。 对如何治理南阳诸地,曹昂是想等人齐了再说。 “驾!!” 在曹昂一行迎着风雪归城,同样迎着风雪的曹操一行,速度极快的朝前驰骋,而在骑队中,别看曹丕年岁小,却紧紧跟在队伍中。 曹家子弟,不说多勇武,骑射总是要会的。 “仲康,宛县城内的粮仓,都搬得差不多了吧?”骑马前行的曹操,想起一件事,回首对许褚道。 “回主公,搬走了近八成。” 许褚神情淡漠道。 嗯? 而同行的典韦、张绣一行,在听到这里时,无不是露出诧异的神情,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粮仓的储粮搬走这么多? “哼,这竖子!” 在众人诧异下,曹操却冷哼一声,“在某面前口气倒不小,好,既然他想要银印青绶,那就叫他知道当家有多难!” 言罢,曹操怒抽马股,胯下坐骑吃痛下,速度更快了。 公子这是被摆了一道啊。 典韦听到这话,眼睛瞪的极大,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回头看向宛县方向,不到两成的储粮,要是解决不好的话,那宛县是要生乱的啊。 第33章 相爱相杀 “这老登!!” 太守府,被一道声音打破平静。 正堂内。 站着的乐进、史涣、许定、曹安民几人,表情各异的看着曹昂,但一个个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出城送曹操一行,回来没多久,贾诩就来找曹昂了。 嗯。 贾诩是被曹昂请来接管太守府的,等到丁斐,满宠他们过来,贾诩不想抛头露面,曹昂不会强求。 但是眼下,曹昂需要帮手,来与他一起盘家底。 做任何事情前,都要知道自己的家底有多厚,眼下这南阳诸地,皆由他曹昂说了算,这副重担算是扛在曹昂肩上了。 远的不说。 驻扎于南阳诸地的队伍,人吃马嚼的,这都需要按月拨发吧,所以曹昂最想知道的,是在张绣的治理下,宛县还有多少粮食。 可是叫曹昂怎样都没有想到,整个宛县城就剩几万石粮食了,这不是扯淡的嘛!! “亏得本公子还送你出城,没想到你玩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在乐进一行的注视下,曹昂想起曹操临行前,那露出的笑意,这时他才回过味儿来,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啊。 “公子,说不定主公是有苦衷。” 乐进见状,硬着头皮上前道:“宛县城的储粮被主公带走,但育阳、博望、堵阳等地储粮应还充足,只要能度过这几个月,待到春耕结束后,剩下的可再寻办法解决。” “文谦将军,你在我父麾下待那么久,还不了解那老登的脾性?” 曹昂却道:“只怕育阳、博望、堵阳等地的储粮,多数也被这老登下令带走了,哼,本公子是不会猜错的!” 应该不会吧。 乐进、许定、史涣、曹安民几人相视一眼,心底却不敢相信曹昂所讲,这要是把几地的粮食都带走多数,那留宛大军怎么办? 没有粮食,那是会出乱子的。 “报!!” 就在此时,一人匆匆从堂外走进,脸被冻的通红,在曹昂的注视下,那人有些紧张,抱拳行礼道:“公子,卑下奉于禁将军之命,特来宛向公子禀明,育阳所储粮草,多数已被主公下令调走,眼下育阳所储粮草,仅够所部月余所需。” 乐进:“……” 许定:“……” 史涣:“……” 曹安民:“……” 现实打破了他们的侥幸。 “哈哈!!” 堂内响起曹昂的笑声。 在场之人,无不低首而立。 眼下这事儿,他们也看不透了。 从没有遇到过啊。 “本公子知道了。” 曹昂似笑非笑,看向那人道:“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半月后,宛县会有一批粮草运往育阳,叫你家将军安心镇守育阳,别的事无需多虑。” “喏!” 那人当即应道。 育阳所储粮草都被老登下令拉走,那博望、堵阳等地就更不用想了,以上城池皆是被曹军攻占的,想拉走多少粮草,就是曹操一句话的事。 至于比阳、西鄂、安众、穰县等地所储粮草拉没拉走,这不好说,就算没拉走,那又能怎样? 以上诸地都是归顺,各县县令都没换掉,这个时候跑去拉走粮草,那不是想把南阳人心搅起吗? 眼下对曹昂而言,是全面封锁消息,不能把粮草不足的消息传出去,不然军心就散掉了,到时闹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 “今日之事,一个字都别传出去。” 想到这些,曹昂神情严肃道:“谁要是敢传出去,到时休怪本公子翻脸不认人!” “喏!” 众将当即抱拳应道。 都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谁会不知军中缺粮,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啊,出现这事,封锁还来不及呢,谁敢外传出去? 自始至终,贾诩都是在一旁站着。 贾诩想看看曹昂,在面对此等境遇下,究竟是怎样的反应。 “子修,不然某即刻离宛,去追司空。” 曹安民犹豫刹那,上前道:“不管怎样,这南阳诸地都是新定,即便是要带走一批粮草,也该给南阳留一些。” “不用了。” 曹昂摆摆手道:“去追也没用,堂兄,你稍等片刻,某有件事要你去办。” 嗯? 听到这里,曹安民露出狐疑的表情。 “诸位先退下吧。” 跟曹安民说完后,曹昂看向乐进几人,“我军主力已然离宛,这个时候要加强各处巡防,万莫出现任何差池,待某想到解决之策,到时再召诸位。” “喏!” 几人当即抱拳应道。 出现这样的事,的确要想办法解决,别的或许不用急,但粮草却不能不急,万一断顿了,时间久了,只怕会出现营啸。 真等到那个时候,哪怕是在军中威望再高,可饿红眼的将士,却不会在敬畏你,而这就是现实! “子修,你想让某干什么?” 在乐进几人退下后,见曹昂研墨提笔,曹安民带有疑惑,在看了眼贾诩后,便上前对曹昂道。 “堂兄,某没有记错的话,那老登把绝影赐予你了吧?”提笔写信的曹昂,头也没抬,对曹安民道。 “是。” 曹安民点点头道。 “那你带足干粮,绕开那老登,提前回许都一趟。”在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曹昂放下笔,吹着手中竹简,对曹昂道:“此次回许,莫要叫其他人知道,回去后,就去找母亲,把此信呈于母亲。” 嗯? 这下曹安民愣住了。 在曹安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庞,本能下,曹安民的双手微颤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 在曹家,曹安民最怕的,其实不是曹操,而是他那位大娘!! 老登,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对曹安民的反应,曹昂没有在意,此刻的他,必须要把这口恶气出了,一想到曹操不怀好意的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是整他,也不能玩这么狠啊。 这算是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堂兄,此次归许,要速去速回。”曹昂将竹简递给曹安民,“路上注意安全,等回来后,还有大事要堂兄来做。” “好。” 曹安民接过竹简,重重点头道,直觉告诉他,这封竹简上的内容,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却不敢看。 第34章 南阳新局 “恭喜公子。” 在曹安民离去后,贾诩这才上前,对曹昂抬手一礼,“看来这南阳太守的银印青绶,待司空领军归许后,不日就会有人送抵宛县。” “本公子知道。” 对贾诩所言,曹昂没有感到奇怪,相反却冷笑道:“这老登是想考验某,叫某知道,欲戴其冠必受其重,既然想要南阳太守,那就要真正扛起担子,而不是依靠别人。” “若某没有猜错的话,只怕各地被运走的粮草都运往舞阴了,要是某能解决好这次危机,那银印青绶就会送来宛县。” “可要是解决不好,银印青绶就别想了,不过粮草危机也解决了,这个时候,盯着本公子的,是某的子廉叔父!!” 贾诩微微一笑。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心。 而最让贾诩看重的,是曹昂虽猜到曹操所想,但是却自始至终没有表露出来,无形中让乐进、许定等将都紧张起来。 这很重要。 说到底曹昂是奉命镇守南阳了,是曹操长子不假,但在此之前却没有独当一面过,想要叫麾下信服,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 如果这次粮草危机,乐进他们想不到办法解决,而曹昂给解决了,那今后乐进他们就会对曹昂绝对信服,再无任何迟疑。 有些话,有些事,都在不言中。 “那公子打算怎样解决?” 贾诩想到这里,看向曹昂道。 “原本某想等满宠他们来宛后,在对南阳诸地展开谋划。” 曹昂双眼微眯,语气低沉道:“现在看来啊,要提前了,哼,这老登想以此来教训本公子,那某偏不遂了他的意,没有粮草,那就设法解决。” “坐以待毙,可不是某的性格。” “某打算叫许定随史涣一道,趁着我军主力离去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穰县时,让二人将穰县控制起来。” “张绣麾下数千精骑,被许定带数百虎士分走多半,该动还是要动动的,等拿下穰县,史涣就统兵留驻此地,许定离穰急赴比阳,把此地也给控制住。” “等李典奉命归宛后,再由李典前去比阳接管,如此,我军在南阳北部根基,将再无任何隐患。” “纵使是刘表想起兵来犯,有这几位镇守各处,互为犄角之势,想要突破我军防线也是万难。” 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这是何等豪华的武将班底,有他们分驻在宛县、穰县、育阳、比阳要地,只要能解决他们的粮草,哪怕刘表起数万精锐来犯,甚至再多一点,曹昂也不觉得己部会败。 这就是对乐进他们的信任!! 听完曹昂所讲,贾诩陷入到沉思中,他知道曹昂这样安排,是真的打算自己解决此次粮草危机了。 叫许定、史涣他们离开宛县,不仅能把穰县、比阳掌控在自己手里,还能避免许定所统西凉精骑,在此期间受到别人影响,眼下对曹昂而言,最不能出现的就是岔子了。 而这批西凉精骑,是被许定给收编了,震慑了,但是想要真正收他们的心,还是要慢慢来的。 此事急不得。 只是令贾诩奇怪的,是曹昂为何这般看重李典呢? 此人在曹军中名不见经传啊。 难道此人有何特殊才能? 尽管心中有疑吧,贾诩却没有讲出来,毕竟眼下的他,还想再等等看,若曹昂是真有本事,那他是不介意投效曹操的。 毕竟曹昂有真才实学,又能把南阳治理出来,这对地处四战的曹操而言,那绝对是一大拥趸。 至于曹操、曹昂父子俩的相处,贾诩不想掺和太多,虽说跟曹操接触不多,但贾诩是能看出曹操对他这位长子的重视。 可能全天下的父亲都一样吧。 这一刹,也让贾诩想起他的长子,贾穆!! “那接下来,公子是想见见宛县诸族?”贾诩收敛心神,看向曹昂道:“想从快解决粮草,恐唯有他们能解决。” “知我者,文和先生也!” 曹昂抚掌大笑道:“若某猜的不错,张绣在据宛县时,其实并不得诸族人心,所以这宛县的粮草,大头其实不再城内粮仓,而是在各族名下吧。” “公子猜的没错。” 贾诩点点头道:“张绣虽据宛县,但宛县治下的良田,超七成皆在诸族名下,宛县治下的自耕农累年锐减。” “张绣此前怕得罪宛县诸族,对他们所征田赋也是寥寥,诸族呢,也默契的会给张绣一批粮食,他们是彼此都不轻犯。” “只是对宛县治下自耕农,张绣就没那样好了,征收的田赋很重,甚至每隔一段时日,张绣会派麾下精骑,对一些宗贼进行围剿,这才满足麾下粮草供应,同时在城内粮仓储备一批粮草。” “若是诩没有猜错,从司空入宛,没有见诸族后,就想过要让公子去这样做,只是公子,这宛县诸族可不好招惹。” “怎么?” 曹昂眉头微挑道:“他们有何特殊之处?” “一个是宛县诸族,在宛,在荆,在兖等地名望都不低。”贾诩思虑刹那,看向曹昂说道。 “尤其是朱家,李家等族可是出过不少名士清流的,若是对他们有所不敬,恐公子的名声会不好。” “再一个,宛县诸族豢养有不少家丁,据诩所知,不少还列装有强弩劲弓,一旦跟他们撕破脸的话,只怕宛县必生乱子。” “司空统兵在宛时,他们不敢轻易造次,但现在司空走了,虽说宛县城有乐进率部执掌,可论及震慑,却远不及司空。” “那就先礼后兵。” 曹昂撩撩袍袖,笑着对贾诩道:“某不是张绣,不会任人拉扯,拿捏,若是本公子把礼数都尽到了,他们也愿意慷慨解囊,那大家就相安无事嘛,但要是他们不接受,选择跟本公子对着干,那就没办法了。” “该给的礼数,本公子给到了,可他们不接,那就等于不给本公子脸面,既然是这样的话,本公子也没必要太顾及他们,毕竟尊重是相互的!!” 第35章 广发请柬 夜悄然而至。 博望。 夜幕下的曹军联营,一堆堆篝火升起,但呼啸的寒风,裹着雪袭来,让人感受到的更多是冷。 噼啪~ 中军帅帐内,燃起的篝火噼啪作响,曹操披着大氅伸手烤火,久经沙场的曹操,早已适应这种颠沛流离的状态。 “主公,天冷,喝些酒暖暖身子吧。”典韦抱着一坛酒,盔甲上落有不少雪,见曹操在烤火,咧嘴笑道。 “不喝了。” 曹操看了典韦一眼,“在宛县,是为了拉拢张绣,所以某才喝的,眼下归许了,某要以身作则。” “好吧。” 见曹操如此,典韦瓮声瓮气道。 这一路从宛县赶来博望,冒着风雪一路疾驰,这罪可不是寻常人能受的,在世人眼里,他们只看到曹操光鲜的一面,却没有人在意曹操吃的苦,受的罪。 但是典韦却不一样。 士为知己者死。 在这个群雄并起的乱世,能遇到这位明主,典韦除了感到庆幸,就没有别的想法,毕竟曹操给了别人都没有给过的。 尊重!! 看似虚无缥缈,实则却份量很足。 “典君,你说那竖子眼下在宛县做什么呢?”曹操烤着火,伸手对典韦示意,脸上露出淡笑道。 “只怕公子在为粮草犯愁吧。” 典韦走上前,坐到曹操身旁,浓眉紧皱道:“毕竟宛县、育阳、博望等地的粮草,全叫主公下令拉走了。” “某留的有!” 曹操瞪眼斥道。 “是,留的有。” 典韦道:“只是留的那些粮草,恐只够驻扎南阳各部月余所需,南阳诸地终究是新收复的,公子恐很难解决此事。” “哼,他既然想要银印青绶,那就要设法解决。” 曹操却冷哼道:“若是连这等事都无法解决,那某岂会给他银印青绶?就因为他是我曹孟德之子?这在我军还有点用,但在别处就不好使了!” 对曹操而言,历练曹昂,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哪怕在此之前,曹昂多次让他眼前一亮,但这还远远不够,作为曹操的长子,必须要很强才行。 否则如何能在这乱世下崭露头角? 在与曹昂交谈的那一夜,曹操想起一人,近些年在江东势起的孙策,此子不凡,二十出头就连败刘繇、笮融、许贡等人,其勇威震江东!! 孙坚的长子都这般了得。 曹操的长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既然曹昂想要银印青绶,那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前提时,你要能通过考验才行,倘若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那就别想银印青绶了。 这就是曹操的想法。 “竖子,莫要叫某失望啊。” 思绪万千的曹操,看着眼前飘动的火苗,囔囔自言道,典韦见状,看了眼曹操,尽管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却没有讲出口。 他知道这是主公想考验公子。 可是这个考验,实在是太难了。 想到这些,典韦在心底暗叹一声,如果这个考验没有通过,那公子的银印青绶,只怕是落空了。 …… 同一夜。 数十里开外的宛县。 朱府。 “父亲,这曹昂遣人所送请柬,城中诸族都收到了。”一中年眉头紧锁,跪坐在锦垫上,看向一老者道。 “曹操今日才领军离宛,他就派人送来请柬,只怕这不会是什么好事,也不知曹操是怎样想的,居然让曹昂镇守南阳。” 讲到这里,中年露出几分不屑。 “强如张绣,都能被此子觉察到有反意,你觉得这是等闲之辈吗?”老者一眼看出自家长子的想法,双眼微眯道。 “此子虽及冠没多久,但某知此子不凡,恰是此子镇守南阳,某才对那曹孟德有几分高看呢。” 嗯? 听到此言,中年不由生出疑惑,显然他不明白自家父亲此言何意。 “南阳久经战乱,早已不复当初了。” 老者沉吟刹那,神情带有怅然道:“曹操能将张绣收复,并顺势夺占博望、堵阳、育阳等地,能南阳北部诸地皆投诚归顺,那么能镇守南阳的,必是曹操心腹。” “可是你不要忘了,曹操迎奉天子归许,此事令袁绍极为不满,除此之外,袁术之流亦有不满。” “曹操被天下人所知,且所处又是四战之地,你觉得曹操在短时间内,能选出令他信任的人来宛吗?” “只怕不能。” 中年摇摇头道。 “这就是问题。” 老者继续道:“曹操领兵讨伐张绣,真的只是想得到宛县等地那样简单?别忘了,这个时候啊,袁绍正与公孙瓒斗的正酣。” “父亲是想说,曹操真正的意图是震慑袁绍他们?” 中年双眸微张道。 “不止是这样。” 老者笑着摇摇头道:“曹操是在备战呢,先伐宛,以震慑荆州,再寻机或与袁术斗,或与吕布斗,你可别忘了,在此之前,曹操通过迎奉天子,将河南尹、弘农郡纳归麾下。” “曹操虽处四战之地,可要与袁绍交恶前,能先后将刘表、袁术、吕布解决掉,那他还是四战之地吗?” “这不太可能吧。” 中年睁大眼睛道。 “是不可能,但要是能牵制住呢?” 老者反问道。 中年沉默了。 这些他的确没有想到。 “所以说曹孟德不简单啊。” 老者轻叹道:“要是其子曹昂,真能在南阳郡有所起色,不说征服刘表,但是牵制住刘表,就能为曹操分忧不少。” “父亲,那这宴要去吗?” 中年听后,反倒有些犹豫,而老者看到此幕,眉宇间露出一抹失望,想他也是曾任河南尹,名传天下的,却不想教出的子嗣,却这般不堪重用。 处在如此乱世下,若连这些都看不透,如何能保宗族安稳? 眼前的老者,正是朱野,其父乃朱穆,作有《崇厚论》、《绝交论》等着作,在汉室名望极高。 而朱家,祖上可是出过丞相的,不管是在宛县,亦或是南阳郡,那名望都是极高的,可那又能怎样呢? 身处在这乱世下,朱家相比此前已然落寞不少,这也是朱野最忧愁的事情。 第36章 子不类父 汉末不缺有底蕴的宗族,从县,到郡,至州,有着等级分明的阶级区划,地方豪强,寒门庶族,郡望士族,州起世家,而在他们彼此间,还有更细致的划分,门第之见,在汉末是极重的。 而形成这一现状的,就离不开一项制度。 察举制! 郡察孝廉,州举茂才乃是汉室主流晋升渠道,不过传承的时间久了,却渐渐被这些阶层把持住。 正如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凭借一部《孟氏易》家学,使得无数门生愿投继而进修,而袁氏四世皆有位处三公者,继而门下有无数故吏,如此经营之下,使得袁氏到袁绍、袁术这一代早已名满天下! 当今天下与汝南袁氏齐名,唯有弘农杨氏,杨氏亦为四世三公,只是杨氏不像袁氏那样,有袁绍、袁术两位诸侯!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隐隐已有门阀之姿,这些特称,可不是随随便便起的。 就像世家,如果没有名满天下的家学,即着释经书的话,哪怕底蕴再强,土地众多,家财万贯,也不可能跻身此列。 汉末是残酷的。 汉末是现实的。 这是属于享有特权群体的时代,至于籍籍无名的黎庶,不过就是生产资料罢了,死再多,其实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只是这群雄并起的乱世纷争,已然影响到各地的寒门庶族、豪强士族,乃至世家,而他们的选择与博弈,也间接加剧了这场纷争。 这才早就了脍炙人口的汉末。 朝阳东升。 驱散了宛县的黑夜。 阳光撒照,但宛县却没有太多生机。 死气沉沉的。 这就是宛县的现状。 太守府外。 一辆辆奢华的车驾,从宛县城各处驶来,一时间竟使太守府外有些拥堵,这可忙坏了府外值守的曹军将士。 “子瞻公,您也来了,许久未见,某还甚是想念啊。” “伯仁兄,汝不是在府研读经书,怎也来此凑热闹呢?” “没办法啊,曹司空之子亲派人来送上请柬,某实在不好拒绝。” “孟和兄,近来可好?” 在太守府外,一名名年纪不一的人,穿着华丽的服饰,三五成群的结伴前行,他们边朝太守府内走去,边闲聊着。 看似和谐的一幕,实则暗潮汹涌。 不少人看似是在交谈,实则是在试探。 毕竟他们此来,是镇守南阳的曹昂广发请柬,盛邀他们来太守府一聚,对此,很多人都不好拒绝。 谁都不曾想到领军来伐的曹操,会在拿下宛县后,迅速夺占博望、堵阳、育阳等地,继而迫使南阳北部诸地皆降。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操在宛县坐镇之际,尽管他们屡次持敕拜访,却没有得到曹操的召见,这难免叫很多人有想法。 是。 曹操迎奉天子定都于许,是让天下各路诸侯敌视,可眼下的情况,是南阳北部诸地皆被曹操拿下,眼下他们是在曹操的地盘下,如果惹得曹操不满,继而给宗族惹来祸端,这是得不偿失的。 曹昂作为曹操长子,今奉命镇守于南阳,且曹操极其宠爱此子,对于多数人而言,谁敢轻易得罪曹昂? “子宋公,您对此子是怎样看的?” 在一处,几位老者聚在一起,在他们身旁则跟着不少人,尽管隔着些距离,尽管与结伴之人交谈,但无一例外,众人的注意,皆在这几位老者身上。 “志和兄此言何意?” 觉察到这些的朱野,故作没有看见,看向眼前老者道:“莫非是有什么想法?” “呵呵~” 老者笑道:“某能有什么想法。” 老者嘴上这样说,心底却暗骂起来。 这位老者身份可不简单,乃宛县任氏家主,唤作任健,其祖上是东汉开国功臣,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任光! 到他这一代,任氏是比不了从前,但在宛县,在南阳的底蕴仍在,当然就是仕途方面也不比先前了。 而与朱野,任健同站的几位,一个个身份也都不简单。 吴忠,其祖上是东汉开国名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吴汉。 卓彬,其祖上是位列云台三十二人之一的卓茂。 李贺,其祖上乃位列云台三十二人之一的李通。 赵泉,其祖上乃东汉初年大臣,以太傅、录尚书事致仕的赵憙。 张恬,其家亦了不得,发明浑天仪,地动仪,指南车,独飞木雕等的张衡,就是出自张家。 别看这几位都老了,但却无人敢小觑。 “依着某来看啊,这就是曹昂想拉拢我等。” 在此等氛围下,张恬却满不在乎,看向几人道:“据某所知,这曹昂为人谦逊,与那曹操相差很大,今他奉命镇守南阳,想要确保南阳安稳,难免要看我等态度才是。” 真是够狂的。 朱野几人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这个张恬,性格就是这样,总带着一股优越感。 对曹操,那就没有好感。 一宦官之后,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曹操领军入驻宛县,张家是极少数没有向曹操送名敕的,哪怕南阳诸地皆被曹操拿下的消息传回宛县,张家也是不为所动。 张恬其实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子不类父。 曹昂跟其父曹操不一样,又是刚及冠没多久,我等此次能来太守府赴宴,已然是给足他的面子了。 只是张恬却不知道,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曹昂就在贾诩的陪同下,看着眼前这些三五成群聚集的人。 “那个是谁?” 曹昂面色平静,对贾诩道,曹昂所看的,正是张恬。 “张恬,此人乃张家家主。” 贾诩语气淡然道。 “看来这个张恬,对我曹氏意见很大嘛。”曹昂双眼微眯,盯着张恬道:“这场宴席只怕要起些风波了。” 对于南阳诸族,曹昂是清楚的,很多底蕴都很深,最早都能追溯到东汉开国了,但那又怎样呢? 谁都不可能一直躺在功劳簿上,在而今这乱世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任何敢扎刺的人,那下场都不会好!! 第37章 先礼后兵 审时度势是每个人都应具备的,尤其是身处于特殊时期下,倘若只知我行我素,或随波逐流,就必然会被时代所抛弃!! 世道是残酷的,也很现实,没有谁能一直处在顺势,故而选择大于一切。 尤其是对大族而言,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投资,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继而获得最大化利益。 这也是曹昂举办这场宴席的目的。 他是要设法解决麾下粮草紧缺危机,但他同时也要甄别宛县诸族,看那些人能为他所用,那些人不能为他所用,这是对所辖南阳的一次厘清! 太守府。 正堂。 齐聚于此的众人分席而坐,他们小声交谈着,看似和谐的表面,实则各种试探从没有停止过。 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南阳郡就屡遭战乱袭扰,这也是南阳不复往日繁荣,能在这等世道下保全自身,保全宗族,保全利益,那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府君至!!” 在这等氛围下,堂外响起一道喝喊,堂内众人纷纷看去,就见身穿儒袍,腰佩铁剑的曹昂,在乐进的陪同下,器宇轩昂的朝堂内走来。 随着曹安民离宛回许,许定、史涣奉命夺占穰县,在曹昂身边的人手,就只剩下乐进一人了。 至于贾诩,人家是愿授业,是愿帮衬,但不抛头露面啊。 也正是这样,让曹昂感受到人才太少的不便,看似随曹昂留宛的人不少,还有一批文武赶来,可很多要分驻各地去独当一面。 要多招揽文武才行啊。 也是在这种境遇下,一个强烈念头在曹昂心底生出,他似乎有些明白,曹操为何那样求贤若渴了。 “见过府君。” “见过公子。” 在曹昂朝主位走去时,堂内众人的反应不一,有起身作揖的,有犹豫下起身,有起来又坐下的,有一直坐着的,甚至众人对曹昂的称谓也不一,对于以上种种,曹昂全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保持笑意对左右点头示意。 此子不凡啊。 席间的朱野、任健等人,在见到曹昂的反应后,无不在心底生出感慨,在此等场合下表现如此风淡云轻,这绝非寻常人能办到的。 宛县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聚集于此,曹昂却无半分露怯或局促,这明显是心中有底气,不然绝不会如此。 不过也有一些人,表现得很不以为然。 他们之所以此次愿意过来,就是想探探曹昂的虚实,早先张绣占据宛县时,虽说手中有兵不假,但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诸公,诸君能应邀赴宴,昂心里是感激不尽的。”在种种思绪之下,曹昂走到主位前,撩袍对堂内众人抬手一礼,随曹昂进堂的乐进,则表情淡漠的挎刀站于一旁,此次设宴意义非凡,身边无人震慑不行。 许定、史涣、曹安民他们都不在宛县,此事就落到乐进的头上,追随曹操这般久,这种场面乐进经历的多了,他也知自己必须要做,故而在安排好麾下差事后,曹昂还没派人去说此事,乐进就主动请缨了。 这就是核心班底的觉悟! 曹操是为人多疑,性情多变,但是这都不能掩盖他的人格魅力,故而追随曹操的很多文武,对曹操敬畏的同时,也保有绝对忠诚! 这也为曹昂驻守南阳省去不少麻烦。 对于身兼要职的乐进、于禁、李典、史涣等人,曹昂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是否会叛,除非自己做了倒行逆施之举,狠狠的伤了他们的心,否则在曹昂镇守南阳期间,所做决断他们是都会拥护的。 “昂随父来宛,先前忙于军务,故而对诸公、诸君中的很多都没有拜访。” 曹昂保持笑意,对堂内众人道:“此次昂奉父命镇守南阳,忝为南阳郡太守,所以就想邀请诸公、诸君齐聚,聊聊今后如何治理南阳,诸公、诸君请坐。” 曹昂的态度很谦逊,这让众人听后思绪各异,有附和暖场的,有保持笑意的,有沉默观望的。 也正是通过这些举止,使曹昂看出些门道,这宛县诸族也是分派系的,他们并非是一心的。 “父亲,此次宴席不是解决粮草吗?”而在一处角落,听到曹昂所讲的贾穆,带有疑惑的看向贾诩,低声道。 “怎么现在成共商南阳治理了?若是跟宛县诸族商榷此事,恐今后想将南阳治理好很难啊。” 贾穆待在宛县的时日是不长,但在宛县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宛县诸族是怎样对待张绣的,他都看的很清楚。 宛县诸族可没有善茬!! 单是宛县诸族豢养的家丁,加起来没有上万规模,也有八九千,这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先看。” 贾诩却很平静道。 嗯? 见自家父亲这般,贾穆心底的疑惑更多,只是贾穆现在却有些怀疑,曹昂究竟能否将南阳郡治好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对曹昂有想法的,不止是贾穆一人,尤其是听完曹昂所讲种种,这让一些人的心底更是不以为然。 是。 他们此前是没见过曹昂,因为洞察到张绣有反意一事,使得不少人对曹昂生出忌惮,生出畏惧,可百闻不如一见啊,曹昂态度这般谦逊,甚至直言不讳的挑明,这次设宴是为共商治理南阳。 这也让不少人的忌惮或畏惧,在此刻都消散了很多。 看,即便是曹操的长子又如何,到了我南阳郡治下,到了我宛县地界,那该需要征询他们的意见,还是要征询的。 你曹操不见我等。 可你儿子却见啊。 关键是还这般态度好。 当然这只是一类人的想法,在这堂内坐着的众人中,有不少却生出别的想法,总之这场宴席注定是非凡的。 “适才子修提到,要与我等聊聊今后南阳治理,那敢问在赋税方面,太守府打算怎样征收呢?” 而在此等氛围下,曹昂这位主人还没讲完,坐着的张恬却已喧宾夺主,拿起手边酒觞,看向曹昂询问道,这也让不少人的目光聚焦过来。 第38章 小曹贼!! 乐进的眉头微皱,手紧攥着刀柄,冷冷的盯着张恬。 此人实属狂妄!! 自家公子还没有讲话,他就跳出来喧宾夺主,所聊更是赋税要务,这分明没把公子放在眼里。 乐进眸中掠过杀意。 从他领命驻守宛县,就对宛县诸族进行了解,身兼守宛重担,若是连治下诸族都搞不明白,那就等着被人暗地里出卖吧。 “府君既愿设宴,诚邀我等商榷南阳治理,这的确要好好聊聊才是,赋税乃重中之重,不知府君是怎样想的?” “南阳久经战乱袭扰,已非先前所能比,可不管怎样,南阳终究是帝乡啊,公子既奉命留于宛,就该让帝乡安稳才是。” “没错,天子先迁都于长安,后迁都于许都,想令天下臣服,必须施仁政,以揽人心,而最好的体现,就莫过于赋税方面。” “府君,某还有一事,当今天下大乱,各路诸侯并起,许都虽处腹心要冲,可终究是比不过南阳啊,不知府君能否向司空言明,劝谏天子迁都于宛?” “此事某也想过,此前司空领军驻宛之际,某就想与司空商榷此事,南阳乃是帝乡,天子迁都于宛,此乃……” 随着张恬的话音落下,堂内坐着的众人中,有不少就紧随其后的说道,所提一个为赋税,一个为迁都,他们毫无避讳的聊着。 就好似这南阳太守,不是曹昂,而是他们一样。 坐于主位的曹昂神情看不出喜悲,静静的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不过心底却冷笑了起来。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古人之言,诚不可欺啊。 以张恬为首的这帮人,提及赋税,提及迁都,这无不跟他们的利益密切相关。 要是曹昂没有猜错,他们肯定是想让自己减免赋税,甚至是免征赋税,继而享有对应的特权。 正如赋税里的大头,田赋与口赋,要是能减免,亦或免征,那他们可就赚大了。 南阳久经战乱袭扰,治下土地兼并严重,这些人所在宗族的土地,必然是占了大头,多缴一笔田赋,无疑是割他们身上的肉! 口赋就更厉害了。 这些年战乱袭扰下,南阳诸族可没少藏匿人口,要是减免口赋,或者不收口赋,那他们能得到的就更多。 这年头下能给口吃的,确保不会饿死,可是会有大批的人选择卖命的,至于别的,他们都不敢再奢求了。 而在曹昂的眼里,提及迁都的更狠。 曹操迎奉天子迁都于许,这使许都内外的田价,在短时间内就翻了数倍,眼下更是翻了十几倍,同样的土地,因为附加的价值增高,就使得资本一路被哄抬。 真要按他们说的那样,打着帝乡的旗号,让天子迁都于宛,眼前这帮人,赚的就不止盆满钵满了,而是富可敌国了!! 真是给你们脸了。 见那些人仍喋喋不休,曹昂的眼神冷了下来,面对曹操时,他没事还会呛上几句,避免这老登再起心思,想找寡妇谈心,搞什么风流。 眼下这些跳出来的人呢? 一个个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这里泛泛其谈,做着什么春秋大梦,真真是可笑至极啊!! 曹昂知道,这是源自于他们的骄傲。 但人也要有自知之明!! “诸公,诸君,赋税似乎没什么好聊的。”想到这里,曹昂撩撩袍袖,伸手对张恬他们说道。 “荀令君在许时就对治下赋税重厘,而今南阳既归,那肯定是要按规矩来办,不然岂不是乱套了?” 嗯? 听到这话,张恬他们的脸色变了,一个个冷冷的盯着曹昂,说是诚邀他们商榷南阳治理,现在却搬出荀彧,这分明是没想好好谈。 是。 出身荀氏的荀彧,是名满天下,深得不少人认可,但是这不代表着搬出荀彧,就能让所有人甘愿舍弃利益。 “不止如此,荀令君还制下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等策,昂觉得这些应在南阳尽早推行才行。” 而曹昂接下来讲的话,更是让不少人生出不满,这桩桩件件都是朝他们命脉上去捅刀子的。 对一些人不满的表情,曹昂装作视而不见,他向曹操要满宠过来,就是看重满宠执法严格,刚正不阿的做派。 南阳是曹氏的南阳! 不是别人的南阳。 既然南阳多地已被曹氏拿下,那么南阳就要守曹氏的规矩,这是底线,曹昂绝无可能退让。 等到满宠来宛赴任,厘清赋税,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等事,曹昂就打算交由满宠来办,以上要能做好,南阳税收就有保障了。 有了保障,那能干的事就多了。 “看来汝是没有诚心啊。”张恬脸色难看,盯着曹昂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某就先行告退了。” “别急。” 曹昂见状,笑着伸手道:“谁说昂没有诚意?以上是无法商榷,但是迁都于宛,昂倒是觉得此事可行。” 一言激起千层浪。 张恬他们听后无不脸色微变,而一直观望的朱野、任健等人,也都露出诧异的表情,迁都于宛有戏?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们自身利益就大涨了啊。 “公子~” 反观乐进,听到此言却急了。 迁都于宛这怎么可能啊! 且不提南阳久经战乱,已使治下衰败,就提真迁都于宛,那兖州等地还要不要?为何选择于许,而非别地,乐进太清楚了。 还不是许都地处腹心,对曹操麾下地盘皆近吗? 真要出现任何事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兵!! 可要迁都于宛,那这一战略优势就大打折扣了。 更别提南阳虽属要地,可周遭强敌林立,敢迁都于此,别说是对外扩张了,能否确保帝都安稳都两说。 对乐进的反应,曹昂伸手示意,随即便看向眼前之人,“不过要迁都于宛,这终究要兴修宫闱,扩建城池,不然天子驾临于宛,总不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这不有失我汉室威仪?” “若诸公、诸君真想迎帝于宛,那昂可向许都奏明,就言帝乡上下愿捐粮捐钱,以助帝都营建,待帝都功成,昂必亲赴许都,恳请天子颁诏迁都于宛,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堂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少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而一直在观察的贾诩,听到这些时,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透过无数道人影,看向坐于诸位的曹昂。 “小曹贼!!” 在旁站着的贾穆,却惊愕的看向自家父亲,尤其是看到贾诩脸上的笑意,在听到那句话时,他发现自己先前错的离谱,曹昂看似谦逊,实则却是个城府极深之辈啊! 第39章 南阳商会 “这便是汝之态度?” 气氛微妙的宴席上,张恬态度冷冷,盯着含笑的曹昂,尽管在他的心底瞧不上曹昂,可要是曹昂愿为南阳安稳,向他们割舍部分利益,那他不是不愿做出让步。 这就是张恬的骄傲!! 宛县张家传承悠久,拥有家学,在宛县,在南阳,皆具备对应的底蕴与名望,这不是吹嘘来的,而是实打实的。 纵身逢于乱世下,张恬仍不惧宛县易主,铁打的宛县,流水的势力,任何势力想要在南阳立稳脚跟,稳定宛县就是重中之重! “昂的态度,难道还不够好?” 众目睽睽之下,曹昂向前探探身,拿起手边酒觞,迎着张恬冰冷注视,似笑非笑道:“汝还想叫昂怎样?” “好,好,好。” 被当众拂了面子的张恬,立时就站起身来,“某偶感身体不适,就先归府了!” 言罢,张恬不管别人怎样想,更不管曹昂怎样想,冷着脸一甩袍袖,便要朝堂外作势走去。 “站住!!” 乐进的暴喝在堂内响起。 “此为何地?” 乐进冷着脸,死死盯着张恬,厉声喝道:“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可以,先问问某之刀利否!!” 说着,乐进猛然拔刀,冷冷的盯着张恬。 这一刹气氛陡然变冷。 久经沙场的乐进,越是战事焦灼,战局凶险,越是敢逢战先登,其流露出的气势,一般人根本就扛不住。 对张恬这类人,乐进遇到太多了。 越给他们脸,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反倒是不给脸,他们就都老实了。 这人就是贱。 总是觉得自己很特殊,觉得自己很有实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知,在他认知以外,世道早已天翻地覆。 在兖州,乐进不知杀了多少这种人。 杀一次,心底或有顾虑。 杀两次。 杀三次。 杀四次。 …… 杀多了,所谓的顾虑就没了,而给予这等底气的,正是曹操! 而似乐进这等心态的,在曹操麾下武将中可不在少数,一帮不知敬畏的家伙,不杀,留着日后叛乱作乱? “汝欲何为?” 张恬故作镇定,心底却生出惧意,不敢直视乐进,眼神略显涣散,“难不成要杀了某不成?” “也不是不行。” 乐进眼神凌厉,不屑的盯着张恬,道:“似汝之辈,某也并非没有杀过。” 乐进说的风淡云轻,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时间不少人的表情变了,乐进敢这样说,就真敢这样干。 “想走,那就走吧。” 在张恬被乐进震住之际,一道声音在堂内响起,这让不少人露出惊诧神情,似不可思议般的看向曹昂。 “公子!!” “想走可以走。” 乐进皱眉看向曹昂时,曹昂对乐进眼神示意,随即看向堂内众人,露出淡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昂非喜强迫他人之辈,诸公,诸君无需顾虑别的。” 到底是不敢! 曹昂的态度,使原本生惧的张恬,立时生出不屑,他觉得曹昂讲这些话,必然是对张家有所顾虑,所以才这样讲的。 “那某就先走了。” 想到这里,张恬看了乐进一眼,随即便昂首转身,快步朝堂外走去,而在堂外走去之际,张恬眼神扫向各处。 而被张恬扫看的那些人,有毫不犹豫起身,有踌躇刹那起身,有犹豫起身又坐下……一场好好的宴席,经这样一闹,味道就彻底变了。 想叫其毁灭,必先使疯狂! 曹昂盯着离去的这些人,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可心底却生出了杀意,这些离宴的人,曹昂都记住了。 他们的下场,所在宗族的下场,在曹昂心里早有结论。 那就是死。 曹昂不是曹操,纵使是父子不假,但做事风格却有不同,曹昂喜欢做的,是一步步叫反对他的,背叛他的,在绝望下覆灭。 杀人就要诛心!! 不计后果的杀,当时是痛快了,却能带来无数隐患,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反对他的,背叛他的,死的太容易了。 “父亲,子修公子这样做,只怕接下来宛县必生波澜啊。”静观其变的贾穆,皱眉对贾诩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讲到这里时,贾穆看向了乐进。 曹昂这样做,会冷了乐进的心,这是最不该的。 “是吗?” 反观贾诩,却眉头微挑道:“那就静下心,看之后会怎样吧。” 嗯? 贾穆一愣,诧异的看向贾诩,自家父亲讲的这番话,似对曹昂很是看好,可曹昂的所作所为,究竟又何亮眼之处? 贾穆想不明白。 “诸公,诸君是愿继续留下了?” 在此等氛围下,曹昂看不出任何不满,反笑着对堂内留下的众人道:“若是愿意,来让我等满饮此觞!” 言罢,曹昂举起了酒觞。 “满饮。” “满饮。”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但透过此点,谁都能瞧出留下的这些人,不少在心底想的很多。 可对曹昂而言,愿意选择留下,那就有合作的基础。 至于走掉的,无需再提。 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举觞饮酒的曹昂,在看到被贾诩提及的一行人,多数都没有选择离去,嘴角微微上翘。 宛县的老狐狸,还真是不少啊。 这些老狐狸没有像张恬那样,直接选择撕破了脸,就代表他们心中有谋,这可比张恬他们难对付的多。 能笑着活到最后的,必然是能沉得住性子,耐得住寂寞的人。 “既然诸公,诸君饮下此觞酒,那昂就托个大,认为诸位愿认昂这个南阳太守。”喝罢酒的曹昂,笑着将酒觞放下,扫视堂内众人道。 “既然是这样,那昂就提一件事,为使南阳恢复元气,早日恢复往日繁荣,某打算以南阳之名,筹设一商会。” “今后南阳要发展,要治理,太守府会采买诸多货物,而南阳商会,则是南阳太守府首要考虑的,若南阳商会不愿参与,则太守府会委派给他人来承办,不知在座诸公、诸君有谁意动?” 第40章 质押对赌 堂内气氛微妙,留下的一众人表情各异,有看曹昂的,有看别人的,窃窃私语声开始出现。 “商会?难道今日在太守府设宴,就为了邀我等做商贾之事吗?” “是啊,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我等脸面何在啊!” “不过南阳今后的治理,太守府真从南阳商会采买诸多货物,这利定然是不少的,就是不知盐铁等物,太守府是否愿意放开。” “只是……” 坐于主位的曹昂表情自若,静静看着眼前这帮人私议,想要促成南阳商会一事,就要叫他们将心里话讲出来。 当今天下已乱许久,秩序早已崩坏。 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已深入人心,其实对于大族而言,他们表面上是很厌恶商贾这一群体的,可在私底下又有哪个大族不组建商队,不从族中挑选善于经营贩卖之辈?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就不说一方势力的治理了,单说治家治族,一族之人何其多啊,尤其是一州一郡有底蕴的,等级观念极严,开销更是巨大。 一族的嫡脉旁系,单是吃喝拉撒睡就是不小开支,更别提为了一族延续传承,要在族中开族学了,每一位家师的束修都不少! 更别提族与族间的人情往来,人与人间的人情往来,这同样是笔开销极大的隐形开支,不然一族之名如何传开?如何维系? 就这还没有提及收的门生,养的门客,还有规模不小的家生子、奴仆女婢等群体,这些开支仅靠名下土地所产,再浑厚的家底也要坐吃山空!! 能成为一族家主者,是享有族中极高特权与待遇,但同时也要带领着家族,积极朝好的一面进取,不然底下的人谁会服你? 曹昂在太守府开设这场宴席,是要解决治下粮草急缺之事,通过曹操所谓的考验,但是他却不能表露出这点需求。 曹昂要用一个新概念,来让一批人愿意主动拿粮,跟他完成利益置换,既要确保太守府利益不受损,又要能初步笼络一批人。 而想促成这件事情,那没什么比垄断来的更快!! 赋税让利,迁都帝乡,这等有损曹氏核心利益的事想都别想,曹昂要真敢这样干,哪怕曹操在疼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废掉他的南阳太守。 “府君邀我等过来,本意就是想筹设南阳商会?”在此等形势下,一人撩袍发声,令堂内立时安静下来。 宛县朱家家主,朱野! 看清说话之人,曹昂就知其身份。 “是。” 曹昂点点头道。 “那敢问府君,这个要筹设的南阳商会,究竟有何吸引之处,继而叫我等参与呢?”朱野微微一笑,看向曹昂继续道。 “毕竟从事商贾之道,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对我等的名声而言,势必有不小打击,对各族名望亦非好事啊。” “是啊!” “没错。” 朱野的话,引起不少人附和。 这就是曹昂最不喜的一点。 明明一个个私下都从事商贾之事,每年从中获取巨额暴利,偏要在表面说的冠冕堂皇,这就是既当又立! 但世道就是这样,曹昂不喜归不喜,可也要选择接受。 “南阳郡若兴,每年需耗粮多少?耗布多少?”曹昂撩撩袍袖,迎着朱野的注视,露出笑意道。 “昂所领各部营校,除上述提及种种,对食盐,对战马,对肉食,对酒水等需求又是多少?” “更别提各部营校所需甲胄军械,想要足额锻造量产,必然需要大批铁料,而这又是多少?” 朱野的表情变了。 连带着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他们,一个个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这是允他们盐铁经营? 除了粮以外,最大暴利非盐铁莫属,此外就属战马贩卖了!! 任健忍不住了,看向曹昂道:“府君,某是不是能这样理解,凡是加入南阳商会者,您都允许其在那样治下制盐冶铁?” “不,是给予一定配额。” 看着一双双灼热的眼睛,曹昂语气平静道:“昂既就任南阳太守,那今后必尊朝廷法令,严厉打击治下私盐私铁,谁敢触碰这一法令,那下场不会好。” “但在南阳不能凡事都做的太过极端,南阳终究是帝乡,所以昂思前想后,就想出这一法子,每年南阳商会向太守府,缴纳一定规模的粮草,就能获得一定的配额,缴纳越多,配额越大。” “至于说这个盐铁配额,诸位要怎样去分配,就看你们自己了,昂不参与其中,而且昂能向诸位保证,南阳商会所产盐铁,太守府会优先进行采买,按市价,绝不损害从事盐铁配额生产的利益。” 稳了!! 听到这里的贾诩,直直的盯着曹昂,如果一切按曹昂所讲那样推进,只要曹昂能守住南阳诸地,那曹氏在南阳的根基,只会愈发的稳固。 贾诩在宛县待的不短,对宛县诸族,南阳诸族私下从事盐铁一事,那是知晓些的,这对他们而言,那绝对是暴利。 凡是暗中参与其中的群体,族中豢养的人口都不少,更别提这些宗族,还拥有不少的军械弓弩! 这也是南阳无法凝一的根本!! “那府君该如何确保,愿意参加南阳商会的人,拿出堪比金银的粮食后,能确保太守府允准的盐铁份额利益?” 朱野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而且府君想过没有,如果太守府真要打击私盐私铁,又会引起多少人不满?府君又该如何保证南阳不会再生乱?” 朱野的话可谓一针见血。 “哈哈~” 堂内响起曹昂的笑声。 “这个问题,某来代公子回答汝。”乐进此刻上前,看向朱野他们,“某奉命镇守宛县,于禁他们奉命镇守各地,谁要敢违背太守府之命,谁要敢在各地生乱,那某等的刀,同样不是摆设!!” 这话,镇住了很多人。 “文谦之言,正是昂所想讲的。” 曹昂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昂初至南阳,知晓说的再多,都没有做一件事,要来的更实际。” “诸位对昂有顾虑,这点昂清楚,家父是家父,曹昂是曹昂,筹设南阳商会,就是昂的一个承诺,谁想参加,谁有顾虑,这点昂不干涉,全凭自愿。” “而就盐铁配额一事,昂在此愿做个承诺,凡是有意愿参与者,五年内,若有损参与者的利益,或南阳诸地丢了,那昂愿意许都所兴屯田赔付,昂愿立誓明发,倘若到时昂不兑付,或家父不愿,那天下自有评判!!” “公子!!” 乐进瞪大眼睛,看向曹昂道:“您……” “昂累了,诸位自便吧。” 曹昂却撩袍起身,在道道惊愕下,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乐进见状,紧攥手中刀柄,快步去追曹昂。 反观堂内,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各异的坐在席位上,他们的内心更是不能平复。 第41章 以利诱之 “公子您糊涂啊!!” 乐进忍了许久,待随曹昂走至一处,见无外人在,乐进眉头紧皱,对曹昂急道:“您怎能立誓明发,还以许都屯田为押物,万一期间出现差池,您必将落于下风,甚至令主公落于下风啊。” 世家大族什么德性,乐进比谁都清楚,你敢露底给他们,就等着被吃干抹净吧! 原本在乐进的心里,认为曹昂坐镇宛县,领南阳太守治御各地,纵使不能让南阳郡大兴,亦可保一方安稳。 这是底线! 而在意外得知宛县、育阳等地粮草,多数被曹操遣人运走后,曹昂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还迅速做出调整,单是这份魄力与果决,就使乐进清楚一点,南阳有自家公子在,肯定出不了事。 可是在今日的宴席上,面对张恬的嚣张气焰,还有对朱野、任健一行的许诺,乐进却改变想法了。 难道公子的魄力与果决,不敢用于世家大族身上?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文谦将军勿急。” 见乐进如此,曹昂没有气恼,反露出笑意道:“昂既然敢当众这样讲,就是有十足把握的,若是没有,昂绝不会以许都屯田为押物,来作为昂立誓命发之根。” 乐进脸色稍稍缓和。 “当今这等形势,若不以此作为噱头,只怕宛县诸族不会表态,如此就更别想育阳、穰县等地了。” 曹昂继续道:“眼下南阳北部诸地,是掌控在我军手中,可文谦将军不要忘了,上述诸地皆为新得,这民心,尚未归于我军啊。” “筹设南阳商会一事,就可以初步筛选敌友,有了这一前提,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继续甄别筛选即可。” “身逢在这乱世下,靠仁义去笼络人心,这太脆弱了,脆弱到一句话,就可能令自己身处绝境,所以想笼络人心,就必须要许利才行。” “所以这一开始,就是公子的计谋?” 乐进脸色微变,惊诧的看向曹昂道。 “没错。” 曹昂点点头道:“若昂猜的不错,今日宴席上的种种,不久将遍传宛县上下,等再过几日啊,育阳、穰县等地都会知晓。” “盐铁私营这在南阳很普遍了,堵不如疏,昂就要以身入局,来对外表明一个态度,谁要是想继续从事,那就加入南阳商会,那就拿粮食来争取份额!” “这样的好处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是叫南阳诸族的人站队,想谋取好处,想得到利益,就必须追随在我曹氏麾下!” “当然了,这样一来的话,就势必会让一些人做手脚,这些人会想方设法的破坏,继而打击昂的威信,动摇曹氏在南阳的根基。” “公子是说张恬他们?” 乐进双眼微眯道。 “不止。” 曹昂摇摇头道:“文谦将军就能确保留在宴席上的这些人,一个个就对昂有好感,对曹氏有好感了?” “只怕不能。” 乐进轻叹道。 “所以接下来啊,文谦将军不仅要严守宛县诸门,更要挑选心腹暗中盯着张恬他们。”曹昂伸手道。 “在确保宛县安稳的前提下,我等要知道宛县诸族中,哪些是值得拉拢的,哪些是不值得拉拢的。” “昂对待人都一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朋友,自有好酒好菜招待,但要是心怀异心,那就叫他们倾覆掉!” 咯噔。 乐进心下一紧,这一刹,乐进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在宴席上的表现,跟公子相比差别太大。 乐进是觉得宛县新夺,必须要态度鲜明的叫他们知晓,谁敢招惹,谁敢顶撞,谁敢算计,那下场就是死!! 这样做是能震慑住众人,却不能把隐患悉数排除。 但是自家公子呢? 看似是在示弱,实则却是想彻底掌控! 如果在此期间,谁要敢做不好的事,那他们的下场怎样,乐进似乎也猜想到了。 “公子,末将还有一事。” 乐进的态度,在悄然间发生改变。 “文谦将军只管说,无需顾虑什么。” 曹昂见状,笑着上前道:“昂想治理好南阳,离不开你们的支持,所以有什么见解,不管何时,何地,你们可都别藏私啊,呵呵~” 曹昂不是蠢笨之人,适才乐进有那种反应,那正是心里有曹氏,绝对忠诚于曹操,害怕南阳有闪失。 这样的人不用,那用谁? 他是曹操长子不假,在曹操麾下,在曹氏之中地位是超然,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意志与决断,就能迎来所有人认可。 有碰撞,是好事。 毫无波澜,那反倒是坏了。 毕竟只有死心了,才会什么都不在乎。 “若是公子在谋大事,那应尽快派人,将今日宛县发生的种种,派人向育阳于禁,穰县许定、史涣等处告知。” 乐进心下一暖,随即便抱拳道:“宛县诸族错综复杂,谁与他们暗中有联系,其中是否有心向荆州者,这是谁都吃不准的,若是不及时告知,末将怕上述诸地有变。” “错非文谦将军提醒,昂险些坏了大事。” 曹昂听后,一拍脑门道,“昂只顾着解决宛县诸事了,却忽略了育阳,穰县等地,觉得有于禁他们在不会有事,这样,文谦将军即可谴派心腹,骑快马,去将今日之事告知给他们。” “不过昂要做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他们,要给他们些紧迫感,危机感,这样才能更好的确保育阳等地安稳。” “喏!!” 原本生疑的乐进,在听完曹昂所讲,立时就明白了,当即便抱拳作揖道。 “去准备吧,某还有事要谋划。” 曹昂朝乐进摆摆手,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乐进表情有些复杂,他发现自家公子的想法,自己根本无法看透,但是今日这一聊,乐进的不少顾虑都打消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乐进眼神凌厉起来,随即便转身离去了,只是他却不知,在一处角落,贾诩却静静的看着此幕,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第42章 论南阳(1) “公子以身入局,以利为饵,使宛县之事引至台面,诩佩服不已。”贾诩走进房内,见曹昂伏案忙碌,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遇事不骄不躁,是上位者必须具备的。 “先生就别取笑某了。” 曹昂笑着抬头,起身去迎贾诩,“这才刚开始,八字还没有一撇,是成,是败,眼下暂无定数。” “呵呵…但公子凭借此宴,使那乐进归心,此事不就成了一半?” 贾诩笑笑,迎着曹昂的注视,“若诩猜的不错,待到公子所拟商会细则,送至朱野、任健等府中,接下来数日的宛县必起风波。” “凡事都瞒不过先生。” 曹昂保持笑意道:“以粮食换取盐铁份额,今后由太守府统筹采买,这不是一次妥协,而是过渡!” 果然。 贾诩眉头微挑,曹昂的这番话,解开了贾诩的疑惑。 贾诩在宛县待的有些时日,对宛县,对南阳的情况,是有一定了解与认知的,想要在南阳立稳脚跟,后续能从刘表手里夺走新野、朝阳、筑阳、邓县等地,甚至是章陵郡诸地,继而以南阳威慑荆北诸郡,就必须要掌握根本才行。 “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昔日天下第一郡的南阳,就可谓是久经战乱袭扰。”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收敛笑意,表情严肃道。 “这前后有多少人入主南阳,又有多少人败退南阳,只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昂就在想一件事,如何能让曹氏根基,真正在南阳扎根下来?” “靠屯田?的确,这是能有效解决问题,但这却非南阳命门,至于多多增派、招募兵卒以镇守南阳,前者都做不好,不顾事实的去执行,只会更快从南阳败退。” 贾诩点点头表示认可。 想通过增扩南阳驻军,以坐稳南阳诸地,不是没有人做过,此前被曹操打败的袁术就这样干过。 可结果呢? 不还是从南阳败退了? 要不是凭借四世三公的出身,袁术聚拢残部一路退,终驱陈瑀以据寿春,继而盘踞江淮诸地,只怕袁术早就死了。 “那南阳的命门,究竟是什么呢?” 在贾诩思虑之际,曹昂双眼微眯道:“是土地,是人口,持续许久的战乱,使南阳秩序崩坏,明面上的势力一个接一个败了,可藏在暗处的势力,却凭借这战乱积蓄很多。” “宛县朱、任、吴、赵、张、卓、李诸族;新野邓、阴,来诸族;平氏樊、董诸族;冠军贾家,棘阳岑家,堵阳韩家,安众宗家,对,还有安众诸刘宗室。” “啧啧,一场场战乱纷争下,不知有多少土地被他们兼并,有多少人口被他们藏匿。” “乱世逢时而起,各路诸侯你方唱罢我登场,前后不知有多少人死于纷争,可表面斗的再激烈,却无法掩盖暗处的交锋与博弈吧。” “所以公子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治理南阳诸策。” 贾诩听后,看向曹昂道:“哪怕没有司空遣人运走诸地粮草,借此来考验公子,您也会这样做?” “这老登,不提也罢。” 曹昂听后,却皱起眉来。 原本他是有这打算,但是想等满宠、李典等人赴宛,在此之前将一些事查清楚,再去着手准备。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从决意留在宛县,以镇御南阳北部诸地,待解决一些事情后,再设法将分散的南阳郡凝一。 毕竟曹昂比谁都要清楚,他要面临的对手,从不是荆州刘表,汝南袁氏,这些只是表面上的敌人。 而看不见的敌人,正是这些有底蕴,有名望的宗族势力!! 如果张绣据守宛县等地时,真的笼络到一批人,那曹操亲统大军来犯,张绣不会立时就表明归顺。 归根到底啊,张绣的根基没有在南阳扎下来,靠麾下的精锐之士,也仅是在宛县等地维系表面统治,一旦出现意外状况,那他的统治必然动摇。 “想要跟这些人斗,那就必须做到一点。”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贾诩道:“攘外必先安内,的确,某是曹家长子,在家父追随的众文武中,赢得不少人尊重,可那是在许都,是在家父的羽翼下。” “但现在,昂是在宛县,离开了家父的羽翼,既然选择独当一面,想要做成一些事,首先要赢得麾下的认可。” “史涣,于禁,许定他们,昂从来就不担心,毕竟不管怎样,若不是某的话,宛县只怕也落不到我军之手。” “但乐进,满宠,李典他们就不同了,他们终究没有身临其境,对某的事迹,也仅是道听途说罢了。” “所以某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要能刺激到宛县诸族,南阳诸族,又要叫他们知晓某的决心!” “南阳商会,盐铁份额,看似是一件事,实则却是两件事,如果某能将它们做好,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后生可畏啊。 贾诩听后心生感慨,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先前在贾诩的内心深处,并不看好曹操,也不看好曹昂,毕竟曹氏所据地盘四面皆敌,迎奉汉帝是能掌握一定主动,但面临的威胁会更多。 可跟随在曹昂的这段时日,曹昂的一些举止言谈,却在不经意间使贾诩眼前一亮,尤其是曹昂懂分寸,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最难得可贵的。 多少势力,败就败在下一代身上。 可在曹昂的身上,贾诩是看到了曹操的影子,但属于曹昂的主张,人家也是非常坚定了。 这是最重要的。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自己的主张与想法,尤其是一方势力的继承者,倘若连这些都没有的话,纵使势力开创的再大,也难逃倾覆之运。 “那公子接下来打算怎样做?” 想到这些的贾诩,撩袍对曹昂道:“眼下这局算是促成了,可恰恰是这样,此局也步入到最凶险的境遇,如果公子没有一一解决,那对我军而言,必将会陷入到被动,甚至会导致宛县诸地丢掉啊!!” 第43章 论南阳(2) “眼下要做的事有二。” 曹昂思虑刹那,对贾诩道:“其一,加强对张恬等族监视,探得他们暗中与谁联系,确保宛县、穰县、育阳、比阳安稳,只此四地不失,纵有背后之人捣鬼,我等亦能立于不败之地,不给南阳诸族,更不给荆州刘表任何机会。” “相较于诸族间的暗中联系,或对荆州刘表有暗中往来,某其实最担心的,是有人铤而走险,选择与宗贼势力联系,若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所以这其二同样重要,要尽快与朱、任、赵等族达成共识,最好是在这几日,就要有一批人愿意加入南阳商会,并拿粮食来争取份额,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部分粮草,还能进一步甄别敌友。” “对待朋友,某的态度很明确,但对待敌人,某向来果决,只是眼下此等形势,某不便于亲自出面,还是人手太少了,唉~” 讲到这里时,曹昂忍不住轻叹一声。 自己奉命留驻宛县,以南阳太守治诸地,曹操是留下乐进、于禁、史涣、许定等人协助自己,更将满宠、丁斐、李典等文武拨来,这文武不可谓不丰厚,可真等要做些事情时,曹昂才发现人不够用啊!! 想做的事情越多,就越是能发现人永远不够用。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必须要有人分管一摊子,方能确保每件事既选择做了,就要真正做好才行。 这也让曹昂想做一件事,将南阳郡在野俊才,都一一招募到自己的麾下,继而为他分忧做事。 不过曹昂也明白一点,想要促成上述之事,就必须想做成些什么,以在南阳诸地迅速取得威名,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若是公子信任的话,这其二可交由犬子来办。”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贾诩神情自若道。 “犬子早已及冠,需历练方能独当一面,然张绣在宛县期间,对诩颇有提防,故而一直没有此等机会。若是……” “好啊!!” 贾诩话还没有讲完,曹昂就开口道:“而今太守府初创,所辖官吏不齐,如若先生不嫌弃的话,某愿委派仓曹史一职,今后涉及南阳商会盐铁份额,亦归其主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贾诩的长子贾穆,曹昂是有些印象的,能做到河东太守,可见能力是有的。 更何况此事是贾诩所提,那意义就不一样了,这代表贾诩对自己的看好程度,又增加了不少。 “无功而受禄,不好。” 贾诩却道:“犬子是否能成为仓曹史,还要看他能否做好要做之事,奖罚分明,公子一向做的很好。” “好,那就看其表现如何。” 曹昂微微一笑道:“若是做成了,帮到太守府,帮到某,那仓曹史一职,非他莫属!!” 贾诩的潜在意思,曹昂听明白了,所以没有急着去做什么,不过有贾穆亲自负责与宛县诸族联系,甄别敌友,更有贾诩躲在幕后指点,曹昂不觉得会出什么意外,眼下他要做的就是稳坐钓鱼台,任凭风浪起! 在先前一战中,曹昂识破张绣有反意,顺势而为下,是曹操有惊无险的拿下宛县,更夺占博望、堵阳、育阳等地,使南阳北部诸地皆降,这是让他取得一些名望。 但还不够。 恐在不少人的心底,认为这是曹操爱子心切,特意以身入局,使曹昂方能表现出力挽狂澜之势。 博取名望这事儿,那些士族大家都太熟了。 所以想进一步提升威名,就必须脱离曹操的羽翼,靠自己去做成些什么,那么才能让更多的人信服。 有了这一前提,接下来想做的事就好办了,这也是曹昂想留到南阳的原因之一,只是他过去从没有跟别人提过。 …… 夜渐渐降临。 宛县又恢复平静。 只是有安宁,就必有喧嚣。 “哼,果真与某猜想的不错。” 张府,内院书房。 张恬冷哼一声,眉宇间透着不屑,“曹昂小儿,让麾下加强各门巡视,还在城内各处增派人手,这摆明是心里没底啊。” “诸位可知南阳诸仓中所存粮草不多,这也是为何曹昂小儿要广发请柬,邀我等赴宴的原因所在。” “此事已然探明,传递此信者乃我张家旧吏,消息可靠,只怕许都一带遭遇动乱了,不然曹操临走之际,也不会命人运走过半粮草。” 一言激起千层浪。 聚在此间的众人,在听到张恬所讲,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不少人更是兴奋的说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某还在疑惑,这曹昂好端端的,为何要邀我等赴宴啊。” “这就难怪了,以所谓南阳商会之名,想诱骗我等参加,更要拿粮草换取盐铁份额,这是想解决麾下粮草短缺啊。”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曹昂嚣张的本钱是什么?” “无非是留宛的曹军罢了,可一旦麾下粮草短缺,纵使曹军再骁勇善战,那也是乌合之众啊。” 原本随张恬离宴的这些人,不少人心底很是担忧,怕被曹昂有意针对,毕竟曹昂乃曹操长子,今为南阳太守,麾下更要不少精锐驱使,直接与之撕破脸,这对他们是不利的。 尤其是在他们离开后,曹昂又提了南阳商会,那提了盐铁份额,这虽比不过达成某些默契,从赋税方面让利来的开,但要是真促成此事,也能从中获取不少利益的。 但在听到张恬所言,不少人的心定了。 “诸位,肃静!!” 在此等形势下,张恬起身伸手道:“眼下被动的是他曹昂小儿,而非是我等,既然其如此猖獗,那我等就要叫他知道,得罪我等的下场究竟是怎样的。” “南阳太守?哼,这征得我等意见没?曹操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想叫其子在南阳养望蓄势,但他也不想想,要南阳真那样好待,为何这些年来,这般多在南阳的人,最后不是死,就是败退了?” “诸位,我等的机会来了,只要能解决掉曹昂,使刘表所部入主宛县,那我等能获取的好处就多了,至于朱、任等族,他们也要割舍给我等利益,方能确保其族在宛安稳,哈哈!!!” 第44章 曹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乱世下,最不缺的就是阴谋算计,秩序的崩坏,使恶无限放大,在绝对利益的驱使下,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一时笑,不叫胜。 谁能笑到最后,方为胜!! 翌日。 堵阳。 “大兄昨夜率部赶至堵阳,应多休息才是。”堵阳城墙上,冒雪前行的曹洪,笑着对曹操道。 “而今堵阳已稳,诸族各家皆愿臣服,有某在此坐镇,断然是不会出任何差池的,这点大兄应是放心吧?” “当然放心。” 曹操负手前行,看着值守各处的将士,微微一笑道:“子廉之才,某是知晓的,不然当初决意拿下堵阳,也不会让子廉率部袭杀。” “某巡视堵阳各处,不是对子廉不放心,实则是睡不着觉,与其闲躺无事,倒不如四下看看。” “大兄是担心子修?” 曹洪想到了什么,皱眉对曹操道。 说起来,昨夜出城相迎曹操,曹洪就觉得奇怪,见了曹丕,却不见曹昂,这让曹洪多了个心思。 事后找典韦他们,曹洪才知曹昂没有随军归许,而是留到宛县了,这让曹洪是心惊不已。 宛县也好,南阳也罢,在曹洪眼里就是是非地,纵使要安稳新得之地,也没必要让曹昂以身犯险啊! 这要是敢叫许都那位知道,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呢。 “那竖子,某才不担心。” 曹操冷哼一声道:“竖子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及冠了,能为某分忧了,就一再请求留守宛县,要为某,为曹氏建功立业。” “年纪不大,心倒挺狂! “某似他这般年纪,才不过雒阳北部尉,造五色大棒,悬于尉署两侧,惩奸除恶,他倒好,张口就向某索要南阳太守,哼,某要不给他个教训,他便不知世间险恶!” 你就嘚瑟吧。 曹洪听后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吐槽起来,曹操这模样,这嘴脸,看似是对曹昂颇为不满,实则却并非这样。 但凡是熟悉曹操的,谁不知其刀子嘴豆腐心。 越是损谁,其实心里越重视。 尤其是曹与夏侯两族,谁看不出曹操很重视曹昂,这次离许讨伐张绣,将曹昂一并带走,就是想历练曹昂,让曹昂养望。 正是曹操的态度,才奠定曹昂在沛谯、汝颍间的特殊地位,若无父之重,亲族间谁会在意子? 曹操正是在年幼时经历过,所以才不愿自家长子,再去经历他年幼时的经历,好在曹昂也没让曹操失望。 这是让曹操很欣慰的。 “子廉,待某领军归许后,汝便移驻舞阴吧。”在曹洪思量之际,曹操沉默刹那,语气低沉道。 “许都不稳,子和在许筹建虎豹骑,某总觉得会被人识破,今视察堵阳,某觉得此地不错。” “让子和在堵阳,汝去舞阴,可保汝颍一线安稳,今后堵阳粮草供应,汝要对为某分忧才是。” “喏!” 曹洪当即抱拳喝道,然心底却嘀咕起来。 担心子修,就明说就是。 还找什么借口,说许都不稳,让曹纯所筹虎豹骑移至堵阳,让某前去舞阴,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尽管在心底嘀咕,但曹洪却不敢讲出。 “与袁绍一战,麾下缺少精骑不行。” 似觉察到曹洪的变化,曹操又道:“迎奉汉帝定都于许,袁绍的态度就不好,错非有公孙瓒牵制,恐袁绍敢起麾下雄师来犯。” “而今天下大乱,汉室不稳,我等身为汉臣,当为汉室忧才对,望子廉多多与某一起,为汉室分忧才是。” “司空说的对。” 曹洪也不挑破,顺着话茬道:“洪别的本事没有,但为司空所命,洪必将全力以赴!!”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 在曹操的麾下,以曹仁、曹洪为首的曹氏一系,以夏侯惇、夏侯渊为首的夏侯一系,那皆为曹操鞍前马后。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曹与夏侯两族累有联姻,这关系本就很近,在当今乱世下,若无亲族相助,想在天下崭露头角,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有了亲族相助,再聚元从追随,只要度过创业初期的艰辛,将事业推到平稳扩张期,那剩下的就好做多了。 自讨伐董卓以来,到迎奉汉帝归许,这期间的南征北战,面临无数挑战与困境,早已让曹操威仪遍传麾下,谁对他忠,谁对他仇,曹操是心知肚明的! “主公!!宛县出事了。” 喜悦总是短暂的。 典韦表情严肃,步伐匆匆的跑来,所喊之言,让曹操收敛笑意,直勾勾的盯着赶来的典韦。 眼下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宛县出事! “典君,宛县出了何事?” 见曹操沉默,曹洪皱眉上前道:“子修没有……” “公子无碍。” 典韦听后,忙出言打断道:“是公子在太守府设宴,广邀宛县诸族赴宴,共商治理南阳诸事。” 这竖子,还懂得拉拢人心。 曹操听到这里,心里冷哼一声,但旋即却生疑,邀宛县诸族赴宴,按理说朱野他们不敢顶撞才对,这宛县能出什么事? 别看曹操在宛县时,没有见宛县诸族的人,但对宛县诸族却很了解,或许这其中有桀骜不驯者,但有夺占宛县、博望、堵阳等地之威慑,谁敢轻易招惹曹昂? “……在张恬他们离开后,公子为拉拢留下诸族,便提出筹设南阳商会,以上缴粮草明确盐铁份额,今后太守府治宛所缺,先从南阳商会采买。” 典韦一五一十的讲述着,曹操、曹洪听后露出各异神情,特别是曹操,他没想到曹昂会以这种方式解决粮草所需。 这比在赋税方面让步,要强太多了啊! “只是诸族仍有顾虑,故而公子提出五年期限,并以许都屯田为押物,谁愿参加南阳商会,愿上缴粮草明确盐铁份额,若到期未能达成诺言,则……” 而典韦接下来讲的话,却令曹操绷不住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曹操摆手打断道:“这竖子就算再蠢,也不能以身入局,以许都屯田为饵啊,如此优势就变劣势了!!” 第45章 竖子败家,曹氏大幸 曹操根本就不愿相信,曹昂会用如此蠢笨之举,以解决治下粮草短缺之患,与宛县诸族对赌,无疑是与虎谋皮!! 傻子才会做这等事。 这等于放着优势不用,反行作茧自缚之实!! 曹操是什么人?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在曹操的眼里,他命人运走宛县、育阳等地储粮,就是想让曹昂知晓,治理一地有何等不易。 有了这一前提,待问题很难解决时,曹操希望曹昂做的,是能下令命乐进、于禁等将,杀一批反对他的人。 这样威也立了,粮也有了。 曹操不在意过程,他在意的是结果。 乱世下,仁义不能当饭吃,想要叫别人怕你,服你,就要足够心狠,人不狠立不稳,这是亘古不变的。 只要曹昂敢这样干,哪怕南阳多地生乱,曹操也不会怪罪,毕竟在归许的途中,曹操一直在调整与谋划。 叫曹洪移驻舞阴,让曹纯移驻堵阳,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后续他还会做很多,曹操想要的,是既让南阳安稳不出乱,又要叫曹昂得到历练。 可听到典韦所讲种种,曹操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主公,这是留驻宛县的虎贲送回的消息。”见自家主公如此,典韦犹豫刹那,还是硬着头皮道。 对曹昂,典韦是感激的。 此前要不是曹昂,洞察到张绣有反意,派史涣给自己解围,恐多半要遭胡车儿的暗害,这份恩情,典韦一直在心底记着,从不敢忘。 可眼下牵扯到自家主公的利益,典韦纵使心里再记着恩情,也不敢对曹操隐瞒什么,真要这样做,典韦是过不去的。 “竖子!!” 曹操只觉得眼前发黑,张口骂道:“直娘贼的,你跟宛县诸族对赌,拿自己声誉去赌就算了,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拿许都屯田加码,这是某勒紧裤腰带,叫枣祗和韩浩干的!!” “现在倒好,就为了区区一些粮草,使宛县诸族参加劳什子的南阳商会,让他们拿粮置换盐铁份额,就敢不跟某商量,做出这等败家之举,败家不是你这样败的!!” “主公。” “大兄~” 典韦、曹洪见状,无不表情复杂的上前,可想要劝说吧,二人却怎样都张不开口。 曹操气坏了。 曹昂的这种行为,让曹操觉得受了欺骗,在宛县时,曹昂那叫一逻辑清晰,对怎样治理南阳,如何策应曹氏,讲的是头头是道,这让曹操感到欣慰与骄傲。 尤其是曹昂提出要在南阳兴屯田,就更让曹操高兴了。 也正是这样,曹操才会命人运走粮草,继而叫曹昂趁势杀一批人,毕竟想兴屯田,就必须要有土地和人口。 可南阳久经战乱,大批的土地与人口,都归于南阳士族大家名下,想要叫兴屯在南阳有起色,这手里必须攥住一批才行。 那怎样能从快攥住呢? 肯定靠杀,靠抢啊! 不然曹操留乐进他们在南阳作甚?在各地留一批精锐作甚?这不就是给予曹昂十足的底气吗? 当爹的都是如此,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为了历练曹昂,曹操可谓是煞费苦心,可曹昂做的,却让曹操太失望了! “乐进、许定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越想越气的曹操,忍不住骂道:“某叫尔等留驻于宛,就是替某看好那竖子,做此决断,他们为何不劝!!” “主公,许定、史涣奉公子之命离宛去往穰县。” 典韦见状,忙开口道:“公子在宴席上提及此事时,乐进劝了,而据虎贲传回的消息,乐进似得公子之命,派遣心腹对张恬等族展开监视,就连宛县诸门都戒严了。” 嗯? 听到这里,曹操先是一愣,随即直勾勾的盯着典韦。 “汝说的这些是真的?” 曹操伸手道。 “敢有乱言,愿受严惩!” 典韦当即抱拳道。 这不对啊。 曹操立时察觉到不对,要真是这样的话,只怕那竖子必有后手啊,可他的后手又会是什么? 曹操陷入到沉思。 如果只是单纯的合作,甚至为打消宛县诸族的顾虑,不惜以自身声誉做赌,还拿许都屯田加码,那许定、史涣他们就不会离宛,乐进更不会言听计从。 联想到这些,曹操豁然开朗。 这竖子是在做局啊!! “大兄,要不要某调遣心腹,从堵阳押运一批粮草赴宛?”见曹操沉默,曹洪皱眉上前道。 “此前袭占堵阳,各族迫于我军之威,上缴不少钱粮以求心安,子修在宛县坐镇,身兼重责,难免会有疏漏之处,不管怎样,先把眼前的事度过再说。” 对曹昂,曹洪是很看好的。 这可不是他一人这样想。 曹氏与夏侯两族,每个在曹操麾下的实权派,那都是这个想法,更别提曹操对曹昂的重视与器重,只要是眼睛不瞎,那都能看出来。 尽管不知曹昂为何这样做,但曹洪却知道该表明的态度,自己必须要表明! “无需理会这竖子!” 曹操听后,却一反常态的摆手,“哼,宛县与南阳,某既已交给他,那竖子想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吧。” “反正这以后都是他的,要是折腾光了,那以后就去看人脸色吧,某累了,巡城就到此吧。” 言罢,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城下走去,只是曹操走着,但心底却在思量,曹昂究竟在做什么局,为何不按他想的来办。 毕竟他想的那条路,虽说简单粗暴,但却立竿见影啊,尤其是曹昂这个年纪,即便是做的出格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年少不张狂,那还是少年吗? 可显然,曹昂没有按他想的去走。 可是这样一来,有些矛盾就挑到明面上了,这样一些优势就无法发挥出,甚至会让宛县人心浮动。 面对这样的境遇,曹昂要稍有松懈之处,势必会引来极大的威胁! 曹操在思索这样做,可能会出现哪些威胁,继而完善他心底对南阳诸地的巩固,省的到时曹昂真玩脱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第46章 曹洪打算,子修好色 “家主,这粮还运吗?” 曹操的身影远去,很快就消失在城阶处,曹洪垂手而立,表情却有些复杂,身边将校见状,忍不住开口道。 适才曹操的态度,改变是那般快,那般大,这不止让曹洪吃不准了,更让身边将校吃不准。 这可是长公子啊! 万一曹昂在宛县敢有任何差池,曹操必然是要疯掉的,不止曹操会疯,连带着很多人都会疯。 “运个屁!” 曹洪皱眉斥道:“没听到主公所讲?先等等,即便是要运,也要等主公领军归许,再派人去运。” “喏!” 那人当即抱拳应道。 跟曹操相处这么久,又是族中从兄弟,曹洪太了解曹操了,他决定的事,谁要是敢违背的话,是没有好下场的。 有仇必报,这是曹操的性格! 倘若是别的事,曹操既然定调了,那曹洪执行就是了,可眼下牵扯到曹昂,他的好大侄儿,这就要多个心眼了。 尽管说宛县的一些事,的确是传到了堵阳,不过曹洪还是觉得这是曹操,想要给曹昂养望聚威,才特意做出来的。 对曹昂的能力,曹洪也认可。 但曹昂终究及冠没多久,即便是心思缜密,可初离曹操独镇宛县,难保这其中不出现纰漏啊。 “汝即刻离城,赶赴许都。” 想到这些的曹洪,伸手对那人道:“去见郭奉孝,将先前宛县传回的种种,还有今日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讲给郭奉孝。” “家主…” 那人生疑。 “笨!!” 见其不明白,曹洪瞪眼道:“待讲完这些后,就直接问郭奉孝,某今后驻守于舞阴,该如何策应子修。” “喏!” 那人了然,当即抱拳道,言罢就欲转身离去。 “等等。” 曹洪此刻却有些肉疼,伸手道:“回到许都,先回府上,将那几坛珍藏的佳酿带上,这郭奉孝,不平白出谋。” “喏!” 那人忍着笑意,抱拳再拜道,自家家主哪儿都好,就唯独太吝啬爱财了,这可是出了名的。 当然曹洪是吝啬,但也有大方的时候,不过大方的人,唯对曹操一人! 而曹洪提及的郭奉孝,正是郭嘉,那位才策谋略,世之奇士,别看投效曹操时日短,但是经荀彧举荐的,其在曹操麾下地位不低,而其洒脱的性格,使得曹操麾下一些文武,与之很投缘。 曹洪就是之一。 此次曹操离许讨伐张绣,没有带一位谋士,是因为他们皆有要事要做,而这些谋士中,属郭嘉肩负的最重!! …… 夜又悄悄降临。 对于堵阳发生的种种,远在宛县的曹昂毫不知情,当然,曹昂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眼下的曹昂在忙着布局。 宛县。 太守府。 “将军,奴弹奏的如何?”被曹昂抱在怀里的邹氏,含情脉脉的盯着曹昂,那双玉臂挂在曹昂脖间,红唇吐着热气道。 “甚好。” 曹昂嘴角微翘,伸手勾着邹氏下巴,“你这尤物,还真是让某捡到宝了啊,哈哈……” “将军~” 邹氏羞涩道,然那双凤眸却瞥向一处。 一道身影在晃动。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大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邹氏惊呼下,曹昂似笑非笑道:“不该看的,别看!” 说着,就把邹氏压在身下,很快堂内就响起声音。 而外面的那道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 在太守府的某处偏院。 奔波忙碌的贾穆,怀里抱着一摞木牍,脸色难看的走进房内,跪坐一处的贾诩,见贾穆这般,平静的放下漆盏。 “父亲,我等还是设法离开宛县吧。” 沉不住气的贾穆,回想起自己适才去正堂,想向曹昂禀明情况,可听到曹昂与邹氏的对话,贾穆就气不打一处来。 曹家父子果然都一个德性! 曹操好风流。 曹昂也好不到哪儿去!! “为何这般?” 贾诩笑笑,看向贾穆道:“可是去诸族,言明南阳商会诸事,遇到了什么坎坷?” “不是。” 贾穆皱眉道:“儿持敕去朱、任、赵等族拜访,虽说遇到些问题,但基本都已解决,眼下已有几家表态,愿意参加南阳商会,只是对拿粮置换盐铁份额,提出了一些疑问。” “儿将这些都整理出来,本想着向府君禀明,却不想,却不想……”说着,贾穆却说不出来了。 贾诩一眼就瞧出怎么回事。 “可是府君不理事务,对邹氏颇为宠溺?” 贾诩笑道。 “父亲知道。” 贾穆略显诧异道。 对曹昂这个人,贾穆谈不上喜恶,毕竟寄人篱下嘛,只是曹昂前后差别太大,以至贾穆的心底,对曹昂有了看法。 到底是阅历浅啊。 见贾穆这般,贾诩心里暗叹,如此简单的计谋,都没有看出来,甚至因为自己看到的,就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这还是历练太少了。 对曹昂想做的,贾诩很清楚。 曹昂沉迷于女色,贾诩是不信的,一个心思如此缜密,城府如此深厚的人,怎会被一女子给迷住? 曹昂之所以有此等反差,是因为贾诩向其言明,在这座太守府内,有一些人安插的眼线,而这件事,贾诩先前没对任何人讲过。 曹昂的这座太守府,是先前张绣的将军府,虽说他继曹操之后入主此府,也有一批心腹负责看护,但府上的奴仆,却都是先前的。 曹昂忙着大事,怎会在意这些小事。 所以在从贾诩知晓这些,一个计谋就在曹昂心底酝酿,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迷惑住一些人。 “父亲?” 见贾诩不言,贾穆下意识道。 “既然你已接下,那就要做好。” 贾诩收敛心神,看向贾穆道:“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汝觉得这是君子所为乎?” 对自己知晓的,贾诩不可能讲出。 “父亲教诲,儿知晓了。” 贾穆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便作揖道:“儿会将此事做好的。” “嗯,有何不解之处,可向某解惑。” 贾诩微微一笑道:“这世间的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就一定是对的。” 嗯? 贾诩的这番话,让贾穆心下生疑,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家父亲为何说这些,这究竟有何深意? 第47章 各方云动 “哼!跟某说的一样,这曹昂与曹操就是一丘之貉!真不愧是父子俩!” 同一夜。 张府。 正堂。 张恬面露不屑,举起手里的竹牍,扫视堂内所聚众人,嗤笑道:“觉得自己在太守府宴请宛县诸族,提出了南阳商会,要那粮草来置换盐铁份额,就觉得一切高枕无忧了。” “这不,原形毕露了,一个女人,就将其迷得神魂颠倒,这比曹操还不堪!” “似此等废物,也配银印青绶,居宛县而治南阳?哼!错非曹操长子的身份,别说是南阳了,就连宛县他都不配待着!!” “哈哈…” 张恬话音刚落,堂内就响起阵阵笑声。 在这笑声间带着嘲弄。 原本在一些人心底,还或多或少带着担忧,毕竟他们要干的事情,真让曹昂及麾下察觉到什么,恐难以收场。 毕竟曹操给曹昂留下不少兵马,更别提还有乐进、于禁等将校追随。 闹不好啊,这是会出大麻烦的。 然而张恬在很早之前,就在太守府安插有人手,至今没有被查出,所探到的一些消息,却让不少人心安了。 在宛县诸族之中,对邹氏美貌有所知晓,甚至在曹操没有来伐前,为打击张绣,使张绣清楚想在宛县等地扎根,关于张绣与邹氏的绯闻就传开了。 汉室以孝治天下。 哪怕邹氏岁数不大,但也是张济的妾室,张绣见了也要尊称婶母,中原不是西凉,更何况南阳还是帝乡,张绣要敢对邹氏有想法,就等着背负骂名吧。 “…只是朱、任几家,在今日向太守府送去粮草。”在此等氛围下,一人却扰了兴致,面露忧色道。 “多的有千石,少的有数百石,听说此事曹昂委派给了贾穆,而据某所知,这个贾穆乃贾诩长子,张绣未败之前,对贾诩颇为看重。” “曹操夺了宛县,贾诩就销声匿迹了,眼下这贾穆现身了,这贾诩多半是叫曹昂给收服了。” 本笑着的众人,此刻露出各异神情。 张恬露出不满,瞥了那人一眼,将手中竹牍丢掉,“区区数千石粮草,对曹昂麾下能解燃眉之急吗?” “朱野,任健他们是什么德性,汝等难道还不知晓?当初张绣入主宛县时,不也给了张绣些粮草?” “与此等贪生怕死之辈比较,这不是堕了我等身份?” “至于贾诩,受张绣看重又如何?倘若此人真有本事,那宛县就不会叫曹操夺了,难道这也需要我等顾虑吗?” “没错!” “就是!” 张恬话音刚落,几个跟张家关系好的人,纷纷开口附和道。 “诸位,眼下局势已然明朗,这曹昂就是徒有其表罢了,似这等废物治理南阳,诸位难道甘心吗?” “南阳本就归属荆州,他曹昂凭什么待在南阳?” “这话说的不假,曹操是迎奉天子不假,但此人野心天下皆知,不然也不会迁都于许,而非迁都于宛,既然是这样,那我等就要曹操知道,得罪我等的代价是什么!!” 听着几人所讲,张恬嘴角微微上扬。 他所谋的事情,如果真能促成的话,这不止能使张家变得更强,更能使他在南阳名望大涨! 就他知晓的种种,此次真能大败曹昂,继而使宛县等地重归荆州,刘表必然是要重重酬谢他。 在张恬的内心深处,还有件事从没对外说过,他要做南阳太守,区区曹昂都能银印青绶,凭什么他不行? “诸位,眼下已不是顾虑的时候。” 想到这里,张恬撩撩袍袖,神情倨傲道:“给育阳、穰县等地的书信已然送出,想必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收到了。” “路已走出,想回头就难了。”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有别的打算,到时事成后,就休怪某翻脸无情了,诸位,可愿与某一道推翻曹昂!?” “愿往!!” “愿往!!” 张恬话音刚落,就有几人撩袍起身,朝张恬抬手作揖道,其他人见状,有迟疑间起身的,有看顾左右后起身的。 但最终都起身表态。 有句话张恬说的没错,路既已走出,想再回头就难了,眼下他们除了成功,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看着眼前表态的众人,张恬心情大悦,似乎从此刻起,他就是南阳太守,至于曹昂,不过是一将败之人,根本不值一提!! …… 相较于张府的热闹,彼时的朱府却冷清多了。 内院书房。 “父亲,张恬他们齐聚一堂,必然是在密谋大事。” 中年面露忧色,看向闭目养神的朱野,“曹昂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沉迷于邹氏而无法自拔,只怕宛县,不,恐要不了多久,被曹操所拿南阳诸地都将起风波啊。” “汝是这样想的?” 朱野缓缓睁开眼眸,看着自家长子,神情自若道。 嗯? 中年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任健他们是何反应?” 朱野心里轻叹一声,随即提醒道。 “没有任何动静。” 中年沉吟刹那,如实对朱野道。 “这不就行了?” 朱野平静道:“给太守府送粮的,又不止我朱氏一家,区区千石粮草,我朱氏还是拿得起的。” “张恬他们想跟曹昂斗,那就叫他们斗好了,我等静观其变就好了。” “若曹昂胜了,那就能进一步洽谈,若曹昂败了,我朱氏也损失不了什么,这可不是某一人所想,任健他们亦是这般想的。” “可是父亲,曹昂……”中年听后急道,但说着说着,中年却停了下来,他心底所忧之事,似乎自家父亲根本就不在乎。 “你啊,遇事能否别这般先入为主?”朱野却有些失望,“事情没到最后,就这般轻易下决断了?要是这般,某今后如何将朱氏交到你手里?汝…好好想想吧!” 言罢,朱野起身,看都不看中年一眼,转身朝书房外走去,在出书房那刹,朱野抬头看着繁星下的夜空,心底难免有些感慨,近来的宛县啊,只怕是不会消停了…… 第48章 三六九等 “公子,近两日宛县诸族之中,有些的动作频频,与育阳、穰县等地也有来往。” 又一日。 太守府。 乐进表情凝重,对曹昂讲出心中所忧,“末将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于禁、史涣都派人传回消息,称治下有些异动。” “只怕张恬他们,在私下达成什么密谋了,公子,不如眼下就派兵围住他们,先下手为强!” “暂时不用。” 曹昂倚着凭几,笑着对乐进道:“眼下火候还不够,再等等看,某倒要瞧瞧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是公子…育阳、穰县等地毕竟是新得啊。” 乐进皱眉道:“尤其是在穰县,史涣麾下精兵才数百,万一真起什么风波,恐难以平复下来。” 曹昂笑而不语。 奉命离宛的许定、史涣二将,不出意外的将穰县给实控起来了,不过驻守穰县的史涣麾下精兵不多,只有区区数百众,至于许定则率部奔赴比阳,待实控此地后,就等李典的到来。 时下形势有变数的可不止宛县一地,与之毗邻的育阳、穰县、西鄂、博望、比阳等地皆有。 作为南阳郡治,宛县敢有任何异动,势必会影响到周遭诸县,似南阳商会之事,拿粮置换盐铁份额,早已在不经意间传过去了。 对于士族大家而言,想要传递些消息,还是很容易的,几匹快马,可靠心腹,就能把消息传出。 这就是最真实的汉末。 一方面信息传递艰难,一方面信息传递迅捷,只是这两个方面,所针对的群体明显是不同的。 “公子,不如运往穰县、育阳的粮草适当多增派些,朱氏、任氏等族送来的粮草虽不多,但也能解决些燃眉之急。” 见曹昂不言,乐进上前劝道:“这样史涣、于禁他们也能掌握些优势,此外末将觉得可从淯水大营抽调些兵卒,不多,千余众即可,增派到穰县史涣麾下,这样……” “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 曹昂出言打断,“真要这样,本公子好色之名,岂不白传了?” 乐进:“……” “文谦将军无需担心。” 曹昂继续道:“一切都在本公子掌控内,宛县的天也好,南阳的天也罢,不是谁想翻就能翻起来的。”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 “正如本公子相信文谦将军,那对史涣、于禁他们也同样相信,这浓疮要是不给它拔干净,那南阳就别想大治!!” 讲到这里,曹昂眼神凌厉起来。 这一刹,乐进有些恍惚。 在曹昂的身上,乐进看到了曹操的影子,只是心底的理性告诉他,曹昂是曹昂,曹操是曹操!! 乐进知道曹昂想让南阳大治,所以才设下计谋,让那些对曹氏不满,对曹昂不屑的人,一个个全都跳出来,继而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随着事态的演变,乐进这心里却愈发没底。 乐进怕发生变数,怕宛县有失,怕南阳有失,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真的无颜去见曹操了。 同样是一件事,不同的人去做,就会有不同的境遇。 对于乐进的担忧,曹昂怎么会看不出,这也是他先前一再表明态度,必须要促成一些事,继而使乐进他们彻底信服的原因。 他不想一辈子活在曹操的羽翼庇佑下! 眼下这宛县,这南阳是他在坐镇,要是连麾下文武信服都办不到,还谈什么兴旺南阳,谈什么策应曹操,谈什么逐鹿天下? “文谦将军,要没有别的事,就去忙吧。” 想到这些,曹昂笑着对乐进道:“这个时候将军不宜多待在太守府,不然会有些人多想。” “公子~” 乐进欲言又止,但见曹昂笑着看自己,乐进心里轻叹一声,随即抱拳道:“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言罢,乐进转身朝堂外走去。 “所谋只是要做不成,丢掉的就不止宛县跟南阳了。” 看着乐进离去的背影,曹昂的心底生出感慨,此刻的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所谋若是失败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公子似有些担忧?” 而在此时,贾诩从屏风后走出,表情看不出喜悲,朝曹昂走来道。 “担忧?昂有何可担忧的?” 见贾诩走来,曹昂神情自若,迎着贾诩的注视道。 “只怕宛县等地的情况,司空已然知晓。” 贾诩撩撩袍袖,跪坐到锦垫上,“乐进的态度从支持,到现在有担忧,如果这期间真有变数,恐对公子而言会很不利。” “昂要做的事,谁来都不好使!” 曹昂眼神坚毅,态度非常坚定道:“即便是老登他去而复返,也不行,倘若连南阳北部诸地,昂都无法使其安定,那先前昂讲的种种,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谈!!” 贾诩露出笑意。 其实贾诩想表达的,曹昂听出来了。 从他奉命镇守宛县起,他就要选择承担,承担什么?在任何人都不看好下,也要内心强大的接受一切。 这是每一位上位者,都必须要具备的。 倘若遇到些事情,就想着逃避与退缩,出现些风波,就想着推卸与甩锅,那么就算拥有的再多,也难成大事!! 局势越是动荡,事态越是不明,其实越能考验一个人。 既然选择走这条路,就注定要明白一个道理,在你的身后没有任何依靠,除了前行,再无别的!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先生觉得昂会功成吗?”明白这些的曹昂,笑着看向贾诩,“毕竟时下的局面,似对昂很是不利。” “这个,诩说不准。” 贾诩微微一笑道:“但诩却知一点,最终功成的,势必为善谋者。” 老狐狸! 曹昂心里暗骂一声,不管在什么时候,贾诩总是这样滴水不漏,曹昂知道,这次要是败了,想收服贾诩为己用,就会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也是这样,使得曹昂心底燃起斗志,这样才有意思嘛,倘若一切都是他怎样想,事情就朝他有利的方向倾斜,那未免也太过无趣了,曹昂很享受这个博弈的过程!! 第49章 丁氏 暴雪无声而来,天地披上一层银装,寒风呼啸下,吹裹着雪飞散,光秃秃的树梢,在轻轻晃动。 “阿姊!!” 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就见此处庭院的一处,冲出一道残影,残影上似坐着人,随后马鸣声响起。 “哈哈!父亲的绝影就是了得!!” 甩蹄驰骋的绝影上,一少年难掩兴奋,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持环首刀,爽朗的笑声回荡此间。 “曹铄!!再敢这般发疯,我就去找阿母!!” 在少年骑马冲出的地方,娇喝声响起,紧接着就见肩披大氅的少女跑来,杏目微张,瞪向发疯的少年呵斥。 “还不快点停下!!” “咴溜溜~” 嘶吼声响起,纵马飞驰的少年,不复适才的兴奋,皱着眉,骑在他心念依旧的绝影马上,眉宇间似透着不舍。 “曹铄!看你干的好事。” 看着四下的狼狈,少女娥眉微蹙,快步朝少年走来,“要是叫阿母知道,你敢在府上这般发疯,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阿母才不会。” 少年神情倨傲,在少女紧张注视下,竟然直接从绝影马上跳下,下马那刹,所持环首刀环甩收鞘。 “曹铄!!” 少女瞪眼斥道。 “好啦阿姊,你不说,我不说,阿母怎会知晓?” 少年满不在乎,笑着朝少女走来,“这个时候阿母定然在教训安民堂兄,啧啧,真是没想到啊,父亲才离许多久,就又犯老毛病了,呵呵…” “闭嘴!!” 少女娥眉紧蹙,斥道:“父亲岂是你能私议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的确是没了规矩。” 少女话音刚落,接着就响起一道声音,原本器宇轩昂的少年,此刻却脸色微变,下意识循声看去。 “阿母~” 看清走来的人,少女瞪了少年一眼,随即便朝丁氏快步走去,而在丁氏的身后,是一瘸一拐的曹安民! “跪下。” 丁氏的声音响起,让曹安民下意识想跪,可在看到低头走来的曹铄,在听到丁氏所言,直挺挺跪倒在地上时,曹安民暗松口气。 原来不是叫自己跪啊。 可庆幸之余,看着与曹昂有几分相似的曹铄,曹安民却皱起眉来,也不知眼下的宛县怎样了。 “风寒未愈,就敢偷跑出来,你眼里可还有余?”丁氏紧皱眉头,看着跪地的曹铄,厉声斥道。 “阿母,孩儿错了!” 曹铄不复刚才兴奋,朝丁氏作揖道。 “阿母,莫要生气。” 少女见状,忙搀住丁氏,“此事要怪也是怪女儿,不该跟他提安民堂兄,是骑绝影马归许的。” “罚你抄《女诫》十遍!” 丁氏冷冷道。 “喏。” 少女不敢迟疑,当即低首道。 “起来吧。” 丁氏脸色稍缓,看向曹铄道:“抄《训纂篇》百遍!!” “啊!!” 曹铄傻眼了。 对他而言,叫他一动不动的抄书,这还不如打他一顿,两顿也行! “怎么?” 丁氏眉头微挑,盯着曹铄道。 “孩儿这就去抄。” 曹铄不敢顶撞,当即作揖道。 “去吧。” 丁氏摆摆手道,随即便看向曹安民,开口道:“你跟余来。” “喏!” 曹安民忙抬手作揖。 在二人的注视下,丁氏、曹安民朝一处走去,很快,二人就消失在风雪下。 “都怪你!!” 见丁氏走远,少女一脸不高兴,抬脚猛踩曹铄的脚,“连我都害的要抄《女诫》十遍,还让阿母生气。” “阿姊,这怎么能怪我啊。” 曹铄怪叫一声,单脚跳道:“要怪也是怪阿姊,要不是阿姊说安民堂兄,是骑父亲的绝影归许,我也不会偷跑出来。” “你!!” 少女瞪眼看着曹铄。 “好啦阿姊。” 见少女不高兴,曹铄忙笑道:“不要生气了,阿姊就不好奇阿母现在是生父亲的气呢?还是在担心阿兄呢?” “都有吧。” 少女听后,轻叹道:“当初阿兄向父亲请战,要离许随军讨伐张绣,阿母知晓后就很是担心。” “战场上刀剑无眼,尽管父亲久经沙场,一生破敌无数,可张绣据守宛县,作为南阳郡治,宛县城高墙厚,即便是想攻下,其中必将遭遇重重凶险。” “大丈夫在世,不就该如此嘛?” 曹铄却满不在乎道:“也就是我没有及冠,不然也要像阿兄一样,追随父亲征战强敌,在战场上驰骋!!” “你要是想让阿母整日担忧,就只管像阿兄一样,追随父亲征战强敌吧。” 见曹铄如此,少女却道:“你可知,在安民堂兄归许时,带回阿兄的书信,阿母当夜怎么了吗?” “怎么了?” 曹铄好奇道。 “哭了!” 少女瞪眼道。 说实话,本该待在宛县的曹安民却突然偷跑回许都,还是奉曹昂之命,背着曹操偷跑回来的。 知晓此事的不多,除了丁氏外,就是曹铄和他阿姊了,至于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曹安民回来。 可对曹铄而言,他却很好奇自家阿兄,给阿母写的信,所以就趁着丁氏在询问曹安民时,偷偷看了那封信。 这一看不要紧。 曹操的光辉事迹,就被曹铄知道了。 啧啧。 为了跟寡妇风流,居然连到手的宛县都不打算要了,曹铄在看到这些时,笑的那叫一开怀。 只是下场就惨了。 挨了丁氏一巴掌。 也是因为曹铄偷看了这封信,丁氏当天就领着他们离开了司空府,去了曹氏在许都城外的一处庄园,对外的名义是拜佛。 之所以这样做,丁氏担心曹铄讲出不该讲的,与曹昂的沉稳不同,作为曹操次子的曹铄却很率真。 丁氏怕曹铄在司空府讲出什么。 对于曹昂所写那封信,丁氏是生气的,她气曹操,更气曹昂,父子俩都不叫她省心。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单单是生气有用吗? 所以丁氏在生气之余,做了一件事。 “子斌,你的风寒好了?” 就在此等境遇下,一道声音响起,让曹铄皱眉看去,反观身旁的少女,眉宇间却露出些许惊喜之色。 第50章 璀璨天团 “伯娘,这不好吧!!” 曹安民的惊呼打破了平静,丁氏跪坐在锦垫上,看着略显慌张的曹安民,脸上没有露出喜悲。 “此事不可做啊。” 曹安民喉结蠕动,眼神有些闪躲道:“要是敢叫大伯知晓此事,定然不会轻饶了侄儿,毕竟这事儿太大了!” “你大伯叫汝去做事,汝就领命行事。” 丁氏眉头微挑,打量着曹安民道:“余叫汝去做件事,就这般推诿不敢,怎么?在汝眼里余说话,就如此没有份量?” “侄儿从未这样想过!!” 曹安民心下大惊,当即便作揖拜道。 “那就按余说的办!” 丁氏冷哼一声,“这件事是余叫汝做的,你大伯回许知晓此事,怪罪不到汝头上,有余在!!” “喏!” 曹安民哪儿还敢迟疑,直接向丁氏表明态度。 可曹安民心里却很苦。 这办的叫什么事啊!! 在宛县是跑腿的,回许都是跑腿的,只是这次跑腿,要带走的人也太多了点,这要敢传出去的话,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伯娘,要不侄儿就领典满、许仪他们归宛吧。” 想到这些,曹安民犹豫刹那,讲出心中所忧,“毕竟在宛县时,大伯曾向典君提过,打算让典满派到公子麾下。” “余知道。” 丁氏面色平静道:“也正是这样,余才叫许褚之子,也添到这次去宛历练之中,同样的道理,其他人也必须要去历练。” “子修能在宛县历练,他们就不能了?他们比子修还要金贵不成?” 曹安民沉默了。 在曹操的麾下,有谁比曹昂更金贵? 没有! 作为曹操的长子,曹昂生来就高人一等,生母刘氏去世,曹操正妻丁氏认作亲子,连带一奶同胞的妹与弟,皆被丁氏养在身边,这个养,可不止养大成人那样简单,更要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在曹昂的背后,不止有曹氏一族的看重,更带有丁氏一族的期许! “再者言,汝觉得余舍弃谁不去宛合适?” 曹安民感慨之际,丁氏又道:“余从丁氏一族里挑选三位子弟,随汝齐去宛,叫他们在子修麾下历练。” “且不提别的,就说你大伯的连襟夏侯妙才,他若知晓余为子修挑选帮手,却没考虑他的子侄,你觉得他会怎样?” 会生气。 曹安民下意识在心里暗道,自家大伯对夏侯渊有多看重,那麾下就没有不知的,除了二人是连襟以外,还有一层原因,是早年间,夏侯渊曾代替曹操进牢受惩,这份情谊曹操可一直没忘! “所以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都要跟汝一起赴宛!” 见曹安民不言,丁氏凤眸微眯道:“此外妙才亲侄夏侯尚也要跟着去宛,为了此子,妙才曾多次来府,不过最终都没向你大伯提及此事,但余却知妙才所想,既然子修要镇守南阳,身边必然缺少人手,此子能否得到重用,就看他的造化了。” “可夏侯霸、夏侯称的岁数还太小。” 曹安民听后,看向丁氏说道:“叫他们离开许都前去宛县,侄儿担心期间出现状况,到时子修无法向妙才将军交代啊。” “去宛县待着,比在许都要好。” 丁氏却表情复杂道:“眼下的许都啊,没有汝想的那样太平。” “嗯?” 曹安民心下一惊,流露出惊愕的神情。 “说回正事。” 丁氏收敛心神,继续道:“妙才子侄要赴宛历练,性如烈火的夏侯元让,事后在济阴郡得知,余让汝领着丁氏子弟,妙才子侄去宛,却不叫他的子侄去,汝觉得夏侯元让会怎样想?” “元让与妙才虽非一房,但关系却很近,元让是妙才的族兄,故而事事都好比较,做事敢拼命,为的就是压妙才一头。” 夏侯一族这么复杂吗? 曹安民嘴角抽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所以夏侯元让的长子,次子都要跟着去。” 丁氏道:“汝已及冠,有些事要多想想,别因为一句话,一件事,就得罪了一些人,这对汝而言不是好事。” 曹安民的心情有些复杂。 别看他很畏惧丁氏,但同时也很尊敬丁氏,因为在其父去世后,就丁氏是真心关怀过他的。 有时曹安民还挺羡慕曹昂的,即便是亲娘,也不一定能做到丁氏这般!! “伯娘教诲,侄儿定谨记于心!!” 曹安民表情严肃,郑重朝丁氏一拜道。 “那汝对其他人,随你一道归宛,心中可还有顾虑?” 丁氏打量着曹安民道。 “没有了。” 曹安民忙道:“伯娘挑选丁氏子弟,夏侯子侄赴宛历练,那我曹氏也不能势弱,所以子孝叔父、子和叔父,子廉叔父的子侄也都要跟着去。” “若是侄儿没有猜错,此次赴宛的曹氏子弟中,伯娘最看好的是曹文烈,曹子丹,有他二人赴宛,定然能帮子修分忧。” “不错。” 丁氏微微一笑道:“余的确看好这二人,但汝也不比他二人差,过去的事就叫他过去吧,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汝此番归宛,要好好帮衬子修,一笔写不出两个曹!!” 曹安民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还有一件事,余要托付给汝。” 在曹安民感动之际,丁氏却收敛笑意,表情郑重道。 “侄儿愿赴汤蹈火!!” 曹安民听后,当即作揖表态。 “子斌,余就托付给汝了。” 丁氏轻叹一声,“他这样的性子不适合离开子修,就叫他随汝一起赴宛吧,但余也知子修有时对子斌太严厉了,子修的心余清楚,你作为兄长,要懂得去担起些职责。” 曹安民心下大惊。 此去宛的众人中,可没有曹铄啊,怎么现在又有曹铄了,可听到丁氏所言,曹安民突然明白一点,许都恐真成是非地了!! 只是曹安民却不知,丁氏做此等艰难决定,不止因为上述的这些,在她的心中还有着不少考量。 既然曹昂镇守南阳已成事实,那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来了,有些事,曹昂不提,不代表丁氏不想。 同样是通过曹安民所讲种种,丁氏突然发现自己这位养子,似开窍了一般,既然有这样的变化,那她作为养母,就必须要为曹昂排忧解难,这样曹昂才会更敬重她,这对丁氏一族亦是有好处的。 打着历练的名义,给曹昂派去这么多人,这便是丁氏送给曹昂的成人礼,当然这份成人礼的厚重,还不止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第51章 名守满宠 经历的事多了,丰富的不止阅历,更有心胸,但凡有所成就者,无不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就是个名利场,处处都写满了吃人!! 汉室的乱,不在天灾,而在人心! 有太多的人想得到更多,可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当矛盾无限逼近临界点时,风险与动荡就会加剧。 许都的暴雪还在下。 但宛县却不见雪。 只是寒意却始终笼罩着。 宛县城。 一茶馆。 “原本以为走了个张绣,来了个曹昂,宛县就能恢复安定了,却不想啊,还真不如原先呢!” “谁说不是啊,曹司空在宛时,不说别的,至少各处还算安稳吧,我等也能心安的去做事,可现在呢,曹司空走了,这宛县就渐渐变了味儿!” “说来也是奇了,这张绣婶娘到底长什么样啊,既能让曹司空神往,还能叫曹子修愿为她不理事务,某还真是愈发好奇了。” “好奇的又岂止汝一人,不过这曹子修好的不学,坏的都学了,想曹司空也是人杰,怎生出的子嗣却这般不堪,还是长子,啧啧!!” 茶馆内坐着的茶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看似寻常的一幕,却处处透着不寻常。 “汝…” 在茶馆的一处角落,临窗的茶桌处,一人表情凝重,听到众茶客议论之言,气急下就作势要起。 可话刚到嘴边,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只是这闹出的动静,依旧吸引到一些人。 “掌柜的,结账!!” 可那人却丝毫不慌,迎着投来的注视撩袍起身,看了眼走来的茶馆掌柜,掏出一串五铢放到桌上,随后便转身朝茶馆外走去。 “这位客官,多了。” 茶馆掌柜见状,忙上前拿起那串五铢,伸手对走去的那人道。 “多的就当赏钱了。” 那人头也没回,在一些注视下,继续昂首走着。 同桌之人见状,尽管心底有难压的怒意,但却不敢有迟疑,拿起包袱,手握佩剑便快步追去。 “这人还真够怪的。” “听口音不像宛人。” “还真是,倒像山阳那边的。” “那不奇怪了,定是去襄阳的。” “说起来,近几年经我南阳去荆州的人可不少啊……” 茶馆内响起道道议论声,只是这议论的话题,却在悄然间发生转变,而这些都被离去的那人听到。 想使南阳大治大兴,难啊!! 走出茶馆的那人,在听到这些议论后,眉头微蹙起来,心底忍不住轻叹,这跟他离许前所想完全不同。 “县君,您为何要拦住卑下?” 祝公道持剑紧随,不解的看向满宠,“那帮宵小之徒,竟敢如此非议公子,您难道一点都不气吗?” “为何要气?” 满宠停下脚步,迎着祝公道的注视,反问道:“我等初来乍到,对宛县各地的情况还不了解,就因为听到的一些话,便跟人起了冲突,这就是对的?” 祝公道一时语塞。 “某奉命离许赴宛,将汝从大牢里放出,对汝讲的话都忘了?”满宠神情自若,撩撩袍袖继续道。 “要是汝还不知悔改,那某就将汝抓进宛县大牢,汝之性急,若不知悔改,早晚会害了汝!!” “县君教诲,卑下定铭记于心。” 祝公道闻言,羞愧的抱拳作揖道。 “走吧。” 满宠看了眼祝公道,轻叹一声道。 眼前这位是他就任许都令时,因案逮捕的一名游侠,案情也很简单,有恶霸欺凌弱小,眼看就闹出人命了,祝公道看不惯遂出手,恶霸被当街刺杀,此案于情于理,祝公道虽有过失却属仗义救人,对此满宠作下定判,入狱三载以严律法。 可事情没有就此结束。 被祝公道杀的恶霸,乃一士族子弟的门客,恶霸之女被纳为妾室。 显然知晓定判的士族子弟不想罢休,想叫入狱的祝公道偿命,为此因为这桩要案起了不少风波,但自始至终,满宠都不为所动,扛住了各方的压力坚持原判,这件事,就发生在曹操领军离许后不久。 只是这件事却从没有消停。 直到满宠接到曹操密令,命其辞去许都令,离许赴宛就任南阳郡丞,在得知南阳太守是曹昂后,满宠就着手赴宛就任诸事。 不过满宠在临行前,去了趟尚书令府,持敕拜见荀彧,为的正是祝公道。 对此人,满宠是颇为欣赏的。 在当今这世道下,偶遇不平事敢仗义出手,似这等人,不该遭到不公对待!! 只是满宠却不知晓,因为他的一念间,却悄然改变了祝公道的命运。 “县君,我等要去何处?” 祝公道跟在满宠身旁,想了想,讲出心中所疑。 “当然是去太守府。” 满宠神情自若道:“某既领命就任南阳郡丞,今已赶到郡治宛县,当尽快赴任才是,走吧。” “喏!” 祝公道微微低首道。 希望听到的这些都是假的吧。 只是在赶赴太守府的途中,满宠的内心却很复杂,如果所听种种皆是真,那不止南阳保不住,恐…… 可想着想着,满宠却不敢深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太守府。 “你说谁来了?” 倚着凭几的曹昂,听到底下人来报,略带诧异的说道,一旁的邹氏见状,娥眉不免微蹙起来。 为何此人持敕拜见,曹昂的反应会这般大? 难道此人有何不同? “禀公子,是新任南阳郡丞满宠。” 底下人却不敢迟疑,当即再拜道。 “哈哈,好啊,终于来了。” 曹昂抚掌大笑,忙起身对那人道:“快去请来见本公子,有满伯宁来宛,何愁大事不成啊!!” “喏!” 那人当即应道,随后便匆匆离去。 “你先回去吧。” 曹昂看了眼邹氏,收敛笑意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奴告退。” 邹氏见状起身道。 对曹昂,邹氏的内心很复杂,不知从何时起,她心底没了恨意,甚至还有了别的情绪,或许是那一夜的疯狂吧。 一想到这些,邹氏的玉颊泛起红晕。 可此时的曹昂,却全然没有在意这些,他想的是满宠的到来,能为他的计谋带来哪些好处!! 第52章 乱点好 “宠,拜见府君!” “无需多礼。” 正堂内,曹昂面露笑意,上前托起满宠双臂,满宠的到来,曹昂很是高兴,有此君在身边辅佐,可保南阳无忧! “早就知满君之名,昂在许都时,几次想见见满君,奈何每次都不凑巧,满君不是在处理事务,就是去断案。” 曹昂打量着满宠,言语间带有感慨:“没曾想,在许都未能见到满君,反倒在这宛县却见到了,呵呵~” “宠惶恐。” 满宠神态自若,微微低首道。 这也不像坊间传的那样不堪啊。 见到此幕的祝公道,此刻眉头紧皱,曹昂彬彬有礼的姿态不似作价,作为游侠,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祝公道游历各方,见过的人形形色色,这人怎样,不说一眼看出,但通过细微的观察言谈举止,是可以瞧出些端疑的。 “这位是?” 曹昂故作疑惑,看向祝公道。 “回府君。” 满宠伸手介绍道:“此人是游侠,乃河南尹人士,姓祝,名翀,表字公道,早先在许都犯有命案,是宠亲命抓的,因其所犯之案牵扯许都李家,为避冤屈,故离许来宛之际,宠……” 是他? 曹昂打量着祝公道,对此人,他有印象,在曹操与袁尚相争,郭援奉命攻打河东郡,虏绛邑长贾逵,后贾逵能得救,正是此人蹈险牢狱,解救出素昧平生的贾逵! “真乃勇侠!” 曹昂不加吝啬道,这一夸赞,反倒叫祝公道有些局促。 “某身边缺一亲卫,不知公道可愿屈之?” 见祝公道如此,曹昂起了心思,笑着对祝公道说道。 “这……” 祝公道颇为意外,可想起他与满宠的约定,祝公道露出犹豫,随即朝曹昂作揖道:“谢府君抬爱,请恕翀无礼,翀戴罪之身,今随府丞来宛立有誓言,所负之罪未减前,不得擅离府丞身边。” 还挺重诺。 曹昂脸上笑意更盛,眼下他身边是有不少亲卫,但却缺少豪勇之辈统管。 史涣外放到穰县镇守,史阿也身兼重担,总不能遇到些事情,就抽调他们回来吧? 这太耽误事。 祝公道的到来,反倒解决了曹昂的烦恼。 “满君,将其调到昂身边,由昂代满君督之,不知满君意下如何?”曹昂想了想,看向满宠询问道。 “可。” 满宠沉吟刹那,向曹昂低首道:“不过此人之罪,何时能减,何时能解,还需宠到时来亲断!” “全听满君之言。” 曹昂笑道。 “既到府君麾下,今后要谨言慎行!” 满宠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板着脸,看向祝公道沉声道:“要是敢叫某知晓,汝在府君麾下有何差池,某定将汝送进大牢!!” “喏!” 祝公道当即作揖道。 对于祝公道的品性,满宠是清楚的,若是心中有疑,哪怕曹昂再三索要,满宠也断不会放祝公道的。 不过真要那样,满宠也不会去拜访荀彧,将其从许都大牢押出,让其随他亲赴宛县就任。 “府君,该聊正事了。” 对祝公道嘱咐完,满宠想起来宛所见所闻,表情不免严肃,看向曹昂道:“宠自许都赶来宛县,这一路途径多地,自抵博望,宠就察觉有些不对。” “府君既领命镇守南阳,当为表率!” “南阳乃是要郡,主公领军伐之,正是看重此点,故而才离许来宛,今宛县等地既下,当尽快安抚才对。” “满君说的是。” 曹昂微微一笑道:“昂亦是这样想的,奈何有些人却不这样想,既如此,那索性还是乱点好。” 果然。 听曹昂之言,满宠心下一定。 虽说在许都时,他没有见过曹昂,但对曹昂的风评,他却是知晓的,不可能说在许都好好的,今到了宛县,这人就变了。 只是满宠吃不准,曹昂究竟在谋什么。 这是关键! “满君,眼下时局特殊,昂不能为满君设宴洗尘。” 曹昂撩撩袍袖,笑着对满宠道:“等到此事尘埃落地,某自会设宴,遥诸君为满君接风洗尘。” “现在太守府堆积不少案牍,昂不便出面解决,满君,这些案牍就靠你来处置了。” 原本满宠还想出言推辞,对满宠而言,他并不喜这一套,可在听完曹昂所讲,满宠就知晓怎么回事了。 “愿为府君分忧!” 满宠抬手作揖道。 与聪明人交谈,就是省心啊。 看着不再追问的满宠,曹昂心底生出感慨,别看满宠初来乍到,这一路也听到不少,见到不少,但却没有先入为主的下定论。 这点很好。 曹昂知道满宠崇法,他所遇到的事,不会凭主观印象去轻断,在他心中有杆秤,而这杆秤就是律法! 当今乱世想要早些结束,就必须要用重典来震慑!! 局布到今日这一步,曹昂已无退路,他必须要坚定不移的去做,究竟是成,是败,那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曹昂坚信一点,待一切尘埃落地时,叫南阳各地皆知其名,所谓的骂名与非议,就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满宠走了。 该聊的既然聊了,那他作为南阳郡丞,就该肩负起职责来,不管曹昂想干什么,满宠都会将份内之事做好。 这就是满宠的做事原则。 “走,陪本公子出府一趟。”心情不错的曹昂,在满宠离开后,遂对祝公道笑着说道:“本公子为汝接风洗尘!” “嗯?” 祝公道眉头微蹙,适才对满宠所言,他都亲耳听到了,眼下却又要出府,为他接风洗尘这让祝公道难免生疑。 “对了,有件事本公子忘说了。” 见祝公道如此,曹昂笑着伸手道,“既到本公子麾下当差,对一些事有疑,就放心大胆的讲,忠言逆耳利于行嘛,不过若本公子坚持,就算心中有疑,也要奉命行事,至于对错,就交给时间吧。” “喏!” 祝公道听后,朝曹昂作揖拜道。 阅人无数的祝公道,在此刻却迟疑了,他不知道曹昂在想些什么,但他眼下既在曹昂麾下当亲卫,那正如曹昂讲的那样,一切以曹昂安危为重!! 第53章 乱象(1) 满宠赴宛就任南阳郡丞,很快就进入到了状态,作为南阳郡的二把手,满宠执掌的权柄仅次于曹昂! 当然了,汉室官场的规则,可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在这个讲出身,论家世的时代,能够成为一地主官者,无论是县令、县长,亦或是郡守、太守,再或是刺史、州牧,只要出身够好,家世够硬,拜师够强,无不在辖地掌握绝对的主导优势。 至于其他官吏,那都必须服从调遣! 不管是承平时期,亦或是纷乱时期,一个人的硬实力决定了你的上限,至于才能什么的并不重要。 在别的郡,没有府君的支持与默许,郡丞这一位置,其实是很尴尬的,但在南阳郡,却没有这一情况。 满宠就任郡丞当日,下令调阅大批刑狱案牍,这使太守府上下众说纷纭,连带着这一状况啊,很快就在宛县传开了。 一连多日,宛县上下暗潮涌动。 “啧啧,这位新上任的府丞就是了得啊,短短数日间,就重审了两百多件要案,超七成都给平反了,释放蒙冤被抓者数百众。” “谁说不是啊,当初张绣占领宛县,一个西凉武夫,统兵打仗是了得,可治民,他根本就不够格,听说被抓的那些人,不少是张绣讨好张家等族,才不问青红皂白去抓,去判的,想想还真是够扯的。” “这就扯了?眼下这位南阳太守,那也好不到哪儿去啊,你们听说没,这几日曹昂是夜夜笙歌啊,根本就不管别的,这父子俩是真像啊,都好色!” “唉,要是那位府丞,是咱南阳太守,那该有多好啊,至少不会像现在,过的那样人心惶惶啊,不聊了,某要赶紧去买粮了,再不买啊,这粮价又该涨了。” “别光重审旧案啊,有这魄力,抓紧去平抑粮价啊!!” “你小点声,别叫人给听到了,你还不知道吧,这曹昂麾下都急缺粮草了,那府丞就算再厉害,他拿什么去平抑粮价?” 在太守府外聚集着不少的人,人潮之中各种议论,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从满宠重审旧案,平反冤屈转移到宛县粮价上。 说来也怪。 从满宠重审旧案的次日,宛县城内各处粮行,对外售价就开始增长,满宠重审旧案增多,释放蒙冤者增多,这粮价就不断哄抬,连带着在宛县内外还出现流言蜚语,直指曹昂麾下缺粮命脉! 这导致宛县的局势很乱。 一处茶馆内。 二楼雅间。 “当下这等时局,公子就一点不心急?”贾诩手持茶夹,看着在煮的茶锅,对倚着凭几的曹昂道。 “满伯宁乃是才俊,初赴宛县就看出关键,想大治南阳必先得民心,以重审旧案,平反冤屈为契机,想以此竖起太守府之威。” “可惜有些人啊,不愿看到这一幕发生,故而就在暗中掣肘算计,宛县哄抬的粮价,使满伯宁连日来的辛劳,并未达到预期成效。” “先生觉得治宛,心急有用吗?” 曹昂笑笑,一甩袍袖道:“眼下昂的名声,不止在宛县,在育阳、穰县、西鄂、博望、比阳等地都传开了。” “事情既然做了,不到最后时刻,谁都不知何为真,何为假,不过这火候啊,昂倒是觉得快到时候了。” “公子此言何意?” 贾诩眉头微挑,看向曹昂道。 “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宗贼四起了。”曹昂从怀里掏出一份竹牍,递给贾诩道:“这几地粮价的哄抬,甚至比宛县还更恐怖!” “可令人奇怪的,是上述之地的宗贼四起,至今都还没有传到宛县,先生觉得这正常吗?” “还有,比阳等地都宗贼四起了,反倒是宛县一带,却没有见到任何宗贼迹象,这难道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贾诩眉头微蹙。 这件事情贾诩并不知晓,正如曹昂所讲的,宛县城没有涉及这些的言论,即便贾诩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宛县就知别地情况。 “公子,这些情况是何时传回宛县的?”贾诩在看完竹牍后,皱眉看向曹昂道:“时下比阳、育阳等地情况怎样?” “昨日传回的。” 曹昂倚着凭几,轻叹道:“于禁、史涣他们都焦头烂额了,各自县衙对这些事,态度看似积极,实则却什么都没改变。” “我父是领兵夺占了南阳北部诸地,但是啊,夺占不代表实控,不把一些人彻底打杀,继而震慑到更多的人,那南阳就是无根浮萍,风一吹就散掉了。” 在宛县经历的越多,曹昂愈发坚定先前决断的正确,表面来看,这是借着筹设南阳商会,拿粮置换盐铁份额,继而衍生出不少博弈斗争,实则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句话。 南阳郡作为帝乡,先前久经战乱袭扰,这人心早就散掉了,治下士族大家强盛,靠军威使各地表面臣服,可若只靠军威统治,那必将会有意外发生。 再来一方强敌进犯,一旦势力比不过来犯之敌,那昨日张绣之下场,就是曹昂要步入的后尘。 曹昂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所以在就任南阳太守后,他没有急着大刀阔斧,反而以这种方式先挤破浓疮。 浓疮不除,威胁仍在。 “那满伯宁可知此事?” 贾诩沉思刹那,提出心中所想。 “知道。” 曹昂点头道:“前两日,他就向昂提及此事,这不,于禁、史涣他们的急奏送至宛县,昂就差人告知于他。” 在旁站着的祝公道,听到这里时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是愈发看不透自家公子了,甚至连满宠都看不透了。 眼下南阳各地出现这么多的状况,一个在夜夜笙歌,一个却没有劝谏,在他的印象里,满宠可不是这种性格啊。 为何到了宛县就变了? 这几日跟随在曹昂身边,祝公道是看到不少,听到不少,但是他心中的疑惑却愈发的多了。 “宛县也好,南阳也罢,仍需一场大战来震慑人心!”在祝公道思虑这些时,曹昂却撩袍起身,“不然啊,这南阳就不是昂想要的南阳,先生,昂先走了,邹氏还等着呢。” “公子,茶煮好了!” 贾诩见曹昂要走,伸手道,可听到这话的曹昂,脚下步伐更快了,这茶,他实在是无福消遣!!! 第54章 乱象(2) “将军!近来比阳、育阳、穰县多地宗贼四起,唯独我宛县一带没有,将军就一点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将军!公子到底是怎样想的?各地都起乱象了,宛县一带是无宗贼肆虐,可城内粮价哄抬,闹的是人心惶惶,难道公子就一点不担心?” “都是那妖妇迷惑了公子,不然公子怎会如此,将军,您发话吧,末将去宰了那妖妇,纵使公子怪罪,末将一人承担就是!” “将军!!” “将军……” 宛县东城处,巡视城防的乐进,尚未巡视几处,左右聚集的将校,个个是紧跟在乐进身旁说着。 近来宛县、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情况是在小范围的传播,但是驻守在宛县的曹军将校都清楚!! 为了确保所夺南阳北部诸地安稳,曹操给曹昂留下来的兵马,绝对是麾下最为精锐的那批! 而统领这批精锐的将校,随便拎出来一位,都是从讨伐董卓时就追随曹操的,甚至还有一些是镇压黄巾时的,这资历比乐进都要老! 不过在曹操麾下从不以资历来论,向来是能者上,尤其是在军队之中,谁有真本事,那谁就提拔的快。 公子啊,您到底要等到何时啊。 被麾下一众将校围着,挎刀停下的乐进,表面没有任何变化,然心底却生出了感慨,即便是乐进,此时也泛起嘀咕了。 从那次宴席结束后,曹昂向乐进讲明一些谋划,乐进就一直按曹昂所言在做,加强对各门掌控,命淯水大营戒严,以确保宛县治下安稳。 特别是派遣心腹秘密监视张家等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宛县等地的局势没有变好,相反却变得愈发坏了。 乐进就担心一件事。 曹昂能否掌控住大局! 别到最后玩脱了,那事情就大发了。 尤其是在满宠赴宛就任后,这局势就愈发的动荡,甚至育阳等地都有宗贼肆虐了,乐进前后找了曹昂很多次。 但每次见到曹昂时,这身上不是带有酒气,就是听邹氏弹奏,乐进这心里怎么会不多想呢。 是。 曹昂先前说的很好,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反对他的人,为此乐进选择信任,选择服从。 可曹昂的所作所为,没有能打消掉乐进的顾虑!! 凡是有真本事的,都有自己的主张与见解,作为曹操麾下一员悍将,乐进对曹操是绝对信服的。 在过去的一场场征战下,曹操用自己的行动与魅力,征服了麾下追随的文武,哪怕形势再怎样危急,也没有人会怀疑曹操的决断! 但是曹昂就不同了。 说到底,曹操麾下的一众文武,是都知晓曹昂是自家主公长子,可真正接触过曹昂,与曹昂共过事的却寥寥。 这不,形势稍有不对之处,先前洞察张绣有反意,继而以破袭张绣,顺势夺占宛县的敬畏就会动摇。 人心啊,不是靠说几句话,做一件事就能拉拢到的,这需要持续不断的获取胜利,领着身边人得到好处,这人心才能归你!! “都说完了没有!!” 乐进在沉吟刹那,见左右仍喋喋不休,眉头紧蹙的斥道:“各自领的差事,一个个都做好了?” “某先前怎不知晓,汝等都像那长舌妇,遇到些状况就说个不停!?” “公子做什么,不做什么,难道还需先告知于汝等不成?谁要是再敢私议这些,休怪某翻脸无情!!” 左右将校无不低下头。 对于乐进的敬畏,他们是打心底里的敬畏,乐进之勇,之悍,那在曹操麾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别看乐进身材五短,凡是在曹操麾下排得上名号的武将,却无一人敢小觑乐进,人家是真敢拼命!! “继续巡视!!” 见左右不言,乐进冷哼一声,昂首朝前走去,一众将校见状,无不是神情各异的紧跟在身后,再无一人敢当着乐进的面提这些了。 尽管乐进对曹昂近来的所作所为,心底又有了顾虑,但乐进不会在明面上,去质疑曹昂,去拆曹昂的台。 这就是乐进。 没有谁比乐进更清楚,眼下这等形势下,倘若他真敢这样做,那事态只会愈发危急,甚至闹不好的话,还会使宛县生乱。 一旦发生这等情况,乐进他无颜去见曹操。 “等巡视结束,要去见见满伯宁。” 继续巡视的乐进,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却暗暗思量,而今这等形势,他是愈发看不透了,至少他不知曹昂究竟在想什么,又想去做什么。 找曹昂无法得到想要的,那就只能去找别人了。 满宠投效曹操的时间不短了,但真正崭露头角是在近几年,尤其是就任许都令后,其刚正不阿的做派,曹操麾下文武知晓者不少。 乐进跟满宠接触的不多,一个从政,一个领军,他们私下若来往过密,那反倒是不把曹操放在眼里了。 但现在不一样。 满宠是曹操委派的南阳郡丞,乐进是曹操委派的驻宛大将,就宛县,就南阳发生的一些事,他们即便是有接触,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好。 相反二人要没任何联系,这反倒是奇怪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要讲究的就是时机,时机不对,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做的事做了,那是可能万劫不复的。 时下的宛县啊,在悄然间成为一处暴风眼。 有太多的风波在暗中生出,而看似平静的背后,实则却满是算计与陷阱,对于宛县城内的多数人而言,他们还在被这些表象所影响,所忧虑,可是在幕后的一小撮人,早已就新的形势在展开谋划了。 很多人都在看曹昂,殊不知曹昂也在看他们,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实早已拉开了帷幕了。 眼下所看的,就是谁能沉得住气,谁能先发制人,要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没有达到预期成效,那么先前做做种种就可能功亏一篑,这就是双方博弈的最大魅力所在,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55章 观望 夜悄无声息的到来,寒风下的宛县很静,没有白日的喧嚣,只是这种静,却让人心里发瘆。 今夜的朱府,与以往有些不同。 “子宋公,眼下宛县等地局势诡异,您到底是怎样想的?”任健跪坐在锦垫上,撩撩袍袖,看向朱野道。 “是啊子宋公。” 列席的吴忠,表情露有几分急切,“张恬他们定在密谋反曹,眼下宛县城内粮价持续被哄抬,这粮价,让某都觉得心惊!!” “还有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消停许久的宗贼又出现了,要说这两者间没有联系,某是断然不信的!!” “这跟先前所想的完全不同。” 一旁的赵泉沉声道:“原以为曹昂是有大才,却不像目光会这般短浅,被一女人迷惑到这等地步。” “某现在就怀疑啊,当初曹昂邀我等赴宴,提出南阳商会,提及置换盐铁份额,多半是曹操麾下谋士想的。” “只怕是这样了。” 卓彬皱眉道:“曹操让曹昂留守宛县,只怕是想让曹昂养望,毕竟能治好南阳,这对曹昂可是不小的阅历。” “这也就能解释通乐进、满宠他们为何会在宛县了,据某知晓的,曹操可是颇为看重这几人的,留他们在宛辅佐曹昂,哪怕曹昂是酒囊饭袋,也可保宛县无忧,只要宛县不丢,那南阳北部诸地就丢不了。” “真是错看此人了!!” 李贺握拳,重敲眼前短案,冷哼一声道:“早知是这样,当初那贾穆来某府上,某就不该捐粮!!” “照当前形势来看,这曹昂还不如张绣呢,不管怎样,张绣入主宛县时,曾经肆虐的宗贼势力,可被所部铁骑剿灭不少啊!!” “说起那贾穆,近来他持敕来府,底气都不似先前那般足了。”卓彬眉头微挑,看了眼堂内几人,意味深长道。 “而据某所知,先前还想再等等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闭口不提捐粮了,甚至连南阳商会都不想加了。” “这还加个屁啊!” 赵泉罕见爆了粗口,皱眉道:“此等废物来我宛县,哪怕有乐进、满宠等人辅佐,可要解决不了眼下的危局,那大乱就在所难免了。” “当初我等就是怕宛县因战乱而毁,那曹孟德何其凶狠,万一在伐宛时死伤太多,天知道他是否会下令屠城啊!!” 堂内的气氛陡然而变。 随着一些事情的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曾藏在隐秘处的真相,就会悄悄地浮现出来,这世间的事,只要做过,哪怕在小心谨慎,也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 吴忠、赵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无不流露出对眼下局势的担忧,可自始至终,朱野、任健二人却都没有说话。 对于吴忠他们的担忧,在过去这些时日,朱野、任健二人没少去想,甚至想的要更多,但是二人的心底,却始终伴随有疑惑。 为何曹昂的反差会那般大? 对于张恬所想所念,朱野、任健一眼就瞧出了,既然曹昂当众拂了他的脸面,那就必须要找补回来。 到了他们这种地步,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宛县诸族,虽说是同处一地,可内部也分派系的,不是同出一地,那彼此间就真的亲密无间,这怎么可能! 在张恬的内心深处,一直想跟朱野他们一较高低,原因很简单,提及宛县诸族,世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朱、任、吴、赵、卓、李几家,没办法,谁叫这几家祖上显赫呢? 是。 眼下这几家可能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这几家在宛县,在南阳,甚至于在荆州,那影响力都还是有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宛县的其他宗族势力,不少都跟他们关系很近,当然凡事也都存在例外的。 这个例外就是张恬! 也因为有张恬的存在,使得宛县诸族是分两大派的,至于在这两大派间,又细分多少小群体,那就不为人知了。 毕竟私底下做的事,谁都不可能知晓。 “诸公,诸君能来某府上,某心里是很感激的。”在沉吟了许久,朱野撩撩袍袖,看向任健他们道。 “既然诸位都讲了这么多,那某也说几句,不一定对,具体要怎样做,还需诸位自行判断才行。” “子宋公请讲。” “子宋公过谦了。” “子宋公快说。” 吴忠、赵泉几人纷纷对朱野道,自始至终,最先说话的任健却没有再多说一句,不过他却始终看着朱野。 作为一族之主,是掌握着很大权势,备受尊崇,但与此同时身上也背负了千斤重担,尤其是处在乱世纷争下,如何确保宗族势力经久不衰,这是必须要考虑的事!! “正如诸位所言,当下宛县等地时局诡异。” 在这道道注视下,朱野眼神坚毅道:“但某却觉得这里面的蹊跷太多,即便是到现在,有不少就连某都没揣摩透。” 嗯? 听朱野这样一讲,吴忠、赵泉他们无不生疑。 他们在想两件事。 朱野是真没揣摩透? 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诸位也知我南阳是帝乡,可近些年经历的纷乱可不少。”对几人所想所疑,朱野自当没看到,自顾自的说着。 “每次起纷乱时,就有一批人栽跟头,他们真就比我等愚笨?不见得吧,他们败就败在太心急了。” “子宋公的意思,是继续观望?” 任健双眼微眯,看向朱野道。 这…… 吴忠、赵泉几人一时没了主意。 “眼下能做的,就是两边都不得罪。”朱野撩袍道:“毕竟当下所遇境遇,在先前从没有遇到过,贸然出手的话,万一出现变故,会带来什么威胁,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诸位觉得呢?” 讲到这里,朱野端起手边酒觞,在几人的注视下,神情自若的喝起佳酿,只是在他的心里,眼下却在想一件事,他做出这样的决断,对于朱家究竟是对是错,毕竟这件事做了,就没有退路可言了,只是这些,眼前这几位根本就不知道…… 第56章 以身犯险 “这个朱野挺识时务的。” 太守府。 曹昂倚着凭几,盯着手里的丝绢,似笑非笑道:“在此等形势下,居然会派心腹来我太守府,将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宗贼名录偷偷送来。” “啧啧,昂还真是没想到这些宗贼势力的兴起,背后竟有这般多的人推波助澜,帝乡就是不简单啊。” “公子,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 被请来的贾诩神情自若,看向曹昂道:“在黄巾之乱爆发前,南阳乃我汉室第一郡,治下富饶,人口稠密,不知多少人想谋太守,做县君,但南阳素来排外,不是谁想来为官就可以的。” “这也导致不少矛盾加剧。” “而自黄巾之乱后,南阳屡经战乱侵袭,有道是纷乱生,人心动,故而在十余载间,南阳的很多事都变了。” “昂有些奇怪。” 曹昂举着丝绢,对贾诩道:“朱野他这样做,就不怕昂将其所作所为给捅出?那样朱家就在宛县,在南阳不好混了。” “公子如何证明,所拿这份名录,就是朱野派人所送?” 贾诩反问道:“就公子眼下的名声,只怕相信的人不多,而朱野呢,可是名传汉室,换作旁人,他们会选择相信谁?” 曹昂:“……” 还能这样玩是吧。 难怪那么多的人想养望博名,只要把名望传扬开,让精心包装的形象深入人心,那说的做的,就都有人会去辩解。 “再一个,公子不会真的以为,朱野这样做,就真是意气用事下所为吧?”贾诩继续问道。 “当然不会。” 曹昂双眼微眯道:“能在如此纷乱下,保全自己,保全家族,宛县诸族也好,南阳诸族也罢,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或许其中真有些运气好,所以才没有受到影响,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彩!!” 贾诩赞许道:“公子能这样想,则南阳注定无忧!!” 这些时日与曹昂相处,曹昂的表现,让贾诩很是惊喜,不过才及冠没多久,却性子沉稳,城府极深,眼界很高,关键是心很狠,不被名望所累,这在乱世纷争下,是最为弥足珍贵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倘若遇事瞻前顾后,决断瞻前顾后,纵使有大气运加持,也早晚会被败光的! 贾诩不是没有经历过。 但凡领兵入雒的董卓,没有选择笼络关东诸族,忽略麾下追随者,或许各路讨董就是另一种走向。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人死了就是死了,失败者必将背负骂名,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 “先生,昂有一个疑问。” 在贾诩思虑之际,曹昂放下手中丝绢,讲出心中所疑。 “公子请讲。” 贾诩伸手道。 “既然在南阳诸族中,有如此多暗中与宗贼有联系,为何他们没有从安众诸刘中,拥立一位汉室宗亲,以护帝乡之名割据呢?” 曹昂疑道:“南阳诸族的实力,在昂看来还是很强的,要真是这样的话,南阳至少能少些纷乱。” “人心不齐。” 贾诩一语道破,“在南阳没有一人,能真正做到凝聚人心,此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 曹昂听后,嘴角微微上翘道:“看来张恬的‘诚’邀,昂是要去一趟了。” “公子真打算去?” 贾诩脸色微变,看向曹昂道:“此宴只怕没那么好赴啊。” “是时候了。” 曹昂拿起一份名敕,眼神凌厉道:“迟则生变,契机既然出现,那昂就不能再瞻前顾后了!” “张恬他们以为胜券在握,这就是昂以力破之的关键,南阳再是帝乡,有些人底蕴再深,但眼下是乱世,有些东西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在过去这些时日,曹昂一直在耐着性子,跟邹氏风花雪月,为此他的名声在宛县等地都败坏了。 邹氏长的是美若天仙,但还不至于叫曹昂迷得神魂颠倒。 爱美人不爱江山,那是西楚霸王,而非他曹昂!! 即便是以仁德着称的刘备,都能讲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以此来拉拢人心,他曹昂又怎会舍本逐末? “那公子打算领多少人去?” 贾诩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张恬此时设宴,必然是有倚仗。” “有乐进,祝公道追随,带上麾下亲卫即可。” 曹昂笑笑,“他张恬有倚仗,那曹子修难道就没有?” 贾诩心下一惊。 他刚想出言相劝,但旋即却想到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再讲出来。 “先生,夜深了。” 曹昂撩袍起身,朝贾诩抬手一礼道:“叨扰先生这般久,待昂明日赴宴归府,必与先生不醉不归。” “如此诩就在府等候。” 贾诩起身还礼道:“公子,那诩就先行告退了。” “先生慢走。” 曹昂微微一笑道。 有些事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想要让南阳大兴,使南阳归一,曹昂就必须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 也就是他老登是曹操,表现出的能力越强,那老登嘴上会不屑,但心里却欢喜异常,这就是曹孟德。 但要是敢换一人,当儿子的敢表现的比他强,比他出色,那各种打压就跟着来了。 但老登不会。 “来人啊!!” 在贾诩走后,曹昂沉声喝道。 “公子!!” 祝公道领着一队人,立时就冲进了堂内。 “公道,你即刻去找满宠。” 曹昂伸手道:“就说本公子,明日要去赴宴,太守府一应事务皆归他调遣。” “喏!” 祝公道忍着惊疑,朝曹昂抱拳一礼,随即便朝堂外走去。 “曹彭,你来。” “喏!” “你即刻持本公子名敕……” 在堂内的一众亲卫,见自家公子对曹彭附耳细语,无不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作为曹昂的亲卫,他们每一个都是曹操精挑细选的,不少是谯县曹氏子弟,或许跟曹操这一脉较远,但他们却都有一个特性,是家境贫寒的,也恰恰是这样,对于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要比别人更渴望抓住,对于人性,老登看的比谁都要透彻!! 第57章 跋扈 翌日。 黄昏。 天边晚霞红似血,雪无声在下,宛县被披上银装,城内的主道宽街,往来的人潮冒雪前行。 风雪下,宛县尽显萧瑟。 “这曹子修到底是何意!!我等在此恭候多时,可直到现在,却连他的人影都还没有见到!” “真真可恶至极,就算他是南阳太守,也不该如此爽约,如此焉能叫人信服!” “信服?他曹子修还有何处,值得我等去信服?” “到底是阉宦之后,哼,所谓家教,修养,在他曹氏根本就没有!” “我等好意邀请,想为其解决忧患,可他倒好,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来……” 彼时的张府正堂,却显得很躁动,列席赴宴的一众人,无不神情激愤,在各自席间慷慨激昂。 坐于主位的张恬,此刻脸色阴沉至极,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遣人邀曹昂赴宴,对方都答应了,可直到现在,却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这叫他的脸面何在?! 在激愤的众人中,张恬能感受到一些注视,他比谁都清楚,这其中有人想看他的好戏。 几次,张恬都想发怒。 但想到他今日所谋,张恬都压住心头怒。 曹昂不来,那他所谋种种就很难成。 “家主,曹府君来了。” 在此等形势下,张家家仆低首走进,在一些注视下,朝张恬作揖拜道,原本吵闹的正堂,此刻安静了下来。 道道注视聚焦于张恬。 终于来了! 紧攥双拳的张恬,心底压着怒,随即便起身道:“既然府君来了,我等就去迎迎吧,不能叫人说我等失了礼数。” 堂内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各异的神情,见张恬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一行也都起身去追。 彼时的张府外。 乐进、祝公道骑马而定,左右亲卫昂首而立,而在人群之中,一辆车驾停在风雪间。 “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车驾内,倚着软垫的曹昂,似笑非笑的看着邹氏,“要是怕了,就留在车驾里,自会有人领你归府。” “将军呢?” 邹氏娥眉微蹙,迎着曹昂的注视,“明知张恬设宴有歹念,将军为何还要来赴宴?” “某可是老登的长子,岂能堕了他的威名?” 曹昂笑笑,“再者言,某要叫这些人知道,昂不止是曹孟德之子,更是这南阳太守,他们太傲了,而某最厌恶的,就是他们自欺欺人!” “那奴愿随将军一起。” 邹氏听后,顺势就扑进曹昂怀中,“奴虽为女流,却也知谁好谁坏。” “呵呵…” 曹昂伸手轻抚邹氏,含笑道:“这是忘不了某了?” “将军~” 邹氏玉颊微红,不敢抬头去看曹昂,这些时日经历的,让邹氏知道男欢女爱,竟还有那般多的情调。 “公子,张恬他们出府了。” 乐进淡漠的声音,此事在车驾外响起,曹昂收敛笑意,眸中掠过一道冷芒,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拜见府君!” “拜见公子!” 随着车驾外响起道道声响,曹昂起身朝车驾外走去,邹氏见状,努力平复心情,随即便跟着走出。 “诸公,诸君莫怪。” 走出的曹昂,笑着对张恬一行道:“昂处理事务至深夜,却耽搁了此次赴宴。”说着,曹昂便踩着马凳走下。 “不敢,不敢。” “府君以府事为重,来迟些也无碍。” “府君……” 张恬一行听后,无不抬手回礼,对曹昂奉承起来。 “将军~” 而在此时,邹氏娇柔之声响起,这令不少人都看去,众目睽睽下,邹氏伸出玉手,对曹昂道:“等等奴。” 真是尤物啊!! 难怪曹昂会沉迷! 随张恬出府的众人,不少在见到此幕,无不在心里感慨,甚至有些人,眸中掠过一道贪婪。 不过对张恬而言,他却没理会这些,反而在观察随行的乐进、祝公道一行,在见到乐进、祝公道无不紧皱眉头,手下意识紧攥刀柄,张恬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曹昂失了人心啊。 一想到这些,张恬对今日要做之事,那心底是信心倍增! “是某不好,美人莫怪。” 在各异注视下,曹昂笑着折返,伸手拉住邹氏玉手,便一同下了车驾。 “将军,太冷了,还是早些进府吧。” 邹氏紧贴着曹昂手臂,也不管左右怎样看,怎样想,娇柔的对曹昂道。 “好好,听美人的。” 曹昂大笑道,随即便朝府门走去,竟也不管张恬他们了。 嗯? 回过神来的众人,见曹昂如此无礼,也不等张恬邀请,就领着邹氏直接进府,不少都皱起眉来。 乐进、祝公道见到此幕,领着麾下亲卫就去追曹昂,不过心生警惕的乐进,在追曹昂之际,扫了眼出府相迎的众人。 宴无好宴啊!! 这是乐进的直观感受,他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要在此时来张府赴宴,尽管此前他劝了多次,但曹昂依旧不为所动。 “诸位,既府君已进府,那我等也进吧。”张恬压着心头怒,伸手对左右道:“莫要耽搁了开宴。” “好。” “走。” 在众人应和下,张恬就甩袍先行,左右都结伴进府。 “咯咯~” 而在一行赶赴正堂之际,邹氏不时发笑,甚至向曹昂撒娇,全然不顾眼下是何场合,这令不少人心思各异。 如此,一行便来到正堂。 “府君~” 在来到正堂之际,作为宴席发起者的张恬,上前想说些什么,但似与邹氏聊的忘乎所以的曹昂,却似没注意到张恬,拉着邹氏便朝主位而去。 气氛陡然而变。 张恬的脸拉了下来,跟着进堂的众人表情各异。 “公子…” 见到此幕的乐进,察觉到不对,遂上前提醒曹昂。 “嗯?” 走到主位的曹昂,这才好似注意到一般,伸手对张恬他们道:“诸位都快坐吧,快把佳酿都温上,今夜我等不醉不归!!” “美人,来坐。” 讲到这里,曹昂笑着对邹氏道。 众人脸色都不对了。 曹昂如此喧宾夺主,这乃是大忌,众人觉得曹昂不可能不知道,可曹昂这样做,那就是没把张恬放在眼里!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张恬。 第58章 摊牌 乐进的脸色凝重,扫视堂内众人,他发现事态比预想的严重,赶来张府赴宴的人,无一例外皆与张恬交好。 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等人都没有过来! 原本在张府外相迎时,乐进就觉察到了这点,想上前提醒曹昂一声,却被邹氏的出现给打乱。 现在看来何止宴无好宴。 这分明是摆的鸿门宴啊! “既然府君有此雅兴,那就奏乐,上歌姬!!”张恬撩袍笑道,看了眼左右,又道:“诸位,我等要陪府君不醉不归!” “彩!” “善!” 人群之中,得到眼神示意的几人,纷纷抚掌大笑道,这让其他人都跟着符合,气氛陡然间活跃起来。 随着张恬一行人归位列席,堂外涌进一批人,负责服侍的女婢,负责弹奏的乐师,负责伴舞的歌姬就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揽着邹氏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时,表面没有任何变化,然心底却生出感慨,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家伙,私下过的何其奢靡,由此就能瞧出一二。 殊不知在当下,群雄割据的各州郡县,有多少人别说是温饱了,甚至连苟且残活都是种奢望!! “来,敬府君!” 在曹昂感慨之际,张恬撩袍端起酒觞,朝曹昂高声道:“府君能屈尊来张府,某不胜感激,先前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府君包涵。” “敬府君!” “敬公子!” 列席的众人纷纷举觞,笑着对曹昂敬酒道。 “诸位客气了。” 曹昂揽着邹氏,伸手接过邹氏递来的酒觞,含笑道:“昂知道,想令宛地大兴,离不开诸位支持,共饮此觞!” “共饮!” “共饮!” 在道道附和下,众人纷纷举觞饮酒,恰逢此时,奏乐响起,歌姬飘动,这场宴就此拉开帷幕。 看着有说有笑的众人,祝公道眉头微蹙,他心底生出怪异,虽说他在曹昂麾下不长,可近来宛县怎样,他还是知晓了。 明明先前双方有矛盾,为何眼下却又这般和洽? 直觉告诉祝公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作为游侠,类似于这等场合,祝公道不是没见过,这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待到表面功夫做足后,有些事一旦没有谈成,那翻脸实属正常! 这个祝公道不简单啊。 在曹昂下首处站着的乐进,余光瞥见祝公道在扫视正堂,表情却显得很自然,尤其是此来赴宴,先前的佩剑换成了环首刀,乐进对祝公道高看起来。 对祝公道的来历,乐进在见过满宠后就知晓了,不过那时虽对祝公道颇为诧异,但却不似现在这般欣赏。 “将军,你好坏~就知道欺负奴~” “哈哈…” 但在听到邹氏所言,乐进眉头紧皱,余光瞧见曹昂大笑将邹氏揽在怀里,乐进别过头去。 眼下曹昂的表现,让乐进真的怀疑,先前他听到的种种,究竟是真是假,自家公子真被邹氏迷惑住了? “来来,满饮此觞。” 在席间的张恬,跟左右饮酒之际,余光瞥见这一幕,尤其是看到乐进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嗤笑。 曹昂的种种表现,跟他猜想的一样。 张恬是骄傲的,他认为的事,只要亲眼看见,就笃定是真,一个刚及冠的小子,城府能高深到哪儿去? 反观席间的其他人,不少虽在饮酒,在欣赏歌舞,可一些人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邹氏。 有这样一位尤物在,张府豢养的那些歌姬虽美,但也终究是差些意思啊。 尤其是见到邹氏,不时露出娇羞的模样,这更令有些人心痒难忍啊!! 男人嘛,不论年纪大小,谁不喜欢醉卧美人膝? 嘴上说不喜欢的,多半是本钱不够吧!! 见到漂亮女子的第一反应,占有欲就会出现,只是在太多的时候,出于种种考虑要学会压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这场酒宴气氛愈发浓烈。 “府君,某敬你一觞。”而在此等融洽下,一人醉醺醺的起身,笑着朝曹昂道:“只是有些话,某要先说说。” 来了。 揽着邹氏的曹昂,听此人所讲,就知是什么情况,此人他要没有记错,是跟张恬最为交好的。 “但说无妨。” 曹昂笑笑,看向那人道。 “府君作为孟德公长子,理应待在许都才是。” 那人保持笑意,看向曹昂道:“南阳虽为帝乡,但终究是比不过许都,如此苦寒之地,以某之见,府君应归许肩负重担,如若府君不嫌弃我等,那我等愿联名向孟德公请愿。” “府君在宛名声人尽皆知,如此翘楚,应叫许都上下,应叫天下皆知!” “不过府君要是离宛,那南阳太守一职空缺,恐是不好的,不知府君觉得张公是否能为之?” 气氛陡然而变。 原本说笑的众人,无不看向了曹昂。 “大胆!!” 乐进眼神凌厉,朝那人呵斥道:“汝讲此言何意!!!” “文谦将军何须这般。” 张恬见状,笑着起身道:“府君屈尊南阳,在我等看来太委屈了,依府君之才,应在许都才是。” 在讲这些时,堂内的乐师、歌姬无不低首退下。 “你!!” 乐进察觉到不对,冷眼瞪向张恬。 “所以这才是汝设宴的目的吧?” 曹昂重顿手中酒觞,不复适才那般放荡,似笑非笑的看向张恬,而见到此幕的张恬,察觉到一丝不对。 可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后悔。 “曹昂,汝知道的未免迟了些!” 张恬冷哼一声,“似汝这等酒囊饭袋,焉能使我宛地大兴!!” “快点!!” “汝等想干什么!!” “架弩!!” “结阵!!” 恰逢此时,堂外乱声一片,气氛陡然变得肃杀起来,而在堂内,不少人纷纷起身,冷冷的盯着曹昂。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张恬,某原本以为汝等能玩些新花样来,没想到还是老一套,怎么,汝等是想把某擒下,这样就以为能向刘表邀功请赏了?哈哈,真真是可笑至极啊!!” 张恬他们脸色大变,谁都没有想到曹昂会讲出这番话,尤其是一些人,开始向左右求证起来。 第59章 运筹帷幄 “可笑的是汝!!” 察觉到不对的张恬,瞪眼对曹昂斥道:“随汝来赴宴的人,不过区区百余众,汝可知我府有精兵多少?” “八百!!” 张恬冷笑不止,瞥见乐进拔刀,张恬嗤笑道:“某知你乐文谦悍勇,逢战必先登,深得曹操喜爱,只是眼前这位酒囊饭袋,值得汝死战乎!?” “废话真多。” 乐进眼神凌厉,紧攥手中刀柄,冷哼一声:“我家公子如何,岂是汝这等小人能指手画脚的!!” 张恬气急!! 都处在这等境遇了,一个个还死鸭子嘴硬,真真是可笑至极。 “来人啊!!” 张恬怒道:“给某围杀他们!!” “喏!” 堂外响起应诺声,随即便涌进大批刀客剑士,堂内气氛陡然而变,反观堂外,对峙的双方早已拼杀起来。 “围杀他们!!” “架弩!!” “杀一人,赏千钱!!” “变阵!!” 曹昂麾下亲卫虽寡,却都为久经沙场的悍卒,作为曹操的长子,没有谁比曹操更重视起安全了。 “公子快走!!” 听到堂外喊杀声,看着步步紧逼的众刀客剑士,乐进横刀挡在曹昂身前,虎目怒张道:“末将来断后!!” “杀!!” 乐进话音刚落,几名刀客就冲上,他们眼神凶悍,怒吼着就朝乐进杀去,但一道身影此时冲出。 就见祝公道提刀冲上,避开为首那人劈来的刀,随即提刀横抹,那人瞪大双眼,血顺着喉咙喷出! “彩!!!” 见到此幕的曹昂,忍不住称赞道,真是赚大了,没想到这个祝公道,身手竟然这般了得。 “乐进,你领着公子撤,某来断后!!” 祝公道的喝喊响起,乐进听后,当即便朝曹昂跑去。 “休要叫曹昂逃了,围杀他们!!” “杀曹昂者,赏千金!!赐田千亩!!” 张恬震怒,瞪眼对眼前刀客剑士喝道,这让一众人露出贪婪之色,怒吼着便朝曹昂他们冲去。 “文谦将军!快去帮祝公道!!” 见到此幕,曹昂一把推开乐进,沉声道。 “公子!” 乐进气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前这等形势,即便是想要反制,也要等先脱离险境才是,此刻的乐进,对曹昂生出失望。 可旋即突起的喊杀声,却让乐进双眸微张。 “快!!冲杀进去!!” “保护公子!!” “快点!!!” “射杀叛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很多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张恬,就算是有援军杀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为何援军会这般快? 张恬想不明白,但听到堂外的喊杀声增多,张恬急了,瞪眼怒吼道:“擒下曹昂,不然我等全都会死!!” 这让愣住的一众刀客剑士,此刻凶狠的看向曹昂他们。 “不碍事吧。” 此刻的乐进持刀走至祝公道身旁,余光瞥见祝公道身上,有数处刀伤,剑伤,鲜血浸透了衣衫。 “还死不了。” 祝公道眼神凶狠道。 “杀啊!!” 一众刀客剑士见状,怒吼着朝乐进他们杀来。 二人见状,提刀便朝冲来的人杀去。 二人虽未曾并肩杀敌,但配合却很默契。 惨叫声在堂内响起。 “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恬身旁一人,见眼前如此,异常紧张道:“不然我等先……”可说着,那人却栽倒到地上。 咻咻!! 箭矢破空声骤响,毫无防备的张恬一行,有不少倒霉的被当场射杀,反观曹昂则拉着吓傻的邹氏躲到一旁。 至于乐进、祝公道二人,有眼前众多刀客剑士挡着,二人听到破空声,反应迅速,砍杀眼前刀客做遮挡。 “冲进去!!” 此等凶险境遇下,就见一儒士持剑怒吼,不顾别的,便领着麾下悍卒杀进堂内,“子修!!!” “舅父,甥儿无事!!” 曹昂听到所喊,立时便回道。 丁斐暗松口气。 “敢有抵抗者,就地格杀!!” 随即,丁斐的怒吼响起。 “喏!!” 转瞬间局势再变,随丁斐杀进的一众悍卒,见人就砍,丝毫不拖泥带水,躲至一旁的乐进,见到眼前一幕时,心里是大为震惊。 他知丁斐被调来南阳,可为何却领如此多悍卒啊。 是。 丁斐在此之前就任典军校尉,只是麾下的兵是宿卫皇宫内外的,没有曹操的允准,给丁斐几个胆子都不敢擅调。 在乐进思虑之际,堂内却俨然成了修罗场。 “子修,汝无碍否?” 不放心曹昂的丁斐,在左右悍卒的护卫下,冲到了曹昂所在,见到曹昂的那刹,开口询问道,可说着,丁斐的表情却不自然了。 “甥儿无事。” 曹昂微微一笑道。 “无碍就好。” 丁斐皱眉道,随即转过身,冲堂内喝喊:“弃械者,免死!!” 丁斐之言,让杀破胆的残余,无不丢掉手中刀剑。 这太凶残了。 根本就杀不过。 转瞬间,堂内局势再变。 真真是虎狼之兵啊!! 随着喊杀声停下,曹昂这才起身,冷眸扫视堂内四散悍卒,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丁氏部曲真够了得的!! “把张恬押过来。” “喏!” 几名悍卒应下,随即便朝曹昂所指方向走去,重伤的张恬此刻惊慌至极,挣扎着想逃离此处,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人伸手,打掉他的帻帽,抓住张恬头发,就快步朝曹昂走去,这令张恬惨叫不断。 “某现在回答汝的问题。” 曹昂走来,俯瞰着狼狈的张恬,“某要是不表现得酒囊饭袋些,如何能通过你们,继而将宛县、育阳、比阳、穰县等地,对我曹氏两面三刀之辈,全都给悉数揪出呢?” “张恬,你不会真的以为,某把你们放在眼里了吧?要不是为了育阳等地,就你们那等手段,某早就领兵灭掉你们了。” 讲到这里时,曹昂抬脚踩在张恬脸上。 “宛县的贼好抓,但育阳等地的贼难抓啊。”曹昂嗤笑道:“不过现在好了,这些贼在过去都暴露出来了,哈哈!!” 乐进听到此处,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第60章 扬威 其实乐进观念上的反复,曹昂是心知肚明的,仅靠嘴去讲的谋划,终究没有行动来的实际。 他不是老登。 同样的事情,他做跟老登做,带来的影响是不同的,归根到底啊,还是他太年轻了,没有足够的魅力,使麾下绝对信任。 “子修,此番汝过于冒进了。” 在乐进思绪万千之际,丁斐提剑走来,瞥了眼被曹昂踩在脚下的张恬,随即皱眉对曹昂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纵使子修想要一举将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对汝,对曹氏不服者悉数揪出!” “但也不该如此自污名声,更不该以身犯险啊!” “汝为曹氏长子,万一真出什么事,汝可想过汝父?又可想过汝母?”丁斐言语间的关切,曹昂是能听出来的。 “舅父教训的是,甥儿定谨记于心。” 曹昂笑着看向丁斐,“今后绝不会再这般做了,其实甥儿此次也不算太冒进,有文谦将军在,这些酒囊饭袋还伤不到甥儿。” “公子~” 乐进表情复杂道。 “文谦将军,这次多亏了你。” 曹昂见状,笑着对乐进道,“错非有你相伴,昂还真不敢来赴宴,如此先前所谋,恐就被这些贼人识破。” 讲到这里时,曹昂又看向祝公道,“还有公道,此次汝立下大功了,身上伤势无碍吧?” “无碍。” 祝公道听后,咧嘴笑道:“区区小伤而已,无需公子挂念。” “还是要注意些。” 曹昂却道:“待回太守府后,某遣人去寻医师,这几日要好生休养。” “公子~” 祝公道心底生出暖流,还从没有人这般关心过他!! 到底是长大了,都懂得拉拢人心了。 丁斐心底生出了感慨,再看曹昂时,丁斐的眼神也变了,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曹操的影子。 阿姊的选择果然没错。 也是这般,丁斐对丁氏颇为佩服。 曹昂与丁家没有血缘,但作为正室的丁氏,认曹昂为子,从法理上来讲,曹昂此生必须尊丁氏为母,汉室以孝治天下,如果有朝一日,曹昂敢对丁氏有丝毫不敬,甚至不认丁氏,曹昂就自绝于天下了。 恰恰是有这层关系在,丁家遂将宝押在了曹昂身上,今后丁家能否确保宗族昌盛,一个是看曹操的表现,一个是看曹昂的成长! 凡是大族都会投资。 丁家也不例外! 早在曹操入世之际,丁家就在暗中相助了,曹操的人生轨迹中,可有不少丁家的风险投资!! “快点!!” “跟上!!” 在此等氛围下,依稀间能听到些喝喊,这让乐进、丁斐等人警惕起来,反倒是曹昂却表现的很平静。 “无需紧张。” 曹昂笑笑,看向乐进他们道:“这是满君调遣的各部营校,对今夜来赴宴的诸族,特意展开的清剿。” “过了今夜,宛县再无内忧。” “舅父,您一路从许都赶来,甥儿该为您接风洗尘,不如我等眼下就归太守府吧,舅父意下如何?” “皆听子修的。” 丁斐思绪复杂道。 他知道曹昂也在此宴上,将张恬等贼悉数解决,这在曹昂给他写的信中都明确了,但丁斐却没有想到,曹昂会在今夜,就会将赴宴诸族也给清剿了。 丁斐在许都待的时间久,对满宠是了解的。 眼下的他很是好奇,曹昂究竟是怎样说服满宠的,以至满宠竟对曹昂言听计从。 “舅父请!” 曹昂撩撩袍袖,对丁斐伸手示意道。 虽说丁斐与丁氏不是亲姐弟,但丁斐在丁家地位不低,对于这位舅父,曹昂必须有足够的尊重。 这不止是做给外人看的,更是做给丁家上下看的。 曹昂需要有强大的母族帮衬! 当然对丁氏的母子情,曹昂是不掺假的,记忆里,丁氏待他如亲子,生育之恩固然很重,但养育之恩亦不轻!! “公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见曹昂、丁斐朝堂外走去,乐进看了眼堂内幸存之人,遂对曹昂开口道,按乐进所想,这些人不能留! 斩草不除根,此乃大忌。 “都杀了吧。” 曹昂头也不回,语气淡然道:“某要拿他们的首级,来震慑南阳上下,今后谁敢跟曹氏作对,他们就是下场!!” 丁斐心下一紧。 “喏!” 乐进嘴角微扬,当即朝曹昂抱拳喝道。 “不要杀某!!” “不要啊!!” 一时间曹昂离开的正堂,再度响起各种声响,只是他们的哀嚎终究是徒劳,有些事情既然选择做了,那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夜深了。 雪下的更大了。 今夜的宛县,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肃杀之气陡生下,宛县上下谁能睡得着? “父亲!!” 一道急促声响起,打破了朱府的平静。 在书房坐立难安的朱野,听到这声喝喊,心莫名紧张起来,他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很快就被人给推开了。 “父亲,出大事了!!” 中年气喘吁吁,眉宇间透着慌张,看向朱野道:“张恬他们的府邸,全都被曹昂麾下兵卒给攻破了!!” “全部?” 朱野大惊,难以置信的看向中年道。 “是!” 中年重重点头,“凡是去赴宴的人,他们的府邸皆被攻破,甚至各族的人也都被抓了,眼下曹军在城内各处搜捕……” 真够狠的啊。 朱野怔怔的跪坐在短榻上,他想到曹昂会纵兵杀人,但却没有想到曹昂会这样狠,居然将跟他作对的全给抓了。 这还了得!! 过了今夜,曹昂的凶名必将传遍各地。 也是在这一刹,朱野是那样的庆幸,他没有像张恬一样,为了一己之利,就选择跟曹昂,跟曹氏作对。 如果真是那样,只怕今夜他朱家也将灭族啊!! 有其父必有其子!! 在朱野的心底生出想法,而这一想法,在这一夜可不知朱野生出了,在各自府上的赵泉、李贺等人知晓种种后,那同样是这样。 原本他们还以为曹昂是徒有其表,可今夜发生的种种,叫他们知晓曹昂先前都是装的,这才是真实的曹昂!! 第61章 捷报频传 雪下了一夜。 拂晓。 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东升,一缕金光撒照下,宛县多了几分生机,寒风呼啸,吹裹着白雪,似要遮掩些什么。 太守府。 卧房内。 暖意环绕此间,纱幔里,似有道婀娜身姿若隐若现,邹氏露出香肩,娇躯被锦被包裹,睡醒的邹氏,玉手撑着下巴,凤眸打量着熟睡的曹昂。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愈发难以忘怀。 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邹氏撅起小嘴,遂拿起一缕秀发,朝曹昂的鼻间探去,可旋即发生的一幕,却令邹氏惊呼。 “对本公子就这般痴迷?” 曹昂抓住邹氏的玉手,笑道:“醒来就看本公子,怎么?昨夜没有看够吗?” “无耻!!” 邹氏玉颊微红,似想到了什么,挣脱几下,没有能挣脱开曹昂的手,邹氏娇羞下,遂扑到曹昂身上。 “那你是喜欢无耻呢?还是正经呢?” 曹昂伸手轻抚邹氏秀发,笑着对邹氏问道。 “奴还是更喜将军无耻些。” 眼神闪躲的邹氏,对曹昂说了句,随即就抱紧了曹昂。 “哈哈!!” 房内响起曹昂的大笑声。 “不要!!” 转瞬间,邹氏的娇声响起。 房外的风此时变大,袭来的寒风裹着白雪,时而聚,时而散,吹起的白雪,似有遮掩朝阳之意…… … … 太守府。 正堂。 “伯宁,汝一夜未眠?”穿戴整齐的丁斐,来到正堂时,见到伏案忙碌的满宠,颇为诧异道。 “宛县善后诸事未解,宠睡不踏实。” 满宠放下竹牍,撩袍起身,朝丁斐作揖一礼,“昨夜公子为丁君接风洗尘,宠未至,还请君勿怪。” “伯宁何出此言。” 丁斐见状,忙抬手还礼道:“昨夜接风洗尘,某一再推辞,怎奈子修坚持,伯宁心忧宛县安危,某怎会怪罪。” 满宠的性格,丁斐是知晓的。 向来是以事为重。 昨夜宛县城内出那等事,满宠在太守府调遣各部,不将各种事做好,满宠绝不会擅离职守的。 “那丁君自便。” 满宠回道:“某还有案牍要处置。” 言罢,满宠撩袍坐下,又忙碌了起来。 丁斐苦笑摇头。 满伯宁还是如此,不管是在何处啊! 丁斐想到这里撩袍上前,他很好奇,有什么事能叫满宠忙碌至今,然在看到摊开的几副竹牍,丁斐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他,遂伸手拿起一副竹牍。 “公子!!城外各处庄园皆已查抄!” 堂外响起乐进的声音,丁斐表情复杂的看去,就见乐进拿着一副竹牍,快步从堂外走了进来。 见到丁斐、满宠时,乐进一愣。 “见过……” 乐进刚要抬手作揖,满宠却已起身,撩袍朝乐进快步走去,“各族在城外庄园查抄都在此牍上?” “是。” 乐进下意识点头。 “快拿来。” 满宠伸手夺过,表情严肃的看着。 “文谦也一夜未睡?” 丁斐此时走来,看向乐进道。 “没睡。” 乐进疲惫的面庞,露出淡笑:“昨夜奉公子之命,前去城外各处围剿,这一夜,就没有消停过。” 丁斐一愣。 乐进何其骄傲,他怎会不知,可眼下,乐进却对曹昂言听计从,这足以证明一点,乐进对曹昂是心服口服。 看来子修今后镇守南阳,再无风波了。 丁斐暗叹道。 “好!好!好!” 而在此时,满宠难掩兴奋道:“此番剿灭各族,我军在宛少说得粮两百余万石,钱十万万铢,果真如公子所言那样,哈哈,我军在宛无粮草之忧了!!” “多少?” 丁斐大惊,难以置信的看向满宠。 丁斐清楚此次清剿张恬等族,势必能缴得大批钱粮,不过能得粮百万石已属极限,毕竟南阳郡久经战乱,哪怕张恬等族名下拥有大片土地,可如此乱世下,只进不出,这是不现实的。 “丁君自己看吧。” 满宠将竹牍递上,笑着对丁斐道:“除了缴得钱粮外,我军还缴得千余具铁甲,骏马三百匹,强弩劲弓数百张,刀剑无算,俘虏各族门客三千众,难怪公子先前要那样,就各族藏在城外庄园的种种,倘若我军真要用强的话,纵使最后能镇压下来,恐损失也会很大啊!!” 这一刹,满宠露出唏嘘之色。 “报!!育阳大捷!!” “报!!比阳大捷!!” “报!!穰县大捷!!” 在满宠感慨之际,堂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跟着就响起道道喝喊,这让满宠立时朝堂外跑去。 宛县被清剿的各族,仅仅只是曹昂谋划的一部分。 而在同一时间,镇守育阳的于禁,镇守穰县的史涣,赶去比阳的李典,在收到曹昂派去的军令后,亦对蹦跶的各地诸族展开清剿。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嘛。” 在满宠接过这些军报时,神清气爽的曹昂,出现在正堂外,跟着跑出的丁斐、乐进见曹昂来了,无不上前朝曹昂走去。 “公子!” “子修!” 看着走来的二人,曹昂微微点头示意,此刻的他,目光定格在满宠身上,在见到满宠难掩的惊喜时,曹昂就知各地清剿收获颇丰!! “公子!!南阳兴屯必成!!” 看罢各地呈递的情况,满宠兴奋的朝曹昂走来,“有如此充足的钱粮,还有缴得的土地,不止驻宛大军无粮草之忧,且我军能聚集大批流民啊!!” 原来是这样。 丁斐心底的疑惑解开,他算是知道,满宠先前为何会如此言听计从,原来是自家外甥先前做出了承诺啊。 不然自家外甥如此行事,对性情刚烈的满宠而言,其势必会规劝的,毕竟曹昂不容有失,南阳亦不容有失。 “如此就好。” 曹昂笑笑,看向满宠道:“如此也不枉本公子自污名声,以身犯险去见张恬他们,满君,还要辛苦你,给许都去一封信,言明此番我军所得,诸将各部所斩军功,好叫那老登知晓。” “喏!” 心里想着兴屯大计的满宠,并未察觉到曹昂的称呼,但是一旁的丁斐、乐进却听到了,但二人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相较于乐进的尴尬,丁斐却惊愕的看向曹昂,老登?这是称呼曹孟德的吗?他父子俩到底怎么了? 第62章 利益 “也不知府君此次设宴,是要与我等聊些什么,莫不是跟张恬他们有关吧?” “应该不会吧,前日,张家等族不是都被处决了吗?” “府君真够心狠的,与张家交好的诸族一个不落,全都……” “汝慎言!!” “希望不是鸿门宴吧,眼下这等形势,对于我等而言,能做的就是先探明府君的想法。” “子宋公来了!!” “子宋公!!” 太守府外聚集着很多人,他们在风雪下站着,道道议论下,无不透露他们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在这种议论下,随着朱野走下车驾,一些眼尖的人看到,这让不少人都围了上来,事态不明下,人难免会想找依靠。 朱野声望很高,这使不少人都想知晓其是怎样想的。 形势真的变了。 走下车驾的朱野,瞧见聚来的一众人,尽管他们都表现得很克制,不过熟悉他们的朱野却能瞧出一二。 这是都被曹昂给震慑住了。 想想也对。 在那一夜,对曹昂,对曹氏不服的诸族,被驻守宛县的曹军围剿,翌日,太守府对外张贴了告示。 以张恬为首的逆贼,暗通祸乱南阳的宗贼,欲要对南阳太守行不轨,幸被南阳太守识破,故而剿之!! 这样的告示对宛县的百姓是交代,但对宛县其他士族大家而言,却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套,他们都清楚为何会这样。 只是却无一人敢挑明。 因为就在当日,由南阳郡丞满宠出面,太守府声势浩大的处决了一批人,打的名号是恶意哄抬粮价,这使宛县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处决最后一批罪囚后,南阳郡丞满宠当众宣布南阳太守曹昂之命。 太守府低价出售一批粮食。 粮价有多低呢? 一枚五铢钱,可购粮一斤。 这让宛县百姓全疯了!! 尽管需要持户凭去认购,每人每天限购一斤,但是这对宛县百姓而言,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就凭借着这一件事,就让曹昂名声陡然而变!! 宛县上下不知有多少盛赞曹昂的。 此后数日呢,在低价限购粮发放下,曹昂又分批处决了很多人,可这非但没有给曹昂带来坏名声,相反却使宛县上下拍手叫好。 名声挽回了。 人口摸查了。 隐患除掉了。 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的曹昂,在过去几日做的事情,被一些人知晓后,无不对曹昂生出了敬畏。 这其中就包括朱野!! “哒哒哒~” 就在不少人围着朱野之际,自远处响起道道马蹄声,这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在各异注视下,就见一支骑队朝太守府驰骋来。 “那是于禁?” 注视的人群中,有人疑惑道。 于禁?! 这引起不少人心惊。 在投来的道道注视下,就见这支骑队驰来,为首的于禁、史涣、李典等将勒马而定,一个个冷漠的俯瞰眼前众人,随即便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挎刀就朝太守府内昂首而去,途径之处,挡在他们身前的人,无不是朝两侧退去。 对于突然归宛的于禁、史涣、李典等将,不少人心底生出了惊疑,他们不是在育阳等地坐镇吗? 为何突然就归宛了? 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此间的气氛陡然而变。 可是没过多久,在人群之后又响起道道的声响,这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一辆辆车驾徐徐前行。 “怎么有如此多车驾?” “不清楚啊。” “他们会是谁?” “难道府君此次设宴,邀请的不止是我等?” 人群中出现各种议论声,而在人群中站着的朱野,此刻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只是在他的心底,却不愿这种真的发生。 “堵阳陈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安众宗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西鄂张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棘阳岑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棘阳马氏…受府君邀特来赴宴!!” “比阳……” “育阳……” “穰县……” 随着一道道喝喊声响起,聚在太守府外的人群此刻炸了,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今日在太守府设宴,邀请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先前一众归顺曹操的各地诸族。 若是在先前,他们绝不会相信,这些宗族会来宛县,毕竟曹昂虽贵为南阳太守,但名望不足以叫这些人都赶来。 可是现在全都变了。 朱野、任健、赵泉等一行人,看着一辆辆停下的车驾,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他们此刻的心情是无比复杂。 居然是真的!! 没有人能理解朱野他们此刻的心情,要知道,即便是袁术雄踞南阳时,也不曾能聚集这般多的人来宛!! 但是在今日,曹昂却办到了。 这就使朱野他们在想一件事,曹昂究竟是做了什么,居然能叫这些人都赶来宛县? 难道真的就是曹昂先前杀了张恬他们? 但是这…… “诸公,诸君。” 贾穆的声音此时响起,这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贾穆出现在太守府外,神情自若的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 “既已来太守府,何不进府赴宴?” 贾穆忍着内心的紧张,扫视眼前众人道,讲到这里,贾穆朝一侧走去,伸手对眼前之人示意。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聚集在太守府外的众人,在见到贾穆如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无不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不过在短暂迟疑后,就有人朝太守府内而去。 就当前的这种形势,他们要是不进府赴宴的话,那就会得罪曹昂,可是对他们而言,他们还敢得罪曹昂吗? 答案显而易见。 不敢!! 眼下的南阳,嗯,至少在北部诸地,南阳太守之威已然传开,谁要是敢跟曹昂顶着干的话,只怕下场会跟张恬他们一样。 就像此前张恬他们被抓,不少人知道曹昂会杀一批人,以起震慑作用,但是却没有人想到,曹昂杀的不止是一批人,而是将被抓诸族亲眷全给杀了,这狠辣手段跟曹操是何其相似啊。 这样的一个人,他们还敢得罪吗? 第63章 诸君!建功立业正当时 “子修,眼下诸族至太守府,汝不出面亲临,恐是不好的吧?” 太守府。 内院。 丁斐挎剑前行,眉宇间透着忧色,与曹昂同行之际,见到进出的奴仆,想起正堂齐聚众人,讲出心中所忧。 “舅父,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曹昂笑笑,气定神闲道:“有贾穆代表昂宴请他们,足够了,今非昔比了,甥儿贵为南阳太守,不是谁想见,就能轻易见到的。” 丁斐一愣,错愕的看向曹昂。 但转念一想,便知曹昂之意。 如果没有先前那一杀,曹昂虽贵为南阳太守,但不知有多少不服者,出于安稳,曹昂必须要出面见一些人,这为的是拉拢人心。 可现在却不同了,曹昂之威树立起来,治下或仍有不服者,但谁要敢表现出,就要先掂量掂量了。 真是愈发像孟德了。 想到这些的丁斐,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心底难免生出了感慨,对人心的拿捏,曹昂是愈发老辣了! “文则,汝等此来宛县,各自治下都安排妥当了?” “都安排妥当了,育阳诸族家主皆被某‘请’来了,没有归育阳前,育阳全城戒严,若荆州兵敢来犯,即刻派兵赴宛报信。” “比阳亦是如此。” “某也一样。” “如此就好啊,眼下就差伯康了,不过其领麾下精骑追剿宗贼,震慑宗贼,恐短时间内难归宛县啊。” “公子真乃神人也,以此等妙计揪出宛县、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奸贼,更得粮数百万石,这下我军在南阳根基已固!” “也不知公子此召我等归宛,究竟是为了何事?莫非是想要讨伐刘表,复南阳旧地,夺回章陵郡?”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想想先前各地动荡时,屯驻新野等地荆州兵多有异动,那摆明就是想趁虚而入,哼,他们还真是敢想!!” 曹昂在赶来此间时,就听到齐聚一堂的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曹昂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想促成的势,成了!! 今在南阳各地的文武,皆对他心生敬畏,这与先前的,是有本质区别的,过去靠的是长子身份,老登宠爱,他们不敢有丝毫僭越。 可现在却是心服口服!! 曹昂想要的就是心服口服,唯有这样,接下来治宛兴宛,才能以绝对掌控之势,推动他所谋种种。 “诸君莫要怪罪。” 想到这里,在丁斐的陪同下,曹昂笑着走进,“太守府正堂叫一帮外客给占了,昂只能委屈诸君,在此饮酒庆功了,想来诸君不会有怨吧?” 讲到这里,曹昂看向乐进、于禁、史涣、李典等将,这就是他扎根南阳,发展南阳,壮大南阳的底气! “公子言重了。” 乐进忙抱拳一礼,“公子能邀末将等来内院,此乃末将等荣幸,这心底怎会有怨。” “文谦说的对。” 史涣笑着上前,对曹昂一礼道:“末将等高兴还来不及呢!” “公子!” “公子!” 于禁、李典无不上前行礼道。 在东汉,若无主家邀请,外男不得擅进内院,曹昂邀他们进内院一叙,乐进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生怨呢? 这是将他们视为自己人! 是。 乐进、于禁他们皆誓死效忠于曹操,奉曹操为主,但曹昂作为长子,能否得到曹昂的信赖,也是很重要的。 “行了,不说这些客道话了,都是自己人。” 曹昂笑着摆摆手,看向诸将道:“满君忙于梳理宛县人丁,许定率部追剿宗贼,除了他二人外,留宛驻宛人杰齐聚,就为此,昂觉得当满饮一觞,诸君意下如何?” “善!!” “彩!!” 乐进、史涣、于禁几人相视一眼,无不笑着附和道,丁斐见到此幕,心中的感慨更盛了。 短短几句话,既拉近了与诸将的关系,有把氛围暖起来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了。 “公子~” 一瘸一拐的祝公道,捧着酒觞走来。 “公道,身体无碍吧?” 曹昂见状,上前接过酒觞,关切道:“不是叫汝多休养几日,怎么不好好静养?” “卑下身体无碍了。” 祝公道心下一暖,看向曹昂道:“卑下乃公子亲卫,无事不得擅离。” “那可能饮酒?” 曹昂笑笑,对祝公道打趣道。 “能!” 祝公道重重点头道。 “那满饮!” 曹昂举觞大笑道。 “满饮!!” “满饮!!” 堂内响起道道喝喊,适才曹昂对祝公道的关切,众人都看在眼里,那心中都是有感触的。 对麾下亲卫,曹昂都能做到这般。 那他们呢? 对于众人的反应,曹昂都看在眼里,对他而言,聚拢在宛文武人心,将他们拧成一股绳,是他必须要做成的。 没有这一前提,那别的都是空谈!! “今日昂在此设宴,一来呢是为诸君庆功。” 曹昂拿着酒觞,笑着看向乐进他们,“幸得有诸君帮衬,昂才没使一地有失,若是有失,那昂真就无颜立世了。” “公子…” 听到这里,乐进表情有些复杂,想上前说些什么,但却被曹昂伸手打断。 “二来呢算是接风洗尘。” 曹昂对乐进微微点头,随即看向李典道:“曼成能来宛帮衬,昂这心里很高兴,当然也包括诸君,哈哈!” “公子!” 李典紧攥酒觞,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 眼下的他在曹军尚不出名,真正出名的,是他的从父李乾,从兄李整,错非曹昂亲自点将,恐他李典时下还在李整麾下呢。 可现在却奉命驻守比阳,虽说军职不高,但比阳却与章陵郡接壤,在此驻守,何愁不立大功? 李典怎会不心生感激呢? 只是初来乍到下,李典不似其他诸将那般能放开,难免还有些紧张。 “这三来呢。” 曹昂对李典笑笑,示意其无需拘谨,随即朝一处走去,诸将聚来,“诸君!建功立业正当时,既诸君领命屯驻各地,望诸君与昂齐心协力共守南阳,待时机成熟,昂自领诸君马踏章陵,一统南阳!!” 言罢,曹昂弯腰拿酒觞舀酒,眼神坚毅的扫视诸将!! “愿随公子马踏章陵,一统南阳!!” 乐进、于禁、史涣、李典等将听后,无不是内心激动,纷纷抱拳朝曹昂齐声喝道。 “好!!” 曹昂掷地有声道:“昂与诸君满饮此觞,望诸君能与昂早日实现此念!!”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军心已定啊!! 丁斐看着眼前一幕,表情复杂至极,别说是乐进他们了,即便是他,听到曹昂这番肺腑之言,都涌出了一股冲动。 先前能叫他如此的,唯谯县曹孟德是也!! 可眼下,曹子修亦峥嵘起来,也是在这一刹,丁斐无比坚定一点,他阿姊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曹氏必兴!! 丁家亦能随曹氏之兴保宗族昌盛!!! 第64章 赚麻了!请叫我财神爷 夜至宴散。 繁繁星空下,风呼啸。 “呵呵~” 内院正房,略带醉意的曹昂倚着凭几,俊朗面庞带笑,邹氏捧着漆盏走来,见曹昂如此,不免笑问道。 “将军何事如此高兴?” 说着,邹氏朝曹昂走来。 “人心已凝,文武皆服,南阳当兴,某难道不该高兴吗?”曹昂笑笑,打量着走来的邹氏道。 “的确该高兴。” 邹氏会心一笑,将漆盏递给曹昂,“但将军再高兴,也该喝些水,润润喉,将军觉得…啊~” 可邹氏话还未完,就响起一道娇声,手中漆盏摔落在地。 “某若是不想润喉呢?” 曹昂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横躺在怀的邹氏,伸手捏着邹氏的下巴,“某到时想润润唇。” “将军~” 邹氏玉颊微红,眼神有些闪躲。 曹昂的霸道,让邹氏难以忘怀。 “真是个尤物!!” 曹昂笑笑,随即便俯身而下,邹氏紧抓着曹昂,旋即却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曹昂,那感觉让她痴迷。 没有人能理解曹昂此时的心情。 文有满宠、丁斐相助,武有乐进、于禁、史涣、李典、许定追随,嗯,还有一位毒士为师,如此豪华到不能豪华的治宛班底,齐聚于他麾下驱使,曹昂实在是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的对手,能把他从南阳赶走! 刘表? 荆州是归其麾下,也算兵强马壮,但却也藏不住中干,更别提,荆州治下诸族中,仍有不少敌视刘表的。 袁术? 江淮是被其雄踞,可刚愎自用的性格,贪婪短视的做派,曹昂实在想象不到,袁术如何能威胁到自己!! 至于张鲁? 汉中是被其袭占,且与南阳郡接壤,可此人一心想大兴五斗米道,更别提对其不满的刘璋了。 未来可期啊!! 如此境遇下,麾下文武皆能独当一面,曹昂在南阳不是孤军奋战,只要他能发挥好麾下每个人的才能,必然能在南阳大展拳脚!! “呜呜~” 屋内响起邹氏的声音,喘不上来气的邹氏,玉颊微红,略有气喘的挣扎开,看向曹昂道:“将军都不知怜惜奴。” “怎么?不喜欢某如此?” 曹昂倚着凭几,似笑非笑的看着邹氏。 “喜欢~” 邹氏娇羞道,随即扑进曹昂怀中,此幕让曹昂开怀大笑。 女人是用来征服的,不是来舔的!! 想叫她死心塌地,唯有自强!! “公子!” 房外响起祝公道的声音,怀抱邹氏的曹昂,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心下不免生疑道:“何事?” “公子,府丞请您去一趟。” 祝公道如实回道。 “好,某稍候就去。” 曹昂想想,立时就想到怎么回事。 “喏!” 祝公道抱拳应道。 若非是郡丞遣人来请,祝公道是不会来扰曹昂兴致的,相较于内院的平静,彼时的内堂却不平静。 “汝确定没有算错?” 丁斐难掩激动,看向贾穆道:“此番赴宴的诸族,真拿出近百万石粮食来?” “丁君,此等大事,卑下岂敢算错。” 贾穆亦是不平静,朝丁斐一礼道:“在汇总诸族所请,待宴席结束送走他们,卑下就反复核算,此数绝无差错。”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满宠感慨道:“来宛赴宴的诸族,皆愿加入公子所提南阳商会,还拿出如此多粮食,这下,先前低价限购放出的粮,不仅补了亏空,还能盈余不少。” “有此钱粮,何愁南阳不兴啊。” 丁斐紧随其后道:“甚至子修能凭此钱粮,在宛募集新卒,不管归麾下驱使,亦或调归许都,皆能令司空势力大涨!” 丁斐知晓南阳诸族很富,却没有想到竟富到这等程度,这跟他当初离许来宛所想,完全是不同的。 先前丁斐甚至打定主意。 如若曹昂镇守南阳之际,麾下出现缺粮情况,他准备给谯县写信,使族中筹措粮草,以解曹昂燃眉之急。 不管怎样,曹昂奉命镇守南阳,必须要做出成效,至少不能叫南阳有失,不然这对曹昂不好。 可眼下经历的种种,一次次打破了丁斐所想。 他的顾虑与担忧,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舅父,满君,这是遇到何喜事了?” 在几人感慨之际,曹昂笑着走进正堂,丁斐、满宠见状,忙朝曹昂快步走来。 “子修,一场宴席便聚百万石粮,这简直闻所未闻啊。”丁斐言语间带着感慨,看向曹昂道。 在丁斐看来,曹昂表现的越强,这反倒越好! 作为曹操长子,背靠曹氏,还有丁氏青睐,曹昂即便再耀眼,曹操除了高兴,绝不会有其他想法!! 哪怕曹操再多疑,也是对外人,对自己青睐的长子,曹操巴不得曹昂表现抢眼呢!! “府君,此次宴席所得,卑下皆已核算出来。”贾穆表情复杂,捧着竹牍朝曹昂走来,毕恭毕敬道。 此时的贾穆,再无先前所想,眼下对曹昂除了敬佩,再无其他。 先前还对其父所讲有疑,现在看来,自己是错的何其离谱啊! 能被曹操青睐,曹昂怎可能没有真本事。 “此来赴宴的诸族,是没少拿粮来买平安啊。” 接过竹牍的曹昂,在看到核算后的数,露出淡淡笑意,“既然他们愿出粮买平安,那某就不能亏待他们。” 讲到这里,曹昂看向满宠,“满君,将穰县、育阳、比阳几地拨粮停了,以太守府的名义,给史涣他们传令,叫他们派兵接收粮草,几地粮草吃到六月是没任何问题的。” “喏!” 满宠当即作揖道。 穰县几地粮草无忧,那与刘表接壤之地必稳,双方安稳,那接下来治宛、兴宛就没有外忧了。 至于内患,除了各处宗贼外,南阳诸族恐不敢轻易生乱了。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 曹昂将竹牍递给贾穆,笑着说道:“诸位就早些休息吧,接下来,对昂而言,对诸位而言,还有不少事要处置呢。” 该理顺的都理顺了,接下来曹昂要做的,就是如何让南阳各地治理起来,这件事要干不好的话,那先前做的种种都是白费,不过对于这些,曹昂心中早有想法了。 第65章 孟德买醉,妻不贤子不孝 二月雪,漫空飞。 许都。 街上人潮涌动,虽寒风呼啸,却遮不住繁华之象,天子东归迁都于许,这里就成了群聚之处。 博望。 逐梦。 为财。 求官。 太多的人揣着各种想法,历经艰辛来到许都,这为许都平添了人气,但也为许都带来了别的。 “诸位可曾听说?” 一处酒馆。 穿着儒袍的书生喝的有几分醉,撂下手中漆盏,环顾四周道,这带有遐想的话,引得左右纷纷投来注视。 “听说什么?” 临近酒客见书生迟迟不言,端起酒觞喝了口,遂道:“话说一半,是为引我等注意,眼下却不说,莫非是想让我等付酒钱不成?” “哈哈!!” 立时,酒馆内响起道道笑声。 不少酒客的表情自若,似对这等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从天子迁都于许,不知有多少寒门庶族,怀揣着可怜的盘缠,踏上来许的路途,想以此博得一个机会。 怎奈这许都水很深。 多少揣有期许的人,历经艰辛赶来,却被残酷现实打醒,许都不缺梦碎之人,许都亦不缺容人之处。 “某乃昆阳赵氏子弟,岂会敢此等卑劣之事!” 醉酒书生气急,瞪眼对那酒客冷哼道:“某说一半,是突然在想是否要讲,毕竟此事涉及司空之子!” 嗯? 此言一出使堂内鸦雀无声,不少人诧异的看向书生,显然是没想到书生要谈及的,竟是司空之子。 “被汝这样一说,某还就说了。” 那书生神情倨傲,扫视堂内道:“诸位可知司空领兵伐宛时,以兵威迫张绣降时,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一人好奇道。 “司空闻宛县有一绝色美妇,此美妇乃张绣婶娘。” 书生嘴角微扬,他很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得知此事,司空是夜不能寐,辗转难眠,终还是派兵取来。” “嗐!某倒是以为何事呢,不就是司空想睡张绣婶娘嘛。”一人听后,却不足为奇道:“这算什么稀奇事啊!” “就是!” “别说是张绣婶娘,就是亲娘,若司空看上,那该睡还是睡!” 堂内响起道道声响,俨然书生的话,在不少酒客看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新奇,这有什么? 很奇怪吗? “咳咳~” 只是在此等氛围下,一处却响起咳嗽声。 典韦、郭嘉相视一眼,无不强忍着笑意,瞥向脸色难看的曹操,没想到陪主公来喝酒散心,还能听到这些。 “贼书生!!” 面子挂不住的曹操,重顿手中酒觞,看向引起这场热议的醉酒书生,他今日出来是散心的,却不想让他更闹心了!! “这的确不稀奇。” 就在曹操要发作时,那醉酒书生却道:“可诸位可知,最后得此美妇的又是何人?” “司空呗。” 一人不屑道:“被司空瞧上的美妇,岂有跑的道理?” “就是。”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不是司空,难不成还是子修公子不成?哈哈……” “还真是!” 醉酒书生露出笑意,伸手指向那人道:“这位兄台,来满饮此觞!!” “啊!!” 那人脸上笑意全无,错愕的看向醉酒书生。 “真的假的!” “还有这等事?” “不可能吧!” “子修公子何等正派,怎会敢抢瞧上的美妇?” “乖乖,当儿子的,居然敢抢当老子的?” “难怪啊,某说子修公子,为何没有随司空凯旋归都,反倒留在南阳就任太守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听到此等劲爆消息,堂内不少酒客纷纷起身,快步朝醉酒书生跑去了,显然是想听后续。 “这酒真涩,走了!” 曹操重顿酒觞,看着蜂拥而去的酒客,皱眉冷哼一声,随即便起身朝酒馆外走去,典韦、郭嘉见状,纷纷起身去追。 临到柜台时,典韦掏出一串五铢,丢给了探着脑袋的掌柜。 “谁啊!!” 被吓到的掌柜,下意识叫嚷一声,但在见到魁梧的典韦,立时就露出讪笑,眼神躲闪起来。 典韦冷哼一声,昂首离去了。 “真真是气煞某了!!” 刚出酒馆,就听到曹操的不满声,典韦快步去追,而跟在曹操身旁的郭嘉,却出言宽慰道:“主公,何须为此等莫须有而动怒呢?” “奉孝,汝不懂!” 曹操轻咳两声,皱眉对郭嘉道:“某气的不是这莫须有的事,某气的是那竖子,还有那妇~” 讲到这里时,曹操下意识看了眼左右。 谁说主公没有怕的。 怕主母! 郭嘉见状没有挑破,心里却暗笑起来,其实他也知书生所言是真,但是这些事能讲吗? 不能! 许都不比别处,有些话能讲,但有些话不能讲,这里不知藏着多少人,为的就是等一个机会。 机会来了,算计就有了。 “大丈夫立于世,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啊。” 想起自己归许后的经历,曹操不免长叹道:“曹孟德究竟是做了什么,竟叫上苍这般惩某,唉,这个竖子,别叫某知道南阳有失,否则定叫他好看!!” 典韦、郭嘉相视一眼,却没有多言其他。 自家主公看似讲这番话,实则却改变不了对自家公子的关心。 尤其是郭嘉,是能瞧出的。 从曹操领军归许后,就调曹纯密赴堵阳,迁夏侯渊任汝南太守,就能猜到曹操担心南阳出事,嗯,更准确的是担心曹昂! “主公,我等是否归府?” 见曹操怅然,典韦看了眼郭嘉,遂对曹操道。 “归府作甚?” 曹操瞪眼道:“跟那蠢妇相争吗?不归!!提及此事某就来气,那竖子居然背着某,偷偷给那蠢妇送信!” 讲到这里时,曹操下意识想摸右脸,但顾及郭嘉、典韦在,忍住了,依稀间,在曹操的糙脸上,尚能看到几道抓痕。 只是眼尖的典韦却瞧见了。 这让他想起了归许之际,在曹府发生的事,提剑的丁氏,躲窜的曹操,这一幕要敢在许都传开,那可比适才醉酒书生讲的要劲爆多了,只是这一消息至今没有丝毫风声,就好似没发生一般…… 第66章 震惊许都,我儿有骠骑之姿! 曹操气的,不是他领军凯旋归许,得朝中文武大臣,麾下文武出城相迎下,得无数恭维与盛赞,心情大好下还府,尚未来得及一展雄姿,好叫阖府上下敬畏,就被丁氏提剑追着质问,引得阖府上下皆惊! 好吧。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挺气的。 堂堂一家之主,位居三公,秩万石,金印紫绶,行车骑将军事,总揽朝政,谁见了不两股战战? 可在得胜还府下,却被提剑追着,这说出去谁信啊?! 甚至想起此事时,曹操突然想到自己被丁氏追着时,黄须儿拍手叫好了?!直娘贼的!!只顾着考虑在宛的竖子了,却险些把在许的竖子给忘了! 不行,等回府后要揍一顿。 迟来的父爱,那也是爱!!! 心情刚好些的曹操,在想到被那蠢妇派去宛县的子弟,立时又烦躁起来,这蠢妇,咋就信那竖子的话,却不信她亲夫啊! 曹氏、夏侯、丁族三家子侄,连跟他商量都不商量,嗯,还有典满、许仪,全都叫曹安民带去宛县了,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一想到此事,曹操就头疼。 头疼欲裂!! 曹昂一个竖子待在宛县,就够让他劳心费神了,现在倒好,一堆各家宝贝疙瘩,奉那蠢妇之命兴冲冲的离许了,听说曹铄这竖子离开时,高兴的叫一忘乎所以,不知道的,还道是他先前遭虐待了!! “主公?” 郭嘉察觉到曹操呼吸加重,见曹操的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立时就猜到曹操在想什么了。 这是在盘算旧账啊。 投效到曹操的麾下虽短,但郭嘉却知曹操性情,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下,却藏着多疑难猜的个性,嗯,曹操是个很复杂的人,好的时候一切安好,可一旦有叫曹操记住的事,那能记一辈子。 但瑕不掩疵! “奉孝,叫汝办的事,如何了?” 曹操沉吟刹那,眼神凌厉起来,言语间带着的冷漠,叫郭嘉立时明白,有些事该有决断了!! “主公,都查清了。” 郭嘉正色道:“在青州军各部下,军侯及以上将校,行草菅人命、强占土地、欺行霸市等恶迹者合计有137人,嘉皆已梳理好。” “那就着手去办此事。” 曹操冷冷道:“奉孝所言不假,此番伐宛,某算是看明白了,青州军不堪大用,使顺手了,会给我军带来种种坏处!” “枣祗、韩浩兴屯初见成效,有家小的分批派去兴屯,今后敢有不安分的,就休怪某翻脸无情了!!” “喏!” 郭嘉当即作揖拜道。 曹操心情不好就想杀几个人,只是家中蠢妇,蠢是蠢些,脾气也差,可那也是他挚爱啊,动一根指头,曹操都心疼,所以曹操的无名怒火,发到了昔日得他看重的青州军上,伐宛一战,青州军各部的表现,实在太叫曹操失望了。 “大捷!!!” 突的,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接着是高亢的喝喊,这令街上行走的路人,无不是朝两侧避让。 “主公小心!!” 随行的典韦,见报捷骑士驰骋,立时拉住曹操、郭嘉朝一侧退去,那双虎目却死死盯着驰来的报捷骑士。 何处来的报捷? 在曹操身边宿卫,典韦知晓的机密众多,可在他的印象里,眼下在各地镇守的大军,似没有动向啊。 “大捷!!!南阳太守治宛镇守之际,洞察宛县、比阳、育阳、穰县多地奸贼,暗通宗贼,暗合荆州,藐视汉室,致使南阳多地动荡,南阳太守妙计除奸,杀贼数千,缴粮数百万石,得钱数万万铢……” 派来许都报捷的骑卒,一路驰骋着高喊,尽管嗓子早已沙哑,但他们却不敢忘公子所命,一遍遍的高喊着。 “奉孝,这南阳太守是何人?” 看着驰去的数名报捷骑士远去,此刻的曹操心情复杂,他不敢相信适才自己听到的是真的,遂对郭嘉询问道。 不是。 在堵阳时,得知那竖子崽卖爷田,搞什么南阳商会,提出拿粮置换盐铁份额,为叫宛县诸族积极响应,不跟他商量下,就拿许都屯田质押,那把他给气的啊。 只是曹操不能久待堵阳,要尽快领军归许。 不过关于南阳的种种,曹操是知晓大概的,归许途中,是典韦麾下虎贲铁戟士,不断传回消息,由典韦负责禀明,而在归许后,得知丁氏种种所为,不放心的曹操,叫郭嘉派人盯着南阳,定期向他禀明情况。 嗯。 曹昂在宛县的所作所为,典韦、郭嘉都默契的隐去了一些,涉及到南阳诸地动荡的,皆如实禀于曹操,这是原则性问题,可曹昂风流之事,这就不是原则性问题了,不报,也无伤大雅嘛。 就是无伤大雅!! “是长公子。” 郭嘉强压心头惊意,看了眼同样惊疑的典韦,忙对曹操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南阳之忧已解!!” “哈哈,原来真是某的麒麟儿啊。”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 郭嘉:“……” 典韦:“……” 现在又是麒麟儿了? 先前不是竖子吗? “某就知道子修,定不会那般无能。” 曹操却保持笑意,嘴咧的很大,看向郭嘉、典韦二人,“区区一个南阳都无法治理好,某是不信的,也不看看是谁的种,哈哈,居然破贼数千,缴粮数百万石,得钱数万万铢……我儿有骠骑之姿!” 曹操的笑声更大了。 郭嘉:“……” 典韦:“……” “奉孝啊,走,去汝府痛饮几觞!!”心情大好的曹操,全然忘了先前种种,笑着对郭嘉道。 “喏!” 郭嘉低首应道,但旋即却脸色微变,抬头看向曹操,“主公是要去嘉府饮酒?” “怎么?” 曹操错愕道:“不欢迎某。” “不,不。” 郭嘉忙摆手道:“只是……” “只是什么?” 曹操皱起眉头,见郭嘉如此扭捏,突然瞪大眼睛道:“奉孝,汝该不会是怕……” “主公!!” 郭嘉急了,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操道:“要不去典君府上,典君定珍藏有不少佳酿,趁此机会,嘉与主公痛饮几觞。” 曹操意味深长的笑了,看了眼郭嘉后,遂看向了典韦。 “那个~” 一向豪爽的典韦,此刻却扭捏起来,见曹操怪异的看着自己,遂咧嘴道:“主公啊,还是归府吧。” “归什么府。” 曹操却道:“此等大喜之事,要饮就痛饮,归府如何能痛饮,等等,典君,汝也怕……”可说着,曹操这才反应过来。 “主公!!” 典韦急道。 “哈哈!!” 见典韦这样,郭嘉突然大笑起来,原来不是他一人啊。 而见郭嘉笑了,曹操也跟着笑了,心情似更愉悦了,直娘贼的,合着不是他一人这样啊,这脸不就回来了? “主公~” 郭嘉突然上前,对曹操喊了声,遂转身看向一处。 “走!!回去!!” 曹操心领神会,立时甩袍转身,昂首道:“直娘贼的,某这次要痛饮几觞,走快些,莫要叫那书生跑了!” “喏!!” 郭嘉、典韦忙应道,随即去追曹操,而眼前这一幕,让藏在暗处的不少宿卫,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这怎么又回去了? 第67章 纷沓归宛,曹昂表示还有谁! 曹昂妙计解南阳诸地暗忧,果断除掉一批士族大家,豪强庶族,缴获大批钱粮以震慑南阳的消息传回许都,很快就引起了震动,曹昂之名不止传遍南阳,更在许都传开…… 只是相较许都发生的种种,远在宛县的曹昂根本没心思理会,眼下的曹昂,为了治宛忙的是脚不离地。 除掉张恬等一众对他不服,对曹氏不服的奸贼,通过低价限购粮聚宛县民心,以南阳商会初步聚拢诸族,不代表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抓紧治理南阳,在曹昂看来刻不容缓!! 倘若不抓住这次机会,尽快叫南阳各处有变化,那么斩获的种种优势与好处,将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步消散。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看到的。 太守府。 正堂。 “低价限购粮,暂时还不能停下!” 曹昂眉头微蹙,看向满宠、丁斐二人,语气正色道:“凭借此策,太守府不止摸查清实际在宛县城内人口规模,更使太守府笼络了民心,此时就急着停下难免会生出别的情况,一斤粮再少,可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却是能活命的粮!” “可是公子想过没有。” 满宠皱眉道:“低价限购粮要长期发卖,太守府所得粮草再多,也抵不住那么多的人,日复一日的去购买啊,一斤一铢,这粮价低的令人发指!” “是啊子修。” 丁斐紧随其后道:“此事汝可要想清楚,如果时间久了,恐事情就更难办,一旦太守府缺粮,那绝非是什么好事。” “此事好办。” 曹昂沉吟刹那,讲出心中所想,“从明日起对外放粮各处张布告示,想继续低价购粮的话,就必须到太守府,重新来登记户籍,且必须是全家齐至,有太守府新发的户凭,方能低价购粮。” 编户齐民? 满宠、丁斐相视一眼,他们似猜到曹昂想干什么了。 “这期间对外放出的粮,势必会大幅削减。” 曹昂撩袍道:“如果在此期间,宛县城内没有怨言,则我太守府之威,当真在城中百姓间树立起来。” “如果有怨言的话,就摸查散布谣言,挑弄是非的,昂会派乐进盯着此事,有一个就抓一个,如此宛县就进一步掌控在我军手中。” 这!! 满宠、丁斐露出惊诧之色,这点他们还真是没有想到,他们只道是曹昂想拖延时间,同时更清楚的掌控实际人口。 “待此事结束后,太守府再根据情况,改动低价限购粮发放规矩。” 曹昂嘴角微微上翘道:“将过去一人一日一铢一粮,改为一户一日一铢一粮,且此策今后将在宛县城长期推行。” 妙啊!! 满宠、丁斐脸色再变,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真要这样推行下,不止能进一步肃清宛县城,以增强掌控力度,还能彰显太守府之威,关键是这项惠政长期延续,今后能以极低的代价,却能持续斩获名望,人心!! “公子,此事交由卑下来分派!” 想到这些,满宠立时上前作揖道:“趁此机会,太守府内也能更进一步的梳理,这为今后的兴屯等大计,是有好处的。” “如此就辛苦满君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 对于曹昂而言,作为南阳太守,他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这样就本末倒置了,他需要的是将明确的治宛之策,叫底下的人知晓,叫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期间遇到任何问题,就设法解决问题就是。 这才是上位者该做的,而不是要跟底下的人抢着做。 “舅父,有件事需要您来做。” 曹昂收敛笑意,看向表情复杂的丁斐。 “子修只管吩咐。” 丁斐忙道。 “在上述之事开启后,舅父就在淯水大营募兵。” 曹昂开口道:“昂还会派人给于禁、史涣、李典等将传令,叫他们在各自辖地清剿宗贼之际也开始募兵,每至既定规模,就派兵押至淯水大营。” “兴屯要在南阳开启,仅靠民屯还不够,与荆州僻壤诸地必须军屯,可对我军而言,驻宛精锐断不能分散,这是震慑荆州方面的根本!” “所以今后淯水大营要做的,就是操练新卒,其中表现优异者,补充到各处精锐麾下,以增强各部实力,剩下的则派到各地去,叫他们作为军屯骨干。” “善!!” 丁斐抚掌大笑道:“如此一来的话,不止兴屯可在南阳见效,驻宛各部精锐亦能在今后逐步增多!” “子修放心,此事就交由某来办,定不会叫汝失望的,若是此事不成,某愿受任何惩处!!” 言罢,丁斐朝曹昂一礼道。 “舅父言重了!” 曹昂忙闪到一侧,随即便朝丁斐走去,伸手托起丁斐双臂,只是曹昂却知丁斐如此,究竟代表着什么。 今后在这南阳,是他曹子修一人说了算,其他都是辅佐他治宛,镇宛!! “真是够热闹的啊!” 在此等形势下,一道声音响起,却叫曹昂皱眉看去,他觉得这声音好熟悉。 “子修!!” 曹昂循声看去之际,就见曹安民跑来,而在曹安民的身后则跟着不少人,可待看到这些人时,曹昂却愣住了。 “大兄!” “子修!” “公子!” 正堂内立时热闹起来。 丁斐、满宠见到此幕,无不露出错愕的神情。 这是什么情况啊!! 而有此想法的,可不止他二人,还有曹昂呢! 不是。 他叫曹安民骑绝影归许,找丁氏去告状,那是想找人治治老登,好出了心头生出的恶气。 即便是想考验他,也不能玩绝粮这等事啊! 这事老登敢做,那曹昂就敢报复!! 这要不报复,曹昂心里不痛快! 可问题时,老登被收拾没被收拾,曹昂不知道,但曹昂看到眼前众人后,他却明白一点,这必是视他为亲子的养母所为。 除了丁氏,在许都,谁敢把这么多人派来宛县? 至于老登。 曹昂想都没想过,派这么多人来宛,这就不符合老登的性格!! 曹铄、曹休、曹真、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夏侯充、夏侯楙、夏侯尚、曹震、曹泰、曹演、丁仪、丁廙、丁谧、典满、许仪、曹遵、朱赞…… 乖乖,这是什么阵容啊! 看着眼前的一众人,与记忆里的姓名一一对照,哪怕曹昂再怎样沉稳,可此刻的心情却无比激动。 这些人随曹安民离许归宛,今后不止老登会格外上心,在许都,在各地,不知有多少人上心呢。 这就算是亲娘,也干不到这一步啊。 联想到种种的曹昂,打量着眼前众人,心底生出了感慨,这一刻,曹昂甚至生出快马跑回许都,去见见丁氏了!! 第68章 论带头大哥的素养!! “大兄!!” 曹昂感叹之际,曹铄不复适才激动,眼眶微红的走来,言语间透着关切,瞪眼盯着曹昂道。 “您怎么消瘦成这样了?” 曹铄不争气的哭了。 “消瘦了吗?” 曹昂回过神来,笑着扫视眼前众人,随即看向曹铄,“子斌,汝都快及冠了,还哭鼻子了,羞不羞。” “大兄!” 曹铄却没有觉得丢人,张手扑向曹昂,堂内站着的曹安民、曹休、曹真等一行人,此刻无不表情复杂的看着曹昂哥俩。 尤其是看曹昂时,很多都流露出关切之色。 曹昂在许都时,跟眼下在宛县,的确消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曹安民还好些,但曹休、曹真一行都察觉到了。 “莫哭,莫哭。” 在曹休、曹真一行的注视下,看着紧抱自己的曹铄,曹昂保持笑意,伸手轻拍其脑袋道:“在外行军打仗,难免吃不好,睡不好,这都正常,呵呵。” 曹铄流露的关心,曹昂是能感受到的。 在曹操诸子里,没有比曹铄跟他最亲了,曹铄与他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诸如曹丕、曹彰、曹植等皆为异母弟。 “都怪我不争气!” 曹铄听后,却略显激动道:“大兄随父离许伐宛,父亲都答应了,也叫我去的,可我却染了风寒,母亲不叫我出府,不然……” “好啦,好啦。” 曹昂安抚着曹铄的情绪,笑道:“你这样一哭,叫伯权他们不笑话你?” 安抚曹铄之际,曹昂却生出感慨。 若是一切按原有轨迹,曹昂意外战死宛县,丁氏闻此噩耗,与曹操彻底翻脸,直接休了曹操归丁族,这产生多大影响,史料中皆有记载。 可今日见了曹铄,看状态可不像虚弱之人,可却在建安初就病逝了,这不免让曹昂开始多想。 “大兄,您一定吃不少苦吧。” 在曹昂感慨之际,夏侯衡没有忍住,上前道:“早知是这样,当初就随大兄一起从军伐宛了。” “大兄!” “大兄!” 夏侯衡话音刚落,夏侯霸、夏侯称就跟着上前,曹昂见几人如此,脸上不免露出了苦笑,弟弟太多,也是有烦恼的。 这几位的母亲,正是丁氏亲妹。 是。 从血缘上来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从法理上来讲,曹昂被丁氏视为亲子,那他们就是姨表亲!! 谁知晓这些都必须要承认的那种!! 夏侯衡几兄弟的母亲,没事就会去曹家,见自家姐姐,他们可没少跟着去,所以他们与曹昂、曹铄的关系很亲近。 反倒是与曹丕、曹彰几人却有些疏远。 见到此幕的丁斐、满宠相视一眼,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羞愧,他们看似都很关心曹昂,实则却没有这些少年郎关心啊。 曹昂为何消瘦,二人怎会不知。 没有除掉张恬等贼时,看似曹昂夜夜笙歌,沉迷于女色,可那终究是表象罢了,酒倒是没少喝,可吃的却很少。 只是曹昂太稳了。 愣是没有叫一人,瞧出他藏在内心的紧张,是,曹昂的谋划很缜密,自污名声来混淆视听,在暗中做了种种部署,还有乐进、满宠等文武协助,可曹昂终究是第一次干这等事,他也怕玩脱了!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万一在宛所谋种种,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曹昂真不知接下来面对自己的,将会是何等处境啊。 成年人的世界满是算计,即便是有感情流露,也或多或少掺杂有想法,但是在少年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关心就是关心,是不掺杂有任何别的想法的,这就是少年郎。 “安民堂兄,他们随你一起归宛,是母亲的意思?”曹昂拍拍夏侯衡几兄弟的肩膀,笑着对曹安民道。 “是。” 曹安民道:“伯娘不放心你,说子修你在宛县吃苦,他们没理由待在许都享福,既然你们亲近,那就有苦同吃。”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曹昂叹道:“昂不孝,叫母亲担心了。” 阿姊是真将子修视为亲子了。 丁斐闻言,心底难免感慨,此事也就阿姊能办到,只是孟德领军归许,必然会为此事而不满。 眼前的这些少年郎,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嗯,这其中就有他的独子丁谧,丁斐奉命离许来宛,没想过要带丁谧来,毕竟有些规矩是要守的。 另外两位丁族子弟,丁仪、丁廙,乃是丁冲之子。 在丁斐感慨之际,曹昂却表情严肃,朝曹休、曹真他们走去,“母亲有句话说的没错,来了宛县,的确是要吃苦的,谁要是吃不了苦,就趁早说,现在某就遣人护送你们回许。” 曹昂知晓眼前这帮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不说别的。 单是曹休、曹真二人,那可是深得老登喜爱,关键是人家还真有本事,乃是八虎骑! 嗯。 还有一位,那就是夏侯尚,这是夏侯渊的堂侄! “子修,我等既奉主母之命,随安民族兄来宛,那就没想过走!” 年龄大些的曹休听后,上前朝曹昂抱拳一礼,“既然来了宛县,那就按军中来论,逃卒立斩不赦!!” “没错!” 曹真紧随其后道:“即来宛,一切皆听大兄调遣!!” “一切听大兄调遣!” “一切听子修调遣!” “一切听公子调遣!” 曹铄、丁仪等一行人见状,纷纷朝曹昂抱拳作揖道,这一幕,叫丁斐、满宠看到后唏嘘不已。 这也就是曹昂了。 换作别人,谁能做到这一幕。 而对于这些,二人都极为默契的没有说话,有些事他们能插手干涉,但有些事想都不能想! “好,既然是这样,那某就直言了。” 曹昂听后,笑着看向众人道:“自即日起,你们就编进我麾下亲卫,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玄甲卫,归我亲调,不过我丑话可说到前面,谁要是敢背着我,在宛县,在南阳行霸道之事,到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这核心班底不就来了。 看着眼前的众人,曹昂露出会心笑意,这帮人,要能在他麾下历练出来,不管今后去往何处,都忘不了他们曾与自己在南阳并肩作战的经历!! 第69章 玄甲卫共享,打造东汉首个品牌!! 曹铄、曹休、曹真等核心二代赶来宛县历练,看似没有引起太大变化,然而却没有人比曹昂更清楚,这会为今后掀起何等改变! 他们的父辈活跃于各处,无不是老登倚重的栋梁之材,今后大势谋成,那势必是要传承下去的!! 眼下聚集在玄甲卫麾下的这批核心二代,今后必然成为曹昂的左膀右臂,所以为他们每个人量身打造培养方向,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一帮生来无忧,含着金汤匙的贵公子,不是曹昂想要的,知晓实务,了解疾苦,通晓大势……这才是曹昂需要的! 所以来宛县的这批核心二代,可不是来享福了,曹昂狠起来连自己都怕,故而曹铄他们的苦日子来了。 在宛县休整还不到一夜,曹铄他们还沉浸在喜悦下,毕竟离开许都了,远离父辈掌控了,赶来曹昂所治南阳,不管咋说,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可到翌日,一帮人睡醒以后,却突然得知自己都被共享了!! 不是。 昨日还被告知编进玄甲卫,今后在曹昂身边做事,怎么才过了一夜,就被共享出去了啊?! 还有,什么叫共享啊!! 哪怕曹铄他们见多识广,可一个个听到这个词时,无不是都懵逼了,这跟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啊! “共享嘛,就是汝等隶属于玄甲卫,每月粮饷由玄甲卫发放。”曹昂撩撩袍袖,扫视一众惊愕的核心二代,微微一笑道。 “但是出于对南阳治理的实际需要,汝等要奔赴不同地方去做事,从进玄甲卫的那刻起,汝等在宛一应花费,就只能自己承担,所以每月领的粮饷,各自打算着花,至于别的,没了,这不是在许都!” 啊!!! 曹铄他们全都傻眼了,这跟他们所想完全不同。 “既然汝等从玄甲卫共享出去了,那么不管被派遣到何处去,谁要是偷奸耍滑,不做实事,作威作福的话,叫某在宛县知晓了,嗯,那汝等就哪儿来,回哪儿去。” 看着傻眼的众人,曹昂保持笑意道:“玄甲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当然,被玄甲卫清退了,那今后就别想再进了。” “所以眼下汝等还有后悔的机会,谁要是觉得自己眼下不能吃苦,等再长几岁能吃苦了,那现在退出,以后还有机会,可要是被清退了,就再无机会了。” 前世吃过的苦,眼下也叫你们尝尝。 见众人神情各异,曹昂嘴角微微上扬,任何东西都能共享,更何况是人呢,曹昂要把玄甲卫的金字招牌竖起来,他叫所有人都知晓一点,曹子修所创的玄甲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 只有这样,玄甲卫的含金量才能高!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眼前这帮核心二代,想要将他们真正历练出来,就必须断掉他们的退路,叫他们自己紧张起来。 弄清楚这一底层逻辑,那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一个个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看脸面比看什么都重,别人都没有被清退,就你被清退了,这以后就别有脸见大家了。 所以史上最狠培养计划就这样拉开帷幕了。 “这是汝等要去的地方,自己看。” 见众人不言,曹昂拿起一份竹牍,风淡云轻的说道:“去什么地方,不去什么地方,是某认真思量决定了,看过以后,就去找祝公道,提前领一月粮饷。” 讲到这里,曹昂起身朝曹铄他们走去,再将手中竹牍递给曹铄,遂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根本不给一行追问的机会。 “不是,大兄这样玩是吧,刚来就将我等拆散?” “别废话了,先看看我等要去何处吧。” “咦!典满、许仪居然留在大兄身边做亲卫,命这么好啊!” “我呢?我呢?” “夏侯霸,嗯,赴穰县归史涣调遣,啧啧,跑这么远。” “你啧个屁啊,你又好到哪儿去了,曹铄,去育阳归于禁调遣!” “啊!!” 堂内响起各种声响,对各自要去的地方,有惊喜,有惊愕,可却没有一人有不满,毕竟不去的话,要么现在后悔退出,要么就直接被清退,可这两条路,是他们谁都不会去选择的啊。 毕竟好不容易才来宛县。 与此同时。 在堂外的某处。 “子修,这样做好吗?” 丁斐眉头微蹙,听到堂内所喊种种,言语间透着担忧,看向曹昂道:“他们才来宛县没多久,就给派去南阳各处,历练他们是对的,可有些毕竟还小,这要是出现些意外,那……” “舅父,玉不琢不成器啊。” 曹昂打断道:“他们的安全,舅父无需担心,甥儿给史涣、于禁、李典等都去信了,到了地方,会一点点给他们加担子。” “至于小,这不是理由。” “比他们小的大有人在,有多少小小年纪就扛起家里的重担,他们先前衣食无忧,根本就无需去想这些。” “但既然离开许都,来南阳,那就不能像先前一样了,该知晓的,必须叫他们亲自经历才行,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成!” 丁斐沉默了。 他知道曹昂所言何意,这不止是在历练他们,更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倘若这次没有通过考验,那今后曹昂就不会再用他们。 “走吧舅父。”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丁斐道:“还有不少事,等着我们去处置呢,眼下的南阳百废待兴啊,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好。” 丁斐点点头道。 其实对曹昂所想,丁斐有一层想错了。 曹昂之所以将曹铄他们拆分开,不全部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要历练他们外,还有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万一南阳真出什么变故,叫来犯强敌给一窝端了,曹魏势力的核心二代团灭,且还是最耀眼的那批,那以后还玩个屁啊! 做任何事情前,曹昂都会先考虑最坏结果,这样问题真的出现了,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要么死扛,要么摆烂,没有别的选择,前者还有翻身的机会,后者就是彻底玩完! 第70章 春耕在即,财神爷派单了 离开了内院正堂,丁斐没有随曹昂同去前堂,直径出了太守府,丁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在淯水大营招募新卒!! 跟随丁斐来宛的麾下部曲,昨夜奉命接管淯水大营,领兵驻守宛县的乐进,将派驻淯水大营的精锐抽调走,增派到宛县城各处。 宛县城与淯水大营互成掎角之势,此等要冲之地,但凡是换一个人来,乐进都会迟疑刹那。 但在得知接管的是丁斐,且之后要在淯水大营操练新卒,乐进没有任何迟疑,就下令调走麾下精锐了。 丁斐在曹操麾下的地位不简单,在天子迁都于许,典军校尉这等要职,曹操想都没想就叫丁斐做了。 倘若没有真本事的话,诸如此等要职,曹操怎会轻授给丁斐! 曹昂对老登的风流嗤之以鼻,可对老登的识人用人却异常上心,所以坐镇淯水大营,编练新卒的大事,非丁斐莫属。 谁都可能会叛他,独丁斐不会! 丁斐要真敢这样做,别说天下会怎样骂他,就许都的丁氏知晓,信不信,她敢以身犯险去找丁斐算账。 没有忠诚的能力,不用也罢。 清楚这些的曹昂,还给丁斐派去了几人,曹休、曹真、夏侯尚全都去淯水大营,归丁斐麾下驱使,协助丁斐招募新卒,操练新卒! 针对南阳的军事部署,暂时不需要曹昂过多费心,有乐进、于禁、史涣、李典、许定他们在前顶着,有核心二代在各自麾下历练,短时间内啊,南阳境内不会有新的战事起。 唯一能称得上战事的,也就是清剿各地宗贼了。 只是这事需要曹昂亲力亲为吗? 完全不需要! 要是曹昂真这样做了,那要乐进、于禁他们驻扎南阳各地干什么?当摆设吗?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所以需要曹昂多费心思的,是涉及民政的种种。 “公子,眼下是春耕在即。” 太守府。 正堂。 分派好编户造册诸事的满宠,来向曹昂禀明新的情况,“此事太守府要尽早筹备,兴农的告示要尽快张贴,以叫南阳上下及诸地都重视起来。” “此外就是要尽快明确兴屯一事,时间可不等人,要是耽搁了春耕,恐今岁南阳的收成不会好。” 满宠还不知曹昂给他派了几人。 丁仪、丁廙、丁谧他们,今后要到满宠身边驱使,这可是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叫他们去历练,再合适不过了。 “满君就说需要某来解决什么吧。” 曹昂笑笑,看向满宠道。 曹昂知道,要是小事的话,满宠就自己解决了,根本就无需来找他,作为南阳郡丞,这点权力,满宠还是有的。 “农具!大量的农具!!” 满宠正色道:“针对南阳兴屯一事,卑下已经想好,暂以查抄各族名下土地为主,将先前依附的佃户组织起来,这部分屯田不成问题。” “不过兴屯不能只做这些,要尽可能多的去开垦荒地,只是荒地开垦,是需要先养地的,所以此事可推迟些时日。” “但在穰县、育阳、比阳等地,卑下在查了大量案牍后发现有不少舍弃的土地,如果能够将它们开垦出,今岁就能播种,或许收成不高,但对我太守府而言也是要紧的。” “如此以来就需要提前备下大量农具,此外公子还要给史涣等将传令,在清剿各自辖地的宗贼势力下,还要加强对平氏、湖阳、新野、阴县等地提防,避免上述诸地荆州兵对我部的袭扰,继而影响到诸地兴屯。” 满宠做事是严谨的,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他都会在心里认真盘算,确保事情能做下去。 “给史涣他们传令,这没有问题。” 曹昂想了想,开口道:“眼下淯水大营的招募在加紧筹备,只要近几个月能稳住各地局势,待到一批批新卒操练出来,他们就能屯驻到前沿要冲去,继而将民屯转为军屯。” “卑下也是这样想的。” 满宠点头道:“只是如此以来,史涣他们近几个月的压力会不小。” “统兵打仗,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曹昂微微一笑道:“此事满君无需多虑,某会派人落实好此事,至于农具,嗯,也交给某吧,不说短时间内全筹备好,但至少不会叫满君为此事劳心费神。” “公子,此事可不容有失。” 满宠有些不放心道。 “放心吧满君。” 曹昂保持笑意道:“在南阳兴屯,是某在老…父亲面前提出的,既然说了,就必须要办好才行。” “满君先去忙别的事吧,给某几日,待此事梳理好后,某自会派人与满君专门对接此事。” “喏!” 满宠也只能压着担忧,朝曹昂作揖拜道,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眼下有不少事要解决,满宠不能浪费时间,在春耕结束之前,这种紧张的状态,将一直持续下去。 看着满宠离去的背影,曹昂露出淡淡笑意,有满宠在宛,的确让他省去不少麻烦。 其实对曹昂而言,他从没把自己当南阳太守,而是把自己当成大管家,满宠、丁斐、乐进、于禁等一帮在宛文武,在推动他明确的各项事宜时,行之有效的为他们解决各项后顾之忧,至于别的,曹昂没想过要过多干预。 眼下曹昂要解决的,就是满宠推行兴屯急需的。 对于此事,曹昂已然有了想法。 “来人啊!” “喏!” 随着曹昂一声令下,祝公道便从堂外走进,曹昂见状,上前道:“公道,汝即刻去找贾穆,叫他通知参加南阳商会的诸族,某要给他们发钱了!” “喏!” 尽管祝公道听后有疑,但却还是当即作揖拜道,随即在曹昂的注视下,便匆匆去寻贾穆了。 筹设南阳商会,这可不是个虚无的组织,曹昂要用自己的方式,以南阳商会为主体,继而调动各项资源,以达到他想实现的目的。 眼下就是启动南阳商会的最佳时机,曹昂要叫南阳诸族知道,他们当初的决断是何其正确!! 第71章 兴屯聚民,财大气粗建七城 “此召我等来太守府,却不知所谓何事啊!?” “不清楚啊,听说是府君召我等,也不知是真是假。” “许是真的吧。” “若是真,那府君会为……” 太守府外聚集不少人,他们三五成群的结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显然对于此次召见,不少人是有疑虑的。 与最初时的状态截然不同,眼下诸族再面对曹昂时,早就没了那种心理优势,他们对曹昂的一言一行会想很多。 这除了与曹昂扮猪吃虎下,一举灭掉张恬等族,使宛县、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彻掌以外,还与曹昂凭此事缴大批钱粮密切相关。 兵,人家有。 粮,人不缺。 钱,花不完。 关键是曹昂这事儿办的,叫人挑不出一点理,被抓被杀的那批人,是最先对曹昂起反意的,甚至在算计曹昂,所以曹昂反击也正常,这就是掌着大义的优势! “诸公,诸君,请随某进府吧。”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身影的出现,却让不少人露出错愕,特别是一些人的反应,仿佛是见鬼一般。 “此人是谁啊,怎么跟司空身边的宿将典韦,长的那般像啊!” “这难道是典韦之子?” “只怕是,如此以来的话,这必是司空派来的。” “可要是这样,那南阳诸事司空岂不是知晓了?” “也不知府君是怎样说的,唉,我等还是快进去吧,莫要叫府君等急了。” 昂首而立的典满,看着眼前表情各异的众人,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保持沉默是宿将必须具备的职业素养! 尽管典满平日里喜笑,与玩伴胡闹,可眼下不是在许都了,尤其是曹昂将玄甲卫的不少人共享出去,这使典满一行真正正视在宛之事。 没有谁想退出玄甲卫,更别提是被清退了,真要被这样的话,这今后还有何脸面去见大家啊。 第一次做宿将的典满,内心还是挺紧张的,也是在这等境遇下,典满想起了其父平日里讲的种种。 “做宿将要做到喜怒不露于色,有太多的人会通过观察你,继而揣摩主公的想法,要是因为你,就暴露了什么,那罪过就大了!” “越是重要的场合,越是要板着脸,这会在无形间给人施加压力,继而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 “宿将可不是傻傻杵在那里,就像木头桩子一样,要学会观察形势,特别是众人的反应,该有所反应的时候要有……” 曾经对听到的这些嗤之以鼻,毕竟在典满的内心深处,他今后是要驰骋疆场的,而不是像其父一样做宿将,可眼下他却视若珍宝!! 华夏父子关系中,复杂的不止是当爹的,做儿子的也同样复杂,从崇拜,到叛逆,到冷淡,到理解,到关心,到尊敬……这些心理变化下,表明做儿子的,对当爹的种种想法,这就是成长。 “拜见府君!!” 太守府正堂响起道道声响,位处曹昂两侧的典满、许仪看着眼前众人,内心难免紧张起来,心跳加快了不少。 第一次没有父辈陪伴,直面此等正式场合,这种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还是要多历练啊。’ 倚着凭几的曹昂,看了眼二人反应,嘴角微微上扬,不可否认,典满、许仪在同龄人之中,得典韦、许褚衣钵的二人,论勇武,的确是碾压般的存在,可是在这乱世下,光身手了得还不够! 没有遇事岿然不动的强大内心,即便是才华再怎样耀眼,也终究会泯灭于芸芸众生之下的。 多少人,如流星般璀璨划过,最终却黯然退场? “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件事要谈。” 曹昂收敛心神,直视眼前众人道:“春耕在即,太守府要在南阳各地组织春耕,顺带要开启兴屯了,所以对农具是急缺的。” “某先前筹设南阳商会,就曾说过今后南阳要发展,要治理,太守府会采买诸多货物,所以眼下机会来了。” 曹昂此言一出,使堂内众人动起来了。 其实眼下的南阳商会,就是一个极其松散的组织,各家是有各自涉足的产业,如果不是曹昂提出盐铁配额,恐多数人最初是不会被吸引到的,而眼下诸族都参与进来,这还是与曹昂杀很多人相关,为了不显得那样突兀,同时为争取盐铁配额,所以就一个个抢着加入进来了。 但是在多数人的心中,尚没有将南阳商会视为他们获取利益的首要考虑,毕竟真的太分散了,总不能叫他们把各自的产业都拿出来,整合进南阳商会里吧?那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不知府君需要多少农具?” 朱野沉吟刹那,上前对曹昂道。 “自是越多越好。” 曹昂笑笑,看向朱野道:“犁、锄、锹、镐等各式农具,各十万,某不嫌少,各数十万,某不嫌多,前提是要看诸位是否愿通力配合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听到曹昂所言,在场之人无不心惊。 看曹昂的意思,太守府是要大批采买农具,这要是真能吃下的话,势必能从中牟取暴利啊! 一些人的表情激动起来。 无他。 他们所涉足的产业,就是以打造农具为主,这一领域多半被他们垄断了,甚至所造还会贩卖到别地去。 “公子,这不公平啊!” 此等态势下,一人上前道:“我等名下不涉及此行,太守府要向南阳商会大批采买农具,我等根本就参与不进来啊。” “是啊公子。” “我等参与不了,却叫我等知晓此事,这实在是……” 堂内出现些声音,提出不满,提出质疑的,恰恰是没有涉足该产业的,尽管他们先前对南阳商会不抱太大期许,可现在却有利可图,但他们只能干瞪眼,这肯定是有意见的。 毕竟大家都加入南阳商会了。 凭什么有些人吃肉,有些人却干瞪眼啊! 可随着曹昂撩撩袍袖,这些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这一幕叫典满、许仪见到后,无不是感到惊叹,自家公子只是动动,这些反对的人就熄火了? “所以某才说,诸位是否愿通力配合了。” 曹昂神情自若,看着眼前众人,讲出心中所想,“要是某没有记错的话,汝族有不少驽马吧,打造农具参与不了,那往返各地转运呢?铁料需要转运吧?农具需要转运吧?” “这……” 最初提出质疑的那人,眼睛睁的很大,堂内其他人的表情也有所改变。 “此次太守府派出的订单,规模是极其庞大的,不管南阳商会造出多少,太守府都会兜底收购。” 曹昂继续道:“不过既是大规模采购,所以价格不能按市价来论,具体价格,某稍候会让人公示。” “眼下某要说的,不止与诸位息息相关,还跟各地诸族有关,南阳商会不会厚此薄彼,这种事某可办不出来。” “为了确保此事顺利促成,凡事涉锻造的诸族,统一为成品提供商,凡事涉原料的诸族,统一为原料供应商,凡事涉转运的诸族,统一为中转负责商,而以上都不涉及的,则统一为工匠提供商。” “简单在说就是,在哪一块占优,就在哪处区划报名造册,南阳商会将统筹协调,安排好各项订单,确保每位都能参与进来,都能有钱去赚。” “……” 朱野等一众人听完这些,无不惊愕的看向曹昂,这种新颖的观念,先前他们还真没有碰到过。 这算什么? 雨露均沾吗? 可也不像啊! 眼前这些人哪里知道,曹昂这是将后世的代加工模式,结合眼下的实况,经过修改后拿过来了。 这是放大版的流水线作业。 只不过不是以人来论,而是以庄园来论的。 嗯。 在汉末,但凡是有些底蕴的,土地规模在一定程度,都会修建坞堡以确保安危,这在史料中很早记载。 但曹昂却清楚。 而在这些大小不一的庄园里,除了土地以外,还聚集着大量人口,这其中最宝贵的莫过于各种工匠。 所以曹昂要做的,不是费尽心思聚拢工匠,涉猎各个领域产业,他要做的,是通过南阳商会,去整合所辖各族产业,叫他们围绕着钱而赚。 标准化流水线作业。 各式新颖技术。 各种超前工具。 各类超前军械。 曹昂是不会大规模放出的,他要避免外泄,超出这个时代的产物,曹昂是要搞出来,更要运用起来,但他却要严控技术封锁,以此延缓外泄时间,哪怕是晚个一两载,这都是优势啊! 就像南阳兴屯,曹昂就想到曲辕犁了。 可他没有急着去搞,为何?怕的就是此物泄露出去。 所以曲辕犁即便是搞,是推行,也要紧着军屯来,毕竟这里绝对可控,敢秘密搞个数载下,军屯规模越多,亩产哪怕只提升十斤,几十斤,这规模上来了,产量不就跟着上来了? 更别提亩产提升,除了农具改良外,还有种植观念的改变,给土地追肥,钻研粮种等等方面。 一年两年或许成效不大,差距不大,但是三年五年了? “还有一件事,某可以提前声明。” 在沉吟了刹那,曹昂继续道:“这次订单只是个开始,太守府下一步要建七座新城,已解决南阳治下流民安置。” “如果此次农具订单,诸位没有达到太守府的要求,谁在其中动歪心思以次充好,那就不好意思了,建城所需的种种,将与南阳商会无缘了!!” 建新城?! 还是七座!! 听到这些的众人,此刻彻底惊了,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他们,这一刻全然被建新城给吸引住了。 这建城需要的更多啊。 除了人,各种能想到的,都缺,尤其是盐,毕竟聚集这么多人,去干如此繁重的活,没有足够的盐,人根本就干不长! 第72章 军器局,揽天下之神兵利器 “还能这样?” 满宠得知此事已是数日后,在明确了春耕告示后,满宠领人出宛县城,赴治下各处主持土地丈量。 以张恬为首的宛县诸族,族中有大批土地被缴,尽管收缴的有详细田册,但是不放心的满宠,还是命人核准清丈。 土地是根本。 何况这些被缴土地,要作为南阳兴屯的,一点差池都不能有,缺一亩,少几分,这对官府不是大事,但对个人却是天大的事! 任何大事的发生,不是一上来就有的,必然是日积月累下积攒的,满宠很清楚这一道理。 “这需要花多少钱啊。” 丁谧面露惊诧,讲出心中所疑,“把南阳诸族组织起来去造农具,这数量绝对少不了,何况以建城吸引他们,这一个个的干劲必然十足啊。” “是啊。” 丁仪紧随其后道:“犁、锄、锹、镐等各式农具造太多,这不是浪费吗?毕竟民屯不像军屯那样,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民屯是需要所聚流民租田,自己承担种粮各种所需,为鼓励民屯,故而收取的田赋会适当低些。” “可要这样搞的话,民屯的优势岂不荡然无存了?别弄到最后,太守府是空欢喜一场,征收的田赋连购置农具都抵消不了。” “某为何觉得大兄,不会做这等蠢事啊。” 丁廙沉吟刹那,忍受着身体的酸痛,讲出心中所想,“我等能想到这些,难道大兄会想不到这些?” 丁廙、丁仪相视一眼,无不下意识点头,的确,这等简单的道理,他们都能想到,曹昂没理由想不到。 听到几人所讲,满宠露出淡淡笑意。 这几日,丁仪他们随自己奔赴各地,风餐露宿下,还要去做各种事,原本还以为他们会叫苦,但叫满宠没想到的,丁仪他们虽然不适应,但一个个都在坚持,这是很可贵的。 毕竟在来宛县之前,他们在许都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走,去看看编户齐民,眼下进行的怎样了。” 想到这里,满宠起身对几人道:“等到兴屯真正开启,就没有时间去兼顾这些了,趁着眼下还有些时间,尽快将此事明确下来。” “喏!” 丁仪几人忙起身应道,只是几人的表情,都显得那样不自然。 疼啊! 特别是双腿间。 这几日随满宠奔赴各地,动辄就是快马加鞭,即便是铁人,那也吃不消啊,可满宠却像没事人一般,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连吃饭也如此。 丁仪他们怎么没叫苦,私底下叫的苦可不少,但见满宠如此,也叫他们在心里激起了斗志。 满宠都能坚持,他们凭什么就不能坚持呢? 世人皆言千里马常有,但伯乐不常有,可真正的千里马,是不会等机会的,而是在积极寻机会的。 毕竟这世上的千里马太多了。 曹昂正是清楚这一道理,所以把这帮核心二代共享到各处,叫他们在满宠、丁斐、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文武麾下做事,叫他们吃苦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事看满宠他们怎样做事的。 言传身教,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经历的不一样,想法就会不一样,眼界就会不一样,胸怀就会不一样。 人世间就是这样残酷,当你还在无忧无虑时,畅想美好未来时,有些人已走在你的前面了,而这些却是你为之奋斗的目标! …… 太守府。 正堂。 “军器局?” 贾诩露出诧异,拿着手里的竹牍,看向曹昂道:“公子要聚拢工匠,在太守府特设这一分署?” “正是。” 曹昂点点头道:“此事干系重大,昂思前想后,唯有先生能为昂分忧!” “难道锻造各式军械,公子没想过要通过南阳商会?” 贾诩收敛心神,看向曹昂道:“只是在筹设之初,诩知晓的,是公子想将各式军械锻造,也交给南阳商会筹办。” “那就是个噱头而已。” 曹昂微微一笑道:“诸如一般铁剑,铁包盾牌,长枪等军械,昂的确打算交由南阳商会承办,毕竟这些普通工匠就能锻打。” “农具这些,终究是有限的。” “不过弓弩、铁戟这类军械,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何况昂想锻打的军械,可不止是这些。” “哦?” 贾诩眉头微挑,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 当初他知晓此事时,总觉得是不太好的,毕竟大批军械锻打,交给南阳商会承办,品质好坏暂且不论,可要是有谁私下藏匿,那事情就大发了。 可今日看来,他先前所忧,曹昂早就想到了。 “军器局要秘密筹建,不能让外界知晓。” 曹昂撩袍道:“选址昂已明确,就在紧挨着淯水大营的张家田庄,此地乃张恬一族,在宛县安身立命之根,建有坞堡且挨着淯水,用作锻造最合适不过。” “眼下先生要做的,秘密招募一批工匠,要有真本事的那种,同时招募一批青壮,叫他们去当学徒,人数越多越好。” “这些工匠、学徒的家眷全都迁移进此地居住,为确保此地安稳,昂会派安民堂兄、祝公道领兵驻扎,他们今后归先生调遣。” “昂就一个请求,希望先生能在最短的时间,将昂提到的种种尽快建成,将军器局运转起来。” 这担子可不轻啊。 听闻曹昂所讲种种,看完军器局种种设想,还有提及的各种建筑物,贾诩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因为有很多东西,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坩埚锻钢,这是什么啊! 贾诩自诩也算博学,可此物此艺,他先前听都没听过! 而类似于这样的还不少。 看着贾诩的表情,曹昂露出淡淡笑意,他知道贾诩的想法,这就是他的优势,前世知晓的种种,能叫他跨过一些路途,在一些新的阶段去搞出远超该时代的产物,继而实现降维打击的优势!! 不过想促成此事,必须要交由可靠之人来办。 对贾诩的能力,曹昂是没有任何质疑的。 但在贾诩没有真正拜主前,曹昂不得不上道保险,叫曹安民、祝公道他们过去,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核心二代要培养,这就包括曹安民。 曹安民,名政。 安民是他表字。 在曹昂的记忆里,曹政是有能力的,只是亲爹死了,曹政在许都这边,做起事来难免畏手畏脚。 尤其是面对老登时,那是不敢违背的。 大伯再亲,那也没有爹亲啊。 可现在曹政既然来了宛县,在他身边做事,那曹昂就必须提拔他,毕竟曹政是他堂兄弟,论关系,仅次于亲兄弟的,这可比有些人要近太多。 如果曹政能通过曹昂的考验,今后军器局就归他执掌了,仅是把曹昂提到的种种,一一都给搞出来,就凭借这份功劳,使曹政立于核心,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打仗,打的从不是人,这是战场上的拼杀,真正考验参战双方的,其实是后勤,是供应,谁家底更厚些,谁就能取得终胜!! 而曹昂要做的,就是从现在打造曹军后勤体系,南阳仅是战略支点之一,今后他能崭露头角,产生的影响更大,掌握的权力更多,那就能复刻南阳模式了,所以这个头必须要起好才行! 第73章 办报!信心比真金贵!! 忙碌下时间总是很快。 又一日。 太守府。 正堂。 典满忍着困意,等待许仪接替自己,看着伏案忙碌的曹昂,典满心底生出疑惑,为何自家公子的精力这般足。 一夜未眠处理各项事宜。 在曹昂身边担任宿将,时间虽不长,但典满却渐渐理解自家父亲,不是下值归府就知睡觉,就是一连几日不归。 那时候的典满无法理解,为何别人家的父亲,对自家子嗣都很关心,可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 典韦对于典满的要求很严,自幼就开始打熬力气,练典家绝学,敢有一日懈怠,或技艺不进反退,上来就是一顿暴揍! 所以典满对典韦很少说话,甚至典韦传授典满些为人之道,典满虽都听进去了,却表现得很是不忿。 可…… “累了就去歇息。” 典满思绪万千之际,伏案忙碌的曹昂说道:“某忙碌了一夜,你也困了吧?” “没,没困!” 典满心下一惊,忙低首道:“请公子责罚,末将不该恍惚。” 事,是小事。 可在典满看来,他却犯了宿将大忌,走神了!! 万一在他走神之际,出现什么意外,就一切都追悔莫及了! “责罚什么?” 曹昂笑笑,放下手中之物,看向典满道:“伯颜(典满表字)做的极好,颇有典君之风,行了,下去休息吧。” “还是等伯堂来吧。” 典满微微低首道。 这一刹,曹昂却是不知典满与先前和解了! “大兄!!” 而在此时,堂外响起曹震之声,这让曹昂循声看去,就见曹震拿着什么,快步朝堂内跑来。 “大兄,您要的左伯纸,搞来了!” 曹震难掩兴奋,朝曹昂走来,“大兄是不知,为搞这些左伯纸,是费了多少力,花了多少钱!” “辛苦子宁了。” 曹昂笑笑,对曹震道。 “不辛苦。” 曹震咧嘴道:“顺手之事,不过大兄,您要这么多左伯纸作甚?” 曹震很不解。 这玩意儿不便宜,快堪比丝绢了! 作为曹洪长子,对钱财,曹震是很敏感的。 “办报。” 曹昂接过左伯纸,随口对曹震道。 “办报?” 曹震错愕道。 他不知曹昂所言办报,究竟是干什么的,但他却明白一点,拿左伯纸办报,这未免太奢侈了吧! 就曹昂拿的左伯纸,一张都要近两百钱! 这价格贵的,让曹震心疼不已。 “是的。” 曹昂抽出一张左伯纸,平铺到短案上,“眼下南阳各处都在变,尽管各地诸族有不少加入南阳商会,但在他们的心底,其实对某还有不小顾虑。” “此外在南阳客居者不少。” “南阳想要平稳,想要治理,仅靠太守府颁布的告示,驻扎各地的军队震慑,还是远远不够的。” “某要叫南阳彻底凝一,所以这人心必须要争,而办报,无疑是最好的媒介,所以某要促成此事。” “这……” 曹震、典满相视一眼,无不露出复杂的表情。 曹昂要做的事,他们理解不了。 ‘舆情主导权的威力太强了,无论如何要掌控才行。’在二人的注视下,曹昂盯着眼前的左伯纸,心里暗暗道。 ‘在年头,最昂贵的就是知识,挣扎在温饱线的底层,连吃喝都顾不住,哪儿可能接触到知识。’ ‘可恰恰是这样,在南阳兴屯的同时,要不断拉近与诸族的心,叫他们知晓些走向,这对南阳治理是有好处的。’ 曹昂知道拿左伯纸办报,是极其奢侈的行为,但是没办法,为了掌控南阳舆情主导权,这代价必须要付! 造纸术,虽说在东汉已有,且开始推广起来,只是造出的纸品质都不太好,有名的纸很少。 左伯纸就是其一。 不过在曹昂看来,这点代价没什么,等到贾诩所掌军器局搞起来,待新的造纸工艺搞出来,这成本就降下来了,等到那时,办报不止能掌控舆情主导,还能成为麾下进项最快的财源之一。 “公子,您要办报,难不成是要聚一批人誊抄?”典满见曹昂写着什么,犹豫刹那,对曹昂讲出心中所想。 “眼下只能这样。” 曹昂边写边说道。 “这只怕抽调不出人吧?” 典满皱眉道:“毕竟眼下太守府这边,人手多数都派出去了,编户齐民,丈量土地,这些都需要……” “那不是还有你们嘛。” 曹昂不假思索道:“这段时日啊,你们要跟某一起忙,这报要十日一期,我军所控诸城皆要有,每城至少要300份,刨去赶往各地的时日,这誊抄时日是很紧的。” “啊!!” 典满、曹震惊呼道。 曹昂苦笑。 这也是没办法,眼下造纸术虽有,可印刷术却没有,真要细究,汉灵帝在世时,出现了拓印技术,这算是印刷术的雏形。 可曹昂想要的是活字印刷。 关于此技艺,曹昂给贾诩提及了,但何时能鼓捣出来,就需要等待了,毕竟活字烧制,印墨调配,这都需要不断试错才行。 “这一城都要300份,眼下我军控制十数座城,打底就要5000份起,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啊。” 曹震压着惊疑,看向曹昂道:“还有大兄,这十日就要搞一期,一月下来就是份起,这需要多少左伯纸啊,这还不能出错,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 “谁告诉你,这南阳时报是免费发放的?” 曹昂停下笔,笑着对曹震道:“头三期的南阳时报,太守府免费发放,这就叫作市场预热,待到接触此报的群体,能从中看到想看的东西,还想继续看,那今后就要掏钱来买,不多,一份南阳时报300钱!” “多少!?” 曹震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他很想摸摸曹昂的头。 是不是很烫。 不然怎会说出这等话来,花300钱买这玩意儿,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即便南阳诸族很有钱,但他们也不会浪费这钱啊。 对曹震的反应,曹昂一点不奇怪,毕竟新鲜事物出现,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吧,但曹昂却相信一点,只要南阳时报的名气,能在南阳传播开,一些人能从中看到他们想看的,那南阳时报的前景是极好的!! 第74章 时不我待啊,要争朝夕 “南阳时报?” 淯水大营。 中军主帐。 丁斐面露惊诧,看着归营还令的曹休,皱眉不解道:“子修近来在太守府一直在忙此事?” “末将也不是很清楚。” 曹休抱拳一礼道:“末将奉命将淯水大营首募新卒名册,送至太守府入库,就见子宁他们在誊抄什么。” 讲到这里,想起曹震他们看到自己,一个个发出的哀嚎与委屈,曹休嘴角浮起笑意,在许都时,曹震这帮家伙何时拿过笔,不是结伴去勾栏处,就是游逛饮酒,再不济也是出城去狩猎。 写字读书? 开什么玩笑! 可眼下在宛县城,一个个却都老实了。 当初被曹昂留在宛县,曹震他们还沾沾自喜呢,不用跑去别处了,那嘚瑟的劲儿,叫曹铄、夏侯霸他们气坏了,要不是他跟曹真拦着,那帮家伙必然会挨揍。 “汝没有见到子修?” 见曹休如此,丁斐反问道。 “见到了。” 曹休收敛心神,忙低首道。 “那子修就没谈及南阳时报?” 丁斐再问道。 “说了。” 曹休想想,眉头却微蹙起来,“末将也问了,但府君却说,待到第一期南阳时报发派,就都知道了,对了,南阳时报是以左伯纸誊抄的。” “什么?!左伯纸?!” 丁斐惊呼道。 “正是。” 曹休点头道。 也别怪丁斐如此反应,即便是曹休也是这般,在太守府聚那么多人,一连多日的进行誊抄,这量必然不少,一张左伯纸售价都不低,如此用量下,这要花费多少钱啊。 “子修到底想干什么?” 丁斐压着惊意,皱眉囔囔自语,但随即却看向曹休,“文烈,你去找子丹,首募的三千新卒要看顾好。” “近几日穰县、育阳、比阳等地会先后送来一批新卒,待他们皆至淯水大营,就要抓紧操练了。” “喏!” 曹休当即抱拳应道。 丁斐这些时日坐镇淯水大营招募新卒,各项事宜明确分派下去,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在推进。 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在丁斐麾下忙的是脚不离地,别看曹昂说了句要招募新卒,可有太多的事要解决。 规模不小的新卒一旦募集,吃喝拉撒睡都要妥善解决,敢有一处出现问题,那都会引起骚乱的,一旦营中出现骚乱,只要是统兵打仗的都清楚,不加以干预的话,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情。 除了吃喝拉撒睡等事要解决,军纪要宣讲,驻防要明确,巡防要安排……这桩桩件件下要做的太多了。 也就是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了,但凡是换作是其他年轻人来,还真不一定能扛住这种压力。 ‘这子修为何要办报?’ 看着曹休离去的背影,丁斐心底生出疑惑,他是了解曹昂的,要是没有什么获益,曹昂断然不会去做的。 可对曹昂之举,丁斐却猜不透。 “报!!” 在丁斐疑惑之际,帐外响起喝喊声,这使丁斐回过神来,对曹昂所为也不再多想,眼下的他有不少事要解决。 既不知南阳时报是做什么的,等到该知晓的时候,一切都会解开谜底的,现在还是先忙正事吧。 …… 忙碌的不止曹昂一人,在宛县的丁斐、满宠、乐进等文武都在忙,在各地的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也在忙。 治理实控的南阳各地,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各项事宜都等着解决,一件不做好,南阳发展与治理就会有问题。 这也就是曹昂。 过去将麾下文武凝聚起来,叫他们都信服自己,但凡是换一个人来,这么多有本事的人聚在一起,还要做这么多的事,只怕不进行拉拢是不行的。 事,是需要人去做的。 但人与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这也就会在做事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分歧,想要把事做好,就要先把人处好,这个处理不好,那事就难做成。 所以在这世上,难做的永远不是事,而是人!! 宛县城。 太守府。 “哈哈!!” 曹昂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此间平静,这让在偏房的曹震一行,无不是皱眉看去,可旋即曹震却喊叫起来。 “典伯颜!!” 这一喊,把典满吓一跳。 “你怪叫什么?!” 典满不满道,可随即,在看到左伯纸上,那偌大的墨点时,典满暗叫一声不好! “你个败家子!!” 曹震心疼的放下笔,朝典满跑来,“这一张左伯纸就是近两百钱啊!!” “某赔就是了。” 典满有些沮丧道。 “这是赔不赔的事吗?” 曹震心疼道:“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就你那点粮饷,够赔几次的啊。” 搞这些左伯纸有多不易,没有比曹震更清楚的了,这人啊,对自己付出辛苦得到的,那往往很珍惜,可平白得来的,却不懂得珍惜。 许仪他们见到此幕,一个个无不加了小心,别到最后誊抄费没赚到,最后还倒赔里面不少。 嗯。 曹昂断掉他们的钱,想要钱,就等每月发的粮饷,这叫曹铄他们一个个都仔细起来,因为每月领的也不多啊。 要是别人说的,或许他们会不在意,但偏偏这话是曹昂说的,就由不得他们不信,曹昂真能干出来。 “到底是许定啊,某果真没看错!” 彼时的正堂内,曹昂难掩兴奋道:“没想到在安众一带清剿宗贼,居然缴获近四百匹战马,这收获真够大的啊!!” “看来安众一带的宗贼,只怕与荆州方面有联系。” 满宠听后,却皱眉道:“府君,此事不可不防,据卑下所知,新野近来增兵不少,镇守此地的邓济,乃刘表麾下部将,颇得刘表信赖。” “无妨。” 曹昂笑笑道:“有史涣坐镇穰县,出不了什么差池,眼下对我军而言,要先解决各处问题才行。” “安众一带宗贼被剿,接下来就是冠军县了,不管怎样,若想在南阳兴屯大治,这宗贼势力必须全给剿了!!” 有史涣坐镇穰县,于禁坐镇育阳,李典坐镇比阳,只要这三城不丢,那宛县以南可保无忧! 这不是曹昂自负,而是史涣、于禁、李典给他的底气,倘若连这等事都办不好,那他们怎会青史留名? “府君,眼下农具筹措的如何?” 见曹昂如此,满宠也不再多提醒,遂讲明此次来意,“这几日下来,宛县城内编户齐民已快结束,对所抄土地丈量造册,划分民屯也快结束,卑下打算聚拢流民,兴屯一事要加快才行。” 对曹昂近来所为,满宠是知晓的。 满宠不明白曹昂为何要在此时搞什么南阳时报,眼下一大堆事需要盯着去干,这可不能出什么差池,不然影响太大了。 不过满宠与丁斐的态度差不多,只要不影响到太守府既定诸事,满宠也没打算去提醒什么。 毕竟曹昂不会做无用之事。 “应是出了些。” 曹昂想想,看向满宠道:“不如满君随昂一道,前去南阳商会看看,这样满君也可做到心中有底。” “喏!” 满宠作揖道。 听满宠之言,曹昂心底的喜悦消失了,眼下是各种事情在同步推进,这种紧张的氛围笼罩在太守府上下,更笼络在每个人身上,这让曹昂也有时不我待之意,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拖沓啊,这一拖事就难办成! 第75章 绝对碾压,玩就要玩高级的 “这南阳商会的驻所,乃是我与贾曹史寻的。” 宛县城。 曹震骑在马上,眉飞色舞的说着,“最初按着贾曹史的意思,南阳商会驻所够用就行,毕竟做买卖嘛,无需多大地方。” “可我却不这样觉得。” “这南阳商会乃大兄所创,揽南阳诸族持资参与,更涉及盐铁份额置换,所以必须要气派,要叫人看到后就惊叹!” 曹昂、满宠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淡淡笑意。 “我父曾说过,做人做事,该高调时必须高调!”此时的曹震,全然不复适才在太守府誊抄时那样。 “这人都是势利眼,别管亲的,远的,亦或是不认识的,看你的第一眼,就会在心底生出想法,大兄,我说这些可不包括您啊。” “那包括子斌他们?” 见曹震这样,曹昂打趣道。 “我……” 曹震一时语塞,他真没有这意思,他就是想在曹昂面前好好表现,别再叫他到太守府誊抄南阳时报了。 噗嗤~ 暂时脱离苦海的典满,到底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让曹震听到后,恶狠狠地瞪了典满一眼。 “继续说。” 曹昂见状,看了曹震一眼道。 “总之大兄创南阳商会,是想以利来聚南阳诸族,那就必须要把排面摆足!”曹震轻咳两声,恢复神态道。 “毕竟今后这南阳商会,肯定不可能只在南阳做买卖,这南来的北往的,凡是知南阳商会者,势必要来宛县城探个究竟。” 到底是曹洪的儿子,就是不简单啊。 听曹震讲的这些,曹昂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起来,别看曹震年岁小,但对这世间的一些道理,已然是看透了。 “子廉叔父若知子宁如此,定然会很欣慰的。”想到这里,曹昂看向曹震笑道:“尚未及冠就有这等见解,子宁已经很不错了。” “他?可算了吧。” 曹震听后,却道:“不损我就算好的了。” 言罢,曹震露出无所谓的神态。 这当爹的,咋都一个德性。 曹昂见状,嘴角抽动起来,记忆里,在许都的时候,曹震他们找自己时,可没少吐槽各自的爹。 “公子,南阳商会到了。” 在曹昂感慨之际,典满收敛笑意,看着眼前气派的建筑,心底暗惊之际,看向曹昂低首道。 曹昂看去,也是感到心惊。 “子宁公子,汝花了多少钱?”同行的满宠见到后,压着惊意,看向一脸得意的曹震说道。 “不多,也就八百万钱。” 曹震微微扬起下巴道:“除了先前查抄张贼等处房产,某与贾曹史商榷后,将邻近几处房产都买下了。” “多少?!” 典满惊呼道:“公子拨给南阳商会的钱,你给花了七成?!!” “是啊。” 曹震下意识道:“这是脸面,你懂不懂啊,等南阳商会发展起来,单是抽佣,那都能赚不少。” 抽佣,乃曹昂提出的。 曹昂想将南阳商会打造成商贸平台,凡是参加南阳商会者,可视为是独立个体,南阳商会不过多干涉,而在南阳商会与南阳太守府有订单产生,南阳商会明确要承接后,就会根据情况转交给对应群体,或独立完成,或联合完成,这前后是要签订契约的,订单顺利完成,则交割钱货,订单出现问题,则按契约来办。 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 无需筹建对应产业,无需砸进太多本钱,无需担心成本过高,而相对应的,南阳商会会拿捏住参加群体的命脉。 眼下的南阳商会尚未扬名,或许很多人会抱有质疑的态度,可一旦等南阳商会的名声起来了,那就是越来越多的人,求着南阳商会给他们派单了。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随着南阳商会的体量增大,对订单规模的需求增多,参与其中的人,名下拥有的产业无法满足生产需求,就必须要设法提高产量,如此,曹昂就能通过南阳商会,将一些生产工艺及技术发卖出去,从而用这些赚来的专项钱财,来投到军器局的各项研发中。 “的确不多。” 曹昂收敛心神,看着曹震道:“此事你做的没错,走吧,我等进去看看吧。” 曹震心情大好。 被曹昂夸赞,这是种肯定啊。 只是同行的满宠,却有些怪异的看向曹震,南阳商会开始运转就耗费这么多钱财,今后要是赚不回来,那对南阳太守府的负担太大了。 毕竟派给南阳商会的订单,南阳太守府是要支付钱财的,而订单从南阳商会下派到各个群体,南阳商会仅是抽取佣金,这靠抽佣又能赚多少? 然而满宠却不明白一点,今后南阳商会这边,可不止承接官府订单,民间的各项订单也会承接,这订单规模多了,抽佣也会跟着多。 “记,宛县朱家交割犁铲500块,合计交割6700块。” “记,宛县朱家交割锄铁1500块,合计交割块。” “记,宛县任家交割犁辕300套,合计交割1700套。” “记,宛县张家……” 曹昂一行走进南阳商会正堂,就看到大批的人忙碌,有报数的,有记录的,有核算的,看着忙碌的众人,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看来分工协作在各族间推行的很好。 “府君~” 本忙碌的贾穆,得知曹昂一行来了,忙朝曹昂跑来,这些时日他在南阳商会驻所忙坏了。 “看来这些时日,各族来交付的订单配件挺多?” 看着贾穆疲惫的样貌,曹昂眉头微挑道。 “回公子,是不少。” 贾穆抬手一礼道:“具体有多少合格的,尚需等交付给太守府后,分发到各处组装后才能知晓。” “等等。” 满宠听后,皱眉道:“府君让你暂在南阳商会坐镇,以确保各项农具生产交付,汝怎会不知合格有多少?” 贾穆微微低首道:“府丞,南阳商会承接的农具订单,对应到各类农具,并非是交由一家造的,而是拆解成配件分开造的。” “拆解成配件?” 满宠生疑的看着贾穆。 “府丞,让某来解释吧。” 在曹昂准备开口解释时,曹震却跃跃欲试道:“府丞可以这样理解,一把剑,是由剑身,剑柄,剑鞘几部分组成,只有全造出来,合为一体,方能被称之为剑。” 满宠点头表示认可。 “现在呢,南阳商会将剑身这部分,交给了名下有大批铁匠的群体去造。” 曹震继续解释道:“而剑柄、剑鞘呢,则交给名下有大批木匠的群体来造,还有,剑鞘的组成,除了剑鞘本身外,还有不少配饰,这由分给有对应工匠的群体去造。” “如此一来,一把剑的订单就拆成了若干配件订单,领对应订单的群体,只需把自己承接的做好就行,到期交付对应数量,在经过检验后,南阳商会就根据检验情况,将对应钱财发给他们。” 还能这样? 满宠心惊不已。 这种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把宛县交付的各项订单核算,拿来叫满君看看。”见满宠如此,曹昂笑着对贾穆说道。 “喏!” 贾穆当即应道,随即便去取册子了。 不多时,贾穆就去而复返。 这也太奢侈了! 当满宠看到,贾穆捧着一摞册子过来,眉头不由紧蹙起来,这册子,皆是由左伯纸装订的。 就为登记造册? 要知道似左伯纸这等品质,在各地大族间,唯有誊抄典籍时方会去用,毕竟左伯纸能存放很久,不似竹牍、木牍那样占地方。 “满君请看。” 见满宠不动,贾穆微微低首道。 满宠看了眼贾穆,遂看向曹昂,见曹昂笑着示意,满宠这才皱眉上前,拿起一份册子看了起来。 这!! 满宠心下生惊,他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是木犁的专册。” 曹震探着脑袋,瞧见上面之数时,忍不住道:“嚯,我这两日没来,承接该项的各配件居然又多这么多,大兄,您提倡的这个分工协作,还真是够厉害的啊!” “在宛县造出的木犁配件,能组装出多少套木犁?” 曹昂这才开口道。 “套!!” 贾穆还没来得及汇报,满宠却说道:“这还是犁辕产的太慢,不然按这册子上所记,将能组出余套!!” 尽管满宠不理解这种生产方式,可他看到的情况却让他感到心惊,说着,满宠又拿起一本册子,这是锄头的。 满宠看过后,更心惊了,遂又拿起一本。 “满君,来把其他的给某。” 曹昂见状,上前去拿被满宠夹在腋下的册子,对满宠的反应,曹昂是理解的,毕竟将产业流水线作业,产业协同掰开了,放到南阳商会所辖各族运行,这生产力还是比较惊人的。 毕竟造完整的,难免影响效率,但要是重复去造同一件,这造的多了,即便是技艺不好的,量堆起来了,这质也就慢慢提升了。 而为了能叫这些成品提供商,心无旁骛的去造这些配件,曹昂可是叫贾穆他们,协调好原料供应商、中转负责商、工匠提供商等群体,以利来吸引上述群体去做各种事,以保证南阳太守府下派的订单规模! 第76章 满宠:公子大才!南阳必然大兴!! 曹昂其实比谁都要清楚,想要让南阳诸族皆为他所用,为曹氏所驱,这是极其不现实的事情,何况是处在乱世纷争下。 但凡有底蕴的宗族,都深知明哲保身之道,从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可保宗族长久不衰。 所以筹设的南阳商会,固然有很多人参与其中,甚至愿意拿粮来置换盐铁份额,这在曹昂看来是一次利益交换。 可想要让这些个宗族势力,甘愿奉上各自累世经营的产业,完全归属于南阳商会调遣,这是绝对不现实的事情。 “仅是宛县诸族的协同所产,在如此之短的时日里,就造出如此规模的各式农具?”满宠翻看许久,脸上布满了惊疑,先是看看曹昂,随即又看向了贾穆,他不相信这是一县诸族能干出来的。 “某适才所看这些册子,确定没有掺杂别县各族所产?南阳兴屯乃是大事,万不能有一丝侥幸!!” 讲到这里时,满宠言语间带有几分严厉。 满宠不是没有主治过一地,对诸工各行的生产是了解的,宛县一地诸工各行迸发的生产效率,都快堪比半郡辖地的诸工各行,这让满宠如何能相信所看为真?! 先前满宠觉得时日太久,是基于他对诸工各行的生产,怕最后各地所产总和,无法满足南阳兴屯所需农具,所以才会如此紧张的。 可是在了解宛县一地生产总和,满宠又觉得时日太短了,因为满宠根本就不太相信,此等规模的农具,能被宛县一地给造出来。 “府丞,您适才所看确为宛县诸族所产。” 在满宠的注视下,贾穆上前作揖道:“比阳、育阳、穰县、安众、博望、西鄂等地各族所产,南阳商会皆单独造册了,这是反复核算下才登记的,断不会将他地所产,登记到别地专册上,不然等太守府派人检验后,南阳商会无法给参与农具订单的诸族,发放对应的钱财啊!” 满宠沉默了。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贾穆说的是真是假,通过言谈举止是能瞧出一二的,假的就是假的,说再多的话也无法兜住,可要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啊!! “满君,这其实没什么奇怪的。” 曹昂微微一笑,将手中册子递给曹震,看向满宠道:“分工协作下,凡是参与其中的皆有相同目标,在这一大背景下,南阳商会又以利诱之,明确多劳多得的主张,故而南阳诸族所辖诸工各行,就会铆足一股劲儿的去干。” “毕竟对南阳诸族而言,他们名下的一切都属他们,包括工匠,所需支付的成本极低,多造一批配件,多出一批原料,多运一批货物,都会在南阳商会核算登记,待到该订单完全结束,他们就能赚取对应的钱财!” “可是……” 满宠依旧是不敢相信,这已然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满君,这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一个利就足以道明全部了。”曹昂保持笑意道。 “正如当初昂创设南阳商会,叫他们拿粮来置换盐铁份额,待解决张恬等贼后,不止宛县诸族愿缴,别地各族也愿缴,他们之所以这样,不就是为确保自身利益吗?” “而眼下昂以太守府之名,向南阳商会下派大额农具订单,将其拆分为若干小订单,只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就能得到对应的钱财,而他们无需付出别的,真正辛苦的是他们名下藏匿的人口,在如此利益之下,他们怎会不铆足劲儿去做,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满宠明白了。 看似南阳诸族付出很多,可实际上他们付出的,不少都有南阳太守兜底,毕竟等到订单结束了,待到太守府完成检验后,这部分钱财就会通过南阳商会发到他们手里,刨去各项成本,剩下赚的都是纯利了。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在曹昂没有来南阳之前,只怕不少宗族就私藏着大量初冶铁料,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刚好就可以将这部分铁料给消耗掉。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从事冶炼、锻造等行的众多工匠,只怕会备受压榨。”满宠想到一点,皱眉看向曹昂道。 “如此繁重劳作下,他们辛苦付出却没得到对应回报,难免会心生怨念,一旦长期积攒下去,势必会出现暴乱的,到时这对我南阳而言恐不是好事。” “南阳诸族都不是傻子。” 曹昂笑道:“他们知晓怎样安抚这些人,再者言,南阳商会今后承接的订单会更多,这其中就会涉及匠户输送。” “眼下南阳商会的名气不够大,等到真正传扬开时,涉及工匠的月钱就会明确,等到那个时候,诸族想叫麾下工匠卖命干,就必然要提高他们的待遇。” “昂筹设的南阳商会,是统筹南阳各族产业的媒介,甚至是治理南阳的重要一环,待到时机成熟后,涉及到商税的征收,必将在南阳一统,到时还需满君来亲抓,不过眼下啊,当以兴屯为重。” 曹昂知道他这样做,势必会损害一些群体的利益,使得他们处在被压榨,被盘剥的境遇之下。 但是没办法。 所处的这个乱世,绝大多数人连肚子都吃不饱,甚至还发生卖儿卖女,易子相食等人间惨剧。 对于曹昂而言,他需要做的是维系南阳平稳,要叫南阳诸族紧密围绕他而转,待到兴屯在南阳初见成效,待到曹氏根基在南阳扎稳,待到南阳没有宗贼肆虐,待到南阳没有流民窜逃,曹昂才能开启后续的改革。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眼下连走都不稳当,就想着去跑的事,那不栽跟头这可能吗? “公子大才,有公子坐镇南阳,南阳必然大兴!!”在曹昂感慨之际,满宠表情正色,朝曹昂抬手作揖道。 令满宠如此的,是曹昂要谋改商税,而这让满宠看到了希望,商税要改,那涉及到别的税目呢? 势必也是要改的!! 赋税就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是汉室势颓,导致这其中不少被窃据,甚至因乱世加剧,导致各项苛捐杂税盛行,这对万民的负担实在太重了。 “南阳想要大兴,仅靠昂一人还不够。” 曹昂收敛心神,上前搀扶起满宠,神情动容道:“这需要满君,需要更多的人,与昂一起勠力同心,披荆斩棘,如此方能使南阳大兴啊!” 对满宠的盛赞,曹昂是有愧的,眼下的他所做种种,仅是出于安稳南阳所为,而想让南阳真正大兴,这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毕竟有太多的事曹昂还没有解决。 第77章 划时代的产物,据帝乡以增曹氏运 南阳商会统筹下的农具量产,给予南阳郡丞满宠极大的信心,这使满宠在明确宛县各处兴屯,遂踏上赶赴安众、穰县、育阳、比阳等地征程。 在上述的这些地方,亦有不少土地被太守府查抄,先前满宠以太守府之名,命各地组织丈量土地,但满宠却担心存有猫腻,故而以太守府之名巡察! 敢有徇私者,按律严惩!! 这就是刚正不阿满伯宁。 只是如此就苦了丁仪、丁廙、丁谧几人。 满宠做事雷厉风行,今日事今日毕,如此做派下,养尊处优的丁仪几人,可谓是叫苦连连。 可丁仪他们除在私下抱怨外,其他时候却没有提及丝毫,毕竟他们要被满宠给退回,那就该被曹昂从玄甲卫清退了。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太守府。 正堂。 “也不知正礼(丁仪)他们,眼下跑到何处去了。”誊抄完一份时报的曹震,看着伏案忙碌的众人,咧嘴笑道。 “先前某还觉得大兄偏心呢,叫他们派到满君麾下驱使,治民嘛,这有啥可忙的,动动嘴皮子就好了,事交给底下的人来办。” “现在呢?” 夏侯楙放下笔,揉着发酸的手腕,看向曹震道:“看你那模样,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哪有!!” 曹震瞪眼道:“某分明是心疼他们好吧,这宛县各处的事梳理好了,就马不停蹄的离宛去别地了,这一路奔波下来,只怕都吃不好睡不好啊。” “噗嗤~” 典满忍不住笑出声,他倒不是笑丁仪几人,而是曹震那明明很想笑,却偏要一本正经的讲,让他实在忍受不了。 “都快些誊抄吧。” 许仪见状,皱眉看向几人,“后日,首期南阳时报就要发派各地,最迟到明日前,我等就要全部誊抄好。” “伯堂,你那里还有多少份?” 许仪话音未落,曹震探着脑袋道。 “百十份。” 许仪疑惑道:“怎么了?” “这么少。” 曹震惊奇道:“我这还有两百多份,要不帮我分担……” “你好意思吗?” 堂外响起一道声音。 “怎么不好意……” 曹震下意识道,可说着,曹震却心下一惊,随即瞪眼看去,而此时的典满、许仪、夏侯楙几人纷纷起身。 “公子~” “大兄~” 在一行的行礼下,曹昂抱着一摞南阳时报走进,讪讪笑着的曹震,似老鼠见了猫一般,满朝曹昂走来。 “抓紧誊抄。” 曹昂瞪了曹震一眼,“某今日与你们一起,就在此地誊抄,此事干系重大,某才不让外人参与誊抄!!” “喏!!” 几人当即作揖道。 筹办南阳时报,乃是曹昂掌控南阳舆情主导的关键,特别是在初期,曹昂要在上面放几个大雷,以震慑住南阳诸族,将南阳时报的名气打出去。 也恰恰是这样,曹昂才没有聚拢外人,而叫典满、许仪他们誊抄,这为的就是防止对外泄密。 “大兄,这些都是您誊抄的?” 在坐回到位置上,曹震看着那厚厚一摞,有些惊奇道:“您每日那么忙,如何能誊抄这么多啊。” “点灯苦战呗。” 曹昂脸不红气不喘,瞥了曹震一眼,“你以为都像你一样。” “大兄…” 曹震一时语塞。 然而此时的曹昂,却露出淡淡笑意,眼前浮现出一人容颜。 这邹氏,还是给他不少惊喜。 在床榻上惊喜不少。 没想到写的字也挺秀美! 曹昂所抱的这些,都是邹氏誊抄的,而报酬嘛,就是苦了曹昂自己了,总是要给些奖励的。 “这实在是太多了。” 曹震此刻抱屈道:“要是能抓一批读书人,叫他们专司誊抄,那岂不省去不少麻烦,总不能每出一期南阳时报,就叫我等来抄吧,这事还做不做。” “子宁,你说什么浑话!” 夏侯楙皱眉看向曹震道。 对啊! 听曹震这样一讲,曹昂却皱起眉,在印刷术没有搞出前,这誊抄是必然,唉,早知道这样,当初杀张恬等族时,就该留下一批才对!! 不过还来得及。 各处清剿宗贼,其中必有识文断字的,罪大恶极者皆杀,其他从犯可聚到宛县,就叫他们誊抄南阳时报!! 想到这里,曹昂便拿起笔来,写了几道调令,在几人疑惑注视下,曹昂吹干所写墨迹,遂对许仪道:“伯堂,你即刻持此去趟淯水大营,叫舅父派心腹快马送至育阳等处,交给于禁他们。” “喏!” 许仪忙起身应道。 解决办法既然有了,那就要加紧落实才行。 “子宁,伯堂没回来前,他的那份,你先替着誊抄。”心情不错的曹昂,看了眼曹震,决定奖励他一番。 “啊!!” 曹震瞪眼道。 噗嗤! 堂内响起典满的笑声。 而走出堂的许仪,听到这些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想快去快回的许仪,决心快去慢回了。 “行了,都抓紧誊抄吧。”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几人道:“谁能在今日誊抄完,某奖他千钱,捎带两顿酒,机会就这一次。” “喏!!” 典满、夏侯楙几人无不喊叫道,至于曹震则哭丧着脸,看着许仪誊抄的南阳时报,就更沮丧了。 这厮长的五大三粗,怎么字写的还比我好啊!!! 曹震的心更难受的。 看着几人的表现,曹昂心底生出唏嘘,他筹办南阳时报是要博名养望,但是他想做的还不止这些。 诸如曹震、典满这些二代子弟,既然被丁氏派来宛县历练,那曹昂就必须要将他们凝练成一股绳才行。 正如他们的父辈,是追随着老登南征北战,彼此间的情谊是很深厚的。 可是养尊处优的他们,一起玩闹的情谊,断然达不到这种高度,想要叫他们彼此间没有隔阂,就必须要经历更多才行。 情谊是相处出来的,更是一起并肩奋斗养出来的,曹昂可不希望到他用人的时候,这些二代子弟,彼此间拉帮结派,另立山头,那样损害的就是曹魏底蕴了,这种事情必须要杜绝才行!! 第78章 天下才气共一石,曹子修独揽八斗! “如此仅在我宛县诸族间,按南阳商会所提分工协作,就造出如此规模的农具,这还真是了不得啊。” “是了不得,但是诸位想过没有,除了在宛县以外,穰县、育阳、比阳等地各族只怕造的农具也不少。” “汝此言何意?” “汝莫不是担心南阳商会压价吧?如此汝就真的多虑了,我等可是签有契约的,不管我等造出多少来,都会按定价成批收购的。” “就是,错非是这样,某怎会将族中所产铁料,毫无保留的供应给诸位呢?” “可诸位想过没有,万一到最后,南阳太守府拿不出足额钱财,叫南阳商会给我等发派所得呢?” “这不可能,汝可别忘了,先前张恬他们反叛,一应家财都叫曹子修派兵缴得,眼下太守府可不缺钱粮。” “可春耕在即,太守府开始兴屯了,某可听说满宠奔波各地,在各地以聚拢流民,这其中就有不少被宗贼裹挟的。” 宛县城。 某处酒馆。 原本气氛活跃的正堂,随着所聊的深入,气氛渐渐变了,而分坐各处的人,一个个的表情复杂起来。 真是够麻烦的。 受邀前来的朱野,见到眼前这一幕时,眉头不由微蹙起来,对那几位唱反调的人,带有几分不善的看去。 作为宛县诸族的一员,朱家在宛底蕴浑厚,名望极高,可对朱野而言,他挺不喜一些做派的。 明明都参与其中了,先前没有谁逼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在一些场合下,讲出心中所忧,继而影响到更多的人。 这种人是最可恨的!! 患得患失下,又怕失去些什么。 “子宋公~” 见形势不对的任健,知晓此时无人安抚,那难保是要出问题的,可他不想出头,遂看向了沉思的朱野。 而这一喊,叫无数人的目光聚来。 你个老狐狸!! 朱野暗骂一声,遂看向任健,“何事?” “他们几位的担忧,不无道理。” 任健笑笑,迎着朱野的注视道:“对于此事,子宋公又是怎样看的?” “是啊子宋公。” “子宋公~” 任健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接茬道,原本他们没有想过这些事,可被那几人说的,眼下也泛起嘀咕来。 人在一些时候是盲目的。 哪怕心里有计较,可也想通过试探他人,继而在心里衡量利弊,这也导致人多下,很多事就极难办成。 人一多,心就杂。 算计跟着就出现。 “诸位的担忧,在某看来是多虑的。” 朱野见到此幕,气定神闲的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诸位试想一下,如果府君他没有底气,缘何敢开此口,叫我等与南阳商会签契。” “适才有人提到,签契的不止我宛县诸族,别地各族也签了,恰恰是这般,诸位才更不该顾虑。” “诸位可别忘了,在没有此事前,我等可都向南阳商会缴了粮食,以换取太守府承认的盐铁份额,我等向太守府,向世人,表明了我等的态度,这就是诺的体现。” “如果到最后,我等所产各式农具,最后没有得到应得钱财,那太守府就有失于我等,诸位觉得此事传扬出去,今后谁还会信太守府所言,信曹氏所言呢?” 朱野之所以不担心,根源恰恰是在这里。 看似在南阳的种种,是曹昂在明确的,但是这却脱离不了一个事实,即曹昂的背后是曹操!! 如果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没有兑现最初的承诺,那损失的就不止曹昂的名声,更会使曹操的名望受损。 一旦此等事在天下传扬开,曹昂怎样暂且不论,就说曹操,今后谁还会相信曹操呢? “可是子宋公,如果到最后,我等没有得到应得钱财,那我等损失也不小啊。”一人仍不放心道。 “即便是曹昂最后退出南阳,可我等的损失却找补不回来了,一旦真出现这等情况,那……” 最初他是没有这想法的,可随着订购的原料增多,从族中拿出的钱财过多,族中不少人担忧下,连带着他也开始患得患失。 一族家主看似掌握大权,不被族中任何人质疑,可宗族延续的重担,同样也肩负在自己的身上,这担子可不清啊。 此人讲的话,令堂内不少人交头接耳。 朱野皱紧眉头,看了眼那人,自己都将话讲的如此明白,竟还这般目光短浅,你一族的利益,岂能跟整个南阳相提并论!! “父亲!!” 在朱野准备出言之际,一道声音的响起,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朱野长子行色匆匆,手持一物快步走来。 “这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该不会是我等所忧成真了?” “这不可能吧。” 在道道议论声下,朱淳强压惊意,走到了朱野身前,见自家长子如此,朱野的心头是不喜的。 如此慌张,今后如何能担起重任? “父亲,您看看这份南阳时报吧。” 在朱野的注视下,朱淳毕恭毕敬,将所持捧至朱野眼前,“此为南阳太守府所派,上面的内容,您最好看一下。” 嗯? 朱野一愣,生疑的看向朱淳。 南阳时报? 这是何物? 在疑惑下,在无数道投来的注视下,朱野伸手拿起那份南阳时报,可在展开看上去的那刹,朱野脸色微变。 《论南阳兴衰原因探析》 极其醒目的标题,从未有过的形式,在让朱野看到的那刹,难免会有些生惊,他不知接下来写的是什么,但他却知晓此物不凡! “这是看到什么了?” “不清楚啊。” “我等也去看看?” “快!!” 而朱野的反应,被一些人看到后,使得他们坐不住了,不少都犹豫间撩袍起身,朝朱野走去。 “真真是没有想到,曹氏子修竟有此等见解!!”在此等形势下,朱野突然喊道,却令不少人停下脚步,神情各异的看向朱野。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家主,太守府派人送来南阳时报,您还是看看吧!” “家主,这份南阳时报您务必要看一下!!” 也是在此时,不少人拿着南阳时报跑来,他们如朱淳一般,一个个表情复杂的跑来,俨然对这其中的内容感到心惊!! 第79章 曹氏当兴!家学共享延传承 “这…真是子修所书?!” 宛县。 淯水大营。 丁斐表情复杂,举起所持南阳时报,再度看向曹震,“眼下在我军所控南阳诸地,皆派人分发了此报?” “丁公,您老都问小子两遍了,此报确为大兄所书。” 曹震轻叹一声,朝丁斐微微低首道:“那日不止小子在,还有典满他们,我等是亲眼看到大兄手书的。” 只是在讲到这里时,曹震露出心疼的表情,“只是这前三期的南阳时报,大兄要免费分发,怎么劝都不行,您是不知道,这办一期南阳时报,打底就要5000张左伯纸,一张近200钱,就算有钱,也不能这样败家啊。” “多少?” 一旁的曹休听后,瞪眼看向曹震,“合着办一期南阳时报,就需要近百万钱?!” “你以为呢。” 曹震翻翻白眼,对曹休道:“免费发放一期,我都觉得心疼,大兄倒好,直接免费三期,这就是近300万钱啊!” 真不愧是曹子廉之子,钻钱眼里了! 见曹震如此,丁斐嘴角微微抽动,若这南阳时报真为曹昂所书,别说300万钱,就算是3000万钱,这花的也值!! 曹昂掏不起,他丁家愿意掏!! 用此阿堵物,换博名南阳,这太值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大兄写的这篇《论南阳兴衰原因探析》还真是一针见血。”曹真拿着南阳时报,言语间带着钦佩道。 “此篇文章经南阳时报,遍传我军所控南阳诸地,这对南阳诸族的冲击必然不小,甚至会扭转些想法。” “的确。” 寡言的夏侯尚,点头道:“不过真正眼前一亮的,却是这篇《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四字一顿,八字一列,某适才默读一遍,颇为朗朗上口,关键是这怪异的符文,将该篇断的极好,一点都不拗口。” 曹休、曹真也都点头。 的确。 这篇《千字文》他们也看了,最初默读时就颇为心惊,通篇没有一个重复的字,这很不简单啊。 “那是。” 曹震微扬下巴,一脸傲娇道:“南阳时报里的文章,包括那篇《千字文》,大兄最初就给断好了,为的就是明确意思,不叫人曲解。” “还有啊,你们所说的怪异符号,那叫标点符号,乃是大兄首创,专门用作断句的,嘻嘻!” 曹震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都是他所书。 ‘子修真乃神人也!!’ 丁斐心惊的盯着南阳时报,没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断句,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给断的。 从先秦时期传承的典籍,通篇是一口气写到底,大段的字堆在一起,断字断句,连读起来就会有不同意思。 这也导致同一篇典籍,断的字,断的句有差别,所解读的意思不同,继而对先贤思想的真正理解,就难免会存在偏差。 为何汝南袁氏很出名? 根源就在于袁氏对《孟氏易》的解释,赢得了天下士林的认可,使该篇成为汝南袁氏的家学,继而引无数人愿登门拜学,而这就有了门生。 一旦打上门生烙印,这辈子都不能摒弃,谁敢否认这点,必会遭到天下唾弃! 真正的世家大族,士族豪族,乃至寒门庶族,都是有累世相传的家学的,不像地方豪强虽家资颇丰,土地无数,但却无法被士林真正接纳。 这其中的代表,莫过于汉灵帝时期的大将军何进!! “曹氏当兴啊!!” 想到这些的丁斐,在几人注视下,感慨道:“有此《千字文》雄篇,待到其名传开,可作曹氏家学传承!!” “这……” 曹休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丁斐,家学代表着什么,曹休是清楚的,若此篇真能列为曹氏家学,那曹昂在曹氏一族中,必然会留有记载的!! 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怎么?” 见曹休如此,丁斐笑道:“觉得某在妄论?” “小子不敢!” 曹休忙抱拳道。 丁斐在曹操麾下地位非凡,而所在丁家更与曹氏是通家之好,对曹休而言,丁斐既是上官,更是长辈。 “此篇在某看来,作为启蒙最为合适。” 丁斐笑笑,看向几人道:“通篇无一字重复,关键是由简至难,对稚童初学最为合适,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该篇涉及天道、教育、伦理、史料等,对初学者而言是极佳的蒙学!!” “大兄也是这样说的。” 曹震听后,咧嘴笑道:“大兄还说,这篇《千字文》作为蒙学,待到其名真正传开,可为曹氏、夏侯、丁氏三族家学,以培养族中子弟。” “子修真这样说?” 丁斐大惊,看向曹震道。 “真的。” 曹震点头道:“大兄还说了,除了这篇《千字文》外,在后续几期南阳时报上,他还会再写几篇蒙学,以叫天下人皆知。” “还有!!” 丁斐惊呼道。 “是呀。” 曹震下意识道。 曹震不解的看向丁斐,他不明白丁斐的反应,为何会这般激动,不就是写几篇蒙学教材嘛,这有什么的? 可是曹震哪里明白,这些蒙学教材意味着什么。 如果曹昂写的这些蒙学,能够被天下引为启蒙必修,与《孝经》同列,那曹昂之名,每位启蒙开智者,都将会牢记在心!! 此次之外,丁斐如此激动,还有一点,是曹昂愿意将所着蒙学,分享给丁氏作为家学传承,这就了不得了! 这世间最熟悉《千字文》之意,乃至后续要出的蒙学,必然是曹昂了,而了解到最详细的意思,这对族中稚童启蒙开智,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阿姊,您果真没有选错啊!! 丁斐紧攥着南阳时报,看着那篇《千字文》,其心底生出了感触,原本对丁氏格外疼爱曹昂,在丁家内部,是有些人不理解的,即便是视为亲子,也该有所保留,要叫曹昂明白他的一切,究竟是谁给予的。 可对于这些言论,丁氏丝毫不在意,该怎样对曹昂好,那就是毫无保留,有保留,还能被叫做视为亲子吗? 第80章 荆州人才库,唯才是举方为王! 首期南阳时报的发表,不出曹昂所料,在宛县、棘阳、育阳、安众、穰县、冠军、顺阳、郦国等曹军所控诸地引起强烈反响。 不管是处在任何时期下,新鲜事物总是夺人眼球,无论古今,曹昂就是紧抓这一点,才不吝钱财的做这件事。 一篇《论南阳兴衰原因探析》博人眼球,该篇后再夹杂几篇奇闻轶事,甚至是香艳之文持续吸引,最后以《千字文》结尾,算是又放了个大雷,如此精准排版下,曹昂就不信没人会不关注南阳时报!! “公子,还真叫您猜准了!” 翌日。 太守府。 典满气喘吁吁,难掩激动的看向曹昂,“就末将前去的地方,不少人都在探讨南阳时报,甚至还有一些人,以持有南阳时报为尊,您是没看到那一幕啊。” “的确。” 许仪紧随其后道:“公子,末将去的地方,跟伯颜所讲一致,甚至末将还去了几处酒馆,发现不少诸族的人,在饮酒聊南阳时报。”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跟他所想的差不多。 “大兄,您还真是神了!” 曹震咧嘴道:“您是不知道,即便是在宛县城的勾栏处,也有谈及南阳时报的,只怕这个时候,不止是宛县,在其他地方也都一样。” 嗯? 曹昂皱起眉,看向咧嘴大笑的曹震。 “咳咳~” 一旁的夏侯楙忍不住轻咳几声。 “你去了何处?” 曹昂双眼微眯道。 “勾栏处啊。” 曹震不假思索道,可旋即心里却咯噔一下,遂指向身旁的夏侯楙,对曹昂道:“是子林拉着我去的。” “放屁!!” 夏侯楙气急,瞪眼冲曹震道:“分明是你拉着我去的。” 曹震一直眨眼。 “好啊,某叫你去打探消息,你却跑去勾栏处了。”曹昂冷笑起来,盯着曹震道:“才来宛县几日,就把在许都的那套,又搬弄过来了?” “大兄,我错了!” 曹震低垂着脑袋,“我不是为了玩乐,才要去勾栏处的,而是我想着,今后这南阳时报,不能只卖给诸族啊,这买卖做不大啊。” “继续说。” 曹昂皱眉道。 “您想啊大兄。” 曹震这下起了兴致,看向曹昂道:“这勾栏处谁去的最勤?必然是读书人啊,而在我南阳治下,这读书人必然不少,毕竟有读书人的,可不止南阳诸族吧。” “所以呢?” 曹昂反问道。 “所以,这是大买卖啊!” 曹震拍手道:“要是将南阳时报寄存在勾栏处,让那里的人去卖,卖出一份,咱给多少钱,大兄觉得勾栏处的人,会不会卖力去兜售?” “提成铺售?” 曹昂眉头微挑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 曹震眼前一亮道:“不止是勾栏处,像酒馆、客栈这些地方,咱们也能这样,刨去成本,一份南阳时报,能赚纯利近百钱!” “除了打底的5000份,这每多卖出1000份,那就是近10万钱啊,大兄,这可是暴利啊!!” “等解决了人手誊抄,也别十日一期了,干脆五日一期,甚至三日一期,大兄,您想想这要是能一直卖,那每月能赚多少钱啊!” 典满、许仪、夏侯楙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曹震,显然像这等事,他们从没有想起过。 这才能不就挖掘出来了。 看着眉飞色舞的曹震,曹昂露出淡淡笑意,或许今后南阳时报的运转,可以全权交由曹震来办。 不过这底子要打牢,要叫南阳时报成为世人认可的报刊,这样不仅能掌控舆情主导权,还能从中赚取钱财。 对曹昂而言,他是缺钱的,治理南阳,发展南阳,整饬军队……这些都是需要用到大批钱财的。 除了南阳商会以外,曹昂还需要别的稳定财源。 “这些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曹昂看向曹震道:“下不为例,今后敢叫我知道,你再打着我的旗号,去勾栏处的话,那你就滚回许都去。” “喏。” 曹震不敢顶撞,忙作揖应道。 对曹昂而言,培养这些核心二代,的确是他要倾其所能要做的,但是在此期间,也要给他们灌输遵守规矩的想法,不然今后做任何事,都不讲规矩的话,即便是得了天下,那也会很快糜烂掉。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的。 “子宁。” “嗯?” 看着疑惑的曹震,曹昂拿出一份竹牍。 “为了叫你长记性,就罚你抄此文。” 曹昂道:“拿绢帛去抄,所用绢帛,从你下月粮饷里扣,待抄好后,便去淯水大营,交由舅父,让舅父谴心腹送至各地张布。” “啊!!!” 曹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啊什么啊,快去抄!!” 曹昂瞪眼道。 典满、许仪、夏侯楙几人,无不是憋着笑。 曹震瞪了几人一眼,不情不愿的走上前,不就是去了趟勾栏处嘛,用得着这样惩罚嘛,还要扣他的粮饷,这到了下个月咋活啊。 “唯才是举令?” 可在接过那份竹牍时,看到竹封上所书,曹震却惊疑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曹昂反问道。 “没,没有。” 曹震忙摇头道,可旋即,却露出奉承的笑容,对曹昂道:“大兄,那个,抄此物可以,能否用竹牍来抄,这绢帛……” “不行!” 曹昂严厉道:“就用绢帛誊抄,此令乃某招贤纳士,此等大事,岂能糊弄,快去誊抄!今日就要抄好!” “好吧。” 曹震露出沮丧,拿着竹牍就朝堂外走去。 “公子,末将先告退了。” 见曹震走了,典满想了想,对曹昂抱拳道。 “去吧。” 曹昂摆摆手道。 “公子,那个,末将也先告退了。” 许仪有些迟疑,也对曹昂抱拳道。 “大兄……” 夏侯楙上前道。 “都去吧。” 曹昂如何不知几人想法,笑着摆摆手道:“这几日你们辛苦了,允你们休息一日。” “喏!” 几人当即作揖道。 别看适才,几人笑曹震,不过眼瞅着曹震受惩,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就是朝夕相处下的情谊。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曹昂露出会心的笑意,这不就是他想达成的目的吗? 第81章 史阿密归,豪侠重诺谋大事 曹震他们所抄唯才是举令,是曹昂决意留在南阳之际,就在心里进行构思了,为的正是招揽英才!! 在曹昂看来,想让南阳真正凝一,除了要聚民兴屯,以利聚诸族,增扩各部外,更要在治宛之际,提拔起一批南阳籍文武。 这不仅能增强他的话语权,更能增强曹操麾下的底蕴,此为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先前曹昂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贸然将唯才是举令颁布出去,却没有一人赴宛投效,那乐子就大了。 这就很打击人。 不过南阳时报的亮相,加之先前所做种种,让曹昂觉得时机成熟了,如果这样还没有人愿来投效,那他就算白混了!! 一连多日。 南阳时报问世的影响仍在发酵。 曹昂一直在关注着此事。 不过在此期间啊,曹昂没有对外露面,一方面为观察各地形势,一方面为编撰新一期南阳时报。 “子修,你近来在宛名气很大啊。” 太守府。 正堂。 曹政不请自来,见到曹昂时,就开门见山道:“某此番进城就听到不少人热议此事,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有热议,看来子修所撰南阳时报,已在诸族间起了影响。” “子修是不知啊,文和先生筹建军器局时,看过子修派人送来的南阳时报,那反应是有多精彩!” “堂兄,你来找某不是为聊这些吧?” 曹昂笑笑,看了眼曹政,打趣道:“某是知晓的,堂兄自去军器局后,就一直忙着招募工匠与学徒,还负责各坊督建之事。” “这么明显吗?” 曹政露出尴尬的笑,讪讪道:“好吧,那某就直说了,子修先前所拨钱粮,花的差不多了,某这次来是讨要钱粮的。” 讲到这里,曹政笑着看向曹昂,内心却生出了忐忑。 “咱们哥俩,开门见山的说就好。” 曹昂微微一笑道:“给军器局的钱粮,某已备好,即便堂兄不来,某也要派人去送的。” 曹政暗松口气。 此番进城来找曹昂时,曹政还有些担心,曹昂会不会觉得军器局花费太多,继而说些什么。 是。 军器局是曹昂提出筹建的,可最初给的钱粮可不少。 不过贾诩在亲抓此事后,就叫曹政他们广募工匠与学徒,还跟不少地方签订契约,以加快营建军器局下辖诸坊。 为此曹政、祝公道忙的是脚不离地。 对于曹政而言,他想证明自己,被曹昂派去军器局,那他就必须把事做好,他不想辜负曹昂! 毕竟在曹昂的身上,曹政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这种亲情,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经历大起大落的曹政,内心是极其敏感的,没办法,亲爹都死了,今后这家,他必须要撑起来。 “堂兄,在军器局要好好做。” 见曹政如此,曹昂起身走来,“此局对某而言很重要,不要考虑耗费多少钱粮,把人举起来,把诸坊建起来,待到军器局开始运转,所需一应原料就去南阳商会登记,这前后的花费,昂都备好了。” “嗯。” 曹政重重点头道:“子修放心,某定会协助好文和先生,尽快叫军器局竣工投产的。” “有堂兄在,昂放心。” 曹昂伸手轻拍曹政手臂,咧嘴笑道:“要是连堂兄都不信,这世上还有昂值得信赖的人吗?” “子修~” 曹政眼眶微红,他知道曹昂讲这话,是为了宽他的心,这世上值得曹昂信赖的人不少,可这话曹政听了,还是很感动的。 这在曹政看来,是曹昂对他的尊重,更是信任!! “公子,史阿求见!!” 恰在此时,典满快步朝堂内走来,可说着,典满却停顿下来,见曹政眼眶微红,不免心中生疑。 这是怎么了? “子修,那某就先去忙了。” 曹政轻咳几声,看向曹昂道。 “好。” 曹昂露出笑意,随即对典满道:“伯颜,你陪堂兄去一趟,把某备好的钱粮,差人送去军器局。” “喏!” 典满不加迟疑,当即抱拳应道。 既然要重用曹政,那该有的必须要有,在曹昂看来,曹政能力不差,关键是二人关系很近,是堂兄弟。 这是仅次于亲兄弟的。 要是能把曹政的心给收了,那今后能帮他分不少忧呢。 曹政走了,带着燃起的斗志走了,而在曹政走了没多久,消失许久的史阿,领着几人赶来见曹昂。 “史阿拜见公子!!” 看着胡子拉碴的史阿,曹昂有些暗惊,看来史阿离宛这段时日的经历颇为丰富啊,不然极重仪容的史阿,绝不会这样来见他。 “回来就好。” 曹昂收敛心神,上前搀扶史阿道:“瘦了不少。” “公子~” 史阿有几分动容,说起来,在赶回宛县途中,曹昂先前所做种种,史阿或多或少都听说了,得知这些的史阿很是心惊。 史阿没有想到他离开宛县之后,居然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这几位?” 曹昂伸手轻拍史阿,随即却故露疑惑,看向眼前几人道。 “公子,他们皆是卑下寻的。” 史阿见状,微微低首道:“亲军校尉部备受公子重视,这支队伍组建,必须要有大才才行。” “京兆,鲍出,拜见公子!!” 史阿话音刚落,一人就上前作揖道。 “!!” 曹昂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之人,鲍出?那不是有名的大孝子,更是与孙宾硕、祝公道、杨阿若三人,同列《魏略·勇侠传》! 眼下祝公道已归他麾下,可让曹昂没有想到的是,史阿此番离宛寻人,居然把此人给寻来了。 “冀州刘崇,拜见公子!!” 而在曹昂惊疑之际,另一人自报家门,却让曹昂更心惊了,刘崇?还真有此人吗?! 曹昂看着刘崇,“你与童渊是何关系?” “回公子,乃卑下恩师!” 刘崇开口道。 还真是。 曹昂诧异的看着刘崇,原本他以为此人是杜撰的,历史上没有这号人物,可眼下刘崇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不由让曹昂感慨,只是曹昂不知,在他感慨之际,一直沉默的中年,却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第82章 潜龙在渊,行走在暗夜的王牌 史阿离开宛县后的经历,曹昂愈发好奇了,能够将鲍出、刘崇招揽到亲军校尉部,算上在宛的祝公道,这支特殊队伍的框架基本成型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话可不止适合在军队。 在任何领域下,都是适合的。 眼下随曹昂在南阳的人才不少,随便拎出来一位都能独当一面,可是曹昂不可能叫他们离开熟悉的领域,去到别的领域做事。 这叫丢了西瓜拣芝麻! 从事隐秘战线的差事,还就需要史阿他们去,专业对口啊,叫合适的人,到适合的领域大展身手,这才是曹昂要做的。 总不能叫驰骋疆场的虎狼之将,去到需要隐姓埋名的黑暗下行走吧?这不是真蠢,就是脑袋叫驴给踢了! “这位是?” 心情极好的曹昂,发觉到有人看他,故露疑惑的看向中年道。 “公子,此乃卑下恩师!” 史阿见状,忙上前作揖道。 “虎贲王越?!” 曹昂露出惊诧,打量着眼前中年。 “此号,某不敢领。” 中年上前,朝曹昂抬手一礼,“辽东王越,拜见公子!” 这年纪不对吧。 曹昂有些奇怪,王越发迹之时,汉灵帝活的很好,凭借出色剑术,被拜为虎贲将军,嗯,当然也花了钱,不然就王越的出身怎么可能会得重用,只是这样,至少也应跟老登年纪相仿,或者更大些才对。 可是为何看着如此年轻? “公子,恩师自幼苦修秘术,故而在容颜上……”史阿瞧出曹昂的疑惑,余光看了眼王越后,犹豫刹那,还是上前禀明道。 “原来是这样。” 曹昂恍然,笑着朝王越走去,“王公能来,昂甚是高兴!” 开玩笑。 王越很早就扬名了,那出神入化的剑术,知晓天下时事者,谁会不知这号人物? 是。 眼下是处乱世下,似王越这等剑客,再或刘崇这等游侠,似乎毫无被重用的资格,毕竟乱世争霸,争的是战场厮杀,拼的是后方底蕴,但凡有些野心的,都会想方设法招揽文武以增麾下实力! 剑客也好,游侠也罢,都不过是添物罢了。 可曹昂却不这样想。 争霸天下也好,战场拼杀也罢,如果麾下没有一支特殊组织,专门隐秘战线行刺探、暗杀、策反等事,那是不完整的。 是。 曹昂猜到在曹操的麾下,极有可能存在这样的队伍,这就是校事府雏形,可爹有娘有,不是自己有。 何况曹昂留守南阳,是为解决曹操后顾之忧的,除了要治理南阳,发展南阳外,今后必然跟江淮袁术,荆州刘表等敌交手。 总不能想做些事情,就去求老登吧? 这还怎样叫老登高看他一眼! 故而就有了亲军校尉部! 曹昂要在发展的途中,在暗中去做些事,这样在后续跟袁术交手,与刘表交手,甚至是孙策,他就能掌握绝对优势! 不把知晓的种种,真正利用起来,那才是最蠢的行为。 王越的到来,让曹昂想到一个职务,这非王越莫属!! 亲军校尉部总教习!! 此职之重要,关乎亲军校尉部整体实力,倘若连点真本事都没有,就派到各处去行走在暗夜下,那也是没啥卵用。 跟王越他们寒暄许久,曹昂表明了态度,这使王越几人无不感慨万千,他们在曹昂这里,感受到了别人不曾给过的。 尊重!! 这看似是很小的事,可对王越他们而言却不一样。 “史阿,此次你立下大功了!!” 在送走王越他们后,曹昂看着被他留下的史阿,“有这几位大才在,还有随你们一起来宛的游侠,这亲军校尉部算是初步成型了。” “这都是卑下份内之事。” 史阿微微低首道:“能为公子分忧,史阿必赴汤蹈火!” “有这话,就够了。” 曹昂笑笑,伸手去拍史阿手臂,“既然回来了,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操练了,这点想来你也想过吧?” “回公子,卑下想过。” 史阿如实道:“亲军校尉部比较特殊,所以规矩是最重的,卑下打算领着他们好好操练一番,有恩师在,卑下相信此事定然能成。” “有想法就好。” 曹昂回了句,随即便转身朝一处走去,找出一本册子,史阿见状忙跟上前,曹昂拿着册子,递给史阿,“对亲军校尉部,某也有些想法,当然不一定合适,你先看看,若是有合适之处,你就采纳,没有就算了。” “喏!” 史阿忙双手接过。 曹昂给史阿的册子,是他知晓的一些特工训练,情报传递,组织构架,渗透潜伏,密码编撰等等,当然了,这就是给个参考意见,至于运用到实际上的,还需史阿总结摸索,毕竟曹昂也没真搞过这些。 不过在曹昂看来,这有总比没有强。 说到底在汉末啊,对隐秘战线的涉猎还算少。 “对亲军校尉部的整饬操练,乃至是增扩,某不过多的去干涉,需要钱粮了,就派人跟某讲,某来解决。” 解决这桩心事,曹昂对史阿道:“至于亲军校尉部所需各式兵器,有需求,就让祝公道去解决,此人也进亲军校尉部,他会出面去军器局解决。” “不过等亲军校尉部成型了,有几件事要抓紧做,暗桩渗透潜伏,必须要重视,江淮跟荆州两地,不管多少,先派出去一批再说,某要知晓些情报……” 史阿认真的听着,对他而言,自家公子能如此信任他,叫他放手去做,他必须要干出些成绩才行。 不然无颜去见曹昂!! 紧迫感,是曹昂有意无意传导给史阿啊。 有些事必须抓紧来办,远的不提,就说江淮跟荆州,在接下来这两年都有大事发生,如果曹昂能巧妙的切入进去,或许他能从中谋取到难以想象的获益!! 袁术称帝。 张羡反刘。 就这两件事啊,曹昂要真能利用好,哪怕能从中得部分利,今后不止是在南阳的局势会大变,乃至他在曹氏麾下的地位都会大变!!! 第83章 淯水大营,一切以实战来练! 身逢在这乱世之下,曹昂就明白一个道理,唯有心狠手辣,且兵强马壮者,方能于群雄间脱颖!! 这点老登做的就很好。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讲出这样的话,论及心狠,这天下还真没几个能跟老登比。 只是这喜风流,好寡妇…却让曹昂伤不起啊。 对。 风流倜傥,但凡是正常的男人,只要实力允许,那都一个德性,除非是不喜欢女的,这就另当别论的。 但也要分情况吧。 性情孤傲下,每至绝境来临,老登展露的坚韧决绝,使其能在逆风下翻盘,可在顺风之下,老登又容易意气风发,这由喜转悲之事,可都被曹昂记着呢。 所以曹昂必须变强!! 这种强,是影响力上的。 能治老登的,除了丁氏,这世上再无一人,所以老登的臭毛病,自有专人来治,曹昂才不会冲到前面。 但治老登的同时,曹昂也要设法增强老登麾下底蕴,如此一来,老登今后越战越勇,地盘越打越打,那获益最大的,非曹昂莫属! 这就叫望父成龙!! 曹昂最大的优势,不是先知先觉,而是老登,谁叫他是老登的长子呢,被丁氏视为亲子,那他从法理上,又占了嫡! 又嫡,又长,这优势没谁了。 曹昂要是敢帮着老登,一起与群雄逐鹿,终将分裂的天下一统,天王老子来了,都撼动不了曹昂的地位。 这就叫大义傍身!! …… 史阿一行的归来,让曹昂谋划的大棋,补上了看似不起眼,却极其重要的短板,这令曹昂的心情极好。 心情一好,曹昂就想跑跑。 “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云霄,淯水畔所建大营,被紧张的氛围笼罩,曹昂的突然到来,使所有人都知道,曹氏长子,南阳郡守来巡视了。 淯水大营。 中军所在。 点将台。 “舅父之才,在宛真是屈才了。”披甲挎刀的曹昂,昂首站于台上,看着闻鼓而动的新募兵卒,言语间透着感慨道。 “这才操练了多久,能在毫无准备下便集结起来,实属是不易啊,这要是叫甥儿来操练的话,恐也难有此等成效。” 丁斐笑笑,看向曹昂道:“子修就莫要谦虚了,真要叫汝来操练淯水大营新卒,只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某是不信,子修随司空来宛之际,司空会不传授子修统兵之道?司空用兵如神,天下谁人不知?” “呵呵~” 曹昂笑了,这点他并不否认。 老登在用兵方面,那确实是强,不然处在四战之地下,恐周遭强敌轮番来袭下,那早就衰败了。 可老登麾下的曹军,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强,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丈夫就该如此!!” 此等形势下,曹震的一句感慨,让曹昂侧首看去,就见曹震神情激动,瞪着眼看前方集结的新卒。 至于典满、许仪他们,无不是探着头在看,在他们的神情间,曹昂看到了跃跃欲试,哪个少年郎,能抵御得住这等诱惑啊。 “大兄!” “公子!” 在曹昂发笑之际,披甲跑来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无不是压着心头激动,快步朝点将台上跑来。 “嗯?” 曹昂听后,却皱眉看去。 几人见状,无不是心下一紧。 “拜见府君!!” 看着抱拳行礼的几人,曹昂露出淡淡笑意,规矩就是要从细微处去培养,什么时候该称呼什么,这要分清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丁斐在见到此幕时,心底是生出了感慨,不知不觉间,自家这位外甥,已经是具备自己的威势了。 这很好!! 哪怕是在至亲面前,该有的威势也必须要有,不然平日里散漫惯了,到了真正考验的时候,那如何能成大事? “黑了,瘦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去拍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肩膀,露出淡淡笑意,“不过也都壮实了,不错,看来这些时日在舅父麾下,你们都没有懈怠。” 被曹昂出言夸赞,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咧嘴笑了起来,连带着这些时日遭的罪,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他们,还差的远呢。” 丁斐不合时宜的说道,让原本笑着的众人,无不是收起了笑意,特别是曹休、曹真几人眉宇间生出紧张。 “那就劳烦舅父多加指点,可千万别吝啬。” 与众人不同,曹昂却笑着看向丁斐说道,可随即却话锋一转,“谁要是不入舅父法眼,那舅父就将谁退回玄甲卫。” 这下曹休、曹真他们更紧张了。 真要被丁斐退回玄甲卫,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要清楚,这让几人,无不紧张的看向丁斐。 丁斐笑而不语。 其实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的表现,丁斐是极其满意的,甚至被惊艳到了,毕竟此等年岁,却能有远超统领的才华,这很不简单了。 曹氏、夏侯两族后继有人了! 每每想起这些,丁斐就生出感慨,这也连带着丁斐的心底生出焦急,丁氏一族的后继者也必须抓紧培养。 不然今后如何跟上曹氏的步伐? 丁斐知道曹昂重情,今后只有有曹昂在,那丁氏荣耀必缺不了,可重情是一方面,能帮曹昂,就是另一方面了。 不能说曹昂的身边,聚着一批曹氏、夏侯的二代,与曹昂一起前行,丁氏的子弟却很少吧? 特别是南阳时报的问世,这种紧迫感在丁斐心底就愈发强了。 “舅父,淯水大营的新卒操练,还是要抓紧才行。” 在丁斐感慨之际,曹昂收敛笑意,语气正色道:“在接下来几个月,必须要遴选一批增补各部的新卒,此外在育阳、比阳、穰县等地所设军屯,也急需大批新卒进驻,这些皆是南阳的紧要事,容不得有半点拖沓。” “子修放心。” 丁斐神情严肃道:“这件事某定能办好。” “有舅父在,甥儿自是放心的。” 曹昂回道:“不过在淯水大营的新卒,接下来的操练要围绕着实战来进行,这种紧张感要传递下去。” “不能说,操练几个月了,南阳真遭强敌来袭,正值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却畏惧不敢战,那招募新卒的目的何在?” 丁斐眉头微蹙,这要求就有些高了,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在淯水大营的各种消耗,只怕是要进一步增加的。 第84章 忧心忡忡,曹昂的壮志雄心! “舅父,淯水大营的钱粮,甥儿都备好了。” 丁斐的顾虑,曹昂看出了,故而开口道:“每隔旬日甥儿派人送一批出城,不会耽搁舅父操练新卒。” “子修,若按汝所言,这淯水大营的操练恐要改改了。”丁斐听后,皱眉看向曹昂道:“这一改可未必是好事。” 嗯? 曹休、曹真、夏侯尚一行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流露出诧异的神情,他们盯着丁斐。 “舅父是担心钱粮?” 曹昂微微一笑道。 “不错!” 丁斐正色道:“时下淯水大营是七日集结一练,期间各部轮替操练,如此方能满足子修先前所言。” “各部轮替操练前后是两干一稀,待七日集结操练时各部皆两干一稀,这样既能确保各部新卒体力,也能为太守府省下些粮食。” “但眼下子修想叫淯水大营的新卒,皆以实战来操练的话,这七日集结一练,恐将改成五日一练,甚至从眼下起,淯水大营就要选一批增补新卒,对他们整编后进行加练,这口粮……” 明白了! 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听到这里,无不知晓丁斐是何意了,曹昂提出要以实战来操练新卒,如此就必须缩短操练间隔,这样才能达到练兵成效,但是这样一来,口粮就必须追加才行。 不追加口粮,饿着肚子去操练,是容易激起怨气的,时间久了,而不去安抚改变,势必会增大营啸的风险。 可追加口粮,那太守府所储粮草消耗势必加快! “这的确是问题。” 曹休皱眉道:“眼下在南阳所驻各部,也就乐进、于禁、史涣、李典几部,按府君先前所定,每日皆两干一稀,这军粮消耗本就大。” “此外奔波各地的许定部更是一日三干,管饱,只这一部的人吃马嚼,就快抵上乐进几部了。” “是啊。” 曹真紧随其后道:“如果淯水大营真这样搞,只怕军粮消耗会大大增加,府君,这恐非长久之计啊。” 养兵难啊。 曹昂听到这些,心里忍不住暗叹道,丁斐所忧,曹休、曹真所言,他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但是为了练兵,这代价必须承担! 时间不等人。 在眼下尚没有哪路诸侯势力,可以做到麾下各部一日一练,敢这样搞的话,就所养那些兵,就能把他们吃破产! 在于禁、李典、史涣他们赴宛庆功之际,曹昂就对几人提及一事,待他们再归各自辖地后,所部由战时两干一稀,甚至三干,闲时一干两稀,改为战时三干,闲时两干一稀,此事提出后,几人无不心惊。 这会把南阳吃穷的! 但曹昂接下来讲的,却让几人不说话了,此事改了以后,各部要三日一练,还要兼顾到清剿宗贼,提防荆州兵,具体怎样协调落实,曹昂不干涉,但这件事必须要落实。 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他们所统营校,乃是曹军在南阳的精锐所在,曹昂必须要保持他们的战力。 要是平日里操练都松懈,那等到强敌来袭时,或者想主动出击时,如何能确保在战场上取胜? “子修,此事要考虑清楚。” 见曹昂不言,丁斐上前道:“朝令而暮改,乃大忌,可真要这样做,南阳现存粮草,恐难支撑到来年。” “是,眼下是在南阳兴屯了,可聚拢流民需要粮,春耕需要粮,更别提用作兴屯的新垦之田,想确保收成,今岁怕是高不了,至于所抄诸族之田,是能收成不错,但不是所有都收归府仓的。” “还有府仓也要预留一部分粮草,以备不时之需,真有强敌来袭,或治下有灾,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丁斐是理智的,他考虑问题的角度,是出于所控南阳诸地安稳,不能因为淯水大营操练新卒,就把别的因素排除在外,这样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但曹昂也是理智的。 不是脑袋一热,才做这种决断的。 “舅父,粮的问题,甥儿自会解决。” 见丁斐这样,曹昂正色道:“朝令夕改之事,甥儿定不会做,既然决定做的事,那今后就要在南阳维系好。” “可……” 丁斐欲言又止,但见曹昂如此坚定,他一时也不好说别的,毕竟曹休他们也在,总不能打击曹昂威势吧? 只是丁斐哪里知道,曹昂为何在此事如此坚定。 袁术称帝就在今年。 他在南阳,就不可能将头筹让给窃据徐州的吕布! 曹昂要促成曹操首伐袁术!! 此事一旦促成,只要能在袁术称帝之际,对袁术展开猛攻,哪怕不能灭掉袁术,但能叫袁术势力大损,这威就算立起来了! 袁术前脚称帝,曹操后脚征伐。 这叫什么? 这叫大义傍身!! 不过考虑到曹操所领地盘,需要提防的太多,所以能抽调的精锐必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有历史轨迹上,袁术称帝之际,曹操没有急着表态,反而是在观望,曹操当然清楚,袁术称帝之际就起兵征伐,不管灭没灭掉袁术,但只要胜了,那威慑就不一样了。 但曹操没有那样做,正是有着种种考虑。 现在曹昂提前准备的,就是为打消曹操的这种考虑,好叫这一政治战略果实,先被曹操吃下! “放心吧舅父,甥儿有数。” 见身边之人,无不是面色凝重,曹昂笑笑,对丁斐说道:“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甥儿当初就不留南阳了。” 这话,看似是说给丁斐的,实则是说给所有人的。 在任何时候,不管遇到何等挑战,特别是明确决策时,作为上位者,必须要表明绝对的信心才行,不然底下的人难免多想。 曹昂可不想叫眼下的局势,因为他的一点犹豫就给破坏掉,要真是这样,那先前所做的种种优势,就会因为这一次犹豫而败掉,这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何解决此事,曹昂已经有了想法,临时抱佛脚这种事,曹昂是不会干的。 第85章 谁?锦帆贼甘宁!必须拿下!! 曹昂不是没想过一件事,即在控制下的南阳地区,推行非战争状态下的持续操练,以此保持各部的战力。 可曹昂算了一笔账。 就放弃了。 供不起啊! 如果真要这样搞的话,就必须要顿顿吃饱,盐给足,不然日日进行操练,麾下各部将士劳累下,根本就恢复不过来。 最为重要的一点,光吃干的还不行。 肉要有。 油要有。 就不说顿顿敞开造了,就隔三差五供一顿,驻守南阳各处的兵马有数万,(包括新募兵卒),仅仅是肉油开支,一千万钱都打不住底。 而且很现实的问题,如此规模的肉油需求,要从何处去解决呢? 仅靠南阳地区供应? 那是不可能的! 要从别处去搞,就必须从兖州等地搞,别处就别想了,可此事要在兖州等地传开,叫驻守各处的曹军知晓,那等着炸吧。 啊。 驻守南阳的军队,才是你曹氏的嫡系,我等皆不是呗?! 一旦这话敢传开,就等着各处曹军闹事吧。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曹操全面推行持续操练,可问题是曹操也缺粮啊,不然他搞什么兴屯啊。 要么曹操宰了曹昂,废除在南阳定的此策。 为了不叫老登抓住把柄,曹昂就是粗略算了一下,就果断地在心里放弃了,此事连跟人说都没有。 领先半步叫天才。 领先一步是疯子! 曹昂想跟自己打造的形象,是谦逊随和,是睿智果敢,是知兵理政,以此来奠定在曹氏势力的地位。 曹昂可不想被当做疯子。 在什么时期下,就去干什么事,千万别超前,这样很容易扯到蛋。 从淯水大营视察回来,曹昂就待在太守府。 因为南阳时报的问世,使得宛县诸族想见曹昂的很多,甚至在此期间,还有别地宗族的人想拜见曹昂。 不过曹昂没想过要见。 曹昂要压一压。 无他。 南阳时报的问世,在南阳是很新颖的,即便是放眼天下也都是从没有过的事,关键是在这时报里,曹昂还刊登了《千字文》蒙学典籍,但凡是有些底蕴的,都能瞧出此篇的厉害之处。 曹昂的名,已在南阳传开了! 这跟过去的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不同,曹昂的名偏向文的方面,这就了不得了,南阳诸族如何会不重视? 所以占据优势的是曹昂。 他就是要叫想见他的,一个个都有种求而不得的心态,继而影响到更多的人,好叫南阳诸族去浮想联翩。 不说别的。 南阳诸族想的多了,那承接南阳商会订单的,一个个会不会加快生产呢,继而引起曹昂的关注? 此路不通,那还有别的路。 会不会有些人,愿意缴更多的钱粮,以置换太守府承认的盐铁份额,保证自身利益的前提下,还能博取曹昂的注意。 这买卖稳赚不赔!! 在有底蕴,有家财,有家学的士族大家中,他们最怕的就是没有好的投效对象,如此在乱世下,如何能延续宗族昌盛? 这是极其现实的问题! 眼下在南阳有了一位目标,关键是南阳在曹昂的治理下,没有出现动荡或兵乱,这就更让人多想了。 一连多日,宛县城内风起云涌,可太守府却风平浪静。 “公子,又有人到太守府外求见了。” 典满快步走进堂内,看着伏案忙碌的曹昂,毕恭毕敬的作揖拜道。 “这次是谁?” 曹昂没有抬头,继续编撰南阳时报,首期在南阳取得不小的成效,曹昂决意趁热打铁,把第二期搞出来。 这次要颁的南阳时报,除了几篇厉害的文章,吸引人眼球的奇闻轶事,甚至是香艳短篇外,而被曹昂当做压轴的是《三字经》! 此篇亦是蒙学典籍,不过曹昂要斟酌着写,不能超纲,超出东汉以外的要删掉,不然就露馅了。 “甘宁。” 典满言简意赅道。 “谁?!” 曹昂的手一抖,墨汁滴在左伯纸上。 典满嘴角抽动,流露出心疼之色。 两百钱就这样没了。 “你说的是锦帆贼甘宁?” 曹昂却全然不顾这些,猛然抬头看向典满,“他是怎么来的?是知晓某先前所发唯才是举令才来的?” “是。” 典满点头道:“此人桀骜不驯,在太守府外说了狂言,引起不少人注意,也是公子先前交代,凡是有来太守府,提及唯才是举令的,都必须要禀明,末将这才叨扰公子。” 那没跑了! 曹昂听后大喜,脸上露出笑意。 锦帆贼甘宁! 怎么把此事给忘了。 这个时候,从益州逃出的甘宁,虽说投到荆州了,但却不得刘表重视,就混迹在南阳一带。 南阳是甘宁的老家。 再迟几年,没混出名堂的甘宁,就要跑去江夏郡,再等等,就跑到江东去了,这个大才必须拿下啊! “快,打开中门,迎甘宁进…不,本公子亲自去迎!!”本想交代典满的曹昂,说着,却突然站起身,踩着布鞋就快步朝堂外走去。 甘宁桀骜不驯,不以礼待之,如何能收其心啊。 在荆州碰壁的甘宁,这个时候怕是更要面子了。 要是因为有些怠慢,就叫此人跑了,这买卖简直亏大发了。 见自家公子这般,典满心下大惊,这甘宁是何须人啊,居然能叫自家公子如此,不管怎样,甘宁也就是个白身。 而自家公子呢? 堂堂南阳太守! 银印青绶啊!! 这两者的地位太悬殊了。 可典满心惊归心惊,但他却不敢在此时提出质疑,随曹昂赶至前堂,典满就朗声喝道。 “开中门!!” 这几日来拜访曹昂的太多,以至太守府中门都被关了,听到这话的府役,哪里敢迟疑啊,当即便打开了中门。 而这中门被徐徐打开,却惹得府外人群侧目。 在人群之中一魁梧壮汉,此刻炯炯有神的看着打开的中门,眉头却微蹙起来,他不知这个时候,太守府中门被打开究竟为何,但他却知一点,这必然是南阳太守曹昂的意思! “甘宁何在?” 而在府外人群惊疑之际,曹昂却已从太守府跑出,人还没站稳呢,这声音就已然响起了,惹得无数人热议。 难不成曹昂开中门,就是为见甘宁? 这甘宁何许人啊,居然能叫堂堂司空之子,南阳太守如此啊!! 第86章 小关羽?不!义阳魏文长是也! “大哥,好像喊的是你。” 一人面露惊诧,看着从府门外走出的曹昂,对眼前人群继续喊着,他先前还觉得自己听错了,可眼下却不这样想。 “大哥,就是喊你呢!!” 这声音之大,令不少人投来注视。 “公子,甘宁在此。” 典满挎刀跟着,听到后,便循声看去了,只是在见甘宁的那刹,典满双眸微张,那魁梧身材,令典满暗惊。 他对曹昂说甘宁桀骜,那是府役讲的,此前没有见到真人,今下见到时,典满是真被惊到了。 “哈哈!” 曹昂爽朗的笑声响起,快步朝前走去,看到甘宁之际,曹昂心底也忍不住感慨,真是够魁梧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很难瞧不出桀骜。 “汝就是甘宁,甘兴霸?” 曹昂保持笑意,走到甘宁身前,开口道。 嗯? 甘宁听后明显一愣,对曹昂大开中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唤他,甘宁本就带着惊疑,他是桀骜,可问题是他没见过曹昂啊,所以此次来宛投效,也是心里没底,甘宁怕曹昂跟刘表一样。 曹昂唤出他的表字,这反倒叫甘宁心生警惕。 “早先便在许都听闻兴霸之名,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见甘宁不言,曹昂却不恼怒,反大笑道:“长的真是魁梧,真不愧是人中龙凤,哈哈,今日能在宛见到兴霸,当浮一大白!!” 讲到这里,曹昂伸手就去抓甘宁。 这下甘宁更惊了。 “某之名,竟传到许都了?”甘宁看向曹昂道。 “当然!!” 曹昂笑笑,迎着甘宁的注视,“不然昂怎会知兴霸之名呢?” 这话说的没毛病。 甘宁听后心里暗道,可他总觉得哪儿有问题,可他说不出来。 但甘宁迟疑归迟疑,可身边追随的人,一个个却都兴奋了,自家大哥的名气,都传到许都去了,这果真是没有跟错人!! 府门前的人群更热闹了。 尤其是适才甘宁所讲,引一些嗤笑,甚至暗讽的人,那一个个的表情格外丰富,谁都没有想到,曹昂得知甘宁来投,居然会如此对待。 这差别实在太大了。 曹昂凭借南阳时报,在南阳名气大涨,这几日想见曹昂的,那可谓是排成了长龙,但就是见不到。 要说不急,那是假的。 可是这差距也太大了!! 甘宁,真的很有名吗? 见曹昂如此的,这心底就没有不生疑的,可见曹昂对甘宁有说有笑,这就更让一些人受不了了。 “等一下!!”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惹得无数人投去注视。 “此人是谁?” “不清楚啊。” “这脸真够红的。” 人群中出现热议。 本拉着甘宁进府的曹昂,此刻停下脚步,皱眉转过身去,原本曹昂不想理会的,但为了顾及形象,曹昂还是停了。 “义阳魏延,听闻府君求贤若渴,特来投效!” 在曹昂的注视下,一人从人群中走出,不知为何,曹昂看到此人时,总觉得很奇怪,这人的脸真够红的。 可在听到那人所言,曹昂却双眸微张。 小关羽?! 这好事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个啊! 本以为能来个甘宁,算是给自己所颁唯才是举令,赢得了开门红,却不想在同一日,还来了个魏延!! “汝是魏文长?” 在甘宁的注视下,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曹昂露出笑意,看向走来的魏延道。 “正是。” 魏延虽有疑,却对曹昂抱拳一礼道。 “哈哈,还真是好事成双。” 曹昂听后,大笑,先是对魏延道,“某早先就听过文长之名,乃昂之舅父提及,言义阳有武卒,其雄非文长,没想到今日兴霸来宛,还能遇到文长,好啊。”讲到这里时,曹昂却看向甘宁道,“兴霸,今日某等定要不醉不归啊!” 说着,曹昂就拉着甘宁,朝魏延走来。 适才曹昂讲的这番话,不止给了魏延面子,还给了甘宁面子,哪怕二人皆是桀骜之辈,可被曹昂这样一讲,二人没有别的想法,有的只是惊奇,还有疑惑。 在曹昂的维系下,魏延、甘宁相视一眼,有道是英雄惜英雄,有没有真本事,有时只需一眼就能看出。 他很强! 在二人相视之际,无不在心里暗道。 “兴霸,文长,可愿随昂痛饮?” 见二人如此,曹昂左手拉着甘宁,右手拉着魏延,保持笑意道。 “愿往!” “愿随!” 二人听后不假思索道,见对方这样讲,甘宁、魏延相视一眼,无不大笑起来,今日这场合,简直是太给他们长脸了!! 但凡是有真本事的,那内心无不是桀骜,只是表现的程度不一样罢了,而今日撞到一起的甘宁、魏延,可谓是把桀骜外露的存在。 这很考验曹昂的语言能力。 若是抬了一人,却忽略另一人,难保有人不高兴,对曹昂而言,甘宁他要定了,魏延也不能落下! 这二人,在原有时间线上,一个效忠于东吴,一个效忠于蜀汉,把这两位给提前截胡了,那岂不是很有意思? ‘刘皇叔,孙仲谋,这两位大才,子修不才,就替你们招揽了。’心情大好的曹昂,心里暗暗道,拉着二人就朝太守府而去。 “唉,真是不该说那样的话啊。” “是啊,早知这甘兴霸之名,先前就被府君知晓,那某是不该讲那样的话的。” “这甘兴霸、魏文长看来是有大才啊,不然府君怎会如此屈尊相迎啊。” “真实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可小些声,别叫府君知晓了,那我等就更没机会见府君了。” 在太守府外聚集的人群,看着扬长而去的曹昂,还有神情倨傲的甘宁、魏延,那无不是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求而不得的,人家只是刚来就见到,这差距实在太大了,这也让不少人心里很不平衡。 可现实本就是这样残酷,在掌握了优势后,曹昂需要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连这点都分不清楚,那他今后还争个屁的霸啊!! 第87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把这里当做家 这年头什么最稀缺? 必然是人才! 那什么又最不稀缺? 依旧是人才! 看似是挺矛盾的,却是东汉的真实写照,割据于各地的诸侯势力,无不在上演着这一幕,这诠释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于曹昂而言,他在南阳颁唯才是举令,别的不敢保证,可有一点他却能保证。即无论才能如何,名气大小,出身怎样就区别对待。 只要是来宛县,投不投效另说,但是尊重必须要给予,曹昂要叫所有人知道,他不是门缝里看人之辈!! 甘宁、魏延赶来宛县之际,内心是犯着嘀咕的,恰是二人内心骄傲,所以最受不了被人拒绝,尤其是被人瞧不起,这也导致二人性情桀骜。 这何尝不是一层铠甲。 曹昂是何许人? 堂堂司空长子,及冠没多久便就任南阳太守,这名气不止在宛县,更在南阳各地,渐渐传开了。 特别是南阳时报的问世,别看时间短啊,可如此新颖的产物,还有那篇刊印的《千字文》,直接令曹昂的名气大涨! 可他二人呢? 一个是从益州逃出来的。 一个更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们之间的差距何等悬殊,但是让甘宁、魏延万万没有想到啊,曹昂在知晓他们来投,居然会如此对待他们。 “接着奏乐,接着舞!” “来!今日依旧是不醉不归!” 太守府。 正堂。 曹昂打着酒隔,高举手中酒觞,笑着看向甘宁、魏延二人,“兴霸,文长,都千万别跟昂客气,把这里就当成自己家!” 说着,曹昂朝二人举觞示意,随即便一饮而尽。 真是海量啊! 甘宁、魏延相视一眼,心底是暗暗感慨,随即都端起眼前酒觞,思绪各异的仰脖饮尽觞中美酒。 “大兄真是偏心!” 席间,陪酒的曹震,瞧见此幕时,心底是吃味了,小声对夏侯楙道:“我等从许都赶来宛县,都不说宴请我等,人家来了,好酒好菜敞开造,好曲好舞可劲搞,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你少说几句吧。” 夏侯楙听后,低声道:“要是叫大兄听到了,看他怎样收拾你。” “咋,就因为说几句,便要收拾我?” 曹震却瞪眼道:“我是咋了,这几日我酒少喝了?不喝到吐都不离开。”讲到这里时,曹震有些紧张,见曹昂没注意到自己,这才暗松口气。 “来,某敬两位一觞。” 在夏侯楙诧异下,曹震呵呵笑了起来,拿起酒觞就起身朝二人走去,“这几日跟两位英雄喝酒,某是真服了,震在许都时也算能喝了,但在两位面前,却根本就不是对手。” “哪里。” “客气。” 甘宁、魏延见状,端起眼前酒觞,看着笑呵呵的曹震,只是二人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别看堂上乐师弹奏,舞女翩翩,看起来是乱糟糟的,可适才曹震对夏侯楙吐槽的,二人却依稀间听到了。 曹震之言,二人是很诧异的。 连至亲从许都赶来宛县,府君都没有特地设宴款待,可他们来到宛县,府君却是这般盛情款待。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几日相处下,对陪酒的曹震、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身份,甘宁、魏延都先后摸清楚了。 甚至在昨日,奉命在淯水大营练兵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也被曹昂叫来太守府作陪了。 如此礼遇还有谁? 哪怕再桀骜之辈,在这等礼待下,就算听见曹震吐槽之言,这心里也不会生气,相反会生出别样情绪。 为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自家人都没这样过,对他们这些外人,曹昂却是把能给的都给了,这态度还不够好吗? ‘哼,刘表老儿跟府君一比,简直是没眼看!!’ 与曹震饮酒之际,甘宁想起赴襄阳时,自己遭遇的冷落,这让甘宁心生冷哼,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好酒量!” 典满见几人如此,在曹昂的眼神示意下,端着酒觞就朝甘宁他们走来,咧嘴笑道:“在宛县能预见两位豪杰,真乃满之幸,可惜家父不在,要是在的话,与两位定能畅饮几坛!” 典韦吗? 甘宁、魏延听到后,无不在心底暗道,典韦之名,早已在南阳传开了,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曹操极其信赖典韦。 “还有我父!!” 二人思虑之际,许仪亦起身走来,“我父虽不善言谈,但对豪杰格外看重,可惜不在,不过仪愿代父与两位豪饮!” 许褚? 二人相视一眼,虽说许褚的名气,眼下是没有典韦要高,可这几日接触下,许仪是何等人,他们却是知晓的,子都如此,父能差到哪儿去? 能在投效曹操时,就被安排在身边宿卫,这本事必然了得。 “来,震为两位斟酒。” 见到此幕,曹震拿起酒勺,笑呵呵的给二人斟酒。 这帮家伙。 见曹震几人如此,曹昂表面没有变化,心底却生出笑意,一个个还都没有及冠,说的话却像极了大人。 这出身不同,就是不一样。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这个当家是不一样的,穷人家的孩子,是为家里分忧,可有些人的孩子,却早早就经历各种场合了。 叫曹震他们跟甘宁、魏延多多接触,甚至是叫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过来,一个是向甘宁、魏延传递一个观念,昂对你们是极其重视的,不然如此多至亲,是不可能都叫来陪你们的。 一个是叫曹震他们,借此机会与二人联络下感情,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等到二人真投效以后,在南阳立有战功了,那就站稳脚跟了,到时到他们麾下历练,甘宁、魏延必然会倾囊相授的。 对曹昂而言,让这帮核心二代们,多多的去经历,去磨砺,这是一点错都没有的,人的成长,与年纪无关,就看经历过多少,坎坷多了,心性自然就成熟了。 今后曹震他们势必要重用的,可要是连心性都不成熟,即便是委以重任了,只怕也难以扛起重担,而这是曹昂绝不愿看到的。 第88章 武运昌隆,群贤纷沓来投 夜悄然而来。 太守府。 内院。 “子修效千金买骨之实,设宴款待甘宁、魏延确为妙计啊!” 丁斐面露喜色,将所携竹牍递上,看向曹昂道:“子修可知在这几日,有多少豪杰来投我淯水大营?” “多少?” 曹昂撩袍接过竹牍,笑着对丁斐道:“能列此牍者,怕都是入了舅父之眼,甥儿倒想看看,这南阳聚有多少英才。” 丁斐笑意更盛。 自甘宁、魏延主动来投,曹昂极其重视的表现,使太守府外种种,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开了。 不过也是在那日,太守府张布一则告示,言明善武者闻唯才是举来投,需到淯水大营登记检校,得丁斐举荐,方可再见曹昂。 这是为了提高门槛。 不是什么人来投,曹昂都会亲自接见的。 物以稀为贵嘛。 与此同时,曹昂在太守府盛宴款待甘宁、魏延二人,这既有拉拢二人之意,使之感受到他的诚意,亦有抬高身价,以刺激到真正有本事的。 “这豪杰还真不少啊!!” 曹昂展开竹牍,看到上面所书诸名,眉宇间透着惊喜道:“宗预,邓展,吕常,傅肜,傅佥…南阳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处啊!” “此言甚妙!” 丁斐笑道:“子修有所不知,除了这傅肜、傅佥父子俩,这宗预是安众宗氏,吕常乃博望吕氏,最奇的非邓展莫属,此人是新野邓氏!” “就某提及的这几人,来淯水大营投效,无不带有部曲,多则数百,少则近百,此外还有不少人来投,子修,汝之名在南阳传开了!!” 这真是意外惊喜啊。 听到丁斐所言,曹昂笑的更开心了。 丁斐所书这份竹牍,别的曹昂或许不熟悉,可宗预、邓展、吕常、傅肜、傅佥几人,曹昂可太熟悉了。 有这些人来投,曹氏在南阳根基更稳固了!! “子修打算何时见他们?” 丁斐收敛心神,看向发笑的曹昂,上前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毕竟子修独宴甘宁、魏延二人,难免会叫一些人生出想法。” “是,在淯水大营单独所辟之地,也日日设宴款待,可某出面,与子修出面,那是不一样的。” 不可否认的一点,眼下曹昂的名气,要比丁斐大太多了,特别是在这南阳地区,这不止是因为曹昂是南阳太守。 “此事倒不急。” 曹昂看了眼竹牍,随即对丁斐道:“该出面时,甥儿自会出面,在此之前,甥儿要解决另一件事。” 嗯? 丁斐露出疑惑之色。 “不知舅父发现没。” 曹昂双眼微眯道:“来宛投效的,具为善武之辈,独治政理民之才,眼下却没有一人。” 丁斐下意识点头。 即便曹昂不提醒,但丁斐也想到此事了。 “这几日,甥儿虽款待甘宁、魏延二人,却也没有就此放松。” 曹昂继续道:“唯才是举令是否能吸引到大批文武来投,这不止关系到南阳安稳,更关系到曹氏根基,所以甥儿就让文谦代为监视。” “而距这几日,文谦派人来禀,进我宛县的生人不少,尤其是南阳诸族的,仅是探明的大才,就有李严,樊建,董厥,胡济,郭攸之,宗玮……,对了,这宗玮与那宗预,同为安众宗氏!” “子修的意思,是这些来宛县的人,有意在观望?”丁斐听懂了,略显诧异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微微一笑道:“若甥儿没有猜错,他们是在等第二期南阳时报,想看看甥儿究竟有无大才!!” “那子修……” 丁斐上前道,可说着,却停了下来。 “放心吧舅父。” 曹昂嘴角微扬道:“甥儿在察觉到此事后,就调整了第二期南阳时报,眼下已誊抄出来了,今夜在宛县城的各处客栈,就会有南阳时报,不过宛县以外诸地,还需舅父派人去急递才行。” “此事子修放心,稍后某就出城安排此事。” 丁斐当即表态道:“绝不会在此事上耽搁子修所谋。” “如此就麻烦舅父了。” 曹昂起身朝丁斐作揖道。 别看南阳久经战乱,然南阳有多少人才,没有人比曹昂更清楚了,除了适才提到的这几位外,还有邓芝,郝普,王连,杜祺,谢景,赵咨,娄圭,韩暨,许慈等一行人,且他们多有一重身份,即所在宗族在南阳底蕴不浅!! 跟招揽甘宁、魏延不同,想将这些人招揽到麾下,绝非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们选择投效,就代表所在宗族要表态了。 故而这些人是怎样想的,曹昂再清楚不过! 所以曹昂要展露更多才行,如此方能让一些人下决心,一旦上述这些人,真有来投曹昂的,那带来的影响就很大。 ‘刘皇叔啊,你以后的入益班底,子修不才,就先笑纳了!’看着丁斐离去的背影,曹昂嘴角微微上翘,尽管他还没有见过刘备,可他眼下干的事,却是在提前掘刘备根脉!! 这感觉太爽了。 一夜无言。 曹昂在昨夜睡的很早,连日跟甘宁、魏延拼酒,即便是好酒量,那也会乏累,不过有美人相拥,曹昂睡的是早,但却是舒服后才入睡的。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这对男人的魅力太大了。 “公子!出大事了!!” 典满的声音,在堂外响起,这让本熟睡的曹昂惊醒,揽着曹昂的邹氏,此刻却紧张起来。 “出了何事?” 曹昂坐起,对堂外喊道。 “公子!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典满急道:“太守府外来不少人,持南阳时报来投,连宛县诸族的人都惊动了,朱野他们也都来了。” 看来是奏效了! 曹昂嘴角微扬,这唯才是举令聚来大批武将,曹昂是高兴的,但光有武将,却没有治才也不行啊。 眼下这一问题解决了。 “传某之令,开中门!” 想到这里,曹昂朗声道。 “喏!” 典满当即拜道,随后便转身朝府门外跑去,而太守府闹出的动静,也惊动了甘宁、魏延他们,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第89章 豪情万丈,南阳大兴不远矣! “快看!太守府中门开了,这定是府君下令所开!” “必然是这样,先前所言果真不假。” “是啊,某算是看明白了。” “明白什么?” “府君想要的,不是知其名而持敕拜访者,府君真正想要的,是与他一起治宛兴宛的大才啊!” “那肯定了,不然前些时日,那甘宁、魏延来投,怎能引府君亲自相迎,甚至连日设宴款待呢,看来这二人深得府君看重啊!” 太守府外。 随着紧闭的中门被打开,齐聚于此的人群交头接耳,所聊无不跟曹昂息息相关,而在更靠前的区域则站着不少人。 他们多结伴而站,在彼此交谈之际,眼神却有意无意瞥向太守府。 圈子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存在,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毕竟阶级的出现,就注定有些事会长存! 南阳郡虽久经战乱,该郡更是几经易主,可却无法改变一点,作为东汉的帝乡,南阳有底蕴的宗族众多!! 哪怕眼下的南阳一分为三,一部分控制在曹氏麾下,一部分控制在刘表麾下,一部分更是析出设章陵郡! 可一个事实却改变不了。 即以宛县为首的地域,才是南阳郡最核心的存在! 而这处地域,恰恰掌控在曹氏麾下,哪怕该处新得,可就任南阳太守的曹昂,却用自己的方式,已令很多人知晓他,记住他! “来了!!” 人群中,不知何人喊了一声,道道注视聚焦而去。 这人还真是够多啊。 在甘宁、魏延、典满、许仪、曹震、夏侯楙等一行人簇拥下,穿着官袍的曹昂走出中门,入眼就看到太守府外所聚人群。 曹昂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 朱野,任健,吴忠,卓彬,李贺,赵泉…… 这些皆为宛县诸族家主。 眼下的他们看曹昂的眼神全变了。 “堵阳韩暨,见过府君。” “南阳许慈,见过府君。” “安众宗玮,见过府君。” “…娄圭,见过府…” “…李严,见过…” “…赵咨” “…樊建” “…董厥” “…胡济” “…郭攸之” “…王连” “…杜祺” “…郝普” “…邓芝” “……” 一道道人影走出,纷纷向曹昂抬手作揖,伴于左右的甘宁、魏延几人,无不面露惊疑的看着眼前一幕。 尤其是甘宁、魏延二人,怎样都没有想到啊,就在今日,在太守府外聚集了这么多有名之士! 二人是桀骜不假,但他们可不蠢笨! 哪怕甘宁是避难来南阳的,先前一直在益州混,可在南阳的日子,有些人的名他是听说过的。 如那韩暨! 如那许慈! 如那娄圭! 可是这些昔日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眼下却齐聚于太守府外,这造成的冲击与震撼,是典满、许仪这些核心二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毕竟他们是因为曹昂才来的南阳,先前一直待在许都,没有迁都于许之前,也多待在曹操所置核心区域。 只有在南阳的人,才知今日之震撼!! 也是在这一刹,甘宁、魏延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如果先前他们抱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毕竟他们在曹昂这里,感受到在别处不曾有过的尊重,这让他们决意投曹,可眼下在他们的心底,又生出了敬畏之意!! 能够聚今日之势,曹昂之名已扎根南阳,已得诸族认可,而这绝非常人所能办到的。 可府君究竟做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盛宴款待他们? 这不可能吧!? 对。 绝无可能! 必然是府君在此期间又做了什么!! 一时间甘宁也好,魏延也罢,在心里想了很多,对各自在南阳的影响力,二人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谯县曹昂,见过诸公,诸君!!” 扫视眼前一众人,曹昂压着心头激动,保持该有的冷静与淡然,在一众人纷纷行礼后,曹昂这才抬手还礼道。 今日注定是不同凡响的一日! 曹昂必须拿出该有的姿态,来叫眼前这帮人明白一点,他们今日之决定,绝对是没有错的!! ‘此子不凡啊!’ “孟德有此子,曹氏当兴啊!” ‘府君果真不比常人。’ ‘悔不当初就来宛投效!’ ‘……’ 曹昂如此谦逊,使所聚众人无不思绪万千,哪怕在此之前,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所在宗族加入南阳商会,也拿粮置换盐铁份额,甚至是承接农具订单,可在不少人的心底仍在犹豫徘徊。 没办法。 身逢在这乱世下,一个决定就可能招来大祸! 曹昂终究是太年轻了。 不过刚刚及冠,就贵为南阳太守,是,曹昂先前是做过不少事,但做的这些事吧,却仅是叫曹军所控南阳各地诸族,心底不再生出别的想法,毕竟张恬等人的下场,那是历历在目的! 跟曹昂作对,下场很惨! 可是随着南阳时报的问世,不少人的想法改变了,尤其是紧接着颁布的唯才是举令,更让不少人赶来宛县。 而曹昂撰写的第二期南阳时报,在这些来宛的人看到后,他们一个个都下定了决心,曹昂是不一样的,是不能以年纪来论的!!! “昂在太守府为诸公,诸君设宴,不知可愿随昂一同进府?”看着眼前神态各异的众人,曹昂保持着淡定,在沉吟刹那后,撩袍对眼前众人道。 “善!” “愿往!” “愿往!” 而曹昂话音刚落,就引起不少人响应。 “哈哈…如此就请随昂一同进府!”曹昂见状,笑着朝众人伸手示意,“今日昂愿与诸公、诸君不醉不休!!” 太守府外热闹极了。 而在相隔不远处。 “丁公,我等还去见大兄吗?”曹休看向丁斐,太守府外的一幕幕,对他的震撼是极大的。 “不去了。” 表情复杂的丁斐,双眼微眯道:“子修在太守府设宴,来此之人皆愿应邀赴宴,我等就不去叨扰子修了,先回淯水大营吧。” “喏!” 曹休、曹真几人相视一眼,随即便对丁斐低首道。 他们来此,是丁斐知晓太守府外的情况,担心曹昂无法从容应对,特意被丁斐叫来为曹昂撑场面的。 只是曹昂的表现,让丁斐知晓,他去与不去其实都一样,他这个外甥,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太多了! 如此场合下,却能如此坦然处之。 纵与天下比,与曹昂年纪相仿,或再大一些,都无法做到曹昂这样! 而令丁斐更震撼的,则是曹昂所撰第二期南阳时报,恰恰是上面刊登的内容,才使这些来宛县的人,一个个下定决心来投。 ‘孟德,汝子乃曹氏大兴者!!’ 转身离开之际,想起一些事的丁斐,内心是久久不能平复,‘阿姊,您这位亲子,果真是才俊啊!!’ 没有人能理解丁斐此刻的心情,正如没有人能理解曹昂的心情,如此多大才来宛投效,这对他今后治理南阳,大兴南阳,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第90章 架空?不存在的!这乱世雄者为王! 太守府所设宴席连开了数日,宛县上下无不关注此宴,而这场备受瞩目的宴席,曹昂是获益最多的。 礼贤下士。 谦逊随和。 博学多才。 总之各种溢美之言,无不被人热议。 太守府。 内院。 “呵呵…昂还是第一次知晓自己竟如此完美。”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丁斐、满宠摇摇头道:“这世间若真有如此之人,那就是圣人了,可昂却有自知之明,圣人,昂此生都是不够格的!” “此事透着怪异。” 丁斐皱眉道:“如此赞美之言,在宛县如此盛传,纵使韩暨他们是为子修来宛县,可这传的太邪了!” “的确。” 满宠紧随其后道:“在赶回宛县之际,育阳、穰县等地亦有此事相传,若此事不是公子派人所为,那公子就要有所提防了。” 近来宛县出现不少事,在此之际,满宠奔波于各地做事,丈量土地,编户齐民,春耕督促,这叫满宠忙的不可开交,也恰是有满宠在,才能让曹昂在宛县如此轻松,不然啊,一连开这么久的宴席,南阳早乱成一锅粥了。 原本满宠想再迟些归宛县,虽说各项事宜皆被满宠理顺,且提拔了一批人亲抓,但满宠希望这些事能做到尽善尽美! 满宠是一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 既然决定做一些事,就必须要做好才行。 半途而废,这绝不是满宠的性格! 只是在外的满宠,得知宛县发生的诸事后,他就清楚自己要赶回去了,空缺诸多要职的南阳太守府,要迎来一场大动了! 作为南阳郡丞,如此特殊时期下,他怎能不在宛县待着? 倘若叫外人妄加揣测,继而使曹昂的威势受损,这绝非满宠愿意看到的,所以在安排好种种事宜,满宠就一人赶回宛县了。 嗯。 随满宠一同离开宛县的丁仪,丁廙,丁谧几人,早已被满宠分派到各地去做事了,既是历练,那就别想着享福,眼下的他们啊,在各地干着各种差事,根本就无暇顾及别的。 “其实此事不难猜测。” 曹昂微微一笑道:“这几日把酒言欢下,昂与很多人拉近了距离,不少人投效曹氏之意已明。” “子修的意思,是说有人特意这般做?” 丁斐猜到了什么,眉头微挑道:“如此一来子修若是知晓此事,势必会对他们有不同的看法。” “不止是这样。” 满宠听后,讲出心中所想,“只怕有些人啊,是想以此种方式催促公子,早明他们在南阳所领之职。” “满君还真是一针见血。” 曹昂抚掌大笑道:“昂在这几日设宴款待,唯一没有提及的就是此事,但恰恰是此事最重要。” 与聪明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能省不少口舌,而眼下在宛县的聪明人,可谓是扎堆了。 所以有些事就不能挑明去说,就像曹昂在南阳择机颁唯才是举令,想招揽一批文武齐治南阳,齐兴南阳。 但他却不能干一件事。 即,不考虑别的,脑袋一热将赶来宛县的文武,全给招揽到自己门下! 曹昂敢这样做,必将身陷旋涡下。 最先多想的是曹操! 嗯。 老子将你留在南阳,是让你为曹氏分忧,是想给你积攒名望,是为你以后铺路的,你倒好啊,在南阳待的久了,就招揽门下班底了? 咋! 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还不够你驱使的吗? 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除了曹操以外,还会有很多人多想,比如沛谯武将集团,比如汝颍谋士势力,他们若是得知此事必然会炸窝的。 公子这是不信任他们啊,宁愿在南阳大张旗鼓的招揽门下,也不愿向他们抛去橄榄枝。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天下各方势力的态度,快瞧啊,曹孟德之子,都丝毫不念其父之名,在南阳招揽门下了。 这闹不好,会叫曹操打拼的势力四分五裂。 “子修,你打算怎样安置这些人?” 丁斐表情有些复杂,看向曹昂道。 “舅父,满君,如何安置这些人,昂有些想法。” 曹昂笑着拿起一份竹牍,起身递给丁斐,可说着,曹昂却露出歉意,遂话锋一转,“不过舅父,甥儿恐要委屈您,暂做南阳太守的长史。” 嗯? 听到此言,丁斐一愣。 与满宠以南阳郡守来宛不同,丁斐是没有领南阳任何官职来的,之所以这样做,曹操有自己的考虑。 “这没什么。” 丁斐愣神刹那,随即却笑道:“能做子修的长史,某还是很乐意的。” “甥儿拜谢舅父。” 曹昂作揖一礼道。 “无需这般。” 丁斐上前去搀,保持笑意道,“那某就看看子修怎样安置的。” 可千万别都招揽啊。 接过曹昂所递竹牍之际,丁斐在心里暗暗祈祷,他不希望聪慧的曹昂,去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而有这一想法的,还有满宠! 在打开竹牍的那刹,仅是看到开头,丁斐按松了口气,南阳太守曹昂举荐……只是这几个字,丁斐最担心的事,算是没有真的发生。 瞧见丁斐的神态,满宠就知怎么回事,这才放心的上前,与丁斐一起看曹昂所书的那份竹牍。 可看着,二人的表情却又变了。 “子修,太守府如此多的要职,汝全举荐赴宛俊才就任,这不太好吧。”丁斐皱眉看向曹昂道。 “至少要举荐一些,到许都去任职吧,如此一来的话,子修就不怕今后的太守府,成为南阳之太守府?” 丁斐这话说的很明确了。 子修,你这样做,就不怕被架空? “公子,此事您要三思。” 满宠沉吟刹那,对曹昂道:“您想要治南阳,兴南阳的想法是好,只是此事不可轻易决断,需提前与主公商榷才行。” 最担心的事没发生。 可让南阳籍俊才就任南阳太守府所缺要职,这么多同籍聚在一起,如果期间没有制衡好的话,难保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此事是昂思虑许久,才决意这样做的。” 听到二人所讲,曹昂却露出笑意道:“昂需要一批知晓南阳,了解南阳的俊才,在南阳与昂一起治南阳,兴南阳,这样很多事就好去做了,无需舅父、满君事事亲为。” “何况昂既然敢这样做,就不怕这其中有些事发生,毕竟一个南阳,那并非是我曹氏的所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想得到真正的重用,那最好把小心思都给收了!” “再者言身逢在此等乱世下,掌控话语权的必是兵强马壮者,曹氏所辖精兵强将何其多,昂作为南阳太守,又岂会惧怕这些?!!” 第91章 各司其职,请诸君各显神通 曹昂治理南阳的方针很明确,不止要让南阳恢复元气,更要南阳繁荣富强,为实现这一整体谋划,曹昂必须重用一批南阳籍才俊。 无他。 最熟悉南阳的,那必是本土派! 曹昂的时间很宝贵,他需要有一批才俊,能够协助他在南阳做各种事,如此构建强有力的太守府班底,就是必须要解决的。 颁布唯才是举令时,曹昂没有想过招揽门下,他要行举荐,让愿来投效的才俊,打上曹氏烙印。 有了这一前提,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表现了,谁在南阳表现的好,谁必然会被提拔重用的。 在曹操的麾下文武里,不是没有南阳籍才俊,但是数量很少,远比不过沛谯、汝颍等派势力。 曹昂要做的就是壮大南阳籍才俊,特别是被他举荐的才俊,只要他们愿为曹氏效命,那曹操麾下核心圈,必然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老登,做儿子做到我这份上的,少见吧。’ 去往正堂的途中,曹昂嘴角微扬,想起在许都的曹操,‘为了将南阳彻底纳归曹氏麾下,为了叫你制衡麾下多一筹码,这么多的大才被我吸引来,关键是要忍着不直接招揽,而是举荐,这感觉真难受啊。’ 想到这里的曹昂心生唏嘘。 对他而言,大张旗鼓的招揽是不智的,有让曹氏分裂之嫌,一方势力下只能有一个当家做主的,在曹氏这方势力下,曹操就是掌舵的,曹昂要做的角色,就是为曹操排忧解难。 望父成龙嘛,该僭越僭越,该守规守规,父子关系想相处好,就不能一成不变,这一套曹昂太清楚了。 眼下曹昂以官职驱使麾下最合适,至于核心班底嘛,暂时有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就够了。 不过在曹昂看来,向曹操举荐的人才,这也打下了他的烙印,有些事不可急,急了就必起冲突! “府君至!!” 随着一道洪亮声响起,本热闹的正堂安静下来,在满宠、丁斐的陪同下,曹昂笑着走进正堂。 来了! 不少人在见到此幕时,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心底却生出各异思绪,尽管曹昂设宴款待的很好,但在太守府的人,无不想同一件事。 曹昂打算怎样安置他们。 是征辟。 是举荐。 是招揽。 这其中藏着的玄机太多。 能在青史留名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善茬的,有些事还没有发生,但有些人就已经开始揣摩了。 “诸公,诸君,这几日昂所备宴席怎样?”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保持笑意,抬手朝眼前众人一礼。 韩暨、娄圭、许慈等一行人,无不是朝曹昂抬手还礼,说着迎合的话,毕竟曹昂这几日的表现,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对于众人讲的话,曹昂脸上笑意更盛。 虽说今天要明确一件事,但是该有的流程要有,想要主治好一方,除了要有智慧、眼界、胸怀外,更要有情商。 要团结好身边的人,把敌人处的少少的。 但在该扬威时,出手就必须果决狠辣! 在旁站着的丁斐、满宠见到此幕,心底无不是生出感慨,尽管他们对曹昂的决断有些担忧,但不可否认的一点,眼下这些聚于太守府的才俊,无不折服于曹昂。 这是很难得的! “诸公,诸君也都知晓,昂初来南阳没多久,其实有很多事吧,还不是特别了解。”在寒暄一番后,曹昂遂点明此来意图,依旧表现得很谦逊。 “而今诸公、诸君愿来宛县,昂这心里很高兴,南阳仅靠昂一人来治,恐难以真正兴旺起来,故而需诸公、诸君来帮衬昂,与昂勠力同心,把南阳治理好才行。” 来了!! 听到曹昂之言,堂内众人无不屏气凝神。 如果筹设的南阳商会,是以利来凝聚南阳诸族,好叫他们不在南阳治下惹事,那这次分配权力,就是将部分话语权,细分给对应的群体,以达到皆大欢喜的目的,继而使南阳真正拧成一股绳!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曹昂清楚这暗藏的道理了。 “昂忝为南阳太守,有向朝廷举荐人才之权。”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拿出那份竹牍,扫视堂内众人道。 “这举荐乃昂根据南阳实况拟定的,如果诸公、诸君觉得受屈了,还请不要怪罪昂,南阳不能再乱下去了!!” 子修大才啊! 公子大才啊! 丁斐、满宠听到曹昂之言,无不在心里暗叹起来,这番话讲出来,哪怕有些人对所举荐之职有不满,可曹昂最后讲的那句南阳不能再乱下去,就把调调给定下了。 南阳太守是他不假,但南阳也是你们的。 难道你们想看着南阳继续乱下去吗? “愿随府君使南阳安定!” 此等形势下,韩暨站了出来,朝曹昂作揖拜道。 “愿随府君使南阳安定!” 朱野紧随其后道。 “愿……” “愿……” 在曹昂的注视下,堂内所站一众人,一个个用行动表明态度,这使曹昂脸上笑意多了起来。 有眼前这些人,在太守府各司其职,那先前所明整饬驰道,兴建水利,打击劣币,编户齐民,聚民兴屯,建城兴工等一系列部署,就能找到最有的人来解决,来督促,而不是事事都靠满宠他们。 曹昂想做的事太多了,所以靠某一个人是不够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太守府班底!! “如此,那昂就先宣读一遍,也好叫诸公、诸君心中有数。”想到这些,曹昂先是抬手一礼,随即便语气铿锵道。 “南阳郡长史丁斐,五官掾董厥,督邮掾娄圭,主记室史宗玮、赵咨,功曹史郭攸之,户曹史韩暨,奏曹史樊建,辞曹史胡济,法曹史杜祺,尉曹史卓膺,贼曹史邓芝,决曹史李严,兵曹史郝普,金曹史王连,仓曹史贾穆……” 随着曹昂将一项项举荐宣读,堂内所聚一众人,无不知晓各自在太守府所领官职,对他们而言,每月能领多少官俸这不重要,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在什么位置掌什么权,这不止关系到他们个人,更关系到在南阳的话语权!! 第92章 以战练兵论英雄,一切向军功看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此就有阶层圈子,而在每个圈子里,皆有一套人情世故,这世上最不好相处的莫过于人。 南阳郡太守府诸曹掾史的举荐,乃是曹昂深思熟虑下定的,为的就是让合适的人,去合适的位置发挥。 就如贼曹史邓芝、决曹史李严,据曹昂知晓二人有大才,按理应擢到更好的位置,如五官掾、督邮掾这等要职,但二人太年轻了且名声尚未传开,贸然被超擢到高位上,会引起别人不满,也会有拔苗助长之嫌。 曹昂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郡太守班底,这不止要有大批才俊,更要形成微妙平衡,使这个整体能勠力同心,一起协助他治理好南阳。 南阳发展的前提是安稳,没有这一前提的话,那一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在今后的南阳,不以资历名望来论,而以才能贡献来论。”淯水大营,去往一处的曹昂,眼神坚毅道。 “郡太守府诸曹掾史既定,那就要尽快驱使运转才行,来宛县投效的人很多,这些就要让他们来甄别遴选了。” “南阳久经战乱,不止郡太守府空缺严重,所辖诸县空缺也不少,特别是佐吏,必须尽快补齐才行。” “所以子修也有考验之意?” 同行的丁斐沉吟刹那,才看向曹昂道。 “舅父高见。” 曹昂微微一笑道:“既然他们得甥儿举荐,在郡太守府担任各职,但凡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就不会做蛇鼠两端之事。” “不过趁着此次机会,甥儿要好好摸摸底才行,看清每个人的品性,操守,能力,这对之后的南阳治理很重要。” “所以督邮掾这一位置,子修没有轻易定下?” 丁斐似想到了什么,诧异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点头道:“南阳五部督邮,有监督所属各县职责,而督邮掾则主管五部督邮,这一位置太重要了,不可轻授。” “甥儿想好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既要看太守府运转怎样,更要看各县运转怎样,要是有在其位不谋其职者,到时就别怪甥儿无情了!” 原来如此。 丁斐这才明白,为何曹昂要叫一批南阳籍才俊,皆留在南阳郡就任各职,而非留一部分,外放一部分,这是曹昂从最初就看出来宛县的这些才俊,不想轻易离开南阳,至少南阳没有改变前,他们不愿离开。 有了这一前提,才有后续的种种安排。 现在南阳郡涉政诸职基本明确,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本事了,这期间谁要不能让曹昂满意,那位置他们是坐不稳的。 所以这次来淯水大营,是安置与拉拢那帮武将的? 也是想到这里,丁斐知道曹昂此来淯水大营的意图,这做事真是一环扣一环,解决完文方面,就来解决武了。 ‘还好留驻南阳的精兵悍将够多,不然如此成规模的提拔文武,稍有松懈之处,恐南阳权柄要分走不少了。’ 相较于丁斐想的,曹昂想的却不一样。 自始至终曹昂都清楚自己的优势,更知晓哪些人能绝对信赖,有了这些,做起事来就相对容易些。 “府君至!!” 典满的声音响起,使曹昂收敛心神。 “拜见公子!” “拜见府君!” 在此之际,曹昂眼前的营帐涌出数十众将校,甘宁、魏延亦在其列,他们语气铿锵的抱拳行礼。 “诸君无需多礼,走,进帐!” 曹昂笑着上前,接连搀扶几人手臂,边走边说道。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与最初的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有所区别,眼下随曹昂进帐的这帮将校,对彼此皆有清晰认知。 通过站位就能看出。 帐内所聚一众将校,以甘宁、魏延、邓展、吕常、宗预、傅肜、傅佥等将为首,这是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 曹昂知道在他大摆宴席之际,这些被安排到淯水大营的人,一个个都进行了比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所以曹昂特意把甘宁、魏延留到最后,才让他们来淯水大营,为的就是能震住所有人。 甘宁、魏延没有让曹昂失望,前两日才来的淯水大营,就已然在这些将校中,得到了相应的尊重。 没办法。 军队是慕强的,是以强者来论的,谁强谁就值得尊重,谁弱那就滚一边去,出身再了得也没用。 曹昂就是略施小计,使得率众来宛县投效的武将,皆知他识人之厉害,继而杀杀他们心底的傲气。 而甘宁、魏延心底的傲气,也同样被曹昂给杀了杀,就此前那么多才俊齐聚太守府,这震撼是极强的。 “今日来此见诸君,昂就开门见山了。” 曹昂扫视帐内诸将,神情自若道:“这军中诸职与郡下诸职不同,昂虽为南阳太守,但也不能轻易授之或举荐,一切都是以军功来论的。” “昂要是真授诸位要职,不说别的,就乐进、于禁、史涣、李典、许定这帮军中悍将,一个个都不会满意的。” 帐内诸将听后表情各异。 有些猜到了。 有些没猜到。 “公子,您就说叫末将等如何做吧。”甘宁上前对曹昂抱拳一礼,“末将等既来宛县投效,那就不惧任何挑战!” “没错!” 魏延紧随其后道:“是比试,是出战,末将等全听公子调遣!” 曹昂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就是他此来的目的。 “比试就算了,出战倒是不错。”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眼前诸将道:“时下在太守府所辖各地,仍有大批宗贼肆虐,搅得地方不得安宁。” “昂是这样想的,就以七支队伍分开清剿宗贼,每部拨新卒两千,待各地宗贼被清剿干净,哪部伤亡最少,缴获最多,昂就举荐谁来就任南阳郡尉!” “与此同时,某还预留了一部校尉,两部都尉,这是能独立统兵的,至于别的就要到各部麾下任职了。” 高啊!! 丁斐听到曹昂所言,强压内心的激动,如此安排下,不仅能解决南阳肆虐的宗贼,还能以剿练出一批悍卒,关键是如此激励下,各部势必会奋力清剿宗贼的,这也能震慑到南阳各地,可谓是一举多得啊!!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在丁斐思绪万千之际,帐内众将纷纷抱拳应道。 有竞争是好事啊,是英雄是狗熊,咱们事上见! “好,那昂就在宛县等着诸君。” 曹昂拍案起身道:“在太守府,昂为诸位备下酒宴,待诸位凯旋归来,我等一醉方休!!”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曹昂明确了七支清剿宗贼的队伍,明确了各部要清剿的范围,唯独没有明确各部主将人选,这是曹昂有意为之的,目的是叫他们自己挑选,毕竟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想出任各部主将,那就要拿出真本事才行。 曹昂决定不掺和这些。 人选怎样定,叫他们自己定,何时七支队伍明确了,那何时就离开宛县去清剿宗贼吧,曹昂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决他们的粮草供应,军备所需,怎样清剿宗贼,曹昂不过多掺和。 第93章 曹昂的恶趣味,卧龙书院惊现世! 翌日。 太守府。 “满君,今后郡府既定的诸事,不用都到某这里审议。” 曹昂盯着大堆竹牍,苦笑着看向满宠,“论治政,某是知满君之才,之能的,有满君把持,某是很放心的。如果有满君不能专断,可带来与某商榷。” “公子作为南阳太守,不该如此。” 满宠听后却皱眉道:“通晓郡府诸事,掌握各地实况,就必须要处置对应案牍,不然公子怎知治下情况。” “这样吧,满君可将每日所处事务,挑出紧要的汇总到一起。”曹昂想了想,讲出了心中所想。 “知晓这些详要,某对南阳情况就能时刻了解,眼下,某还有不少事要解决,不能时刻待在太守府。” 嗯? 满宠露出疑惑,时下南阳诸事基本明确,涉及文武安置也已定下,还有什么比处置各项事宜更重要? 这就是理念上的差异。 “来宛县投效的才俊,某是安排了一批。” 曹昂见状,对满宠道:“但是有一批大儒,某还没有安置好,今日某就要解决此事。” “公子是说许慈、朱野他们?” 满宠这才想到什么。 “正是。” 曹昂点头道:“治理南阳要考虑全面,不能局限于某些事务上,行了,郡府诸事就交由满君了,某就先走了。” 言罢,曹昂起身朝堂外走去。 在曹昂看来,南阳郡太守府有满宠把持,负责协调好各项事宜,有他在,没他在,其实是一样的。 依满宠之才,别说是做一郡郡丞了,即便是做一郡太守,那都是屈才,眼下有这位大才在身边,曹昂不放手叫满宠做事,那才是舍本逐末! 曹昂不想被限制在各项案牍里,这不是他该干的事。 曹昂真正要做的,是为南阳补齐各种短板,指明南阳的发展方向,至于具体的事宜,就要交由对应的人去做。 “公子!” 在太守府外等候多时的典满,见曹昂出来了,忙上前作揖道。 “那些大儒派人去请了?” 曹昂神情自若道。 “伯堂他们去了。” 典满如实道。 “走吧。” 曹昂听后便接过缰绳,踩镫上马,随行的玄甲卫见状,纷纷翻身上马,一行便离开了太守府。 与先前相比,今下宛县城繁荣不少。 街面往来的人也多了。 想知晓一地是否安稳,就通过治下商贸就能看出一二,前去要赴约的地方途中,曹昂的心情很感慨。 做买卖的人多了,愿意消费的人多了,这就是不错的改变。 不说别的,至少跟张绣入驻宛县时相比,眼下的宛县繁荣太多了,不过这距曹昂的目标还差很远。 很快一行就赶到宛县城某处。 “公子!” 负责戒备的乐进,见曹昂骑马赶来,忙上前朝曹昂走去,看到该处戒严的锐士,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文谦,今日辛苦你了。” 曹昂翻身下马,笑着对乐进道。 “这都是末将该做的。” 乐进忙抱拳道,但在乐进的心里,却有着几分疑惑。 他负责戒严的这片区域,是先前查抄张恬等贼家产,几处宅院占地不小,为何眼下却都打通了? “公子,来了!!” 典满见到一辆辆车驾,缓缓朝他们驶来,为首的几名骑卒,是许仪他们,典满当即伸手道。 “走,去迎迎。” 曹昂撩袍上前道。 乐进、典满一行见状,无不紧跟在曹昂身后,在此等形势下,驶来的一辆辆车驾停下,许慈、朱野等一行带着疑惑下来。 “可算把诸公盼来了。” 在一行疑虑之际,曹昂笑着走来,对许慈、朱野他们作揖道:“昂在此恭候多时了!” 嗯? 许慈、朱野一行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流露出各异神色。 在曹昂的举荐名单里,眼前这些人都没有被举荐,尽管在当时没有说什么,可心里是有失落的。 像许慈本打算过几日离开宛县,可眼下曹昂却如此兴师动众,尤其是见到乐进时,许慈知晓这肯定不简单。 “在请诸公前,昂要先赔罪。”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收敛笑意,郑重一礼道:“因为卧龙书院尚未建成,故而昂没有提前讲明此事,让诸公心里不舒服了。” 卧龙书院? 许慈、朱野他们听后,诧异的看向曹昂。 “府君,这卧龙书院…” 朱野沉吟刹那,上前对曹昂道。 “好叫朱公知晓。” 曹昂微微一笑道:“昂打算在南阳开办官学,诚邀大儒名士,一为开科兴学,二为修撰经学,三为钻研经学,四为求同存异,五为着书注释,六为广设县学……” 许慈、朱野他们的表情变了。 他们震惊的看向曹昂,生怕适才所听是假的,开办官学,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这需要大批的钱粮支持。 眼下的南阳能干这样的事吗? “府君,这可不是小事啊。” 许慈强稳心神,看着意气风发的曹昂,上前道:“真要在南阳开办卧龙书院,势必会有大批人闻风而至,不说别的,单是官学开办经费恐……” “这点许公无需多虑。” 曹昂开口道:“昂既然要开办官学,今后即便南阳遭遇大难,也断不会断掉对卧龙书院的支持。” “当今天下生乱,昂在许都就对一事不满,各路诸侯对学术太过冷落,殊不知尊儒兴儒才是根本!” “昂不才,愿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在南阳开辟一处安稳之地,邀大儒名士,邀心向学术者在此钻研,在此开科兴学,在此修撰典籍!” 此间气氛微妙起来。 看着眼前众人的神态,曹昂嘴角微微上扬,卧龙书院的开设,他是带着目的的,一个是截胡赴荆人才,一个是培养人才,这件事要能办好了,荆州就不再是汉末的学术重地了,曹昂要截胡刘表在荆成果! 想去荆州,必经南阳,别的地方也能去,但期间难保不出意外,只要卧龙书院的名气能打出去,曹昂就有信心叫那些来宛的大儒名士,乃至大批儒生,都一个个留在南阳,继而进卧龙书院! 第94章 文圣之姿,开文脉以兴天下 “诸公,请随昂游卧龙书院!”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笑着伸手示意道,对许慈、朱野等人所想,曹昂是清楚的,心里有顾虑。 南阳虽说不是四战之地,却也属兵家必争之地,且时受战乱袭扰,与往昔繁荣相比差不少。 何况曹刘双方在南阳分庭抗衡,是,眼下双方没有冲突,可谁又能确保今后无战?所以曹昂现在讲的很好,不会短缺卧龙书院的经费,可一旦双方在南阳起大战,局势焦灼下,必然是要确保前线供需的。 届时卧龙书院当如何自处? 聚集起一批大儒名士,在卧龙书院钻研学术,修撰典籍,探讨经学……这可不是几百人的规模,这可能是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规模。 何况曹昂提及的要求,使许慈、朱野他们很清楚,一旦卧龙书院开始传名,这上万规模都打不住。 如此规模从事钻研,修撰典籍,探讨经学,后续还要开科兴学,广设县学,南阳太守府真能承担的起? 吃喝拉撒是最基本的保证,饿着肚子哪有精力去钻研、修撰、探讨?好,这些就当能够满足,那笔墨呢?竹牍呢?规模少还好,这不算什么,可规模多了呢?每日消耗都是不小开支。 更别提文人是讲风雅的,不可能整日钻研、修撰吧,偶尔也需陶冶下情操吧,这饮酒品茶,邀友相聚都免不了,所以建一座卧龙书院还不够,配套设施必须配齐。 这还不包括大儒名士的住所,今后人多了,你最起码要建些宅院,还有客栈吧,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卧龙书院吧? 还有啊,谁还没几个志同道合者?谁还不广交朋友呢?人家来了,你能不尽地主之谊,去解决吃喝住的问题? 钱! 钱! 钱! 真要细数下来,南阳要建的就是座卧龙书院,可实际要解决的太多了,关键是这些人不从事生产,且每天要消耗很多东西。 这不是红口白牙的保证,就能让人打消顾虑的。 “关于卧龙书院的改造与修缮,最迟到这月底就能全面竣工。” 在众人思绪各异下,曹昂边走边说道:“昂正是看中这几处宅院占地大,所以便命人在原有基础上打通改建,等全面竣工后,容纳数千人在此不成问题。” “那住的地方呢?” 许慈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昂询问道。 “这点许公无需担忧。” 曹昂微微一笑道:“昂在城内各处留有宅院,到时根据卧龙书院的标准,或独住,或合住。” “针对卧龙书院的发展,昂已有想法。” “今后数年内会以此地为核心,根据卧龙书院发展,来扩建对应的分科场所,且会兴建客栈、酒馆等各类场所。” “要是这样的话,这一区域内的岂不要迁走?” 朱野听后脸色微变,看向曹昂道:“府君打算怎样安置这些人?总不能是强迁……” “怎么可能。” 曹昂笑着摆手道:“肯定是有补偿的,宛县城几经战乱侵袭,这规模反越来越小了,眼下是够用,但今后必然不够。” “所以等解决南阳各项问题后,恢复宛县城是太守府的重中之重,按昂所想,宛县城今后分内外两城,以确保今后所需。” 这…… 许慈、朱野他们听后彻底惊住。 又一笔庞大开支! 宛县诸族的都清楚,眼下的宛县城,是几经战乱所致,才不断缩小规模的,原先的城池可不这样。 但是没办法,每经战事兴起,不少城墙被砸塌,被损毁,战争结束后,宛县城换人来入驻,势必要重修城墙的,不然怎样扼守据敌? 可修建城墙耗资巨大。 钱要花。 粮要给。 故而到眼下啊,这宛县城的规模就小了,这也是城内居住人口锐减,不然就这样的城池规模,连住都成麻烦事了。 “那里,便是卧龙书院的藏书阁。” 带着各异思绪,走到一处的众人,顺着曹昂所指方向看去,不少人双眸微张,这叫藏书阁? 这分明是几处建筑群啊! “府君,您不会是想将此地都藏收各类典籍吧?”一人压着惊疑,上前对曹昂道。 “正是。” 曹昂笑着点头道:“既然卧龙书院是南阳官学,如此在昂看来,真正的瑰宝,必然是广收各类典籍。” “当然了,这仅靠太守府是不够的,到时还需诸公来主持誊抄,修撰诸事,昂不希望传世的各类典籍,就因为战乱而遗失,若真是这样,这不止是我汉室的损失,更是华夏大地的损失!” 此间无声! 曹昂当然知道,他想要干的事情,今后会耗费多少钱粮,尤其是他还想开科兴学,广设县学,以此在南阳构建成规模教育体系,在这个时代下知识无疑是最昂贵的,除了士族大家、豪族名门,寒门庶族,乃至豪强,才能供应族中子弟脱产学习,像自耕农群体,佃户群体,乃至是工匠群体,根本就不可能供自家子弟学习。 除了很现实的钱粮外,关键是他们没有书籍,这也是为何传到现在,举荐这一游戏规则,始终被少数人把持着的原因。 可选拔人才的范围,不能局限于小范围下,不然阶级固化,晋升固化,权力固化……就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就算再难,曹昂也要去做!! “昂知诸公所忧,所虑。”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撩袍看向眼前众人,朗声道:“所以每年拨给卧龙书院的经费,都会提前拨发到位,今后即便太守府遇再大难题,也断不会来扰卧龙书院,此为其一。” “为使卧龙书院能钻研、修撰、开科、兴学,昂决意将《千字文》、《三字经》皆赠于卧龙书院传授,今后昂再撰其他文章,卧龙书院若觉得入眼,昂已愿赠予,此为其二。” “今后来卧龙书院者,按不同品级发放钱粮,优异者留宛县研学,平庸者派各地从事启蒙,这亦是昂广设县学所想,昂想让南阳适龄子弟皆有书可读,皆有师可教,此为其三。” “为表明此志,当着诸公的面,就赠卧龙书院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即为昂之所愿,亦为卧龙书院所念,诸公与昂共勉之!” 言罢,曹昂抬手朝许慈、朱野一行作揖行礼。 一言激起千层浪。 曹昂所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犹如惊雷般,在众人心中炸开。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这志向简直是太大了,可对他们而言,却像极了在迷途中,找寻到一束光,指引着他们前行的道路。 “府君高义!!” “公子大才!!” 沉吟了不知多久,许慈、朱野等一众大儒名士,无不是难掩激动的朝曹昂作揖行礼,这一幕让乐进、典满他们看到后,一个个都充满了震撼。 今日在卧龙书院一事,真要是传扬开的话,那曹昂之名必被天下所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开南阳官学了!!! 第95章 孟德之忧,猘儿谓难与争锋也 相较于宛县的欣欣向荣,许都日益繁荣下,却难掩压抑与沉默,这里是很多人逐梦所在! 许都。 司空府。 “雄踞江淮的袁术,野心是不加掩饰了!” 曹操跪坐在短榻上,表情凝重的扫视堂内众人,声音低沉道:“对于此事,朝廷是视而不见,还是出手干涉?此事诸君又是怎样想的?都讲讲吧!” 荀彧、程昱、毛玠、荀攸、董昭、郭嘉等一众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 对于此次商榷,众人皆知是何缘故。 然此事的背后掺杂太多事了。 “明公,今许都一带已有传闻,言袁术在寿春秘密筹备,恐有不臣之念,此事不可不防啊。” 董昭率先发言,朝曹操作揖拜道:“当今天下乱势已定,想要复我汉室之威,必奉天子以令不臣,如对此事不加干预,被各路诸侯知晓,不止天子之威有损,还会使明公之威受损!!” 郭嘉瞥了眼董昭,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定,就好似适才董昭所提许都有传闻,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恰是某所忧。” 曹操眉头微蹙,看向董昭道:“如若传闻是假,那倒没有什么,可要传闻是真,这对于朝廷,对于我军而言都很被动。” 对于董昭,曹操是看重的。 是。 在他麾下的众多谋士里,看似董昭名气不大,却没人比曹操更知董昭之才,迎奉天子一事,世人传的最多的无非两句。 奉天子以令不臣。 挟天子以令诸侯。 看似一个奉,一个挟差别不大,实则这背后却相差甚远,甚至会影响到曹操的政治地位。 为此曹操做了很多事。 但却很少有人知晓,在面临此事抉择时,是董昭率先提出了‘入朝天子,辅翼王室’的观点,这让曹操开始有想法,此后又有几位谋士先后进言,使得曹操认真考虑此事,而毛玠所提‘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的观点,算是让曹操真正下决心干此事! 曹操麾下的一众谋士,对曹操而言都很重要! 而令曹操倍感遗憾的,非戏志才莫属。 “不管许都传闻真假,有件事,明公还需早早考虑。”见曹操眼神示意,程昱这才撩袍朗声道。 “那便是各路诸侯的态度,我军地处四战之地,虽在今岁初,明公领军夺占宛县,公子留宛以稳南阳北地,可对我军而言仍有不少麻烦。” 程昱讲到这里,荀彧、荀攸、毛玠、董昭、郭嘉等一众人,无不露出各异的表情,这的确是要考虑好的。 “昱最希望的莫过于传闻为假,如此明公便可居许都以稳大局。”程昱看了眼左右,继续道。 “可袁术此人性情桀骜,做事乖张,难保不被麾下所蛊惑,继而做出不臣之举,一旦这样的话,明公就需考虑究竟是战,是观!” “袁术出自汝南袁氏,虽与袁绍不和,但若袁绍知晓此事,究竟是何态度?对袁术不满是真,可谁都难保袁绍不会有所为,此为一。” “吕布据徐州之际,就与袁术有所交好,在这件事上,此人究竟会想些什么,明公也不可不防,此为二。” “南阳虽定,但终究未恢复元气,袁术败退江淮之际,可在南阳、汝南经营许久,难保治下诸族中,没有仍心向袁术之辈,还有汝南,黄巾余孽虽被剿不少,但此地我军与袁术麾下孙香对峙,固然汝南有夏侯渊坐镇,可也不得不顾一二,此为三。” “近来关西诸地有不稳之势,李傕、郭汜、梁兴、段煨等部冲突不断,一旦我军与袁术开战,则河南尹、弘农郡等地当如何确保安稳?此为四。” “还有荆州,是,袁术若真有不臣之念,刘表作为汉室宗亲,势必要表明态度的,可谁能确保在此之际,刘表不会趁虚而入?此为五!” 讲到这里时,程昱有意停顿下来。 堂内气氛微妙起来。 荀彧、荀攸、毛玠、董昭、郭嘉等一行人,无不是流露出凝重的表情,程昱讲的都是现实问题。 除了上述提到的这些,还有曹操麾下的内部,许都朝廷等各方面,其实程昱还没有提及,众人皆知程昱之才,故而不觉得程昱没想到这些,而是故意没有讲罢了。 “依仲德之见,嘉倒是觉得袁绍不足为虑。” 此等氛围下,郭嘉却笑着说道:“袁绍虽雄踞河北,而有两大心腹之患,至今都没有解决,其一为扼守易京的公孙瓒,其二为张燕所领黑山贼。” “何况据探查到的情报,袁绍近来在河北各地频调大军,似有合围易京之势,袁绍与公孙瓒之仇,诸公不会不知吧?” “除了世人常谈的界桥之战外,还有巨马水之战、龙凑之战等,更别提在此期间,袁绍想扫荡黑山贼,却屡遭公孙瓒派兵袭扰,双方可谓是不死不休之势。” “故而袁术若真有不臣,我军届时起兵伐之,只需固东郡、济阴郡、陈留郡几地安稳,则可保邻冀州、青州之地无忧!” 袁绍的战略威压太强了。 强到即便在当下,在曹操麾下之中,仍有不少谈袁色变,这是现实。 “善!!” 郭嘉话音刚落,毛玠遂开口道:“袁绍自顾无暇,此人即便想南下,也要先解河北之患,彻底扫平幽州才行,不然后方则不稳,此乃兵家大忌。” “至于吕布,玠以为也不足为虑,且不提我军在任城、山阳几地布防,就说在我军与徐之间的刘备,将其安置在小沛,这吕布就无大才!届时真若有变,以利诱之,必使其为我军伐袁先锋!!” “不错。” 荀攸此时道:“至于南阳、汝南两地,有公子与妙才将军在,纵使真有异动,攸以为不会影响大势!” “何况公子在宛所为,许都都传开了,妙计以震南阳诸族,在多地兴屯,且开办南阳时报以聚望,桩桩件件下,攸以为南阳在公子治下,定能安稳!!” 荀彧紧随其后道:“关西诸地虽有变,但似李傕之辈所谋所图,不过是关西诸地,自那一战后,他们不敢轻易出关,董贼已死,西凉兵不复往昔了!!” 这场因袁术而其的军议,曹操麾下一众谋士皆讲出了所想,有提出问题的,有进行分析的,一场重要战略的制定,绝不是一两次商榷就能明确的,这其中还包涵众多细节要解决,但大方向,大战略却会在这一两次下明确。 这就是曹操的智囊团! 曹操麾下任何人都能怕,可唯独他们不能怕,甚至要根据所处形势,指明重要的转折与方向,以供曹操做出选择。 而在这些人中,每个人的分工各有不同,特别是荀彧,不管曹操做怎样的决断,那他肩负的职责是极重的。 “诸君是否遗漏一人?” 曹操向前探探身,扫视堂内众人道:“孙坚之子孙策!!” 众人听后,露出各异的神情。 “眼下的孙策,实力不容小觑啊。” 曹操轻叹道:“据吴郡、会稽、丹阳、豫章几郡,听闻还从豫章析庐陵郡,固然江东几郡多贫瘠,且有山越袭扰,可一旦袁术有不臣,那孙策会怎样?别忘了,袁术先前是极其看重此人的!” “甚至还讲出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更别提袁孙两族关系复杂,即便孙策对袁术已不服调遣,但在汝南,那孙香可是孙坚族子啊。” “在某看来,这猘儿,谓难与争锋也!如果在这件事上,孙策态度是倾向于袁术的,对我军而言绝非好事。” 第96章 他还成文圣了?!真真厚颜无耻!! 曹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依着他对袁术的了解,从寿春传回的消息,人家是真在密谋称帝,且已经付出行动了。 谁敢反对称帝,那袁术定会打击! 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还是嫡子,袁术的确有骄傲的本钱,这点你不服都不行。 可袁术一旦在寿春称帝,曹操就必须标明态度,关键讨伐也要跟上,不然‘奉天子以令不臣’这不就成空话了? 如此必遭天下嗤笑,这就让曹操丧失了优势! 袁术称帝,这对曹操而言是考验。 曹操比谁都要清楚,这一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相较于袁绍、吕布、刘表等各路诸侯势力,在这一动荡下,让曹操担心的非孙策莫属。 没有办法钳制啊。 无法进行预判啊。 就像雄踞河北的袁绍,尚有公孙瓒、黑山贼牵制着,像窃据徐州的吕布,有屯驻小沛的刘备牵制,至于据守荆州的刘表,必然要与袁术决裂,不然就等着遭天下唾弃吧,更别提南阳有曹昂守着,以上各路诸侯势力可以斡旋。 可唯独崛起于江东的孙策,先前与袁术关系很近,富春孙氏更为袁术门下,是,孙坚、孙策父子俩皆有野心,但有些事不好妄加定论,万一在袁术称帝上,孙策倾向于袁术,而非声讨,到时真要开战,曹操除了要面对袁术大军外,还有可能面对孙策大军,这可就不好玩了。 一旦前线战事焦灼,或者发生不利,窃据徐州的吕布,屯驻小沛的刘备,扼守荆州的刘表等部必有动! “奉孝,江东那边安排怎样了?” 那场军议结束了,荀彧他们离去,针对接下来出现的风波,没有在在此商榷下敲定,许多细节仍要明确。 走在这司空府,曹操的心情不是很好,典韦、许褚二将跟在身后,郭嘉听到曹操所问,表情严肃起来。 “还在加紧筛选。” 郭嘉微微低首道:“江东不比其他州郡,排外甚至比荆州还厉害,此事既然要做,就必须做周全才行。” “奉孝办事,某还是放心的。” 曹操点点头道:“这个猘儿短短数载,就于江东成势了,哼,这江东皆为鼠辈,若不加以干涉,日后必为我军心腹大患!” “的确。” 郭嘉认可道。 “本以为吾儿有骠骑之姿,却不想江东多了个猘儿!” 曹操轻叹道:“这孙猛虎死亦能瞑目了,富春孙氏有此子在,必然会在江东兴盛的。” 从迎奉汉帝归许后,曹操的内心深处就有想法了,若四分五裂的汉室,能够在他手中一统,那他必将名留青史! 这不比做征西大将军强? 当然这也仅是个想法,毕竟时下强敌林立,想在这乱世纷争下,把汉室给一统何其困难啊。 所以曹操很看重曹昂! 继承人,曹操必须早早考虑好,这样即便有朝一日,他真的出现意外,也不至于曹氏基业崩掉。 “明公,公子在宛县亦不差!” 郭嘉见状,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曹操跟前,“这是在宛暗桩传回的,是公子编撰的第二期南阳时报,还有那唯才是举令已传出南阳,似公子这胸襟,这眼界,那猘儿虽强,却比之亦逊色不少。” “你就夸他吧。” 曹操冷哼一声,接过眼前的南阳时报,看了眼郭嘉道:“这竖子,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办个南阳时报,居然用左伯纸,直娘贼的,某倒现在也不敢这样奢侈。” “呵呵~” 郭嘉笑而不语。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淡淡笑意,别看曹操这样讲,但当初知曹昂在宛县所作所为,那嘴都快咧开了。 熟悉曹操的,如何会不知曹操怎样想的。 想骄傲吧,却就是不完全表露。 可还能瞧出一些。 唉,这爷俩也真是复杂。 “这真是此子写的?” 此时曹操却举起南阳时报,瞪眼看向郭嘉道:“口气真够大的,这竖子能写出《一统论》?能讲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等话?莫不是这竖子在南阳寻得什么大才了吧?该不会是张绣提到的那个贾诩吧!” “这正是出自公子之手。” 郭嘉微微低首道:“恰是这篇文章问世,还有那篇《三字经》问世,使先前知唯才是举令,而聚于宛县的众多才俊,纷纷前去太守府投效。” “至于张绣提及的贾诩,此人露面很少,据宛县传回的消息,他在负责军器局,这也是公子提出的。” “军器局?” 曹操皱眉道。 “正是。” 郭嘉点头道:“而且还有件事,先前消失的史阿归宛了,他似乎肩负有要职,但具体做什么,尚未探查到。” 曹昂在宛县干的事情,定期都会有人传回许都,曹操嘴上不在乎,可心底还是很在乎他这个长子的。 不过曹昂在南阳颁唯才是举令,曹操知晓此事时,感到震惊之余,心底也难免多想,这竖子可别脑袋一热,就开始招门下啊。 这事要真干了,那就太蠢了!! “明公,眼下公子在南阳的名声很大。” 见曹操不言,郭嘉笑着说道:“有一些人都开始说公子是文圣了,这南阳不知有多少人,对公子所撰南阳时报翘首以盼呢。” “谁?就他?还文圣?!” 曹操瞪眼道:“不就写几篇文章,写两篇蒙学典籍,这就文圣了?” 典韦、许褚见到此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前得知《千字文》时,那可不是这种反应。 说曹氏当兴,麒麟儿必名动天下,这就给忘了? “此子默许了?” 察觉到异常的曹操,轻咳两声,看向郭嘉道。 “公子没有理会。” 郭嘉如实道。 “也算有自知之明。” 曹操冷哼一声,微扬下巴道:“这要是敢认下,那真真是厚颜无耻!!今儿这天不错,走,我等去饮酒去,嗯,还去那家酒馆!!” “哈哈!!” 郭嘉、典韦、许褚几人听后,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 曹操瞪眼道:“某是喜喝那家的酒,温的不错!” 郭嘉笑道:“嘉陪明公一醉方休!” “还有俺。” 典韦咧嘴笑道。 “多叫几个人,让他们暗中跟着。”见许褚不言,曹操笑着伸手道:“今日某心情不错,你们几个都跑不了,哈哈……” 第97章 吾儿是文圣,孟德携妻赴南阳 夜悄然而至。 繁繁星空下,一阵寒风袭来,枝条飘动,司空府灯火通明,在内院某处,有两道人影晃动。 “阿兄,等等我!” 一孺子冻的瑟瑟发抖,小脸通红,怀里似抱着什么,可见同行的阿兄,跑的飞快,不由心急道。 “快点!” 在前的孩童,头戴一外斜的铁盔,腰间系把长剑,转身见孺子急着追赶,不免皱起眉头道:“瞧你那模样,如何能上战场!” “我才不要上战场!” 孺子听后,不满的撅着嘴,“是阿兄,见父亲没有归府,非要拽着我,偷跑去父亲书房的,扮什么将军!” “废话真多。” 孩童立时瞪眼,“你就说父亲书房的南阳时报,我给你找到没吧!” “找,找到了。” 孺子走来了,有些气喘道:“阿兄,我不行了,这臂甲你来拿吧,我要找个地方,看看大兄撰写的南阳时报。” 说着,孺子小脸憋的通红,作势想将怀里抱着的,递给眼前的孩童。 “我咋拿!没看到我抱着一堆?!” 孩童不满的瞪向孺子,说着,还动了动手臂,抱这些东西,让孩童眼下有些吃力。 “可是我……” 孺子有些委屈道。 “哈哈!!” 只是孺子的话还没讲完,突然响起的爽朗笑声,打断了孺子的话,而听到笑声的孩童,却转身就跑了。 “吾儿是文圣!!” 醉醺醺的曹操,双眼有些迷离,脚下不稳的走着,边走边笑道:“吾儿是文圣啊,吾是文圣他爹,哈哈,典君,我曹氏的种厉害吧。” “厉害,厉害。” 打了个酒嗝的典韦,手搀着曹操,附和道:“公子聪慧,这像极了主公,那文章,也就公子能写出来。” “哈哈!!” 曹操听后仰头大笑,但却摆着手道:“哎,话不能这样说,这竖子作的文章,也就那样吧,也就所写《千字文》、《三字经》算堪堪入目,其实吧,嗝…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哈哈,典君说对吧。” “是,是。” 典韦点头应道。 “嗯?” 曹操听后,却瞪眼看向典韦。 典韦:“……” “呵呵,吾儿是文圣。”曹操晃动着身体,没再去看典韦,继续笑着说道,典韦暗松了口气。 “你傻站着作甚,快跑啊!!” 可走着,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让曹操愣住了,看啥都飘的曹操,皱起眉,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依稀间看到不远处怀抱甲胄,头戴铁盔,腰系长剑的人影时,曹操却板起脸,“黄须儿!给老子滚过来!” 曹彰本拿脚踹傻站着的曹植,想叫这傻弟弟快跑,可听到曹操的声音,曹彰讪讪的收起脚,低着脑袋就朝曹操走去了。 曹植见状,有些心慌,想走吧,但见曹彰去了,而自家父亲被搀着走来,曹植心跳加快不少,跟在曹彰身后就也走去了。 “父亲,您回来了。” 没走多久,曹彰走到曹操跟前,在曹操的瞪眼下,曹彰依旧抱着甲胄,昂着脑袋朝曹操笑道。 “又偷跑到老子书房了!!” 曹操见到此幕,在典韦的搀扶下,堪堪站稳,见曹彰咧嘴笑,立时就瞪眼斥道:“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小小年纪,耍什么剑!” “没,没耍。” 曹彰却道:“就是睡不着,所以……” “所以就领着你阿弟,跑老子书房了?!” 曹操等着曹彰,又见曹植走来,立时就斥道,哼,在那竖子面前,摆不了威,在你们几个面前,还摆不了了?! “就是抱走穿戴下。” 曹彰呲着牙道:“父亲,等孩儿大了,也像大兄一样,上战场杀敌去,给您老分忧!阿弟,你也一样。” “我不杀敌,我写文章。” 抱着臂甲的曹植,却道。 “写啥文章!” 曹彰却不满道:“做曹氏儿郎,写个屁的文章,要像父亲一样,领兵驰骋疆场才是!!” “嗐!瞧把你能的!” 曹操听到这话,抬脚就要踹曹彰,小小年纪,不想着多读书,整日就喊打喊杀,这是要反了。 “主公不可啊!” 典韦见状,立时就拉住了曹操。 这一脚踹下去,还了得。 “典君,你放开某!” 被拽着的曹操,瞪眼道:“某要教训下这竖子,给他寻名师传授,他倒好,整日呼呼大睡!!” “我没有!” 曹彰立时反驳道。 “还敢顶嘴!!” 曹操更气了,伸手就要挣脱典韦,瞪眼看向曹彰。 对这个子嗣,曹操是既爱又恨,爱的是性格很像他,恨的是恨铁不成钢,只知舞刀弄枪,却不喜读书,即便是领兵打仗,没有文墨在胸,如何能指挥千军万马,打仗,又那么容易得?! 要真那样容易,人人都是将军了!! “主公不可啊!彰公子还小。” “他小个屁,子修像他这样大时,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你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番!” 典韦、曹操拉扯起来。 曹彰不为所动。 可这却吓坏了曹植。 他最怕的,就是曹操喝醉酒的时候。 “两位公子,快回去!”在拉曹操之际,典韦还不忘对曹彰、曹植二人道,自家主公哪都好,就是喝醉酒时,喜欢教训人。 尤其是对他那几个子嗣。 “曹吉利!!”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娇喝声响起,叫典韦立时紧张起来,本跟典韦拉扯的曹操,也停了下来。 “大母!!” “大母!!” 找到依靠的曹彰、曹植,立时就转过身去,朝走来的丁氏跑去,曹操见到此幕,晃动着身体站在原地。 “没事,都回去吧。” 看到跑来的曹彰、曹植,本冷着脸的丁氏,笑着对二人道:“这副甲胄和佩剑,就归你们了。” “真的!?” 曹彰听后,立时兴奋的看向丁氏。 “真的。” 丁氏笑笑,伸手将曹彰戴的铁盔扶正,随后看向曹操道:“不信你问你父。” “阿父~” 曹彰立时看向曹操。 “去去去。” 见曹彰这般,曹操摆摆手道:“归你了。” “好嘞。” 曹彰听后,咧嘴笑了起来,随即对曹操、丁氏道:“阿父,大母,那孩儿就先告退了,嘻嘻。”说道这里,曹彰踢了曹植一脚,就兴高采烈的跑了。 “阿父,大母,孩儿告退。” 曹植低首一礼道,随即也转身跑了。 这竖子!! 看着蹦跳着跑了的曹彰,醉醺醺的曹操心里那叫一个气,只是这寒风吹来,让曹操的醉意更大了。 “主母!” “典君,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喏!” 依稀间曹操听到了什么,他嗅到一股淡淡香气,嘴立时咧了起来,“某还要喝酒,哈哈,吾儿是文圣!!” 主公,您自求多福吧! 典韦听到这话,扭头看了眼,被丁氏搀着的曹操,立时颤了一下,随即就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下。 “阿梅,走,喝酒去。” “快回去睡觉!” “睡什么觉,某要喝酒!哈哈~” “好好走!” “吾儿是文圣啊,你咋对某说话的。” “曹吉利!!” 夜幕下,两道人影晃动着,声音渐渐远了,本有些吵闹的司空府内院,也渐渐恢复了安静。 …… 翌日。 丁氏住所。 “水!!” 头疼欲裂的曹操,有些烦躁的起身,可说着,曹操却伸手摸着右脸,他总觉得自己的脸,为何这么疼呢? 喝酒喝的? “睡醒了?” 画着淡妆的丁氏,捧着漆盏,朝曹操走来。 “嗯,嘶~” 曹操应了一句,可在接漆盏之际,他的脸很疼,皱起眉道:“这酒喝的,脸咋如此疼啊。” “喝太多了呗。” 丁氏强忍笑意,板着脸对曹操道:“看你以后还喝不喝。” “不喝了,不喝了。” 曹操听后,笑着对丁氏道。 只是他哪里知道,昨夜回来之际,耍酒疯的他,被丁氏狠狠抽了几个嘴巴…… “心情好些了?” 见曹操喝着水,丁氏坐到床榻上,“这几日,就觉得你心情不好,是为朝中的事心烦?” “好多了。” 曹操听后,嘴角微扬道:“某决定了,要去南阳一趟。” “去南阳?” 丁氏娥眉微蹙道。 “是!” 曹操放下漆盏,“你跟某一起,有些事,某要到南阳亲自瞧瞧,接下来恐有大战要打。” “跟袁公路?” 丁氏猜到了,看向曹操道。 这事她没有打听过,都是曹操对她讲的,袁术是什么德性,她清楚。 “对。” 曹操点头道:“打之前,要解决些事。” “不放心南阳?” 丁氏有些担忧道。 “先去看看再说。” 曹操却道:“某还有事,等解决完了,咱们就去,顺带叫你看看子修。” “好。” 丁氏点点头道。 自嫁给曹操为妻,丁氏就知有些事,哪怕她心里再担心,再挂念,也必须要藏在心里,她不能让曹操分心。 “带上子文吧。” 见曹操起身,丁氏想到什么,“也叫他经历些,这样人才能长大。” “都依你。” 曹操拿起衣衫穿着,“某有事要解决。” 讲到这里,曹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丁氏起身,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眉宇间却生出了担忧。 她担忧曹昂,尽管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南阳这边肯定有事发生…… 第98章 曹昂:虎豹骑,真乃当世强军! 哒哒~ 马蹄声打破了旷野的寂静,寒风呼啸下,一支百余众的骑卒驰骋疾行,纵道路坑洼,石子遍地,然这支骑队速度飞快。 “噢!!!” “驾!!” 这支飞驰的骑队中,不时响起吼叫与喝喊,这种毫无顾忌的驰骋,让每名骑卒都兴奋至极! “大兄!快到堵阳了!!” 迎风疾驰的曹真,身体微微前倾,随胯下战马而动,依稀间,曹真看到前方城墙的轮廓,转身对曹昂喝喊。 “去虎豹骑大营!” 曹昂挥动马鞭,冲左右喝道。 “喏!” 道道应诺声响起,这支骑队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驾!” “哈!” “咴溜溜~” 此间交织着各种声响。 解决了南阳太守府,卧龙书院等事后,曹昂与满宠、丁斐交代些事宜,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宛县。 在此之前无人知晓曹昂要去何处。 被曹昂从淯水大营叫走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同样不知曹昂要去何处,离开之际几人心底是焦躁的。 毕竟淯水大营的所募新卒又增多了不少,所编各部操练正加紧进行,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很喜欢在军营待着,在丁斐的调教下,几人与初来宛县时相比变化不小。 天赋这东西,有时你不服不行。 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做些事情的。 ‘好你个老登!!’ 对曹休几人所想,曹昂知道但却没有在意,此时的曹昂在想一件事,‘眼下就秘密组建虎豹骑了,还秘密调来堵阳,要不是曹震跟曹洪写信,还有堵阳县衙递来消息,某到现在还不知情呢!!’ 原本曹昂在宛县待着,想等解决卧龙书院一事,就去巡视军器局、兴屯等处,顺带去穰县、育阳、比阳等地视察,可意外得知虎豹骑的消息,这让曹昂立时就坐不住了。 虎豹骑,那可是劲旅王牌啊! 曹昂还想着这支精锐,即便真要筹建起来,怎么说也要等些时日,却不想眼下就已经有了。 险些误我大事!! 越想越气的曹昂,心底是不停地吐槽,骑兵乃是东汉最昂贵的兵种之一,但是却没有在战场发挥重要作用。 原因很简单。 骑兵三宝还没有被摸索出来!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眼下的骑兵,仅是辅助兵种,尚没有晋升为战场的绝对王牌! 可骑兵三宝,曹昂知道啊。 这要是列装进虎豹骑,将会带来何等改变啊。 至于外泄,哼,军器局就是生产这些的,从源头上进行技术封锁,再者就是每战打完后迅速打扫战场,只要能拖个数载,曹氏的地盘就扩张不少了,这战略纵深就有了,到时何惧各路诸侯知晓! 至于草原那边,匈奴、乌丸等草原异族想知晓这些,也要先等各路诸侯知晓,这传到草原去,不知猴年马月了。 即便他们真知道,那又怎样? 打铁技术过硬吗? 等草原各部开始列装了,曹昂早设法筹建重装骑兵了,轻骑对战重骑,只要寻得有利战场,打他们一措手不及,那战局是一边倒碾压的! “文烈!你先行一步。” 曹昂压着生气,冲曹休朗声道:“去虎豹骑大营通禀,就说曹子修来营了。” “喏!” 曹休朗声应道,随即便挥鞭疾驰,与几名骑卒脱离骑队,速度极快的朝虎豹骑大营疾驰! 风愈发大了。 骑队在驰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驰骋许久的曹昂,在一众骑卒的簇拥下,终于赶到了虎豹骑大营,这座在堵阳城外建起的大营,位置很隐秘。 寻常人根本就找不到。 作为虎豹骑的主将,曹纯很谨慎,他不希望这支初建的骑兵精锐,被任何人刺探到,毕竟为组建这支精骑,曹操可谓是下了血本! “来了!!” 虎豹骑大营辕门处,骑马而定的曹休,看到一支骑卒驰骋赶来,立时就兴奋道,在旁的曹纯,神情自若的目视前方。 近了。 近了。 在曹纯一行的注视下,曹昂率领百余骑逼近,这一幕让曹纯身后不少骑将,都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们。 骑术了得啊!! 这是不少人的第一想法。 “吁~” “咴溜溜~” 辕门之外响起道道声响,曹昂一勒缰绳,在看到曹纯时露出笑意,随即便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典满,就持鞭快步朝曹纯走来。 曹昂走来之际,曹纯、曹休一行纷纷下马。 “侄儿拜见叔父!!”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走来之际,不假思索的就朝曹纯抱拳一礼,一向不苟言笑的曹纯,此刻露出淡淡笑意。 “到底是没有瞒住子修。” 曹纯走上前,伸手去扶曹昂手臂,看了眼聚来的众人,随即又道:“是子廉告诉子修的吧。” “见过将军!” “见过族叔!” 在曹纯说话之际,走来的典满、许仪、曹休、夏侯尚一行,无不毕恭毕敬的朝曹纯抱拳行礼。 别看曹纯不显山不露水,在外名声也不高,可在曹操麾下的,没有不重视此人的,没办法,谁叫人家深得曹操信赖啊。 除了这层关系外,曹纯有一兄长,在曹操麾下更了得,战绩斐然,立功无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仁!! “是侄儿推测的。” 曹昂笑笑,对曹纯道。 “呵呵~” 曹纯听后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多说别的。 “拜见公子!” 这时,曹纯麾下虎豹骑诸将,无不毕恭毕敬的朝曹昂抱拳行礼。 “无需多礼。” 曹昂见状,笑着朝众将摆手道:“这次昂不请自来,没有违背虎豹骑军规吧?” “没有。” 曹纯听后,淡笑道:“司空说了,若子修知晓虎豹骑,特意赶来,可进虎豹骑大营,走吧,既来了,那就巡视一下吧。” “好。” 曹昂点点头道。 “子修,别怪某刻意隐瞒。” 与曹昂并行之际,曹纯边走边说道:“筹建虎豹骑一事,在我军仍属于秘密,知晓的人寥寥。” “侄儿知道。” 曹昂回道:“这次赶来,侄儿就是想见识下虎豹骑。” 身后随同的诸将,在听到曹昂所讲时,一个个无不露出骄傲之色,能被选进虎豹骑,这是他们一生最值得吹嘘的事! 这是他们凭本事,凭战功进的! 别说是他们了,在虎豹骑下的任何一名骑卒,那在曹军各部下都是沾过不少血,在战场杀过敌的,不少都是百人将!! 就这。 想在虎豹骑担任伍长、什长、都伯等职,那也要凭本事去争才行。 哒哒哒~ 在曹昂一行走进大营之际,远处传开道道马蹄声,飞起的尘土遮天,曹昂看去,就见前方的校场上,一支支骑兵在驰骋穿插,尽管隔得还比较远,但带来的视觉冲击依旧很强,脚踩的大地在轻微颤抖。 这…… 随行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等一行人,在看到不远处校场上驰骋穿插的骑兵时,一个个的表情全都变了。 这太震撼了!! 不少人的头皮都开始发麻,身上激起鸡皮疙瘩,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骑兵队伍,黑压压一片,除了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以外,还让人心底忍不住生惧。 这就是虎豹骑!!! 曹昂停下脚步,看着驰骋穿插的骑兵,这心底同样是很震撼,这有千余众骑兵吧,可给人的感觉却如山碾压来一般。 随行的虎豹骑诸将,在见到此幕时,一个个紧攥着刀柄,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这才是虎豹骑一部的驰骋穿插而已!! 反观曹纯,自始至终都表情自若,这一幕不是他特意安排的,而是本来就要进行的操练,只是曹昂他们碰巧赶上了。 虎豹骑,不是给人表演的,是去战场杀敌的!!! “虎豹骑,真乃当世强军啊!!”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发出的一句感叹,令左右虎豹骑众将听后,一个个脸上露出了骄傲之色,这就是他们效命的虎豹骑!!! 第99章 骑马与砍杀,骑战就该如此啊! 曹昂讲出这句感叹之言,不止是看到一支支骑兵在驰骋穿插,这视觉冲击的确震撼,让曹昂生出鸡皮疙瘩,这才千骑吧,此等规模就这样了,那要万骑呢?曹昂根本无法想象,只怕万骑齐出,就如黑云压境一般吧。 曹昂没见过,他想象不出来了。 “叔父,这些将士是怎么回事?” 在走近校场之际,驰骋穿插的骑兵开始收阵,曹昂没去看,反指向校场两侧,疑惑的对曹纯道。 “练骑术。” 曹纯看了眼,语气淡然道:“眼下虎豹骑下辖的各部,能够驰骋穿插的就眼前这千余骑,剩下的都还差得远。” “这不应该吧。” 随行的曹真听后,面露诧异道:“能选进虎豹骑的,不都是我军精锐之士吗?怎么连骑术……” 曹纯反问道:“子丹,汝以为精选出的这些悍卒,在战场上杀敌无算,立有赫赫战功,选进我虎豹骑麾下,给他们匹马就都会骑射了?” “哈哈!!” 左右虎豹骑诸将听后,无不是大笑起来。 这种想法是很可笑的。 这一笑,反倒叫曹真露出羞愧之色。 他知道适才讲的话,很蠢! “能进虎豹骑的,无不是我军精锐之士!” 在此等形势下,一将上前道:“但骑射却需重头来练,虎豹骑所配战马,比人还精贵,想骑马操演各种战阵,就先去骑着圆木,达到定下的各类规矩才行。” “如骑圆木一个时辰,仍保持身姿不变!” “如骑圆木刺枪千次,仍保持刺杀威势!” “如骑圆木劈砍千次,仍保持砍杀不变!” “如骑圆木晃动保姿,仍保持稳稳不落!” “如……” 随着那将一项项讲明,聚集在左右的虎豹骑诸将,一个个无不露出倨傲神色,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果然。 曹昂露出了然的神情,虎豹骑的选拔很严格,但论起操练那更严格,毕竟曹操斥重金建虎豹骑,是为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而非当摆设的。 虎豹骑的操练,遵循的准则是马歇但人不能歇,说到底没有钉马蹄铁的战马,长时间进行奔腾,马蹄是会裂的,一旦裂开,马就废了,再好的马也废! 所以就有了特制圆木台,以此来模拟骑马的状态,以达到练习骑术,精进战场需要的各种技战术。 骑射。 冲刺。 劈砍。 …… 这一系列的技战术,在特制圆木台上熟悉精通后,通过了虎豹骑的操练考校后,才可以骑马操练。 “叔父,虎豹骑所辖战马损失大吗?” 想到这里,曹昂一针见血的向曹纯询问道。 “大。” 曹纯皱眉道:“从虎豹骑筹设到眼下,已有近千匹战马废了,近七成是蹄裂,余下是折腿,这些马都是好马!” 虎豹骑诸将表情复杂起来。 “这不应该啊!” 在曹昂身旁的典满,听到这里时,诧异道:“怎么会折损这么多?!” 这话一出,迎来不少人怒视。 被这些悍将盯着,典满心跳难免加快。 “叔父,侄儿能否在这校场操练一番?” 曹昂没有出言给典满解围,手心手背都是肉,在什么场合下就要说什么话,典满还需历练,即便是要提出质疑,也要讲究场合,不能想当然的去讲。 “嗯?” 曹纯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知曹昂突然讲这样的话,究竟是何意思,但直觉告诉他,曹昂是有想法的。 “子修是想按虎豹骑的操练?” 曹纯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 “是。” 曹昂点点头道:“这战马折损大,虎豹骑操练,侄儿或许有办法解决,不过行不行,要先等侄儿操练下,叔父看看后再说。” “公子!” “公子!” 聚在左右的虎豹骑诸将,一个个表情复杂的上前,曹昂讲的这话,让他们心底生出了担忧。 毕竟虎豹骑的操练,强度是很大的,关键是曹昂这话讲的,没有刺激到他们。 “怎么?就这样瞧不上某的骑术?” 见虎豹骑诸将如此,曹昂笑着打趣道:“某自幼就练习骑术,或许比不过你们,但也不会差太多吧?” 虎豹骑诸将讪讪笑了起来。 “操练可以,但要注意些。” 曹纯见状,对曹昂嘱托道。 “放心吧叔父。” 曹昂微微一笑道:“侄儿会注意的。” “那好。” 曹纯点点头道,随即看向麾下诸将道,“去准备吧。” “喏!” 诸将轰然应诺道。 随着曹纯一声令下,此处校场不少人跑动,为曹昂一行的操练准备,而这也引起不少虎豹骑将士围观。 “他们是谁啊?怎么要在校场操练了?” “看着脸生啊。” “一个个什么眼神,那是长公子!” “什么?!长公子来咱虎豹骑大营了?” “不是,长公子这是要亲自带队操练?” 在散布于校场各处的虎豹骑将士议论下,曹昂一行骑马而定,此时负责布置的将士已然退场。 “将军,要不要下令命各部归营?”在不远处,一将见到眼前一幕,有些担忧的看向曹纯道:“这万一……” “不用。” 曹纯摆摆手道:“擂鼓!!” 曹昂的脾性,曹纯是清楚的,此时要叫所聚的虎豹骑将士归营,这不是在照顾曹昂脸面,而是在侮辱他! 不过曹纯也知曹昂性子沉稳,骑术或许在虎豹骑排不上号,但只要不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就没有事。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在此时回荡校场上下。 骑马而定的曹昂,扫视着校场所聚将士,又看了眼曹纯一行,眼神凌厉起来,此等态势下,曹昂的血开始涌动。 “玄甲卫!!” 曹昂骑马拔刀,仰天怒吼道。 “在!!!” 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等一众人,无不是拔刀怒吼起来,百余骑吼出的声音回荡此间。 嗯? 这一幕让不少人侧目。 还别说。 气势挺足的。 只是单有气势不行啊。 在虎豹骑大营的操练,可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 曹纯双手环于胸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曹昂一行,此刻的他还挺想看看,曹昂一行能否通过操练。 身后虎豹骑诸将此刻在交头接耳,但不少人流露出的表情,似乎不是很看好曹昂他们。 “杀!!!” 在此等境遇下,曹昂双脚踩着马镫,举刀怒吼一声,便重磕马腹,胯下坐骑会意下,嘶吼一声便疾驰向前。 “杀!!!” 见曹昂一骑冲出,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等一众人,无不举刀怒吼着,胯下坐骑甩开蹄子驰骋。 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 曹昂纵马疾驰在前,迎着凛凛寒风,目不斜视的紧盯前方草人,随着不断逼近,曹昂一手持缰,一手握刀,身躯竟开始倾斜,胯下坐骑速度加快,追赶在后的曹休一行,见曹昂如此,无不是心下生惊! “不可!!!” 曹休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曹纯瞪眼朝曹昂喝喊起来,此刻的曹纯心跳加快了很多,怎么能这样骑砍啊!!! “公子小心!!” 虎豹骑诸将都吓住了,无不朝曹昂伸手喝喊起来,想阻止曹昂这样做,这闹不好,是会被战马掀翻的。 摔一下都能伤筋动骨。 关键是曹休他们跟的还很近,这要是被踩到,后果不堪设想啊!! 至于分散校场各处的虎豹骑将士,一个个露出怪异的表情,看着倾斜身躯,纵马骑砍的曹昂!! “杀!!” 在此等形势下,曹昂举刀就朝逼近的草人劈砍,一刀接着一刀,而紧跟在后的曹休一行,此刻却被打乱了节奏。 这怎么可能啊!! 本想骑马去阻止的曹纯,看到曹昂如此劈砍,胯下坐骑速度加快,关键是曹昂没有从马背上掀下,曹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骑砍还能这样?! 这是怎么做到的!? “杀!!” 连续劈砍数个草人后,看着越来越近的木栏,曹昂拿刀背怒抽马股,胯下坐骑吃痛下,嘶吼一声便加快速度,而在曹昂所持缰绳牵引下,逼近木栏的坐骑,抬起前蹄腾空飞跃过去。 “公子他站起来了?” 可令人震惊的,不是曹昂轻松跨过眼前木栏,而是在胯下坐骑腾空之际,曹昂的屁股离开马鞍,这一幕,让不少人见到后一个个瞪大双眼! “真的站起来了!” 而不少不敢相信的人,在见到曹休、曹真等一行紧跟着跨过木栏时,一行有不少都如曹昂一样,他们彻底惊了! 一个叫意外。 那两个呢? 三个呢? 更多呢? 从没有敢这样想过的虎豹骑上下,当见到这一幕幕时,无不是难以置信的盯着曹昂他们,骑战还能这样吗? 可这究竟是怎样办到的啊!! 第100章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杀!” “哈!” “哒哒哒~” “咴溜溜……” 在这偌大的校场上,除了曹昂及玄甲卫不时发出声响,散布于各处的虎豹骑上下,无不瞠目结舌的看着。 道道目光聚焦一处,随着曹昂的英姿而动!! 讲真的。 曹昂在校场进行的操练,在虎豹骑能勉强达到中等,就如最开始的骑砍操练,按曹纯所定个人疾冲劈砍,要连续劈开七个草人,方能跻身上等之列,毕竟对骑兵而言,唯一优势就是快!! 两军交战之际,投入麾下骑兵冲阵,为的正是冲散敌阵,继而给己部袍泽创造战机,朝混乱处猛攻,继而扩大敌军混乱范围。 所以骑兵的军事素养必须过硬! 哪怕是战死沙场,也要多多杀敌,以为己部袍泽冲阵,创造有利战机才行。 衔接骑砍操练的,是跨栏操练,这考验的就是应急反应,还有骑术操控,如此早跨、晚跨都不行…… 只是曹昂展现的骑砍,却真实震撼到所有人了。 疾冲骑砍竟然能做到斜骑。 控马跨栏竟然能做到腾空。 关键是在转场之际,曹昂居然能在疾冲的战马上站起。 人怎么能站起啊!! 这是最让虎豹骑上下震撼的,即便是其中精通骑射的翘楚,都不敢像曹昂那样做,在马背上站起,不是被战马掀翻,就是被甩飞出去。 可曹昂自始至终却稳跨在马背上。 “吁!!!” “咴溜溜。” 伴随着一道喝喊与嘶吼响起,人群沸腾起来了。 “公子威武!!” 不知何人吼了一嗓子,越来越多的人怒吼起来,他们看着立马而定的曹昂,无不露出激亢的神色。 这太厉害了。 也太震撼了!! 虎豹骑没有做到的,曹昂却做到了,这一举打消了先前的质疑,使虎豹骑上下无不敬畏与震撼。 军队就是这样,崇尚强者,只要你够强那就服你,不然你出身再高贵,该不屌你就不屌你。 在虎豹骑所辖各部,不是没有曹氏、夏侯两族子弟,可那又能怎样呢?只要你没有真本事,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去,命各部归营。” 看着涌动的人群,曹纯强压心底惊意,冲左右虎豹骑诸将喝喊,但却没有得到反应,曹纯转身看去,就见诸将无不瞪眼看着曹昂。 “都他娘的聋了!!” 曹纯厉声斥道:“传某将令,命各部归营!!” “喏!” 诸将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抱拳喝道。 曹纯是理智的,他比谁都要清楚,曹昂凭此骑术征服了虎豹骑,若是不加以约束,那势必会有大批人朝曹昂跑去,如此混乱下,万一有人冲倒了曹昂,那情况就严重了。 自始至终,曹纯这样做,没有想夺曹昂展现英姿的想法,他要考虑的是曹昂安危。 适才曹昂骑砍之际,竟然从马背上起身,这可真吓坏了曹纯!! “都给老子站好!!” “归营!!” “各部立刻归营!!” 在道道喝喊声下,本骚动的人群恢复平静,曹昂持刀骑马,看了眼左右,随即便笑着朝曹纯走去。 “子修,汝之骑术真了得!”曹纯挎刀迎上,不加吝啬的夸赞道:“飞将军之名,非子修莫属啊!!” “叔父,侄儿可当不起。” 曹昂笑着翻身下马,对曹纯说道。 曹昂是有自知之明的。 飞将军之名,岂是他能得的。 要是虎豹骑列装了骑兵三宝,随便拎出来一位,都能轻松碾压他,所以这取巧之事,他才不会去干。 “双镫?” 眼尖的曹纯,见到马鞍两侧悬挂的马镫,露出惊愕的表情,“子修,适才汝在骑砍、疾冲之际,能从马背上起身,靠的就是此物?” “正是。” 曹昂笑着点头道:“双镫更易控马,将马镫加宽与脚增加接触,哪怕是在疾冲下,亦能更好借力。” 还能这样?! 曹纯压着心头惊疑,挎刀朝曹昂坐骑走去,这双镫不止他没有想到过,很多人都没朝这方面想过。 给战马配单镫,是为给上马找力。 骑术了得之辈,甚至不靠踩镫都能上马。 在东汉,对骑兵要求最多的,是人,至于马,品相好,耐力足,爆发强就够了,驰骋疆场的骑兵,是人控马,所以对骑卒要求很严。 “这鞍?” 来回观察的曹纯,在惊叹双镫的优势之际,很快又发现了异常。 “叔父,这叫高桥马鞍。” 此时,牵马走来的曹休,笑着对曹纯道:“有此物,再配双边马镫,纵使疾冲再快,亦能稳稳跨在马背上。” “了不起,了不起。” 曹纯感叹道:“有此两物在,虎豹骑若能配备,至少能提三成战力!!” 别小看这三成战力,真到战场上,强一分就能击败强敌!! “叔父,给马配的,可不止这两物。” 曹昂笑着走上前道。 “还有?” 曹纯惊诧道,可仔细看下,曹纯却没有发现,还有一物在何处。 “哈哈!” 曹休、曹真、夏侯尚、典满、许仪他们见到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咧嘴笑了起来。 “将军,在这里。” 典满咧嘴笑着,朝曹纯走来。 嗯? 在曹纯诧异的注视下,典满安抚着曹昂坐骑,遂搬起马腿,“将军,此物叫马蹄铁,将其钉在马掌上,哪怕再差的路,都如履平地!” 这!! 曹纯彻底惊了,将铁钉在马掌上,那马蹄不就裂开了? 曹纯理解不了。 “叔父,这马蹄铁是为保护马蹄的。” 曹昂笑着解释道:“人的脚尚需穿鞋来保护,这马的脚,不也是一个道理吗?只需定期更换马蹄铁,这马蹄就坏不了。” “甚至有了此物,还能增加战马负重,毕竟马蹄无需跟地面直接接触,有此作为缓冲,挑选品相好,耐力强,爆发足的战马,不仅骑卒能着重甲,连马都能着,这在战场向强敌冲阵,必将所向披靡!!!” 曹纯脸色彻变。 此刻在曹纯的脑海里,想象着一批武装到牙齿的铁甲骑兵,出现在战场上,会给人带来怎样的震撼。 这铁甲骑兵冲阵之下,又将带来何等强烈威慑! 曹纯激动起来。 如果虎豹骑有这样一支强骑,那将彻底不一样。 ‘看来是成了。’ 见曹纯如此反应,曹昂露出笑意,‘干涉虎豹骑操练、成军,这种事不能做,但是指明骑兵主流方向,是可以的!!’ 曹昂比谁都想看到,一支支装备精良、分工不同的骑兵队伍,出现在曹军麾下后,活跃在各处战场上,将会带来何等的震撼。 “叔父,这是侄儿闲来无事时,对骑兵种类细化,对骑兵作战写的想法。”想到这里,曹昂对曹纯说道,许仪见状,忙将怀里揣的册子掏出,随即朝曹纯走来。 “当然,能不能在虎豹骑推行,还需叔父定夺,毕竟论及骑兵,侄儿可比不过叔父,呵呵……” “子修。” 接过册子的曹纯,表情复杂的盯着曹昂。 他这侄儿还是那样谦逊。 就曹昂能想出这三物,曹纯就觉得羞愧,在他看来,这虎豹骑主将,最合适的人选不是他,而是曹昂! 只是曹纯也知,曹昂有别的事要做,不可能就任虎豹骑主将的。 “叔父,等侄儿回宛县后,就命人将骑兵三宝送来。” 在曹纯感慨之际,曹昂收敛笑意道:“叔父放心,虎豹骑所需骑兵三宝,侄儿会设法解决的,此外所需具装,马甲,刀具等物,侄儿也会命人解决,虎豹骑,不出世则以,出世必惊人!!” 既然有虎豹骑这支强骑,曹昂没有必要再筹建一支强骑,毕竟论忠诚,论悍勇,谁能比得了虎豹骑? “如此就辛苦子修了。” 曹纯听后,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叔父,您这是想折煞侄儿啊!” 曹昂见状,忙退到一旁去,随即朝曹纯作揖还礼。 曹纯这一礼,是发自肺腑的。 可曹昂不能接。 他是晚辈,哪怕他是曹操长子,可规矩就是规矩! “叔父,侄儿给虎豹骑所配之物,务必要做到绝对保密。”曹昂想到什么,随即对曹纯正色道。 “从列装之日起,任何人都不能对外有联系,哪怕是写书信,也要严查后才行,这些神兵利器乃虎豹骑立世根本!!” “子修放心,某知晓怎样做。” 曹纯重重点头道。 此事即便曹昂不提醒,曹纯也会如此的,毕竟骑兵三宝也好,其他武备也罢,将成为虎豹骑的重要倚仗,这要是敢对外泄露,那虎豹骑如何碾压强敌? “还有一件事。” 曹昂露出笑意,转身看向曹休几人,“文烈他们,就不跟侄儿回宛县了,今后就随叔父在虎豹骑历练吧。” “大兄!” “公子!” 曹休几人听后,无不看向曹昂。 “子修舍得?” 曹纯看向曹昂道。 对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在宛县的经历,曹纯是知晓一些的,曹昂将他们派到丁斐麾下,由此可见对他们的看重。 还有他的独子曹演,被派去育阳,到于禁麾下历练,曹纯哪里会不知曹昂是何意啊。 丁氏将这些子弟派来宛县,曹纯事后才知晓此事,尽管不舍独子吧,但曹纯却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很欣慰。 “玉不琢不成器。” 曹昂微微一笑道:“曹氏、夏侯、丁家三族的父辈们,一个个都在前冲锋陷阵,我等作为晚辈的,也不能安于享乐,过纸醉金迷的日子吧?这在昂看来太过无趣,少年郎,就要有少年郎该做的!!” “说得好!” 曹纯听后抚掌大笑道:“既如此,就将他们交给某吧。” “嗯。” 曹昂点头应道,随即看向曹休几人,表情严肃道:“别觉得进了虎豹骑,就能留在虎豹骑了,能不能留,看你们的本事,要是叔父不满意,那你们也别回宛县了,直接回许都去吧。” “喏!!” 曹休、曹真、夏侯尚相视一眼,无不是表情严肃,眼神坚毅的朝曹昂抱拳喝道。 他们知道,这是曹昂为他们争取的机会。 可机会是争取了,但能否把握住还要看他们自己。 尤其是夏侯尚,此刻心情格外复杂,能进虎豹骑这等强军,只要他能留下来,今后必然能建功立业!! 其父去世的早,他是家中唯一男丁,有些事,哪怕是有亲叔父(夏侯渊)帮衬,也不如自己扛起要来的好。 男人,终究要顶门立户的!! 第101章 要钱居士,名利双收的大买卖 从宛县赶去堵阳,几桩事得到有效解决,曹昂是高兴的,这一高兴,遂在虎豹骑大营多待数日。 牵扯到骑兵装备,技战术,细化种类,精英培养等事的后续,待在虎豹骑大营的曹昂没有再插手,说到底,虎豹骑主将是曹纯,诸如越级或越权干涉这种蠢事,曹昂是绝对不会去干的。 在虎豹骑大营待着,曹昂要么去观看虎豹骑操练,要么跟虎豹骑上下交谈,要么命人买肉改善伙食,要么巡视虎豹骑各处,嗯,曹昂在干这些事情时,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也跟着一起。 几日下来啊。 虎豹骑全体对曹昂的印象有不小改变,曹昂表现的很随和,不摆架子,跟虎豹骑同吃同住,这让很多人看来都不可思议。 堂堂司空之子,出身如此尊崇,居然会这样? 这跟所想的不一样啊。 恰恰是这种改变,使得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迅速融入进虎豹骑大集体里,这也是曹昂唯一能做的。 动用特权,靠耍威风,这种事曹昂不会去做,做了一次,就有下次,次数多了,风气就败坏了。 …… “哈哈!子修啊,你可算舍得来了!” 舞阴城外。 曹洪露出笑意,张开双臂,朝风尘仆仆赶来的曹昂走去,身后跟着的将校,无不带着笑意。 “叔父别怪罪侄儿。” 翻身下马的曹昂,拿着马鞭就朝曹洪走去,曹洪人还没走到,曹昂就停下脚步,朝曹洪作揖行礼。 “瞧子修这话讲的!” 曹洪见到此幕,忙朝曹昂走去,伸手托住曹昂手臂,“子修忝为南阳太守,必然是很忙的,何时来舞阴不重要,心里有就成了。” “那肯定有。” 曹昂微微一笑道:“侄儿这次赶来舞阴,拜见叔父是主要的,其次是有些事,想跟叔父商榷下。” “走,那进城再说。” 曹洪听后,拉着曹昂就朝城内走去,“子修,某那蠢子在宛县待着,没有给你惹麻烦吧?要是惹来,别下不了手,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公子!” “公子!” 在曹昂朝前走,曹洪讲这些之际,跟随曹洪的一众人,无不抬手朝曹昂作揖行礼。 “无需多礼。” 曹昂见状,笑着朝众人摆手事宜,随即对曹洪道:“叔父,您这话就说错了,子宁(曹震)可没少帮侄儿分忧。” “哈哈!” 见曹昂夸赞自家子嗣,曹洪忍不住大笑起来。 随同的典满、许仪见到此幕,相视一眼后,无不在心里生出感慨,自家公子不管是到何地,都表现得如此轻松。 对曹洪的脾性怎样,二人是清楚的,很抠搜,贪财,有仇必报,这位除了在曹操面前表现很好,在别人跟前,那是很傲的。 但眼下跟曹昂在一起,曹洪的表现却很不一样。 一路无言。 舞阴城。 将军府。 看着堂内准备的宴席,曹昂朝曹洪作揖道:“叫叔父费心了。” “子修再说这样的话,某就真生气了!” 曹洪却故意瞪眼,对曹昂道:“子修好不容易来舞阴一趟,某备下薄宴,这算得了什么呢?” “那…不醉不归?” 曹昂听后,笑着对曹洪道。 “哈哈,这才对嘛!” 曹洪满意的大笑道:“今日就不醉不归!!入席!!” 在曹洪的示意下,堂内众人纷纷入席,期间,曹洪示意曹昂去主位,但曹昂却百般推辞。 开玩笑。 自己离开堵阳,没有急着回宛县,特意改道来舞阴,就是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见曹洪,不老实坐客位,却喧宾夺主的坐主位,这就太不会做人了。 “来,此觞为子修接风!” 在众人纷纷入席后,坐于主位的曹洪,端起手边酒觞,笑着环视众人道:“难得子修来一趟,满饮!!” “满饮!!” “满饮!!” 在道道应喝声下,众人纷纷举觞朝曹洪、曹昂示意,堂内气氛轻快不少,曹昂亦端起酒觞表示。 曹昂能来舞阴,曹洪是高兴的。 先前在宛县忙,不来也就不来了,但离开宛县了,跑去堵阳了,去见了曹纯,去看了虎豹骑,要是这还不来,那就说不过去了。 曹昂想到这些了。 所以在虎豹骑大营待着时,就提前派人来舞阴传信,以表示自己对曹洪的尊重。 曹纯、曹洪虽说都为曹氏一族,但却分属不同房,论起关系,曹昂跟曹洪要更近些,大族间最复杂的,莫过于关系了。 跟这个亲,跟那个远,对寻常人来讲,这都无所谓。 但是对曹昂而言,不行,谁叫他是曹操长子呢,这些关系的维护,他必须要做好,不能厚此薄彼,不能让这个满意,让那个不满。 虽说累吧。 但值得! 毕竟关系维护好了,那在曹氏的地位就不同,除此以外,曹昂还需兼顾到夏侯、丁氏两族。 在将军府正堂摆的接风宴很愉快。 期间笑声不断。 曹昂知礼、谦逊、随和的态度,不止让曹洪很满意,更让麾下诸将高兴,曹洪暂且不提,但他麾下那帮将校,一个个最初还怕曹昂摆架子,可事实上并没有。 曹昂过去在曹军上下,是让不少人知晓,但真正见过曹昂的却没多少,道听途说,终究比不过亲眼所见啊。 夜悄然而至。 “子修,汝有何事要跟某说啊?”原本有几分醉态的曹洪,在回到内院时,却恢复了平静,见曹昂略显诧异,曹洪笑道:“子修勿怪啊,跟那帮杀才一起喝酒,不这样,那岂不要因酒误事!?” 果然。 曹昂笑了起来,适才的诧异,曹昂是装出来的,他的酒量还算不错,这人醉没醉,曹昂是能看出来的。 “侄儿确有件事想跟叔父商榷。” 曹昂从怀里掏出一物,双手递到曹洪跟前,“侄儿想请叔父,在南阳组织起一商号,在宛县兴建工坊,从事器械、人力、粮食等各项事宜。” “侄儿在南阳筹建商会,在南阳整饬驰道,整修水利,营建城池……这些都离不开自家人帮衬,对于此事的设想,侄儿都写了下来,叔父先看看,同意与否再说。” 嗯? 曹洪见状露出疑惑,但手上却已接过册子,在曹昂的注视下,曹洪没有迟疑,就翻阅起册子了。 曹昂此来舞阴想做的事,是积极促成曹氏、夏侯、丁家三族联合商号,涉及到的领域很广,兴建工坊,打造器械,输送人力,贩卖粮食……这些都跟治理南阳的方针,是息息相关的。 虽说有了南阳商会,各地诸族加入其中,但在曹昂看来,有竞争才能掌控主动,有竞争才能保持活力。 曹昂想要的南阳,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南阳,而非是循规蹈矩的南阳。 何况促成三族联合商号,以利益进一步加深彼此联系,这对曹昂是有莫大好处的。 “此事可做啊。” 在看完曹昂所写,颇具经商头脑的曹洪,立时就瞧出其中厉害,“这一商号真要筹设起来的话,不说别的,单单是南阳太守府,向南阳商会派下器械订单,这一商号竞价承接,就能赚取不少啊。” “整饬驰道,整修水利,营建城池这些都离不开器械,子修,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看的透彻啊。” “那是自然。” 曹昂微微一笑道:“有利可图,不考虑自家人,难不成考虑外人?况且,侄儿想的不少器械,在先前都没有过,交给别人去造,侄儿还不放心,但是自家人就不同了。” “这点子修放心。” 曹洪立时道:“真要组建这一商号,那来南阳做事的,必然是信得过的人,他们要是敢跟外人勾结,那下场好不了!” “叔父觉得此事可行?” 曹昂笑着反问道。 “当然可行啊!” 曹洪兴奋道:“子修,此事就交给某,联系三族之人,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在南阳组建这一商号,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有叔父负责此事,侄儿当然放心。” 曹昂先是给予肯定,但随即却讲出心中所想,“不过既然做这事了,那公私必须分明,不然今后就不好了。” “某明白。” 曹洪收敛笑意道:“亲兄弟还明分账呢,何况牵扯到这么多人,某会完善后,再去联系这些人。” “好。” 曹昂点点头道。 之所以将此事交给曹洪,正是曹昂知晓曹洪的脾性,贪财归贪财,但却能拎得清,要不是这样,就曹操多疑的性格,就算曹洪救过曹操,可要是曹洪做的太过分,那曹操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曹洪的。 第102章 捷报频传,曹氏麒麟儿定兴宛! 人终究会长大,尤其是男人,长大了,所背负的就多了,那份纯粹就没了,可人的这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这怕是很多人想过,却从没有想明白过的吧。 到了年纪了,你要事业有成。 到了年纪了,你要娶妻生子。 到了年纪了,你要扛起责任。 到了年纪了,你要…… 可是人就活一辈子,走的这一生,背负的太多,又有谁真能停一停,放空自己,去思考人生的价值与追求? 天黑了。 天亮了。 转眼,曹昂在舞阴待了数日。 天湛蓝。 云涌动。 “将这份回函,命人加急送至宛县。” 曹昂将一份竹牍递给典满,正色道:“既然通过南阳商会,交付给太守府的各式农具,达到最初定的最低批收标准,就按着最初定的来办。” “给通过验收的结清款项,没有通过的让南阳商会去解决,规矩既然定了,就按规矩来办,不能因为对春耕有些许影响,就要推延结清的期限。” “喏!” 典满当即抱拳应道。 做事难啊! 看着典满离去的背影,曹昂轻叹一声,撩袍倚着凭几,伸手轻揉太阳穴,他是离开了宛县城,可仍有许多事要他拍板。 就像这次拍板的。 是先前通过南阳太守府,向南阳商会下达农具订单,加入商会的南阳诸族承接,由于不限农具规模,就使打造农具的各族,难免有些想投机取巧的,这对负责春耕的满宠而言,那绝对是不容搪塞的事。 所以问题就出现了。 按这一时代的办事思维,满宠是没有错的,可满宠显然没有真正理解,曹昂创设的南阳商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出现不合格品,太守府无需出面惩罚,将对应情况转至南阳商会即可,至于怎样惩处,怎样解决,那是南阳商会要出面去做的。 南阳商会就是曹昂协调各项资源,满足南阳各项需求,推动商税规范的渠道平台,以利来聚各方势力,以规来震各方势力,只要此事能做好了,曹昂不需要耗费宝贵资源,去筹建一些领域产业。 至于生产力的提升,技术的改进,可通过不断增加的贸易规模,以南阳商会来协调技术转让,技术升级等事宜,继而让有前瞻性的持续发展,至于混吃等死的就悄无声息的泯灭掉就行,何况在这一过程中,曹昂还能通过南阳商会收取技术专项费用,这才是真正的良性循环。 最核心的,最机密的,势必要牢掌在自己手里,不过落后于最前沿的种种,就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 即便叫竞争对手得去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最前沿的种种技术,足以拉开彼此的距离。 ‘子修真的长大了。’ 思考问题的曹昂,没有注意到堂外站着的曹洪,但适才曹昂所讲,过来的曹洪却听的真切。 这几日,曹昂在舞阴待着,除了跟曹洪交谈外,还要处置各种急递来的事宜,这些曹洪都是看在眼里的。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曹洪的想法改变很多。 过去那个曹昂,已经是过去的。 眼下的曹昂,真的长大了,开始支撑起曹氏基业了。 别小看这种改变。 被认可,亦是成长的一部分。 “公子!!大捷啊!!!” 在曹洪感慨之际,许仪举着竹牍,兴奋的朝曹昂住所跑来,可跑来后,却见曹洪站在堂外。 “拜见将军!” 跑来的许仪,当即抱拳行礼道。 “叔父,您何时来的?”曹昂走了出来,见曹洪在,当即便抬手一礼,“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呵呵…某也是刚来。” 曹洪见状,笑着摆手道,“子修快看看吧。” 对许仪喊的大捷,曹洪还是很好奇的。 虽说乐进、于禁、李典、史涣等将分驻各地,但曹洪也知曹昂不会背着许都,擅命他们去进犯刘表所控之地,真要这样做了,那就不是南阳的事了,而是两方势力的事。 至于刘表主动进犯,曹洪觉得不会,刘表要真敢这样做,当初曹操领兵讨伐张绣时,刘表就不会坐视不管。 至于清剿宗贼,曹洪也知晓些,但这似乎不值得如此吧? “哈哈,兴霸他们果真没叫某失望啊!!” 在曹洪疑虑之际,看到报捷军报的曹昂,此刻却大笑起来,“叔父,育阳、安众、冠军、顺阳、南乡几地宗贼悉数被剿了。” 还真是清剿宗贼? 曹洪露出错愕,可曹洪却不理解,清剿些肆虐地方的宗贼,有必要这样高兴吗? “叔父,您先看看。” 曹昂见状,笑着将报捷军报递给曹洪。 “嗯。” 曹洪应了声,伸手接过,可在看的那刹,曹洪双眸却瞪大了,“这是清剿宗贼所得的?不可能吧!!” “叔父,可别小看南阳宗贼势力。” 曹昂收敛笑意,表情正色道:“南阳久经战乱,有些宗族就在暗中布局,继而聚拢流民占山为王。” “明面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背地里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况有些宗贼,就是当地的豪强,他们靠此来聚拢财富,所以清剿宗贼,从侄儿就任南阳太守之初,就在心里明确了。” “可这也太多了吧。” 曹洪听后,依旧震惊道:“清剿几地的宗贼势力,合计缴铁甲三千,刀枪数千,弓弩上千具,战马数百匹,驽马、耕牛数千头,五铢近五万万钱,粮上百万石,盐……” 说着,曹洪停了下来。 南阳是帝乡,底蕴的确浑厚,可浑厚的是南阳诸族啊,但一帮肆虐的宗贼势力,不至于富裕成这样吧。 即便曹昂讲的那些是真,也不至于啊。 但曹洪却忽略一点,天下纷乱下无数人避难荆州,这南阳是必经之地,哪怕是之一,长年累月下,哪怕期间消耗不少,这劫掠积攒还是很可观的,更别提肆虐南阳各地的宗贼,不是十余股势力,而是上百股,甚至更多,只是规模不一罢了。 “是挺多的。” 曹昂露出笑意道:“不过这也解决侄儿的燃眉之急了。” 这一刹,曹洪恍惚了。 曹昂这一笑,跟曹操是何其像啊。 这种坦然的感觉是模仿不来的! 真乃曹氏麒麟儿啊! 也是在此刻,曹洪想起曹操夸赞曹昂的话,在心底也生出感慨,也是这样,使曹洪明白一点,只怕他驻守舞阴的日子长不了了,南阳有曹昂在,根本就无需他待在舞阴!! 第103章 比阳之变,深明大义属李典 曹洪引军屯驻舞阴,本为曹操充当侧翼援军,同时震慑章陵郡方向,避免曹操领军征讨宛县之际,荆州兵出章陵郡以袭曹军后方。 但是随着曹昂识破张绣叛袭,使得曹操顺利夺占宛县,此后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接连归顺,南阳郡格局初步改变。 其实在这个时候,曹洪引军屯驻舞阴的意义,就不如过去那样大了。 不过曹昂出任南阳太守,领军驻守宛县,曹洪所部就没有调离,包括留乐进、于禁、许定等将在南阳,调满宠、丁斐、李典等文武来南阳,后续又命曹纯领虎豹骑密驻堵阳,迁夏侯渊就任汝南郡太守,这都藏着曹操对曹昂的关爱。 一旦说南阳生变,不至于让曹昂独自面对,有这些值得信赖,能独当一面的文武帮衬,哪怕南阳最终丢掉,但也可保曹昂无生命之忧。 这就是曹操。 哪怕内心很在意,但表面却不讲。 只是曹昂治理南阳的手段,远超曹操的预期,故而在南阳的部分安排,在当下就成鸡肋了。 至少在曹洪的眼里,他留与不留舞阴,已经不那样重要了,说到底,与章陵郡接壤最近的是比阳!! 率部驻守比阳的事李典。 此人先前在曹军麾下不显山不露水,可自从被曹昂要来南阳郡,率部独镇比阳,表现出的风采十分不俗。 嗯。 曹洪引军屯驻舞阴,除了在必要时给曹昂撑腰以外,还有为曹操定期急递书信,将南阳各处实况禀于曹操。 所以别看曹操远在许都,可对南阳的种种是很了解的。 得知甘宁、魏延、宗预等部清剿宗贼实况,曹昂在翌日就离开舞阴了,他要视察与荆州兵接壤的几地。 肆虐地方的宗贼势力,是曹昂坚决要清理掉的,今后在曹军所控南阳境内,必须确保绝对安稳。 没有安稳,谈何发展? 内忧要被曹昂坚决铲除,能影响安稳的就剩外患了。 南阳郡与荆州接壤,与汉中郡接壤,与京兆尹、弘农郡接壤,不过在曹昂的眼里,威胁最大的就是荆州! 所以曹昂要去巡视。 只是赶去比阳的曹昂并不知晓,在他前脚刚离开舞阴,曹洪后脚就派人送走几份信,除了三族联合商号一事,还有曹昂清剿宗贼战果,及曹洪请求调离舞阴诸事。 毕竟在曹洪看来,曹昂能独当一面了,将南阳治理的井井有条,他何必再待在舞阴?这不是纯纯浪费粮饷吗? 既然南阳不需要他,可别处有需要他的,何况他麾下所辖各部,有些是从别处调来的,该调回也要调回。 这就是曹洪。 看似贪财的表面,实则对什么都看得很透,之所以要这样表现,这不过是曹洪的处世之道罢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夕阳西下。 落日余晖撒照,比阳城置于金光下,袭来的风带着凉意。 “有曼成在比阳,某在宛县就无忧。” 比阳城头上。 曹昂伸手轻拍身前女墙,看着有序离开的民夫,对身旁挎刀而立的李典,不加吝啬的夸赞:“这才过去多久,城防修缮就初具规模了,呵呵…纵使据章陵的荆州兵,敢来犯我比阳要地,那也定叫他们铩羽而归!” “公子谬赞了。” 李典抬手一礼道。 “这可不是谬赞。” 曹昂笑着伸手道:“我军所控南阳诸地,想毫无顾虑的治理与发展,就离不开比阳、育阳、穰县等地安稳。” “若刘表所领荆州兵,动辄就袭扰我军在宛腹地,那势必会人心惶惶的,近来章陵等地荆州兵,没少袭扰比阳等地吧?” 是。 曹军与荆州兵在南阳的对峙,的确不会轻易起战端,毕竟真打起来,双方势必要投入很大,这对谁而言都非好事。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 当然不打归不打,但双方你来我往的碰撞,是在所难免的,而这一碰撞的最终体现,就是双方斥候间的对抗。 “袭扰的确不少。” 李典如实道:“不过我军没有吃亏,对比阳周遭,对比水沿畔,末将都做了周密部署,先前压力是大些。” “但随着宗贼清剿加快,修缮城防的民夫逐步安稳,这压力就小的多了,有末将在,比阳断不会有失!!” 这就是李曼成啊!! 曹昂听后,心底生出感慨,跟育阳、穰县等地不同,李典所驻比阳,要修缮城防,只这一点,压力就不知大多少。 可自始至终呢,就没有见李典抱怨过。 动辄向宛县城送信诉苦,曹昂根本就没碰到过。 李典的个性很鲜明,只要交代给他的事情,不到最后时刻,只要他还能扛着,那就不会将麻烦向外推。 说起来。 领兵屯驻南阳各处的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将,每个人都有鲜明特点,恰恰是有他们的存在,使得曹昂根本就不担心荆州袭扰。 曹昂能在南阳促成种种谋划,离不开这些人的默默付出。 能让他们这样的,除了曹操以外,也就是曹昂了。 谁叫曹昂是曹操长子呢。 这就是大义!! ‘看来要找个时间,去拜访下张仲景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心底暗暗道,‘李典有他在,无需再积攒底蕴,那李整要是不壮年而逝,对曹氏百利而无一害。’ 李典是山阳钜野人,李氏在当地是豪强,其从父李乾,从兄李整能力都很了得,但李乾在吕布袭兖州时,被吕布麾下别驾薛兰、治中李封所杀,李氏部曲眼下归李整统辖,此人悍勇,在曹操麾下时很有名的,关键是深得曹操信赖。 曹操当然信赖了。 在创业初期,带资来投,能力极强,忠心耿耿,换作任何一位创业者,都会格外信赖与倚重的。 李乾、李整在史料中记载不多,但通过李典,也能看出二人的能力怎样,毕竟李典真正崭露头角,是在李整病故后,接管了李氏部曲,才一点点有名气的。 所以对曹昂而言,他治理南阳,兴盛南阳,是为补齐曹氏短板与底蕴,那么救治一些文武的命,同样是为避免损失,除了李整以外,还有不少人要干涉,最让曹昂惦记的,非郭奉孝莫属!! 第104章 随枣攻略,得宛望夏谋新局 东汉末年这一群雄并起、诸侯争霸的特殊时期,绝对是最荡气回肠的存在,每位青史留名的人物,皆有其独特的魅力所在,被后世所津津乐道。 只是在这段特殊时期,存有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了。 熟悉这段历史的曹昂,最无法接受的遗憾,莫过于三家归晋后,发生五胡乱华这等至暗转折! 曾经臣服的异族势力,却趁着神州最虚弱时肆虐,导致汉家衣冠险些葬送,汉人沦为两脚羊,这简直太耻辱了! 司马一族,必须被钉在耻辱柱上。 所以曹昂要弥补这一遗憾,他要让曹氏一统神州,叫乱世早些终结,设法促成北伐草原之谋。 几路大军北伐待定,谁任主将待定,但有几位必须出任军师,以出谋划策重创草原异族势力! 程昱。 贾诩。 郭嘉。 这三位必须出场。 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管汉室各路诸侯怎样争,怎样斗,那都是属于内部的分歧,但毗邻北疆的各部异族势力,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夜悄无声息的到来。 比阳城。 将军府。 视察比阳各处的曹昂,这一路跟李典聊了很多,即便是这样,二人仍有不少话,依旧没有讲完。 “哈~” 堂外站着的典满、许仪打着哈欠,来了比阳就没有消停过,让他们很是疲惫,但二人仍坚守宿卫。 “公子,其实对我军而言,不能一味地固守比阳。” 彼时的正堂内。 李典跪坐在锦凳上,指着眼前所铺舆图,对曹昂讲出心中所想,“末将在比阳招募新卒之际,就发现从章陵郡逃来的青壮不少,由此末将推断,荆州在章陵郡的根基,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牢靠。” “再一个比阳、育阳等地冲突,末将总觉得荆州方面,很怕我军在南阳站稳脚跟,这样就对他们产生很大威胁。” “曼成猜想的没错。” 曹昂笑笑,看向李典说道:“看似荆州之主是刘表,实则却并非这样,荆州素来很是排外,这点天下皆知。” “刘表是名传天下不假,是汉室宗亲也不假,但他单骑入荆州,固然使其名传遍天下,可却无法掩盖一点。” “刘表与荆州诸族共治?” 李典猜到了什么,略显诧异的说道。 “正是。” 曹昂嘴角微扬道:“所以与其说是刘表怕我军在南阳站稳脚跟,倒不如说是蔡、蒯等族怕我军站稳脚跟,毕竟真要这样,我军迟早要涉足荆州,到时荆州诸事,该由谁说了算呢?” “必然是主公!!” 李典态度异常坚决道。 “这就是矛盾。” 曹昂伸手道:“某奉命留驻宛县,就任南阳太守,要做的是就一个,治南阳,兴南阳,而这就必须要将南阳郡凝一!!” “曼成能想到这些,有件事,某觉得有必要提前叫你知晓,此乃我军凝一南阳的绝对机密。” 李典听后表情严肃起来。 但与此同时,在李典的内心深处生出暖流。 如此机密,曹昂却愿告知给他,这代表着什么? 绝对信赖啊! 这对李典而言,他除了拼死效忠于曹氏,再无其他能报答这种信赖。 “攻略荆州,是必然要做的事。” 曹昂撩撩袍袖,伸手指着眼前舆图,“将南阳郡凝一,在某看来是攻略荆州的前奏,所以我军必须要有前瞻性,不能只被凝一南阳所遮挡双眼。” 李典点点头表示认可。 “而从南阳攻略荆州,有两条路可走。” 曹昂继续道:“一路是沿淯水南下,所部直逼襄阳,此城乃荆州核心,是刘表最重视的地方,那必然会悉心经营,想短时间内攻破很难。” “的确。” 李典皱眉道:“攻取不下襄阳城,则我军兵锋无法威逼南郡,此郡拿不下,攻略荆州就是妄想。” “所以今后攻略荆州,就不能把宝只压在一处。” 曹昂正色道:“刘表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战略价值就凸显出来了,该片地域夹在桐柏山、大洪山之间,嗯,某暂且称之为随枣走廊吧。” “作为桥头堡的平氏、湖阳,作为前沿要冲的襄乡、蔡阳,作为腹地核心的章陵,作为后卫支撑的随县,皆是我军必须要拿下的。” “位处随枣走廊的上述诸地,唯有被我军悉数攻破,则进可威逼南郡、江夏两郡,使荆北再无安宁,退可扼守要冲,避免荆州对我军造成威胁。” 李典双眸微张,曹昂直击要害的挑明,令攻略荆州所谋,清晰在李典脑海里浮现出来。 “不止是这样。” 李典沉吟刹那,遂开口道:“要真能将随枣走廊拿下,则攻略荆州之谋就彻底盘活,甚至我军在蔡阳摆开阵仗,吸引襄阳城注意,设法调集荆州兵云聚,继而出淯水进逼襄阳,以彻底架起荆州。”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如若这两路未能有斩获,我军可沿随枣走廊奇袭江夏!!”李典越讲越兴奋,“一旦江夏郡得破,那我军就彻底围堵住了刘表!” “其实我军真能拿下江夏,可分兵出云杜,横穿大洪山夹道,继而沿汉江通道北上。”曹昂指着舆图道。 “这一路偏师无需去进逼襄阳,就在汉江通道沿途展开袭扰,那襄阳方面就势必要自乱阵脚了。” “如此南郡必下!!” 李典难掩激动道。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家公子,居然对攻略荆州有如此周密部署,或许实施起来会遇各种困境,可真要能逐步实现,那战果太斐然了!! “所以攻略荆州的关键,就在于我军能否拿下随枣走廊。”见李典如此,曹昂收敛笑意道:“从南阳郡析出的章陵郡,必须要再归入南阳,否则我军想攻略荆州,势必会付出极大代价!!” “公子,刺探之事就交由末将来办吧!” 李典听到这里,立时站起身,毕恭毕敬的朝曹昂作揖拜道。 和聪明人交谈,就是省心省力啊。 曹昂露出会心笑意,这也是他跟李典讲这些的原因,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攻略荆州这一大战略,想要真正施展开,势必要提前做种种准备才行,针对期间可能遇到的变数,提前拟定各种预案,以达到一击必中的成效! 而配合这一战略的实施,曹昂想到一绝佳切入点,即张羡起兵反抗刘表,那个时候是刘表最虚弱的时候。 “如此就拜托曼成了。” 曹昂起身,伸手搀着李典双臂,正色道:“此事必须要秘密进行,不可让荆州方面觉察到异样,否则我军所谋势必会被识破,到那时我军想要攻略荆州,只怕就很难了。” “公子放心!” 李典当即表态道:“若此事被荆州识破,末将愿自裁谢罪!!” 看这态度多好。 不重用他,又该重用谁? 曹昂露出会心笑意,刺探随枣走廊之事交给李典来办,曹昂是非常放心的,这样他能省去不少精力与时间,设法增扩攻略荆州的军队,嗯,在这件事上,曹昂不想动用曹操麾下太多军队,一来是曹操有不少事要做,曹昂不想因为他的谋划,继而影响到其他地方攻略,二来曹昂要凭借这一战,彻底奠定他在曹氏的地位!! 第105章 育阳军屯初峥嵘,缮甲厉兵伺机动 每个人活于世,皆有着属于各自的定位,小到一个家,都会有一家之主,要养家糊口,要敢于承担,要培养教育,要……如此这个家才不会散,而在这个家中,一家之主的话是不容置疑的,这就是付出下才有所得。 一个家尚且是这样,更何况是一方势力呢? 纲常。 礼法。 规矩。 赏罚。 制定这些的核心所在,是为确保秩序安稳,唯有这样势力方能长久,不然崩塌就无法避免。 曹昂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曹氏基业的继承者,曹氏宗族今后的族长,所以曹昂要做的事情,也随之而明朗。 他的父母感情极好,在曹操入世以来,丁家不知暗中帮助多少,这一切都源自于丁氏。 曹昂被丁氏认作亲子,从立法上来讲,曹昂不止占了长,更占了嫡,作为曹操与丁氏的嫡长子,在当今这乱世纷争下,能为曹氏基业夯牢根基,能给曹操排忧解难,顺带以自己为主导打下半壁江山,只要将这些事情做好了,曹昂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雨无声而下。 育阳城。 将军府。 “公子,来喝些热姜茶,驱寒。” 于禁捧着漆盏,递到曹昂的跟前,眉宇间透着关切道:“公子是南阳太守,还是要照看些自己。” “某知道。” 曹昂笑着接过漆盏,看着于禁道:“离开比阳时还好好的,跑一半了,这雨就下起来了,把我等都淋成落汤鸡了。” “哈哈。” 典满、许仪相视一眼,无不是笑了起来。 “文则近来可好?” 曹昂端起漆盏,在吹了口气,遂对于禁道,说着,曹昂小口喝着姜茶,那味道有些辛辣。 “很好。” 于禁忙抱拳行礼道:“肆虐育阳的大小宗贼,被末将所辖各部清剿干净,尊公子命,在育阳各处要冲安营屯驻,眼下已基本完成,此外育阳所募第三批新卒正加紧募集,太守府所明军屯之地已登记造册,春耕已由各部营校落实。” “呵呵,某问的不是这些。” 曹昂听后,笑着看向于禁道:“某看文则消瘦不少,别光想着公事,对自己,也多关心关心。” “公子~” 于禁神情有些动容。 “将育阳交给文则,某是放心的,不然某在宛县待着,整日就别想别的的了,只顾担心此地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轻拍于禁手臂,“说说吧,在镇守育阳期间遇到哪些麻烦了?某特意赶来育阳,就是为文则解决问题的。” 难怪公子在比阳没待几日,就急着赶来育阳了。 典满、许仪听到这里,无不在心里生出感慨。 从离开宛县赶去堵阳,曹昂一行安排就很紧凑,到每个地方是都住了几日,可曹昂每天都很忙,要解决一些事,要促成一些事,要拍板一些事,这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吃得消啊。 可即便是这样,曹昂也没有抱怨一句。 给自己创业,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倘若自己都抱怨的话,那叫身边人看到后怎样想? “麻烦倒是没有。” 于禁沉吟刹那,眼神有些闪躲道。 “不可能吧?” 曹昂听后,笑着对于禁道:“某离开宛县前夕,据满君所言,在比阳、育阳、穰县几地所明军屯,就属你育阳规模最大。” “比阳、穰县要修缮与营建城防,故而在军屯就相应削减不少,但这样一来,压力就给到育阳了。” “这既要跟荆州兵对峙,又要在各要冲屯驻震慑新野方面,还要兼顾到军屯划分与造册,更别提春耕了,瞧你现在瘦的,你说没麻烦,文则觉得某会相信吗?” 讲到这里时,曹昂脸上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 在留驻南阳各处的诸将中,就属于禁最为特殊,虽说在曹军开始崭露头角,但尚未跻身核心圈,可由于曹昂的缘故,只要其在南阳好好干,今后势必能跻身进核心圈的,所以对曹昂,在于禁内心是有感激的。 跟于禁情况类似的,是还有个李典。 但李典不管怎样讲,他前面还有从兄李整,纵使没有崭露头角吧,可人家最起码没太多顾虑。 可于禁就不同了。 于禁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所以于禁想把份内事都做好,不给曹昂找麻烦,这不仅是为了报答曹昂,更是想证明自己。 只是这样太累了。 曹昂不像看这样有本事的人,把自己紧绷到这种地步,于禁这样想可以,但他不能坐视不管。 “公子,淯水大营的新卒,何时能编练出一批?”见曹昂如此严肃,于禁也不敢不讲了,低首道。 “要是编练出来,分我育阳军屯数千,这样末将压力能小些,至于别的,末将都能处理好。” 曹昂皱眉道:“是新野方面的荆州兵,近来袭扰的次数多了?” 他在宛县平稳解决诸事,谋划诸事之际,是有人在默默付出的,于禁是这样,李典是这样,穰县是这样。 如果没有他们的话,那与荆州僻壤的地方,冲突与袭扰不断,继而引得治下人心惶惶,曹昂就别想做事情了。 “不全是。” 于禁摇头道:“育阳军屯的规模,比既定的要多出不少,各处要冲屯驻明确,这其中有不少地是闲置的,所以末将就命人开辟了,不过今岁收成只怕不高,等来年,收成或许会上来。” “文则,叫某说你什么好。” 曹昂听后,有些不满道:“有问题就提啊,某就任南阳太守,不是耍官威的,是解决问题的。” “是,末将知道了。” 于禁听后,咧嘴笑道:“公子放心,末将今后肯定会提的。” “你啊。” 曹昂无奈一笑。 于禁在育阳这样做,只怕是猜到今后要对荆州作战,加之比阳、穰县等地与荆州兵冲突不停,所以就想多积攒些军粮。 在育阳等地的军屯,最初就定下了,所产皆作为军粮储备,这军屯种的,可不止有人吃的粮食,还有马嚼的口粮。 打起仗来,单靠喂草料,马掉膘很快的。 豆料是所用最多。 除此以外,还有别的。 真正能镇守一方的大将,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不止是麾下那些将士如此简单,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毕竟打仗,不是谁兵多,谁就绝对能胜,在战争之外,是有很多事情要提前准备的。 “淯水大营的新卒编练快成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向于禁道:“等某回宛县后,就让舅父抽调一批勇卒,拨到你麾下各部,已加强各处的力量。” “至于屯卒,优先供应育阳方面,待育阳军屯解决好了,再给比阳、穰县等地调拨屯卒。” “末将谢公子!!” 于禁听后,忙抱拳行礼道。 在淯水大营的新卒,通过考核的划进勇卒编练,何处缺少将士就补充到何处去,至于没有通过的则划分为屯卒编练,分到各处军屯,当然这不代表着今后就种地了,其中谁表现好,通过定期考核的,亦可脱离军屯,调回淯水大营编练,等待着新一轮的补充。 这样做的好处,能让南阳各处不缺勇卒补充,亦能兼顾到军屯发展,在今后较长时间内,南阳就会施行这种模式。 “别谢某,这都是你该得的。” 曹昂走上前,伸手搀住于禁双臂,“除了勇卒、屯卒以外,等军器局这边投产了,造出的各式军械,也会优先供应育阳,这里压力太大了。” “比阳是邻近章陵不假,但荆州方面的主力,却都集中在新野、邓县、樊城各地,育阳是扼守南阳的要冲。” “有什么问题,就跟某提,别藏着掖着,你是育阳守将,不要总想着什么都自己扛,要都是能扛了,要太守府作甚?要某作甚?” “喏!” 于禁当即抱拳喝道。 第106章 于禁:愿为曹家世代,赴汤蹈火!! 雨一连下了多日。 穿育阳而过的淯水,水位也涨了不少。 “这雨下的,是没完了。” 育阳城外,某处屯营。 典满有些烦躁,这雨下的太不爽利了,淅淅沥沥的,对典满而言,这雨要么就稀里哗啦下一通,要么就别下。 “春雨贵如油,这道理都不懂?” 取下蓑衣的曹昂,见典满这样,忍不住笑骂道:“南阳各处兴屯,还有私田,最需要的就是春雨,你倒好,还抱怨起来了?” “公子,末将就是讲讲。”典满讪讪挠头,“就是这雨下的没完,公子这几日巡视育阳各处,难免会有些不方便。” “有斗笠,有蓑衣,有什么不方便的?” 曹昂瞪了典满一眼,随即道:“去,把文则请来,某有要事与之商榷。” “喏!” 典满当即抱拳应道。 “伯堂,你先下去休息吧。” 曹昂看向一旁的许仪,微微一笑道:“明日随某去穰县。” “喏!” 许仪抱拳应道。 “公子,那末将呢?” 本快离开营帐的典满,听到这话,立时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曹昂道:“您不会是要把末将留在育阳吧?” 此时的典满,既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激动。 怎么说呢。 典满想上战场杀敌,可也不舍离开曹昂。 “想什么呢?”曹昂瞪眼道:“明日你回宛县,有几封案牍要你亲送到太守府,抓紧去请文则。” “喏!” 典满应道,便转身朝帐外走去。 作为曹昂的宿卫,典满、许仪是不一样的,在曹昂看来,典满远没有许仪沉稳,故而对二人的历练是不同的。 宿卫大将,这不是谁都能做的。 曹操身边有典韦、许褚在,不管处在何等境遇下,曹操都是无忧的,对二人,曹操是绝对信赖的。 即便二人当众拔刀,曹操的第一反应,也不是二人想杀他,而是在他身边,肯定有威胁到他的人。 同样。 曹昂也要将典满、许仪历练出来,曹昂知道,他在南阳待的时日不会长,哪怕领南阳太守,但是等局势有变时,领兵出南阳是很正常的,在攻略荆州之前,曹昂还要促成曹操伐袁术。 这不止是为了抢夺政治优势,更为使南阳方面的曹军各部能历练出来,新卒补充进各部的多了,那各部战力势必下滑。 是。 在淯水大营的新卒,通过考核的被编进勇卒,可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那勇卒就是中看不中用。 话虽然难听,可现实就这样残酷。 所以曹昂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攻略荆州,肯定要让曹操知道,叫这一谋划能融进曹操的大战略下,不过曹昂没打算动用曹操麾下别的军队。 毕竟别处也需要啊。 靠南阳一地想促成攻略荆州,的确很难,但要是能做成,曹昂所斩获的成果与名望,将是无法估量的。 “末将,拜见公子!” “文则来了。” 没过多久,于禁就赶来营帐。 “说正事。” 曹昂伸手轻拍于禁手臂,露出笑意道:“这几日巡视下来,对育阳各处的情况,某心里也有数了。” “今日有件事,某要跟文则说,攻略荆州之事,文则也知,曼成在比阳有重担,对文则,某同样有重担要托付。” 在过去几日间,关于攻略荆州,刺探随枣走廊诸事,曹昂对于禁告知了,知晓此事的于禁很震惊,但同样很兴奋。 怎样说呢。 如果真能将荆州夺下,这天下格局势必大变!! 而参与进攻略荆州的人,势必将得到相应赏赐,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毕竟曹操是怎样的人,凡是追随的都知晓,在一些事上是多疑,但在赏赐上,曹操从没有犹豫过,踌躇过,担心过。 这就是曹操。 不过于禁兴奋之余,也是有些遗憾的,似刺探随枣走廊这等要事,公子交给了李典,而他却没有担任要务,这怎么能不遗憾呢? 而曹昂特意叫他来,说有重担要托付,于禁立时就兴奋了,能叫他做事,即便再困难的事,他也愿意去接! “某打算叫文则节制穰县、安众、比阳等地调动。”看着兴奋的于禁,曹昂讲出这几日一直想的事。 “某发现了,荆州方面对我军提防很厉害,就不说我军想攻略荆州了,单单是双方的对峙态势,这小冲突,小矛盾就不断,宛县距育阳、比阳、穰县等地,终究是有距离的,说不准到了哪日,小冲突,小矛盾就会成为大冲突,大矛盾。” “既然是这样,那就叫前沿诸地联防,一个是给荆州方面造成压迫,一个是磨砺所拨勇卒,一个是迷惑荆州,毕竟攻略荆州,刺探随枣走廊诸事,也是要悄悄去进行的。” “某思前想后啊,育阳是联防各处最关键的,文则节制几地调动,这小冲突,小矛盾怎样利用好,除了把某提到的种种做好,还要减轻比阳的压力,叫曼成能专心把事做好,这担子可不小啊。” 于禁的呼吸急促起来。 虽说曹昂是叫他节制几地调动,而非是节制几地兵马,但于禁却清楚一点,这项军令一旦传达,在穰县的史涣,在比阳的李典,那都是会配合他的。 这代表着什么? 南阳前沿的调动指挥,就需要他于禁来统筹明确。 这担子是很重。 但同样是一种信赖啊!! 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怎么?文则有什么困难?” 见于禁不言,曹昂故作不解道:“可是担忧育阳方面?” “没,没有!” 于禁这才回过神来,在曹昂的注视下,直接单膝跪地道:“末将,愿世代为曹氏,赴汤蹈火!!” 此等境遇下,于禁能说的,除了这一句,他实在想不到该怎样讲,这信任实在是太重了。 “有文则在,我曹氏必然无忧。” 曹昂笑着上前,弯腰搀扶起于禁道:“如此,育阳等地联防诸事,某就交给文则了,文则可别叫某失望。” “喏!!” 于禁再拜道:“请公子放心,若误公子大事,末将愿自裁谢罪!!” 第107章 孟德买驴为驹,黄须儿刨根问底 “啊…呃!啊…呃!” “啊呃!!” 旷野的坑洼土路上,一支商队缓缓行进,商队中,一头驴的叫声,显得是那样刺耳。 “明公,算算时日,仲德他们已赶至济阴郡等处。” 一辆行驶的车驾里,郭嘉撩撩袍袖,神情自若的看向曹操,“此次探查各地情况,对我军而言是极好的,特别是济阴一带,元让将军在此兴军屯,如果能达到预期的话,这对许都的压力无疑会减轻不少。” 曹操板着脸,嘴角不时抽动。 “啊呃!!” “啊呃!!” 听到愈发急促的驴叫,曹操愤然起身,钻出车驾,就瞪眼怒道:“把那头该死的驴,给某宰了!!” 看着曹操的背影,郭嘉低头笑了起来。 “父亲!为何要宰孩儿的宝驹!!” 曹操话音刚落,在后的车驾,曹彰探出了脑袋,不满道:“这是您在古应国送给孩儿的,它怎么招惹您了?” “噗嗤~” 听到宝驹的典韦,到底是没有忍住,骑在马上笑了起来,可随即,似感受到了什么,抬头之际,发现曹操瞪眼看着自己。 “咳咳!!” 典韦咳嗽两声,把脑袋别到一旁,可抖动的肩膀却出卖了他。 曹操口中的驴,曹彰说的宝驹,是曹操一行离许至古应国,一路上曹彰吵着要骑马,被扰的不厌其烦的曹操,命许褚去买一头驴,美名其曰宝驹,送给了曹彰,想骑就骑此驹。 用曹操的话,小小年纪,骑什么马! 对这个黄须儿,曹操是喜爱的,性子像他,就是太莽了,若是在许都,想骑也就骑了,这一路赶去宛县,这么远的路途,万一骑坏了咋办! 可曹彰还没有烦,曹操却烦了。 那驴叫声,叫的曹操头疼。 “黄须儿,你又不老实了。”车驾里,坐在丁氏旁的曹贞,笑着看向曹彰,“你不也挺烦那头驴的?” “阿姊,你不懂。” 曹彰缩回脑袋,撅起小嘴道,“我烦归烦,但我就不放,哼,父亲拿我当三岁小儿,在家的时候,我可没少偷骑马,父亲居然敢拿一头驴骗我,连驴,马都分不清,我今后还当什么将军!” “难怪。” 曹贞却想到了什么,伸手对曹彰道:“有几次在家时,你总是崴脚,原来是偷偷骑马了。” “黄须儿,你偷骑马了?” 本带着笑意的丁氏,此时却皱眉看向曹彰。 “大母,就那几次。” 曹彰暗叫一声不好,立时讪笑着对丁氏道:“您可千万别跟父亲说啊。” “以后不准偷骑了。” 见曹彰如此,丁氏板着脸道。 “喏!” 曹彰有些失落,却不敢忤逆丁氏,低着头作揖道。 见曹彰如此,丁氏露出不忍,笑着说道:“等回许都了,给你寻骑师,教你骑术。” “真的吗?!” 曹彰又惊又喜,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当初在许都时,他就不止一次的吵着,想学习骑术,但无一例外都没有遂愿,他的年纪太小了,这骑术跟别的不一样,闹不好是会伤到自己的。 按曹操的想法,等曹彰年岁大些,再给他寻骑师教他骑术,却不想曹彰居然偷偷去骑马了。 “真的。” 见曹彰如此,丁氏会心一笑。 曹彰的性子,与曹铄有些像,先前曹铄在许都时,丁氏也没多想别的,可曹铄离开许都了,再看曹彰时,总能看到曹铄的模样。 “大母,您真好!!” 曹彰难掩激动道。 “那我呢?” 见曹彰如此,曹贞露出笑意。 “阿姊也好。” 曹彰咧嘴道:“等到了宛县,阿姊想要什么,弟肯定会随叫随到。” “果真?” 曹贞看向曹彰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曹彰极其豪爽道。 见二人这样,丁氏露出淡淡笑意,在这乱世下,能有这样温馨的一幕,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一想到去了宛县,就能见到曹昂、曹铄,丁氏是很高兴的,只是这一路走走停停,丁氏很想快些赶去宛县,但她却没有提及此事。 她知道自家丈夫,此次离开许都来宛县,是有大事要做的,这沿途走走停停,就是在走访各地,看看治下真实的情况。 “大母,您继续讲父亲在雒阳的事迹吧。” 在丁氏思绪万千之际,曹彰呲着牙,对丁氏道:“您适才讲到父亲赴任雒阳北部尉,立五色棒,杖杀宦官蹇硕的叔父,使父亲之名传遍雒阳,据孩儿所知,那时十常侍乱政,父亲做这件事时,难道就不怕吗?” “怎么会不怕呢。” 丁氏露出几分怅然,“那时的雒阳看似平和,实则却暗潮汹涌,你父就任雒阳北部尉,暗中不知被多少人盯着。” “这个位置在当时被很多人盯着,最终获益的却是曹氏子,暗中下绊子的不少,立五色棒,也是你父的无奈之举,只是你父没有想到,这五色棒还没有立多久,赛硕的叔父就被架着惹事了。” “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父亲!!” 曹彰听到这里,露出愤慨道:“真真是可恶至极。” “你还小,不懂那时的雒阳。” 丁氏笑道:“很多事都是藏在幕后的,你父叫你读书,不是逼迫你,是想让你通过读书明智。” “可是孩儿喜武,真不喜文。” 曹彰有几分怏怏道:“一读起书来,孩儿就头疼犯困。” “即便是喜武,可连字都不认几个,你怎样排兵布阵呢?”丁氏反问道:“你也不是没去过许都兵营,在营操练的那些将士,是要练各种战阵的,而指挥他们变动的将军,你不会真的以为,就是下几道令,就能让麾下将士完成变阵吧?” 曹彰沉默了。 “黄须儿,你想统兵打仗,就听母亲的话。”一旁的曹贞见状,笑着对曹彰道:“想想大兄,当初为了能像父亲一样,在家的时候要读多少书,要不是这样,你觉得大兄能就任南阳太守吗?” “不能。” 曹彰摇了摇头道:“的确,大兄都能吃这样的苦,我也一定能吃!!” 第108章 啥?这是兴屯?真败家子! 人这一生,从懵懂到成熟,会经历很多的事,在这期间认知会提升,眼界会抬高,情感会收敛,这在无形间会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你不断前行,而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人的终点是迈向死亡。 尽管知晓最终结果,可人活于世的意义是什么? 是体验。 是征服。 是挑战。 是…… 男孩是晚熟的,可从男孩蜕变成男人,却只需要一瞬间,就是那一瞬,过去就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传承。 正是有这股信念,在这片土地上,不管经历何等坎坷与至暗,这里生养的人,都能创造一个个奇迹。 南阳郡。 雉县一带。 “父亲,渴了吧?”曹操一行在此经停,曹彰捧着水囊,在丁氏、曹贞一行的注视下,走到曹操身旁,递上水囊道。 本与郭嘉交谈的曹操,有些意外的看着曹彰。 “有屁就放!” 心底欣慰的曹操,却板着脸对曹彰道:“是不是惹你大母生气了。” “没有。” 曹彰摇摇头道,“要是父亲不渴,那孩儿先走。” “回来,谁说某不渴了。” 见曹彰转身要走,曹操却急了,瞪眼道:“赶紧把那头驴放了。”说着,曹操接过水囊,拔下木塞,就仰脖喝了起来。 这是长大了啊。 曹操生出感慨。 “那是宝驹!!” 可曹彰接下来的话,却叫曹操一滞,“父亲,您也是当朝司空了,怎么连驴跟宝驹都分不清。” “噗~~” 被曹彰这样一噎,曹操被呛住了,嘴里的水立时喷出来。 “咳咳~” “哈哈!!” “逆子!!” 此间热闹起来,瞪眼的曹操,跑走的曹彰,摇头的丁氏,发笑的众人,这一幕却是那般和谐。 “就不能跟你父好好说话?” 看了眼曹操,丁氏无奈一笑,对躲在身后的曹彰道。 “大母,是父亲先骗孩儿的。” 曹彰却道:“这头驴,孩儿一定要拉到宛县去,叫大兄给孩儿评评理,哼!” “你啊!” 见曹彰如此,丁氏伸手轻点曹彰额头。 “大母,疼。” 曹彰故意大叫一声,随即却拉着丁氏,咧嘴笑道:“大母,走,咱们去吃些东西吧,孩儿饿了。” “走吧。” 丁氏无奈道。 丁氏知道,曹操在雉县停歇,是在来的时候发现情况,在看了眼曹操、郭嘉一行,遂领着曹彰他们去一旁了。 “去,保护主母他们。” 本发笑的典韦,见丁氏一行去了车队后,立时对身旁虎贲铁戟士道,在曹操注视下,十几名魁梧壮汉,就快步朝丁氏一行走去。 “这逆子,早晚气死某!!” 看着丁氏一行的背影,曹操恨铁不成钢道。 “明公,嘉倒是觉得彰公子挺率真的。” 郭嘉憋着笑,对曹操道:“要是加以历练,今后定是公子的左膀右臂。” “可别。” 曹操冷哼一声,摆手道:“一个都够叫某受不了了,他俩要敢聚在一起,这天说不准就被捅破了。” “奉孝你是不知,这逆子最听那竖子的话,当初那吕奉先袭扰兖州时,那竖子敢披甲,扬言要战,这逆子呢,居然说俺也要去,直娘贼的,知晓此事把某给气的啊!” “哈哈!” 郭嘉大笑起来,吕布袭扰兖州时,他还没有投效曹操,不过对那一战,他是知晓的,很凶险。 “不说这些了。” 曹操将水囊递给许褚,皱眉对郭嘉道:“奉孝,这竖子真打算在南阳建七城,这一路走来,距宛县最远的鲁阳,除了在治下聚民兴屯外,还聚拢不少流民分批护送到雉县一带,这可不是小事啊。” “的确。” 郭嘉收敛笑意,正色道:“南阳终究是久经战乱,虽被明公之威,使北部诸地悉数归顺,但太守府根基终究薄弱,在南阳兴屯是良策,可建城……” 讲到这里时,郭嘉停了下来。 当初在许都时知晓此事,郭嘉就犹豫要不要禀于曹操,毕竟这绝非是小事,如果出现差错的话,是会在南阳引起大乱的。 可最后郭嘉还是讲了。 此事太大了。 “不行,某有些不放心。” 曹操沉吟刹那,皱眉对郭嘉道,随即看向典韦、许褚道:“典君,你留下警戒,若某今日未归,就暂进雉县休整,仲康随某走一趟。” “喏!” 二人当即抱拳应道。 交代完这些,曹操就朝一处走去,郭嘉见状撩袍跟上,闹出这动静,让嘴里叼着干饼的曹彰,瞪眼就跑去看了。 “父亲!!您跑哪儿去!!” “老实听你大母的话,敢有顶撞,仔细你的皮!” 骑马而立的曹操,看了眼曹彰说道,随即便一勒缰绳,挥鞭控马朝前驰骋,郭嘉、许褚一行紧随在后。 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曹彰却怔怔的站在原地。 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 大丈夫就该如此!! “真不知这竖子是怎样想的。” 赶去一地的曹操,越想事情越不对,皱眉对郭嘉道:“当初在宛县时,对某提了治宛三策,叫他留守宛县,今后会在南阳兴屯,现在倒好,屯的确兴了,可却干如此劳民伤财之举!!” “明公,眼下说这些无用。” 郭嘉回道:“我等既然赶来雉县,刚好能去南召看看,这是公子定的名,到了地方,一切就都知晓了。” 曹操沉默不言。 在乱世下崛起,曹操比谁都清楚折腾民力,会带来什么坏处,在他治下,曹操一向厌恶这些,毕竟这会带来动乱。 当初知晓曹昂要建七城时,曹操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止一次骂曹昂,刚有点成绩就骄傲。 建城,这会消耗多少钱财,会死多少民壮啊,要调遣多少兵卒看押啊,对南阳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休养生息! 一路无言。 当曹操一行赶到‘南召’新城营建处时,累急的曹操一行,却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营寨映入眼帘,而在营寨的核心,是一片空旷的地带。 “干什么的!!” 曹操一行停下没多久,在外围巡视的差役,看到有一队陌生人,就警惕的赶来,盯着曹操一行喝道:“来此做什么!!” “听闻此地建城,我等是从许都而来的行商,想看看是否收购粮食。”曹操见状,笑着看向眼前一行道。 “什么建城!” 为首那人却板着脸道:“明明是兴屯,不知道不要乱传,小心把你们抓起来!” 嗯? 曹操一行听后却愣住了,这分明就是在建城,为何却说是兴屯啊,可随即一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粮商是吧,跟某去南阳商会分号。”那人见曹操一行如此,嘴角微扬道:“不过某提前说好,南阳商会跟许都不一样,要守规矩。” 曹操、郭嘉一行相视一眼,也没有多说别的,遂跟着那人前去,只是在曹操的心里却暗骂曹昂败家子,尽管曹昂的警觉性很高,这让曹操很欣慰,但既然知晓此事不能乱传,那为何要做啊。 第109章 重商兴工,日新月异的南阳 “汝等既是从许都来的行商,想必对我南阳不了解。”前去南召屯建署的途中,那人对曹操一行道。 “去南阳商会分号登记后,先别急着承接各式订单,最好先去一趟户曹分司,将所携户凭叫书吏核准,开具太守府所颁路引。” “别怪某没有提醒你们,要是离开了此地,前去雉县、博望等地进城,没有路引会被严加审查的。” “户曹分司?” 曹操生出疑惑,不解的看向那人。 “此为太守府特派分司。” 那人不假思索道:“该司进驻在南召屯建署,负责南召地界编户齐民,路引发放,土地清丈等事。” “还能这样?” 郭嘉听后,上前道:“如此说来,在太守府的诸曹掾岂不都特派分司,以解决南召地界的屯建诸事?” “也不全是。” 那人笑着道:“诸如奏曹、法曹这些曹掾就没有特派分司,直属于太守府的屯建署,是为解决所在辖地兴屯事务,要这些特派分司没用。” “这样说来,在南阳有不少屯建署了?”曹操眉头微挑,看向那人反问道,只是讲到这里,那人却没有回答,反上下打量着曹操。 “这位仁兄。” 郭嘉见状,笑着朝那人走去,在不经意间塞给那人一个荷包,“只顾着去屯建署了,还没问仁兄名讳?” “不敢,叫我石彬就行。” 对郭嘉的识趣,那人很高兴,这荷包的份量不轻,几百钱是有的,对石彬而言,每有行商来此,他都会亲自领去。 几十钱不嫌少,几百钱不嫌多。 毕竟对外来的行商而言,他们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南阳最有用的消息,这样能在最短的时间,明确是否在南阳展开商贸。 “屯建署是最近才有的。” 石彬将荷包揣进怀里,将所知的讲给曹操他们,“眼下运转的有南召、镇平、淅川、社旗屯建署,所派分司是一样的,接下来要筹建唐河、均县、山阳屯建署,以上就是所有屯建署了。” “按太守府的说辞,特设屯建署的作用,就是为更好统筹所辖兴屯,还有…就是营建新城了,对外不能讲,自己知道就行了。” 讲到这里时,石彬特意看了眼左右,见四下无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跟曹操他们分别后,他是不会承认讲过这些的。 “这不就是县衙嘛。” 曹操听后,尽管知道内情了,但却故作不解,看向石彬道:“南阳所辖诸县不少,这又特设七处屯建署,岂不多此一举吗?” “一看你就不了解南阳。” 石彬听后,似笑非笑的对曹操道:“这七处屯建署辖地,此前不是被宗贼肆虐,就是被荆州威胁,所以太守府对其掌控并不强。” “唯一不在此列的,是山阳屯建署了,该辖地是丰乡城,但由于距郡治宛县太远,故而要进行扩建。” “待到七处屯建署完成太守府所谋部署,就会由太守府向朝廷上表置县,如此以调整南阳所辖诸地所辖。” 也是看在郭嘉出手阔绰,石彬才会对其讲这些的,不然啊,换一个人来问,石彬连理都不会理。 原来是这样。 曹操、郭嘉相视一眼,立时就懂怎么回事了,这七处屯建署对应建造七城,解决所在城池营建,兴屯推行等事宜。 这七处辖地,在过去是南阳的薄弱处,所以通过建城兴屯以增强掌控,而在此期间,会有大批人口凝聚,如此南阳北部诸地,就完全掌控在太守府麾下了。 这也难怪太守府诸曹掾会特派分司,此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建城、兴屯期间,所遇到的各种问题。 如编户齐民。 如土地登记。 如统筹协调。 如…… 出现对应的事宜,就由对应的人出面解决,这样能避免相互推诿,将办事效率最大化。 ‘这竖子想的还挺周全的。’ 想到这些的曹操,心里忍不住感慨道,这跟他最初所想的是有出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对南阳郡的掌控是有益的。 “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 在曹操感慨之际,石彬嘴角微扬道:“在屯建署负责的营建中,有一批土地是专用工坊、商行的,要是真有家底的话,就尽快去五官掾分司登记,等待竞价拍买。”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等到这七处屯建署所辖事宜皆了解,这些地方所辖人口可都不会少?” “嗯?为何这样说?” 郭嘉顺着石彬的话道。 “要不说你们不了解南阳啊。” 石彬笑道:“你们想啊,先前肆虐南阳的宗贼势力,多数都已被清剿掉了,除了罪大恶极者被处决,余下那些人悉数迁移来了,这其中就包括被胁迫的流民。” “这些人是屯建的主力,眼下只需管他们吃饱就行,不过他们的表现,都会以工分的形式登记,待到屯建悉数结束,会按工分来给予奖励,如此他们不就成常住人口了?” “还能这样?” 曹操双眸微张,尤其是听到工分这一新颖词汇,曹操心底生出疑惑,他很想知道这究竟是干什么的。 “所以抓紧机会吧。” 石彬嘴角微扬道:“太守府已经颁布安民策了,今后愿收容一切来南阳的群体,除了兴屯以外,工坊就是重要去处之一,行了,南阳商会分号到了,你们去吧,自有人去接见你们的。” 讲到这里时,石彬停下脚步,朝曹操、郭嘉一行抬手一礼,随即便转身离去了,独留下曹操一行。 虽说还没有到南阳商会分号,可就赶来的途中,曹操他们听到的种种,无不感受到了一点,这看似是劳民伤财下要建造七座城池,实则却是在为南阳谋一条新路,只是曹操他们心底却生出疑惑。 如此规模的调整与落实,对南阳太守府而言,这压力是否会太大了些?万一在此期间钱粮断掉了,那又该如何维系运转呢? 这可不是小事啊,毕竟给予人如此希望下,最后换来的却是绝望,那势必会出现大麻烦的。 第110章 治宛十策凝人心,郭奉孝的惊叹 “主公,您看那里。” “嗯?” 原本在思索的曹操,被许褚这一提醒,在看了眼许褚后,遂看向许褚示意之处,入眼就看到很醒目的告示。 治宛十策。 仅是看到这几个字,曹操就起了兴趣。 “走,过去看看。” 曹操在说了句,便撩袍朝告示走去。 郭嘉、许褚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过多迟疑,就跟着曹操去了,这处告示摆放的很醒目,进出南召屯建署的皆能看到。 【南阳久经战乱袭扰,治下频遭灾情,备受宗贼祸乱,致使帝乡不复以往,昂奉令就任南阳太守,有责任亦有义务治宛兴宛,南阳才俊愿以唯才是举令而聚,与昂勠力同心共治南阳,为使南阳早日兴旺,故颁治宛十策,以鞭策与激励南阳上下……】 曹操停下脚步,入眼就看到这一开篇,这使曹操生出兴趣,遂继续看了下去,这份告示分明就是太守府对南阳的治理想法。 【策一,坚决荡平一切威胁南阳安稳之敌……】 【策二,坚决施行兴屯富宛之策……】 【策三,坚决落实兴教育宛之策……】 【策四,坚决打击劣币扰民乱市之策……】 【策五,坚决推动以工代赈之策……】 【策六,坚决促成兴工兴商之策……】 【策七,坚决……】 这份对外张布的告示,涵盖了治理南阳、兴盛南阳的方方面面,通篇以简练易懂的方式阐述,将南阳各个领域都融进治理发展下,以增强本土及外来者对南阳的信心。 今后南阳郡的好与坏,太守府及所辖县衙不提,该讲的都讲明了,是好,是坏,你们自己看。 这就是曹昂的治理观念。 你说的再多,依旧会有人质疑,有人抨击,既然是这样,索性就叫世人去评判嘛,只要赢得多数满意就够了。 至于全部满意,那不现实也不可能。 “原来这个工分,是以工代赈的考核啊。”看着眼前这篇治宛十策,曹操心底疑惑解开了,颇为唏嘘的对郭嘉道。 “奉孝,这还真够新颖的,将考功官吏的那套,置换到凝聚的流民身上,谁脚踏实地的去干就有赏赐,谁偷奸耍滑什么都没有,这好啊,枣祗、韩浩他们推行此策时,可没少为此而劳心费神。” 郭嘉赞叹道:“将以工代赈之策,跟兴屯巧妙结合起来,以民管民,以民御民,这不仅能减轻很多开支,还能调动积极性,公子在宛县真没少费心思啊。” “这竖子还算有些东西。” 曹操冷哼一声道,别看脸上是很倨傲,但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曹操的内心。 “治宛十策的颁布,言明南阳今后要做什么,这对人心的凝聚,将会起到无法估量的作用。” 曹操这样,郭嘉早已见怪不怪,郭嘉讲着心中所想,“正如这特设的屯建署,将兴屯与建城糅杂在一起,特派分司确权管辖,而在具体的推行下,还将治宛十策巧妙嵌进来,不说别的,单是公子明确的七城之处,真能按部就班的去落实,不仅能使上述诸地大兴,还能避免诸地再起祸端。” “确实是这样。” 曹操双眼微眯道:“就说聚拢起的流民,真要能在各地安置下来,今后南阳将再无宗贼之患。” “就这一点,不知给南阳避免多少麻烦。” “宗贼,黄巾余孽,匪寇等各方势力,对地方造成的危害太大,出动军队去清剿,他们闻风而散,解决是能解决,但损耗实在太大了。” “南阳将兴屯建城,以工代赈等策皆糅杂在一起,期间还有各部新卒以剿促练,这不失为一种解决良策啊。” 因为看到了治宛十策,先前在心底生出的种种疑惑,此时此刻都悉数消散了,曹操的心情好了不少。 “可恶!!” 就在郭嘉准备顺着曹操所讲,再讲些心中所想时,曹操却突然咬牙切齿起来,“被石彬这厮给诓骗了!!” 嗯? 郭嘉露出疑惑,可旋即却想到什么。 “哈哈!!” 郭嘉摇头大笑起来。 “奉孝,你给那厮多少钱?”曹操皱眉道:“明明太守府张布的告示都详细讲明,这厮却故意诓骗外来行商。” “四五百钱吧。” 郭嘉保持笑意道。 “这么多?” 曹操道:“难怪那厮态度变了,这事虽小,可要是太守府看不到,哼,就等着败坏掉人心吧。” 曹操倒不是心疼这些钱,而是石彬干的这事儿,实在是太恶心人了,明明所讲的种种就有告示张布,却偏找外来者去讲,这期间难免会塞些钱财,钱是小钱,但这事儿知情与不知情,那完全是不一样的。 ‘此事难以杜绝啊。’ 见曹操如此,郭嘉心里暗叹,‘石彬敢这样干,必然是有倚仗的,大钱不骗,专骗这种小钱,这种事不止南阳有,在别的地方,只怕会更严重吧,毕竟有个做官为吏的亲戚,谁不想沾些光呢?’ 经历过种种事,郭嘉不复先前那样嫉恶如仇,这世上的有些事,不是说杜绝就能彻底杜绝的。 哪怕下达严令,该去触碰的,还是会触碰的。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之下是有各种规矩的,有些或许上不得台面,但却隐秘的存在着。 凡是吃亏的,无不有一个心理。 那就是觉得自己是例外。 可事实上,有些人就是吃准这一心理,才故意设套叫你去钻的,事情发生了,想解决就难了。 毕竟这其中免不了要扯皮。 对于多数人来讲,这闹到最后啊,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只有少数较真的人,或许会收回所付,但也惹一肚子气,可经办的人,该怎样还怎样,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 在这世道下,不是什么事,都能靠道理就能讲通的,毕竟说到底啊,地方是靠人来治理的,哪怕换了一批,可有些事依旧是这样,想改变很难,一茬旧人被换走,一茬新人来了,可做的事却都是重复的…… 第111章 博望坡纵论兵事,水镜先生的小心思 翌日。 博望境内。 “大母,您就一点都不奇怪?”颠簸前行的车驾内,曹彰瞅了眼换马骑行的曹操,疑惑的转身看向丁氏道。 “奇怪什么?” 丁氏平静的看着曹彰。 一旁的曹贞眨着眼,好奇的看向曹彰。 “就是父亲容光焕发。” 曹彰皱眉道:“笑容多了不说,连驴叫也不烦了。” “啊…呃!啊…呃!” 曹彰话音刚落,驴叫就出现了。 噗嗤~ 曹贞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这难道不好吗?” 丁氏笑笑,有些无奈道。 “好是好。” 曹彰挠挠头道:“但总觉得哪儿不对,或许……” 可说着,曹彰却闭上了嘴。 “或许什么?” 曹贞对曹彰道。 “没,没什么。” 曹彰呲牙笑道,只是在心里却坚定一个想法,还或许个屁,说是不放心大兄,跑去雉县巡视去了,只怕是想寻欢作乐了吧。 肯定是这样! 不然他咋这么开心? “吁~” 在曹彰想这些时,曹操勒马而定,车队缓缓停下,曹操深邃的眼眸,盯着前方那处延绵地形。 “此地可是藏伏兵的好去处啊。” 曹操有些感慨,对骑马走来的郭嘉道:“平日里或许用处不大,但真到了战况紧急下,稍有不慎就会中敌军埋伏,奉孝,此地叫什么?” “博望坡。” 郭嘉正色道:“此地北负伏牛山,南面隐山,西倚白河,地势险要,是襄汉隘道的通衢所在。” “博望看似不起眼,实则位置不下宛县,从豫州、司隶等地南下荆州,都必须要经此地转道。” “如此重要之地,那竖子为何没有派遣大将领兵屯驻。” 曹操皱眉道:“给他留那么多悍将,就是为全面布防南阳的,不能顾头不顾腚啊,万一要有强敌袭杀过来,或治下出现反叛势力,一旦占据博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郭嘉露出笑意道:“明公,您是忘了分驻堵阳、舞阴的营校了?” “某怎会忘了这些。” 曹操瞪眼道:“那是某特意安排……” 可说着,曹操却停了下来。 郭嘉笑而不语。 博望这个地方是重要,但夹在宛县、堵阳、舞阴之间,真要出现曹操讲的情况,三地朝夕间便会进抵博望,除非是有强敌来袭,否则没有谁会蠢到扎进博望的,真要有强敌杀进博望,那代表着什么? 郭嘉没有想下去。 这不可能。 也不现实。 “对这竖子还是太好了。” 曹操冷哼一声,“堵阳、舞阴的屯驻营校,待此次巡视南阳结束就调走,这竖子招揽不少武将,不能叫他们什么都不做。” “明公,子廉所部可以调走,但虎豹骑…嘉以为还是不动为好。”郭嘉听后,看向曹操说道:“这支营校不宜频繁调动,何况虎豹骑乃是明公麾下绝对精锐,在南阳操练,比在别地都要好。” 对虎豹骑,曹操是寄予厚望的。 曹操久经沙场下比谁都要清楚,麾下多一支值得信赖的机动骑兵,在交战正酣时游袭破敌,袭扰偏师,牵制敌军,甚至是破袭敌军粮道,会给己部带来何等优势。 只是玩骑兵太耗钱粮了。 人贵。 马贵。 在当今各路诸侯的麾下,拥有一支整建制的骑兵队伍,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可即便是这样,曹操勒紧裤腰带也要这样做!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真等到需要时才想起来,那什么都晚了。 “主公,前面有一隐士邀您去饮酒。” 从麾下得到消息的典韦,骑马朝曹操走来,微微低首禀明。 “谁?” 曹操眉头微挑,心底有些诧异,他此次来南阳是隐姓埋名的,即便在博望坡真有隐士,谁会邀行商饮酒呢? “此人自号水镜。” 典韦想了想,对曹操道。 “谁?!” 曹操脸色微变,惊诧的看向典韦,“司马德操?!” 此人是谁? 典韦听后却生出疑惑。 反倒是郭嘉、许褚听到后,脸上都流露出各异神色。 “他怎会在博望?” 郭嘉皱眉道。 “总不会是为了卧龙书院吧?” 曹操想到什么,看向郭嘉道。 “有这种可能。” 郭嘉点头道:“南阳的大儒名士不少,许慈、朱野他们被公子请到卧龙书院,此事都传到许都了,若这些人写信诚邀,必然会有大批人愿来南阳的,只是德操公来南阳,这属实是有些惊人。” “去了,不就知道了。” 曹操嘴角微微上扬,言语间带着骄傲道:“真是为卧龙书院而来,这也不免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讲到这里,曹操骑马前行。 郭嘉露出无奈笑意。 “父亲!您又要跑哪儿去!!” 恰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郭嘉循声看去,就见曹彰探出脑袋,瞪大眼睛对离去的曹操道。 “老实待着!” 曹操勒马回首,对曹彰瞪眼道:“敢不听话,仔细你的皮!” “哼~” 曹彰听曹操这样讲,哼了一声就缩了回去。 这父子俩。 郭嘉笑着摇摇头,随即骑马去追曹操,能见司马徽一面,这对郭嘉还是有吸引的,毕竟此公之名遍传天下。 司马徽精通奇门、经学,尤其是在古文经学方面,有着独树一帜的见解,得无数大儒名士,乃至万千读书人敬仰。 对这个人,曹操不止一次想招揽到自己麾下,奈何曹操麾下汝颍籍的谋士,不少向司马徽写信,都没有能促成此事。 这可谓是曹操的遗憾。 “许都行商,丁操,见过水镜先生。” 郭嘉惊诧的看着曹操,可随即便恢复常态,只是心里却暗生唏嘘,看来自家主公还挺记仇的。 与司马徽在博望坡相遇,都不愿表明身份。 “先生当不得,某就是一乡野村夫罢了。” 在曹操的注视下,席地而坐的司马徽,笑着摆摆手道:“今日赶来博望,见到此地情不自禁,故而在此饮酒,恰好遇到几位,这说起来也算是缘分,不知可愿与某在此畅饮几觞?” “如此甚好。” 曹操也不客气,笑着对司马徽道,随即便撩袍坐了下来,如此随性,让司马徽身后的书童生出诧异。 此人既是行商,就该知晓自家先生之名啊。 为何他却丝毫不怵不怕? ‘这曹孟德,还真是够率性啊。’反倒是司马徽,看着眼前的曹操,心底生出唏嘘,这还真是够凑巧的,他为卧龙书院赶来南阳,却不想在这博望,居然还碰到了曹操,这可真是时也命也! 说起卧龙书院,自许慈、朱野他们入驻后,就在曹昂的建议下,开始广发英雄帖,诚邀各地大儒名士来宛,不管是丰厚的待遇,亦或是治学理念,卧龙书院都是超前的,关键是卧龙书院被曹昂定为南阳的官学,这让一些人收到邀请后,那心底就起了想法了。 当今天下大乱,各路诸侯纷争不休,对于多数读书人而言,特别是大儒名士,他们不想参与其中,只想安静的进修钻研,可想法虽好,但现实很残酷,没有谁能真正避开这些,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毕竟有太多不方便了。 所以对很多读书人,尤其是大儒名士,最想做的就是远离纷乱地域,到相对安稳的地方去生活。 曹昂赶在刘表之前,设卧龙书院,定为南阳官学,就是要提前截胡避难荆州的众多读书人,还有大儒名士,眼下这种趋势渐渐起苗头了…… 第112章 丁氏:你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你 夜悄然而至。 繁繁星空下的博望坡,比白天要更冷些,熊熊燃烧的篝火随风而动,不时有火星迸溅。 “啊呃!!” “你这蠢驴瞎叫唤什么!!” 在一处,心情不好的曹彰,听到驴叫声,捡起身旁的石块,就朝昂头叫唤的驴砸去,疼痛让驴叫唤的更起劲。 “咯咯~” 曹彰气急,起身就要朝蠢驴走去,打算好好教训一番,只是身后响起的笑声,叫曹彰停了下来。 “阿姊还没睡呢?” 曹彰看着走来的曹贞道。 “父亲太吵闹了。” 曹贞笑道:“你呢?怎么没去睡?” “睡不着。” 曹彰听后,轻叹一声道:“又晚一日才能到宛县,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跟那人有啥可聊的,太耽搁事了。” “还好吧。” 曹贞显然已经习惯,伸手轻敲曹彰的脑袋,“连这点定性都没有,今后如何能当得了将军呢?” “阿姊,这不一样。” 曹彰开口道:“我是无法理解,为何父亲对外人时,就是和颜悦色的,就是开怀大笑的,可对自己家人,不是板着脸,就是皱着眉。” “别的就不说了,就说今日碰到的那个怪老头,阿姊是没有瞧见啊,不就是嘴皮子利索嘛,这谁不会啊!” “你啊,父亲叫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连水镜先生都不知。”曹贞没好气的看着曹彰道。 “他很有名吗?” 曹彰皱眉道。 “当然很有名。” 曹贞回道:“这世上有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凡是名传天下的大儒名士,那脾性就没有不古怪的。” “这位水镜先生,先前父亲曾多次招揽,可人家都拒绝了,此番能在博望偶遇,想必人家是为卧龙书院才离开颍川的。” “这么说…大兄比父亲还厉害了?” 曹彰突然睁大眼睛,抬头看向曹贞道。 曹贞:“……” 她想表达的是这意思吗? 她是想让曹彰知道,自号水镜的司马徽,在天下名气很高,跟这样的大儒名士交谈,是会有感悟的。 所以曹操有任何反应都不奇怪。 只是曹彰明显是会错意了。 “我还真是愈发期待宛县了。” 在曹贞的注视下,曹彰咧嘴笑道:“连父亲都请不动的人,都被大兄给吸引去了,这南阳在大兄的治理下,肯定有大变化,说不定我央求下大兄,还能留在南阳呢!” “留南阳作甚?” 曹贞娥眉微蹙道。 “当然是领兵啊!” 曹彰不假思索道:“仲兄都来南阳了,我可不能落下啊,说起此事,大母真是偏心,叫他们都去了,偏不带上我。” 曹贞没好气道:“你才八岁,不叫你去,是担心你受伤。” “那人甘罗十二岁还拜相呢!” 曹彰回道:“我年岁小怎么了,领不了兵,在大兄身边做宿卫,这总可以吧,反正这许都,我是不打算回去了,阿姊,您可别卖我啊。” 曹贞:“……” 如果不是曹彰讲这些话,曹贞还真是没有想到,曹彰居然想留在南阳,这南阳再好,也比不过许都。 曹铄他们在南阳怎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是知情的,隔几日,曹贞就会写信送来南阳,所以曹铄他们经历了什么,曹贞很清楚。 …… “哈哈!” 同一处地方,曹操爽朗的笑声响起,在营帐外守夜的典韦,似雕塑般挺立原处,根本就没有回头去看。 “这司马德操确有大才啊。” 酒醒的曹操,倚着凭几,看着走来的丁氏,颇为感慨道:“今日在这博望坡与之交谈,还真是让某豁然开朗啊,其实在一些事情上,真就没必要过于忧虑,如此反而会蒙蔽心神,丢掉最基本的判断,瞧瞧,人家这话讲的,就是不一般啊。” “想明白了?” 丁氏捧着漆盏,瞥了曹操一眼道。 “想明白了。” 曹操笑着接过漆盏,“有些事啊,光靠想是没用的,要靠做,等这次巡视完南阳,就归许把一些事定下来。” “这些,你心中有数就好。” 丁氏坐到曹操身旁,伸手为曹操整理衣袍,“没事就少喝些酒,对你身体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 曹操大笑着将丁氏揽进怀里,“等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把曹氏家业交给那竖子,某什么都不干,就陪着你游山玩水。” “想子修了?” 丁氏露出笑意,抬头看向曹操道。 “谁想那竖子了!” 曹操收敛笑意,板着脸冷哼:“叫他治宛兴宛,你瞧瞧他折腾多少事,真不知这竖子怎么想的,他有多少钱粮够这样霍霍?” “哼,这年轻人就是眼高手低!” “现在是痛快了,等着瞧吧,到时有他哭的时候,真到那时候,就算哭哭啼啼来找某,某也不会帮他!” 口是心非! 丁氏笑而不语,若真是不想管的话,又何须特意来南阳一趟呢? 是。 或许曹操此来南阳,的确是带着别的心思,但跟曹操一起这么久,丁氏如何会不知曹操的想法呢? “说不定真到那时,都无需你出面,就会有人替子修排忧解难的。”想到这里,丁氏故意道。 “你不准帮那竖子!” 曹操瞪眼道:“你就是对他太好了,才叫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子修怎样,我比你清楚。” 丁氏淡笑道:“行了,你这些话对外人讲讲就行,就别当着我的面说了,你那嘴角,都快咧开了。” 嗯? 曹操下意识去摸嘴角,可旋即却大笑起来。 “哈哈,这么明显吗?” “不然呢?” 丁氏没好气道。 明明心里最重视的就是这个长子,偏要藏在心里,对这对父子,丁氏有时也很无奈,很多时候她还要想着怎样叫这对父子不那样对立。 这辈子没有怀孕可能的丁氏,心里在很早就把曹昂视为亲子了,曹昂是怎样的脾性,怎样的秉性,那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这一路走来,南阳各地是怎样的,丁氏是看在眼里的,单单是治宛兴宛这一项,就足以证明曹昂的本事怎样。 在别的当爹的,做儿子的越有本事,或许会发生各种事,可唯独在曹操这里不一样,曹昂越有本事,曹操越高兴,当然表面不会这样,这些丁氏都看得很透彻,这也是为何当初知晓曹昂要留南阳后,丁氏会那样做了。 “夫人~” “别没正形!” 本在思索的丁氏,发觉曹操的手不老实,脸颊立时红了,抬头白了曹操一眼。 “呵呵~” 可丁氏越是这样,曹操反倒来了劲儿,他那双大手,将丁氏揽到怀里,这让丁氏一时没了办法。 夜更深了。 风更大了。 燃烧的篝火肆意而动,这一夜的博望坡令人怀念…… 第113章 人潮汹涌,帝乡郡治富强了 “都排好队!” “别挤!” 宛县东城外,长龙般的人潮望不到头,数以百计的披甲锐士,散布在各处维持秩序,一切是那样井然有序。 在人潮下,一队车驾缓缓前行。 “你们都听说没?又有一地宗贼势力,被咱太守府的兵给清剿了。” “怎么会没听说啊,太守府都张布告示了,统兵的叫甘宁,这人好生了得,短短数日就连破十余股宗贼!” “不说别的,就清剿宗贼这一件事,咱们府君就是这个,想当初袁术在南阳的时候,都没说把宗贼给剿了。” “嗐!快别提这个人了!” “就是,提起来都晦气,还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呢,干的那些事,都不够给袁氏祖宗丢人的。” “要不还是咱府君呢,就任南阳太守以来,这低价粮就没断过,依着我看啊,这天下早晚是谯县曹氏的。” “可不兴这样讲,再叫有心人听到了……” 车驾外的种种议论不绝,缓缓行驶的车驾内,丁氏听到这些话,脸上流露出复杂表情,有欣慰,有担忧,反倒是曹彰、曹贞却很是高兴。 “阿姊,大兄在宛县的名望真高啊。” 曹彰将布帘放下,笑着看向曹贞,“咱们这还没有进城呢,这一路上就没有不夸赞大兄的,又是兴屯建城,又是清剿宗贼,又是修路筑渠……大兄如何能兼顾的了啊,这么多的事,别说是办了,连想,我都想不全。” “让你多读些书,你就是不乐意,现在知道了吧。” 曹贞笑道:“有这么多事要做,大兄一个人,肯定是兼顾不过来的,但是有南阳太守府在,那就不一样了。” “什么差事由谁去办,只要明确这点,剩下的就好办了。” “我们刚抵宛县城边缘,你就没有发现,宛县是在扩建吗?有不少人戴着镣铐,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定是清剿宗贼下被俘贼众。” “还真是!” 曹彰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啊,最初看见时我好好奇呢,为何有这么多的人戴着镣铐,原来是被俘贼众啊!” “所以读书是有好处的。” 此等形势下,丁氏开口道:“读书不是要你死记硬背,经学典籍,是有很多道理藏在其中的,这需要你自己去理解,去感悟。” “只有心胸打开了,在遇到一些事情时,才不至于慌乱,不知该怎样做。” “子文,你要学会思考,要明白为何要这样做,而不是那样做,这也是让你跟着来宛县的目的。” “大母教诲,孩儿记下了。” 曹彰忙抬手作揖道。 有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曹彰多动的性格,丁氏是知道的,想要让曹彰有所改变,就不能一味地打骂,这反倒会适得其反。 至少这一路赶来宛县,曹彰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 作为曹操的正妻,丁氏在曹府地位极高,别看曹操宠幸的妾室不少,但却无一人能撼动丁氏的地位。 女人多了,是非就多。 但在曹府,某些是非或许私下有,但却无人敢摆在台面上,所以丁氏指点曹彰,从不觉得有谁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又有谁能威胁到曹昂的地位! “典君,这是宛县城?” 等待许久才进城的曹操,看着眼前熙攘的街道,在他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才离开多久啊,宛县就有此等变化? 这不可能吧! “主公,这就是宛县城。” 典韦看了眼左右,对曹操说道。 震惊的又何止曹操,对典韦而言,他也很震惊,当初离开宛县时是什么样,他是知晓的,荒凉,人少,可眼下却全都变了。 这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看着人潮汹涌的宽街,典韦心底生出感慨。 ‘看来南阳诸族,这是被公子凝聚起来了。’ 郭嘉骑在马上,扫视着左右,心中暗暗道:‘南阳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太守府,昔日衰败的帝乡,眼下的变化真不小,照这种趋势治理下去,今后南阳不容小觑啊!’ 虽说还没有去太守府,继而详细了解南阳各地情况,但是这一路所见所闻,特别是抵达宛县时,最直观的感受,郭嘉也知在曹昂的治理下,南阳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明公,要去太守府吗?” 想到这些,郭嘉看向曹操道:“眼下公子还不知明公、主母皆来宛县了。” “不急。” 曹操摆摆手道:“先寻家客栈住下,某倒是想好好瞧瞧,这竖子是用了何等法子,将人心凝聚到这种地步!” “喏!” 郭嘉低首应道。 对曹操的这种选择,郭嘉一点都不奇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为新征服的地域,却能有当下这种改变,不管是换谁来都会觉得惊奇。 “走吧。”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车队缓缓行进。 “大母,这是要去太守府吗?” 车驾里的曹彰,看着车驾外的人潮,有些兴奋道:“终于能见到大兄了,嘻嘻,也不知大兄把我给忘了没。” “想见你大兄,恐要等几日了。” 丁氏笑着看向曹彰道。 “为什么?” 曹彰先是一愣,随即转身对丁氏道,“我等不是来宛县了吗?为何要等几日呢?难道我等待不了多久就要走?” 曹彰莫名紧张起来,他跟着来宛县,可从没想过要走啊!! “你父要看看你兄,在南阳的这些时日,做的究竟是好是坏。” 丁氏太了解曹操的性格了,这次从许都赶来宛县,根本就没有对南阳方面传达,之所以这样做,曹操就是想看到最真实的南阳。 毕竟有些大事一旦敲定,哪怕中间会出现变故,也不会轻易更改的,恰恰是这样,让曹操表现得很谨慎。 曹操面对的形势太复杂了,太严峻了,关键是面对的敌人众多,除了各路诸侯外,还有许都的一些大臣,在曹操的这个位置上,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曹操能一直赢下去,这反倒没什么奇怪,可唯独却不能败一次,只要敢败一次,那境遇就完全不同了。 第114章 钱为英雄胆,大肆奖赏聚人心 “哈哈!!” 忙碌了许久的太守府,今日显得略有不同,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让太守府内不少人驻足观望。 这些人的脸上,有惊喜的,有疑惑的。 “是府君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使驻足观望的不少人骚动,特别是新进太守府的人,那表情就更复杂了。 “都吵闹什么!” 五官掾董厥冷着脸,从正堂内走出,皱眉斥道:“诸曹掾的差事都办好了?一个个站在这里做甚!!” 董厥这一斥责,人立时就散开了。 五官掾在太守府仅次于郡丞与长史,官场上讲究等级位次,这点不管在任何时期都是受用的。 见人散了,董厥撩袍转身,在进正堂的那刹,脸上冷意没了。 “…某才离开多久,诸君就给某带来此等惊喜。”董厥走进正堂,就听到曹昂赞许的声音,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太守府诸曹掾史齐聚于此。 “府君,南阳有眼下之成效,得益于所派诸部清剿宗贼得力。” 站在最前面的满宠,看了眼丁斐,遂上前作揖道:“有一批批所缴钱粮归宛,使太守府上下没了顾虑,在府君巡视各地之际,太守府诸曹掾各司其职,一心将份内事做好,以不负府君期许。” “满君太过谦了。” 曹昂露出笑意,扫视堂内众人,“南阳诸地春耕功成,各县编户齐民,清丈土地,重审冤案这桩桩件件,对了,还有诸屯建署的筹建运转,哪一项都离不开诸君协助。” “这才是太守府该干的事情。” “造福一方百姓,在某看来,不该是一句空话大话,而应是一件件具体的事,诸君觉得呢?” “善!” “唯!” 聚于堂内的丁斐、董厥、宗玮、赵咨、娄圭、郭攸之、韩暨、樊建、胡济、杜祺、卓膺、邓芝、李严等一行人,无不是带着笑意应喝起来。 ‘南阳太守府的人心是凝聚起来了。’ 看着堂内所聚众人的表情,曹昂脸上笑意不减,心底更是生出感慨,如此人才济济的太守府,即便放眼全天下都极其罕见,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他们想凝聚在一起,其实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曹昂有办法。 既然一个个本事了得,就叫他们分管各自的事,需要协助配合的划分好界限,把各种事情都分下去,叫他们都忙起来。 组织春耕,修路架桥,兴修水利,聚民兴屯,清剿宗贼,建城兴工……这桩桩件件全都明确下来。 说实话最初这样搞时,不少人是有担忧的,在南阳折腾这么多事,太守府的钱粮足够支撑吗? 可即便有这种担忧吧,曹昂都选择视而不见,以坚定的态度叫诸曹掾去做事,有问题先找满宠、丁斐,他俩能解决的,就不必来多跑一趟,解决不了的,那曹昂自会出面解决的。 如此拼凑在一起的太守府,就这样迸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潜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 曹昂收敛心神,笑着看向众人,“诸君虽是在其位谋其职,看似没什么多说的,可某觉得要赏!” 嗯? 满宠听到这里,眉头微蹙起来。 奖赏这种风气,不能轻易开启啊。 眼下南阳太守府在不少事情上,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这还没到放松的时候,毕竟有太多的事需要紧盯着。 如兴屯。 如修路。 如建城。 如…… 这些事宜想见到成效,没有数载是很难的,所以在满宠看来,太守府诸曹掾还有太多要做的。 而这也是曹昂跟他最大的不同。 “老话说的好,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曹昂保持笑意道:“清剿宗贼的各部营校,待到他们悉数归宛,某自会兑现承诺。” “但在此之前,对诸君,对太守府上下,某也要赏,鉴于当下所取成果,某决意赠诸君宅一所,钱十万。” “至于太守府诸曹掾所辖吏役,具体要怎样赏赐,就由诸君来定,到时太守府会统一发放!” “府君使不得啊!” “府君,我等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 “府君,眼下南阳有太多事要做……” 曹昂话音刚落,堂内所站众人,一个个都朝曹昂作揖规谏,其实对他们而言,给什么赏赐,他们真不在意,他们想要的是认同,是尊重。 而曹昂恰恰就给足了。 宅一所,钱十万。 一个人或许不多。 但要是数十位呢? 这可不是笔小的开支。 可曹昂讲这些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是真是假,这帮才俊会看不出来吗?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 见众人这样,曹昂起身道:“这与其说是赏,倒不如说是诸君应得的,南阳有今日不容易,某只希望诸君能勠力同心,与某一起将南阳治理好。” “接下来太守府还有很多事要做,卧龙书院建成了,后续各县的县学,也必须要尽早营建起来。” “还有修路架桥,兴修水利,这些可都是利民的大计,很多事,独靠某一人是不行的,所以诸君就别推辞了。” 堂内气氛微变。 一直沉默的丁斐,此刻心底生出感慨,子修收买人心,笼络人心的手段,是愈发老练了啊。 这些才俊有什么变化,没有比丁斐更清楚的了。 “愿追随府君治宛兴宛!” 此等形势下,丁斐撩袍朝曹昂一拜道。 “愿追随府君治宛兴宛!” “愿追随府君治宛兴宛!” 董厥、宗玮、赵咨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正色的朝曹昂一拜,而这一幕,感触最大的非满宠莫属。 对太守府诸僚的脾性,没有比他这个南阳郡丞更了解的了,一个个的本事都很强,但个性却也很鲜明,但偏偏曹昂却有股神奇的魅力,能够叫这些人聚在一起,以相对融洽的状态共事。 治宛兴宛,在不知不觉间,不再是曹昂喊的口号了,而是南阳太守府切实在履行的职责,关键是各种繁杂事宜,根本就不用曹昂去过问,他只需把握好大方向即可…… 第115章 信心比黄金贵一万倍,南阳迎来大调整 “子修这一放一赏,使南阳太守府上下一心了。” 太守府。 内院。 丁斐面露笑意,对曹昂夸赞起来,直到现在,丁斐才算彻底明白,当初曹昂为何要那样做了。 “舅父谬赞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太守府能上下一心,南阳诸县能奉令行事,各项决策与新规能上下运转,离不开您与满君操持,不然啊,南阳郡治及诸县早就乱套了。” “呵呵~” 丁斐笑着摇起头,对曹昂的这种自谦,他是不能坦然受之的。 别看他是太守府长史,但太守府的大小事宜,多数由郡丞满宠在抓在盯,至于他的精力全在淯水大营。 新卒操练筛选,勇卒调动,屯卒安置等一系列事宜,不能有任何的疏忽与纰漏,不然就该出大乱子了。 “子修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帮南阳籍才俊齐聚宛县,不止是因为你所写唯才是举令?”丁斐收敛心神,看向曹昂道。 “他们所看重的,其实是子修的潜质,而那封南阳时报刊登的文章,不过是一个绝佳契机罢了。” “舅父,甥儿还没有那样自大。” 曹昂嘴角微扬道:“靠几篇文章,就能使南阳诸族的才俊,对甥儿心服口服,这不过是南阳久经战乱下,不少人不想再经历这种动荡了。” “先前是苦于没有机会,可现在甥儿坐镇南阳了,除了荆州以外,他们多了选择,而且不用离开南阳,舅父,换做是您怎样选?” “那当然是后者了。” 丁斐露出笑意道。 “所以太守府诸曹掾史明确后,甥儿就必须要放手,但与此同时,要把各项做的事情全明确。” 曹昂收敛笑意,眼神坚毅道:“把所有人都调动起来,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这其中就包括补齐诸县官吏,在此期间也让他们在心底生出质疑,你曹子修拍板这么多事,叫诸曹掾各司其职,做到最后没有钱粮怎么办?” “所以子修离开宛县了。” 丁斐顺着曹昂的话讲道:“子修离开的这段时日,满君的日子不好过,有想法的人多了,这心也就杂了。” “真正的南阳太守,从不是曹子修,而是满宠,满伯宁!!” 曹昂感慨道:“若无满君在,南阳兴屯,各地屯建署根本无法铺开,如此怎能刺激到各部清剿宗贼营校,加急在各地展开清剿。” “这是一盘大棋。” “甥儿以南阳商会为饵,以太守府为鱼漂,以南阳诸地为鱼竿,以各项决策与新规为鱼线,就是想搅动南阳这水里的群鱼。” “唯独没有鱼钩。” 丁斐抚掌大笑起来。 “知甥儿者,舅父也!” 曹昂笑道:“人心散了,想要真正凝聚起来,就必须要传导信心,有时这信心比黄金贵一万倍!” 丁斐生出感慨,曹昂这前后做的事,等于是以各种惠利来刺激南阳上下,想求财的,想得权的,想安稳的……全都给囊括其中了。 只是所有的压力,全都给到曹昂了。 丁斐看向曹昂道:“子修就从没有担心过,万一甘宁他们清剿宗贼不力,或者清剿宗贼所缴不够,南阳各地钱粮紧缺,南阳商会交割不及时,到时子修损失的,就不止是南阳一地,或自身名望那样简单,甚至会……” 讲到这里时,丁斐停了下来。 也正是眼下才全明白,丁斐心底生出了后怕。 “甥儿也是在赌。” 曹昂有几分怅然,对丁斐如实道:“一赌甘宁、魏延他们会尽心清剿,毕竟先前他们被冷落太久,而甥儿给了他们礼遇和尊重,更给他们指明康庄大道。” “二赌南阳作为帝乡,底蕴之浑厚远超其他州郡,纵使是肆虐各地的大小宗贼势力,累年下来势必积攒不少钱粮。” “后果,甥儿想到了,但这个豪赌,甥儿赢了,眼下的南阳在这帮才俊的治理下,已呈现欣欣向荣之势,从郡到县,每个群体都有他们要做的,能做的,眼下这个信心塑造起来了,这就够了。” “那这次子修巡视堵阳、舞阴、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收获也不小吧?”丁斐听后,有些感触的看着曹昂。 “那是自然。” 曹昂道:“涉及军队的各项部署与决策,甥儿都已传达到了,接下来,南阳要迎来一次调整,一个是为今后凝一南阳蓄势,一个是提拔甘宁、魏延这帮新将,一个是为南阳治理发展提供安稳。” “舅父,这是甥儿在穰县所写的举荐疏,劳烦舅父为甥儿把关,毕竟这举荐疏还是甥儿第一次写。” 讲到这里,曹昂拿起一份竹牍,双手捧起递到丁斐跟前。 丁斐表情严肃,撩袍接过,在曹昂的注视下,遂打开这份竹牍,而看到上面的内容,丁斐脸色微变。 “只荐武?” 丁斐看向曹昂道。 “对。” 曹昂点头道:“太守府诸曹掾史,暂代之名还不能去掉,不然南阳那么多事,这些才俊如何能尽心去办?” 这才对! 丁斐心里暗暗赞许,有了赐宅与赏钱,这足以叫董厥他们安心做事,更别提,南阳治理的越好,他们获益就越大。 毕竟这帮南阳籍才俊的宗族,多数都在曹军的掌控之下。 南阳迎来了安稳,迎来了发展,那他们的宗族也能从中获利,不说别的,单单是太守府派到南阳商会的众多订单,这就够很多宗族从中获利。 “大毛病没有,就是有些小问题。” 丁斐想到这里,遂看起曹昂所写那封举荐疏,不时,丁斐说道:“像这里,应用荡,而非平,以此体现甘宁之勇,所遇宗贼之强。” “像这里,应用稳,以突显宗预之谋……” 听丁斐所指种种,曹昂受益匪浅,这些要是丁斐不跟他讲,他还真不懂这些,语言的艺术是很强的。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觑任何一人。 说不定在某些方面,你最瞧不起的人,偏偏比你想的要厉害,人不是全能的,作为上位者,要做的就是将所需的人才,提拔到有用的位置上,可想做好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毕竟千里马也要甄别啊。 “…如此甘宁晋校尉,统一部驻均县屯驻署,便可震慑筑阳方面荆州兵,与此同时,推动均县建城兴屯。” 丁斐在指明所有后,笑着对曹昂道:“魏延、宗预晋都尉,分统一部宛县一带,便可起凝聚南阳之心,分乐进压力之谋。” “至于邓展、吕常、傅肜分到各部任职,不仅能更快融进我军之中,更能叫他们刺激到一些将校,子修,你这封举荐疏兼顾的极好!!” “舅父谬赞了。” 曹昂抬手一礼道。 先前向曹操索要南阳太守时,曹昂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立足于南阳,为曹氏,为自己夯筑根基,可麾下的人多了,曹昂想的就多了,怎样兼顾到每个人,照顾到每个人情绪的同时,还能激发他们的斗志,这就是件很难衡量的事。 但至少,从当下南阳的种种改变,麾下所聚这帮文武的表现,曹昂算是交上了一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卷,关键是曹昂也很满意,毕竟他想象中南阳的蓝图,正在一点点的绘制出来。 第116章 军器局的使命与责任,真正的大杀器 一路兜兜转转去了堵阳、舞阴、比阳、育阳、穰县等地,曹昂瘦了不少,是,见了曹纯、曹洪、李典、于禁、史涣等人,曹昂无不受到热情招待,但这一路的奔波,可把曹昂累得够呛。 这还是配了骑兵三宝,不然啊,曹昂真不敢想下去。 也是这次巡视各地的经历,使曹昂对曹操由衷敬佩,这老…咳,真不愧是枭雄,福是没少享,但罪同样没少遭,不说别的,就每次关键性战役,曹操都选择领军亲征,那就该把北方一统了。 打仗,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回宛县的曹昂,还没来得及舒坦几日,就又忙碌起来了,南阳商会的事,卧龙书院的事,一桩接一桩的来找。 把这些琐碎事宜解决了,乐进就过来诉苦了。 太守府。 正堂。 “文谦啊,不就是缺各式军械了,你又何须这样啊。”曹昂露出无奈的笑,看着故作愁容的乐进,起身道。 “走,择日不如撞日,我等现在就去军器局,这些时日下来,军器局下辖诸坊早已建成投产,有苦,咱们都找军器局去诉。” “喏!” 乐进当即抱拳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跟乐进他们的关系更近了,先前的敬称没了,众人称他为公子,曹昂唤众人表字,这种变化虽小,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公子,这军器局近来在南阳商会,所派订单可不少。”乐进挎刀跟随,笑着对曹昂说道。 “安民公子,近来在宛县被唤作及时雨,这南阳的不少商贾,是想尽办法也要宴请安民公子。” “这是把堂兄当财神爷了。” 曹昂笑着摇起头来,“不过这钱既然花了,就要见到成效才行,不然啊,满君这关都不好过。” 乐进没有回话,但心里却生出唏嘘。 岂止是不好过啊。 一想到满宠板着脸的模样,乐进就嘴角抽动起来,曹昂不在宛县的这些时日,可发生不少事呢。 离开太守府,曹昂一行直奔军器局。 这座屹立于淯水畔的坞堡,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下。 见到此幕的曹昂,是有几分恍然的。 “子修,你可算来了。” 问询赶来的曹政,骑着曹操赐的绝影马,赶至曹昂跟前时,一勒缰绳便翻身下马,笑着朝曹昂跑来,“你要再不来的话,某就要去请你了,几次去太守府寻你,不是去南阳商会了,就是去卧龙书院了。” “堂兄,我这刚回来,难免被牵绊住。” 曹昂笑道:“这军器局,有堂兄在,我还是放心的。” 听到这里,曹政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正是这种信任,是他咬牙坚持的原因。 军器局,明面上归他执掌,实际是贾诩执掌,为了将此局筹备起来,完成曹昂提出的各项要求,贾诩明确了各项事宜,这可累惨了曹政。 谁叫贾诩不愿抛头露面呢。 从招募各类工匠,到筛选学徒,到军器局军,到采购各类所需,全都是曹政在做,甚至要去不少地方求爷爷告奶奶。 像军器局军,曹政就去找了乐进、丁斐他们,干啥,当然是要悍卒啊,人要老实,还要忠诚,叫他们充当军器局军的骨干,以确保军器局的绝对安稳。 诸如这类事,曹政没少干。 也就是现在叫法变了,成及时雨了,被当做财神爷了,直娘贼的,先前那低三下四的态度,叫曹政至今难忘! “子修,你对军器局的要求,太高了。” 陪曹昂进军器局之际,曹政不免诉起苦来,“从筹设到现在,我是一日不敢松懈,原先还有祝翀(公道)帮我分担,可你还叫他干别的,现在倒好,在军器局都见不到他的踪影。” “堂兄勿怪。” 曹昂微微一笑道:“这都是我的错。” 曹昂说这些时,在看到眼前一幕被震撼到了,笔直宽敞的夯土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在道路两侧矗立着一座座建筑,每隔数百步就有路口,至于道路延伸到何处,被建筑遮挡下,曹昂也不知晓。 给军器局的这座坞堡,曹昂没有记错的话有500余亩,可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就建这么多建筑,这还真是有点惊住曹昂了。 “子修,眼下军器局所辖诸坊,工匠及学徒合计4000余众。” 曹政识趣的介绍道:“军器局军编两部合计800余众,按子修当初所提,他们的家眷都集中起来了,在周遭另辟几处地域,建了不少村落,子修放心,这些村落都安排有眼线,生人靠近会被驱离的。” “此外在军器局所辖诸坊,还制定了各项禁令,按伍什连坐执行,牵扯到军器局的种种绝不会对外泄露。” 我的天。 同行的乐进,听到曹政所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军器局,居然会搞的这么严。 不就是造各式军械嘛,用得着这样吗? “如此就好。” 而让乐进诧异的,一向随和的曹昂,在这件事的态度却很明确,“牵扯到军器局的种种机密,必须要严格保密,制定的各项禁令,必须要落到实处才行,不能形同虚设。” “喏!” 曹政郑重应道。 “走吧,先到冶炼工坊看看。” 曹昂伸手道,“先前提的灌钢法,坩埚炼钢法等技艺,眼下冶炼工坊钻研的怎样了?还有以石炭为燃料,改进冶炉设施,增加风箱等,现在都投产了没?” “灌钢法、坩埚炼钢法等技艺还在钻研,冶炼工坊所辖铁匠,能琢磨这些的很少,就十几个。” 在乐进惊奇的注视下,曹政开口道:“不过以石炭为燃料,改进冶炉设施,增加风箱等皆已投产了,这炒出的钢品质好不少,对炒钢需求极高的诸坊,所锻造出的各式军械,特别是甲胄,要坚韧很多!” 还是太慢了啊。 曹昂心里轻叹一声,不过他也知道这一切急不得,军器局真正的厉害之处,不在量产多少军械甲胄,而在于各种先进生产技术,能否在集约型手工制造状态下,逐步被摸索出来并传承下去。 这才是大杀器! 只要将这些先进技术搞出来,逐步实现对各领域的提升,曹昂觉得在综合实力方面,曹氏将无惧任何势力!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沉淀,这不是急的事,所以曹昂才叫贾诩执掌军器局,为的就是能够实现均衡发展,这等大事也就贾诩适合,不愿抛头露面,喜欢藏锋,先进技术的发展与探索,需要的就是稳…… 第117章 意气风发,母慈子孝传一城 “公子,这军器局所辖诸坊,执行的流水线生产真了得!” 归城途中。 骑马前行的乐进,眉宇间仍透有激亢,即便经历不少大场面,可跟随曹昂一起,视察军器局诸坊,见到的一幕幕,让乐进感到不可思议! “不说别的,就单说箭坊。” 见曹昂笑而不语,乐进紧攥缰绳,言语间透着激动,“区区200余众的规模,能称为箭匠的才40余众,可所产各式弩箭、弓箭竟然能达3000余枚,月产就是近10万枚!” “这是什么概念啊!” “而且按安民公子所言,眼下的箭坊才刚开始,后续要继续增扩人手,力争所制各式弩箭、弓箭月产达百万枚!” 讲到这里时,乐进心头难掩激动。 统兵打仗这般久,没有谁比乐进更清楚,两军交战下消耗最多的,那绝对非弩箭、弓箭莫属。 不管是两军野战,亦或是攻城战,大战拉开序幕之际,必先发动箭矢攻势,以压制敌军攻势,打击敌军士气,消耗敌军规模,继而在战机稍纵即逝的战场,寻得敌军漏洞,继而发动猛攻。 每一名统军造诣极高的统将,或许对作战的方式不同,用兵的节奏不同,可有些东西却是相通的。 乐进根本就不敢想,在南阳所设军器局箭坊,一个月能产近百万枚各式弩箭、弓箭,这要敢积攒几个月,别说是跟哪路诸侯去打,那在双方交战初期,南阳方面将占据怎样的优势啊。 “其实这不算什么。” 曹昂骑马前行,看着前方高耸城墙,露出淡淡笑意道:“这也是受限于材料供应,学徒熟练不足,不然这产量还能再提。” 乐进:“……” 这还不算什么? 乐进嘴角抽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军器局所辖诸坊,运用的流水线生产很早就有了。”见乐进如此,曹昂轻叹一声道。 “这怎么可能!” 乐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此时。 不止乐进这般,随行的典满、许仪等一行人,也都是如此表情。 “公子,您不会是再说笑吧?” 典满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昂道。 “某何时说笑过?” 曹昂瞪了眼典满,“在大秦尚未一统六国前,秦国就奉行此技艺,你们想想,秦军与六国交战时,特别是跟几国联军,最厉害的是什么?” “秦箭!” 许仪激动道。 “正是。” 曹昂点头道:“秦以贫瘠之地,与六国相争,在军功爵制的刺激下,秦儿争相以参军为荣,这为的是在战场杀敌获爵,如此风气下,总是秦国重视工匠,这本国工匠规模能有多少?” “更别提养活那般多秦军,秦国农夫必须要维系到一定规模,别忘了,不少时候六国对秦采取的是封锁政策,本国粮食产量不足,征战?秦军如何出击?靠喝水,晒太阳吗?” “还真是。” 乐进眉头紧锁,语气低沉道:“只是如此技艺,为何却没有传承下去,这明明是极好的技艺啊。” “一个是战争所致,一个是技艺不外传。” 曹昂轻叹道:“其实从先秦时期,甚至更早些,有不少技艺是极强的,可就因为这些原因吧,最后都失传了。” “哎~” 典满、许仪他们听后,无不叹息起来。 “叹什么气。” 曹昂看向几人,神情倨傲道:“某既创设军器局,就要将这些失传技艺,全都一一摸索出来!” “以军器局聚拢人才,以南阳商会广购材料,先在南阳培植一批工坊,待到军器局原材所需,靠南阳一地无法满足,那就向汝南,向颍川,向司隶等地增扩,如此不止能使我军增强武备供应,更能培养大批人才!” 曹昂是有野心的。 既然来到这纷争乱世,那他就要给这片土地,带来些不同的东西,与各路诸侯相争非曹昂所求。 曹昂真正想求的,是解决掉华夏周遭的异族威胁,即便无法将他们彻底灭掉,也要想方设法重创他们!! 五胡乱华? 乱你娘!! “只是公子,这要耗费多少钱啊。”乐进听后,眉宇间却透出忧色,“据安民公子所讲,眼下军器局月耗五铢达千万钱,等后续扩建的诸坊建成,所募人手增多,那开支必将翻数倍,甚至更多。” “而公子在南阳,又是兴屯,又是建城,又是聚民……这些每月所耗亦不少,太守府恐难以支撑啊。” 能被曹操青睐的武将,那不止会统兵打仗,更会下马治民,说是文武兼备,那一点都不为过。 关键是在曹操麾下,这类武将还不少。 你说气人不? “这点文谦无需担心。” 曹昂笑笑,看向乐进道:“在军器局,某还明确了几项技艺,等到它们先后完善,正式投产后,靠南阳商会这一渠道,某能日聚千金!!” 乐进嘴巴微张,心底生出惊疑。 这话要是别人说,乐进早出言嘲笑了。 可这话是曹昂讲的,尽管乐进不知是什么,但他心底已经信了。 无他。 从曹昂就任南阳太守以来,做的每件事,讲的每句话,无一例外全都应验了,关键是做的很出彩。 这也是南阳草台班子,从初创到安稳,用了极短时间就能有如今改变的关键,一方势力的领导者,是否有魅力,是否能成事,这会产生极大影响的。 “主母?!” 而在曹昂意气风发之际,许仪的错愕声,叫曹昂一愣,不知为何,曹昂的心莫名一颤,在看了眼许仪后,随即顺着许仪所看看去。 “母亲!!!” 当看到丁氏被曹操搀扶着,准备登上车驾之际,曹昂的一道喊叫,让丁氏愣在了原地。 “大兄!!” 车驾旁,满脸担忧的曹彰、曹贞,听到曹昂的声音,立时就激动的看去,在看到曹昂的那刹,他们喊了起来。 这引起不少人注意。 “是府君!!” 不少走动的人,在驻足观望之际,见曹昂激动的翻身下马,人群中,响起一道惊呼,这引起不小震动。 “母亲!!” 可此刻的曹昂,却全然没在意这些,他见到丁氏扭头之际,脸色有些苍白,脚下步伐不由加快。 “子修~” 看着跑来的曹昂,染疾的丁氏鼻子一酸,怎么消瘦成这样啊! “这竖子。” 扶着丁氏的曹操,见曹昂如此,忍不住道:“都是太守了,还如此轻浮!一点都不像某稳重。” 郭嘉、典韦、许褚听到这话,原本被感染的情绪,这一刻却都有些绷住了。 他们的脑海里,无不浮现出一幕。 染了风寒的丁氏,被曹操横抱着跑出客栈,大喊大叫的要找医馆,那时,不止曹操吓坏了,郭嘉他们也吓坏了。 那时的丁氏都快晕厥了,可别是染了时疫。 毕竟这一路他们可去了不少地方。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曹昂激动的声音响起,让郭嘉、典韦、许褚收敛心神,可映入眼帘的,是被曹昂挤走的曹操。 曹操的脸色阴沉下来。 “无需大惊小怪。” 在众人注视下,丁氏虚弱一笑,伸手轻拍曹昂,“就是染了风寒。” “怎么就染了风寒?” 曹昂关切道:“看了没有?典满!许仪!去,把宛县最好的医匠,全给某请来!” “喏!” 跟着跑来的二人,当即抱拳喝道,说着就准备去寻医匠,可还没跑,就被两道声音喝止了。 “站住!” “回来!” 典韦、许褚皱眉上前,这声音太熟悉,让典满、许仪本能的停下。 “无需请医匠。” 丁氏笑着对曹昂道:“你父已请最好的医匠,给我诊治了,就是染了风寒,吃几服药,静养几日就好了。” “还算他有良心。” 曹昂瞥了眼曹操,随即看向丁氏道:“母亲,您来宛县,怎不派人告知孩儿,孩儿要离宛迎您啊。” 对丁氏的感情,曹昂是纯粹的。 这样一位无私的母亲,时刻都想着他,甚至知晓他留守南阳,还把一批核心二代,全给派来了,即便跟丁氏没有血缘关系,但这跟生母有何区别? 这竖子!! 见曹昂这样,曹操那叫一个气,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就来句还有良心?! 直娘贼的! “主公,主母,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郭嘉见曹操这样,忙上前道:“还是先回太守府吧。” “是啊主公。” 跟着来的乐进,瞧见曹操这表情,就知要发怒了,跟着就上前道:“先回太守府。” “对,回太守府。” 而曹昂听到这些,不等曹操发话,就搀扶着丁氏,“母亲,您染了风寒,要好好休养才是。” “子文,玉儿(曹贞小名),快点扶母亲上车,我来赶车。” “好。” 曹彰、曹贞听后,当即便上前道。 见曹昂如此着急,丁氏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公子真是孝顺啊。” 见丁氏被搀扶着登上车驾,曹彰、曹贞先后登车,曹昂跳上车驾,就驱使着车驾扬长而去,典韦不由感慨道。 “他哪儿孝顺了?你这杀才,哪只眼看到的!”可典韦话还没讲完,曹操伸出手,瞪眼对典韦道:“某呢!!某还在这站着呢!!他眼里就只有娘,全然不记着还有个爹?!!” 对典韦,曹操一向是尊重的,可这次,曹操却罕见的骂了典韦。 这是真气啊。 郭嘉很想笑,但他强迫自己忍着。 “那个…主公,我等陪您骑马赴太守府。”郭嘉上前,伸手搀住曹操的手臂,“这人聚的不少,还是先回太守府,对吧,文谦?” “对,对。” 乐进堆笑着上前,“主公,末将给您牵马执蹬!”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 “看着真够矮的。” 而围聚在此的人群,瞧见曹操在发怒,不少人围着他堆笑,一些好奇者,在人群中小声议论。 这议论声,被曹操听到后,嘴角抽动起来…… 第118章 小心眼的曹操,全驴宴接风洗尘 “啊!这竖子!” “逆子!” “不孝子!” 夜幕下的太守府,曹操的咆哮声不断,此间的气氛压抑且怪异,亦是这般,夜空下的皓月,躲在阴云下。 “他眼里还有某这个父亲吗?!!” 堂内。 坐于木榻上的曹操,越想越气,重顿手中漆盏,双手按着桌案,瞪眼扫视众人,极其生气道。 “某就站在那里,他愣是看不见,还说某有良心,汝等都说说,这是人子能说出口的话吗?!!” 郭嘉眼观鼻鼻观心。 典韦斜着眼而立。 许褚漠然站着。 乐进欲言又止。 满宠看向了丁斐。 “那个…司空啊。” 丁斐讪笑上前,轻咳两声,对曹操劝道:“子修也是担心主母,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某有生气吗?” 曹操听后,一甩袍袖道,“某讲这些,是生气吗?看那逆子说的什么话,夫人乃是某明媒正娶的发妻!!夫人染疾,谁能有某更急?还有谁!!” 讲到这里,曹操重拍桌案。 这点。 堂内众人无人质疑。 曹操对丁氏的感情,那绝对是有目共睹的。 别看曹操阅女无数,但在曹操的心里,他的妻就一个,那就是丁氏! 谁要是惹曹操生气了,那还有活命的机会。 但要是惹了丁氏,咳咳,趁早交代后事吧。 “文侯!汝是那逆子的表舅,你说说,这逆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那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丁斐听后顿感头大。 知晓曹昂所作所为,说实话,丁斐是有感触的,他那位阿姊没有看错人,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可偏偏…… 唉! 丁斐心里轻叹一声,这话他不好说啊,咋说,说曹昂不孝?这不是等着被丁氏找瓜落吗? 说孝吧,眼前这位正生气呢。 “做了南阳太守才几日,就这样了。” 丁斐思索着该怎样讲时,曹操瞪眼看向郭嘉,“奉孝,汝说某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就生出这等竖子了!!” 郭嘉:“……” 这话他更没法接了。 合着,前几日,主公您夸赞的,都是假的呗。 其实堂内的众人,都知道自家主公不是真生气,他就是想表达下不满,丁氏染疾,最着急的是他,领着丁氏看病的,是他。 怎么到最后,他却成了有些良心了? 他一直有良心好不好!! “那个~” 此等氛围下,硬着头皮走进堂的典满,见到曹操瞪着眼坐着,堂内站着的人,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典满本能看向自家父亲。 “你这厮,怎如此无礼!” 典韦见状,瞪眼看向典满,“见到主公,见到诸位长辈,为何不行礼!” “拜见主公!” 典满心下一紧,忙朝曹操作揖行礼,随即又朝郭嘉他们行礼,“见过诸位叔父!” “典君,怎如此对伯颜。” 曹操脸色有些缓和,不满的看向典韦道,“他还是个孩子。”随即笑着看向典满,“几日不见,伯颜魁梧不少,颇有乃父之风啊,呵呵~” 曹操这一笑,典韦脸上跟着露出笑容。 “的确。” 郭嘉见状,笑着对曹操道:“说来,明公身边有典君,仲康追随,公子身边有伯颜,伯堂相伴,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啊,诸君觉得呢?” “善!” “唯!” 乐进、满宠、丁斐几人纷纷道。 堂内气氛悄然而变。 见到眼前一幕,典满暗松了口气。 “不提那竖子也罢。” 曹操的情绪缓和不少,摆摆手道,随即看向典满道:“伯颜,汝来……” “那个,主公!” 典满的心立时紧张起来,曹操话还没讲完,典满就毕恭毕敬道:“两位公子求见!” 在曹昂跟前,典满还算有些率真,但在曹操面前,他是大气都不敢喘,这可是堂堂汉室司空啊! 曹操的脸冷了下来。 “他们还知道求见?” 曹操冷哼一声,盯着典满道:“某还道他们的眼里,就只有他们的母亲,而忘了他们还有爹呢!” 典满心跳加快不少。 郭嘉等人相视一眼,一个个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们人呢?” 曹操见状,冷哼一声道。 “回主公,在外面站着呢。” 典满忙道:“公子说…说……” “说什么!” 典韦见状,心里暗急,瞪眼道,这个时候你紧张什么。 在曹操身边宿卫这么久,典韦是知自家主公脾性的,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更何况是亲父子呢。 哪儿有隔夜仇啊。 何况自家公子那样,也是心忧主母染疾,这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公子说,今日对主公有不孝之处。”在道道注视下,典满紧张道:“所以公子眼下领着彰公子,在外面跪着呢。” “这竖子!!” 曹操听后,立时就皱眉起身,快步朝堂外走去,郭嘉一行见状,心底暗松口气,便跟着出去了。 堂外。 曹昂、曹彰二人跪在地上,在数步开外,许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就这样纠结着的站着。 “拜见主公!!” 见曹操从堂内走出,许仪忙抱拳行礼道。 “汝母怎样了?” 走出堂的曹操,见曹昂领着曹彰跪着,想伸手叫他们起来,但旋即却停下,皱眉对二人道。 “回父亲,母亲已睡下。” 曹昂抬手朝曹操行礼,“玉儿在旁服侍。” “起来吧。” 曹操听后,冷哼一声道:“还算你有些良心!” 跟着出来的郭嘉、丁斐一行,听到曹操这样讲,不知为何,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尤其是郭嘉,想笑吧,但却不能笑。 “请父亲治罪!” 在曹彰准备起身之际,曹昂却行礼再拜道:“孩儿关心则乱,顶撞了父亲,这是孩儿的过错。” “是孩儿的过错。” 曹彰见状,又跪下了,学着曹昂的模样拜道。 这竖子! 曹操瞪了曹彰一眼,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念在你关心汝母的份上,此事就不提了。” 可曹操的心里却很欣慰,曹昂能如此对丁氏,这是从心里将丁氏认为亲母了,他又怎会真生气呢? 只是那时候,被那么多人看着,他不发作一二,怎样维护做父亲的威仪? 父子关系,无疑是最复杂的。 “孩儿就知父亲不会生孩儿的气。” 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这才撩袍起身,笑着朝曹操走来,“父亲这一路舟车劳顿,孩儿为您备下了宴席,还请父亲赏脸。” “你这竖子!” 曹操被逗笑了,指着曹昂笑骂道。 “呵呵~” 郭嘉、丁斐一行见状,跟着都笑了起来。 “既如此,那就走吧。” 曹操笑着看着左右,“诸君,走,去赴宴,去尝尝这竖子备下的宴席,都备下了什么?汝这一说,某还真饿了。” 曹昂嘴角微扬。 “全驴宴!!” 听曹操这一问,曹彰立时兴奋起来,“是孩儿特意请大兄备的!!” 曹操:“……” 郭嘉、典韦、许褚几人一愣,随即却大笑起来。 乐进、丁斐、满宠见状,一时却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了? 在几人疑惑下,曹操却瞪眼朝曹彰跑去,“你这逆子!!!” “大兄救我!” 曹彰怪叫一声,就跑了。 “呵呵~” 曹昂笑看眼前一幕,这等场合的宴席,他怎能真备下全驴宴啊,这不是当众打曹操的脸吗? 这不符人子所为。 不过嘛,恶趣味一下还是行的。 看着气急败坏的曹操,看着抱头鼠窜的曹彰,这一幕,曹昂感受到的是温馨,父子之间嘛,有时还是要有些不一样的。 治老登归治。 但该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奉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求饶的曹彰,丁斐伸手对郭嘉道:“为何明公对全驴宴……” “不可说,不可说。” 郭嘉笑着摆摆手道。 “哈哈!”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笑声更大了,这反倒是叫丁斐、满宠、乐进愈发好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119章 父子夜谈,乱世为雄当谋势 酒足饭饱,各回各处。 太守府。 内院。 “竖子,汝就不怕在南阳玩脱?” 曹操斜躺在木榻上,倚着凭几,那双明亮且深邃的眼眸,盯着垂手而立的曹昂,言语间带有戏谑道。 “父亲何出此言?” 曹昂故作不懂道:“孩儿没有听懂,还请父亲明示。” “少跟某装糊涂!” 曹操冷哼一声,随即道:“做了南阳太守,本事见涨啊,唯才是举令写的好啊,某在许都都拜读了。” 老登,你果然要兴师问罪啊。 曹昂忍着笑意,心里暗道。 对于曹操的到来,曹昂是很意外的,毕竟南阳再怎样重要,跟曹操所拥之地,跟所临各路诸侯相比,终究是差点意思的。 所以曹昂想到一种可能。 老登麾下撒出的暗探,势必是探得江淮有异。 至于南阳种种,不足以叫他轻易离开许都。 故而这次来南阳,老登必然是有想法的。 “父亲,您要想揍孩儿就明说,何须讲这等话。” 想到这里,曹昂径直上前,撩袍坐到木榻上,“还拜读,跟父亲的文采相比,孩儿就是班门弄斧。” 曹操:“……” 曹昂这番话,叫曹操不会了。 堂外站着的典韦、许褚二将,听到堂内种种后无声而笑,二人心底生出感慨,敢这样讲话的,也就长公子了。 “说正事!” 曹操拍案表达不满。 “父亲想让孩儿说什么?” 曹昂反问道:“孩儿作为南阳太守,治宛兴宛不能没有人手吧?写唯才是举令,是为聚拢南阳英才,叫他们聚在太守府下,治民或领军,这点孩儿没错吧?” “这倒没错。” 曹操道:“南阳久经战乱,虽被我军拿下多半,但终究人心不齐,想要治宛兴宛,提拔南阳英才,是必须要做的。” “您看,父亲也这样觉得吧。” 曹昂顺着曹操的话,“这批因唯才是举令而聚的英才,孩儿都写举荐疏了,派人急递到许都,父亲还想叫孩儿怎样?” “你就没想过招揽?” 曹操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盯着曹昂。 “父亲!孩儿是疯了吗?” 曹昂笑了,迎着曹操的注视,起身道:“招揽他们,对孩儿有什么好处?难道要造父亲的反吗?” “孩儿要干这等蠢事,是想叫天下人耻笑呢?还是叫母亲伤心呢?究竟是谁跟父亲嚼舌根了,孩儿手刃了他去!!” 讲到这里,曹昂作势就要离去。 “典君…” “滚回来!” 见曹昂如此,曹操骂道。 “好嘞。” 曹昂笑着转身。 “你这竖子!!” 见曹昂如此,曹操笑骂道。 最让他担心的事,终究是没有发生,这等蠢事,曹昂要真做了,那他真不知该怎样做了。 把曹昂抓了? 这不行! 就不说丁氏这一关了,关键是他这关也过不去。 曹昂在南阳的种种所为,曹操是知晓的,尽管对一些事不理解吧,但南阳的确是变好了。 特别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让曹操很是欣慰。 曹氏麒麟儿能独当一面了。 可不抓吧。 曹昂真背着他,招揽南阳英才,这叫他麾下的文武怎样想?怎样看?今后到底要效忠谁啊。 好在这种担心,没有真的发生。 曹操不允许曹昂招揽门下,至少眼下不行。 但曹操能接受一点。 接受什么? 曹昂将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全都凝聚到他身边驱使,该用就用,该骂就骂,倘若曹昂不这样做,曹操还不高兴呢。 咋? 作为他的长子,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那今后还如何扛起重担!? “汝在南阳聚民兴屯,建城兴工,修路架桥,整饬水利,编练新卒,建会重商,对,还筹建卧龙书院,做这么多的事情,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这竖子不明白?” 解决了唯才是举令的问题,曹操又提及新的问题。 “是,某来南阳知晓你派遣各部,清剿肆虐南阳的大小宗贼,缴获了不少钱粮,查抄众多土地,可你不会真觉得,靠这些急财,就能把想做的事都做好吧?” “汝想过没有,等南阳太守府的钱粮拨完了,耗光了,被你挑动起来的那些人,会怎样想吗?” 曹昂坦然道:“现在赞许的有多厉害,今后咒骂的就有多狠。” “这道理你既然明白,为何还如此冒进?” 曹操板着脸道:“难不成在你的心里,觉得这些事做到最后,真遇到麻烦事,为父就一定会帮你?” “实话告诉你,为父没那么多钱财给你!” 老登,关心你就大方讲出来呗,非要这样。 见曹操这样,曹昂很想笑。 明明心里很在意他。 “其实父亲无需担心这些。” 想到这里,曹昂微微一笑道:“孩儿已经想好万全之策了。” “什么万全之策?” 曹操眉头微挑道,他还真有些好奇,曹昂想的应对之策。 “就孩儿做的这些,出现钱粮短缺是必然,毕竟做的事太多了。” 曹昂如实道:“但钱的来源,孩儿早就想好了,收税,除了田赋、口赋以外,孩儿准备收商税,就孩儿先前撒出去的钱,势必会让很多人愿意兴工,而他们产出的货物,势必要卖出去吧。” “你是说南阳商会?” 曹操立时想到了什么。 “没错。” 曹昂点头道:“大宗货物征税,这是商税的重要来源,此外各地的城门税,亦是商税的补充。” “那粮呢?” 曹操皱眉道:“仅靠兴屯,想满足聚拢的新卒,屯驻的精锐,还有各地兴屯的流民,这绝对满足不了。” “大宗采买啊。” 曹昂道:“南阳诸族的土地,每年产粮就不少,更别提荆北诸郡产粮也不少,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 “你当刘表是傻子吗?” 曹操嗤笑道。 “那不会。” 曹昂笑道:“但刘表能阻挡住利诱吗?” “你不会是想高价购粮吧?” 曹操脸色微变道:“你这是取死之道!!” “父亲。您觉得孩儿会这样蠢吗?” 曹昂反问道:“真要只靠高价购粮,那南阳就不是曹氏的南阳了,而成为某些人的南阳了。” “那你打算怎样解决?” 曹操生疑道。 他想了很多,但依旧没猜到曹昂的解决办法。 “孩儿会叫持有大批粮食的人,主动带着粮来南阳!”曹昂神情倨傲道:“只是现在孩儿还不能讲,但父亲放心,要是等到南阳因缺粮而乱,您是打是杀,孩儿绝无怨言。” 不是曹昂故意卖关子。 实则是军器局这边,对造纸术、印刷术的改良,还没有完全理顺清楚。 这是曹昂的利诱之一。 除了这两件利器外,曹昂还有很多准备,总而言之一句话,曹昂要将南阳打造成贸易集散地,继而实现他对治宛兴宛的主张。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怕是敌对势力,内部也会有趋利的,对于人性,曹昂看的太透彻了。 不能引诱到,那就是利不够,如此就加倍!! 曹昂就不信无人心动。 “某困了,退下吧。” 见曹昂如此,曹操没有继续追问,他这长子什么性子,他太清楚了,没有把握的事,没有做成的事,即便你再怎样追问,他也是不会讲的。 “孩儿告退。” 曹昂抬手一礼道:“父亲早些休息。” “走吧,走吧。” 曹操不耐烦的摆手道:“看见你就烦。” 曹昂也没多说别的,转身就离去了,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曹操的不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笑意。 这竖子! 第120章 司空设宴,谈笑间揽群英心 曹操来南阳一事,在最短的时间就传遍宛县,很多人知晓此事,感到心惊之余,也看到曹操对曹昂的重视。 一连多日,宛县上下热闹极了。 “子修,今日你父在太守府设宴,你无需在此陪着,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太守府,内院,病愈的丁氏,坐在石凳上,看着陪她的曹昂,露出淡淡笑意道。 “孩儿该做的事,就是多陪陪母亲。” 曹昂听后,咧嘴笑了起来,“先前在许都时,孩儿还不觉得,可自留在南阳,孩儿是每日都想念母亲,特别是母亲的唠叨。” “你啊。” 丁氏听后,脸上笑意更浓。 “大兄,你不知羞。” 在旁的曹贞听后,对曹昂笑道。 “就是。” 曹彰紧随其后道:“大兄都及冠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在母亲面前,不管多大,那永远都是小孩。” 曹昂呵呵一笑,看着曹彰他们,“你们还小,不懂离别之苦,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能常伴母亲身边,这是何等的幸事啊。” 听曹昂讲这些,丁氏的手微颤。 自曹昂离许随军,她的心就始终记挂着曹昂,怕他吃不好,穿不好,更怕曹昂出什么意外。 这个她从小养大的孩子,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成人,在她的心里,这就是她诞下的亲子啊。 对于孩子,每位做母亲的,都是无私的,不求任何回报的。 “这竖子,还算有些良心。” 相隔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曹操,听到曹昂讲的话,嘴角露出欣慰笑容,身后站着的典韦、许褚相视一眼,无不在心底生出感慨。 “走吧。” 在二人感慨之际,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正堂赶去。 今日这场宴席,是他必须要召开的。 曹昂是南阳太守不假,但今日的太守府,说一不二的却是他曹操! ‘子修真的是长大了。’ 只是在赶去正堂的途中,想到曹昂陪着丁氏,而非陪着他赴宴,曹操心底生出感慨,可对曹昂的懂事,曹操还是有些心疼的。 他这个长子,虽说有时让他很气,但更多的却是骄傲。 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懂事,能担事呢? 只是对于父亲而言,很多时候嘴上说的不是夸赞,而是敲打,这绝不是不疼爱,实则是太疼爱了,怕自己讲这些话,叫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孩子,就此生出骄纵。 哪个父亲,不也是从孩子一点点成为父亲的? 可真正等长大后,开始做一家之主后,方知做父亲的不易。 这就是传承。 其实人的一生,就是在走老一辈的路,从最初的不理解,到感同身受,可等真正理解后,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 彼时的太守府正堂。 “府丞,今日司空设宴,究竟会聊些什么?” “司空好端端的,为何就来南阳了?” “为何到现在都不见司空来啊?” “是啊,还有府君,为何也没……” 三五成群而聚的众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对这次宴席,众人都是很激动的,毕竟堂堂司空来了。 想当初曹操领军拿下宛县,赫赫军威使南阳北部诸地皆归,但自始至终,曹操都没有设宴,更没有去见任何人。 最后让曹昂就任南阳太守,自己则领着麾下大军归许了,这使很多人心底是有遗憾的,毕竟这难得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而曹昂留守宛县,治理南阳之际,一系列的手段与谋划,使南阳不少人都心服了,可也恰恰是这样,使不少人更加剧一种想法,如何能投效到曹操麾下,真正融入进曹氏势力中去。 曹昂表现得越出色,就代表曹操越厉害。 南阳诸族的人都明白,他们眼下想确保自身利益,除了投效到曹操麾下,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投效曹昂,很多人想过,但他们没敢这样做。 无他。 毕竟曹昂是曹操长子,他们敢投,那就等着被清算吧。 好在这一切,到今日终于迎刃而解了。 “司空至!!” 随着一道洪亮声响起,原本闹腾的正堂,立时就安静下来,在席间坐着的众人,此刻都站了起来。 “拜见明公!” “拜见司空!” 在典韦、许褚的簇拥下,曹操器宇轩昂的走进正堂,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视堂内所聚众人。 丁斐、郭嘉、满宠、乐进这帮文武是他最信任的。 董厥、宗玮、赵咨、娄圭这帮太守府诸曹掾史,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在南阳颁唯才是举令聚拢的。 在看娄圭时,曹操停顿了刹那,对这个老友,他是很复杂的。 可旋即,曹操的目光,却被几名魁梧壮汉吸引。 甘宁、魏延、宗预、邓展这帮武将让曹操很是满意。 南阳的英才真多啊。 在走到主位时,曹操生出了感慨。 “诸君无需多礼。” 曹操撩袍,笑着伸手道:“今日这场宴席,某能与诸君相聚,心里甚是高兴,南阳有今日之变,离不开诸君相助犬子,某敬诸君一觞!” 讲到这里,曹操弯腰拿起酒觞,笑着扫视堂内众人。 可曹操这样讲,但堂内众人却无人敢应下。 “司空,南阳有今日之变,皆乃府君所为,我等之才与府君相比,那实在相差太多了,错非有司空留府君在宛,南阳断无今日之变。” “虎父无犬子,司空之勇,之谋,之英,乃当世罕见,而府君为司空之子,在宛谦逊随和……” “若无府君,断无末将今日,司空……” 站着的郭嘉、丁斐、满宠、乐进等一行人,见董厥、宗玮、赵咨、娄圭、甘宁、魏延等一众文武,无不是朝自家明公表明态度,一个个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特别是丁斐、满宠、乐进他们,这心底的感触更多,南阳能有今日,最不容易的非长公子莫属。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南阳北部诸地真正归心了! 毕竟南阳北部诸地的英才都齐聚在此。 “若主公不嫌末将,自此末将愿牵马执蹬,为主公鞍前马后!!”而在郭嘉一行感慨之际,甘宁率先站出,朝曹操抱拳行礼道。 甘宁如此,使其他人都为之而动。 “哈哈!!” 看着纷纷投效的众文武,堂内响起曹操爽朗的笑声,这也是他今日设宴的目的,不过曹操知道,眼前这帮文武愿意投效他,那都是知晓他那长子的厉害,但那又如何,这帮文武既然愿投,那他就敢用! 这就是曹操!! 第121章 文人不能太惯着,家宴温馨显真情 太守府宴席连开了数日,这是曹操有意而为的,南阳文武投效到他麾下驱使,具有一定政治含义。 作为帝乡,哪怕南阳久经战乱,可此地终究不一样,更何况天子迁都于许,两地相距是很近的。 所以曹操需要这场宴席,来充分展现他的魅力,与此同时,通过这场宴席来进一步了解这批文武。 故而这场宴席,在宛县城引起很大反响,特别是被卧龙书院吸引来的读书人,对此更是热议不断。 只是这却苦了曹昂。 南阳太守府所辖诸曹掾史,悉数被曹操拉去快活了,可太守府的很多事宜,不可能等着不做啊,所以曹昂做起光杆司令了。 为此曹昂没少在心里骂曹操。 嘚瑟什么啊。 一场宴席连开了数日,诸曹掾的头头全都不在,哼,要是荆州刘表知晓这些,领军杀奔过来,看你还嘚瑟不嘚瑟。 不过曹昂吐槽归吐槽,但对曹操的这种做法,还是很认可的,毕竟想要收心,那就要加强接触才行。 特别是知晓曹操在宴席期间,展现出的政治智慧与风趣幽默,曹昂对老登的敬佩又增强不少。 难怪人家是乱世枭雄呢。 不佩服不行。 …… 太守府。 “哈~” 陪曹操散布的曹昂,不时打着哈欠,精神抖擞的曹操,见他引以为傲的长子这般,嘴角微微上翘。 这几日连开宴席下,与南阳那批文武交心,可不就苦了曹昂,但曹操却只字不提,有酒就喝,有曲就听,有舞就看,反正怎样快活怎样来。 当然在这期间,曹操也干了不少事,至少这批投效的南阳文武,一个个是怎样的情况,曹操都了然于心了。 但也正是这样,曹操也生出了感慨,南阳不愧是帝乡啊,这英才是真不少,这批文武今后若能跻身核心,那带来的变动可不小。 所以曹操已经开始思索今后的事了。 “父亲,您既然设宴数日,与南阳文武相谈甚欢。”在曹操思虑之际,还没恢复过来的曹昂,边走边说道。 “那为何不邀卧龙书院的人,也来参加这场宴席呢,毕竟卧龙书院乃南阳官学,今后会肩负起很重的职责。” “孩儿这几日处理事务,有不少人就派人送来名敕,孩儿叫伯颜他们转递给您了,怎么父亲却没有表态呢?” “怎么没表态?” 曹操微微一笑道:“许慈、朱野他们在宴席上不都与为父相谈甚欢吗?” 老登,我说的是这些人吗? 曹昂嘴角抽动的盯着曹操。 随着时间的推移,卧龙书院聚拢的人在增多,除了大批读书人以外,还有十几位大儒名士。 嗯。 对这些大儒名士,曹昂了解不多,毕竟这是学术圈子的,曹昂知晓的,是文臣,是武将,不过看许慈他们欣喜的模样,曹昂也知这些人学识渊博,他认识不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愿意留在南阳。 “你还是太年轻了。” 见曹昂不言,曹操停下脚步,拍拍肚子笑道:“对这些文人,有时不能太敬着,这样他们的想法就变了。” “跟麾下文武多接触,对有真本事的保持礼遇,这会叫他们卖命做事,这才是最该做的事。” 看来老登过去没少受气啊。 曹昂听后嘴角微扬,这让曹昂想起一件事,祢衡裸衣骂曹操,当然这件事眼下还没有发生,不过曹昂却知后续,此事发生后,曹操没有怒杀此人,而是将其送走了,之后祢衡就到了荆州,但也得罪了刘表,可刘表这老贼却很精明,没有直接杀此人,跟着就将此人送去了江夏。 最后祢衡死了。 被江夏太守黄祖杀了。 也因为这件事,使得黄祖名声臭掉,从那以后,黄祖唯有依附于刘表,方能确保住自身地位。 要知刘表单骑入荆州时,能在排外的荆州站稳脚跟,正是跟一些人做出许诺,放弃部分权力才能坐稳的。 这其中就有黄祖。 此事发生前,黄祖的自主权很大,但杀了祢衡后,不被荆州士林所接受,黄祖就被迫舍弃不少东西。 由此也能看出大儒名士的影响有多大。 而在这件事中,性情骄傲的曹操,最初能忍住不杀祢衡,这正是先前吃过这样的亏。 祢衡不是第一个骂曹操的,骂的最狠的是边让,把曹操都骂破防了,曹操气愤下杀了此人。 但正是因为此事,使曹操险些丢掉兖州。 “父亲!!” “大兄!!”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曹昂回过神来,就见曹铄、曹彰兴冲冲的跑来,这让曹操的脸上露出笑意。 今日对太守府而言,同样是不一般的。 先前被曹昂派去各处历练的核心二代,一个个全都回宛县了,这是曹操的意思,小家伙们都长大了,该勉励还是要勉励的。 此刻,围在丁氏左右的曹政、丁仪、丁廙、丁谧、夏侯衡等一行人,无不是毕恭毕敬的朝走来的曹操作揖行礼。 “拜见司空!” “哎,今日是家宴,别这样叫。” 曹操听后,却板着脸说道。 “拜见伯父!” “拜见姨父!” “拜见……” “哈哈!!” 看着眼前这帮小家伙,曹操爽朗的笑声响起,丁氏见到此幕,脸上亦露出淡淡笑意。 而站在一旁的典韦、许褚、丁斐、郭嘉、满宠、乐进几人见状,一个个也是颇为感慨,这些他们熟悉的子弟,跟在许都时相比变化真不小。 有这些后进之辈在,何愁曹氏基业不兴啊。 “伯权,你小子比先前壮硕不少啊,汝父要是见到了,定会欣慰的,哈哈!” “子宁,你小子躲着某作甚,怎么,见到某就这般怕吗?” “没,没有。” “唉,可惜文烈他们来不了,看着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某这心里真欣慰啊,不错,比待在许都要强。” 跟随在曹操身旁的曹昂,看着曹操跟夏侯衡他们有说有笑,这心里还挺感慨的,不说别的,单是在曹氏、夏侯、丁家三族,曹操所拥有的影响力与地位,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撼动的。 这天下谁都会叛曹操,唯独这三族的人不会。 无他。 三族的核心利益,早已跟曹操捆绑的很深了,曹操领着大家走的越远,那他们获取的利益就越多。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 在眼下这段纷争时期,各路诸侯并起相争下,宗族力量是最不容小觑的,凡是能割据一方的诸侯,哪个没有宗族力量支持啊。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可不是什么虚假之言。 也正是这样,使得曹昂联想到一件事,只怕他今后要迎娶的正妻,在曹操的心中早就想好了。 联姻是必然。 对于这样的事,曹昂是不会抗拒的,毕竟这样做能加强他的地位稳固,不过除了正妻以外,他还有不少选择呢,既然来到这方世界,权力他要拿下,美人他也要得到,这丝毫不影响嘛。 “行了,开宴吧。” 在曹昂思虑之际,曹操笑着说道:“今日允许你们喝酒,都干的不错,这家宴,怎么开心怎样来。” “哈哈!!” 聚在一起的曹铄、曹彰等一行人,听到曹操这样讲,一个个都大笑了起来,相较于喝酒这件事,真正让他们高兴的,其实是得到曹操这位父辈(长辈)的认可,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不知不觉间啊,我等也都老了啊。”看着闹腾起来的一众子侄,曹操负手而立,在郭嘉一行走来时,颇为感慨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前面拼,在前面闯,为的不就是这些小家伙嘛,呵呵。” “明公正值春秋,何来老一说。” 郭嘉笑道:“眼下这乱世,尚需明公领着我等平定,天下安稳了,这些小家伙们,才能好好的历练。” “善!” 丁斐赞许道:“小家伙们是长大了,但他们还需明公来指点,不然啊,一个个想要成才还很难。” “没错。” 典韦紧随其后道:“若无主公在前,怎有他们的今日啊。” “哈哈!” 听到这些的曹操,忍不住大笑起来。 “父亲,来喝酒!” 恰在此时,为曹操斟酒的曹昂,手里拿着酒勺,笑着转身对曹操喊道,见到此幕的曹操生出感慨,脸上笑意更盛了。 而郭嘉、丁斐他们一行见状,这心底的感慨更多,他们庆幸在这乱世下寻得明主,更庆幸明主有明子,这对他们的激励是极大的…… 第122章 袁术称帝,曹氏迎来最大挑战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人的一生有喜悦,就会有悲伤,这是谁都无法免俗的,来南阳的曹操,通过自己一路所见所闻,通过与曹昂谈心,通过跟投效的南阳文武交谈,对于南阳的现状及未来,有了充分的了解。 不过挑战也随之而来。 “典君,这是出了何事?” 去淯水大营巡视的曹昂,被突然赶来的典韦叫回,这让曹昂生出疑惑,随典韦归城之际,曹昂询问情况。 “公子,袁术在在寿春称帝,建号仲氏,广置公卿朝臣。”典韦脸色阴沉,对曹昂如实道。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曹昂眼神凌厉起来,对袁术称帝一事,曹昂很清楚,他先前在南阳做的种种,不少就是在针对此事。 既然此事如期发生,那就必须要把握好! “走吧,快些赶回太守府!” 想到这里,曹昂挥鞭喝道,胯下坐骑吃痛下,嘶吼着疾驰飞奔,典韦、典满、许仪一行纷纷追上。 “这是出事了啊。” “看来是的。” 出营相送的魏延、宗预等将,在辕门处没有离去,看着曹昂一行疾行的背影,无不感受到有大事发生。 在曹操将南阳文武招揽后,牵扯到武将的种种提前明确,甘宁领军移驻均县屯建署,一来震慑筑阳等地荆州兵,二来确保均县城池营建,这座建在沔水、均水交汇的城池,真要顺利建成,将确保南阳西北无忧。 担负此重任的甘宁,内心是无比激动的,如果不是因为信任的话,怎会将此等重担交给他。 此外魏延、宗预等一众将校,有去淯水大营效命的,有去别处效命的。 在这一背景下,领军驻扎舞阴的曹洪,奉曹操之命归许,这使该区域驻防出现变动,许定去了舞阴,傅肜到了博望,自此南阳北部诸地驻防明确。 南阳想要持续发展,是离不开区域安稳。 眼下的南阳,在曹昂的调整下,纵使真有强敌来犯,亦可保所控之地安稳,这给了很多人信心。 在这乱世下,信心是很重要的。 只是纷争不休,会发生的事太多了。 你打我,我打你,此乃乱世的常态,可即便是这样,各路诸侯相争下,或许有些人会动念头,但最多是扶持新君,以占据大义,把持权力,唯独没有人敢僭越称帝。 两汉传承数百载,虽说两汉更迭之际,发生了很多事吧,也有不少人称帝,但刘秀最终笑到最后,使汉室深入人心。 袁术僭越称帝的行为,给天下引爆了惊天巨雷,这造成的冲击与影响,将会是难以估量的。 不说别的。 汉室神圣的光环,就此受到了玷污。 或许各路诸侯会在表面谴责,但同时也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 …… 太守府。 正堂。 “明公,袁术老贼做此天怒人怨之事,势必会给天下带来震动的,只怕此时许都已经生乱。” 满宠表情严肃,朝曹操作揖拜道:“此等态势下,明公当尽早赶回许都,以稳定大局,以震慑宵小,如果此事不能加以严惩,那今后这天下只怕会更乱!” “没错。” 丁斐紧随其后道:“明公,此事万不可小觑啊,当今天下,各路诸侯割据,彼此间交战不断,自明公迎天子归许,这局势才稍稍明朗些。” “倘若此事不能应对好,这不止对明公会有不小打击,对汉室亦会有不小打击,到时局势就不好了。” 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立伪号仲氏,这对曹操的冲击有多大,二人比谁都要清楚,越是这等态势下,曹操就必须要表明态度。 倘若对这件事,曹操没有该有的态度,那先前迎奉天子的行为,就会沦为一个笑柄,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把心思打到曹操身上。 而更凶险的,是各路诸侯看到袁术称帝,曹操要是敢没有反应,或许他们不会称帝,但汉室宗亲可一抓一大把啊。 一旦他们在各自治下扶持新帝,对外宣称是正朔,那曹操迎奉天子的政治优势,将会荡然无存的。 奉天子以令不臣,这对曹操带来的战略主动与优势,没有人能比曹操本人更清楚了,倘若没了这一优势,那先前所做种种,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许都已经乱起来了。” 在二人讲完后,曹操似笑非笑道:“这人啊,一个个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平日里看不出个所以然,真出现事情时,就原形毕露了。” 迎奉天子归许一事,的确给曹操带来不少优势,但与此同时,也给曹操带来不少麻烦,那帮汉室老臣,一个个可都不是善茬啊。 更别提这帮汉室老臣,一个个都代表有各自的利益,他们的宗族,他们的利益群体,不可能眼睁睁的看曹操得到一切。 是。 因为你曹孟德迎奉的缘故,天子得以安稳下来,但是你曹孟德不能什么都把持住啊,那就别人怎样办? 在不少人的心里,觉得曹操能有现在的稳定,那纯粹是因为天子的归许,所以就算没有曹操,那天子直辖的这片地域同样能稳固。 可这是何其可笑的想法。 但在利益使然下,人就是会只站在自己角度考虑问题。 “明公!!” 听曹操这样讲,丁斐、满宠他们急了,反观郭嘉,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他知道自家主公是怎样想的。 “无需担心。” 曹操笑着摆手道:“有荀令君在,那帮家伙掀不起风浪来,近日,某就会归许,不过在归许前,有些事要先明确。” 明白了。 丁斐、满宠听到这里,立时就知怎么回事了,眼下他们主公是在等他们公子,这只怕是想看曹昂怎样想的。 ‘公子,此事您可一定别糊涂啊。’ ‘子修,此事一定不能退缩啊。’ 在想到这里,满宠、丁斐心里暗暗道,在这件事上,如果曹昂敢有所退缩,或者选择坐视不管的话,那先前在南阳所做种种就白费了。 别的事情上,曹操都能允许曹昂出错,可唯独在大是大非面前,特别是关系到曹氏命脉时,他是绝不允许曹昂出错的。 倘若这等事都能出错,那今后如何把曹氏基业交给曹昂?对曹操而言,他不希望他选定的继承者是个软弱之辈!! 这人啊,在达到一定成就后,所背负的就不止自己那点利了,这期间会有很多人的利都捆束在身上,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会带来难以估量的伤害。 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的确远超曹操的预料,但不管怎样讲,南阳是曹操领兵拿下的,曹昂只是在这基础上,去做种种。 眼下有了抉择,曹操还是想看看曹昂,在出现危机下,究竟会做怎样的选择,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是不容有任何马虎的! 第123章 曹昂: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公子!” “子修~” 曹昂赶来之际,明显能觉察到气氛凝重,郭嘉、满宠、丁斐几人起身相迎,曹昂微微点头示意,快步朝曹操走来。 这等境遇下不是寒暄的时候。 “来了。” 曹操平静道。 “来了!” 曹昂点头道。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典韦见到此幕,心里暗叹了一声,遂退到堂外。 此等形势下,他能做的就是与许褚把守好此处,不准任何人靠近,避免机密泄露出去。 “父亲,孩儿听闻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了?” 见曹操不言,曹昂神情自若,走上前对曹操道。 “是。” 曹操皱眉道:“此事已传到许都,近日某就要离宛归许,对此事,子修是怎样想的?” “打!!” 曹昂掷地有声道。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听后,无不盯着曹昂的背影,曹昂此等坚决的态度,让他们暗松口气。 在袁术称帝一事上,曹昂表明怎样的态度,是能看出其主张的,倘若在此事上退缩或摇摆不定,那是会叫曹操失望的。 “怎么打?” 曹操看着曹昂,语气低沉道:“暂且不提袁术僭越称帝,与我军僻壤的各路诸侯,一个个是怎样的态度。” “汝可知这一打,会带来什么吗?” “还有就是袁术,此人盘踞在江淮一带,所占之地皆为富庶之地,麾下强将如云,悍卒无算,更别提在袁术麾下,还有韩暹、杨奉等部投奔依附,汝讲的倒是轻巧,打,谁都能言明,可该如何打?” 曹昂态度坚决的表明要打,这让曹操感到了欣慰,至少曹昂不是软弱之辈,但这同样只是个开始,曹操想知曹昂是有想法呢,还是为了打而打? 若是前者,那曹操会更高兴,这代表他的长子,是有想法,有魄力的继承者。 若是后者,那……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反观曹昂,在听到曹操所讲,他就知道考验来了,这场考验对他而言很重要! “父亲,孩儿以为袁术僭越称帝,不能将其分开想,而应站在更高角度去想。” 曹昂收敛心神,眼神坚毅道:“袁贼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这等事来,任何敢在此事上犹豫者,那都是心有异心,不配为汉室之臣,天下当讨之!” 公子高见啊!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听后,无不惊诧的看向曹昂,特别是郭嘉,他很清楚曹昂之意,这将政治优势牢掌己部手里! 当今迎奉天子的是曹操,其他各路诸侯盘踞各地,无不是接受了许都方面的册封,谁在此事上犹豫或有想法,那就是不臣! 而曹操的政治主张是什么? 奉天子以令不臣啊! 在袁术称帝一事上,曹操是占据主动的,或许这种主动优势不明显,但这也是大义,而对当今乱世而言,什么最重要? 那就是大义!! 有了大义,在汉室遭到威胁,遭到质疑时,曹操就能代表天子,以汉室司空,车骑将军之名表态。 “袁术麾下是兵强马壮,是有韩暹、杨奉等部投奔依附,更有大批大族豪强追随,但这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袁术是汉臣!”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继续道:“可他现在干了什么?他居然敢僭越称帝,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累世为汉臣,可到袁贼居然称帝了?那他是什么?祸乱汉室的国贼!!!” “对国贼,天下群雄要做的,就是群讨之!” “当初的董贼,不就是这样吗?” “故而袁贼僭越称帝,纵使麾下兵强马壮,但也难以避免内部出现分歧,一盘散沙的势力,这对父亲而言就是机会。” “善!” “彩!” 郭嘉、满宠、丁斐他们抚掌赞道。 曹昂的这番话,就直接把袁术给拍死了。 先前你袁公路盘踞江淮,麾下势力强盛,使其他诸侯不敢来犯,那是因为你袁公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大家同为汉臣,你强就不招惹你了,你袁公路能拥有这些,也恰恰是因为汉臣身份。 可现在呢? 你不想当汉臣了,为了自己的野心,要做祸乱汉室的国贼,那你就没了大义,对待国贼,天下的态度就是群讨之。 关键是各路诸侯还不敢不表态。 怎么? 讨伐国贼董卓时,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去了,到了国贼袁术了,一个个却怀揣心思的不来了。 这是有什么想法? 此事要能做好,不说别的,就那些心向汉室的大儒名士,还有万千读书人,一个个都能喷死你们。 而主导这一切的,恰好掌握在曹操手里,谁叫天子在曹操治下呢? “你讲的这些是不错。” 看了眼郭嘉几人,曹操嘴角微扬,看向曹昂道:“但大义归大义,现实归现实,当今天下是怎样的,某不讲,汝也清楚,仅靠这些想叫各路诸侯表态,甚至是出兵讨袁,你觉得可能有多高?” “所以父亲要以身作则。” 曹昂微微一笑道:“既袁贼僭越称帝,那我军就要讨之,要发檄文,要叫天下皆知父亲的态度。”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只要这个态度明确了,叫天下知道了,那么在我军讨袁期间,任何敢进犯我军境内的势力,那都是国贼!!” 曹操双眼微眯起来,心底难掩惊诧的看着曹昂。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太惊世骇俗了。 但细想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当然,行动归行动,提防归提防。” 曹昂继续道:“父亲离宛归许后,当安排好各方部署,避免其他诸侯有想法,如果此事做不好,那真叫他们趁虚而入,即便骂他们是国贼,可我军地盘没了,这一切对父亲而言都将失去意义。” 你小子。 曹操笑了起来,这股子聪明劲儿,像某! “那依汝之意,某归许部署这些,那谁先行讨袁呢?”曹操收敛心神,看向曹昂说道:“总不能是你小子吧?” “不然呢?” 曹昂反问道:“父亲想号令诸侯,不说促成各路诸侯皆出兵讨之,但至少也要叫吕布、孙策他们出兵讨之,如此我军才能避免独战袁贼。” “所以孩儿领兵出南阳,与姨夫(夏侯渊)汇于汝南,率先对袁贼在汝南营校展开对战,等待父亲统兵到来。” “孩儿与姨夫这两部偏师,要做的就是彻底荡平汝南,将各部势力全给消灭,与此同时对庐江郡展开横扫!!” “口气倒不小。” 曹操冷哼一声,“你领兵出南阳,那如何确保荆州方面,不会趁此机会来犯?别忘了,刘表对我军可是有敌意的。” 曹昂神情倨傲道:“有李典、于禁、史涣、甘宁等将分守各处,还有满君坐镇宛县,舅父坐镇淯水大营,孩儿实在想不出,荆州方面纵起十万大军,又该如何攻破我军所占南阳诸地?” 郭嘉、满宠、丁斐几人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 听曹昂这意思,是打算将主力都留在南阳,可这样一来领军赴汝南,跟盘踞在汝南的袁术部交战,那该如何保持优势? 是。 汝南是有夏侯渊坐镇,可有不少地方要分兵镇守,那能调遣的精锐可不多,汝南的情况比南阳还复杂。 曹操是拿下汝南不少地方,但内部势力错综复杂,仅是解决这些问题,就让历任镇守汝南的人头疼不已。 乱世下,人心是最不可靠的。 针对袁术僭越称帝一事,郭嘉、满宠、丁斐他们识趣的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主公,想以此来考验自家公子。 而在伐袁一事上,曹昂也识趣的没有插手曹操部署,他只是讲明此战必须要打,把宏观层面的战略言明,同时他必须要领兵出南阳,这样才能促成曹操讨袁决心,这场政治获益,曹氏必须先吃到嘴里再说。 至于怎样打,打多久,那是跟袁术交战后要考虑的。 而在这场讨袁之战中,曹昂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分担曹操压力,至少叫曹操不必为汝南、庐江两地担忧,只要能达成这一点,曹昂就占据了大功劳,要是能在进剿袁术老巢时,曹昂敢领兵汇聚,那功劳就更大了。 曹昂能领兵汇聚,这代表着什么? 汝南、庐江两郡皆被拿下!! “汝有把握?” 曹操双眼微眯,盯着曹昂道。 “把握,这太虚了。” 曹昂表情严肃,朝曹操抬手一礼,“但孩儿却知讨袁一战,若父亲不表态,那天下会对父亲有想法。” “既然是这样,那孩儿的态度就一个,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如果父亲能打败了袁术,那天下将知父亲雄威,今后谁敢威胁父亲,进犯我军治下,那他们就要先掂量一下后果!”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吾儿有骠骑之姿啊,奉孝,你们觉得怎样?” “公子之言,对我军而言是最有利的!” “善!” 郭嘉、满宠、丁斐他们纷纷表态。 “那就打!!” 曹操拍案而起,神情倨傲道:“区区一个袁公路,还不至于叫某吓得不敢出兵,既然他敢僭越称帝,那曹孟德必讨之!!” 曹昂露出笑意,在讨袁之战中,第一步迈出去了,是,后续可能会遇到各种挑战与凶险,可那又能怎样呢? 讨袁之战的政治获益,必须要抢夺在自己手里,想实现利益最大化,就必须要最开始时就旗帜鲜明的表态! 更何况讨袁一战,对南阳也至关重要,曹昂要通过此战,将南阳上下的利益进一步捆绑在一起,叫那些投效曹氏的人,一个个都捆死在曹氏这辆战车上,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讨袁必胜,不然啊,危机就会接踵而至!! 第124章 深明大义属丁氏,曹氏儿郎当自强 曹操做事雷厉风行,此番来南阳,看到他想看的,听到他想听的,得到他想得的,而今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引得局势出现变动,那他就必须尽快赶回许都主持大局。 曹昂的那番言论,特别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主张,对曹操的触动很大,在袁术称帝一事上,任何人都可以不表态,可唯独他曹操不行。 不为别的。 今下天子就在许都,在他曹孟德的治下,倘若在此事上没有强硬表态,那先前奉行的政治主张,就失去了主导优势。 这是曹操绝不允许的。 翌日。 宛县城东外。 曹操一行要离宛归许,南阳大批文武出城相送,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已在太守府传开了,这是曹操的意思。 既然南阳文武选择投效,那么在一些事情上,就必须要有明确的态度,这是曹操对他们的一次考验。 不过曹操没有多做别的,而是将具体事宜交给曹昂,不管怎样,今下的南阳太守是他的长子,何况这批文武的投效,是因为曹昂所写唯才是举令才聚集的,所以曹操没有选择越级干涉。 “母亲,此次父亲急归许都,您不必跟随。” 在一众文武围聚之际,跟曹操表明各自态度时,曹昂却没有理会,他来到丁氏跟前,眉宇间透着担忧道。 既是归许,那定是快马加鞭。 丁氏病情虽说痊愈,可这一路从宛县赶回许都,曹昂是真担心丁氏吃不消,对这位母亲,曹昂是真关心。 “在宛县待的时日够久了。” 丁氏露出笑意,看着曹昂道:“你父既要归许,那我岂能留在此处呢,子修,不必记挂我。” “母亲要归许,不如与玉儿乘车。”曹昂见状,就知无法劝说丁氏,遂道:“孩儿派人护送母亲……” “无需这般麻烦。” 丁氏摆手打断道:“子修既在南阳有大事要做,那就别分心,这骑术,你母还是会的,至于玉儿,叫宿卫一路护送即可。” 对丁氏而言,自家丈夫要面临新的挑战,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会对天下造成什么震动,会给许都带来什么影响,丁氏是清楚的。 这等态势下,她如何能待在宛县,而不随曹操一起归许呢? 何况曹操的脾性,丁氏是清楚的,只怕等回归许都,解决一些事情,安排好各项部署,那定然会领军亲讨的。 曹操不在许都,即便有荀令君在,有一批文武在,但有些事,不是靠他们就能震住的,作为曹操的正妻,丁氏必须要在。 行军打仗的事儿,她帮不上忙。 但为曹操看好家,在一些事情上下决断,表明曹氏的态度,是她必须要做的! 这就是丁氏。 古往今来,哪一位成功的男人背后,没有一位深明大义的女人在支持? “哈哈!” 此时曹操大笑着走来,这心里既有欣慰,也有骄傲,但嘴上却对曹昂道:“你这竖子,是真不知汝母之骑术?” 嗯? 曹昂生出疑惑。 “子修,汝母当初在谯县,可没少出城狩猎。” 跟着走来的丁斐,此时笑着对曹昂道,随即朝丁氏一礼,“阿姊,却不知这些年下来,骑术可曾落下?” “汝觉得呢?” 在众目睽睽下,丁氏先是对丁斐说了句,随即在不少人惊愕下,丁氏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玉手一勒缰绳,伸手接过曹操递来的马鞭,“孟德,我等何时归许?” “全听夫人的。” 曹操笑着对丁氏道。 “那就即刻归许吧。” 丁氏骑马而定,英姿飒爽道。 “登马!!”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郭嘉、典韦、许褚一行纷纷上马。 我滴个乖乖! 曹昂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直到丁氏个性鲜明,但在他的记忆里,还真不知自家母亲会骑马,关键是听丁斐之意,自家母亲年轻时,那名气在谯县早就传开了。 可细想下来也对啊,倘若丁氏没点真本事,那如何能吸引到曹操啊。 曹氏跟丁家是联姻,可曹操是什么人啊,一般的女人他能看上? “母亲!” “大母!” “伯母!” “主母!” 而在众人惊叹之际,出城相送的曹铄、曹彰、曹政、丁仪、丁廙、丁谧、夏侯衡、夏侯霸等一众子弟,此刻无不围了上来。 特别是曹铄、曹彰二人,眉宇间无不透着不舍。 这些时日,他们没有离开宛县,曹昂觉得叫他们多待几日,这也没什么的,可谁曾想却出现袁术称帝这等事。 “今下曹氏面临威胁,尔等作为后进之辈,当在南阳听从调遣。”看着聚来的一众子弟,丁氏神情严肃,正色道。 “你们的父辈,无不在这乱世闯下名声,眼下也到了考验你们的时候,若是敢叫我在许都知道,你们中的谁胆小怕事,那今后就莫要归许了!!” “喏!” 曹铄、曹彰等一众子弟听后,无不是表情严肃的抱拳喝道,声音之大响彻此间,而这让众人看到后,无不是生出感慨。 特别是南阳的这批文武,继知晓曹昂的风采,曹操的雄姿,他们亦感受到丁氏的气势,作为主母不糊涂,深明大义,这在当今的乱世下,是极其难得可贵的啊。 曹氏当兴啊! 此时此刻,不止是郭嘉、满宠、丁斐、乐进他们,亦或是董厥、李严、魏延他们,无不是在心中生出了感慨。 “诸君,就此别过。” 勒马而定的曹操,在见到此幕后,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俯瞰着眼前众人,“望诸君在宛能尽心做事,听从子修调遣。” “喏!” 董厥、李严等一众文武,还有满宠、丁斐、乐进一行,无不是毕恭毕敬的朝曹操作揖应道。 “子修,南阳就交给汝了。” 曹操扫视眼前众人,目光落在曹昂身上,“莫要叫某失望。” “父亲放心!” 曹昂当即作揖拜道:“孩儿定不堕曹氏之名!” “哈哈!” 随着曹操的大笑响起,此间响起马蹄声,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曹操一行骑马离去,这一别只怕许久后才能再见。 第125章 留宛与从征,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在送别曹操一行后,多数文武齐聚太守府,针对袁术僭越称帝,曹昂旗帜鲜明的表态,如此南阳方面就要做出调整。 太守府。 正堂。 曹昂坐于主位,扫视堂内所聚众文武,此间气氛的变化,曹昂是能感受到的,讨袁一战必然要做,很多人都知此事改变不了,但讨袁一战面临的困难与挑战众多,所以统一思想的决议很重要。 跟曹操言明各项主张,这是促成讨袁一战的关键,叫曹操对自己刮目相看,但这是属宏观战略层面的。 曹操离开宛县赶回许都,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需要调整的部署有很多,想要将曹操麾下调动起来,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表态才行。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南阳方面的压力很大。 曹昂必须要承认一点,南阳北部诸地终究是新得,治理南阳才刚开始,投效曹操的这批文武,尚没有经历过这等严峻挑战。 所以针对袁术的征讨,南阳方面是要出动大军,要给袁术麾下一定压力,要叫曹操麾下知晓此战必须打,但与此同时,还要兼顾到南阳的安稳,确保南阳不会因这一战,兴盛之势就此被打压。 这就很考验曹昂的智慧了。 “本想着就任南阳太守,就好好治理南阳,兴盛南阳,让南阳这处帝乡所在,今后不再遭战乱侵袭。” 在沉默许久后,曹昂撩撩袍袖,扫视堂内所聚文武,“不像袁公路这厮,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寿春僭越称帝,此事要不管,那汉室威仪将荡然无存,今后不知又有多少,会被野心蒙蔽双眼,做这等天下共怒之事!” “南阳作为帝乡,在别的事情上可不必理会,可唯独在此事上,帝乡就必须要有帝乡的姿态才行,诸君以为呢?” 这话说的好! 满宠、丁斐听闻此言,无不露出惊喜之色,曹昂以帝乡之名,表明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南阳不能置身事外,这使南阳的这帮文武,清楚的认识到形势,讨袁是大趋势,有了这一鲜明立场,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公子说的没错!” 乐进率先表态道:“袁贼行此举,与国贼无疑!倘若不讨之,天下当怎样看汉室?怎样看天子?怎样看主公?” “讨袁,帝乡必须要表明态度。” 满宠紧随其后道:“调遣大军出帝乡,以讨国贼袁术,是必然,但南阳方面也必须要安稳好才行。” “不错。” 丁斐顺着话道:“南阳有今日之安稳,是来之不易的,在讨袁的前提下,南阳的种种不能受到影响。” 二人讲这样的话,就是说给董厥他们听的,要叫这些人知道,他们讲这样的话,是站在南阳立场上的,但曹昂的主张也必须坚决执行。 “公子!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在此等形势下,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将纷纷请战,作为武将,他们能做的就是统兵打仗,至于南阳的种种,自有太守府诸曹掾史来考虑。 “针对讨袁这一战,某想好了。” 在一众将校请战后,曹昂直接表明态度:“某要亲统大军离宛讨之,乐进所部为中军,魏延为先锋,宗预为后军,邓展、吕常等将率部参战,此外从淯水大营抽调一批勇卒,出兵三万讨袁!” “在某统兵离宛之际,满君代某行太守事,舅父统宛县城防,节制淯水大营,于禁、李典、史涣、甘宁等将分守各处,以确保在某离宛期间,南阳各处确保安稳,不会影响到太守府在南阳推行的诸策。” 军队方面的调整,要率先明确下来,这样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公子,这样以来的话,您承受的压力就太大了。” 人群中,李严上前道:“虽说出动讨袁大军有三万,可中军精锐却不过万,如果在赴汝南期间,遭遇袁术所部强军,那……” “公子三思啊!” “公子不可啊!” 董厥、韩暨、樊建、胡济、郭攸之、宗玮、邓芝等一行人,无不是上前劝说,他们知道曹昂要统兵讨袁,这是无法阻止的事,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曹昂统领的大军,居然是这样安排的。 这样一来,南阳各处的安稳是有保证了,但出南阳讨袁的大军,除了乐进一部外,多数都是新卒组成的。 是。 魏延、宗预等将麾下营校,先前是经历了清剿宗贼,但跟宗贼打,跟袁术这等诸侯打,那完全是不一样的。 满宠、丁斐他们也想劝说,可在看到曹昂坚定的眼神时,他们就知这件事定下了,是无法更改的。 “区区袁术,有三万大军足以!” 在此等形势下,曹昂摆手打断道:“何况有乐进、魏延、宗预等悍将统兵相随,就袁术麾下那帮庸将,怎会是我军对手。” 这话讲出,叫乐进、魏延、宗预等将斗志高昂,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曹昂对他们这般信赖,那他们唯有死战效忠! 可李严、董厥这些人却很担心。 毕竟多数都是新卒啊,他们怕真跟袁术所部交战后,自家公子会面临威胁,万一曹昂再冒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曹昂却不这样想。 三万大军,已是南阳出兵的极限,再多就会出问题,这不止是南阳各处会面临威胁,关键是南阳方面承受不起过多粮草供应。 第一次独立统兵征战,曹昂必然是以稳为主,讨袁一战,没有一年半载结束不了,毕竟要将袁术彻底打趴下。 想为曹操减轻压力,南阳方面就必须扛起担子! “此次讨袁,娄圭、韩暨、李严随某一同出战。”见众人依旧有忧愁,曹昂继续道:“我军粮草军需供应,由太守府、军器局负责提供,韩暨坐镇堵阳负责调派,此次我军出宛讨袁,各部聚堵阳分批赶赴汝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讨袁一战,某就一个态度,想打多久,要打多久,就看国贼袁术何时覆灭!!” “喏!” 被点名的几人纷纷作揖应道。 但也是因为曹昂讲的这番话,使得所有人都明白一点,讨袁一战持续的时间,可能比想象的要长。 可在这一战中,曹昂没有因为要讨伐袁术,继而想得到种种获益下,就牺牲南阳方面的利益,那对于在场众文武而言,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 一句话,讨袁一战要打,南阳秩序要稳。 对于曹昂而言,他就是要通过讨袁一战,彻底将南阳拧成一股绳,叫南阳在这次战争中迎来大改变。 待到讨袁一战结束,南阳方面军队变强,南阳治下底蕴增强,如此斩获种种后,曹昂领军返回南阳,就要直面刘表了!! 袁术。 刘表。 这两个盘踞在曹操所部南方的强敌,曹昂要逐一击败,要将江淮、荆州皆揽进曹氏麾下,这件事只要能干成,雄踞河北的袁绍,曹昂倒要看他还怎样嘚瑟! 一想到没几年要发生的官渡之战,曹昂就知事态的紧迫,不管怎样,他都要在这一战到来前,把一些事先做好,至少不让曹操面对这等境遇下,表现得太过被动!! 第126章 地缘博弈,曹子修的大战略推进 战争机器一旦开启,参与进来的人都必须听从号令,行军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背后所牵扯的层面众多。 作为南阳方面的领导者,在敲定大层面的战略后,需要曹昂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为此曹昂忙碌了数日。 在领军征讨袁术期间,南阳要如何兼顾战争与发展,太守府的后续治理方针,军器局如何确保前线所需,南洋商会后续怎样发展,亲军校尉部的发展与渗透,南阳时报的发展,卧龙书院的扩建,各地屯驻的军事布防及刺探…… 涉及到南阳的桩桩件件事宜,都必须跟对应的人交接好,明确职责,不能因为要行军打仗了,这些就能不管不顾了。 也是这样的特殊经历,使得曹昂明白统御一方势力,究竟会承受何等压力与担子,这也让曹昂清楚一点。 哪怕促成曹操讨袁决心,使曹氏上下坚决讨袁,恐曹操出动大军,针对袁术展开的军事行动,没有一段时间的筹备,根本就不可能铺开的。 毕竟仅在南阳一地,他都做了大量的准备与谋划,而曹操直辖的地域更广,面临的形势更复杂,僻壤的敌对势力众多,倘若不把这些全都明确好,只怕在征讨袁术期间,是会出现大问题的。 好在对这样的准备与谋划,曹昂并不担心,毕竟在曹操麾下的那帮文武,特别是谋士智囊团,一个个都是很了得的。 与其操心这些,倒不如想好赴汝南后,该怎样与夏侯渊一起,打好跟袁术派驻汝南的第一仗吧。 太守府。 正堂。 “公子,魏延所部开拔离宛,踏上赶赴堵阳的征途。”披甲挎刀的乐进,抬手朝曹昂抱拳行礼,如实禀道。 “此次随公子赴汝南各部,眼下都已经编练好了,只待公子一声令下,就分批离开宛县赶赴堵阳。” “按既定明确就行。” 曹昂听后,对乐进道:“文谦先行领军赶赴堵阳,某还有些事宜要明确,待解决好了就赶去堵阳。” “喏!” 乐进抱拳应道。 对于乐进的能力,曹昂是绝对信任的,有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在,哪怕在赴汝南期间遭遇强敌,曹昂也绝不怕。 更何况此次随军的还有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将在,出动的这三万讨袁大军,等到此战结束后,还活着的,必然都是一等一的悍卒! “还有,子斌他们随军前去,文谦要替某管束好。” 曹昂想起一件事,伸手对乐进说道:“谁要是敢违背军规军纪,谁要敢顶撞文谦,不必顾虑别的,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喏!” 乐进抱拳再应道。 满宠、丁斐见状没有多说别的。 这次领军征讨袁术,在南阳历练的核心二代,除了去虎豹骑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还有在南阳商会的曹震外,其他全都被曹昂集中起来,想要得到历练,得到成长,就必须要经历些什么。 讨袁一战最合适不过。 或许他们中的一些人,年岁还很小,但这都不是理由,作为曹氏的核心二代,他们得到了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不劳而获在他们身上不可能。 倘若谁在此战中表现不好,那曹昂会毫不犹豫的将其从自己身边剔除掉,他的身边不需要废物,也不允许有废物!! 乐进走了。 作为此次南阳方面的讨袁中军大将,他有太多的事要明确,当前的形势,不允许他浪费任何时间。 “子修,此次领军讨袁,真不需某随军吗?”在乐进走后,丁斐走上前,神情复杂的对曹昂道。 “公子,不如就叫文侯一起去吧。” 满宠紧随其后道:“南阳有卑下在,定能将公子所明种种……” “舅父,满君,此事就不必再说了。” 满宠话还没讲完,曹昂就摆手道:“讨袁固然重要,但南阳也重要,有舅父与满君在宛县,某才能安心领军讨袁。” “何况在南阳的种种,仅靠一人来办,难免会出现疏漏的,某此次这般坚定的讨袁,为我父先行征伐,这不止为凝聚我军,更为凝聚南阳啊。” “今下我军所控南阳诸地诸族是归心了,但不要忘了,想真正拧成一股绳,是需要经历些事情的,而这次讨袁,在某看来就是绝佳的考验。” “在某领军讨袁期间,南阳势必会出现些事情,不说别的,单单是荆州方面,某就不信刘表会无动于衷。” “谁又能保证在南阳诸族之中,就不会有一些藏有想法的人呢?所以接下来的南阳,要靠你们来坐镇,来安稳!” 丁斐、满宠表情凝重起来。 的确。 别看眼下的南阳安稳了,各地明确太守府各项新规与政策,上下全都被调动起来,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曹氏没有遭遇挑战。 可眼下的曹氏,正在面临一场挑战,如果在讨袁期间,前线出现任何状况,一旦传回南阳的话,势必会起新的风波的。 有他们在南阳,这不止安曹昂的心,更是安曹操的心,既然讨袁一战很重要,那他们要做的,就是确保南阳无乱象。 “子修放心。” 想到这里,丁斐率先表态道:“某会在宛县协助好满君,一起治理好南阳,安稳好南阳,任何宵小胆敢扰乱南阳,那某定会一一解决!” “公子,南阳在,则宠在!” 满宠见状,亦态度坚决道:“南阳不在,则宠死!!” “有舅父、满君在,有诸文武勠力同心,某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曹昂听后,笑着起身道:“国贼袁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举,那某就要随我父一起,将此国贼灭掉!!” 南阳有这么一大批英才在,曹昂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哪怕真出现什么状况,曹昂也相信满宠他们会解决好的。 同样的道理,这次随他一起出战的众文武,一个个能力了得,潜力无限,曹昂同样也不担心。 只要两方都能稳扎稳打,这场讨袁之战带来的考验,曹昂相信不管是留宛的,亦或是从征的,都能有惊无险的度过挑战!! 第127章 一场豪赌,潜龙计划搅风云 数以万计的兵马调动,使得宛县上下众说纷纭,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南阳太守府是都知晓了,但此事尚未在民间传开,此消息仅在小范围内传播。 这是曹昂的意思。 或许说这种刻意地隐瞒,根本持续不了太久,但曹昂仍选择这样做,南阳北部看似一片祥和,在种种新规与政策驱使下,各个群体都被调动起来,参与进南阳的治理与发展。 但曹昂却清楚一点,在看不到的地方,仍有一些人揣着别的心思。 所以曹昂想借此次出兵讨袁,让满宠、丁斐他们仔细甄别一次,对于这些,曹昂没有过多插手,既然将这些跟满宠他们讲了,那曹昂就相信他们能办好。 曹昂有别的事情要解决。 一连多日,曹昂去了很多地方。 太守府的人,很少能见到曹昂的身影。 不过曹昂去了何地,不少人都是清楚的。 唯独去一地,却无一人知晓。 宛县城外。 淯水畔。 军器局。 “要是天下各州郡皆能像眼前这样,有付出就能有收获,那该多好啊。”一处高地,曹昂负手而立,望着前方忙碌的人潮,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 “能吃饱饭,能养活家小,不被盘剥压榨……这些要真能实现的话,属于天下人的盛世就真的来到了。” “可惜想实现却很难。” 贾诩神情自若,言语间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乱世被一些人挑唆起,各路诸侯盘踞各地,彼此间争斗不休,这股势潮既被掀起,想要终结,没有数十载,甚至更久,这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样一来,不知会有多少人惨死。” 曹昂露出复杂表情,他所知晓的那段历史,就像贾诩讲的那样,从群雄逐鹿,到三国相争,到归于晋,这前后掀起的战争无数,终把华夏的元气伤了,使异族趁虚而入,一段至暗时期险些叫华夏亡种!! 曹昂垂着的手紧攥。 今生他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哪怕是背负骂名,也要叫华夏周遭异族逐一击败,要么臣服归化,要么顽抗被杀,在曹昂的心里,没有第三种选项! “公子真要领军赴汝南吗?” 感受到曹昂情绪上的变化,贾诩的眉头微蹙,声音有些低沉道:“即便是袁术僭越称帝,与之一战不可避免,但如此仓促下出兵,这对南阳,对公子,乃至是对司空,都未必是件好事啊。” “先生反对昂出兵?” 曹昂看向贾诩道。 “不是反对。” 贾诩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讨袁是必须要做的,倘若此事不做,那之后必将面临更大被动。” “可讨袁是讲时机的。” “坐山观虎斗的道理,公子不会不清楚,袁术盘踞的江淮一带,北有徐州吕布,南有江东孙策,嗯,刘备亦能算进来,如果能促成几方讨袁,叫他们彼此相争,待各方元气受损,再选择出兵的话,那方为上策啊。” 对曹昂如此急着出兵讨袁,还要领军赴汝南,贾诩知晓此事时,内心深处是无法理解的。 这分明是把优势给舍弃了,不顾一切的跳进泥潭之中。 汝南,是经历很多战乱,从黄巾之乱开始,各方势力就在此角逐,尤其是讨董期间,还有董卓被杀后,汝南遭受的兵乱就无数,这是让汝南伤了元气,但也造就了汝南特殊的形势出现。 更别提袁术所在的袁氏,宗族根基就在汝南,四世三公的影响力,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啊。 贾诩是没去过汝南,但他也知晓一点,今下在曹军控制下的汝南各地,有不少群体仍心属袁氏! 当然这个心属,更多是心属河北的袁绍,可在一些特殊时局下,这些群体一旦做出些事情,是会产生极大影响的。 “先生讲的这些,昂都想过。” 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沉吟刹那,随即道:“但时间不等人,如果真按先生所言,想消灭掉袁术势力,恐没有一两年很难促成,可先生想过没有,雄踞河北的袁绍,一旦解决了己部烦恼,将公孙瓒给灭了,将黑山军降服了,那袁绍会做什么?” “必是南下。” 贾诩言简意赅道。 “没错。” 曹昂正色道:“二袁或有争斗,可终究出自一族,我父所领势力夹在二袁之间,此外还有别的诸侯势力。” “先生试想一下,如果袁绍横扫河北,选择提兵南下的话,而那时,僭越称帝的袁术没有被消灭,那将会面临什么?” “可这是场豪赌啊!” 贾诩皱眉道:“纵使是急,也不该舍弃优势,公子想过没有,一旦南阳方面的大军抵进汝南,袁术会做些什么?汝南诸族会做些什么?”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更别提在此期间,如果汝南战局陷入僵持,荆州方面得知此事,公子就能笃定靠于禁他们,便能阻挡荆州来犯吗?两线作战,乃是兵家大忌啊!” 由于没有投效曹操,贾诩考虑问题的角度,更多是站在曹昂这边的,真出现他讲的这种态势,曹昂所面临的凶险,将超乎所有人想象。 讨袁一战,即便最终让曹操取得大胜,可曹昂所凝势力受损严重,尤其是南阳受损严重,那曹昂的处境就艰难了。 这不在于曹操。 而在于其他人怎样看曹昂。 “这场豪赌,昂愿押上一切来赌。” 迎着贾诩的注视,曹昂眼神坚毅道:“昂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最后真像先生讲的那样,那昂愿意承受,毕竟人终究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付出对应的代价。” “不过昂却坚信一点,最终取得胜利的,势必是我父,而昂也不会在这场战事下,出现像先生想的那种危局。” 讲到这里,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在曹昂的身上,流露出一股自信气势。 贾诩沉默了。 该劝的,他劝了。 该说的,他说了。 最终的抉择在曹昂,既然曹昂这样选了,那他能做的,就是把份内事做好。 “公子放心,在大军赴汝南参战期间,所需一应军械军需,军器局会尽力满足的。”贾诩开口道。 “军器局有先生坐镇,昂是放心的。” 曹昂保持笑意道:“今日昂此来,是为另一件事。” 嗯? 贾诩生出疑惑。 此次领军赴汝南讨袁,曹昂没有把贾诩带上,曹昂是有自己想法的,他要通过这一战,彻底叫贾诩归心。 再一个,军器局太重要了,交给别人坐镇,曹昂不放心,但贾诩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而除了军器局,还有一件事,曹昂思前想后,除了贾诩能办到外,在南阳的一众文武,再无一人能办到。 “这是亲军校尉部的虎符。” 曹昂从怀里掏出一物,双手捧到贾诩面前,“昂希望先生在宛期间,能代昂执掌亲军校尉部,将潜龙计划逐步施行。” 潜龙计划? 贾诩不免生疑,他没有急着接那块虎符,仅是通过曹昂所讲,贾诩就猜到事情肯定不简单。 “潜龙计划是有目的、有组织的向荆州、扬州派遣暗桩,以各种身份扎根荆扬,要实现刺探军情,渗透蛰伏,定向暗杀等诸多事宜。” 曹昂继续道:“具体要做的事,昂都已经明确下来,如果先生愿接下这块虎符,代昂暂掌亲军校尉部,那自会有人来拜访先生,如果先生不愿,那今日之事,就当昂没有讲过。” 贾诩表面没有变化,可心里却生出了惊疑。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曹昂在所有人都不知情下,居然筹建起亲军校尉部这等组织,而该组织要做的事还是这样的。 “你不会是想攻略荆扬诸地吧?”贾诩沉默刹那,直勾勾的盯着曹昂,“这件事情司空不知情?” “北方强敌太多,昂所能做的,就是不叫南方诸敌,对我父造成太大困扰。”曹昂神情自若道。 “孙策及冠之岁,就能渡长江,在江东强势崛起,那昂为何就不能?荆州也好,扬州也罢,终究不配我父领兵亲征,既是这样,昂代为征之即可。” 这话曹昂讲的很平淡,但却又是那样霸气!! 贾诩久久无言。 亦是在这一刻,贾诩突然明白,为何曹昂要舍弃优势,如此急切的领军赴汝南了,自始至终,在曹昂的眼里,就没有把袁术放在眼里,不,或者更准确的来讲,曹昂眼里的,不止袁术这一强敌。 “诩对公子所提潜龙计划,还是有些好奇的。” 想到这里,贾诩伸手接过那块虎符,“既然公子说了,只有暂掌亲军校尉部,方能知晓此计划,那这块虎符,诩就先收下了。” “哈哈!!” 曹昂听后大笑起来。 贾诩还是这样,做事滴水不漏,任何与之有危险的,他是不会涉足的,可贾诩嘴上这样讲,但曹昂却能感受到,自己的野心,已经叫贾诩明确了心中所想,不过对他而言,有这些就够了。 亲军校尉部,有贾诩暂时替他执掌,那潜龙计划就能顺利推行,一切只待他伐袁归宛,有些事就能顺势推行了。 第128章 千军万马汇堵阳,磨刀霍霍赴汝南 “哒哒哒~” 杂乱马蹄声响起,虎豹骑大营,不少在操练的锐士被吸引,可很快,道道喝骂声就响起了。 “看!再看!抻着你那狗头使劲看!” “给老子集中精力!” “你他娘的找抽是吧!” “看哪儿呢!你个狗日的!” 分散各处的虎豹骑将校,一个个瞪大眼睛怒骂不止,手里的马鞭不时挥去,一些倒霉的家伙,硬挺着挨了一马鞭,表情狰狞的继续操练。 烈日炎炎下,在大营各处,虎豹骑所辖各部按操典展开操练。 “看来是真要打仗了。” 某处。 骑马而定的曹休,看着眼前在操练的虎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对身旁的曹真说道:“近来汇聚堵阳的兵马,规模都超数万众了。” “是啊。” 曹真有些感慨道:“前两日我去中军帅帐时,无意间听到将军提及袁术僭越称帝,只怕这些聚集的兵马,是征讨袁术的吧。” “真的假的?” 曹休脸色微变,诧异的看向曹真。 “多半是真。” 曹真看了眼左右,随即对曹休道:“我是不可能听错的。” “要是这样,只怕大兄要领军讨袁了。” 曹休皱紧眉头道:“只是这等大事,将军为何不对我等讲,难道讨袁一战,虎豹骑不参战吗?” 讲到这里,曹休看向一处。 曹休所看的,正是虎豹骑中军帅帐。 彼时的帅帐内。 “子修调集如此多新卒,这真出兵赴汝南,恐难以打开局面啊。”曹纯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舆图,声音低沉道。 “三万多兵马,真正能倚重的独乐进所部,可袁贼若知南阳出动大军,赶赴到汝南一带的话,势必不会坐视不管的。” “将军,不如我虎豹骑也参战吧。” 在旁的将校听后,朝曹纯抱拳行礼道:“这次公子集结数万大军,各部汇聚于堵阳,势必是得主公允准的,不然断不会这样。” “可公子麾下的兵马,多数又是在南阳募集的新卒,真要跟袁贼所部打起来,恐占不了便宜啊。” “此事只怕很难。” 曹纯轻叹道:“没有主公的同意,虎豹骑不能擅离堵阳,更何况虎豹骑分流,分设虎骑与豹骑,对具装骑兵的操练及各种技战术,眼下仍处在摸索境遇下,即便是真出兵参战,虎豹骑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自曹昂来了趟堵阳,赶赴虎豹骑驻地参观,曹纯统领的这支虎豹骑,就在悄然间发生改变了。 尽管规模依旧是那些,可虎豹骑内部的很多都变了。 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哪怕麾下集结的都是悍卒,可是从筹建到成型,这没有数年的沉淀是不够的。 “可是真跟袁贼交战,就公子统领的大军,只怕在战场上不占优势啊。”那人听后,面露忧色道。 “公子在南阳是调集数万大军,但将军您也知道,在战场上,人数不代表一定会赢啊,万一……” “你说的这些,某难道不知?” 曹纯眼神凌厉,盯着那人斥道:“但没有主公的调令,纵使子修统领的大军,在汝南遭受重创,我虎豹骑也不能轻动!!” 那人沉默了。 军令如山倒,这绝不是空话。 “涉及堵阳的种种,还有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严禁在营传开。”曹纯沉吟刹那,语气冷冷道。 “此事由你负责,谁要是知晓此事,敢对其他人传,一律逮捕起来重惩,虎豹骑眼下要做的,就是操练,玩命操练!!” “喏!” 那人当即抱拳喝道。 ‘子修,赴汝南这一仗,你到底想怎样打啊。’只是在曹纯的心底,却充满了担忧,‘即便是要讨袁,也不能就抽调这点精锐啊。’ 跟随曹操南征北战,曹纯是没有独自统兵,可经历那么多战事,曹纯却也清楚,麾下集结的新卒太多,纵使是在一场大战中能取胜,那伤亡只怕也不小。 可眼下的曹纯,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把虎豹骑操练出来。 …… 同一片天地间。 堵阳城外。 临设曹军大营。 “拜见公子!!” 在中军所在,道道喝喊声打破平静,帅帐内,赶至堵阳的曹昂,看着眼前斗志高昂的一众人,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军心可用啊。 曹昂生出感慨。 “公子,眼下我军各部皆至堵阳。”负责中军的乐进,在道道注视下,抬手朝曹昂抱拳一礼道。 “在赶赴堵阳之际,各军麾下没有出现逃卒,自抵堵阳以来,各军都在加紧修筑营寨,现各处营寨皆已建成。” 三万大军齐聚堵阳,不可能都涌进堵阳城,这不知会闹出多少乱子,最好的办法,是一部分进驻堵阳城,一部分在城外扎营,如此互成掎角之势。 堵阳,这处去汝南的必经之地,在接下来较长一段时间内,将成为赴汝南讨袁的南阳曹军粮草军需中转重地,从南阳各地筹措的粮草,以及前线所需的军械军需,都将汇聚于堵阳后,再分批转运去汝南境内。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万大军出动征战,倘若连吃的用的都解决不了,这还打个屁的仗啊。 “韩暨何在!!” “卑下在!” 在道道注视下,穿儒袍的韩暨走出,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自即日起,堵阳城及城外大营,皆归你节制。”曹昂朗声道:“我军后方粮草军需调动,就归君来执掌,这副千斤重担,君定要扛起来。” “喏!” 韩暨作揖道:“公子放心,卑下定不辱使命!” “邓展何在!” “末将在!” 邓展从人群中走出,朝曹昂抱拳行礼。 “某拨你五千新卒。” 曹昂正色道:“自即日起,堵阳城及城外大营归你驻守,凡事皆听韩暨调遣,我军粮道转运,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喏!” 邓展朗声喝道。 尽管在邓展心底有遗憾,此次赴汝南讨袁他不能随军,可邓展却也清楚,自家公子将这等重担交给他,那是对他的信赖。 不是谁,想负责粮道转运,就可以领军负责的。 这非信任之辈不可。 “诸将何在!” “末将在!” 在安排好堵阳留守诸事,曹昂的目光看向乐进、魏延、宗预、吕常等一众将校,有些事该明确了。 “袁术老贼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藐视天子威仪,藐视汉室威仪,在寿春僭越称帝,我等该怎样做?” 看着帐内众将,曹昂掷地有声道。 “灭之!!” “灭之!!” 乐进、魏延、宗预、吕常等一众将校无不厉声喝道。 “说得好!” 曹昂拍案而起,眼神凌厉道:“自今日起,某将统领尔等赴汝南,我等要叫袁术老贼知道,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在帐内站着的曹铄、曹彰等一众人,还有娄圭、韩暨、李严等人,在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备受感染。 乐进、魏延、宗预、吕常等一众将校流露出的气势太强了,这让他们无不坚信一点,此次南阳出动的大军,在赶赴汝南之际,与袁术所部展开交战,所部必然能迸发出超强斗志出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眼下出动的讨袁大军,斗志正是最高亢的时候,那就不能有丝毫拖沓,在明确各部职责后,要做的就是抓紧奔赴汝南!! 第129章 八方风雨,趁此战一举荡平! 汇聚于堵阳的讨袁曹军,是成规模的奔赴汝南,故而想出南阳,必走方城夏道,这规模一旦上来,就必须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 前锋开路架桥,中军压阵行进,后军殿后护卫,诸军各部每日行进多少,各军间保持联系互通,在何处安营扎寨,在何处布兵屯驻,明确沿途粮道路线等等,有太多的事需要在战前明确。 对于初次统军出战的曹昂而言,以上有太多需要有人来帮衬,好在此次讨袁中军,有乐进这员大将坐镇,有娄圭、李严辅佐,这才让曹昂没有闹笑话。 在书本上学的,终究只能算作理论。 而实践是与理论有出入的。 这次兵出汝南的经历,对曹昂而言是难忘的,哪怕很多事情的明确,是由乐进他们建议的,可也是这次经历,使曹昂明白一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他一样,对麾下有才能的文武,做到绝对的信任与倚重。 所以在兵出堵阳之际,曹昂就把曹铄、曹彰这帮子弟,悉数派到乐进他们麾下,在旁边看着,听着,远没有亲身去经历些,去做些,要来的要实际,对这些核心二代,曹昂就一个要求,绝对服从! 谁敢仗着身份,做任何违背军令之事,严重的话,砍脑袋也不是不行,不这样震慑,无法避免一些意外发生。 看似此次兵出汝南讨袁,承受压力最大的是曹昂,但曹昂承受的是战略层面的,而真正承受压力的,实则是乐进。 追随曹操这般久,这还是乐进首次独当一面,统领着数万大军出战,很多事他必须要想到前面,避免大军还没赶到汝南郡治,后方或大军就出任何差池。 尤其是大军行军数日后,曹昂这位主帅,为解决赴汝南后的诸多事宜,先行统玄甲卫秘密离开中军所在,乐进的压力更大了。 这挑子撂的,叫乐进既意外,又不意外。 这点曹昂跟曹操很像。 在一些大战开启之际,曹操亲统大军出战后,在明确各项事宜后,为抢夺一些战机,就会秘密离开中军,交由心腹代统,这种事乐进是经历过的,可真到他扛起这一切时,这种心境上的变化是不一样的。 也是有了这等经历,乐进才真正明白,那些代自家主公统领中军的将校,一个个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举止。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唯有自己经历了才会明白。 数日后。 汝南郡治。 平舆城。 烈日炎炎下,太守府与往常一样,进出的人很多。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从江淮传播开后,影响最大的地方不是别的,首当其冲的就是汝南郡! 在这段时日,就任汝南太守的夏侯渊,是丝毫都不敢懈怠,尤其是对实控诸地的各族提防,特别是汝阳及周遭数县,夏侯渊特意派遣心腹监视,为的就是诸族之中,有在本地聚众哗变时,能给太守府反应的时间。 只是在今日,太守府内院却有几分不同。 这是外人所不知的。 “……自袁术僭越称帝以来,汝阳、西华、召陵等地形势就起变化了。”披甲挎刀的夏侯渊,伸手指着眼前舆图,眉头紧锁道。 “以上诸地名义上归太守府直辖,可实则皆为自治,特别是治下不少豪右,他们建坞堡,聚流民,储粮草,对太守府及县衙之令置之不理,稍有触碰他们利益的事,那上述诸地必起叛乱!” “此外我军所辖汝南诸地,有不少归顺的所谓渠帅,他们占据一些地方,名义上归我军调遣,可实则却都是有利的听之,无利的拒之。” “汝南的复杂,除了上述提及的这些,还有横行地方的郡贼,他们多是地方大族豪右,且多数跟袁氏关系匪浅,不少还占据险峻要地,想要征剿这些郡贼,没有足够震慑各方的兵力是不行的。” “先前某赴任汝南之初,也想过清剿一些郡贼,以震慑各方宵小,可此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这些郡贼多与汝阳、西华等地豪右有联系,且与那些渠帅,乃至袁术窃据的汝南诸地保持有密切联系。” 讲到这里时,夏侯渊的手紧攥起来。 这种憋屈的感觉,对夏侯渊而言太难受了。 而聆听这些的曹昂,此刻眉头紧锁,难怪在曹魏麾下中,得到重用的汝南籍文武会那般的少。 原来根子是在这啊!! 一直以来,世人都存在一个误区,在曹操麾下有两股势力为核心,一股是谯沛武将集团,一股是汝颍谋士集团。 汝颍,让人错以为投效曹操的,是汝南与颍川的俊才,可实际上,这股势力,投效最多的,其实来自于颍川。 其中的杰出代表即荀彧。 正是有此人的存在,使得颍川不少俊才,被举荐到曹操麾下,并得到了曹操的重用,反倒是汝南,却没有多少人,尤其是荀彧在举荐时,还刻意的回避汝南。 这就跟一个事实相关。 汝南郡,作为袁氏经营的要地,即便袁氏的杰出代表,袁绍与袁术,一个在河北,一个在江淮,可这依旧不妨碍汝南诸族,其中有不少在明里暗里与之保持密切联系,他们中的不少人,听从袁绍或袁术的号令,在汝南给曹操制造各种麻烦! 对曹操这样的性格,如何会重用汝南的人。 “姨夫在汝南不易。”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郑重朝夏侯渊一拜道:“甥儿本想着汝南的情况,到现在会好一些,却不想依旧是这样混乱。” “子修何须这样。” 夏侯渊见状,忙上前搀扶,“汝南一直被乃父记挂,某既然来了汝南,那就要把份内事做好,不然乃父在许都,如何能心安?” 这就是夏侯渊。 论及关系,他二人绝对是过命交情。 “今日知晓汝南种种,甥儿明白,接下来在汝南的境遇,只怕没那么好应对。”在夏侯渊的注视下,曹昂正色道。 “眼下袁术僭越称帝,已在汝南各地传开,而到现在,却不见声讨袁术的,反倒有不少声援袁术的,只怕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已经想好要针对我军的阴谋诡计了。” “这也正是某最担心的。” 夏侯渊皱眉道:“虽说在汝南一带,有某统领的大军,还有李通驻扎在汝南西界,可汝南治下势力驳杂,敢有异动的话,必有宵小趁势而起!” “还有孙香!” 曹昂接着话茬道:“此人出身富春孙氏,尽管孙策与袁术已几近决裂,可依旧能统兵驻扎汝南,可见此人不容小觑。” “的确。” 夏侯渊点头道:“先前汝南治下有几次动乱,就与此人有密切关联,此人用兵极其狡黠,这点与死去的孙坚,还有盘踞江东的孙策有很大不同。” “一旦袁术知晓子修统兵来汝南,那势必会派人对孙香下令的,到时这仗该怎样打,要好好斟酌了。” 此间气氛微变。 在旁站着的典满、许仪相视一眼,此刻皆流露出复杂表情,似乎这次赴汝南参战,跟他们先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是要好好斟酌。” 在夏侯渊的注视下,曹昂嘴角微扬,“不过正是借着此次讨袁,我军要彻底荡平汝南宵小,叫汝南真正归我军实辖!” “那些个心属袁氏之徒,要么就滚出汝南,要么就臣服我军,除此以外,谁敢继续负隅顽抗,下场只有一个,死!!” 夏侯渊脸色微变,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这一刹,夏侯渊有些恍惚,此刻的曹昂为何这般像曹操啊! 尤其是那气势。 还有那笑。 对曹昂在南阳的种种,夏侯渊是知晓的,当初他就任汝南太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曹昂,只是在夏侯渊心底,仍把曹昂当做是先前,能在南阳折腾起来,不代表在汝南就能折腾起来。 毕竟南阳、汝南虽都久经战乱,可汝南治下的复杂程度,可比南阳厉害太多了,但在这一刹,夏侯渊却有了新的想法,或许汝南许久没解决的顽疾,真能因曹昂的到来,顺势就给解决了。 第130章 许都暗涌,曹操的两手准备 相较于南阳、汝南的形势,数百里开外的许都,形势却显扑朔迷离了。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在传到许都后,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令群聚的许都,一时间不复当初了。 许都。 司空府。 压抑的氛围笼罩。 “明公,今下与江淮保持密联的人,私下联系愈发密切。”郭嘉表情凝重,朝同样凝重的曹操如实道。 “特别是许都的一些人,得知袁术称帝后,欲与吕布联姻,那一个个的想法是愈发明朗了。” “真真是可笑。” 曹操冷哼一声:“若是没有某,他们还不知在何处颠沛,这才过了多久安稳日子,一个个就又不消停了!” “他们不会真的觉得,离开了某,一个个面对各路诸侯,就真能保天子无忧,保汉室安稳吧!!” 讲到这里,曹操怒拍眼前桌案。 郭嘉怅然。 曹操讲的这些,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尽管很可笑,但那些人真就天真的认为,身逢此等乱世下,即便是靠他们自己,也必然能确保天子无忧,确保汉室安稳。 这一切都是权力惹得! “陈珪老儿的要求,某答应了!!” 在郭嘉怅然之际,曹操紧皱眉头道:“派可靠之人密赴徐州,袁术跟吕布联姻一事,必须要阻止,倘若他二人真联姻了,那讨伐袁术就更难了!” “喏!” 郭嘉当即作揖道。 自从南阳归来,曹操一直在谋划讨袁一事,曹昂讲的那些,特别是那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对曹操的影响极大。 有些事真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尤其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算计他,他要是敢败了,那必将万劫不复! “还有,对江淮的刺探要加快。” 曹操伸手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眼下袁术老贼正处意气风发之际,越是这等境遇下就越是要弄清楚一点,在他的麾下,究竟哪些真心顺从袁术称帝,又有哪些是反对袁术称帝的。” “弄清楚这些,就有办法从内部进行瓦解了。” “袁术这个人,某太了解了,刚愎自用,骄傲至极,他看重的东西,别人要是敢唱反调,那势必会怀恨在心的。” “此事嘉在筹划。” 郭嘉微微低首道:“明公放心,一旦有消息传来,嘉定会第一时间禀明的。” “嗯。” 曹操点点头。 对郭嘉,曹操是信任的,别看郭嘉投效时间短,但却很对他脾气,也正是这样,麾下最重要的一支暗探,就由郭嘉亲掌。 值得一提的是,这支暗探最初是由戏志才提出,并筹建起来的,对此人,曹操不止是信赖,更多是欣赏。 可戏志才却壮年而逝,这对曹操的打击很大,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他那样信赖与倚重的谋主,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戏志才的死,让这支暗探由曹操亲掌,直到得荀彧举荐的郭嘉,出现在曹操的视线内,这一局面才得以改变。 “主公,荀令君来了。” 在外宿卫的典韦,此刻持双戟走进堂内,朝曹操低首禀道。 “快请。” 曹操伸手道。 “明公,那嘉就先告退了。” 郭嘉起身,朝曹操一礼道。 “嗯。” 曹操点头应道。 在荀彧进来之际,恰好看到这一幕,郭嘉转身离去,对走来的荀彧微微点头示意,荀彧露出淡笑,二人遂擦肩而过。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对曹操麾下造成的影响太大,以至曹操麾下那帮谋士,有着各自的事要做。 曹操身边凝聚的智囊团,对曹操起到的帮助很大,也恰恰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使得曹操在面临一次次挑战时,得以坚定信心面对挑战。 “荀令君,来找某何事?” 看着荀彧,曹操露出笑意道。 “明公,各处钱粮,彧都盘算清楚了。” 荀彧抬手一礼道。 曹操收敛笑意,有些紧张的看向荀彧,真的要对袁术展开征伐,粮草是他必须考虑的事。 这一战,跟以往的仗都不一样。 袁术盘踞在江淮一带,虽说势力大不如从前,可这都是富庶之地,哪怕是要设法联合吕布、孙策等诸侯一起伐袁,但在这场征伐下,主力势必是他统领的大军。 这等境遇下,要是因粮草不济,而导致最终战败,这是曹操所不能接受的。 “此战可打。” 尽管曹操没有说话,但荀彧怎会不知曹操所想,遂在曹操注视下,神情自若道:“除主公所统大军外,尚有一部分可接济公子所统南阳大军,这一战即便打上一年,我军也能维系下来。” “当真?” 曹操双眸微张道。 “当真!” 荀彧态度坚决道。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这话要是别人讲,那曹操可能不信,但从荀彧口中讲出,曹操却绝对相信,甚至曹操还知,即便超出这一期限,己部也能坚持一段时日。 无他。 因为这是荀彧讲的。 对荀彧,曹操太了解了,有把握的事,向来不说的很满,没把握的事,只要荀彧讲出口,那就有办法渡过危机。 想当初吕布肆虐兖州时,打的所部仅剩下几座城池,其中之一,最为重要的那座,就是荀彧镇守的。 也恰恰是这样,这给了曹操喘息机会,最终将吕布给赶出兖州了。 “只是主公,我军一旦跟袁术交战,那其他地域就不能再起战端。”荀彧此刻皱眉,看向曹操道。 “此次讨袁非同小可,主公必须要谋划好,特别是济阴郡等地,必须要确保安稳,还有荆州,不可不防。” “荀令君放心,此事某都谋划好了。” 曹操笑着对荀彧道:“跟妙才等人,某都派人送去书信了,特别是关中一带,断然不会出任何差池的。” “至于荆州,荀令君无需担忧,某相信子修会谋划好一切的,这一战,我军既然要跟袁术打,那就打到他服为止!敢僭越称帝,他眼里可还有汉室,可还有天子,可还有某!!” 荀彧默言。 只是在荀彧的心底,却生出一丝担忧,对曹操,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他选择追随的明主,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是最清楚的。 可对曹昂,荀彧却有些担心,讨袁一战太重要了,如果在南阳方面出任何差池,或者是在汝南出任何差池,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但眼下曹操既然这样讲,他也不好多说别的,只是在荀彧的内心深处,却对一些事要提前谋划了,以避免出现突发状况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第131章 讨袁檄文,合纵伐谋破国贼 对一方势力而言,选择向另一方势力开战,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开战就即派大军出战的。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在政治层面的手段,没有完全用完之际,战争永远是排在最后的,这既是为己部争取有利局面,同时是在积极备战。 一连多日。 许都涛声依旧。 许都某处。 “袁术行此僭越之举,可即便是到现在,司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此间正堂,一中年情绪激动道。 “难道是畏惧袁术之威,不敢出兵讨之?倘若是这样,天下该如何看待天子,又该如何看待汉室?” “不错!” 另一人听后,拍案而起道:“他曹孟德既得天子信赖,得授司空,行车骑将军事,那就该为天子分忧才是。” “而今袁术僭越称帝,倘若许都没有任何表示,那今后将不知有多少人将效仿,一旦此风助长,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是啊!” “而今要做的,就是讨袁!” “他曹操究竟在怕什么!” “要是……” 此人之言,使堂内所聚众人,无不是情绪激动起来,而跪坐在一旁的伏完,在看到眼前一幕时眉头微蹙起来。 作为外戚,作为朝中重臣,他受邀参加此次宴席,可在听到席上之人所讲,他的心情却很沉重。 无他。 他看出有太多的人,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有着太多的算计与想法了,尽管他对曹操很看不惯,但在这件事上,伏完却没有对外发表任何态度。 别的,还能设法掣肘曹操。 可涉及到征战,尤其是关乎汉室这等征战,伏完却比谁都清楚,而今的许都,除曹操能解决这股风潮外,再无他人了。 毕竟曹操的那帮骄兵悍将,除了曹操能调遣统御外,靠别人,那纯粹是可笑的想法。 “檄文!!!”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道身影匆匆从堂外跑出,这让怀揣着各种想法的人,无不一愣,看向跑进来的那人。 此刻的堂内安静极了。 “司空府颁讨袁檄文了!!” 那人举起一封竹牍,难掩惊意道。 一言激起千层浪。 谁都没有想到,先前毫无作为的曹操,居然在毫无征兆下,就对外发了讨袁檄文,这让不少人暗惊之余,无不好奇这篇檄文内容。 惊疑的,又何止是眼前这帮人。 此刻的许都,不少地方都知讨袁檄文。 这就是曹操。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 司空府。 今日的正堂,与以往不同。 曹操坐于主位,看着眼前齐聚的众人,在将种种谋划逐一促成,曹操召开了眼前这场决议。 司空府诸曹掾齐聚,他们表情各异,对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他们是有各种想法的,究竟是打,究竟是和,这私底下的讨论就从没听过。 人群中站着的郭嘉、毛玠、程昱、董昭等一行人,此刻无不眼观鼻鼻观心,尽管他们很早就知自家主公,对袁术是何等想法,甚至先前已在做种种事宜,可眼下这场决议,是针对整个司空府的,所以有些事啊,还是需要曹操来讲明的。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想必诸君都听说了吧?” 曹操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此事在许都众说纷纭,某也知,在别地,只怕闹出的动静更大。” “哈哈,这是何其的可笑。” “四世三公的袁氏,累世为我汉室之臣,今却出了袁术这等大逆不道之辈,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 “他凭什么?!” 曹操的话回荡此间,那言语间透着的不屑,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出,只是这在每个人的心里,却生出了各异情绪。 恰恰是袁术僭越称帝,恰恰是袁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此事才异常棘手,尽管袁术的势力大不如从前,可盘踞的江淮之地,那绝对是富庶之地。 关键是袁术麾下兵强马壮,麾下猛将如云,这件事传到天下各处,对各路诸侯的冲击必然是极大的。 在当今乱世下,各路诸侯相争,这些年来打的仗不计其数,如果这件事,使一些人起了想法,那今后的局势只怕会更乱。 “袁术此举与国贼无疑!!” 在堂内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操拍案怒道:“想当初董贼祸乱朝纲,兵乱雒阳,惹得天怒人怨,天下各路志士群起讨董,为汉室伐国贼。” “这次袁术要做国贼,那某作为汉室司空,就绝不允许此等事发生,某已决意联合吕布、孙策等部合伐袁贼,为我汉室荡平不臣!!” 一言激起千层浪。 堂内的不少人,流露出惊诧的神情,由于在此之前,曹操没有流露出丝毫姿态,以至于不少人都在心里揣摩。 可而今曹操言明种种,关键是还提出要联合吕布、孙策等人一起讨伐袁术,这让很多人都很震惊。 吕布他们愿意一起讨伐袁术吗? 这是很关键的。 也是很现实的。 “明公,嘉以为当派人急赴徐州、扬州等地,向吕布、孙策等人言明朝廷主张。”在此等态势下,郭嘉上前作揖道。 “国贼袁术,此举不止是对朝廷的挑衅,更是对天子的蔑视,如果身为汉臣,却对此事无动于衷,那何以以汉臣自居?” “善!” 郭嘉之言,引得程昱、毛玠等人附和,直到现在,堂内不少人这才明白过来。 “这正是某所想。” 曹操扫视堂内众人,语气低沉道:“眼下要明确的,就是派遣何人急赴徐州、扬州等地宣读朝廷主张。” 这也是曹操召开这场决议的关键。 檄文已经颁发。 谋划已经促成。 眼下要做的,就是先在司空府统一想法,叫司空府诸曹掾群策群力,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 与此同时曹操也要通过这件事,叫司空府上下知道,讨袁之事已成定局,伐袁之谋已经促成,这是很关键的。 司空府的人不知,那如何叫许都上下知晓? 许都上下不知,那朝中的那帮人,一个个又怎会生出别的想法呢? 这就是曹操,在做一件事时,往往是走一步看三步,在许都,一场不寻常的暗涌,正在被曹操一手推动…… 第132章 袁术:区区小儿,岂敢与朕争锋! 密簇的阴云间,一道电闪划过,天地骤亮,豆大般的雨珠倾泻,在天地转暗之际,惊雷自天际炸响。 雨幕下的寿春城,多了几分萧瑟。 阴了数日的天,这场雨终是下了。 仲氏皇城。 大成宫。 正殿。 “哈哈!!” 歌舞齐鸣的大殿内,响起袁术爽朗笑声,坐于龙椅的袁术,扫视殿内列席的文武,心情极其高兴。 汝南袁氏终因他而将名留青史!! 尽管称帝已过去很久,可每每想到这些,袁术心情就大好,那个卑贱的庶子,到底是被他压了一头。 这种心情是无人能理解的。 没有! “陛下,当今仲氏风调雨顺,治下富庶,汉室气数已尽,失去人心,待到徐州吕布遣女归都,各路诸侯必将大震。” 席间,韩胤露出笑意,端起眼前酒觞,朝袁术举觞道:“此次联姻得成,则我仲氏之威必将遍传天下,臣在此恭贺陛下,定能一统寰宇,使天下归心!!” “哈哈!!” 袁术抚掌大笑起来。 这话,他爱听! “臣恭贺陛下!” “臣恭贺陛下!” 殿内所聚众文武见状,无不是举觞恭维,只是在这些文武中,有些人的笑,是那样的勉强。 袁涣、阎象、师宜官这些人,对于袁术的称帝,是有着担忧的,当今这等乱世下,称帝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汉室气数是快尽了,但终究是没有尽啊。 在这天下强如袁绍,都没有想过称帝,汉室在天下人的心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不是谁说破就能给破的。 特别是阎象,在袁术听信术士张炯之言,决意称帝,麾下不少文武恭贺,他却站出来劝谏袁术,惹得袁术大怒。 阎象的劝谏,终究没起成效。 二人出现隔阂。 尽管此次袁术设宴,阎象也来了,但自始至终袁术就没理过他,这叫杨弘等人暗生喜意! 袁术称帝,麾下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毕竟不做汉臣,改做袁臣了,谁要是能得袁术宠信,那到手的权力将极大,继而所在宗族都会占优。 这不,眼下的大殿热闹极了。 “报!!!” 在殿内众文武饮酒作乐之际,一道身影匆匆跑进殿内,这使杨弘、韩胤、纪灵等一众文武,无不是皱眉看去。 “何事?” 袁术不悦的看向此人。 “陛下,汝南密报!” 那人不敢迟疑,当即捧起书信,对袁术禀道。 嗯? 听到此言,殿内众人无不生疑。 这好端端的,汝南何来密报? 在众人生疑下,袁术身旁的侍从,快步朝那人走去,随即在众人各异注视下,快步朝袁术走来。 袁术皱眉接过。 “这是出了何事?” “不清楚啊。” “难道是孙香有反意了?” “这不可能吧。” 殿内聚集的文武,不少交头接耳起来,即便是到现在,袁术麾下这帮文武,也没人想到别的。 反倒是孙香,这个富春孙氏的子弟,却引起不少人警惕。 是。 孙香是很厉害,但孙策在江东,混的是风生水起,甚至与袁术决裂,这也让不少人向袁术提意见,尽快将孙香给换了。 不可否认的一点,袁术在这乱世崛起,离不开富春孙氏的投效,孙坚这位江东猛虎,给袁术的惊喜太多了。 尽管知晓孙坚有野心,但在初期的袁术,对其是颇为倚重的,不然像南阳这等富庶之地,袁术根本不可能实控起来。 可惜孙坚意外战死,使袁术麾下凝聚的一股文武,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孙策尽孝归来后,就逐步的散掉了。 “可恶!!!” 袁术的怒吼声响起,让殿内不少文武心下一惊,他们无不惊疑的看着左右,随即目光皆聚焦在袁术身上。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很多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然而在这文武之中,袁涣、阎象、师宜官他们表情凝重,一个不好的想法,已经在他们心底生出。 “曹昂这小儿,居然敢提兵来犯汝南!!” 袁术的话响起,使不少人都露出惊疑之色。 这其中就有袁涣、阎象、师宜官他们。 居然是曹昂? 曹操之子? 袁涣、阎象、师宜官他们想的,江淮出现这等大事,远在许都的曹操,必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当今天子就在曹操的治下,江淮这等事传至天下,倘若曹操没有反应,那各路诸侯必对曹操心生不屑,关键是这件事,只怕会有诸侯效仿的,这等境遇对曹操太被动了,奸诈如曹操,怎会没有反应。 可汝南的密报,提及的不是曹操,反倒是曹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他是谁!!” 在众人惊疑之际,袁术怒摔手中书信,拍案怒道:“一个奴婢生的卑贱货,居然敢离开南阳,领兵到了汝南,怎么,他觉得靠南阳那点兵马,就能跟朕争锋不成!!” 袁术是真怒了。 曹昂领南阳太守一事,很早就传到寿春了,袁术知晓此事时很不屑,连曹操,他都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是曹昂呢。 出身于四世三公的袁氏,还是嫡子,这种骄傲,是一般人理解不了的。 别看汝南多地,今在曹操治下,但不管是袁术,亦或是袁绍,在汝南的影响力,都是很强的。 这就是豪门的底蕴! “主公,此事不可不防。” 此等形势下,阎象起身作揖道:“象听闻曹昂治南阳以来,招揽了不少人,此次曹昂领兵进抵汝南,必然是有企图的。” “何况当今在汝南的,还是曹操麾下最倚重的夏侯渊,此人与曹昂关系匪浅,如果……” “哼,这又能如何。” 袁术生出不悦,打断了阎象,冷冷道:“别说是此小儿,即便是乃父亲抵汝南,朕也不惧!!” 对阎象,袁术是有不满的。 他都称帝了。 可到现在,都还没称他陛下。 要不是阎象先前立有功勋,麾下众文武之中,有不少与之交好,袁术早就把阎象给抓起来了。 “陛下何其神武,区区曹昂小儿,根本就不足挂齿。” 袁术话音刚落,杨弘就站了出来,神情自信道:“依臣之见,陛下只需向汝南颁旨,叫孙香他们领军进逼,汝南诸族必将群起,届时汝南全境将归我仲氏治下,甚至陛下可遣将领兵,待曹昂他们兵败之际,杀进南阳,夺汉室气运!!” 杨弘此言一出,让阎象脸色微变。 他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袁术称帝,最骄纵的不是袁术,而是麾下不少文武,他们觉得仲氏既成,那天下必将悉数归顺。 这不,在杨弘话音刚落之际,殿内不少文武纷纷起身,有附和的,有请战的,丝毫没把曹昂放在眼里。 曹昂是谁? 很有名吗? 而眼前这一幕,无疑是助长了袁术的信心,阎象见到此幕想要劝说时,可袁术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针对汝南发生的事,袁术当即便做出指示,阎象再想说时,袁术连理都没理,殿内的歌舞再度起来。 仲氏长久不了啊。 在旁跪坐的袁涣,见袁术如此,这心底是暗叹不已,只是眼前这些事,又岂是他所能左右的…… 第133章 顺昌逆亡!史书由胜利者书写 “顺昌逆亡!这就是讨袁一战中,我军必须要做的!!” 汝南郡。 汝阳县。 城外大营。 曹昂眼神坚毅,扫视帐内所聚众文武,曹昂所讲之言,使乐进、魏延、娄圭、李严等露出各异神情。 “公子,真就不考虑了?” 乐进有些犹豫,在看了眼左右,皱眉对曹昂道:“此事我军真要做了,势必会让汝南各地生乱。” “是啊公子。” 娄圭上前劝道:“我军此番出南阳,辗转进抵汝南,主要是为讨袁,可眼下却要做这等事,这……” 讲到这里,娄圭停了下来。 其露出的复杂表情,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旁站着的曹铄,此刻皱眉上前:“大兄适才讲的多明确,汝阳、征羌、西华、召陵、定颍等地治下,有不少豪右不服汝南太守府调遣,甚至还杀过所派县官,更与群贼、黄巾余孽不清不楚!” “这算什么?简直是无法无天啊!” “先前出于种种缘故,我军没有对这帮奸佞严惩,眼下袁术都在寿春僭越称帝了,他们不是与袁氏相熟嘛,好啊,那就趁势一股灭掉!” “铄公子,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简单。” 娄圭听后,轻叹一声对曹铄道:“这些豪右根基浑厚,在各地据坞堡,揽流民,一个个都不好对付,更别提他们之间还有联系,铄公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曹铄皱眉道:“意味着他们该死!!这等心藏歹念之辈,要不把他们铲除掉的话,今后这汝南说不定要大乱。” “够了。” 曹昂的声音响起。 “大哥。” 曹铄开口道。 “叫你们进帐,是听,是看,不是叫你们搅扰军议的。”曹昂看了眼曹铄,语气平静道,那股不容拒绝的态度,让曹彰忙上前去拉曹铄。 丁仪、夏侯衡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严肃的站在原地。 “诸君的顾虑,某清楚。”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缓缓拔刀,横指身旁舆图,众人见状,无不皱眉看去,曹昂朗声道:“我军一旦在汝阳有所行动,势必在最短时间传至各地,这就会给各族反应时间,那我军将面临两个情况。” “一个是负隅顽抗,上述诸地会在最短时间内生乱,届时我军将直面这种乱局,甚至严重的话,还将影响到颍川郡南部、东部安稳,继而使许都出现变动,而真发生这种状况,则代表汝南各处都乱了。” 乐进、魏延、娄圭、李严一行无不表情严肃,这正是他们担心的事,干掉汝阳等地的豪右,这算不得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会引起连锁反应。 但凡汝阳等地豪右,不服曹军统治的规模少点,那他们绝不会劝曹昂三思,可问题时,这清剿的规模太多了。 也恰恰是这般,曹昂才要这样做。 不为别的。 如果不趁着此次讨伐袁术,将曹军所控汝南郡,仔仔细细的清理一遍,把那些刺头,顽固派全给干掉,今后不管是进取荆州,亦或是官渡之战,汝南一旦掀起风波,必将影响到曹军部署。 曹昂正是知晓这些,关键是曹昂还有他的谋划,所以领军来汝南郡,有些事他必须要做,哪怕是背负骂名,那也在所不惜!! “一个就是归顺,但这种可能不大。” 曹昂说道这里时,嘴角露出一抹嗤笑,看着眼前所聚众人,“先前,我父给予了他们多少善意,可换来的是什么?是不屑,是拒绝,是作乱!” “汝南郡的一些人,不是心属袁氏吗?” “好啊!” “要么就被我军干掉,要么就彻底滚出汝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某的态度就是顺昌逆亡!!” “可是公子,您想过一点没?” 李严上前作揖道:“我军一旦在汝阳等地这样做,且不说会给汝南带来什么,给许都与颍川带来什么,就说您的名声,势必是会受损的啊。” “毕竟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汝南的这帮大族豪右,一个个没有公开支持袁术啊,这不可不考虑啊。” “汝南的情况,比南阳还要复杂,这里的人有不少赴各地投效,关键是他们与汝南的人还保持密切联系,这……” 自投效曹氏以来,李严就有归属了,是,他的确是拜曹操为主了,但在李严心里,他跟曹昂更亲近些。 毕竟他当初赴宛县,是受曹昂所颁唯才是举令的影响,是受曹昂所创南阳时报的影响,在李严看来,曹昂不该为这些而连累自己名声。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样讲,这个能控制住吗?”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李严道:“正方,你以为某不做这些,在各路诸侯中跟汝南密切相关的人,他们就会说曹氏的好话,说我父的好话吗?” 李严沉默了。 这就是汝南最特殊之处。 四世三公的袁氏,根基就在汝南,哪怕袁绍、袁术他们的主要势力,已然不在汝南这边了,但是袁氏在汝南的影响力依旧在。 这也是曹操在领军夺得汝南多数地域后,依旧要派遣大军屯驻,派遣心腹坐镇的根本原因。 甚至围绕汝南的毗邻地域,也有不少曹军屯驻,这为的就是避免汝南一旦生变,会导致被动境遇发生。 但凡这一格局能改,那么上述提及诸地曹军,是有一批可以调往别地的,这将会释放多少战争潜力啊! 曹昂就是要借着此次讨袁之战,把这一被动局面改变。 大破,方能大立!! “对于名声,某向来不在意,某想叫汝南上下,今后彻底远离战乱侵袭,就像南阳一样。”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掷地有声道:“哪怕是背负骂名,但只要汝南能变好,那某愿意背负这骂名!!” 此事难以再改了。 乐进、魏延、娄圭、李严等听到这里,无不在心里暗叹一声,话都讲到这份上了,那他们能做的,就是尊曹昂之令,对既定事宜展开行动了,这一刻不少人的眼神都变了。 曹铄、曹彰、丁仪、夏侯衡等一众核心二代,无不敏锐察觉到帐内气氛的改变,对曹昂讲的这些,在他们心底产生了涟漪,这次的讨袁之行对他们而言,势必会成为很重要的经历…… 第134章 魏延扬威,横扫汝阳不臣之辈 汝阳治下地势平坦,沙颍河、汾河、清水河等穿境而过,如此优势下,使得大批土地被诸族兼并,特别是每逢战乱或兵灾,往往极低的价格,就让自耕农贱卖土地。 连命都保不住了,哪怕对土地再不舍,也要忍痛贱卖。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寥寥数字,道尽了底层的不易。 汝阳城。 某处酒馆。 “这曹昂够有意思的,不好好在南阳待着,做他那太守,偏要跑来汝南,还在咱汝阳驻扎下来了,咋,这是想做些什么?” “呵呵,他能做什么?他敢做什么?” “就是!即便曹孟德当初领军来咱汝南郡,那也要把翘起的尾巴夹起来,不然汝南会有今日?” “说的对!一个阉宦之后生的庶子,真以为被人给认作儿子,就成嫡子了?可曹氏又算得了什么?哈哈!!” “某倒是要好好瞧瞧,他曹昂来咱汝南能做什么,毛还没长齐呢,讲出的话真够胆大的啊,讨袁,他配吗?!” “呸,什么玩意儿!?” 聚在这里的酒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对于曹昂所领曹军,屯驻于汝阳城内外一事,他们是不屑的。 在这个连填饱肚子,都是奢侈的乱世下,能在外饮酒会友,那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特别是在这兵乱不断的地方。 汝南郡的名声,一点都不输于南阳郡。 也就是南阳是帝乡,使得天下第一郡的名号,被南阳拿下了。 如果不是占着这层优势,继而有不少惠政倾斜到南阳,那谁是第一,还真是不好说呢。 此类想法,在汝南是很盛行的。 经历数十载的战乱,有些想法已经在悄然改变,正如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在许都,在颍川,在南阳,在很多地方都引起争议,掀起风波,甚至是有不少骂袁术国贼的,但在汝南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在公开场合下,不赞同,不反对,这是汝南郡治下的常态,但往往是这样,反倒是最可怕的。 “快点!” “跟上!” 酒馆外的街道上,突然响起马蹄声,期间夹杂有喝喊声,脚步声,这让原本人不多的街道,立时就变得热闹起来。 “这是出什么事了?” 伴随着酒馆内响起一道疑惑声,不少人影开始朝馆门跑去,就见大批穿简易衣甲,持长枪的曹军将士,成群结队的在街道上奔跑,队伍两侧,有不少骑马的曹军将校,一个个冷着脸喝喊。 这!!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不少都生出了惊意。 直觉告诉他们,这肯定是出事了。 尽管眼前这批曹军将士,没有先前进驻汝阳城的曹军将士,穿戴的甲胄要更精良,所持兵器也不丰富,不过这两股曹军将士,一个个流露出的气势都一样。 经历过战乱的人都知道,那股气势是手上沾着血,杀过人才有的。 汝阳城的人不知道,在南阳屯驻的曹军各部,是按两种标准列装各式军备的,如乐进、于禁、李典、史涣、许定等部将士,无疑是久经沙场的悍卒老兵,那他们列装的必然是最精良的。 如甘宁、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部将士,皆是从淯水大营筛选的勇卒,尽管先前在南阳清剿宗贼中,各部的表现很不俗,以上将校麾下所统将士,无一例外全都沾了血,杀过人,但跟乐进他们所统终究差些意思,所以列装的也就差些。 这就是乱世下该有的。 真正的悍卒就拥有各种优良之物,他们的命更精贵,死一个那都是损失,所以每逢大战开启,最先投入战场的必是炮灰,待到战局到了最焦灼,最激烈之际,才是真正的精锐登场之事。 打仗是有章法的,更是有规矩的。 这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想活下去,你要有资本才行!! “出大事了!!”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匆匆跑来,神情慌张道:“袁氏在城内不少产业,都叫曹军的人给围起来了!!” “什么?!” 一些酒客听到此言,无不震惊的看向那人。 这一刹,不少人明悟了。 曹昂这是要玩狠的啊!! “快去看看!”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聚在馆门的人群,立时就朝外跑去,这惹得酒馆掌柜立时急了,“都还没付酒钱呢!!!” 可却无一人理会他。 与这家酒馆一条街道上,占地最大的一块铺面,此刻热闹极了。 “你们想干什么!!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吗?” 在铺面外,一肥头大耳的中年,领着数十名奴仆,拦住了前来的曹军将士,趾高气昂的斥道:“你们来汝南,干什么都成,但就别在汝阳造次!!” “是吗?” 恰在此时,骑马赶来的魏延,听到那人所喊,勒马持刀,冷峻目光透过眼前曹军将士,朝那人道。 “将军!” “将军!” 聚集在此的曹军,无不是朝魏延抱拳行礼。 “汝又是何人?” 看着红脸的魏延,那人露出不屑,“适才那话,某讲的很清楚,别觉得来了汝南,一切就真由你们说了算了!!” “哈哈!!” 魏延持刀大笑起来。 围聚在不远处的人群,此刻骚乱起来。 不少人的眼神带着不屑。 “那你可以死了!!” 在这等境遇下,魏延骑马怒喝一声,随即便重磕马腹,胯下坐骑会意下,甩蹄就朝那人驰去。 “汝!!” 那人惊恐的指向魏延,但话还没讲完,一颗硕大脑袋就腾空而飞,紧接着,那具无头尸体就摔倒在地,鲜血从断颈处喷出,很快就染红了一片。 “啊!!!” 此幕,让不远处的人群惊呼起来。 这就给杀了? 那可是袁氏的人啊!! “把这家粮店,给老子封了!!” 骑马而定的魏延,一甩手中长刀,冷冷看向为首曹军将校,“敢少一粒粮食,汝提头来见!!” “喏!” 那曹军将校当即抱拳喝道。 “走!” 魏延喝喊一声,便骑马朝前驰骋,麾下亲卫无不快步跟随,至于此处的善后,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 对魏延而言,他今日很忙。 汝阳城各门及城墙,被乐进麾下精锐接管,而在一些事明确后,汝阳城内的清理,就落在魏延身上。 今日魏延所部麾下勇卒,要将汝阳城内对曹氏不服者悉数逮捕,名下产业悉数查封,期间敢有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差事派给了魏延。 魏延明确各部职责。 有南阳清剿宗贼的经历,魏延及麾下将校很快就上手了,只是魏延仍有些不放心,在汝阳城内各处展开行动后,他就领着麾下亲卫,开始在各处巡视了,期间若是遇到突发状况,他就会第一时间赶去。 “你们想要干什么!!” “你们实在太猖獗了!!” “叫曹昂来,他就不怕汝南上下皆反吗?” “去你娘的,公子名讳也是你这狗贼敢直呼的!” “给老子拼了!!” “围杀这帮逆贼!!” 此时此刻,在汝阳城内各处,各种冲突与对峙出现,分守在汝阳城各处的乐进麾下各部营校,在城墙上见到这一幕幕时,不少都生出了感慨,这魏延麾下的儿郎,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嗜杀啊! 这些来自各地的曹军悍卒,先前对南阳所募勇卒是瞧不上的,毕竟南阳真有悍勇之辈,那又怎会乱那么多年? 不管是在任何地方,鄙视链都是有的,哪怕是在曹军的内部也不免俗。 对于这些,曹昂很清楚。 所有有件事,曹昂要做,那就是消除这种心理,他要逐步将曹军拧成一股绳,使曹军上下不分彼此,尽管此事做起来很难,但曹昂愿意去尝试! 但是做这些的前提,必须要在军中树立威仪,一股不输于曹操的威仪,唯有这样,针对军队做出调整时,底下的人才会信服。 这也是曹昂为何要留在南阳,为何要征讨袁术,今后还要征讨荆州,甚至是扬州等地的原因所在。 第135章 曹昂:破坞堡易,破人心难啊 汝阳城内冲突不断,汝阳城外肃杀环绕。 “咚咚!!” 擂鼓声响彻云霄,乌泱泱的人潮涌动,清风徐来,吹动阵中旌旗飘飘,大战一触即发!! 数千曹军核心所在。 “汝阳境内坞堡林立,正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才使此地动乱不休!” 曹昂骑马而定,神情冷漠的看向前方,“聚流民,结私兵,造兵器,储粮草…这俨然成了国中之国,想要彻底终结乱世,叫天下再度归稳,严厉打击坞堡营建,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 娄圭、李严相视一眼,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在南阳郡,太守府已颁布限坞堡令,先前已建坞堡可存,然今后敢有任何人,以各种形势私建坞堡,都将为之付出代价! “公子!” 在二人思虑之际,宗预骑马驰来,朝曹昂抱拳行礼道:“袁氏坞堡上下,拒不向我军开门归降,该堡内私兵拒堡而守,这架势,摆明是要顽抗到底!” “那就攻破此堡!!” 曹昂冷哼一声,盯着宗预道:“给他们脸,他们不要,那就叫他们知道,对抗我军的下场是什么!” “喏!” 宗预抱拳喝道。 汝南动乱必起啊。 娄圭、李严听闻此言,无不在心里暗叹,此处乃袁氏在汝阳最大一处坞堡,周遭万余亩良田皆为袁氏持有,仅是在这汝阳境内,袁氏还有二十余处坞堡,而在汝南郡多地,袁氏还置办众多产业,凡是被袁氏所倚重之处,皆营建有坞堡。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名声,那绝不是讲讲那样简单。 随着曹昂一声令下,该处聚集的曹军开始动了。 而这也引起袁氏族军的警惕。 “管事,这曹军是打算玩狠的啊!” 堡墙之上,一披甲挎刀的壮汉,俯瞰堡外曹军有异动,皱眉对眼前中年道:“咱们该怎么办?” “据堡而守!” 中年冷哼一声,不屑道:“某就不信了,区区数千曹军,能攻破我等所受坚堡,这个曹昂,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曹昂亲临的这处坞堡,规模都快赶上汝阳县城了,作为袁氏在汝阳最核心之处,该堡聚有数千部曲,每年周遭所收粮食皆聚于此,此外在堡内还建有工坊,从冶炼,到锻造,可谓样样精通。 三国演义也好,三国志也罢,道尽了这段时期的荡气回肠,言明了各方英杰事迹,却对一些事情涉及极少,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及。 其中之一,就有东汉末年林立的坞堡庄园经济!! “咚咚咚!!!” 擂鼓声急促起来,坞堡外曹军阵线动了,这使坞堡上所聚袁氏族军,一个个警惕的坚守各处。 “杀曹兵一人,奖粮千斤,赏田十亩!” “杀的越多,奖的越多!” “曹贼挟天子,不臣之心已明,我等作为四世三公的袁氏族军,定要叫曹贼知晓我等厉害!!” 伴随着气氛陡然而变,在坞堡各处响起道道喝喊,分守各处的袁氏族军,一个个听到这样的话,眼神都变得灼热起来。 杀一人就有此等厚赏。 那岂不是杀的越多,赏赐就越厚重? 这是能传家的产业啊!! “杀!!!” “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坞堡各处响起喝喊,声浪传递到堡外,让聚集在外的无数曹军将士,一个个冷冷的看去。 “先登者,连升三级!!!” “破袁贼,灭坞堡!!” 分散于各处的曹军将校,此刻无不传达宗预之令,两军大战将至之际,鼓舞麾下士气与斗志,是必不可少的。 “砰!!!” 在此等态势下,数道巨响在曹军中骤现,旋即,在空中有数道黑影飞袭,速度极快的朝坞堡而去。 “这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坞堡上响起道道惊呼,据堡而守的袁氏族军,无不是带着震惊的抬头看去。 近了。 近了。 那黑影的体积在变大。 “杀啊!!!” 可在此等态势下,响彻云霄的喊杀声骤响,乌泱泱的人潮向坞堡奔去,而在这批曹军将士出动之际,遮天盖日的箭雨出现。 “咻咻咻~” “咻咻咻~” 连绵不绝的破空声,在此间响起,这一幕叫观战的娄圭、李严见后,无不是生出了惊意,宗预所部非凡啊。 作为唯才是举令颁布后,第一批投效曹氏的南阳才俊,彼此间是怎样的,那或多或少都很清楚。 而如甘宁、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一众新投将校,麾下统领的将士怎样,娄圭他们是清楚的。 原以为随曹昂来汝南的魏延、宗预等部,在此次讨袁中更多是作为辅兵,毕竟他们麾下的将士,尽管经历了清剿宗贼洗练,但终究无法与乐进所领精锐相比。 可事实却非是这样。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出现,娄圭、李严他们的脸色变了。 “公子,这抛石机怎这般大威力。” 李严惊疑的看向曹昂道。 “此乃回回炮,是军器局督造的。” 曹昂神情自若道:“原本是想等攻打袁军坚城时,再拿出来震慑袁军,但眼下,为了横扫汝阳等地负隅顽抗者,某就叫它们提前问世了。” 回回炮? 娄圭、李严相视一眼,脸上的惊疑更盛了。 别看他们一直随军,可对于一些机密,那是不知晓的,乐进统领的中军所在,可藏着不少机密。 “既然要横扫负隅顽抗者,就当以快刀斩乱麻之势破之!” 看着前方混乱的一幕幕,曹昂掷地有声道:“只是破坞堡易,破人心难啊,袁氏累世在汝南经营,名声更是遍传天下,接下来的境遇,才是最考验我军的时候。” “杀啊!!!” “杀啊!!!” 不绝喊杀声,在曹昂耳畔响起,对于战争,曹昂是不喜的,但身处在这乱世下,战争是无法避免的,想要终结这场乱世,就必须发动战争征讨,讨袁一战,是曹昂独当一面的首战,无论如何,曹昂都要打出他的气魄出来,他要叫天下人皆知,他曹子修不畏惧战争,谁敢挑衅那只管来就是,他定会奉陪到底!! 第136章 汝南大震,夏侯渊的隐忧 似是杀伐太多的缘故,这几日的汝阳城内外,总有股血腥味儿环绕,怎样都挥散不去。 “这还只是镇压顽贼,直娘贼的,真要上战场的话,那场面该多大啊。” 城外曹军大营。 曹铄难掩兴奋,紧攥腰间所配战刀刀柄,边走边说道:“魏延、宗预、邓展、吕常他们真够悍勇的,麾下勇卒也是了得,短短数日间,汝阳近半顽贼皆被清剿,所据坞堡亦被我军占领。” “是啊。” 夏侯衡感叹道:“这几日我等随军观战,有几处进剿的坞堡都赶上小城了,堡内所据顽贼众多,更有强弩劲弓,可即便是这样,也愣是让宗预他们给攻破了。” “他们统兵真是了得,以回回炮、霹雳车震慑,以箭雨强压,以刀盾兵先登,以……” “唉,可惜大兄不叫咱们上啊!!” 夏侯衡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曹彰给出言打断了,“哪怕是叫咱们拉弓也成啊,这看的,叫我都感到心急!!” 曹铄、夏侯衡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就大笑了起来,爽朗笑声在此间传递。 “仲兄,你们笑什么啊!!” 曹彰见状,皱眉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小子才多大。” 曹铄走上前,伸手狠狠揉曹彰脑袋,“张口喊打,闭口喊杀的,你小子,想上战场再等几年吧,哈哈!!” “人甘罗……” “得得,这话别跟我说,要说找大兄讲去,别说是你了,就连我等想上战场,也要大兄准许才行。” 曹彰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行了,快点去帅帐吧。” 丁仪见状,上前道:“汝阳不少顽贼被剿,我军斩获是不少,只是汝阳的事,势必传到邻近几地了。” “对,快去帅帐。” 夏侯充点头附和道。 这几日的进剿是很快,但在汝阳不服曹氏者太多,加之各族皆有坞堡据守,但难免也有漏网之鱼,在此动荡时局下逃离汝阳。 彼时的中军帅帐。 “都言南阳乃天下第一郡,这汝南也不弱啊。” 曹昂感慨的声音,在帅帐内响起,“仅是汝阳一地,这清剿至今还没有结束,我军就俘虏各族部曲两万余众,缴获粮草三百余万石,甲胄数千具,弓弩数千张,刀枪无算,这还真是叫某开了眼!!” “公子,我军在汝阳的斩获,超六成皆来自袁氏。” 李严上前道:“袁氏的根基在汝南,而汝阳乃根基中的根基,尽管袁绍、袁术等多脱离了汝阳,可这里的人,却依旧围着袁氏而转。” “据严所查,这些年仅从汝南各地,秘密输送到河北、江淮的粮草就不计其数,他们以行商的身份穿境而过,即便我军盘查,也很难查出什么来。” “可惜了。” 曹昂皱眉道:“要是能早些清剿,那斩获说不定会更多。” 娄圭:“……” 李严:“……” 在汝阳都斩获这么多,居然还不满足,这些都够所部在汝南作战许久了,至少粮草,无需从南阳调拨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跟汝南各族撕破脸了,特别是那些心属袁氏的大族豪右,等消息传开后,势必会有所反应的。 “传令下去。” 在二人思虑之际,曹昂伸手说道,而在此时,曹铄一行先后进帐,曹昂看了眼他们,随即对二人道:“叫驻守各处坞堡的营校,抓紧筛选那批俘虏的部曲,凡是有家眷的,筛选后押至汝阳大营,将他们的家眷集中于那几处坞堡看押。” “至于别的,特别是冥顽不灵之辈,分批押至南阳去,叫满宠他们处置,眼下南阳整饬驰道,兴修水利,开挖矿藏,还有军器局这边,都是急缺人手的,叫他们吃最少的,干最累的活,不归顺我军,那她们这辈子就干到死吧!” “喏!” 二人当即作揖应道。 在曹昂的人生信条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眼下这等境遇,曹昂敢圣母心泛滥,坑害的就是他自己。 在汝阳的斩获是大,但威胁与动荡也伴随而至。 汝阳的进剿仍在继续,魏延、宗预、邓展、吕常等将统领各部活跃在各处,乐进领兵镇守汝阳城,然而汝阳以外却已起风波。 特别是汝南郡治。 平舆城。 太守府。 “子修糊涂啊!!!” 夏侯渊紧皱眉头,“即便是进剿汝阳不服之辈,也不能轻易动袁氏啊,这不是逼着汝南各族反嘛!!!” “府君,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前中年表情复杂,看向夏侯渊道:“汝阳的事都传到平舆了,只怕西华、召陵、定颍、南顿等地早就传开了,如此要不了多久,汝南各地都将知晓此事,眼下这等境遇,讨袁之势尚未完全展开,汝南就因公子此举将要大乱,这要传至许都的话,定会叫司空大怒的!!” “你问某,某问谁!” 夏侯渊瞪眼道:“难道依着汝的意思,是叫某派人去许都,将子修做的种种,全都禀于孟德不成?” “卑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人当即摆手道,只是他想讲的话,但在看到夏侯渊的表情后,却怎样都不敢讲出来了。 他怕他讲了,自己被夏侯渊给砍了。 ‘子修啊子修,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啊。’ 此刻的夏侯渊,心里暗暗道,知晓汝阳发生的种种,夏侯渊是真后悔,叫曹昂离开平舆,又赶去汝阳了。 他要知道曹昂做这些,那势必要把曹昂留在平舆的。 即便是做,那也该是他做,毕竟他才是汝南太守,即便背负骂名又如何,但曹昂却不一样啊。 曹昂不止是南阳太守,更是曹操嫡长子,背负了骂名,这叫天下怎样看待他啊。 在夏侯渊的内心深处,从来都没有因为曹昂在汝阳所做之事,继而对曹昂生出恼怒,这种事他早就想做了,只是局势不允许。 现在有曹昂所领数万大军来汝南,这形势就不一样了。 “传令下去!!” 想到这里,夏侯渊冷声喝道:“自即日起,平舆城全面戒严,任何但敢私议汝阳事者,一经查出即刻逮捕!” “此外派人给郎陵、新蔡、固始、细阳、城父等地传令,命他们全面戒严,尤其对李通言明,要提防各处情况,敢有异动就出兵镇压!” “喏!” 那人作揖应道。 因为曹昂在汝阳所做种种,使得汝南局势悄然而变,作为汝南太守的夏侯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稳定住汝南各地情况,与此同时,提防袁术在汝南的势力异动,夏侯渊可以预见,要不了多久啊,这看似平稳的汝南局势必将迎来大变!! 第137章 风云变幻,汝南群贼揭竿起 夏侯渊的担忧很快应验,汝阳治下发生的种种,在汝南多地传播开,汝南与南阳最大不同,就在于各族间的联系更紧密。 特别是与袁氏有牵扯的各族,从他们跟袁氏捆绑在一起,哪怕袁绍、袁术等人主要势力不在汝南,他们也不能轻易改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这就是二重君主制的威力! 或许这些人不愿离开汝南,但想要叫他们选择臣服,除非是将袁绍、袁术给击败了,否则有些事就不好改变。 袁术姑且不提。 就说袁绍,雄踞河北诸地,治下的确有些麻烦,但不可否认的一点,袁绍绝对是当今各路诸侯中,势力最为强劲的,没有之一! 有这等影响力在,各路诸侯都会忌惮。 一场大雨悄然而至。 汝南郡西界。 阳安县境。 瞿氏坞堡。 “这曹昂,真是连死字怎样写的都不知!” 正堂内。 瞿恭冷笑不止,盯着堂内众人道:“连曹孟德领军来汝南,都不敢做这等事,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家伙,居然敢在汝阳做这等事!” “把汝阳各族的坞堡全给攻破了,关键是连袁氏的坞堡都没有幸免,好啊,他这是逼着汝南各族的人反啊!!” “没错!!” 江宫紧随其后道:“连袁氏,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其他了,讨袁,哼,老子看他就是以此为由头,其真正想做的,就是跟当初西凉兵一样,趁乱洗劫我汝南各地!!直娘贼的!!” 堂内气氛陡然而变。 南阳也好,汝南也罢,作为汉室最富庶的地域,人口稠密的大郡,在乱世到来之际,就被各方势力盯着。 从黄巾之乱,到讨董之战,到各方混战,南阳与汝南两地,都未能从这些兵乱下逃脱一劫,也恰恰是这般,使得两地境内坞堡林立。 尤其是汝南郡各地,那各族为了自保,是发了疯一般扩建,为的就是能避免兵乱到来时,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也恰恰是这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啊,一些人的想法与心思,就在悄然间发生改变,不似先前那般纯粹了。 割据一方,这对谁而言都是具有诱惑的。 “只是当下这等境遇,我等又能做些什么?” 沈成轻叹一声,看向瞿恭他们道:“当前汝南局势已变,就说曹军,不止有嗜杀的曹昂恶贼,更有夏侯渊、李通所领大军,特别是李通,自投效曹操以来,仍盘踞在郎陵一带,麾下部曲及悍卒众多。” “我等真要做些什么,恐无需曹昂领兵前来,只怕李通知晓后,定然会提兵进犯的,毕竟此贼是一心想建功立业,继而得到曹操的重用啊!” “唉~” 此言一出,堂内不少人轻叹起来,一个个的表情都露出愁容。 众人口中的李通,就是个传奇人物,此人是江夏平春人,年轻时为游侠,其名遍传江汝两地,后在郎陵聚众,引得无数人来投,此人干了很多猛事,也恰恰是这般,使得其在郎陵根基浑厚,直到建安元年,见天下形势有变,李通遂弃郎陵,竟率部北上去投效曹操了,这诚意不可谓不大。 连老巢都不要了。 可曹操呢,在知晓李通之事后,也很给力,拜李通为将,命其率部屯驻汝南郡西界,李通跑了一圈,不仅找到了靠山,得到了重用,关键是又回到郎陵了,这找谁说理去啊。 “李通或许难缠,但诸君不要忘了。” 见到此幕的瞿恭,忍着心中的怒意与不满,看了眼沈成后,遂露出笑意,对堂内众人道:“因为曹昂在汝阳做的事,这已在汝南引起公愤,据某知晓的情况,黑闾涧等地盘踞的势力已经要反曹了!” 这!! 江宫、沈成等人脸色微变,这对他们还真是意外惊喜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汝南形势就不一样了。 “不止是这些。” 瞿恭继续道:“据某探查到的情况,先前归顺曹操的刘辟、龚都等部,近来在各自治下也不消停。”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要反?” 江宫惊诧道。 “多半是这样。” 瞿恭嘴角微扬道:“刘辟、龚都他们是怎样的货色,诸君难道还不知道?叫他们老老实实的统兵,诸君觉得可能吗?” “那不可能。” 张赤嗤笑道:“说来,自他们归顺曹操以来,表面是不敢违背曹操之令,可私底下干的勾当还少?” “哈哈!” 张赤这一讲,惹得不少人大笑起来。 在这小小的汝南郡,怀揣各种想法与算计的人太多,他们看似在汝南很老实,很安分,实则却不是这样。 兼并土地,逼良为娼,欺行霸市,买卖人口……各种恶事他们是没少干,只是想解决掉他们,没有很强的决心不行。 奈何先前的形势,使得曹操只能选择看不到,毕竟有太多的大事,比一个汝南要重要太多了。 曹操当初领军离许来讨张绣,继而想将南阳多地拿下,这其中就不无想解决汝南顽疾的想法。 毕竟解决汝南的前提,是周遭必须要安稳才行,倘若连这些都保证不了,一旦汝南生变的话,那毗邻的诸侯势力,必然是会趁乱而入的,这对曹操而言,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诸君可愿随某一起反曹!!” 见时机成熟了,瞿恭起身举觞,扫视眼前众人,朗声道:“这曹昂来我汝南,是不安好心的,是想领兵洗劫我汝南的,既然是这样,那就叫他知晓我汝南的厉害!!” “反了!!” “愿往!!” 一时间堂内附和声不绝。 堂外的雨下的更大了。 在这等境遇下,其实不止阳安一地有,在汝南的不少地方,类似的场景也在私下上演着,先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干你的,我做我的,可现在呢,因为一场讨袁,曹昂领着大军来汝南了,上来就在汝阳干这等大事,这让不少人的心都紧张起来。 大乱已不可避免。 只是有些浓疮,若是永远不挤破的话,那带来的危害实在太大了…… 第138章 让狂风来的更猛些,以杀止杀!! 召陵生叛! 西华生叛! 征羌生叛! 南顿生叛! 定颍生叛! 黑闾涧生乱! 上蔡生叛…… 随着曹军在汝阳攻破的各族坞堡增多,汝南郡的形势急转直下,一桩桩不利的军情汇聚于汝阳。 连日来攻破各族坞堡,继而斩获颇丰的曹军,早已没了先前的兴奋与喜悦,取而代之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汝阳城外。 曹军大营。 “哈哈!!” 一道爽朗笑声响起,齐聚帅帐的乐进、魏延、娄圭、李严等一众文武,还有曹铄、曹彰、夏侯衡等核心二代,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 都这个时候了,公子\/大兄还能笑得出来。 知晓各地发生的情况,帐内之人无不生出担忧,即便是曹铄、曹彰、夏侯衡他们,也能感受到风雨欲来之势。 处在这等境遇下的曹铄一行人,早就没了最初的兴奋,出现叛乱的地方实在太多,这闹不好是会出大问题的。 直到现在。 曹铄他们才真正明白,为何乐进、娄圭他们会那样劝谏,当初他们不理解,可眼下却理解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真正领教到袁氏的底蕴,知晓了汝南郡的复杂程度了,可眼下说这些都迟了。 面对这等境遇,他们根本不知该怎样办。 “公子,因我军在汝阳清剿,眼下汝南多地生叛。” 此等境遇下,乐进走上前,朝曹昂抱拳一礼,声音低沉道:“末将以为这种势潮,接下来只会愈演愈烈,当前对我军而言,除了要坚守汝阳,还应确保召陵等地安稳,不管怎样要确保南阳至汝南粮道安稳!” “公子,时下出现这种乱局,我军必须要稳住阵脚!” 娄圭紧随其后道:“除了文谦将军提及的,要与在平舆的夏侯府君,还有驻郎陵的李通保持密切联系!” “这等乱局下,孙香等袁军贼将定然会趁乱而起,接下来才是关键,唯有在汝南立稳脚跟,方能有取胜的可能!” 既然最担心的事情,不出意外的发生了,此时再揪着过去不放,早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如何解决眼前面临的乱局,是乐进、娄圭他们首要考虑的。 这才是肱股该有的表现。 曹昂听到这些时,脸上的笑意不减,心里更是赞许起来,从他决意在汝阳横扫不臣时,就预料到今下这种境遇了。 有舍就有得。 在过去这些时日,汝阳被他麾下各部横扫,不仅把所有隐患全给扫空,还缴获了大批钱粮,土地,人口。 倘若是这样,汝南各地都没反应,那反倒是奇怪了。 毕竟在汝南的不少大族豪右,跟曹氏是面和心不和的,甚至有些干脆就不鸟,这些人在得知汝阳的种种,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曹昂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们在憋更大的坏! “乱点好啊,大破方能大立!” 迎着道道注视,曹昂收敛心神道:“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即便他们群起皆叛,那又能掀起什么风波?” “自即日起,乐进领军屯驻汝阳,邓展率部进抵上蔡,吕常领兵屯驻南顿,不管怎样先把汝南北部荡平再说!” “钱粮,我军在短时间内不会短缺,不过讨袁各部所需军械兵器等,需定期从南阳转运过来,所以两地粮道务必要确保好。” “至于别处,某相信姨夫会统筹好的,我军眼下要做的是将门前雪扫干净,别叫汝南北部的这帮叛贼奸佞,影响到平舆等地即可。” 乐进、娄圭、李严他们相视一眼,悬着的那颗心稍稍落下,对眼下的乱局,自家公子有想法,有主张,这比什么都要强。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等乱局出现后,自家公子不复先前那般强硬了,这对所部而言可不是好消息啊。 将为兵之胆! 倘若曹昂面对这等乱局,自己连乱了阵脚,那麾下各部士气必受打击,甚至会影响到夏侯渊、李通他们,到时别说是讨袁了,只怕汝南多半是要丢掉。 一旦汝南丢了,那局势就更凶险了。 等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讨不讨袁的问题了,而是许都能否保住了,这等境遇真发生了,那他们就是曹军的罪人,洗都洗不干净!! “魏延、宗预何在!!” “末将在!!” 在众人思虑之际,随着曹昂的喝喊响起,魏延、宗预当即上前,这让曹铄、曹彰他们表情各异的看去。 “汝阳,上蔡,南顿三地要屯驻,但各地的叛贼清剿,却需以你们为主。”曹昂眼神凌厉道。 “待此次军议结束后,某会派人赴南阳,命许定领麾下精骑急赴汝南,在南阳怎样清剿宗贼的,就在汝南怎样做。” “至于据城而守的叛贼,那就留到最后再解决,先把各地治下活跃的清剿干净,他们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解决了实力弱的,再集中兵力解决强的。” “喏!!” 魏延、宗预抱拳喝道。 “乐进!” “末将在!” 看着上前的乐进,曹昂嘴角微扬,有这位大将在,别管面临怎样的乱局,他都不会惧怕丝毫的。 “汝阳大营,从今日起也归你节制。” 曹昂眼神坚毅道:“先把那批俘虏的历练出来,何部缺少精兵就调拨到何处去,此外在汝南开始募兵,对外就说通过筛选,进汝阳大营为新卒者,就赏五亩良田,若经操练被选为勇卒,到时再赏十五亩!” “直娘贼的!一个个不是想跟我曹氏作对吗?好啊,那老子到时想要看看,究竟是他们拼的起,还是老子拼的起!!!” 一言激起千层浪。 乐进、娄圭他们脸色微变,拿缴获的土地,来刺激更多的人来参军,这势必会吸引到很多人的。 没有人不对土地没有追崇。 只是这样一来,眼下在汝南的讨袁各部,知晓汝南参军的人,一上来就分得土地,可他们却没有,那士气势必会受影响的。 “还有!!”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昂朗声道:“某要在军中推行杀敌令,凡是在讨袁期间立有战功者,待讨袁一战结束,会赏赐土地,钱财,杀敌越多,赏赐越多。” “把这道军令,给某就这样传下去,都别跟某省,土地,某有大片,钱财,某有大批,积攒传家产业的机会可不多,如何把握,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乐进、娄圭他们露出复杂之色,这道杀敌令一旦传达下去,那来汝南的讨袁各部,接下来不管面对何等凶险境遇,一个个的斗志都差不了,甚至一个个会拼死杀敌。 可这样一来,待到讨袁一战结束后,将会有大批将士要得到土地和钱财,如果满足不了这一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乐进、娄圭他们清楚,真等到那一步时,汝南格局只怕彻底变了,甚至连南阳的格局也会跟着变。 第139章 讨逆国贼,焉能少了汉室宗亲 杀敌令一经诸将传达下去,就使讨袁各部士气大涨,当日邓展、吕常就统麾下勇卒分赴上蔡与南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道理,统兵的将校都懂,趁着当下士气高涨,先行稳定住几地局势,至于肆虐的叛贼奸佞,自会有人去清剿。 晴了许久的汝阳,也下起了雨。 天阴沉沉的。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中军帅帐。 曹昂负手而立,望着帐外下的雨,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在旁站着的李严,如何不知自家公子在想什么。 “公子,这雨是会贻误行军。” 李严想了想,遂对曹昂微微低首道:“但这场雨一下,未必对我军就是坏事。” “哦?” 曹昂眉头微挑,看向李严道:“正方此言何意?” “今汝南各地有变,只怕多数聚众反叛者,皆是畏惧公子,畏惧我军所致。” 李严开口道:“他们怕的,正是汝阳的事,在他们身上发生,所以才敢这样做,这雨一下,各地的联系必受迟缓。” “反观我军,在公子的统筹下斗志高昂,纵使是在雨幕下行军,各部勇卒也定不会有丝毫怨言。” 那可不。 曹昂嘴角微扬,杀敌令一出,在汝南作战就不同了,这等于为自己创业,只要你付出的越多,就能收获越多。 在南阳所做种种,已使曹昂所言,成为人人皆信的根本,这也是曹昂敢直面叛乱的根本所在。 “我军各部以快打慢下,那些实力弱小的叛贼奸佞,定然不是我军的对手。” 李严继续道:“而等消灭掉这些势力,不止能减轻我军压力,更能震慑到余下各部,如此汝南北部局势就能安稳下来。” “此势一旦形成,我军就占据了优势,期间愿归顺我军者可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坚决铲除!!” 曹昂露出笑意。 李严讲的,正是他针对汝南北部的部署,有魏延、宗预他们统兵清剿叛贼,又调许定率麾下精骑驰援,曹昂实在想象不到,活跃在此的叛贼奸佞,又有哪些能率部击败魏延他们? 开玩笑。 要是连区区叛贼奸佞,魏延他们都无法击败的话,那如何能名留青史啊。 “对于各地叛贼奸佞,某确实是不担心。”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笑意,看向李严道:“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只要我军杀的够多,够果决,那他们就会溃散!” “真正让某担心的,实则是屯驻汝南的孙香等部,只怕他们知晓汝南各地状况,定然会有所动的,这机会他们断不会放过。” 的确。 李严眉头紧锁起来,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倘若袁术派到汝南的孙香等部,在此期间没有任何异动,那么就算汝南各族生叛再多,也根本就影响不到讨袁大军,可问题是孙香他们不是傻子。 明知从南阳来一支大军,且在汝南搅起动荡,那他们要做的,就是叫乱局加剧,继而击败在汝南的曹军各部。 这也是汝南最复杂的地方。 曹昂、夏侯渊、李通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是袁军势力,还有众多心属袁氏,不服曹氏统治的各地诸族,与此同时还有大批的郡贼、黄巾余孽势力,汝南局势一乱,那各方势必会掺和进来的。 曹昂所担心的,李严他们同样也担心。 万一在这期间,孙香等部有所动,那局势就被动了,更别提汝南紧挨着江淮之地,谁知道袁术知晓汝南之变后,是否会派兵来驰援啊,真要到那一步,仅靠汝南这些曹军各部,恐很难招架住啊。 “正方,眼下有件大事,某需要你去做。” 在李严思虑之际,曹昂却正色道:“此事能否促成,不仅关系到我军在汝南的处境,还会影响到后续讨袁。” “请公子明示!” 李严抬手作揖道:“但凡是严能办到的,严定不辱公子所托。” 曹昂开口道:“某想叫正方去趟陈国。” “陈国?” 李严露出疑惑,旋即却想到什么,惊诧的看向曹昂,“莫非公子是想请陈王领兵响应讨袁号召?”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轻松!! 曹昂露出笑意,心里感慨之际,嘴上对李严道:“没错,袁术僭越称帝,此等国贼天下皆可讨之,这可不是一家一姓之事。” “陈王宠,作为汉室宗亲,难道就能心安理得的待在陈国,看着国贼袁术猖獗?那天下会怎样想汉室宗亲?” 公子够狠啊!! 李严心里却暗道,陈王宠在陈国待着,麾下聚拢不少兵马,尤其是强弩兵,那更是闻名天下。 但这等强兵,却待在陈国,对许都的威胁可不小。 趁着此次讨袁,叫陈王宠统兵响应,真要跟袁术交起手来,只要能设计叫陈王宠与之主力交战,那麾下势必伤亡惨重。 可李严想的这些,却不是曹昂所想。 按曹昂所想,陈王宠麾下那支强弩兵,要设法给夺走了才行,甚至要把陈国也彻底实控起来,最好讨袁一战结束后,叫陈王宠去许都待着,一个没有兵权的汉室宗亲,可远比在外统兵的汉室宗亲,威胁要小太多了。 讨袁一战,曹昂不止想将汝南梳理一遍,也想将豫州趁势梳理一遍,这样埋在曹氏治下的隐患,就能被他趁势消除不少!! 如此不管他今后南下征伐荆州、扬州等地,亦或是曹操北上对抗袁绍,那都不会因为内部出问题,而导致所部谋划受到影响。 “某知此行艰难,陈王宠不好对付,陈国相骆俊同样不好对付。”想到这些,曹昂看向李严道:“如果正方有什么顾虑,那某可派别人去,此事……” “严愿往!” 曹昂话还没讲完,李严作揖拜道:“此去陈国,若严没能说服陈王宠,领军响应讨袁,那严愿自裁谢罪!!” “有正方此去,某定信陈王宠会统兵来汝南!!” 曹昂上前搀起李严双臂,表情动容道:“此去陈国,正方要多加小心,事不可强求,此番讨袁,某还离不开正方。” “公子!” 李严眼眶微红,心底生出一股暖流,与此同时,在李严心底暗下决心,此去陈国定要将此事促成! 反观曹昂,在瞧见李严的表情,强压心底喜意,有李严去陈国说服陈王宠,他相信事情肯定能办成,哪怕期间有坎坷,但最终结果一定是好的。 只要陈王宠能领兵离开陈国,那么有些事就跟着在变了!! 第140章 机会只有一次,曹昂的撒豆成兵 是夜。 中军帅帐。 “肉!?” 曹铄的惊呼声响起,让帐外站着的曹彰、夏侯衡一行,无不快步朝帐内走去,来中军之际,他们嗅到弥漫的肉香味,这心里就生疑了。 毕竟来汝南这么久,军中还真没吃上几顿肉,在外打仗,每天能吃两顿干饭,叫敞开了造,那都算是奢侈的事情了。 可眼下,就在这帅帐内。 众人看到满满几盆肉,一个个的眼神全变了。 “咕嘟~” 炭火炙烤下,盆内肉汤发出声响,不少人抿着嘴唇,喉结上下蠕动,这肉闻起来真是太香了! “都傻愣着作甚?” 曹昂见众人这般,笑骂道:“这肉煮的恰到好处,再不吃,可就煮柴了。” “快!” “拿碗筷!” “哈哈,终于能吃到肉了!” 一时间帐内响起各种声音,曹昂见到此幕忍不住摇起头来,这哪里是贵公子啊,这分明就是饿死鬼托生。 在这个连填饱肚子,都是件奢侈事情的乱世,却有一批批特殊的群体,他们无需对吃的喝的犯愁,甚至身边养的猎犬,吃的都要比一般人要强太多。 世道就这样残酷。 对曹铄、曹彰这帮人而言,在许都,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至于这炖的肉,他们连瞧都不瞧一眼。 但眼下却不一样。 自来曹昂麾下历练后,吃穿用度全用月钱解决,至于在军中,将士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曹昂可不会给他们特殊照顾。 军队是最不能有特权的地方,一旦特权开始横行,那军队就慢慢变质了,曹昂可不会做这种蠢事。 “伯颜,伯堂,你二人杵在那里作甚。”看着抢肉吃的那帮家伙,曹昂余光瞧见典满、许仪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没好气的对二人道。 “公子,我二人还在当值。” 典满抿着嘴唇,对曹昂说道,但他还眼神,却始终没离开那肉。 “快去抢吧!” 曹昂没好气道:“再不抢,就真没了!” “给俺留几块!!” 曹昂这话刚落下,典满就快步跑去了,许仪犹豫刹那,见曹昂笑着看向自己,遂快步朝前跑去。 “别抢!” “给大兄留几块!” “真香啊!” 听到这帮家伙讲的话,曹昂脸上笑意更盛,期间有曹铄、曹彰几人捧着碗走来,但曹昂都拒绝了,这肉是给他们备下的,自己吃不吃都成。 在一行人争抢肉吃时,曹昂朝一旁木榻走去,盘腿坐到木榻上,看着身旁所铺舆图,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没了。 曹昂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这在先前是没有的。 然而对大快朵颐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察觉到这些,肚子里没油水的他们,没有什么比吃肉更具吸引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帐内是一片狼藉。 曹铄、曹彰、夏侯衡他们吃的油光满面,一个个撅着肚子而立,去南阳历练以来,这是他们吃的最爽的一次。 “大兄,您怎想着给我等炖肉吃?”伸手去扣牙缝里肉丝的曹铄,边扣边对曹昂道:“这可不像您的做派啊。” “是啊。” 曹彰紧随其后道:“此次领军赴汝南之际,您不是强调要严守军纪吗?这私下炖肉,要是叫将士们知道,那会有非议吧?” “这是某自己花钱买的。” 曹昂没好气道:“汝等不会真的以为,某会为了你们私开小灶吧?这种事,你们想都不要想。” “嘻嘻~” 帐内响起不少笑声。 “行了,肉也吃完了,眼下就说正事吧。”看着发笑的众人,曹昂收敛笑意,语气正色道。 “今夜叫你们来,是有件大事要跟你们讲,当然想不想做,全看你们自己,毕竟这事儿还是有危险的。” 本发笑的众人,听到曹昂所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疑惑。 “大兄,要聊什么正事?” 曹铄生疑道。 “汝南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 迎着众人的注视,曹昂撩袍道:“眼下各处生叛的众多,尽管有乐进、邓展、吕常他们领军屯驻各处,还有魏延、宗预等将领兵进剿各处。” “不过这效率在某看来,多少还是有些太慢了。” “毕竟我统军来汝南,是统军讨袁的,不是光进剿这些叛贼奸佞的,所以我军在汝南遭遇的境遇,国贼袁术麾下在汝南的文武,一旦知晓这些,定然会有所行动,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军进剿各处。” 曹铄、曹彰、夏侯衡他们点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这种事情,连他们都觉得会发生,更何况是那些久经沙场的人了。 “所以我打算叫你们中的一些人,各统一部勇卒到魏延、宗预麾下驱使。”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伸手道。 “当然,此事是有危险的,毕竟刀剑无眼,战场上,不会因为你们出身尊贵,就会躲着你们……” “大兄,您说的是真的!?” 曹昂话还没讲完,曹铄就兴奋的大喊道。 “大兄,我愿去!” “大兄,我愿去!” 跟曹昂想的一样,这帮核心二代听后,没有一个是胆怯的,哪怕是丁仪这帮书生,一个个也都跃跃欲试。 这反倒是曹昂最担心的。 “想去可以,但我要约法三章。” 看着眼前众人,曹昂起身道:“第一,不管把你们分到何处,都不能违背军令,谁敢违背,军法从事!!” “第二,到了魏延、宗预麾下,要听他们的号令,他们的话,等同于我的话,谁敢违背,谁敢顶撞,军法从事!!” “第三,如若在此期间,遇到强敌,断然不可与之硬撼,要知保存实力,方能与敌斡旋交战!” 曹昂的话,曹铄他们听后,一个个都点头表示会遵从,可看一个个的神态,曹昂就知他们之中,有些人只怕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所以怎样将他们进行搭配,叫他们既能经历战场残酷,又能在进剿叛贼奸佞中不会出现意外,是曹昂必须考虑好的事。 作为曹氏的核心二代,有些事早经历比晚经历要好,毕竟曹铄他们是不一样的,今后注定要独当一面的。 倘若不把他们历练出来,那他们就对曹氏无用。 “此次领兵进剿,子文你们几个不在其列。”想到这些的曹昂,瞧见曹彰几人摩拳擦掌,立时就道。 “为什么啊大兄!!” 曹彰立时上前道:“凭什么仲兄他们能去,我就不能去啊。” “伯颜他们也要去,某身边没有人宿卫。” 曹昂没有直接讲他们岁数小,反指着典满他们,对曹彰一行道:“你们几个留在某身边宿卫,怎么?难道你们想叫某身边,连可信的人都没有吗?” “我…” 曹彰、夏侯称、夏侯楙几人沮丧道。 “子文,你们几个就好好在大兄身边待着。” 曹铄笑着走来,伸手去揉曹彰脑袋,“打仗的事儿,有我们就行,别沮丧,等我等回来后,给你们讲进剿的事。” “哈哈!!” 夏侯衡他们纷纷大笑起来。 还是太年轻了。 曹昂见到此幕,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起来,一个个对自己接下来面对的境遇,这心里都还没有充分认识。 进剿汝南北部叛贼奸佞,这对魏延、宗预他们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可对这帮二代而言,那绝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但也恰恰是看到这些,曹昂也坚定了派他们去进剿的决心,这人啊,想要真正成长,就必须要经历些什么。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为了叫这帮家伙,能够感受到战场的残酷,曹昂下定决心叫他们去统兵进剿,不过为确保他们的安危,曹昂也决意将麾下玄甲卫,分派到曹铄他们麾下去,这样就算遇到强敌,也能有机会脱离险境。 第141章 曹操:这个竖子,到底想干什么! 当曹昂在汝阳,为进剿汝南北部叛贼奸佞,为接下来的讨袁蓄势谋划,为历练曹氏核心二代,为……而做种种部署之际,汝南郡大变的消息,也传到了许都。 司空府。 正堂。 压抑的气氛笼罩此间,在外宿卫的典韦等一行人,无不清晰感受到这些,直觉告诉他们必然是出事了。 在过去这些时日,他们的主公为了讨袁,做了太多的事情,甚至在几次朝议上,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时下的曹军,已然被调动起来。 “这个竖子!!到底想干什么!!” 堂内突然响起的怒喝,使典韦他们收敛心神。 “明公,您先消消气。” 郭嘉眉头微蹙,看向曹操道:“公子这样做,或许是有他的谋划,毕竟汝南郡的情况本就复杂,何况袁术僭越称帝,在别处都引起不少震动,可唯独在汝南却没有任何状况,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奉孝,你休要为那竖子开脱!!” 曹操摆手打断,眼神凌厉道:“先前在宛县时,那竖子是怎样讲的,可到了汝南又是怎样做的?” “连强敌是谁都没分清楚,他统的是什么兵,讨的是什么袁!!” “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务必要将地方安稳好,不叫麾下大军被地方乱象牵绊,可他倒好,大军一到汝南,就对汝阳下手了。” “我曹孟德何德何能,竟有这样的麒麟儿啊,袁绍、袁术是不在汝南,袁术是称帝,可四世三公的袁氏,岂是他想拿捏就轻易拿捏的?” 讲到这里,曹操呼吸急促起来。 从汝南传回的消息,叫曹操知晓后很是气愤,曹昂在汝南这样一搞,直接把他的部署全给打乱了。 像汝南的那些大族豪右,曹操难道不知他们不服曹氏统治?不少都心属袁氏?甚至在私下跟袁绍、袁术有联系? 曹操当然知道! 倘若连这些都不知道,他该争个屁的锋啊。 郭嘉麾下的那帮暗桩,一个个可不是吃素的。 之所以没有铲除这些大族豪右,是因为在曹操眼里不值得,有太多的事,比解决这帮冥顽不灵之辈要重要的多。 “明公,嘉到时觉得公子没做错。” “嗯?” 曹操皱紧眉头,看向了郭嘉,但当见到郭嘉严肃的表情时,曹操就知郭嘉这不是为曹昂开脱。 “明公,您想想看。” 郭嘉正色道:“在过去这些时日,就汝南治下各族中,有多少在背地里干了多少龌龊事?这不止是跟袁绍、袁术及麾下文武有联系,甚至跟许都的一些人也有联系。” “他们这样做为什么?不就是想推翻明公吗?” “先前出于种种考虑,明公没有选择对他们下手,嘉也觉得时机不成熟,可眼下,袁术僭越称帝,这反倒时机成熟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 曹操皱眉道:“那竖子把袁氏在汝阳的产业都给端了,这件事姑且不说袁术怎样想,要传到邺城去,袁绍会怎样想?” “万一因为此事,惹得袁绍大怒,继而统兵进犯我军的话,那合纵讨袁一事,必将会出现变数啊。” “可是公子也仅仅是端掉袁氏他们的产业,却没有对袁氏的祖宅,祖坟有丝毫不敬。”郭嘉开口道。 “袁术僭越称帝了,作为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在这等境遇下,我军难道还要保护袁氏产业不成?” “你知某不是这意思。” 曹操有些烦躁道。 “嘉当然知明公之意。” 郭嘉微微低首道:“袁绍即便真知晓,可他真会舍弃先前所谋,放弃对公孙瓒的围剿,继而对我军展开攻势吗?” “这骂名,他袁绍背负的起吗?” “他那大将军之位,不是白领的,他要怎敢这样做,天下人会怎样看他?即便袁绍真放弃攻打公孙瓒,可公孙瓒会放弃抵抗吗?” “奉孝的意思是哪怕袁本初知晓此事,也会当做不知晓?”曹操双眼微眯道。 “正是。” 郭嘉点头道:“有先前的讨董,到现在的讨袁,只要阵仗摆的足够大,就没人敢逆大势而为的。” “这等道理他袁绍不可能不清楚。” “何况袁绍、袁术本就不和,眼下袁术却抢在袁绍前面称帝了,明公,您觉得袁绍心里会没有气?”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对袁绍的性格,,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看似很随和,很大度的一个人,实则却很斤斤计较,关键还格外爱惜自己的名声,这样拧巴的一种性格,也就袁本初有了。 袁绍有这种性格,曹操知道怎么回事,这跟他幼时的经历有关,也跟他庶生子的身份有关。 “这样说来的话,那竖子在汝南做的事,非但不是错的,相反还是对的?”想到这些,曹操看向郭嘉道。 “正是。” 郭嘉附和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竖子如此做,势必会加剧汝南动荡。”本带着笑意的曹操,此刻却皱眉道。 “如此一来,妙才的压力只怕很大,在汝南的袁术部将,尤其是那个孙香,绝不会放过这机会的。” “嘉也是这样想的。” 郭嘉点头道。 “看来我军讨袁要加快了。”曹操皱眉道。 “明公,嘉以为不可。” 郭嘉却反对道:“眼下正值破坏吕袁联姻关键时刻,吕奉先是什么性格,明公您也是知晓的。” “越是这等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一旦吕袁交恶,那便是我军起兵讨袁,届时得封的刘备与孙策,便能在我军有所动下,一个个被裹挟着起兵伐袁。” “可是汝南的情况,某也不能坐视不管。” 曹操皱眉道。 “明公,这个时候嘉以为要信任公子。” 郭嘉抬手作揖道:“明公您想想看,自公子就任南阳太守以来,经历的风波还少吗?可哪一次不都平稳度过了?” “何况有乐进在公子身边,真要出什么大事,嘉以为乐进也能顶住压力,更别提在汝南境内,除了夏侯渊以外,可还有李通他们。” 李通。 曹操听到这个名字时,双眼微眯起来,对曹昂,他是很关心的,别看嘴上一口一个竖子,但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曹昂在汝南出意外。 可在听完郭嘉所讲种种,曹操却知道自己可能关心则乱了,的确,当初南阳的情况,可一点不比汝南简单,更别提留宛的那批文武,表面对曹昂很尊重,可实际上还是有种种顾虑的。 自己麾下文武是什么样,曹操是知道的。 但在这等境遇下,曹昂不止安稳住了南阳,还叫那帮文武心服口服,由此可见能力是何其了得。 “既然是这样,那一切就听奉孝所言。” 曹操沉吟刹那,遂看向郭嘉道:“不过汝南各地情况,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传回到许都,此事不可大意。” “明公放心。” 郭嘉当即表态道:“嘉会做到这些的。” “嗯。” 曹操点头应道。 人在处在一定的地位时,做任何决定与行动,都必须要将方方面面考虑到,眼下的曹操啊,需要兼顾的太多了,毕竟这次讨袁非同小可,他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更不能战败,所以在曹操的心底有着极大压力。 尤其是知晓汝南的种种,曹操就知道一点,汝南的事情,不能叫丁氏知晓,不然她必然会担惊受怕的…… 第142章 既然无法得到,那索性就扬了吧 汝南治下变幻的紧张时局,注定让很多人忐忑与记挂,领军讨袁的曹昂种种所为,是将某些不可言明的潜规则挑破了。 这就注定汝南的人或事,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汝阳大营。 “杀!” “杀!” 校场上,数以千计的兵卒,穿着各色衣衫,拿着各式兵器,分为十数个兵阵,在所属将校的督促下操练。 与最初的涣散相比,眼下这些兵卒变化不小。 “有文谦在,某还能睡个安稳觉。” 校场某处,负手而立的曹昂,看着眼前分散的兵阵,露出淡淡笑意道:“这些在各处俘虏的族兵,再加紧操练一段时日,便可以派到各处去参与征剿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族兵固然在各族是自幼养育的,但他们成了家,有了子嗣,这心就不止有所谓宗族了,也有他们的小家了,只要能在战场上立功,就能得到奖赏,土地,粮食,甚至是钱财,某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公子所言甚善。” 随同的乐进出言道:“据末将了解的情况,从各族俘虏的这些族兵,其实有不少在各族过得并不好。” “打骂是常有的。” “今下公子明确杀敌令,此令在讨袁各部奉行,这些打散编练的族兵亦能参与,有不少族兵是斗志高昂。” 曹昂嘴角微扬。 在这乱世下,对个人而言,所求不过是个安稳罢了,能叫双亲无忧,能娶个妻,生几个孩子,一家老小能吃饱饭,这日子就有奔头。 但这是很奢侈的。 对于其他群体,曹昂不能保证绝对实现,但有几类群体必须实现,这其中之一就是麾下军队!! 曹昂要是能在曹氏麾下逐步实现,叫军中的每个人,特别是底层将士,顿顿吃饱饭,给足盐,发满饷,有功赏,有过罚,那么曹氏麾下各军,势必会把命卖给曹氏,即便战死沙场,他们也绝无怨言。 “所募新卒操练也要抓紧。”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乐进道:“汝南滋生的动荡,短时间内恐是停不了,既是这样,某就叫那些反对曹氏,不服曹氏的悉数荡平!!” “再者汝南出现这等境遇,国贼袁术及麾下定不会坐视不管,趁着清剿叛贼奸佞,要通过以战促练,培养出更多敢杀敌的将士才行。” “依着某来看啊,接下来在汝南势必要爆发大战,甚至会延伸到别处去,我南阳来汝的讨袁大军,必须有足够的兵力才行。” “公子放心,末将定会做好这些的。” 乐进当即抱拳喝道。 今下汝南的形势怎样,乐进再清楚不过,就靠南阳来的两万余众大军,就想对汝南产生大影响,这是不现实的。 (ps:曹昂在南阳征调的3万大军,有5千屯驻于堵阳一带,归韩暨调遣输送粮草军需,赴汝南途中所辟粮道要地,皆分派有兵卒屯驻维系。) 因为出兵清剿了汝阳各族,乐进知晓这跟汝南治下不少群体,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在汝南这片土地上,要么曹军取得终胜,荡平一切兴风作浪者,要么败退汝南,前者还好,即便付出再大代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要是后者的话,那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公子,叫铄公子他们领军参与清剿,此事就不能再商讨吗?”在乐进思虑之际,一旁沉默许久的娄圭,此刻开口道。 “召陵等地清剿叛贼奸佞是急,可还没有到铄公子他们出动的地步吧,万一这期间发生任何……” “此事不要再说了。” 娄圭的话还没讲完,曹昂就挥手打断道:“今下汝南出现这等危局,即便他们选择随军参与讨袁,那就要担起应尽职责。” “他们是年幼,但这不妨碍他们杀敌!!” “某不能叫别人戳脊梁骨,别人家的好儿郎,都能为我曹氏出战,那凭什么他们就不能了?” 娄圭沉默了。 就连乐进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让曹铄他们领兵参与清剿,此事在曹昂麾下争议极大,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不稳妥,毕竟曹铄他们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万一在此期间,敢出任何意外,那影响就太大了。 但曹昂对此却表明强硬态度。 玉不琢不成器。 既然曹铄他们选择离开许都,前来南阳历练,那他们就要有所改变才行,作为曹氏的核心二代,他们今后势必会掌握大权,在各个领域发挥作用,倘若他们没有历练出来,就是一帮中看不中用的废物,那曹氏基业就完蛋了。 曹昂可不愿看到这一幕。 “眼下汝南北部局势动荡,这期间要跟平舆保持密切联系。”见娄圭、乐进他们不言,曹昂撩袍道。 “召陵等地的清剿要抓紧推进,但在这期间也不能忽略汝南别处,某跟姨夫写的书信态度很明确,既然汝南诸族中,有不愿接受我曹氏统治的,接着我军在汝阳清剿不臣,在各地兴风作浪,那索性就跟他们斗到底!!” “这些人就不能给他们脸,一味地退让与妥协,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某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军的刀硬!!” 娄圭、乐进相视一眼,脸上露出各异表情。 今下这等局势下,需要的就是强硬态度,而曹昂自始至终就一个态度,那就是不再妥协了。 这就表明一点,汝南能当家做主的,只能有一个。 说起来,对汝南各处的曹军势力而言,他们所需要的正是这种态度,今下在汝南的,是曹昂,这态度就代表曹操的态度。 有了这态度,那他们才敢拼命。 曹昂很清楚这点,所以他才会做这么多,在曹昂看来,不把汝南治下给狠狠地清洗一遍,不把汝南的大族豪右彻底打服,那么汝南就不可能安稳。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不愿归顺曹氏麾下的,索性就像沙一样扬了,而不是费尽心思攥在手里,即便是攥的再紧,那他们也会不断地从手里溜走的…… 第143章 孙香提兵聚新蔡,妙才出兵驻葛陵 召陵、西华、征羌、南顿、上蔡等地皆有叛乱,搅的汝南多地局势动荡,参与其中的有大族豪右,郡贼,黄巾余孽等各方势力,此势不可避免的让袁术麾下在汝各部知晓,而孙香是知晓最快的。 “快点!” “跟上!” “哒哒~” 嘈杂的声响不绝,汝水畔,大吕亭一带,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缓慢前行,在涌动的汝水上,随水而动的浮桥上,有数不清的人或车在行进。 “太慢了!!” 在此间的一处坡地,着银甲,持长枪,骑马而定的英俊青年,俯瞰着前方渡河各部的进展,剑眉紧蹙的沉声喝道:“如此渡河下,要多久才能与我军前锋聚于新蔡!此时,只怕平舆已知我军先锋抵进新蔡了!” “将军,这已经够快了。” 身后聚集的众将中,一人骑马上前道:“当下曹军所控汝南多地皆有动荡,即便在平舆的夏侯渊知晓,我军先锋已抵新蔡,那也不敢轻易出兵,毕竟汝南有此变故,与那曹昂息息相关。” “而据末将所知,这夏侯渊乃曹昂的姨夫,曹昂不好好在南阳待着,却跑来汝南捅下这等娄子,只怕夏侯渊也头疼不已啊,哈哈!!” “哈哈!!” 左右将校听后,也跟着大笑起来。 孙香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自袁术在寿春称帝,袁术麾下那帮文武,特别是领兵在外的武将,无不生出骄纵之意,特别是在汝南这边,不少武将都觉得在自家主公称帝后,这汝南各族必然有所动,特别是在二袁间摇摆不定的,势必会选择投效仲氏的! 无他。 袁绍纵使雄踞河北,在各路诸侯中实力强悍,但袁绍终究不过是汉室大将军,能给的,岂能有袁术多啊!? 今下袁术已然称帝,那跟在许都的汉帝已并驾齐驱,同为天子,汉帝能给的,他袁术也能给,汉帝不能给的,他袁术也能给! 当今天下乱成这样,汉室气数早已尽了,有仲氏取而代之,势必会引来大批人来投,这从龙之功的诱惑,谁能抵御住? 这种想法在袁术麾下很普遍,真正清醒的却是少数,在寿春的阎象、袁涣这些文武,在地方的孙香等文武,可他们在袁术麾下是有一定地位,但跟更多出身大族的文武相比,他们的影响力终究是差些。 更何况袁术已彻底的认为,他就是天命所归,仲氏势必可以取缔汉室,成为这天下唯一正朔! 这等态势下,即便袁术麾下有清醒者,可他们能唱反调吗?即便有唱反调的,可谁又会在意呢? “不可小觑曹昂。” 孙香压着心头怒意,声音低沉道:“此人深得曹操宠爱,及冠之岁就领南阳太守,使曹军新得南阳诸地安稳,今下他统兵来汝,在汝阳做那等事,看似是惹得不少人皆反,但别忘了,此人麾下能征善战者不少!!” 孙香的话叫左右所聚将校,一个个收敛心神,表情各异的盯着孙香背影。 这其中有警惕的,有不忿的。 别看袁术派遣孙香在汝南坐镇,但因为孙策的缘故,使得麾下有不少人,对于孙香始终是有提防的。 作为富春孙氏的一员,孙香的经历很丰富,早先追随在孙坚麾下,因为骁勇,所以深得孙坚重视,后其名被袁术知晓,就从孙坚手里要来,再然后,孙香留在汝南一带,而孙坚去征讨荆州了。 结果是孙坚意外战死。 这出乎很多人预料。 其中最受不了的,莫过于袁术了。 靠着收服孙坚这头江东猛虎,哪怕知晓孙坚有野心,但富春孙氏的人,还有与之交近的几族才俊,用起来实在太顺手了。 以至袁术对这一切选择视而不见,靠粮草供应来钳制孙坚这头猛虎,可孙坚的死,却打乱了很多人。 再然后就是孙策守孝结束,赶来寿春投效袁术了,只是此人比其父野心更大,在袁术麾下驱使时没少折腾事,这其中就包括跟在汝南的孙香写信,想叫孙香设法脱离袁术,只是有些事,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孙坚死后,孙香在袁术麾下就微妙了。 最终的结果,是急着聚势的孙策,到底是没有等到孙香脱离袁术,他就领着一帮子人,在江东干起来了,也是这样,彻底绝了孙香脱离的想法,在这过程中,孙香依旧被袁术重用,但他的亲眷皆在寿春。 “传某令,命各部加紧渡河!” 感受到气氛变化的孙香,没有理会身后诸将,而是朗声道:“尽快赶赴新蔡,今下汝南各地生变,这对我军而言是机会,断然不能等曹昂他们解决各地动乱,我军才有所动!” “喏!” 麾下众将轰然应诺道。 不过孙香却能听出,一些将校虽然应下,但他们心底却有不屑,对此孙香没有多说别的。 眼下对他而言,是趁着汝南局势有变,尽快促成大军聚有新蔡,以此刺激到在汝南的曹军各部。 孙香是有他的骄傲的。 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孙香如何能不骄傲呢? 其实在孙香的心底,是想过回归孙策的,但孙策的一些做法,却让孙香生出失望,孙伯符做事太急,又太骄傲,以至在一些事情上,其根本就不考虑别人感受,更不考虑别人处境,这在当今乱世下,的确是能起势的根本。 但那也要看对谁了。 孙香是很重亲情的。 叫他抛弃妻儿,去追随孙策,这事他干不出来! ‘伯符,希望在这一战中,汝别领军来犯。’思绪万千的孙香,盯着前方杂乱的大军,心情却有几分复杂。 促成孙香领兵进抵新蔡,继而对在汝曹军各部展开刺激,除了有汝南各地有变,还有一个原因,是孙香从没有在人前提过的。 他不想跟孙策对战。 袁术在寿春称帝,只要有人来讨,势必会引起群讨,今下曹军已有动静,那在不久的将来,势必会有别的势力来,会有谁,孙香没有预判过,但有一个人,孙香知道他肯定会有所动。 那就是在江东的孙策!! …… 当新蔡南境的汝水畔,有大批袁军有所动之际,远在平舆的夏侯渊,已然知晓有袁军进抵新蔡了。 “孙贼!!!” 平舆。 太守府。 夏侯渊拍案怒起,盯着堂内所聚众将,厉声道:“敢趁着汝南有变,犯我新蔡,他真以为我曹军麾下无敢战之将!!” 气氛陡然而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堂内众将见状,无不朝夏侯渊抱拳喝道,作为追随夏侯渊许久的部将,这帮曹将没有一个是畏战的。 今下汝南局势变成这样,这帮将校虽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要在汝阳折腾那等事,以至汝南多地生变,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讲这些已没用。 这段时日下,平舆早就戒严了。 作为汝南郡治所在,平舆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此地要敢有变,那局势对曹氏就更不利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确保葛陵不容有失。” 此等态势下,夏侯渊恢复冷静,眼神凌厉道:“新蔡保不住了,我军要稳住汝南局势,不能进一步乱下去,孙香此番提兵来犯,那其他袁将定然会有所动……” 堂内众将听到这里,一个个的表情无不凝重起来,是啊,在汝南的,可不止孙香一部,还有别的,如今孙香有动,那其他袁将呢? 要是他们都有所动,接下来的汝南会怎样?很多人在这一刻,无不在心底生出了担忧,毕竟汝南实在是太乱了…… 第144章 局势动荡,对上位者的考验 曹袁两股势力在汝南之地,终是不可避免的起了风波,这也标志汝南的形势,正朝向更危急的境遇发展。 只是这仗究竟何时打起来,是谁都无法预判的。 新蔡、葛陵一带的紧张氛围,随着孙香所领大军,夏侯渊所领各部的汇聚,在不断地向上攀升。 对于这些变故,远在汝阳的曹昂,是隔了数日后才知晓了。 可知晓了又能怎样? 城外。 汝阳大营。 “大兄,您是在担忧新葛一线吗?”曹彰跟在曹昂身旁,见自家大兄沉默不言,犹豫许久后,才抬头对曹昂道。 “怎么会不担忧呢。” 曹昂轻叹一声,盯着前方人潮汹涌的校场,眉头微蹙道:“孙香领兵进抵新蔡,这分明就是想刺激我军在汝南各部,更是在刺激那些作乱的各方势力,说不定,在我等交谈之际,新葛一线就可能有变。” “那大兄为何不派兵驰援。” 曹彰不解道:“今下在汝阳大营,招募的新卒已然破万,有这些人驰援葛陵,即便孙香有异动,那我军也不至于……” “哈哈~” 曹昂的笑声,使曹彰停了下来。 别看曹彰想做统兵将军,可他终究还是太小,对于军队,特别是打仗,有太多一知半解,甚至根本不了解的地方。 “派他们去干什么?添乱吗?” 在曹彰疑惑的注视下,曹昂低头对曹彰道。 “怎么会是添乱呢?” 曹彰皱眉道:“有这破万新卒,即便不能上战场杀敌,但至少也能吓唬孙香所部,叫他们知晓我军在汝南兵锋!” 曹昂反问道:“那你可曾想过活跃在南顿、上蔡一带的反叛势力,知晓我军派遣这股新卒南下,会做什么吗?” “袭扰?” 曹彰下意识道。 “没错!” 曹昂朗声道:“会有无休止的袭扰,一旦叫他们得逞了,那这支新募之军将四散而溃,这将加剧汝南北部局势动荡。” “可是在南顿、上蔡等地有我军派驻的营校啊。” 曹彰回道:“且在过去这些时日,不止邓展、吕常他们,还有魏延、宗预他们,可都在上述之地取得不小战绩,破袭不少反叛势力啊。” “那又怎样。” 曹昂道:“在上述之地的反叛势力,没有被彻底清剿前,随便一支势力,不用多,数百众就行,他们敢不断袭扰所募新卒,那就会在军中闹出哗变了。” “你别忘了,眼下在汝阳大营的这帮新卒,是因为我军给田才蜂拥来的,他们是被选进汝阳大营了,但他们在某眼里,就是一帮刚丢掉农具的农夫罢了,连军规军纪都不知晓,你觉得他们遭遇突袭时会有什么反应?” 四散奔逃。 曹彰在心里暗道,他虽然没有讲出来,但他的表情已出卖他的内心。 “想真正改变他们,除了在汝阳大营操练些时日,就要分批派到各部麾下去,叫那些杀过人的勇卒,领着他们,提防着,弹压着,叫他们提前适应战场氛围。” 曹昂继续道:“只有适应这些了,那今后真上战场了,见到那极其残酷,极其血腥,令人作呕的场面,他们才不会因为胆怯而溃。” “战场不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双方拼到最后,谁剩下的兵力多,就取得最终胜利的,倘若真那样简单,根本就无需狠狠操练,更无需豢养悍卒,只需无脑招募大批新卒就行了。” “可惜这样不行。” 讲到这里,曹昂生出了感慨。 在决意促成这场讨袁之战前,他就预感到在汝南的处境,绝不可能是一边倒的,这期间会遇到各种问题与挑战。 可眼下所经历的,远比他预感的要艰难的多。 与此同时,也叫曹昂知晓一点,越是局势动荡之下,就越不能轻易越级指挥,一旦敢这样做,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也是为什么,在曹昂明确各项部署后,他麾下的那帮文武,一个个比谁都忙,甚至顶着很大压力,反倒是曹昂,现在却无所事事了。 这可不是曹昂偷懒。 实则是该他干的,都已经干完了。 眼下,是他那帮文武,在领了各自差遣后,在履行各种要做的事,此等态势下,曹昂要是不能沉得住气,去干涉,去插手,这是会打乱那帮文武的部署的。 这种心情,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那大兄,眼下我等什么都不做吗?” 在曹昂感慨之际,曹彰抬头询问道。 “该做的都做了,新葛一带的形势,眼下还不到我等插手的时候。” 曹昂收敛心神道:“如果姨夫真的顶不住,那自会派人来的,可到现在,某都没有收到前线急报,那就代表一切还都可控。” “这个时候,我军要做的就是清剿召陵等地反叛势力,至于我等,就老实待在汝阳大营即可。” “可是……” 曹彰欲言又止,这跟他理解的打仗,是完全不一样的,打仗,不该是荡气回肠的吗?为何现在却是这样? 在曹彰的心底,总觉得有些太憋屈了! 仗要都是这样打,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子文,行军打仗的事儿,不像你想的那样,你想怎样就能怎样。”曹昂走上前,伸手轻揉曹彰脑袋。 “在该势如破竹时,参与其中的各部要以雷霆之势压上,但在决战没到来之前,参战双方就会有无数试探,这为的就是在试探中,发现敌军的弱点在何处,一旦发现,那就会猛攻猛凿,以求决战促成。” “所以对统兵将校,特别是统将之帅而言,要比谁都要沉稳,力争麾下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一旦出现差错,即便先前取得再多胜利,那终究是功亏一篑!” 曹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直到现在,曹昂才真正明白,为何他知晓的那些仗,为何动辄就是一年半载,才会分出来胜负了,在这期间是会有不断的冲突与对战,可真正决定战役走向的决战,却是在这一次次冲突与对战下,才在一方出现致命弱点后,在另一方坚决推动下才促成的!! 第145章 陈到来投,白毦精兵当峥嵘 打仗其实挺无聊的,至少对统军主帅而言是这样,在决定战役走向的战机没有出现前,每天要做的事,是带有一定重复性的。 获悉前线战况。 知晓各部战况。 了解粮草消耗。 洞察各方反应。 …… 这也从侧面反应一点,麾下智囊团是否可靠,一旦在繁琐驳杂的来源中,忽略某些至关重要的,那形势就可能急转直下。 随曹昂来汝的智囊就两位,一个娄圭,一个李严,至于韩暨,那是分管后方粮草军需调配的。 可眼下就娄圭在曹昂身边,李严被派去陈国,以说服那位兵强马壮的汉室宗亲,让其来汝南参与讨袁。 不过对眼下的曹昂而言,一个娄圭够用了。 讨袁一战的名号,是曹昂促成的不假,可眼下曹昂直面的,是反对曹氏,不服曹氏的那帮反叛势力,至于因汝南局势有变,而有袁军出现动静,这压力是被夏侯渊扛着的,所以需要曹昂做的真不多。 “公子,据堵阳传回的消息,军器局加急赶制的军械兵器,已在堵阳完成检验,韩暨已安排好各项事宜。” 汝阳大营。 中军所在。 娄圭表情严肃,向曹昂禀明在汝所需各项军械兵器,在南阳调配的情况,这对讨袁大军是至关重要的。 “衣甲呢?” 曹昂开口道:“今从汝阳等处所募新卒增多,不少新编营校连衣甲都没有,此事要加急解决才行。” 在一支军队中,连最基本的衣甲都不能做到统一,那如何能叫麾下将士凝聚起来,这怎样看都是凑数的。 “太守府在协调此事。” 娄圭如实道:“军器局在加紧赶制两当甲,不过布料太缺,且需求太大,染料一时难以筹措,所以……” 讲到这里时,娄圭停了下来。 说实话,娄圭有些不太理解,在当前这等形势下,能把各式军械兵器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衣甲,特别是两当甲,没必要给新卒发放,这在娄圭看来是本末倒置的,毕竟新卒在战场上死伤本就大,即便是发放,真能减少伤亡,可汝南治下不缺青壮啊。 但娄圭哪里知道,曹昂是想借着在汝之战,通过前线各种急需的诱惑,以促成南阳治下工坊的发展。 至少在宛县一带,要催生大批工坊,此事要能办成了,那将增强南阳的底蕴,农耕的确要大力发展,但工商业也要发展! 这是在培育战争潜力,更是在进行利益捆绑! 曹昂要叫南阳各族的人都知道一点,唯有紧跟在曹氏这辆战车上,他们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 “叫满宠他们督促好此事。” 在娄圭的注视下,曹昂眼神坚毅道:“如果缺钱的话,就派人来汝南,缴获的那些,分出一批给南阳,专司前线各项军需所用,此事马虎不得!” “喏!” 娄圭当即作揖应道。 “大兄!有好事!!” 娄圭话音刚落,曹彰兴冲冲的从帐外跑进来,兴奋的看向曹昂,见曹彰如此,曹昂眉头微蹙。 “何事?” “陈到率众来投!!” “谁?!” 这下,曹昂坐不住了,起身看向曹彰道。 “就是先前大兄去平舆,派人去寻的陈到啊。” 见曹昂这样,曹彰忙道:“陈到现在汝阳大营辕门,领了数百众来投…大兄,您要去何处?” “自是去见陈到!” 曹昂难掩喜色,快步朝帐外走去。 “大兄,等等我!” 曹彰见状,忙转身去追。 这…… 反倒是娄圭见到这一幕,一时竟有些错愕,这陈到是何许人也,居然叫自家公子亲自去迎? 很有名吗? 只是娄圭所想种种,此时的曹昂却不知晓,眼下的他,只想尽快赶去辕门,去见见这个陈到!! 此君可是位猛人啊!! 陈到,表字叔至,汝南人士,此君在史料记载不多,但却掌着一支精锐,名曰白毦,对曹昂而言,他此来汝南,一个是讨袁,一个是肃清反对势力,还有一个,就是多多吸纳在野文武! 在南阳,他就吸纳不少文武,将他们聚在曹氏麾下,这其中有不少,那都是刘备要招揽的,可惜被他截胡了。 一时截胡一时爽。 一直截胡一直爽!! 趁着眼下曹氏势力,还没有跟袁绍翻脸,把一些本该属蜀汉、东吴的文武提前揽进曹氏麾下,叫他们在后续讨伐荆州,讨伐扬州崭露头角,继而提拔到该提拔的位置,这就是曹昂要做的事。 曹氏麾下不能只有汝颍、沛谯两股势力,还应有更多才行,这样各方势力才能彼此制衡,继而为曹氏开辟新天地!! “陈到何在?” 汝阳大营辕门处,突然响起的喝喊声,伴随着马蹄声传来,叫挎刀而立的陈到,皱眉看去。 却见曹昂骑马驰来,身后跟着曹彰、夏侯楙一行人。 曹昂的到来,使领兵值守的守将,还有不少曹军将士,一个个大惊,无不朝驰来的曹昂抱拳行礼。 “拜见公子!” “拜见府君!”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一勒缰绳,忙翻身下马朝陈到走去,只是这一幕,却吓住陈到所领部众了。 他就是曹昂? 这么年轻? 那帮部众有惊疑,有震惊,反倒是陈到,却表现得很平静。 “汝南陈到,拜见府君!” 在曹昂走来之际,陈到不慌不忙的抬手一礼。 “无需多礼。” 曹昂忙快步上前,伸手托起陈到双臂,“原本某以为叔至不会来了,某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哈哈,但叔至此来,某是很欣喜的!” 在乐进代指各部赴汝,曹昂提前赴汝去平舆,一个是为见夏侯渊一面,以知晓汝南种种实况,一个就是想收服陈到,只是他却没有寻得,但曹昂不死心,就派人去四下打听,而打着的旗号,正是汝南太守夏侯渊举荐,为的就是不太显突兀。 “到此来汝阳,就是为响应讨袁!” 陈到见此,低首道:“如若公子不弃,到愿为公子先驱,征讨国贼!!” “好!!好!!” 曹昂大笑道:“有叔至来投,征讨国贼定能取胜!!” 人都那样说了,曹昂必然要表明态度的。 陈到听曹昂这样讲,这心底生出了感慨,看来他这个决定是没错的!! 对陈到而言,今下汝南乱成这样,投效到曹氏麾下,其族就能得到庇佑,毕竟跟那些大族豪右不同,他陈氏只是豪强,在承平时期还能确保安稳,可在乱世下,尤其是现在这等态势是不行的。 所以在知晓曹昂派人寻他,陈到也是犹豫了很久,可随着汝南各地局势动荡,陈到也下定决心了。 对陈到所想,曹昂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人来了,这样在小沛苟着的刘备,潜在势力就又被削弱了,甚至陈到的到来,叫曹昂决意把白毦兵也搞出来!! 这是曹昂近来最高兴的时刻!! 第146章 捷报频传,强龙须压地头蛇 似与陈到投效相关,没过几日,汝阳大营就热闹起来,自召陵、南顿、上蔡、定颍等地先后有骑兵赶回,这也使所募新卒斗志高涨! 中军所在。 “大兄!又有捷报传回!!” 曹彰难掩兴奋,拿着许定所部传回的军报,快步朝帐内跑来,乐进、娄圭、陈到几人侧首看去。 “何处的?” 反观曹昂,没有抬头去看,盯着眼前舆图,对走来的曹彰询问道。 “许定部的。” 曹彰咧嘴笑道:“军报提及,所部在隐强一带,破袭数股北窜叛贼,斩贼800余众,虏2000余众……” 在曹彰讲这些时,乐进、娄圭、陈到一行看向舆图,他们的目光很快聚焦一处。 “肆虐在此的叛贼奸佞,是想将战乱引至许都啊。” 曹昂盯着舆图,似笑非笑道:“可惜有许定率部游弋各地,想趁乱离开汝南,这对他们难如登天!” “大兄说的是。” 曹彰保持笑意道:“在这段时日,我讨袁大军派出的各部,在召陵、南顿等地皆有不小斩获,现在打不过了,就想闹着一出,哼,那他们是在痴心妄想!!” “公子,今下在汝南北部诸地,小股的叛贼奸佞基本被扫平。” 在曹彰讲完后,乐进伸手指向舆图,“剩下的多是势力较大,其中以征羌、定颍、黑闾涧、上蔡盘踞的最多,但这些时日清剿下来,诸地局势不似最初那般动荡,这对我军而言是好事。” “没错。” 娄圭点头道:“接下来对我军而言,只需调动在各处清剿主力,对这些叛贼奸佞展开清剿,期间从汝阳大营抽调新卒,派至各处参与清剿,最迟月余,北部诸地动荡定能悉数荡平!!” 帐内气氛变了。 这段时日从各地不断传回捷报,特别是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所统营校,在此次清剿中也有不俗表现,这让乐进、娄圭他们的心定了下来。 地方出现大规模叛乱,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遏制乱势,这必将加剧地方动荡,如此想彻底平定地方,安稳地方,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何况地方的动荡,是会影响到别地局势的。 对于乐进、娄圭而言,他们最担心的有两方面,一个是影响到曹袁在汝南接壤之地,特别是夏侯渊、孙香对峙所在,一个是影响到毗邻汝南的颍川郡,尤其是在腹地的许都,倘若汝南的乱局加剧,不管是反馈到哪一方面,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在清剿叛贼奸佞期间,还有一批批新卒不断抽调,更有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参与其中,万一这期间敢出现任何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好在以上担忧没有发生。 “汝南郡的特殊形势由来已久,也恰恰是这样,就注定各大族豪右之间,还有那些郡贼、黄巾余孽看似联系紧密,实则却是各自为战!” 在几人的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道:“未战先怯是要不得的,看起来我军跟这些势力相比,占据的优势不大,但有一点,某自始至终却都认为,相较于那些各自为战的叛贼奸佞,我军作为一个整体,是能把他们击碎的!!” “更何况许定、魏延、宗预、邓展、吕常这帮将校的统兵能力是极强的,这点在南阳清剿宗贼所取战绩,就得到了验证。” “即便活跃各地的叛贼奸佞,有些势力的确是强,聚拢的人也很多,可他们根本就不是许定他们的对手!!!” 乐进、娄圭几人露出笑意。 的确。 这些不服曹氏的势力,看起来是很唬人,可真打起来了,跟许定、魏延、宗预他们交手,那差距还是很大的。 先前在乐进的心底,还有些担心魏延、宗预他们会吃亏,毕竟在南阳能取得大胜,那是占据着优势的,这来到汝南后,人生地不熟的,难保期间不会吃亏,可事实上乐进的担心完全多余。 “汝南的这帮地头蛇,一个个是那样自负,觉得他们在汝南根基浑厚,这才选择跟太守府,跟许都叫板!” 看着发笑的几人,曹昂缓缓站起身,眼神凌厉道:“好啊,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这支讨袁大军,作为强龙,就要好好压压这帮地头蛇!” “某的态度始终不变,顺者昌逆者亡!只要还在地方作乱,一旦我军把他们清剿了,那连同他们的亲族在内,都要被悉数逮捕,他们名下的一切全都查抄!!” “公子英明!” “大兄威武!!” 帐内响起乐进、娄圭、陈到、曹彰他们的声音。 英明不英明。 威武不威武。 曹昂并不在意。 既然最艰难的时刻,眼下算是度过了,那么后续要做的,就是把先前积攒的优势,持续保持下去。 对于曹昂而言,他从来没把汝南的大族豪右、郡贼、黄巾余孽放到眼里过,这些都不过是一个时代的特殊存在罢了。 如果是在承平时期,那他们的影响力会很大。 可现在是乱世! 兵强马壮者,是为雄! 领着讨袁大军来汝南的曹昂,要是连这些小喽啰都解决不了,那就什么也别做了,毕竟比这些强的可太多了。 “文谦,接下来各地清剿,就由你来掌管与协调。”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看向乐进道:“先前取得的优势要保持,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帮叛贼奸佞悉数铲除,留给我军的时间不多了。” “喏!” 乐进当即抱拳应道:“请公子放心,末将定会做好这些的。” 看来公子是担心前线战局啊。 娄圭见到此幕,心底暗暗道,相较于汝南北部频传的捷报,围绕葛陵、新蔡一带的情况就没有那样好了。 “都去忙吧。” 在娄圭感慨之际,曹昂道:“某有些事要想。” “喏!” 众人抱拳应道。 与娄圭想的一样,曹昂将召陵等地清剿,交由乐进全权负责,他是担心汝南前线的情况,今下汝南的局势,还远没有到曹昂放松的时刻,还有很多事需要曹昂去了解,继而设法干预才行! 第147章 汝南烽火遍地,两军对垒争雄雌 汝南北部的乱象,已有趋于明朗的态势,然在汝南其他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乱象却在持续蔓延。 葛陵。 曹军大营。 “哒哒~” 不时有马蹄声响起,打破此间平静,屯驻在此的曹军各部,别管是休息的,亦或是轮值的,就从始至终没有放松过警惕。 “可恶!!” 愤怒的声音响起,中军所在,紧张的氛围降临,使值守在此的曹军将士,无不是提着心站于各处。 “汝阴怎能丢掉!!” 帅帐之内。 带着怒容的夏侯渊,重拍眼前木案,“全都是废物,当初某就派人传令,叫他们警惕城内大族,提防李丰、梁纲、乐就等将,可他们都干了什么!” “眼下好了,汝阴丢了,我军在汝更为被动!!” 帐内所聚众将无不屏气凝神,生怕触了霉头,就眼下的形势而言,汝阴对他们有多重要,这些人都是清楚的。 自孙香提兵进抵新蔡,己部屯驻于葛陵,尽管双方没有爆发大战,但小规模冲突却从没有断过。 特别是在这期间,汝南多地知晓汝阳之事,又获悉孙香北上消息,在山桑、城父、细阳、新阳等地皆有叛乱发生,甚至有些郡贼跟着起事,这使曹军在汝南的根基,遭到极大冲击与破坏。 也恰恰是这等境遇,使得在葛陵与孙香所部对峙曹军将校,有不少在心底对曹昂产生了质疑。 不是统兵来汝讨袁吗? 为何现在却成这样了? 是。 曹昂在南阳所作所为,早先就传到汝南了,可眼下这等危局乱象,却是曹昂在汝阳一手促成,哪怕曹昂是曹操的长子,也难保会被人质疑啊。 公子你没来汝南前,或许汝南各处是有状况,但至少却维系着相对平稳,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眼下呢? 到处都是叛乱,到处都是乱象。 关键是在这期间,袁术麾下部将在汝也动作频频,继孙香领军进抵新蔡,眼下李丰等人又把汝阴夺了。 倘若汝南乱局没有被终结,还进一步的恶化与糜烂,甚至导致汝南多地皆失,这传到许都后,该算谁的啊! “将军,今下汝阴丢了。” 在此等态势下,一名将校走上前,朝夏侯渊抱拳道:“这消息是否派去汝阳,叫公子知晓此事,孙香这厮极其难缠,我军与之对峙于此,可汝阴却不能就这样丢了,公子既在汝阳募兵,那是否能统兵赶去汝阴?” 夏侯渊眉头微皱起来。 在听到那人所讲,又看到帐内诸将表情,夏侯渊就知他麾下这帮将校,有不少对曹昂有很大质疑。 这是很危险的。 如果在汝南这场动荡下,曹昂的表现不足以震慑住所有人,那汝南发生的种种,势必会在传开后,让曹昂遭受更多质疑。 曹昂在南阳做的再好,有汝南这一遭,那在很多人的心里,难免会以为这是曹操替其打下的,这要是还做不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而眼下,曹昂是独当一面,领军来汝发起讨袁了,先前做的再好,可眼下却不行了,那代表着什么? 曹昂能力不够啊!! “这……” “报!!” 就在夏侯渊打算呵斥此将之际,帐外却响起声响,很快一人跑了进来,眉宇间透着焦急。 “将军,出大事了!” 那人跑到跟前,在众将注视下,朝夏侯渊单膝跪地道:“孙香尽起麾下大军,朝葛陵一带进发了!!” 什么?! 帐内众将听闻此言,无不是脸色大变。 在过去的对峙中,双方虽说小冲突不断,但孙香却极其谨慎,没有选择出兵进逼葛陵,而在这期间,有不少人来投奔孙香,这使其麾下部众增多不少。 ‘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反观夏侯渊,此刻却眉头紧锁起来。 他在葛陵,是秘密赶来的。 为的是安稳前线将士。 原本按夏侯渊所想,等召陵等地局势稍稳,就派人叫曹昂领兵驻平舆,这样他才能安心来前线。 可来葛陵才几日啊。 先是汝阴丢了。 后是孙香进犯。 直觉告诉夏侯渊,定是有人搞背刺,而夏侯渊首先想到的,就是汝南郡治平舆城内的那帮家伙!! 因为汝南多地生乱,对平舆,夏侯渊没有采取过激行为,只是令全城戒严了,毕竟平舆作为郡治,其他地方都乱了,若平舆也乱了,那曹军在汝南的根基,就进一步遭到动摇了。 对平舆城的那些大族,尤其是不服曹氏统治的,夏侯渊都派人去紧盯着了,这期间谁要有异动,那就有理由动手了。 夏侯渊的这一决定,就那时的汝南形势而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显然,夏侯渊低估一些人的下限了。 明面上的对抗是没有。 但暗地里使绊子,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将军!!” “将军!!” 此等态势下,帐内众将无不看向夏侯渊。 “都喊什么!?”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拍案喝道:“不就是孙香领兵来犯?某就在葛陵,汝等乱什么?怕什么?” 众将无不低下脑袋。 人的名树的影。 夏侯渊在曹军的威望是极高的。 打仗,他夏侯渊还没怕过谁! “即刻传某军令,命各部戒严。”夏侯渊缓缓起身,扫视帐内众将道:“既然他孙香敢提兵来犯,那某就叫他有来无回,命前线骑兵集结,直娘贼的,老子叫他知晓我曹军铁骑的厉害!!”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既然孙香领兵来犯,那平舆是回不去了。 看着眼前众将,夏侯渊脸色凝重,心里暗暗道,不过平舆这等要地,断然不能失,要尽快让子修去坐镇才行。 此刻的夏侯渊,已明确接下来要做的事,跟孙香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但前线战局焦灼,后方断然不能有失,平舆要是丢了,那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在帐内众将离开没多久,几名夏侯渊麾下亲卫,就悄悄离开了帅帐,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骑马驰出中军所在,就朝汝阳方向疾驰而去…… 第148章 颍川三骏,多域作战清积弊 打仗就是瞬息万变,上一秒还在对峙拉扯,下一秒就可能全面开战,哪怕经验再丰富的武将,都无法确保面对的仗,都能取得最终胜利,毕竟每场仗是不一样的,对手,环境,兵力……这些都是不可控的。 这世上哪有百战百胜啊,想要在战场上破敌取胜,能做的就是确保每步都不错,设法引诱敌军犯错,这样在必要时就果断出击! 武将是好战,但绝不会滥战。 打仗是会死人的,死很多很多的人,即便再铁石心肠之辈,见到横尸遍野的战场,都会受到极大冲击的。 “三位辗转赶来汝阳,愿响应某讨袁,某这心里甚是欣慰啊。” 汝阳大营。 中军帅帐。 曹昂露出久违的笑意,看向从南阳赶来的杜袭、赵俨、繁(po)钦三人,这内心还是不平静的。 这三位乃颍川人士,天下大乱特去荆州避难,这种现象很常见,在北方的不少人,或去荆州,或去江东,或赴交州,为的就是避免在兵乱下遭难,在上述之地,去荆州避难的最多了。 相较于江东、交州这等偏远之地,荆州的位置就凸显出来了,关键是底蕴要比两地强太多了。 对底层群体来讲,他们到这些地方是逃难,是为了活命,可对避难的士族、豪门、豪强、庶族等群体而言,他们是躲避战乱,避免叫自己或宗族遭难,所以他们对居住环境,甚至出仕是有一定要求的。 所以荆州就是首选之地,再不济还能去江东或交州,只是荆州素来排外,特别是荆州的那些大族,对这些避难的群体多有提防,权力就那么多,资源就那么多,你们来了,那我们的如何保证?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就代表在荆的一种现状,即去了荆州避难后,没有在荆州得到重用,时间短了还好,只要有机会与希望,一切都是能接受的,但时间久了,难免就会有人离开荆州。 有的重归北方。 有的去了别处。 “我等在襄阳就知府君大义,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藐视汉室,藐视天子,此等国贼人人得以诛之!” 在曹昂的注视下,杜袭上前作揖道:“我等本想归南阳,看能否做些什么,却不想到了南阳后,才知府君领兵赴汝南讨袁。” “原本府丞是想叫我等暂留太守府,可我等商榷一番后,还是决意来汝南到府君麾下驱使!” 曹昂脸上笑意更盛。 瞧瞧人家这话讲的,多好啊。 对这三位来汝南,曹昂是知晓目的的,说是从荆州北归南阳,倒不如是想在投效曹氏之前,先到自己这里积攒些功绩,这样今后被吸纳进来后,得到的赏识与提拔必然是不一样的。 曹昂没有点破这些。 人之常情嘛。 何况这三位有大才,今下汝南局势动荡,有他们到自己麾下驱使,曹昂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揪着这些不放? 见曹昂不言,杜袭、赵俨、繁钦反倒有些忐忑,在荆州的区别对待,叫他们心理上有不小变化,他们怕曹昂会像刘表一样,对他们不重视,真要这样的话,那他们在曹氏麾下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说起来,他们是能直接去许都的,可杜袭讲的一番话,却得到赵俨、繁钦认可,今下袁术僭越称帝,曹氏必然有所反应,如果能在这期间有所表现,那他们必然会得到重用,也正是这样,他们才忐忑啊。 在曹昂这里没得到重视,即便去了曹操麾下就能得到重视? 真不见得了。 曹操不可能因为他们这些外人,丝毫不考虑曹昂的感受,何况他们当初在颍川时没有投效,而是选择去荆州避难了,即便今下颍川有不少人,在曹操麾下得到重用,甚至他三人还跟其中有联系,但是跟锦上添花相比,明显是雪中送炭更击人心啊!! “几位初来汝南,想必对汝南情况不了解。” 在这等境遇下,曹昂缓缓起身,朝杜袭他们走来,“几位不妨先看看舆图,这里还有不少军情急报,等几位了解了汝南情况,我等再聊别的。” 这……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脸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很明显,曹昂的态度是很重视他们。 不然涉及这等机密,不会叫他们看。 这叫三人忐忑的心,立时就平稳下来了。 曹昂之所以这样做,是源自于满宠的信,这三人的家眷亲族,眼下全都在宛县城安置下来,且在信中,满宠还极为推崇三人,再结合自己了解的,曹昂没必要防着杜袭他们。 这就是曹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在简单寒暄过后,三人就去舆图处,仅是看了舆图各处标示,三人就对今下的汝南有了基本了解。 真乱啊!! 这一路赶来汝南,本以为就召陵等地有乱,却不想汝南其他地方也都乱成这样了,这又是反叛的,又是郡贼的,还有孙香领兵进抵新蔡,夏侯渊派兵屯驻葛陵,这让三人的心再度忐忑起来。 这哪是讨袁啊,这分明是被限在汝南了。 ‘看来今下在汝各部,只怕质疑自己的不在少数。’ 反观曹昂,在见到三人的表情时,心里感慨道,‘也就乐进他们坚定的相信自己,这场危局要不能破解的话,即便讨袁最终取胜,那也达不到预期成效了。’ “公子!出大事了!!” 在曹昂感慨之际,乐进的声音响起,娄圭紧跟在乐进身后,进帐的那刹,二人没有理会杜袭他们,快步朝曹昂走来。 嗯? 杜袭、赵俨、繁钦相视一眼,无不露出疑惑的表情。 “出去!!” 本想向曹昂禀明情况的乐进,见到三人生疑,立时皱眉看向杜袭他们道,要禀明的事情太大,这消息绝不能外泄。 “文谦无需这样。” 曹昂摆手道:“这三位是来投效我父的,今下暂来汝南为某分忧,出了何事,文谦快说吧。” 乐进再看三人时,心底的戒备少了不少。 反观杜袭三人,这心里还是有触动的。 接下来要讲的事,必然牵扯很大,但曹昂却没有因为他们新投,就对他们有所提防,这心胸是那刘表所不能比的。 “公子,葛新一线有变,孙香尽起大军来犯葛陵。” 乐进表情凝重,对曹昂道:“今妙才将军就在葛陵,平舆怕是回不去了,特派人来汝阳,想请公子领军镇守平舆,他好在葛陵与孙香斡旋。” 这!! 杜袭、赵俨、繁钦面色大变,就他们适才看到的种种,孙香尽起大军来犯,这对曹军而言绝不是好事啊。 “不止是这样,汝阴城丢了!” 娄圭紧随其后道:“这也是孙香尽起大军的原因,今下李丰、梁纲、乐就等将已驻汝阴,且山桑、城父等地叛乱加剧。” “公子,您要尽早移驻平舆啊。” “圭担心夏侯渊与孙香交战之际,李丰他们定然不会按兵不动,不管是北击山桑等地,亦或是赴葛陵,再或是袭平舆,这都对我军极其不利啊!” 曹昂眉头紧皱起来。 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就当下这种形势,尽管召陵等地乱象趋缓,可对曹军而言,却到了四面皆敌的境遇,那些反对曹氏的群体,全都跳出来了。 如果在此期间,平舆要敢有任何闪失,那么在汝南各处的曹军,就被彻底各自为战,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也正是这样,乐进、娄圭才会这样着急。 帐内气氛有些微妙。 杜袭、赵俨、繁钦他们表情凝重,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初到汝阳,这形势就变化这么快。 这跟他们最初所想完全不一样啊!! “公子,别在犹豫了。” 见曹昂不言,乐进急道:“召陵、征羌等地清剿,如若公子信任就交由末将来办,您统许定、魏延、宗预等部急赴平舆,不管怎样,此地断然不能有失啊!” 乐进是真的急了。 本以为汝南北部的形势,稍稍有些好转了,只要再给他们些时间,那针对汝南别处的乱象,他们就掌握主动了。 可孙香、李丰这帮家伙,明显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的情况,不是要清剿汝南北部诸贼了,是务必要确保平舆的安稳,这样对于分处各地的曹军,是有莫大好处的。 “对文谦,某又怎会不信任呢?” 在乐进、娄圭几人注视下,曹昂露出笑意道:“只是某在想啊,这平舆某不能去,真要这样的话,那么我军在汝南的征伐之势,就彻底受限于人了!” 嗯? 乐进、娄圭几人生疑,他们不明白自家公子\/府君是何意,都这等危急时刻了,难道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今下在这汝南治下,该叛的都叛了,该动的都动了。”迎着众人的注视,曹昂负手而立道。 “这代表着什么?最凶险的时刻,直到眼下才真正到来!” “如果某领军去平舆的话,的确能确保平舆安稳,但想在短时间内平息汝南之乱,只怕是不现实的。” 乐进、娄圭他们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这平舆城,某不能去。” 曹昂语气铿锵道:“某想好了,就叫杜袭代替某去平舆,文谦从麾下拨三千精锐,随其一同去平舆。” “公子不可啊!!!” 这下,乐进、娄圭他们惊呼起来。 这杜袭是谁,先前听都没听过,如今这等乱象下,坐镇平舆这等重担,岂能交给这等来历不明之人。 震惊的何止是他们。 杜袭、赵俨、繁钦几人也惊了。 尤其是杜袭,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刚来汝阳,就被委以此等重任,这要是没守好平舆,叫平舆有任何闪失,那他就是曹氏罪人,甚至将连累他的宗族。 “子绪,这重担汝可敢扛起?” 曹昂没有理会这些,反是看向杜袭道:“某知汝初来汝南,就叫汝去平舆坐镇,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时势造英雄,平舆你敢去吗?” “某愿往!!” 见曹昂如此,杜袭沉吟刹那,郑重朝曹昂一拜道。 这!! 乐进、娄圭站不住了。 “好,那平舆就交给子绪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托起杜袭双臂道:“有汝在平舆,某相信平舆定然无碍!” 对杜袭的才能,曹昂是知晓的。 所以其去平舆,断然不会有失。 如果杜袭他们没有来汝南,那面对这等处境,曹昂还真要大费周折一番,毕竟他谋划的那一战略,是需要有人来执行的。 这次来汝南,他麾下文武不算少,可为了把浓疮都挤出来,曹昂是下了狠决心的,所以这人是不够用的。 但杜袭他们到来,却为曹昂解决了烦恼。 “文谦,自即日起,汝身上的担子就重了。” 在跟杜袭讲完后,曹昂转身看向乐进,“接下来不止召陵等地清剿,包括平舆以西的清剿,也要由我讨袁大军来解决。” “前线战局如此焦灼,无论如何,不能叫汝南北界、西界有任何人去响应孙香他们,不然局势才叫对我军更加不利!” 乐进迟疑了。 不是他不敢接此重担,实则是透过曹昂所讲,他看出曹昂要离开汝阳。 “公子难道是想去前线?” 乐进上前道。 “不!某要去郎陵!” 曹昂眼神凌厉道:“前线有姨夫领军足以,某去与不去影响不到战局。” “公子,您不会是想领兵奇袭孙香等部后方吧?” 娄圭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倨傲道:“就许他孙香、李丰等将来袭我军所控之地,就不许我军其反袭他们所控之地了?今下他们提兵来犯,主力必聚于前线,后方必然空虚,有李通这员虎将在,某就不信打不穿他们!!” 自此,针对汝南乱局的多域作战,算是正式问世了。 这段时日,曹昂一直在完善这一战略。 既然麾下的人值得信赖,关键有不少能独当一面的,那就大胆给他们放权,叫他们扛起该抗的担子,曹昂不是曹操,二人做事风格不一样,曹昂倒是想要看看,如此作战下,袁术在汝南的余部怎样抵御。 当然这样做的话,在汝南的重重压力,就传导到每位肩负重担的人身上,但曹昂却无比相信他们,在这等乱象下,这些被他们委以重任的人,是能抗住这些压力的,而他也要为表率,以此激励在各处奋战的人! 第149章 见李通,东袭弋阳抢战机 想要考验一个人,是否有能力,是否有担当,就是要在大变故下考验,这样才能看清一个人究竟怎样。 眼下的汝南就是这样。 乱成这样。 威胁重重。 挑战众多。 曹昂就是想要瞧瞧,在汝南各地活跃的曹氏文武,面对这等凶险局面,一个个是怎样做的。 朗陵。 将军府。 “末将李通,拜见公子!” “无需多礼。” 这一路从汝阳疾驰赶来,曹昂双腿间是火辣辣的疼,但此时的曹昂,却顾不得这些了,他有太多事要做。 “某这一路赶来,吴房、阳安等地叛贼肆虐,反倒是来了朗陵,却是没见到叛贼踪迹。”曹昂面露笑意,对李通道。 “果真如我父讲的那样,文达有大才,让其领兵屯驻汝南西界,定能确保我军在汝南安稳,今日看来,我父说的没错。” “公子~” 李通思绪有些复杂。 对于曹昂突然领兵来朗陵,李通是错愕的,汝南北界、西界治下叛乱不断,按理来讲曹昂应待在汝阳一带,尽快荡平北界各地叛乱,继而驱使讨袁各部南下,以确保西界各地安稳。 这样跟袁术麾下诸将交战,优势才能凸显出来。 别看曹昂夸赞不断,可眼下的李通,想的却是曹昂为何此时来朗陵?难道北界诸地叛乱皆平? 这未免太快了吧。 有这种疑惑的不止李通,在这堂内的诸将也有。 “某也不赘言了,直说此来目的吧。” 见到此幕,曹昂开口道:“在赶来朗陵之际,我军所控汝阴丢了,孙香尽起大军直逼葛陵,汝南中部及东界叛乱未平,可以这样说吧,汝南治下危局持续加剧,闹不好,我军恐要丢掉汝南!” “什么!?” 此言一出,堂内众将皆惊了,而发出质疑的,乃李通麾下大将吴霸! “怎么会这样啊?” “是啊,这还了得。” “公子,那北界叛乱平了吗?” 在吴霸惊呼之余,其他将校纷纷出言,这消息实在太震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汝南不就全乱了? 果然。 曹昂见到此幕,心里生出感慨,先前在汝发生的种种,在汝各处的曹军上下,对自己质疑的不在少数。 “都闭嘴!!” 李通的喝喊响起,叫吴霸他们都闭上了嘴。 “公子,您此来郎陵,是想叫末将等做些什么?”在曹昂的注视下,李通神情严肃,抱拳行礼道。 “很简单,跟某离开郎陵。” 曹昂正色道。 “离开郎陵?” 李通皱眉道。 “没错。” 曹昂点头道:“此等交由赵俨坐镇,某所领三千精兵,会归其统辖,如此可保郎陵无忧。” 在这等氛围下,站于曹昂身后的赵俨,此刻走了上来。 就他? 一个书生? 李通麾下那帮将校,看到赵俨的那刹,一个个在心底生出质疑,当今郎陵治下没有叛贼肆虐,那全是靠李通的震慑。 现在曹昂一张口,就叫李通率部跟他离开郎陵,这要是在周遭传开,那活跃的瞿恭、江宫、沈成、张赤等部势力必会进犯郎陵的。 “敢问公子,叫我家将军随您离开郎陵,是要急赴葛陵一带驰援吗?”这等境遇下,吴霸上前道,这话带有质疑。 曹昂身后站着的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等一行人,无不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魁梧大汉,这态度可不算好啊。 特别是娄圭见到此幕时,心底难免生出担忧。 就靠李通所统大军,真的能扛起这等重担吗? “当然不是。” 反观曹昂却没有气恼,笑着看向吴霸道:“某叫你家将军统兵离开郎陵,是某准备袭孙香等部老巢!” “弋阳就首当其冲!” “今下汝南北界有乐进统兵清剿,待解决北部诸贼后,所部会南下镇压西界诸贼,至于葛陵前线,有某的姨夫领军坐镇,哪怕孙香尽起大军来犯,某也觉得不会有任何状况。” “那平舆呢?” 李通却皱眉道。 “原本某是要去平舆的。” 迎着李通的注视,曹昂保持笑意道:“但某觉得这样太憋屈了,凭什么孙香他们想进犯我军就进犯,难道我军就不能反袭他们?所以某叫杜袭统三千精兵,代某前去平舆坐镇。” 杜袭? 李通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此人不是在荆州吗?” “是,但眼下其已投效我军。” 也是李通这样一问,曹昂却对其高看很多,难怪李通当初率部投效,曹操不仅给予了官职,还叫其还军郎陵坐镇,这是从那时起,就开始打荆州的主意了。 郎陵,是汝南西界,跟荆州多地接壤,尽管不少被群山峻岭阻挡吧,但也有一些地方,是能跟荆州有联系的,不过以大军出动颇为不便罢了。 “他们值得信赖?” 李通看了眼赵俨,随即对曹昂抱拳道。 “某觉得值得信赖。” 曹昂自信道。 赵俨听到此言,心底生出一股暖流,即便是繁钦也一样,想他们是新投的,但曹昂却这样重视他们,这可不多见。 一个去了平舆,一个来了朗陵。 这可都是曹军在汝南的要地。 如果不信赖的话,怎么可能叫他们去呢?关键是还拨了不少精兵,这可是乐进麾下的精锐之士。 “公子领军袭弋阳,是想叫孙香等部知晓后方生乱,继而收兵回撤?”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又问道。 “没错!” 曹昂点点头道:“汝南这等乱局,如果不主动出击,那只会越来越乱,为今之计,只有先迫使孙香他们收兵,这样我军所临压力才能减轻。” 你也知道啊。 李通麾下那帮将校,无不在心里暗暗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汝阳折腾那么大事情干什么! “末将愿统兵离朗陵,随公子去袭弋阳等地!” 而李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叫吴霸他们都震惊了。 “将军!” “将军!” 堂内响起道道惊呼。 这下娄圭、赵俨、繁钦、曹彰、夏侯楙一行却露出惊奇,他们都没有想到李通会那般爽快应下。 “此去可能危险重重。” 曹昂走上前,看向李通道:“文达可想清楚了?” “公子都不惧,末将又有何惧?” 李通眼神坚毅道:“袁术既在寿春僭越称帝,那就要讨之!!” “说得好!” 曹昂伸手重拍李通手臂道:“有文达相助,区区弋阳等地断不再话下,那文达就去准备吧,明日我等就出兵离开郎陵!” “喏!” 李通抱拳喝道。 随即,李通便转身朝堂外快步走去,反观吴霸等将,一个个尽管有担心,有疑惑,可他们都跟李通走了。 与其他曹将不同,李通在曹军麾下是很特殊的,其麾下的那帮将校,都是其当初或降服,或招揽的,也就是说,李通在郎陵统领的大军,是保有一定独立性的。 是个聪明人啊。 看着李通一行离去的背影,曹昂心生感慨,这份果决,可不是谁都能具备的,但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却能做此决断,这让曹昂对此人的想法都变了。 这样的大才,应该得到更大重用才行。 当然了。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一切等讨袁一战结束后,该论功行赏的时候,曹昂会表明自己态度的。 “伯然,郎陵某就交给汝了。” 想到这些,曹昂转过身,看向赵俨道:“郎陵有多重要,汝应该清楚。” “公子放心!” 在曹昂注视下,赵俨作揖拜道:“有俨在,定保郎陵无忧!” “有伯然这句话,足以!!” 曹昂露出笑意道。 杜袭也好,赵俨也罢,他们的才能,曹昂是知晓些的,既然他们弃刘表转投,那就要有亮眼表现才行。 不然如何崭露头角? 现在曹昂把舞台搭好了,班底给给了,这场大戏他们能否在平舆,在郎陵唱好,就看他们自己了。 如果唱好了,那他们就有了战绩。 如果没唱好,那会叫曹昂很被动,但有乐进他们在,曹昂也不是特别担心,无非是从汝南讨袁不似预期那样顺利了。 “诸位,都抓紧时间休息吧。”曹昂看向娄圭他们,微微一笑道:“接下来就没有时间休息了,这仗有的打了。” “喏!” 几人当即应道。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安排的人都安排了,眼下,曹昂不会再考虑这些了,他需要考虑的就是他这一支队伍了,接下来的硬仗可不少!! 第150章 曹昂: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战争一旦开打,吃不好,睡不好才是常态,打仗了,一切都紧紧围绕打败敌军而转,想别的,你是嫌死的太慢。 曹彰很不好。 从汝阳一路骑马赶至郎陵,还没有休息住,就又要骑马奔弋阳了,他双腿内侧全都磨破了,血肉沾到布料上,疼的他几次都想落泪,但他却一滴泪都没有落。 这跟他想的行军打仗,是完全不一样的。 为何自家父亲每次得胜归来,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啊? 甚至每次回来都精神抖擞的,打起他来力气那叫一个大。 曹彰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他还小? 可是渐渐的,曹彰开始麻木了,脑子里什么都不再想了,他太累了,累到连对疼都失去感觉了。 弋阳。 淮水畔。 “还疼吗?” 直到李通所领先锋,伪装成一部袁军溃败,一部曹军追兵,朝弋阳城赶去,曹昂此刻才有心情,去关心曹彰他们。 原本这次领军南下,曹昂是不想带曹彰、夏侯衡他们的,年纪太小了,他这一部注定要奔波作战,这苦可不是他们能吃得了的。 不过曹彰他们却坚持行军! 理由也充分,这苦大兄能吃,我们就吃不得? 也是这话,让曹昂带上他们了。 “不疼…嘶!!” 曹彰挤出笑容道,可话还没说完,许是牵扯到伤口,疼痛加剧下,叫曹彰忍不住叫了一声。 “都在忍忍。” 曹昂宽慰道:“等我军拿下弋阳城,某就叫人去寻医匠,来给你们诊治,骑马时间久了,难免会有磨伤。” 其实曹昂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他却不能表露出来。 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他要是敢叫嚷一声,叫麾下那帮人怎样想,特别是李通麾下那帮将校。 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就敢领着我们来袭扰袁军后方? 质疑一旦加剧,军心就散掉了。 孤军深入下,最怕的就是军心涣散。 让曹昂感到欣慰的,是曹彰、夏侯楙他们没有叫嚷一声,即便再难受,他们也都在咬牙坚持。 这是极好的。 毕竟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曹昂不叫嚷,势必会转移到曹彰他们身上,很显然,这些都没有被用到。 “大兄,李通真能诈开弋阳城吗?” 夏侯楙忍着难受,面露忧色的看向曹昂,“这要是没能夺下此城,我军再攻打弋阳,可就丧失优势了。” “是啊大兄。” 曹彰紧随其后道:“父亲当初就说过,打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这么好的机会,一旦李通没有把握住,那弋阳守军可就有防备了,我军这一路奔袭赶来,本就人困马乏,之后要再打的话,就难了。” “何况除了弋阳,袁军还占着安阳、新息等地,一旦此地袁军知晓,势必会派兵来驰援的,到时我军遭遇前后夹击,那就更不利了。” 嗯? 本在担忧的娄圭、繁钦听到这些,无不诧异的看向曹彰、夏侯楙他们,如此年纪,就能想到这些,这真不简单啊。 曹彰他们是没有打过仗,更没有统过兵,但自幼接触的环境就不同,耳濡目染下,也是知晓这情况的。 今下随曹昂一同出战,又处在这等危局下,所以他们也跟着紧张起来,这要是打败了,那就该被袁军追杀了。 “若是别人,某自不会这样做。” 在几人注视下,曹昂神情倨傲道:“但是李通,一座小小的弋阳城,那自是不再话下的!” 还算会说话。 在不远处,一些李通麾下武将,特别是那个吴霸,本紧皱的眉头此刻却舒缓开,曹彰他们质疑自家将军,那是有不满的,可曹昂的话,叫他们心情立时好了。 质疑谁不好,质疑他们的将军? 你们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家伙,知道我家将军的厉害吗? 见曹昂这样讲,曹彰他们也不好再说别的。 等待是极其难熬的。 尤其是有重大事件时,想知晓成败,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过得都极其艰难,直到这一刻,曹昂才知道度日如年,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可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等李通麾下来人报捷。 不知过了多久。 “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这牵动很多人的心,曹彰、夏侯楙他们,娄圭、繁钦他们,甚至吴霸一行,无不紧张的看向驰来的骑卒。 弋阳城究竟是打下了,还是没打下? 这是很多人关心的! “报!!!” 在这等注视下,骑卒很快驰来,脸上是难掩的兴奋,“弋阳城已被我军攻破,现各门皆被我军拿下!!” “善!!!” “哈哈!!” “打下来了!!” 报捷骑卒的话刚落下,曹昂身边就响起各种声响,尤其是吴霸一行,一个个兴奋的大笑起来。 区区弋阳城,又怎能抵挡他们将军呢? 反观曹昂,没有露出激动的神情,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但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下来了。 诈开弋阳,夺下此城,这开局是很鼓舞士气的。 “传令下去,进城!!” “喏!” 在道道应诺声下,李通攻破弋阳城的消息,很快就在各部传开了,这让各部士气立时高涨起来。 离开他们熟悉的郎陵,一头扎进袁军所控地域,对于底层将士而言,那一个个是紧张的,说到底,他们很少离开郎陵,特别是李通从许都回来后,在郎陵新募的那些兵卒,他们所求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没经历过大战的他们,面对未知的战局如何会不紧张呢? 但也恰恰是这样,又反应出李通的魅力所在,这一路从郎陵奔袭弋阳,各部居然没有出现逃卒,这是很了不得的事。 ‘拿下了弋阳,危机就算暂时接触了。’ 朝弋阳城进发之际,曹昂的心情不一样了,‘不过眼下还不能松懈,趁着这股气还在,要把周遭都给横扫了才行,也不知陈到他们做的怎样了。’ 此刻的曹昂,思索的不是怎样镇守弋阳,有李通在,这等事无需他考虑,眼下他们是捆绑在一起的,眼下曹昂要考虑的,是如何继续扩大战果,继而刺激到在前线的袁军!! 第151章 连下三城,搅他个天翻地覆 早在南阳之际,曹昂决意领兵讨袁之际,他就给自己明确了要做的事,即领军奔赴汝南后,他只负责战略层面的谋划,具体如何执行战术,那是麾下武将要做的,他要给予麾下武将一定裁断权。 是。 在他的记忆里,是对武事了解些,特别是兵书,但真正的仗他却没有打过一次,那短处去拼长处,这等蠢事曹昂可不做。 曹昂要发挥自己的长处,凝聚好麾下武将及各部将士,叫他们按自己的意志来打,剩下的就是绝对信任。 打仗所牵扯的实在太多了。 数日后。 弋阳城。 将军府。 “公子,那个陈到可靠吗?” 李通紧攥刀柄,皱眉看向曹昂道:“如果他们在安阳、新息、期思城内没有能夺取城门,助我军杀进城去,那我军的伤亡只怕不小。” 在这乱世下崛起,李通经历的事太多。 诈城这种事,只能出其不意用一次。 想要多用,这不可能。 可在拿下弋阳没多久,曹昂便命李通挑选得力干将,命他们各统一部杀奔安阳、新息、期思而去。 对此李通提出反对。 孤军深入下,贸然分兵攻打各处,此乃兵家大忌,真要这样做,是有获胜的可能,可一旦败了,那后果却不堪设想。 但曹昂态度异常坚决,在这等境遇下,李通却也不好顶撞曹昂,为此李通选了吴霸他们统兵,分赴安阳、新息、期思等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地无一处传开消息,这叫李通难免紧张起来,曹昂不心疼,他可心疼啊。 吴霸他们统领的将士,是他一点点在郎陵招募的,甚至是一点点练起来的,如果就这样在安阳等地遭到重创,李通是受不了的。 这些人见到他时,都会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将军,绝大多数看他的眼神,那都是带着崇拜之色的。 在曹军麾下,李通尚未崭露头角,更未跻身核心圈,但在郎陵,在他麾下的各部,那他就是最大的! “文达,如果陈到不可靠,其麾下白毦兵不可靠,你觉得我会拿我军儿郎的命,来当儿戏吗?” 在这等境遇下,曹昂神情自若,迎着李通的注视,缓缓道:“别忘了,这些儿郎要是遭到重创,那我军在汝南就彻底被动了,你觉得我今后还有脸去见我父吗?” “公子~” 这下李通不知该说什么了。 的确。 在别的事情上,曹昂或许能不在意,可眼下是什么境遇?汝南各地的动乱,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如果在汝南之乱上,曹昂没有亮眼表现,甚至导致汝南丢掉,哪怕他是曹操长子,也必然会遭到重罚的。 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他们见到此幕,一个个没有多说别的,其实在他们心底同样紧张。 真输不起啊!! 拿下一座弋阳城,这无法影响到汝南战局,但想要一股气拿下安阳、新息、期思三地,这的确能影响到前线袁军。 可这难度太大了。 陈到是得曹昂重视,可问题时先前陈到并无战绩啊,在这等特殊境遇下,将如此重担交付给他,如何能不叫人担忧呢。 这几日,不止李通担忧战局,娄圭、繁钦他们同样担忧,他们都发现自家公子用兵,喜用奇。 这是能打敌军出其不意。 可赌的成分太大。 万一期间出现差池,那损失实在太大了。 “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堂外响起,这让李通、娄圭、繁钦他们的心立时提起,他们无不看向堂外。 是报捷? 还是…… 他们没有敢想下去。 曹昂的手紧攥起来,那双眼眸盯着堂门,很快,见到是陈到麾下白毦兵来报,立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在赶去郎陵前夕,曹昂命陈到统麾下白毦兵,秘密赶赴到安阳等地,叫陈到派得力之人,在别处渗透进去,如果后续有兵来打,就设法在城内制造混乱,继而夺取城门,取胜了,就让他们的人来报捷。 这一约定,陈到牢记在心里。 是何处被拿下了? 松口气的曹昂,此刻在心里暗道。 “公子!!安阳城夺下了!!” 在李通、娄圭他们各异注视下,那白毦兵难掩激动道:“吴霸统兵夺占此地,斩敌八百余众,虏敌近两千,卑下离开安阳城时,四门皆被我军控制起来。” “好!!” 曹昂拍案而起道。 李通诈开弋阳,夺取此城时,曹昂还能压制住情绪,但现在却不能了,毕竟攻打安阳、新息、期思三地,不是李通统兵去的,而是其麾下将校去的。 对李通,曹昂能做到绝对信任,但他麾下那帮将校,就真不一定了,毕竟眼下的局势太危急了。 但曹昂不得不这样做。 一个是弋阳绝不能有闪失。 一个是曹昂要通过此战,叫李通麾下那帮将校对自己信服! “恭喜公子!” “贺喜公子!” 娄圭、繁钦他们此刻作揖拜道。 “大兄,您真神了!!” 而曹彰更是激动,笑着对曹昂道。 反观李通,却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在曹昂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家主公的影子。 “报!!!” “报!!!” 在李通恍惚之际,又有声音从堂外响起,这下娄圭、繁钦他们无不转身看去,同样是陈到麾下的白毦兵来报。 稳了!! 彻底稳了!! 曹昂垂着的手紧攥,继安阳被拿下后,新息、期思也拿下了,曹昂知道这一战各部肯定有伤亡,但跟他谋划的大局相比,死再多的将士,这城必须一座不少的全都拿下!!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在留守宛县,就任南阳太守以来,曹昂就明白这一道理,那么多人的生死,皆在自己一念间,任何优柔寡断,都可能会带来巨大风险。 所以宁愿背负再大骂名,但该做的事必须要做成,不然死掉的人会更多,这乱世已经死太多人了,曹昂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死在这乱世下,真要到那一步,即便曹氏最终一统天下,可想要对外征战就难了…… 第152章 出了何事?袁军为何全撤了 当曹昂统领李通等将,趁敌不备席卷汝南郡南部之际,地处汝南腹地的葛陵,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这仗不好打啊。” 曹军大营。 某处。 几名伤兵聚在一起,脸上无不带着忧色,其中一人轻叹道:“这孙香不为人子,提兵来犯也就算了,居然还领不少族兵来。” “谁说不是啊。” 另一人道:“原本双方相差不大,这下好了,有这帮心向袁术的郡贼在,人家比咱多太多了,这还打个屁啊。” “关键是孙香统领的大军,居然有如此多弓弩手,娘的,要不是老子反应快,要被射成筛子了,哎哟!” 讲到激动处,伤口被扯动,那人神情狰狞起来。 “哈哈!!” 见到这一幕,其他几名伤兵都大笑起来。 “他还好意思说反应快,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是啊,一直躲在咱们后面,撅着个腚,来,叫俺瞅瞅腚咋样了。” “滚一边去!!” 一时间这里笑闹起来,但纵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此间的低迷。 在曹军大营上下,似被一股低迷气氛笼罩。 这与最初的气氛完全不同。 在孙香没有尽起大军来犯前,尽管多次派遣队伍来犯,但驻扎在此的曹军各部,就没有一个惧怕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就渐渐不一样了。 中军所在。 “将军,仗不能这样打啊!!” 帅帐内,一魁梧壮汉情绪激动,紧攥手中刀柄,瞪眼对夏侯渊道:“这段时日厮杀下来,我军在葛陵诸部伤亡不小,反观孙香,与我军交战之际,每战必派郡贼部曲先战,待消耗我军后,其才派遣主力来战。” “长此以往下去,我军必被孙香耗死,眼下这等战局,将军还是尽快修书一封,派人送抵许都吧。” “是啊将军。”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汝南可不能丢啊,如果在我等手里丢了,那倒是主公怪罪下来,这可实在太冤了。” “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啊。” “将军,实在不行,您派人去汝阳也成,请公子领兵来援,只要能将孙香击败,那叛贼奸佞日后再剿也是。” 这人说到这里,帐内不少将校的脸色都变了。 夏侯渊见到此幕时,心里忍不住轻叹一声。 这些时日与领军来犯的孙香所部交战,优势渐渐被抹平了,甚至麾下伤亡增多,这也导致在军中上下,出现一股质疑曹昂的态势。 没办法。 当今汝南各地有这等乱象,形势变得如此危急,正是曹昂统兵赴汝讨袁后,非要在汝阳干那等事,继而才逐步导致的。 对于麾下这帮将校,在心底生出这等怨言,作为夏侯渊能说什么?眼下这等战局是何其焦灼,倘若为了偏袒,维护曹昂,继而惩罚这些心有不满的将校,那只会叫事态变得愈发危急。 ‘子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想到这里,夏侯渊皱起眉头,在心里暗道:‘叫你去平舆坐镇,就是为了扭转这等境遇,你可倒好,派了杜袭去平舆,自己却又领兵奔赴郎陵,你究竟是想干什么啊。’ 这段时日与孙香交战之际,夏侯渊知晓平舆、汝阳等地情况,而在得知曹昂没有领兵去平舆,而是叫不知来历的杜袭去了,夏侯渊是震惊的。 还有就是汝阳,眼下是乐进在坐镇,这段时日汝南北界各地是杀疯了,反倒是曹昂去了郎陵却音讯全无。 这叫夏侯渊最担心一点,曹昂可千万别折腾别的事了,眼下汝南这副烂摊子,就已经够乱的了。 为了不影响前线士气,夏侯渊对知晓的种种,没有对麾下这些将校讲,夏侯渊比谁都要清楚,这消息要叫这帮将校知晓,那必然会更质疑曹昂了。 “不就是区区孙香,用得着惊动许都吗?” 在这等境遇下,夏侯渊收敛心神,冷哼一声扫视诸将,“怎么?想叫司空知晓我等驻守汝南,最后却叫孙香裹挟大批郡贼来犯,被打的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了?” “汝等不嫌丢人,某还嫌丢人呢!!” 人的名树的影。 夏侯渊板起脸来,帐内诸将无人敢反驳,一个个无不是低着头,只是这心里却暗暗吐槽起来。 汝南今下的情况,又不是他们不尽职尽责所致,而是自家公子在汝南胡作非为,才导致这等危局出现的。 当然这等话,他们却不敢讲出来了。 “行了,某决意今夜向袁营发动夜袭。”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冷冷道:“孙香所部是规模不小,但如此多郡贼从之,使得其营凌乱,眼下袁军上下骄纵,万想不到我军会在此时对他们发动夜袭,如此就能设法重创他们!” “将军不可啊!” “是啊将军,如今我军士气低迷,若发动夜袭,恐难以达到成效啊。” “将军三思啊!!” 岂料夏侯渊话音刚落,帐内这帮将校纷纷反对,夜袭这等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眼下各部麾下士气低迷,这要真发动夜袭,只怕胜少败多啊。 一旦发生这等情况,那接下来的仗就更难打了。 “汝等!!” “报!!!” 见众将这样,夏侯渊拍案怒起,正要呵斥之际,帐外却跑进一人,而这一幕,叫夏侯渊一行无不皱起眉头。 又出了何事? “将军!!与我军对峙的孙香所部撤了!!” 而那人接下来讲的话,却叫很多人都震惊了。 “汝在胡言什么,孙香所部怎会撤!!” 一将震惊之余,瞪眼朝那人骂道。 “是啊。” 紧接着,又有一将怒道:“今下孙贼占优,他怎会轻易撤兵?” “可孙香所部真的撤了。” 那人哭丧着脸,对眼前将校道。 真撤了? 这怎么可能啊。 为什么撤啊。 这叫帐内众将生疑了,这不合理啊。 “走,去看看。” 反观夏侯渊,却皱起眉头道。 言罢,夏侯渊便快步朝帐外走去,诸将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忙快步去追夏侯渊,这事透着太多古怪了…… 第153章 谁?是公子!?诸将心生敬畏 事实上孙香真的撤兵了,甚至为提防曹军来袭,其率本部压阵殿后,这叫夏侯渊一行知晓后,反倒是生出更多疑惑。 明明占据着优势,为何就突然撤兵了? 这是很多人不明白的。 为此也有将校请战,趁机袭扰一番孙香,但夏侯渊却拒绝了,若是放在从前,他早领着兵去追击了,可眼下汝南各处局势动荡,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失去控制,为保郡治平舆安稳,这葛陵是断然不能有失的。 夏侯渊担心这是孙香的计谋,目的就是想叫所部主动出击,这样好杀一个回马枪,殊不知领军撤离的孙香更郁闷,更抓狂!! 孙香万没有想到弋阳、安阳、新息、期思四城尽数丢掉,明明汝南各地乱成这样,曹军居然还敢如此冒进。 关键是从几地逃至褒信的溃兵,只知道是曹军来偷袭攻打他们,却根本不知是何人统辖的队伍。 孙香知晓此事后大惊,当机立断便下令撤回新蔡去,弋阳几地皆丢,作为屯粮要地的褒信却彻底暴露,一旦葛陵所屯曹军,跟袭占弋阳等地的曹军,向他们发动攻势,那不止首尾不能相顾,甚至还会腹背受敌!! 夏侯渊一行疑惑袁军为何撤。 孙香一行疑惑何人如此胆大。 就这样,在葛陵出现了诡异一幕,而让夏侯渊一行没有想到,孙香居然是真领兵撤回新蔡了。 两日后。 “孙香为何就撤了呢?” 去往中军帅帐的途中,一瘦高将校至今想不通,对同行袍泽道:“明明是占着优势的,只要在这样打下去,我军想要抵御袁军攻势,除非有援军来,否则很难挡住啊。” “你这厮,孙贼领军撤了,你还不乐意了。” 那人瞪眼骂道:“当初叫嚣最厉害的是你,叫将军搬救兵的是你,现在质疑的还是你,你到底想咋?” “我这不是奇怪嘛。” 瘦高将校讪讪道。 与此同时。 在数步外。 “你们听说没有,就在我军跟袁军对峙时,平舆城内出现叛乱了。”长相粗糙的将校皱起眉头,对左右说道。 “竟有这等事?” 身旁之人诧异道:“为何没听将军提及啊,平舆城没事吧?” “是啊。”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别葛陵没丢,最后平舆丢了,那我等先前在此与袁军交战,意义何在?” “都小点声。” 那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平舆城没事,叫那杜袭领兵镇压了,甚至还杀了不少人呢。” “真的假的?” 身旁的人难以置信,“就是公子派的那个杜袭?” “不可能吧。” 另一人也不敢相信,“我可听说那人就是个书生啊。” “骗你们有何好处?” 那人瞪眼道:“这是我乡党押运粮草,我去见他时,他对我讲的,别动不动就书生,人可一点不怂。” 这…… 二人露出惊愕之色,这还真是出乎他们预料了。 诧异之际,一行来到了帅帐。 “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 众将朝夏侯渊抱拳行礼。 看着眼前众将,夏侯渊的表情有些复杂,甚至还带着些悔意。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难道又出事了?” “不应该吧?” 帐内众将见到此幕,无不露出疑惑之色,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说着,眼下的他们,是一点都受不了刺激。 这仗打的既惊心动魄,又莫名其妙。 “孙香所部撤兵的原因查到了。” 在这等氛围下,夏侯渊声音低沉道。 “将军,孙贼为何撤兵?” 一将瞪眼上前,看向夏侯渊道。 “是啊将军。” “究竟为何撤兵?” “难道真是想引诱我军?” 帐内,跟着响起无数道声响。 这是很多人难以理解的。 如果不是汝南各地局势危急,孙香所部撤退的又莫名其妙,他们之中早就有人请命,领兵去探查了。 “是子修。” 在道道注视下,夏侯渊开口道:“知晓前线战局危急,当初之所以没有去平舆坐镇,而是赶赴郎陵,是与李通所部汇合,趁着孙香所部进犯,继而涉险奇袭弋阳、安阳、新息、期思四地,以迫使孙香所部回撤。” 讲到这里时,夏侯渊双拳紧攥,倘若早些知晓此事,那他必尽起大军追杀孙香,哪怕麾下受损严重,但若能令孙香所部溃散,那汝南危局就能解除多半了。 可夏侯渊是这等反应,但帐内众将却个个错愕,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谁?” “公子!?” “这不可能吧。” 一些人下意识惊呼起来。 这实在叫他们难以置信。 毕竟曹昂当初来汝南后,折腾了那么多的事,然后在各地局势紧张之际,就待在汝阳不动,这让很多人都对其产生质疑。 可现在却告诉他们,备受他们质疑的公子,在他们毫不知情下,居然涉险奔赴弋阳、安阳等地奇袭了。 这怎么可能啊。 “这是子修亲书。” 见众将如此,夏侯渊拿起一份竹牍,冷冷道:“眼下子修就领兵驻于弋阳,他令我军屯驻在葛陵即可,这期间派遣骑兵袭扰新蔡、褒信等地,给孙香所部施压,今弋阳四城被我军拿下,那孙香见此情况定会领军东撤!” 不少人眼睛瞪的更大了。 “先前孙香聚拢郡贼来袭,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军,眼下他是自身难保了!”见众将不言,夏侯渊冷哼一声。 “如今汝南郡南界局势明朗,在子修领军驻弋阳各地期间,我军务必要压迫住孙香各部,继而迫使所部动撤!” 对曹昂的提议,夏侯渊是认可的,只有这样,孙香才不敢出兵反攻弋阳等地,双方在此长时间拉扯下,孙香定然会坚持不住,毕竟汝南形势这样,谁能确保许都方面不会出兵呢? 一旦许都方面出兵,那他们困守在新蔡、褒信等地,即便粮草充足,可这又能坚持多久呢? 想要避免这等境遇,唯一能做的就是东撤,与李丰等部汇合,趁着许都方面还没有出兵,尽快将汝南郡东部拿下,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而在夏侯渊思量这些之际,帐内这帮将校一个个神情都变了,此刻的他们,对在弋阳的曹昂,那无不是生出敬畏…… 第154章 开仓放粮,曹氏恩德遍地传 战争总是充满未知性,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再骁勇善战的将校,都无法确保面临的战争,就能像先前一样取胜。 倘若这都能预判的话,那么在这片土地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逆风翻盘的战绩了。 打仗,的确是拼国力,拼后勤。 但在前线,拼的又不止这些。 环境。 时局。 胆量。 智慧。 这些都是有一定概率,去影响到前线战局走向的,没有一个人,敢在战争没有到终结那刻,就骄傲的说此战必胜。 有说过这样话的人,最终的结局,怕多半是惨败而归,哪怕在先前取得如何骄人优势。 汝南郡。 弋阳城。 “都别抢!” “排好队!” “还跟昨日一样,一人领一斤粮!” 在城内某处,百余众曹军负责发放粮食,而在他们之前,则早早就聚拢着大批百姓,他们一个个的情绪都很激动。 尽管一天只能领一斤粮,可对他们而言这够了,够他们活命了,在乱世下,最无助的莫过于这些底层。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一处,挎刀而立的曹昂,见到眼前一幕时,忍不住轻叹道:“如果没有这场乱世,只怕他们也不用这样了。” 跟在身旁的曹彰、夏侯楙、李通一行,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都发放数日了,规矩早就跟他们讲了,为何一个个还是这样。”曹彰眉头紧皱,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忍不住道:“要是一个个排好队,只怕这粮都发不少了。” “你不懂。” 曹昂看了眼曹彰,“你不懂饿肚子的滋味,所以你才会这样觉得,而他们,更担心我军发着,发着,就不给他们发粮了。” 曹彰沉默了。 他的确不懂。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挨饿的滋味,即便是在家里做了错事,被罚不准吃东西,可依旧会有人偷偷给他送。 “这孙香也够狠的。” 一旁的夏侯楙皱眉道,“就为了攻打我军,妄想将葛陵攻下,继而威胁到平舆,使我军在汝南大乱,居然在弋阳等地这样搜刮,关键是搜刮的还是平头百姓,城内的那些大族,一个都没有搜刮!” “谁说不是。” 曹彰冷哼一声:“要不是我军攻克这几城,只怕弋阳、安阳等地粮价,还会被那帮贪心的家伙继续哄抬,赚着钱,他们就拿着不烫手吗?” “贪欲一旦生出,想要再收回去,就难了。” 曹昂双眼微眯道:“这乱世,对于底层而言就是末日,但对于那些大族就是狂欢,他们能有最低的代价,甚至什么代价都不付,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 “至于孙香,他只怕也是被逼的了,孙策在江东折腾那么大的事,其固然留在袁术麾下,但难保不别提防,这个人不简单啊。” “公子英明。” 李通此刻开口道:“孙香之才,之勇,在末将看来不在孙策之下,即便是这样,仍被袁术放在汝南,可见此人之厉害。” “但正如公子讲的那样,此人虽留在汝南,但在他的麾下,甚至是汝南别地,那些袁将却对此人多有提防,甚至是不服。” “可纵使是这样,弋阳等地在此人看顾下,愣是没有一处丢掉,这也为庐江郡确保了安稳。” “所以我军要持续发粮,且要每天一发。” 曹昂双眼微眯道:“即便姨夫派遣骑兵袭扰新蔡、褒信等地,而我军则固守在弋阳等地,不到最后时刻,断然不能有任何松懈。” “孙香真要提兵来犯,不顾忌其他的话,那城内是否安稳,将关乎到我军能否把夺得这些城守好。” 原来是这样。 李通眼神微变,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家公子,为何要将从各族查抄的粮食,拿出来一部分日日发粮。 原本他以为曹昂这样做,是为了到孙香领兵来犯时,以招募城中青壮一起守城,继而叫他们消耗孙香所部。 却不想自家公子是这样想的。 “如此一来的话,我曹氏仁德之名,就在弋阳等地传开了。”而在李通思虑之际,曹彰却咧嘴笑道。 “即便孙香不率部东撤,而是对弋阳等地展开攻势,我军也能在各城招募青壮,这样以来就能跟孙香所部僵持。” “在此期间,葛陵所部大军去攻打新蔡,那孙香就面临腹背受敌之势,大兄,您说我说的对吗?” “对。”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伸手轻敲曹彰额头,随即却叹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不希望招募这些青壮守城的。” 但凡是有的选,曹昂不希望这场乱世,长时间在这片土地降临,毕竟这样以来,有太多无辜的人会死在这场乱世下,这也给了异族可乘之机。 对曹昂而言,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提前终结这场乱世,不叫所谓的三国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毕竟一旦这样,就代表着会持续的僵持,持续的交战,这打到最后,消耗的还是华夏的元气。 “走,到别处去看看。” 想到这里,曹昂转身道。 既然发粮了,那就要确保城内的每个人,都能领到他们应得的粮食,此事不止在弋阳做,在安阳、新息、期思也在做。 “大兄,你说我军做的这些事,远在寿春的袁术会知晓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这老贼真知晓我军做的事,那老贼会是什么反应,哈哈!” “不清楚,应该会知道吧,毕竟弋阳等地被我军攻克,先前的优势没了,此事孙香恐不敢隐瞒。” “那就有意思了。” “大兄,你说那老贼,因为这件事气到吐血,这会不会发生啊?”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疼,疼,大兄!” 随行的李通,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被曹彰这样一说,他还真有些期待,如果在寿春的袁术知道这件事,究竟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气吐血倒不至于,但愤怒是必然的,毕竟弋阳等地被拿下,不仅能改变汝南形势,而会威胁到庐江!! 第155章 败绩传寿春,袁公路暴跳如雷 汝南的乱仍在持续上演,然而与之僻壤的九江,却不似先前那样平稳,特别是寿春,因为一件事,尽管过去了很久,可仍被阴霾所笼罩。 寿春城。 大成宫。 正殿。 “杨奉、韩暹真真贪得无厌。” 难掩怒意的袁术,盯着眼前所站几人,咬牙切齿道:“孤命他们率部去讨吕,那是孤瞧得起他们,想当初他们如丧家之犬般,一路难逃到江淮一带,是孤收留了他们。” “现在倒好,他们居然敢要挟起孤了,真以为孤不敢灭掉他们是吧!?” “陛下,末将愿率部镇剿杨韩两贼!” 一魁梧大汉见状,忙上前抱拳请战道:“君辱臣死,杨韩二贼如此猖狂,竟敢在陛下旨意颁下之际,向陛下讨要封赏,此等恶贼若不镇剿,今后定为大患!” 袁术不似先前那般生气,甚至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他麾下大将纪灵,从不会叫他失望的! 可袁术的好心情,却没有持续太久。 “陛下不可啊。” 杨弘焦急上前,忙朝袁术作揖拜道:“吕布公然悔约,扣留韩胤,今下张勋、桥蕤等将领兵奉旨讨吕,对我朝而言,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吕布,以彰显我朝威慑!” “此等态势下,如果贸然出兵镇剿杨韩二贼,恐寿春一带会生动乱,这对我朝而言是不利的。” “臣附议!” 李业紧随其后道:“吕奉先骁勇善战,虽徐州诸族中,有不少厌恶甚至敌视此獠,可麾下强将不少。” “今我朝既已派兵讨吕,当以雷霆之势镇之,如若出兵徐州,而未能将此獠击败,恐天下会为之嗤笑。” 袁术皱紧眉头。 尽管对杨韩二贼要挟一事,袁术心底厌恶至极,可正如杨弘、李业他们讲的那样,今下的重中之重,是讨灭吕布! 在汝南乱局持续之际,袁术、吕布间发生件大事,原本要联姻结盟的二人,甚至连吕布之女,都被袁术派去的使者韩胤接走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待吕布之女从徐州赴寿春,那两家联姻结盟意愿就真正达成。 在寿春的袁术,在得知韩胤派人所传消息,那叫一个高兴,可谓是夜夜笙歌,吕布跟他联姻结盟后,有这员猛将在徐州待着,仲氏基业就愈发巩固了。 高兴的不止袁术一人。 麾下多数文武也都高兴。 因为此事一旦促成,那么纵使曹操真领兵来犯,还真就没有什么可惧的了,讨袁檄文传到寿春时,还真叫不少人心惊,甚至生出担忧,檄文一颁,那兵戈比起,可没过多久,汝南的乱局传到寿春,却叫不少人笑了。 曹操最看重的儿子到了汝南,居然敢干那等丧心病狂之事,致使汝南各地生乱,如此这檄文就算颁了,那曹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当然有一个人是真恼怒。 那就是袁术。 他最瞧不起的一个人,居然敢将袁氏在汝阳基业给剿了,这让袁术知晓大怒,当即就要调兵赴汝南,誓要叫曹昂付出代价! 可这兵还没派出呢,徐州就传回坏消息,吕布悔约了,不仅亲自领兵,将其女给带回去了,还把韩胤给抓了,这是传回寿春时,袁术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啊!! 这是袁术从没有想过的情况。 此事折腾到最后,是暴怒的袁术派兵征伐徐州,誓要灭掉这背信弃义的边陲胡儿,如此出兵汝南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此势形成后,袁术麾下那帮文武,特别是那帮大族,不少都为此忧心忡忡,他们担心的不是仲氏基业怎样,他们是担心仲氏要完蛋,毕竟吕布太强了,哪怕近些年吕布在徐州不显山不露水,可吕布的悍勇早就深入人心了。 跟吕布交恶,这不是什么好事。 特别是有些人,在知晓吕布将擒获的韩胤,派人送到许都去,他们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多半是曹操捣的鬼!! 正是这样,没有人关心汝南了,他们关心的是讨吕一战,倘若前线一旦失利,那他们就要提前做准备了。 “既……” “报!!” 就在袁术想说些什么时,殿外却突然响起声音,打断了袁术所言,这叫袁术眉头紧锁起来。 “陛下,孙香急报!!”在袁术冷冷注视下,跑进殿的那人,脸色慌张道:“曹军趁乱袭占弋阳、安阳等地!!” 一言激起千层浪。 纪灵、杨弘、李业等文武听后,无不脸色大变的看向那人。 这怎么可能啊。 这不对啊。 先前孙香派人来报,已聚拢汝南诸族,起兵威逼葛陵一带,就连汝南太守夏侯渊都赶去了。 何况在此期间,李丰等将还夺占汝阴,关键是汝南各地都生乱了,曹军哪里来的兵,去袭占弋阳、安阳等地啊。 要知道这些地方,一直都在孙香的控制下啊。 曹军岂能说占就占。 “废物!!!” 在众人震惊之际,袁术却怒了,拍案怒骂道:“他是怎么带的兵,当初还说能趁乱一统汝南,现在弋阳、安阳等地都叫曹军给占了,他怎么有脸派人来寿春!!” 殿内气氛紧张起来。 纪灵、杨弘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了。 当前这等氛围,仲氏上下都聚焦在讨吕一战上,甚至因为此事,还有很多事要解决,可偏偏在这等态势下,最不该出状况,最不因出状况的汝南,却传回这等噩耗,这要是叫寿春上下知道,那还了得? 袁术这次是真怒了。 眼下的他,是一门心思想灭掉吕布,继而叫丢失的威仪找补回来,甚至已在心中有了准备,要许诺杨韩二贼一些重赏,等解决了吕布以后,就设法把二贼给除掉! 这一心理准备已经构成,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孙香在汝南传回这等消息,这又让时局变得动荡起来,这如何会不叫袁术愤怒呢? 可袁术这样暴跳如雷,在杨弘、李业他们看来,这心底却生出了担忧,局势对仲氏愈发不利了,这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啊…… 第156章 仲氏迎来最大挑战,恐此战无力回天 曹军袭占弋阳、安阳等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寿春,此等机密按理不该这样,但架不住袁术麾下太复杂,一时间寿春城诸族暗中联系起来。 “唉~” 寿春城。 阎府。 一声叹息打破平静,持敕来访的袁涣,看着面露愁容的阎象,他就知,当前所遇局势恐难以斡旋了。 “今下之局,已至凶险之下。” 想到这里,袁涣撩袍道:“领军袭占弋阳、安阳等地的,乃是李通,此人投效曹操之前,就扬名于江汝之地。” “而在投效曹操后,被曹操委以重任,甚至还派其回驻郎陵,此人近来是不显山不露水,可在……” “只怕袭占弋阳、安阳等地的,并非是李通所为!” 袁涣话也没讲完,阎象却叹息道。 嗯? 袁涣生疑的看向阎象。 不是李通所为。 那又是何人? 在袁涣注视下,阎象幽幽道:“若某猜的没错,真正领军袭占弋阳、安阳等地的,恰是置汝南于危境的曹昂,曹子修!” “曹子修?” 袁涣生疑道。 “看,就连你都没想到,觉得自曹子修领军赴汝以来,致汝南生此大乱。”阎象轻叹一声道。 “此后更不顾汝南多地生变,就待在汝阳一带,使汝南太守夏侯渊独面此等凶境,而这些,你想过没有?” “这是曹子修有意为之?” 袁涣双眼微眯道。 “多半是这样。” 阎象皱眉道:“在过去这段时日,汝南传至寿春的消息不少,哪怕被讨吕一事遮挡,可此事仍在做。” “可据某知晓的种种,涉及汝南的种种,很少谈及一个人,那就是曹昂,即便是有谈及,也是带着不屑。” “一人喜恶,是会影响很多的。” 袁涣听后叹道。 曹昂在汝南的情况怎样,袁涣或许不清楚,但在寿春,因为袁术的那次评价,使得其在寿春,乃至是江淮多地都臭掉了。 想想也对,在袁术麾下的那帮人,多数都是出身大族,有没有本事另说,但骄傲却是位列翘楚的。 其实在很多时候,想要了解一方势力究竟怎样,只需看上位者即可,毕竟底下的人,都是根据上位者需求而动的。 “因为弋阳、安阳等地生变,主公对孙香生厌!” 在袁涣感慨之际,阎象皱眉道:“今下寿春皆已知此事,只怕要不了多久,必有大军会赴汝的。” “这不能吧。” 袁涣脸色微变,惊诧的看向阎象:“今下张勋、桥蕤等将领军讨吕,前线战况怎样,到现在还不清楚。” “如此境遇下,若贸然分兵赴汝,那岂不犯了兵家大忌吗?” “你不懂,你不懂。” 阎象苦笑着摇起头来。 对他效忠的那位,他太清楚了,汝南之事发生这等变数,关键是还发生在这等特殊时期,如果没有丝毫动作,那反倒是奇怪了。 没有称帝前还好些,至少会听些劝。 可自从称帝后,一切都变了。 眼下的阎象,在袁术麾下的地位已经很微妙了,甚至有几次阎象想见袁术,都被袁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仲氏恐将危矣! 在袁涣的注视下,阎象苦笑连连,心底暗暗道,其实对袁术称帝,阎象是没有意见的,只是眼下不是时机。 即便是要称帝,也要等局势明朗,至少要灭掉孙策所部,尽管这很难,但想称帝,这是必须要做的! 这样就算称帝,会招来诸多麻烦,但至少所部退守江东,凭借天险,行割据之实,只要能坐稳江东,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天下称帝者必不少。 待到该势出现,那独称帝的凶险就度过了,在此期间,如若能横扫江东各地,甚至兵指荆州,将天险以南尽数南下,到如此境遇下,仲氏未必就不能一统天下! 可袁术根本就不愿等。 “家主!!出事了!!” 在此等境遇下,一老仆匆匆跑来,阎象心生警惕,看向跑来的老仆。 “是何人赴汝?” 阎象皱眉道。 “是杨奉、韩暹他们!” 老仆激动道。 咯噔。 阎象听闻此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万没有想到,最担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主公糊涂啊。 怎么会派他们赴汝啊! 见阎象如此,袁涣心里轻叹一声,当今在这仲氏上下,若还有谁是真心对袁术,那阎象绝对算一位。 当汝南之变传至寿春各处,阎象就第一时间进宫,可换来的结果,却是袁术不见的旨意,哪怕阎象说了很多,可依旧没用。 为此阎象黯然归府。 袁涣此番前来,就是不忍这样一个人,遭遇这种境遇,所以才持敕来访的,对阎象这个人,袁涣是打心底里敬佩。 “这是杨弘他们进谏的吧?” 在袁涣思量之际,阎象却强压怒意,看向老仆道。 “正是。” 老仆点头道:“此事在寿春已经传开,陛下许诺杨韩二人,一个出任豫州牧,一个就任兖州牧,待将汝南曹军击溃,仲氏便出大军西进,直进许都!!” 无力回天了。 阎象听到这话,他就知晓这必是杨弘他们所为,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刺激杨奉、韩暹赴汝杀敌,以为讨吕争取时间。 可殊不知这等事一旦传开,那人心就跟着乱了。 “糊涂啊!!” 想到这里,阎象身躯晃动道:“怎么能做这等事情啊。” “……” 见阎象如此,袁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袁术决定的事,那就没有改变过,尽管他也知道,当前这等形势下,派遣杨韩二人赴汝,这明显是错误的决策,可于事无补了啊。 何况他在袁术麾下,看似得到了重用,实则却不得袁术看重。 “不行,某要进宫!!” 在袁涣感慨之际,阎象却皱眉道:“即便是要派兵赴汝,也断不能派此二人,不然许都方面一旦有变,则汝南必有变动!” 见阎象离去,袁涣伸手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他却停住了,眼下劝说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阎象离去的背影,袁涣似想到了什么,不由轻叹一声,有些事若真那般容易改变,就不会是当今境遇了…… 第157章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风起。 风落。 陈国。 宁平。 “这个竖子,怎如此喜行险棋!”城外某处坡地,曹操骑马而定,看着湛蓝的天,想起不久前获悉之事,忍不住骂道。 “在南阳郡是这样,到汝南郡还是这样,妙才也是,先前明知汝阳之事,也不知派人去申斥,相反却为这竖子拒险!” “都惯着吧!” “文侯如此,伯宁也如此,现在又多了个妙才,一个个在某面前都那样据理力争,可到那竖子跟前,就知道偏袒!” 郭嘉、典韦、许褚几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露出了淡淡笑意。 别看自家主公这样讲,可他们却都知晓,眼下的曹操,这内心深处别提有多高兴了。 尤其是在许都调兵遣将之际,知晓曹昂派李严去陈国,说服陈王刘宠,打出的旗号,是国贼人人得以诛之,汉室宗亲岂能落后? 曹操知晓此事时大笑不止。 刘宠作为陈王,在陈国聚拢不少兵卒,这一直被曹操所忌惮,为此还调派不少将士,就是为避免某些事出现。 可袁术这一称帝,曹昂又来这一出,反倒是这遗留问题,得到了解决的突破口。 正是这样,使得曹操改变计划,麾下调派的多数队伍,改道陈国,没有告知陈王宠,陈国相,就大张旗鼓的进了陈国。 而当曹操离开许都,率部赶赴陈国之际,得知曹昂离开汝阳,赴郎陵与李通汇合,要袭占弋阳、安阳等地时,急的曹操下令命麾下加急赶赴陈国! 还好有郭嘉劝说,不然曹操直接就想穿陈国奔赴汝南,先去解决葛陵之危,可如此一来的话,先前所做种种恐将有变。 “明公,嘉倒不觉得这是偏袒。” 郭嘉笑着看向曹操,“公子做事无迹可寻,这使很多人对公子所为,往往都是后知后觉的,就像今下汝南之局,看似混乱,实则已然明朗。” “在公子领兵离开汝阳,赶赴郎陵之际,不说别的,单是乐进、魏延、宗预等将在汝南北界所为,就足以看出汝南之变,尽在公子掌控之内。” “何况铄公子等一行,亦在公子这一动下,表现得极其沉稳,所以今下之局,嘉以为公子当立首功!” “奉孝,你就夸他吧!” 曹操冷哼一声,看向郭嘉道:“要是敢叫这竖子知道,不知他那头要仰到何处去!” “哈哈!” 典韦、许褚忍不住大笑起来。 作为曹操身边宿将,二人对汝南种种是清楚的,尤其是知晓自家子嗣,被曹昂放出去统兵清剿叛贼,二人是感激的。 这等机会太难得了。 看似汝南北界动荡危险,可被派至魏延、宗预等将麾下驱使,那一切就不危险了,毕竟当初再赴南阳时,他二人是见过魏延、宗预等将的。 “说到这,某到时很想知道,袁术在寿春知晓此事时,会作何反应?”曹操突然笑了起来,看向郭嘉道。 “吕布悔约,吕袁联姻被破,韩胤还被某在许都给杀了,袁术恼怒下,派麾下大将领兵讨吕了。” “多半会震怒。” 郭嘉顺着话道:“若嘉猜的没错,此时,只怕赴汝大军,已从寿春急赴汝南了,袁术不想叫汝南乱局终结。” “可他却没想到,某在知弋阳等地变数后,就加急调遣麾下各部!!”曹操冷笑道:“赴汝好啊,他要不派人赴汝,那某如何叫他……” “报!!!” 曹操的话还没讲完,一道喝喊声就响起,典韦、许褚警惕看去,却见一名骑卒快马驰来。 “主公!!” 那骑卒赶至,在众人注视下,忙翻身下马道:“城父诸贼已被肃清,今下城父已牢掌在我军手中。” 好! 程昱果真没叫某失望。 曹操双眸微张。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郭嘉抬手恭贺道:“自汝南生变以来,城父治下诸族就多有异动,甚至还跟几部郡贼暗中联系,纵兵袭扰谯县南境,今下我军拿下此地,肃清城父叛贼,不止使汝南东境趋稳,更使谯县无忧。”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谯县,是具有特殊含义的,这不止是对曹操是这样,对麾下部分文武亦是一样,其实在汝南生乱加剧之际,压力最大的非曹操莫属。 特别是许都治下,不少人知晓汝南实况后,一个个就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想干什么,曹操再清楚不过了。 但越是这等境遇下,就越是不能心急。 “有些人总是那样自以为是。”曹操大笑之余,却收敛笑意道:“觉得自己知晓的,就一定能改变什么,殊不知,正是有这种可笑的想法,才使得时局如此乱,不然,汉室也断不会这样!!” 郭嘉听后,心底生出感慨。 即便是到现在,郭嘉也依旧没有忘记,在自家主公统兵离许前夕,许都经历了什么,以至于那件事出现后,所谓的暗涌就瞬时消失了。 这乱世,终究是强者为尊! 也因为那件事后,使得曹操出兵所需粮草更充沛了。 “报!!!” “报!!!” 而就在此时,又有数道喝喊响起,典韦、许褚循声看去,见到数名骑卒,从不同方向驰来,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所部是在宁平驻扎多日,可此次参与讨袁的,可不止他们中军一部,为了此战,根据各地形势变幻,他们主公可是做了诸多筹备。 特别是在陈国一带。 “主公!!思善已定!” “报!细阳已平!” “报!宋国肃清叛贼!” “报!新阳……” 随着一名名骑卒翻身下马,禀明各自所部情况,曹操脸上笑意更盛,就为了今日,他忍耐了太久。 尽管在葛陵前线局势最危急时,曹操都没有出兵去驰援,他等的就是此刻,既然曹昂统兵去袭占弋阳、安阳等地,那他就要等这一消息传回寿春,这样袁术受到刺激下,势必是会派兵的。 这样由他发起的讨袁之势,就能以全新的境遇展开,此次讨袁他要一举荡平国贼袁术!!! 第158章 土鸡瓦犬,兵聚龙亢邀诸贤 宁平。 曹军大营。 中军帅帐。 “真真是一帮土鸡瓦犬!” 曹操获悉种种战况,看着眼前众文武,露出不屑道:“本以为派遣李整等将赴汝,不管怎样,也会叫他们遇到些烦恼,这样某也好领军进汝,现在倒好,就这样把细阳、山桑、城父、思善、宋国、新阳、宜禄等地给平定了。” “早知是这样,某就领着诸君赶赴汝南,不在这宁平待着了,这真真是某的过错,叫诸君没有功去抢了。” “哈哈!!” 相较于郭嘉、荀攸这帮谋士,那帮武将一个个都大笑起来,而在此等态势下,一人就站了出来。 “主公,既是这样,何不趁势兵出汝阴!” 曹洪抱拳喝道:“今汝南东界各地,皆已被我军各部平定,那些叛贼奸佞多数被我军镇压,似那些余孽,只需派遣小部追剿即可。” “而在汝阴,尚有袁贼麾下李丰等部将,如若我军强攻此城,不止能将所部攻灭,亦能合围孙香所部,还能震慑国贼袁术!”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曹洪话音刚落,不少将校纷纷站出请战。 军心可用。 曹操看到此幕,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这才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毕竟叫这帮悍将待在宁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汝南生乱,甚至看着李整他们率部出击,这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但显然曹操驭人之术,是有一套的。 “不可!”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人站出来讲的话,让不少人皱眉看去。 “这汝阴可打不得。” 迎着道道注视,郭嘉神情自若道:“若真是打了,那袁术派遣的大军,还怎有胆来汝南啊。” “这不更好吗?” 一将生疑道:“拿下汝阴,叫袁贼所派援汝大军生畏,待我军荡平汝南全境,便可进抵袁贼老巢!” “是啊!” 此言赢的不少将校附和。 真要这样,那如何趁乱荡清向袁诸族? 真要这样,如何能蓄势一举歼灭袁术! 对于这帮将校的想法,郭嘉是不认可的,打仗是靠他们,但谋势却不行,当下这等形势太微妙了,最初就连他都没有想到。 在徐州,吕布跟袁术打起来了。 在汝南,动荡在持续进行。 在不知不觉间,袁术已然两路作战了,可这想一举荡平袁术,还是差点火候的,所以讨袁一战急不得。 “奉孝说的是。” 在这等境遇下,曹操扫视诸将道:“这汝阴,还是留给妙才他们吧,诸君随某赴龙亢,某要在此设盟!” 嗯? 曹洪等将听后,无不露出疑惑的神情。 “主公英明。” 荀攸此刻上前,“国贼袁术猖獗,今我军奉旨南下讨逆,自要与各路诸侯一起,共灭国贼!” “陈王宠,玄德公皆为汉室宗亲,此番国贼袁术至今仍如此猖獗,倘若他二人不领兵来讨,那天下人当如何看待?” 这是没憋好屁啊。 曹洪他们听到这话,立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什么样的人待一起久了,那做事风格怎样是最清楚的。 虽说汝南东界局势已定,但汝南别地的形势,还没有彻底安稳,按着正常逻辑,就是要先解决好汝南动乱,这样才好兵合一处。 可曹操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汝南东界局势安稳就够了,至于别处,交给夏侯渊他们各自解决就是。 这是一种自信。 自信夏侯渊他们定能解决这些。 “公达此言,深得某意。” 在诸将注视下,曹操露出笑意道:“讨袁是要有汉室宗亲响应,但其他豪杰亦要参与才行,吕奉先,孙伯符皆为汉臣,当今国贼袁术称帝一事,在天下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各地讨袁之风盛行。” 曹操说起谎来,是脸不红气不喘。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的确是产生不小影响,特别是在士林中,不少都指摘袁术此举,但在这乱世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能产生多大影响呢? 在各路诸侯之中,尽管多数已知袁术称帝一事,但一个个的态度却很含糊,甚至是装作不知。 为何会这样。 他们无不是想看曹操怎样做。 “某作为汉室司空,得天子信任,此次讨袁,就要遍邀诸贤一起讨逆!”曹操掷地有声道。 “此战,某要拿国贼首级还都,以叫天子心安,以叫天下知我汉室之威!!” 奉天子以令不臣。 这是曹操执掌的大义。 自天子归许后,曹操做的每件事,都是围绕这一大义做的,为此这叫曹操吃到太多的甜头。 所以这次曹操也绝不会放过。 何况他决意去龙亢设盟,还掺杂有别的想法。 比如刘宠领兵赴约,那陈国就可以变变了,当然这事做起来,是要讲究时机的,所以曹操把程昱派去城父了,这就是打算叫程昱在合适的时机,在对陈国有所进展。 “主公,若是这样的话,那是否派人去弋阳,叫子修亦赶赴龙亢?”曹洪听到这里,知晓这机会难得,特意上前对曹操道。 如若曹昂能去龙亢,那就能趁此机会彰显名望。 “他去与不去重要吗?” 曹操冷哼一声,“他不是喜欢折腾事吗?那就叫这竖子待在弋阳一带,继续折腾吧!” 这…… 曹洪却傻眼了,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郭嘉、典韦、许褚几人听到这里,无不低头笑了起来,别看曹操嘴上这样讲,但在各地情况明朗后,就已然派兵去弋阳了,那为的就是叫曹昂知晓消息后赶去龙亢。 毕竟等到所部在龙亢设盟,一旦刘宠、刘备等人赶去赴约,不管这仗打起来没有,但也必将会吸引到天下的注意。 在这等形势下,只要曹昂讲一些话,做一些事,顺带着就能将名传遍天下,为了这竖子,曹操可谓是煞费苦心。 尽管是这样,但表面依旧表露出不满,毕竟曹昂在汝南做的事情,跟当初在南阳说的有太多不同,特别是汝阳之举,这让曹操想借此来杀杀曹昂的锐气,即便是要做,也要会审时度势才对。 第159章 奔庐江,把战火引进敌军中 “老登!你总算是出兵了!!” 弋阳。 将军府。 众目睽睽之下,曹昂重拍木案,难掩兴奋道:“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即横扫汝南东界诸地,汝南之局得破,机会终于来了!!” 噗嗤~ 曹昂话音刚落,堂内就响起笑声。 “??” 李通、陈到、娄圭、繁钦几人,看看兴奋的曹昂,瞅瞅憋笑的曹彰,无不是露出复杂之色。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这是什么…… 只是他们却没敢想下去。 “诸君!我等不必再待着了。” 反观曹昂,没有察觉到众人异样,举起所持竹牍道:“今下汝南东界诸地已定,我部到了该动的时候了。” “公子所言甚善。” 娄圭压着复杂之色,上前作揖道:“汝南东界被明公率部平定,此消息定已传到新蔡一带,恐孙香得知此事,必然将引兵东撤,去与李丰等部汇合。” “不错!” 李通紧随其后道:“我部的确要动,必须赶在孙香有所动之际,抢先在所部撤离汝阴之地设伏。” “与此同时,派人加急奔赴葛陵,与夏侯太守明确诸事,在我部设伏之际,领军奔袭合围孙香所部!” “公子,此事如若能促成,则汝南南界,乃至腹地乱局必稳!”繁钦笑着上前,对曹昂作揖道。 “一旦此势促成,汝南北、西两界动乱必稳,到时公子引军与明公汇合一处,即可对国贼展开猛攻!!” 来自平舆的这封急报,使得娄圭、李通等人的担忧,转瞬间就消散掉了,尽管在过去这些时日,他们一直驻扎于弋阳等地,退守新蔡等地的孙香,面对夏侯渊所派骑兵袭扰,一直在苦苦支撑着。 哪怕孙香没有派兵袭扰弋阳等地,这使得以上诸地短暂安稳下来,可汝南持续的动乱尚未平定啊。 尤其是汝南北、西两界叛乱究竟怎样,娄圭他们至今都不知晓,这不是乐进不想派兵来通禀情况。 实则是在此之前,曹昂讲过一句话,汝南西、北两界诸地叛贼奸佞,没有被悉数征剿镇压前,就不要派兵来通禀情况。 这无形中给了乐进一行极大压力。 但这恰是曹昂想要的。 压力,就要传导下去,不能什么都自己扛着。 既然麾下有一批文武,且个个都能力极强,关键是还忠诚可靠,那不给他们上压力,又该给谁上压力?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特别是在局势凶险紧张下,是可以迸发出极强斗志,继而激发无穷潜力的! “领兵设伏孙香?” 看着眼前亢奋的众人,曹昂却不兴奋了,“谁说某要设伏他了?” 嗯? 李通、陈到、娄圭、繁钦几人生出疑惑,不出兵设伏孙香,难不成公子是打算一路北上,去跟讨袁主力汇合? “公子若想尽快与明公汇合,这也不是不可。” 想到这里,娄圭上前道:“不过弋阳等地要留可靠之人驻守,毕竟今下汝南之局得破,但孙香还是不容小觑的。” 其实对这种想法,娄圭是理解的。 毕竟今下僵局得破,对曹昂而言,尽快北上跟曹操汇合,这样他先前所做种种,就能公之于众了,如此不利一面,就能在悄然间破除了。 “弋阳等地,的确要留大将镇守。”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几人道:“不过我等不是北上,而是南下!!” 一言激起千层浪。 李通、陈到、娄圭、繁钦无不面露惊色,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这反转的太快的,不是北上,而是南下?! 这完全不在他们预料之内。 “大兄,您不会是想攻打庐江郡吧?” 见几人如此,曹彰忍不住开口道。 “没错!!” 曹昂眼神凌厉道:“为了今日,某一步步谋划,坐视一些事发生,既是讨袁,那就要这国贼彻底打倒!” “一战定乾坤!!” “袁术既如此猖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僭越称帝,不将其一战打倒打死,反留余孽在世挣扎,那天下该怎样看待汉室?又该怎样看待我父?” 曹昂是有野心的。 早在南阳时,针对于讨袁一战,他就给自己定了目标,要想尽一切办法,将盘踞江淮的袁术彻底打败。 在这场讨袁大战中,曹氏必须夺取江淮! 别的地方都好说,庐江、九江两郡必须拿下,而且还要是彻底掌控,唯有这样,曹氏才能占据主导优势! 曹操既已调兵遣将,针对讨灭袁术展开行动,那么留在汝南,或者随曹操东征,获益就无法最大化。 “公子不可啊!” 李通上前规劝道:“今下汝南局势虽明朗,但国贼袁术麾下将校仍在此地,且汝南多地仍有大批心属袁氏者,如果叫他们知晓,公子率部南下庐江,只怕其中会有些人选择铤而走险。” “至于庐江,太守刘勋深得国贼信赖,在庐江聚兵数万,可谓是兵强马壮,何况庐江治下复杂,如此凶险之地,公子断然不能轻赴啊!” “是啊公子。” “公子三思啊。” “公子…” 李通的话,引起众人强烈共鸣。 在他们看来,当前这等形势,稳扎稳打才是最好的,只要讨袁大军齐聚寿春,国贼袁术倾覆,那么庐江就能轻松拿下。 但这不是曹昂想要的。 曹昂想彻底掌控庐江、九江两郡,而非名义上归顺曹氏,这样在遇到状况时,上述之地是会出动乱的。 一旦如此,在江东的孙策,乃至是荆州刘表,势必会有所行动的,届时两地动荡下攻占是大概率的。 “汝南有姨夫、乐进、魏延、宗预、杜袭、赵俨他们在,更别提还有我父派遣的一批文武,区区孙香、李丰之流纵使想掀起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缓缓起身,语气铿锵有力道:“至于庐江,某就是知刘勋有兵数万,却治下复杂,某才要与诸君奔赴庐江,讨袁,有我父率部开启,那我等所要做的,就是削弱国贼势力,叫其首尾不能兼顾!” “庐江,某是去定了,既然讨袁已生出战乱,那某就要将其引到庐江去,某要将此前的憋屈,全都原封不动的叫袁术也尝尝其中滋味!!” 此事恐难以再改。 李通、陈到、娄圭、繁钦一行见曹昂如此,心中无不明白一点,在这等境遇下,领军南下庐江,这是既定的事实,甚至他们还看出来了,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家公子就明确这一想法了。 可是北上与主力大军汇合,跟独统大军南下庐江,所面临的境遇是完全不同的,甚至这一路会凶险重重啊。 第160章 偶遇奇人,再添一位猛将 曹昂决意率部南下庐江,以最快的速度明确并执行,留守弋阳等地的,是新投过来的陈到,除了所统白毦兵外,曹昂命李通拨数千兵士,还命陈到在几地募集新卒,以构建弋阳等地驻防。 特别是弋阳、安阳、新息三地,曹昂给陈到的严令是不容有失,胆敢丢掉任何一城,那他此生将不见陈到。 这叫陈到立下军令状。 城在人在。 城丢人死! 有陈到如此表态,曹昂不再担心几地,之所以要这样,是上述几地太重要了,甚至还关乎曹昂谋划的不少部署。 而在李通所部开始聚集,携带奔赴庐江各项所需,曹昂命人给乐进等将都派去一道军报,他要去领军打庐江了,这等消息,曹昂甚至没有给夏侯渊、曹操派人去通禀,他要以这等形势,给奋战在汝南西、北两界的一众文武,乃至那帮二代极强的紧迫感。 你们的公子去庐江了,为了讨袁去的。 你们的大兄去庐江了,为了讨袁去的。 你们心里要真有这位公子或大兄,就别忘了当初给你们交代的事,万一在庐江出现任何意外,想叫你们来驰援之际,你们都来不了,那咱们就此别过了。 曹昂这手段太狠了。 但他不得不这样。 在曹昂的眼里,讨袁一战,必须要叫一些人积攒战功,继而在曹氏麾下强势崛起,这样他才能等讨袁一战结束,真的将庐江、九江等地实控起来,顺势在某些事上产生影响。 甚至曹昂心里还明确一些人的位置。 李通要任汝南太守,乐进要任庐江太守,至于九江,他可以不举荐,但上述两地他必须举荐,此外像赵俨、杜袭、宗预、邓展、吕常等文武要分散到汝南、庐江等地去,他要支撑起今后征南的外围屏障,甚至是联防体系才行。 所以讨袁这一战,不止曹昂要强势崛起,在他麾下或新投的,都必须要强势崛起,这样才能不影响到他谋划的种种。 时间太宝贵了。 容不得曹昂去浪费。 好在曹昂明确的那帮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所以该刺激他们就刺激,这样才能叫他们真正扬名与聚势! 一连多日。 庐江境内。 安风一带。 “大兄,还真跟您讲的一样。”某处偏僻之地,曹彰抓挠着手臂,对聚精会神观察舆图的曹昂道。 “庐江外紧内松,我军此番南下,选择昼伏夜出,避开人口密集之地,今下赶至安风一带,这袁军竟毫不知情。” “这不过是钻了空子罢了。” 曹昂满不在乎道:“眼下这等形势,在袁术麾下聚焦的不是汝南,就是徐州,反倒是别处,他们都无暇他顾。” “庐江毗邻九江,当初为拿下此地,袁术派孙策来征,尽管将此地拿下,但也留下不少隐患。” “庐江郡诸族有不少,是敌视袁术的,甚至在庐江郡不少郡贼,据险而守者,对袁术感观也不好。” “刘勋这个庐江太守,固然麾下有数万大军,可却要分驻不少要地,继而维系住庐江郡的安稳。” 曹彰张大嘴巴,有些错愕的看着曹昂。 对自家大兄所讲,他很多都没有想过,可是这对他的冲击是不小的,这让他知晓打一场仗,需要考虑的不止是敌军,对各方势力的掌握,甚至对局势的了解,都是能影响到最终一战的。 别看曹昂表现得很轻松,但他的压力是极大的。 说到底。 这次领军南下庐江,那就是孤军深入,如果在此期间,敢有一步走错的话,对他而言就是满盘皆输! 哪怕曹操在此战终灭袁术,可他要身处绝境下,最终战死于庐江治下,这一切又能给他带来什么? “老实点!!” 在曹昂思量之际,一道喝喊响起,这让曹昂皱起眉头,今下他们秘密行军到安风一带,最怕的就是打草惊蛇。 在奔袭庐江前夕,曹昂就下达严令,任何人不得违背昼伏夜出的原则,且在昼伏期间必须保持默声,而在行进期间,谁要是跑散了,跑掉队了,不是选择去找寻队伍,而是把甲胄兵器隐藏好,伪装成流民在迷失地待着。 尽管曹昂知道这期间会有意外发生,但只要他能领军赶到想要的地域,即便真引起些警惕与风波,那都是无所谓的。 可眼下。 “公子,末将在巡察期间,发现一人。”在曹昂的注视下,李通面露疲态,快步朝曹昂走来。 “此人行踪鬼鬼祟祟,在我军蛰伏外围察看,末将察觉到后,就……” 听着李通所讲,曹昂警惕的心稍落。 这一路南下,若无李通坐镇,想有惊无险的行至安风一带,这是极难的,也是有此人,才笃定曹昂要南下庐江的决心。 “直娘贼的,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琅邪徐盛是也!!”在曹昂思虑之际,被捆束的壮汉,听到李通所讲,怒目圆睁道。 “有本事就放开某,用这等卑鄙手段,把某抓了,这算什么本事,真要有能耐,就跟某大战三百回合!” 徐盛讲着,奋力挣扎,这叫左右曹军将士,无不咬牙去控制。 要说徐盛,他是真憋屈。 这一路辗转南下,这才赶到安风一带,却不想意外撞上曹昂所领大军,这让徐盛生出了惊骇。 如此偏僻之地,怎会有大股军队啊。 也是好奇害死猫,徐盛要是离开这里,不跟这股古怪的势力接触,那他就不会落得这一下场。 可来都来了…… “汝是徐盛?” 在徐盛怒瞪李通之际,曹昂的声音却响起,“表字文向?” 嗯? 徐盛惊疑的盯着眼前青年。 他不认识此人,为何此人却知自己表字? “说话!” 见徐盛如此,李通却皱眉斥道:“我家公子的话,汝没有听到?!” “正是某!” 徐盛冷哼一声,但心底惊疑更盛,公子?在这等偏僻之地,却有如此规模的大军,关键是还有李通这等悍将,徐盛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哈哈,没想到此次南下,还有意外惊喜啊!” 在徐盛惊疑下,曹昂却抚掌大笑起来。 徐盛,表字文向,江表之虎臣之一,能够位列其中的,乃是富春孙氏在不同时期下,表现极其突出的存在。 在曹昂记忆里,这十二位江表之虎臣,只有少数几位,不是江东及江淮一带的,这其中就有徐盛。 关键是此人投效江东,就是在袁术称帝前后!! “徐盛是吧。” 高兴之余,曹昂走上前,盯着徐盛道:“某乃曹昂,表字子修,汝既被我军擒下,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投效,要么死!” “曹操之子?” 徐盛震惊的看着曹昂。 他这一路南下何其艰难,对一人之名是如雷贯耳,那就是曹昂,没办法,其先前在汝南做的种种,已然在周遭传递开了。 徐盛怎样都没有想到,应该在汝南待着的曹昂,居然领着这么多人,就出现在庐江治下了。 转瞬间,徐盛就猜到曹昂一行所为。 “你们是想攻打庐江?” 徐盛皱眉盯着曹昂道。 “没错。” 曹昂神情倨傲道:“选吧。” 徐盛南下是想到江东的,看能否争取到机会,可眼下,他却因为一桩意外,被迫要做出选择了。 关键是眼前这人,先前就不再他考虑之内。 可当今这等形势,容徐盛做别的选择吗? 特别是看到李通缓缓拔刀,徐盛就知他要做抉择了,适才李通虽用了些手段,但对此人,徐盛还是颇为忌惮的。 “末将愿投!!” 想到这些的徐盛,当即道:“只是今下庐江也不太平,公子,您不该领兵来此啊。” “是吗?” 曹昂眉头微挑道:“不过某既然来了,那接下来如何度过危局,可就多仰仗文向了,呵呵,快松绑!” 对徐盛的投效,曹昂知道有被迫成分,毕竟是意外下的惊喜嘛,但既然投了,那他就有法子叫徐盛忠于曹氏。 对不起了孙仲谋! 看着被松绑的徐盛,曹昂脸上笑意更盛,没想到领兵来庐江,却把你的爱将给夺了,一想到这里,曹昂就更高兴了。 在南阳、汝南两地,他截胡了不少文武,对不起了刘玄德,现在又多一位,曹昂一旦负罪感都没有。 第161章 夺占六安,广撒英雄帖 “公子,这不好吧?” 庐江郡。 六安城外。 徐盛骑马而定,听到传来的喊杀声,表情露出复杂之色,看向曹昂道:“末将终究是新投,今已奇袭夺占六安,不管是震慑庐江各地,亦或是震动寿春,都当以文达将军之名,与公子合兵来庐江。” “眼下文达将军,顶着末将名号,即便真凭此战夺下六安,恐刘勋他们得知此事,定会派遣大军来犯的。” “那要是孙香转投呢?”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徐盛道。 “可此人没投啊。” 徐盛皱眉道:“今下袭占六安,文达(李通)是假借孙香溃败之名,辗转逃奔到六安一带,可真孙香还在汝南啊,等到局势明朗,岂不全露馅了?” “谁说在汝南的孙香,就一定是真孙香了?” 曹昂反问道:“文达既在庐江,那真孙香就在庐江,至于别处的,就是假的,如此文向可还有疑?” 徐盛:“……” 他听明白了,这分明就是想搅局。 此行将李通的身份隐藏起来,让他这位新投之将,在庐江引起一些注意,仗是不是他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吸引注意。 此等态势下,一个从没有听过的人,跟着曹昂一起,居然深入到庐江腹地,把六安给夺占了。 那肯定会惊动很多人。 别的势力不好说,但刘勋这位庐江太守,势必会调派大军来犯,如此再对外传出孙香已投的消息,期间做出些动静,那事态反而会发生变化。 这是一石多鸟啊。 想到这些的徐盛,心底生出了敬畏,一旦此事能够促成,那能混淆庐江各方势力,继而将庐江局势引乱,而庐江一旦生乱,势必会惊动寿春的,到时袁术他们就会惊疑,孙香为何就投效曹氏了,到时必有变故在汝南发生,即便查清事实真相,可在今下乱局下,庐江早就有大变化了。 因为这件事,庐江敢有任何闪失,即便最后跟孙香无关,可对袁术而言,势必会把一部分怒火,转移到孙香身上,这可能会影响到汝南局势,也可能会影响到讨袁前线战局,但不管怎样,局势都对曹氏有利!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徐盛凭借此战,彻底跟曹氏捆绑在一起,一想到这里,徐盛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看着徐盛的反应,曹昂嘴角微扬。 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领军来庐江郡,初期不在于攻城略地,而在于搅乱时局,让庐江各方微妙平衡顺势打破。 此事只要能促成,那后续很多事就好谋划了。 “大兄,我等进城吗?” 曹彰挠挠头,看向曹昂道。 眼下的他,真的是迷糊了。 又是假扮袁军残部,又是曹军追杀,这想骗过六安守军,曹彰是理解的,毕竟当初袭弋阳,就是这样干的。 但隐藏李通身份,先叫李通假扮徐盛攻城,又叫李通后续假扮孙香,甚至还搞出了真假孙香,他是真理解不了了。 这怎么这么乱啊。 “再等等。” 曹昂露出笑意,“等文达掌控诸门,叫六安城内戒严,我等在率部进城。” “好吧。” 曹彰应道。 通过其兄所讲之言,似对李通率部袭占六安,没有任何的担心,对此,曹彰也没有太多担心。 即便不能袭占六安,但乱势已起,只要能夺占城门,想以此强攻六安,对李通而言也非难事。 事实上也跟曹彰想的一样。 六安终究是易主了。 夜幕降临。 六安城。 将军府。 “这六安的守将,就是土鸡瓦犬之徒,领着数千乌合之众,连我部一轮猛攻都抵御不住,老子是真不明白,为何刘勋会派此人镇守六安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是姻亲吧。” “哎,你还真别说,这要在别处,或许不可能,但在袁贼麾下,这种事情只怕很常见,毕竟这厮就喜欢联姻。” “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将军府正堂响起。 以吴霸为首的众将校,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眉宇间的兴奋难以遮掩,遭了那么多的罪,一路渗透进庐江腹地边缘,本以为会遭遇顽强抵抗,在重重凶险下,方有可能在庐江有立锥之地。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把袭占弋阳等地的事,搬到庐江这边再干一次,就这样还真给干成了。 匪夷所思。 太匪夷所思了。 当然也有他们奇怪的,明明夺占的六安,是他们将军统兵攻下,可对外打出的名号,却是个新投的将校。 不过虽说奇怪吧,但吴霸这些人,也没有多说别的。 毕竟在弋阳、安阳等地时,曹昂做的种种,已然叫这些人心服口服了。 “一个个都挺高兴。” 在此之际,曹昂在李通、徐盛、娄圭、繁钦等人簇拥下,快步朝堂内走来,嘈杂声立时没了。 “拜见公子!” 众将纷纷抱拳行礼。 看着眼前一幕,曹昂生出感慨,还好在弋阳等地时,就把李通麾下这帮将校征服了,不然想在庐江搅动风云,恐期间会有波折。 “行了,无需多礼。” 曹昂摆摆手,随即在李通、徐盛、娄圭、繁钦等人复杂注视下,看向众将道:“六安已被我军夺占,不过这动静,某还是觉得太小了。” “所以某打算在六安广撒英雄帖,诚邀一切讨国贼者来聚,庐江是汉室的庐江,不是他袁术的庐江,某就不信在这庐江,就没有心念汉室,心系天下的豪杰!” 嗯? 吴霸他们露出疑惑,对自家公子所讲,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可李通、徐盛、娄圭、繁钦他们却清楚,这是要从眼前这帮武将中,挑选一批人领麾下本部,在持所谓英雄帖诚邀讨国贼者,离开六安,奔赴到庐江各地去。 邀请是一方面,搅局是另一方面。 在曹昂提出此事时,李通是反对的,六安是被夺下,但此地终究特殊,其是处庐江腹地边缘,可却距九江很近,特别是合肥,这还是扬州刺史治所,一旦六安被攻破的消息传开,势必会引来重兵来讨的。 此等态势下,曹昂要在六安分兵,这乃是兵家大忌啊。 可对于几人的反对与顾虑,曹昂却坚持己见,即便真招来大军来袭,那不正好遂了曹昂所愿,叫庐江动荡局势进一步加剧? 而要跑出六安的,曹昂首先想到的就是吴霸,此人被李通降服前,那就是黄巾残余势力,而类似这样的还不少,叫他们撒到庐江各地去,凭借先前裹挟流众的本事,必能将庐江搅个天翻地覆! 第162章 谁?鲁子敬?!这下全乱套了 曹昂搅乱庐江的战略,以挑选出一百零八位统兵者,带走一批将士离开六安,奔赴庐江各地拉开序幕。 这些统兵者具备早年参加黄巾的共性,为首的正是吴霸,除了带兵以外,他们还携带了经曹昂点题,繁钦润笔的英雄帖。 既然要搅乱,那就要做大些! 只是这批人离开前夕,六安治下诸族却倒霉了,凡是投效袁术的,为富不仁,欺行霸市者,悉数被曹军给清剿了,吴霸他们也参与其中了。 这个提议是李通提的。 态度很坚决! 吴霸这批人要离开六安,驻守于此的兵力满不过万,一旦袁军方面有任何异动,那六安治下必起风波。 为了避免内外夹击,对六安展开清洗是必然。 对此曹昂没有任何意见。 如此凶险多变的局势下,对敌人有丝毫的怜悯,就是对自己最大残忍,曹昂可不想折在六安。 就这样过去了数日。 六安。 将军府。 “公子,圭总觉得不太对劲。” 娄圭眉头微蹙,盯着眼前舆图,讲出心中所想,“六安生变的消息,传到庐江郡治舒县所在,据我部所派斥候急递,刘勋是大怒的,且当时就调遣军队,这摆出的架势,分明是要急行军夺回六安。” “可就因为假孙香归顺一事,且跟公子一起来庐江了,也不至于叫刘勋按兵不动吧,这孙香即便再强,也不至于叫刘勋忌惮成这样吧?” “是啊公子,钦也觉得奇怪。” 繁钦紧随其后道:“仅靠孙香之名,就能带来这等变数,钦总觉得这个刘勋,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刘勋这样并不奇怪。” 曹昂微微一笑道:“别只站在我军角度去考虑,也要站在刘勋,乃至庐江的角度,去通盘考虑才对,某问你们一句,孙香是何人?” 嗯? 娄圭、繁钦相视一眼,无不露出疑惑的神情。 可也是在这刹,娄圭似想到什么,双眸微张,“这刘勋不会是担心,孙策在此时来犯吧?” “正是。” 曹昂笑笑,“孙香是富春孙氏,而今袁术僭越称帝,大层面的讨袁之势,已然是不可阻挡了。” “孙策盘踞江东,你们说,对独镇一地的刘勋而言,他是否要考虑这一变数?他惧怕的只是孙香吗?” “不止。” 娄圭喉结蠕动道。 孙策这个人,在江东崛起之前,可在庐江待过,关键是那一战,对庐江的伤害太大,此人疯起来,比其父还要疯狂。 也恰是那一战,使得庐江诸族中,有一些群体不止敌视袁术,更敌视孙策,且对孙策的敌视,远比袁术要大。 “既然刘勋按兵不动,那我部保持警惕即刻。” 曹昂撩袍道:“今下对我部而言,一个要叫六安大营的诸族部曲编练整饬,一个是提防合肥方向,至于别的,只要没有变化,那我部就不必理会。” 因为清剿六安诸族,在李通的指挥统筹下,驻六安曹军以极小代价,就缴获了大批的钱粮,还俘虏不少部曲勇壮。 缴获的钱粮,一部分充当所部军粮军饷,余下的则按在南阳、汝南的模式,在六安也发放起来。 也是这样,使得六安百姓提防变少,继而在六安招募一批新卒,没办法,曹昂给的太多了。 凡是能被选为新卒的,就会发放一笔安家钱粮,这对于人口多的底层百姓,那绝对是有吸引力的。 乱世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也正是因为这样,六安城外的大营顺势筹建,一方面负责整编被俘诸族部曲,操练所募新卒,一方面提防九江方面,一方面与六安城互为掎角之势。 李通就在六安大营坐镇。 至于六安城驻防,则由徐盛统兵负责。 还别说,到现在,六安没有任何变故,当然谁都清楚,这种微妙安稳恐维系不了多久。 “公子,我部在沘水南畔,截下一股从九江而来的流民。”本该待在六安大营的李通,此刻却出现在将军府。 “一股流民,何故叫文达如此?” 曹昂听后笑了起来。 从袁术盘踞江淮以来,对治下盘剥就很厉害,这也导致江淮一带,最不足为奇的就是流民了。 “若是寻常流民,末将断不会这样。” 在娄圭、繁钦注视下,李通表情严肃道:“但这股流民不同,组织太严密了,以至叫散布的斥候多次来报,末将觉得奇怪就派人去截下了。” 嗯? 曹昂收敛笑意,心底生出了警惕。 能叫李通这样,那这股流民真不简单。 “而将这股流民截下后,将所部带回六安大营,末将就愈发觉得不对。” 李通继续道:“在分开安置后,末将命人暗中抓一批人审讯,最终知晓了一个人,正是此人,才叫这股流民不一样。” “谁?” 曹昂皱眉道。 “鲁肃。” 李通禀道。 “谁?!” 这下曹昂却瞪大了眼睛。 这…… 娄圭、繁钦、李通几人见状,无不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了听到此事,自家公子反应这么大。 “哈哈,此来庐江不亏!!”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 居然是鲁肃。 也是这样,曹昂才想起一件事,鲁肃投奔江东,是经周瑜举荐的,而鲁肃决意去江东的时期,恰好是在袁术称帝这一动荡时期。 鲁子敬,这可是位牛人啊。 其最厉害的,莫过于向孙权进献榻上策,可惜鲁肃秉性纯良,太过老实,加上有隆中对这等更耀眼的,反倒是榻上策不那么出名。 可曹昂却知鲁肃的厉害。 “快,去将此人请进城来。”曹昂难掩激动道:“这等大才,绝不能叫他给跑了!” “诺!” 李通当即抱拳喝道,同时在心底生出庆幸,还好自己够警惕,也够小心,不然被公子如此重视的鲁肃,恐会从六安溜走。 曹昂知道,想收服鲁肃,只怕不是容易的事,但不要紧,只要他人在就行,至于收服嘛,今后慢慢来。 也是想到这里,曹昂发现今下的大局全乱套了,但乱点好啊,大乱方能大治,很多事,很多人因他而变,固然会叫他失去些判断依据,可他却能掌握更多优势啊。 第163章 卖身救母,曹昂表示真伤不起 事情跟曹昂所想的一样,鲁肃没有投效之意,鲁肃此次横穿九江郡,前来庐江郡避难,说起来倒与曹昂有些渊源。 曹昂领兵出南阳,赶赴汝南先行讨袁,在汝南折腾的种种,到底是引来连锁反应,在东城而居的鲁肃,深感局势之动,时任东城长戚寄,为了讨好袁术,私下在东城横征暴敛,以出兵、出粮送至寿春,就这样鲁肃才领着族人离开,想着暂到庐江郡避难,在形势明朗后再做打算。 可谁又能料想到本该太平,地处后方的庐江郡,居然会有曹军攻占六安,使得此地也不太平了。 数日后。 将军府。 正堂。 “子敬啊,何须这般拘谨。”曹昂负手而立,看向鲁肃道:“这虽为我军机密,但子敬来听是无妨的。” 李通、徐盛、娄圭、繁钦几人无不看向鲁肃。 鲁肃:“……” 被几人这样看着,鲁肃心情那叫一个郁闷,这几日听到的机密还少吗?这叫鲁肃知道一点,想从曹昂手里逃脱只怕很难。 “我家大兄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见鲁肃不言,曹彰有些不难道:“你不快点过去,我等还……” “子文,不得无礼!” 曹昂斥道。 “大兄,我……” 曹彰却有些委屈,他催促鲁肃,可没有对其无礼,实则是他想快点听,自家大兄后续分析。 被曹昂这样一斥责,曹彰瞪了鲁肃一眼。 鲁肃沉默上前。 见鲁肃过来,曹昂露出笑意,随即道:“吴霸他们经过这些时日,已赶赴到庐江郡各地了,特别是东部一带,如此我军在庐江最凶险时刻,因为刘勋他们没有率部来犯,算是度过去了。” “英雄帖只要分散下去,某相信要不了多久啊,刘勋势必是会后悔,当初没有派兵来征剿我部。” “哈哈!” 堂内响起爽朗笑声。 在六安,本以为会面临围剿之局,可让李通他们如何都没有想到,随军渗透进庐江最大的仗,就是袭占六安城一战。 此战结束后,尽管紧张氛围始终没有结束,可他们担忧的各路来讨大军,却没有一个真出现。 “公子,依着当前形势来看,抛开刘勋他们暂不提,自合肥方面,自寿春方面,至今无一将一兵来犯,圭以为多半是汝南、九江出了大事,以至国贼袁术他们无暇他顾。” 娄圭在笑过之余,讲出他这几日所想。 自曹昂领军潜进庐江郡,虽说留有陈到驻守弋阳等地,但不可避免的,也与外界断掉了联系。 没办法。 毕竟汝南、庐江交汇之处,随着六安被曹昂袭占,这使阳泉、安风、安丰等地袁军都警惕起来。 也就是弋阳等地驻扎有曹军,不然以上这些地方啊,早就有人领兵来犯了,何须等刘勋派兵来剿啊。 “庐江以外发生什么,我等没有判断的依据,所以心中猜想只能作为参考,这心里的警惕不能放松。” 在众人注视下,曹昂平静道:“我部要继续按兵不动,先看吴霸他们在庐江各地,能掀起何等风波啊,据某知晓的,庐江一带不服袁术统治的,就有雷绪、梅乾、陈兰等部势力,他们盘踞在险峻之地,叫庐江太守是头疼不已。” “更别提在庐江治下各族中,有一些仍对袁术抱有极大敌意,局势稍定时一切都还好说好办,可局势一旦急转直下,那就说不准了。” 曹昂所行搅乱庐江之谋,就是建立在讨袁大势下,除了考虑庐江方面外,还考虑庐江以外。 曹昂就赌一点。 鉴于前线各处紧张时局,位处寿春的袁术,根本无暇庐江之乱,只要这样,庐江纵使归属袁术,可在这等特定形势下,却成了一处孤郡,独地! 同样的。 在庐江郡治下,随着一批人分散开,搅动庐江各地局势,这也使庐江各自为战,根本就无法拧为一股绳。 “子修公子,挑起庐江之乱易,可想平息就难了。”在这等态势下,一直沉默的鲁肃却开口道。 鲁肃寥寥数语,就叫气氛微妙起来。 李通、徐盛、娄圭、繁钦他们无不眉头微蹙,这些时日待在六安一带,对庐江各地情况他们也熟悉了。 庐江不像汝南等地,治下地势复杂,且险峻之地众多,在这等动荡之下,势必会有很多人趁势而起的。 “此事,子敬无需多忧。” 曹昂胸有成竹道:“某既有办法叫庐江乱起来,那自有办法令庐江归稳,庐江苦于战乱久已,想使庐江真正大治,使庐江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就必须要大破大立才行!” 讲到这里,曹昂表情严肃起来。 在曹昂的心里,庐江就是曹氏的囊中之物,过去活跃的种种势力,在讨袁之战结束后必须荡平! 一个安稳的庐江,才是曹氏想要的庐江。 “公子,将军府外聚不少人。” 在此时,一人走进堂内,朝曹昂抱拳行礼道。 “出了何事?” 徐盛听后,皱眉上前道。 “是有人想卖身。” 那人有些踌躇道。 “卖身?” 徐盛先是一愣,随即斥道:“想卖身,到别处去,跑到这里算什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等小事都惊扰公子!” 随着徐盛接管六安城防,六安封禁就跟着解除了,毕竟短时间这样可以,时间久了,难免会出状况。 不过在这些时日,曹军每日都在城内发钱粮,虽说少吧,但紧巴些吃用,是不会被饿死的,这也使六安治下底层群体,恐惧曹军的没有太多,相反有大批流民开始朝六安蜂拥了,这也使六安大营近日来又开始招募新卒了。 “不是小的们不想,是此女一来就跪在将军府外,指名道姓要卖身给公子为婢,说要用卖身的钱救母。” 那人委屈道:“先前公子就下了严令,不准各部欺凌百姓,此女长的太美艳了,使得一来就聚集不少人围观。” 嗯? 李通、徐盛几人露出各异神色。 卖身为婢。 卖身救母。 这在先前还真没遇到过。 “派人去拿些钱,打发此女走吧。”曹昂听后,走上前搀起那人,露出笑意道:“此事不怪你们,去吧。” “公子~” 那人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这就是曹昂。 他走的路跟曹操不太一样,虽说对地方士族豪强,其中肆意妄为的极狠,但对底层却很宽容,甚至想方设法叫底层能过的好一些。 “公子,您还是去看一下吧。” 那人感动之余,朝曹昂抱拳道:“那步练师来将军府之际,说不见到公子,是不会离开的,眼下……” 别看那人讲个不停,可曹昂的神情却变了。 谁? 步练师? 曹昂的神情古怪,在这六安,先是截住了鲁肃,后又遇到了步练师,这到底是一处怎样神奇的地方。 也是在这一刻,曹昂生出一个想法,这要是叫在江东的孙权知道,本该属于他的人,一个被他扣在身边,一个要卖身给自己为婢,那会是什么反应啊! 第164章 江淮涌动,周公瑾决意归江东 庐江局势动荡,江淮各地同样不太平。 九江。 寿春。 周府。 “今下这局,对袁术而言,是愈发不利了。”周尚轻叹一声,看向眼前的周瑜,眉头微蹙道。 “自曹操兵聚龙亢,先有汉室宗亲刘玄德响应,后有陈王宠携兵赶来,这使袁术知晓后大惊,调遣大军以固淮河沿岸!” “虽说在此期间,讨袁联军没有出兵来犯,可赴徐州讨吕的大军,张勋、桥蕤等将遭吕布大败,一路逃归钟离。” “这曹孟德到底是狡诈,得知徐州之变后,就统领着讨袁联军离开龙亢,南下攻打向县、平阿等地,这叫袁术调遣更多大军,甚至还派人赴汝南、庐江等地,想以此解决前线所临危局。” “可惜太迟了。” 周瑜神情自若道:“当初既决意攻打吕布,就不该分兵去打汝南,哪怕杨奉、韩暹等将有异心,可他们麾下的兵却不弱。” “曹操一行在龙亢是没有反应,可留在汝南的夏侯渊、程昱等人却动作频频,对孙香、李丰、梁纲等将展开攻势,而本该归寿春的杨韩等部,却一路被李整他们牵制着。” “当初侄儿对此还疑惑不已,为何曹军在汝南是这种打法,知道从庐江传来的消息获悉曹昂竟领大军攻克六安,这一切就都解释通了。” “是啊。” 周尚叹道:“当初汝南生变,有多少人鄙夷曹昂,可他这一动,却使得江淮一带的局势都跟着变了。” “眼下的讨袁联军,不止有曹操、刘备、刘宠,还有吕布、陈瑀,讨袁联军各部在各地或对峙,或对战,连带着后方都不安稳了。” 讲到这里,周尚想起近来发生的种种,尽管他知袁术僭越称帝,势必会遭到群雄围剿,但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凶险。 这也让周尚想择机脱离袁术,眼下却是没有任何操作空间了。 “伯父,我等不能再待在寿春了。” 在周尚思虑之际,周瑜却皱眉道:“袁术败象已露,被讨袁各部倾覆,这是早晚之事,今下这等乱局,若我等继续待在寿春,恐难免会受到牵连。” “因为各地紧张时局,袁术近来表现很暴虐,如果不设法脱离的话,恐伯父与侄儿都将会被袁术强征。” 周尚轻叹一声,这道理他如何不明白。 周家在庐江底蕴很深,也恰是这样,周尚、周瑜在来寿春后,尽管袁术多次想征辟,但都被已各种理由婉拒,袁术虽说心中有不满,但也不好在表面表露出来。 寿春,就是个大舞台。 这里聚集着江淮一带,乃至其他各地的大族豪门之人,关键是很多人来此,都只是领了一部分人。 这在乱世下,是很常见的做法。 凡是有底蕴的宗族,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是选择投效多股势力,投效过去后,就尽心尽力的去做事,继而争取到更大赏识,从而能获取更大权力,最后,就算有一些势力覆灭了,但只要有一股势力笑到最后,那他们所在家族就没有败! “可眼下寿春城戒备森严,何况袁术还派一些人监视城中各处。”叹息之余,周尚看向周瑜道。 “倘若局势没那般危急,我等还有机会离开寿春,可眼下难啊,只怕我等敢有所动,必叫袁术知晓。” 有周瑜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 可他们都跟周尚想的一样。 现在的袁术,被各地传来的消息,搞的是焦头烂额,这也连带着袁术变得愈发暴虐了。 就这前后啊,不知有多少人被杀了,又有多少人被抓。 更叫人震惊的,是阎象居然被看押起来,虽说是在府上被看押,但此事在寿春传开后,依旧叫不少人难以想象。 “伯父,其实离开寿春,并非是没有机会。” 见周尚如此,周瑜表情严肃道:“今下负责寿春城防的,已换成杨弘了,此人贪婪,只要……” “你打算投效孙策?” 只是周瑜的话,还没有讲完,却被周尚打断了。 “伯父。” 周瑜心下一紧,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居然被自家伯父看出来了。 的确。 在过去,周瑜还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投效孙策,虽说他跟孙策关系不错,但他仍有些犹豫。 孙策近年来的表现,的确是很亮眼,在江东强势崛起,但富春孙氏的底蕴太差,江东各族有极度排外。 更别提孙策在庐江时,曾做过那样的事,这使得孙策在庐江各族中被敌视,但在江东各族间也好不到哪儿去。 孙策虽控制住江东多地,但治下的情况不容乐观,除了江东诸族排外,还有很多反抗势力,肆虐的山越各部,当初周瑜跟周尚来寿春,是有再观望的想法的,想看看袁术、孙策究竟谁更好一些。 而随着今下局势的发展,特别是知晓曹昂去了庐江,这让周瑜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孙策麾下。 “袁术败亡已成定局。” 周瑜想到这里,表情严肃起来:“而对我周家而言,想要确保宗族延续,必然是要投效某部的,可侄儿思前想后,除了去江东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吕布、刘备这些人,根本就不再周瑜考虑之内。 至于曹操,周瑜也想过吧,但也仅仅是想过而已。 其实他能选择的面很窄,他的才能他是知晓的,这不是周瑜自负,而是能力所在,他这样的人,是不愿屈居人下的,除了去孙策那边,能得到重用,成为超然的存在,在别处都没有可能。 何况他在寿春期间,与孙策的书信往来就没有断过,如今江淮等地变故,孙策虽远在江东,但也已经知晓,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孙策准备攻打何处?” 听到这些,周尚平静道。 “广陵!” 周瑜言简意赅道。 “汝去吧。” 周尚听后,轻叹一声道:“纵使那杨弘贪婪,今下寿春这等局势,孤身一人离开,远比悉数离开要好,你好自为之吧。” “伯父!” 看着起身离去的周尚,周瑜忙起身,但周尚却没有转身,伸手对周瑜示意,随即便离去了。 周瑜见到此幕,就知自家伯父心意已决,尽管他知这样做会怎样,可现在这等形势,他也无法去改变…… 第165章 这个竖子,一点都不叫人省心 “这个竖子,是一点都不叫人省心!!” 淮河北畔。 曹军大营。 中军帅帐。 曹操紧皱眉头,对郭嘉道:“当初派人去弋阳等地,想叫其领兵来龙亢,一方面扭转过去不利名声,一方面就是为预防别处出乱子。” “现在好了,孙伯符这厮,居然兵聚丹徒等地,直娘贼的,这下好了,讨袁各部聚于淮河沿岸,反倒是广陵却空虚了!” 一想到此事,曹操就来气。 合着老子费尽心思,推动讨袁之势,这胜利果实还没吃到嘴里,先叫你孙伯符给咬一口了。 关键是广陵这个地方太特殊了。 得到江东多地的孙策,一旦在此次讨袁中将广陵得到,那就有了桥头堡,立锥之地,今后袁术势力倾覆,江淮一带格局必然大变,得广陵的孙伯符,会满足以只得广陵一郡吗? 更叫曹操担忧的,是孙策定在江淮一带有眼线,不然位处江东的他,如何会对前线如此清楚? 这代表着什么? 孙策的野心很大,并不满足于江东一地,这对曹操而言不是好事。 “明公,嘉倒是觉得公子所为,反倒对先前局势有利了。” 郭嘉沉默许久,在思量所知种种后,表情严肃的朝曹操作揖拜道。 嗯? 曹操心下生疑,皱眉看着郭嘉,若是别人讲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出言呵斥的,反倒是郭嘉,且还如此严肃,这倒叫曹操正视起来。 “奉孝此言何意?” 想到这里,曹操开口道。 “明公,就眼下的局势而言,国贼袁术倾覆是必然,只是这一战会打多久,究竟要怎样打,这尚是无法预判的。” 郭嘉正色道:“但有一点却能预判,即袁术在江淮倾覆后,江淮一带势必失衡,即便我军出动不少大军,可想要将所有地盘都纳归所有,恐是件很难办的事。” “刘宠、陈瑀他们就暂且不说,就说吕布、刘备,这二人势必要得到些什么,否则江淮一带,乃至是徐州一带都会起风波。” “没错。” 曹操点头应道。 这种事他如何会不知,讨袁之战开启,涉及战后的种种分配,就已经在曹操心里想过了。 而且这种分配,是根据不同战果,进行权衡的。 “固然公子当初没有来龙亢,但眼下公子的名声,早就在各部间传开了,特别是公子孤军深入庐江,这可惊动不少人。” 郭嘉继续道:“广陵那处地方,距我讨袁大军主力太远,即便是有公子领兵,前去阻止孙策独吞,可优势不在我军,而在别处。” 被郭嘉这样一提醒,曹操立时想到当初徐州之事。 曹操眉头微蹙起来。 “反倒是庐江,就不一样了。” 郭嘉没有深入讲此事,反倒话锋一转道:“刘勋虽兵强马壮,但庐江形势复杂,且当初孙策在庐江所为,可不止叫他遭到敌视,更叫袁术遭到敌视,庐江,看似掌控在袁术手里,但又能掌控多少?影响多少?” “还有公子这一动,当初随公子赴汝南的各部,一个个在汝南的表现怎样,明公不可能不知吧?” “如何会不知。” 曹操道:“对文谦,某从没有担忧过什么,不过魏延、宗预这帮将校的表现,却是叫某没有想到。” “这就是公子的厉害之处。” 郭嘉微微一笑道:“公子以身犯险,看似将自己处在危险下,可实际却也在极力促成某些改变。” “别的不说,就汝南各地的叛乱,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将平息,何况铄公子他们的表现,也是非常的惊艳。” 听郭嘉提及曹铄他们,曹操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不管讨袁格局今后怎样变,有一点是变不了的,那就是庐江必归我军!!” 见曹操笑了,郭嘉语气铿锵道:“汝南各地形势明朗,若嘉猜的没错,公子势必会再出手的,到时横扫庐江之势必成。” “不知明公想过没有,为何当初公子在汝南要那样做?而在该去龙亢时,却先行跑去庐江了?” “这竖子不会是想谋荆州吧?” 被郭嘉这样一提醒,曹操双眸微张,难以置信道:“就凭他一人,敢跟雄踞荆州的刘表抗衡?” “那要是汝南、庐江皆实控在我军手中呢?” 郭嘉反问道:“过去的汝南,虽说控制在我军手里,但实况怎样,恐没有比明公更清楚的了吧?” “可……” 曹操还是感到心惊,谋取荆州一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也仅仅是想想,毕竟难度太大了,操作起来太困难。 “还有。” 在曹操心惊之际,郭嘉走上前,低声道:“明公还记得在汝南之际,所派暗桩中,察觉到的那股暗部吗?” “你不会是想说,这也是那竖子鼓捣出来的吧?” 曹操皱眉道。 “多半是。” 郭嘉点头道:“而据嘉获悉的情况,这股势力在公子领兵离开南阳时,就开始朝荆州方面渗透了。” “甚至在公子没离开南阳时,公子还命李典探查章陵郡,当初嘉就对公子讨袁态度如此坚决有些疑惑。” “现在想来,公子这是想在谋取荆州前,先把一个强敌给打倒,且要在讨袁期间,历练出一批将校与悍卒。” “这竖子,居然想那么远?” 曹操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最后真能将荆州拿下,这对曹氏而言,将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哪怕最后不能将荆州拿下,可要是能把章陵郡拿下,那格局也会不一样。 “罢了,这竖子一向如此,他想干什么,就叫他干什么去吧。”想到这些,曹操摆摆手道:“等某见到这竖子,再严惩这竖子!!” 郭嘉露出淡淡笑意,可心里却有想法,对讨袁一战他没有太大担忧,但是谋取荆州,仅靠南阳、汝南、庐江等地,真的能将刘表给击败吗? 尽管刘表跟荆州诸族关系微妙,可一旦有外敌来犯,那肯定是会一致对外的,毕竟荆州也是很排外的,相较于一个刘表,曹氏的威胁明显更大,对荆州诸族而言,他们宁愿刘表待在荆州,也不愿曹军踏足荆州! 第166章 刘勋的哀叹,这仗还怎么打啊 一场成规模的战役打响,影响必是深远的,动荡必是极大的,特别是各个区域的局势,势必会受到彼此的影响。 讨袁一战进行到现在。 汝南的形势在变。 淮河沿岸形势在变。 长江沿岸形势在变。 同样,庐江形势也在变。 庐江郡。 郡治舒县。 太守府。 “如今在庐江各地,不止有曹昂所领大军占据六安,还有雷绪,梅乾、陈兰等贼趁乱而起。” 刘勋忧心忡忡,看向刘晔道:“更别提近来庐江各地,竟新起了不少郡贼,他们对各地进行袭扰,聚拢流众,使得各地诸族是据堡而守,甚至在此期间,还有不少人趁势聚拢起流众了。” “先生,当今这等形势,某该如何处之?” 刘晔沉默了。 如果刘勋当初就出兵六安,对突然来袭的曹军展开攻势,或许就不会有今日境遇,可是刘勋却瞻前顾后,最终错失了良机,今下庐江各地乱象已成,即便刘勋麾下有不少兵力,但也难以稳住庐江局势了。 刘勋要守的地方太多。 他那些兵力,若是聚在一处,的确是很难撼动的,可庐江那么多地方要守,总不能全都丢了吧? 这要这样,只怕败的更快! “还有,寿春又派人催促了。” 见刘晔不言,刘勋继续道:“要庐江出兵出粮,今下在寿春以北的淮河一带,战局是异常焦灼,汝南的形势也不乐观。” “先生说的没错,孙香根本就没有来庐江,更没有投效曹军,眼下仍在汝南一带,跟曹军大将夏侯渊对峙……” 一讲到这里,刘勋露出悔恨之色。 当初要是听了刘晔一些建议,那他也不至于会面临这等境遇,可现在讲这些,什么都来不及了。 如果后悔有用,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府君,当今这等形势,对于庐江而言,是自保,是求稳。”见刘勋如此,刘晔神情自若道。 “府君作为庐江太守,首先要考虑的是庐江,其次才是别的,如果庐江都不安稳,那又如何去想别的?去做别的?” 刘晔的话,叫刘勋稳住心神。 这也是他想的。 但他终究是袁术的部将,且在袁术称帝后,袁术对他的奖赏不可谓不厚,这要是没有任何反应,难免会背负骂名的。 “那依着先生之见,某接下来该如何做?” 刘勋向前探探身道。 “从襄安、临湖一带抽调兵马,向龙舒、居巢、皖县等地增兵,不管怎样要确保舒县的绝对安稳。” 刘晔开口道:“今下对庐江而言,是务必确保舒县安稳,只有这样,面对庐江这等乱局,府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这样一来,万一孙策所部渡江,那……”刘勋却有些犹豫。 唉。 刘晔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暗叹一声,这就是刘勋最不好的一点,看似骄傲的一个人,实际却瞻前顾后。 也正是这样,刘晔选择暂居舒县,面对刘勋多次招揽,他都无动于衷的原因。 何况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这就更绝了刘晔要在刘勋麾下做事,或者在袁氏麾下做事的可能。 他是汉室宗亲!! 要是在这等境遇下,他选择在刘勋麾下做事,或者袁术麾下做事,那他岂不成了背叛汉室的罪人? 这几次,如果不是刘勋屡次三番派人去请他来,他是断不会来太守府的。 至于刘勋所担忧的,刘晔认为是不可能的。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讨袁下,即便孙策有所动,那想来的也断不是庐江,毕竟这里的人,对孙策的敌意太大。 反倒是广陵,孙策去的概率极大。 只是这些,刘晔都没有讲。 袁术倾覆,这对汉室是好事,他为何要从中牵扯太深呢? 但也正是刘勋的这种反应,也坚定了刘晔的想法,近期他就要设法离开舒县,甚至要带走他当初的那些人。 “若是这样,晔以为府君可暂时不动。” 刘晔收敛心神,看向刘勋正色道。 嗯? 这反倒叫刘勋生疑了。 不动? 眼下形势都这样了,再不动那岂不更乱了? “造成庐江动荡的根源,是曹昂领兵孤军深入。”在刘勋疑惑的注视下,刘晔表情自若道。 “可直到现在,曹昂袭占六安一来,却没有任何的举动,这代表着什么?他也担心自己这一动,可能会遭到府君围剿。” 刘勋点点头。 “找到了根,那剩下的就明朗了。” 刘晔继续道:“晔叫府君不动,不是什么都不管,对庐江的一些人,府君可派人去拉拢与安稳,与此同时,派人去寿春打探情况,特别是汝南一带的。” “如果汝南有变,孙香他们在此击败曹军,夺回一些地方,那到时府君可以雷霆之势,率部亲攻六安,只要能把曹昂击败,或者驱离出庐江,那么庐江之乱就可迎刃而解了。” “善!!” 刘勋抚掌大笑起来。 听刘晔这样一分析,他的心情立时好了起来,这在刘勋看来,他似抓住了破解庐江乱局的关键。 这个关键就是在六安的曹昂。 可在刘晔看来,这心底却生出悲哀,他实在无法理解,袁术为何要叫这种人,来庐江就任太守呢?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今下这讨袁之势已成,各方势力都参与其中了,袁术能不能扛住这次征讨,还真不好说呢。 对刘晔而言,他眼下所想的,是如何能离开舒县。 不管怎样,舒县这处地方是不能再待了,看似他讲的这些没有问题,可却有一点被他有意隐瞒。 那就是曹昂怎样想的。 敢在局势如此动荡之际,就敢领大军孤军深入,关键是还悄无声息的袭占了六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何况庐江的形势是那样复杂,可即便是这样,曹昂还是来了。 这也让刘晔对曹昂生出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在汝南折腾那么多事后,又做出这样的选择啊。 这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做派,可却偏偏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如何能不叫刘晔心底生出好奇呢? 第167章 曹昂论战,战争乃政治的延续 “其实庐江的仗,从根子上来论,根本就不在庐江,而在汝南郡,在九江郡,在江淮前线!” 六安。 将军府。 曹昂的一番话讲出,让李通、徐盛、娄圭、繁钦、曹彰、夏侯楙一行,甚至是在旁的鲁肃,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众人齐聚一堂,是娄圭、繁钦他们看不懂庐江之局,明明各地的动乱增多,甚至一些势力开始肆虐,可偏偏在舒县的庐江太守刘勋,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这连带着各地袁军都没有太大动静。 庐江郡的事态演变,跟汝南郡的完全不同。 这种反差极大的割裂感,让娄圭、繁钦他们感到疑虑之际,不免也生出了担忧,他们怕接下来会出现超出预想的事发生。 “某知道,从我部袭占六安以来,特别是命吴霸他们奔赴各地,诸君一直拿在汝南郡的事态演变,来对标庐江郡。”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微微一笑道:“觉得我部在庐江做这等事,势必会引来极大的敌视与排斥,毕竟不管怎样讲,庐江被袁术纳归麾下也不短了,庐江的诸族,特别是官吏与将校都心属袁术。” 李通、徐盛他们无不点头。 是。 庐江在此之前,是经历很多不好的事,继而产生些不良影响,但是不管怎样讲,庐江太过于重要,特别是对袁术而言,那就是麾下的重要屏障所在,其突出地位,甚至要远超汝南部分疆域,还有广陵郡。 但凡袁术不蠢,都知道该怎样做。 事实上袁术也做了不少事,继而想要笼络庐江诸族,就像周尚、周瑜去寿春,袁术的姿态很明确,要重用。 可是这世上的很多事,不是谁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哪怕出身再怎样好,掌握何等权柄与资源,在更大的势面前,有时除了被动选择接受外,根本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事实上诸君也都看到了。” 曹昂保持笑意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部在六安,早就遭到袁军各部围剿了,而不是到现在都没有见袁军踪影,哪怕是一部也行。” “公子,我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李通有些奇怪,上前道:“明明在汝南的时候,公子领兵赴汝没多久,汝南就出现异动,特别是公子在汝阳所为,更是挑起了很多叛贼奸佞反叛。” “原因很简单。” 曹昂笑道:“其一,对于我部渗透进庐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六安夺占,很多人是有顾虑与担心的。” “其二,吴霸这些人干的事情,将那些本就对袁术不满不服者,在各地骚动起来,这就加剧了很多人的顾虑。” “如果仅是这样的话,那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只要有袁军来犯我部所控六安,此等诡异局势就会破解。” “然而,随着我父聚集讨袁各部,在汝南所做种种,开始传到庐江各地,甚至于在我等不知情下,讨袁规模壮大了,以至讨袁大军与袁术所部,在一些地方展开大战,继而影响到袁军的整体布防,这就又间接维系了庐江的诡异局势。” “这个根,其实出在刘勋身上。” 娄圭听明白了,伸手对曹昂道。 “不错。” 曹昂点头道:“如果庐江的局,不受层层外因,作为庐江太守的刘勋,会坚决的派兵要进剿我部,那庐江就不是眼下这等境遇。” “在这等大环境下,单拎庐江这盘棋,是很多人都在看刘勋的反应,才选择下不下手中的棋。” “可显然,被很多人关注的刘勋,所想的比谁都要多,这让其难免患得患失起来,而这恰好就对我军有利了。” “因为在庐江这地界,最输不起的不是我部,毕竟讨袁主力不在庐江啊,讲一句不好听的,哪怕我等全都战死于庐江,可讨袁这个大势还在向前推!无非就是庐江这边,无法牵制住兵力罢了。” 李通他们点点头表示认可。 “真正输不起的,其实是刘勋。” 曹昂继续道:“在过去,刘勋在庐江说一不二惯了,麾下又兵强马壮,这导致在突变大局下,刘勋害怕将拥有的都丧失掉。” “还有一点,刘勋除了担心我部以外,他还担心一部。” “公子是说孙策?” 徐盛皱眉道。 鲁肃神情复杂的看向曹昂,在这些时日,曹昂给他的惊喜太多,以至鲁肃的内心深处也无比犹豫。 一方面是曹操那样的做派,一方面是曹昂这样的耀眼,鲁肃真的是太纠结了。 如果没有曹操当初在徐州做的事,或许鲁肃在六安被曹昂截下后,不会因为一些事,选择对曹昂的招揽视而不见。 人活在这世上,都会对自己曾经做的事,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就像袁术与庐江的关系,就注定袁术无法在庐江招揽到真正的大才。 而曹操在徐州做的事,就注定曹氏在徐州方面,会遭到很多人的排斥,尤其是徐州籍的大才。 明明去江东避免,并非是最佳选择,江东太排外了,且孙策也是很激进的,但这依旧让一些人,选择避免的是江东,而非是中原!! “公子,那接下来我部要怎样做?” 李通看了眼徐盛,随即对曹昂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部是不是要动一动,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这倒不急。” 曹昂摆摆手道:“先继续按先前定的来做,该募兵募兵,该操练操练,该发粮发粮,眼下还不到动的时候。” “公子是觉得庐江的乱,还没到预想的程度?”繁钦见状,上前询问道。 “不。” 曹昂摇头道:“某适才就讲了,庐江的局不在庐江,某的确是在等,但等的却不是庐江,而是别处,某知诸君心急,但越是到这等时候,就越是要有耐心才行,此役不动则以,动则要将庐江全境拿下!!”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因为曹昂的这番话,使得李通他们的顾虑没了,眼下的他们充满斗志,他们倒想看看庐江究竟会怎样变!! 第168章 终传喜讯,曹昂的高光时刻 转眼又是十多日,庐江愈发的混乱。 将军府。 步练师端着木盘,上面放着几个漆盘,她朝曹昂所在书房走来,但心思缜密的她,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公子,还要继续等吗?” 书房内。 娄圭脸色凝重,看着曹昂道:“若是继续等的话,那六安城内发放粮食,是否能暂缓发放?” “先前我军查抄六安治下诸族中,那些欺行霸市,草菅人命的恶族败类,今下已消耗近七成了,如果继续发放的话,恐对我部而言很不利啊。” 在随军渗透进庐江郡,所部袭占六安前,娄圭就没有想过出战庐江的兵力,会有大幅度的增多。 哪怕在庐江境内强征新卒,即便能征到不少新卒,但战力定然没有保证,关键是必有大批逃卒。 可让娄圭怎样都没有想到一点。 因为曹昂在六安发放钱粮的缘故,使得周遭流民源源不断的汇聚,甚至在这过程中,一批批新卒被选进六安大营。 今下在六安大营的新卒,规模已然达到近两万众,关键是每日操练下来,居然没有出现过逃卒。 这让娄圭他们感到匪夷所思。 哪怕这些编练的新卒,到战场上或许不堪一击,可拉出来的阵仗却很足,不知情的怎会不感到心惧呢? “不能停!” 曹昂眼神坚毅道:“一旦把这钱粮发放停了,先前我军在六安积攒的声望,势必会受到影响的。” “别的不说,就六安大营的那些新卒,知道这件事后,定然是会有想法的,这难保会出现士气起伏。” “可是公子,不把这笔钱粮停了,恐我军就必须要动了。”娄圭皱眉道:“不然很难维系这等开支消耗啊。” 透过曹昂适才的神态,娄圭知道所部不会动的,可不动,等到粮草消耗殆尽,那再去动的话,一切就都被动了啊。 怎么还没来消息啊。 娄圭急,曹昂更急。 在六安等了这么久,曹昂等的不是别的,就是来自汝南的战报,都过去那么久了,即便汝南北、西两界叛贼奸佞众多,可乐进、魏延他们能力了得啊,不应该在这些镇压进剿下出现差池啊。 这又不是打成规模的精锐之师啊。 在曹昂的心底是有大棋的。 这盘大棋能否在庐江下下去,离不开乐进他们率部赶来,他们要来不了,征服庐江或许可行,但这过程势必困难重重。 关键是这无法将庐江实控啊!! “大兄!!” “公子!!” 在步练师站在书房外,犹豫着是否进去,提醒曹昂该吃午膳之际,道道激动之声在身后响起,这让步练师娇躯微颤。 曹彰、夏侯楙、徐盛几人,快步朝书房内跑去,期间根本就没有在意步练师,汝南传来的消息,太令他们振奋了。 “出了何事?” 曹昂见几人如此,眉头微蹙道:“遇到何事,叫你们这样。” 即便曹昂心里再急,但他都没有表露出丝毫,因为曹昂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作为此番来庐江的主帅,他要是乱了,急了,那底下的人又该怎样想? “大兄,好消息啊!!” 不等徐盛上前,曹彰就激动道:“乐进派人传来战报,汝南西、北两界一应叛贼奸佞,皆已被我军清剿干净,今下乐进已统兵朝弋阳进发!!” “快,把战报拿来。” 曹昂撩袍起身,快步曹彰走来。 娄圭难掩激动,汝南之局终于变了。 “公子。” 徐盛见状,忙将所持战报递上,曹昂伸手接过。 “大兄,不止是这些好消息。” 曹彰此刻激动道:“据乐进所传,今下在汝南境内,除了困守汝阴的孙香、李丰等部袁军,余下各地皆被我军实控起来,那些不服曹氏,心向袁氏的叛贼,还有此前活跃的郡贼等皆已被我军镇压!!” “还有。” 夏侯楙紧随其后道:“由我军、陈王宠、刘备等部组成的讨袁大军,在平阿、下蔡一带多次击败袁军主力。” “今下袁军虽固守在淮水北畔,可势头却大不如从前了,大兄,国贼袁术的气候长不了了,哈哈!!” 娄圭是越听越激动。 原以为庐江这边局势动荡,其他地方的形势好不到哪儿去,却不想竟然是这样的一种走势。 照这等驱使下,国贼袁术在此役中必将倾覆啊。 “为何没有孙策的动向?” 曹昂的话,让曹彰、徐盛他们一愣,这还很重要吗? “大兄,应是乐进他们急着赶来庐江,所以就没有留意到这些吧?”曹彰沉吟刹那,上前道。 这场讨袁之战,因为他的缘故,跟原有轨迹上出现大偏差,这等境遇下,好战的孙策,断然不会不参与其中的。 “算了,不讲这些了。” 曹昂摆摆手道,随即在众人注视下,转身朝一处走去,一封写了很久的军令,出现在曹昂视线内。 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下。 曹昂拿起那封军令,心里轻叹一声,随即转过身来,朝徐盛快步走去,“文向,你即刻出城,将此令交给文达,叫他派一支骑队,加急送至弋阳,此令关系到庐江接下来的战局,断然不能有任何差池!” “喏!” 徐盛忙伸手接过,抱拳喝道。 这是要出兵了。 娄圭见到此幕,心底生出感慨,只是他不知道那封军令,究竟涉及到什么,但他却知道一点,庐江要迎来大变了! ‘属于诸将的历练,迈向第二阶段了。’ 反观曹昂,却在心里思量着,‘叫吕常镇守郎陵,跟赵俨配合,邓展镇守安城,宗预镇守安阳,可保汝南西界无忧。’ ‘至于汝南别处,自有人去分管,老登,你居然把程昱留在汝南,看起来是所谋乃大啊,哈哈这样也好。’ ‘如此乐进、魏延、陈到、许定等将,还有曹铄这帮家伙,全都能统兵来庐江,等待了这么久,终于要在庐江大干一场了!!’ 曹昂的心情很愉悦,他过去的等待与忍耐,没有辜负他的期许,接下来就到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第169章 刘晔来投,各方讨袁势已成 实控住庐江,是为后续实控九江,参与讨袁的势力增多,待到国贼袁术被倾覆掉,就势必牵扯到战后瓜分。 刘备、吕布、孙策这些诸侯势力,必然要在讨袁之战中得到什么,别的都好说,唯独一些地盘断不能给。 而在这些诸侯里,让曹昂最警惕的,其实不是孙策,而是刘备,此君的韧性太强了,强到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别管处在何等逆境下,纵使是眼前毫无希望可言,可人家就是能脱离困境,甚至到某地蛰伏起来。 刘备的仁德之名,正是因为其颠沛流离的境遇,今下已在天下传开了,设法除掉刘备,曹昂不是没有想过,但相较于收获的,这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 大到今后再有联盟,有这样的事情摆在眼前,不会有任何一方诸侯势力,愿意再跟曹氏结盟。 所以曹昂要抢占先机才行。 因为乐进他们这一动,连带着屯驻六安许久的曹军,也到了该动的时候。 “…公子,您把一多半的粮食,都分给在六安的百姓和流民,那我军该如何保证军粮啊。” 翌日。 李通听完曹昂所讲,不免有些担忧道:“即便我军要动,可总不能领着大军,直扑舒县而去吧?” “就是要直扑舒县。” 曹昂笑道:“某领着编练的新卒,由文向负责统辖,直奔庐江郡治而去,我军这一动,活跃在各处的各方势力,势必会跟着动。” “在此期间,文达统率本部,南下夺博安、灊县、龙舒几地,只要能夺占这几地,那粮草之忧便可解决。” 这…… 堂内众人无不面露惊疑,自家公子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势必惊人啊,上来就兵分两路了。 “怎么?文达是担心,所部无法攻克上述诸地?”见李通不言,曹昂眉头微挑道:“要是这样的话,某就……” “末将能攻克!” 李通当即喝道:“拿不下几地,末将就自裁谢罪,只是……”讲到这里时,李通却有些犹豫。 “那就是担心文向,无法率本部统辖好这编练的新卒?”曹昂见状,笑着看向李通反问道。 这话看似是讲给李通听的,实则却是讲给徐盛的。 “公子,末将要统辖不好,您砍末将脑袋!!” 被激的徐盛听后,瞪眼上前道。 李通皱起眉头。 他担心的不是徐盛,他担心的是这些新卒,可被自家公子这样一讲,他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 万一这些新卒,面临刘勋麾下精锐不战而溃,那大好局势就遭到破坏了,哪怕后续有乐进他们赶来,但这对曹昂的名望,将会是不小的打击。 “行了…” “公子!!有一叫刘晔的汉室宗亲,率众赶来六安来投,说是要响应讨袁之势!” 原本要交代些事情的曹昂,听到从堂外跑来的亲卫所言,这脸色立时就古怪起来。 刘晔也来了? 李通、徐盛几人相视一眼,无不露出各异的神情。 “刘晔不是在刘勋麾下吗?”徐盛疑惑道:“为何会突然来投我军了?” “公子,小心有诈。” 李通紧随其后道。 “快去请。” 但曹昂却伸手道,随即看向李通他们,“你们多虑了,这等境遇下,任何人主动来六安投效我军,说要响应讨袁,那我等的确要警惕,但唯独这个刘晔无需。” “此人是汉室宗亲。” 娄圭的一句话,叫李通、徐盛露出恍然的神色。 是啊。 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任何人都可以对抗讨袁,可唯独有一类人不能,那就是汉室宗亲,不论远近,汉室宗亲干这等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汉室要不在了,那他们算什么? 汉室余孽吗? ‘庐江局势已定啊。’ 在旁站着的鲁肃,听到这些时,心底生出感慨,先前他还犹豫的心,在这一刻,似乎不那样犹豫了。 让他投效曹操,这或许过不了心中的坎。 但要是投效到曹昂门下,似乎就没有那样艰难了。 约莫盏茶的功夫。 刘晔就赶来了将军府,而在正堂待着的曹昂一行,此刻已领着人出府,见到刘晔前来时,曹昂便笑着朝刘晔走来。 “早就听子扬之名,今日终于得见。” 曹昂伸手朝刘晔走来,“某知子扬愿率众,在庐江响应讨袁,这心底甚是欢喜啊,有子扬协助,讨袁定然能成,国贼定然能除!” 真年轻啊。 刘晔看着曹昂,心底生出感慨。 这一路辗转赶来六安,刘晔想过很多可能,而最担心的,莫过于曹昂不信任他,所以对他抱有警惕。 可最坏的设想,并没有发生。 “晔拜见府君!” 想到这里,刘晔抬手朝曹昂作揖道。 “子扬无需多礼。” 曹昂忙上前搀住刘晔道:“今下我部在商榷兵讨舒县之事,子扬,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随某一起归府,为讨袁出谋划策?” 嗯? 这又出乎了刘晔意料。 此前迟迟没有动静的曹军,今下终于要动了吗? 可在看到李通、徐盛、娄圭一行自信的表情,刘晔又觉得事情似跟他想的不太一样,难不成庐江以外有何变动吗? 其实庐江过去的乱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根不在庐江,而在别处,领军屯驻六安的曹昂不动,只怕是在等什么。 “晔愿随。” 想到这里,刘晔当即表态道。 既然设计脱离了舒县,摆脱了刘勋,那对刘晔而言,他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尽快叫庐江安稳下来。 毕竟庐江经历的动乱太多了。 对刘晔而言,他不希望庐江再乱了,这样乱下去,庐江的元气就持续被削弱,关键是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刘晔这个汉室宗亲,跟别的还不一样,他只希望在一些地方,能尽早把动荡平息,这样才能免得生灵涂炭。 “走,我等继续商榷讨袁大计!” 听到刘晔所言,曹昂笑着伸手,拉住刘晔便朝将军府赶去,在曹昂的心里,从没有把刘勋放在眼里,他在庐江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讨袁!! 第170章 出兵舒县,各路豪杰纷沓至 战争机器一旦开启,任何事都将围绕战争而转,在六安待了许久的曹军,在曹昂一声令下动了起来。 曹昂的两路并进之策,随着一部部营校出动,开始在庐江产生涟漪与影响,甚至于曹军要进发舒县的消息,还被曹昂派遣不少骑卒,朝庐江各地传播。 这就是曹昂。 要么干脆就别做,要做就必须做到极致! 一连多日。 曹军一路南下,朝舒县境进发。 行军途中。 “大兄,这屯驻博安、灊县的袁军,还真是够脆的。”骑马前行的曹彰,笑着看向曹昂说道。 “李通所领大军,都是刚赶去没多久,连正经攻城都没有展开,以上诸地的袁军居然就投降的,原本我还以为博安、灊县的仗要打很久呢。” “这就叫借大势而动。” 曹昂微微一笑道:“我军在六安屯驻期间,对庐江以外的局势了解不多,但庐江本土的袁军却不一样。” “特别是江淮一带前线吃紧下,你觉得袁术会更在意庐江呢?还是更在意九江呢?” “那肯定是九江啊。” 曹彰不假思索道:“那毕竟是他老巢所在,九江前线要是丢了,各路讨袁大军必然蜂拥寿春,到时袁术就要直面重兵合围了。” “这就对了。” 曹昂继续道:“所以在此期间,势必有不少军令发派到庐江,以抽调各部赶赴前线,对抗各路讨袁大军。” 曹彰露出了然的神情,这也就难怪了。 促成今日庐江之局的,是多方面因素推动下,才极其巧妙的促成的,这中间敢有任何异动,都会带来极大变数的。 “大兄,我有一点担心。” 想到这里,曹彰却皱起眉,对曹昂道。 “担心什么?” 曹昂反问道。 “您叫李通拿下博安、灊县等地,只留下极少兵力驻扎,押着袁军俘虏奔赴一地。”曹彰讲出心中所忧。 “包括六安,如果在此期间,活跃在周遭的庐江郡贼势力,乃至是一些大族势力,没有忍住攻打上述之地,这万一传到前线的话,恐对我军不利啊。” “哈哈,我巴不得有这种蠢材呢。” 曹昂大笑起来,“真要这样的话,那乐进他们所统大军,在拿下阳泉、安丰、安风等地后,就能毫无顾虑的领军攻打被窃据的诸地,甚至顺势对没有响应讨袁的各部势力,展开镇压与清剿了。” 曹彰眼前一亮。 原来是这样啊。 “这几日我军南下,可有一些势力响应追随了。”曹昂继续道:“这其中有一些,是先前奉命赴各地的统兵者,今下的声势够浩大了。” “但凡在庐江有些底蕴的,想不知晓这些都难,对于我军而言,愿意响应讨袁的诸族,是我军要拉拢的,至于观望和不动的,那就是我军要制衡与打击的。” “那郡贼呢?” 曹彰生疑道:“这些也要拉拢吗?” “他们?” 曹昂冷笑道:“要么归顺于我军调遣,等庐江局势安稳后,一同北上赶赴九江,要么就在这场战事下消失!!” 庐江治下的诸族,曹昂会选择拉拢一批,毕竟孙策做的事情,对曹昂而言就是前车之鉴,想要叫庐江今后安稳,就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 但庐江肆虐的郡贼,不管大小,不管有何来历,必须要坚决的给予铲除,不然庐江大治就是空谈!! 随行的刘晔、鲁肃听到此言,脸上无不露出各异的神情。 很显然,对曹昂讲的这些,他们是有想法的。 但对于这一决断,二人却都没有生出厌恶之色,或许是经历的动荡多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都希望一些地方能趋于安稳。 “公子!!” 在这等境遇下,娄圭骑马驰来,很快就赶到曹昂所在。 “雷绪、梅乾、陈兰几支势力,皆已派兵来禀。”娄圭边走边说道:“愿随我军一起赴舒县讨袁。” “嗯。” 曹昂点头道。 这一路南下之际,每日都有这样的事发生,对此曹昂已见怪不怪,但对陈兰这几支势力,曹昂心底却有警惕。 这几股势力皆为郡贼,是必须要控制的。 陈兰他们,要么选择归顺离开庐江,要么曹昂就要设法除掉他们,不过此事不急,一切等乐进他们赶赴庐江后再说。 说起来,最让曹昂眼前一亮的,那绝对会徐盛莫属。 此次统辖着两万多大军一路南下,尽管在这期间有刘晔、娄圭他们出谋划策,甚至连鲁肃也指出一些问题,但徐盛却能落实到实处去,让各部大军都井然有序的南下,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且据曹昂的观察,徐盛这一路始终保持着警惕,没有因为统辖的各部兵马出现乱子,就因此生出骄纵心理。 这是很可贵的。 说到底,曹昂是负责战略层面的,但具体到战术层面,是需要麾下的人去落实,去负责的。 可这也是曹昂最可贵的。 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没有选择越级干涉,在战争到来之际,一旦出现这种现象,是很容易造成麾下混乱的。 “大兄,您说龟缩在舒县的刘勋,知晓我军正一路南下,甚至在这期间,还有各方势力不断响应,那他会作何感想?” 在曹昂感慨之际,骑马随行的曹彰,想到所部大军距舒县不远了,遂想到了按兵不动的刘勋,笑着对曹昂道。 “不清楚。” 曹昂摇摇头道:“他怎样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部大军,要尽快赶赴舒县,等到大营安扎下来,再去考虑这些也不迟。” 曹昂心底的警惕,自始至终就没有放松过。 哪怕在南下的途中,没有遇到袁军袭扰,更没有遇到袁军设伏,但这并不代表着一切就都安稳了。 没有将舒县拿下前,没有将刘勋控制起来,这种警惕在曹昂的心底就不会消失,这多少仗,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明明占据着极大优势,最后却被逆风翻盘的,这些教训是血淋淋的,曹昂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他的身上…… 第171章 乱成一团麻,究竟是战还是投? 随着曹昂这一动,特别是在领军南下期间,麾下李通率部先后攻破博安、灊县两处要地,这让庐江过去诡异的平静被打破。 庐江郡治。 舒县。 太守府。 “这可如何是好啊,庐江多地传回消息,那帮叛贼奸佞皆随曹军出动而动,在各地是烧杀抢掠,甚至有不少都奔舒县来了。” “唉,当初某就说了,要尽快出兵镇压叛乱,这下好了,提防孙贼来犯,到最后,人家没有来,现在却闹出这等境遇,这可如何是好啊。” “哼,不过是帮乌合之众罢了,即便他们都来了又如何?别忘了,舒县城高墙厚,又有近两万精锐坐镇,这帮乌合之众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那他们要围而不打呢?” “府君,眼下我等断不能就这样等着,不如派兵设伏吧,只要……” “你是疯了吗?现在分兵去设伏,别敌军没有被拦住,反倒是派出的精锐损失惨重,何况这么多人蜂拥舒县,你去设伏谁去?” “当然是设伏曹军啊,这一切都是他们搅合的!” “那雷绪、梅乾、陈兰等贼呢?别忘了,当初府君没有出兵,有些考虑就在他们身上,你不会真以为只为提防孙贼,只为警惕曹昂,府君就不派兵了吧?” 此刻的正堂,聚集着很多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使得此间气氛愈发凝重,刘勋脸色阴沉的坐着,自始至终就没有讲什么。 今下庐江的形势,早就脱离他的掌控了。 这更在刘勋意料之外。 现在的刘勋,心里恨极了刘晔。 如果不是他,劝说自己静观其变,要派人去拉拢一些人,要派人去打探一些消息,那他也就不会这样了。 可眼下说这些何用? 看着眼前争吵起来的众人,刘勋心乱如麻,面对今下这等局势,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该等来的消息迟迟没有。 不想看到的却就在眼前。 没有人理解刘勋此刻的心情。 这人啊,总是会在局势恶劣时,将一切过错归咎于别人,甚至在潜移默化间麻痹自己,似乎这样,导致更坏的事发生之际,这都不是因为自己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所致,而真是受了别人蛊惑,一时不察下才导致的。 眼下的刘勋就是这等状态。 “都吵够了没有!!” 突地,刘勋愤怒的声音响起,让彼此争吵,彼此埋怨,甚至捎带着将刘勋带上的众人,一个个都停了下来。 刘勋阴沉着脸,扫视表情各异的众人。 “庐江有今下这局面,是某想看到的吗?” 刘勋瞪眼道:“某作为庐江太守,奉陛下之命镇守此地,可先前的局势怎样,汝等不是不知!” “一个个如长舌妇般,在这里聒噪争吵,这样能解决问题吗?要是能,那某就陪着你们一起!!” 刘勋的话,叫不少人都低下头。 不止刘勋不想叫庐江丢掉,毕竟作为庐江太守,刘勋在庐江拥有太多利益了,这绝不止麾下聚拢的精锐,还有先后得到的大批土地,在刘勋的内心深处,已将庐江视为安身立命之地了。 寿春想怎样争,想怎样斗,那随他们的变。 在当今这乱世下,能独镇一地,比什么都来的实际,何况在自己麾下,还拥有不少精锐呢? 而堂内的这些人,想法跟刘勋是一样的。 这些人有庐江本地的,有别的地方的,但他们聚在庐江,在庐江担任要职,那都为自己或宗族,都谋取到了核心利益。 不说别的,就庐江持续居高不下的粮价,在眼下这帮人中,就有一些在暗中推波助澜,为此叫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庐江,作为南下江东的要冲,在今下这等乱世下,有着众多的人,选择经此地渡江去江东,或者转道经江夏进荆州腹地,这其中就有不少拖家带口,为此要聚拢一定护卫跟随,毕竟在乱世下,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可眼下,这种格局被打破了。 “今下曹操之子曹昂领军南下,这也叫不少人想趁势而为,要不了多久,我庐江郡治必云聚大批的营校。” 看着沉默不言的众人,刘勋声音低沉道:“既然汝等有如此分歧,那某就挑明了来讲,究竟是战是投,某叫汝等来断!!” 讲到这里时,刘勋冷峻的目光扫视堂内众人。 这…… 众人一时不知该怎样讲。 局势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刘勋反倒是坚定起来,说到底,刘勋不愿在庐江的利益,就这样拱手相让了。 吃进嘴里的肥肉,究竟有多香,有多好吃,没有谁能比刘勋更清楚的了。 讲这些话时,刘勋生出一丝侥幸。 还好来的是曹昂,而不是曹操。 如果是后者亲统大军来征,那他是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但曹昂就另说了,是,曹昂先前的表现是好,但跟曹操相比,终究是有差距的。 万一他真能击败曹昂,那庐江岂不还是归他统辖? “府君!我等断不能投!” 在这等境遇下,一中年武将上前道:“曹昂此贼,远比其父还要狠辣,此贼在南阳,在汝南期间,可纵兵劫掠不少大族!” “如果我等投的话,谁能保证此贼夺占舒县后,就不会再纵兵劫掠啊,别忘了,今下生乱的可不止庐江一地。” 此人讲出这样的话,叫一些想投降的人,立时就改变了想法。 人的名树的影。 曹昂在南阳、汝南等地的所作所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在江淮一带传开了,这也让不少人感到忌惮。 曹昂这做派太狠辣了,动辄就是灭族抄家,或许对底层而言,除了感到激动外, 再没有别的了。 可对大族而言,特别是名下拥有很多的大族,在面对曹昂时难免会有顾虑,会有担忧,他们怕曹昂狠起来,哪怕是选择投效曹氏,也敢纵兵劫掠,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恰恰是这样,反倒是叫刘勋麾下这帮文武,一个个都坚定了抗曹决心,他们可不想叫辛苦所得,就这样被曹昂纵兵给劫掠了。 第172章 云聚舒县,曹昂的人情世故 人处在这复杂世间,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哪怕是手握大权,让无数人心生畏惧,可在一些特殊时期,也是需要有取舍,有妥协,说到底这世上有太多事,就是因为掺和的人多了,而变得无比复杂。 数日后。 庐江郡治,舒县城外数里处。 “动作都快点!” “抓紧挖!!” “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娘的还敢偷懒。” 喝喊声,怒骂声,夹杂着马鸣声在此间回荡,空中鸟瞰,乌泱泱的人潮,分散在各处忙碌着。 而在人潮分散边缘,是一段接一段的宽沟,数以千计的勇卒在所属将校指挥下,极其卖力的挖着。 “大兄,我部一来舒县就挖设宽沟,这叫其他聚来的势力怎样想?”在一处缓坡上,曹彰有些不解,看向曹昂说道。 “即便是安营扎寨,也没必要挖这么多宽沟吧,我部这样做,不是摆明叫其他人知道,我部闹这么大动静南下,就没打算一鼓作气攻破舒县吗?” “别人怎样想,管我何事。” 曹昂听后,笑着轻敲曹彰脑袋,“你也是想的真多,与其去想别人,倒不如多想想我部的好。” “此次南下的各部营校,多是从六安招募的各地流民,哪怕他们通过筛选,进行了编练操演,但你别忘了,他们可都没有上过战场。” “的确。” 一旁的夏侯楙点头道:“我倒是觉得大兄做的很对,万一在此期间,困守庐江的刘勋所部,选择夜袭我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曹彰沉默了。 这方面他也想到了。 只是在他的心底觉得,先前在六安等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南下了,李通所领精锐先后攻破博安、灊县,打出了曹军的雄威,这来了舒县,他们是要有所提防,是要安营扎寨,但也要保持这种威势才行啊。 不然这仗打的未免太憋屈了。 “打仗,不是你想怎样打,就能怎样打的。” 曹昂瞧出曹彰所想,随即出言点破道:“你想的那种打法,如果没有这么多势力,齐聚在舒县城外,那我部拉开阵仗,去攻打舒县城,也算不了什么,即便攻不破,也能吓吓城内守军。” “可问题是在当下不行。” “你能确保在这些势力中,就没有被刘勋拉拢的?万一在我军攻城之际,他们趁势攻打我部,那会面临怎样的境遇?” “夹击之势。” 曹彰神情复杂道。 “没错。” 曹昂点头道:“与其那样,倒不如先稳住阵脚,何况在扎营之处挖设宽沟,不止能预防突袭夜袭,更能稳住麾下各部新卒。” “你是听过不少,也经历过一些战事,但你不要忘了,今下我部所聚这些新卒,可有不少是畏战而逃命的,你觉得真要打仗了,他们能堪重用吗?” “不能。” 曹彰回道。 自家大兄讲的这些,很多他都没有想到过。 还是要多历练啊。 看着眼前的曹彰,曹昂的心底生出感慨,他希望曹彰今后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统帅,而非是只讲冲锋的悍将骁将,在曹军上下,最不缺的就是这类武将,随着今后的局势出现大的变故,曹军需要固守的地方增多,那独当一面的统帅就愈发凸显出重要性了。 求稳,这没什么可耻的。 更何况庐江这一仗,曹昂也没想过从速结束,他此时大张旗鼓的赶来舒县,就是为吸引各方势力的注意,从而给南下的乐进等将创造时机,叫他们能在一路南下之际,将庐江多地给夺占了!! 只要夺占了阳泉、安丰、安风等地,跟先前所占六安,还有李通夺占的博安、灊县等地连成一片,哪怕这治下仍有不少肆虐的郡贼,或别的势力,可大势就掌握在他们手里,那庐江就反不了天!! ‘舒县一带纵使有变故,可大势却已偏向曹军了。’而在一旁站着的鲁肃,听到曹昂所讲这些,尽管脸上没有表情,但在心底却生出了感慨。 这一路南下的经历,让鲁肃想明白很多事。 连汉室宗亲出身的刘晔,都在庐江这等境遇下主动来投,那他又如何不能做出选择呢? “公子,在舒县城外扎营的各部势力,有不少都派人来寻,问何时攻打舒县。”而在此时,徐盛纵马驰来,在赶来之际,徐盛翻身下马,快步朝曹昂跑来。 徐盛太忙了。 这一路南下,有太多事要他操心,而领军赶来舒县,又有一堆事要他来做,也是这样,娄圭、繁钦、刘晔等人,全被曹昂派去分管一部分,以减轻徐盛的压力。 构建联营,这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伐木安插就算成了,这期间要兼顾的有很多,特别是轮值队伍的明确,这关乎到整个联营的根本。 “这就开始来试探了。” 曹昂听到这里,笑着看向徐盛道:“文向,你觉得某该如何回复呢?” “公子,末将以为此事不急。” 徐盛皱眉道:“据吴霸他们传回的消息,雷绪、梅乾、陈兰这帮家伙,可都统率不少部众赶来。” “那是肯定的。” 曹昂保持笑意道:“别看庐江一直在乱,可舒县掌控在刘勋手里,这城内可聚集了太多财富。” “特别是从豫州、徐州等地避难南下的,不便于从别处前去,选择走庐江这条线,那也叫不少人会暂住舒县。” 原来是这样啊。 曹彰、夏侯楙他们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恍然的表情,难怪一个个如此积极,有些甚至赶在他们前面进抵舒县。 这是想等舒县攻破后,好趁乱去劫掠啊。 这劫掠一开始,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曹彰他们甚至能想象的到,一旦舒县真的被攻破,那帮聚来的势力,一个个疯狂起来是怎样的,又会给舒县带来什么。 “这样,派人去各部,就说我部一路赶来舒县,需休养几日才能组织攻城。”在几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昂却伸手道。 “如果谁想提前攻城,那某愿派兵助威,找些能言善辩的前去,对了,把我部离开六安带的酒,都拿出来,既去传信,总不能空着手去吧,这样容易叫人说我部不懂规矩。” “喏!” 徐盛当即抱拳喝道。 看着徐盛离去的背影,曹昂嘴角露出笑意,这仗谁想先掀起,那就叫他们去掀好了,反正他是不急,相较于这等虚名,曹昂更在意的是实际利益! 因为一件事,而使各方势力凝聚,不用多想,必然是各怀鬼胎的,曹昂可不会叫人拿来当枪使!! 第173章 各方算计,一切难逃曹昂慧眼 一连多日,舒县无战事。 聚在城外的势力,是越聚越多,多则数万,少则数百,在讨袁大旗号召下,源源不断的聚来,这使被围的舒县城内人心惶惶。 然而这等境遇下,像样的攻势却没有展开。 此等态势让人难以猜透。 “来!喝酒!” “救命啊!” “放开我!” “哈哈!!” 舒县城外,梅乾大营,乱糟糟的声音不绝,一些营帐充斥着狂欢声,惨叫声,知道的这是讨袁大军,不知的还道是兵贼祸乱地方。 可这又有什么两样呢? 中军所在。 帅帐内。 “来!” 梅乾端起酒觞,笑着看向雷绪、陈兰等人,开怀大笑道:“今日我等要不醉不归,明日事明日再说!” “善!” “满饮!” 雷绪、陈兰等人见状,各怀心思的看了眼对方,随即就大笑着端起酒觞,跟梅乾痛饮起来。 聚在帐内的各部将校,一个个更是彼此间拼起酒来。 而在这帅帐之内,有着一群眼神呆滞,看不出喜悲的女子,她们被这些人揽在怀里,甚至有些毫无顾忌的揉搓,而她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这个乱世如草芥的世道下,一些事早就没了约束。 “你们说…这曹昂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乾撂下酒觞,眼神略带迷离,看向雷绪、陈兰一行道:“我等是响应他喊出的讨袁号召,这才从庐江各地聚来,为的就是替汉室铲除国贼。” “他可倒好,领军来了舒县后,先是安营扎寨,后有挖起宽沟,就是对我等一起攻城毫无反应!” “谁说不是啊。” 帐内一人听后,立时就附和道:“差人给我等运来些酒,就把我等给搪塞了,早知是这样的话,某还不如待在居巢快活!!” 讲到这里时,那人看似无所谓的态度,实则眼睛却在观察帐内众人,这酒喝的,看似是在喝酒,实则却不然。 “依着我之见,这曹昂怕不是怕了吧?” “怎么说?” 听到此言的陈兰,眉头微挑,看向那人道:“人可是堂堂司空之子,此来舒县,麾下可聚有数万大军,这刘勋即便扼守舒县,哪怕再城高墙厚,真要想将此城攻陷,对人家来说不算难事吧。” “的确。” 雷绪点头附和道:“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在汝南之际,袁氏在汝阳的根底,说给派人给劫掠了,那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啊。”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表情微变。 “还有。” 陈兰向前探探身,看了眼左右到:“自曹军进抵舒县后,是没有出兵攻打,可曹军联营的动静可没消停过。” “看那架势,每天都在操练。” “诸位想想看,这到底是怎样的军队,能做到日日操练啊,要是没点真本事,他曹昂敢孤军深入?” “确实是这样。” 梅乾眉头微挑,扫了眼帐内众人,随即道:“这曹军联营内情况怎样,我等是不清楚,可在联营周遭值守的将士,一个个可都不简单啊……” 别看最初的时候,梅乾说不了攻城,不聊曹军之事,可随着话题的延伸,他所讲的这些是有深意的。 因为攻打舒县一事,至今没有任何动静,这叫很多人的心底很急,聚在舒县,却迟迟吃不到这块肉,这感觉太难受了。 相较于曹军联营的严守,聚在城外的各方势力,最初时还算警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一些消息的传开,渐渐的就松散下来。 没办法。 聚在这里的时间越久,这让不少人就愈发没底,连带着,不少人开始聚在一起,看似是在喝酒,实则是在对外产生刺激。 相较于梅乾大营的热闹,彼时的曹军联营却如先前一样。 “杀!” “哈!” 分驻在联营的各处营校,在所属将校的统领下,那些新卒在操练着,处在这等紧张氛围下,抱怨似也不见了。 “一个个的心思倒挺多的。” 中军帅帐。 曹昂笑着摇头,将所持竹牍丢下,看向娄圭、繁钦、刘晔、鲁肃几人,“连日来如此高调的,在各处相聚饮酒,这不就是想逼我表态嘛,呵呵,为了能杀进舒县城,还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娄圭几人相视一眼,心底生出各异思绪。 特别是鲁肃,感触是最多的。 今下在舒县一带,有这等境遇,跟眼前这位离不开关系,像越聚越多的讨袁势力,就是其私下联系吴霸等人,叫他们在各部间传递的,传的是绘声绘色,说舒县城内囤着袁术大批钱粮军械。 这刺激着来讨袁的各部势力。 关键是这些消息,不止在舒县一带传,曹昂还命吴霸他们派兵,到临近几地去传,如襄安、临湖、居巢、皖县等地,甚至还派人去龙舒等地,叫李通也命人去所控诸地传,这传来传去,就有了大大小小的势力云聚舒县。 “公子,接下来我军该怎样?” 在这等氛围下,娄圭上前道:“就打探到的各方情况来看,若是接下来还没有动静,恐舒县外的形势必有异动。” “公子,此事不可不考虑啊。” 繁钦紧随其后道:“如果继续这样,那阳泉、安风两地被我军攻陷的消息,一旦李通所部无法遮掩,叫聚在舒县城外的各方知晓,恐……” 讲到这里,繁钦沉默了。 在过去这几日,曹昂所领大军,在舒县是毫无动静,但是在别处,曹军却是动作频频,特别是领军南下的乐进,更是指挥大军攻破阳泉、安风两地。 至于李通本该在拿下龙舒,就要领兵南下与曹昂汇合,但因为舒县一带的形势有变,其奉曹昂之令,领本部屯龙舒,所要做的就是混淆各方势力。 在一些消息四散之际,汝南战局受挫,孙香领兵展开反攻,江淮前线讨袁大军势如破竹,已兵聚寿春等不实消息,也跟着四散开了。 恰恰是这样,使得聚于舒县外的大小势力,彼此间是来回试探,甚至是聚在一起,这都是有目的的。 可也正是如此,娄圭、繁钦他们就愈发担忧,如果真实的情况,叫雷绪、梅乾、陈兰这些人知晓,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毕竟今下舒县一带的形势,跟他们当初预想的有极大出入。 聚在此地的人实在太多了。 万一失控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我军是该到了该动动的时候了。” 看着眼前众人,曹昂露出笑意,“明日吧,派人向各方发盟书,某要在此,与讨袁诸杰商榷攻城大计!!” 今下舒县一带的局,短时间维系还好说,靠着满天飞的谣言,还有各方势力的各怀鬼胎,还能对一些真实在发生的事有所隐瞒,可时间要是长了就不一定了。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当一些人因为利,而选择聚在一起,如果不能叫他们看到希望,而只是一味地吊着他们胃口,那迟早是会生变的。 曹昂正是清楚这些,所以他布的这个局,到眼下必须要有所表态了,不然这局就玩不下去了。 第174章 刘勋投降?利益驱动下的分歧 咚咚咚!! 擂鼓声响彻云霄,曹军联营肃杀一片,数以千计的披甲锐士,一路从前军辕门排至中军所在。 而在中军一带,分属各方的将士分聚在各处,但处在这等境遇下,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 “也不知商榷的怎样了。” “这次是真准备攻城了?” “曹军的锐士真多啊。” “这要是攻破舒县,我等能抢过曹军吗?” “小点声……” 在这些队伍里,不少在交头接耳之际,还不忘去看那些曹军将士,而相较于这些人嘀咕下出现的嘈杂,此刻的中军帅帐却很是安静。 雷绪、梅乾、陈兰等一众人分坐在两侧,这些人无一例外有个特性,即聚在舒县城外的人马,多则数万,少则近万,当然这只是对外宣称的,究竟有多少,恐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而在这些人身后站着的,则是些小势力的头目。 在这看似安静的氛围下,或坐,或站的这些人,彼此间是各怀心思,不时有人会瞥向站于一侧的刘晔。 也正是因为有刘晔的存在,才使得曹昂迟迟没有赶来之际,雷绪、梅乾、陈兰这些人没有过急的去讲什么。 人的名,树的影。 刘晔设计除郑宝一事,当初在庐江等地传的很厉害,也是因为除掉郑宝,才是刘晔之名传遍江淮。 “咳咳~” 帐内不时响起咳嗽声,对于这些动静,刘晔丝毫没有在意,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就等有人挑起话题。 不过在刘晔的心底却有不平。 即便是邀雷绪他们来此会盟,可算计却依旧没有停,这也让刘晔愈发好奇,自家公子究竟想做些什么。 “那个…” 在刘晔思虑之际,梅乾看了眼频频示意的雷绪、陈兰等人,伸手对刘晔道,而刘晔听到此言,神情自若的看去。 被刘晔这一看,梅乾不再迟疑,皱眉道:“我等在此静候多时,为何曹府君至今还没有出现,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啊。” 雷绪紧随其后道:“要我等来会盟的,是曹府君,当初叫我等聚舒县响应讨袁的,也是曹府君,为何现在却不见他出现啊。” “难道还真发生什么事了?” 陈兰看了眼左右,对刘晔似笑非笑道。 尽管他们之中,有些人对刘晔有顾虑,可等了这么久,依旧没有见曹昂踪影,又被梅乾他们这样一说,一些就开始讲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这舒县到底还打不打?” “要是不打的话,那某就领着部众回居巢了。” “没错……” 随着一个个人开始说话,帅帐内嘈杂起来,而在这些人之中,吴霸他们在各自位置上,也跟着附和起来。 既然是要做局,那就要做全套。 当初叫吴霸他们领着些人手,到庐江各地去挑起风波,出于稳妥的考虑,曹昂特意叫李通选那些曾在江淮活跃的,不管以后有没有用,但至少在挑起风波时,不能叫一些人察觉到什么。 也正是这种稳妥,使得今下派上用场了。 从各地朝舒县聚来的吴霸等人,不少人的身份没有被怀疑,至于那些裹挟流众少的,根本就没有被人在意过。 乱世只以强者为尊!! “诸位,听晔一言。” 在这等境遇下,刘晔没有丝毫慌乱,伸手道:“我家公子处理完一些事,就会赶来与诸位会盟的,国贼袁术在寿春行僭越之事,这对天下造成极大震动,我家公子既领军来庐江,又怎会……” 刘晔在讲这些时,雷绪、梅乾、陈兰他们就开始揣摩了,毕竟曹昂的行为,实在是处处透着诡异。 “司空之子,南阳太守,曹昂至!!!” 可就在一些人,准备讲些什么,以试探刘晔之际,帐外突然响起的声音,叫不少人心惊之余,朝帐外看去。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在徐盛、娄圭等文武簇拥下,昂首走进了帅帐,这让不少人脸色微变。 真年轻啊。 不少人心底生出感慨。 别看曹昂之名,早已在庐江传开,更被雷绪、梅乾、陈兰他们知晓,可各方聚在这舒县城外时,因为曹军一直闭营不出,且各方邀请曹昂饮酒,以明确攻打舒县之事,但曹昂都委婉拒绝了,这使得很多人都只闻其名,却不见其人。 今日得见,看曹昂如此年轻,他们又如何不感慨呢。 “昂有所怠慢,还望诸君勿怪。” 在这道道注视下,曹昂走到帅案前,笑着对雷绪等人道,那客气的态度,叫不少人很是受用。 司空之子又如何? 南阳太守又如何? 见到他们,不还要客客气气的。 “曹府君,究竟是什么事,叫你这么久才来啊。” “就是啊!” “也给我等讲讲。”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帐内响起一些声音,这让不少人的注意,都聚焦在曹昂为何这般迟才来。 “休要聒噪!!” 反观徐盛,见到此幕,眼神凌厉的沉声喝道:“我家公子做什么,不做什么,是汝等所能知晓的!!” 这凌厉之势展现出,叫不少人都警觉起来。 此人不简单啊。 特别是雷绪、梅乾、陈兰等人,看徐盛的眼神都变了,徐盛的气势太足了,这叫他们的心底竟生出些许畏惧。 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文向,不得无礼!!” 曹昂皱眉对徐盛斥责道:“诸君能来此响应讨袁,那就是心怀汉室,心怀社稷的一世豪杰,汝这般无礼,传出去叫某如何见人?” “末将有罪!” 徐盛忙抱拳请罪道:“请公子责罚。” “退下!” 曹昂摆摆手道。 雷绪、梅乾、陈兰等一行人,表情各异的看着此幕,如此悍将,在曹昂面前这般,这也让不少人,对曹昂的感观有变。 而这恰恰是曹昂想要的! “其实说出来也无妨。” 曹昂轻叹一声,看向雷绪等人道:“原本诸君来此,某要出辕门相迎的,但就在诸君来之际,在舒县城的刘勋,派人给某送来一封信。” 嗯? 此言一出,立时引起不少人警惕。 “刘勋见在庐江响应讨袁豪杰众多,各部齐聚在舒县城外,就想向我等投降。”曹昂继续道。 “只是刘勋有个要求,只接受对我曹军投降,即便是献城归降,也只让我部进城,不然……” “曹府君,这不行吧。” 雷绪皱眉,起身对曹昂道:“那我等呢?” “是啊!” 梅乾紧随其后道:“那要是这样,我等从庐江各地赶来,响应曹府君所喊讨袁号召,又成什么了?” “这肯定不行!” “这刘勋就没安好心!” “没错!” 陈兰这些人无不表达不满。 开什么玩笑,困守舒县的刘勋,见城外聚集众多军队,被吓得要投降,可只接受对曹军投降,甚至还只叫曹军进城,那合着他们就是白忙活? 事可不是这样办的。 要是这样,就不能接受刘勋投降。 看着眼前激动的众人,曹昂脸上没有表情,但心底却乐开花了,不过是一半真半假的消息,就把他们的情绪调动起来,看来这局还能继续下去…… 第175章 直奔皖县,曹军一路势如破竹 “公子这分明是在以身犯险啊!” 龙舒。 县衙。 李通瞪大双眼,举着曹昂亲书密信,看向曹彰道:“这刘勋派人纳降一事,本就是想试探我军态度,即便公子识破此人诡计,也不该叫梅乾、陈兰之流知晓,这帮家伙是因舒县之富而聚,如今……” “将军,大兄知道这些。” 曹彰上前打断道:“接下来舒县周遭必局势生变,或为梅乾、陈兰之流攻城,以绝刘勋投降我军念想,或为刘勋派兵奇袭,以破围城之危。” “甚至梅乾、陈兰之流,会暗中跟刘勋联系,或他们自己串联在一起,对我军展开奇袭也说不定,这些是我赶来龙舒时,大兄特意叫我讲给将军的。” 既然知晓这些,那为何还要这样做啊。 李通神情复杂至极。 明明继续在舒县城外不出,坐看各方势力角逐,等乐进等部横扫庐江北部诸地,继而顺势南下舒县,到时整个庐江都能拿下。 当然李通也清楚这样的变数不小,可就眼前所处的局势而言,这是唯一对他们有利的存在了。 “时间。” 见李通不言,曹彰继续道:“我兄说了,今下我部在庐江的局,唯一紧迫的就是时间,此前以舒县富庶,吸引来了大批势力汇聚。” “到今下,庐江能吸引的已差不多。” “如果我军在舒县一带,迟迟没有动静的话,在梅乾、陈兰他们之中,势必会有回过味来的。”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人是会在一定时期下,被贪欲所冲昏了头脑,可他们想要的,却迟迟没有得到的话,那势必会生出警觉的。” 李通皱起眉头。 他明白了。 的确。 过去在舒县等地的变故,叫有实力,有野心的都给吸引来了,这使得庐江各地的各方势力,郡贼等锐减很多。 因为此事,李通还担忧不已。 庐江各地的势力是少了,但他们没有离开庐江,而是聚在了舒县一带,真要等此地攻陷了,纵使南下庐江各部,拿下了不少城池,可一旦他们联合起来,这对庐江又会带来大的冲击与影响。 “真要攻打皖县?” 想到这些,李通眼神复杂的看向曹彰。 “必须打!” 曹彰语气铿锵道:“大兄派我亲赴龙舒,就是为告诉将军一句,别想舒县怎样,更别想别的。” “大兄这次以身犯险,如果将军真的担忧,那就想尽办法从快拿下此地,至于别的,大兄会另派人来传令。” 李通眼神凌厉起来。 “来人啊!!!” 在曹彰注视下,李通朗声喝道:“擂鼓聚将,公子有令,命我部南下攻打皖县,三通鼓未至者,就地格杀!!” “喏!!!” 堂外响起喝喊声。 曹彰在听到这些时,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战争的凶残。 一场战役的胜负走向,从不是只看前线战局的,而是多方因素下汇聚所致,曹彰实在不敢相信,如果李通没有奉令行事,那他该怎么办。 曹昂用他的方式,叫曹彰上了极其生动的一课,作为一方统帅,想要赢的战役终胜,就要给予麾下绝对信任,可这个信任又是以自己身家来博的,在这乱世下,没有什么比信任更贵重了。 闹不好就满盘皆输了。 …… 相较于龙舒、舒县的紧张氛围,彼时的雩娄所在,却呈现在一片欢喜下。 “哈哈!!终于将此城攻破了。” “直娘贼的,给老子杀进去!” “杀啊!!” 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喊,回荡在此间,数不清的曹军将士,朝攻破的城门、城墙涌去,与攻打阳泉、安风等地不同,在此城他们却遭到了顽强抵抗。 这叫乐进、魏延等一众将校,无不是承受了巨大压力。 这一路南下太他娘的不容易了。 “终于把雩娄拿下了。” 城外,曹军中军所在,乐进紧攥着缰绳,遥望前方混乱战场,如释重负道:“此地拿下,我军在庐江的跟脚就站稳了。” “没错。” 许定重重点头道:“付出数千众伤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此地拿下,我军就可以抽调人手急赴舒县了。” 左右聚集的将校,无不是暗松口气。 是啊。 这一路打下来,要说压力最大的,那绝对是他们,自家公子领着一支偏师,一直在庐江这边斡旋。 万一要出现意外的话,即便他们杀再多的敌人,攻再多的城池,那他们根本就没脸去见自家主公了。 “只怕今下的舒县,局势很紧张。” 此等态势下,乐进皱眉道:“不行,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必须要抽调人手南下,许定,你部铁骑先行南下,待雩娄局势稳定,某就命魏延、陈到等将,还有铄公子他们,分批朝舒县进发。” “那雩娄、安风等地肃清一事呢?” 许定听后,没有急着应下,反倒看向乐进道:“虽说这些地方被我军拿下,但是治下仍很混乱……”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 乐进摆手打断道:“有我在此坐镇,这些地方就乱不了,现在是要尽快驰援公子,不能叫公子继续以身犯险了,出现任何事,我乐进一人担着!!” 从领军南下庐江,乐进他们就收到一封军令,很简单,就是不必顾虑其他,脚踏实地的将庐江北部诸地拿下,待所破诸地安稳,与六安、博安等地取得联系,在根据情况选择南下驰援。 曹昂越是这样讲,乐进他们就越不敢松懈。 这种信任,叫乐进他们感动之余,一个个也是铆足了劲儿,也要尽快解决眼下诸敌,以最快速度汇聚到曹昂身边。 乐进所领大军,从上到下压力都很大,可压力最大的毫无争议,那就是乐进,这一路南下的城池要攻破,遇到的强敌要打败,还要考虑到舒县等地情况,这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生怕误了曹昂的大事。 眼下,乐进能松口气了,哪怕他还有很多事要解决,但相较于他所面对的,乐进却清楚一点,今下压力最大的是曹昂,毕竟因为大批的势力南下,而曹昂能驱使的精锐太少了…… 第176章 夜袭!刘勋的豪赌,誓要破敌 “曹贼欺人太甚!!” 太守府。 刘勋的愤怒声响彻此间,聚于此的庐江文武,不少表情复杂的看着刘勋,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 特别是向刘勋献计,派人向曹昂假意投降,以此试探曹昂底线何在,若能以此挑起城外各部纷争,这对庐江而言是好事。 但这件事过去数日,曹军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今日,以曹军为首的各部,在舒县诸门展开骂战,甚至向舒县攻城了。 虽说展开的攻势不强,守城各部出现些伤亡,但攻城的这些营校,一个个骂起来是真脏啊。 这叫刘勋至今都恼怒至极。 “府君,今下这等态势,想叫城外各部内讧,继而我军逐个击破已不现实。”在这等态势下,一武将走上前,朝刘勋抱拳行礼道。 “我军必须要有所行动,不能等着城外各部攻城,不然这样相持下去,战局只会对我军愈发不利。” “某难道不知这些吗?” 刘勋咬牙怒道:“可汝也不看看,在城外聚集了多少势力,他们又统领了多少兵马,纵使过半是乌合之众,那剩下的呢?” “靠舒县固守的精锐,即便真能击溃一些,可剩下的呢?万一叫其中抓住机会,对舒县展开奇袭,那我军就无立锥之地了。” 刘勋是越说越气。 他是怎样都没有想到,舒县城外的兵马越聚越多,他也算是驰骋疆场许久,可今下这仗他碰都没碰到过。 即便是到现在,刘勋也想不明白一点,为何活跃在庐江各地的大小势力,会蜂拥汇聚于舒县。 “那我军就先行展开奇袭,叫他们无法这样做!” 在刘勋烦闷之际,那人伸手道:“只要此事能办成,纵使不能解舒县之危,但也能叫这帮家伙不敢妄动。” “汝是说夜袭?” 刘勋露出惊疑,看向那人道。 “没错!” 那人重重点头道:“末将在这些时日,一直在观察城外驻扎的各部,虽说他们占据人数优势,但多数安营扎寨散乱,甚至不少连像样衣甲兵器都没有。” “何况在今日的攻城下,也不难看出,这其中有不少根本就没有实力,纯粹是靠拼凑人堆砌起的。” 刘勋的眼神变了。 夜袭一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舒县城外聚的营校太多,刘勋怕派出精锐夜袭,非但没能达到预期,相反却折损大批精锐,这对所部打击太大了。 “府君,不要再迟疑了,末将觉得此计可行,纵使不能趁乱击溃曹昂、陈兰、梅乾等部,可要能击溃大批分散营校,这对我军也是很有利的。” “是啊府君,舒县城外各部聚集,可迟迟没有展开攻势,说不定在庐江之外,局势早已有变数呢?” “卑下也以为可展开夜袭,只要能制造混乱,让城外各部自乱阵脚,这也能叫他们畏惧我军啊。” 随着那人话落,不少文武纷纷上前附和。 相较于刘勋承受的压力,这些人的压力同样不小,毕竟舒县城外聚集那么多人,一旦舒县城破,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们比谁都要清楚。 何况除了曹昂以外,还有梅乾、陈兰、雷绪等人领兵前来,这帮家伙怎样,这在庐江很早就传开了。 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夜袭也不是不可。” 在这等境遇下,刘勋迟疑道:“但此事也要好好筹备才是,既然决意这样做,就必须要……” “府君,此事宜早不宜迟!” 刘勋的话还没讲完,最初提出此计的那人,上前道:“依着末将来看,不如就今夜展开奇袭,毕竟在今日这些人都展开攻城了,他们万不会想到我军会在今夜就发动奇袭。” “没错。” 另一人附和道:“末将也觉得今夜最合适,倘若拖沓下去,难保期间不出现意外,那样就对我军愈发不利了。” “府君要早做决断啊。” 一名文士上前规劝道:“一旦舒县城被攻破的话,府君必将会背负骂名,何况陈兰、梅乾他们……” 讲到这里时,文士有意停了下来。 可刘勋听到这里,眼神却坚毅起来。 说起来,陈兰、梅乾几人,先前还都在袁术麾下效命,但因为一些原因吧,使得他们都脱离了袁术,在庐江一带肆虐活跃。 刘勋就任庐江太守,之所以能增扩这么多兵马,其中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陈兰、梅乾他们。 他们之间早就不死不休了。 “既如此,那今夜就发动奇袭!!” 在这等氛围下,刘勋拍案起身,冷笑道:“某倒是想要瞧瞧,这帮家伙面对我军展开的夜袭,会如何应对。”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堂内所聚诸将,听到刘勋所言,不少都站出来请战,对他们而言,今下庐江的局势,他们早就没有退路可言了。 而其他人见到此幕,无不暗松口气。 即便这次夜袭,不能将城外各部悉数击败,但至少能叫一些损失惨重,这样就算接下来面对猛攻,那凭借舒县守军也能自保。 只要能保舒县不破,相信持续的时间久了,庐江以外出现变化,那他们面临的危机就能解除。 在不少人的心底,都将希望寄托于庐江以外了。 袁术势力是远不如从前,但其终究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出身,这底蕴还是很浑厚的,即便跟讨袁大军交战,最终以战败告终,可也不至于所部势力倾覆吧? 这一想法,不止这些人如此想,刘勋也是这样想的。 只要能保舒县不破,一旦前线战况有变,那局势或许就会好转,讨袁大军是聚集不少诸侯,可他们终究不可能长期讨袁啊,真要是这样的话,麾下势力一旦有变,那他们会怎样抉择? 何况在刘勋的心底,还有一个想法,远在河北的袁绍,知晓江淮一带的事,即便恼怒袁术的做派,可他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见得吧。 只要袁绍有所动,那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曹操,而曹操一旦有异动,其他诸侯势力会没有反应? 这也是支撑刘勋坚持的期许了。 第177章 坐看风云变,妙计独善其身 “公子,真要这样做吗?” 夜悄然而至。 舒县城外。 曹军大营。 娄圭面露愁容,看向观察舆图的曹昂,其讲的话,叫繁钦、刘晔、鲁肃听后相视一眼,无不露出复杂之色。 特别是刘晔最为复杂。 他是最熟悉庐江情况的,曹昂所做种种,在他看来无疑是在刀尖上起舞,任何一处敢出现任何差错,产生的风波与影响,势必会对所领曹军造成极大冲击。 甚至闹不好的话,是会身陷凶险境遇的! “你是说哄骗雷绪他们?还是命李通南下皖县?” 曹昂似没有觉察到一般,盯着眼前的舆图,在心里盘算之际,漫不经心的回了娄圭,眼下的他,在衡量整个庐江局势。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乐进他们所领各部营校,能将雩娄等地攻克,那么暗潮汹涌的庐江大局就得以破开! “都有。” 娄圭皱眉上前,撩袍指着眼前舆图道:“本该活跃庐江各地的多数势力,今下就围聚在舒县一带,这是叫庐江各地秩序不会进一步崩坏,但话又说回来,聚在舒县的各部势力,特别是雷绪、梅乾、陈兰等人,哪一个是善茬啊?” “如果在乐进他们南下出现变数,或者李通攻打皖县不利,在这期间叫雷绪、梅乾他们知晓真相,那公子可想过后果是什么吗?” “公子,此事不可不防啊。” 刘晔走上前,顺着娄圭所讲,道:“雷绪、梅乾、陈兰等人皆为贪婪之辈,纵使在这些势力中,被公子派出的吴霸一行,其身份没有被察觉到异常。” “可我军在舒县一带的兵力还是太少。” “何况还有龟缩不出的刘勋所部,一旦城外有变故,那他势必会有所动的,到时局势凶险下,我军很可能就遭到夹击之势了。” “真要这样,即便李通拿下皖县,可意义就不大了,何况雷绪、梅乾这些人,能力远在郑宝之上,这等……” “我等有的算吗?” 曹昂突然讲的一句话,叫刘晔停了下来,叫娄圭、繁钦、鲁肃无不露出各异神色,他们盯着曹昂。 “从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我领着大军出南阳,赴汝南,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诸君也都清楚。” 曹昂撩袍道:“讨袁的大旗,是掌在我父手里不假,但吹响讨袁号角的,却是我曹子修,这点诸君应该没有异议吧?” 娄圭一行无不点头。 “诸君是待在我身边,所以在汝南所做种种,诸君也知深意何在,但天下人不知啊。”曹昂继续道。 “行,汝南就不提了,毕竟今下是在庐江,但也正因为是在庐江,如果我不能从快的将庐江平定,将一切袁逆部众横扫,将祸乱庐江的郡贼,甚至是为非作歹之辈,悉数给解决掉的话,那诸君觉得天下人会怎样看?” “何况当初孤军深入,为的还不是上述这些,我是真想将庐江平定下来,叫庐江今后不再遭战乱侵袭!!” “诸君,你们觉得我曹子修背负这么多,不选择用险去博,真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庐江治下平定下来?” 娄圭一行沉默不言。 其实在过去这些时日,曹昂想干什么,他们都已心知肚明,可真当局势朝他们预想的倾斜,在他们心底却充满担忧。 毕竟太凶险了! 这其中要兼顾的太多。 除了在舒县这边,还有李通所部,乐进所部,他们之中敢有任何一步,没有按曹昂所明去走,那就会发生意外。 在这等凶险境遇下,出现意外,又代表着什么? 娄圭他们无需多想也清楚。 “子修公子不如密赴龙舒统筹全局。” 在这等境遇下,鲁肃看向曹昂道:“今下子修公子促成的局,重点不止舒县一地,庐江北境与南境同样重要。” “没错!” 娄圭眼前一亮道:“子敬……” “停。” 曹昂伸手打断娄圭,随即看向鲁肃道:“子敬,难道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看待我的?贪生怕死之辈?” “子修公子,某不是这个意思。” 鲁肃忙开口解释,“承蒙子修公子不弃,这些时日某也听到很多,看到很多,子修公子所谋是庐江全局,而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在舒县,远没有在龙舒统筹要好。” 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下,鲁肃的心态已有变化,也是这样,他不希望曹昂身处绝境下,毕竟真要这样,一旦庐江生乱,就分散庐江各处的曹军,将失去主心骨,这会给庐江带来什么,鲁肃不敢想下去。 “某绝不会离开舒县!” 曹昂掷地有声道:“这么多忠贞之士在此,还有诸君也在,若是某偷偷跑了,即便最后庐江全局谋定,那某今后还有何脸面,去见那些忠贞之士?去见你们?” 这局是他一手促成的,其中有多大凶险,曹昂太清楚了,但清楚归清楚,这绝不代表他要做懦弱之辈。 他要真这样做了,叫麾下这帮人怎样想?怎样看? 合着你曹子修是这样的人啊。 人心一旦冷了,想再给暖回来,就难如登天了。 “公子!!袁军动了!!” 在这等境遇下,徐盛神情严肃的跑进帐内,而讲出的这番话,叫娄圭、刘晔他们无不看向曹昂。 “动的好!!” 反观曹昂,却强压心头激动,“这老贼,我还道他会一直龟缩,直娘贼的,老子这次要看看他,能袭杀多少人吧。” “文向,快,按先前所定去办,把大营给某守好,这次夜袭,断不能叫袁军乱了我军阵脚。” “公子放心!” 徐盛当即抱拳喝道:“大营有一贼冲进,您砍了末将脑袋!!” 言罢,徐盛便转身朝帐外快步离去。 “公子~” “公子~” 娄圭、繁钦、刘晔他们纷纷上前道。 “诸君,按计划行事。” 曹昂却道:“无需在此赘言。” “喏。” 众人当即作揖应道。 在鲁肃注视下,几人快步朝帐外走去。 “大兄!” 而在此时,夏侯楙冲进帐内,但曹昂却没有理会,俯身看着眼前舆图,他的心里在盘算刘勋发动夜袭,会给舒县城外带来什么…… 第178章 损失惨重,各方的不满与猜忌 “杀啊!!” “哒哒哒~” 夜幕笼罩下的舒县城外,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喊杀声,马蹄声不绝,打破了本该平静的深夜。 一股股火光在夜下飞舞。 “这阵仗不小啊。” 赶至前军坐镇的徐盛,在赶来寨墙之地,听到这些声潮后,紧攥刀柄道:“传令下去,命各处戒严,一切听号令行事,敢有贻误者就地格杀!!” 徐盛的怒吼,叫麾下亲卫当即应诺,随即便朝各处急奔传达,这叫负责值守的曹军将士无不警惕起来。 但不少流露出的恐慌,却是怎样都遮掩不住。 聚于舒县城外的曹军将士,多数是没有经历战事的新卒,哪怕前后经过不少操练,但没有上战场见过血,即便战前再了得,但到了战场上后,多数也是会拉稀的。 喊杀声更大了。 黑夜下,一支骑兵队伍驰骋,从舒县城袭杀出来,他们此行的目标,就是趁着黑夜遮掩冲击曹营。 夜袭讲究的就是时效性,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趁着敌军没有反应过来,趁势冲垮敌军外围防线,继而冲杀进敌军营中去横冲直撞,只要此事能促成,那么在混乱下,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还有生死威胁下,敌军内部必然发生营啸,一旦营啸发生,伤亡势必是惨重的!! 一切都跟预想的一样。 可一切又跟预想的不一样。 由于是临时决定夜袭,这就导致从舒县城杀出的各部,只要有一部夜袭得手,单单是喊杀声,就势必会让其他势力警觉。 而在围聚舒县城的各部势力,唯曹军是距舒县城最远,关键是曹军所占位置还最特殊,这使得一些夜袭得手,曹军上下早已有所反应。 “将军,这曹军都警觉了,还如何夜袭啊。”在驰骋的骑兵队伍中,一骑将对为首的刘兵喝道。 纵马飞驰的刘兵,听着麾下部将所言,看着前方动起来的火把,甚至还听到了刺耳铜锣声,他就知这次夜袭曹军之事,恐难以奏效了。 “那是什么?!” “快看!!” 而在刘兵思虑之际,在驰骋的骑兵队伍中,却响起了道道惊呼声,就见在远处的黑夜下,突的出现冲天烈焰,这震惊到不少骑兵。 这烈焰出现的地方,正是曹军所在区域。 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 “传令!!止!!” 在这等境遇下,刘兵的喝喊响起,这令左右亲卫立时喝喊起来,而随着递次传喝,令这支骑兵队伍在夜幕下徐徐减缓马速。 这也叫队伍中的不少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停了?” “不清楚啊。” “难道是有人抢先咱们一步,把曹军给袭破了?” “不可能吧,袭攻曹军乃我部所为。” “但万一真叫别人袭破了,那我等还等什么啊?” 夜幕之下,减缓速度的骑队中,出现各种声响。 “将军。” “将军。” 与此同时,围聚在刘兵身旁的几名骑将,无不是皱眉对刘兵道,可对此刻的刘兵而言,他却没有在意这些。 不知为何在他心底有种紧张情绪涌出。 “传令,去别处!!” 刘兵盯了前方烈焰许久,最终却一勒缰绳,厉声道:“曹军大营已被攻破,我部杀奔雷绪所部去!!” 这…… 而刘兵下达的军令,叫不少人都心生惊意,可在这等境遇下,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别的,无不是勒动缰绳,去追刘兵而去。 而在这一幕发生之际,彼时的曹军大营各处。 “各部约束所属将士,敢有擅动者,就地格杀!” “敢有扰乱军心者,就地格杀!!” “敢有畏战者,就地格杀!” “敢有……” 在曹军大营各处,一支支数十众披甲锐士,提着铜锣,举着火把,在各处传达着曹昂下达的军令,而这叫很多心生畏惧的新卒,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对自己麾下将士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曹昂更清楚的了。 “大兄,这样真没事吗?” 中军所在,夏侯楙望着远处冲天烈焰,眉宇间透着担忧道:“万一来袭敌军不惧,杀进……” “那就唯有死战了。” 曹昂挎刀而立,神情自若道:“今夜刘勋发动夜袭,舒县内外局势将变,能抗住,于我军而言,优势就更明显了。” “那就死战!!” 夏侯楙听后,眼神坚毅道。 鲁肃看到这一幕,心底思绪万千,对曹昂这种求稳做法,他是认可的,毕竟在舒县一带的曹军,规模看起来是不少,可多数都是招募的新卒,意气用事,只会坏了大事。 而更叫鲁肃敬佩的,是曹昂遭遇抉择时,哪怕知晓己部占据的优势不多,可仍表现出果决的一面,这是极其难得可贵的。 鲁子敬,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不就是你找寻的明主吗? 亦是在这一刻,鲁肃的内心响起一道声音,他是不可能直接投效曹操,哪怕曹操有雄才大略,可在徐州做的事,这在鲁肃心底是根节,但不投效曹操,不代表不能投效曹昂,毕竟当今乱世已成,但凡是明眼人皆知后续会怎样。 谁又不想再这乱世下大展身手呢?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 这一夜注定惊心动魄。 这一夜注定血流成河。 翌日。 拂晓。 舒县城墙上。 “恭喜府君,贺喜府君!” “昨夜我军发动夜袭,令城外各部伤亡惨重,舒县之危必能解除!!” “哈哈!” 在城墙上,响起各种恭维声,还有刘勋爽朗笑声。 顺着一些人视线看去,在舒县城外,随处可见的黑烟盘旋,空气中弥漫着难闻且刺鼻的气味,而在一些地方,更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连成片的焦土下,是呈褐黑色状,在不少地方,有熏黑的骨头,有烧焦的肉,有狰狞的尸首…… 这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谁都没有想到,一直龟缩在舒县城内的刘勋,居然会派遣麾下将士发动夜袭,这让不少势力遭到重创,甚至一些都覆灭于舒县城外。 “可恶!!” “该死!!!” 在距舒县城数里开外,一支残部中响起怒吼声,雷绪在不少人簇拥下,愤怒的拿刀怒劈眼前树木。 刘勋所部发动夜袭,叫麾下损失不小。 “将军,我等接下来该怎样办?”一人忍着惧意,看向暴怒的雷绪道:“昨夜我部遭袁军夜袭,麾下伤亡不小,这舒县我部还要待吗?”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都看向雷绪。 “老子定要刮了刘勋!” 在道道注视下,雷绪咬牙切齿道:“传令,命各部收拢溃兵,随某投效曹军去,这次刘勋敢干这等事,定要有个说法才行!!” 离开舒县,雷绪是没有想过的。 更别提眼下伤亡不小,不攻破舒县,抢掠城内各族,那今后想在庐江称雄,是断然不可能的。 只是今下所部伤亡不小,该如何攻破舒县,就必须要倚仗曹昂所领曹军才行,与此同时,雷绪也想通过此次,去查探曹昂麾下各部将士到底怎样。 似雷绪这种想法的,在舒县城外方圆数里有不少溃散势力头目,一个个都是这样想的,局势在悄然间再度出现变化。 第179章 曹昂:要打你们打,能奈我何? 刘勋迫于形势发动的夜袭,使得聚于舒县城外的各方势力,或多或少都遭到了折损,这令舒县局势出现大变动。 气势如虹的讨袁各部势力,士气、斗志皆遭到了打击,反倒是困守舒县的刘勋所部,士气高涨起来了。 “还是公子会未雨绸缪啊。” 曹军大营。 徐盛巡视完各处,与同行的娄圭感慨道:“数日前那场夜袭结束,雷绪、梅乾、陈兰这帮家伙率部蜂拥,分明是想裹挟我部攻打舒县城,要不是公子沉着应对,只怕这帮溃兵还真能影响到我部安稳。” “是啊。” 娄圭叹道:“公子对人性的洞察,简直是世间少有啊。” 讲到这里,娄圭不由想起数日前,在己部大营外发生的种种,特别是曹昂的沉稳姿态,娄圭至今都难以忘记。 遭到刘勋所部夜袭的各方势力,经一夜的混乱与短暂收拢,先后从各处赶来,在雷绪、梅乾等人鼓动下,要进曹军大营规避风险,甚至以讨袁大义,想叫曹昂出兵攻打舒县,以报刘勋夜袭之仇。 局势之紧张,都惊动了舒县守军。 面对这等境遇,曹昂在徐盛的保护下,领着一支队伍就出营了,就刘勋夜袭一事,曹昂表明了愤怒态度。 对任何想进曹军大营规避的营校,曹昂是表示欢迎的,但进了曹军大营,就必须要守曹军规矩。 在此之际,徐盛宣读了曹军军规,这动辄就军法从事,叫不少人都心生顾忌,本就折损不少兵马,真要按曹军军规来,那他们麾下的兵马,到底是他们的呢?还是曹昂的呢? 乱世纷争下,向来以兵强马壮者为雄! 曹昂就是基于这一所在,赌雷绪、梅乾、陈兰他们不敢率部进营,真要进了,那他们只怕会被曹军吞并了。 真要这样,他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而彻底镇住雷绪他们的,是在那场夜袭下,以吴霸为首的那些人,领着麾下幸存的部众,一批接一批的表明要投效曹昂,甚至还当众表态,愿听从曹昂的驱使与调遣,关键是曹昂来者不拒,这深深刺激到了雷绪他们。 “好在这几日没有战事。” 徐盛怅然道:“以吴霸为首的那些人,在庐江各地聚拢的流众,算是初步筛选编练出来了。” “这批流众被打散编进各部,让我军规模又增多不少,也正是这样,不止镇住雷绪他们了,还把刘勋给吓住了。” “万幸刘勋没有趁那场夜袭,在这几日出城攻打我军,或其他势力,不然啊,舒县城外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讲到这里,徐盛心底生出唏嘘,但更多的却是敬畏,没办法,这几日实在是太凶险了,为了度过这场危机,他这几日睡的很少,加起来不到几个时辰,怕的就是这期间会出现突发状况。 “这也注定刘勋会败!!” 娄圭神情倨傲道:“该果决的时候不果决,明明靠着那场夜袭,抢占了一些优势,却因为一些情况踌躇起来,这庐江在他手里,即便没有袁术僭越称帝,也好不了!!” 现在娄圭无比坚定一点,今下混乱无比的庐江郡,定然会在自家公子谋划下,一步步回归安稳!! 说话间,二人赶到中军所在。 进帅帐之际。 就听到刘晔在禀明情况。 “……这几日慰问下来,雷绪、梅乾他们的情绪是安稳了,但字里行间的意思,还是很明确。” 刘晔表情严肃道:“想以讨袁大义,逼公子尽快表态,以我军为主,各方为辅,对舒县城展开猛攻。” “真叫大兄说对了,这就是帮喂不熟的狼!” 夏侯楙听后,情绪有些激动道:“要不是我军赠他们一批粮草,还出兵帮他们重建营寨,他们能安稳的待在这里?” “这也怪不得他们。” 鲁肃看了眼夏侯楙,上前道:“虽说我军赠给他们一批粮草,但先前那场夜袭,对各方势力造成的损失太大。” “特别是一些小的势力,为了能在攻破舒县之际,能趁乱从中劫掠一笔,甚至都转投到雷绪、梅乾、陈兰等部麾下了。” “今下舒县城外的形势,虽说跟过去不一样了,但也在朝新的境遇演变,他们如此急着想攻城,恐麾下粮草都不足了。” “公子,此事不可不重视。” 刘晔皱眉道:“如果不设法解决此事,等雷绪、梅乾他们彻底失去耐心,或许他们就率部离去了。” 在过去这几日,因为突发的一场夜袭,既然衍生出很多变数,这的确是叫舒县城外各方陷入诡异平静。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甚至刘晔已然预感到雷绪他们,势必是察觉到了什么,甚至还派人到舒县以外去探查情况了。 一旦庐江各地的情况,叫雷绪他们知晓了,那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 “不必理会这些!”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道:“他们想打,那就叫他们打,他们要想走,也随他们走,反正我就是这个态度,他们又能奈我何!?” “子扬,子敬都不必再去往返各方斡旋了,今下我军各部局势已稳,再去的话,难保雷绪他们会狗急跳墙。” “喏!” 二人当即作揖道。 “行了,就先这样吧。” 曹昂撩袍道:“我倒是要看看雷绪他们有何反应。” 对于今下促成的局,曹昂是比较满意的,又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这对他攻略整个庐江,可谓创造了有利优势。 至于被别人骂,曹昂从不在意。 在曹昂看来,骂名只要不传出庐江,那就不算骂名,在曹昂的心里,雷绪这些人就跟死人没区别了。 眼下曹昂在等的,就是乐进所领大军了,只要源源不断的精锐聚来舒县,对他一手促成的僵局,就可以顺势给打破了,甚至会以雷霆之势拿下舒县!! 而曹昂之所以这样笃定,是在不久前,从皖县方向传来好消息,李通率部攻克皖县,恰是这一战,让曹昂的底气更足了! 第180章 虎将纷沓至,庐江迎来大变局 “直娘贼的!难怪曹昂这厮,先前领兵聚于舒县,却迟迟不驱兵攻城,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愤怒的声音响起,在雷绪所在营帐,气氛压抑且凝重。 被请来的梅乾、陈兰等人,无不流露出愤怒的神情,他们被耍了,什么讨袁,什么攻刘,那都是幌子罢了。 人家真正想要的是整个庐江!! 李通攻克皖县的消息,不止传递到曹昂这边,同样因为一些势力的存在,终传到雷绪他们这里。 当初曹昂出六安南下,命麾下李通接连攻克博安、灊县等地,这的确被雷绪、梅乾等一众势力知晓。 但那时他们全被舒县给吸引住了。 何况在雷绪他们心底,还觉得博安、灊县等地叫曹军攻克了好,这不止能分曹昂麾下兵马,还能叫其阻挡庐江北部袁军各部,如此一来的话,等他们聚于舒县攻破城池,就可以从中劫掠更多。 待舒县事了后,大家各自散开,庐江秩序混乱下,哪怕曹昂所部占领些城池,可又能奈他们何? 在舒县劫掠的钱粮,是能叫他们扩张麾下势力的,等到那个时候啊,庐江谁说了算还真不一定。 可皖县被李通率部攻克,加之先前发生的种种,这叫雷绪他们回过味来了,这就难怪曹昂过去是那等做派了。 “此事不能就这样作罢!!” 梅乾怒目圆睁,咬牙道:“只怕被曹军攻克的,绝不止皖县一地,现在某怀疑博安以北诸地,恐早被曹军攻克了。” “这不可能吧。” 陈兰惊怒之余,听到梅乾所讲,有些难以置信道:“毕竟先前传的各种消息,不是说汝南……” 可说着,陈兰却停了下来。 既然先前曹昂都能有意蒙骗他们,继而在舒县命李通南下攻占皖县,那为什么就不能散布假消息? “等等!” 而在此时,一人站了出来,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吴霸这帮家伙,不会就是曹昂此前派出去的吧?” 一言激起千层浪。 帐内不少人都露出震惊之色。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当初某领兵来舒县,就是听了吴霸传的消息,说舒县城内富庶,所以才没有忍住来的。” “我也是,但不是听吴霸说的,而是……” 一些人开始说了起来,可雷绪、梅乾、陈兰他们却越听越惊,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掉进一个圈套中。 而这个圈套就是在庐江亮明讨袁大旗的曹昂!! 随着时间的推移。 谩骂声。 愤怒声。 咆哮声。 在帐内不断响起,而这些声潮下,不乏对曹昂祖宗十八代亲切问候的,怒火已然在众人心中蔓延开。 如果这一切,真像他们想的那样,那么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全都被曹昂当做傻子耍了! 包括手握不少精锐,却只敢龟缩在舒县城的刘勋!! “报!!!” 在这等氛围下,一些人叫嚣着要合兵一处,到曹军大营讨个说法之际,就见一人神色慌张的闯进帐内。 “出了何事!!” 雷绪皱眉斥道:“汝……” “将军!出大事了!!” 那人却眼神躲闪道:“您快出去看看吧,曹军大营方向,有大批军队汇聚,为首的是数千铁骑!!” 什么?! 这话一出,叫不少人脸色大变。 最担心的事,难道是真的? “快!去瞧瞧去。” “不可能,这定是曹贼的诡计!!” “直娘贼的!!” 各种声音响起,只是有些人的心情却不一样了。 …… 彼时的曹军大营外。 辕门处。 在徐盛、娄圭、繁钦、刘晔、鲁肃等一众文武簇拥下,曹昂骑马而定,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大军。 风在呼啸。 旌旗飘飘。 脚步声,马蹄声,马鸣声交替不绝。 相较于曹昂的平静,徐盛、娄圭、繁钦几人无不难掩激动,即便是刘晔、鲁肃他们,也被眼前一幕所震撼到。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龙队伍,尽管距他们尚有一段距离,可散发出的气势与威仪,却给人极强的冲击。 这是今下在舒县城外的曹军所不能比拟的。 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啊!! 在这等境遇下,就见数支骑队,速度极快的朝他们驰来,为首的正是许定! “真真是魁梧啊!!” “这才是虎狼之将啊!” 在各种感慨声下,许定、魏延、陈到等将驰来,这帮将校见到曹昂的那刹,无不露出激动的神色。 先前他们奉乐进之命南下,许定是最早启程的,但在行至龙舒一带时,却被等候多时的曹彰给拦住了。 曹彰传达的军令很简单,在他们觉得舒县局势,没有进一步恶化前,不能离开龙舒赶来舒县。 既然是做戏,就必须做全套! “大兄!!” 而在许定、魏延、陈到等将准备翻身下马之际,在他们身后,响起曹彰激动的声音,徐盛、娄圭等将无不循声看去。 就见曹彰纵马飞驰,而在曹彰之后,则是曹铄、典满、许仪、夏侯衡等一行人,他们无不激动的骑马驰来。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骑马而定的曹昂,在看到曹铄、典满、许仪等一行时,这心底不由生出感慨,与最初在汝南时,这些二代的变化太大了。 相较于曹昂的平静,徐盛、刘晔、鲁肃他们看到随曹彰驰来的一众少年郎,在他们的心底掀起涟漪。 毕竟这些少年郎喊的称谓,跟曹昂是那样亲近,他们如何能猜不到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讨袁下,不止曹昂、曹彰他们来了,还有不少二代参与其中了。 这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刘晔、鲁肃二人,在相视一眼后,那心情是极其复杂的,即便是这场讨袁之战,远在江淮前线的曹操,没有能将寿春攻陷,可曹氏已经得到很多了。 汝南、庐江两郡就不用说了,关键是在这一战下,曹氏的二代恐多数都参与进来,那他们势必得到了历练。 二人甚至不敢想下去,等眼前这些少年郎及冠后,在曹氏中开始崭露头角,那会对整个天下产生何等影响啊。 第181章 群英荟萃,曹氏根基又厚几分 舒县城外。 曹军大营。 中军帅帐。 “大兄!终于是见到您了!这些时日我是担心坏了,先前您总告诫我等要谨慎,要量力而为,您可倒好,领那点兵马就敢孤军深入!” “是啊大兄,您就算想攻略庐江,想在讨袁上有成果,那也要多带点人手啊,您先前不是说过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吗?为何当初去弋阳时,不叫我等跟随啊。” “没错,这样即便遇到险境,也有我等一起陪着啊,别的干不了,但统兵杀敌我等也不差啊!” 曹昂刚从辕门赶回,话还没有来得及讲,就被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子弟围住,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曹昂露出苦笑。 反观帐内其他人,领兵驰援的许定、魏延、陈到等将相视一眼,脸上无不露出笑意,这些话也是他们想讲的。 而徐盛、娄圭、繁钦、刘晔、鲁肃这帮文武,有笑的,有唏嘘的,最大危机得以解除,眼前这一幕是那样温馨。 在今下这诸侯势力间,又有几个诸侯麾下能有这一幕? 像雄踞河北的袁绍,他那几个子嗣争的还少?这连带着麾下那帮文武,又分了多少派系出来。 身逢在这乱世下,最难得可贵的不是底蕴有多浑厚,而是麾下勠力同心,倘若因为一些事而争的不可开交,即便是诸侯间势力中最强的,那也难保没有意外发生。 曹昂作为嫡长子,身份在这里摆着,关键是曹氏麾下的二代,没有不敬畏这位领军存在的。 关键是曹昂的能力在这摆着呢。 曹操所辖势力的确处四战之地,可那又能怎样呢?只要曹氏上下依旧勠力同心,特别是小一辈的,能够知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那么曹氏所迸发出的潜力,将会是无穷的! 刘晔也好,鲁肃也罢,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无不在心中庆幸一点,当初他们做出的决断是没错的。 “好啦,好啦。”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笑着道:“一个个才多久不见,就变得这般啰嗦了,都说说吧,在汝南清剿期间,在南下庐江期间,一个个的表现都怎样?” “曹铄你先说。” “此前不叫你们跟着,是觉得没有必要,不管是南下弋阳等地,亦或是深入庐江,这仗有文达、叔至他们在,那就出不来差错,更别提这一路过来,还有这么多志士追随,你们说有什么可担心的?” 此时的曹昂是高兴的。 自离开南阳算起,这一路他改变了多少,领军在汝南之际,主动来投的杜袭、赵俨、繁钦,还把陈到招揽了,还有改变汝南持续许久的困局,此外离开汝南,转战渗透进汝南,意外截获徐盛、鲁肃二人,刘晔主动来投,还遇到个卖身为奴的步练师,通过此女曹昂还有可能联系到先行去江东避难的步骘! 更别提在这前后,多少地域被曹军控制起来,又缴获了多少钱粮,释放了多少被藏匿人口,而由此又叫乐进、魏延这帮人充分发挥才能,更叫曹铄、夏侯衡这些二代得到历练! 讨袁一战或许还没有结束,但经曹昂而改变的已经很多了,更别提魏延、许定这帮人今下已统兵赶来舒县,拿下庐江只是时间问题,曹昂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大兄,我现在可是别部司马!” 在道道注视下,曹铄露出骄傲之色,“如今在麾下统兵八百众,仲权、伯礼、伯修这几位全都在我麾下就任军侯,眼下是我管着他们,哈哈!!” 帅帐内响起曹铄爽朗笑声。 “是行别部司马!” 可在此时,夏侯衡却上前道:“我这别部司马一职,可是名副其实的,实领,魏延将军,你说是吧?” 讲到这里,夏侯衡看向魏延。 “是,是。” 魏延笑着道。 当初把曹铄这帮二代子弟,派到魏延他们麾下历练,叫他们参与进清剿中,曹昂就赋予魏延他们一项权力,曹铄他们中谁表现的出彩,就以升职、拨兵为主,至别部司马止,军职到顶了,那就多拨兵统辖。 想刺激与调动曹铄他们的积极性与斗志,拿别的根本没用,唯有这些才有用,当然在此期间,要是犯下错,打了败仗,那就降职,收兵,这期间要伴随打军棍,谁要是到最后成一小卒,那就立马送回许都去,连南阳都不用回了。 还别说。 这套针对于曹铄他们的奖惩措施,在先前可谓是起到了极大作用,特别是在南下之际,曹铄他们担心曹昂安危,吵着要先行赶去舒县,被乐进他们呵斥惩处,这才能压制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那麾下领多少兵马?” 曹昂看了眼魏延,微微点头示意,随即看向夏侯衡道。 “不多,不多,才区区千众罢了。” 夏侯衡轻咳两声,故作矜持道:“也是汝南、庐江的贼子太弱了,不然此次随军南下,怎么也要领更多将士来见大兄。” “看来此前斩获不少啊。” 曹昂眉头微挑,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错,要继续保持,别生骄纵之心,作为统兵者,最忌讳的就是有骄纵!” “喏!” 夏侯衡当即抱拳喝道。 反观曹铄却有些失落。 这风头本该是属于他的才是。 “你也不差。” 曹昂上前轻拍曹铄肩膀,“都做到行别部司马,统八百众将士了,看来在汝南表现不俗啊。” “那是。” 曹铄立时变了神态,“大兄您是不知道,我在汝南进剿叛贼之际,那是……” “大兄,我现在是军侯了。” “大兄,我现在是屯长了。” “公子,我现在是军侯了。” “……” 只是曹铄的话还没讲完,剩下的那帮人都涌了上来,这一刻,他们高兴的向曹昂分享他们所得。 其实对曹铄他们而言,相较于做到什么位置,麾下领多少兵,他们真正想得到的其实是认同感。 曹昂表现的那样亮眼,他们要是没有些表现的话,那今后还怎么在曹昂身边做事啊,所以从一开始时他们都铆足一股劲儿,誓要做出些什么才行!! 帐内的这帮文武见状,无不露出了笑意,特别是许定、魏延几人这心底还生出感慨,毕竟曹铄这些二代,是在他们麾下历练的,一个个表现怎样,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跟在南阳时相比,曹铄他们的变化是真不小! 第182章 商讨攻刘大计,曹子修杯酒释兵权 许定、魏延、陈到等一行率部进抵舒县,在当日就引起了震动,以雷绪、梅乾、陈兰为首的各方势力,哪怕识破曹昂先前所谋种种,可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此番南下而来的曹军太不一般了。 在曹昂决意离开汝阳,急赴郎陵去跟李通所部汇合,准备攻略弋阳等地,继而影响到汝南时局,曾向南阳派去密信。 乐进统辖各部进剿各地叛贼奸佞,期间所需一应甲胄军械等,南阳太守府会同军器局必须全力筹措。 当然,曹昂不会将压力,全都给南阳方面。 在乐进所部进剿期间,所斩获的钱粮等,还有俘虏的从贼青壮,要预留一批押运回南阳去,以减轻太守府压力。 讨袁前线的仗要打,但南阳的发展也要兼顾,曹昂可不想因为一场战争,就耗尽了南阳的潜力。 这么长的时间,南阳郡怎样,曹昂知晓的不多,但在看到许定、魏延、陈到等部列装的各式甲胄军械,曹昂就知南阳必然借此次战争迎来大改变!! 书归正传。 在许定、魏延等部抵达舒县,甚至连休整都没有,曹昂就命各部统筹攻城,阵仗要足够大,就围着舒县城去打,除了不派兵直接攻城外,各种远程攻势敞开造,这不止是打给刘勋看的,更是打给雷绪、梅乾他们看的。 关键是在各部攻城这几日,许定所领铁骑活跃在舒县一带,那意图再明显不过,谁要敢在这期间擅离舒县,结果就剩一个了。 被追着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雷绪、梅乾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曹军连着攻了几天城,他们也连着骂了几日。 可这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 直到有一日,曹昂派人传达消息,要共商讨刘大计,诚邀各方豪杰来营,舒县的僵局有了改变。 曹军大营。 前军辕门。 “这帮家伙够警觉的,即便是来营赴约,一个个带的兵士真多啊。”骑马而定的曹铄,看着络绎不绝进营的队伍,似笑非笑道。 “没有胆子,何须来营共商讨刘大计,又没有人逼着他们来,闹这一出,分明是没想好好谈嘛。” “是没人逼他们来,可眼下这局势,他们不来能怎么办?” 一旁的夏侯衡笑道:“要说还是大兄高明,连着几日攻城彰显我军军威,而这帮家伙先前遭刘勋所部奇袭,麾下所携粮草被毁不少,这几日别的我不清楚,可逃来我军投效的人可不少。”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大兄!” 曹铄昂起脑袋道:“这招用的属实是高,叫雷绪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偏偏只能忍受着。” “这次他们来,一个个也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我还真有些好奇,大兄见到他们后会讲些什么,要不……” “别。” 夏侯衡忙伸手道:“我等接到的军令,是在前军一带严守,等这些家伙都进去了,还要老实待在这里,我可不想违背军令。” “瞧你那怂样儿!” 曹铄冷哼一声道。 夏侯衡不为所动。 别看今日是邀雷绪、梅乾、陈兰等人来共商讨刘大计的,但在曹军之中,有不少都知今日必有大事发生。 都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中军帅帐内。 别看聚集的人众多,但却很是安静。 雷绪、梅乾、陈兰这帮人聚集,不少人的脸色阴沉至极,毕竟被逼到这份上,论谁都高兴不起来。 “诸位,实在不好意思。” 帐外,响起曹昂的声音,这叫雷绪、梅乾、陈兰等人皆循声看去,就见在许定、魏延、陈到、徐盛等将簇拥下,曹昂快步走进帐内,脸上带着笑容,进来就抱拳致歉,“军中杂务太多,耽搁了,还请诸位勿怪。” 帐内众人没有任何反应。 见到这一幕,许定、魏延、陈到、徐盛等将无不皱起眉头,那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叫一些人心颤。 即便是雷绪、梅乾、陈兰几人,无不警惕的盯着许定他们,同为武将,究竟有没有真本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今日邀诸位前来,是为解决舒县之事。” 对于这些,曹昂没有在意,在众将簇拥下,曹昂坐到帅椅上,保持笑意道:“这天是愈发冷了,来,我等边喝边聊,某相信,今日定能就攻破舒县,擒下刘勋,商讨出良策的。” 曹昂话音刚落,帐外就涌进不少人。 他们有抱酒碗的,有抱酒坛的,也不管雷绪、梅乾他们是何反应,见人就塞酒碗,见碗就倒酒。 “曹府君,这酒先不急着喝。” 雷绪拿着手中酒碗,看向曹昂道:“攻打舒县一事,某已无力继续,趁着今日,某要告知曹府君一声,明日,某就准备率部离去了。” “某也一样。” 梅乾紧随其后道:“先前遭刘勋所部偷袭,独曹府君麾下受损最小,我等不像曹府君那样,有个好爹,粮草军需敞开供应。” “是啊。” 陈兰似笑非笑道:“曹府君在舒县耗得起,我等耗不起,不如好聚好散,今后还好相与一二。” 三人把话挑明后,帐内其他人都跟着叫嚷起来。 今日他们领着麾下精锐赴曹营,可不是为了共商讨刘大计的,他们是要表明态度,要率部离开舒县的。 “诸位全都要走?” 曹昂见到此幕,脸上笑意不减,在讲完这话后,迎着道道注视,曹昂端起眼前酒碗,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不错!” 雷绪冷声道:“明日我等就要率部离开!!” 这态度再明确不过。 要是敢阻拦的话,到不了鱼死网破。 “诸位想走可以,但却不能拦着麾下有想参与讨袁的义士!”曹昂将酒碗撂下,扫视帐内众人道。 “这几日,来转投我军的义士不少,文长,有多少人了?”讲到这里时,曹昂特意看向魏延。 “禀公子,五千余众!” 魏延冷峻的眼眸,扫了雷绪、梅乾他们一眼,随即朝曹昂抱拳道:“今下这些人全都安置在新兵大营,每日三餐供着,一个个斗志高昂,叫嚷着要攻破舒县!” 气氛悄然而变。 雷绪、梅乾、陈兰他们听到这就清楚了,曹昂这是盯上他们麾下兵马了,这叫不少人的表情都变了。 要是麾下兵马被夺走,那他们算什么? “想走的,昂绝不强留。” 曹昂缓缓起身,看向雷绪他们道:“但想留的,谁要想强行带走,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对雷绪、梅乾这帮人,曹昂一点招揽的心思都没有,但他们麾下的兵马,曹昂却起心思了。 将被裹挟的群体都扣押下来,这今后就是在庐江军屯的主力,对庐江今后的治理,曹昂已经想清楚了,就以军管为主,毕竟庐江这一位置太特殊了,仅靠太守府来治理,是无法确保安稳的。 毕竟庐江乱了那么久,这不是朝夕间就能把所有问题解决的,这也是为什么,曹昂想叫乐进来庐江的原因。 “曹府君这样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难掩怒意的陈兰,紧攥手中酒碗,死死盯着曹昂道:“打着讨袁的旗号,却行此等卑鄙之事,汝……” “你找死!!” 魏延眼神凌厉,抽刀怒瞪陈兰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帐内不少人纷纷抽刀,而许定、陈到、徐盛等将见状,一个个也是丝毫不含糊。 局势立时紧张起来。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话乃我父讲的。”而在这等境遇下,曹昂却笑着看向雷绪他们。 “某就是借着讨袁之事,来诓骗汝等来此,那又如何?你们过去在庐江都干了什么,一个个心里最清楚,也别在我这里抱屈。” “讨袁,我要做。” “但庐江,我也要定了!” “我还是那句话,谁要是想走,可以,叫想留在舒县的人留下,领着想走的,趁早离开舒县,别影响我军攻城。” “谁要是想较量较量,好啊,那某也奉陪到底,大不了晚些时日攻破舒县就是,汝等不会以为我曹子修真惧怕这些吧?!” 曹昂当然知道,放眼前这帮人离开,会给庐江带来什么,但曹昂依旧选择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在庐江的一些群体,没有在先前的那场动荡中,被彻底的清理干净! 大破方能大立! 不把庐江打扫干净,就想着如何治理庐江,那今后会时常遇到麻烦,与其这样,倒不如一次性解决干净! 有乐进、魏延这帮悍将在,曹昂怕什么? 大不了就晚些时日再治庐江就是了。 何况今下的机会难得,各方势力都聚焦在讨袁一事上,不趁着此等机会,把浓疮全给挤破了,等日后再想去挤破,那其他势力会坐视不管? 不见得吧。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截了当些,等到庐江问题彻底解决,今后谁想染指庐江这等要地,那要看驻守此地的精锐之师答应不答应!! 第183章 两个选择,刘子扬意气风发 相较于曹军大营的剑拔弩张,彼时的庐江太守府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万一曹昂他们真联合起来攻城,即便是征召城内青壮,只怕也坚守不了几日啊。” “是啊,当初某就说了,要尽快出城交战,特别是那次夜袭后,就该乘胜出击才行。” “少说几句吧。” “不如就献城投降吧,曹军主力都杀来了,恐不止是汝南一地,九江那边也岌岌可危了。” “这不可能吧,不管怎样,寿春方面可豢养不少精锐啊,更别提纪灵等将,都是极其悍勇的。” “那又如何啊,你又不是不知,陈王宠,吕布都起兵响应了,对,还有刘玄德,其麾下关云长、张翼德都极其了得啊。” 正堂内。 娄圭、刘晔跪坐于锦垫上,看着聚集的那帮文武,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不少眉宇间透着忧色。 回想起初进城之际,所遭遇的种种,二人心底生出唏嘘,就像这等险计也唯有自家公子能想到了。 趁着雷绪、梅乾、陈兰等一行人,被邀请去共商讨刘大计之际,他们则进舒县以大势迫刘勋一行归降。 其中之凶险,即便是傻子也能感受到。 刘晔扫视众人之际,他感受到一道冷峻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刘晔知道,这是难掩杀意的刘勋。 刘晔表情自若,迎着刘勋杀人的眼神,朝刘勋微微点头示意,对自己的决定,刘晔从没有后悔过。 庐江在刘勋手里,只会衰败下去。 即便这次没有曹昂统兵来伐,那也会有别的势力来,更别说刘勋虽在庐江聚拢不少能战之士,可对肆虐的郡贼视而不见,就这样的人,他这位汉室宗亲,又怎么会在刘勋麾下驱使呢? 反观刘勋,见刘晔像没事人一样,那股怒意再也忍不住了。 “都给某闭嘴!!” 刘勋的愤怒之声,叫堂内众人立时安静,谁都能感受到刘勋难掩的杀意,众人无不看向刘晔。 被道道目光注视下的刘晔,非但没有丝毫慌乱,相反却表现得极为镇定,就好似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汝…” “报!城外所聚各方,皆齐聚于曹军大营!” 就在刘勋拍案准备质问刘晔,为何要背叛他之际,一道身影匆匆从堂外跑了进来,而讲出的话,叫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刘府君,情况既跟某讲的一样,接下来就该做出选择了。” 娄圭暗松口气,当即起身看向刘勋道。 他是真怕刘勋所派之人,探查到城外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太守府,刘勋就忍不住心头怒想杀人。 对刘勋、刘晔的关系,他是知晓的。 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觉得刘晔做错什么。 毕竟从一开始,刘晔就对刘勋的招揽,没有任何的表态,之所以留在舒县,是因为天下局势不稳。 这在乱世下,不是很正常的选择吗? 再一个,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刘勋作为袁术部将,而刘晔是汉室宗亲,哪怕他这一脉已经衰落,可但凡正常些的,都不会选择接受刘勋招揽的,哪怕没有直接投效袁术,这也是不行的。 至于这次进城,在曹昂提出以后,刘晔是最先请缨的,但曹昂不同意,毕竟刘勋对刘晔有恨意,刘晔要进城迫降,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但刘晔态度坚决,给出的理由叫人无法反驳。 对舒县城内的情况,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可曹昂就是不同意。 在这等境遇下,娄圭提出同行,并且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叫刘晔出任何意外的,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过去怎样,眼下再说毫无意义。” 娄圭语气铿锵道:“今下在城外聚集多少人马,某不赘言,刘府君也好,诸位也罢,只怕都心知肚明吗?” “在此前,以雷绪、梅乾、陈兰等为首者,可不止一次想我家公子提出联合攻城,他们为何这么急着攻城?” 讲到这里时,娄圭特意停顿下来。 而这一听,不仅叫刘勋冷静了,更叫堂内众人神情有些慌乱。 曹昂怎样暂且不说,但雷绪、梅乾、陈兰这帮人怎样,那在场的没有不知晓的,一个个急着攻城,不就是为尽早攻破城池,好统兵杀进来抢掠吗? “现在不止是这样了。” 此等态势下,刘晔撩袍起身,盯着刘勋他们,“从汝南一路杀来的悍将猛卒,以许定、魏延为首的将校,一个个都向我家公子请战,前几日的攻城,还是我家公子压着,没有叫他们派兵直接攻打。” “我家公子不忍舒县遭此大变,但江淮前线的战局已有反复,国贼袁术麾下损失惨重,前线多次派人来,急召我家公子奔赴寿春。” “这次某等进城,带来了公子提出的两个选择,其一诸位可继续负隅顽抗,到时城破后发生什么,我家公子是不会约束的。” “别!!” 有些胆小者,一听到这话,立时就发声了。 真要是这样了,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就算趁乱能逃出生天,可他们累世积攒的家财,还有他们的亲眷,岂不是都将被劫掠,被杀了? 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还有一个选择。” 看着惶恐起来的众人,刘晔眼神冷厉道:“那就是献城归降我军,城内守军接受我军编练,城内诸族拿出一半家财!” “对此,我家公子愿做出承诺,只要诸位做此选择,那他必保舒县无事,如若违背此誓,愿受天谴严惩!!” 有了最坏的结果对比,刘晔谈及的第二个选择,反倒是叫不少人没有那么强烈的抵触,甚至是想表明态度。 “我舒县有数万大军在!” 刘勋冷哼一声,直勾勾的盯着刘晔,“某就不信他曹昂能有本事数日攻陷舒县,再者言,江淮战局究竟怎样,我等是不知晓,但也不至于溃败的那么快!” 刘晔提出的选择,对眼前这帮人是能接受的,但刘勋却无法接受,要叫他将麾下精锐全都拱手相让,那他今后如何立足? 按着刘勋的想法,投降可以,但这庐江太守必须他来做,麾下的兵还要由他来投。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刘晔一甩袍袖,冷冷回了句,随后对娄圭道:“子伯公,我等出城吧。” “站住!!” 在刘晔、娄圭二人准备离开之际,刘勋却拍案怒道:“汝等当我舒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刘勋讲这些话时,堂外立时涌进数十众刀盾兵,他们一个个提刀怒视刘晔、娄圭,堂内气势立时变了。 反观刘晔、娄圭表现却很平静。 “刘府君是想杀了我等?” 在此等态势下,刘晔缓缓转身,看着怒目圆睁的刘勋,语气淡然道:“在来之前,某就做好被杀的准备。” 这话一说,反倒叫刘勋皱起眉头。 而堂内其他人,也都诧异的看向刘晔。 “杀某可以,但请放子伯公离去。” 刘晔继续道:“不然我家公子知晓此事,定会率麾下精锐踏平舒县!!” “刘勋,你最好想清楚!” 见刘晔这样讲,娄圭立时上前,语气冷冷道:“在来舒县之际,我家公子特意交代过,谁敢杀汉室宗亲,那不止舒县上下全都要死,这城内诸族,凡是在庐江有姻亲的,还有分支,我军只要在庐江一日,就必然全部逮捕处决!” “特别是你琅琊刘氏,哪怕眼下青州在袁绍麾下,但早晚有一日,我家公子会提兵攻下青州,到时你全族都将被屠!!” 这话一出,叫不少人脸色大变。 这是要屠戮啊。 “府君!” “府君!” 因为刘晔、娄圭先后讲的话,叫不少人纷纷上前对刘勋道,反观刘勋,被刘晔、娄圭的气势所震。 尤其是娄圭讲的那些,要将琅琊刘氏全给杀了,刘勋怕了。 他赌不起。 也不敢赌。 “三日后,如果刘府君没有开城,那我军就视为舒县上下要负隅顽抗,到时就战场上一较高下了。” 看着踌躇起来的刘勋,刘晔冷冷说了句,随即对娄圭眼神示意,二人转身朝堂外走去,期间所阻刀盾兵,无不忌惮的向后退去,可见自家府君迟迟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走出堂的那刹,刘晔也好,娄圭也罢,他们心底无不暗松口气,他们知道,刘勋怕了,三日后的舒县就将易主了。 第184章 盆满钵满,兵不血刃夺舒县 江湖啊,不止是打打杀杀,更有人情世故,即便是刀兵相见,那也是能化干戈为玉帛的。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雷绪、梅乾、陈兰这帮家伙,怎么就愿舍弃麾下多部,灰溜溜离开舒县了?” 深夜下的曹军大营。 中军一处营帐。 本躺着的曹铄,突然坐起身来,皱眉道:“明明他们麾下所聚兵马不少,还裹挟那么多流众,真要是联合起来跟我军对战的话,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原本我还想着,他们会假意敷衍,等他们回到各自大营,就集结大军跟我叫交战,可结果居然是真放人了?” “是挺匪夷所思的。” 曹泰裹着棉被道:“他们的顾虑到底是什么?论起来,我军在舒县一带的兵力,没有他们加在一起多,真要打起来,即便能击败他们,恐我军伤亡也小不了。” “再一个,雷绪、梅乾、陈兰他们可肆虐庐江许久,一个个的威名可不低,做这样憋屈的事,他们居然就忍了?” 被曹铄、曹泰这样一讲,本就没有睡意的其他人,无不坐起身来,不少忍着寒意,有些哆嗦的看着其他人。 “这件事我一直在想,或许有不对的地方。” 在这等境遇下,夏侯霸皱眉道:“最终决定他们这样做,无非有以下几种考虑,其一在我等赶来舒县前,各方遭到刘勋所部夜袭,以至各部损失较大,特别是粮草,真要跟我军打起来,除非是速战速决,否则他们胜算很低。” “其二是在过去,他们所关注的一直是舒县,想攻破城池继而劫掠,故而对舒县以外的形势关注不多,所以他们有顾虑。” “其三跟我等来舒县有关,庐江北部情况怎样,汝南情况怎样,我等是知情的,可他们却不知道啊,在局势紧张之下,人难保会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曹铄、曹泰、夏侯衡他们听到这里,无不是点头表示认可,仔细琢磨下,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其四,是他们心中有怨恨,他们不甘心就这样了。”在旁坐着的曹彰,此刻却缩缩脖子道。 “你们是不知道,大兄把他们骗的有多惨,明知负隅顽抗是必死之局,倒不如舍弃多数部众和裹挟的流众,先离开舒县再说,等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那势必是要跟我军对抗的。” “他们敢!!” 曹铄瞪眼道:“一个个要真不老实,那我军就出兵清剿,这种事干的多了,在南阳这样干,在汝南这样干,大不了在庐江继续这样干!” “这次恐不好对付了。” 夏侯霸皱眉道:“虽说我军已控制住不少城池,但庐江郡治下的地形复杂,特别是在庐江东部,更是有险峻群山,他们真要躲进这些区域,无疑会加大进剿难度。” “这些因素,按理说大兄该想到的,为何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如此是能加快舒县收复,可接下来的庐江秩序,恐短期内难以平稳啊。” “你懂什么啊。” 夏侯充白了夏侯霸一眼,“不放走这些家伙,这舒县到底要何时攻陷?即便是真攻陷了,混乱战场上,谁能确保这帮家伙,不会一拥杀进城内取劫掠?” “后续清剿或许会遇到困难,但不管怎样,舒县能被我军拿下,那在庐江的根基就更稳了。” 帐内这帮二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彼此间是越聊越投入,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们所住营帐外,有人在站着聆听。 披着大氅的曹昂,听到帐内的这些议论声,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这心底更是生出了欣慰之意。 虽说这些二代子弟,有不少年岁还很小,但是在汝南、庐江经历不少,使得他们学会思考了,这是曹昂最想看到的。 古代的人都早熟,这跟恶劣的生存环境有关,所以曹昂的二代养成计划,就要从小就要开始。 等到曹铄、夏侯衡这些人都长大及冠了,有先前所经历的种种,特别是跟一帮英杰麾下学习,真需要他们独当一面时,就不会因为意气用事,而坏了大势! “走吧。” 想到这些的曹昂,转身对典满、许仪道。 性子沉稳不少的典满、许仪没有多说别的,跟在曹昂身后就离开了,人的成长,就是要多经历,没有经历,何来变化? 身边凝聚这帮二代子弟,只要他们愿意听从调遣,曹昂就有信心将他们历练出来,而这些人一旦被历练出来,那就是曹昂的心腹班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 一夜无言。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打破了一夜沉寂。 舒县城外肃杀之气环绕。 数以万计的曹军将士,以整齐方阵出现在舒县城外,而在舒县南城门处,则聚集着不少人。 为首的正是刘勋。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了,尽管心底有万般不舍,但被麾下那帮文武相劝,特别是每每想起刘晔他们所讲,刘勋这心底也知道,除了献城归降以外,他没有别的路可选。 “哒哒哒~” 在刘勋一行思绪各异,等候曹昂一行的到来时,杂乱马蹄声打破了平静,叫不少人循声看去。 就见一支数百众骑队朝他们驰来。 为首的正是曹昂。 而在曹昂身后,则是娄圭、繁钦、刘晔、鲁肃、徐盛、陈到等一众文武,在这些文武之后,是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子弟。 真年轻啊。 不少人看到曹昂之际,无不在心中生出感慨。 相较于众人的感慨,刘勋却有些恍惚,说起来,他跟曹昂之父曹操,先前的关系还挺不错,只是他后来追随袁术了,二人就渐行渐远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以这种方式,去见曹操之子。 “叔父愿弃暗投明,实乃汉室之幸,庐江之幸啊!”在刘勋恍惚之际,曹昂已翻身下马,在道道注视下,快步朝刘勋走去。 而曹昂讲的这番话,叫不少人表情都变了。 特别是刘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曹昂。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都要夺人家的地盘,吞人家的兵马了,讲些客道话又算得了什么? “叔父,侄儿在庐江待不了几日,如若叔父不弃,可愿随侄儿一起奔赴寿春,响应我父讨袁?” 见刘勋不言,曹昂继续道:“我父若知叔父响应讨袁,那定然会亲自出营相迎的,讨灭国贼,乃我汉室儿郎皆该做的事。” “愿随,愿随。” 刘勋见状,除了附和外,他还能讲什么? 败了就是败了。 庐江已不属于他了,留在这里,岂不是徒增伤感吗? “走,我等一起进城。” 见刘勋这样,曹昂伸手搀住刘勋,笑着道:“今日我等定要一醉方休!!” 娄圭、繁钦一行见到此幕时,无不是生出了感慨,即便是进城,自家公子还是这样的谨慎。 但庐江郡治从今日起易主了!! 第185章 运筹帷幄,庐江将面临新挑战 庐江郡治被曹军顺利接管,曹昂也跟着变得忙碌起来,城内诸族的一半家资要收缴,刘勋所部兵马要收编,城内哄抬粮价要打压,舒县城防要调整,盘点郡库各项储备……各种事宜都需要曹昂拍板来做,好在曹昂身边有一帮文武相助,不然仅靠曹昂一人啊,即便是把他给累死都干不完。 根本就干不完! 数日后。 庐江太守府。 “公子,今下在舒县大营的刘勋所部,已完成初步筛选与甄别,手上沾有无辜之血的,已被单独编练起来。” 魏延表情严肃,朝曹昂抱拳禀道:“余下的那些将士,已按公子吩咐,单独分为了四部,原先那帮将校,有能力的留下了,且都得到提升,能力不行的,全都剔除出营了。” “这些单独分出的营校,暂驻在舒县大营操练,此事就由你来负责。”曹昂听后,看向魏延道。 “把他们尽快操练出来,接下来庐江这边,还会有不少仗要打,雷绪这帮家伙贼心不死,已在各地勾结不少人,看这架势是准备反了。” “喏!” 魏延当即抱拳喝道。 堂内一众文武,无不表情凝重。 尽管此事在最初,他们就有心理准备了,但真当此事发生,他们还是有想法的,毕竟庐江的地形太复杂了,特别是西部一带。 “公子,对庐江郡库的盘算,舒县诸族的收缴,眼下皆已结束了。”想到这里,娄圭上前道。 “所缴粮草足以供在庐兵马近一载所需,庐江无需从别地调拨粮草,此外在接收舒县之际,我军还缴获千余众战马,近三千众驽马,这对后续向龙舒、皖县等地转运粮草,无疑减轻不少压力。” 既然庐江接下来要面对各方郡贼反叛,那么对于驻庐曹军而言,如何确保各地所驻粮草供应,就是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这倒真是意外惊喜啊。” 曹昂笑笑,看向娄圭道:“将战马悉数拨给许定所部,至于驽马就集中起来,从新兵大营抽调一批人手,组建专门的粮草转运队,每有粮草转运任务,就从各部抽调精锐,护送这批转运队来输送粮草。” “喏!” 娄圭当即抱拳道。 “公子,先前在城内哄抬粮价的,末将已摸查清楚了。”陈到此时上前,朝曹昂抱拳行礼道。 “主要以李氏、许氏、薛氏几族为主,他们族中的偏脉是大粮商,在舒县被围期间,他们一次次的哄抬粮价,从中牟取暴利。” “既然查清楚了,那就带着这些证据,去以上诸族要人。”曹昂听后,眼神凌厉道:“某最厌恶的就是趁乱搜刮钱财,而不顾他人死活者!” “公子,此事是否缓一缓再做。” 刘晔忙上前道:“毕竟雷绪、梅乾他们在庐江各地磨刀霍霍,就探查到的情况来看,他们反叛只怕不远了。” “这个时候要跟这些人交恶,恐舒县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难保不会出现意外啊。” 刘晔终究在舒县待的时间久些,对陈到查明的这些人,他们背后的宗族有多厉害,还是清楚的。 “此事要没有查明,那某不好做什么。” 但曹昂的态度却很强硬,“可眼下查明了,若某还视而不见的话,那过去被盘剥,甚至被逼死的人,他们的利益又该谁来声张?” “某这次只要求他们把人交出来,过去牟取的私利,可由我军支出解决,要是这样,他们还推诿的话,那就别怪某不讲道义了,毕竟此事错的是他们,而不是某!” 先礼后兵。 这就是曹昂的态度。 曹昂也知道,即便是派人去找这些大族要人,那一个个肯定是不会放的,毕竟真要是放了,那他们今后的脸面何在? 可这正是曹昂想要的! 当初为了收复舒县,曹昂是做出了许诺,但这许诺并不代表要包庇啊,既然庐江眼下归曹氏了,那就要守曹氏的规矩。 这次成规模的逮捕,就是曹昂在给舒县各族立规矩,一个个要好好做人,守规矩,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可谁要是敢私下做些什么,那不好意思! “公子说的没错。” 魏延此刻上前道:“对待这等人,就必须要抓捕,不然如何叫舒县民心归于我军?这几日我军一直在发粮,可舒县的百姓呢?一个个仍对我军带着畏惧。” “为什么会这样?” “还不是刘勋他们先前在舒县做的恶事太多,这次要是我军没有逮捕这些人,那舒县百姓何时能归心?” “没错!” “就该这样做~” 许定、徐盛等将听到这里,无不是站出来表示认可。 在一些事情上,文臣武将的处置方式是不一样的,在许定、魏延他们看来,舒县终究是刚收复,尽管大局已被他们掌控,但立规矩,树威仪的事,该做还必须要做,这样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恰恰是因为庐江接下来会遇到新的挑战,如果不把舒县上下震慑住,将舒县民心给收复了,那接下来真要发生什么,连后悔的地方都没有。 见这帮将校态度如此强硬,刘晔心里轻叹一声,不过也没有多说别的,尽管在他看来这有些激进了,会叫舒县诸族有别的想法,但想到接下来庐江会发生的事,适当的有些震慑也是很好的。 刘晔不是迂腐之辈。 “既如此,那就按某说的来办。”见刘晔不言,曹昂眼神凌厉道:“叔至,此事就交由你来办,这两日,要把此事办好!” “要是诸族之中,敢有不交人的,敢推诿的,就领兵把他们全给抓起来!!” “喏!” 陈到当即抱拳喝道。 在不知不觉叫,曹昂先后招揽的这批文武,已然是凝聚成一条心了,他们聚集在曹氏这一羽翼下,一个个都愿尽其所能的做事,这让曹昂感到欣慰与高兴,等到讨袁一战结束后,这些人得到相应赏赐,那他们就更加忠于曹氏了,这对曹昂而言是极好的,后续的谋划也能按部就班的推行了。 第186章 乐进归来,事了拂衣去 天愈发的冷了。 “公子!文谦将军来了!” 典满的声音响起,叫伏案忙碌的曹昂抬起头,就见披甲挎刀的乐进,快步从堂外走了进来。 “末将乐进,拜见公子!” 在曹昂注视下,乐进抱拳行礼道。 “文谦,你可算是来了!” 曹昂笑着起身,快步朝乐进走去,“这些时日,我是日日盼,夜夜盼,终于是将你给盼来了。” 说着,曹昂搀住乐进手臂。 “末将也想早些赶来舒县。” 乐进同样有些激动,“只是灊县、龙舒、六安等地要好好安排,没有将这些事做好,末将不敢轻易离开。” 果真没看错人啊。 曹昂心底生出赞许之意,对曹昂而言,乐进就是他最属意的庐江太守,有乐进领军在此坐镇,定可保庐江无忧。 甚至曹昂连庐江郡丞、长史人选都想好了。 在平舆的杜袭就任郡丞,召韩暨就任长史,有这三位在庐江坐镇,再让几名将校在庐江历练,曹昂实在想象不到,纵使真有数万大军来犯,庐江会轻易丢掉? 当然在此之前,有件事要尽快解决。 那就是已在庐江各地造反的雷绪、梅乾、陈兰等部势力了。 当初放他们离开舒县,叫他们麾下多数兵马都留下,曹昂就知会有这种结果,这股恶气终究是要出的。 而追随他们离开的部众,无一例外全都是死忠派。 这或许清剿他们的难度,远比清剿在南阳、在汝南的叛贼奸佞要大不少,毕竟庐江的地势地形太特殊,有不少险峻之地,可那又怎样呢? 只要讨袁之战没有结束,那么眼下在庐的那帮武将,都能暂时归乐进节制,如此豪华团队通力配合,曹昂不觉得会败。 “既然文谦来了,那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道:“在赶来舒县之际,庐江各地的情况,文谦都知晓了吧?” “知晓了一些。” 乐进眉头微皱道:“雷绪、梅乾等贼在庐江各地勾结一些大族豪强,要反我军,公子,此事要从快解决才行。” 在灊县坐镇之际,乐进对庐江各地情况,有着不少的了解,特别是庐江各地地形,那更是搜集不少。 作为武将,每到一地的反应,势必是知晓这一带地形地势,一旦出现突发状况,不至于说太被动。 “此事的确要从快解决。” 曹昂点头道:“不过要解决这一切的,不是我,而是文谦。” 嗯? 乐进心中生疑,透过曹昂所讲,乐进猜到了什么。 “难道公子要离开庐江?” 乐进压着疑惑,看向曹昂道。 “没错。” 曹昂正色道:“讨袁的旗号是我父发起的,但最先响应讨袁的事我,先前为解决汝南隐患,为夺占庐江,我才没有赶赴前线。” “眼下庐江已夺,虽说治下有雷绪、梅乾、陈兰等贼反叛,但某相信,有文谦在庐江坐镇,节制诸将各部,定然能叫这些宵小之辈荡平!” 因为自己的缘故,讨袁已有很大改变,既然庐江已经得到,那曹昂就要促成九江郡也被曹氏拿下! 庐江太守,曹昂属意的是乐进。 汝南太守,曹昂属意的是李通。 但想要促成二人就任两郡太守,曹昂必须拿出更多的功绩,来叫曹操知晓此事后,能同意这一任命。 所以拿下一个庐江还不够。 曹昂要赶去寿春,设法将九江郡拿下才行。 至于拿下的九江太守人选,曹昂不准备插手了,毕竟他做以上安排,是为后续攻略荆州,攻略江东准备,但曹操所站高度,必然会通盘去考虑的。 人啊,不能太贪心了。 哪怕是父子之间。 “公子离开庐江,的确是要做的。” 乐进听后沉吟刹那,神情严肃道:“请公子放心,庐江有末将在,定然是不会有任何差池的。” 这就是乐进,不管遇到何等境遇,他都会勇于承担的,而不是为了些算计,就去权衡利弊。 “此次离开庐江,某会带走徐盛、陈到二将,还有曹铄他们。”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剩下的将校,包括在庐江收编的降将降兵,招募的新卒,皆归文谦节制。” “此外某已给李通去信,命他领军镇守皖县、居巢等地,配合文谦解决在庐江活跃的各方反叛势力。” “对了,某还会叫娄圭、刘晔他们留下,负责协助文谦统筹平叛诸事,某对文谦就一个要求,在讨袁之战结束前,必须要把庐江肃清!!” 曹昂是要离开庐江,但不代表他就撂挑子不管了,在乐进没有来舒县前,曹昂一直在谋划不少事宜。 特别是给李通的去信,曹昂叫其好好配合乐进,甚至还点明,等到庐江肃清结束,他就举荐李通就任汝南太守。 这种事是不能提前说。 但那也要分对什么人。 毫无疑问,李通是个很理性的人,关键是能力也很强,经过这一系列的征战,就凭李通所立战绩,足以跻身曹氏核心了,更何况他还跟曹昂一起共事,得到了曹昂的青睐,就曹氏的那帮核心文武,谁敢小觑李通呢? “公子,你此去寿春,就带这些人太少了吧?”反观乐进,却有些担心的看向曹昂道:“末将在庐江负责清剿,其实……” “此事就这样定了。” 曹昂摆手打断道:“我这次离开庐江,赶去寿春,又不是一路攻城略地杀到寿春去,而是要一路急行军赶去寿春,麾下有徐盛、陈到足以。” “庐江的情况终究复杂,特别是庐江治下地势,雷绪、梅乾、陈兰这帮奸贼,先前就在庐江活跃,人少了,不足以短时间内镇压他们。” 叫魏延、许定他们留在庐江,就是为进一步积攒军功,这样他们才能在曹军内得到该有的提升。 至于叫曹铄他们跟着,而不是留在庐江参与清剿,是曹昂觉得有必要叫这些二代子弟,去经历下更大的场面。 眼下的庐江,充其量只能算扫尾。 反倒是寿春那边,才是讨袁的真正核心所在。 曹昂做事就是这样,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确保身边的人,都能在合适的位置,得到相应的历练。 等到这次讨袁之战结束,曹昂坚信一点,曹铄他们的眼界势必会被打开,这才是他们眼下要做的,而不是叫他们去斩获军功,年少成名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第187章 寿春风波,孟德醉酒论大势 寒风呼啸,吹动着旌旗飘飘。 延绵的营寨一眼望不到尽头。 肃杀之气笼罩此间。 寿春,自淮河两岸的下蔡、平阿、当涂等地,历经大战被讨袁联军先后攻破,原有的繁华热闹不再。 曹军大营。 中军所在。 “明公,想以大势逼降袁术,恐很难促成了。” 郭嘉表情严肃,看着曹操道:“尽管先前在几次大战中,讨袁联军力挫袁贼各部,亦伤到袁贼元气,但寿春城高墙厚,今下袁贼没有投降之意,想拿下此城,就必须要攻城了。” “孙伯符还没领军赶来?” 曹操紧皱眉头道。 “没有。” 郭嘉摇头道:“孙伯符趁各方交战之际,渡江强攻广陵郡,期间虽遭抵抗,但袁贼主力皆聚于江淮前线。” “此人是瞧出所部赶来,未必能斩获太多好处,故而一直屯兵淮陵不出,这看似是在观望,实则是在消化所夺新地。” “这样以来的话,恐吕奉先势必要撤兵啊。” 曹操声音低沉道:“这猘儿,比其父要难对付的多,直娘贼的,大好的灭袁之势,今下却僵持在这里!” 讲到这里,曹操向前探身,拿起酒觞就喝了起来。 郭嘉见状,心里轻叹一声。 处在今下这等局势,自家主公承受着什么,他是最清楚的,看似讨袁各方汇聚于江淮,特别是不少主力,都聚集于寿春一带,可各方皆有算计,皆有利益要顾及,作为讨袁盟主的曹操要权衡,要安抚,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小。 在过去讨袁期间,除了孙策趁势袭占广陵全郡,下邳国南境诸地,为安抚不满的吕布,避免徐州军离开,以钟离为首的地域,曹操全叫吕布占了,这就引起了刘宠的不满,是,讨袁之事,汉室宗亲是要参与其中,那也不能什么便宜都不能得吧? 为此曹操做了些退让,这才叫刘宠满意了,不再多说别的。 但刘宠却不知,曹操的退让只是暂时的,他的封地,他的军队,早就被曹操惦记上了,只等讨袁一战结束。 当然,在这期间还有一人,表现得却是不争不抢的态势,那就是刘备。 反倒是这样,曹操出于种种考虑,将平阿、下蔡几地交给刘备,哪怕刘备再三推诿,反复强调此次讨袁,是为汉室荡平不臣,可曹操还是硬塞给刘备。 不给不行啊。 别的势力都有,唯独刘备没有。 且不说传出去怎样吧,单单是讨袁联军内部,必将会埋下隐患的,这是曹操绝不愿看到的。 既然能一鼓作气灭掉袁术,关键是这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曹操就绝不允许这等良机,在他手里断送掉。 “还好,我军不是没有喜事。” 曹操放下酒觞,看向郭嘉道:“困守汝南的孙香等部,终是被妙才他们解决,汝南乱局算告一段落了。” “我军是在江淮前线,没有得到太多的好处,但汝南能经此一战,真正掌握在我军手里,这就是大赚!!” 在曹操的眼里,他从不在意一城一地得失,他真正在意的是大局,如果于大局有利,即便割舍些什么,那他也丝毫不带犹豫的。 汝南郡从过去的表面掌控,到现在的彻底掌控,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实则变化实在太大了。 不说别的。 汝南郡是仅次于南阳的存在,是,经历了长久战乱后,汝南各地有不少衰败的,甚至人口锐减严重。 可在经过这一战后,汝南心向袁氏,不服曹氏的诸族,多数都被解决掉了,在此期间被解决的还有各地郡贼,甚至是黄巾余孽。 如此干净的汝南,被曹军掌控在手里。 “如果庐江能被公子率部夺占,那对我军而言,今后在汝南治下就能兴屯。”郭嘉露出笑意道。 “只要汝南能休养数载,不管是产粮,亦或是募兵,我军都将会多一块宝地,这对明公大计至关重要。” “谁知道这竖子能办到不能。” 曹操却有些怅然道:“从孤军深入庐江,就断掉了音讯,甚至在这期间,乐进他们还急赴庐江。” “好的不学,乐文谦是何等严禁之人,可领军去了庐江后,也跟那竖子学,以至庐江究竟怎样,我等知晓的不少。” 讲到这里,曹操又端起酒觞。 在讨袁这期间,他不止顾及各方,以促成江淮前线讨袁之势,还心忧曹昂一行,毕竟这庐江不一样啊。 除了庐江复杂地形地势外,还有庐江诸族,关键是庐江太守刘勋,麾下有着数万大军,更别提庐江还活跃着众多郡贼,这其中就有袁术原先的部将,如此犬牙交错的局面,那远比在汝南还要凶险。 不管怎样,汝南有夏侯渊他们在,真要遇到突发状况,还有驰援的机会,可庐江就不一样了。 “当初叫这竖子来龙亢,这竖子就是不听,非要跑。”喝罢酒的曹操,忍不住怒骂起来,“也不知这脾气像谁,直娘贼的,还不够叫人担心的。” “明公,就当前所处境遇来看,嘉倒是觉得公子当初决断没错。” 郭嘉见状,上前道:“公子深入庐江的意图,也是想叫我军能实控此地,只有拿下此地,那汝南的优势才能凸显出来。” “奉孝,某难道不懂这些?” 曹操皱眉道:“如果真能将庐江南下,不止汝南的优势能凸显出来,甚至能与南阳连成一体,天下最大的两个郡,皆掌控在我军手中,关键是没有任何掣肘,不说别的,只要兴屯休养数载,我军底蕴势必会增强很多。” “优势还不止这些。” “南阳、汝南皆实控在我军手中,这对于许都,对于天下,都将产生不小影响,今后袁绍若敢再威胁我军,那过去谈绍色变之势,恐将一去不复返啊。” “恰恰是某知晓这些,所以某才更担心那竖子,某怕他为了这些,就让自己在庐江以身犯险啊!!” 有好几次,曹操都想抽调人手赴庐江,继而确保曹昂的安全,但心底的理性,却硬生生压住这念头。 庐江形势是多变紧张。 可江淮前线也好不到哪儿去。 参与讨袁的势力多了,这想法就多了,稍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原本有利的局势,就可能倒向不利。 毕竟刘宠、刘备、吕布、孙策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好对付,更别提在汝南负隅顽抗的孙香等部了,曹操所承受的压力是极大的。 郭嘉沉默不言,静静的看着曹操,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别看曹操张口竖子,闭口逆子,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曹操对曹昂的重视与关心。 这可是曹操认可的继承者。 如果曹昂在庐江出现任何意外,这不止对曹操打击很大,对麾下打击也不小,不过郭嘉却始终坚信一点,自家公子在庐江会给很多人一个大意外,甚至会震惊不少人,这种想法近来愈发强烈。 第188章 枭雄末路,袁公路吐血怒骂 相较于曹操所忧,寿春城内的忧愁就更多了,以曹操、吕布、刘宠、刘备为首的讨袁联军汇聚,将寿春城团团围住,这期间是没有展开攻城,可先前在江淮前线,在下蔡、平阿、当涂几地展开的攻势,却叫很多人感到忧心忡忡。 太强了。 太狠了。 如果就跟曹操所领大军交战,或许还有斡旋的可能,但偏偏在这场大战中,还有刘宠、刘备、吕布等部先后响应讨袁,以上势力有哪个是好招惹了? 更别提双方在江淮前线鏖战之际,位处江东的孙策,还趁势渡江夺占了广陵,这可是九江的重要屏障! 要只是这样就罢了,关键是另一处屏障庐江郡,袁术多次派人命刘勋驰援,可谁都没有想到曹操之子曹昂,居然还领兵杀去了。 这还怎么玩? 被围殴了。 即便是再强的人,面对围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即便前期还可以相持,可拖得越久,优势就越不明显。 寿春城。 周府。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周尚轻叹一声,看向袁涣道:“今下所处的这等境遇,寿春城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即便有纪灵节制诸将守城,可曹操、吕布、刘备、刘宠他们真要联合攻城,哪怕寿春城高墙厚,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 袁涣点头表示认可。 周尚所讲的这些,他不知在心底想过多少次了。 “曜卿公,救阎象一事,不要再想了。” 见袁涣如此,周尚继续道:“处在这等境遇下,你觉得宫里的那位,真要是被刺激到的话,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阎象他不该被这样对待啊。” 袁涣皱眉道。 “是不该被这样对待。” 周尚怅然道:“要怪就只能怪他命不好,眼下曜卿公要不去刺激那位,或许阎象还有一丝生机,可要是不听,那就只能给阎象收尸了。” 对袁涣,周尚是敬佩的。 当初阎象知晓江淮前线岌岌可危之势,丝毫不顾及别的区骂袁术,想以此骂醒袁术,继而挽救这不利大局,换来的结果,是袁术暴怒,下令将阎象逮捕,要不是有些人劝说,阎象只怕要死。 也因为这件事,使得袁涣多次仗义执言,想将阎象给救出来,在袁涣看来,像阎象这种人不该有此一难。 可换来的却是自己一家,被袁术派兵驱逐出府了,叫其流落街头,也就是袁涣的身份特殊,不然被各种坏消息不断冲击的袁术,早就想杀人泄愤了。 这才多久啊。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在江淮苦心经营的势力跟地盘,就这样四分五裂了,到现在,袁术还能控制的地方很少了。 更别提寿春城被重重包围,这叫袁术跟外界已经断掉联系了。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被周尚这样一提醒,袁涣想到了什么,尽管内心有不甘,可却也只能接受现实,长叹一声道。 眼下的寿春太乱了。 先前还能维系住表面平稳,可现在啊,就连这表面平稳都没了,粮价被哄抬,一些人嚣张跋扈,曾经,富庶繁华的寿春城,今下却显得有些萧瑟。 …… “滚!” 愤怒的咆哮声,在大成殿内响起。 袁耀、黄猗几人神情慌张的从殿内跑了出来,一想到袁术那愤怒的表情,他们内心恐慌的离开此地。 他们来此,是想劝袁术去帝号,跟城外讨袁各部洽谈,不管怎样,也要争取各部能够退兵吧。 尽管这希望很渺茫吧。 可眼下除了这条路,还有什么可选的? 真要等城外讨袁各部杀进寿春,那一切就真的完了。 “他曹阿瞒算什么东西!!” 殿内的袁术,愤怒到极致,看着跪倒一片的内侍,怒目圆睁道:“不过是一阉宦之后,如此卑微出身,居然还妄想叫寡人向他投降?他算什么东西!!!” 跪地的内侍,无不瑟瑟发抖。 在过去这段时日,宫里不知有多少人,被愤怒的袁术给杀了。 憋屈啊。 没有称帝之前,袁术雄踞江淮一带,或许势力是不如从前了,但依旧能影响到很多地方,像徐州,像江东,只要袁术想,那还是能起到些影响的。 可现在呢? 不过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麾下这片最富庶的地方,居然被打的七零八散,麾下精锐更是被消灭不少。 最令袁术愤怒的,是他跟曹操等部交战之际,当初叛他的孙策,居然丝毫不顾及别的,渡江去袭占广陵。 要不是当初他心软收留,那有你孙伯符今日啊?! 因为前后得到太多不利消息,这让内心极度骄傲的袁术,根本就不愿接受这一切,这不是他想要的啊。 袁术想的是他在寿春称帝,天下各路诸侯或选择臣服,或选择效仿,只要这股势头能促成,那天下只会更乱,一旦如此,那他就可以出兵征剿曹操,先灭掉曹矮子,再把汉帝虏获了,只要能办到这些,天下将没有人敢轻易挑衅他。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太骨感了。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袁术太骄傲了,以至他错判了形势,也低估了汉室在天下人心中的份量,哪怕汉室权威不在,哪怕汉帝威仪严重削减,但仍有大批的人,愿意在汉室统治下生活,即便这只是名义上的。 可那又怎样呢? 至少汉室还在。 “还有背信弃义的孙策小儿,三姓家奴吕奉先,织席贩履刘大耳,一个个竟然会这般的猖獗!!” 越想越气的袁术,气到额头青筋暴起,“别以为这样,就能叫寡人屈服了,不可能,这一战寡人还没有败,还没有!!” 可说着,袁术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胸口憋闷,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但旋即,一口血就从袁术嘴里喷出。 “陛下!!” “陛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可吓坏了跪地的那些内侍,他们无不露出慌张之色,殿内响起的这些喊叫,很快就惊动了殿外的禁军,一些人从殿外冲了进来,但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第189章 大摆宴席,各方角逐为夺利 袁术吐血昏倒一事,很快就在寿春城内传开,本就人心惶惶的时局,这下变得更微妙了。 面对这等境遇,作为袁术麾下大将的纪灵,派兵镇守各处,尽管纪灵也很慌乱,但他却不敢表现出来。 一连多日,寿春内外风平浪静。 “咴溜溜~” 马鸣声打破平静,风雪下的曹军大营,与以往没有分别,虽说雪下的很大,然值守各处的曹军将士,依旧坚守在各处。 “真真是不凡啊。” 勒马而定的刘备,扫视眼前种种,心底生出感慨,“有此雄军在,何愁灭袁不成!” “大哥,我军也差不到哪儿去!” 并肩而立的张飞,冷哼一声,不屑的扫视左右,“真要是雄军的话,为何至今还没有攻下寿春,擒杀国贼袁术!” “三弟!不可无礼!” 刘备皱眉斥道。 “大哥,三弟说的没错。” 关羽持青龙偃月刀,那双丹凤眼掠过一道精芒,倨傲道:“若此雄军,能在大哥之手,寿春早破了。” “二弟~” 刘备看向关羽,但心底却轻叹一声,他这两位兄弟,一个太傲,一个太冲,今下这等境遇,岂能讲这些话啊。 可他又能多说什么? 说多了,伤情谊。 眼下的他,虽说在这场讨袁中,是得到了一些地盘,但刘备却比谁都清楚,这只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真等讨袁结束了,平阿、下蔡几地恐将易手。 原本在刘备内心深处,想通过这次讨袁,看能否得到广陵郡或是庐江郡,可广陵郡叫孙策给占了,而庐江郡有曹昂领军杀去。 这也让刘备生出深深无力感。 天下之大,竟没有他安身立命之地。 一想到这些,刘备就想到丢了的徐州。 “走吧。” 刘备翻身下马,怅然的朝中军赶去。 “大哥!” 见刘备这样,张飞不明所以,原以为自家大哥,要再啰嗦几句,可突然却这样了,这反倒叫他不适应了。 张飞、关羽相视一眼,忙翻身下马去追。 风雪下,哥仨朝前走去,身后跟着一队亲卫部曲,今日曹操摆下宴席,诚邀讨袁各部来,但谁都知道曹操是有事。 “哈哈!!” 赶至中军所在,帐内响起爽朗笑声,可听到这笑声,刘备、关羽还没有反应,但张飞却咬牙切齿起来。 “三姓家奴!!” “三弟!!” 听到这话的刘备,皱眉看向张飞,低声斥道:“到了别人的地盘,收敛下你的脾气,莫要惹是非。” 张飞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关羽拉住,微微摇头示意,这叫张飞停顿下来,刘备看了眼张飞,这才朝帅帐走去。 “孟德,有汝之言,当满饮此觞!” 帅帐内,吕布露出笑意,拿起跟前酒觞,对曹操道。 “满~” 曹操笑着拿起酒觞,但话还没讲完,从帐外走进一人,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主公,刘备他们来了。” “玄德来了。” 曹操听后,忙伸手道:“快请进来。” “诺!” 在那人应诺之际,坐着的吕布、刘宠却露出各异神情,在旁坐着的郭嘉,看到这一幕时露出一抹笑意。 不多时,刘备在关羽、张飞簇拥下进帐,哥仨进帐之际,立时就让不少人纷纷看去。 今日的这场宴席,是曹操邀请的,为了表示诚意,此番从军出征的文武皆至,刘宠、吕布先后赶来,也都领不少人来,唯独到刘备这里,就张飞、关羽跟着,至于麾下别的文武,要么留在军中,要么在下蔡、平阿等地。 在这讨袁各方中,刘备的势力无疑是最单薄的。 “玄德,你可算是来了。” 见刘备一行来,曹操放下酒觞,大笑道:“我等可就等你了。” “备见过曹司空,见过陈王,见过温侯。” 迎着道道注视下,刘备不急不躁,抬手一礼道:“备来迟了,还请……” “哈哈,来了就好。” 曹操笑着摆手道:“一会儿玄德可要多饮几觞才是,陈王、奉先觉得呢?” “没错。” 不等刘宠答话,吕布就笑着道。 只是吕布却不知,刘宠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这个吕布,是真不会做人啊。 曹操保持笑意,可见到此幕时,心里却生出感慨,谁能明白我的不容易啊,这帮家伙,没一个是善茬! 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曹操那叫一个心累。 一方面要压着好战的众将,在减少己部伤亡的前提下,要叫其他势力都参与其中,另一方面还要安抚并刺激刘宠、吕布他们。 刘宠脾气火爆,吕布也一样,好不容易有了不脾气爆的刘备,可偏偏他麾下的关羽、张飞,一个说话能噎死人,一个说话能气死人。 关键是刘备也非什么好鸟,蔫坏蔫坏的那种(曹操视角)。 在这等态势下,还有个好战的孙策,不省心的曹昂,处在曹操的位置,既要确保讨袁稳步推进,还要平衡各方,更好兼顾到别的,这一路朝寿春进发,曹操瘦了不少。 “今日某摆下宴席。” 见刘备一行落座,曹操轻咳两声,笑着扫视帐内众人,“其实是有件事要说,据某知晓的情况,国贼袁术在数日前被气到吐血昏迷了……” “什么?!” 曹操的话还没讲完,张飞就瞪眼给打断了,“这是真的?” 这话一出,叫坐着的曹洪一行,无不皱眉看向张飞,自家主公都这样讲了,你这样问是何意? “孟德,此事为真?” 吕布向前探探身,看向曹操道:“如若真是这样,那寿春城必已生乱。” “自是真的。” 曹操保持笑意道:“这是城内死间飞鸽传书送出的,诸位就不觉得奇怪,近几日寿春城守军不一样吗?” 还真是! 被曹操这样一提醒,吕布、刘宠、刘备几人相视一眼,无不在心里暗道,在他们所屯之处,的确察觉到守军有异动。 但他们是警觉袁术可能有异动,所以命麾下严守各处,避免被袁术所部偷袭。 至于攻城,即便是到现在,那还是在推诿的。 讨袁之战进行到现在,江淮一带形势发生巨变,各方势力齐聚于寿春城外,但至关重要的利益分配,到现在还没有敲定,这肯定不会像当初那样猛冲猛打了。 这世间的事,只要牵扯的人多了,那无一例外就会出变数,讨袁的关键,从来都不是战争,而是战争以外的。 对曹操、吕布、孙策、刘备等各路诸侯而言,哪怕是对刘宠而言,他们都想通过这次讨袁得到自己想要的。 讨袁是曹操发起的不假,可参与的各方势力,没有一个是善茬,哪怕是刘备,尽管势力是最弱的,但先前积攒的名望,使得其影响极为特殊。 第190章 真够热闹的,不才曹子修是也 “明公,此等机会难得,当尽早明定攻城大计!” 这等气氛下,毛玠撩袍起身,在道道注视下,朝曹操作揖行礼,“讨袁早已天下皆知,如今的国贼袁术犹如困兽,若能一战攻破寿春,擒杀国贼,则定能震慑宵小,涨我汉室威仪!!” “明公,该攻城了!” “善!” “主公……” 毛玠的话,引起不少文武附和,见到此幕的吕布、刘宠、刘备几人,包括各自麾下文武,无不露出各异神色。 过去兵围寿春,斗志最高的非曹操麾下文武。 对吕布、刘宠、刘备所想,他们如何会不清楚? 可凭什么啊! 寿春城还没攻克呢,一个个就算计这,算计那,真以为我曹军是好欺负的啊,真想得到这些,那战场上见真章啊。 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 此前经历的不少大战,出力最多的是他们,可到现在呢,除了汝南全境安稳了,在数次大战中,虏获了不少袁军将士,但别的地盘都没有实占,尤其是广陵郡叫孙策袭占了,恼怒的可不止吕布,还有曹操麾下这帮文武。 什么狗屁的江东小霸王! 分明就是个贼! 趁着袁军主力被他们牵制,说好听点叫渡江响应讨袁,说难听点就叫趁火打劫,把本该属于讨袁联军全体的,被你一家给占了。 所以在寿春这边,曹操麾下不少文武就一个想法,谁想得到更多,可以啊,那就看谁先攻进寿春去!! 可显然他们想的,不是曹操想要的。 真这样做的话,其中的变数太大了。 “还真是够热闹的啊。” 而在这等境遇下,帐外响起的一道声音,却叫不少人的脸色变了,本眼观鼻鼻观心的典韦、许褚二将,无不惊诧的看向曹操。 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怎么了? 反观吕布、刘宠、刘备一行,见曹操麾下这帮文武,一个个的表情都变了,他们心底却生出疑惑。 帐外之人是谁? 为何他们反应这般大? 也是这样,不少人都看向一处。 “来的还真是时候。” 在道道注视下,披甲挎刀的曹昂,器宇轩昂的走进帐,在讲这些之际,曹洪他们无不睁大眼睛,还真是啊!! “子修!!” “公子!!” 帐内立时响起道道声响,原本坐着的不少人,此刻都站了起来。 老登这是要谋事啊。 反观曹昂,见到帐内种种时,心里就知晓怎么回事了,而在他朝前走之际,曹铄、曹彰、夏侯衡等一众人紧跟在后,反倒是鲁肃、繁钦、陈到、徐盛等文武则在最后,不过他们都在观察帐内所聚众人。 ‘公子来此,难道庐江已定?’ 看着涌进的一帮人,郭嘉思量起来,但很快,他的目光定格在鲁肃一行上,‘这些都是公子新招揽的人?乐进他们呢?’ 熟悉的人,郭嘉是看到不少,可都是二代,反倒是鲁肃、繁钦这帮生人面孔,更能吸引到郭嘉。 “子修,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来寿春了!!”兴奋的曹洪,此刻已朝曹昂跑来,难掩笑意的看着曹昂道:“比在南阳时壮实不少啊,是不是庐江平定了?” 而在曹洪讲这些时,不少人都跟着走来。 “子廉叔父,要是庐江没有平定,您觉得我家大兄会来寿春吗?”不等曹昂说话,一旁的曹铄,嘴角微扬道。 “就是!” 曹彰紧随其后道:“我等能随大兄一起来,那肯定是把庐江给平了!!” 曹铄、曹彰讲这些时,在后站着的夏侯衡、夏侯霸等一行人,无不是露出骄傲的神情,这种瞩目的感觉,他们期待很久了。 乖乖! 曹洪他们听到这话,一个个内心生出惊意,如果这话是曹昂讲的,那他们或许还不会这样。 但这话被曹铄、曹彰他们抢着说了,特别是这帮二代,一个个脑袋都快昂上天了,那冲击就不一样了。 庐江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是知晓的。 “刘勋的几万大军都被灭了?” 人群中,出现一道惊呼声。 “那是自然!” 曹彰一甩脑袋道:“在我家大兄运筹帷幄间,区区刘勋何足挂齿,何况此番在庐江,我家大兄解决的可不止…哎哟!” 本说着的曹彰,怪叫一声。 “说的就好像这是你打的一样。” 曹昂没好气的踢了曹彰一脚。 “哈哈!!!” 曹铄、夏侯衡一行见到此幕,无不大笑起来,可他们这一笑,却叫一直在看的吕布、刘宠、刘备几人,心底生出别样情绪。 这就是曹昂,曹子修。 尽管他们知晓曹昂之名,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曹昂。 最关键的,不是曹昂的年轻。 而是跟在曹昂身后的这帮家伙,一个个都这样年轻,甚至有不少还没及冠,但在他们流露的表情,吕布他们看到了骄傲。 听称谓,这些人跟曹昂很近,这就是曹操的子侄辈。 曹操发动讨袁,居然叫这么多子侄都参战了,这就不简单了。 这冲击是很大的。 这代表着曹操的底蕴很强。 吕布、刘备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主,是不是打了胜仗,一眼就能看出来,曹铄、曹彰他们那毫不遮掩的骄傲,无不验证了一点,被曹洪他们提及的庐江郡,在此前,被曹昂所领大军拿下了,关键是拿的还很彻底。 这一系列的猜想,叫他们的想法也跟着变了。 既然庐江拿下了,那是否在他们不知情下,已有大军从庐江出兵,对九江郡所辖诸地展开攻势了? “父亲,孩儿回来了。” 在这等氛围下,曹昂穿过眼前人群,笑着朝曹操走来,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抬手朝曹操行礼道。 “你还知道回来!” 曹操冷哼一声,怒瞪曹昂道:“某还以为你这竖子不知道讨袁大计了!” “孩儿这不是回来了。” 曹昂听后,笑了起来,“孩儿这次回来,还给父亲带回一位故人。” “嗯?” 这下曹操却生疑了,故人,他在庐江有什么故人。 “孟德公。” 而在此时,刘勋从帐外走了进来。 “刘勋!!” 随着刘勋的出现,帐内响起惊呼声,这下生惊的就更多了,刘勋随曹昂北上,这无疑是庐江郡被平定的最有利佐证!! 讨袁之势就此出现变动了。 第191章 斗志高昂,讨袁迎来新变局 曹昂的归来,让宴请各方的酒宴,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特别是刘勋的出现,更让不少人心态全变了。 夜无声而来。 曹军大营。 中军所在。 “我就说嘛,公子在南阳做事那样果决,怎么领数万大军去了汝南,却是那样,当初我就说不应该啊,肯定是公子有大事要谋,看看,叫我猜对了吧。” “公子,您领兵奇袭弋阳等地,这招简直太高了,断了那孙香退路,不然啊,想将此獠擒下,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哈哈!” “何止是这件啊,领军深入庐江,那才叫高呢,当初在江淮前线与袁军交战时,我就奇怪,为何出这么大事,却没有庐江兵的身影,我那时还想呢,刘勋这家伙,不会趁着前线生乱,他也在庐江称帝了吧,这要叫袁贼知道,必然气的吐血。” “嘿,现在想想啊,说不定袁贼得知庐江之事时,就已经被气到吐血了,还是被公子给气的,哈哈!!” “来来来,我等一起敬公子!!” 相较于帅帐外戒备森严的氛围,彼时的帅帐内却笑闹声一片,随军统领各部的不少武将齐聚于此。 别看中军所在在进行酒宴,但曹军上下的戒备很高,甚至有一批心腹将校,被曹操安排去各处巡营,为的就是避免给曹昂接风洗尘之际,发生什么变数。 经历过宛县那一遭,曹操的警觉性变得极高。 在曹铄、曹彰这帮核心二代,绘声绘色的讲述下,跟随曹操一路讨袁的那帮文武,将曹昂这一路的种种都知晓了。 可知晓的越多,这帮文武就越心惊。 特别是有些人,他们敏锐的觉察到一点,从讨袁开始之际,他们面临的种种境遇,或直接,或间接的都受到曹昂所为的影响。 正是这样,叫不少人不时就向曹昂敬酒。 对此曹昂也是来者不拒。 当然在这次接风宴下,曹昂获悉的一些事,叫他很兴奋,其一被孙策抛弃,被袁术提防的孙香,已在汝南被夏侯渊俘虏,如今已秘密押送回许都。 对孙香这个人,曹昂一直很看重。 别看此人在史料记载不多,但透过只言片语,依旧能瞧出此人的不俗,如果能将此人收服的话,那曹氏武将班底又将多一猛将。 当然想收服此人不容易,唯一能拿来做文章的,就是被袁术扣押在寿春的家眷了。 其二本该去徐州的杨奉、韩暹所部,因为他的缘故去了汝南,在这里,两部遭到了重创,得程昱相助的夏侯渊,不仅击败了他们,还俘虏不少部众,这其中有一将,叫徐晃,今就在汝南。 其三,被他派去陈国的李严,没有叫他失望,陈王宠不顾骆俊劝阻,尽起麾下精锐响应讨袁了,这岂不代表等讨袁结束,就能设法吞并陈王宠麾下精锐,将陈国彻底实控起来,当然要做这件事,必须要想好名头才行。 其四,因为汝南之地的变动,使得曹氏所辖势力的南部区域,正在进行一次秘密调整,决断是曹操做的,具体执行是程昱负责的。 其五,讨袁进行到现在,许都已有一批人被抓了,负责此事的是荀彧…… 讨袁进行到现在,尽管还没有攻破寿春城,但带来的影响与改变,是很难进行评估的,曹氏势力的潜力被发掘很多,关键是根基还跟着牢固不少。 当然有高兴的事,就有不好的事。 孙策这厮居然渡江奇袭了广陵郡,还占了下邳国南部诸地,更叫曹昂警觉的,是孙策领军屯驻临淮前线之际,在广陵郡坐镇的是周瑜,知晓这件事,曹昂就知一点,江东北上的桥头堡,怕是很难从其手中丢走了。 这改变太大了。 甚至闹不好的话,会改变江东的策略。 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主公,如今庐江郡已被我军实控,子修北上之际,还命乐进、李通他们领军坐镇,纵使庐江仍有一些郡贼肆虐,可有乐进、李通他们在,这庐江断掀不起任何风浪。” 在曹昂思虑之际,曹洪放下酒觞就起身,斗志高昂的朝曹操抱拳行礼。 “既然是这样,我军没必要再等下去了,汝南诸贼被扫荡了,庐江也安稳了,我军何不趁此大势,一鼓作气攻克寿春啊!!” 曹洪这话讲出,叫帐内站着的众将无不兴奋起来。 “是啊主公。” 李整紧随其后道:“我军在此许久,吕布、刘备他们各怀鬼胎,还有那该死的孙策趁乱夺占广陵。” “对我军而言,该尽快夺占寿春,趁势抢占九江各地,如此九江、庐江皆被我军拿下,则在江淮一带,我军就有了根基啊!!” “主公打吧!” “别等了,吕布他们不敢打,那我军打,到时夺占寿春、九江等地,他们谁敢说什么,那末将等绝不会容他们放肆的!” “主公……” 被李整这样一讲,其他将校更激动了。 郭嘉、毛玠等一行人见到此幕,没有急着说什么。 而徐盛、陈到、繁钦、鲁肃这几位,看到斗志高昂的一众曹将如此,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影响。 特别是徐盛、陈到二人,他们不时就看向坐在曹操身旁的曹昂。 “是啊父亲,您还在犹豫什么?” 如此境遇下,曹铄穿过人群,朝曹操走来,“有您跟大兄在,这寿春城高墙厚又如何,袁贼麾下精锐众多又如何,孩儿觉得打下此城,对于我军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说得好!!! 一些将校见曹铄这样讲,一个个眼眸中闪烁着精芒,这才是曹氏子弟该有的表现。 “父亲,孩儿愿为先驱!!” 曹彰亦不甘示弱,上前道:“您可别想大兄那样偏心,有什么仗,都叫仲兄他们去打,就叫孩儿跟子林他们拴在身边。” “你这家伙!!” 曹昂听到这,指着曹彰笑骂道:“告我状是吧,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叫你去打仗,不知情的,还道我曹军无人可用了。” “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帐内不绝。 曹氏当兴啊!! 见到此幕的鲁肃,此刻心情很复杂,好战的将校如云,谋士一个个却很冷静,关键是自家公子的根基已稳,而曹氏麾下的二代也都经历了战事,这样的一方势力,还掌握在曹操这等枭雄手里。 真把袁术给灭掉,曹氏势力扩张到江淮一带,鲁肃根本就不用多想,这会给天下格局带来多大改变。 “行了!!” 而随着一道声音响起,本嘈杂的帐内立时安静下来。 鲁肃见状,表情也严肃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曹操的威望极高,这麾下没有不敬畏的。 “仗,有你们打的。”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神情自若道:“但怎样打,某还要想想,有一点李整说的没错,庐江既被我军拿下,那这九江,绝不能叫旁人拿下!” 听到这些的诸将,一个个眼神热烈起来。 曹昂看着帐内众将,他也知道一点,讨袁之战随着他赶来寿春,过往的大局,势必要用变化。 第192章 各方云动,关张斗志极其高昂 讨袁之战推到现在,各方势力汇聚寿春,但却没有发动终战,说到底是算计太多,牵扯到的利益,涉及到的层面太多。 战争的本质,就是政治的延续。 任何牵扯进战争的一方,无一例外都是在政治层面,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故而才选择了战争。 只是战争不是儿戏,更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在这背后需要顾及的太多,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满盘皆输的境遇。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各方势力汇聚寿春,将袁术给围堵在寿春城内,却迟迟没有将袁术灭掉的原因。 然而曹昂的意外到来,却隐有打破这种僵局的趋势。 同一夜。 当曹军大营一片高亢之际,彼时的吕布大军所在。 “…温侯,这件事必须要警觉。” 帅帐内。 陈宫表情严肃,看着持觞饮酒的吕布,皱眉道:“这个曹昂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此时赶来寿春,还将原庐江太守刘勋一并带来,依着宫之见,这定是那曹操所谋!” “公台未免太谨慎了吧?” 吕布听后笑了起来,满不在乎道:“他曹子修就算是来了寿春,又能如何?文远不是已派兵探查清楚了。” “此次随曹子修来寿春的,兵将满不过数千众,怎么?就靠这点兵将,他就能让孟德不顾别的,对寿春发动猛攻?” 吕布的话,叫陈宫眉头皱的更紧。 他不知道,为何曾经壮志凌云的吕布,如何却变成这样了,控制住徐州是不假,可徐州就真的安稳吗? 远的不提。 就说先前郝萌兵变,错非有高顺领兵阻击,后叫曹性临阵起事,终叫高顺所杀,徐州会怎样,这还真说不好。 可这场变故,却没有叫吕布警醒。 帐内站着的张辽、高顺等将,此刻也流露出各异表情,对于曹昂,他们是知晓些的,但风评不怎么好。 特别是曹昂领兵去汝南的种种。 可在曹军大营时,曹昂的突然出现,曹操反应怎样暂且不提,但麾下的那帮文武,特别是武将,一个个都异常激动,这就叫他们生疑了。 毕竟这一路讨袁,曹操麾下那帮将校,一个个是怎样的,他们是心知肚明的,能叫这些人如此,这曹昂只怕不像传闻的那样不堪。 “温侯~” “好了,不提这些了。” 在陈宫准备说些什么时,吕布却摆手打断道:“寿春谁爱打谁打,反正某是不打,等寿春城破,我部在寿春得到该得的,那就即刻起兵奔赴下邳!” 讲到这里时,吕布眼神变了。 “直娘贼的!” 吕布眼神凌厉道:“孙伯符那厮趁着我军精锐多出,竟敢抢走广陵郡、临淮等地,此事绝不能就这样了,这些地域皆是我徐州的,某必须要全都夺回来才行!” “奉先!广陵是重要,但九江绝不能叫曹操得了!” 听吕布这样讲,陈宫心急道:“一旦此地叫曹操得了,那曹军势力就涉足进江淮,这对……” “够了!” 见陈宫如此,吕布重顿酒觞道:“公台说的轻巧,对我军而言,这九江即便夺了,就真能守住?” “广陵一带被孙策占了,青州方面是袁绍之子占着,对,还有个臧霸,如此境遇下,我军能守住多少地域?” “何况就按你说的那样,我军要趁势夺占九江,那你告诉某,广陵郡、临淮等地皆被孙策占了,沛国多地掌控在曹操手里,即便夺占了,又该如何守住这块飞地?!” 讲到这里,吕布冷冷的看着陈宫。 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根本就无法解决,想解决,就必然会跟曹操交恶,可眼下这等形势,他如何会为了九江,去跟曹操交恶。 按着吕布所想,先把眼前的解决再说。 被孙策占的广陵郡、临淮等地必须夺回来,不然徐州就真的四面皆敌了,何况在吕布的内心深处,他只想割据徐州,多了,根本就掌控不过来。 经历很多的吕布,早就不是先前的那个吕布了。 “你!” 见吕布如此,陈宫难掩怒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吕布居然会如此目光短浅,特别是看到吕布的眼神,这叫陈宫受到刺激,到嘴的话没再讲出,甩袖就朝帐外走去。 “军师!” “军师!” 张辽等将见状,无不开口道。 “都别管。” 吕布冷哼道,看着陈宫离去的背影,吕布也是一肚子气,这个陈宫,没事就喜欢出言教训,这是他最不喜的。 何况陈宫与曹操的恩怨,吕布是清楚的。 在并州长大的吕布,对曹操的那番言论,非但没觉得厌恶,相反却很是认可,这乱世下不就是如此吗? …… 相较于吕布大军的凝重气氛,彼时的刘备大军却是另一种态势。 “云长,翼德,某还是太无能了。” 帅帐内。 刘备眼眶微红,掩面道:“国贼袁术如此猖獗,就连曹司空之子,及冠年纪,都能为了汉室尽自己一份力,凭借一己之力攻克庐江,断国贼底蕴,可某呢,虽统万余众大军,但却……” 关羽、张飞见到此幕,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自离开曹军大营,刘备就是这样,他们劝了,也说了,可他们这位大兄,反倒是愈发伤感了。 甚至在这期间,张飞那对曹昂颇为不屑,讲明曹昂攻占庐江,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干的,这必然是得曹操相助,对此刘备却进行了反驳。 总而言之一句话,眼下的关羽、张飞是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这也叫他们心底的斗志被激发出来。 反观在旁站着的孙乾见到此幕,他就知接下来出现的变数,己部势必会参与其中的。 没瞧见关羽、张飞那无处发泄的表情,接下来真要有仗打的话,那势必会战意高昂的去打。 而这恰恰是刘备想要的。 曹昂的突然到来,叫刘备敏锐察觉到不对,接下来寿春一带的局势必然有变,不管怎样,寿春一战必须参与其中,这样才能从中得到好处,继而壮大麾下势力,寄人篱下的日子,他过够了,他必须要把失去的一切都给夺回来!! 愈挫愈勇,这就是刘备立足于乱世的根本!! 第193章 进击的曹军,这一打全乱套了 雪无声而下。 寒风凛冽。 寿春城内外披上一层银装,连日来的沉寂,突的被响起的擂鼓声打破,空中鸟瞰,风雪下,在延绵的军营中,疾驰的战马,驮着骑士不断涌出,马蹄声回荡此间,这些骑兵在军营外围驰骋汇聚。 大地在轻微颤抖。 与此同时,各处军营的人潮,就是蚂蚁般在迅速集结,先是分散的点,后是零散的面,最后连成片!! 喝喊声。 脚步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有将擂鼓声给遮掩之势。 从各处汇聚的兵阵,竖起的杆杆旌旗随风飘动,肃杀之气笼罩此间,在缓缓行进的兵阵中,最为抢眼的莫过于一座座攻城器械。 冲车。 云梯。 抛石机。 …… 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绝对是百十众赤膊壮汉,怒吼着去推的井阑,在这一座座井阑之上,站着不少持弩握弓的锐士,置身于这等环境下,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悲,他们的眼睛是那样深邃,甚至带着冷漠,他们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看着寿春城墙上出现动静的袁军将士。 “这才叫打仗啊!!” 行进的兵线中,某处,骑马缓行的曹铄,盯着眼前一幕幕,忍不住激动道:“数万大军齐出,只为击败眼前强敌,直娘贼的,跟父亲统属的军队相比,咱们先前在汝南领兵清剿,那就像大兄讲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是啊。” 一旁的夏侯衡紧随其后道:“这才出动了数万大军,就闹出这等动静了,这要是将留守大营的都拉出来,那动静该多大啊。” “这跟在庐江郡治相比,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现在我算是明白,啥叫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了。” 同行的一些将校,瞧见这帮二代子弟,一个个兴奋的说着,他们的脸上露出倨傲的笑容。 能被抽调来讨袁的,哪一支不是精锐之师? 先前一直被压着不叫打,眼下可以放开手脚了,那他们一个个是兴奋的,忍耐了这么久,终于能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了!! 还好将他们从庐江带来了。 而在这等境遇下,被簇拥着前行的战车上,曹昂陪同曹操,在听到左右所讲,看到曹铄这帮家伙兴奋的模样,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这帮二代子弟,在汝南郡经历的,在庐江郡经历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中低烈度的仗,甚至更准确的来讲,那叫冲突,真正的仗一旦打起,无时无刻都是在死人的,可即便是这样,投身战场的将士除了向前杀,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退缩就代表战败,而战败的下场是怎样的,每个久经沙场的都清楚。 赢! 赢! 这是每场大战开启后,参与厮杀的双方将士,在心底想的更多的,甚至连想都无需去刻意,这就是近乎本能的存在。 “子修。” “孩儿在!” 本在沉思的曹昂,听到曹操所喊,立时抱拳作揖道。 “先前为父没有真正带你打过仗。” 肩披大氅的曹操,挎剑而立,那双冷眸死死盯着前方,语气低沉道:“你的悟性不错,知道为帅者要沉稳,你在汝南、庐江的表现不错,但你所做的那些,充其量只能算是偏军之将该做的。” “真正的统帅,是需要放眼全局的,而这些是别人教不了的,需要自己去领悟,去琢磨。” “今日为父要教你的,是如此指挥决定全局的战役攻城,打仗,攻城为下,但伐谋、攻心都是讲究时机的,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当攻城成为唯一时,你不仅要学会调动麾下各部,更要懂得以所部来调动别部。” “父亲教诲,孩儿定谨记于心!!” 曹昂当即抱拳喝道。 曹操瞥了眼曹昂,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别看他平时动辄就骂曹昂为竖子,可在他的心底极其看重他这个长子。 尤其是知晓在汝南、庐江的种种后,这种欣赏与喜爱更盛了,他有这样一位继承者在,那绝对是惊喜中的惊喜啊。 随行的郭嘉、毛玠、荀攸等一行人,听到父子俩所讲,无不是生出各异想法,特别是郭嘉,这心底是格外感慨。 他知道自家主公,之所以讲这些话。 是察觉到自家公子,等讨袁一战结束后,想对荆州有所进取,甚至想对江东有所进取,不然为何要夺占庐江,甚至把乐进安排到庐江去,关键是这次讨袁,于禁、李典这帮将校一个都没有带,这意图多明显啊。 事是好事。 但有些事,必须要提前谋划好才行。 所以才有了适才的那番话。 跟曹昂比起来,曹操当初可没人教,没人带,一切都要自己去摸索,眼下到自己孩子了,还是他最看重的长子,曹操可不希望有些坎坷,再叫曹昂经历一遍。 当然了。 曹昂想攻略荆州可以,甚至攻略江东也没意见,但一切都要靠他去承受了,毕竟曹氏这盘大棋,不可能都围绕一个人,一片地域去转,即便底下的人都愿这样做,但唯独曹操不会这样做。 没办法。 强敌在北方呢! 随着曹操麾下大军出动,摆出了要攻城的架势,这不止惊动了守城袁军,更叫在各处屯驻的吕布、刘备、刘宠等人惊动了。 彼时的刘备大营。 “大哥,您还犹豫什么,出兵攻城吧!” 张飞环眼怒睁,手持丈八蛇矛,沉声喝道:“曹操这次尽出大军,摆明就是想趁其不备攻破寿春,这要是叫曹军先行杀进城去,擒获国贼袁术,拿到传国玉玺的话,那曹操就更不得了了。” “三弟说的没错。” 关羽平静道:“不管怎样,我军既然杀到寿春,就绝不能空手而归,若大哥能趁乱夺得此物,也总好过叫曹军得了去。” “传令下去,出兵!!” 一直沉默的刘备,谁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在关羽话音刚落,刘备的眼神变了,随即厉声喝道。 “哈哈,这才对嘛!!” 张飞大笑起来,眉宇间透着难掩兴奋,他先前可憋屈坏了,这次不管怎样,他都要好好发泄一番!! 因为曹操这一动,叫刘备率先有反应,刘宠得知此事,亦是尽起麾下精锐出动,这也叫吕布不再犹豫,先前各方僵持的局面,在这一刻悄然被打破了,讨袁也在无形中,转变成了灭袁!! 第194章 这仗打的,真叫一个过瘾啊! “砰砰砰!!” 巨石撞击城墙发出的巨响,令人只觉得耳鸣不断,然对守城袁军而言,他们却无暇顾及这些。 “咻咻咻~” 随着第一波抛石机抛出的巨石,呈分散状砸向寿春城墙,在其后,是遮天盖日的箭雨袭来,破空声不绝。 “箭袭!!!” “举盾!!” “躲开!!” 遭遇远程压制的袁军各部,不少将校在各处怒吼起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尽管多数将士都躲在各处,可依旧有少数倒霉的人,被飞溅的碎石,袭来的箭雨命中,他们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意识就被无尽黑暗给吞噬了。 城外聚集的曹军各部,发动的远程攻势太强了,以至于在该处的守城袁军,连展开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快点!!” “架梯!!” 与此同时在寿春城墙与曹军之间,数不清的曹军将士在快步奔行,当行至宽大的护城河旁,这些将士变得异常忙碌,尽管他们心跳的很快,但在此刻,他们除了相信身后袍泽,会帮他们压制住城上守军,以便于他们截流护城河,继而将阻挡己部攻城器械的宽沟填上,根本就没有想别的。 而他们只要能办成此事,那在此战中就立下大功了。 看似混乱的战场上, 一切却又显得那样井然有序。 关键是出战的曹军各部,都严格执行所领军令,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带来的视觉冲击是极强的。 “天啊,这仗打的真真了得。” “是啊,原来仗是这样打的。” “这跟咱们在兵书上学的,根本就不一样啊。” “融会贯通你不懂?当初大兄不是给咱们讲过。” 彼时的中军所在,骑马而定的曹铄一行,透过眼前一道道人影,看见前方出战各部,配合缜密的协同攻城,这叫他们经历短暂震撼后,一个个情绪难掩激动的说着,今日这场攻城战对他们的冲击太强了。 相较于曹铄一行的激动,彼时被他们所围的战车上,曹昂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一幕幕,心底生出了感慨。 难怪说,先登、破阵、斩将、夺旗乃战场上的四大军功,而先登更被列为头筹,这他娘的太震撼了。 正经八百的攻城战,尤其是像眼前这等规模的,曹昂别说是亲自指挥了,就连见都没有见过。 当初在庐江时,曹昂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围绕着攻心展开,意在以身入局,能够搅动庐江局势。 这期间是发生些攻城,但都是麾下武将打的,打的最出彩的,非乐进、李通二将莫属,可问题是曹昂没有位处战场啊。 文字上描述的,终究没有亲眼看到的强烈。 至于说舒县聚集的规模是很大,但问题是像样的攻城战,根本就没有展开过,反观在寿春一带,这还是曹军主要聚集的一面,所展开的攻城战都如此了,曹昂很难想象,如果寿春真要曹军一部去攻打,那到底要多少兵马啊。 直到这一刻,曹昂才真正理解了,为何攻城军队要远超守城军队。 毕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全都叫守城军队给占了,想把坚不可摧的城池攻破,除了拿人命去填,那斗志去拼,根本就没有别的了。 “报!陈王宠所部已展开攻城!!” “报!!刘备所部已展开攻城!!” “报!!吕布所部……” 而在此期间,一道道身影从各处驰骋奔来,在向曹操禀明各处战况之际,他们又不加停歇的离开了。 得知这些消息的曹昂,在脑海里开始浮现一副副画面,这座袁术在江淮的老巢,在今日迎来了规模极大的攻城,也是想到这里,让曹昂再度看向城墙上的守城袁军,眼下他们不再是被动承受了,一轮轮的反制也已然开启。 喊杀。 惨叫。 破空。 撞击。 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这片天地间,而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城墙或地面,那一抹抹红显得是那样刺眼。 每分每秒都有人永远倒在这片战场之上。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在乱世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 “作为统帅,一旦决定胜负的大战开启,人命在眼里就是最不值钱的。”曹操低沉的声音响起。 “或许这是很冷酷的,但作为统帅必须这样,慈不掌军,要是因为这点而起了反应,那就会有更多的人会死,终结战争的唯一手段,就是将一切强敌打败,只有这样,才会死更少的人。” “孩儿明白了。” 曹昂微微低首道。 看着曹昂的表现,曹操还是很满意的,他知道,曹昂过去在南阳,在汝南,在庐江是促成不少仗,这种仗是也会死不少人,可跟真正的大战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想要叫曹昂在今后的战场上,能够取得更多的胜利,就要叫他见识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战场。 一想到这里,曹操就联想到讨董之际,他所经历的种种,那遭遇的强敌,才叫一个凶悍,才叫一个狠辣。 战场之上,汉胡夹杂的西凉大军,特别是成规模的铁骑,如洪流一般的从各方涌来,置身于这等环境下,除了绝望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了。 讨董一战,看似是以董卓迁都长安,从而落下了帷幕,但是参与讨董的各路诸侯,无不心惧董卓麾下的西凉兵。 能打的太多了。 特别是曹操,他至今都忘不了,当初他费尽心血招募的部曲,一场仗打下来,所剩无几的感受。 那些可有不少是他熟悉的人啊。 可那又能怎样呢? 战争就是这样的无情。 老登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啊。 瞧见曹操露出的复杂表情,曹昂这心底生出感慨,真要细想下来,曹操这一生遇到的挫折可不少,但世人记住的,似乎只有颠沛流离的刘备,是愈挫愈勇的,可在很多次下,曹操也是险些一败涂地。 吕布主导的兖州之乱。 与袁绍的官渡之战。 …… 在赤壁之战爆发前,曹操统领的大军,就是在这种境遇下,即便是战败了也不气馁,最终在曹操的运筹帷幄下,才取得了一场场终胜!! 第195章 人间修罗场,人想割草般就没了 寿春城外的厮杀仍在进行。 “砰砰砰!!” “咻咻咻~” “杀啊!!” 各种声响交织不绝,甚至在不少地方,燃起了熊熊烈焰,滚滚浓烟升空,一些倒霉的将士,被引燃的猛火油泼洒到,惨叫着挣扎,来回在地上翻滚,想以此滚灭身上火焰,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从过去单一的血腥味,渐渐变得复杂起来,那气味混杂有臭味,烧焦味,烟火味,让人闻到后直犯恶心。 “哕~” 曹军中军所在,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终于是没有能忍受住这种气味,加之前线战场那惨烈一幕,叫不少人都呕吐起来。 是。 在汝南郡、庐江郡的时候,他们是统兵参与进剿,可跟在地方活跃的郡贼,甚至是宗族势力交战,即便是再惨烈,那又能惨烈到什么程度? 可眼下在寿春城,他们见到太多先前没有见到过的。 明明就快攀爬到城墙上了,却被守城的袁军将士泼洒下的火油,直接就给附身燃烧,从云梯掉下之际,那怒吼声,挣扎的动作,叫他们难以忘记。 还有被射成刺猬的,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还都挣扎着跑了很久,才死绝身亡。 还有被滚石直接砸下,除了飞溅的血肉,再没有见到其他。 还有…… 在这战场上,只有他们想象不到的死法,却没有不能发生的,可即便是这样,攻城的曹军各部,守城的袁军各部,仍忘却其他的在厮杀。 这视觉冲击简直太强了。 曹昂努力压制想吐的感觉,尽量不去看趴在马背上呕吐的曹铄一行,而聚在左右的曹军将校,此刻却都大笑起来。 似乎眼前的这一幕,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可怕的。 “知道为父领军上战场,何时有这种想吐却必须忍着的感受吗?”在曹昂努力平稳情绪之际,曹操沙哑的声音响起。 “讨董之战?” 曹昂听后,有些疑惑的道。 “呵呵…在讨董的时候,为父的确也有过这种感受,甚至还生出深深的恐惧。”曹操似自嘲般的笑着。 “毕竟在那之前,为父也算经历不少事,也杀过不少人,可在直面西凉铁骑时,所部触之即溃,而后被杀红眼的西凉兵追着杀,追着砍,那种威胁,就好似一面大山,直直的朝你压了下来。” “可强如西凉兵这般,眼下不还是衰败了。”曹昂听后,开口道“这……” “西凉兵之败,可不是败在我等之手的,而是败在内讧上的。” 曹操怅然道:“如果董卓最初没有一味地拉拢关东诸族,从而叫麾下众文武不满,就靠王允,那如何能将董卓除掉。” “如果董卓不死,雄踞关中的西凉兵,未尝就没有反出关中,横扫各路诸侯的机会。” “如果董卓死了,遗留下的各部没有相互猜忌,而是推举出一人统之,天下格局就不是眼前这样了。” “当然了,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呵呵,子修,你要始终牢记一点,没有谁能一直强下去。” 难怪老登一门心思想筹建虎豹骑啊。 曹昂听到这里,心里却暗暗道,原来是被西凉军给吓得啊,也难怪,汉末是没有骑兵三宝,骑兵是不算主流兵种,可在西凉一带,杂胡林立的境遇下,特别是羌乱,几近把汉室拖到崩溃的边缘。 董卓就是在这等境遇下崛起的,其麾下的汉兵也好,胡兵也罢,多数都是骑射无双,这等环境下历练的骑兵队伍,真杀进中原腹地,那造成的颠覆是极强的。 曹昂也很难想象,如果曹操说的那些没有发生,这天下又将走向何等境遇下,可不管何种境遇,只怕死的人会更多吧。 也是这样,让曹昂愈发坚定一点,等到各路诸侯被扫平后,以北疆的诸胡异族,必须要给他逐一击败才行! 除了草原势力以外,还有长江以南,必须要设法打服他们,叫他们融入进华夏体系,逐步汉化才行。 “首次叫为父有这种感受的,是张角掀起的黄巾之乱。”见曹昂沉默,曹操言语间带着几分感慨。 “为父以骑都尉之职,到皇甫嵩麾下进剿颍川黄巾军,不得不说,张角笼络人心的手段太高了,高到明明多是些乌合之众,可一个个却悍不畏死,即便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可依旧敢拿命搏杀。” “长社之战,是为父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颍川黄巾军首领波才,这厮是为父平生遇到过,最为疯狂,最为难对付的强敌,如果不是得上苍眷顾,使得火攻之策得以施展,皇甫嵩、卢植、朱儁、刘备、孙坚这些人,包括为父在内,恐都将折在这长社。” 曹昂脸色微变,有些惊诧的看着曹操。 黄巾之乱他是知晓,可像曹操讲的这些,他是没有料想到的,毕竟后世对这场动乱,真正着墨的地方不多。 如果没有经历这些战事,曹昂还真无法想象,十余万人,几十万人被杀的场景,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火攻有悖人和,但火攻却也是最奏效的。” 在曹昂思虑之际,曹操有些怅然道,可也是在这一刻,曹操的手动了,一直站着的许褚,见到曹操挥手,立时就挥动手中旌旗。 曹昂见到此幕,心底忍不住生疑,可没过多久,在曹军兵线之中,曹昂就见到一道道燃烧的黑影腾空而起,速度极快的朝寿春城上飞射。 “是火攻!!” “天啊,这有多少啊!!” “这还怎么守啊。” “我的天啊!!” 在曹昂的耳畔,响起道道惊呼声,本在呕吐的曹铄、曹彰一行,见到此幕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才突然发现,自己跟父辈们打的仗,那完全是不一样的,跟父辈们打的仗相比,他们那就跟笑话一样。 在他们震惊的注视下,冲天烈焰在寿春城墙上燃烧,战局到这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而密集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第196章 袁术:天要亡仲氏?可寡人错在哪儿了! 冲天烈焰在城墙燃烧,在烈焰间,曹昂似看到跑动的人影,可很快就消失了,甚至在这期间,还有数不清的人,不断从城墙上跳下…… 曹昂嘴巴微张。 他看着眼前一幕幕后,最后扭头看向曹操,此刻的曹操,神情看不出喜悲的盯着前方,似乎这对他的触动不大。 老登,你可真够狠的啊!! 曹昂的心跳加快不少,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适才给他讲的那些话,是在告诉他,什么才叫真正的打仗。 那就是机会来了,别管有多伤人和,该狠下心时就必须狠下去。 这也是在告诉他,你在汝南,在庐江打的仗,的确是很出彩,但你打的那些仗,全都是借了大势,才能促成那种结果的。 真到有朝一日,需要你独统大军征战时,你就是大势的主导者,那就没有这等投机取巧的机会了。 也是想明白这些,曹昂无比庆幸一点,他是曹操的长子,是整个曹氏毫无争议的继承者,不然,真跟这样的枭雄为敌,哪怕占据一些先知优势,就一定能击败这等强敌吗? 曹昂知道现在才明白,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就是占了他庆幸的优势,不然就那些骄兵悍将,就那些才俊英杰,凭什么会听他的话? 曹氏基业的领军人物,是曹操,而不是他曹昂!! “子修,作为主导大战的统帅,你要始终牢记一点,慈不掌兵!!”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曹操神情自若道。 “为父知道,你在汝南,在庐江做的种种,其实是想攻略荆州,是想攻略江东,但你在心里真做好准备了吗?” “父亲~” 曹昂压着心头惊意,看向曹操道。 “这话暂且不说。” 曹操却摆手打断,“先把眼前这一仗打好再说。” 曹昂沉默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领教到什么叫强者,是,老登是好色些,但在更多时候,老登冷静的叫人感到心寒恐惧!! 哪怕是遭遇再大的挫折,再大的困境,都没有人能击垮他,也正是这种心性,才使得曹氏在这乱世下崛起啊。 …… 寿春城外的厮杀仍在继续。 可在寿春城内却乱做一团。 以曹军为首的讨袁联军,想发疯一般的展开猛攻,这叫城内的不少人都惶恐难安,特别是从寿春城上跑去皇宫求援的将士,这些动静叫城内各族知晓,那就更加惶恐了。 明明僵持了那么久,为何突然之间就这样了。 明明在城内有不少守军,为何就不能压制住攻城各部啊。 相较于城内的惶恐,彼时的仲氏皇宫却一片压抑。 大成宫。 不少人都跪倒在地上,他们神情各异的跪着,而在殿前,袁术两眼发呆的坐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作为他最信赖的大将,负责守城事宜的纪灵,就在讨袁联军发动猛攻之际,不断地朝皇宫传来急报。 一批批守城军被袁术派去,叫麾下各部将校统辖,可即便是这样,城外敌军的攻势非但没有减弱,相反却愈发强势。 甚至在寿春城墙上开始燃起烈焰,以至守城将士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处,这仗还怎么打啊。 这是曹军主攻的地方。 因为这一幕,使得城门攻破,就成了双方角逐的重点,聚集在甬道里的袁军,拼死不叫曹军冲破城门,但牢不可摧的城门却摇摇欲坠。 “难道这一战是要败吗?” 不知过了多久,袁术才失神的说道:“他曹阿瞒凭什么能这样,我仲氏大军究竟是差在什么地方了!!” 跪地的杨弘等一众文臣,在听到袁术讲这些时,他们的心底生出了焦急与担忧,坏了,自家天子是被杀破了胆了。 可这等境遇下,万万不能有这等想法啊。 对于袁术麾下的文武而言,仗打到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但凡这等规模的猛攻没有开启,他们能劝说袁术开城归降,那或许还能免于一死,甚至确保自身及宗族利益不受侵犯。 但高傲如袁术,怎么可能会投降啊。 不是谁都能像阎象那样,如此顶撞袁术下,依旧能活着,是,阎象是被关在大牢里,但至少命还在啊。 在这期间,又有多少因为一些事,被袁术说杀就杀的。 “陛下,我军不是没有机会。” 杨弘颤抖着作揖拜道:“陛下,您可一定要坚持住啊,眼下对于我军而言,最需要的就是鼓舞士气,臣恳请陛下……” “寡人究竟是错在哪里了?” 可此刻的袁术,根本就没有听进杨弘讲的,“汉室气运已尽,在许都的那个傀儡皇帝,有什么资格继续统御天下。” “寡人在寿春称帝,那就是顺应天道,顺应民心,曹阿瞒他们不束手就擒,却如此大逆不道的来犯,这分明是想给天下为敌!!” 坏了。 殿内跪着的那些人,见到袁术这样,他们就知自家陛下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陷入到了怀疑之中。 可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都火烧眉毛了。 不想着如何解决眼下困局,却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正是这样,让一些人的心底生出了怨气。 如果不是你袁术非要称帝,何至于会遇到这种事啊。 只是这些人却忘了一点。 正是他们当初不断劝谏,叫袁术顺应大义称帝,才会有今下的事情,但凡袁术没有称帝,就他盘踞的江淮之地,又有谁敢轻易来犯啊? 即便是曹操,如果袁术没有称帝,引得天下厌恶,他都没有想好究竟要怎样去对付袁术这一强敌。 在跟袁绍彻底撕破脸之前,曹操必须要解决一些强敌,而袁术无疑是排名最靠前的。 人心啊,一旦散掉了,想要在凝聚起来就难了,眼下的袁术,正在经历这种事,面对曹操、吕布、刘宠、刘备等一众强敌联合攻城,哪怕占据着城高墙厚的优势,哪怕守城大军的规模的确不少,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啊,更何况这些强敌,没有一个是善茬,他还招惹来这么多…… 第197章 灭袁进行时,寿春城终是破了 人活于世,都有遇到抉择时,而当做出一个决断,就必然要为之付出对应代价,任何人都无法免俗。 寿春城外的厮杀仍在继续。 “太强了,真是太强了。” 曹军中军所在。 鲁肃看着眼前一幕幕,他此刻的内心无法平复,如果在庐江郡时,他见识到曹昂的厉害,而在这次攻城战上,他领教到曹操的厉害。 关键是曹操的领军风格,是跟曹昂完全不一样的,这种狠辣的攻势,鲁肃在随曹昂初抵寿春时就想到了。 城高墙厚的寿春城想要攻破,还有那么多的袁军守军,除了拿人命去填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法子。 而且填人命归填,如何能顺利攻破寿春城。 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也是在那时,鲁肃想到了火攻。 但是这太有悖人和了。 可他能想到的,别人会想不到吗? “是啊,真没想到主公统帅的大军,居然会强到这种地步。”听到鲁肃的惊呼,徐盛双眸微张,死死盯着眼前的战场。 “可惜这场攻城战,某不能参与其中,这要是能参与其中,即便是战死在此,那也是值得的!!” 寿春城攻城的规模极大。 数万曹军将士参与其中,而这还仅是其中一面城墙,在别的城墙,还有吕布、刘崇、刘备他们展开的猛攻。 而对于武将而言,能够参与进这等规模的战事下,即便真的战死在战场上,那也是值得的。 “只怕今日就能攻破寿春城。” 寡言的陈到,在观察四处之际,眉宇间透着兴奋道:“一旦寿春城破,则国贼袁术的气数就尽了。” 作为曹昂先后招揽的武将,他们在此之前,是在汝南,在庐江都经历过战事,可跟眼前的大战相比,那根本就不值一提。 先前在他们的心底,还有些担忧,投效到曹操麾下,究竟能否得到认可,可在看到眼前的大战后,他们没有这种担忧了。 可在看到眼前种种时,他们就没有这种担忧了。 曹军将士一个个前仆后继的,早已将生死度之身外,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曹操极其重视军队。 这对他们而言,是好事。 今后,只要他们能在战场建功立业,那势必能在曹军中崛起的,何况他们追随的还是曹昂,这种担忧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寿春一旦攻破,曹氏能顺势夺占九江,则根基必将稳固啊。’而听到这些的鲁肃,此刻有些感慨,‘自己的选择是没错的,即便不能投效曹操,但在公子麾下做事,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鲁肃看向一处。 “嘿呦!” “砰!!” “嘿呦!!” 热浪不断袭来,寿春城门,数以千计的曹军将士,在将军李整的统领下,组成一严密的兵阵,刀盾兵在外围,长枪兵、铁戟兵居中,弓弩手在后,而靠近城门处,是百余众壮汉,分队聚在破门车周遭,怒吼着撞击着城门。 “守住啊!!” “别叫曹军冲进来!!” 而在城门内,则是数不清的袁军将士,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在坚持,而在这些人的脚下,还有被踩踏至死的将士。 曹军展开的猛攻,远超其他诸侯,这也导致该处城防及城门守军,无不是紧绷一根弦,可越是坚守,绝望就越强烈。 太强了。 太猛了。 攻城的曹军将士,一个个像极了疯子,他们似将生死抛之脑后,在他们的眼里,似乎只有一件事。 攻破寿春! 杀进寿春! 斩杀国贼! 像这样打起仗来,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强军,似乎除了曹操能约束与震慑外,其他人都不够资格。 眼下的这些攻城将士,一个个如此疯狂,就是接到曹操攻城的军令,不顾一切的也要杀进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道理,不知统兵将校明白,包括底层将士也都懂,讨袁之战打到现在,这次要攻破不了寿春,那仗就没法打了。 “给老子加把劲!!” 红眼的李整,突然夺过一把大盾,持刀就朝前冲去,在怒吼之际,一道道目光聚来,就见披甲持盾,握着把卷刃战刀的李整,动作矫健的登上破门车。 “破门!!” 李整的怒吼响起,但手上也没有停,他那把战刀顺着缝隙,就怒劈而下,这让城门内惨叫不绝。 “破门!!” “破门!!” 负责破门的壮汉见到此幕,一个个怒目圆睁的吼叫着,所推破门车一次接连一次的朝眼前城门冲击。 而站在破门车上的李整,就好似长在上面一样,每每朝城门靠近之际,就朝门缝劈砍而下。 惨叫不绝。 “将军!!” 但在这等态势下,一杆杆带着红缨的长枪,也参差补齐的插出,这惹得李整麾下部曲怒吼起来。 可每一次,李整都靠那面大盾挡住,这生死威胁下,让血朝脑袋上涌,李整怒目圆睁的怒吼着,怒劈着。 将为兵之胆。 李整如此悍勇,连带着麾下将士斗志高昂,特别是那些推破门车的壮士,不少都有力竭趋势,可他们现在却涌出使不完的力。 “砰!!!” “砰!!” 在一次次撞击下,本就摇摇欲坠的城门,最终是扛不住,一面巨大城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就缓缓朝甬道内倒去。 “快逃啊!!” “城门倒了!!” “啊!!” 城门内的袁军将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混乱不可避免的出现,推搡,踩踏,惨叫在这一刻不断上演。 “城门破了!!” “杀进去啊!!” 反观城门外的曹军将士,看着城门缓缓倒下,在李整激亢的怒吼下,前仆后继的朝城门内涌去。 “城门破了!!” “杀进去!!” “铛铛铛!!” 而城门坍塌的一幕,随着李整所部发出怒吼,吸引到更多的曹军将士,杀红眼的他们,听到这些怒吼后,一个个没有任何的犹豫,疯了一般的朝城门汇涌。 这座袁术作为称帝的城池,在此之前不知修缮了多少次,终究是没有能抵挡住曹军的猛攻,破了…… 第198章 真正的较量,可寿春是属我曹氏啊 “报!!城下城门破了!!!” 寿春城墙上。 在一众亲卫簇拥下,组织人手抵御城外曹军远程攻势,想尽快扑灭城上火势的纪灵,突的听到这声怒吼,他呆愣在原地。 什么?! 而左右聚集的袁军将士,听到这惊世骇俗的话时,无不震惊的看向那人。 这怎么可能啊。 那可是城门啊。 怎么会被攻破啊! “将军,已有曹军杀进城了!!” 而报信的那人,见纪灵不言,情绪有些激动道。 “快!!出兵把曹军驱逐出去!!” 纪灵回过神来,立时怒吼道,这可不能叫曹军杀进来,尽管还有一道瓮城挡着,可要曹军杀上城墙,那一切就都完了!! “将军,这火~” 一名部曲听后,有些迟疑的说道。 “火你娘!先驱曹军!!” 纪灵瞪眼怒吼道。 城墙上的火,的确是要尽快扑灭,不然放任其这样烧着,早晚是要把城墙烧毁的,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赶走曹军!! 只是在纪灵的心底根本就没底。 寿春城被围这么久,早就让城内守军士气大跌,关键是围困寿春的各部,有哪个是好对付的? 曹操。 吕布。 刘备。 刘宠。 作为袁术麾下的大将,纪灵太清楚这几位的厉害了,曹操狠起来,是敢屠城的,吕布呢,那辕门射戟至今叫他难忘,至于刘备,或许纪灵瞧不上这家伙,可问题是他麾下有关羽张飞这等猛将啊。 “杀啊!!” 怒吼声不绝。 领军杀进甬道的李整,恢复了冷静,在看到眼前的瓮城时,李整果断放弃去攻,而是将主攻放到城阶上! “聚阵!!!” “攻城!!” 李整的怒吼响起,叫杀红眼的曹军将士,无不是本能的聚集起来,作为李整麾下的部曲,这些兵反应的很快。 几乎是没有太多迟疑,在李整的指挥下,他们就朝城阶展开猛攻,只是在此之际,城墙上开始落下滚木礌石,甚至还有滚烫的金汁! “砰砰!!” “啊!!” “杀啊!!” “稳住!!” 一时间各种声响不绝。 而相较于此处的惨烈厮杀,彼时的曹军中军所在。 “父亲!请等一下!!” 曹昂眼神坚毅,看着难掩兴奋的曹操,伸手喊道:“不能发这道军令,眼下我军要做的,是尽快将城门破的消息,传给吕布、刘备他们。” 嗯? 本兴奋的曹操,听到曹昂这样讲,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眼下是什么时候,己部主攻的城门已破,这正是一鼓作气杀进寿春城的绝佳机会,此等态势下,任何耽搁都会叫战局失控的。 可偏偏,他最看重的长子,却讲出这番话来。 “滚一边去!” 曹操压着怒意,冷哼一声道,随即便转过身,准备下达军令,这也就是曹昂,但凡是换任何一人,敢在这等态势下讲这种话,早就被曹操下令砍了。 杀进寿春城,杀掉一切阻挡者,这才能确保袁术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聚集在左右的曹铄一行,郭嘉一行,甚至是鲁肃、徐盛、陈到他们,无不是表情各异的看来。 “父亲,您难道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寿春城吗!?”而在这道道注视下,曹昂却丝毫不慌乱,眼神坚毅的沉声喝道。 曹昂当然知道,他刚才讲的话,是犯了大忌的。 在各方势力猛攻下,谁能率先攻进城去,那就能抢占绝对先机,这不止是眼下的攻城,还包括战后的种种分配。 可在曹昂看来,寿春城是否能完整的被己部大军接管,最好是叫其他势力朝一处杀去,迅速掌控住寿春城内各处,这才是最关键的。 一座完整的寿春城,如果能被己部拿下,那么九江郡的多数地域,就能绝对掌握在曹军手里。 关键是不止能掌控住,还能叫根基在九江便牢靠。 “你是在贻误战机!!” 曹操眼神凌厉,盯着曹昂道。 “孩儿知道。” 曹昂语速极快道:“我军此时一鼓作气,的确是能杀进寿春城,甚至是能迅速围堵住国贼袁术,可如此一来的话,吕布、刘备、刘宠等部势必会趁此机会,先在寿春城内展开劫掠了。” 曹操沉默了。 这他早已想到了。 如果仅是他一部攻打寿春,或许还能避免某些事态发生,可偏偏在寿春城外,聚集的不止是他这一部势力。 攻城,他还能约束住麾下本部。 毕竟这次讨袁,曹操没有带青州兵,这帮兵士打起仗来是狠,但搞起破坏同样也很,更何况在当初的宛县一战中,青州兵差强人意的表现,已叫曹操的心底,下定决心要放弃这支军队了。 世人皆知征伐徐州时,是他所领大军屠戮劫掠的,但却没有人知道,那时他麾下的青州兵,已经处在暴动的边缘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就不是征伐徐州失利那样简单了。 “可对于我军而言,今下的当务之急,是尽量确保寿春城的完整。”见曹操沉默,曹昂继续道。 “只有寿春完整,且被我军掌控起来,哪怕损失首擒国贼袁术的战绩,甚至包括传国玉玺被别人得到,但拿下寿春,我军才能真正在九江站稳脚跟,把根基扎下来啊!!” 对于曹昂而言,他不在意名声,更不在意传国玉玺,他在意的是九江能否被曹氏真正占着。 只有把九江占了,那么他先前攻略下的庐江,两地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佳的屏障作用。 他知道这个时候讲这些,势必会引起曹操的不满,甚至是怒气,可曹昂必须讲出来,但凡孙策没有夺占广陵郡等地,他也不至于会这样在意九江。 可偏偏孙策占了广陵郡等地,如果九江不能叫曹氏实控起来,并且有一定的根基,那依着孙策的脾性,势必会设法去夺占的。 一旦出现这等态势,万一他在南阳组织攻略荆州,而曹操归许后被别的所累,到时九江、庐江先后叫孙策攻略下,那无疑是给曹氏引来比袁术更难缠的对手,这是曹昂绝不愿看到的!! 第199章 曹操的抉择,舍袁术而救万民 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一个个面露担忧的看着曹操、曹昂父子,他们不知道,自家大兄为何要讲这些话。 即便是实控寿春城,这对己部大军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只要抢在各部势力前,把各处控制起来,这不就行了吗? 可事实并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 杀红眼的曹军各部,真要没有约束的杀进城内,那势必会展开屠戮的,甚至会对城内进行劫掠。 一旦在这前后,吕布、刘备他们杀进城内,那麾下各部肯定会跟着效仿,等到这一切做完,再去围攻袁术所在皇城,那一切都完了。 说到底,吕布、刘备、刘宠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得到此地,要么是不想要,要么是没实力得到,反倒是曹操,是既想要又有实力得到,但寿春城被劫掠的话,那非但不能作为依靠,相反还要花大代价修缮。 这对曹氏而言损失太大了。 “明公,公子说的没错。” 在这等紧张氛围下,郭嘉上前道:“我军攻破城门,只要杀进城墙上,那其他城墙上的守军势必溃散,到时吕布、刘备他们趁势杀进城内,一切就都失控了。” “这些某难道不知吗?” 曹操皱眉冷哼。 “明公别把孙策忽略了。” 郭嘉继续道。 可就是这一句话,叫曹操愣住了。 是啊!! 怎么把这猘儿给忘了!! 见曹操这样,一直沉默的鲁肃,暗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明白一点,被袁术占着的江淮,多数要被曹氏接收了! “典君,快!” 在鲁肃思量之际,曹操却厉声道:“派人去给吕布他们传信,就说我军已攻破城门,谁先杀进城去,擒获国贼袁术,缴获传国玉玺,天子必有重赏!!” “喏!” 典韦当即喝道。 “等一下。” 就在典韦准备转身之际,曹昂却道:“除了讲这些话,还多说一句,机会给你们了,到时论功行赏时,我曹氏得了重赏,你们没有在伐袁一战中做到这些,就别讲什么别的。” 这竖子! 曹操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但看曹昂的眼神已经变了,的确,要不是他这长子拦着,他就要犯下大错了。 擒获国贼袁术的名望,缴获传国玉玺,对他而言是重要,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站在江淮一带安稳,没有太大威胁的大势下展开的。 如果让曹操去选的话,那他宁愿先前被袁术占着的广陵郡等地,被占据徐州的吕布得了,也不愿叫孙策得到。 孙策比吕布太年轻了。 这支势力崛起的太快了。 反观吕布,看似威胁很大,可实际上吕布的斗志,已不比前几年了,哪怕在吕布身边,还有怨恨他的陈宫,那也好过叫孙策得到。 再不济,广陵郡等地被刘备拿下也行。 尽管此人野心很大,可根基终究不牢靠。 但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都过来!!” 在曹操思虑之际,曹昂的声音却响起,这叫曹操皱眉看去,曹昂此时已从战车上下来,朝曹铄他们走去。 “竖子!你要干什么!” 曹操皱眉斥道。 “父亲,你抓紧发号施令,命各部杀进城内,控制住各处,但千万别叫他们屠戮,一切等这一战打完再说。” 曹昂转过身来,眼神坚毅的看向曹操,“孩儿领着他们去控制四门,控制城防,还有为了吸引吕布他们去攻皇城,而不是到城内劫掠,您要尽快领兵进城,摆出攻打皇城的架势才行。” 讲到这里,曹昂朝曹操一礼,随即便朝曹铄他们走去。 曹操听到这些,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但却也没有多说别的。 “都过来。” 反观曹昂,却没有想别的,而是领着曹铄他们朝一处走去,这等态势下,他要设法将诸门给夺了。 这样就算吕布他们真攻破了皇城,抢到了大批钱财,甚至趁乱擒获国贼袁术,得到传国玉玺,对曹氏而言还是有得赚的。 毕竟叫他们知晓诸门被抢占了,那他们心有忌惮下,就不敢派兵去城内劫掠了。 “大兄,您还真是够厉害的。” 曹铄此刻生出唏嘘,对曹昂说道:“这等态势下,您都敢劝阻父亲,乖乖,刚才我可是吓坏了。” 讲到这里时,曹铄抬头看向曹操所在方面。 此时,郭嘉、毛玠等一众谋士都聚去了,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对曹操讲着什么,曹铄知道,这肯定是在商榷攻城大计。 自家大兄这一劝阻,肯定是要打乱很多部署的。 “分什么神!!” 可还不容曹铄想下去,曹昂就狠狠的去拍曹铄,随即便斥道:“你负责带队,去绕到吕布所部阵后,别惊动到吕布,等到所部攻进城去,就给我控制住所在城门城防。” “喏!” 曹铄当即抱拳喝道。 夏侯衡他们憋笑之际,一个个也都摩拳擦掌起来,先前他们一直在观战,根本就没有机会参与其中。 眼下有机会参与了,那一个个肯定是兴奋啊。 “还有,别他娘的给我惹是非。” 曹昂看着这帮家伙,眼神凌厉道:“控制住城门城防后,就命麾下固守,要是敢叫我知道,谁敢擅离职守,那就不止是滚回许都那样简单了,我还要砍他脑袋!!” “喏!” 曹铄一行听后,立时就抱拳喝道。 而鲁肃、繁钦听到这些时,那悬着的心无不落下。 尤其是在听到曹昂安排徐盛、陈到二将,分别去别处,而他则准备亲自坐镇,由曹军攻破的这处城门城防,二人就知道寿春的大局已定。 擒获国贼袁术,虏获传国玉玺,这固然是很重要的,但跟一个完整的寿春相比,还是后者更重要。 毕竟这关系到后续能否从快接收九江郡。 眼下唯一的难题,就是曹操能否约束住麾下本部了。 而想到这里的鲁肃,此刻却抬头看向曹操,特别是看到一名名骑卒,在曹操讲完军令后,速度极快的朝各处跑去,鲁肃的心底生出担忧,如果这件事做不好,那自家公子所谋的将大打折扣。 第200章 你打你的,我抢我的,咱们互不干扰 战争一旦打响,战前所明种种,只要大趋势没有变动,那作为统军主帅,是不能轻易更改的。 毕竟在混乱的战场上,即便是更改先前所定,这极有可能会叫占据优势的局势,转瞬间就变得不利。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提出不同想法时,曹操是那种态度了,可偏偏曹昂所讲,加之郭嘉的提醒,叫曹操改变了想法。 鲁肃的担心不无道理。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曹操是何许人也,那可是乱世之枭雄!更别提此次讨袁,随他来的还有郭嘉、毛玠、荀攸等一众谋士,虽说要更改些调令,但有这几位在旁查漏补缺,这大方向是能稳住的! 当然鲁肃不知道,曹操在下这些军令时,在心底庆幸一点,还好此次讨袁,没有调遣青州兵前来,否则是会出大乱子的。 即便是到现在,曹操麾下的军队,还是比较复杂的,真正令曹操整合麾下军队,达到他所预期的,是等官渡之战结束后,他才有余地去这样做。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一战中,一批将校涌现了出来,使得曹操可做选择的空间大了,不怕麾下会出岔子。 然而曹昂的存在,却使得这一切都提前了,且在曹昂的心里已经想好,等到讨袁之战结束后,有些事就可以提前促成了。 整合曹军各部,是必须提前干好的。 …… “子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寿春城外,曹昂领着一部等待接管城门城防,曹洪领着本部就赶来了,见到曹昂时,曹洪就提出心中所疑。 “主公为何叫我部来此,不是说等攻进城去,就命我部去控制寿春城武库吗?这是出什么事了?” “叔父,情况有变。” 见曹洪过来,曹昂露出笑意道:“眼下对我军而言,当务之急是实控住寿春城,叫吕布他们杀去皇宫。” 嗯? 曹洪听到这里,露出疑惑之色。 但旋即他想到了什么。 “主公是想以袁术为饵,叫吕布、刘备、刘崇他们都聚于皇宫外,而不对城内展开劫掠是吧?” “可以这样理解。” 曹昂听后点头道:“寿春城对我军而言太重要了,这是我军接下来掌控九江郡的根基所在,断不能叫兵乱给洗劫了。” 曹洪听到这里,尽管心底生出遗憾,不能趁乱去劫掠各族了,但这军令是曹操下达的,他也不敢违背。 反观曹昂,在看到曹洪的表情时,这心底忍不住感慨起来,这也就是曹操,但凡是换一个人,敢在这关口更改军令,那势必会引发大乱的。 至于他,是在汝南、庐江取得些战绩,是叫曹氏麾下这帮文武都生出敬佩,但想达到曹操这等威望,他还差的远呢。 曹操这威望,是过去十余载征战,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他曹昂想靠先前做的那些,就达到曹操这等威望,简直是痴心妄想。 “好吧,那我等何时进城?” 在曹昂思虑之际,曹洪轻叹道。 “不急。” 曹昂笑着道:“等到各部调整好,先后进城后,我部在进城控制该处城门城防,叔父可先安抚麾下,等此战结束,我父会论功行赏的,断不会少一人。” “好。” 曹洪点头道:“那我就先去了。” 在城外发生一系列变故时,率先杀进城内的李通所部,已然是顶着压力杀上城,而紧随其后的几部,也都在各部将校指挥下,杀上城去,今下在此处坐镇的纪灵,已然是呈现节节败退之势。 看着城墙上仍在燃烧的烈火,曹昂的心底生出感慨。 难怪到三国鼎立时,华夏人口会锐减到那种程度,哪怕有大族藏匿人口,可这锐减的也太大了。 动辄就火攻,要么水淹,即便是再多的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造啊。 但也恰恰是这样,才给了草原异族可乘之机。 但凡那时候的人口能多些,但凡最终问鼎华夏的不是弱晋,或许那至暗时刻就不会再这片土地上降临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公子,寿春一战结束后,您可想过如何平息吕布他们的怒火吗?”在曹昂感慨之际,鲁肃此时上前,“毕竟……” “他们有怒火,我军还有怒火呢。” 曹昂听后满不在乎道:“国贼袁术窃据江淮以来,不知劫掠了多少钱财,哪怕他僭越称帝以来,是遭到讨袁各部围剿,可依着他那吝啬的性格,肯定不会拿老底去犒赏三军的。” “在那皇宫里的钱财,指定不少,多数都叫他们劫掠了,我军就要寿春这座城,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讲这些时,曹昂观察着鲁肃。 鲁肃哪儿都好,就是太老实了。 明明是个战略家,可偏偏就因为这性格,使得其惊世骇俗的才能,硬是被遮掩了不少。 好在,他把鲁肃给截胡了。 不必叫其跑去江东了。 在自己麾下做事,总好过在那孙十万麾下做事强。 至少他能给鲁肃绝对的信任与倚重!! 既然在这次讨袁之战中,他截胡了这么多俊才,还有在南阳也截胡不少,那曹昂就必须将这些俊才的能力都发挥到极致才行。 “子敬,你觉得我军夺占寿春,拿下九江后,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江淮变局呢?”想到这里,曹昂看向鲁肃道。 讨袁之战终有结束的那日,等此战结束了,就要面对全新的局面,孙策所领江东,把广陵郡等地抢占了,这一变数他必须要设法围堵好,不能因为这一变数,从而影响到他的整体谋划。 “肃~” 鲁肃眉头微蹙,这件事他还在想,眼下问他这些,尽管他心中有些想法,但还不是特别的完善。 “此事不急,等何时想好了,子敬再讲给某就是。”曹昂见状,遂开口道:“江淮这一带必须安稳,不然对我军而言,所取得的优势就无法全部发挥出来了。” “肃明白。” 鲁肃听后,当即作揖道:“肃定会想出万全之策,以助公子一臂之力!” 见鲁肃如此,曹昂露出会心的笑意,他知道,鲁肃彻底归心了,这对他而言是极好的事情! 第201章 负隅顽抗,这是何其的可笑 战事仍在进行。 随着曹操统领的大军,不出意外的攻破城墙,李通等数名曹将所统营校,打的纪灵是节节败退,在别处城墙的袁军守军也动摇了,这让吕布、刘备、刘宠所统兵马先后杀进了寿春城。 城内出现动荡。 城内喊杀不绝。 乱象无法避免。 在寿春的大族惊闻此等噩耗,无不封死府门,命府上死士、部曲、家仆等严阵以待,处在这等乱世下,撕破脸的诸侯相争,一旦老巢被攻破会发生什么,但凡脑袋清醒些的都很清楚。 破家。 洗劫。 这是无法避免的。 可在死亡威胁下,又有谁能坦然直面? 别说是大族了,就连小民,尽管惊惧这一切,尽管知道死亡在逼近,可仍有不少人拿起一切能反抗的,护着一家老小在身后,即便是死,那也要他死了以后,他的家人,才能去死…… 或许残酷,可这就是现实。 但今日的寿春城,却发生很奇怪的一幕。 “快点!!” “杀啊!!” “去伪朝惶恐!!” “跟上!” 尽管寿春城内很混乱,在各种喝喊声、喊杀声下,是有不少厮杀在进行,可从各门冲进来的讨袁联军,却都在朝一处汇聚。 “还好,兵乱没有成规模出现。” 在城墙上,被不少亲卫簇拥的曹昂,看到寿春城内的上空,没有腾起的浓烟,他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下。 尽管他没有亲身经历的屠城,但是在许都之际,那时他还没有及冠,没有跟着曹操前去南阳历练,他在府上,就听追随曹操很久的亲卫讲过,屠城到底意味着什么。 用他们的话来讲,上战场的人杀红眼后,看似不知恐惧为何物,可朝夕相处的袍泽,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唯独自己还活着,那血就会向头上涌,那时想的就不是死了,想的是怎样杀进敌阵,杀进敌城,真做到这一点,他们甚至都不会多想,见人就砍,见人就杀,特别是杀进敌城,那能做的就更多了。 曹昂知道,这是要宣泄。 人不可能一直紧绷着,尤其是在死亡威胁下,绷着的时间越久,那是会崩溃的,所以宣泄口一旦出现,就不容易收住了。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想缔造强军。 因为在曹氏的军队中,有一支军队太狠了,狠到每打一场胜仗,就会做重复的事,那就是青州兵。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曹操在乱世下崛起,身处四战之地能没有被击垮,有几次,靠的就是青州兵。 ‘好在一切在慢慢改变。’ 想到这些,曹昂深邃的眼眸,看向寿春城内那突出的地方,尽管他看不到那里在发生什么,但他知道,这一支支杀红眼的讨袁联军,已经被转移了注意。 …… 彼时的伪朝皇宫外。 厮杀在进行。 “奉孝,现在某真庆幸!” 被重重保护下的曹操,看着眼前的一幕,神情有几分怅然道。 曹操没有讲下去,但郭嘉却清楚自家主公,想说的是什么。 庆幸没有带青州兵讨袁! 如果在今日,攻城的有青州兵,不说别的,想叫寿春城幸免于难,多半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只是庆幸的又何止曹操啊。 郭嘉也有庆幸。 庆幸当初劝说成功,叫自家主公放弃青州兵,不然这把双刃剑,真要用顺手了,不舍得放弃,那说不定在未来的哪一日,就会伤到己部了。 没有人知道。 在这次讨袁开启前,曹操没有领兵出动前,已经有一批青州兵将领被抓,被杀,由于这件事,跟许都发生的一些事,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的,这才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而更没有人知道,被曹操放弃的青州兵,今后将逐步淘汰掉,会成为军屯的一员,而这其中不愿如此的,那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曹操能下此决心,跟宛县那一战密不可分。 曹操今后是要对战袁绍的。 这是他一生的劲敌。 更别提今下的袁绍,可是雄踞河北之地的存在,跟这等劲敌交战,倘若连麾下都无法彻底掌控,那如何有机会逆天改命? “杀啊!!” “杀啊!!” 在郭嘉感慨之际,集结于此的曹军阵后,响起道道喝喊声,这让郭嘉扭头看去,就见几支队伍速度极快的杀来。 “这究竟是谁的部将!” 反观曹操,此刻心底却生出惊意。 这几支杀来的队伍,为首的几名将校,有他熟悉的,像持青龙偃月刀的关羽,握丈八蛇矛的张飞,这两位有多悍勇,曹操是清楚的。 可问题是,在二人所领队伍前,竟有一支队伍在前,而为首的那人,手持钩镰刀,着甲骑马,速度极快的前冲。 “主公,此人是吕布麾下大将,张辽,张文远!!”一将面色古怪,驱马上前,对曹操沉声道。 “真真悍勇!!” 曹操感慨道:“吕奉先冠绝天下,没曾想在其麾下,竟还有此虎狼之将。” 在旁宿卫的典韦、许褚听到这话,无不皱眉看向领兵直冲的张辽,他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极浓战意。 是。 他们是宿将不假,但他们渴望厮杀,渴望建功,但职责所在,使得他们必须压制住这种念头。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对于任何一位强将而言,谁不想在战场上驰骋? “杀啊!!” 随着张辽率部前冲,曹操的目光,再度聚焦在眼前的皇城,那从各处溃逃的袁军各部,在皇城外跟各部厮杀起来。 血染红了一地。 在此期间,皇城上的袁军守军,不断朝城外展开箭袭,可在曹操看来,这一切是何等的可笑。 就连城高墙厚的外城,都叫讨袁联军给攻破了,战打到现在,胜负已明,眼下在这所谓皇城,想以此阻挡杀红眼的各部,这不是可笑,又叫什么? 甚至在这一刻,曹操在想此刻的袁术,到底是什么状态,愤怒?恐惧?一想到这些,曹操的内心就莫名愉悦,袁术这个自负的家伙,终究要为他的自负,付出沉重的代价!!! 第202章 仲氏被扫进垃圾堆,乱世的狂欢 夜无声而来。 天飘下雪花。 寒风凛冽。 寿春城上,一簇簇篝火飞舞,城墙上,一名名曹军将士分值各处,尽管有雪的遮掩,但仍挡不住在此间,曾爆发何等惨烈的战事。 “都快点!” “抓紧运走!” 在城墙下,不时响起喝喊声,不少将士拖着疲惫身躯,转运着白日战死的袁军,嗯,也只有袁军了。 这是最后被收敛的。 对待这些敌人,负责转运的将士,就不像对待自己袍泽那样,简单,粗暴,甚至在这期间,很多甲胄被扒下来。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骄傲永远属于胜利的一方。 “大兄,这城门还不关吗?” 在城墙上某处。 披着大氅的曹彰,缩着脖子,对负手而立的曹昂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等吕布他们灭掉袁贼余孽,我军……” “你要想找死,别捎带我军。” 曹昂瞥了眼曹彰,“你不会真觉得,留在城外的各部,真就是酒囊饭袋吧?” “我…” 曹彰一时语塞。 一切如曹昂预想的那样,因为己部的种种动作,使得杀红眼的讨袁各部,主力在杀进城后,便蜂拥伪朝皇城而去。 在这等紧张局势下,曹昂派的各部营校,有惊无险的控制住各处城墙,特别是瓮城城墙,但唯独对各门,虽有兵士驻扎,但很少,且自始至终没有关闭城门,这也叫城外的各部营校没有动。 但紧张的对峙却没有停过。 因为这件事,领兵聚于伪朝皇城的吕布、刘备、刘宠等人,都找曹操对峙了,问为什么这样做。 曹操的回答,叫他们一时找不到任何反驳理由。 这样做是为了杜绝寿春城内袁贼余孽逃窜。 何况他都领军在此,要真做什么不好的事,你们一个个能饶了他? 一场无形的冲突就此消散。 可也因为这样,使得最初猛烈的攻势没了。 但对于这些,曹操根本就不在意,而是驱使着麾下各部,依旧保持着猛攻,这也让战事拖到现在。 在特殊时局下,针对一些特殊事件,特别是参与的人很多,这恰恰是最考验人能力的时候,而这些对曹操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比之凶险的局面,他不是没有遇到过。 更别提曹操对人性的拿捏,那绝对是这天下最厉害的。 “火!!”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这叫曹昂、曹彰等一行人,下意识看向黑夜下,突然出现的大片火光。 成了!! 曹昂在见到此幕,垂着的手紧攥起来,他知道,被各方围攻的伪朝皇城,被攻破了,一场属于各方的狂欢,也正式拉开帷幕。 “大兄成了!!” 曹彰难掩兴奋道:“肯定是伪朝皇城被攻破了!!” “是啊。” 曹昂有些怅然道。 曾经能与袁绍分庭抗衡的袁术,就因为自负,就因为对时局的错判,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是何等的让人唏嘘啊。 自此天下再无袁术这等诸侯了。 而在不远处,听到动静的鲁肃,从敌楼跑了出来,在看到黑夜下的大片火光,他的心底生出感慨。 袁术在江淮的名声,或许早就败坏掉了,不说别的,就说肆意加征赋税,还跟一些势力不清不楚,那就叫不少人生出厌恶。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在江淮这一带,袁术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哪怕是脱离袁术麾下,跑到江东自立的孙策,即便这一路席卷江东,击败不少强敌,掌控住不少地盘,但他或许有反攻袁术的想法,但却没有真正去做。 可这样的一位强者,如今却落得这等下场,这是何其的让人唏嘘啊。 ‘袁术这等强敌没了,接下来的寿春,只怕想平静,也很难啊。’而想到这些,鲁肃又生出感触,‘如何避免吕布等人,跟己部产生冲突,这是必须要考虑的事了。’ 想到这里,鲁肃转身看向一处。 在火光照耀下,曹昂负手而立,盯着黑夜下的大片火光,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同一夜。 “杀啊!!” 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在这片天地不绝,杀红眼的讨袁各部,杀进伪朝皇城,狂欢就此开启。 “明公,我等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警惕四周的典韦,看着不远处聚集的吕布、刘备、刘宠等人,还有身边留下的不少兵士,典韦上前低声道。 跟着曹操经历不少大战,典韦比谁都要清楚,眼前这狂欢开启了,想去约束,是不可能的事情。 典韦就担心一点。 曹操会不会在此时,下令进皇城去,真要这样,有些威胁就始终存在,何况己部掌控住寿春城诸门,还有城内不少地方,别看吕布他们没说什么,但这心底是带着怒的,典韦担心这等态势下,吕布他们会有异动。 “不用。” 反观曹操,却浑然不在意,摆摆手道:“某就待在这里,某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的部下,能够擒杀国贼袁术,能缴获传国玉玺!” 讲到这里时,曹操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吕布、刘备、刘宠他们,而恰在此时,吕布几人也看向曹操。 几人注视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是看到几人眼神,曹操更笃定所想,眼下这等态势下,离开到任何地方,都没有待在这里安全。 何况寿春城不少地方,是被己部拿下了,但这不代表一切就安稳了。 杀红眼的讨袁各部,万一没有被伪朝皇城内的种种满足,趁着这股乱劲儿,在寿春城内又杀起来,那他损失就太大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有他在此,牵制住吕布几人,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今夜过去了,那威胁才算真正消散掉了。 对曹操所想的这些,身旁待着的郭嘉、毛玠、荀攸等人,他们是能揣摩到的,所以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多说别的。 博弈,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既然己部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必须要确保自身利益才行,不然为何要放着皇城不自己抢先攻占,这样还能得到更多呢! 第203章 二桥与袁氏,这就有些离谱了 讨袁各部洗劫伪朝皇城持续了两日,不过在最初时,不愿受辱的袁术死了,一把火烧了大成宫。 内心骄傲的袁术,不愿自己以这种状态,见到他鄙夷的曹操、吕布、刘备之辈,这都是他曾经瞧不上的家伙。 他乃是天子。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他绝对无法接受,被曹操这帮家伙欺辱。 尽管袁术很怕死,可重病缠身的他,在那夜给自己灌了很多酒,而在那夜的大成宫,还有很多女子,她们是被毒酒毒死的,袁术无法接受他广纳的妃嫔,最后沦为他人的玩物,尤其是被曹操玩弄,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那一夜的火很大。 但也恰恰是这把火,让冲杀进皇城的各部将士,有些杀红眼的跟着也放起火来,这座耗费众多财力、民力修建的皇城,就这样沦为了世间最残酷的地方。 知晓这些的曹昂触动很大。 在这乱世下,别管曾经有多强,可最终走向下坡路,所部势力被其他强敌围攻,昔日辉煌终成过往。 但也恰恰是这样,则更坚定曹昂所想! 不管怎样,这乱世他必须走出条新路才行。 寿春城。 “都警觉点!” “把守好各处!” 在北城门一带不时有声音响起,这叫负责值守的曹军将士,无不保持着高度集中,寿春城内的战事是结束了,但讨袁联军,除了己部大军外,还有吕布、刘备、刘崇几路留到城内的营校。 尽管主力都随他们撤离出城,在各自营地屯驻下来,但有些事没有解决,反倒叫各部之间的关系微妙起来。 为了避免出现新变故,接收寿春诸门诸墙的曹军各部,奉曹操所下军令,不准把城门关闭。 这也导致今下的特殊境遇。 “大兄,阎象这厮还是先前那德性。”压着火气的曹铄,紧攥双拳道:“依着我的意思,干脆砍了算了,何须这样自讨没趣啊。” 袁涣听到这话,立时就紧张起来。 “吃东西没?” 反观曹昂,则表现得很平静。 “吃了。” 曹铄冷哼道:“是我看着他吃的,还是大兄有办法,拿他的妻儿老小威胁,这厮想绝食都难。” “先去巡视各处吧。” 曹昂撩袍道。 “喏!” 曹铄看了眼袁涣,随即便抱拳应道。 对这个人,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要不是因为此人,他在先前这两日,也不用看那么多冷脸,就算阎象这厮,先前极得袁术看重又如何? 一个老头,留着还有什么用? 寿春城被攻破后,皇城被洗劫后,袁术麾下的那帮文武,有些死在战乱下,有些则被俘虏了,还有些则失踪了。 像张勋、杨弘、李业叫吕布所部俘虏了,纪灵、苌奴等则被刘备所部俘虏,这场大乱下发生的事太多,这都是不可控的。 还有一些失踪的,如桥蕤、刘偕等人,要么是被烧死了,要么就是藏起来了,不过后者的概率更大些。 在寿春局势稍稳一些,负责外城守备的曹昂派人干了一件事,将一些人请了出来,这其中就有阎象,袁涣,周尚等人。 让曹昂下定决心这样干的,正是因为知晓张勋、纪灵这帮文武被吕布、刘备他们俘虏了,如果接下来的局势有变,寿春城要起新的冲突,他可不希望一些才俊,叫吕布他们得到,特别是刘备。 相较于吕布,曹昂对刘备的警惕性很高。 不然在南阳时,他也不会把南阳籍才俊一网打尽! 刘备的韧性太强了。 别管遭遇多大挫折,那都能收拾好心情迎接新挑战,也就是眼下的形势,不允许他去除掉刘备,不然曹昂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干掉刘备!! “曜卿公,无需担心别的。” 曹昂收敛心神,笑着对袁涣道:“既然某派人请了阎象,那就不会让他出意外的,至于是否愿投,这还是看他个人选择。” “公子高义。” 袁涣暗松口气,朝曹昂作揖拜道。 今下所处这等境遇,他还能说些什么? 只是他却不知,在曹昂的心里,早就把他跟阎象,看做是今后自己班底的一份子,讨袁到现在算是结束了。 等解决好战后分配诸事,各路势力哪里来回哪里去,曹操把江淮一带安置好,那他就要领着人回南阳了。 如果他的举荐,得到曹操的采纳与认可,那他麾下的人手就会少一批,尤其是文官这方面。 回到南阳的曹昂,要考虑的就是征伐荆州了。 曹昂不想再动用曹操麾下班底,来协助他完成这一战略,他必须要自己聚拢一批人,在投效曹氏后,在自己麾下做事。 征伐荆州说起来容易,但背后要考虑的太多了,所以曹昂需要有一批人,来协助他完成这一战略! 而在袁术的麾下,有一些叫曹昂记忆深刻。 一个是阎象。 一个是袁涣。 这两个人要能在他麾下做事,这是能起到查漏补缺作用的,毕竟要以南阳、汝南、庐江等地,去抗衡整个荆州,哪怕刘表在荆州不是说一不二的,但荆北这边的大族,多数是围绕刘表而转的,说到底他们之间达成交易,谁都不希望外来势力占领荆州,曹昂真要统筹大军征伐,那势必会叫这些人联合起来的。 眼下跟袁涣进行联系,就是为了拉近彼此的心,好叫袁涣愿意投效曹氏,而后跟着自己回南阳。 “公子~” 而在此时,徐盛匆匆赶来,本想说些什么,但袁涣还在,表现得欲言又止起来。 “公子,某先退下了。” 袁涣见到此幕,立时起身道。 “那曜卿公先去休息吧。” 曹昂见状,起身笑道:“等到某闲了,再与公谈论江淮。” “喏。” 袁涣作揖道。 跟袁涣进行交流,拉近彼此的心,曹昂也不是只谈论些虚的,这期间,也跟袁涣聊起了江淮。 就江淮的未来进行探讨。 当然在此期间,通过袁涣,曹昂也知在袁术统治下,江淮是怎样的处境,这对于他治理江淮有不少启发。 曹昂准备等眼下的事平稳了,再找机会去跟曹操聊聊这些,毕竟广陵郡等地叫孙策给占了,这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出了何事?” 送走袁涣后,曹昂撩袍看向徐盛道。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徐盛脾性怎样,曹昂是清楚的,错非是有大事的话,那他是不会如此慌张了。 “桥蕤携女来拜。” 徐盛上前低声道。 “谁?” 曹昂眉头微挑,诧异的看向徐盛。 据曹昂知晓的,这个人没有被俘虏,也没有被杀,而是失踪了,现在却又突然出现,这如何能不叫曹昂惊奇。 “公子,是否见他们?” 徐盛询问道:“要是公子不想见,末将就派人把他们抓起来。” “既然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 曹昂却道。 “末将这就去领他们来。” 徐盛见状,忙抱拳道。 叫曹昂决定见桥蕤,是因为徐盛适才提到桥蕤,是携女前来的,而据曹昂所知,大小乔就是桥蕤之女,在汉末,乔与桥相通,所以大小桥就成了大小乔。 想到这些的曹昂,心底不免生出唏嘘。 因为自己的出现,这改变的还真不少啊。 不该在此时覆灭的袁术,今下却覆灭了,这也导致他熟悉的一些进程,眼下已经没有了参考价值。 不多时。 徐盛就领着桥蕤一行前来,而叫曹昂诧异的,是桥蕤在跟他介绍时,居然除了大小桥以外,还有一女。 但在见到桥蕤眼神闪躲时,曹昂就知有问题。 “公子,如若您不弃,还请公子收留末将。”桥蕤忍着心底惊惧,在大小桥的注视下,朝曹昂单膝跪地道:“末将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那你为何不直接投效我父?” 见桥蕤如此,曹昂负手而立道。 “末将~” 桥蕤一时语塞,他也想投效啊,可先前曹操迎接汉帝时,他跟苌奴等将,曾奉袁术之命阻挠此事。 桥蕤可不敢赌曹操会不会记挂此事。 至于投效别人,桥蕤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不管是吕布,亦或是刘备,那曾经都跟袁术交恶过,关键是他还都参与其中了,他就更不敢赌了。 在知晓根本无法逃出去后,桥蕤才狠下决心来见曹昂的,毕竟曹昂之名,早就在江淮传开了。 “如若公子愿收留末将,那末将愿将三女皆献给公子!”见曹昂看着自己不言,桥蕤狠下心来,朝曹昂拜道。 “父亲!” “父亲~” 听到这话的大小桥,立时就看向桥蕤。 这也是桥蕤唯一的筹码了。 如果这样,曹昂都不愿收留他,那他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何况他这次来见曹昂,还有别的影响。 对大小桥所言,桥蕤没有在意,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二女身旁的那女子。 ‘真是有意思。’ 反观曹昂,听到桥蕤讲这些,心里暗暗道:‘这次讨袁,不仅把步练师拿下了,还把大小桥拿下了,这东吴的美人团,算是叫他全占了。’ 一想到这里,曹昂嘴角微扬起来。 曹昂爱江山不假,但他也同样爱美人。 不过他要把大小桥给收了,那孙策、周瑜这对连襟算是做不成了。 “据某所知,桥将军只有两女吧?” 想到这些的曹昂,看了眼大小桥,随即俯瞰向桥蕤,语气淡漠道:“这何时又蹦出来一女呢?” 讲到这里时,曹昂看向大小桥身旁的女子。 别看被曹昂盯着,那女子却表现得很平静。 甚至徐盛在听到此话,抽出腰间佩刀,眼神警惕的看向此女,可此女却丝毫没有慌乱。 “公子~” “公子果真与众不同。” 在桥蕤准备说些什么时,那女子却上前,看向曹昂道:“奴乃袁术长女,名华,桥蕤将军此次来投,是奴的意思。” “袁华?” 曹昂眉头微挑,有些惊奇的看向袁华。 对此人,曹昂有些印象,袁术有两个女儿,一个长女似嫁人了,但最后却又回到袁术身边了,另一个则嫁给黄猗了。 而这个记载很少的长女,最后被孙权得到了。 ‘孙权这厮,难不成有什么怪癖?’ 看着跟自己相差不大的袁华,曹昂心里却生出古怪,这个时候的孙权才十一二岁吧,即便后来孙权执掌江东基业,岁数是大一些,但二人的年纪差距在这摆着的。 “那你说服桥蕤携女来投某,不会是觉得某会为了女色,就会放了你一马吧?”想到这里,曹昂看向袁华道。 不得不说,袁华的姿色,跟大小桥不分上下,在女色方面,孙策、孙权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这就不得不提及其父孙坚,可是先后娶了吴家姐妹花的。 “奴当然不会这样认为。” 在曹昂的注视下,袁华平静道:“奴知将军之名,今日来投将军,奴是带着传国玉玺的消息来的,如果将军愿收容我等,尤其是我父幼子(庶生子),使我袁氏一脉,不至于断嗣,那奴愿将此消息告知于将军。” “传国玉玺?!” 徐盛震惊的看向袁华,这消息实在太震惊了。 虽说皇城被攻占了,讨袁各部从中劫掠不少金银珠宝,但唯独传国玉玺的消息,却没有人外泄出来。 但作为曹将,徐盛却知杀进皇城的曹军,没有找到传国玉玺。 “你说的可是真的?” 曹昂却表现平静道。 “如若有假,那奴任凭将军处置。” 袁华神情自若道。 曹昂盯着袁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但袁华的表情很平静,这叫曹昂的心底生出古怪之意。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下落不明的传国玉玺,居然会被此女藏起来,袁术就这样信任此女?那此女身上又背负什么秘密? 其实在曹昂的心底,对于传国玉玺看的并不重,的确,此物是被赋予了很多特殊含义,但在这乱世下,相较于传国玉玺,地盘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眼下既然有了此物的下落,那还是拿到比较好。 “既然是这样,某就做出承诺。” 想到这里,曹昂平静道:“只要你讲的是真,那某就允你携幼弟随某归南阳,他们也都跟某同去。” “公子高义!” 袁华当即作揖拜道。 桥蕤听到这话,心底暗松口气!! 第204章 战后再会晤,不欢而散的诸雄 寿春城被讨袁联军攻破,各方都得到部分战后获益,然对曹昂而言,他这次寿春之行赚的盆满钵满。 身边追随的二代子弟涨了见识,让随行文武彻底归心,避免寿春这座城池被洗劫,倘若仅是这些的话,曹昂还不至于这样想。 可在战后,各方相互试探之际,桥蕤的意外来投,将大小桥揽下,关键是袁术长女袁华献玺,这让曹昂觉得赚大了! 美人得到了,玉玺拿下了。 这不就是最意气风发之时? 乱世纷争的汉末争霸,可不止权谋与战争,美人也同样重要,曹昂是既爱江山,也爱美人。 关键是这次得到美人,还是美人主动进献玉玺,没有人能理解曹昂的心情,就像眼下没人能理解曹操一样。 寿春城外。 曹军大营。 身披大氅的曹操,倚着凭几扶额坐着,他的头快裂了,吕布、刘备、刘宠这几个家伙,麾下各部洗劫伪朝皇城,得到了大批钱财奇珍,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仍不满足,那意思是想把寿春城也给洗劫了。 直娘贼的!! 想洗劫就洗劫吧,还打着什么严惩奸贼逆臣的旗号,一想到这几日经历的,曹操就觉得烦躁至极。 “明公,如若不然,嘉就去见吕布他们…”一直沉默的郭嘉,看着心情烦躁的曹操,上前道。 “不必了!” 曹操冷哼一声,摆手道:“这次他们齐聚,就是想见某,把寿春的事给敲定,哼,既然是这样,那某就没必要躲着不见,典君,去叫吕奉先他们来!” “喏!” 典韦立时抱拳喝道。 “明公~” 郭嘉有些担忧道。 “奉孝不必多言。” 曹操一甩袍袖,昂首道:“一个个都如此了,某也不惧多背负些骂名,想洗劫寿春城,某是断不会答应的!!” 在伪朝皇城被洗劫后,鉴于吕布、刘备、刘宠他们所做种种,曹操没有领兵待在寿春,而是跟着一起出了城。 这为的就是避免灭袁结束,各方因为寿春的一些变动,继而在这寿春厮杀起来,这乐子就大了。 打完仗的军队是怎样的。 曹操太清楚了。 当初要不是想把寿春保下,继而对九江郡展开攻略,曹操就不会放弃洗劫寿春,这可是回血的最佳选择。 但既然这样做了,曹操就不会后悔。 不多时。 冷着脸的吕布、刘宠,神情看不出喜悲的刘备,就在典韦的引领下,来到曹操所在帅帐,几人的表情,曹操都看在眼里。 “陈王,奉先,玄德,汝等不在营待着,怎么想起来见某了?”曹操露出笑意,看向吕布几人,撩袍道。 “这几日,某是忙坏了,灭袁之战,我部麾下儿郎出力最多,可得到的却没有……” “孟德!不说这些了。” 只是曹操的话还没讲完,吕布就冷哼打断道:“先前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国贼袁术已然伏诛,可追随国贼的那帮奸贼逆臣,却好好在寿春城待着,如果不对他们进行严惩,那汉室威仪何在?” “没错!” 刘宠紧随其后道:“当初我等响应讨袁号召,为的是给汉室,是给天子铲除国贼,今下国贼是伏诛了,可国贼余孽还没有严惩,难道此事就这样算了?” 刘备垂手而立,神情自若的盯着曹操。 几人对先前被骗之事,那心底都是有不满的,合着你曹操把我们当傻子看啊,为了控制住寿春城,特意讲那样的话,把我们的主力都骗取伪朝皇城,以便于你麾下各部控制住寿春要地。 这事儿越琢磨,就越生气。 如果洗劫伪朝皇城,能把传国玉玺拿到,或许吕布、刘宠、刘备几人,不会像现在这样恼怒了。 毕竟传国玉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可问题是他们几个都没得到,且他们几人都怀疑这传国玉玺叫曹操得了,就像曹操怀疑传国玉玺,被吕布他们几人的一位得了一样。 隔阂一旦有了,那想要抚平就不容易了。 “严惩这帮奸贼逆臣,某作为汉室司空,肯定是会做的。”迎着几人注视,曹操神情自若道。 “今下国贼袁术已伏诛,这些小事由我部来做即刻,对几位所立功勋,某已拟疏准备呈递许都,请天子降旨……” “合着孟德是想独占寿春了?!” 吕布难掩怒意,直勾勾的盯着曹操道。 眼下的他,是无比的后悔。 后悔没有听陈宫的话。 是。 在洗劫伪朝皇城,所部是得到不少钱财奇珍,可在寿春城聚集的各族,一个个家底都是很殷实的。 这要是叫曹操独占了,那他岂不是什么便宜都占不了了? 吕布是没有出徐州的野心了,但谁不希望能抢夺的钱财更多些,这样在徐州,就能募集更多兵士,以此震慑徐州诸族。 在这方面,刘宠、刘备的想法也差不多。 刘宠想通过此事,以得到更多钱粮,这样才能再回陈国时,将此番讨袁折损的兵力补充回来,继而确保在陈国的根基。 而刘备就更迫切了。 他不止想得到钱财,更想通过此事以招揽些人手,如此他麾下根基就会牢靠些,但这些话他能在心里想,但却不能讲出来。 “奉先要真这样认为,那某无话可说。”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神情自若道:“寿春既被我军攻占,那就没有放下的理由,何况要不是我军健儿拼死攻破城墙,你们能率部杀进寿春,去围攻伪朝皇城?” “好,要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吕布难掩怒意,冷冷的盯着曹操道,讲到这里,吕布转身就朝帐外走去,既然都这样了,那就战场上见吧!! 刘宠看了眼曹操,冷哼一声亦转身离去,曹操这事办的太不地道了,不过他没打算当着出头鸟,他要看吕布、刘备是怎样做的,毕竟在此次讨袁下,他麾下精锐折损不少,尤其是他引以为傲的弓弩手。 至于刘备,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在曹操注视下,轻叹一声后,这才转身离开了帅帐。 真虚伪!! 见刘备这样,曹操冷哼一声,但他知道,如果接下来不能斡旋好此事,那讨袁大军恐要在寿春城外真撕破脸了。 第205章 携玺见曹操,聚南境以震江南! 曹操、吕布、刘宠、刘备几人不欢而散,使得寿春城内外局势急转直下,明眼人皆知讨袁大军内部出问题了。 夜无声降临。 城外曹军大营戒备森严。 “公子,这边请。” 典韦持戟在前,对曹昂恭敬道。 “嗯。” 曹昂应道,跟着典韦前行。 仅是来大营,感受到笼罩的紧张氛围,曹昂就知因寿春城归属一事,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好,恐会生变故。 这也是他此来找曹操的原因。 在曹昂的手里,拎着一个包袱,里面放的正是传国玉玺。 对于此物,曹昂也想过要藏着,他不想因为此物,叫曹操生出不该想的想法,可思前顾后,曹昂却觉得这件事,不能对曹操有所隐瞒。 不然会叫他父子俩有隔阂。 这是曹昂不愿看到的。 尤其是在今日,寿春城内外出现变化,更叫曹昂下定决心,要把此物给曹操,他也要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讲给曹操。 “主公,公子来了。” 在曹昂思虑之际,典韦的声音响起。 这让曹昂收敛心神。 “叫他进来。” 帐内响起曹操的声音,只是却有些沙哑。 看来老登承受的压力不小啊。 曹昂听到这里,心里暗暗道,想想也是,如果仅是直面吕布、刘宠、刘备任何一方,曹操都不会这样,偏偏这几位眼下因为寿春一事,微妙的站在一起了,这要处置不好,是会出大乱子的。 “公子请。” 随着典韦伸手示意,曹昂朝帐内走去,期间对典韦、许褚点头示意,进帐那刹,曹昂就见到曹操倚着凭几闭目养神。 “父亲。” 曹昂走上前,面露关切道:“您没事吧?” “都是你折腾的好事。” 曹操缓缓睁开眼眸,看向曹昂道:“不好好在寿春待着,看顾好诸门城防,来此做什么?” 曹操嘴上有抱怨,但曹昂却知,他没有抱怨的意思。 “孩儿这次来,是有要务禀于父亲。” 曹昂表情严肃,对曹操道。 嗯? 曹操眉头微皱,他这位长子是什么脾性,他太清楚了,在今下这等特殊时局下,如果没有要事的话,那是绝不会轻易离开寿春外城的。 “说吧,何事。” 曹操思索刹那,开口道。 “孩儿找到了传国玉玺。” “你说什么?!” 曹昂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曹操的惊呼声打断。 曹操不可置信的盯着曹昂。 讨袁各部杀进伪朝皇城,己部没有找到传国玉玺,这让曹操怀疑,此物被吕布、刘宠、刘备几部中的任意一位得到了。 “父亲请看。” 在曹操惊疑的注视下,曹昂将包袱里的传国玉玺取出,双手捧着,“此玺是孩儿在今日找到的,本想直接带给父亲,可不想吕布他们来找,孩儿怕节外生枝,这才等到眼下才……” 可曹昂在将这些时,曹操却已站起身,快步朝曹昂走来。 曹操一把夺过,曹昂识趣的闭嘴。 帐内安静下来。 曹操举着传国玉玺,认真的端详着,尤其是看到那缺失的一角,曹操的呼吸有些急促,是真的!!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几个字的带来的魅力有多大,但凡是有些野心的,那都不可能抵挡住。 “此物,你是如何得到的?” 曹操沉吟许久,这才拿着传国玉玺,神情严肃的看向曹昂,“知晓此事的多否?”讲到这里时,曹操的眸中掠过一道杀意。 “禀父亲,此物是孩儿机缘巧合下所得。”曹昂丢掉手中包袱,抬手一礼道:“父亲放心,知晓此事的人,孩儿都已妥善处置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这话,曹操暗松口气,“此物断不能叫外人知晓,尤其是此等态势下,一旦此事泄露,那对我曹氏而言,不是福,而是祸啊!” “父亲英明!” 曹昂立时道。 “英明个屁。” 曹操却嗤笑道:“因为此物死了多少人,远的不提,就说袁术,但凡没有此物,他就不会干这等蠢事,如若是这样,某还无法灭掉此贼。” “那父亲可想好,如何解决吕布、刘宠、刘备他们?” 对曹操所讲,曹昂却没有接话,反向曹操问道。 “汝是何意?” 曹操皱起眉头,看向曹昂道。 “请父亲责罚。”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撩袍跪下,“在这次讨袁上,孩儿是有私心的。” 曹操静静盯着曹昂,没有说话。 “孩儿在离开南阳,就想做成几件事。” 见曹操不言,曹昂继续道:“孩儿想叫李通就任汝南太守,想让乐进就任庐江太守,但有这想法归有,可他们要先通过孩儿的考验才行,所以……” “汝觉得这些想法,某没有猜到吗?” 曹昂的话还没讲完,曹操似笑非笑道:“你这竖子,胆子还真够大的,说是讨袁,其实你想做的,是征伐荆州,甚至是攻略江东吧?” “父亲早就知道了?” 曹昂故作震惊道。 “你少给某来这一套!” 曹操气急而笑,下意识想伸手去砸曹昂,可想到拿的是传国玉玺,就止住了,接着便道:“从你拒绝去龙亢,反而跑去郎陵找李通,随后又先后奔袭弋阳等地,领军杀进庐江,某就猜到了。”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哼,你真正想说的,其实不是袁术,而是想把荆州、江东给扫平,这样我曹氏就无后顾之忧了,某说的没错吧。” “正是。” 曹昂点头道:“对我曹氏而言,大敌有两个,一个是雄踞河北的袁绍集团,一个是聚在许都的汉室老臣。” “父亲若想匡扶汉室,叫分崩离析的汉室基业再度凝一,就必须解决这两个棘手大敌,孩儿不才,想为父亲分忧。” “其实从父亲当初领兵赴南阳,孩儿就看出父亲想一扫后顾之忧,但有些事,仅靠父亲一人不行。” “你这竖子,想的倒挺多的。” 曹操忍不住骂了句,但骂归骂,曹操却走上前,弯腰拉起曹昂,“你真有信心,凭南阳、汝南、庐江几地,把荆州给解决了?” 对曹昂的改变,曹操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曹昂所想,真能实现的话,那就不止是给他解决后顾之忧这样简单了,何况这件事,是曹昂去做,这就不会让曹操多疑。 “这点信心,孩儿还是有的!” 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道:“也不看孩儿是谁的子嗣!!” “你这竖子~” 曹操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曹操如此,曹昂跟着也笑了起来,征伐荆州,攻略江东一事,他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自信才行,这样他才能叫曹操放心,叫他去大胆去做,不然连这点气魄都没有,曹操肯定是不放心的。 显然曹昂赌对了!! 第206章 开府仪同三司,一代新星冉冉升 父子关系的复杂程度,是任何关系都无法比拟的,尤其是当爹的极其强势,关键是真开创一番事业,这对做儿子的而言,或许能享受到同龄人所不能享受的,但与之而来面对的压力与负担,也是远超同龄人的存在。 曹操与曹昂无疑是这一类的。 曹操最不担心的,就是自己长子有野心。 从曹昂被丁氏养在身边,他的责任与担子就已形成,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曹氏基业必然会被曹昂继承! 身逢于乱世下,没有野心,优柔寡断,遇事没有主张,那就等着被其他势力给干掉吧。 曹操的发家史极其艰难,极其坎坷,这一路遇到的强敌众多,面临的挑战众多,但即便是这样,曹操也从没有认输过! 所以在继承人方面,曹操是极度重视的。 丁氏的做法,曹操必须考虑到,他能有今日,离不开丁氏的支持,如果没有丁氏,丁家就不会下重注! 关键是丁家不止跟曹家有联姻,跟夏侯家也有,而曹家与夏侯家亦是联姻,三族都认可的人,岂能没有野心,没有担当,没有想法? 曹昂曾讲过的一句话,对曹操的触动极大,这世上任何人都会背叛父亲,唯独孩儿是绝不会背叛的。 这优势已然加到最大了。 可最让曹操欣慰的,还远远不只是这些,曹昂从就任南阳太守以来,到这次讨袁之战,给予曹操的惊喜太多,也太大了!! 而这次曹昂携玺前来,袒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无疑让曹操十分满意,父子间没有任何隔阂,关键想法是一致的,野心也都有,这简直是曹氏祖坟冒青烟了。 “明公,何事叫您如此高兴?” 被召来的郭嘉,进帐之际,见曹操露出淡淡笑意,不免生疑道:“适才嘉见到公子,可是公子……” “奉孝,你看这是什么?” 郭嘉的话还没讲完,曹操将传国玉玺举起,笑着看向郭嘉道。 “玉玺!!” 郭嘉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朝曹操跑来,“明公,这……” “是子修得到的。” 曹操满脸的骄傲,对郭嘉道:“我曹家麒麟儿,动辄就给某一个大惊喜,哈哈,眼下吕布、刘备他们恐还在猜测,这玉玺究竟叫谁给得到了。” 此刻的郭嘉,一时间不知该讲些什么。 曹操见状,将手中玉玺递给郭嘉。 郭嘉小心的接过。 “某看过了,是真的。” 曹操收敛笑意,眉宇间的骄傲仍在,“当初采纳子修之建,某就没有打算能得到此物,没想到最后得到此物的,还是某,哈哈。” “明公,此物断不可对外公布。” 郭嘉表情严肃,看向曹操正色道:“甚至于要对外散布些消息,最好是几种舆情一起,混淆世人才行。” “奉孝所言,与某所想不谋而合。” 曹操笑道:“此物得到了,那就得到了,但眼下此物不宜公布,甚至我军要以此搅动时局。” “明公高见!” 郭嘉当即道:“此事就交给嘉来办。” 作为曹操对信赖的谋士,很多机密都是郭嘉一手操办,在对曹操表明想法时,郭嘉就已经想好此事怎样做了。 “子修想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想法,在今夜也跟某袒露出来了。”曹操话锋一转,笑着看向郭嘉道:“这竖子,还真是像某啊,为了谋划这等大事,险些把某都给骗住了。” “明公是怎样想的?” 郭嘉听后,没有露出丝毫惊奇,反倒平静道。 “还能怎样想,他既然想折腾,那就叫他折腾呗。” 曹操满不在乎道:“不过这竖子的胆子,还是小了点,既然向某举荐李通就任汝南太守,乐进就任庐江太守,这空缺的九江太守,他也一并举荐了就是。” “毕竟广陵郡等地,叫孙策这厮夺占了,想叫庐江郡安稳,这九江郡就是屏障,没有可信之人坐镇,那如何确保征伐荆州,攻略江东之事圆满?” “明公,公子这是有意为之。” 郭嘉却笑笑道:“依着嘉对公子所想,公子多半是想以现有麾下文武,作为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主力,从而不给明公增加负担。” “毕竟国贼袁术倾覆,这对天下大势必有大的改变,而明公今后将面对的,不止是袁绍了,还有吕布,甚至关中等各方势力。” “这竖子哪儿都好,唯独就是想的太多了。” 曹操冷哼一声,盯着郭嘉道:“做老子的,会连这点都扛不住?这是需要他去考虑的?他能把荆州给某拿下,就算他厉害了。” 别看他这样讲,但郭嘉能看出来,曹操是很高兴的。 相处的时间久了,郭嘉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然,这也仅限于曹昂和自家主母。 “我想好了。” 在郭嘉思虑之际,曹操伸手道:“这九江太守之位,就叫李整就任吧,至于几郡太守府诸职,就叫子修选派调任,奉孝以为呢?” “主公英明!” 郭嘉作揖拜道:“不过此战毕,公子应该动动才行。” “这个我也想到了。” 曹操不假思索道:“他要是对某袒露所想,就叫他就任镇南将军,持节,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几郡,如此征伐荆州,他也就能有施展的底气了。” 果然。 郭嘉心生唏嘘,自家主公对公子的重视,还真是少见啊,这份殊荣,在曹军上下可谓是独一份的。 这等于将上述几郡交给曹昂了。 “嘉觉得还不够。” 但唏嘘之余,郭嘉却道。 “你还想怎样?” 曹操却道。 “该赐爵!” 郭嘉眼神坚毅道:“此番讨袁之战,公子是立有大功的,若无公子在汝南、庐江所为,恐此番讨袁,想如此顺利倾覆国贼,并非是件容易得事。” “冠军?” 曹操嘴角微扬道。 “善!!” 郭嘉附和道。 “哈哈~” 帐内响起曹操爽朗笑声,相较于得到传国玉玺,曹昂能讲明所谋之事,这才是叫曹操最高兴的,这也连带着曹操的一些想法也变了。 第207章 郭奉孝夜赴刘营,二桃杀三士 奉天子以令不臣,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管处于任何境遇下,有任何威胁与被动,一旦明确新的战略,那与之相对的战术调整,就会让眼前的事解决,继而为后续谋势蓄力! 同一夜。 刘备大营。 “大哥,您还犹豫什么啊!!” 帅帐内,张飞环眼怒张,对沉默不言的刘备道:“那传国玉玺定是叫曹贼得到了,不然他为何如此反对严惩国贼余孽,这摆明是想将寿春独占了,如此好叫九江也落在手里。” “此次讨袁,我军付出多少代价,才拿下平阿、下蔡几地,一旦九江落入曹军之手,您以为这些地方,曹贼会任由我军占着吗?” “明公,三爷所讲不无道理。” 孙乾上前作揖道:“今下如若犹豫,那我军将无立锥之地,主公响应讨袁,这是立下大功的,不能说事情到此就结束吧?” 对二人所言,刘备依旧没有说话。 原本按刘备所想,待此次讨袁结束,能够缴获一批钱财,甚至能去广陵郡,那他这次行动就算没有白费。 可半路杀出个孙策,趁乱把广陵郡等地夺占了,这使刘备的计谋被打乱,自始至终,在刘备的心底,还是想将徐州给夺回来。 虽说徐州亦是四战之地,可今下这格局又有哪处地方,是能叫他站稳脚跟的?寄人篱下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对于今下这等局面,刘备思前想后,唯有设法得到九江郡,那才能实现他所想,但在几方势力中,他所部是最弱的。 在这乱世下,实力弱就是原罪,名望再大也没用。 “大哥~” “主公,曹军郭嘉来访。” 就在张飞准备说些什么时,帐外却跑进一人禀道,而此言一出,叫刘备、张飞、孙乾他们都露出惊疑之色。 郭嘉深夜来访,这是有什么事? 刘备还没有自信到,郭嘉来访是来投他的,直觉告诉刘备,事情肯定不简单。 “快请。” 想到这里,刘备撩袍道。 不多时,郭嘉进帐。 “玄德公。” “奉孝。” 在张飞、孙乾注视下,郭嘉含笑行礼,刘备起身还礼,如此融洽的气氛,叫张飞眉头微蹙起来。 对曹操及其麾下,张飞就没有好脸色,当初曹操领军攻略徐州,如果没有纵兵的话,那徐州就不会元气大伤,如此等陶谦临死之际,将徐州交付给自家大哥,那徐州也不至于说会如此虚弱。 从征讨黄巾以来,张飞也好,关羽也罢,追随着刘备一路颠沛流离,这种日子,说实话他们早就过够了。 能够有一块稳定地盘,不至于再过这等颠沛流离的生活,这对张飞、关羽而言都是很想得到的。 “不知奉孝此来,是有何事?” 在张飞思虑之际,郭嘉与刘备简单寒暄几句,随后在刘备的示意下,郭嘉落座,而后刘备就故作生疑的讲出所想。 “此番讨袁,玄德公领军响应,我家主公不止一次向许都递疏,以言玄德公为汉室宗亲表率之意。” 在刘备注视下,郭嘉微微一笑,朝刘备抬手一礼道:“嘉今夜来访,是特传陛下旨意,以叫天下知晓玄德公之名!” 嗯? 此言一出,不止叫刘备心惊,更叫张飞、孙乾露出各异神情。 对此,郭嘉表现的很平静。 今夜他所携圣旨,乃是在讨袁各部汇聚寿春,针对于此战结束后,提前明确的下来的,当然这些圣旨,是根据不同形势定的。 此番领军讨袁之际,曹操是拿走不少空白圣旨的,为的就是在讨袁之战结束后,有针对的去解决后续事宜。 郭嘉言明来意后,刘备短暂惊疑后,郭嘉便起身宣读圣旨了,有些流程能免就免了,而刘备听到所颁圣旨,他的心情就更惊了。 凭借讨袁之战,他得授左将军,此外更离奇的,是关羽得封汉寿亭侯,还领广陵郡守,如此事情就有意思了。 今下的广陵郡,是被孙策领军占了,但广陵郡又属徐州治下,而徐州是在吕布掌控下的。 曹操这一动,摆明就是坐山观虎斗。 这搞的刘备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玄德公,今下广陵郡仍未平定,治下仍有国贼余孽肆虐。”在刘备惊疑之际,郭嘉上前道。 “我家主公之意,是全椒、阜陵、历阳几地暂叫玄德公领兵攻克,以此作为进取广陵根基,此外我家主公还言,广陵不平,则讨袁之战就不算结束,为助玄德公拿下广陵郡,我军所虏袁军,可拨出万众交由玄德公驱使。” 张飞听到这话,是难掩激动。 尽管在此次赏赐中没有他,但自家大哥得封左将军,自家二哥领广陵郡守,还封侯了,这等于他们只要能拿下广陵,那就有了安身立命之地啊。 只是相较于张飞的激动,刘备、孙乾却有些复杂心情,这等于是叫他们去跟孙策斗,即便真将广陵郡夺占了,可接下来还会面对吕布的虎视眈眈,关键是被击败的孙策,那也是不会就此作罢的。 “玄德公,嘉还有事,就先就此别过。”对刘备所忧,郭嘉太清楚了,但他却没有在意这些,随即就提出离去之意。 对此,刘备也不好多留。 送郭嘉离帐之际,刘备看到了典韦,这叫刘备心下一惊,他没有想到郭嘉这次来,居然是典韦亲自护送的。 这也叫刘备看出曹操对郭嘉的重视。 “玄德公,就此别过了。” 郭嘉撩袍朝刘备一礼,“那嘉就先行告退了。” “奉孝请。” 刘备伸手示意道。 在一行注视下,郭嘉转身而去,典韦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跟随在郭嘉身旁,就朝辕门方向走去。 “奉孝,那旨意,刘备领了没?” 走了许久,典韦才低声对郭嘉道。 “领了。” 郭嘉嘴角微扬道:“果真如主公讲的那样,刘备亦是不可小觑之辈,接下来这江淮之地,势必会起新的风波。” 如此仅靠李整坐镇,是远远不够的,此事要对公子格外强调才行,只是这句话,郭嘉却没有讲出来。 第20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该享受就要享受 因为曹昂主动进献传国玉玺,袒露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战略设想,曹操以此变动做出让步与调整,寿春内外的形势在悄然改变。 “大兄,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听曲饮酒。”寿春城,曹军临设营地,曹铄面露焦急,拉住曹昂道。 自那桥蕤携女来投,曹昂就像换个人一样,不似先前那样事事紧抓,而是将寿春城防诸事分下去,叫麾下文武及核心二代分管,自己反倒做起甩手掌柜,这让一些人生出想法。 “什么时候?国贼已然伏诛,所部势力倾覆,这仗结束了。” 见曹铄如此,曹昂笑笑,“行了,差事都交给你们,我很放心,去吧,这几日就别叨扰我了。” “大兄!!” 曹铄急道,可曹昂头也不回,转身朝眼前营帐走去,见自家大兄这样,曹铄那叫一个气,可他有什么法子。 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曹铄气到跺脚,随即便转身朝外城而去,这等态势下,曹昂懈怠了,他们可不敢懈怠。 毕竟寿春城内外的形势很微妙。 反观曹昂,朝营帐走去之际,想起曹铄的反应,不由笑着摇起头,这恰恰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传国玉玺上交了,后续战略设想言明了。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这段时日,势必是变数最多的时候,但负责掌控这一切的,不是他,而是曹操。 毕竟曹操要立于最高站位,有针对性的解决好讨袁结束后的调整,此等态势下不去插手与干涉,就是最好的选择。 父子之间,尤其是自家事业迎来大调整,做儿子的将所想袒露后,剩下的就是等待当爹的去统筹,去斡旋。 话事人只能有一个,多了那就乱套了。 何况面对的竞争对手,当爹的了解更多,毕竟先前的争斗,一直是他们在主导,在展开,一切已然是明了了。 既然是这样,何不暂时放松下来,待一切调整完以后再发力,这期间把压力,把担子都交给底下的人,这不止能历练他们,还能从中瞧出每个人的脾性与做派,这才叫真正的稳操胜券! “将军~” “将军~” 进帐的那刹,大小桥、袁华无不起身行礼,本随曹昂的典满、许仪识趣的待在帐外,曹昂看着三女,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来,给本将军弹奏一曲。” 曹昂笑着看向大小桥,伸手揽着袁华,就朝席位走去。 人生最圆满的时刻,莫过于此了。 想要叫女人归心,就要先征服了她们,这点曹昂做的就极好,与最初时的生疏相比,眼下三女皆已适应今下身份。 曹昂落座,倚着凭几之际,帐内响起筝声。 大小桥配合默契,合弹古筝。 袁华坐于曹昂身旁,将酒觞递到曹昂跟前,在看曹昂那面庞时,袁华的玉颊微红,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在这营中可还适应。” 见袁华如此,曹昂接过酒觞,男女之事,这袁华还真给他不少惊喜,这点与大小桥的拘谨,体验感是完全不同的。 “回将军,一切都挺好的。” 袁华微微低首,声音勾人的说道。 “那就好。” 曹昂笑笑,遂看向合奏的大小桥。 相较于长相出彩的大小桥,其实在曹昂的心里,这袁华的地位要更高些,无他,毕竟是袁术之女。 袁术固然僭越称帝,固然已经死了,但不可否认的一点,袁氏在天下的底蕴犹在,而对袁术而言,其在江淮一带,在江东一带,是有着特殊含义在的。 将袁华收了,有些影响就悄然产生了。 尤其是袁术其他血脉皆死,成年的独袁华一人,这对于还活着的人而言,其实是有特殊含义在的。 至于那活着的庶生幼子,曹昂允许其活着,既然答应袁华延续袁术这一脉,这事他是会做到的,不过被隐藏起来,这是必然要做的。 何时长江以南,叫曹铄完全一统,解决掉反抗势力,对于此子的提防就不必有了,毕竟那时曹氏的威慑已然明确。 这就是曹昂。 “将军~” 见曹昂不理自己,而是打量着大小桥,袁华沉默刹那,遂向前探探身,躺到曹昂的怀里,娇声道。 “听曲。” 曹昂放下酒觞,伸手抱着袁华。 固然曹昂会重视此女,但他不会表露出来,相反会因为自己的一些表露,叫袁华生出危机感来。 女人的心思细如针,曹昂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叫袁华放下所谓的骄傲,彻底臣服于他,这样有些事才能防患于未然。 本弹奏的大小桥,余光在见到此幕时,玉颊无不微红起来。 这种事对她们而言,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可今下的这种形势,她们除了选择接受,还能有别的吗? 没有! 乱世是属于强者的,虽说她们的父亲,先前在袁术麾下委以重任,可今下袁术已死,就连袁术之女都要如此。 那更何况是她们呢? 桥家在江淮一带是有些影响力,但那如何能跟袁氏去比啊,看似是简单的男女关系,实则背后掺杂太多层面了。 曹昂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叫她们都知道一点,既然做了他的女人,那一切就必须围着他来转!! “善!!”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响起曹昂的赞许声,在帐外站着的典满、许仪二人,听到自家公子的声音时,下意识看向彼此,随即就扭头直视前方。 作为宿将,最重要的就是警惕一切,确保要保护的人不出任何差池,尽管在典满、许仪心底有些疑惑,为何自家公子会沉迷于女色,即便袁华、二桥的确长的都很美,可今下这种境遇不该这样才对。 但尽管心底有疑,可他们依旧做着各自职责,甚至隔绝内外的联系,不叫外界知晓自家公子做什么。 然而典满、许仪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各自的这种做法,已然是得到了曹昂的认可,既然做了宿将,那就要将本职做好,倘若连这点事都无法做好,那留他们在身边何用呢?这就是上位者,考验永远都在不经意间…… 第209章 刘玄德不辞而别,吕奉先愤怒撤兵 本该是剑拔弩张的寿春城内外,不知为何,随着天的不断变凉,也跟着冷了下来,明眼人皆能瞧出,这前后势必发生些什么。 “子敬先生。” 寿春城墙。 负责巡视的徐盛,见到鲁肃过来,抬手一礼道:“此地有末将巡视,先生不必来此,有任何状况,末将会派人知会先生的。” “某也是梳理城内诸族累了,故而来此转转。”鲁肃见状,抬手还礼道:“若是影响到文向……” “瞧先生这话说的。” 徐盛见状,咧嘴笑道:“先生能来,末将求之不得呢,刚好,先生随末将一起,看看各处城防安排如何?” 曹昂做起甩手掌柜后,这寿春的外城城防,就悉数交由麾下文武来督,徐盛负责城墙,陈到负责城门,至于曹铄他们,则分派到二将麾下驱使。 鲁肃是总管这一切的,曹昂如此安排,就是加深鲁肃身上的曹氏印记,叫鲁肃除了投效曹氏,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此外鲁肃还有一项重任。 就是在桥蕤的协助下,尽快将寿春城内诸族摸清楚,待到讨袁各部事了,针对这帮大族的处置,也要展开了。 “子敬先生,这寿春城内外的仗,应该是打不起来了吧。”去巡视之际,徐盛眉头微皱,对同行的鲁肃道。 “这几日,末将发现内外的气氛,明显有所改变,真要想末将猜测的那样,那我等是随公子归宛?还是留守此地?” “不到最后一刻,这是谁都说不准的。” 鲁肃神情自若,看向徐盛道:“至于我等去留,这不是我等要操心的,将眼下的事做好就行。” 徐盛见状,也没有多说别的。 其实在徐盛心底,是渴望寿春城内外能打仗的,这样他就能凭借此战,立下更多战绩,继而追随在曹昂身边。 随着讨袁之战的深入,今下徐盛的心底,早就没了要去江东的想法,他只想在曹昂麾下多立战功。 特别是此次随曹昂北上寿春,在见识到曹军的强悍后,徐盛这心底就生出了紧迫感,想在曹军站稳脚跟,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才行。 这期间见识到曹洪、李整等将的厉害,徐盛比谁都清楚一点,他想实现心中所想,就必须待在曹昂麾下才行。 曹昂的影响,已在不经意间产生。 与原有时间线上相比,今下曹军的实力与底蕴,不知要增强多少,毕竟有那么一批文武投效到曹氏麾下。 而曹昂之所以将后续战略,定在荆州与江东,除了想为曹操分忧,为曹氏开疆以外,还有叫他凝聚的那帮武将,能够有仗去打,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融进曹军,而不是被孤立在核心之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曹军也不免俗。 看似是一个整体的曹军,实则内部是有派系的,但在曹昂看来,曹军不能只有曹氏与夏侯族,更不能只有沛谯武将集团,更应该在这两个不同群体外,拥有其他的武将队伍,这样才能起到彼此制衡,甚至在此基础上,完成对曹军的规模化,专业化调整,使得曹氏拥有对曹军的绝对掌控才行! 曹昂知道曹军内部有派系之分,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无法杜绝的,但他要叫整个曹军上下,都听从曹氏的号令,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曹军内部会出现分歧或分裂,军队作为暴力武装,必须实现号令一统才行! 似青州兵那样的存在,今后必须在曹军全面杜绝,打仗就打仗,有功就赏有过就罚,但动辄就违背军令,喜对地方进行洗劫,这种事断然不能再发生了! “哒哒哒~” “铛铛铛!” 就在此等态势下,马蹄声响起之际,铜锣声就跟着响起,这叫驻守城墙各处的曹军,立时就紧张起来。 本巡视的徐盛、鲁肃已然来到女墙处。 就见瓮城一带,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正源源不断的朝城外进发,而在见到这支队伍中竖起的旌旗,徐盛、鲁肃他们立时知晓这是刘备所部。 “这是出什么事了?” “看架势是离城?” “快,将此事禀……” 各种声响在城墙上出现,守军没有出现骚乱,可这一切,鲁肃根本就没有在意,他的眼眸俯瞰眼前队伍,而在队伍之中,瞧见一道身影时,他就知道寿春内外的仗,不可能再打起来了。 被鲁肃看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持青龙偃月刀的关羽! 刘备驻寿春城的大军,正是此人负责的,而在此等态势下,关羽所辖兵士毫无征兆下的离城,这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 “你说什么?!” 微醺的吕布,得知刘备所部,从寿春城撤离,甚至所部驻城外大军,也开始撤离,朝九江郡东南进发,怒火在他心底燃烧。 他被哄骗了!! 在他毫不知情下,曹操与刘备达成某种交易,不然刘备如何会不辞而别,这叫吕布本能想到,曹操将九江郡让给刘备了! 肯定是这样的。 “奉先,据某探查到的消息,刘备已被表为左将军,而领军撤离寿春的关羽,被封汉寿亭侯,领广陵郡守。” 愤怒的吕布,看着行色匆匆赶来的陈宫,在听到陈宫所讲后,整个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公台,你说的是真的?” 吕布瞪眼喝道。 “是真的。” 陈宫轻叹道,眉宇间透着失望,“此消息是从陈王所部探得的,在我等毫不知情下,曹操派人去找了刘备,而此期间,陈王被封骠骑将军,不日也将领兵归陈了,甚至陈王宠还打算进许都面见天子。” 这…… 吕布一时语塞。 这些他先前都不知道!! “可恶的曹阿瞒,他怎么敢这样做。”惊愕之余,吕布愤怒到:“合着到最后,就某什么没有得到!来人啊!!” “奉先不可。” 见吕布如此,陈宫忙上前道:“今下不是跟曹操撕破脸的时候,我军该尽快归徐了,不管怎样,这广陵郡必须夺回来,不然今后徐州将无宁日啊。” 知晓曹操的为人,陈宫对这一切都不奇怪。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吕布能听从他的谏言,那不至于落得这等下风。 现在这等态势,不是跟曹操置气的时候,被孙策占领的广陵郡等地,接下来必起风波,与其待在寿春,倒不如尽快返回徐州,就广陵郡等地生出的动荡,看能否从孙策、刘备二人之手夺回! 如果广陵郡等地不能拿下,即便是跟曹军在此展开交战,将九江郡悉数拿下,最终必给他人做嫁衣。 “传某令,撤兵!!” 见陈宫如此急切,难压怒火的吕布,这心底生出了悔意,早知是这样的话,当初就该听陈宫的话,可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帐内,响起吕布咬牙切齿声。 陈宫心底暗松口气,还好吕布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如果真在寿春一带,跟曹军展开激战的话,那不止先前讨袁所获种种,尤其是名声会丢掉,甚至闹不好,麾下所部受到损失,那徐州就可能丢掉了。 毕竟跟陶谦、刘备坐镇徐州相比,吕布坐拥徐州,这治下诸族多有对吕布不满者,这就是吕布的短板所在!! 第210章 曹氏南境皆掌之,兵强马壮曹子修 数日后。 “哈哈!!寿春之危得解,讨袁一役算是圆满了。” 爽朗笑声,回荡此间。 寿春城外曹军大营。 曹操心情愉悦,扫视帐内齐聚文武,那是不加丝毫掩饰,为了今日,没有人知道他此前经历了什么。 “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曹昂笑着上前,朝曹操作揖行礼:“国贼袁术僭越称帝,藐视天子,不顾天下反对,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今在父亲运筹帷幄下,得以将国贼伏诛,所部倾覆,这极大彰显汉室之威!!” “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恭喜司空,贺喜司空!” 紧随曹昂之后,是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他们同样是难掩激动,原以为在寿春内外要爆发大战,却不想最后是这等境遇。 刘备舍弃平阿、下蔡等地,领军跑去阜陵、历阳了,这摆明的架势,就是想将广陵郡等地从孙策手里抢回来。 吕布呢,得知这样的事情,愤然领军离开寿春,甚至连钟离等地都给舍了,当然以上诸地被吕布所部洗劫一空,这是想叫驻扎淮陵的孙策趁势夺占,即便不多占,也要叫曹军分兵去占领,这想要的就不言而喻了。 由此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围绕广陵、淮陵一带,吕、孙、刘三方会展开博弈,甚至这会叫曹军也参与进来。 但不管怎样讲,那都是之后要发生的事。 眼下寿春被曹军实控,这是不争的事实。 且九江郡多数地盘,也会被曹军实控起来。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更大的声浪来了,随军参战的一众文武,郭嘉、毛玠、荀攸、曹洪、李整……无不是面露笑意的行礼恭贺。 此番讨袁,对于曹军而言,绝对是有特殊意义的。 在先前,曹军不是没有跟袁术大军交过战,甚至将袁术从南阳驱赶走了,可眼下不一样啊,袁术大军被倾覆掉了。 当今世上最强的二袁,如今已死了一个,独剩下远在河北的袁绍了。 要知道,在讨董之战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天下格局的变动,都是因为二袁之争在展开。 可现在呢? 情况变了!! “区区袁术,还不至于叫汝等这样。”在此等态势下,曹操笑着摆摆手道:“袁术干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败亡是必然的。” “诸君在此番讨袁,立下的种种功勋,某已派人呈递许都,相信要不了多久,诸君的赏赐就能明确了。” “哈哈!!!” 帅帐内响起爽朗笑声。 其实对这帮文武而言,多数都知道他们的赏赐,自家主公已然明确,但怎么说呢,许都终究有个天子在嘛,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曹操是多疑不假,但对赏赐向来不吝啬,甚至多数时候是很随和的,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大批文武,愿意投效追随曹操。 曹昂在见到此幕时,心底生出唏嘘与感慨。 曹氏有今日的成就,那离不开曹操这一灵魂核心,其特有的领袖气质与人格魅力,使得曹军上下都愿誓死追随! “说正事。” 在曹昂感慨之际,曹操却收敛笑意,表情严肃道,这下帐内一应文武,无不是表情严肃起来。 “今下寿春已定,剩下的就是将九江各地收复。” 曹操撩袍道:“子修,对此你是怎样想的?” “孩儿皆听父亲调遣。” 曹昂见状,忙上前道。 如今这等境遇,收复九江各地,这对曹军不算什么大事,但收复九江,是具有特殊含义的,这终究是袁术经营多年的老巢。 曹昂岂能越过曹操去班门弄斧啊。 “这就是镇南将军该有的风采?” 曹操冷下脸,看向曹昂冷哼道。 嗯? 曹昂这下却疑惑了。 镇南将军? 什么情况啊! 疑惑的不知曹昂,帐内其他人也都如此。 “公子,对您在讨袁一战中,所取得的显着功绩,天子已颁旨敕赏。” 郭嘉笑着上前,朝曹昂作揖道:“这旨意是主公代为受之的,今下您已是镇南将军,持节,开府仪同三司,且天子赐爵,封地冠军,主公有意将九江、庐江、汝南、南阳几郡交由您来节制!” 一言激起千层浪。 帐内众人听到这话,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 不管是镇南将军,持节,开府仪同三司。 亦或是冠军侯。 这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可眼下却聚于曹昂一人之身,这怎么能不叫人震惊啊。 “大兄,您封侯了!!还是冠军侯!!” “大兄,您能开府了,哈哈!!” “恭喜大兄!!” 相较于一众文武,或许会想的多一些,可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一个个却兴奋的看向曹昂。 曹昂所得到的这一切,他们除了高兴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 这在他们看来,是自家大兄本就该得到的。 而更叫他们兴奋的,是九江、庐江、汝南、南阳几郡皆归自家大兄节制了,这代表着什么? 以上之地今后皆归曹昂调遣了。 这在曹氏治下可找不到第二个啊。 反观曹昂,表现得却很平静。 他知道,自己先前所讲,赢得了曹操的认可,此事成了,那他在曹氏麾下的地位,就上升到一个高度了。 而等到他领军夺占荆州,攻略江东,那他的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 “父亲,此等封赏,孩儿愧不敢受。”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抬手朝曹操作揖道:“讨袁之战乃是曹军上下勠力同心,才取得的成就,不然国贼袁术断不能伏诛,所部断不能倾覆,孩儿不过是做了些份内之事,如此厚赏,孩儿……” “大兄!!” “大兄!!” 见曹昂这样讲,曹铄、曹彰他们却惊住了,一个个站出来劝说起曹昂了。 “公子!!” 而兴奋的徐盛、陈到同样惊住了。 这等封赏是自家公子该得的,哪里是做些份内事那样简单啊,毕竟这一路的艰辛,他们是知晓的。 在人群中站着的鲁肃,见到这一幕时,尽管脸上没有露出表情,但心底却很是欣喜,自家公子这以退为进,用得好啊。 “子修,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不,曹洪跟着就站出来了,“汝在讨袁一战立下多少战功,我等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封赏是汝该得的,怎么会是厚赏啊。” “是啊公子。” 李整紧随其后道:“谁要敢质疑您,末将第一个不答应!” “没错!” “就是!” 帐内不少武将,此刻都纷纷叫嚷起来。 这竖子,都会拉拢人心了。 坐着的曹操在见到此幕时,别看脸上没有表情,但心底却生出欣慰之意,这才对嘛,如此不骄不躁,才是他曹操的儿子。 倘若曹昂知晓此事,表现得很坦然,这反倒叫曹操不满了,这等拉拢人心的机会,都不知道利用起来,那还是需要磨砺的。 可眼下,曹操满意了。 甚至是在这一刻,曹操还真在心里想,如果荆州与江东之地,真叫他这长子领军征伐下来,那将会是怎样的存在啊。 第211章 曹昂: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曹昂的主动请辞,都不用曹操去多言,其麾下那帮文武没一个同意,最终曹昂还是领了差事。 收复九江郡余下诸地,曹操干脆就不管,也做起了甩手掌柜,可这却叫曹昂悠闲不了了。 是夜。 寿春城。 “公子,您的想法是对的。” 鲁肃表情严肃,看向曹昂道:“李整凭借讨袁所立功勋,就任九江郡太守,所部要驻扎于寿春,且要接管平阿、下蔡、当涂、阴陵、钟道等地,是不宜再分兵去收复其他地域了。” “而曹公麾下各部,固然有余力驱使收复,但肃觉得派陈到、徐盛领兵南下,这才是最合适的。” “是啊。” 曹昂有几分怅然道:“讨袁之战是结束了,可江淮一带动荡却没有停下,刘备、吕布这两个家伙,领军离开九江郡,却将平阿等地给洗劫一空,甚至有不少大族跟随,这帮家伙是怕被我军清算。” “拿下九江郡对我军而言,不算是什么难事。” “如何将九江守好,使其真正成为江淮屏障,这才是关键所在啊。” “从今年起,围绕广陵、淮陵一带势必有仗要打,到时孙、刘、吕三方角逐下,我军想不掺和其中都难。” “所以从眼下开始,九江郡就要明确两个重点,一处由李整领军坐镇,而这处的战略支点就是寿春。” “另一处就是合肥,让徐盛、陈到他们领军去打,就是要叫李整知道,接下来的局势是怎样的。” 鲁肃点点头表示认可。 就他通过曹昂知晓李整是怎样的人,性情如何,以这种方式来叫李整清楚时局,远比直接挑明要好。 “只是公子,您要想好合肥等地拿下后,该由谁来坐镇。”鲁肃沉吟刹那,看向曹昂说道。 “李府君性子直率,徐盛、陈到他们或许是收复九江南境的最佳选择,但却不是镇守该地的选择。” “何况原属九江的历阳、阜陵等地叫刘备占了,即便有朝一日广陵等地被所部攻占,恐想要归还我军也非易事。” 曹昂诧异的看向鲁肃。 “公子,可是肃说的有不对之处?”见自家公子如此,鲁肃却是有些生疑,下意识撩袍道。 “没,没有。” 曹昂笑着摆摆手,随即道:“子敬说的没错,徐盛、陈到他们领军收复合肥等地,至于镇守合肥的大将,某已想好了,就叫在庐江的许定领兵前来。” “当然,历阳等地被刘备占了,那我军还要提防所部奇袭,即便广陵等地最终被其夺占,其所辖地域还是太小,在徐州、江淮这一带的战略空间太小,难保其不会对九江动心思,而一旦九江有失,则庐江必危。” 鲁肃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庐江与九江的关系太紧密了,任何一处地方敢有任何闪失,这对另一处而言,都会产生极大影响。 “鉴于这等形势,我打算派人去南阳郡,请舅父前来九江,让他以镇南将军府长史之名,兼领九江郡丞,来合肥坐镇。” 曹昂思虑刹那,神情正色道:“如此以来,九江固然分为两个重点,但却能因为舅父的存在,将寿春方面与合肥方面紧密结合在一起。” “何况对之后的九江而言,军事层面的担子会很大,李整也好,许定也罢,他们注定要倾斜于这方面,而涉及九江的治理,还是以舅父为主,这样军屯、驰道、水利等事宜,才能极好的抓起来。” “为了确保九江军政皆有好的发展,某决意调董厥来任九江郡长史,如此配制下,可保九江之地无忧。” 曹昂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他清楚这是曹操对他的考验,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不是想领兵征伐荆州,攻略江东啊,好啊,那就把所节制的地域,一应驻防与调动都明确好,这个考验要是通过了,那曹操肯定是会有所反应的。 曹昂是瞧出这点了,所以他要好好筹备这一切。 而且曹昂要展开的筹备,是依托于他先前聚拢的文武,不再从曹操麾下征调人手,袁术势力被倾覆掉了,这看似减轻了曹操压力,但因为这一切打的太快,以至至关重要的广陵郡等地,叫长江以南的孙策夺占了,这就给徐州、江淮一带带来隐忧了。 何况在这一带,除了孙策外,还有吕布、刘备两方势力,万一这期间爆发的冲突,是李整、乐进他们不能斡旋的,曹操还有余地去介入。 除了以上考虑以外,曹操还有不少方面要兼顾,如青州方面,如河北方向,如关中地区,如许都核心……如此多的压力,都堆在曹操身上,曹昂要是只讲自己,却完全不顾曹操的话,即便他真的有朝一日夺取荆州,攻略江东,可在北方却出现重大失利,那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说到底啊,在东汉末年这一时期,真正的统治核心在北方,而非是南方,今下长江以南很多地方尚没有真正开发出来。 “大兄!!” “大兄!!” 就在此时,曹铄、曹彰这帮二代子弟,一个个都从各处聚来了,曹昂转身,看到这帮斗志高昂的人。 “收复九江其他地域,我等能参与其中吗?”曹铄有些兴奋,看向曹昂道:“毕竟先前这仗,我等还没有打过瘾呢。” “是啊大兄!” “大兄,您可不能太偏心了。” 曹彰、夏侯衡这帮人,一个个紧随其后道。 收复九江郡各地的调令,曹昂已经派下去了,今下徐盛、陈到他们就在准备,明日就要离开寿春赴各地了。 “仗,有你们打的时候。” 见曹铄他们这样,曹昂笑笑,“不过九江的仗,你们就别掺和了,把寿春给我守好,这就行了。” “等到回了南阳,你们觉得这仗会少吗?” 讲这些时,曹昂看着眼前这帮二代子弟,这内心是极度不平静了,他一直谋划的事,知道现在尘埃落地了,而这帮人也都历练出来了,关键是他麾下还聚拢了一批文武,刘表所据荆州,将会成为他直面的第一个强敌,这是他真正意义上,自己总揽全局要对付的诸侯势力,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尽管曹铄、曹彰他们听到这些,一个个都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但听到自家大兄领军回南阳后还要打仗,那一个个又都兴奋起来。 在南阳打仗,那还能跟谁? 肯定是刘表啊!! 一想到这个,他们就开始议论起来,其实对这帮二代子弟而言,他们想要的就是证明自己,他们不是酒囊饭袋,他们也能像父辈们一样建功立业!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看着兴奋起来的众人,曹昂有感而发道,直到这一刻,曹昂他才算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是怎样的。 而在旁站着的鲁肃,听到曹昂所讲这句话,这内心受到了极大触动,这也让他愈发坚定心中所想。 第212章 曹操领兵还许都,麒麟儿必震天下 一连多日,寿春城风平浪静。 然九江多地局势动荡。 “哒哒哒~” 马蹄声不绝,回荡在寿春城外。 “父亲,即便是要班师归朝,也不急于这一时。”披甲挎刀的曹昂,看着披大氅的曹操,眉宇间透着关切道。 “您自领军攻打寿春,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今下九江局势已稳,何不多休整几日,再班师归朝?” “是啊父亲。” 曹铄紧随其后道:“您……” 可他这话还没讲完,就被曹操摆手打断。 “汝等的心,某理解,也欣慰。” 曹操笑笑,看向曹昂一行,“不过该走了,此次讨袁离开许都如此长时间,有不少事等着某回去解决。” “平阿、下蔡、钟离等地已被我军拿下,相信要不了几日,合肥等地收复的捷报,就能传回寿春了。” “某在与不在,其实都一样的。” “子修,汝已是镇南将军了,亦是我汉室冠军侯了,南境的这副重担,某交到你肩上很放心。” 左右站着的典韦、许褚、郭嘉、毛玠、荀攸、曹洪等文武,听到自家主公所讲,无不是露出淡淡笑意。 此前针对九江的布防与调整,还有汝南、庐江两郡文武调整,曹昂在呈报给曹操后,得到了曹操的赞许与认可。 尤其是汝南、庐江、九江几郡所辖战略要地,曹昂都考虑到了,并且调派对应将校去率部坐镇,这叫曹操悬着的心落下了。 就像汝南境内,曹昂命吕常守郎陵,邓展镇新息;在庐江境内,曹昂命魏延驻皖县,宗预镇襄安;在九江境内,曹昂命许定驻合肥……这一系列的驻防及调整,能够确保与之僻壤的荆州、江东、江淮等地安稳。 甚至在这份驻防调整下,曹昂还特意强调了进一步加强清剿,全面推行军屯,整饬驰道与水利,力争到今年底,使得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几郡治下安稳,将冲突与战争全部隔绝在外。 这样面面俱到的安排,曹操如何能不满足呢,更别提曹昂调动的文武,其在南阳时都见过了,一个个的能力是不俗的。 “不过此次归都,我军所虏袁军将士,某要命各部悉数带回。”曹操满意的看着曹昂,继续道。 “这次讨袁,我军各部损伤不小,这帮俘虏带回许都,断掉他们的念想,那他们就能好好在我军麾下驱使了。” 老登,关心就说关心,还非要这样讲。 曹昂听后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他如何能不知曹操为何这样安排,这是为了避免留下的袁军俘虏,会因为江淮一带形势有变,继而做出复叛的事儿。 甚至在过去几日,曹操还调拨一批军队,给留守寿春的李整驱使,而在聚集寿春一带的曹军主力,分批回撤许都之际,还会有一批军队将开赴庐江,到乐进麾下驱使。 至于汝南那边,等李通领兵回去赴任太守,同样会留有一批军队,归属到其麾下驱使的。 曹昂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典韦来看典满时,有意对曹昂讲的,曹昂哪里不知道,这是老登的意思啊。 父爱就是这样,厚重且无声。 “父亲,此次班师归朝,陈王宠…”曹昂在感动之余,想起一件事,在看了眼左右,遂上前对曹操低声道。 “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 曹操却开口打断道:“把你份内事做好就行了。” 得。 刘宠的大军没了。 陈国也会被实控起来。 曹昂一听这话,心里立时就明白了,盘踞在江淮一带的袁术,都叫讨袁大军给灭了,甚至在此期间,面和心不和的汝南,也被全面梳理了一遍,这紧挨着许都的陈国,曹操又怎会允许刘宠这支大军一直盘踞啊。 这不符合曹操的利益。 过去是没有机会做这些,现在机会来了,即便是背负骂名,曹操也绝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还有一件事,还请父亲能允准。” 想到这里,曹昂咧嘴笑道。 “就你屁事多,讲。” 曹操没好气道。 “那个被虏的孙香,父亲能否派人送去南阳。”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笑道:“此人活跃在南阳一带,先前颇受袁术倚重,孩儿想着,若是有此人在孩儿麾下驱使,南阳能尽快凝一。” “你这竖子,真是够贪得无厌的!!” 曹操忍不住张口骂道。 这是什么情况? 聚集在身边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这心底不免生疑。 “走了,走了,看见这竖子就烦!” 在众人疑惑下,曹操看都不看曹昂一眼,一甩袍袖便转身离去了,典韦、许褚、郭嘉等文武见状,无不快步去追曹操。 “父亲,别忘了啊!!” 见曹操没给个准话,曹昂伸手喊道:“您要是忘了,那孩儿就去信给母亲,叫母亲提醒父亲。” 曹操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主公!” “主公!” 典韦、许褚等人忙上前搀扶。 “大兄,父亲这是怎么了?” “是啊,刚才还好好的,为何现在张口就骂。” “真是奇怪。” 曹铄、曹彰、夏侯衡一行围了上来,不明所以道。 “没事,父亲这是不忍离别,所以才这样的。” 曹昂露出笑意,伸手轻抚曹彰脑袋,笑着对左右道:“但越是这样,我等就越是要干出些成绩来!!” “嗯!!” 众人纷纷点头应道。 “我曹氏的麒麟儿,领着一帮幼虎,今后必然会威震天下的!!” 与此同时,翻身上马的曹操,不复适才的模样,转身看向曹昂他们时,眉宇间透着感慨道:“诸君,我等也不能被这帮小辈给比下去啊。” “诺!!” 典韦、许褚、郭嘉、毛玠、荀攸、曹洪他们听后,无不是看向曹昂一行所站,随即便朗声喝道。 讨袁之战是结束了,袁术这个强敌是伏诛了,但迎接他们的,还有着众多的挑战与强敌,如今南境皆归曹昂执掌了,那他们也要做出些新成绩才行。 第213章 镇南之威传诸郡,勠力同心镇南境 “这雷绪、梅乾、陈兰等贼,真是他娘的不经打啊,原本还以为要在庐江多待些时日,可如今看来是待不住了。” 庐江郡。 舒县城外。 在一众将校簇拥下,李通眉宇间透着喜色,对同行的乐进道:“文谦,还是你痛快啊,领军在庐江坐镇,能跟这帮郡贼交手过过瘾,不像我,真赶回汝南去,只怕连这等机会都没有了。” “哈哈!!” 不少将校听到此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文达,汝讲这话就不对了。” 乐进指着李通笑骂道:“汝此番归汝南就任,不必为治下郡贼所忧,更无需为治下诸族所累,这在汝南可兴屯,整饬驰道与水利,这太守过得那叫一舒心。” “不似我,尽管负隅顽抗的郡贼被剿灭不少,雷绪、梅乾、陈兰等贼也被打的溃不成军,可终究有余孽活跃于庐江西部。” “汝要是觉得在庐好,那某即刻派人,去向公子斗胆请命,看能否与文达对调,这样我等也都无遗憾了。” “还是别了。” 李通忙摆手道:“公子向主公举荐文谦,领军在庐就任太守之职,那是看重文谦的才能啊。” “庐江与荆州僻壤,虽有大别山相隔,但有长江相连,且隔江还有豫章、丹阳两郡,纵使某再想留庐江打仗,可却怕耽搁公子大计啊。” “文达此言差矣。” 娄圭听后,笑着上前道:“庐江固然重要,然汝南之重,君莫非还不知晓?汝南西与南阳相邻,南接庐江,东与沛国接壤,公子向主公举荐,让君赴任汝南太守,且还来信强调赴任汝南,当兴屯,整饬驰道与水利,这担子可谓不轻啊。” “恰恰是汝南整肃的最干净,在今岁春耕到来之际,君当尽快组织人手,在汝南各地开辟民屯、军屯才是。” “庐江仍有郡贼袭扰,固然能抢在春耕到来前,在各地开辟民屯、军屯,但论及规模定比不过汝南。” “何况公子给文谦来信,还命庐江太守府效仿南阳之举,在庐江郡治下聚民兴建固始、商城、罗田、广济、安庆、桐城、舒城、无为等城,以重划庐江所辖诸县,加强对庐江掌控力度。” “今后数载,甚至更久些,汝南要多为庐江拨粮驰援,此外九江那边,也需汝南拨粮驰援,若无对文达的信任,这副千斤重担,公子岂会交付给文达啊。” 李通、乐进脸上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 自曹昂领兵北上寿春,留乐进、李通他们在庐清剿郡贼残部,这帮虎狼之将聚在一起进剿,见识到彼此间的本事后,那关系可都拉近了不少。 尤其是乐进、李通二人,更是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情绪。 这也是曹昂想看到的。 想要凭借曹氏所控南境诸郡,有目的的对荆州展开征伐,后续对江东展开攻略,那么在几郡治下的文武,就必须要拧成一股绳才行,如此在面对任何挑战或险境,他们才能勠力同心的共同面对。 既然曹昂节制了南境诸郡,他就要凭借镇南将军府这一名号,将归其节制的几郡打造成铁板一块!! “文谦放心,今后不管是庐江,亦或是九江,但凡有需要汝南之处,只要我在汝南在任一日,就断然不会拖后腿的。” 在道道注视下,李通语气铿锵道:“今日离庐,某就尽快赶回汝南去,待熟悉了汝南近况后,就对治下展开兴屯。” “有文达之言,某就心安了。” 乐进上前道:“我等得益于公子,才能有今下之见,希望到今后,我等还能一起追随在公子麾下征战。” “肯定!!” 李通朗声道。 乐进是骄傲之辈,李通也一样,先前他们虽都投效曹操,但彼此接触的不多,甚至了解的不多,但此前在庐江,见识到彼此的实力与能力,那关系早就拉近了,这对接下来一起镇守好南境,是起到积极作用的。 而领军镇守九江的李整,跟乐进就曾多次合作过,有这三位虎狼之将分守各处,再加上一批文武,曹昂无比坚信一点,只要将大方向给他们明确,将各项要做事宜,以镇南将军府的名义下派,那他们肯定会在各自治下好好做的。 这一切也得益于此番讨袁,曹昂在此前后所做种种,曹昂用他自己的行动,来叫曾跟他一起的文武知道,他们的公子不是酒囊饭袋! “珍重!” “珍重!” 随着道道声响出现,在乐进、娄圭一行相送下,李通领着麾下部将离去,他们要尽快赶回汝南去。 这是曹昂的命令。 谁都不敢推诿。 “子伯公,某是真不希望汝离开啊。”看着渐行渐远的李通一行,垂手而立的乐进有些感慨,对并肩而立的娄圭道。 “今下庐江整体是趋于安稳,但仍有部分郡贼残部在,且庐江除了要兴屯,整饬水利与驰道,还要兴建城池,如此重担下,恐靠某是不足以面面俱到的。” “文谦无需这般。” 娄圭露出笑意道:“公子此番已命杜袭、韩暨调任庐江,还留下魏延、宗预等部留驻庐江要地,某坚信庐江在文谦带领下,定然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且公子还命文谦在庐江聚拢船匠,兴建造船厂,以组建我军在长江水师,如此重任除文谦能肩负起来,某思前想后,实在想不到有谁能扛起来。” 乐进露出怅然之色。 自家公子能这般重视他,还给他如此多重任,这固然叫乐进感受到极大压力,但同时也燃起极强斗志。 只要他在庐江一日,就断不会辜负公子期许,更不会辜负主公期许!! 能力越大,职责越大。 这就是曹昂对乐进的评价,这样一位全才,他必须要将庐江交到其手,如此才能衔接好汝南与九江,接下来的这段时日,上述之地就以发展为主,联防为辅,只要没有来犯之敌,那上述之地就不会轻易动兵的,这就是曹氏南境的定海神针!! 第214章 迁诸族尽归帝乡,败者没有资格拒绝 曹昂升任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冠军侯,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等郡的消息,随着一道道调令传达,也在庐江、九江等地传开了,这对追随曹昂的那帮文武,特别是讨袁期间的南阳籍新卒,在汝南、庐江所募新卒,那一个个都是极其振奋的。 对于这些底层将士而言,相较于高高在上的汉室司空曹操,他们对曹昂更熟悉,甚至其中有不少都见过曹昂。 他们追随的公子,都得到了此等厚赏,那他们之中立下战功的,肯定也会在后续得到相应赏赐。 曹昂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南阳、汝南、庐江等地形成影响力,这对后续将几郡拧成一股绳,真正融进曹氏基业中,是起到很积极的作用。 寿春城。 将军府。 “这刘备还真能沉得住气,率部进驻历阳、阜陵等地,一直都按兵不动,看来是准备持续观望了。” 曹昂负手而立,盯着眼前舆图道:“反倒是吕布,领军回撤徐州以来,就沿淮水一带调集不少大军,叫张辽这员虎狼之将节制,依着此等架势来看,若是刘备按兵不动的话,那吕布会最先沉不住气啊。” “公子,此事倒不一定。” 鲁肃眉头微蹙道:“据我军探查的消息,孙策已命周瑜节制广陵、淮陵一带兵力,此人能力极强,面对今下这等境遇,周公瑾断然是不会毫无动作的。” “子敬,你这就是在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李整挎刀而立,瞥了眼鲁肃道:“这周瑜就是一籍籍无名之辈,孙策命此人坐镇广陵、淮陵一带,定然是江东诸郡出现差池了。” “不,这点汝倒是错会了。” 李整话音刚落,曹昂就开口道:“周公瑾之才,乃世间少有,某此番响应讨袁,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将此人招揽到我父麾下。” “别看周公瑾投效孙策麾下时日不长,但相信假以时日啊,此人在孙策军中的威望,必将不输于孙策。” 李整心下一惊。 如果这仅是鲁肃所讲,那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毕竟这个鲁肃,虽在公子麾下驱使,但却没有向自家主公表明效忠。 可这话,公子又讲了一遍。 李整的态度就全然不一样了。 在此次讨袁之战中,曹昂是没有随主力参战,但在汝南、庐江所做种种,随着战局愈发明朗,一些有想法的人,都瞧出曹昂当初所为之厉害。 袁术被围困寿春之际,曾经复叛频频,心向袁氏的汝南,如今被曹军实控起来,这期间可有不少大族被灭。 而庐江就更不一样了。 如果没有曹昂趁乱渗透进庐江,挑起庐江的风云变幻,恐曹军想要先一步夺占庐江,这期间会出很多变数。 “将九江分为南北两个重点,一处以寿春为核心,以提防徐州方面,甚至在此之际,可驰援九江南域。” 曹昂继续道:“一处以合肥为核心,向东可提防广陵郡等地,甚至对刘备所部进行提防,而向南则与庐江互为掎角之势,对长江以南进行提防,这才是我军在九江的重中之重。” “甚至在此期间,九江还要兴建蚌埠、凤阳、定远、长丰、巢县等地,以重划九江诸县辖地,增强我军对九江掌控,这副重担可不轻啊。” “如果府君不能正视此事,则九江郡危矣,这不止将影响到某征伐荆州大计,更将威胁到我军后方安稳。” “公子~” 李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某讲这些,不是不信任汝。”曹昂见状,上前道:“恰恰是因为信任,所以才希望汝能正视此事。” 李整的能力怎样,曹昂是见识过的。 如果此人没有早亡,那李典就不可能出头。 恰恰是这样,曹昂才会将征伐荆州大计,如数告知给李整,这样才能叫其重视起九江的战略意义! 有孙策、刘备、吕布三方都惦记的广陵、淮陵一带在,九江这边就不可能消停,但也恰恰是这样,曹昂要在临离开前,将一些事明确下来,说到底,九江距南阳太远了,大方向不在当前敲定下来,这一来一回耽搁的就不是时间了,更是九江是否趋稳的先机了。 “还有一件事。” 曹昂沉吟刹那,对李整道:“对九江治下诸族,特别是寿春城内诸族,必须要完成迁移帝乡之事,此事某与派人赴汝南,着李通负责抽调人手接应。” “临近庐江的几地,可转道进庐江,总而言之一句话,九江必须要是一个干净的九江,其过去藏匿的人口,都要趁此机会悉数挤出来。” “公子放心,此事末将会办好的。” 李整当即抱拳喝道:“有我在庐大军在,抗拒迁移者,家产悉数抄没,甚至会遭到清算,这迁移到帝乡,可保留一半家产,甚至名下土地,虽归庐江太守府收缴,但到南阳后,亦能保留一半,这等选择下,多数人或许心中有怨,但他们却不敢不从。” “公子,此事难道不再商榷下?” 鲁肃听后,有些担忧道:“即便将他们悉数迁移到南阳去,恐这对公子的名望,也将会是不小的打击啊。” “他们敢!!” 李整厉声喝道。 “这不重要。” 曹昂笑着摆摆手,“只要九江的诸族能迁移去帝乡,即便背负骂名又如何,再者言,作为败者,他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某还是那句话,九江郡必须安稳,任何影响九江安稳的因素,都必须要坚决铲除掉,谁要敢违背这一方针,那在九江的大军,同样也不是吃素的!!” 趁着当前局势僵持,孙策、刘备、吕布三方没有在广陵、淮陵一带打起来,趁着灭袁之威仍在,尽快将此事做下去,这方能将影响与损失降到最低,真要犹犹豫豫,那不止会影响到九江安稳,更会影响到所谋大计。 这等蠢事,曹昂才不会做。 在这乱世下,名声固然很重要,但若背负些骂名,能叫自身实力变得更强,那曹昂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第215章 携胜归宛群贤迎,大丈夫当如是 建安三年,四月。 寒风不在。 天愈发暖和。 “公子所领大军,不是说今日就能抵宛吗?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先骑来报,难道是被何事耽搁了?” “不清楚啊,按理说不应该,毕竟在数日前,公子所部就从汝南派兵归宛,言明公子会尽快赶回南阳的。” “不过就算迟几日归宛,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公子这一路归宛,先是在九江停留,后是转道庐江,这才赴汝南归宛,这一路必然有不少事要解决。” “南阳上下也是盼着公子归宛……” 在宛县城外的淯水畔,聚集的一支人群,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他们表情各异的小声议论着。 而在人群前列,站着的正是新任南阳太守满宠,郡丞郭攸之,长史樊建,今下的南阳郡太守府,已不复以往那样人才济济。 除了一批调往汝南、庐江、九江任职,还有一批征辟到镇南将军府担任要职,当然在满宠的带领下,太守府空缺的一应位置,早就从南阳各地补充上来了,或许比不上最初那套班底,但各司其职,治理好南阳郡还是不在话下的。 “府君,对陈国一事的处置,主公表现的还是太急了。” 在等待曹昂大军归来时,郡丞郭攸之看了眼左右,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眉头微蹙道:“即便要解决许都安稳,也应该暂缓对陈王宠的措施,今下陈王宠大军是被主公拿下,但却在许都引起不小的风波啊。” “的确。” 樊建紧随其后道:“此事做了以后,对主公的威望是不小打击,何况在许都的那帮老臣,一个个都死揪着此事不放。” “主公这样做,必有主公的道理。” 满宠表情自若道:“对我等而言,把份内事做好即可,如今公子即将统兵归宛,有些事也要明确了。” 郭攸之、樊建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 今下这等境遇,他们讲这些也没有用。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陈国一事解决后,围绕许都周遭的腹心之地,将再没有任何威胁存在了。 甚至据他们所知情况,随着陈王宠这支队伍被吞并,围绕豫州一带的驻防调整,直到今下还在紧密进行。 而受曹昂先前在南阳、汝南等地进剿匪寇、郡贼的影响,在豫州、兖州境内也有类似的行动展开。 影响往往就在不经意间产生。 相较于满宠、郭攸之他们知晓的种种,曹昂要知道的更多些,因为讨袁带来的种种主动优势,使得曹操已在重新构建驻防体系,这期间有一批精锐之师,被调动到了与各路诸侯僻壤之地。 曹操所辖疆域固然是四战之地,但他麾下的精锐真不少,奈何过去的各种因素影响,使得不少精锐皆分驻在各地,可随着袁术的倾覆,汝南的真正实控,再加上陈国这颗钉子被拔除,这让不少精锐都被解脱出来了。 甚至过去备受曹操倚重的青州兵,在先前讨袁结束班师归朝后,就真正淡化出曹操麾下了,除了少数精锐之士,严守军纪的被吸纳进各部外,其他的全都安置到各地进行军屯了,曹昂知晓此事时是格外高兴。 一支军队再怎样能打,可军纪涣散,任意肆虐地方的话,那这支军队终究是不可用的。 “是公子!!!”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让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至近,一支骑队驰骋赶来,为首的正是曹昂。 “终于赶回来了!!” 骑马驰骋的曹昂,看到前方不远处,聚集着大批的人,为首的正是满宠,他的脸上露出笑意。 这一路太不容易了。 从寿春启程归宛,曹昂这一路上是兜兜转转,去了庐江,去了汝南,这期间见了乐进,李通他们,除了跟他们讲明后续要做的种种外,还对分散在各地的大军进行了调整,曹昂离开南阳讨袁,是统领了三万大军,可再归宛时,带回来的却是近五万大军! 这还没有算上留守南阳的大军。 而在汝南、庐江、九江三郡,隶属于诸将的正规军,规模合计有八万余众,就这还没算上转隶到各地军屯的勇卒。 当然隶属军屯的勇卒,除非是各地正规军出现空缺,否则是不会离开军屯体系的,毕竟如此庞大的军队,是需要稳定军粮供应的。 南阳、汝南这两处要地,今后将肩负起南境各地大军供应,所以曹昂所承受的压力是极大的。 “公子!” “公子!” 在曹昂渡桥抵进,满宠、郭攸之等一批文武纷纷聚来,相较于曹昂的坦然处之,跟随曹昂提前归宛的曹铄、曹彰、夏侯衡等一众二代子弟,无不露出感慨的神情。 “大丈夫当如是啊。” 曹彰骑马而定,看着跟南阳文武寒暄的曹昂,眉宇间透着感慨道:“不管大兄到何地去,那都能让所有文武如此,有朝一日,我也要像大兄一样,统领着麾下大军,为我曹氏征战各路诸侯!!” “大话谁不会讲。” 曹铄瞥了曹彰一眼,“你还是先等几年吧,即便是为我曹氏征战各路诸侯,那也是我等先上,你这等年纪,就先老实待在大兄身边吧。” “哈哈!!” 夏侯衡、典满、许仪一行闻言,无不是大笑了起来。 嗯? 而本聚在曹昂身边的一众文武,尤其是在宛的曹政、曹震他们,在听到这笑声后,无不看向曹铄他们。 可在看到曹铄他们的那刹,不少人都感到心惊,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人的气质是能感受到的。 在离开南阳之前,曹铄他们仍带有稚嫩,毕竟多数都还没有及冠,即便是被派到各地去历练,但那种稚嫩感犹在,可这次随曹昂归宛,一个个的气质全变了,尽管他们仍没有及冠,但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让很多人都生出不小触动。 “一个个傻愣着作甚,随某归城!!”此等态势下,曹昂没好气的转过身,看向曹铄他们道,“还等着某请你们归城?” “诺!!” 曹铄他们立时喝道,随即忙翻身下马朝曹昂走来,可这些人朝曹昂走来之际,满宠这些人内心深处的隐忧,在此刻却消散了不少。 第216章 镇南府群英荟萃,号令一统治南境 携胜班师归宛,沿途的所见所闻,让曹昂感到惊喜之余,也倍感欣慰,留守南阳的那帮文武,没有辜负他的期许与信赖。 宛县。 镇南将军府。 “真是没有想到啊,宛县外城居然竣工了,如此巍峨城墙屹立,加以完善城防建成,纵荆州尽起大军来犯,恐也难以攻破宛县!” “是啊,原以为宛县外城想建成,没有数载恐很难奏效,却不想讨袁结束,我等随大兄归宛,这就给建成了。” “刚才我偷偷问满府君了,外城得以如此迅速建成,与此前押汝南、庐江两地俘虏,是密不可分的。” “那今下在宛县城的人口有多少?” “有近二十万,适才听满府君讲这些时,我都惊住了!” “居然有如此多人口?真的假的啊!” “那还能有假,你们是不知道,眼下竣工的外城内,兴建的可不止有民宅,还有大批的工坊,这宛县城新增的人口,有很多都是诸工坊的匠户与学徒。” 聚在一起的那帮二代子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宛县城改变,而满宠、胡济、宗玮、赵咨这帮人,则立于原地看着他们,不少人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在讨袁之战爆发以来,他们这帮留守在南阳的人,一个个可都没有闲着,除了解决前线各项所需外,他们也加紧对南阳各地的治理,尤其是宛县城的扩建与扩产。 “将军至!!” 一道铿锵声响起,本热闹的正堂,立时安静下来。 “拜见大兄!” “拜见公子!” 在道道行礼声下,在典满、许仪簇拥下,曹昂面露微笑走进正堂,看着堂内众人,曹昂的心情很愉悦。 从当初离许随军历练,到如今独当一面,凭借着自身能力,使得麾下聚拢起一批文武,这种心情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关键是麾下聚拢起的文武,多数是他自己为曹氏招揽的,这最大限度的确保不会影响到曹操在北战略。 曹昂落座,扫视堂内众人,微微一笑道:“此番讨袁,诸君都辛苦了,今见到诸君,昂甚是喜悦,哈哈!!” 爽朗笑声响起,堂内众人相视一眼,不少都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 这笑声代表何意,唯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在人群中站着的鲁肃、刘晔、阎象、袁涣、繁钦等人,还有孙香,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生出各异思绪。 尤其是阎象、袁涣、孙香他们,见到在堂内所聚文武时,那内心是极度复杂的,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曹昂响应讨袁之际,南阳竟然还留有如此多人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一路从寿春出发,辗转各地回归南阳,阎象他们是随曹昂一起的,这期间与很多文武见面,他们都是跟着的,各地文武对曹昂的敬重,曹昂表现出的自信与信赖,以及曹昂提出种种要求,各地文武的表态,这对阎象他们的冲击很大。 而冲击最大的,绝对是留守九江、庐江、汝南、南阳诸郡的文武,还仅是曹操麾下的一部分,尤其是知晓这其中有不少是新投的,可一个个都在地方位居高位了,这如何能不触动他们? 亦是在这等境遇下,阎象、袁涣、孙香他们皆投效曹氏了。 “庆贺的话,我等今日就不多言了。” 在几人感慨之际,曹昂收敛笑意,扫视堂内众人道:“诸君的新职皆已明确,镇南将军府亦是开府,对于我等而言,如何将四郡治理好,安稳好,才是最为重要的。” 满宠一行无不表情严肃。 随着曹昂就任镇南将军,在寿春还没回归时,一系列的任命就被曹昂明确了,并以镇南将军的身份,向许都举荐人才就任新职。 今下镇南将军府的一应属官皆明。 “这一路赶回南阳,诸郡太守府主要官员,还有驻守各地的武将,我都与之探讨了。”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表情严肃道。 “针对各郡治下兴屯建城、整饬驰道水利、丈量土地,编户齐民等事宜,在各郡基本上都已明确下来。” “但对我镇南将军府而言,需站在更高层次,去统筹协调诸事推进,而当务之急是将上述之事皆能稳步向前推进。” 满宠他们听后无不点头表示赞许。 自家公子就任镇南将军,以开府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这就是要尽快将南境各地整合好。 “邓芝。” “卑下在!” 在道道注视下,邓芝从人群中走出。 “自即日起,四郡治下驰道统筹就交由汝来总掌!” 曹昂表情严肃道:“镇南将军府诸曹掾,该协办者,由汝来统筹,四郡驰道营建,乃重中之重,这关系到我府在四地的联系,职责之重,望君能正视。” “喏!” 邓芝当即作揖:“请公子放心,卑下定会做好此事。” “好!” 曹昂笑着应了声,随即看向刘晔,朗声道:“刘晔何在!” “卑下在!” 在这等场合下,刘晔没想到自家公子会叫他出来,毕竟他是新投的,可讲了驰道统筹总掌,刘晔知道,他也要分管一部分。 而对于这些,有惊的不止是刘晔本人,堂内其他人也都有惊。 按曹昂所讲,各自职责明确下,又有人要统筹总管具体事宜,这代表着自家公子对这些人的重视。 不然就不会这样安排。 对于众人的反应,曹昂都看在眼里,但他就是要这样做,以此明确镇南将军府的内部职权与排序。 就任镇南将军,跟就任南阳太守,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这会使得一种现象出现。 论资排辈! 多少事,坏就坏在这上面了。 曹昂要以自己的方式,打击这种现象,与此同时要让麾下彼此制衡,曹昂可不希望大好局面,被派系之争给毁掉! 继明确邓芝统筹总掌驰道营建,水利交由刘晔,兴屯交由李严,建城交由袁涣,丈量土地交由宗玮,编户齐民交由鲁肃,各郡大营交由娄圭……这一系列的统筹总掌,目的只有一个,使镇南将军府与各郡地方上下一统,具体事宜皆能找到对应的人,继而发挥好统筹的优势,以尽快将各项部署推动起来,而非是推诿不前。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接任南阳太守的满宠,兼领镇南将军府长史的满宠,除了要解决好南阳郡各项事宜外,还要协助曹昂处理好各项事宜。 而针对于曹昂的各项明确,满宠这些人就不多赘言了,鲁肃、刘晔、阎象、袁涣、孙香这帮新投文武,无不是生出感慨与唏嘘,如此职权明确下,麾下一众文武没有一人站出来反对,这可见曹昂在此的威望有多高!! 但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他们能够预见曹氏所辖南境四郡,定然能在曹昂的节制下,迎来一次天翻地覆的改变!! 第217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着江湖,而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却不知让多少人栽跟头,就如伏诛的国贼袁术。 其实此次随曹昂一同归宛,让鲁肃、刘晔、阎象、袁涣、孙香他们无不担心一件事,即曹昂能否平衡好麾下文武,他们能否融进曹昂麾下。 这是很关键的一件事。 特别是阎象、袁涣二人,他们待在寿春,在袁术身边,可见到过太多算计与掣肘,但凡没有这些,盘踞江淮的袁术也不至于倾覆。 而跟随曹昂一路归宛,再加上此次在宛的见闻,阎象、袁涣所忧之事消散了,甚至还感到惊叹,曹操对他的长子太信任了,太重视了。 曹铄、曹彰这帮核心二代就不说了,他们跟随在曹昂身边历练,这无不表明一点,曹昂的地位不可撼动。 而更隐晦的则是沛谯武将集团的认可。 此外是曹操所派文武,那都是听命于曹昂调遣,这可不是嘴上讲讲的那种,而是用实际行动在证明的。 唯一没被曹操派来的,应该就是汝颍群体了。 但曹操的压力太大。 特别是促成讨袁之战,使得袁术势力倾覆后,天下格局就此改变,这也让曹操需要直面更多变数。 但在汝南见到李通他们时,阎象、袁涣他们意外知晓一件事,让他们感到心惊,荀彧、郭嘉他们的子嗣,要来卧龙书院进修了。 说是来宛进修,可实际代表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讲一句不好听的话。 如果许都有朝一日,被来犯强敌给攻破,或许曹氏会伤了元气,但却不至于根基尽毁,因为在许都之外,尚有一处根基在。 那就是帝乡南阳!! 曹氏父子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各自管着一摊子,关键是围绕沛谯、汝颍两个核心群体下,这父子俩还能聚拢别的地域群体,这种优势就让人觉得心惊。 而相较于上述种种,更让阎象他们感到心惊的,实则为曹氏父子的这种默契,还有曹操对曹昂的这种信任!! 纵观天下各路诸侯,谁能做到这一步? 看似曹氏势力一分为二,实则曹操坐镇于许都,直面北方各路强敌,曹昂坐镇于宛县,直面南方各方势力,这究竟能迸发出何等威势,是任何人都无法预判的。 “该明确的职责都已明确,现在聊点别的。” 在阎象、袁涣等人感慨之际,曹昂表情严肃起来,扫视堂内众人道,而此言一出,叫满宠他们心下一紧。 “请公子责罚!” 在阎象等人惊诧下,留守南阳的一众人,以满宠为首,无不朝曹昂作揖请罪。 这是出什么事了。 “在讨袁期间,荆州纵兵来犯,卑下等深知前线之艰。” 满宠作揖道:“特别是知晓汝南种种,卑下等这才决意将此事禀于主公,而不告知公子……” “某想聊的不是这些。” 曹昂起身,朝满宠他们走来,伸手去搀扶满宠他们,搀扶之际,曹昂继续道:“某知诸君这样,是担忧某在弋阳等地时,知晓南阳种种从而分心。” 阎象、袁涣、鲁肃、刘晔、孙香他们无不表情微变,特别是孙香,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讨袁期间,荆州刘表居然来犯南阳了。 可这次随曹昂归宛,看宛县城内外的反应,可不像是经历过战事的状态啊。 “荆州来犯一事,我是在寿春被攻破后,我父讲的。” 曹昂开口道:“诸君的顾虑,我父没有多言,但我是清楚的,讨袁,是关乎社稷的大事,是关乎汉室威严的。” “这也是我当初让诸君留守南阳的原因。” “恰恰是有诸君勠力同心,才能促成讨袁的终胜,如若不是这样,纵我军能将国贼袁术倾覆,恐也将付出极重代价。” “公子~” “公子~” 满宠、邓芝等一行人,思绪复杂的看向曹昂,可话到了嘴边,他们却也不知该张口讲些什么。 为了讨袁,他们承受极大压力。 在前线战场上,是有很多人浴血奋战,不惧生死的厮杀,可这不能忽略后方,若无后方全力支持,前线聚集的人再多,也没用。 鲁肃、刘晔、阎象、袁涣、孙香一行人,在见到眼前一幕时,他们各自内心复杂至极,这对他们的触动是极大的。 特别是阎象他们,针对于荆州来犯一事,曹昂作为当事人,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但却没有怪罪满宠他们,相反还认为他们做的是对的。 单单是这一点,恐在袁术那边就无法做到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直到此刻,阎象他们才知袁术究竟败在哪里!!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在众人感慨之际,曹昂摆手道,眼神凌厉起来,“就说眼下,某既已就任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在我部响应讨袁之际,荆州竟敢趁势袭扰南阳。” “此事某断不能忍!!” “今某既已班师归宛,某就要荆州知晓,要刘表知晓,犯我南阳者,必将为之付出惨痛代价!!” “公子三思啊。” 满宠忙上前劝道:“今汝南、庐江、九江新定,治下诸事众多,皆驻扎各部一应消耗,皆需我镇南将军府承担。” “即便是要叫荆州为之付出代价,也应等些时日,待各郡治下平稳,再言伐荆之事,今下对我军而言,这绝非是最佳选择。” “卑下附议!” “卑下附议!” 邓芝等一行人无不附和。 就当前的形势而言,四郡是归曹昂节制不假,但四郡治下情况不一,倘若没有将各郡梳理出来,就贸然起兵征伐荆州,这对镇南将军府的压力太大,甚至闹不好,会导致南阳出现突发状况。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迎着道道注视下,曹昂掷地有声道:“此事某意已决,诸君无须再劝,将此事,以镇南将军府之名发至荆州,派至诸郡,某要叫世人知晓,荆州所做之卑劣!” 言罢,曹昂一甩袍袖,转身便离开了,此事他必须要表明态度,任何人相劝都是不行的,也是没用的!! 第218章 满伯宁直言劝谏,将寒气传递下去 “公子,伐荆万要三思啊!” 镇南将军府。 内院。 满宠眉头紧锁,语速极快的规劝,“卑下知道公子气恼,荆州此前的那种无耻行径,想以此震慑荆州上下。” “但战事在今下,断不能轻易发起啊。” “即便是想发起,最好等秋收后再言。” “此番公子响应讨袁之战,终致国贼袁术倾覆,在汝南、庐江、九江所获钱粮,明公多没有带归许都。” “可是公子您今下所治不再是南阳一郡,而是节制四郡啊,分驻各地的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是镇南将军府拨付的。” “如此还没有算上在四郡所设新兵大营!” “此外讨袁之战结束,然参与讨袁各部犒赏,许都方面传来的意思,是让镇南将军府来兜底解决的。” “还有以镇南将军府之名,要在各郡兴屯建城,整饬驰道与水利,丈量土地,编户齐民等桩桩件件,哪件不需要钱粮拨付?” 满宠讲这些时,曹昂没有打断,他认真听着满宠所讲。 正如满宠所讲的那样,以镇南将军之名,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以便开启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谋划部署。 那么在今后,围绕这四郡的种种,都是需要他来解决,不可能说,还像没断奶的孩子一样,遇到些事情就找许都解决吧? 真要这样,那还不如不节制呢,更别开府仪同三司了。 这种压力他必须扛起来。 “满君,来坐。” 见满宠不言,曹昂露出笑意,伸手对满宠示意。 “公子~” 满宠眼神有些复杂。 自家公子还像先前一样,对自己礼遇,这对满宠是有触动的,毕竟讨袁归来,自家公子不再是南阳太守了,而是镇南将军了,敕爵,号冠军,关键还开府仪同三司,这等殊荣别说在曹氏,即便在天下各路诸侯,那都是很罕见的。 也是这样,满宠就怕一点。 自家公子生出骄纵之心。 从过去治理南阳一郡,到今下节制四郡,掌曹氏南境十几万大军,这种变化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曹昂是一路诸侯,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要知道涉及以上四郡种种,曹昂拥有绝对的权势,即便是更换四郡太守,或各地统兵大将,那都是一道奏疏的事。 满宠是真的担心,担心曹昂是为了泄愤而伐荆,这样伤害的就是四郡!! “满君,伐荆之事必须要做,口号必须响亮,旗帜必须鲜明。” 见满宠不动,曹昂心里轻叹一声,随即朝满宠走来,“这可不是我为了泄愤,才决意这样做的。” 满宠不为所动。 他既然来找曹昂,就想到会有类似的话。 “适才满君也讲了,今下我以镇南将军节制四郡,涉及地方的军政要务,皆需将军府兜底解决。” 见满宠如此,曹昂遂道:“但满君想过没有,汝南、庐江、九江皆乃新控之地,是,汝南郡过去就被我军掌控,可我所言的掌控,是实控,而非一部分听从,一部分不听。” 满宠点点头。 “所以在这等境遇下,当务之急是什么?” 曹昂继续道:“是将四郡真正拧成一股绳,叫四郡上下皆听将军府号令,知晓后续要做的事。” 满宠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一些。 他听出曹昂话里有话。 “而想要促成这一点,并且是在内部要推行各项新政下,外部有一强敌,跟没有一强敌,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曹昂语气铿锵道:“之所以在适才的决议上,某如此强硬的明确要伐荆,要叫荆州为之付出代价,是要叫镇南将军府上下,那根弦继续紧绷着,而不是因为一场讨袁之战就给松开了。” “镇南将军府能如此,这样才能传导到四郡去,如此在四郡的文武才知,除了既定的种种事宜外,在整个态势下,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所以公子近期没想过起兵伐荆?” 满宠有些恍惚道。 “我的满君啊,我何时讲过伐荆,就一定要近期开打啊。”曹昂笑了起来,看向满宠说道。 “把寒气传递下去,让上下皆知此事,这才是我的真实目的。” “至于伐荆一事对外传开,会造成什么影响,出现什么风波,那需要根据事态发展再言才行。” 满宠暗松口气。 只要伐荆之战,不在今下就开启,那对镇南将军府而言就是好的。 “不过对满君,我要交个实底。” 曹昂此时却话锋一转道。 “公子请讲。” 满宠收敛心神,朝曹昂一礼道。 曹昂正色道:“如果荆州治下有变数发生,对我军而言极其有利,即便针对四郡的各项部署,尚没有完全推行下去,某也会根据形势决意起兵。” “所以在接下来这段时间,满君要保持一种状态,让所有人都知道,某起兵伐荆的决心很大,是谁都无法劝说的,这样才能促成紧张的氛围,始终笼罩在镇南将军府上下。” “卑下明白了。” 满宠郑重点头道。 满宠不是迂腐之辈,他也知涉战之事,往往战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旦出现有利战机,哪怕己部尚有种种问题,也必须坚决的去做,毕竟这战机要错失了,可能会带来的损失是极大的。 “满君,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在满宠思虑下,曹昂却抬手朝其一礼。 “公子不可。” 满宠忙朝旁退去,随即朝曹昂还礼。 对于满宠这一礼,曹昂是发自内心的,他的舅父丁斐去了九江,如今在他身边的,绝对值得信赖的,满宠是毫无争议的。 曹昂就是看重满宠这个性格,所以让其接任南阳太守的同时,还让其兼领镇南将军府长史一职。 接下来的很多事,需要满宠来协调与解决。 此次讨袁结束,曹昂身边是有聚拢不少才俊,可他们的资历太浅了,关键是在自己身边,尚没有立下耀眼功绩,想叫麾下文武皆服,除了丁斐,就属满宠了,伐荆的口号喊出来,哪怕眼下不出动,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围绕此事在转,由此可见满宠接下来的压力有多大…… 第219章 亲军潜龙初峥嵘,人才截胡战略开启 从主治一郡之地,到节制四郡之地,面临的压力与挑战巨大,任何一项决策的细微事务,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这是曹昂从寿春出发,一路赶赴南阳时,辗转跟各郡文武会面时,在心底明白的一个感悟。 不说别的。 单说南阳与九江两郡,东西横跨了千余里,如果九江有任何变动,曹昂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兼顾到九江。 所以在人事调整上,在具体决策上,都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尽最大努力确保九江郡不会出变故。 这也是为何李整担任九江郡太守,曹昂举荐丁斐就任九江郡长史,许定领兵屯驻合肥的缘由。 因为新投曹氏的文武,哪怕再有才华与能力,但在影响力方面,话语权方面,在遇到一些小事时,李整或许不在意,但在面临重要变故时,难保李整会一把抓,可李整在一些事上的考虑,真就是完美的吗? 不简单。 恰恰是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之地,曹昂愈发明白曹操的不易,这背后要考虑的,要顾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是要跟底下的人保持亲近,但也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叫自己所想所做,都能叫底下的人揣摩到,这样时间久了,敬畏感就会降低,由此会带来新的麻烦。 曹昂归宛之际,就明确要起兵伐荆,甚至对外宣布出去,与此同时,还在治下明确各项部署,这对镇南将军府,对宛县城产生极大影响,对此曹昂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镇南将军府。 内院。 “在寿春知晓荆州来犯时,某就猜到这可能是老师所为。”曹昂倚着凭几,拿着贾诩汇总的卷宗,在看到所书种种,笑着对神情淡漠的贾诩道。 “渗透进荆州的暗桩,在襄阳等地散布谣言,以此刺激到荆州诸族,继而影响到刘表这个汉室宗亲,不然某实在想不明白,讨袁这等大事下,刘表怎么可能会对南阳展开奇袭,这分明是不智之举。” 贾诩语气淡然道:“讨袁之战促成,只要吕布、刘宠、刘备他们出兵响应,灭袁在诩看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袁术所部一旦倾覆,势必会对天下大势产生剧变,而公子想征伐荆州,就必须占据大义才行,所以要叫荆州方面出错,是必须要做的事。” “可老师又如何笃定,灭袁一定能促成?”曹昂笑笑,看向贾诩道:“那时吕布、刘宠、刘备他们尚未明确表态。” “这与公子在汝南时所为来判定的。” 迎着曹昂的注视,贾诩平静道:“不过此事诩事先没向公子请示,这的确是诩之责,还请公子责罚。” 曹昂微微一笑道:“某既将亲军校尉部,交由老师节制,那此事就在老师权责之内,老师非但无过,相反还有大功,何来责罚一说?” 对贾诩的能力,曹昂是清楚的。 这件事,贾诩做的太好了。 一是检校了所派暗桩,二是磨砺了南阳文武,三是掌握了伐荆大义,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贾诩以此来证明自己能力。 贾诩归心了!! 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实则什么都变了。 “公子,今下渗透进荆州的暗桩,荆北一系已初步站稳脚跟,而荆南一系则已安稳下来了。” 曹昂话音刚落,贾诩就开口道:“尤其是近几个月,经军器局研制并投产的南阳纸,已在荆南风靡起来,恰是凭借此物,使得荆北一系与蔡、蒯几族有密切联系。” “以此赚取到的钱财,荆北一系的暗桩,已在暗中接触一帮荆州文武,甚至资助一批避难荆州的才俊。” 果真没看错人啊!! 曹昂强压内心激动,看向贾诩的眼神都变了,别看贾诩讲的如此风淡云轻,但他却知这背后要付出何等辛劳。 荆州素来排外,想在这里做成些事,势必要付出很多代价。 而贾诩对人性的拿捏,放眼整个天下,那都是绝对的翘楚,曹昂现在都无比庆幸,当初把贾诩给扣下了,不然放跑了,或被曹操招揽,那都无法将其才华最大化。 “江东方面呢?”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道。 “派了一些暗桩过去。” 贾诩不假思索道:“但联系不太紧密,不过此事,今下已在荆州着手解决,江夏郡那边已有人在组建船行了,只要能将黄祖麾下一些将校收买,往返荆州、江东的私下江运就能促成。” 什么叫人才? 这就叫人才! 在遇到一些问题时,他们首先想的不是怎样推诿,而是如何发挥优势,设法去解决实际问题。 “在荆州、江东的渗透还要加强。” 曹昂沉吟刹那,看向贾诩道:“此次讨袁,盘踞江东的孙策,趁乱将广陵、淮陵等地夺占,这对我军的影响不小。” “接下来镇南将军府这边,要逐步调转方向,对荆州展开征伐了,如何平衡好各方势力对我而言很重要。” “公子放心,诩一直在谋划此事。” 贾诩正色道:“孙策不可留,如若有可能的话,要设法将其除掉才行!” 嗯? 曹昂为之一振,因为贾诩讲的这句话,曹昂突然回过味来,或许孙策遭刺之事,从一开始就可能是有意谋划的? 不会真是校事府吧? 亦或是孙权? “公子?” 见曹昂如此,贾诩开口道。 “此事就由老师来办。” 曹昂见状,忙开口道:“孙策跟江东各族的关系,一直是很恶劣的,如果真要动手,可从这方面着手。” 相较于孙权,曹昂更重视孙策。 此人侵略性太强。 如果对此不加以钳制,那根本就无需多想,一旦叫其真正把江东整合好,其势必统领江东大军北上或西进! 可不管是哪一方向,都会与曹昂所谋产生冲突。 既然是这样,那就别手下留情! “还有。” 想到这里,曹昂继续道:“江东治下的山越各部,某觉得也能利用起来,要是派遣的暗桩,能与山越各部联系起来,继而挑起纷争,那是能牵制住江东方面的。” 贾诩眼前一亮! 利用孙策与江东诸族的矛盾,继而寻求机会除掉孙策,此事贾诩心里已有想法,但山越这件事,他还真没有想到。 如果两者能齐头并进,那产生的影响将难以预估。 即便铲除孙策失利,可要鼓动山越闹事,这也能钳制住江东。 “此事需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贾诩微微低首道。 “不急,一切按老师所想即可。” 曹昂淡笑道:“亲军校尉部有老师执掌,某很放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就是曹昂的用人准则。 如今曹昂有太多事要做,他不可能什么事都一直盯着,所以要叫信任的人,去合适的位置掌权,就是他要做的。 “还有一件事,某也觉得可以试试。” 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抽出一份卷宗,起身朝贾诩走去,“此次讨袁,让某明白一个道理,麾下没有充足的人才,是无法将各项谋划促成的。” “荆州也好,江东也罢,从北方避难的才俊太多,这还有本州不得志的才俊,如果能叫这些人,通过各种方式聚拢到南阳,这对后续的治理与开发,还有征伐荆州,攻略江东,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老师,这是某拟的一份名单,当然并不全面,某想在荆州、江东两地开启人才截胡战略,此事就拜托老师了。” 讲到这里,曹昂将所持卷宗,递到贾诩身前。 贾诩伸手接过,在曹昂注视下,贾诩打开卷宗翻看起来,上面的名单是按地域罗列的,而看到这些人名时,贾诩的眸中掠过一道精芒。 这计划好啊! 在贾诩看来,如果真能将这些人,分批聚拢到南阳,这对曹昂是极其有利的,如果荆州、江东两地,最后真叫曹昂统领麾下悉数攻占,那曹昂在曹氏的地位,将是无法撼动的,哪怕是曹操都不行! 这才叫安稳啊。 也是这样,叫贾诩决意促成此事,如果上面的人,真有冥顽不灵之辈,那要设法铲除掉,而不叫刘表、孙策驱使,这也间接帮助到征伐荆州、攻略江东大计! “此事交给诩来办。” 想到这里,贾诩合上卷宗,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如此就辛苦老师了。” 曹昂抬手还礼道。 只是曹昂不知道,在贾诩的心底已经因为此事联想很多,甚至对上述之人,谁要敢不接受邀请,一意孤行的要投效刘表或孙策,那他们的下场,就是面临一次次暗杀,直到把他们给除掉!! 第220章 工商一体化,大杀器必将震四方 离开南阳开启讨袁,曹昂在汝南、庐江、九江经历很多,而在这段时日,南阳也经历了很多,甚至改变也很大。 南阳郡。 宛县城。 “大兄,还好有您领军在前线征战,为南阳输送了大批被俘叛贼叛军,不然宛县城想如此快兴建外城,以增强宛县内外城防,恐是极难的事情。” 热闹的街道上,曹震带有几分激动,边走边对曹昂禀道:“因为建城青壮不缺了,南阳太守府遂向南阳商会追加订单,这让南阳诸族都下了血本,新建了一批工坊,以满足建城的各项需求。” “甚至您先前定的新城,也都跟着加快了营建速度,如今的南阳各地,都呈现欣欣向荣之姿。” 听着曹震所讲,曹昂生出了感慨。 在这纷争的乱世下,除了少数人喜欢外,更多是渴望安定的,毕竟对他们而言,安定意味着没有危险。 南阳郡在过去,经历太多的战乱侵袭,这也导致南阳的情况复杂,可真要能将这些根节梳理出来,南阳迸发出的势头将不可挡! “这几日我简单了解下,在我领军响应讨袁之际,从司隶校尉部避难的群体不少,这些人都是怎样安置的?”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曹震、曹政二人道:“这离开的南阳久了些,对今下南阳的变化,我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哈哈~” 二人听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兄,还是我先讲吧。” 曹震笑过之后,开口道:“您说的那些人,多数都被太守府,给安置到新辟民屯下了,与此同时,在淯水大营所募新卒,有一批转隶到军屯下。” “在您没有班师归宛之际,太守府已然公布告示,格外重视今岁春耕,这叫南阳商会的那帮人,可谓是狠狠赚了一笔,大批的耕具缺口,就因为这,在南阳多地还出现抬价抢人的现象。” “您是不知道啊,此前因为涌进大批避难群体,加之前线在打仗,咱南阳治下多地的粮价又出现起伏,但好在有满君他们在,使得此事很快就解决了,为此南阳商会还剔除了一批家贼呢。” “就该这样!” 曹昂听后,眼神凌厉道:“当初某创设南阳商会,就是为了有钱一起赚,谁要是敢破坏这秩序,那就是贪得无厌。” “南阳想治理好,开发好,规矩就显得尤为重要,倘若人人都不守规矩,那南阳根本就好不了!” “是这个道理。” 曹震点头附和道:“当初处决那批被南阳商会剔除的家贼时,满君讲的跟大兄差不多,这迎来不少人的附和,也是经此一事后,南阳诸族全都老实了。” “现在根本就没人敢违背太守府之令,一个个还巴不得太守府能出些新策,毕竟这样他们就能跟着大赚一笔。” “你这算说到点子上了。” 曹政微微一笑道:“这次子修班师归宛,以镇南将军之名节制四郡,还提出一系列新策部署,在南阳商会的那帮人,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不管是兴屯建城,亦或是整饬驰道与水利,这都需要大批的工具、耕具,现在有不少人都在鼓捣南阳商会对外扩建呢。” “除了此事,就是跟军器局有合作的,十几万大军的各式军备,哪怕只是其中一部分需要更换,这带来的获益都是极高的。” 真的是都改变了。 而听到曹政所讲,曹昂心底生出感慨,随着时间的推移,潜龙计划逐步发威,本负责执掌军器局的贾诩,便将具体事务交由曹政负责,而他将更多精力放在隐秘战线,这对曹政的压力是极大的。 在曹昂响应讨袁期间,别看他所领大军,不是跑去汝南南境,就是渗透进庐江郡,以达到他的战略部署。 但乐进统领的各部,不管是在汝南,亦或是赴庐江,这所需的各项军备军械,那全都是靠军器局供应的。 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乐进等将麾下将士不断增加,对于军备军械的需求,也在不断地增加。 这也好在有战场缴获,分批通过韩暨筹建的转运体系转移回南阳郡,不然南阳也不会有此等改变。 “子修,如今你节制四郡,军器局这边要扩建吗?”在曹昂感慨之际,曹政想了想,还是讲出心中所想。 “毕竟四郡屯驻的兵马众多,这需要更换的甲胄军械等势必是不少的,如果仅靠在宛一地军器局所建工坊,恐很难满足供需吧?” “当然要扩建。” 曹昂微微一笑道:“在汝南、庐江、九江三郡,某已让各自太守府寻找合适地域,以筹建起军器局分司驻地。” “堂兄,这段时日你有的忙了,各地分司的人选你要挑好,确保各地分司组建起来,就能尽快运转起来。” “此外在庐江境内,还要特别筹建一处造船分司,今后征伐荆州,攻略江东,没有水军是绝对不行的。” 曹政难掩激动!! 曹昂要他干这些,是对他的信任,对曹政而言,他必然是要干好的!! “大兄,那南阳商会要扩建吗?” 曹震听到这里,当即上前道:“贾穆这段时日太忙了,根本就没时间来找大兄,此事我先替他问问。” “肯定要扩建。” 曹昂伸手轻敲曹震脑门道:“四郡是要兴农,但工商也要扶持,工就是堂兄所掌的军器局,还有与之配套的对应领域,而商,那就是以南阳商会为首的存在了。” “多面开花才有利于四郡治理与发展,单一的兴农,或许能叫四郡安稳,但却无法支撑起镇南将军府的各项谋划。” 曹昂知道他做的这些,会叫四郡承受极大的压力,特别是粮食供应,但随着军屯的规模扩大,那在军器局量产的曲辕犁等先进农具,就能成批的运用到军屯上,到时军屯的产粮规模必然增多。 而以上先进农具,曹昂已命人送抵许都,曹昂相信曹操知晓这些后,定然会安排好人手在开辟的军屯使用的。 既然知晓一些事,曹昂就必须将其运用起来,发挥好整合的力量,以叫这些先进技术转化为成果才行。 第221章 赐名建军,迈向强军的关键一步 处在这乱世纷争下,各路诸侯割据一方,有一个主旋律是不变的,那就是一应事宜,都将围绕着征战展开。 只是情况是这样,但在实际境遇下,却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继而在暗中去掣肘与算计。 而促成这一切的,是底蕴浑厚的世家大族,他们往往会为了宗族利益,从而做出一些抉择出来。 这也让争霸变得更复杂。 可在当今这世上,唯独有一块地域却成了例外,那就是归曹昂节制的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 这四郡皆有一个特点,因为有曹昂的存在,使得治下诸族遭到了重创,不管是怎样促成的,但情况就是这样。 而曹昂能如此年轻,就被曹操委以重任,恰恰是因为曹操看到了这点,自家长子不特别依赖诸族,甚至叫诸族为自己所用,这是他一直想做,但却无法在治下推行的,可在南阳、汝南四郡,因为种种原因下促成了,曹操可不想放过这等机会,他想看看这样的地域,在曹昂的节制下,究竟能迸发出怎样的威势!! “大兄,徐盛、陈到他们统领的大军,如今都赶回南阳了,接下来您打算怎样安置这帮兵马?” 几日后。 镇南将军府。 曹铄难掩心头激动,对伏案忙碌的曹昂道:“当初您可说了,我等随您归宛后,是能统一部兵马的,这事您不会忘吧?” “是啊大兄。” 夏侯衡紧随其后道:“先前我等随您一起讨袁,这前后立下的战功,您是都看在眼里的,现在回来了,您可别因我等年岁,就把此事给搪塞过去啊。” “大兄~” “大兄~” 夏侯霸、夏侯充一行此刻也都上前道。 反观曹彰、夏侯楙他们,无不是带着羡慕的看着,他们也想统兵,可他们的岁数太小,除了待在自家大兄身边继续历练,根本就不可能统兵的。 “行了。” 而随着曹昂讲话,本吵闹的正堂,立时安静下来,曹铄、夏侯衡一行,无不眼巴巴的看着曹昂。 这一幕叫丁仪、丁廙、丁谧无不笑了起来,他们已调进镇南将军府任职,他们也从没有想过要统兵,这不是他们擅长的。 “此次由徐盛、陈到带回的兵卒,某打算从中筛选五千精锐,赐号幼军,设校尉一名,都尉若干。” 曹昂撩袍道:“凡是在此次讨袁立功的,都到幼军去任职,曹铄任校尉,余下怎样安排,由你们自行推举,今后这支幼军归我直接节制,隶属镇南将军府中军序列,这样的安排你们可还满意?” 曹铄他们听后,非但没有失落,相反一个个都很激动。 是。 在此前讨袁中,他们的确统领的兵马不少了,但却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隶属在其他武将麾下,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曹昂单独设幼军,叫他们到其中去任职,这等于他们拥有了一定自主权。 毕竟曹昂是镇南将军,不可能为了一部营校,就忽略对其他的关注,也就是说,在幼军中所任之职,他们是能按自己想法来操练麾下将士的。 “但我丑话讲到前面。” 见曹铄他们如此,曹昂伸手道:“谁要是在职期间,敢有所松懈,敢使麾下生乱,那就不止撤职那样简单了!” “喏!” 曹铄他们当即抱拳喝道,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们一个个离开许都,跑来宛县,不就是想在曹昂麾下历练,与此同时,通过自己的能力,来向他们的父辈证明,他们也不差!! 现在机会好不容易争取来了,他们如何会懈怠呢? 二代子弟也该逐步崭露头角了。 看着眼前这帮家伙,曹昂心里暗暗道,接下来的征伐荆州、攻略江东,曹铄他们必须能独当一面,年岁从不是唯一,能力才是关键,至于忠诚,曹昂从来都不考虑,这世上谁都可能会背叛曹氏,唯独他们不会,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曹氏基业的一份子!! “大兄,赐号建军的,只有幼军一部吗?”在这等氛围下,曹彰走上前,看向曹昂道。 “怎么可能。” 曹昂笑笑,扫视堂内众人,“这次赐号的,还有十几支,既然父亲让我以镇南将军节制四郡,那在治下屯驻的大军,必须要明确隶属于镇南将军府。” “凡是赐号的营校,皆是我镇南将军府的精锐之师,一应待遇会明确下来,接下来镇南将军府会给赐号营校,分批更换军备军械,使得各部营校战力得到提升,为今后的征战蓄势!!” 一言激起千层浪。 曹铄、夏侯衡他们的表情变了,原本以为他们是唯一的,却不想还有不少营校,会有这样的殊荣。 且听曹昂的意思,被赐号的营校,今后是镇南将军府全力保障的,而没有赐号的,恐多数要分流去新兵大营,或者去军屯。 这一路追随曹昂归宛,曹铄他们是一直在旁聆听的,原本他们心底还有不少疑惑,可如今这疑惑全没了。 “在军功面前,人人平等,谁在战场立下战功,谁就能提拔上来,谁就能得到对应赏赐。” 看着曹铄他们,曹昂继续道:“你们也别因为自己年岁小,就觉得没有机会,但也别因为你们的身份,就觉得什么都紧着你们。” “在别处可以,但在我这里不可能。” “接下来镇南将军府要有战事,你们也是要参与其中的,所以一个个都给我铆足劲,拿出真本事来。”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曹昂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他要维系一个相对公平,他要在四郡构建一个完整的军队体系,以间接影响到曹操,军队就是打仗的,那就要走向正规化,职业化,或许这条路走起来很难,但他必须要走下去。 因为在曹昂的眼里,可不止割据各地的诸侯势力,还有盘踞在边塞的异族势力,不把这些势力打服了,那他们是不会真正臣服的,继而融入进这片土地的!! 第222章 文脉聚帝乡,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 曹昂班师归宛后,比领军响应讨袁还要忙,战后赏赐要解决吧,节制四郡军政要处置,跟麾下谈心要进行,因为伐荆口号喊出来,继而衍生出诸多事要解决,看起来曹昂执掌了大权,成为曹氏上下,乃至天下炙手可热的存在,可欲戴其冠必受其重啊! 忙。 忙。 忙。 这是曹昂的唯一感受。 甚至在解决一些事情时,尤其是涉及战后赏赐这块儿,曹昂有一个想法愈发强烈,他做了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是不是老登将他最头疼的事,分出来一部分甩给自己了。 眼下受曹昂节制的大军有十几万,这其中有追随曹操的精锐之师,但也有曹昂领兵离宛后分批招募的,一场场战事打下来,弱的死在战场上了,能活下来的都是强者,战争就是台绞肉机,这话一点都不假。 “军勋田要单独造册,按战功评级授予对应军勋田,根据每战情况,明确不同期限的免征赋税,最高可免征二十年,但所产粮要优先卖给镇南将军府。” 去往卧龙书院的途中,曹昂倚着软垫,对丁仪、丁廙、丁谧说道:“免征赋税期满,按最低标准征收赋税,总而言之一句话,军勋田是给立功将士的福泽,是对他们战场立功的一种表现。” “军勋田不准买卖,不准侵占,镇南将军府要在一定期限进行筛查,一旦发现有违背此令者,就按律法处置!” “喏!” 丁仪三人忙作揖拜道。 但在三人的心底,却生出了各异想法,尽管他们先前没有做过此类事,但耳濡目染之下,他们不是不知道赏赐之事。 曹军先前就没有过这种赏赐。 自家大兄在四郡推行的军勋田,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也不为过,可是这样做,真能长久维系下去吗? 毕竟今后的仗可不少啊。 如果搞到最后,军勋田规模不断增多,可这种性质的土地,又该从何处去获取啊?治下其他群体又会怎样想?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就是曹昂有意为之的。 军勋田的规模,今后必然会很大,而这部分土地,是支撑曹氏涉军赏赐的根基,继而激励麾下将士奋勇杀敌,与此同时也为遏制土地兼并,只要此策能极好的延续下来,那么曹氏豢养的军队,会绝对效忠于曹氏。 而在乱世纷争下,枪杆子永远是最重要的。 更别提军勋田一事,还关系到后续开发荆州,开发江东,毕竟汉末时期的长江以南,还没有真正开发出来,很多地方还属未开发状态。 等到他所领的镇南将军府,真正将刘表、孙策这帮割据诸侯解决了,战争不再成为主旋律,民生治理就要支撑起来才行。 这些地域的治理与开发,可不是讲讲那样简单的,恶劣的生存环境,不服教化的少数民族,都是需要耗费大力气解决的。 “公子,卧龙书院到了。” 车驾缓缓停下,典满的声音响起。 “走吧。” 曹昂撩袍起身,对丁仪三人道,随即便走出了车驾,尽管有众多的事务要处置,但卧龙书院还是要来的。 在曹昂领兵响应讨袁期间,南阳迎来一个战时发展期,从汝南、庐江缴获的钱粮,源源不断的汇入南阳,且前线的各项需求,又让南阳上下铆足劲满足,这让南阳治下是一片欣欣向荣。 此等背景下,也使大批群体选择落脚南阳,这其中就有不少大儒名士,以及大批读书人来到卧龙书院。 “公子~” “公子~” 曹昂走出车驾,负责宿卫的典满、许仪,还有陈祗、张通、陈化等人,纷纷朝曹昂抬手作揖。 在汝南期间,曹昂得到的不止陈到这员大将,还得到了陈祗、张通、陈化这些小牛,固然那时的曹昂,已领兵去奇袭弋阳等地,但负责统兵的乐进,却按曹昂所留名单,将这帮人聚拢起来了。 只不过这几位还没有及冠。 但没及冠又怎样? 先带在身边养着呗,总好过跑到敌方势力下要强。 早在讨袁期间,曹昂就想好后续要做的事,他要凭一己之力征伐荆州,攻略江东,麾下驱使的文武必须足够多。 可另一方面来讲,他不能从曹操麾下去划拉太多,毕竟曹操面对的压力,可要比他大的太多了。 雄踞河北的袁绍,盘踞徐州的吕布,动荡不休的青州各方,还有乱成一锅粥的关中与西凉,就这还没有提到河内的张扬,还有其他势力呢。 如此境遇下,要是从曹操麾下划拉的太多,那整个北方曹氏不参与了?这是典型的舍本逐末。 而曹操派来的文武,也就乐进、李整、丁斐进入到了曹氏核心圈内部,诸如满宠、于禁、李典、李通、许定这帮文武,多数只能算崭露头角了,但却尚未有极大影响力,所以他们在曹操麾下做事,跟在曹昂麾下做事,差别是不大的。 但这些人的能力,曹昂是清楚的,所以曹昂能将他们最大化的利用起来,赶在官渡之战爆发前,叫他们发挥出更大作用。 所以这等境遇下,追随曹操麾下的文武,能划拉的就这么多,而别的缺口,就只能想方设法的从别处去聚拢。 如此就有了南阳一系,汝南一系,庐江一系,九江一系,这帮文武因为曹昂才聚拢到曹氏麾下,但他们想要崭露头角,想要跻身曹氏核心圈,那就要凭借各自本事了,舞台曹昂提供了,剩下的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至于曹昂这样做,会不会惹得沛谯一系,汝颍一系的不满,曹昂从一开始就解决了,不,更准确的来讲,是远在许都的丁氏给解决的。 以曹铄为首的核心二代来宛历练。 也正是这样,在后续拿下寿春后,被曹操任为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后,曹昂细想一些事,就愈发敬佩这位母亲。 这政治眼光太超前了。 而是这样,现在不止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来他身边历练了,就连沛谯一系、汝颍一系的核心文武子弟,都来他身边历练了。 当然这也离不开曹操的默许。 这既是一种肯定,又是一种责任,眼下的曹昂,包括帝乡南阳,在曹氏的份量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才多久,卧龙书院就有此等规模了。”被围聚着的曹昂,看着眼前的卧龙书院,忍不住感慨道。 丁仪听后,笑着对曹昂道:“据满君所言,大兄离开南阳没多久,就有一批大儒名士来宛,就是想进卧龙书院。” “也是从那时起,卧龙书院的营建,规格与营建外城是同等级的,大兄还不知道吧,卧龙书院是在内城营建,但在外城,还有不少附属建筑,规模最多的,当属书院老师及学子的居所。” “不止是这样。” 丁谧紧随其后道:“先前大兄叫子宁(曹震表字)暂管的南阳时报,今下在卧龙书院有不少人,都向该报投稿呢。” 讲到这里时,丁谧还特意看了眼左右,见曹震没有在场,这才想到此次来卧龙书院,是自家大兄临时起意来的,所以没叫太多人追随。 “兴教一事必须做好,这是治理地方的关键所在。” 曹昂听后,双眼微眯道:“我军从各郡搜集的典籍、书籍等,要尽快归类移交给卧龙书院管辖,其中的孤本,要跟军器局接洽好,尽快刊印出一批。” “另外记一下,日后提醒某,要跟卧龙书院的人商榷输送教师一事,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的郡学、县学都需要大批人手,不然适龄的学童想进县学,学子想进郡学,根本就无人能授业解惑。” “喏!” 随行的陈祗立时作揖道。 身边能驱使的人多了,的确给曹昂省去不少烦恼,尤其是自家人,像丁仪、曹铄他们,这是能将一些重要事,交给他们去做的。 在曹昂看来,年轻不算什么,做错了事也不算什么,自家人嘛,要多些宽容与包含,但恰恰是自家人,却不能染了明知是错就是不改的毛病。 谁要是有了这毛病,那曹昂是会下狠手整治的。 在许都,曹昂他是小辈,做事不能太霸道。 但在帝乡南阳,他就是最大的,尤其是自家人这个圈子,谁要敢不听话,那曹昂会叫他知道啥叫家法! 而让曹昂感到欣慰的,是丁仪、曹铄这帮二代子弟,没有像在许都那样做事随性,一个个在南阳都知收敛脾性。 没办法啊。 一个是他们难得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是紧箍始终在他们头上戴着呢,谁要是惹曹昂不高兴,那是真给送回许都去,可这会带来什么,他们都不用多想都知道。 本来是想离开父辈庇护,叫父辈对他们刮目相看的,这要是送回许都去,别说来自父辈的爱击了,他们自己面子这关都过不去。 “快点!辩论要开始了。” “对对对,抓紧赶过去。” 在曹昂一行走进卧龙书院,就见到不少学子朝一处跑去,这叫丁仪他们不免生疑,这次他们过来,是曹昂临时起意来的,所以并没有通知卧龙书院方面,按曹昂的说法,他不希望有准备的迎接,他想看到卧龙书院最真实的一面。 “走,过去瞧瞧。” 曹昂对丁仪一行道。 卧龙书院占地极大,能同时容纳数千人授业解惑,而为满足不同授业需求,卧龙书院建了很多建筑群。 对教育,曹昂是真重视。 但在曹昂的心里,卧龙书院只留真才实学,至于混日子,钓名沽誉之辈,哪里来就从哪里去。 且在这大背景下,没有潜力的人,要么到镇南将军府或郡县去就任低级职官,要么就去郡学、县学去传授课业。 卧龙书院,就是曹昂给自己定的人才库,是为满足今后征伐荆州,攻略江东的需求,更是为满足后续治理荆州、江东的需求。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曹昂是有试错成本,但他不愿把宝贵的时间,都用在试错上,因为在他的心里,真正的对手,不止是这帮诸侯,还有边疆的那帮异族势力!! 卧龙书院大礼堂。 “今下讨袁已经结束,国贼伏诛,所部倾覆,对我南阳而言,对镇南将军府节制郡县而言,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而非是再起兵戈,对荆州论战,如果冠军侯一味地恋战,那与其他诸侯有何区别?” “你这话讲的就不对了,在讨袁期间,荆州刘表不顾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悍然对我南阳多地展开袭扰,此举与国贼又有何区别?” “话不能这样讲,此事我多少是知道些情况的,这与冠军侯在南阳,在汝南期间,对世家大族多有苛待相关……” “你这分明是在强词夺理,难道依着你所讲,不管是谁犯下什么错,只要是他出身世家大族就能够免罪了?” 在这大礼堂内,聚集着众多的人,而在大礼堂核心,有一帮学子分为两派,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论着。 在大礼堂的正台,则坐着不少人。 曹昂一行在赶来之际,在典满、许仪的开路下,曹昂进到大礼堂内,他不止听到了辩论双方所讲,还见到了正台上坐着的人。 只是曹昂的眉头却紧蹙起来。 “这是在议论伐荆啊。” 同行的丁仪几人,听到这里时,丁仪小声对身旁几人道,可在讲这些时,他们都下意识看向曹昂。 伐荆的口号,从镇南将军府传出后,别的地方暂且不说,单单是在宛县城内就引起不少议论。 有赞同的。 有反对的。 对于这种舆情,曹昂没有在意,他有太多的事要忙,且此口号传出后,的确给镇南将军府上下,包括各郡治下都带来曹昂想要的影响。 但是叫曹昂没有想到此事居然在卧龙书院引起如此反响。 “看来有些事,要干预了!” 曹昂听着听着,脸色阴沉下来,眼神凌厉起来,卧龙书院的人多了,有些风气就会出现,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第223章 分级分流,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教育发展是曹昂治理地方的重要一环,曹昂要打破教育垄断、晋升垄断秩序,叫更多的人能读书,继而在合适的时机,推动官员选拔制度改革,这才是从根上去解决问题。 经历的多了,看到的多了,曹昂发现汉末各地是庄园经济模式,有底蕴,有传承的宗族群体,在地方兼并大量土地,藏匿人口,逃税避税,继而以族产族学壮大自身,而战乱频发下这种势头愈演愈烈! 曹昂想打破这一切,但他必须要稳着来,不能叫任何人看出来。 因为他做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了尚且会引来诸多争议与抨击,那就更别提败了会带来什么了。 所以在领军讨袁期间,曹昂做了件事,凡是被攻破的宗族势力,他们累世积攒的藏书,都被麾下各部搜集起来。 支撑教育发展的根本是书籍! 卧龙书院肩负的职责很重,曹昂可不希望一两颗老鼠屎,坏了他精心煮制的一锅汤,任何人都不行! “公子来了?何时的事?” “冠军侯来卧龙书院了?” “走,快去见公子!” 卧龙书院大礼堂的辩论仍在继续,而在卧龙书院各处,一些人神情各异,快步朝卧龙书院核心赶去。 曹昂负手而立,打量着眼前的正堂,对卧龙书院的人,从他班师归宛后就清楚了,满宠将一应案牍卷宗都叫曹昂看了。 起初曹昂还很高兴,他在南阳创办卧龙书院,以官学名义进行扶持,真的做到截胡刘表在荆州发展官学,一批名士大儒没有去荆州,反留在南阳了,但直到今日,听到大礼堂的那场辩论,一些人的言论与反应,叫曹昂生气了。 “公子~” “冠军侯~” “将军~” 不多时,正堂进来不少人,道道声音响起,曹昂缓缓转过身,看着赶来的一众大儒名士,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诸公,诸君,今日昂特来卧龙书院,叨扰了。”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抬手一礼,对赶来的众人道。 尽管曹昂带着怒意,但曹昂并没有就此发作,赶来的这帮人,有曹昂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领军讨袁的这段时期,是卧龙书院发展最快的,毕竟得曹昂的全力支持,南阳太守府全力落实,不然书院在内城扩建,断不可能占地如此多。 今下的南阳郡治所在,尤其是打赢了讨袁之战,将袁术所部给倾覆掉,说寸土寸金这一点都不为过。 许慈、朱野、任健一行,司马徽、刘廙、尹默、李仁、李譔一行,对曹昂的突然来访,是有各自想法的。 但曹昂却没有聊别的,跟在场众人进行寒暄,甚至在此期间提到了荆州州学事宜,卧龙书院的问世,的确叫一批大儒名士留在南阳,但是在荆州的,还有先前避难荆州的,却是没有来。 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宋忠了。 不过不要紧。 能从荆州学派里抢走一批大儒名士,这在曹昂看来就是纯赚,毕竟靠此学派的确使荆州吸引大批人前去进修。 这其中就有诸葛亮、徐庶、石韬、孟建、崔钧等一批俊才,就这还没有悉数荆州本土的俊才。 “…昂此来卧龙书院,的确有几件小事。” 在一番寒暄后,跟众人熟络起来,曹昂笑着说道:“在讨袁期间,昂偶得一批典籍,所以就想将其转交给卧龙书院。” 听到此言,在场众人露出各异想法。 而真正激动的,也就只有许慈了。 卧龙书院是曹昂提出创办的,所需钱粮亦是曹昂直拨的,但涉及筹建种种事宜,却是他一直在操办的。 对卧龙书院,他是真有感情的。 尤其是一批名士大儒携所收门下弟子,还有一大批读书人赶来南阳,使得卧龙书院的规模扩大,这叫许慈是很高兴的。 许慈师从刘熙,钻研《周易》、《尚书》、《论语》等,能够一批大儒名士来,尤其是精通经学的,这段时日可叫许慈收获颇丰。 “不过近来镇南将军府,有诸多事宜要解决。” 曹昂话锋一转,看向许慈一行道:“卧龙书院这边有不少事要做,来进修的学子,要授业的讲师,昂觉得应该进行一场比试,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有真才实学,大家都拿出来。” 听到这里,不少人的脸色变了。 曹昂想讲的,一些人听出来了。 司马徽就是其中之一。 看来镇南将军这是不高兴了。 为何? 还不是近期在卧龙书院生起的风潮。 “公子说的不错。” 朱野此时上前道:“师承固然重要,但自身才学才是根本,卧龙书院幸得公子支持,才得以有今日。” “恰恰是因为这样,几乎每日都有大批人来投,然卧龙书院就这么大,这也在宛县引起不少事来。” “这也是昂的意思。” 曹昂微微一笑道:“真正有才学的,就留在卧龙书院授业,注释,撰书,进修,才学差些的,可到郡学、县学去教书育人,当然这也是为自身学问更精进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此方能在学术上有大突破,诸公,诸君以为呢?” 对朱野的率先表态,曹昂是满意的。 但曹昂也知,卧龙书院发展到现在,在内部势必也存在着争斗,这是很正常的现象,眼下曹昂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问题给解决了。 卧龙书院是曹氏的教育根基,不是某一小撮人的教育根基,谁要是连这个根本都忘了,那干脆就别在卧龙书院待着! 曹昂讲这些话,看似是有商有量,但实则却不容任何人质疑,今下的南阳也好,卧龙书院也罢,早已今非昔比了,谁要是受不了就可以离去。 曹昂的确是缺人,希望有更多人才聚拢到他身边,投效到曹氏麾下,但绝不代表曹昂会放弃底线。 先前曹昂想等些时日,再明确这些事宜,但今日临时起意来卧龙书院,见到了种种之后,曹昂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的话,那卧龙书院就失去掌控了!! 第224章 曹子修办家宴,谁言少年无壮志? 五月悄然而至。 天愈发炎热。 “哈哈~” 爽朗笑声响起,打破了内院平静,一帮年岁不一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 看起来很融洽。 “将军打算如何安置这些子弟?”正堂内,袁华端着漆盏,朝站在临窗处的曹昂走来,神情自若的开口道。 “阿姊为何这样问?” 曹昂笑笑,看向袁华说道。 “将军~” 袁华玉颊微红,对曹昂道:“能别这样叫奴吗?” “哈哈!” 见袁华如此,曹昂笑的更大声了,这叫堂内坐着的邹氏、大小桥、步练师几女,心底生出各异思绪。 有人的地方,就会掺杂有别的,尤其是在女人堆里,或许最初时没有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就会变。 一场讨袁之战结束,曹昂的后宅多了几位,这对独守空房的邹氏而言,莫名感受到了紧迫感。 或许最初有不情愿吧,但时间能改变的太多了。 而大小桥、步练师,乃至是袁华,最初跟曹昂时,这心底或多或少都有想法,但在跟随曹昂回归南阳,见识到南阳的种种,特别是宛县的繁华,一些想法也在悄然间改变了。 对于这些,曹昂都看在眼里,但他却没有多讲别的。 这乱世终究是属于强者的。 今下曹昂的这些女人,哪怕是出身不错的袁华,只能算是曹昂的妾室,至于正妻,那需曹操、丁氏商定才行。 到了曹昂这等身份,婚姻是不受他控制的,正妻必然是精挑细选的,这牵扯到的不止是曹氏,还牵扯到了丁家,甚至还有夏侯一族。 没办法,曹昂的身份太特殊了。 特殊到现在,曹昂的正妻人选,即便是曹操还没有想好。 其实对袁华适才所讲,曹昂如何能没有听出来,曹昂要是没有想到,那就不会有今日的家宴了。 最初在汝南的时候,得知一批子弟要来南阳进修,曹昂想的是不多,一帮核心圈层的子弟过来,这是一种肯定,更是一种责任。 可随着这批子弟先后赶来,还有一封来自丁氏的信,尤其是在这信中,丁氏隐晦提及几个人,反倒叫曹昂多想了。 来南阳进修的荀恽、荀俣(彧子)、郭奕(嘉子)、荀缉(攸子)、程武(昱子)、毛机(玠子)、董胄(昭子)、吕翻(虔子)、卫臻(兹子)、枣处中(祗子)、韩荣(浩子)、钟毓(繇子)、戏和(戏志才子)……这都是曹操倚重的文武,或被曹操所重视的。 而在这帮子弟里,丁氏隐晦提及的几个人中,叫曹昂看出自家这位母亲,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关怀。 恰是这样,叫曹昂关注到这几位,一个是卫臻,一个是钟毓,也因为关注到钟毓,又叫曹昂意外发现一女,张昌蒲! 此女或许史料记载不多,但其生的儿子,曹昂却如雷贯耳,钟会!! 此女是以侍女身份,随钟毓一起来宛服侍的。 汉末大族之所以了得,根就在于藏在暗处的联姻关系。 正是这样,让曹昂突然回过味来,这帮子弟来宛进修,除了曹操的肯定与默许外,还掺杂有更深的考虑。 这是把帝乡南阳,当做是质子地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质子,可在这等大背景下,少数安排一些过来,那就是这个政治目的。 这一时期下,钟繇在建安二年,以侍中守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而在今年,在曹昂班师归宛前后,李傕被段煨等关中诸将除掉了,这标志着董卓残余势力尽无,关中迎来了新的时期。 联想到这些的曹昂,在心底就一个感受,老登太厉害了!! 所有人都在他谋划之下。 或许今下所处境遇,是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的改变,但这种大势改变下,自己还没有斩获更多好处时,老登还在寿春时就已想好后续了。 因为这一联想,曹昂明白许都定然会有事发生,关中会有事发生,甚至在今年,老登还会做很多事。 这才把一切都说通了。 看起来他以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是以自身实力赢得老登认可,但实际上老登是在整合麾下,那目的为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这才是他认识的乱世枭雄该有的风采啊!! 但也恰恰是这样,也叫曹昂进一步感受到丁氏对他的爱护,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认他做了亲子,那就真的当亲子看待,甚至还担心他看不透一些事,特意写信派人送来宛县,即便是亲母子,也就这样了吧。 “阿姊,有件事需你出面。”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伸手轻抚袁华脸颊,微微一笑道:“某看重一女,你来将其揽进将军府。” “好~” 袁华微微点头。 大族女的眼界与见识,的确不是小门小户能比拟的,尽管曹昂没提是何人,但袁华已经猜到是谁了。 张昌蒲! 可袁华不明白,为何曹昂会对此女有青睐,的确,此女是长的不错,有几分姿色,今下也在此服侍,但一个钟家女婢,还不至于叫曹昂动情吧? 只是袁华哪里知道,曹昂想收此女,可不是因为动情! 在袁华思量这些时,曹昂已笑着离开正堂,在典满、许仪的簇拥下,朝堂外开设的宴席走去。 “大兄!!” “大兄!!” 聚在一起的曹铄、曹彰、夏侯衡这帮核心二代,瞧见自家大兄终于舍得出来了,一个个兴奋的朝曹昂跑来。 而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这些人也都纷纷走来。 “拜见公子!”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伸手轻拍曹铄肩膀,随即把手按在曹彰脑袋上,微微一笑道:“今日是家宴,无需有那么多规矩,即便是在许都,我等也难得聚在一起,不想在他乡,却聚在一起了。” “哈哈!!” 听到这话的核心二代,一个个都大笑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虽然笑了,但跟这个圈子却若隐若离。 这就是老登对他的考验!! 既然你想独当一面,可以啊,那派到你身边的子弟,你就设法将他们调动起来吧,这可不是历练他们那样简单,更深层次的是如何通过拉拢他们,继而叫他们的父辈,在各自领域更有斗志。 这等于是戴着镣铐起舞。 很难。 但却很有挑战。 作为曹操的嫡长子,未来曹氏的继承者,如果一味地只知打打杀杀,却不知拉拢麾下的人,或者只知重用曹氏、丁家、夏侯三族的人,那就不能被称之为优秀的继承者,因为曹昂的不俗表现,反倒叫曹操对其的要求更严了。 倘若在曹昂身边历练的,只是曹氏、丁家、夏侯三族子弟,不管曹昂讲什么,甚至是对他们有打骂,曹铄这帮子弟,没有一个会生曹昂的气,甚至还怕曹昂把他给赶回许都去,没办法,谁叫曹昂是最大的呢。 但有了别的子弟过来,有些事就要斟酌了,这期间还要兼顾三族子弟的情绪与想法,带头大哥可不是那样好当的。 “来此赴宴的,那都是最亲近的。” 在一番寒暄下,曹昂坐于主座,看向眼前众人,举觞笑道:“既然来了南阳,那就要做出些什么,好叫家中的父辈都知道,我等也不是等闲之辈!” 听到曹昂这样讲,一些人情绪激动起来,特别是曹铄、夏侯衡、夏侯霸他们,那下巴都快扬到天上了。 没办法,谁叫他们现在独统一部了。 幼军,这可切实是他们在管着的,曹昂是节制该部不假,但日常操练,乃至是演练,全都是他们做主。 能力是培养出来的。 自信也一样!! “我等父辈在北征战沙场,挥斥方遒,那我等小辈在南也要做出番成就来!”在这等态势下,曹昂继续道:“年岁小的,先在卧龙书院,年岁大的,在镇南将军府上下,记住,不管在任何地方,你们要做的,都是你们想做的,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来找某!” “喏!” 众人齐声应诺道。 在堂外的这一幕,叫聚在堂内的袁华、大小桥、步练师、邹氏她们看到后,无不在心底生出各异想法。 特别是对袁华而言,因为眼前这帮子弟的齐聚,让她看出曹操对曹昂的重视,而这却叫她有些感慨,她的父亲,乃至是在河北的那位,似乎都做不到这一点,但偏偏不被他们接纳的曹操却能做到…… 第225章 最后一棵稻草,桓阶决意游说张羡 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在麾下聚拢的人多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权衡,什么样的人适合去干什么样的事,这个人的喜好、关系、出身、背景等等,又跟何人有隔阂,甚至敌意,全都要考虑进来,如若敢有一丝没有考虑到,就极有可能导致要做的事功亏一篑。 关键是这一件事坏了,是否会牵连到别的事,如果没有牵连一切都好说,可万一真有牵连,那该如何进行补救?以避免更坏的局面发生。 这还是一个人,一件事所引发的。 那要是多个人,多件事;甚至一群人,一堆事呢? 这就是今下的曹昂,所要面对的境遇。 而曹操派来的那帮子弟,就是在给曹昂这种考验,既然你想独当一面的去做些事,那就要选择承受这一切! 因为这种事谁都无法免俗。 就像隔汉水相望的襄阳,尽管治下依旧是繁华热闹,可近期却因江夏郡发生的一件事,在无形间产生变化。 襄阳城。 某处民宅。 “校尉,事情已经查实,江夏郡太守黄祖激杀祢衡!”刘崇表情自若,对煮茶的史阿沉声道,然眸中掠过的精芒,却难掩其内心的激动! “据江夏郡暗桩来报,此事在发生之际,不少人都出言劝说黄祖,然黄祖被祢衡所言气到失去理智,就因为此事,还派人抓了些文士。” “难怪近来的襄阳,某总觉得有些奇怪。” 史阿似笑非笑,盯着刘崇道:“这刘表真够心黑的,祢衡赴荆以来屡次指摘刘表,甚至就荆州兵进犯南阳一事,不止一次的骂过刘表,说刘表枉为汉室宗亲,竟为一己私利,罔顾汉室威仪。” “没错。” 刘崇点头道:“据我等所探消息,刘表得知这些极其愤怒,想将祢衡处置而后快,但出人意料的,最后刘表没有动手,反颇为礼遇的将其送到江夏区。” “这就是刘表心黑之处。” 史阿嘴角微扬道:“刘表知晓祢衡名望极高,擅杀此等名士,定会在荆州引起风波的,所以就想借黄祖之手除之!” “关键这还不是最狠的。” “最狠的是黄祖杀了祢衡,恶气是出了,但骂名却背负了,闹不好啊,会叫荆州诸族排斥江夏黄氏。” “此等风潮一旦形成,黄祖为巩固自身权势,保住江夏太守之位,那势必会向刘表舍弃很多的。” 自亲率一批暗桩,渗透进刘表所领荆州,史阿一方面安插人手,叫一应暗桩得以改头换面,以各种身份渗透扎根,一方面在刺探荆州治下种种情况,毕竟想将潜龙计划真正发挥出成效,就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 亦是在这等大背景下,史阿他们梳理出荆州内部的复杂权力分属,别看刘表是荆州之主啊,可他想坐稳这个位置,就必须要倚重蔡、蒯、黄等族,以出让的权力作为交易,赢取以上诸族的支持。 真要溯本求源下,这是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为了能尽快掌控住荆州局势,所以才在私下做的交易。 荆州素来排外,不是谁想执掌荆州权柄,就可以执掌的。 即便是这样,刘表有蔡、蒯、黄等族支持,甚至跟蔡氏联姻,但依旧有荆州治下的一些人与宗族对刘表有排斥,与荆州州府面和心不和。 特别是荆南一带。 这其中的代表人物,正是长沙郡太守张羡! 如果没有其他诱因的话,大家在面上还能过得去,可偏偏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山阳刘氏的族人汇聚荆州,除了这些群体的自身需求外,还有刘表有意提拔安插,以增强自身的权势与地位,这叫彼此间的矛盾愈发尖锐。 甚至支持刘表的诸族中,也有一些人对刘表产生不满。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着江湖,而江湖之下必生纠纷,特别是涉及利益方面的,不管是哪方涉足,都不会轻易舍弃自身权益的! 这就是今下荆州的真实情况。 别看荆州以外的疆域,存在着不小的威胁与隐忧,可荆州内部对外之际,也在彼此间消耗着,牵扯着,这才是最真实的荆州!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江夏黄祖就要转投刘表麾下,以舍弃部分权益,而争取到刘表的支持?” 刘崇皱眉道:“如此蔡、蒯等族得知此事,势必会在一些事上考虑刘表更多些,这对我等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要把真相散布出去。” 史阿神情倨傲道:“刘表不是爱惜羽翼吗?好啊,那我等就偏不遂其所想,叫更多的人能议论此事,谈及此事。” 潜龙计划所涉层面众多。 然最终目的就两个。 一个是荆州。 一个是江东! 按曹昂最初所提,亲军校尉部干的事情,就是协助征伐荆州,攻略江东,在这一整体战略下,持续不断的削弱刘表、孙策等部诸侯势力。 看似在荆州、江东两地,势力早已明确了,就是刘表所领山阳刘氏,孙策所领富春孙氏,可实际上不是这样。 在这两股大势力下,还有着众多小势力。 就像曹昂领军离开南阳,赶赴汝南响应讨袁期间,荆州在毫无征兆下,对南阳展开了一次奇袭。 留守南阳文武,有很多并不知晓此事。 但在实际上,这就是在贾诩的操控下,让渗透进荆州的暗桩,去散布曹昂在汝南的一些所为,尤其是对汝南袁氏的做法,这样做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放大荆州诸族的恐惧,继而影响到刘表的决策与判断。 只要荆州打了南阳这就够了。 甚至在贾诩看来,哪怕南阳失去些地域,这都不算什么大事,一旦讨袁最终势成,国贼袁术伏诛,待到曹昂领军凯旋归宛,那南阳就掌握了大义。 大义虚无缥缈,看不见也摸不着。 可在最关键的时候,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然而唯一叫贾诩感到意外的,是曹昂留驻的于禁、李典、甘宁等将,一个个真的是挺厉害的。 面对荆州方面的突袭,居然没有丝毫纰漏。 关键是这次突袭下的从容应对,竟然也叫南阳上下勠力同心,这对贾诩而言绝对是意外惊喜。 或许谁都没有想到,贾诩就是在此时,真正的心属曹氏了,下决心要待在曹昂麾下做事了。 “只是这真的有人相信吗?” 刘崇眉头微皱,看向史阿道:“毕竟在最初的时候,不管祢衡怎样指摘,刘表是很生气不假,但却很少对外表露出。” “甚至于祢衡离开襄阳时,刘表还……” “有没有人相信,这不重要。” 史阿笑笑,对刘崇道:“重要的是叫有人怀疑就够了,一旦有了怀疑,很多事做起来就容易了。” “就像黄祖本人,还有其所在宗族,这也包括蔡、蒯等族,甚至还有山阳刘氏,一旦他们彼此间猜忌起来,特别是对刘表有想法,那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是要动摇刘表根基啊! 刘崇双眼微张,心底生出了惊意。 甚至顺着史阿所讲,刘崇还联想到很多,这等事一旦发生,刘表势必会有反应的,如此就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现在对于我等而言,最重要的是借着祢衡之死,把荆州看似安稳的局势,给他搅动起来。” 史阿继续道:“除了某提及的以上群体,你不要忘了那些排斥刘表,敌视刘表的群体,在这股风潮掀起时,谁能确保他们就不会做任何事呢?” “张羡!” 刘崇惊呼道。 “没错。” 史阿露出欣慰的笑容,“在诸多排斥刘表,敌视刘表的群体中,就属这位长沙太守的态度最鲜明。” “当初制定潜龙计划时,公子就对荆州、江东治下,特别标注一些人,以设法渗透到他们身边,继而影响到一些事态演变。” “其他地方暂且不说。” “就单说荆州,张羡这个人明显是有野心的,也不甘于人下,关键是此人,对于所在乡党极其重视。” “围绕这一系列变动下,桓阶这个人,我等可以动动了,搅动荆州局势的事,就交由你来做,某要去见见桓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史阿跟过去的改变极大,尤其是史阿被贾诩派到荆州,亲自负责荆州情报体系筹建,这前后经历的种种,叫史阿的想法改变很大。 现阶段亲军校尉部的重心就是荆州! 对于史阿的抉择,刘崇心底尽管有些担忧,但他却也没有多讲其他,毕竟当下的形势而言,该博的时候就要一博。 别看他们远在襄阳,但也知晓自家公子已班师归宛,甚至已在南阳表明态度,要对荆州展开征伐,以表明在讨袁期间,荆州方面的奇袭行为! 隐秘战线看似见不得光,实则在很多时候却起到极大作用,他们这帮人愿意隐姓埋名,冒着一定的风险做这等事,为的不就是今后能光宗耀祖吗? …… 数日后。 襄阳城外。 一处庄园。 “你就不怕某将这些东西,全都上交到州府去?”桓阶沉默了许久,冷着脸,对自报家门的史阿冷冷道。 “襄阳近几日出现这等流言蜚语,州府那位是极其不满的,某要是将你擒获,一并交给州府,那……” “阿相信先生断不会这样做。” 桓阶的话还没讲完,史阿就笑着打断:“如果这是这样,阿在持敕登门之际,先生就不会命人请我进府。” “你就如此笃定?” 桓阶不屑的看向史阿道。 “不错。” 史阿丝毫不受影响,迎着桓阶的注视道:“因为阿知道,先生是能拎得起是非的,今下各路诸侯相争,我主迎天子以令不臣,而在国贼袁术僭越称帝之际,先是我主明确表态,后是我家公子积极响应。” “在天下观望下,最终促成各路诸侯联合讨袁,继而将国贼伏诛,使所部势力倾覆,还我汉室朗朗乾坤。” “阿知道先生是心怀大义之辈,且不说在讨袁期间,刘表为一己私利竟奇袭我家公子镇守的南阳,丝毫不顾汉室宗亲之身份,更不顾汉室之安危。” “就说祢衡之死,荆州上下谁人不知黄祖脾性,可刘表却偏要将祢衡送去江夏,这不摆明想叫祢衡死吗?” 桓阶眉头紧皱。 “再者言,先生在荆期间,别看刘表对先生是颇为敬重,但却丝毫没有重用先生之意。”史阿继续道。 “先生大义,早先因孙坚举孝廉,后才得朝廷重用,以至孙坚在攻打荆州意外战死,先生返乡奔丧之际,得知此事竟不顾个人安危,赴荆去见刘表,以收敛孙坚尸首……” “够了!!” 桓阶低声斥道。 然他看史阿的眼神却带着复杂。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史阿居然对他如此了解。 “先生,这刘表看似很大度,任用贤良。”史阿却丝毫没有在意,看着桓阶继续道:“但明眼人谁不知道,刘表是极其小气,甚至是记仇的,而他任用的那些人,多与相熟的荆州诸族有关系。” “至于与其没有关系的,客居荆州的,这些年刘表真正提拔了多少,可谓是少之又少,而这少的可怜的人,不还是他们投效一些人门下,才得以被刘表重用吗?” 桓阶沉默了。 在荆州待的时日不断,他如何不知这些啊。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心底的侥幸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绝望,今下这等境遇,如果一直这样,那他将碌碌无为,而由此引发的是他的宗族要没落,这对桓阶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某知你何意。” 桓阶沉默许久,看向史阿道:“你家公子想要伐荆,即便靠所节四郡也是不够的,如果在此之际,甚至是在此之前,荆州能先乱起来,有人主动站出来反对刘表,那伐荆大计或许可成。” “是必成!!” 史阿起身道:“先生,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望先生为天下,能答应阿所请,赴长沙说服张羡反刘!!” “唉~” 桓阶长叹一声,没有多言其他,但史阿却难掩激动,他知道桓阶同意了,史阿甚至在想一件事,桓阶或许在很早之前就谋划此事了,只是时机不够成熟罢了,毕竟刘表在荆州也是有些根基的,真要做了,万一失败,这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第226章 荆州无大将,逆势者必被世道所弃 曹昂经讨袁一役强势崛起,产生的影响是极大的,有时的一言一行,甚至会叫无数人暗中揣摩。 宛县近来就起了风潮。 领兵屯驻前线的于禁、李典、甘宁先后赶回宛县,或许在镇南将军府所辖诸将中,三将所立战功排不上名号,放眼曹昂节制的四郡中,各自名声根本就没有传开,可要单在南阳一郡治下,情况就不一样了。 宛县城。 镇南将军府。 “末将等拜见公子!” 铿锵之言在正堂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曹昂面露笑意,看着眼前抱拳行礼的于禁、李典、甘宁三将,眸中闪烁的精芒毫不遮掩。 “无需多礼。” 曹昂走上前,伸手去搀三将,保持笑意道:“多日不见,文则,曼成,兴霸都愈发精神焕发啊,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此间。 然于禁、李典、甘宁相视一眼,尽管脸上都带着笑意,可心底却生出各异思绪,而三将的表现,曹昂尽收眼底。 如若没有荆州来犯一事,或许三将不会有这等表现,但偏就发生那等事了,虽说在此战中,荆州方面没有占到便宜,但驻宛曹军也没有太大进展,这对于禁、李典、甘宁而言是一种耻辱! 没错。 就是一种耻辱! 在曹昂领兵离宛,赶赴汝南响应讨袁之际,在离别前给于禁、李典、甘宁各自写了一封信。 内容很明了,南阳安危就在诸君之手了。 这是何等的信任啊?! 不是谁在经历大战之际,都能作为留守大将,领兵屯驻后方核心,以确保己部势力安稳的。 在曹昂麾下统兵前,于禁也好,李典也罢,尚没有在曹军内崭露头角,至于甘宁就更不用说了,从益州跑来荆州,遭遇的冷落何其多,而他们在曹昂麾下后,却感受到了尊重与倚重。 尤其是曹昂要起兵响应讨袁,将看顾南阳的重担与职责,交付到三将肩上,或许他们也都想追随曹昂征战,但一个个最终都压制住内心所想,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确保南阳不会有任何威胁。 如果是这等态势的话,即便追随曹昂讨袁的乐进、魏延、宗预、吕常、邓展等将在各地征战立下傲人战绩,那他们或许不会多想别的,毕竟他们所兼顾的职责,可一点不输于在前线奋战的将校。 可实际的情况,是他们领兵屯驻前线要地时,荆州居然敢出兵袭扰,各部是没有叫荆州占了便宜,但这对他们而言却是一种耻辱啊。 “某此次叫诸君归宛,是有几件事要明确。”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表情各异的三将,语气正色道:“此番讨袁结束,某班师归宛麾下聚拢不少精兵,某如今领镇南将军,节制四郡,屯驻各处的将校皆已明确麾下建制,某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这要明的第一件事,是要文则、曼成、兴霸在离宛各归所处时,各领一支兵马同归。” 于禁、李典、甘宁听到这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堂内气氛有些微妙。 曹昂察觉到了,但却没有多讲别的。 作为一名成熟的上位者,哪怕遇到天大的事,也断不能有丝毫慌乱,而最重要的是对所做之事,要保持足够的清醒与定力。 先前随曹昂归宛的大军,曹铄他们合统五千,赐号幼军统辖,徐盛、陈到二将各领一部统辖,这两部兵力为一万五,此外曹昂还给孙香拨兵一万统辖,以上作为镇南将军所辖中军各部。 至于剩下的兵力,曹昂没有丝毫犹豫,分拆开要增补到于禁、李典、甘宁麾下,以上将是后续伐荆,在南阳方面的主力所在。 “请公子责罚末将!!” 在这等境遇下,于禁面露羞愧,抬手朝曹昂抱拳请罪道:“末将辜负了公子期许,在公子领兵讨袁之际,竟致荆州方面出兵来犯,此战未能彰显我军之威!” “请公子责罚!!” 于禁话音刚落,李典、甘宁就跟着抱拳请罪。 真他娘的丢人啊!! 被给予如此厚望,领兵屯驻南阳前线各处,最后却没有彰显所部军威,甚至到最后,自家公子连提都没有提,还要分兵给他们,这对于三人而言是极其羞愧的。 可他们却不知道。 曹昂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讨袁之战结束了,盘踞在江淮的袁术倾覆,威胁曹军后方的诸侯势力,就剩下刘表、孙策了。 对曹昂而言,他肯定要解决这两位的。 相较于距曹氏南疆更远的江东,与之僻壤的荆州就首当其冲!! 在曹昂的伐荆谋划中,于禁、李典、甘宁都是主力大将,而他直辖的徐盛、陈到、孙香等将,同样是伐荆的主力大将,可话又讲回来,伐荆之战说起来容易,实则背后牵扯到的太多了。 要么干脆就别动兵,这样一切还都好讲。 要么动兵了,就必须取得对应成效才行! 在这等大背景下,曹昂需要麾下有些将校,这心底始终憋着一股劲,继而到战场上发泄出来,从而影响到伐荆各部才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曹昂谋划的伐荆战机,是何等的宝贵与稀少,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下次想要灭掉刘表,真正将荆州征服下来,就真的不一定了。 而一旦首伐荆州失利,这消息要传回许都时,曹昂无法确保这是否会带来深远影响,如曹操派一些人来协助他,这或许不会叫他失去对四郡的掌控,但这绝对会影响到曹操的整体谋划,这可不是曹昂想看到的。 自领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横跨千里的四郡,曹昂在考虑一些事情时,会兼顾到很多。 这就是地位带来的改变。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今下的曹昂,愈发明白此言的深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曹昂收敛心神,故作疑惑的上前,将请罪的三将搀起,在此之际,曹昂说着:“荆州来犯一事,某是知晓的,在我军主力离宛,诸君领兵屯驻各地,以确保南阳安稳,不叫荆州奸计得逞,某初闻时是很欣慰的。” 三将的羞愧更盛。 但凡曹昂见到他们,上来就劈头盖脸骂他们一顿,或许他们还不会这样,但偏偏曹昂没有这样做。 “诸君领兵抵御荆州来袭,保我南阳不失一地,以确保讨袁的顺利,这非但无过,相反还有功啊!” 曹昂见到三将变化,继续道:“如此某不问前因就责罚诸君,这要是传扬出去,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某?” “好啦,此事就休要再提了,对诸君的赏赐,某都已明确了,不过某要强调一点,拨给诸君的兵马,诸君在带回汛地后,要严加操练才行,这可都是此次讨袁下,在战场立有战功的悍卒啊!” 曹昂越是这样,于禁他们就越不是滋味。 尤其是听到讨袁字眼时,那感受怎样,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了。 都是在曹昂麾下统兵,乐进、魏延、许定、宗预他们的表现何其亮眼,反倒是他们,领兵屯驻南阳各处,除了击退来袭荆州兵外,再没有别的亮眼表现。 如果他们没有太大本事,这也就没什么了,可偏偏他们都能力不俗,而在这乱世下,有能力的将校,又有哪个是不骄傲的呢? “某在归宛后,知晓那一战结束后,刘表派文聘统兵驻守新野,节制屯驻各处营校,与章陵郡各部遥相呼应。” 曹昂不再提此事,反提起被刘表重用的文聘,转身朝一旁所悬舆图走去,于禁、李典、甘宁见状忙快步跟上。 曹昂指着舆图道,“眼下刘表对我部提防加重,驻扎新野等地的兵力,相较于先前增多不少。” “和诸君相比,某对那文聘了解不多,诸君觉得这个文聘,对我军接下来的伐荆,会造成大的变动吗?” 伐荆的口号,在曹昂班师归宛没多久,就大张旗鼓的喊出来了,今下不管是南阳,亦或是荆州方面,都已知晓此事了。 特别是在南阳,针对此事而产生的影响很多。 但曹昂却自始至终没有理会。 他想达到的目的,达成了,那就足够了。 而对于禁、李典、甘宁而言,最初得到曹昂的军令归宛时,他们就想到此次归宛,自家公子定然会提及伐荆大计。 按着他们所想,在他们提出责罚,自家公子真的惩罚他们,那他们就能顺势表明态度,要在后续伐荆好好表现! 可事情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文聘亦是南阳人。” 在这等态势下,一向性急的甘宁,此刻却皱起眉头,声音低沉道:“当初刘表单骑入荆州,途径南阳时,得知此人之勇,便将其招揽到麾下,此前一直在襄阳,而在那一战后,此人就领兵屯驻新野。” “此人不好对付。” 于禁紧随其后道:“末将几次与之对战下,发现此人勇武了得外,性情格外谨慎,而想要伐荆,新野必首当其冲!” “在过去这段时日,文聘已整合新野一线各部,今下被荆州窃据的南阳少部,可谓是铁桶一块!”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李典皱眉上前道:“真正致命的,是章陵方面,由于刘表族侄在此领兵,刘虎先前是在新野,但后来去了章陵,而新任章陵太守邓济,亦是刘表很倚重的大将。” “在先前几次交锋下,末将所提这几位,表现得都很是默契,荆州派兵来袭我军所控南阳前线,虽说没有达成目的,但却意外叫刘表整合了荆北前沿各处。” 这才是大将该有的风采!! 见甘宁、于禁、李典三人冷静讲明情况,曹昂表明没有变化,但心底却生出欣慰,他现在不缺战场拼杀的悍将骁将,他真正缺的是独当一面的大将! 如果伐荆一役功成,叫曹昂领兵夺占刘表实控荆北诸郡,这并不代表一切就高枕无忧了。 位处荆南各郡的一众势力,除了张羡以外,还有各自为政的蛮族,除了这些,荆北各处就真的彻底臣服? 不现实吧。 所以曹昂要分兵屯驻各地,继而解决征服荆州后的各项问题,此外僻壤荆州的江东方面,在这等大变动下,真的会坐视不管? 不管孙策死不死,涉及势力拓展,江东方面肯定有所进展的。 “听诸君之意,某所提伐荆之事,看起来是困难重重啊?”想到这里,曹昂却露出笑意,看向三将反问道。 “公子~” 于禁他们听后,无不开口想讲些什么,以此想向曹昂解释,他们不是惧怕这些,更不是不看好伐荆,但却被曹昂摆手打断。 “在某看来,荆州无大将!!” 迎着道道注视,曹昂掷地有声道:“有诸君在,还有文向、叔至他们在,区区荆州根本就不是我军对手!!” 用人,不能一味地去压,更要扬。 适才曹昂用各种方式,一直在刺激着于禁他们,以叫他们燃起斗志,誓要在接下来的伐荆中好好表现。 但在眼下,曹昂却换了方式。 “更何况刘表身为汉室宗亲,在我军积极讨袁,以正汉室威仪之际,他却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袭扰我军,这在某看来,真真是无耻至极!” 曹昂继续道:“在这大义上,荆州就立不住跟脚,某要兴兵伐荆,绝非是某好大喜功,而是某要讨回一个公道!!” “某倒是要瞧瞧,逆势而为的刘表,在面对我军攻势下,究竟拿什么来抵抗,至于文聘、邓济之流,若一意孤行的话,那某定要叫他们知道,逆势下反抗我军,到底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于禁、李典、甘宁他们的眼神变了。 在他们的心底燃起更强的斗志与战意!! 曹昂见到此幕,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即便伐荆之战尚有很多事要解决,但在态度上,他要藐视对方,他要叫上下都知,荆州必将会为先前做的事付出代价,不过这并不妨碍曹昂在战术上重视荆州,毕竟此战对他而言太重要了,曹昂绝不允许出任何问题。 第227章 时运若来,当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公子,给前线直拨如此多兵卒,这对您而言是否有些不好?” 镇南将军府。 正堂。 满宠眉宇间透着忧色,看着曹昂说道:“汝南、庐江、九江所迁诸族,近来皆已至宛县城安置,想要震慑住这帮群体,叫他们在宛老实,就必然要彰显我军兵威才行。” “可今下直属公子的营校,仅有幼军、白毦、腾骧、武骧四部,即便是算上天策,这兵力还是太少了些。” “自三郡所迁诸族,先前是见识过我军兵威,可难保在迁来宛定居,这之中没有别的想法的人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汝南、庐江、九江三郡所迁诸族聚于帝乡,这使三郡格局在讨袁结束后的基础上,又迎来了一次改变。 在三郡治下是还有些宗族在,但曹氏在三郡的根基却更浑厚了,除了各郡屯驻的军队以外,还有大批土地被转为军屯,或许今岁的春耕显得仓促些,可一旦平稳度过今岁,待到来年,那么在三郡将迸发极强的生机! 更别提今岁的三郡,还要完成兴屯建城,营建驰道水利等一系列谋划部署,只要这些能够扎实推进,实现四郡步调统一的整合,即便真出现内外勾结的情况,曹昂所领镇南将军府上下,也定能力保四郡不会有任何闪失。 “满君所忧的真是这些?” 迎着满宠的注视,曹昂却笑着反问道。 别看满宠提及这些,可曹昂却知其真正所忧的是什么。 今下的南阳郡,尤其是宛县一带,因为自己的缘故,已然成为曹氏在南域的核心所在了。 可在南阳这一带,仅是军队方面,于禁、李典、甘宁、傅肜等将领兵屯驻各处,以支撑起南阳外围的驻防安稳,反倒南阳腹地却是一帮新将在镇守,对陈到、徐盛等将的忠诚,满宠没多想过别的,毕竟是自家公子招揽的,可唯独对于能力,满宠却是有些顾虑的。 是。 在先前的讨袁之战中,他们是在征战中立下战功。 但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这一切都在曹昂的谋划下,他们到特定地域去征战,此外还有乐进、许定、魏延、宗预、吕常、邓展等将所领各部影响,他们才能取得如此战绩。 可现在呢? 乐进这帮将校被派驻到别地屯驻,无一例外全都独当一面了,陈到、徐盛他们真能独当一面吗? 满宠是有顾虑的。 无他。 南阳腹地太复杂了,尤其是三郡所迁诸族聚来,这无疑又增加很多变数,万一其中真出现变故,这该如何处置? 更别提对孙香这个人,满宠的顾虑最大。 他是投效了,但身份终究复杂,富春孙氏出身,先后在孙坚、袁术麾下效命,现在是转投曹氏了,可谁能确保其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再者言,此番迁来帝乡的三族诸郡中,可有一些跟孙香是旧识,又有谁能确保在这过程中,不会有人暗中联系孙香呢? 毕竟累世积攒的根基,就这样被曹氏给连根拔掉了,被强迁到帝乡一带安置,只怕没有人是满意的。 现在镇南将军府节制的四郡,明显是汝南、庐江、九江三郡不止减负了,关键是治下没有太多隐患,还有精兵悍将镇守各处,只要按部就班的奉令行事,就可确保三郡在今后是安稳的。 可南阳呢? 可谓将一切不安稳因素全都给吸纳了,这期间可能滋生的任何风险与隐患,全需南阳一地来承担。 偏偏曹昂还要伐荆,如此境遇之下,也难保满宠不多想啊,没办法,他不能叫南阳有任何闪失。 南阳一旦有失,曹氏损失太大了。 看着满宠复杂的表情,但却迟迟不言,曹昂保持笑意道:“满君所忧,昂清楚,但这些都在掌控之中。” “迁来帝乡的三郡诸族,都在亲军校尉部的监视下,他们若有任何异动,那等待他们的就是族灭!” 亲军校尉部? 满宠不由心下一惊,这是一支怎样的营校,为何他先前从没有听说过? 曹昂不打无准备之仗。 南阳有多重要,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一旦南阳真有任何闪失,不说别的,就聚在他身边的二代子弟,敢有一些死于战乱,那对曹氏的打击就很大,甚至闹不好会叫曹氏内部混乱。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要伐荆,要持续不断的将寒气传下去,这是叫麾下的人都能铆足一股劲儿去做事,叫他们忙各自的事,叫他们感受到自己对他们的重视。 至于孙香。 曹昂从不怀疑,既然选择信任,那就必须重用,曹昂要叫孙香自己去感受,在孙坚麾下,在袁术麾下,特别是孙策脱离袁术之后,他遭到种种掣肘与提防,那种心理变化势必不小,但在他曹氏麾下却没有这些。 这对孙香本人会带来什么? 乱世争霸,争的是地盘,是人口不假。 但真正争的,是人心!! “这是某先前所创。” 看着惊疑的满宠,曹昂不急不躁道:“是一支活跃在隐秘战线的队伍,某既要伐荆,不管是对内,亦或是对外,都不可能放松警惕的。” 亲军校尉部不可能一直隐藏,尤其是在曹氏内部,即便不能人尽皆知,但在核心圈层必须知晓此事。 不然会闹出笑话,甚至隔阂的。 连传国玉玺,曹昂都对曹操毫无保留。 更何况是亲军校尉部了。 而在自己的麾下,也要有一部分人知晓此事,毕竟伐荆是件大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曹昂可不希望自己麾下出现问题。 “公子,亲军校尉部密报!” 就在此时,典满拿着一封密报,急匆匆的走进正堂。 “拿来。” 曹昂伸手道。 可这在满宠看来,一切却有极强的冲击,原来从很早以前,自家公子就想好要凭一己之力伐荆了啊! 过去一些想不通的事,此刻却都想通了。 而这也叫他心底的担忧,在此刻减少很多。 “哈哈,真真是时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啊!!”而在满宠思虑之际,曹昂却大笑起来,“满君,我镇南将军府的机会来了!!” 嗯? 曹昂如此,反倒叫满宠生疑,究竟是怎样的事,居然能叫自家公子如此失态?可直觉告诉满宠,事情肯定不小!! 第228章 小霸府之威,群贤合谋伐荆大计 大雨磅礴。 宛县城不复往日热闹,这场毫无征兆的大雨,一连下了数日,然而在一处却表现得极其忙碌。 镇南将军府。 “子敬,你也赶回来了?” 沐浴更衣后的刘晔,被天策卫带到一处,走进之际见到鲁肃跪坐一处,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不由有些生诧。 “子扬。” 鲁肃下意识抬头看去,见是刘晔,忙将手中内参放下,撩袍起身朝刘晔抬手一礼。 刘晔见状忙抬手还礼。 “子扬也回来了?” 在彼此行礼后,鲁肃这才开口道:“淮水沿途勘察怎样了?” “还在加紧勘察。” 刘晔皱眉道:“公子如此急着召我等归宛,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鲁肃一时不知该怎样讲。 刘晔见状就知定有大事发生! 自受曹昂征辟,到镇南将军府任职,随曹昂班师归宛,刘晔被委以重任,专司水利整饬一事。 最初刘晔所想整饬水利,仅是将各郡治下的水利整饬,以便于各郡农用,还有兴屯所需这样。 可当知晓曹昂所想,刘晔却发现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曹昂提出的水利整饬,可不止上述那样简单,而是以淮水水系为主,诸多水系为辅,在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构建庞大的水利设施,这要满足的不止灌溉那样简单,更包含内河航运、泄洪蓄洪、兴建水库等各项需求。 曹昂太清楚江淮一带,真正的问题出在何处,所以他想做些能改变江淮的事,以确保江淮一带,能在乱世征战下繁荣起来。 可这却把刘晔坑惨了。 知晓曹昂的水利设想后,刘晔就离开宛县勘察各处,这期间他还向各郡转递公函,请各郡太守府出面协调,招募懂得水利方面的人才,毕竟大方面要把控,要核准,要统筹,要协调,但在小方面也要有人落实才行。 而如此忙碌的,还不止刘晔一人。 在镇南将军府任职,专司统筹协调各领域的邓芝、李严、袁涣、宗玮、鲁肃、娄圭等一行人,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如果没有将四郡真正当做一整体发展,曹昂如何会下如此大决心,叫这些极具才华与能力的人,去专门负责一摊子事。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却难。 曹昂就是要从他节制的四郡开始,为曹氏基业夯筑坚实根基,通过一项项具体的政策,要培养与锤炼人才,梳理出对应领域构架,以为后续夺占荆州、江东等地蓄势谋划,甚至在这过程中,会有更多的人吸纳进来,为今后曹氏问鼎天下,针对于治理天下方面,能有别于汉室那种治理观念与方式。 “子扬先生,这是镇南将军府近日军议汇总,还有一些重要内参,公子命末将交给先生。”而在此等态势下,许仪拿着一摞卷宗走进,递到了刘晔跟前道。 嗯? 看到这厚厚一摞卷宗,刘晔想起自己进来前,鲁肃也在看一摞卷宗,此刻的他笃定一点,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随着造纸术经军备局改良,筹建对应工坊专司生产,在今下的镇南将军府,涉及到军政方面的文书传达,皆以这种在民间还很昂贵的纸来记录。 高效快捷! 这是曹昂提出的,而轻盈的纸张比之竹牍、木牍这类要方便太多,曹昂肯定是要推动改变。 伐荆大计。 当刘晔看到卷宗所写,他心底生出了惊意,难不成今下公子就要开启此事?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在这等惊意下,刘晔不顾其他,便自寻一处去看。 鲁肃也没有多言其他,转身朝自己所坐走去,他还有很多内参没有看。 …… 时间悄然流逝。 夜无声而至。 镇南将军府核心所在。 典满、许仪统领着天策卫把守各处,他们如雕塑般挺立,此等场合下敢有人擅闯,那下场是极惨的。 “快点。” 一道催促声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 在道道警觉的目光下,就见曹彰、夏侯楙、陈祗、张通、陈化一行,搬着很多东西快步赶来。 这几日的军议召开,可把他们给累坏了。 但他们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随着曹彰一行到来,约莫盏茶功夫,就见满宠、鲁肃、刘晔、阎象、袁涣、繁钦、李严、胡济、宗玮、赵咨、娄圭、邓芝、杜祺、郝普、王连、贾穆等不分先后,从各处朝正堂赶去,他们的表情出奇一致。 很严肃。 在过去这几日军议下,他们之中有最初就参加的,有中途赶来的,也有今日才赶到的,但不管怎样吧,他们对参与的军议都心知肚明。 变数发生的太快,以至伐荆之事,在悄然间从口号要落于实际了。 这种变动引发的改变极大。 需要调整与兼顾的更多。 所以这场涉及伐荆的军议,一直召开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曹彰、夏侯楙一行坐到角落,负责这次军议的记录,准备各项所需,以确保这场军议的召开。 只是瞧见落座各处的与会人员,一个个凝重的表情,他们就知接下来的军议,势必会有很多事发生。 特别是对曹彰而言,这次军议对他的改变太大。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一场对外之战,居然要考虑如此多的因素,这不是简单的将军队抽调集结,粮草抽调出来,各项战场所需筹备好了,这仗就能打起来了。 原来在看不到的地方,围绕打仗这一件事,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而这期间敢有一件事坏了,就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诸君都到了,那我等就继续吧。” 而在曹彰思虑之际,曹昂精神抖擞的走进,见众人起身行礼,曹昂伸手示意道:“聊正事吧,伐荆大计关乎的不止镇南将军府一处,更关系到整个曹氏,先前就此战若打起来,涉及后方的种种,该如何安置皆已初步明确。” “眼下要聊的是如何开启此战,诸君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讲出来,某不是独断之辈,对于诸君的意见与想法,某还是极其看重的!!” 第229章 真理越辩越明,求同存异为伐荆 曹昂的话讲完,堂内众人无一发声,众人的表情凝重,气氛微妙起来,这叫在旁的曹彰、夏侯楙、陈祗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察觉到了不对。 特别是曹彰。 如果是在先前,碰到这种场合的话,定然会站出来讲话的,不就是打仗嘛,有必要如此吗? 聚拢麾下能调兵马,筹措出战所需粮草,选派将校统兵打仗,到战场上战胜对手,这不就行了? 可在跟随曹昂一起讨袁,在汝南、庐江的种种经历,在寿春见到的种种,在悄然间改变了曹彰。 此前曹昂提出的用心看,用心听,曹彰根本就没有理解是何意,但在这几日的军议下他却顿悟了。 而这才是曹昂想要的成效。 今下不止是曹彰、夏侯楙他们,还有曹铄、夏侯衡、夏侯霸一行,与过去相比多了沉稳,多了思考!! “在过去几日的军议下,针对伐荆可能会对四郡造成的影响,公子及在座诸位,也包括象在内,都或多或少的提出了。” 一道声音的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平静,曹彰、夏侯楙一行收敛心神,立时就忙碌起来,而阎象则在道道注视下,语气低沉道。 “此战尚未开打,但却能够预见一点,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必将出现粮价大幅增长,治下会有骚乱发生,尤其是南阳郡,象从不否认一点,今下公子节制的四郡,乃至主公所辖之地,大局定牢掌在手,不过在这治下仍有不服调遣者。” 满宠一行的眉头微蹙起来,特别是袁涣,他心生担忧的看向阎象,他知道阎象的老毛病又犯了! 适才自家公子讲的多清楚啊。 涉及后方的种种,在过去几日探讨下已明,如今要探讨的,是围绕伐荆展开的,归根到底,是这一仗要怎样打的问题。 想到这里,袁涣紧张的看向曹昂。 反观曹昂,却没有像袁涣讲的那样,流露出丝毫的恼怒或不满,而是认真聆听着阎象所讲。 他不是袁术,不会因底下的人,特别是他敬重的人,提几句反对意见,就恼羞成怒的要惩处。 这样的性格,别管拥有多少,都将会被时代所抛弃! “在先前几日探讨下,是明确了不少事宜。” 在道道注视下,阎象站起身,朝曹昂走来,“公子先前为治理四郡,明确了兴屯建城,整饬驰道水利,清丈土地,编户齐民等一系列部署,的确,按此前所定,靠镇南将军府在各郡所屯粮草,足以支撑这些部署平稳推进。” “且能借着伐荆一战,让在此期间哄抬粮价,推波助澜的宵小之辈,于此战期间主动跳出来,届时各郡太守府及驻军,会在镇南将军府的统筹下,将这部分宵小之辈逮捕,将其赃产悉数查抄,如此不仅能缓解各郡压力,甚至能拿出一部分输送前线。” “象从不怀疑在座诸位,还有在各郡的诸君,能够很好的完成此事,但象有两个问题想问问公子。” 这阎象够猛啊,难怪当初被袁术给罢职了。 负责记录的曹彰、夏侯楙听到这,无不抬头看向了阎象,这心里暗生感慨,毕竟是新投曹氏的,难道就不该低调点? 可偏偏阎象没有这样。 “阎君请讲。” 在满宠、鲁肃一行,曹彰、夏侯楙几人的各异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甚至露出淡淡笑意,看向阎象道。 “其一,公子如何保证,我军开启伐荆之战,经桓阶劝说,或许对刘表有不满的张羡定会反刘?” 阎象正色道:“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法,是荆南一派的人,定然会在荆北出现变故,选择出兵呢?” “其二,不管伐荆一战打响后,我军是否占据优势,公子想过九江没有?毗邻此郡的淮陵、广陵等地,有吕布、孙策、刘备三方势力,他们在得知我军伐荆之际,究竟会做怎样的抉择?” “如果三方选择联手,对李通、丁斐、许定镇守的九江展开攻势,那会对我军伐荆造成何等影响?象要猜的没错,公子所谋伐荆大计,定然是联合诸郡展开的吧?一旦发生这等事情,那李通他们能否挡住此等联攻?” “挡住了,一切都好说,即便在四郡治下出现骚乱,那各郡所留兵卒,足以应对出现的各种风波。” “挡不住,那该如何办?是舍弃伐荆?是舍弃九江?是坐视四郡生乱,一心只为攻占荆州?可荆州方面知晓此事,会选择放弃吗?” “还有……” 见阎象越讲越快,袁涣的心跳的很快,他紧张的看着曹昂,反观满宠、鲁肃、刘晔等人则皱眉沉思起来。 阎象讲的这些,正是他们这些人考虑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好怎样讲出来,但阎象却直接给挑明了。 曹昂没有打断阎象。 “在江淮一带生变下,出现象讲的这些。”见曹昂不言,阎象有几分停顿,似是联想到了什么,可想到他所忧种种,阎象继续道。 “公子是否考虑请主公出兵,这就会出现两种情况,其一主公出兵了,仓促下调集麾下精锐驰援,若能平稳江淮,一切就归到公子这边了,若是没有平稳江淮,那是否会引起其他诸侯势力有异动,如雄踞河北的袁绍!” “其二主公没有出兵,而是根据江淮、荆州之变,继而选择兵出徐州,亦或别的地方,再或选择按兵不动,对于以上这种变数,公子是否都考虑过?” 曹彰、夏侯楙一行记录之际,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因为一场伐荆之战,极有可能引发如此多变数。 “公子,宠以为您当考虑阎君所讲!” “肃附议!” “晔附议!” 在几人如此变化下,满宠、鲁肃、刘晔等人纷纷起身,抬手朝曹昂作揖附和道,阎象适才所讲,算是将他们所想,所忧基本上都讲出了。 曹彰他们没有想这么多,但满宠他们却不能不想这么多。 因为曹昂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过去领南阳一郡之地的太守,而是今下节制四郡的镇南将军,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是能给天下带来影响与改变的! 讲一句不好听的话,说曹昂是一方诸侯势力的上位者,这绝对不是虚的,何况曹昂还是曹操极看重的嫡长子!是受曹氏几族认可,是受曹操麾下多数认可的继承者,这就是眼下的曹昂所背负的。 “阎君讲的很好。”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笑着说道:“既是军议就该如此,阎君该讲的都讲了,诸君,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那就别藏着掖着了,都讲出来。” 嗯? 本忐忑难安的袁涣,听到自家公子所讲,惊愕的看向曹昂,这跟他想的似乎不一样,自家公子似没有动怒。 这让袁涣有些恍惚。 可恍惚的,又何止袁涣一人。 阎象也有些恍惚。 就他讲的这些话,若是叫袁术听到,肯定会勃然大怒的,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这些刺耳的话,这摆明是在全面否认所提设想! 但曹昂却没有动怒。 这对阎象的冲击是极大的。 只是阎象他们哪里知道,曹昂想掀起伐荆之战,除了要夺占荆州,使曹氏根基更为浑厚外,还有一更深层次的考虑。 那就是要借着一场对外之战,将他节制的四郡进一步凝聚起来,将各地聚拢的文武肱股,能够真正拧成一股绳! 毕竟在曹昂看来,一支没有经受过考验的班底队伍,即便迸发出应有的活力,可在遇到一些事情时,内部势必是有极大分歧的。 说到底出身不一,籍贯不一,理念不一,这就代表着他们所想不一,今后真要牵扯到了利益,势必是会出现内耗的。 而这种内耗斗争,仅是在他麾下还好些,可万一影响到曹操麾下呢?这可是整个曹氏基业的核心啊! 所以该打的仗,必须要打! 这样才能叫他麾下的这帮人,对他更加敬畏,如此对待一些事情时,就不敢轻易的掀起内耗。 而此事一旦能够促成,这也将会影响到曹操的感观,更将影响到曹操麾下的感观,如此不仅能叫自己地位更加巩固,更能叫整个曹氏麾下诸多派系,是在一个安稳下的境遇,选择接受对方,使得诸派彼此制衡,这才是一方势力该有的良性循环! 曹昂想要促成的,说是史诗级难度的挑战,这话一点都不假。 毕竟这要兼顾太多,更要确保以他为首的核心谋划,曹氏必将问鼎天下的趋势下,他必须要是继承者,是储君! 这样一切才有意义。 这样曹昂才能在今后一统后,或者攻灭多数势力后,选择对异族势力开战,掀起征服的战略大战,一切资源能够被他调配! 不然这一切毫无意义。 “诸君怎么不说话?” 见众人不言,曹昂笑道:“真理越辩越明嘛,我等现在做的一切,就是在求同存异,明确伐荆这件事。” “当然了,若是到最后,昂没有说服诸君,或者诸君觉得昂所言太虚,那这场伐荆也可以不发起嘛。” 看来公子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啊! 满宠、鲁肃他们听到这里,无不在心里生出感慨,看似曹昂带着笑意讲这些,但眼神是出卖不了人的。 “公子,某还有一言要讲。” 在这等态势下,鲁肃上前作揖道:“如果公子要选择此时伐荆,许都方面会怎样想?又会出现何等影响?” “还有,公子是否清楚许都方面,在江淮一带安稳后,是否又会有新的谋划,而这样是否会受到伐荆之战的影响?” “公子,晔也有一言。” 刘晔紧随其后道:“围绕着伐荆的开启,围绕着许都可能有变动,围绕着江淮可能会出现情况,公子想过没有,即便四郡治下局势最终安稳,甚至我军定然会揪出一帮人,可在这过程中,逸散出去的人丁该如何安置?” “真要疏散到既定各项部署下,依靠现有的队伍,是否能吸纳这么多的人?而更叫晔所忧的,即便是能吸纳这么多人,可万一在这过程中,一些地方的人,背着镇南将军府,背着四郡太守府,从中中饱私囊的话,致使激起民变的话,那对地方的秩序无疑是致命的!” “公子先前讲过一句话,宠觉得极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满宠不再犹豫,皱眉上前道:“宠知道,公子在今下决意伐荆,势必是有种种考虑的,同时也是对卑下等的信任,不然公子也绝不会这样。” “但公子需考虑一点,今下在镇南将军府,在四郡治下,是通过先前公子所颁唯才是举令,聚集起一批人填充上来,可这些人良莠不齐啊,有不少是有问题的,一旦前线开战,甚至出现多线作战,镇南将军府要统筹全局,难免会有兼顾不到的地方。” 我的天啊。 看着一个个站出来的人,听完他们的所讲那些话,曹彰的嘴张的极大,这种情况是他从没有预料到的。 对这些人所讲,曹彰发现他没有坚定的选择自家大兄,相反却觉得他们一个个讲的都很有道理。 要是照这等态势的话,自家大兄提出的伐荆大计,用自家大兄的话来讲,这是要破产了不成? 只是曹彰考虑的还不够全面。 阎象也好,满宠、鲁肃一行也罢,他们是提出了种种问题,这看似是在否定曹昂的伐荆大计,实则并不是这样的。 对于伐荆大计,他们是认可的。 毕竟从曹昂领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四郡,敕爵,赐号冠军已不难看出一点,早已班师归许的那位,对自家公子是极其看重的。 因为看重,自家公子必须要做出成绩才行! 不然就辜负了这种看重。 而他们在曹昂麾下,肯定要为曹昂考虑,在不知不觉间,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打上了曹昂的烙印,这是何时都无法更改的。 所以他们的真实想法,是缓一缓,叫曹昂节制的四郡,解决一些问题,积蓄更浑厚的底蕴,这样打起来,即便遇到上述碰到的种种问题,那他们的公子也好,他们也罢,都有更充足的手段去应对,而非是一切建立在赌的成分上!! 自这乱世出现,有多少夺目之辈,就是败在这方面的?真真是数不胜数啊!! 第230章 曹昂论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阎象、满宠、鲁肃、刘晔一行所讲,曹昂都认真的在听,能够在他态度明确下,依旧讲出这些话,曹昂是不会生气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自己麾下的这帮文士谋臣,愿意对他讲这些话,甚至觉得可能会叫自己生气,依旧选择要讲。 这代表什么? 不就代表他们不愿看到自己失利吗? 这可是极其珍贵的。 想要将麾下驱使的文武,真正意义上凝聚起来,这个前提,不就是在任何事态下,他们所考虑的事情,首先是跟自己有关。 没有这个前提。 一切都是扯淡。 随着时间的推移,堂内的气氛微妙起来。 “诸君都讲完了?没有要补充的了?”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看了眼左右,开口道:“谁要是还有什么想法,趁现在都讲出来。” “公子~” 见曹昂这样,满宠看了眼左右,随即道:“我等讲这些话,不是想……” “满君,若是这些话,就不必讲了。” 在听到满宠想解释什么,曹昂摆手打断道,这叫堂内众人的表情,或多或少有些凝重,一些人也都发现,这先前讲的话,或许有些太重了,作为追随者,即便是为了上位者好,那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才是。 “好,既然没人讲了,那接下来就由某来讲。” 在众人复杂思绪下,曹昂却笑着起身,一边说着,一边朝一处走去,“针对诸君所讲的种种,围绕伐荆大计这件事,其实对某而言,对镇南将军府而言,可大致分为对内,对外两个范畴。” 满宠、阎象一行听这些时,无不是朝曹昂走去的方向聚集。 曹昂站在悬挂的几张舆图前,看着聚过来的众人,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要是连麾下的人,他都没办法说服的话,让麾下之人,能够理解他这样做的战略意图,那伐荆之战干脆就别打了。 “既然是这样,那某就先讲对内。” 迎着道道注视,曹昂开口道:“针对于节制四郡之地,在伐荆之战开启后,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某就不过多赘言了,有满君在,有到时留守的诸君在,有先前所定种种部署,某觉得不会出任何问题。” 可此言一出,不少人皱起眉头。 尤其是阎象,那眉头皱的更紧了。 合着先前所讲的种种,全都是浪费口舌? 这不跟袁术一样吗? 也是这样,让阎象下意识想上前讲什么,但在开口之际,却被一旁的袁涣伸手拉住,对其微微摇头示意。 这让阎象皱眉看向袁涣。 二人的拉扯,不止曹昂看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 对于阎象的反应,曹昂太清楚了。 无非是怕自己是另一个袁术。 可他怎么可能会是袁术啊! 他还有太多的事想做,也正是背负了太多,他其实比谁都要谨慎,曹昂可不希望到最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样他先前做的种种,都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某着重就新提的唯才是举令下,导致镇南将军府及所辖四郡出现的良萎不齐之忧;在决意伐荆下,许都方面会怎样做;还有因伐荆之战,引发更大层次的外部动荡,继而作用到到四郡这几点来讲。” 曹昂笑着说道:“而在讲这几点前,某要先讲一句,某决意发起伐荆一战,此前先明确对内种种,这是相信诸君不管是谁留守,亦或派去别地肩负重担,那都是基于对诸君能力的信任!” “某为何要这样讲,是因为在此前讨袁一战中,以满君为首的诸君,在南阳内外出现诸多情况,仍能确保前线各项所需,确保南阳治下安稳,这一事实去决断的,如果没有这一前提,那就不会有今日与诸君在此探讨伐荆的可行性!” 曹昂的这番话讲出,叫在场众人的表情变了。 特别是满宠。 他能感受到投来的注视。 满宠没有想到,在今日这场重要军议下,自家公子会强调这些,但这却也叫满宠有了些变化。 “除了许都这一层面外,其实其他新提所忧所虑,也是某坚定伐荆的一项考虑。”曹昂转过身,伸手指着四郡舆图,这是镇南将军府节制的地域。 “某为何要这样说?” 曹昂转过身,又看向皱眉的众人,继续道:“包括南阳郡在内,以上诸地,被我军实控的时间太短,撑死不到两载吧?” “是,通过一些战事与变数,使得治下的一些不服曹氏的群体,或被我军给处决,或被我军所震慑住,但这都是明面上的而已。” “想更进一步的增强掌控,除了一致对外,某实在想不到别的良策。” “正如满君提到的良萎不齐,在没有紧迫甚至危急的态势下,以镇南将军府为首,四郡太守府为辅,的确能依律处置,可诸君想过一点没有?” “在处决一批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之辈时,这是会叫别的这类人,去设法进行伪装的,这会引发什么问题?” 无法依律处置! 满宠双眸微张,在心里暗暗思量,甚至即便查出些什么,但却因为查出的证据不足,而无法进行处决。 可蛀虫就是蛀虫啊! 不处决了,就会产生危害。 可要是因为这一考虑,而直接逮捕的话,那是能消除隐患,可这会叫世人怎样看镇南将军府,又如何看待唯才是举令? 这会引发的问题不少。 “看来诸君都想到了,某讲这些是何意了。”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微微一笑道:“某就是要以这种形势,叫那些良萎不齐的,怀有异心之辈,一个个全都跳出来,这样才能把隐患都拔除掉!!” “这也是为什么某一再强调,伐荆之战不是某一个人的事,这更是诸君的事,也是镇南将军府上下的事。” “针对这些,某知此担不轻,可正是因为信任,某才不过多赘言,但现在既然讲到这了,那就挑开了讲嘛,这没有什么。” 曹昂讲这些时,依旧是保持笑意的。 可阎象看到时,这心里却有极大变化。 就曹昂讲的信任,阎象能清晰感受到,这是发自肺腑的,而非是虚假之言,这是上位者必须具备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袁术麾下时,或许最初他感受到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受渐渐就没了,也是因为这种久违的感受,竟叫阎象有了动摇。 “其实在对内方面,某想着重讲的是许都方面。” 在短暂沉吟刹那后,曹昂开口道:“但某想讲的话其实不多,某做什么,不做什么,是基于节制四郡周边形势而定。” “因为伐荆对我军有利,对四郡有利,所以某才如此坚决的要发起。” “同样的道理,许都方面要考虑的更多,某要做的会产生什么影响,只是他们要考虑的其中一环。” “某对诸君都如此信任,那诸君觉得我父在许都,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他们根据这些变动,就不会对我父提出想法跟看法吗?” 曹昂的话,一击直中要害! 鲁肃、刘晔他们的表情又有了变化。 曹昂更深层次的话,其实他们都听懂了,伐荆是我等的事,但伐荆造成的影响,不管忧喜吧,那是其父要考虑的,既然左右不了,那为何要在意? 他要还认这个儿子,那就好好考虑。 他要不认,那在意又有什么用? 这话或许有些不负责任,但做儿子的,今下要针对四郡形势,发起这场很重要的战役,那已经做的够好了。 当爹的,难道要被做儿子的比下去? 可众人听完这些,也看出自家公子与自家主公间,那种复杂却又谁都不能动摇的关系了。 “若诸君对这些无疑,那某就言明对外层面了。” 看着眼前的众人,曹昂先是讲了一句,在见无人站出来时,他就转身道:“对外层次,其实针对于镇南将军府方面,要考虑的就是荆州,江淮,撑死再加上个江东,但由于广陵、淮陵一带的复杂局势。” “江东方面啊,归根到底还是在江淮,所以某就将其归于一类,而接下来,某先讲荆州方面。” 满宠、阎象他们表情严肃的听着曹昂所讲。 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的思维,已跟着曹昂所讲在动了。 这一幕被曹彰、夏侯楙他们瞧的真切,一个个无不在心里佩服,先前还是那种形势的,可现在却已在改变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改变的。 “既然是讲荆州方面,就绕不开荆州排外这一事实。”曹昂指着荆州舆图,语气铿锵有力道。 “而在这一基础上,荆州内部的尊卑观念极重,这就使得荆北、荆南两地,存在着不可调停的矛盾,这点诸君都认可吧?” 满宠他们下意识点头表示认可。 “为什么会这样,某不清楚。” 曹昂继续道:“但某却知道一点,荆北、荆南诸郡各族的矛盾,其实是很尖锐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在这一大背景下,又细化到荆北各郡间,荆南各郡间也有着各种矛盾与分歧,这在某看来,等于就是一锅大杂烩!” “这一切是在刘表入荆州前,就已长期存在的。” “而刘表赴任荆州,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在私下跟蔡、蒯、黄等族达成默契共识,继而蔡有了刘表入主荆州。” 满宠他们再度点头。 曹昂讲的这些都是事实。 “所以在这一时期,荆州的格局就悄然在变。”曹昂指着舆图道:“刘表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必须要舍弃一些,而蔡、蒯、黄等族都是荆北一派的,这就势必会加剧荆北、荆南两大派系的矛盾!”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呢,刘表为了加强统治,必然要重用他这一派的,不说别的,就蔡、蒯、黄等族会高兴吗?” “恐高兴不起来吧。” “那不高兴下,势必会有隔阂吧?” “这就让荆州的格局,又发生了改变,而在这等背景下,荆南被忽略了,可这从另一方面来讲,是不是又加剧了荆州内部的矛盾?” 满宠、阎象、鲁肃、刘晔他们此刻心底极度不平静。 他们突然发现,自家公子对人性的洞察,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到荆州的种种,都在其掌控之中一样。 “这样一个复杂的地域,面对突发的状况,诸君认为他们真的能勠力同心吗?”曹昂先是反问了一句。 见无人说话,曹昂继续道:“先不分这个派,那个系,就说整个荆州,那么多的人,在这一变数下,就没有算计?没有想法?” “基于这一前提下,再回到阎君所讲的,某所发起的这场伐荆大计,自始至终就没有因为错信一些事,笃定一些人,才决意发起的。” “即便桓阶没有说服张羡造反,可那又怎样呢?荆北与荆南的矛盾,荆北与刘系的矛盾,荆南与刘表的矛盾,这种错综复杂的各方矛盾,是真实存在的吧?” 阎象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讲不出来。 曹昂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即便没有张羡反刘,那也会有赵羡反刘,孙羡反刘,当然这一前提,是荆州会遇到大麻烦。 只有这样,一直被打压,被掣肘的荆南诸郡各派,才会下定某种决心做一些事! 这就是外因打破内因!! “某对诸君是信任的,那么同样的,对于禁、李典、甘宁他们也是信任的!”在这等态势下,曹昂语气铿锵道。 “某相信一点,这场伐荆大计真的开启,那他们势必会各显其能的,这点,诸君应该没有异议吧?” 满宠他们沉默了。 在讨袁一战中,乐进、魏延他们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而于禁、李典他们的实力可同样不弱。 “讲完这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再说江淮变局!” 见无人说话,曹昂神情倨傲道:“吕布、刘备、孙策三方,这是何等复杂的存在,各方也都有各方的利益,他们想达成一致,势必要有人舍弃些什么,否则如何能促成三方联合?” “可谁去舍弃?” “被孙策窃据的广陵等地,从法理上来讲,那就是徐州辖地,而吕奉先又是怎样的人?即便其壮志没了,但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会轻易舍弃?” “再说刘备,今下他所占之地,那还是我军暂借的,他拿什么舍弃?他又能舍弃什么?他要真舍了,那他就是无根浮萍!” “孙策,某连提都不提,以上二人谁都能舍弃,唯独他不会,他要是舍弃了,那他过去做的算什么?” 堂内气氛微妙起来。 “好,就算他们真的都舍弃了,特别是知晓我军伐荆不利,选择对九江等地出手。”曹昂指向另一张舆图。 “可我军在九江、庐江屯驻的大军,即便抽调一部分参与伐荆,但主力那都不是吃素的啊,这其中有不少,都是追随我父征战沙场的精锐悍卒啊!!” “还有,某信任诸君,信任乐进他们,那对李整、于禁他们同样信任,更别提某的舅父还在九江,诸君认为出现这等变数,他们就真的会坐视不管,任由三方杀进来?任由我军疆域被夺占?” 曹昂的话,让满宠、阎象他们不知讲些什么。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眼神凌厉道:“某发动这场伐荆之战,是为了叫更多的人,能够过上安稳日子,而不是久经乱世侵袭影响!!” “所以伐荆之战必须要打!” “某宁愿眼下背负骂名,叫一些人死在战乱下,但却也不愿叫更多的人,持续不断的死在战乱下!!” “诸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汉室的这种动乱,诸君觉得是早一日终结好,还是晚一日终结好?” 满宠、阎象他们看向曹昂的眼神彻底变了。 曹昂最后讲的这番话,无疑是把伐荆之战给提升一个层次,而这个层次,是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 哪怕是在许都的那位天子。 他要是敢反驳,那就不配做汉天子!! 这就是曹昂,他想干成的事,绝不是脑袋一热,就下决心要去做的,他必然是建立在大义上,去决意做一些事的!! 伐荆大计,无人能够阻止!! 第231章 杀人要诛心,小曹贼真真可恶至极 在这乱世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但最值钱的却是人心,而跟人心一样珍贵的,就是信任! 曹昂想要通过伐荆大计,实现对这两项的争取,只要他能够办到这点,便能给曹氏基业夯筑坚实基础。 在曹昂言明这些后,满宠、阎象、鲁肃、刘晔他们就知道一点,伐荆之战不管多难,不管期间发生什么,都必须要打响,也必然要打响。 因为这一情况,在镇南将军府上下已经转变,这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如何能确保打赢的问题。 为此以曹昂所提设想为主,满宠、阎象、鲁肃、刘晔一行有针对的进行完善,形成一个具体性伐荆方案! 此战对曹昂而言,对镇南将军府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一战,这是一次主动发起的独立作战。 期间会遇到很多困难与挑战,但是在心态上不能寻求任何人帮助,哪怕是许都方面,这种有退路的想法,必须要从根上去断绝掉,如此才能确保最终的胜利! 忙碌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转眼已是数日。 镇南将军府紧张忙碌的氛围,在悄然间已影响到了宛县城上下,伐荆之战还没有正式开启,然一些变化已经出现。 “先生对那份伐荆作战,还有什么想法没?” 宛县城。 某处。 换了身行头的曹昂,走在这街道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对同行的贾诩道:“此役对我军有多重要,先生是知晓的,所以昂不希望有任何纰漏,此役不止昂败不起,我军更是败不起啊!” 讲这些时,曹昂的心情有些感慨。 不管是先前就任南阳太守,亦或是领军促成讨袁之战,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都是在借曹操的势,以达到他想达成的目的。 而在这过程中,与之有牵扯的各方,不管敌友己,都会基于这一前提下,而去进行权衡利弊,这就给他创造了机会与突破口。 可今下要发起的伐荆之战,是他独当一面要发起的,此战究竟会是何等走势,曹昂能预判大致方向,但想做到绝对掌控,那是不现实,也不可能得。 所以曹昂的压力很大! 但他作为此役的发起者,哪怕心理压力再大,也断然不能流露出来,不然底下的人,会怎样看?会怎样想? 直到此刻,曹昂才真正理解老登。 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啊! 连经历都没经历过,就劝说起别人了,这又是何其的苍白无力。 但也是这样,曹昂也愈发敬佩老登了。 不说别的,就他知晓的种种惨败,这换做是任何一人直面,被击垮都是正常的,但老登呢? 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击垮过,相反却有从头再来的心理调整,单单是这点,老登的厉害,就是他无法去比的。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贾诩神情自若,跟随在曹昂身边,语气淡然道:“公子围绕伐荆大计制定的一系列谋划部署,包括针对伐荆一役,可能会出现的变故,还明确了对应应对措施,诩思前想后,实在想不到有任何不胜的理由。” “先生莫要讲这些话,来宽慰昂啊。” 曹昂听后,笑着看向贾诩道:“伐荆之战对我军而言至关重要!” 有贾诩这个毒士在,讲真的,曹昂的心是有些底的。 是。 在他麾下有阎象、鲁肃、刘晔、娄圭、袁涣这等谋士,但他们皆是用在正上,各种计谋策略,都是建立在一定底线与良知下。 可打仗就是你死我活! 当战局焦灼之际,甚至到必须取舍之际,反倒是邪的,可能会改变战局,但这太过伤人和。 被逼到这份上时,曹昂必然会做出抉择的! 在背负骂名,跟斩获实际成果下,曹昂肯定选择后者。 但前提是要有人给他提供切实可行的计谋才行。 贾诩,无疑是这个底。 “公子觉得诩会讲这些话吗?” 迎着曹昂的注视,贾诩露出淡淡笑意,反问道。 其实那场至关重要的军议,贾诩是在的,不过他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听取这场军议。 而在这场军议下,曹昂说服的可不止满宠他们,更说服了贾诩。 满宠、阎象他们的担忧,贾诩同样是有的。 毕竟这太仓促了,也太过急了。 但在听完曹昂讲的种种,贾诩的想法就变了,的确,在这乱世下,各路诸侯间的争斗,本就是你死我活的。 至于汉室? 或许在一些人心里仍有。 但因为袁术僭越称帝一事,这对汉室的打击是难以估量的,而一些思想上的改变与影响,必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变化。 贾诩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他是有自己算计与想法的,不然,早在关中的时候,他就不会做那种事了。 因为他做的那件事,使得汉室葬送了一种可能。 这天下,向来是有德者居! 贾诩从过去不看好曹操,不看好曹氏,到看好,这一系列的转变,无一例外全都是因为曹昂。 “也是。” 曹昂笑了起来,“既然先生都这样讲了,那昂就派人归许,将我军所谋伐荆大计,呈于我父。” 这就是曹昂。 在伐荆一事上,他没有想过要依靠曹操,更没有想依靠谁,但是这等大事,必须要叫曹操知道。 没办法。 这场仗一旦打起来,势必会带来影响与变动的。 曹昂可不希望自己这一动,反倒叫曹操被动了,这就违背他的初衷了,曹氏在乱世下打拼的基业,他在南,曹操在北,那是要各管一摊子不假,各自面对一帮对手不假,但是两方绝不是分割的,而是一个整体下的两种态度罢了! “诩觉得可行。” 贾诩点头道:“此役叫明公知晓,与叫明公帮衬,这是两种概念,毕竟此役造成的影响极大。” 终于是归心了啊! 曹昂听到这里,心底生出了感慨。 看起来,贾诩称谓上的改变,是极小的事。 但在今下这世道,一旦拜主,那是轻易不能背叛的,否认必被天下所唾弃,直接社会性死亡的。 贾诩这等大才投效曹操,关键还是通过他投效的,这是曹昂很愿意看到的。 这跟手里有剑不用,与手里没剑可用,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贾诩这种狠人,宁愿是招揽到麾下,不轻易去用所谋计策,那也不能叫其跑到其他诸侯麾下,不然这是对曹氏最大的威胁。 “不过公子,有件事诩可能要越俎代庖。” 在曹昂感慨之际,贾诩语气正色道。 “先生请讲。” 曹昂收敛心神道。 伐荆之战一旦开启,曹昂要兼顾的太多了,所以在一些具体的事宜上,曹昂是要交给麾下信任的人来执掌。 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断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一个人的能力即便再强,也绝不会强过一个集体。 既然选择信任,那曹昂肯定要叫底下的人,去分管对应的事宜,这样既能给自己减负,以促成伐荆之战的终胜,还能叫底下的人对他更忠诚! “针对伐荆之战,公子命繁钦执掌南阳时报,对荆州,对刘表展开批判。”在曹昂的注视下,贾诩开口道。 “这在诩看来,是极好的。” “双方接壤之地,这仗还没打起来,先叫对方内部乱起来,仗就该这样打,不过繁钦这个人,太正了。” “对于有些话,讲的或许不够透彻。” “如果公子信任诩的话,请让诩与繁钦一起参与此事,且印刷的南阳时报,可通过亲军校尉部传到荆州去。” “特别是襄阳一带,此地聚拢的人众多,这其中就有不少名士大儒,有些是被刘表所看重,但有些却没有。” “而祢衡被黄祖所杀一事,看似刘表得到很多,可实际上也失去不少,此事要好好利用才行。” “如此就辛苦先生了。” 曹昂没有任何迟疑,开口对贾诩道。 开什么玩笑。 贾诩是何许人。 那可是毒士! 他要专门负责此事,曹昂是一百个放心,何况在曹昂的心里,本将想过要通过亲军校尉部,来混淆荆州方面,甚至是挑起荆州内部矛盾。 现在贾诩主动提出了,那曹昂就可以撒手了。 作为上位者,不是什么都要抓在手里的,更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这样就本末倒置了,这可是不好的。 曹昂甚至有些期待,贾诩究竟会做些什么。 …… 一连多日,荆州无战事。 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宛县城相距两百多里的襄阳,今下的境遇却显得有些微妙。 “文聘是干什么吃的!!” 荆州牧府。 刘表脸色难看,盯着眼前所摆南阳时报,言语间带着怒意道:“为何在南阳的时报,会成批出现在荆北腹地,这小曹贼真真是可恶,居然如此颠倒黑白,真真是气煞某也!!” 蔡瑁、蒯越、蒯良几人,表情也是难看至极。 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结束讨袁之战的曹军,被曹操授予要职的曹昂,才归宛多久啊,居然就折腾如此大的事。 “使君,此事断不能坐视不管。” 蔡瑁眼神凌厉道:“牧府必须要派人,严禁此类邪物传卖,必要的时候,要派兵去抓捕才行。” “如果任由此等邪物,在荆北腹地横行的话,那我荆州的人心就散掉了,一旦南阳有任何变故,那对荆州是极其不利的。” 在祢衡这件事上,蔡瑁、蒯越、蒯良对刘表是有意见的,特别是蒯氏两兄弟,对刘表的这种做法,是极其看不上的。 因为这件事,黄祖必须要依附在刘表麾下,才能确保在江夏郡的地位,今下的江夏黄氏已背负骂名。 甚至还使黄氏一族分裂开。 在这之前啊,对于刘表的一些话,蔡瑁他们都是有提防的,可现在发生了这等事,他们却齐聚州牧府。 原因很简单。 通过不知如何散布到荆北腹地的南阳时报,蔡瑁他们敏锐的察觉到,领军在南阳的曹昂恐有想法啊!! 这还了得? 曹操所部在此之前,把袁术给灭掉了,江淮一带多地被曹操得到,且都被曹操集中到曹昂麾下节制了。 这个曹昂,已经成为谁都无法忽略的存在了。 “此事某也是这样想的。” 刘表脸色难看道:“此事断然不能助长,必须要严厉打击才行!” 先前的刘表还沉浸在收服黄祖,打破荆北诸族枷锁的喜悦下,在荆州人人喊打的黄祖,今下必须要听他的话了,这对他进一步掌控荆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甚至因为这件事,刘表还在谋划别的事,如果他所谋的能成,哪怕成一半,那山阳刘氏在荆州的根基,将不是谁想动摇,就能轻易动摇的。 谁知在这等态势下,却发生了这种事。 一想到此事,刘表就后悔当初做的决断。 本想着趁曹昂离开南阳,看能否一举拿下南阳,使荆州在北屏障,尽皆掌控在自己手中,这也他在荆州的根底也更牢靠。 可谁曾想在南阳方面,居然还有那么多能打的武将。 而这其中最夺目的甘宁,每每叫刘表想起时就悔恨不已。 早只是这样,当初就不该因为不喜甘宁高调做派,选择对其视而不见了。 可现在讲这些都迟了。 “使君,牧府这边还要对南阳、章陵两郡,尽快明确些事宜。”在此等态势下,蒯越皱眉道。 “要提防窃据南阳的曹军,密切关注其一举一动,越现在怀疑这个曹昂,恐当初不是讲讲那样简单!” 刘表眉头微蹙起来。 伐荆这一口号,早在曹昂班师归宛没多久,就通过荆州方面的前线各部,传到了襄阳一带。 但却没有谁真的在意。 这也包括刘表。 毕竟讨袁之战才结束多久啊,且曹昂节制的四郡,除了南阳一地外,其他三郡都经历了战乱侵袭,这不经数载休养生息,如何能安稳下来啊。 更别提在广陵、淮陵一带,还有吕布、孙策、刘备三方势力在,这曹昂有太多事宜要兼顾了。 但偏是在这等态势下,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越是发生了…… 第232章 三将联手戏文聘,前线摩擦不断 曹昂最喜欢做的事,恰恰是在所有人考虑之外的,他偏是要想方设法的促成,或许这会承受极大压力,可真要取得终胜的话,斩获的收益同样喜人。 正如讨袁一战。 如果说曹昂循规蹈矩,没有一点魄力与野心,真让此战像他所知的那样发展,别说是今下的伐荆了,就连汝南的格局,恐都无法得到本质改变,更别提战略位置极其突出的江淮一带了。 恰是曹昂敢做此事,不止叫曹氏势力提前涉足江淮,更将位处腹地的汝南,真正意义上梳理一遍,这就不说给曹昂带来何等影响与获益了。 只说曹操实控的曹氏基业,就因为这场讨袁的大胜,针对内外的不少格局,都在悄然间发生改变。 陈王宠的数万兵马是真香啊!! 而这还仅是其中之一!! 今下的曹操啊,就因为麾下的种种调整与变化,那心态上已然发生改变,甚至对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也增多了几分底气! 说回正题。 随着镇南将军府所主导的南阳时报,一批批的刊印发售出去,这对于南阳诸郡,对于荆州方面,可谓都引起极大的反响。 很多人都瞧出一点,荆州恐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南阳郡。 育阳。 “近期南阳诸地,汝南、庐江、九江等地,包括荆州方面,因为公子明确的伐荆之战,产生怎样的变化,两位也都清楚。” 于禁表情严肃,看着密赴育阳的甘宁、李典二将,“而镇南将军府所派军令,两位也都接到了,接下来就如何联合挑起筑阳、新野、湖阳等地,甚至将章陵郡也裹进来,就看我等的手段了。” “此事还不简单。” 甘宁摩拳擦掌,战意十足道:“我等所统兵马在各自驻地,对所涉诸地展开袭扰,某就不相信那文聘,还有邓济,真能像过去那样稳当。” “再者言镇南将军府派的军令,就是叫我等审时度势下,设法挑起以上诸地的动荡,此事就按莫说的来办最合适!” 伐荆一战在镇南将军府已然明确,对应的安排与部署,在按部就班的推动中,尽管隶属镇南将军府的文武,多数都不知晓具体的情况,但就近来的种种变化,很多人都瞧出是怎么回事了。 文官这边怎样,暂且不提。 武将这边是斗志高昂。 特别是甘宁,终于等到大展身手的机会,不说讨袁期间,荆州方面袭扰南阳之地,叫他有憋屈了。 就说跟他一起来投的魏延、宗预等将,一个个在讨袁期间大放光彩,今下已被外放各地统兵独镇了,这就很想叫甘宁也展示下自身能力! 尽管甘宁很早就独统一部,被曹昂派去要地镇守一处了,但是在军中,那向来是以军功来论的!! 没有足够的军功支撑,没有傲人的战绩支撑,即便都是独镇一处了,但是这种差异还是很大的。 所以伐荆这一战,就是甘宁这一批大展身手的舞台! 曹昂如果想将麾下节制的兵马,真正意义上的拧成一股绳,叫他们悉数听命于镇南将军府调遣,就不能厚此薄彼,尤其是在打仗方面,必须要做到兼顾各方,只有这样,才能叫麾下武将及底层将士,一个个愿意听命于镇南将军府。 麾下聚集的人多了,在很多事情上就不能率性而为,如果连上位者都不能以身作则的话,那队伍必然是会乱掉的。 “某觉得不能这样。” 李典眉头微蹙道:“尽管到现在,我等不知公子具体所谋,但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一点,公子要发起伐荆之战。” “这点通过新野等地,渗透进荆襄腹地的时报,继而在襄阳及荆北各地,产生的种种变化也不难看出。” “那曼成是何意?” 甘宁皱眉反问道。 “既然是袭扰,那就要讲个章程,分个前后。” 迎着甘宁的注视,李典平静道:“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今下对我等而言,要做的是将提及的诸地都动起来。” “某的意思相较于章陵郡,如何叫文聘所统诸地乱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文聘这个人,是极其难对付的角色。” “这点在过去的交锋下,两位感受是最深的。” 听到这里,于禁、甘宁相视一眼,无不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文聘这个人,能力很强。 即便是桀骜不驯的甘宁,也不否认这一点。 但也恰是这一点,甘宁很强打败此人,据他所知,文聘是南阳人,如果能将此人打败,甚至是生擒,这对刘表的损失是极大的。 麾下倚重的大将没了,他凭什么叫所控的南阳诸地各族,一个个都相信其一定能守住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军实控的南阳诸地,所带来的种种变化,是产生极深影响的,尤其是同属一郡,却被荆州方面控制的那些地方,有不少大族瞧见这些,这心底是有想法的。 别看他们在刘表麾下,但却根本不受刘表重视。 无他。 刘表控制荆州的基本盘,一个是山阳刘氏,一个是蔡、蒯、黄等族,其次才是别的,现有的这些权力与位置,刘表还不够分呢,又如何会轻易给别人呢? 真要有机会的话,刘表还希望是自己人掌控最好,这样他在荆州的根基,才能愈发浑厚才对。 这点跟曹昂相比,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曹昂的做事风格跟曹操很像,甚至在一些地方,表现得比曹操还更大胆,正如讨袁结束以后,一场针对四郡的调动,就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一批南阳籍肱股被外派出去,到汝南、庐江、九江三郡担任要职,以确保四郡的整体安稳与发展。 但在这期间,三郡调进南阳郡的人也不少。 此事若没有别的事压着,势必会在曹昂麾下起些风波的。 可好巧不巧,伐荆之战在逐步拉开帷幕,如此紧张时局下,任何敢阻挠或影响伐荆之战者,都将会受到严厉惩罚! 既然是叫麾下拧成一股绳,那就要见真章才行! 一个个不是都喜欢排外吗? 好啊! 那老子就通过对外战事,叫这种思潮无法持续,在更大的利益面前,谁要是敢做出影响此利之事者,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想要打破世家大族的影响力,曹昂要在自己麾下节制四郡,更深层次的贯彻异地为官的制度,与此同时,他还要确保地方有司的权势,能够压住各自治下的诸族,而不是说有任何事都有商有量的来。 特别是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就更不能如此了。 曹昂要做的事,如果是在承平时期,想要做出成效很难,但好在,曹昂是处在乱世纷争下,这就使得一些事能用特殊手段去做。 乱世下,兵强马壮者为雄!! “某的意思是将各部麾下骑卒撒出去。”李典讲出心中所想,“沿着比、淯、均等诸水展开袭扰,就用公子过去在南阳,在汝南进剿郡贼、叛逆势力的战法,叫以上诸地暂无法安定下来。” “如此在文聘他们眼里,我等就成了贼!” “一旦在此期间,文聘等将派遣麾下将士,以进剿袭扰各地的骑卒,那育阳、均县两地就可根据形势展开攻势了。” “在这过程中,包括某所统本部在内,都要听从育阳方面的调遣,因为在三地中,唯有此地是处在核心下。” “只要我军与荆州方面接壤之地乱起来,那才算真正落实了镇南将军府的军令,这样才有可能达到公子的满意。” 李典想讲的很明确,那就是明确以于禁为主导,针对于这场突发战况,继而展开对应的攻势才行。 于禁有些唏嘘的看向李典。 这也是他想的。 但这样的设想,他直接讲出,跟别人代替他讲出,那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的确。 在过去,曹昂是明确了三方联合,也点明要以他于禁为主,但那是在非战时下,可今下真到了战时下,且在此之前的讨袁之战中,不少将校都立下大功,这难保其中不会有人有想法啊。 “行,就按汝所讲的那样。” 在于禁感慨之际,甘宁语气铿锵道:“此战我等不可意气用事,某知晓此战的重要,此战必须要打好才行。” 听到甘宁所讲,李典在心里暗松口气。 他们同在前线,对彼此间的脾性是了解的,对甘宁这个人,李典没有别的想法,唯独那个脾气,让李典总是觉得担心。 他之所以这样强调,就是怕真打起来了,甘宁收不住了。 这样极有可能影响到自家公子的决断。 而李典不知的,是这次颁布的军令中,曹昂之所以没有再度强调以于禁为主,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是否忘了此事。 待到伐荆之战,真取得对应成效,针对于荆北、荆南这些地方,曹昂是有不同安排的,内部治理归内部治理,但对内,对外的驻防与震慑,也要有精确的安排才行,曹昂可不希望麾下出现因为抢功,就发生什么对立,甚至是火拼! 真要是那样的话,曹昂先前所做种种,全都白费了。 …… 曹军与荆州在南阳接壤之地,出现的对峙与摩擦,跟曹昂预想的时间相差不大。 “兴霸能压住脾性,接受文则的调遣,某过去还真是错判了啊。” 镇南将军府。 正堂。 收到前线战报的曹昂,在认真看过后,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三将戏耍文聘,某倒是要瞧瞧,这个被刘表倚重的大将,面对此等态势下,究竟该如何应对。” 满宠听后,神情正色道:“公子,比、淯、均等水沿途出现摩擦,甚至在筑阳、朝阳等地出现厮杀,这对沿线诸地的影响不小。” “对于我军而言,前线的对峙与摩擦,是要持续关注不假,但是对安众、冠军等僻壤育阳等地之处,也要加强监视才行,防止文聘他们效仿我军,将骚乱引进我军所控诸地。” “放心吧,此事某早已安排好了。” 曹昂保持笑意道:“孙香所部近期将离开宛县,赶赴安众一带驻扎,此外徐盛、陈到所部也已做好准备。” “想将骚乱引至我军,那文聘是痴心妄想!” “不过针对以上诸地,可能会出现的一些骚乱,如哄抬粮价,散布谣言等事,太守府这边要格外关注下,谁要是跟荆州有不清不楚的,那就别犹豫,趁势拿下!!” “喏!” 满宠当即作揖拜道。 针对伐荆一役,曹昂是有众多安排的,这不是简单掀起骂战,叫双方前线对峙起来,就根据事态发展而动起来的。 在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部署都在悄然推行着。 而这些部署,都有对应的有司或人去专管。 大规模的战役发动之际,最忌讳的就是己部出乱,一旦出现这种态势,那即便最终侥幸取得胜利,己部的损失也不小。 曹昂可不会做这等事。 讨袁一战中,他能斩获诸多获益。 那么在伐荆之战下,他也要斩获诸多获益! 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干。 更何况这次伐荆,是曹昂独当一面发起的,是以他为主导的,他必须要打的漂亮才行,如此才能将后续谋划推动起来。 荆州只是个开始。 一旦荆州真在曹昂的主导下,被曹军给夺占了,那么后续曹军的重点对象,就是孙策所领江东了。 而围绕这一大方针下,曹军还要解决荆州内的问题,如荆北、荆南诸族,如盘踞荆南的诸蛮,如与荆州僻壤的交州,如怎样开发与治理荆州全境……以上要做的诸多事宜,都要围绕着如何攻略江东交替展开。 不可能说,先解决一头,再把另外的给解决了,那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这会给后续带来很多麻烦。 这些曹昂都没有讲,但在他心底反复想了很多次,而想要完成以上种种,这对于他麾下驱使的文武,无疑是最大的考验,所以这次伐荆之战,不止是对他的考验,更是对其麾下文武的考验,这会关乎到后续哪些人要外派,哪些人要增加担子,哪些人要再沉淀沉淀…… 第233章 曹操:这竖子总好如此,但某喜欢! 天愈发热了。 热意叫人烦躁。 蝉鸣不绝。 “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声,在此间响起,垂柳下,倚着躺椅的曹操,盯着所持密报的双眼放光,喜悦之色难掩。 站着的典韦,与坐着的郭嘉,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无声笑了起来。 “这竖子。” 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才笑骂一句,显然过去所忧之事,在此刻不再担忧了。 “奉孝。” 曹操将密报放下,一甩袍袖道:“伐荆一役,你是怎样看的?凭那竖子节制的四郡,真能叫刘表丢城失地?” “禀明公,嘉以为可行。” 郭嘉不假思索,露出淡笑道:“且不提近来探的消息,单说公子派人急递,送至许都的那份伐荆详情。” “上面言明伐荆的必要性,还有伐荆一役开启后,前线战场各处,四郡后方的种种谋划部署,嘉就觉得此役我军获胜概率极大。” “尤其是趁伐荆一役开打,趁此良机进一步清筛四郡,嘉将一句明公不高兴的话,纵伐荆一役不成,可公子所节四郡却能成为铁板一块,如此休养生息数载,仅靠四郡之地,就未尝不能再战荆州之地!” 曹操听后,没有丝毫的不悦,相反露出欣慰的表情。 什么叫谋国之士? 无论在何时都敢讲出心中所讲,且所讲确能为己部带来益处,这才是曹操认可与倚重的谋国之士。 “先前某觉得这竖子,如此仓促的就展开伐荆一役,说实话,某是不看好,也不认可的。” 曹操沉吟刹那,看向郭嘉道:“毕竟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多为新得,且无一例外都经战乱袭扰,不是说,四郡上多了个镇南将军府,这些问题就得到解决了。”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 “打仗,打的更是信心。” “不可否认,在此前的讨袁之战中,我军在四郡留有不少钱粮,但这竖子赶回南阳后,就明确如此多新政,那些钱粮不仅要养活众多军队,还要养活众多流民,某想想都觉得头大。” 郭嘉表情凝重,对此他是认可的。 没有伐荆一役前,镇南将军府明确如此多新政,这些传到许都时,就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尤其是对荀彧他们而言,在感慨之际,也悄然将一些运用下去了。 兴屯建城,整饬驰道水利,清丈土地,编户齐民这些政策,看起来是极其消耗钱粮的,但若将眼光放的长远些,不难看出这是对治下的一次全面筛梳。 “即便那份伐荆详情,从南阳急递送至许都,某在看了里面的内容,尽管感到惊艳吧,毕竟这仗还没有打起来,就将各种可能详细列明。” 曹操双眼微眯道:“这或许有些纸上谈兵之嫌,但不可否认的一点,这份详情将可能遇到的问题,全都给考虑进来了,为此还制定了明确的应对之策。” “这就很不易了。” “一句话,真要在征战期间出现上述提及的情况,那就能从容不迫的解决,即便有突发状况,没有对应之策,但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公子总能给人惊喜。” 郭嘉笑了起来,“这份伐荆详情,对嘉而言是受益匪浅的,今后明公不管发动怎样的战事,这类详情是要制定的,这对我军而言是有益的。” “别是惊吓就好。” 曹操故意说了句。 一直站着的典韦笑而不语。 别看自家主公,张口竖子,闭口竖子,但作为宿将,典韦哪里会不知道,自家主公最骄傲的就是在南阳的长公子了! 此前那场讨袁之战,在开打的前夕折腾出多少事情来,自始至终只有长公子从一始终的按此前所定在做,那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但结果呢? 国贼袁术伏诛,所部势力倾覆。 此战结束,或许有些变数吧,但就总体而言,那绝对是己部获益最大,不说别的,就陈国的数万大军,被己部设法拿下,这得到的可不止这数万大军,还释放不少精锐之士,继而使不少地方都得到增强。 “此前某还担心这竖子,耐不住性子,针对伐荆一役会从急从快,荆州内部纵有各种问题,但也不能小觑刘表,小觑荆州诸族。” 在典韦思虑之际,曹操感慨道:“尤其是对我军而言,还存在一致命弱点,即没有可倚仗的水军,一旦伐荆之战陷入焦灼,荆州气候日益炎热下,这对我军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最初那股势头没了,纵使后续想在荆州僵持对峙,恐也是极难的事。” “明公所忧不无道理。” 郭嘉点头道:“不过就近些时日,从南阳多地传回的消息,不难看出公子对荆州一战,是有足够的耐心与定力的,且麾下文武对公子所明诸事,都是严格执行的。” “如此就能确保对战荆州,我军是不会败的。” “至于荆州气候,嘉现在想想,公子自治理南阳起,就在各部麾下执行严苛的预防措施,为此还撰写一份防疫手册。” “特别是在讨袁之战中,公子领军赶去寿春之际,嘉曾多次留意公子麾下营校,在驻地所做种种,即便是在战时下也都在严格执行,严禁麾下喝生水,不准随地大小解,还定期泼洒生石灰等,这些嘉还在随明公归都后,还特意找了些名医询问,就因为此事,叫这些人无不激动……” “哈哈!!” 听到这里,曹操忍不住大笑起来。 眉宇间的骄傲不加遮掩。 今下就这份防疫手册,已在司空府的明确下,开始在军中推行起来了,谁敢违背是要受到严惩的。 甚至于这份防疫手册,也派发到各地去了,为的就是真出现时疫之际,有办法去解决时疫之患。 改变总是在不经意间。 曹昂对整个曹氏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悄无声息的展开,关键是这些影响与改变,是能够带来莫大好处的。 正如南阳兴屯一事,不少改进的措施,可是被枣祗、韩浩他们吸纳进来,这期间还有曲辕犁等改良农具,已在曹操治下军屯中推行,同样的土地规模,产出的粮食是不同的,而冠以时间被拉长,这影响与改变是难以估量的。 所以在很多时候,曹操在不同场合下提起曹昂,张口竖子,闭口竖子,但麾下那帮文武却没有一个当真,相反他们都能瞧出自家主公,对于长公子的看重与骄傲,也是这样,叫很多人都庆幸一点,将自家子嗣送去南阳,别管是在长公子麾下做事,亦或是被长公子安排进卧龙书院进修,这都是好的。 在不知不觉间,曹昂在曹氏麾下的影响力,在不断地扩大中,这也愈发坚定不少人的信心与决心!! 第234章 是时候抉择了,攻徐也要抓紧跟进! 身处乱世纷争下,尤其是各路诸侯并存下,对一方势力而言,信心是弥足珍贵的,毕竟这决定着上限。 建安三年发生了很多事,特别是以讨袁之战为分水岭,使得天下格局发生较大变化。 而对位处四战之地的曹操而言,还有麾下追随的一众文武而言,无法忽略一个强劲对手,即雄踞河北的袁绍! 尽管公孙瓒所部尚未被袁绍解决掉,可种种迹象下无不表明一点,公孙瓒已然是强弩之末了,被袁绍灭掉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公孙瓒被袁绍攻灭,那么黑山军就不足为虑了,所以在曹操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紧迫感。 “伐荆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曹操从躺椅上起身,表情显得有些凝重,郭嘉见状,立时就猜到曹操所想,撩袍起身跟随在后。 “既然子修对伐荆有想法,那就叫他放开手脚去干,反正四郡之地,某给他了,赢了也好,败了也罢,就看他自己了。” 曹操边走边说道:“家底就这么多,他要真上心,就不会轻易做冲动之举,若是不上心,即便某操心再多也无用。” “奉孝,你觉得公孙瓒能坚持多久?对于我军而言,今下最重要的不在南,而在于北啊,此事近来在许都可出现不少言论。” 看来明公对公子的伐荆一役,已没有任何担忧了。 郭嘉心下暗暗思量,这可不像曹操嘴上讲的那样简单,这表明在之后的谋划中,要考虑到四郡及荆州方面,甚至必要时要考虑江淮及江东,但这有一个前提,在整体大战略上,需兼顾的更多,而不是单纯的倾斜于上述考量。 公子的担子更重了。 郭嘉感慨之余,就曹操所问,开口道:“依着现有所掌情况来看,公孙瓒纵使能撑过今年,但一定撑不过明年,所部人心已散,袁绍麾下兵强马壮,且我军在讨袁一战中,斩获颇丰。” “此事传至河北,袁绍定然是有想法的。” “所以嘉笃定一点,纵使伤亡再大些,袁绍也定会想方设法除掉公孙瓒,如此河北治下就再无强敌,届时袁绍就将盯向中原了。” “是啊,这也是某所忧的。” 曹操怅然道:“留给我等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啊。” 自始至终曹操也好,郭嘉也罢,就没有提及张燕所领黑山军,因为他们都知晓,在河北诸地尚有其他诸侯时,这股势力是能趁乱做出些什么事的,可一旦河北一统,哪怕仅是明面上的,那这股势力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明公是有什么想法?” 郭嘉想到了什么,看向曹操道。 “奉孝,你觉得我军趁此机会,将徐州拿下如何?” 曹操停下脚步,迎着郭嘉的注视道:“若是能将此地拿下,那今后我军对战袁绍,至少能多掌握些主动,以徐州牵制青州,以兖州直面冀州,这期间再设法扛住并州,如此我军与袁军抗衡,纵使优势不怎样明显,但也不至于处处被动。” 郭嘉心下一惊。 这可不是小事啊。 就不说今下的许都怎样,就说伐荆之战已然开启,此等态势下,真要再发动对徐之战,万一这期间有任何变数,己部双线作战下,那到时多半是自顾自了,如果仅是这样也就好了,可偏偏淮陵、广陵诸地又如此复杂,万一在此期间刘备、孙策有任何想法,这仗到时可不好打啊。 更别提与兖州接壤的袁绍所部,别看袁绍主力聚攻公孙瓒,但青州、并州那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啊。 还有河内太守张扬,与那吕布关系匪浅啊,一旦真要攻打徐州,恐河内一带必有异动,到时会连带着司隶校尉部生变,而这是否会对关中造成影响,甚至是西凉那边,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啊!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就是曹操的真实处境。 因为所处的位置特殊,尤其是曹操迎奉天子以来,这早已让曹操成为众矢之的,所部敢有任何异动,势必会引起很多人关注的。 而郭嘉所思虑的这些,还仅仅是外部的种种变数,就这还没有谈及内部情况呢,所以这决定不好轻易去下啊。 “看来奉孝的顾虑很大嘛。” 见郭嘉不言,曹操露出笑意道。 “明公~” 郭嘉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 “奉孝可知,某是何时有攻徐之念的?” 曹操保持笑意,负手前行道:“说出来某都不相信,正是子修将那份伐荆详情,派人急递送许时,才让某坚定这一想法的。” 郭嘉沉默跟随。 “子修才多大啊,是及冠了不假,但距而立还早啊。” 曹操有些感慨道:“可子修的所作所为,常让某感到惊叹,是,在一些时候,这竖子能把人给气死。” “噗嗤~” 一直跟在后的典韦,此刻没忍住笑出声。 但很快就恢复了。 “你这杀才!” 曹操瞪了典韦一眼,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对同样发笑的郭嘉道:“但不可否认,这竖子有股子韧劲,也有胆魄,这点跟某很像。” “明公所言甚善。” 郭嘉认可道:“公子在过去,给明公,给我等的惊喜太多了。” “是啊。” 曹操怅然道:“小一辈的人,尚能给我等这般多的惊喜,那老一辈的,难道就能什么都不做了?” “典君与奉孝的子嗣,今下都在南阳呢,还有妙才、元让他们的子嗣,也全都在南阳呢,这帮家伙,被那竖子讲的话,一个个弄的斗志高昂,誓要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好叫我等高看一眼。” “要是到最后,荆州叫这帮家伙给拿下了,反过来再看我等,除了现有之地外,却无半点进展,奉孝,你觉得我等的脸能挂住吗?” “那不能!” 郭嘉嘴上这样讲,但心底却明白一点。 自家明公对攻徐一战,已然是下决心了。 所讲的这些,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但明知是这样,可郭嘉心底也有别的想法,还真是,真要出现这种事,那他们的脸还真有些挂不住。 “与那袁绍一战,是无法避免的。” 曹操停下脚步,眼神凌厉道:“从某接纳青州兵起,有些事就无法回头了,更别提迎奉天子一事,所带来的种种改变。” “既然此战无法避免,那就索性放开手脚,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南阳时,子修讲那些话时,某才下决心按子修所讲的来,好在讨袁一战我军取胜了。” “这就是优势,这就是先机!” “趁着袁绍没有灭掉公孙瓒,我军要利用好这一优势,这一先机,子修伐荆,那某就攻徐,某倒是要看看,究竟谁能先做到想做之事!” “如果荆徐两地皆能被我军拿下,那奉孝觉得在今下的一些畏惧想法,甚至是向袁绍低头的言论,还会有立足之地吗?” “没有!” 郭嘉语气坚定道:“明公,请给嘉些时日,攻徐详情,嘉定然会做好的,到时定能叫其他人支持此战!” “有奉孝在,何愁大业不成啊!” 曹操笑着看向郭嘉道。 看来又要打仗了。 典韦听到这些,眼神也跟着变了,但对他而言,自家主公要干什么,不干什么,他只管听令就是,哪怕真遇到任何变故,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忠职守!! 第235章 徐州风波,孙公佑妙计联陈抗孙 在诸侯间相争下,不是你没有准备好,对方就会静等你备战完,才会集结大军发动攻势的。 很多情况下是己部明有各种问题亟待解决,可仗却又不得不打,打了,输赢尚无定数,可不打,必败无疑! 故而在很多时候,明明一场大战刚结束没多久,紧接着就要筹备另一场大战,这就极其考验麾下文武的能力了。 尤其是留守后方的文武。 当然在更多的时候,还需要叫麾下文武看到希望。 这样仗打起来,即便有再大难处与困境,这心才能往一处使,不然啊,心一旦散掉了,那就离倾覆没多远了。 这就是乱世的残酷! 但这也是现实啊! 荆州、许都一带的形势,受到曹昂的影响而不平静,而相隔千里外的江淮,形势同样是不平静。 大雨磅礴。 阴云密簇。 寿春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有几分冷清。 “这雨下的,真是没完没了!” 太守府。 正堂。 李整眉头紧蹙,盯着眼前雨幕,声音低沉道:“这下的,不止寿春城营建停了,多地驰道水利等事全都跟着停了。” “府君切勿动气。” 见李整如此,丁斐关切道:“近来还是要多休养才是,这雨是耽搁不少事,但九江的情况却已趋稳。” 李整心底生出暖流。 这不止是因为丁斐的关怀,更是因为自家公子归宛后,特意请来杏林大家张仲景为他诊断,起初他还推辞呢,自己的身体如何,他如何能不清楚呢。 可在丁斐的坚持下,在一番诊断后,还真发现不少隐疾,按张仲景所言若不好好调养,恐将时日不多。 “这些时日辛苦文侯公了。” 李整唏嘘之余,抬手朝丁斐一礼道:“不过某已觉得身体好不少。” “无碍的。” 丁斐笑着摆手,随即对李整道:“但府君还不可大意,将养好身体为重,说来这江淮一带,还需府君坐镇九江才行。” 别看丁斐领九江郡郡丞,而李整领九江郡太守,可李整对丁斐是极其尊重,一方面是因为丁斐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丁斐的能力。 对于九江、庐江、汝南、南阳四郡文武安置,曹昂是费了一番功夫,为的就是让这帮出色的文武,能够彼此相处融洽的共事,确保他所节制的四郡,不会在内部出现问题,全力以赴对外。 “提及此事,某就对淮陵、广陵一带局势有忧。” 李整轻叹一声,看向丁斐道:“自从公子班师归宛以来,吕布、刘备、孙策三方固然在上述之地有冲突,可直到现在却没有将江东所部驱赶出去,这孙策委以重任的周公瑾,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而在不久前,镇南将军府派人传来密令,言明我军已然开启伐荆一役,如果此等消息叫三方知晓,某担心这江淮一带会生变故啊。” “万一吕布他们联合起来,对我九江展开袭扰的话,恐接下来对我军极其不利,毕竟庐江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做,某就在想,是否趁此机会先行收回历阳、阜陵等地,以增强九江东部纵深,毕竟刘备在此前夺占了东城、堂邑两地。” “不可。” 丁斐忙道:“如若真是这样,那刘备定会猜到什么,依着斐之见,今下我军不动方为最佳。” 嗯? 李整不由生疑。 在曹昂领兵离开九江没多久,围绕淮陵、广陵一带的风波就起了,不满江东鼠辈窃据徐州之地的吕布,领兵对淮陵一带发动攻势,为此江东兵与之对战,而在此等态势下,一直按兵不动的刘备也参与其中了。 三方在这片区域展开混战,使得九江沿线戒严,期间有一批批流民逃离淮陵、广陵一带朝九江云聚。 乱世纷争下,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在三方势力如此境遇下,李整、丁斐他们明确各项事宜外,还加强对毗邻之地驻防,确保战乱不会引到九江境。 然在此等态势下,徐州治下却出现问题,这导致吕布领军归徐,而留张辽统领几部在此斡旋。 徐州出现状况,江东也好不到哪儿去。 本领军待在江北的孙策,不知何时就离开了江北,而孙策离开,但却对周瑜委以重任,以此人来统辖各部。 事后李整、丁斐他们才通过各方打探知晓,徐州、江东都出现了叛乱,尤其是以江东方面最厉害。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 长江南北的局势就是乱。 “在今下的江淮一带,除了我军以外,势力最强的要属江东。”在李整的注视下,丁斐表情严肃道。 “固然吕布麾下兵强马壮,可他对徐州而言终究是外来,其想确保徐州不丢,必须要驱使麾下主力震慑才行。” “公子叫我等知晓伐荆一役,是想叫我等做到心中有数,但却不能受伐荆影响,就更改在此的策略。” “那依着文侯公之见,我军就按兵不动?” 李整听后,皱眉讲出心中所疑,“可某这心底多少有些担忧啊。” “府君无需忧愁。” 丁斐微微一笑道:“在此之前,某已派人秘密渡江,与此同时,在庐江的杜袭也得乐府君默许,筛选一批人秘密渡江。” “孙策固然纵兵夺占江东多地不假,然在江东治下,尤其是丹阳、豫章等地仍有大批不服富春孙氏者。” “今下的江南一带骚乱不断,孙策麾下主力被牵制于丹阳、豫章等地,故而在江北的江东兵虽强,但却没有后援策应。” “文侯公的意思,是我军按兵不动,其实是给刘备创造机会?”李整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张的对丁斐道。 “可以这样讲。” 丁斐点头道:“公子对我等讲的,是确保九江不失,做好庐江的屏障,在此之际要治理好九江,确保我军在此根基浑厚。” “公子还说宁叫淮陵、广陵等地叫刘备占了,或叫吕布占了,也断不能叫江东方面长期把持。” “而今这种格局下,张辽固然很强,可其终究要受吕布影响,但刘备就不同了,此人比谁都迫切想夺占安身立命之地。” 李整点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如果在此等态势下,所部贸然出兵收回历阳、阜陵等地,这势必会刺激到刘备,甚至会影响到江淮一带格局。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恐三方都会生疑的。 为何曹军会有如此举动? 万一叫他们任意一方,刺探到荆州一带变局,难保江淮这边不出现情况啊,要知道曹军在九江、庐江两地还在梳理下。 一想到这些,李整就顿感后怕。 他要真按自己所想来办,恐会使得一些变数出现,九江等地若没有闪失还好,一旦有了闪失,那他就真成罪人了! “若无文侯公在,某险些犯下大错!” 想到这里,李整抬手朝丁斐一礼道。 “府君也是心忧江淮。” 丁斐见状,忙抬手还礼道。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丁斐早已摸清李整的脾性,是桀骜些,是火爆些,但其却不独断专行,且此人敬佩有本事的人,所以只要能坦诚相对,那是不会出任何问题的,也是这样,丁斐才明白自己来九江的意义。 在曹昂的麾下,似乎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那文侯公以为接下来刘备这边会有动作吗?” 李整收敛心神,看向丁斐道。 “会有。” 丁斐正色道:“若某猜的没错,刘备定会设法联系陈瑀。” 李整诧异道:“就是在讨袁中畏畏缩缩,而后跑回海西的陈瑀?” “没错。” 丁斐点头道。 “就他?” 李整却有些不屑,这样一个胆小如鼠之辈,仅占着海西的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啊。 “府君可别忘了。” 见李整如此,丁斐却道:“祖郎、焦已、严白虎等人反孙就是此人一手谋划的,这才迫使孙策回援的,而刘繇残部就是趁此势活跃于豫章一带的,据某所知,刘繇残部的统领者叫太史慈。” 受曹昂提前伐袁的影响,使得一些进程在无形中发生改变,如孙策领兵夺占了广陵、淮陵一带,如太史慈尚未被孙策收服,如刘备跑到了历阳等地,如袁术提前倾覆等等,而在这片区域,恰恰又是曹昂节制四郡毗邻之地。 更别提在这前后,曹昂还截胡了大批文武,这些人按原有时间线的轨迹,本该是投效江东或刘备的。 但在今下,他们却被曹昂凝聚起来,且有些要参与到伐荆之战中,而一旦伐荆之战奏效取得终胜,这种改变与影响会更大! …… 说来这人就是不受念叨。 当李整、丁斐二人,在寿春探讨江淮变局之际,彼时的阜陵一带,刘备则聚集麾下谋士商讨要务。 “今下这等态势,张辽所部时打时停,我军若想夺回广陵郡,恐单靠所部时不行的。”简雍眉头微蹙,看向沉默的刘备道。 “而窃据广陵等地的江东兵,在周瑜的统辖下愈发稳固,主公,如若长期如此的话,我军恐将困死在此处啊!” 刘备眉头紧皱。 这种格局他当初是预料到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被动,原本他以为吕布断不能接受广陵等地,被孙策领兵夺占,势必会对江东展开攻势的。 最初的确是按这种形势在走,可让刘备怎样都没有想到,在双方交战之际,吕布居然领兵跑了,就留下张辽镇守。 事后刘备才知徐州出现了叛乱。 这让刘备嘴上没有讲什么,但心里却暗骂不止,如果是他统辖徐州的话,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也通过这件事,让刘备看出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州诸族对于吕布的不满是愈发强烈了。 这也让刘备生出希望。 如果他能够夺占淮陵、广陵等地,把江东兵驱赶回长江以南,派遣大将坐镇于此,那他不是没有机会,从吕布手中重新夺回徐州啊! 固然刘备知道,把吕布给赶跑了,自己夺回徐州,会在袁绍、曹操、孙策几部夹击下,且曹操绝不允许他在徐州,可只要能坚持到曹袁大战,那未必就不能有变啊。 今下的各路诸侯中,谁不知道曹操、袁绍之间必有一战,尤其是曹操一战灭掉袁术,这受刺激最大的,必然是在河北的袁绍。 “明公,万莫再犹豫了。” 见刘备不言,孙乾此刻起身,朝刘备作揖道:“就按乾所言,让乾尽快密赴海西,说服陈瑀与我军联合起来,如此才能将周瑜所部驱赶走啊!” “可如此以来,公佑此去将凶险异常啊。” 刘备双眼微红,神情动容道:“备不能叫公……” “明公!!” 孙乾感动之余,有些激动道:“些许凶险,跟明公匡扶汉室之志相比,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此间气氛微妙起来。 对于刘备而言,他迫切的想尽快夺占广陵等地,如此才有机会对徐州展开谋划,如果广陵等地都夺不回来,那徐州也就别想了。 至于他借来的历阳等地,刘备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归还,这要是归还了,那之后的局势就更被动了。 他这一生起起伏伏太频繁了,以至在刘备的心底几度生出绝望,让他不知道这般坚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最终都叫他扛过去了。 见刘备再度不言,简雍、糜竺几人无不劝说起来,甚至糜竺还提出愿随孙乾一起,毕竟对海西,糜家虽说已离开了,但还是有些底蕴在的。 “如此就拜托二位了。” 在这等态势下,刘备起身朝孙乾、糜竺作揖行礼,这叫二人见后,立时就作揖还礼,叫刘备放心,他们定然会办成此事的。 别管刘备处在何等境遇下,他麾下的那帮文武,一个个还就是愿意听刘备所言,为刘备所忧。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若无刘备长期所维持的仁,且其名已传遍天下,恐刘备这支屡战屡败的势力,早就不知在何时彻底散掉了,在这乱世下,似刘备这等势力的,可谓是少之又少了,但刘备依旧在坚持着…… 第236章 内乱不休,江东恐无安宁之日啊 身处乱世纷争下,争是不可避免的,但怎样争,如何争,固然有人为一面,可天时却也显得尤为重要。 正如刘备,从黄巾之乱中脱颖,凭借镇压起义谋得官身,在过去十余载,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日子,要多过独守一处,即便最辉煌时,曾占据一州之地割据,但也终难坐稳,被人驱赶走了。 归根到底是刘备底蕴太薄了。 哪怕顶着汉室宗亲的名号,可在刘备崛起的初期,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认这一套,这才使刘备必须坚守一个东西。 继而在辗转各地间,通过他的行动与言谈,以叫更多的人知晓他,认可他,直到大势降临那日,便到了厚积薄发之时! 而在纷乱的乱世下,还有一股势力与之很相似。 那就是孙策! 不过孙策投身这乱世下,跟刘备走的路完全不同。 广陵郡。 广陵城。 雨依旧在下。 “唉~” 将军府。 一声轻叹,打破平静。 周瑜眉头微蹙,盯着所持竹牍,他的心情就跟堂外的天一样,阴沉沉的,显然竹牍上所书,叫其感到忧心。 “将军,可是出什么事了?” 堂内站着的凌操,见周瑜如此,上前询问道。 “丹阳郡平贼出现反复。” 周瑜轻叹道:“豫章郡又出状况了,刘繇残部在太史慈的统领下,在多地展开袭扰,这使豫章出现不稳。” “这……” 凌操闻言心惊不已。 早先传回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为何现在却成这样了? 如果丹阳、豫章两郡迟迟不定的话,这对己部而言可不是好事啊。 “还是太心急了。” 在凌操思虑之际,周瑜却叹道。 对于今下这等境遇,他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最初时,孙策能够听从他的建议,不以夺占广陵郡为主,而是以积极参与讨袁为主,或许己部大军就不至于这般被动。 奈何孙策没有听从。 毕竟那个时候,孙策已统领大军,趁乱袭占了广陵、淮陵等地,对于孙策而言,江北之地有多重要,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了。 如果所部势力,能够在江北立稳脚跟,那就能以此作为前驱,在江淮、徐州等地发生任何变故,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可孙策的想法,周瑜尽管认可,但是却觉得不合时宜。 “将军,出事了。” 就在此时,挎刀赶来的周泰,人还没到,声音就已传进堂内,“海陵出现骚乱,我军在此驻扎将士遭到袭击。” 凌操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起来。 又出现骚乱了。 这都多少次了。 自讨袁之战结束后,吕布统大军屯驻,刘备领兵驻阜陵等地,淮陵、广陵一带的局势就出现反复,尤其是跟吕刘两方交战之际,淮陵、广陵一带就频出骚乱,这给江东带来不小的困扰。 “海陵丢了?” 周瑜表情凝重,盯着周泰沉声道。 “没有。” 周泰忙道:“公覆将军领兵弹压,海陵局势虽不稳,但我军仍占着优势。” 周瑜听后暗松口气。 没丢就好。 在周瑜看来,今下己部所占淮陵、广陵等地,就像是一堆干柴,敢有任何的火星,就会燃起熊熊大火。 这也是为何周瑜反对孙策占领上述之地的原因。 是。 在过去的征战中,孙策统领的大军席卷江东,拿下很多城池与地盘,但是孙策的根基太薄弱了,富春孙氏的底蕴太差了,想要把江东真正整合起来,除了要征战以外,还要展开怀柔之策,但孙策显然没有这样做。 不是孙策不想,实则是江东诸郡各族中,有太多根本就瞧不上他,以至于孙策为了掌控这些地域,就必须表现出霸道一面。 只是江东实在太复杂了。 复杂到除了诸郡各族外,还有大批的宗贼,活跃各处的山越各部,以至江东各地敢有任何风吹草动,往往都会形成连锁反应。 这也是周瑜初投孙策时,规劝其放弃袭占的广陵等地,参与到讨袁之战的原因,获取名声,获取职官,远比掌控一块飞地要强太多,这样江东的局势才有可能安稳下来。 不过孙策没有听取此建,相反却留下不少悍将兵士,在丹阳出现叛乱时,让周瑜坐镇此地,但周瑜也能理解。 除了对江北之地的重视外,还有一层考虑,周瑜猜到了,也看出来了,那就是孙策想以他为主,将一批新投的文武,能够在广陵等地站稳脚跟,继而在其麾下,能够起到制衡其他势力的作用。 这也是周瑜为何愿意坚持的原因。 没有投效孙策之前,周瑜想到了孙策麾下会很复杂,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复杂到这样,以程普、黄盖为首的元从派,以吴景、孙贲为首的吴孙亲族,此外还有些别的派系。 这些派系群体,因为孙策而凝聚在一起,但他们又都拥有不小的权柄与部曲,对于孙策而言,他除了表现更强势的一面,才能将各派凝聚起来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显然,孙策看出了其中的危害。 江东本就复杂,麾下又各成一派,如果不能改变些什么,那今后必然会出大问题,所以孙策很重视周瑜。 这是可以继他以后,能够帮他分忧的肱股。 只是重用周瑜,也叫孙策在思索,该如何能叫二人的关系更紧密些,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将周瑜真正捆绑在富春孙氏这辆战车上。 周瑜看出了这些,但他没有多讲别的。 周瑜是骄傲的。 他认准的事,就不可能改变。 “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内乱如果不停的话,那江东就没有安定之时,广陵等地根本就守不住。” “将军~” “将军!” 一直盯着周瑜的凌操、周泰二人,突的听到周瑜所言,无不是心下一惊,二人表情各异的看向周瑜。 “行了,你们先退下吧。” 但此刻的周瑜,根本就没心思跟二人讲什么,“某要谋划些事情,没有要紧事,不要来打扰某。” “诺!” 二人思绪各异的抱拳应道。 对于周瑜而言,他今下要考虑的不止是淮陵、广陵一带,更要考虑孙策所领江东,看如何能寻求到一个平衡,确保江东整体的安稳,不然这样消耗僵持下去,江东这点家底迟早要消耗一空。 第237章 张文远之忧,徐州将会何去何从 周瑜的烦恼无人能懂,哪怕是孙策,其也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通盘考虑问题,故而要懂周瑜的不是孙策,而是周瑜要懂孙策的烦恼! 这点倒与今下的张辽与吕布是极其相似的。 甚至于说,在讨袁之战结束后,孙策所领江东,吕布所领徐州,所处的境遇是很相似的,两个人的处事风格也很相近。 徐州。 下邳国。 睢陵。 “将军,您吃些东西吧。”张忠面露忧色,看着伏案忙碌的张辽,见自家将军没有反应,这忧色更盛了。 连着几日了,自家将军都没好好吃饭了。 “将军,您要是这样,身体是会吃不消的。” 张忠犹豫刹那,但随即却走上前,对张辽道:“即便是想为主公收复广陵等地,把江东兵驱赶走,可……” “某知道了。” 张辽皱眉道。 今下的他,所忧的并不是广陵等地,而是徐州,这些时日收到徐州的军情,张辽的心情就很不好。 在徐州多地治下出现了叛乱与骚乱,这使徐州局势很不安稳,尽管出动的大军能够将这些叛乱镇压下来,可张辽在知晓些情况后,反倒是愈发担忧了。 “唉~” 看着眼前的舆图,张辽轻叹一声,内心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想不明白,为何徐州会是这种境遇。 明明在讨袁之前,徐州的形势还算安稳,可偏在讨袁之战结束后,本该安稳的徐州,居然又动荡起来。 就因为这一变化,使得己部在讨袁之战中所获种种,有一部分已消耗掉了,长此以往的话,这凭借讨袁积攒的优势就没了。 “将军,军师来了!!”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响起,叫张辽露出惊色。 张辽抬头看去之际,就见陈宫神情复杂的走进。 “军师,您怎么来此了。” 看清来者真是陈宫,张辽起身朝陈宫走去。 陈宫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怎样都张不开口。 张辽见状,立时就知怎么回事。 “文远,某此次来睢陵,是奉温侯之命,助你尽快收复广陵的。”不知过了多久,陈宫这才开口道。 但陈宫这一讲,张辽笃定心中所想。 果然是这样。 只怕自家军师在徐州时,定然是讲了些什么话,惹得那位不高兴了,所以才打发到睢陵来的。 可今下的徐州,如何能离开陈宫啊!! 原本在张辽的心中,就担心徐州会生变数,可今下陈宫还离开了,这就更叫张辽担心了。 是。 在吕布的麾下,是有一帮文武在,可在张辽看来,真正算尽心为吕布谋划的,那真的只有陈宫了。 像陈珪、陈登他们,还有陈群他们,固然是在吕布麾下做事的,可他们根本就不跟吕布一条心啊。 “今下广陵等地怎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宫皱眉道:“周瑜、刘备他们有何动向?与之毗邻的九江,时下又有什么变动?” 对广陵一带的情况,陈宫是知晓的,但在此之前,其主要注意都聚焦在徐州方面,毕竟治下多地的动荡,实在是透着太多的蹊跷,以至于陈宫不得不多关注这些,以确保徐州局势能安稳。 奈何啊。 陈宫的脾气太执拗了,以至于几次顶撞吕布下,使得吕布对其格外不满,这才导致陈宫被派来睢陵。 “回军师。” 见陈宫如此,张辽收敛心神道:“今下广陵一带还算安稳,刘备自出兵夺占东城、堂邑以来,所部就不按兵不动起来。” “而我军与江东兵交战多次,迟迟没有能打开局面,所以末将一直在思索,究竟该如何破局。” “不过近来刺探到的军情,江东兵窃据的广陵等地,有不少地方出现骚乱,这对我军而言是有优势的。” “九江呢?” 陈宫听到这里,皱眉看向张辽道。 对于江东窃据的广陵等地,治下会出现骚乱,陈宫是不奇怪的,毕竟孙策在江东所作所为,很早就传到了江北一带。 何况对广陵等地诸族,有不少对孙策是极其排斥的,所以就算短时间内安稳,时间久了肯定会出乱子。 “九江没有太大变动。” 听到陈宫所问,张辽开口道:“自那李通就任九江太守后,就在沿线各处调动兵力,但却没有太大动作。” “不过在九江治下,却在聚民兴屯。” “而据末将探查到的消息,在不久前,九江境内的诸族,先前投效袁术的诸族,凡是没有被逮捕的,悉数都迁移到南阳去了。” 曹贼的野心不小啊。 陈宫听到这里,眉头紧皱起来,其实随吕布归徐后,陈宫对九江、庐江等地,就一直是很关注的。 而这次通过张辽所讲,他就愈发坚定一点,曹操将九江、庐江、汝南、南阳四郡交由其子曹昂节制,那不是对江淮一带不管不顾了,实则是想以此来转移注意,好叫其子整合四郡后,对江淮一带发动攻势。 “广陵的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想到这些,陈宫皱眉道:“必须要尽快解决此战,只有这样,我军才能在后续占据主动,不然等到曹军恢复元气,那我军就将遭遇大危机啊。” 对曹操这个人,陈宫太清楚了。 向来是野心很大。 也恰恰是这样,陈宫才会选择离开曹操。 有野心这在乱世下很正常,但是曹操的做派,是陈宫所不能接受的,尤其是曹操杀了边让,这明显是触碰到陈宫的底线了,所以他才会叛曹迎吕,可惜曹操的韧性太强了。 只是陈宫在讲这些时,张辽想的却是别的。 广陵的仗,是拖不得了。 但是那周瑜明显也不好对付。 在几次交手下,他根本就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广陵的仗,真的能像陈宫讲的那样,能尽快将江东兵驱赶走吗? 如果不能的话,就别说曹军是否恢复元气了,只怕在之后的战事下,徐州的元气会被更进一步的消耗。 而想到徐州今下正在经历的,张辽心中的忧愁更盛了,徐州到底该何去何从啊…… 第238章 变数既出,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 在这乱世纷争下,最不值钱的是人命,最昂贵的是人心,可恰恰是人心,往往又推动着局势动荡。 身处在局下,不是一切谋划都能奏效的,哪怕再怎样缜密,都有可能因为一些细微变化而改变。 充满未知。 这也恰恰是乱世最大的魅力所在。 就像身处南阳的曹昂,积极地推动着伐荆的各项部署,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淮之地,除了极少数人知情外,更多却困在所处的局下,而为了能够破局,他们在各显神通的积极谋划,以便最终能够取胜的是自己,而非敌对势力!! 只不过在一处地方,却呈现另一种境遇。 荆南之地。 长沙郡。 “这怎么可能?!” 桓阶面露惊疑,难以置信的看着所持南阳时报,随即抬起头,看向表情淡漠的刘崇,“冠军侯果真发动伐荆之战了?” 刘崇听后,迎着桓阶注视道:“先生是觉得我家公子,会为了叫荆南乱起来,不惜调动麾下各部营校,甚至调动镇南将军府全体,还有所节制的四郡,来让先生身处险境,继而哄骗张羡反刘吗?” 桓阶沉默了。 他没有这个意思。 可他知晓的消息,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讨袁之战才结束多久啊。 曹昂居然就敢发动伐荆之战。 的确。 在桓阶的心底,对刘表有种种不满,但不可否认的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刘表在荆州的根底,在不断地夯实下。 尽管在荆州内部,确实存有各种问题与矛盾,可想要推翻刘表在荆州的统治,这也不是说说那样简单的。 “某不是这个意思。” 沉吟刹那的桓阶,努力平稳心神,对刘崇道:“某是觉得讨袁之战才结束没多久,即便是要伐荆,也要等麾下休养些时日,待各部好好休整后,如此再发动伐荆之战,才更为稳妥一些。” 当然。 在桓阶还有一番话没讲出。 那就是曹昂真要发动伐荆之战,最好是等到荆州内部生乱,待刘表为解决内部之乱,到那时再出兵才更明智。 只是今下的境遇,明显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这也让桓阶心底生出担忧。 他怕曹昂是为了扬名,是为了博取重视,才一意孤行的发动这场伐荆之战,继而巩固自身的地位与权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桓阶反倒担忧了。 “讨袁之战是结束没多久,但先生不要忘了,我家公子所节制的四郡,固然是经历了战乱袭扰,可在讨袁之际,南阳却一直在休养生息。” 刘崇语气平静道:“其他三郡固然损失不小,可我军在这前后所缴所获,我家主公多数并没有携带归许,而是留给我家公子驱使调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等道理,我家公子还是知道的。” “至于各部营校休整,此番参与伐荆之战的,乃是我家公子讨袁之际,留驻南阳各处的强兵悍将!” “先生还有所不知吧,在我家公子班师归宛以来,这些留宛将校频频向我家公子请战,那斗志是极其高昂的。” 听到这里,桓阶脸色微变。 是啊。 固然说曹昂节制的各部营校,有很多是经历了讨袁之战,可留守在南阳的各部,并没有经历太多的战事。 这股势力亦是不容小觑的。 何况在赶来长沙前,桓阶在襄阳时,就听过甘宁、于禁、李典等将的大名,能够在曹昂领军离开之际,面对荆州方面的袭杀,没有叫荆州讨到任何便宜,甚至还叫荆州出现些损失,这本身就是不易的。 曹昂选择此时发动伐荆之战,或许是看起来有些仓促,但是其麾下节制的各部,准备的并不仓促啊。 更别提除了上述诸将各部外,跟随曹昂一起归宛的,只怕实力也不容小觑,如此兵力下要发动伐荆之战,哪怕不能杀到襄阳去,但是想夺回荆州控制的南阳之地,还有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这不是什么难事啊。 联想到这些的桓阶,再看手中南阳时报时,他突然就明白了,曹昂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 “先生来长沙郡,也有些时日了。” 见桓阶如此,刘崇上前道:“这张羡为何会这样,想必先生也清楚,为了能促成先生所谋,我家公子可谓把诚意提前释放了。” “伐荆之战,我军是势在必得!” “如果说这样的话,张羡还不打算起兵反刘,那我家公子的态度也很明确,哪怕今后张羡再起兵,但想要获取在荆利益,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此番我家公子发动伐荆之战,是尽起麾下精锐参战的,更别提在镇南将军府之后,还有在许都的司空府,先生觉得区区刘表,能够抵挡住我军攻势吗?” 讲这些时,别看刘崇表面没有变化,但心底却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讲的这些,是否能说服桓阶,让其以强硬态度去见张羡,以叫荆南之地生乱。 毕竟今下的荆北,固然出现一些动荡了,但那更多是双方的试探,这也使得刘表的注意,今下都集中在此。 反倒是荆南之地,刘表关注的极少。 说到底在这片地域,刘表固然安插了些人手,可论及掌控,还真不及荆北之地,在伐荆之战中,荆南占据了很重要的作用。 听刘崇讲这些,桓阶陷入到沉思下。 “某这就去见张府君。” 不知过了多久,桓阶开口道。 而听到这话,刘崇暗松口气。 “如此,某就静候佳音了。” 刘崇露出淡淡笑意道。 如果荆南的事能促成,那他潜伏在荆南的使命,就算达成一半了,一旦长沙郡太守张羡决意反刘,那他还有不少事要做。 比如在荆南散布荆北失利的消息,继而搅浑荆南时局,毕竟刘表在荆南这边,也是安插有人手的。 如在攸县的刘磐、黄忠,如在醴陵的袁龙。 没错。 刘表即便是安插人手,也多集中在长沙郡,在很早以前,刘表就对张羡有提防了,毕竟张羡表现得太强势了,这让刘表不得不如此。 第239章 广邀义士反刘,魏文长渡江袭下雉 伐荆一役不是曹昂脑袋一热,就拍脑袋决定发起的,此战一旦打响,会有海量的钱粮,还有大批军队开赴前线,围绕攻打荆州而展开。 曹昂是积攒了名望,更夯筑了底蕴,但他还没有奢侈到为了打,而叫自己的筹码,全都浪费到无用的征战下。 伐荆。 是曹昂看出荆州内部,存在着难以调停的矛盾与问题,这早晚是要爆发的,张羡起兵反刘只是个具象体现罢了。 机会就可能只有一次。 如果曹昂不把握住,那可能想夺占荆州的战略窗口,就可能消失了,毕竟在江淮一带还有很多威胁,在其他地方也存在着威胁。 错过这一机会,曹昂会后悔一生的。 数日后。 长沙郡。 郡治临湘城。 “快点!” “跟上!” 先前还很宽松的氛围,就在今日突然紧张起来,一批批披甲锐士出动,甚至连出城各门都戒严了,这让城内很多人都不知所措。 这是出什么事了? 在面对此等态势下,是很多人都想弄清楚的事。 城内。 某处。 “都尉,成了!!” 壮汉难掩激动,跑进正堂内,看到跪坐的刘崇,语气亢奋道:“张羡已对外发檄文,派人赴武陵、零陵、桂阳三郡,邀荆南义士共同反刘了,不仅如此,张羡还派遣麾下大将赴醴陵,这是想先行夺占此地,以提防在攸县的刘磐、黄忠等部!” 够果决的啊! 刘崇听到这里,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在过去几日,他一直在等此消息,如果张羡没有被桓阶说服,那他就要设法将此消息传回南阳。 毕竟伐荆的重要一环,极有可能出现问题,如果自家公子不知晓此事,可能会影响到后续谋划。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最煎熬的。 可当刘崇听到这些,在感慨张羡果决之余,还对自家公子愈发敬畏,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家公子虽处在南阳,但对荆州各处情况掌握如此清楚。 甚至这也叫刘崇想到密赴江东的鲍出,其作为渗透进江东的潜龙,那可是执掌着分赴各地的暗桩的。 潜龙计划,尽管在很早就执行了。 但在那时候,其实在很多人的心底,根本就没有太大底气,觉得即便是渗透进来了,也很难在短期内见效。 然时间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 讨袁之战结束才多久,荆州这边就起变化了,或许远赴江东的潜龙暗桩,一个个还没有领教到这种运筹帷幄的冲击,但是在荆州的一众潜龙暗桩,却深深的感受到这种震撼了。 “按计划行事。” 刘崇在感慨之余,随即便对那人道:“给城外的人飞鸽传书,叫他们赴各地去散布消息,还有,命成武即刻赶回襄阳,将荆南的消息,尽快传给校尉。” “诺!” 那人当即应道。 既然荆南的变局已经出现,那么一切就要按预定计划行事,毕竟这次伐荆之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 只是此刻的刘崇不知,在同一时刻,有变化的可不止是荆南。 …… 庐江郡。 寻阳。 “将军,我等真要渡江奇袭下雉?”长江畔,一支集结的队伍中,一魁梧壮汉,神情严肃的看向魏延道。 “近来受豫章郡治下动荡的影响,那长沙太守黄祖增派精锐坐镇,还命麾下大将苏飞镇守此地,此次我等即便是趁其不备渡江,可想要夺占下雉,恐非是件容易的事啊。” 此言一出,叫聚在左右的一些将校,无不露出复杂的神情。 好好的,为何突然要袭扰江夏啊。 这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 毕竟今下的庐江,治下局势是安稳了,但是自家公子在离开庐江时,曾强调要以安稳为主。 这个时候有此动静,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可他们哪里知道。 自家将军之所以要渡江袭下雉,那是收到镇南将军府的密令,目的就是为了叫江夏郡紧张起来。 伐荆一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在南阳一带紧锣密鼓的展开,这消息也在快速传递到别的地方。 当然知晓此消息的仅是少部分。 伐荆之战,既然是磨砺麾下文武的,固然主力是在南阳这一边,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其他地方的文武,就不参与其中了。 曹昂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叫麾下各处的文武,都能先后参与到这场大战中,继而达到他的目的。 “怎么?这是都怕了?” 此等态势下,魏延眼神凌厉,扫视眼前诸将道:“当初追随公子讨袁,局势不管有多危急,某也没见你们惧怕什么,现在屯驻庐江了,一个个都升职了,反倒是惧怕了?” 此言一出,叫左右将校都低下了头。 魏延知道他这次统兵渡江去袭下雉,究竟是为了什么,但眼下不是讲这些的时候,毕竟在南阳那边,真正的大战还没有打响。 不过对魏延而言,既然他在江夏有部署,那他就一定要做好,即便在镇南将军府的密令下,不一定非要将下雉拿下,最重要的是挑起江夏的紧张时局,但在魏延心底,他一定要将此地拿下!! “你们的担忧,某明白。” 想到这里,魏延继续道:“不就是觉得此时袭扰下雉,万一叫江对岸的豫章郡知晓了,是否会派兵进犯,一个个都把心给某放到肚子里。” “豫章郡还不可能这样做。” “某这次要袭下雉,就是要趁着豫章郡生乱,狠狠的挫挫江夏郡,对了,这次我军出动,不是以庐江的名义出动,而是以孙策的名义出动。” 一言激起千层浪。 本就心思各异的诸将,在听到魏延所讲之言,一个个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他们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行了,都准备吧。” 对此,魏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朗声喝道。 “诺!” 众将轰然应诺道。 既然是想搅动江夏局势,以牵制住被刘表拿捏住命门的黄祖,那就要叫黄祖真正忌惮才行,而江东的名号,明显要比曹军更好使,毕竟在江东崛起的孙策,其父就是战死在江夏郡的…… 第240章 黄祖:这仗咋打我头上了,使君救我 近来的黄祖很烦,因为南阳前线的袭扰与对峙,他所领江夏郡就要调兵拨粮,以驰援前线所需。 对此黄祖是很不愿意的。 “父亲,这样真的能行吗?” 江夏郡。 太守府。 黄射表情凝重,盯着一言不发的黄祖,“即便豫章郡真有骚乱,但想以此搪塞刘表,恐叫刘表知晓后,定然会对父亲不满的。” “今下是能拖一日,算一日。” 黄祖听后,轻叹道:“总不能真按州牧府所言,调近万精锐,拨数十万石粮草,去驰援南阳前线吧?” “真要这样,我江夏郡怎么办?” “如今我江夏郡的境遇可不比先前了,汝南、庐江两郡叫曹军占了,豫章叫那孙策给占了,一旦有任何变动,那……” 讲到这里,黄祖讲不下去了。 他现在是愈发后悔,当初为何要杀祢衡啊。 但凡没有做此事,当时能压住火的话,也不至于会是今下这种处境啊。 见自家父亲这样,黄射露出复杂之色。 对于刘表所想,他看的很清楚,即便南阳前线战况焦灼,那也不至于紧急到从江夏郡调兵拨粮啊。 毕竟南郡一地就够满足前线所需了。 荆州因一条长江,而有荆北荆南之分,而荆州的核心是在荆北,刨除长期在外的南阳郡,一个南郡,一个江夏郡,那都是很富庶的地域,以一郡之地比下荆南四郡,这话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可现在南阳有状况,刘表做这种事,无非是想趁此机会,进一步削弱黄氏在江夏郡的根基罢了。 一想到这里,黄射的心情就不好。 当初祢衡来江夏郡,他就看出不对,故而才选择与之交好,希望能以此来避免一些事发生。 但他的父亲,脾性简直太强硬了。 其实黄射也能理解,毕竟在此之前,其父凭借与刘表的合作,促成刘表入主荆州,如此江夏郡就归黄氏了。 在江夏郡,其父就是说一不二的,连带着黄氏在江夏,甚至在整个荆州,一跃成为了顶流存在,是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 直到祢衡被杀,这一切就都改变了。 曾经与之交好的诸族,纷纷跟黄氏断了联系,甚至就连黄氏都分裂了,这对黄祖的打击是极大的。 关键是从那以后,黄祖的名声臭掉了。 黄祖想保住权势,想保住地位,迫于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向刘表低头了,这在过去,是从没有过的。 “吾儿,为父是真悔不当初,没有听你的规劝啊。” 黄祖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黄射的思绪。 可听到这话的黄射,忍不住轻叹一声。 今下讲这些何用啊。 一切都太迟了。 过去的黄氏,跟今下的黄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某早就该想到的。” 黄祖却眼神凌厉道:“刘表为了入主荆州,当初能与为父,能跟蒯越、蔡瑁他们达成那等共识,那如何会是良善之辈啊。” “其实从山阳刘氏及与之交好的诸族,逐步迁移到荆州时,为父就该猜到,刘表会为了荆州,必然会做一些事的。” 讲这些时,黄祖双拳紧攥。 没有杀祢衡之前,他在江夏郡时说一不二的,对于刘表所讲种种,高兴了,他还乐意听听,不高兴,谁去理会啊。 毕竟大家都心照不宣就行了。 可在杀了祢衡后,一切就都变了。 不仅背负了骂名,还使黄氏分裂开,当初交好的都耻于跟他一起,这一系列变故,使得江夏郡局势动荡,甚至江夏郡还出现一些叛乱,迫于种种现实下,使得他不得不向刘表低头了。 不然他下场会很惨。 关键是黄氏也会很惨。 “父亲,今下说这些已然没用。” 见黄祖如此,黄射上前道:“且孩儿觉得,一直推诿搪塞,也绝非长久之计,毕竟今下父亲想在江夏坐稳,是离不开刘表的。” “不如再过些时日,如果南阳前线的局势不定,孩儿自领一部,携数万石粮草,沿汉水北上赴襄阳。” “不行!!” 只是黄射的话,还没有讲完,黄祖就出言打断道:“吾儿断不能去襄阳。” 对粮草,对兵马,黄祖根本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黄射。 黄射要是去了襄阳,想再回江夏就难了。 经过祢衡一事,黄祖彻底看清楚刘表了,一旦黄射去了襄阳,势必会被扣押下来的,到时江夏就彻底归他刘表了。 “可是父亲……” “报!!下雉急报!!” 而就在黄射想继续规劝之际,堂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黄射,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黄射皱眉看去。 就见一人快步跑进正堂,“主公,出大事了,孙策在豫章出兵,渡江奇袭下雉,我部不敌江东兵,下雉丢了!” “什么?!” 不等黄射反应过来,黄祖大惊道:“这怎么可能,下雉有苏飞坐镇,麾下有数千精锐,如何能叫那孙策夺占。” “主公,这就是苏飞将军派人传回的。” 那人有些紧张的说道:“今下苏飞将军领残部退守蕲春,夺占下雉的江东兵,没有继续追击。” “这不对吧。” 可此人话音刚落,黄射皱眉道:“豫章郡的骚乱尚未平定,他孙策怎敢分兵袭占下雉,其就不怕我军顺江西进?” “公子,这……” 那人却一时不该说些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黄祖此刻皱眉道:“下雉断不能叫江东兵夺占,不然我江夏郡会不稳,快,传某令,命张虎,陈生,邓龙,张硕等将即刻来见某。” “诺!” 那人当即抱拳喝道。 江夏郡郡治就在西陵,沿途仅有邾县、鄂县、蕲春、下雉几地,而下雉乃是前沿,此地一旦丢了,对江夏影响极大。 出现这样的事,黄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父亲~” 见黄祖如此,黄射仍有顾虑,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黄祖摆手打断,“此事对江夏而言是不好,但对我黄氏而言却是好事,吾儿,你即刻派人去襄阳,就说孙策集结大兵,欲趁南阳生乱,而袭江夏,请使君分兵驰援!!” 这…… 黄射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黄祖,这仗到底怎么回事,今下还没有探明,自家父亲就这样做,万一叫刘表察觉到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可对黄祖而言,他已顾不得这些了。 第241章 心烦的刘表,噩耗接踵而至 相较于黄祖的心情不好,远在襄阳的刘表,这心情就更不好了。 南阳前线袭扰不断,坐镇前线的文聘,被甘宁、于禁、李典等将接连袭扰,这扰乱的屯驻前线的各部士气起伏。 而因南阳的状况,还有那屡禁不止的南阳时报,襄阳一带,甚至整个荆北诸地,私下议论的众多。 正是这些情况,导致荆北不少地方,竟然出现了粮价哄抬的苗头,刘表太清楚这背后是谁在鼓捣的,但他即便是知晓,也不可能真做什么,至少眼下还不是时候。 因为此事,使得刘表近来愈发厌恶黄祖。 明明已经向自己低头,州牧府的调令,很早就派去江夏郡了,叫他出兵拨粮,以缓解州牧府的压力,但黄祖却用各种方式推诿,这如何能叫刘表高兴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为何要将祢衡哄骗去江夏? 原本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 可因为南阳时报,这其中所书的一些东西,使得近来的风向,开始出现些变化了,声讨黄祖的声音小了,反倒对他有质疑的出现了。 这是刘表所不能接受的。 襄阳。 州牧府。 “末将无能,请明公责罚!” 王威单膝跪地,面露羞愧的朝刘表单膝跪地,请罪道:“末将奉令搜查,没能查获散布谣言的,究竟在何处!” 这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啊。 心情烦躁的刘表,皱眉看着王威,但心底却在思量,为何此事查到现在,甚至出动不少兵士,却迟迟没有揪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散布谣言,散布南阳时报的。 这第一时间叫刘表想到蔡瑁、蒯越他们,甚至是一些跟他关系不怎么好的人。 “起来吧。” 过了许久,刘表才开口道:“此事不怪你。” 王威见状,低头站了起来。 但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本以为这件事很容易,没想到会是眼下这样。 当初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揪出这些魑魅魍魉的。 可残酷的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此事不用再查了。” 刘表语气低沉道:“派出的兵士悉数召回。” “可是明公~” 听刘表这样讲,王威却道。 “听某讲。” 刘表皱眉道:“你在暗中筛选可靠之人,在暗中密查此事,某现在怀疑,在襄阳,甚至是南郡等地,可能有跟这帮魑魅魍魉有瓜葛的人。” 王威双眸微张,他明白了,这是叫他迷惑一些人,然后在暗中去细查此事。 刘表在讲这些话时,心情更烦躁了。 他为何要掌控荆州,他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荆州排外太严重了,即便他是荆州之主,可在很多时候,也不是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 一旦荆州有任何风吹草动,那先乱的必然是荆州内部。 正如今下南阳前线的骚乱,已经影响到荆州的安稳,至少荆北是这样的。 让刘表感到意外的,是荆南居然没有任何变故。 但意外归意外,可在刘表心底总有警觉。 可今下的境遇,使得刘表对荆南虽有警觉吧,但他的注意与精力,全都聚焦在荆北,特别是南阳。 刘表总觉得南阳前线的骚乱,肯定不会这样简单,只怕在南阳的曹昂,喊出的所谓伐荆之事,不止是说说那样简单。 “还有一件事。” 想到这里,刘表看向王威道:“等你归营后,去找吕介,命他携心腹赴江夏,今下南阳出现这等事,黄祖作为江夏太守,却一直在推诿州牧府之令……” 咯噔。 可王威一听这话,这心里不由一紧。 自家主公是怎样想的,他如何会不知道啊。 这分明是想借着此次机会,来进一步削弱黄祖。 可这件事,叫襄阳城的一些人知道,那一个个心里会怎样想? 但这些话,他却不敢讲。 “报!!”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响起,叫王威皱眉看去,就见一人匆匆跑进正堂,见到刘表后便道。 “主公,出大事了,文聘将军派人传来急报,曹昂已尽起麾下大军离宛,朝新野一带进发了。” “什么?!” 听到这话的刘表,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曹昂居然真的敢起兵来犯荆州。 他怎么敢真打啊。 讨袁之战才结束多久啊,南阳在那一战可是消耗不少钱粮的,曹昂他到底哪来的底气,敢领兵来犯荆州啊。 刘表根本就不愿相信,他听到的是真的。 “有多少兵马?” 可事情已经发生,却又由不得他不行。 “曹昂对外宣称十万大军!” 那人忙道。 刘表的手微颤,理智告诉他,曹昂不可能有这么多大军,可即便是按一半来算,这出动的大军也不少啊。 “小曹贼!!” 想到这里,刘表忍不住怒骂道。 曹昂这一出动不要紧,整个荆州都要因为前线而动起来,可是对刘表而言,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毕竟他先前所谋划的种种,今下还没有达到他所想的。 如果没有南阳前线的乱象,那他应该从江夏郡这边谋取到好处,继而影响到南郡,以迫使一些人做出让步。 可现在就因为曹昂这一闹腾,使得刘表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明公。” 在王威的呼喊下,刘表回过神来,冷静下来的刘表,立时皱眉道:“快,去叫蔡瑁、蒯越他们来见某!!” 看似冷静的刘表,实则内心是很乱的,以至直呼起蔡瑁、蒯越他们的大名,可对今下的刘表而言,他早就不在意这些了,荆州所控南阳之地,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襄阳就暴露在曹军兵锋下了。 也是这样,叫刘表心底生出悔意。 早知是这样的话,当初曹操领兵进犯张绣时,他就不该听一些人规劝,应该起兵,这样即便是张绣败了,那荆州还能趁乱夺占些地方,如此在今下这等境遇,就不至于会这样了。 可现在讲这些何用,曹昂都已领大军来犯了,对于刘表而言,他要解决的是怎样击溃,甚至击败曹昂,这才是当务之急啊!! 第242章 千军万马聚新野,意气风发曹子修 战争机器开启,对于一方势力而言,任何事都将围绕战争而转,今下被曹昂所节制的四郡,就处在这种境遇下。 南阳郡。 新野。 与往日不同,肃杀之气已笼罩此间。 “快点!” 淯水畔某处,喝喊声不绝,涌动的人潮分散各处,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数不清的曹军将士忙碌着。 挖土的。 转运的。 搬卸的。 尽管在此间聚集很多人,但一切却显得井然有序,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动员,让镇南将军府节制的各部营校皆知,他们又能打仗了!! 在这乱世纷争下,打仗是最不奇怪的,不管是在何处何地,战争都会伴随左右,可像曹昂麾下这样,一个个非但不厌恶战争,抗拒战争,恐还是很罕见的,尤其是在底层将士之中,就更是如此了。 之所以会有这种境遇,与此前的军功赏赐密不可分。 军勋田的提出与推动,已然让一些变化产生并发酵。 相较于此间的忙碌与喧嚣。 彼时的伐荆中军所在。 帅帐内。 “不管接下来的仗,究竟会怎样打,参与伐荆的各部营校驻地,必须严格按镇南将军府所定规格修筑!” 披甲挎刀的曹昂,表情严肃的扫视帐内众人,语气铿锵有力道:“天愈发炎热了,仗打的好不好另说,但要敢叫军中出现时疫,哪怕最后真打到襄阳,杀穿荆北诸地,最后都必然会败!” “此事容不得半点商榷,更不准有任何含糊,镇南将军府直属宪兵队,如果在此期间查到什么,不管牵扯到谁,某绝不姑息!!” “喏!” 帐内一众人,无不抱拳喝道。 尤其是于禁、李典、孙香、徐盛、陈到这帮将校,仅是透过自家公子所讲,便感受到不容商榷的坚定。 其实对这种事,他们是理解的。 毕竟在打仗期间,最怕出现的就是时疫了。 一旦发生这种事,影响麾下战力是必然,但更危险的,是叫敌军抓住机会,哪怕此前有再多优势,都将在转瞬间消散掉。 不过对镇南将军府制定的驻地规格,不少人却觉得这有些过于苛刻了。 驻地饮水必须烧开,才能叫口渴将士饮用。 严禁驻地随地大小解,想要解决,必须到定点之地解决。 营校驻地必须定期撒生石灰。 驻地…… 诸如这些要求,以手册的形式发放,这仗还没开始打呢,就已经有一堆事要做了,这让一些人感到不理解。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曹昂的态度很明确,谁违背就严惩谁,没有谁比曹昂更清楚,荆州的气候环境,对于曹军的影响有多大,毕竟他所节制的大军,不少将士都是北方人,水土不服是必然的。 原有时间线上,曹操统领大军征战荆州,后续跟孙刘联军交战,明明是占据主动的,占据优势的,可最后却败了,这其中有一项原因不容忽视,那就是曹军内部发生了大规模的时疫。 习惯的养成不是靠笑脸相迎,靠的就是强硬态度,尤其是在军中,必须要以军规军纪来贯彻落实,不然就会有人不重视,甚至是钻空子。 曹昂就是要通过这次伐荆之战,先将这类规矩在其麾下大军养成,后续在四郡治下常态化保持,如此方能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步推广到曹军上下。 只有这样,后续在地方发生时疫,或者是灾情时,曹军才能有效介入其中,以赈灾的名义与形式,尽可能的减少这类伤亡。 曹昂太清楚,汉末下的灾情有多少。 而有大灾,必伴生有大疫。 别的事或许能慢一点,但唯独此事不能慢,曹昂可不希望这片土地上的人,就因为出现的大疫而持续削减,这伤害的是这片土地的元气。 “这次我军各部齐出,不少更是汇聚于新野一带。” 严肃的话题讲完了,看着眼前众人,曹昂的语气轻松了,“据各部探查的情况,不止刘表所控南阳、章陵两地,还包括南郡在内,都跟着有不小的变化。” “伐荆的前期筹备,在诸君的勠力同心下,完成的很好,只怕这个时候,在襄阳的刘表知晓我军齐出,要攻打他所领的荆州,只怕都坐立难安了。” “哈哈!!” 曹昂的话,叫帐内气氛轻松下来,众人无不跟着大笑起来。 固然说伐荆之战,今下尚没有实质性的作战,但战前的紧张氛围营造,这同样是至关重要的。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有些仗肯定要打,但有些仗,完全是能避免的。 作为曹氏的继承者,曹操嫡长子,汉室冠军侯,领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的曹昂,他在很早之际,于无形间就已背负了很多,不知不觉间,他的一个想法,一个念头,就会叫很多人的命,跟他紧密捆绑起来。 “公子!末将请战!” 此等态势下,徐盛上前抱拳道:“今下我军主力聚于新野,此外尚有几支偏师分聚南阳各处,以文聘为首的荆州贼将,一个个畏不敢战,这是被我军浩荡军威吓破了胆,此时攻城略地,定然能叫荆州损失惨重!” “公子!” “公子!” 在徐盛的喝喊下,不少将校纷纷请战。 聚在一旁的曹铄、夏侯衡等一众二代,见到此幕时,那无不是激动起来,尽管他们也很想请战,但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 无他。 在此次伐荆之战开启前,曹昂就对他们约法三章了,仗怎样打,他们听令即刻,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擅自出兵,更不能随大流的请战。 对于曹铄他们,曹昂是重视的。 他需要的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而不是只会喊打喊杀的悍将。 随着曹氏基业的扩张,麾下军队势必扩张,但想确保这支军队听从号令,自家人必须要有,关键是还要能顶起来才行。 “仗有你们打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此等态势下,曹昂露出笑意道,“今下我军要做的,是将前期所定都明确下来,某倒是要瞧瞧,刘表他们能有何等反应!” 听到这话,尽管众将皆有遗憾吧,但却没有人再多讲别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在军中的威望已然竖起,或许跟曹操比还有不少差距,但在他节制的麾下各部,曹昂的话还没有人敢反驳什么的。 第243章 多路伐荆之势,阁下当如何应对? 涉及伐荆之战的前线军议,在曹昂看来是很成功了,由于此战曹昂想要的很多,故而牵扯到的层面与地方就很多。 相较于随军参战的一众谋士,针对统领各部的将校,曹昂希望他们能够观念一致,而非是单纯的各自为战,如此他所谋划的种种,就不能达成预期成效了。 任何事都是开头难,只要能够理顺清楚,后续就能按部就班的展开。 但即便是这样,曹昂也愈发钦佩老登了。 以一己之力掌控全局,统筹全局,调动全局,即便麾下有一帮文武驱使,可其中的压力之大,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一连多日,新野前线无战事。 可前线的局势却愈发紧张。 “大兄,还在忙?” 拂晓的天,带有几分凉意。 睡眼朦胧的曹彰,打着哈欠,听到帅帐内的声响,走到宿卫一夜的典满身旁,低声询问道。 “是的,彰公子。” 典满带有倦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回答曹彰所问时,他的手始终紧握双戟,作为宿将,确保自家公子的安危,是典满最大的事。 先前典满无法理解,为何自家父亲归家,不是在睡觉,就是去睡觉的途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常待在曹昂身边,典满理解了。 这世上,人教人教不会。 事教人,一次成! “辛苦了。” 在典满感慨之际,曹彰说了句,便朝帅帐内走去。 他记得在昨夜。 自家大兄还在处置后方传来的诸事。 参与伐荆的各部营校,从各地朝前线汇聚,别看这仗还没有打起来,但已经产生极大的影响。 尤其是南阳郡,这更是首当其冲了。 曹彰清楚的记得,经阎象禀明的南阳多地出现谣言,已有哄抬粮价之势,在听到这些消息时,曹彰是无法理解的。 毕竟前线的仗,还没有打起来呢。 就有人坐不住了? 可乱世下就是这样,当利益出现时,总是会有些人愿意铤而走险,觉得自己就是例外,所笃定的就一定能成。 而针对这类情况,曹彰想起自家大兄,在听完这些时的表情。 很冷。 冷到他都不敢直视。 而讲的话,更叫曹彰难以忘记。 “既然有跳梁小丑,想挑衅镇南将军府,想挑衅某,那就叫他们知晓何为底线,给满君传令,命其按计划行事,把深藏的魑魅魍魉全都挖出来!另外以镇南将军府的名义,给其他三郡传令,凡遇推波助澜,继而想趁乱牟利的,只要查到,一律逮捕抄家!” 曹彰比谁都要清楚,这番话讲出来后,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在接下来一段时日会流很多血,会死很多人。 可规矩就是规矩。 既然有人想破坏规矩,想要维护好规矩,就只能用血来洗涤了! 想到这些的曹彰,进帐后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原本嘈杂的氛围,此刻却很是安静。 曹彰带有疑惑的看去,就见自家大兄站于舆图前,而在左右站着阎象、娄圭、鲁肃、繁钦等人。 这是先行随军参战的一众谋士。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留守后方的刘晔、李严、袁涣、邓芝等一行人,会随着所辖诸事逐步理顺,可能会收到镇南将军府的调令急赴前线! 曹彰至今都无法忘记,随满宠一起留守后方的人,一个个是何等的状态,那真是将自己紧绷起来了。 毕竟伐荆一役对镇南将军府而言,真的是太意义非凡了。 紧张的氛围传导下去,没有一人敢松懈,敢怠慢的。 此战赢了,一切都好说。 此战若败,后果不堪设想! “诸君成了!!哈哈……” 在曹彰疑虑之际,负手而立的曹昂,此刻却难掩笑意的说道,在曹彰注视下,阎象、鲁肃等人都露出了笑意。 这是出什么事了? 曹彰心底疑惑更盛。 这才过去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叫大兄跟这些谋士如此啊? 想到这些的曹彰,下意识看向了陈祗、张通、陈化。 “以襄阳为首的荆北,如今已处慌张下,刘表怎么都没有想到,本占着优势的荆州,为何转瞬间就成这等凶险境遇了。” 曹昂伸手指着舆图,眼神凌厉道:“我军屯驻的前线就不提了,文聘、邓济他们收兵据城,这明显是不敢跟我军主力硬撼。” “而在这等境遇下,在庐江的魏延,假借江东之名袭占下雉,如此黄祖所领江夏郡,就无法参与到前线之战中。” “而荆南那边,以张羡为首的反刘势力,得知先前南阳维系的紧张局势,在长沙郡这边起兵了,不管荆南接下来怎样,刘表过去派驻到荆南的己部势力,无法独善其身了。” “甚至闹不好啊,刘表还要派兵赴荆南去,毕竟荆南四郡,真要叫张羡一统了,那必然会渡江北上的,这就能牵制住不少兵马!” “诸君,荆州最动荡的时刻,终于被我军等来了,哈哈,某倒是要好好瞧瞧,刘表该如何应对!!” 曹昂的心情好起来了。 在没有得到各处军情前,曹昂的内心是煎熬的,如果有任何一处,没有按着预期进展的那样推进,这场伐荆之战就是不完美的。 而不完美,就代表会死很多人。 这种压力叫曹昂难以入眠。 直到此刻,曹昂才突然明白,为何老登在一些关键时刻,会找女人风流了,这他娘的是排解压力啊!! 质疑老登,理解老登,成为老登,超越老登! 反观阎象、鲁肃、娄圭、繁钦一行人,尤其是阎象,此刻看曹昂的眼神都变了,过去对这次伐荆之战,他的反对声是最大的,因为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可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所担忧的种种,非但没有出现,相反却朝着曹昂预判的那样呈现,这种冲击是极大的。 今下的刘表,处境不是一般的差。 前线的仗固然没有打起来,但紧张氛围却一直在持续,在传导,可在这等境遇下,江夏郡、荆南先后出事,特别是张羡这股势力,已然在长沙有所反应了,如果刘表没有动作的话,那谁都不知张羡会怎样。 “好了,诸君也一夜未睡了。”在阎象想说些什么时,曹昂却突然转身,笑着看向眼前众人道,“都先回营睡一觉吧,某也困了,一切等睡醒之后再说。” “公子~” 阎象、鲁肃他们见状,无不是上前说道,眼下怎么是睡觉的时候啊,可对他们的反应,曹昂根本就没有理会。 现在着急的,坐不住的是刘表。 既然大势已经促成,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曹昂要再等等看,反正优势已经朝他倾斜了,审时度势下做出调整,细化部署,这才是最有利的。 第244章 大势已成,声势浩大的攻城 “不是,这怎么一夜间,荆州就大乱了啊!” “是啊,为何某感觉像做梦一样?” “子文,你确定没有听错?” 在曹昂补觉之际,彼时的中军一带,幼军驻地内,一处营帐内,气氛却显得很微妙,只不过一人讲的话,却打破了这种微妙。 “我是小,但耳朵还没聋,更不背!” 曹彰眉头紧皱,盯着夏侯霸喝道:“今下荆州的局势,就像我刚才讲的那样,已经全都乱了!!” “瞧你,还生气了。” 夏侯霸见状,忙堆笑道:“我这不是太激动了,所以才讲了这话,子文,你可莫要生我的气。” “哼!” 曹彰冷哼一声,别过头没有理夏侯霸。 夏侯霸讪讪笑着。 曹彰的脾气怎样,这可不知他一人知晓,别看小,真倔起来,就算是曹操动怒了,曹彰也敢顶嘴。 为此曹彰可没少挨罚。 真正能叫曹彰听话的,不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兄曹丕,而是被曹彰唤作大兄的曹昂。 尤其是从许都来宛县后,为了能不回许都,曹彰对曹昂的话,那更是到了说啥是啥的地步了。 “行了,别说这些了。” 与曹昂有几分酷似的曹铄,此刻却皱眉沉声道:“现在的情况,是荆州为何就这副摸样了?先前大兄针对伐荆之战,明显是极其重视的啊,要是这样,当初大兄也不会如此啊。” “兄长,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 曹彰听后,看向曹铄道:“荆北这边乱,我是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大兄调集的大军,汇聚于南阳前线,哪怕荆州屯驻的兵马不少,可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了。” “至于在庐江屯驻的魏延,伪装成江东兵袭扰江夏,这虽说有些惊奇吧,但这一部的出动,却牵制住了江夏郡,更给了黄祖不驰援的理由,所以也不算太奇怪。” 曹铄、夏侯衡、夏侯霸一行,听到曹彰分析的种种,无不是下意识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镇南将军府发动的伐荆之战,他们的大兄所节制的四郡,都参与到这场征战中,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即便四郡相隔的距离远,但有快马急递下,围绕荆州这边的战局,汝南、庐江想要掺和进来,这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因为他们的掺和,会间接影响到前线战局的走向,特别是对荆州腹地的震慑与冲击。 但这张羡真的反了,这算什么啊。 “在伐荆一役明确前,在将军府召开的那场军议,我自始至终都有参与。”在此等态势下,曹彰继续道。 “尽管大兄讲的,说服了很多人,但是对这个张羡,亦或是整个荆南,我却觉得那阎象讲的没啥错的。” “确实是这样。” 夏侯充点头道:“人都不是傻子,即便荆州内部有矛盾吧,可荆南那边,凭什么在南阳前线出现动荡,我军决意伐荆之际,就跟着一起反刘呢?” “他们就不嘀咕?嘀咕仗打到最后,我军携大胜之威,捎带手把荆南给收拾了,真要那样的话,就跟大兄当初领军讨袁之际,讲过的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样。” 曹铄、曹彰他们的表情无不凝重起来。 这里面有太多他们看不透的地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对他们的影响是愈发大了,特别是牵扯到军事方面,曹昂过去讲的那些话,这帮二代全都记在心里了。 复盘推演。 换位思考。 情报分析。 敌我…… 或许说这些东西,对如今的他们来讲,还没有真正触碰到核心吧,毕竟他们还小,尚没有独当一面。 但是有些观念一旦被他们接受了,那就会产生影响。 独当一面的大才,不是朝夕间就能培养出来的,这需要数载,甚至更久,在经历了很多事情后,并且在这过程中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在不断地失败与教训下,才能一点点的成长起来。 如果在这期间人死了,一切都等同于零。 好在曹昂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去根据自己所遇到的情况,有选择的去叫曹铄这帮二代子弟去经历。 这是他的基本盘。 曹昂如何会不重视呢? 如果说从许都赶来宛县历练,是叫这帮二代脱离羽翼庇护,那么讨袁之战,就是叫他们沉下了心,不会以身份的特殊而再觉得骄傲了,而这次的伐荆一役,曹昂想要的,是让他们学会独立思考。 这件事要能促成,那曹昂就赚大发了! “算了,别想这些了。” 此等态势下,曹铄摆摆手道:“不管怎样,荆州是乱了,这对我军而言是有利的,即便大兄眼下不打,可要不了多久,就该攻打新野了,据守此地的文聘,那可是刘表麾下大将,要是能将此人俘虏或击杀,这对荆州的震动会更大。” “说的对!” 夏侯衡摩拳擦掌道:“说不定在这一战中,我幼军也能捞到仗打!” “走,巡营去!” 曹铄拍了拍所穿甲胄,扫视帐内众人道:“越是这等态势下,就越是不能松懈,省的叫大兄知道,我等懈怠了,那即便是有仗打,只怕也轮不到我等了。” 曹铄的话,引起不少人响应。 他们斗志高昂的挎刀离营。 站着的曹彰,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他的眉头紧蹙起来,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促成的啊。 可想着想着,曹彰也走了,朝中军帅帐赶去。 他有些疑惑想解开。 其实不止是曹彰,包括去巡营的曹铄一行,都是有这种疑惑的,而这种疑惑,会一直在他们心中思量。 不管在任何时候,人想要真正成长,除了要经历事以外,更要有思考的能力,倘若过去的经验教训,不通过思考去总结,那今后再经历时,依旧是会犯错的,如此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补觉的曹昂,自然是不知晓这些的,一些改变已经在悄然间改变了,正如荆州生乱的消息,在迅速的向曹军上下传递一样。 …… 一连多日。 南阳郡。 新野。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云霄,肃杀之势弥漫此间。 “快点!” “跟上!!” 在新野城墙上,不少披甲将校,一个个表情严肃的喝喊着,麾下将士无不循令而动,但在跑动的将士中,值守各处的将士里,有不少都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将军,曹军这是想趁势攻破新野啊。” 在北城敌楼处。 一名将校,皱眉盯着城外方向,看着聚集的曹军兵阵,声音低沉道:“此战对我军而言,多半是场硬仗啊!” “那也要打。” 文聘紧攥刀柄,眼神凌厉的盯着城外,“今下这等态势,新野断不能有任何闪失,一旦叫曹军攻破此地,局势将对我军更加不利!” 荆州出现动荡的消息,在过去几日迅速传递开。 这其中,固然有襄阳方向传来的消息。 但更多却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比如蛰伏的亲军校尉部潜龙暗桩。 在曹昂看来,打仗不能只局限于前线,能动用的手段都要动用,尤其是在特殊时期下,就更是如此了。 正是如此,不止是荆州所据南阳驻地,还有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今下都在疯传荆州动荡的消息。 这个时候,曹昂才不会去想刘表会怎样,既然局已乱,那他就要叫这种乱,传递到荆州延伸的每处地方才行!! “进!!” 在急促的擂鼓声下,聚集于城外的曹军兵阵,道道言简意赅的军令喝喊,在各处兵线不断回荡。 脚步声。 喝喊声。 马鸣声。 在此刻交织在一起,无不叫此间气氛愈发的紧张。 一名名披甲的曹军将士,或持枪,或握盾,或攥刀,或挎弓,或举弩……在这等氛围下徐徐推进。 而在兵线之中,一台台引人瞩目的战争机器,被数不清的赤膊将士推动着,缓慢的朝前行进着。 兵线的核心所在。 被簇拥着的一架战车上,曹昂披甲挎刀的站着,他那深邃的眼眸,盯着前方严阵以待的新野守军,还有那条很宽的护城河。 骑马随行的阎象、鲁肃等一行人,典满、许仪、曹彰、夏侯楙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严肃的盯着前方。 荆州生乱的消息,在此之前被己部一些弓弩手,将绑着密信的弓箭、弩箭持续抛射进新野城内,可即便是到现在,领军据守新野的文聘,却没有丝毫投诚的迹象,亦或领兵撤退的态势,那就表明新野一战不可避免! 既如此那就打! 趁着当下占据优势,尽可能快的拔除掉荆州在南阳的据守之处,甚至设法促成章陵郡的易主,这对后续的伐荆之战是极其有利的。 “公子,要不要派人去劝降?” 随着大军抵达战前位置,骑马随行的鲁肃,看了眼左右,随即抬头对曹昂道:“如若能将文聘……” “不必了。” 鲁肃的话还没讲完,曹昂摆手打断道:“没有诚意的归降,某不需要,传令下去,命孙香组织攻城!!” “喏!!” 在战车旁的天策卫,立时就有人抱拳喝道,随即便纵马向前驰骋。 “传公子令!攻城!!!” 驰骋下的天策卫,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很快。 负责中军戒严的曹铄、夏侯衡一行,就听到了这道军令,但他们却极其羡慕的看向前方,这次攻城,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份!! 尽管在过去几日,他们向曹昂请战了, 甚至于幼军上下也是如此,不过对于这些,曹昂根本就没有理会。 仗,有幼军打的时候,但绝不是现在!! “传公子令!攻城!!!” 攻城的军令仍在传递着。 “将军,公子下令攻城了!” 位处曹军前线的一处,一名将校情绪激动,在转身看到奔来的天策卫骑卒,随即对骑马而定的孙香道。 孙香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 对孙香而言,这一战不好打啊。 其实此战开打前,孙香没有想到,自己是作为主力,去攻打新野城的,而徐盛、陈到等将所部,固然领兵分攻新野,但他们的攻城,是为了配合己部的。 “传公子令,命孙香部组织攻城!!” 在孙香唏嘘之际,一名天策卫骑卒纵马驰来,在行至孙香跟前时,他一勒缰绳,控制着胯下坐骑,对孙香喝道。 既如此,那就打!! 听到此令的孙香,眼神凌厉起来。 作为投效曹氏的首战,他必须要打出风采来才行,毕竟曹昂对他的重视与信赖,孙香是能感受到的,这是过去他不曾拥有的。 这就是曹昂的用人态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或许在曹昂节制的曹军中,有不少是半路投效的,但那又能怎样呢?发动伐荆之战的核心目的之一,就是要通过此战,来叫麾下这帮文武,包括节制的各部营校,都能凝聚成一股绳。 伐荆之战胜了,则一切后顾之忧皆无。 伐荆之战败了,那暗藏的隐患就会爆发。 可在曹昂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败这一说。 “砸!!” “砰砰砰!!!” 随着一道道声响出现,在孙香统领的营校上空,一道道黑影攒动,它们速度极快的朝新野城飞去。 “敌袭!!” 扼守城墙的荆州守军中,一些将校瞪眼怒吼起来。 聚于各处的荆州将士开始躲避。 可在此之际,在这道道黑影后,遮天盖日的黑影出现,破空声在此间响起。 “还真是够稳的。”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看着炮制的一轮石弹攻势,紧跟着是数轮箭雨攻势,依稀间他看到城墙上的荆州守将,慌乱的躲避,曹昂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伐荆一役的首战,终于是打响了。 不过对曹昂而言,今日是否能攻陷新野城,不是他迫切需要的,他所想看到的,是据守此城的荆州守军,是否能被孙香、徐盛、陈到等将统领的大军有效杀伤,攻城略地固然重要吧,但能否在进取襄阳前,持续不断的让刘表麾下大军折损,这才是根本所在。 不然就算汉水以北诸地,全叫他领军夺占了,可这里的大军,却汇聚于汉水以南,那之后的仗就不好打了! 第245章 孙香用兵,这仗打的真痛快 “砰砰砰!!” “咻咻咻!” 以新野城为主体的战场上,一轮接一轮的石弹,一波接一波的箭雨,玩命的朝荆州兵据守的城墙招呼。 坚不可摧的城墙,承受着袭来的石弹冲击,一时间城墙上是飞尘环绕,碎石飞窜,而袭来的箭雨,或钉进城墙,或没入建筑,当然,也有一些倒霉的人,被刺成了刺猬,比之更倒霉的,莫不过是那一滩滩血肉了。 “啊!!!” “躲好!!” “别他娘的乱动!!” 面对城外曹军,如此汹涌的攻势,不少躲在各处的将校,无不瞪眼怒吼起来,尽管他们之中,有不少是经历过战场的,但像今日这等汹涌攻势,他们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将军,先避其锋芒吧。” 与此同时,在敌楼下。 一名将校压着惊惧,不时看向文聘麾下亲卫,举起大盾抵御来袭箭矢,语速极快的对文聘喊道。 他想到城外汇聚的曹军,有朝一日必会攻打新野城。 但却没有想到,曹军是不动则已,一动竟如此惊人啊!! 这是准备了多少啊! 新野城值得曹军如此? 而对文聘而言,此刻的他,眉头紧锁的站在原地,手紧攥着刀柄,他没有被眼前的攻势所吓住,但在听到各处的声响,文聘此刻却生出担忧。 他怕城外聚集的曹军,主攻的不止他所在的这面城墙啊。 如果别处城外的曹军,也是如此凶猛的攻势,在此等合围猛攻下,新野城恐今日就将破城啊。 文聘在思索着如何御敌。 然此刻的城外。 曹军兵线中。 幼军所在。 “我的天啊,大兄这是给孙香拨了多少军需啊。”骑马而定的夏侯霸,盯着眼前不断遭受打击的城墙,瞠目结舌的说道。 “这石弹跟箭矢,孙香是玩命的造啊,照这打法,恐放主力去攻城,这城上荆州兵怕是没剩多少吧?” “那倒不至于。” 曹铄表情严肃,双眸盯着前方战场道:“这荆州兵也不是傻子,不会傻站着,被我军抛射的石弹跟箭矢重创。” “但这个打法,只怕荆州兵士气必将遭到重挫!” “快看!” 曹铄话音刚落,一旁的夏侯衡激动道:“是猛火油,还有火箭,乖乖,孙香这是想烧了新野城啊!!” 顺着夏侯衡所指方向,曹铄、夏侯霸、夏侯充一行,在看去之际,脸色无不是大变,这太震撼了。 半空中。 数不清的火点,速度极快的朝新野城袭去。 很快。 新野城上火光四射,浓烟骤升,而一些眼尖的人,甚至在火势中,看到人影在动,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威!!” “威!!” 伴随着此幕的出现,聚集在新野北城外的曹军兵线中,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喊,在此间回荡着。 置身在此等氛围下,血是沸腾的。 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一行,此刻的脑袋是空白的,他们想到攻打新野城的攻势很猛,但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猛。 这比当初攻打寿春城还猛啊。 要知道,寿春攻城一战,对他们这帮人的冲击是极大的,在那一战下,他们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攻城。 也是从那时起,他们收起了所谓的骄傲。 战场上的骄傲,那是拿命去换来的。 他们还不配!! 也是从那时起,一颗种子播撒到他们心头。 在伐荆之战开启前,他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证明自己,尤其是在幼军创设以后,他们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而今日的这场攻城战,却叫他们心底的种子萌芽了。 战争从不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他们需要学的太多太多了。 这恰恰是曹昂想看到的。 打仗跟治政是不一样的,在地方治理牧民,即便是真犯下错误,或许这期间会闹出人命,但跟战场上死的人比起来,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曹昂之所以压着曹铄他们,那就是不想叫他们在战场上犯错,任何一名将校想要成长起来,这手上不仅要沾血,身上还要背负很多人命,而这个人命,不是敌军的! “不愧是富春孙氏的儿郎啊。” 与此同时。 在中军所在。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在看到眼前一幕时,有感而发道:“这仗打的,真是够稳的,也够凶的。” 在旁的阎象、娄圭、鲁肃、繁钦等人,听到曹昂讲的话,无不是生出了感慨,今日的攻城战,孙香给了太多人惊喜了。 尤其是阎象,那感触是最大的。 想当初,孙香在袁术麾下驱使时,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其打法,有孙坚之凶狠一面,但却也有他的沉稳,正是靠着此等打法,使得其纵横南阳、汝南一带,甚至在孙坚战死荆州后,被袁术委以重任,就任汝南太守。 可是这一切,随着孙策脱离袁术,在悄然间发生改变,曾经备受信赖的孙香,被边缘化了,尽管依旧在汝南待着,但在他的身边却多了很多掣肘,阎象比谁都要清楚,孙香遭受了多大的憋屈。 但也是到此刻,阎象知道,孙香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自己,此前在汝南诸地,跟曹军交战,之所以没有能打出风采,或许从根上来讲,并不是孙香的原因。 “这孙象是疯了吗?” 而在阎象感慨之际,战车旁骑马而定的夏侯楙,皱眉道:“照这个打法,如果我军今日不能攻破新野城,那之后再发动攻城,恐就没有远程打击优势了啊。” “你懂个屁啊!” 曹彰听到这话,瞪了夏侯楙一眼,“你觉得大兄过去聚集大军,却迟迟没有对新野发动攻势,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夏侯楙不解道。 “当然是为了多设转移寨地啊!” 曹彰无语道:“没有讨袁之前,大兄就创设了军器局,后来有了讨袁之战,军器局那可谓是火力全开。” “你不会以为,今下的军器局,还是当初在宛县城外那一处驻地吧,听清楚了,眼下军器局有十余处驻地!” “有这么多工坊在,还聚集着众多的工匠与学徒,再配合上南阳商会的那帮群体,名下拥有的工坊,你觉得我军会缺军需吗?” 夏侯楙张大了嘴巴。 他还真不知道这些。 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被曹昂派去干别的事了,直到伐荆之战确定打起来,他才回到曹昂身边。 二人的对话,引起不少人注意。 尤其是阎象、鲁肃他们,在听到这里时,心底无不生出感慨,这个军器局,他们是了解的。 不仅出产的军械品质极高,关键是出产效率也很快。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军器局所需的各项原料,诸如生铁之类的,军器局是不直接冶炼的,也是以订单的形式,派到南阳商会去,以叫在商会的群体去抢,继而叫名下的工坊去生产。 只有通过检验的,那才会交割尾款。 这就太狠了。 以此不仅能减轻军器局负担,还能将一批人紧密的捆绑在曹氏身上,在曹昂节制的四郡中,或许有一些想要推波助澜的,但也有坚定支持的,没办法,他们的核心利益转移了,他们希望曹军能对外取得大胜,这样他们能得到更多。 “知道为帅者,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的声音响起,让不少人转过头去,阎象他们发现,曹昂在对曹彰他们讲些东西。 “对麾下将校在战场所为,有质疑,有顾虑。” 在道道注视下,曹彰抬起头来,看向自家大兄道。 “没错。”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仗怎样打,在战前既然定下了,那就要贯彻下去,出现突发状况,可根据战场形势决断,但是在仗打起来之际,不管底下的将校怎样决断,要始终坚信一点,他们做的就是对大军最有利的。” 曹彰、夏侯楙他们似懂非懂的听着,可阎象、鲁肃他们的眼神却变了。 尽管他们知道,自家公子讲这些话,是有所保留的。 但对曹彰他们这个年纪,讲的太多反倒是不好,可这件事对于他们的影响,却是很大的。 甚至有些人,在想到这些时,下意识看向前方。 透过黑压压的人影,他们的目光定格在幼军所在。 这些跟自家公子有血亲的子弟,凡是有意愿领兵打仗的,可全都在麾下驱使啊,或许他们现在没有资格上战场,但以后呢? 一想到这些,那些人的情绪全变了。 他们真的无法想象,等到荆州真被自家公子统领的大军夺占,这帮子弟直面一场场战争后,究竟会有怎样的改变。 他们更不敢想,等到这些子弟长大了,开始在军中凭借自身本事崭露头角,那又将会是怎样的存在。 到那时,天下诸侯间,真有能与己部抗衡的吗? 也是在此等态势下,一些人的心底涌出这等想法。 “杀啊!!” “杀啊!!” 突然响起的喊杀声,叫这些人回过神来,就见前方战场,孙香统领的大军,在殿后的抛石机,还有大批弓弩手的掩护下,几处兵阵怒吼着朝烈火焚烧的新野城墙杀去。 一望无际的人潮中。 负责攻城的将士分工明确。 冲在最前面的刀盾兵与长枪兵,保持着阵线朝新野城外的护城河逼近,而其他兵种则有序的跟随在后,而在这攻城的兵线之中,还有不少将士扛着云梯,紧紧地跟在最前线的袍泽身后。 这一幕给人的冲击太大了。 而随着攻城队伍的快速逼近,在中军前线所在,负责压制城上守军的弓弩手,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发动一轮轮箭雨攻势之际,正在缓慢的朝前移动着,至于负责抛石机的曹军将士,也开始分流展开攻势。 仗就该这样打啊!! 骑马而定的孙香,在见到眼前一幕幕时,内心是难掩的激动,直到此刻,他才算彻底明白,为何当初在汝南,自己会败的那么彻底了。 这败的不冤啊!! 这次伐荆之战中,出动的大军中,固然有不少新卒,至少在孙香看来是这样的,尽管他们见了血,但是正经八百的仗,他们没有打过,只是在汝南等地进剿郡贼叛逆,这固然叫他们不会上战场畏惧吧,但是真正的战场,可不是呈碾压之势的,尤其是在攻城战上,这是最难的。 但统领他们的将校,却都是曹军麾下的百战悍卒,甚至与之并肩作战的一些营校,那都是整建制的精锐之师。 在他们的统领下,在他们的影响下,这些首次参加攻城的新卒,没有出现孙香担忧的畏惧不敢战的情况。 “将军快看!有云梯兵冲到城墙下了!!” 一名将校激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孙香的思绪。 孙香循声看去。 就见横在己部大军与新野城的护城河,有不少被填住了,而数不清的将士,悍不畏死的朝城墙冲杀而去。 即便是到现在,城墙上的荆州守军,连像样的反击都还没有展开。 攻城的曹军,发动的远程攻势实在太猛了。 这叫不少荆州兵被吓破了胆。 “传令,各部压上!!” 看到此幕,孙香不假思索道:“命弓弩手保持,待攻城云梯就位,破城队伍就位,便放缓……” 孙香的军令,被麾下亲卫听到后,立时就纵马朝各处驰骋而去,也是在此刻起,该处战场被推向了高潮!! 一切都在按预想的方向倾斜。 “哈哈!!这仗打的真痛快啊!!” 观察战场的曹昂,此刻抚掌大笑起来,“孙香真乃某之福将啊,今日新野城,必将被我军攻破!!” 曹昂这是真高兴,他发现自己捡到宝了,孙香表现出的能力,简直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这样的大才,怎么能泯灭于历史长河中啊。 曹昂发现袁术是真的蠢啊,凡是有本事的,敢讲真话的,最后全被他给疏离了,被委以重任的都是酒囊饭袋,如果袁术能改掉那臭毛病,或许其真的在汉末称帝,还真不是不能成就一番霸业啊,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二字,不过对曹昂而言,袁术的经验教训,他知晓了,就不可能会犯下的…… 第246章 势如破竹下新野,真正杀招才开始 身处乱世之下,聚势割据一方,掌生杀大权于一身,对于绝大多数诸侯而言,难免会生出骄傲之心。 可往往这种心态,或早或晚的就会出事。 曾几何时曹昂亦有这种心态生出,但很快就将其压制下来,即便节制四郡又如何,放眼整个天下而言,仍是有很多不足的。 哪怕此番伐荆一役功成,最终夺占荆州之地,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却难啊,过去刘表要面对的困境与挑战,都将自己去直面。 荆州长期保持的排外思潮。 荆州内部盘根错节的利益输送。 荆北荆南对立的紧张关系。 日趋严重的土地兼并与藏匿人口。 财富与资源集中于少数派手中。 频频出现的灾情与叛乱。 对立严重的汉蛮关系。 …… 一想到这些的曹昂,哪里还有心情去膨胀啊,如果上述问题不设法解决,即便绞尽脑汁夺占了荆州,可迟早荆州还会从自己手中丢掉。 而这还仅是荆州的内部问题。 这还没有提及虎视眈眈的江东,没有涉及拥兵自重的张羡,涉及错综复杂的交州。 这些势力是不会坐视你安心发展的,故而在纾解与铲除荆州积弊之际,区域战争终将无法避免啊。 领军拿下荆州,并不代表曹氏就此增强底蕴,如何妥善解决上述诸事,方能确保曹氏底蕴永铸!! 曹昂在南,曹操在北的本质核心,是尽力避免四战之地的劣势,凝聚一切能凝聚的个人及群体,以达到曹氏虽一分为二,但却始终是一个整体,而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割裂开,对立起来。 故而这个使命与重任,除了曹昂能肩负以外,但凡换其他人来,哪怕是曹操别的子嗣,对多疑的曹操而言,也绝不会允许的。 母亲,您在这背后又承受了多少啊。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在思索到这些时,看到曹彰的背影时,他那高兴的心情,此刻却生出几分怅然。 如果没有丁氏在他还小时就养在身边,恐他就算是曹操长子,但却没有占据法理上的嫡,更无丁家一族的支持,只怕曹氏与夏侯两族,真正把他当回事的恐寥寥,毕竟丁氏乃曹操正妻啊! 这位奇女子的厉害,是唯一能拿捏住曹操的。 “大兄!!我军攻上城墙了!!” “大兄!!北城门被我军攻破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曹彰、夏侯楙激动的声音响起,叫曹昂收敛循声,在看了眼二人后,曹昂聚神望向前方战场。 就见混乱战场上,攻打新野的将士,有在城墙上结队厮杀,有冲进城门的,曹昂平静的盯着眼前一幕幕。 “报!!西城门已被我军攻破!!” “报!!东城门已被我军攻破!!” 在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陈祗、张通、陈化一行难掩激动之际,在阎象、鲁肃、娄圭、繁钦一行思量之际,从不同地方驰骋的快马奔来,当他们传回捷报之际,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陈叔至、徐文向率部攻破城门,新野之战我军胜矣!!” “一战而夺新野,此战大涨我军之威!” “没错,此战传回襄阳,定能叫刘表他们大惊失色的。” “公子,此战断不能叫文聘跑了!!” 在此等态势下,阎象突然骑马上前,对曹昂抬手作揖道,此言一出,叫鲁肃、娄圭等人纷纷看去。 没错。 如若新野一战,能将刘表委以重任的文聘擒获,实在不行将其击杀,那对荆州造成的震动会更大。 “孙香他们知道怎样做。” 反观曹昂,露出笑意对阎象道:“今下战场局势仍乱,某不宜下令干扰。” 曹昂这话,讲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如今这战局,如若贸然下令,是会影响到前方大将指挥的,可阎象他们却隐隐感觉到不对。 为何自家公子对擒获文聘,表现得如此淡定,就好似新野这一战,没有打算拿下此人一样。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曹昂在如今,至少在领军杀到襄阳前,没有打算擒杀荆州大将,真有这样,那如何能有效的杀伤荆州在汉水以北各部? 一旦群龙无首,那汉水以北荆州兵各部,即便有被曹军俘虏的,但更多却是争先恐后的逃回襄阳,甚至是逃往章陵郡。 而对曹昂而言,他这次发动的伐荆一役,可不止他这一路大军啊,在别的地方也有大军在行动。 伐荆一役的初期攻略,是趁着荆州内部生乱,以雷霆之势夺占汉水以北疆域,尽可能多的杀伤或俘虏荆州兵,继而为中期攻略谋势,即全面夺占长江以北之地,此计若成,则伐荆一役的战果,就多数拿到手里了。 对于夺占荆州之地,曹昂是有清晰目标的。 最为富庶的荆北诸郡,必须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这样就算荆南诸郡,最后要跟那张羡分治,那也是稳赚不赔的。 毕竟如今的荆南,都是没有开发的地域,甚至很多地方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更别提还有肆虐的蛮夷势力。 “杀啊!!”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此刻盖住了其他声响,杀红眼的曹军将士,在所属将校的统领下,疯狂的朝破开的新野城涌进去。 修罗场在今下降临人世间。 曹昂所属中军,自始至终屹立不动,曹昂立于战车上,看着新野城从双方厮杀血拼,到最后独曹军旌旗飘动,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可这造成的冲击与影响是极大的。 在曹昂身边的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一行,在中军前列的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一行,也从最初己部攻破城门,到直面这种惨烈厮杀后,一个个的表情从最初的激动,变成了眼下的沉默。 战争的残酷就是这样,一旦开启,就是双方底层将士的炼狱之地,可即便是这样,对于统兵将帅而言,必须要承受着这种巨大伤亡所带来的负担,不然战败的话,将会有更残酷的事情发生,这就是最真实的乱世纷争…… 第247章 子修携弟慰伤兵,曹氏根基从小处始 夜无声到来。 新野城内。 伤兵营。 “啊!!杀了我吧!!” “别动!来人啊!!” “我的腿呢!?” “疼死我了啊!!” 怒吼声不绝,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在这黑夜下,置身于此等环境下,即便是意志再坚强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公子,此番攻克新野城,我军各部受伤的合计七千余众,其中轻伤的有四千余众,经随军军医团包扎,休养一段时日即可归建。” 伤兵营外,负责统筹此事的鲁肃,表情严肃的对曹昂道:“余下皆是重伤者,其中有不少重伤者,恐难以救回来,他们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这怎么救不回来啊!” 在旁站着的曹彰听到这话,不等自家大兄发话,就皱眉道:“在此次伐荆一役开启前,大兄就命镇南将军府筹措大批药材,还在军器局、南阳商会定制了大批急救之物,这可都分发给几处随军军医团了啊。” 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一行的表情此刻无比凝重,尤其是在听到那些惨叫声后,这让他们心底生出不少想法。 “走吧,进去看看。” 不等鲁肃回答,曹昂低沉的声音响起。 尽管他是在战前做了这方面的准备,但是筹建的随军军医团,这规模还是太小了,根本无法做到最及时的医治。 汉末这一时期,医生属于方技,被视为贱业的一种,固然说在这一时期,是有些名传天下的大家,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出身了得,故而才不被人说鄙夷。 汉末的等级之见,门户之别是极其严重的。 可在曹昂看来纯属扯淡! 然曹昂不认可归不认可,但想要扭转这种观念,是需要时间的沉淀的,也需要设法扶持才行。 ‘等到荆州之战结束,要设法寻得华佗才行,找了这么久,愣是没有找到这个人。’在去伤兵营某处之际,曹昂眉头紧蹙起来,‘不像张仲景本就是南阳人,可惜二人涉猎的领域存在区别,不过还好,有张仲景在,曹氏麾下一些文武的隐疾,是能得到有效治疗的,这对曹氏是有利的。’ 仅是一场仗打下来,就叫曹昂思索很多事。 处在这乱世下,这仗就少不了,如何减少战场伤员减损,叫他们得到有效治疗,是曹昂必须解决的。 这些伤员要是能活下来,可都是经历过战争,在厮杀中见过血的锐士,这要是多打几场仗的话,一个个全都是百战精兵!! 为了这次伐荆一役,曹昂不止给中军配了随军军医团,还给甘宁、于禁、李典所统大军都配备了,这样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减少伤亡,让受伤的将士都能得到救治。 “公子~” “公子!” 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走进一处伤兵营帐,本叫嚷的一众伤兵,在见到曹昂的那刹,一个个似忘记了疼痛一般,神情激动的喊叫起来,其中有些还想爬起来。 “快躺下!” 曹昂见状,忙上前朝一名伤兵走去,伸手轻抚其肩膀,“眼下汝等最重要的,是把伤给本将军养好!” “来,躺下。” “躺好。” 曹昂一边柔声讲着,一边去拍这些伤兵,而曹铄、曹彰、夏侯楙、夏侯衡、夏侯霸这些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起自家大兄,只是他们,在近距离看到这些伤兵的伤势,一个个的表情很是复杂。 “将军!卑下今后恐不能追随您上战场了!!” 可突然,一个断臂伤兵,嚎啕大哭起来。 “将军!俺今后还能上战场吗?” “将军!” 受到此人的影响,这帐内的一众伤兵,无不是痛哭起来,他们之所以这样,是根本就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镇南将军,冠军侯居然会来看他们。 乱世纷争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史料所记载的,永远是最耀眼夺目的极少数者,可他们的功成名就,却是靠这些默默无闻的人。 “莫哭,莫哭。” 曹昂见到此幕,强压着心头的伤感,挤出笑容道:“不能上战场又如何,某养你们一辈子,还有你们的家眷老小,去军屯,去练兵,去为吏……镇南将军府今后啊,还有很多需要你们帮衬着去做的。” 曹昂不是冷血无情之辈,他是要在这乱世下崛起,是要随曹操一起共成霸业,但他考虑的更多。 军队不止是他的基本盘,更是曹氏的基本盘,如何叫他节制的军队,还有曹操节制的军队,能够朝着他想的方向倾斜,是曹昂必须要做好的。 凭功授赏,这是一定要做的。 但致残将士的安置问题,阵亡将士的善后问题,也必须要拼尽全力做好,哪怕背负再多压力,也是曹昂必须要解决的。 普通人的人生,那也是人生啊。 曹昂的这番话讲出,叫这帮伤兵的情绪安抚下来,而站在一处的鲁肃,看到眼前这一幕幕时,他的内心受到极大冲击与震撼。 在这乱世待的时间久了,见惯了生死搏杀,见惯了诸侯的冷血无情,可在见到曹昂这样的,鲁肃却觉得大为震撼。 其实在讨袁之战结束后,涉及到南阳、汝南、庐江、九江的致残、阵亡将士的安置与善后事宜,就在镇南将军府悄然进行着。 今下在曹昂节制的四郡治下,所开辟的众多军屯驻地,有相当一部分群体,就是致残将士在支撑,当然,他们多数做的都是底层将校,统领与指挥拨进的新卒负责军屯事宜。 在能力范围之内,曹昂一直在努力去做,哪怕在短时间内会背负极大压力,但曹昂却没有任何悔意。 曹氏想在这乱世问鼎,就必须要将方方面面都做好,曹昂不想改变谁,他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去推动某些事情的改变。 而想要实现这一点,继而把影响力扩大,曹昂就必须要夺占荆州,甚至整个长江以南,唯有这样,他的言行举止就能在潜移默化间,去让很多人改变,继而影响到他们的行为!! 第248章 甘兴霸连破两城,幼军出击镇四方 轰隆~ 伴随一道惊雷响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新野城上空阴云密布,这场雨下的很不是时候。 驻守新野城内外的曹军将士,无不披上蓑衣,尽管雨势下的极大,却无一人敢有所松懈或怠慢。 新野城。 将军府。 “公子,据所派斥候探报,文聘领败兵聚朝阳,在朝阳守将相助下,已与淯水畔修筑营寨,收拢自新野溃逃将士。” “嗯,知道了。” “公子,新野城被我军攻克,湖阳方面已据城戒严,湖阳守将刘虎似派兵传递新野攻克的消息于章陵各处。” “嗯,还有别的吗?” “公子,受暴雨侵袭影响,淯水水位上涨,这对我军粮草及军需转运,造成不小的影响,不过目前正在加紧解决此事。” “要留意好,前线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跟军需,此事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喏!” “公子,襄阳方面近来没有再传密报,卑下怀疑襄阳城全面戒严了,甚至隔汉水相望的樊城、邓县等地,只怕也都戒严了。” “刘表这是坐不住了,也对,又是南阳,又是江夏,又是荆南不分先后的出问题,他要能坐住才怪,哈哈!!” 正堂内,响起曹昂爽朗的笑声。 跪坐的阎象、鲁肃、娄圭、繁钦等人,看着倚凭几发笑的曹昂,他们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尤其是阎象。 这心底是有疑的。 在新野城被攻破后,他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没有派兵追杀文聘残部,携攻克新野大胜之威,趁势将湖阳给夺占了。 一旦该地被夺占,那对荆州的影响是极大的。 可现在。 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降下,即便是己部大军想要南下,恐也是很难的事情,这无疑是给文聘赢得了喘息机会。 “新野诸族的甄别怎样了?” 在阎象思虑之际,曹昂想起一件事,看向一旁的孙香道。 “回公子,还在加紧甄别中。” 孙香忙抱拳道:“这期间有些冥顽不灵之辈,不过皆已被擒获,连同他们的家产悉数查抄了。” “此事要抓紧。” 曹昂撩袍道:“此番我军发动伐荆,断不能有任何闪失,凡是与刘表或荆北诸族有联系的,必须都迁移去宛县去!” “喏!” 孙香抱拳应道。 阎象、鲁肃、娄圭、繁钦等人相视一眼,对此也没有多说别的,这是在伐荆之战开启前就明确的。 凡是曹军所破之地,只要与刘表或荆北诸族有牵连的,必须迁移去南阳腹心,这除了能减少不必要麻烦,还能进一步充实宛县城。 今下的宛县城,依旧在扩建之中。 曹昂要以这种方式,去扩大宛县城这一核心所在,他要将南阳打造成真正的富庶之地,一个今后用于改制的模版。 “公子!!大捷!!!” 堂外,响起典满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 “公子,兴霸将军派人送来消息。” 在道道注视下,典满难掩激动,快步朝曹昂跑来,“酂、阴两县皆被所部夺占,荆州守将韩曦领兵溃逃至筑阳据守!!” 什么?! 一听这话,堂内众人无不心惊。 这跟战前所定不同啊。 当新野攻城之战打响,领军驻于均县的甘宁所部,将对酂县发动攻势,而据守此地的韩曦,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这甘宁究竟是如何办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接连下了两城的,要知道曹昂所领大军乃是伐荆主力,这才将新野一地夺占了。 果然。 相较于众人的惊疑,曹昂却一点都不奇怪,尤其是在看到典满所递军报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这麾下能征善战的将校太多,有时也未必见的就是好事。 尤其是颇具个性的将校。 伐荆之战看起来仓促,实则一点都不仓促,尤其是对留驻南阳的统兵将校而言,得知在讨袁之战中,以乐进为首的众将,一个个的表现后,那都是憋着一股劲呢,誓要在伐荆之战中有所表现。 这种情况下,曹昂敢快吗? 根本就不敢! 从伐荆之战开启前,他脑海里就不断浮现他熟悉的赤壁之战,明明曹军是攻打荆州出力最多的,斩获也是最大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倒是获益最少得,这固然有麾下将士多为北方人,不适应荆州气候水土的原因。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初期打的太快了,以至于很多隐患都没有拔除干净,荆州素来排外,这可是出了名的。 真正独当一面时,组织与发起一场成规模战役,曹昂过去在南阳,在汝南,在庐江的那种用险之策,他已经在尽力避免了,不能因一时心存侥幸,就将整体战略置于被动下,这样就算局部打赢了,但整体却可能会输掉。 “这个甘兴霸,是将过去积攒的火气,全给发泄出来了。”感慨之余,曹昂将手中军报放下,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笑骂道。 “这样也好,荆州守将韩曦溃逃至筑阳一带,势必会进一步打击汉水以北荆州兵的士气,传到襄阳去,也能影响到刘表他们。” “不过均县等地驻防,我军也不能不兼顾,打仗的事,甘兴霸不能分神,要专注于对付韩曦等将,这驻防的事……” 讲到这里时,曹昂故意停顿下来。 而在堂内站着的孙香、徐盛、陈到等将无不低下了头,心里无不是暗暗祈祷,可别选他们去啊,他们还都没有打过瘾呢。 阎象、鲁肃等将见状,无不是识趣的静等曹昂发声。 毕竟在新野之战开启之际,谁都认为首战会让于禁上,但让谁都没想到的,最后居然是以孙香为主,而于禁仍领兵驻于育阳呢。 “以镇南将军府的名义,对参战幼军派去军令,命夏侯霸领本部驻扎均县,命夏侯充领本部驻扎酂县。”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平静道:“以严令传达,所驻城池敢有任何闪失,军法从事,守将斩首!!” 一言激起千层浪。 曹昂的决断,再度超出很多人预料。 “公子~” 阎象当即发声,想要说些什么。 “此事就这样定了。” 曹昂却摆手打断道。 对于身边这帮二代子弟,究竟该如何历练与培养,曹昂早就想好了,他们是随军参战不假,但不会直接参与前线战争,更多的是待在阵中观战学习,与此同时,等到一处处城池被攻占后,就叫他们派去各地屯驻。 这样既能对他们产生影响,与此同时也能叫他们得到历练,毕竟守城,对于成规模的战役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扛住了,那就有不小的改变,扛不住,那就趁早滚蛋! 第249章 李曼成围而不攻,调兵谴将驰平氏 在一南一北的整体战略下,曹昂所节制的四郡,特别是麾下统领的诸将,绝大多数在曹军之中,那都属于初现峥嵘,在论资排辈的曹军中,他们是新兴一代,而他们能够在曹军崭露头角,都是得益于曹昂。 所以他们聚集在曹昂麾下,非但没有给曹操所节制的大军,造成太大的影响,相反还起到了相辅相成的作用。 在这种背景下,跟随在曹昂身边的二代子弟,眼下连新兴一代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作储备一代。 如果他们的脚步,无法跟上新兴一代的步伐,那他们就哪里来回哪儿去,曹昂不可能因为他们的身份,就影响到自己的整体战略。 毕竟在大战略下,曹昂前进的步伐是极快的,建安四年的官渡之战,是曹昂无法忽略的一个关键节点。 在这一年的曹袁大战爆发前,曹昂必须将所谋的种种事宜落实下来,既要确保曹氏后方的安稳,还要切实能帮助到前线才行。 跟不上脚步,除了掉队,就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相较于安稳下来的新野,彼时的章陵郡一带,却一改先前的平稳,局势在悄然间紧张起来。 “哒哒~” 章陵郡所辖平氏,嘈杂的马蹄声不绝。 平氏城外。 一支支曹军将士分散各处忙碌着。 这对平氏城上的荆州守军造成极大影响。 “将军,我军既已出比阳进抵平氏,为何不一鼓作气,拉开阵仗先打一波再说,若能出其不意夺占平氏,这章陵郡就被我军撕开口子了。” “是啊将军,公子所领大军已然攻克新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拿下朝阳等地,到时若威逼汉水以北的邓县、樊城,而我军却连平氏还没夺占,这仗打的岂不是丢人。” “将军,末将请战!” “将军……” 在一处坡地上,十数众披甲将士,无不情绪激动的朝李典叫嚷,而对观察战场的李典而言,却好似没有听到这些一般。 他这一部所肩负的重担,一点不比自家公子轻,在整体大战略下,什么时候打仗,不是靠一股气去支撑的,而是靠各方形势推动的。 “一个个都讲够了没?” 不知过了多久,李典才开口道:“讲够了,就滚去各处督察去,过后,某会亲领宪兵巡察各处,何处营寨没有搭建好,到时军法从事!!” “喏!” 一听这话,众将有气无力的应道。 这仗打的一点都不痛快!! 合着别人在别处吃肉喝汤,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感觉实在太憋屈了,但即便是憋屈,他们也不敢顶撞李典。 别看李典年轻,但治军极其严格,何况李典极受曹昂重视,这也是为什么,李典赴比阳统兵后,却没有一人敢扎刺。 ‘公子,您真是高瞻远瞩啊。’ 而在众将各怀心思离去之际,李典却生出唏嘘,看着前方的平氏城,‘在刺探随枣走廊之际,您其实就想好了伐荆一役,为此在讨袁之战中,才会做那么多的事情吧。’ 感慨之余,李典随转身离去。 他还有不少事要解决。 己部出比阳,兵聚于平氏一带,那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相较于城外曹军的忙碌,彼时的平氏城内氛围却紧张起来。 这连带着急报很快就出城。 曹昂所发动的伐荆一役,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整个荆州产生的影响,在持续增强,尤其是处在汉水以北的荆州所控之地,说是人心惶惶一点都不为过。 这又是前线战况焦灼的。 这又是江东兵进犯江夏。 这又是张羡起兵反州府。 对于底层群体而言,这种整体性的大改变,他们根本就无法获悉,但也都因为所在地域产生的变化,而变得惶恐难安起来。 可是对屯驻各地的将校,亦或对治理一方的文官,他们是能通过后方的来报,以获悉到各方面动态的。 尽管刘表牧守荆州的时日增长了,这期间也扶持起一批忠于自己,亲近山阳刘氏的群体,但更多的位置却是属于荆北诸族的,当然,也有极少位置是分给别的群体。 在这等态势下,当危机到来之际,势必会有暗地里的联系,以谋划在乱局到来下,怎样确保自身利益。 一连多日。 平氏一带无战事。 然章陵郡却动作频频。 章陵。 太守府。 “府君,从随县、复阳等地抽调营校驰援平氏,万一江夏郡有变的话,那对我章陵而言不是好事啊。” 正堂内,一名文士面露忧色,看着神情眼熟的章陵郡太守邓济道,“何况我章陵与曹军接壤的,可不止是南阳一地,还有汝南,万一……” “你讲的这些,某难道没有想到吗?” 此人话还没讲完,邓济却满不在乎道:“黄祖是何等人,更别提他把江夏看的,比他的命都重要。” “即便江东真的集结大军,想趁乱攻伐江夏,可江夏有长江这一天险,更别提不少要地被黄祖把持着,孙策就算比乃父还悍勇,也不可能杀进江夏郡的。” “况且据某探查到的消息,孙策攻克的豫章、丹阳等地并不平静,此等态势下,孙策怎会派遣重兵攻打江夏,无非是一些兵将袭扰罢了。” 那人听后,露出复杂的表情。 邓济讲的是实情,在江夏郡那边的战事,被黄祖给夸大了,但也恰恰是这样,反倒是他最担心的。 人心不齐啊! “至于汝南。” 在那人思虑之际,邓济冷哼一声道:“此次小曹贼集结大军来犯,新野等地是被其攻占了,但他能调动的也就这些了。” “至于汝南,就不提有桐柏山相隔了,就说汝南,当初讨袁之战中,那汝南出了多大的动乱,这么短的时日内,汝南如何能恢复过来?” “可是……” 那人有些担忧道。 “没有可是!” 邓济却冷哼打断道:“平氏一旦不保,那李典所统大军,就会在我章陵长驱直入,我章陵有多少地方,能跟曹军酣战,所以挡在湖阳、平氏外,方能确保章陵安稳,这样才能确保襄阳一带的安稳!!” 对那人的担忧,邓济如何会不清楚,可章陵郡的纵深太小了,这终究是从南阳郡析出来的新郡。 之所以这样做,一个是为了更好统辖该郡,另一个是为确保襄阳外围屏障。 现在汉水以北战局如此焦灼,襄阳方向迟迟没有新动作,作为章陵太守的邓济,唯有力保章陵不出问题才行。 邓济清楚此等态势下,自家使君正在设法斡旋,以确保荆州各处都安稳,毕竟这荆州乱局不能只顾一处啊!! 第250章 子修领军下朝阳,荆北大震乱阵脚 大战一旦开启,过得最快的就是时间,尤其是对占据优势的一方,那稍不注意啊,时间就溜走了。 “杀啊!!” “砰砰砰!!” “咻咻~” 振聋发聩的喊杀声,混着碰撞声与破空声,在朝阳城上空回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汹涌人潮,对残破不堪的城墙展开猛攻。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还夹杂有烧焦的味道,甚至有一丝淡淡臭味。 尽管隔了很远,却依旧能闻到这些。 “哕~” 在一处兵线内,夏侯楙忍受不了这种气味,趴在马背上就吐了出来,在旁的曹彰见其如此,皱眉斥道。 “瞧你那点出息!!” 尽管他也难受至极,但却一直在强忍着。 今下在朝阳展开的攻城战,比在新野展开的要惨烈多了。 “此战成了!!”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在看到己部旌旗出现在城墙上,那紧攥的双拳重砸扶手,情绪难掩激动道。 本眉头紧蹙的阎象、鲁肃、娄圭、繁钦等人,在看到前方战场的种种,这凝重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此次攻打朝阳,比预想的要迟数日。 但就是这数日,却叫己部多伤亡不少人。 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有二,在拿下新野城后,本该乘胜追击追杀文聘余部,但曹昂却没有这样做,再加上下的暴雨,使得进攻朝阳被推迟,继而才导致文聘及朝阳守军,在这一带有了较为充分的准备。 其二,负责朝阳攻城的主将,由孙香换成了陈到,与久经沙场的孙香相比,陈到虽说也经历了一些战事,但对于大战、恶战的经验明显要弱于孙香,这才导致此次朝阳攻城会有今日之局。 当然。 以上的这些分析,是阎象、鲁肃、娄圭、繁钦他们,基于他们所了解的情况,在没有揣摩透自家公子所想,才给予的一种想法。 ‘此战打的不易啊。’ 此刻的曹昂,在看到前方战场时,这心底生出唏嘘与感慨,‘但为了兼顾到其他战场的考虑,确保伐荆整体战略的落实,这种伤亡是必须要承受的,不然,这仗根本就无法更快的推进到襄阳一带去。’ 这几日,曹昂的心理压力极大。 有新野首战起的好头,还有甘宁趁势连破两城,此等优势下,就该携大胜之势,对中军所临诸敌展开猛攻才对。 但曹昂却没有这样做。 哪怕阎象、鲁肃他们纷纷劝说,可曹昂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甚至在这次攻打朝阳之战中,叫陈到来负责主攻。 “报!!!”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就见几名身上沾有血迹的骑卒,速度极快的朝中军驰骋,这吸引到不少人注意。 幼军所在。 “这定是攻进朝阳城了。”夏侯衡见状,低声对曹铄道:“就是不知道那文聘是否趁乱逃跑了。” “多半是跑了。” 曹铄皱眉道:“就是不知大兄是否会派人追击了。” “……” 此言一出,夏侯衡、曹泰一行无不露出复杂之色,但却没有一人说话,因为自家大兄的打法,他们现在根本就猜不透。 很快,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公子,您到底是怎样想的!?” “为何要这样做啊!” “这跟伐荆之战开启前,所定的根本就不一样!!” 阎象的声音,从中军传来时,曹铄、夏侯衡他们无不循声看去,在看到阎象激动的神色,一行人的表情更复杂了。 说实话,别说是阎象了,即便是曹铄他们,也不明白自家大兄为何会这样,明明占据着优势呢,可打起仗来却这般的稳扎稳打。 攻下新野城,停歇了许久,才攻打朝阳。 眼下朝阳多半是要拿下,可看架势,却明显还是要停歇。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只是曹昂根本就没有多言,即便有人反对,可依旧按自己的想法来,这使得局势就这样僵持着。 因为这种情况,使得朝阳被夺占的喜悦,似乎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大了。 …… 文聘在朝阳力战来犯曹军数日,最终还是以城破败逃至樊城落下帷幕,而此战的消息迅速在汉水以北传开。 甚至当文聘逃至樊城没多久,就迅速的在襄阳等地传开,这在荆北之地引发了极大的反响。 荆州。 襄阳城。 行驶的车驾中。 “文聘先后在新野、樊城大败于曹军,这对荆州而言影响太大了。”蒯良眉头紧皱,言语间带着难掩怒意。 “今下其是败退到樊城,可战败的消息,却使荆北各地大震,连带着荆北诸地不少宗贼出现!” 一旁坐着的蒯越沉默不言。 然紧蹙的眉头,却能体现出他此刻的内心。 因为曹昂在南阳兴兵的缘故,这前后发生的事太多了,不止汉水以北乱了,就连江夏郡,乃至是荆南都乱了。 在文聘、韩曦、邓济、刘虎等一众将校,对付从各路出动的曹军各部之际,以荆州州牧府为首的,在想方设法的平稳整个荆州局势,为此在荆州各地在频频调兵,当然了,刘表所能控制的,也就是他最为看重的南郡了。 “如今这局势实在是太怪异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蒯越才皱眉道:“某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看不到的地方推动着什么,尤其是曹昂统领的大军,明明在新野,在朝阳之战中,占据着优势,可偏是他这部进取的最为缓慢。” “某也发现了。” 蒯良点头道:“这些时日,来自章陵郡前线,来此筑阳等地的军情,都要比朝阳一带要凶险的多。” “而更为奇怪的,是文聘所部被曹军击败后,曹军是有机会追击的,可偏偏到最后都没有追击,这其中是透着古怪的。” “此子究竟在谋什么?” 蒯越囔囔自言道。 别看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关注着荆州别处战局,以确保荆州整体安稳,但对于曹昂这边,蒯越是一刻都不放松,因为今下荆州所处境遇,简直是太离奇,也太匪夷所思了。 “家主,州牧府到了。” 本行进的车驾,此刻停下,车驾外响起一道声响,这叫蒯越回过神来,与蒯良相视一眼后,便撩袍起身…… 第251章 陵噩耗传襄阳,天欲亡我荆州?! “曹贼!!” “可恶!!” 州牧府的正堂,响起刘表愤怒的声音,聚在堂内的众人,尤其是蔡瑁、蒯良、蒯越几人看似没有变化,实则心底却生出各异想法。 遥想刘表入荆州时,所处局势可一点不比今下强多少,可那时的刘表,却表现得很是坦然。 荆州,刘表接管了。 几族获取到新利益。 而在那之后,一批肆虐的宗贼势力被除,一些与之有牵连的群体与宗族被灭,荆州进入到安稳境遇。 可如今的刘表,却全然没有那种坦然了。 “今下荆北出现的乱象,定然是此贼在背后推波助澜!” 在此等复杂态势下,刘表眼神凌厉,语气冷冷道:“德珪,在荆北各地暗查的结果怎样了?究竟是哪些奸佞在乱传谣言?” “使君,此事还在查。” 蔡瑁看了眼左右,随即抬手作揖道。 刘表的手微颤。 一股怒意在心头生出。 这都查了多久了,到现在还没有眉目,可在此等态势下,刘表却不敢发作,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发作,那局势就对荆州更加不利。 在过去的这段时日,对于刘表而言,那是异常煎熬与忐忑的。 尤其是在汉水以北,曹军从南阳起兵来犯,张羡在长沙郡鼓捣的事,使得刘表不敢不重视啊。 张羡之名,或许在荆州之外知晓的不多,但是在荆州却无人不知,尤其是在长沙举兵叛乱以来,荆南其他郡县多有响应,而那些没有响应的,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围攻,这使得荆南的消息,持续不断的朝襄阳汇聚。 同一时期,即汉水以北的各项军情,但相较于曹昂所部,很明显,张羡所部造成的冲击与影响,在该时期压住了曹军所部。 而在这前后,领兵据守江夏的黄祖,还时不时的朝襄阳城派发军情,以言明来犯江东军的汹涌。 尽管刘表知道,这不过是黄祖推诿的表现,但明知是这种情况,迫使刘表不得不从全局去考虑,去统筹,去调配。 更难的,是荆州各地出现问题,围绕襄阳这一核心所在,整个荆北治下各地,粮价遭到了大幅抬升,这又使得不少地方出现问题,过去被打压的宗贼势力,居然在此态势下冒头了。 难。 难。 难! 这就是刘表在过去所处境遇。 曹昂领兵来犯,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让荆州过去存在的问题与隐患,在极短的时间内全爆发了。 以至于面对这种情况,刘表根本就不敢调动章陵郡的兵马,以去驰援别地,而紧密围绕着南郡,展开了对应的部署与调整。 在这期间,曹昂所领大军进犯之际,刘表也没有派兵渡过汉水驰援,因为刘表不敢,他要立足于整体的安稳。 可好不容易部署了下来,文聘却在朝阳大败于曹军,这叫稍稍安稳些的荆北,立时又跟着乱起来了。 “今下这等危局,我等……” “报!!!” 在这等复杂境遇下,刘表收敛心神,准备对蔡瑁、蒯越他们讲话之际,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跟着是难掩慌张的叫嚷。 这让很多人的心警觉起来。 该不会又出事了吧? 在道道注视下,一人快步跑进正堂,看到刘表之际,立时就叫嚷道:“使君,出大事了,曹军不知从何处杀进章陵郡,今已将随县夺占!!” 一言激起千层浪。 蔡瑁、蒯越、蒯良等人闻言,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啊,章陵郡的局势是比较危急,但屯兵在此的曹军,一直被堵在平氏、湖阳一带,甚至章陵郡太守邓济还派兵驰援平氏,此等态势下,曹军如何能连破数城,一路杀奔到随县去啊。 “不好!!” 可在这刹那间,蒯越的惊呼声响起,“是驻守汝南的曹军!!” 亦是在这一刻,蒯越突然就明白过来。 为何在此之前,曹昂所领主力大军,在新野、朝阳是打打停停了,这是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在汉水以北的各部注意啊!! “这怎么可能啊!汝南与章陵有桐柏山相隔,即便汝南曹军有兵可调,但他们如何能翻越大山杀进来啊。” “是啊,更别提汝南在此之前,是经历过大战侵袭的,他们这一动,就不怕治下出什么乱子?” 蒯越的话,引起不少人反驳。 因为这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如果在章陵郡腹地的随县,真的叫曹军攻占的话,那章陵郡就危矣了!! “咳咳~” 而在这等境遇下,刘表猛烈咳嗽起来,这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两地是有桐柏山相隔,但若只是一支偏师,想要攀山越岭杀进,也不是不可能。”蒯越皱眉道。 蒯越的话,叫堂内众人都沉默了。 “报!!江夏急报!!” 可越是这等紧张局势下,就越是有坏消息传来。 黄祖来捣什么乱啊!! 堂内之人,听到这声音,不少人在心里暗骂起来。 此前,黄祖怒杀祢衡一事,固然是叫黄祖损失很大,甚至连名声都臭掉了,但是因为一些舆情的出现,使得荆州一些人回过味来。 连带着对刘表有了看法。 “江夏急报!” 而对于堂内众人所想,跑进堂的人却没察觉到,其情绪激动道:“汝南曹军趁我江夏迎战江东兵之际,趁势杀进江夏,夺占平春、西阳等地,期间有一支兵马直奔章陵郡而去……” 此人的话讲到这里,不少人的脸色变了。 刘表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如果先前黄祖急递的军情,多数是不值得信任的话,那么这次派人来传消息,尤其是章陵郡之变在前,那这消息就值得信任了。 可是刘表却情愿认为这都是假的。 这一切要是真的,那不止章陵郡杀进了曹军,就连江夏郡也杀进曹军了,这等动荡战局下,有这样的消息,这对荆州简直是太坏了。 “使君~” “使君!!” 刘表恍惚之下,似听到很多叫嚷,可眼下的刘表,却全然没有理会这些,这等危局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252章 曹彰:这就拿下了?怎么办到的?! 章陵、江夏两郡杀进曹军一事,在州牧府引起轩然大波,这叫本就汹涌的局势,变得更危急了。 处处有兵乱。 处处要设防。 可对于今下的刘表,他真的无兵可调了,这要调,只能调襄阳、樊城等地兵马,可刘表根本就不敢调。 一个是在汉水以北的曹军,一个是南郡境内出现的宗贼,一个是荆北核心的人心惶惶,一个是荆北诸族…… 没有强敌来犯,荆州内部的矛盾与隐患,就处在一种微妙境遇下,用一个词形容最为贴切。 斗而不破! 可当局势发生改变,势必会带来改变,跟其他诸侯势力比起来,刘表麾下可信赖,可重用的群体太少,太少了。 这也间接反应出荆州本土派的强盛…… …… 相较于荆州州牧府的种种危局,彼时的朝阳却风平浪静。 将军府。 “大兄,今下我军还不出动吗?” 曹彰表情复杂,盯着伏案忙碌的曹昂,犹豫了许久,上前对曹昂道:“阎象他们讲的那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您为何就不采纳呢?” 曹昂依旧在忙碌着。 “仗怎样打,某心中有数。” 在曹彰的注视下,曹昂提笔写着什么,“去,把那副舆图给某拿来。” “好吧。” 曹彰有些沮丧,但没有违背曹昂之意,快步朝一处走去,将那副舆图拿起,便转身朝曹昂走去。 可在曹彰的心底,对自家大兄的疑惑更盛了。 明明自家大兄对整个荆州如此重视,可为什么在打仗这方面,就显得如此慢吞吞的,这跟当初在宛县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兄,您在忙些什么?” 想到这里,曹彰将舆图递上,开口道。 “调整荆州诸郡辖区。” 曹昂漫不经心的回了句,随即便拿过舆图参考起来。 “啊?!” 曹彰发出惊愕之声。 “子文,你能不一惊一乍吗?” 曹昂放下笔,揉了揉耳朵,不满的看向曹彰。 “大兄,此事是否早了些?” 曹彰蹲到曹昂身旁,皱眉道:“今下这荆州,多数还掌握在刘表手中,即便荆南有张羡他们起兵,可也不是我军所控啊,您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尽快杀到襄阳吗?” “一点都不早。” 曹昂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荆州的情况太复杂了,复杂到必须要将一些事做到前面才行。” “一条长江,把荆州分为荆北与荆南,而荆州最繁荣之处,全在江北,可荆北的郡太少了。” “除了南阳郡以外,掰着手指头数,就南郡、章陵、江夏几郡,在某看来,刘表入主荆州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将荆州实控起来,这根就处在郡县上,荆北这几个郡,尤其是南郡与江夏两郡,所辖之地太大了!” 听到曹昂讲的这些,曹彰探着脑袋,就瞧见自家大兄针对荆北这边,对所辖郡县进行的细化调整。 襄阳郡、南郡、江夏郡、宜都郡、建平郡…… 看到这里,曹彰脸色微变。 “大兄,南阳郡呢?” “从荆州析出了。” 曹昂平静道:“该郡不能归荆州,应当归豫州所辖,这样等我军夺占荆州后,才能更好的实控荆州。” “啊?!” 曹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过这样一来,豫州所辖郡县,也要做出适当调整。”对曹彰的震惊,曹昂一点都不奇怪,“对于我军而言,如何增强对地方的掌控,是今后必须要做好的事,此事做不好,那刘表就是前车之鉴。” 今下汉室诸州郡的区划,曹昂认为要通过这场乱世纷争,继而逐步的进行一次调整与完善,确保地方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才能叫中枢更好的掌控地方,继而避免拥兵自重的事情再发生。 只是对曹昂所想,曹彰根本就理解不了。 现在伐荆主力停留在朝阳,两翼偏师的进展停滞,照这种打法,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杀到襄阳去。 “大兄……” “大捷!!” 就在曹彰准备开口,想劝劝曹昂尽快起兵,只有这样,其谋划的这份荆州区划调整,才能有实现的可能,但曹彰的话还没讲出后,堂外就响起典满兴奋的声音。 可这叫曹彰听到后,却生出了狐疑? 大捷? 哪里来的大捷? 己部中军主力根本就没动啊。 难道是甘宁那边,把筑阳给夺占了? 自始至终,曹彰都没有想到章陵郡那边,无他,李典在聚兵章陵前沿后,根本就没有任何进展。 “公子!!李典将军率部夺占平氏,后分兵袭攻襄乡!!”在曹彰惊疑的注视下,跑进来的典满,难掩兴奋道。 “今下章陵郡已乱作一团,现李典将军正调集麾下各部,对湖阳展开合围之势,章陵太守邓济按兵不动,今仍扼守在章陵城!!” 成了!! 曹昂听到此言,眸中掠过一道精芒,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在章陵郡这边起变化了,这也不枉他如此啊。 “你说什么?” 可此刻的曹彰,却震惊的看向典满,“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讲错了?李典夺占了平氏、襄乡两地?现在正合围湖阳?” “彰公子,您没有听错,末将也没有讲错。” 典满见状,咧嘴笑着对曹彰道。 “这就拿下了?怎么办到的?!” 曹彰瞪大双眼,继续道:“这不对啊,先前李典他们送来的军情,不是说平氏等地集结重兵,很难正面攻破吗?” “那要是章陵郡内部出问题呢?” 曹昂笑着看向曹彰道。 “啊?内部出问题?” 曹彰露出错愕的表情,“内部能出什么问题?” 咚,咚,咚~ 而就在此时,堂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这是都赶来了。 曹昂在听到脚步声,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不过这样也好,全都来了,省的他在浪费口舌,一个个再去解释了。 “公子!” “公子!” 堂外响起阎象等人的声音,李典派人报捷之事,是不加遮掩的,在朝阳城内的曹军全都知道了,这也使得阎象他们知晓此事倍感震惊! 第253章 复盘随枣攻略,多路伐之显真威! 正堂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曹彰、典满并肩而站,看着表情各异的阎象、娄圭、鲁肃、繁钦一行,他们就知一点,困惑他们许久的事,可能在今日有眉目了。 曹昂看着眼前众人,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有些话,今下某可以讲了。”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撩袍起身,朝悬挂的舆图走去,“正如诸君想的那样,在攻打新野、朝阳等地,某之所以打打停停,除了要吸引文聘等将外,对荆州形成既有压迫,但却不紧迫的局面,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为吸引章陵郡方面的守军。” “因为只有这样,我军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在逐步攻略汉水以北,被荆州实控的南阳诸地玩,还能将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拿下。” “对于某而言,既然发动这场伐荆之战,就必须要将整个荆州全都夺占,所以一城一地的得失,在整体大势面前,该让步就必须让步!” 阎象、娄圭、鲁肃、繁钦他们相视一眼,过去在心底生出的疑惑,此刻彻底的消散掉了。 “公子,其实您早在新野时,得知荆州的一些变化,就在心里更改了一些部署。”在这等态势下,阎象表情复杂道。 “正是。” 曹昂不否认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阎象继续道:“从攻克新野的那刻起,公子想的,就不再是伐荆的某一路,杀奔到汉水以北,继而对襄阳展开攻势。” “公子所想的,是伐荆各路齐围襄阳腹地,从各方面对刘表展开压迫,这样配合荆南的生变,江夏的动荡,给予刘表最强的打击!” 咚,咚~ 在阎象讲这些时,堂外再度出现脚步声。 孙香、陈到、徐盛等将,曹铄、夏侯衡等二代子弟不分先后的朝正堂跑来,章陵郡大乱的消息,李典率部夺占多地的大捷,他们在知晓之初是震惊的,谁都没有想到李典这边会有这般大的突破。 特别是曹铄、夏侯衡这些二代子弟,最初得知此事时的反应,跟曹彰是一样的,因为太匪夷所思了。 “荆州的仗,不是某一处的仗。” 看了眼跑进来的众人,曹昂转身指着眼前舆图,开口道:“至少在我军各部,没有从各处合围襄阳前,作为伐荆州的主力,就不可能放开手脚的去打,在这一阶段所起到的作用,是既要吸引到各方,更要叫各方抱有一丝侥幸。” “只有这样,才能使甘宁所领偏师,李典所领偏师,在各自负责的区域,皆能取到对应的成效。” “尤其是李典这边。” “还记得随枣走廊的刺探吧?章陵这个地方,当初刘表之所以不顾反对,也要从南阳析出来,除了想给襄阳等地多一处屏障,更多是为了分化南阳那边。” “也正是这样,使得在章陵的人,不用怀疑,必然是刘表最为信任的,想要把这一屏障给除掉,就必须要内外配合才行。” 曹昂的这番话,对刚来的曹铄、夏侯衡一众二代子弟而言,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他们没有听明白自家大兄讲这些是何意。 但是阎象他们却听懂了。 “所以除了公子以外,其实李典所领偏师,同样是在起到吸引的作用。”在这等态势下,鲁肃上前道。 “让邓济、刘虎等人处在紧张态势下,将注意力全都聚焦在新野、朝阳一线,平氏、湖阳一线,这样屯驻章陵的荆州守军,兵线就不可避免的侧重于北,继而忽略了随县等地。” “不止是这样。” 娄圭紧随其后道:“其实在最初的魏延所部,假扮成江东兵袭占下雉,这就已经在吸引黄祖他们了。” “这无疑给了黄祖一个推诿的理由。” “而在这过程中,还有我军各部在汉水以北的种种,黄祖即便距这一带很远,但这并不妨碍其探查到这些,如此黄祖的注意就聚集在江夏以东,这就使平春、西阳一带处于薄弱境遇下。” “这也就有了吕常、邓展两部分袭章陵、江夏两郡之势。” 曹昂微微一笑道:“而相较于江夏郡,局势紧张的章陵郡,毫无征兆下经历这等事情,那邓济、刘虎他们势必会乱掉阵脚。” 阎象声音低沉道:“所以就有了李典攻克平氏,袭占襄乡,今下合围湖阳之势,公子之谋,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这讲的是什么?” 听到这些的夏侯衡,狐疑的看向曹铄,“为何我没有听明白啊。” “别说话。” 曹铄皱眉道。 对于适才所听的种种,曹铄有些明白了,自家大兄在过去做的,就是彼此吸引,彼此忌惮,继而在这种态势下,让甘宁、李典、邓展、吕常等将所领大军,形成一个微妙的协同配合之势。 看似伐荆主力延缓了横推至襄阳的时间,但是却缩短了整体合围襄阳的时间,只是这对各路的考验实在太高了。 “公子,可今下汉水以北诸地,形势却更乱了。” 在曹铄思虑之际,阎象上前道:“特别是章陵郡治下,我军与荆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李典所统大军,哪怕算上邓展、吕常所部,恐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平息这种动荡啊,而一旦刘表出兵……” “某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曹昂微微一笑道:“陈到所部即日起开拔,急赴蔡阳保持压迫,孙香所部沿淯水南下至樊城,牵制住文聘所部,至于徐盛,则西进配合甘宁攻打筑阳,这种乱,某要叫他持续下去,以叫我军攻破各地!” “大兄,可这样一来,您所辖中军就空了啊!” 曹铄听到这,立时上前道:“一旦各路有任何一处,出现任何差池的话,那战局就会斗转急下啊!” “你忽略了一部。” 曹昂保持笑意道。 “于禁于文则!!” 曹彰的惊呼声此刻响起。 这让不少人的表情变了。 直到这一刻,阎象、鲁肃他们才真正明白,自家公子究竟在谋一个怎样的局,可他们却由衷的感到敬佩,这等于是将赌注,全都下到麾下这帮将校身上了。 “没错。” 曹昂伸手道:“一直待在育阳的于禁所部,今下可以赶赴朝阳了,某将继续屯驻在这里,如若何处有任何变故,那便可增兵驰援。” “各部都动了起来,幼军也该动动了,新拿下的平氏、襄乡等地要有人镇守,今下靠的就是勠力同心了,谁要是出现问题,就会使我军陷入被动下。” 曹昂把危机意识传递下去了。 在曹昂看来,伐荆一役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更是麾下一众文武的事,而曹铄他们同样也跑不了。 曹昂就是要有这种方式,来激发出他们的潜力,叫他们在各自的区域,发挥出最大价值。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各路大军解决好各自的事,汇聚于襄阳一带时,那新一阶段的伐荆之战就顺势开启了。 第254章 除贼计划显真威,虎豹之威无人敌 伐荆一役是盘大棋,曹昂作为执棋者,他不可能只把目光聚焦一处,从而忽略整个大局的走向。 曹昂发动伐荆的目的有很多。 干掉刘表。 拿下荆州。 解决隐患。 凝聚一心。 …… 这些曹昂都想要。 但也恰是想要的太多,所以曹昂走的每步路,尤其是在新野之际,知晓到荆州的种种变化,曹昂就在暗暗改变些策略。 比如,最初要动的于禁所部。 可不管是攻打新野城,亦或是夺取朝阳城,曹昂都没有叫于禁参与其中。 因为章陵郡起的风波,一场针对汉水以北及章陵的区域,将会迎来一场大震动,曹昂要以此紧迫感,还有传递的寒气与危机意识,叫参与其中的每名将校,每部营校,都紧绷起一根弦,继而达到他的目的之际。 彼时的育阳,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将军府。 “将军,这几日撒出去的游骑,还有在各处驻扎的兵马,抓到了近百余众形迹可疑之人。” 一名将校,神情严肃的抱拳行礼,“这些人已移交给亲军校尉部了,将军,是不是南阳出什么事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 于禁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人立时低下了头。 “传令下去,命各部提高警惕。”于禁眼神凌厉,看向那人道:“要是敢有一人,通过所设防区,将前线的真实战况,传递到南阳境内,那就等着被连坐吧!” “喏!” 那人当即抱拳喝道。 可他的心底,却生出惊惧。 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伐荆前线,各部频有胜绩出现,可为什么就不把这胜绩,传回到南阳去呢? 这可是绝佳的提振手段啊。 诸如这类想法,可不知此人有,在于禁麾下不少将校中都有,但他们虽说有疑吧,却不敢提出来。 ‘公子这手段,真是高明啊。’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此刻的于禁心底却生出感慨,‘真是没有想到,在南阳境内,在汝南境内,居然会有那么多仍不死心的家伙。’ 原本对于己部留守育阳,不能随中军主力参战,于禁是有想法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事情的发生,却叫于禁改变了想法。 是。 在过去的动荡下,南阳也好,汝南也罢,亦或是庐江、九江之地,有不少宗族跟群体被抓被杀。 可仍有很多没有涉及其中。 这其中,就包括讨袁结束后,从汝南、庐江、九江被强迁到南阳的诸族,他们累世积攒的财富,关键是在当地的人脉网,被曹昂给连根拔起转移到南阳去了,这其中有怨言的不再少数。 但在这乱世下,他们比谁都更懂隐忍。 也是这样,使得没有动荡下,他们是一点事都没有。 但有了事就不同了。 ‘也不知今下的宛县,今下的南阳、汝南各地怎样了?’想到这些的于禁,一想到前几日收到的消息,他的心难免忐忑起来。 因为有意传播的一些消息,已经使多地人心骚动起来,甚至哄抬粮价、布价等事层出不穷。 …… 于禁所忧的事,依旧在持续着。 与育阳,相隔数十里外的宛县,形势显得是异常紧张与微妙。 南阳太守府。 “西鄂来报,治下粮、布、盐等价再度遭到哄抬,期间被监视的一众群体,在暗中散播我军在前线失利的谣言,致使西鄂人心惶惶。” “博望来报,与十日前相比,治下粮、布、盐等价翻了近七成,博望治下似出现了宗贼迹象,如今……” “顺阳来报……” “冠军来报……” “汝南汇总来报……” 在正堂内,一名名书吏先后起身,如实将接收到的各项实况汇总讲明,而在一处,十余众书吏忙碌着标注。 负手而立的满宠,脸色阴沉的盯着眼前舆图,他想到在这次伐荆之战中,会有一些人坐不住,想要从中谋取私利,但他明显是错估了一些人的下限! 尽管在过去,南阳也好,汝南也罢,已经杀了不知多少人,可依旧没有能起到震慑作用,或许更准确的来讲,是这刀没有砍在自己身上,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在特殊的境遇下,就会让一些人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就是例外。 还是公子有先见之明啊。 一想到这些,满宠这心底生出感慨,如果不是因为伐荆一战的打响,这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还不知要蛰伏到什么时候呢。 随着南阳的持续治理与发展,这些掌握着不少资源与财富的人,势必会跟着一起水涨船高,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留着他们,无疑是留下一大隐患! “都退下吧。” 在一道道实况标注清楚后,整个南阳是何种情况,皆在满宠的眼前,可压抑的正堂,聚集的这些书吏,无不是紧张的站着,但在听到满宠所讲,这些人没有任何迟疑,低头就朝堂外退下。 局势愈发危急了。 如果镇南将军府,南阳太守府,不对今下的事做出果断措施,那愈发动荡的局势,将威胁到整个地域的安稳。 这可不止南阳一地。 “文和先生,今下这局势,你是怎样看的?” 这堂内,只满宠一人,可此刻的满宠,却张口道。 此间无声。 但满宠却一点都不急。 过了十数息,一处屏风后,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贾诩面无表情的走出。 满宠看了眼贾诩,随即又看向眼前舆图。 “火候差不多了。” 贾诩垂手而立,语气淡漠道:“亲军校尉部已将一应群体反复筛查了,上名单的那些人,还有他们的宗族,都是要清理掉的。” “公子领军在前线,取得的进展不错,再继续添柴意义已经不大了。” “满君可以以镇南将军府的名义,向各部传达军令了,在各地的亲军校尉部,会协助行动的。” “来人啊!!” 满宠听到这话,立时就转身喝道。 “在!” 堂外立时响起喝喊。 满宠垂着的手紧攥,为了此刻他已经忍耐很久了,因为南阳、汝南境内出现的一些事,已经影响到镇南将军府过去的种种部署,甚至有不少人为此派人质问,但对于这些,满宠都没有理会。 他知道,除贼计划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彻底! 只有把贼都除掉,把他们的家产悉数查抄,唯有这样,不管是对今后四郡的治理,亦或是接下来的伐荆之战,镇南将军府都将不会为钱粮而犯愁了。 贾诩站在一旁,听着满宠异常冷静下,所讲明的道道指令,在他的心底生出唏嘘,他是愈发敬佩曹昂了。 即便是领军在前线,可安排在后方的人,依旧能稳定住大局。 特别是满宠这个人,贾诩都生出了警惕,这种警惕,源自于他的处世之道,满宠这个人不狠则以,狠起来,那是敢杀很多人。 “文和,对前线的战况,你是怎样看的?” 随着一道道指令下达,满宠收敛心神,转身看向沉默的贾诩,对于满宠而言,他不仅关心除贼计划,更关心前线战况。 为了配合除贼,自家公子在前线的一些举止,已然是让随军的不少人,这心底都泛起嘀咕了。 “若诩猜的没错,这个时候的章陵,只怕已经乱起来了。” 在满宠的注视下,贾诩神情自若道:“邓展、吕常他们毫无征兆下杀进章陵,不仅会叫章陵大震,甚至还会影响到荆北与江夏,公子的砺将计划,这个时候只怕已经展开,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刘表这边会做些什么。” “如此一来,于禁所部也该动了。” 满宠听后,眉头微蹙道。 “只怕就在这几日。” 贾诩平静道:“所以这次除贼必须要万无一失,不然敢残留于余孽,势必会影响到后方安稳,到时将影响到前线战局。” “一个都跑不了。” 满宠眼神凌厉道。 为了今日,他已经做了很多准备,甚至为保万无一失,自家公子在领军离宛前夕,还派人去了虎豹骑驻地。 一想到这支机动骑兵,满宠的心底就生出感慨。 自家公子做起事来,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 天渐渐黑了。 在虎豹骑驻地某处。 “也不知前线的仗,打的怎么样了。” “谁说不是啊,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真他娘的难受!” “我虎豹骑也能参与进伐荆之战啊,可大兄就是不允许。” 结束巡察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聚在一起,他们所聊与伐荆之战相关,从曹昂决意伐荆,到动兵,一直在南阳境内驻扎操练的虎豹骑,得知这样的消息时,那参战热情是极其高昂的。 这支经曹昂有意识改变的虎豹骑,改变是翻天覆地的。 尤其是军器局提供的各项装备,成批的列装进虎豹骑内,这使得如今的虎豹骑,早已今非昔比了。 可越是这样吧,虎豹骑上下就越是想要打一仗,以此来叫世人知晓,虎豹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但不管是曹操,亦或是曹昂,就仿佛忘记了这支队伍一般,虎豹骑除了操练,没日没夜的操练,根本就没有其他。 “要不,我等到将军那里,去询问下?”曹真看了眼左右,随即低声对曹休、夏侯尚说道:“我等或许不知前线战况怎样,但将军可不一定不知晓。” “你疯了?” 曹休皱眉道:“你忘了虎豹骑军规了?” “这我如何会忘?” 曹真开口道:“可明明知晓伐荆在进行,但我等除了在此操练,却帮不到大兄一点,这感觉让我很烦躁!” 夏侯尚轻叹一声。 这感受,他太理解了。 因为曹昂的缘故,使得他能进虎豹骑,尽管在这里的日子很苦,但从底层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夏侯尚却愈发明白一点,没有曹昂,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大兄在前线究竟顶着多大的压力,这是谁都不知道的。”见曹休不言,曹真继续道:“如果我等没有能力,那就不提了,可眼下我等在虎豹骑也算站稳脚跟了吧,明明有能力去为大兄分……” “别说了!” 曹休皱眉道:“走,去找将军去。” 曹真听后大喜,随即看向夏侯尚。 “走。” 夏侯尚言简意赅道。 一行趁着夜色,就朝一处走去。 “咚咚咚!!” 可曹休一行刚走没几步,急促的擂鼓声就响起,这令原本寂静的驻地,立时就变得紧张起来。 “传将军令,虎骑不动,豹骑紧急集合!” 在道道擂鼓声下,急促马蹄声响起,跟着是怒吼声。 曹休、曹真、夏侯尚听后,立时就紧张起来。 直觉告诉他们,出事了! 事还不小!! “快,都别傻愣着了!!”曹休最先反应过来,转身就朝所部跑去,边跑边对曹真、夏侯尚他们道:“三通鼓落,人未至,立斩!!” 曹真、夏侯尚他们没有犹豫,甩开步子就朝不同方向跑去。 他们同属豹骑序列。 受曹昂的影响,曹纯所领虎豹骑,经历了一次结构性调整,此事是得到曹操的允许,虎骑为重骑兵,豹骑为轻骑兵,而在这两大序列下,还进一步的细分了,虎豹骑的规模在过去经历了多次增扩。 尽管这使曹操压力增大很多,但从曹昂那里,听到关于虎豹骑的种种设想,曹操咬牙坚持下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纯所在营帐人满为患。 眼前这帮将校,无不是披甲挎刀,眼神凌厉的看向曹纯。 “接镇南将军府令。” 曹纯挎刀而立,冷峻眼眸扫视帐内诸将,“虎豹骑所辖豹骑全员出动,配合镇南将军府展开除贼,曹休何在!” “末将在!” 人群中站着的曹休,立时就喝道。 “命你部,即刻离营,奔赴博望!” “喏!” “曹真何在!” “末将在!” 氛围紧张的帅帐内,曹纯的声音不断响起,而被点到的一名名将校,无不露出高昂斗志,终于轮到他们了。 尽管只是除贼,这对虎豹骑而言,有些太过大材小用了,可只要能杀人,关键杀的还是趁乱而起的贼,那就算是大材小用,也必须坚决执行!!! 第255章 荆州诸将各自战,刘袁合兵聚醴陵 在悄无声息之间,乱已经席卷整个荆州,这其中就包括曹昂节制的南阳部分,可曹昂面对的乱,与刘表面对的乱,是有着本质不同的。 前者是在有意引导,通过一场对外之战,以更进一步铲除内部隐患,好叫治下被彻底清干净。 曹昂将其称作乱而不破!! 后者是毫无征兆下,因为一场对外战争,使得过去通过妥协与置换,才好不容易维系的大局,只因局势的陡然急转,就逐步朝向失控的境遇倾斜。 同样是乱,但内核不同,就导致结果必然不同。 这也是为何在乱世纷争下,有的诸侯势力能愈打愈强,有的诸侯势力却昙花一现,归根到底是底色所致! 明白这一道理的曹昂,突然就明白一件事,或许曹氏位处四战之地,期间遭遇无数凶险与崩溃,可亦是在这种境遇下,使得曹氏的底色愈发醇厚,似乎在各路诸侯中,在对世家豪族的掌控与震慑下,曹操是做的最好的。 所以伐荆之战,就在无形之中,被曹昂增加一个新内核,即通过这场战争,要清洗掉一部分特权群体!! 南阳郡。 朝阳城外。 “末将拜见公子!” 人潮汹涌前,奉命南下的于禁,强压内心激动,抱拳朝出城相迎的曹昂行礼,于禁没有想到自家公子,居然会亲自出城。 “哈哈,某可算将文则盼来了。” 在阎象、娄圭、鲁肃、繁钦等一行人注视下,曹昂大笑着翻身下马,快步朝于禁走去,“文则,此番伐荆,诸将皆有战事可打,独你部却留驻育阳,这心里没有怨某偏袒吧?”说着,曹昂早已将于禁搀起。 “公子!末将从无此念!” 于禁忙道:“末将在公子麾下驱使,公子要叫末将干什么,不干什么,末将断不敢违抗军令,更不敢生怨。” “文则啊,你这一来,某就能睡踏实了。” 曹昂笑着轻拍于禁手臂道。 “文则将军,你是不知大兄得知你领军南下,心情是有多高兴。” 而在此时,曹彰已笑着上前,“文则将军还有所不知吧,今下这朝阳没多少兵了,西起筑阳,中至樊城,东到章陵到处都在打仗,就连幼军都被大兄派出不少,大兄就等着文则将军来震慑四方了。” “公子~” 于禁闻之动容。 身后诸将听后,更是如此了。 原来在公子心里,从来都没有忽略他们。 有些事,有些话,通过小孩子讲出来,反倒要比大人要讲合适太多,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 曹昂笑着摆手,看向于禁等一众将校道:“诸君,这接风洗尘的酒宴,今下某就不给诸君摆了,待到我军踏破襄阳,为汉室收复荆州,某必聚荆州之酒,来为诸君庆功!!”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短板补上了。 阎象、娄圭、鲁肃、繁钦见到此幕,无不在心底生出唏嘘与感慨,有这样一支斗志高昂的军队在,即便前线各处真出现什么状况,己部也有底气从容应对了。 “公子,今下战况如何了?” 在一番寒暄后,准备归城之际,于禁上前询问道。 奉命南下之前,他是知晓前线的情况,但是最近这段时日,需要他兼顾的太多了,且在他开拔南下前夕,镇南将军府有了动作,别地怎样,于禁或许不知,但南阳多地的情况,于禁却清楚。 过去一批批在各地推波助澜的人被抓了,这期间有些想要负隅顽抗,但都毫无例外遭到了镇压。 “今下的各地战况,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啊。” 曹昂听后,笑着对于禁道:“兴霸、曼成他们在各地征战,以文聘、韩曦、邓济、刘虎为首的荆州诸将,扼守各处跟我军各部展开酣战。” “各地战事能否取胜,就看兴霸、曼成他们能否击败强敌了,某能做的,就是在朝阳不给他们添乱就成,哈哈!!” 这…… 于禁听闻此言,就知前线战况是怎样的存在。 但阎象他们相视一眼,这内心无不感慨,在自家公子身上,他们算是看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信任。 一力促成今下之局,将寒气与危机感传给麾下诸将,把权力下放到每名统兵将校手里,一句话,仗怎样打你们看着办,前线缺什么,某在朝阳给你们协调,给你们解决,这没有大魄力,可是办不到的。 尤其是在如今的乱世纷争下,谁能毫无保留的选择信任啊,还是统领着不少兵马的悍勇之将。 但这就是曹昂。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更清楚麾下文武之才,他所要做的,就是让麾下都调动起来,通过战争来历练他们,磨砺他们,提拔他们。 所以别看曹昂的麾下,是东拼西凑来的,聚在一起的时间短,可偏偏那股凝聚力,已经开始成形了。 曹昂甚至能够预见一点。 等到荆州的仗打完,他麾下就彻底凝聚起来了,今后他们就一个身份,即曹氏嫡长的元从派!! 因为于禁领军南下,围绕汉水以北的地域,新的涟漪在无声掀起,但与之相隔千里外的荆南,局势却愈发危急了。 荆南。 长沙郡。 醴陵。 “磐公子,张贼如今势起荆南,诸郡所辖多地且从之,纵使我部合兵扼守,可终究难抵荆南叛军合攻啊。” 城墙上,披甲挎刀的袁龙,眉宇间透着忧色,尽管扼守攸县的刘磐,主动舍弃攸县,来与他合拒叛军。 可对接下来的战事,袁龙看不到任何希望。 张羡太强了,也太狠了。 在荆南这片地界上,张羡的影响力,真真是远超刘表,这在平日里看不出来,可一旦有任何变故,那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更别提张氏在长沙底蕴浑厚,这积攒的人脉就更是非凡,眼下在荆南诸郡各县中,还愿高举荆州州牧府大旗的,已经是寥寥无几了,一旦解决掉这些隐患,明眼人都能瞧出张羡必将合兵北上,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第256章 张羡席卷荆南地,大将之风黄汉升 刘磐的脸色凝重,袁龙所讲之言,他又如何会不清楚,且不提整个荆州如何,就言今下的荆南之地。 长沙郡本就是人家的,他与袁龙在长沙,是为提防与监视张羡,承平之下一切好说,没撕破脸嘛,尚有斡旋与回转余地。 可现在张羡是反刘的。 这一闹,长沙郡直接易帜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武陵、桂阳、零陵几郡太守府都响应了,甚至几郡都派兵聚于长沙,在这期间张羡调遣麾下将校,针对反对他,不满他的都展开攻势。 毫无意外,那些势力或群体都败了。 这无疑大涨张羡之威。 如果仅是荆南有变,或许会对荆州有影响,但州牧府凭借更富庶的荆北,想要解决荆南危机,过程也许会坎坷些,艰难些,毕竟张羡这个人还是挺厉害的,但耗死张羡所领叛军是能成的。 荆北底蕴比荆南强太多了。 可偏偏张羡起兵反叛,是受曹军进犯的影响,在过去,刘磐一直等荆北派来援军,可左等右等,除了一些军情外,刘磐什么都没有等来。 更别提在期间,江东兵还趁乱进犯了,尽管刘磐清楚,这或许是黄祖为了推诿,才夸大其词的。 可刘磐却知道一点,这场影响荆州的动荡,黄祖多半是会按兵不动的,这对整个荆州而言不是好消息啊。 “磐公子~” 见刘磐迟迟不言,袁龙欲言又止,可想到如今的处境,袁龙最终还是道:“这醴陵是非守不可吗?” “中郎将的意思,是我军弃守?” 刘磐眉头微皱,迎着袁龙的注视道。 不然呢。 见刘磐如此,袁龙轻叹一声,却没有讲什么,就今下这种处境,在此抵御叛军来犯,即便能守一个月,两个月,可时间久了呢?城内粮草消耗殆尽呢?据城守军被持续消耗呢? 袁龙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早先袁龙还盼着州牧府,会调遣平叛大军过来,可等了这么久,袁龙不想此事了,他知道州牧府,多半是舍弃荆南了。 即便有针对荆南的部署,那多半也是围绕长江展开驻防,以确保荆南叛军,真的北上来犯,也不至于叫荆南叛军杀过去。 这代表着什么? 荆北局势必然危机重重! 一想到在荆州北部,还有个比张羡更强的曹军,袁龙就觉得荆州这次啊,即便是渡过了危机,但过程也必然是凶险的。 作为刘表的心腹,袁龙知晓的情况不少,尤其是荆州内部的复杂关系,让他就清楚一点,势必会有人趁乱搅局的。 “弃守一事,某不是没想过。” 在不知沉默了多久,刘磐声音低沉道:“在张羡起兵之初,我军或许还有机会,可今下真说不准了。” “别忘了,我军弃守此地,想一路北上归去,且不说这一路的复杂地势与水情,就说要横穿大半个长沙郡,你觉得张羡会坐视我等这样做吗?” 对袁龙的忠诚,刘磐是知晓的。 也恰是这样,袁龙讲那样的话,刘磐才没有真的生怒。 今下这局啊,对他从父而言,太危急了,太凶险了,他们眼下扼守醴陵,或许也难逃被攻破城的命运,但至少眼下没事,可要是真舍弃醴陵,一旦叫张羡知晓,那势必会调集大军围剿的。 甚至闹不好啊,还会提前叫张羡叛军北上,这无疑会给荆州,给他从父,造成极严重的冲击。 在刘磐的内心深处,已做好战死荆南的准备! 无论如何,能多牵制住张羡一日,那就牵制一日。 哪怕他做的事,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个笑话,可对刘磐而言,他除了这样做,还能做些什么? “谁说就一定会死了?” 在这等境遇下,一道洪亮之声响起。 袁龙皱眉看去。 就见一中年神情倨傲。 对此人,他知道。 是在刘磐麾下受驱使的黄忠。 虽被拜为中郎将。 但黄忠这个中郎将,跟他这个中郎将,还是有些不同的。 “汉升将军何出此言?” 在袁龙皱眉之际,刘磐看向黄忠道。 “磐公子,适才袁中郎将所言,末将以为可行。”黄忠走上前,不卑不亢道:“就今下荆南之局,扼守醴陵难逃一死,但弃守醴陵,对我军而言,并非是死局,张羡的确势大,但他绝非不可战胜的!” “那依汉升之见,我军有机会摆脱困境?” 袁龙眉头微挑,看向黄忠道。 “不错。” 黄忠正色道:“只要磐公子能听从末将之见,那末将有把握,使我军摆脱今下困境,顺利回到荆北去,甚至还能令张羡受到不小损失!” “汉升将军,这军中可无戏言!” 刘磐皱眉看向黄忠道。 “末将愿立军令状!” 黄忠抱拳道:“如若末将食言,愿受军法从事!” 对黄忠而言,他还不想战死于此,真要战死了,他那一家老小,尤其是那病儿,就彻底没希望了。 当初他愿接受刘表所拜之职,说白了就是想以此方便寻找名医,继而给他那病儿诊治,可事与愿违的,是现实很残酷。 他出身一般,根本就不被荆州主流所接受,而写去的书信,多数都没有了下文,寻名医为病儿诊治,一直就耽搁到现在了。 “好,那某就全听汉升的。” 在黄忠感慨之际,刘磐语气铿锵道。 对黄忠的能力,他是清楚的。 只是在此之前,黄忠却没有多讲别的,直到赶来醴陵,黄忠才表态了,只是刘磐哪里知道,此前的黄忠,是心忧在荆北的家人,可现在这处境,叫黄忠知道,如果不设法脱离困境的话,只怕有些事就真无法避免了。 而刘磐更不知道的,是黄忠下定了决心,待到这一路杀回荆北去,他就准备挂印离去了,既然当初所想无用,那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要带着病儿去寻访名医,只要能把病儿诊治好,把黄氏血脉延续下去,那叫他干什么都可以。 再一个,黄忠有这种想法,也是对刘表失望了,这绝非是明主,待在其麾下没有什么好结果…… 第257章 魏文长另辟蹊径,江夏郡乱上加乱 咔嚓~ 阴云密布的天,一道电闪骤现,使昏暗短暂驱散,随即昏暗再临,暴雨倾盆下了起来,紧接着从天际响起闷雷声。 “这黄祖,分明是没将我等放在眼里啊!” 下雉城。 魏延立于敌楼下,得知城外江夏兵撤走大半,眼神掠过一道凶光,“打了这许久的仗了,下雉城没有被打下来,现在跑了,这下雉是他想打就打,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名将校听后,当即便道:“将军,城外江东兵撤走大半,多半是黄祖这厮,知晓汝南方面出兵了,不然他们断不会走的。” “末将也是这样想的。”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除了这点,末将实在想不到,究竟有什么能叫黄祖撤兵的,毕竟在先前,来犯江夏兵折损不少。” “还有一种可能。” 一魁梧壮汉,此刻难掩兴奋道:“公子统领的大军,顺利夺占荆州所据南阳、章陵等地,迫于压力下,黄祖不得不出兵了,毕竟一旦襄阳叫我军夺占,那南郡就不在话下,到时独靠黄祖一人,想凭江夏郡抗衡我军,根本就不可能!” 咔嚓~ 恰在此时,一道电闪再现。 雨下的更大了。 魏延眉头微蹙,看着眼前的雨幕,这些时日他统领麾下精锐,在黄祖所谴大军围攻下,一直坚守下雉,他接到的军令,是要在江夏郡这边搅动局势,待到江夏郡出现变故,可酌情选择顺江撤回庐江。 可仗打到现在,当变故真的出现,魏延却不想走了。 伐荆一役的整体战略,他是知晓的,这是镇南将军府秘密派发的,凡是参与这场伐荆之战的,不管参与程度多少,知情权必须要有,只有这样,才能等到大战徐徐拉开之际,各路将校及队伍,才能知晓是怎么回事。 落后的传讯手段,是曹昂一直苦恼的。 尤其是他节制的四郡,东西横跨千里之远,想要实时了解各地情况,这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而坚定曹昂攻打荆州,还有一个原因,是曹昂没有对外讲过的,他要利用好长江,以增强对庐江、九江的联系。 如果仅通过陆上联系,真要两郡出现任何状况,想要及时去干预是不现实的。 有了长江就不同了。 这一路顺江而下,或者顺江逆上,即便是再慢,也比辗转多地,前去庐江、九江要快太多了。 尤其是大规模军队转运,大批次军需转运,这种战略优势体现的就更淋漓尽致了。 被江东窃据的广陵、淮陵等地,一直以来都是曹昂的一块心病,这等战略要地,断然不能掌握在江东之手。 “就这样撤离江夏,你们甘心吗?” 伴随着雨幕降临,魏延突然讲的一句话,叫左右将校脸色微变,他们知道自家将军说这话是何意。 轰隆!! 远处天际响起闷雷。 “将军,您不会是想吃掉城外留驻的江夏兵吧?”一人紧张之余,看向魏延道:“我部在此据守如此长时间,这麾下的损失本就不小,即便是能吃掉,可对我部而言,这有些太得不偿失啊。” “是啊将军。” 听到这话,有人就道:“当初公子给我等派发的军令,是叫我等伪装成江东兵,以刺激到黄祖。” “以利用好江夏黄氏与富春孙氏的恩怨,在荆北局势有变下,有江东兵杀进江夏郡,黄祖必然是以保江夏郡为主。” “眼下,我部很好的完成了公子的军令,城外江夏兵撤走大半,也足以证实江夏郡出现了公子讲的变故,此等态势下我部还是撤退为好。” “毕竟我等离开皖县,短时间内还好,时间久了,万一在江对岸的江东兵,还像当初讨袁那样,趁着局势大乱之际杀来,只怕庐江……” “是啊将军。”、 “将军三思啊。” 其他将校,纷纷开口道。 要说对黄祖,对江夏兵没有怒气,那是假的,毕竟在过去的战事下,他们麾下的将士战死不少。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能只考虑江夏,更要考虑好庐江。 “瞧你们那点出息。” 魏延冷哼一声,扫视眼前众将道:“这还只是打城外江夏兵,就把你们一个个吓成这样,倘若某要领着你们,袭扰江夏郡各地,你们是不是还要被吓死啊!” 咔嚓! 在一道电闪骤现下,聚在魏延身边的将校,无不是脸色大变,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魏延。 这话,他们是真惊住了。 “皖县镇守之事,无需你们考虑。” 看着色变的诸将,魏延冷冷道:“当初没有告诉你们,是想叫你们有紧迫感,别在江夏兵面前丢人。” “皖县无忧。” “眼下我等要考虑的,是继续留在江夏,某是不甘心就这样撤离,黄祖不过是酒囊饭袋之辈,其麾下的江夏兵更是群乌合之众,这样的人,居然能据守江夏这么久,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某决意了,继续以江东兵的身份,先吃掉城外的江夏兵,待进一步获悉江夏实况后,某决意领兵沿江逆上!!” 魏延的脾性就是这样。 明明还有机会,就这样撤了,他是不甘心的。 何况伐荆之战,这是何等大的事啊,就叫他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武将就该驰骋疆场,而不是单纯的待在某地屯驻。 “将军!” “将军!” 眼前诸将回过神来,纷纷开口想要劝说,毕竟这事实在太大了,江夏兵可一点都不弱啊。 “某意已绝!” 魏延摆手打断道:“谁要是不想随某前去,待吃掉城外江夏兵,便与城内伤兵一起顺江回庐江。” “这黄祖,某是打定了。” “某就是要领着精锐之士,在江夏搅他个天翻地覆,某倒是要瞧瞧,面对这样的形势,他黄祖还龟缩在西陵?!” 魏延已经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即便是这一战结束,他会受到自家公子的责罚,魏延也是无怨无悔的,只要能叫他打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258章 乐进领军镇皖县,太史慈率部来投 战争一旦开启,这期间会发生很多未知之事,即便再久经沙场的武将,都无法在战前将一切都预判到。 如果真能预判,那就不会有如此多,令人津津乐道的战事了。 从决意发动伐荆一役,曹昂就清楚这点,即便是在战前谋划再多,但也无法确保在这期间,不会出现未知变数。 不过曹昂却知人性,不管是对己部麾下,亦或是对敌军麾下,曹昂都尽可能的去揣摩与复盘,以减少不可控之事发生。 让魏延领军杀进江夏,曹昂就想到魏延杀红了眼,多半是不可能轻易回庐江的,毕竟魏延的性子是很骄傲的。 骄傲的人,难免想证明自己。 对这种性格的人,不能一味地打压,要循序渐进的引导,该夸是要夸,该骂是要骂,这样才是最好的。 对魏延的能力,曹昂还是放心的。 但魏延真要不回去,那庐江南部,皖县这处要地,就断然不能没有人镇守,毕竟真叫江东兵渡江杀来,即便最后把他们赶走了,可损失却是实打实的。 所以曹昂多留了一手。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啊。” 庐江郡。 皖县。 乐进挎刀而立,站在城墙上,看着下了数日的大雨,眉头紧锁道:“这长江水都比以往汹涌不少,唉~” “府君是担心荆北那边?” 身边亲卫听后,上前询问道。 “如何能不担心。” 乐进轻叹道:“公子这次调集大军,还抽调了汝南、庐江两地驻军,参与到伐荆这场大战中。” “如果这期间有任何意外,对我军而言都是不小的损失啊,也不知今下的荆北之地,战况究竟怎样了。” “府君何须这般担忧。” 亲卫听后,当即道:“公子一向用兵如神,区区刘表,又岂是公子的对手,说不定这个时候啊,公子已领兵杀进襄阳城,擒获了刘表。” 哪儿会如此容易啊。 乐进心里暗叹,他也希望是这种情况,但他终究是久经沙场,对一些事情看的是很透彻的。 不说别的,单单是荆州排外这一项,即便刘表麾下诸军各部,在前线频频失利的话,这前后或许他们会有分歧,甚至会趁乱牟利,可正到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势必会帮着刘表对抗的。 毕竟曹军的凶名,可是传遍天下的。 曹操征伐徐州,在徐州纵兵杀掠,固然叫很多人感到畏惧,但同时也生出了厌恶与抗拒,这也是为什么,在征伐一些地方时,会如此难拿下的根本原因。 “舒县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乐进收敛心神,看向身旁亲卫道:“广陵、淮安那边的动荡,必须要注意才行,一旦九江这边有任何消息,我庐江必须有动作才行。” “府君,暂时还没有。” 亲卫如实道。 ‘好在公子发动伐荆之战前,把庐江境内的郡贼余孽,全都给清剿一空了。’听到这些的乐进,心里暗暗感慨道:‘不然又是伐荆,又是广陵生变,在这期间,境内敢出现任何状况,那就更艰难了啊。’ 因为一场伐荆之战,有压力的不止曹昂一人,随其参战的那帮文武,个个都是有压力的,除此之外,留守汝南、庐江、九江的那帮文武,同样也有极大压力。 在伐荆之战发动没多久,广陵、淮安那边就有异动了,这使得九江太守李整,郡丞丁斐,长史董厥一行都警惕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刘备居然会出其不意的跟在海西的陈瑀取得联系,继而在广陵搅动起一些变化,连带着据守广陵的江东兵,丢掉了几处城池。 而因为这一变数,使得徐州方面,驻守在此的张辽也参与其中,最狠的来了,淮陵这处要地,居然鬼使神差的被关羽夺占了…… 这引发的变动,超出了李整、丁斐一行的预料,为了避免一些突发状况知晓,李整一行第一时间将此等消息传给庐江。 不过关于这件事,李整、丁斐一行也好,乐进、杜袭他们也罢,都默契的没有派人去传给曹昂。 不是他们有意隐瞒,实则是他们不想将这一变数,再增加到曹昂身上,这件事他们打算自己解决。 但是这件事,李整他们都派人去了许都,但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收到许都方面的消息。 “密切关注舒县方向。” 乐进收敛心神,对亲卫道:“一旦有任何消息传来,第一时间送到某这里。” “喏!” 亲卫当即抱拳喝道。 在魏延领兵袭扰江夏之际,他这个庐江太守领兵来了皖县,这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提防江对岸的江东兵。 虽说江对岸的豫章、丹阳两地动荡,到现在还有一些吧,但对孙策这个人,他却不得不提防。 因为在曹昂离开寿春,转道庐江之际,除了讲了很多部署与谋划外,还向乐进强调了孙策这个人。 这样的话,曹昂还对李整讲过。 之所以这样,就是想叫他们重视孙策。 曹昂可不希望自己辛苦谋划的庐江、九江两地,就这样叫孙策给偷走了,那样还争个屁的天下啊。 “报!!!”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叫乐进立时警觉起来。 “府君,从江对岸来了一支队伍,说是要投效镇南将军府的。”在乐进注视下,那人快步跑来,立时便道:“今下就在南城外……” 乐进所处的位置,是北。 “是何人之部?” 乐进听后皱眉道。 “回府君,此人叫太史慈,东莱人士,原是在扬州刺史刘繇麾下驱使。”那人忙道:“在孙策攻灭刘繇所部后,其就一直在反抗,但那时恰逢讨袁之战,孙策就调兵渡江去了广陵,但此人一直在……” 听着麾下所讲,乐进眉头舒展开一些。 太史慈这个人,他是了解一些的,当初征伐陶谦时,刘备领兵南下驰援,就是此人去搬来的。 却不想在此地遇到了。 “走,去看看。” 想到这里,乐进当即道。 “喏!” 在道道应诺声下,乐进一行赶去南城,但他却不知晓,这个太史慈,他那公子眼红很久了。 只是他那公子觉得太史慈,多半是被孙策给收揽了,但奈何因为他的出现,早已使得一些轨迹发生偏转…… 第259章 唯才是举后劲显,江东不过如此啊 真是魁梧! 乐进领兵出城之际,看到城外所聚散兵游勇,却被一人所吸引,人与人是不同的,乐进知晓此人就是太史慈。 “出来了!” “我等有去处了。” “是啊!” 见皖县城内的曹军出来,聚于城外的不少将士情绪有些激动,原本有不少人,觉得他们随太史慈来投,曹军不一定会接容他们。 “东莱太史慈,拜见将军!” 在道道议论与注视下,太史慈不卑不亢,骑马朝乐进一行走来,抬手对乐进抱拳行礼,这期间,乐进麾下亲卫,无不警惕的看向太史慈。 毕竟是从江对岸来的,谁知此人是真投假投。 因为在讨袁之战中,江东兵的卑劣行径,使得曹军之中,有不少人对江东很瞧不上,所为皆是鼠辈之事! 反倒是乐进表现得却很平静。 他久经沙场,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是真投,是假投,看眼前这一幕就能看出个大概。 “某乃庐江太守,乐进。” 乐进表现平静,对太史慈道:“太史将军无需多礼。” 此言一出。 不止太史慈心下一惊,就连麾下那帮残兵都惊了。 谁都没有想到,今下驻守皖县的竟是庐江太守,不对啊,庐江太守不该待在郡治舒县吗?为何会待在此地? 难道…… “太史将军不是聚拢义士,在豫章等地抗击孙策一行?为刘使君复仇,为何今下却率部来投我军了?” 原本在思虑的太史慈,听到乐进所问收敛心神,但脸上却露出羞愧之色,若非是迫于无奈,他也不会率领残部渡江来投。 在讨袁之战结束前后,丹阳、豫章等地是闹出不小风波,逼的孙策领兵来剿,太史慈便是其中一部,余下的还有祖郎、焦已等宗帅,可这些势力并不一心,被孙策所领江东兵分而攻之。 即便太史慈表现悍勇,奈何凭借一己之力,亦无法对抗大势,在绝对的大势下,个人之力显得那般渺小。 “好叫府君知道。” 太史慈想到这,抬手一礼道:“某是在退至豫章时,得知曹君侯所颁唯才是举令,故而才率余部投效的。” “某等与江东有血仇,奈何所部在丹阳折损太大,即便退至豫章,恐也难以是跟江东抗衡,某是愿以死报效刘使君之恩,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麾下儿郎,就这样被江东悉数杀掉,故而思虑再三,才决意渡江来投。” 原来是这么回事。 乐进双眼微眯,唯才是举令他是知道的,这是自家公子在宛县时所颁,一经颁布,就聚拢了南阳不少文武才俊,今下这批文武可都担任要职。 只是乐进却不知道,即便唯才是举令在南阳名声极大,但也不至于传到江对岸吧? 这其中内情是乐进不知的。 在潜龙计划开始之际,经贾诩提醒,可将唯才是举令一同散布出去,能不能吸引到人才另说,但此举却能叫曹昂名声传开。 此事曹昂同意了。 在曹昂看来,名声啥的不重要,但是能截胡人才,这买卖就不亏,毕竟荆州、江东等地人才不少,这其中就有不少人才,不是一上来就投效荆州或江东的,这是有时间差的,如果他们多了一项选择,难保就不会选择自己。 只是在讨袁之战开启前,讨袁之战进行中,这期间没有人辗转来南阳,曹昂也就渐渐没放在心上了。 毕竟他有太多的事要做。 没成想,到了伐荆一役进行之际,却有了意外收获,如果远在朝阳的曹昂,得知太史慈来投的话,那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这可是位不可多得的猛将啊!! “既是来投,那就随某一同进城吧。” 乐进收敛心神,看向太史慈笑道:“我家公子说过,不管是谁来投,那都能唯才是举的,断不会叫才俊寒心,来人啊,去准备吃食,叫这些好儿郎果腹。” 讲到这里,乐进对麾下亲卫说道,听到这话,太史慈麾下这帮将士,无不是兴奋了起来。 这些时日辗转多地征战,他们是吃不好,睡不好,真要能让他们像江东兵一样,从容不迫的迎战,那也断然不会是这样!! 看到这些残兵的表现,乐进心底的警惕又放下一些。 一行遂进城。 一路无言。 过了半个多时辰后。 乐进在将军府接见太史慈。 “子义,今下豫章、丹阳等地局势怎样?”乐进面露笑意,看向酒足饭饱的太史慈,开口询问道。 适才麾下的亲卫,是陪太史慈一起的,还有跟其麾下残兵一起,这期间的观察,皆事无巨细的告知乐进,这就让乐进知晓,太史慈是真来投的,而非是假意投效,实则为袭占本部所镇皖县。 “府君,今下豫章、丹阳等地局势仍乱。” 在乐进的注视下,太史慈正色道:“虽说在丹阳多地,孙策所统江东各部,接连击溃祖郎等部宗帅,但今下有不少残部,都逃窜进了豫章境内。” “因孙策征伐江东之际,多起杀戮,使得江东诸郡各族多有不满,甚至不少抗拒孙策入主江东。” 乐进眉头微蹙起来。 江东诸郡各族有这种情况,他是知道的,这点自家公子先前就讲过,似富春孙氏在江东的统治,除了一直强压,根本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怀柔没有,毕竟间隙已生,又如何能修复呢? 何况孙策的脾性,也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而在某领兵渡江之际,退至豫章的祖郎等部,仍在对抗江东兵。”太史慈继续道:“且据某所知,豫章虽被江东夺占,但因孙策析豫章多地,分置庐陵郡,豫章由孙贲领之,庐陵有贲弟孙辅领之,故而惹得豫章诸族多有不满……” 乐进双眼微眯。 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乐进的心底生出,仅是听太史慈讲的这些,看似表面强盛的江东,实则内部却暗潮汹涌啊,江东之所以有今下这种局面,那全是靠孙策之凶名在震慑啊,不然早就分崩离析了!! 第260章 合兵渡江夺柴桑,扼江东袭荆州势 “子义觉得,若我等合兵一处,强袭柴桑,胜算大否?” 乐进突然讲的话,叫太史慈脸色微变,随即便抬头看向乐进,当看到乐进坚毅的目光,太史慈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他不知,乐进为何突然提出这等话,但他却知道一点,乐进似不像是在试探他,而是真有这种打算。 只是他不明白,乐进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一路辗转多地的太史慈,今下并不知道曹昂正统兵伐荆。 “有胜算。” 在不知沉默多久,太史慈神情正色道:“据某知晓的,在丹阳出现起兵之势时,豫章这边也不太平。” “孙贲确有大才,然江东在豫章之兵不多,孙贲领兵屯于南昌,以震豫章各地,但此前出现动荡,势必会分兵镇之。” “如此兵力下,孙贲定然会抽调兵马,且不提在某来投前后,还有祖郎等部宗帅逃至豫章,今下之豫章,势必动荡不断。” 听到太史慈所讲,乐进陷入到沉思。 如果豫章郡真如太史慈所言,那这的确是好机会,何况今下荆州多地动荡不断,豫章郡毗邻江夏郡,不可能对这些不了解,孙贲知晓,那孙策必然知晓,这也是乐进想袭占柴桑的原因! 每每想到讨袁之战中,江东这边趁乱袭占广陵、淮陵等地,乐进这心情就不好,如果这些地方,能叫己部夺占,不管是隔江震慑江东,亦或是合围徐州,都将对己部带来极大的优势。 但偏偏这叫江东给占了。 而联想到这些,这就让乐进在所难免的想到正在进行的伐荆之战,如果自家公子真能夺占荆州,哪怕是荆北诸郡,可如果说在这期间,江夏郡要叫江东夺占,这就等于荆州与庐江之间,无法真正连成一片了。 即便己部调集重兵,将江东兵给驱散了,只怕损失也不小,一想到这些,乐进就觉得要杜绝这种隐患。 但真要袭占柴桑,势必会叫孙策引兵来犯,届时不单单是柴桑会遭猛攻,甚至庐江沿岸也会有江东兵来袭,如何妥善的解决这些,是乐进必须要考虑的。 倘若到时江东来了,没有攻下柴桑,反倒杀进庐江去了,这损失也是不小的。 “府君?” 太史慈的话,打断了乐进的思绪。 乐进收敛心神,看着太史慈投来的注视。 在思虑刹那,乐进道:“子义或许不知,今下公子正统领大军,对荆州展开攻势,战局正值焦灼下。” 太史慈闻言大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也是在这一刹,他突然明白乐进为何要攻打柴桑了。 若是这样,柴桑是必须拿下。 此乃进犯江夏之要冲! “府君,若是这般,我军强袭柴桑,就不能独占柴桑而不动。”想到这里,太史慈不假思索道。 “届时一部扼守柴桑,负责遏制来犯江东兵,一部分兵出去,负责联系豫章反孙势力,继而使江东首尾不能兼顾。” “唯有这样,方能确保在孙策得知柴桑之变,提兵来犯之际,动了进犯庐江的念头。” “可是这样一来,分兵出去的人,危险会很大。” 乐进听到这,眼神坚毅的看向太史慈道:“何况要分兵,不仅要熟悉豫章,更要叫那些反孙的人信任才行。” “慈愿领之!” 在乐进的注视下,太史慈没有犹豫,起身抱拳道:“今下君侯既已领兵伐荆,那断不能叫江东扰之,不然江夏一旦叫江东趁乱夺下,恐局势就对君侯不利。” 太史慈比谁都要清楚,他既已决意率部投曹,可想要在曹军中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才行。 其实有一点,是别人不知的。 太史慈此番投效,投的不是曹操,而是曹昂,曹操过去的种种,特别是在徐州所为,是太史慈所不齿的。 但今下他已走投无路,可对曹昂的一些事迹,他是清楚的,投昂而非投操,这是有一定区别的。 太史慈今后想一直待在曹昂麾下,而不是被调往别处,那他就必须要向曹昂证明自己,让曹昂重视自己才行。 “好,有子义之言,那我军定能伐荆功成,还能叫那江东无功而返!!”对太史慈所想种种,乐进不知,此刻乐进难掩笑意,起身朝太史慈走来,“子义,此番我等就兵出柴桑,将豫章搅他个天翻地覆,叫那孙策含恨而退,这亦能为刘使君复仇!!” “喏!!” 太史慈抱拳喝道。 其实乐进还不知,太史慈对刘繇并没有太大归属感,毕竟他投效刘繇以来,没有真正得到刘繇的重视与重用。 他的出身不好,在这纷争乱世下,即便如何悍勇,也不一定就能遇到明主。 如若不是知晓唯才是举令,太史慈是没有想过来投曹的,一个是曹操的所为,是太史慈所不喜的,一个是曹军麾下强将不少,即便真的投效了,加之他这种出身,恐也难有出头之日。 所以太史慈要考虑的,是他真的投效一处,能否在军中快速崛起,他的年纪不小了,不能再颠沛流离下去了。 直到知晓了唯才是举令,还知晓了曹昂节制四郡,这让太史慈看到了一种可能,他不一定非要跟江东对抗下去,也可以转投到曹昂麾下,而从乐进口中知晓曹昂在伐荆,这就更坚定了太史慈的想法。 曹昂这摆明是要独镇一处的,如果荆州真叫其拿下了,那接下来就是江东了,即便是没有拿下来,那今后还是要伐荆的,不管怎样,只要有仗打,那他就有出头之日!! 辗转多地,这一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太史慈比谁都要明白,选择大于努力的道理!! 现在唯一让太史慈担心的,曹昂是否真的像他所颁唯才是举令那样,对待俊才,会一视同仁。 可现在想这些无用,一切都要等战事结束,见到曹昂后,太史慈才能确定,毕竟能供他选择的,真的是不多了,这对太史慈而言,跟一场豪赌没什么分别,可他除了赌自己,还有什么能拿出来赌的呢? …… ps:求五星好评,求打赏,让本书成绩好点,拜谢了! 第261章 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伐荆一役打到现在,承受巨大压力的是曹昂,毕竟这是他首次组织如此规模的战役,什么都需要他去考虑,去统筹,去分析,仗打赢了一切好说,即便在战争中损耗不小,可扩充了地盘,休养一番就能恢复过来。 怕就怕打到最后,消耗的不少,可地盘也没有得到,这对曹昂的打击是不小的,关键是会折损曹氏底蕴。 不过今下最轻松的,也恰恰是曹昂,该分担出去的压力,全都分担下去了,寒气与危机感都传达到位了。 对于曹昂而言,不瞎折腾就是最好的。 “公子!!山都攻克了!!” 典满激动的声音,在堂外响起,这叫聚在堂内的众人,无不是循声看去,不少人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山都攻克了,那汉水以北的南阳诸地,还控制在荆州兵手里的城池,可就没几座了啊。 一个邓县,一个樊城。 这两处城池要是被攻克,那汉水以北的南阳诸地,就都被己部给收复了。 “公子~” “公子!” 此等态势下,阎象、娄圭、鲁肃、繁钦、于禁等一众文武纷纷看向曹昂,反观曹昂却表现得很平静。 “公子!兴霸、文向两位将军大败荆州守将韩曦,杀敌四千余众,虏敌……”跑进堂内的典满,手里举着军报,就兴奋的说了起来。 但说着,曹昂就已走来,伸手拿过那封军报。 阎象一行见状,纷纷就围聚过来。 此刻的他们很想知道攻克山都,甘宁、徐盛所部损失大不大,如果太大的话,那接下来攻打邓县,恐就要抽调兵马了。 “哈哈!!” 曹昂爽朗笑声响起,叫众人不由生疑。 “兴霸与文向,不仅打仗悍勇,还用起攻心了。” 在众人注视下,曹昂将军报递给阎象,笑着说道:“山都一战,我军以极小代价,不仅夺占了山都,还令韩曦所部损失惨重,今已溃逃至邓县了!” 讲到这里,曹昂转过身去,快步走到新制的沙盘前,将插在山都上的小旗拔掉,换上己部小旗! 在这沙盘上遍插着交错的黑红小旗,黑代表荆州,红代表曹军,此外还有不少白色小旗插在各处,这代表今下或反荆州各部势力,或不愿响应刘表号召的势力,江夏郡是一处,荆南诸郡是一处,有此沙盘便可对荆州时局了然于胸! “山都一下,甘徐两部即可攻打邓县。” 阎象看罢军报,难掩兴奋的走上前,鲁肃一行也跟来,在阎象讲这些时,娄圭拿过那封军报。 “不过扼守樊城的文聘所部,定不会坐视我军攻打邓县。” 阎象继续道:“还有襄阳方向也要警惕,毕竟在此之前,领兵聚于章陵的李典等部,继夺占平氏、随县等地后,也展开了不小的进取,今下各部合围章陵城,此等乱战下,即便荆州再怎样措手不及,也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动的。” “那就静观其变。” 曹昂微微一笑道:“仗怎样打,就以奋战前线各处统将来断,将甘徐两部夺占山都,大败韩曦所部军情,以镇南将军府之名,加急派发给李典、孙香、陈到等将处,叫他们知晓汉水以北变化。” “喏!” 鲁肃当即作揖道。 这段时日的前线战事,曹昂做到了不干预,不插手,他镇守于朝阳,一个是解决各部所需,一个是将军情汇总派至各处,与此同时提防着樊城、襄阳方面的荆州守军,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曹昂就会派兵压上,避免各处战场受此变故,使得原本大好的局面,就这样遭到破坏了。 “去,叫夏侯衡统本部,急赴山都接管。” 看着鲁肃的背影,曹昂伸手道:“还是那句话,我军费尽心思,付出代价夺占的城池,在他手里丢了,军法从事!!” “喏!” 典满当即应道。 这段时日各处战场频有胜绩传回,驻守朝阳的幼军就有一部离开,今下在曹昂身边历练的那帮二代,有一部分已分赴各地去镇守了,打仗他们还不够资格,但守城总能守住吧,这要是也不行,趁早滚蛋! 曹昂如此态度下,领命离去的那帮二代,没有一人敢懈怠,事实上他们去了以后,做的还真不错。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先后经历南阳进剿,汝南进剿,庐江进剿,还在寿春观摩了攻城战,此次伐荆之战中,一些战事他们也都经历了,这冲击与影响是极大的。 他们所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只是这机会,不能轻易给啊,万一要是出现差错怎么办? 可曹昂还是给了。 这就是曹昂的魄力所在! 以上这些,阎象、娄圭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或许最初他们有担心吧,怕这些二代子弟出差错,这会影响到伐荆之战。 但实际传回来的消息,却叫他们生出感慨与唏嘘。 说到底,在伐荆之战中,这些二代子弟比曹昂还要上心,毕竟这是证明他们能力的绝佳机会,只要伐荆功成了,那今后他们才能统兵征战啊。 “大兄!!南阳传回消息了!!” 在众人思虑之际,堂外响起曹铄的声音,这让阎象、娄圭一行纷纷转身,他们比谁都要清楚,在这段时日里,自家公子不仅关心各处战场,更时刻牵挂着南阳等地,后方安稳这才是关键啊!! “快拿来!”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快步朝曹铄跑去,曹铄见状,忙将手中公函递上,曹昂压着激动去拆开查看。 只一眼,曹昂双眸微张起来。 这…… 堂内众人见状,无不是屏气凝神。 不会是南阳等地出什么状况了吧? “公子~” “大兄!” 在这种态势下,阎象、曹铄这帮人,无不表情各异的看向曹昂,在此等态势下,南阳等地可断然不能出差池啊,不然这伐荆之战恐无法继续推进下去,毕竟后方一乱,这还如何调集各郡资源支撑前线征战啊。 可自始至终,曹昂都没有说话,逐字逐句的看着满宠详细禀明的情况。 第262章 曹昂:越乱越好,伐荆之势已成! “不容易啊!”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才放下公函,在众人复杂注视下,面露感慨的讲了句,直到此刻曹昂才突然明白,为何曹操每逢大战在即,都会将后方交给荀彧,还会给予很重的权力,这后方有没有人坐镇,当真是不一样的。 这也让曹昂总算清楚,为何在他知晓的一些事,曹操对荀彧会如此复杂,可以这样说,曹魏是靠曹操打拼的,但在打拼期间,这根基一直是荀彧在守的,这一对搭档是缺了谁都不行啊! 当然这不是在否认其他文武的功绩。 他们也都立下了功勋。 但是这不一样! “都看看吧。” 想到这里,曹昂将手中公函,递给阎象他们,“在我等奋战于前线时,满君他们在南阳、汝南等地,所面临的压力与凶险,可一点都不比我等要少啊。” “此番我军伐荆一役,将无需再为钱粮所忧,即便是打到明年,我军也能从容不迫的应对。” 听到这话,众人就知一点,南阳、汝南等地在过去出大状况了,不然自家公子断不会讲这种话。 阎象、娄圭、繁钦、于禁一行站在原地露出各异思绪,曹铄见状,遂上前接过那封公函,可看了一眼,曹铄就脸色大变。 “大兄!宛县城竟然发生叛乱了?!” 只此一句,就叫阎象一行围了上来。 “自公子领兵离宛以来,宛县就出现流言蜚语,对伐荆一役忧心者众多,这与公子在战前猜想的一样。” 娄圭伸手夺过那公函,便当众读了起来,此刻众人的心思,全都在宛县城叛乱上,尽管透过曹昂所讲,他们知晓南阳等地无忧,但他们想知晓在这前后,南阳等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从他们随军伐荆以来,这心思与注意全聚焦在前线战场。 “而自公子领兵攻打新野,命于禁率部留驻育阳,以隔绝我军与前线,这期间卑下等知晓前线战况,然南阳诸地各族不知,为此导致流言蜚语加剧,我军在前线失利的消息,就如雨后春笋般遍地传开。” “甚至在这期间,有迁至宛县的汝南诸族,在暗地里派人将消息传回汝南,致使汝南多地局势动荡!” “可恶!!” 听娄圭讲到这里,曹铄紧攥双拳,厉声道:“当初就不该大费周折的将他们迁去南阳,就应该全都给杀了!!” 娄圭一行神情各异的看了眼曹铄。 但他们却没有多说别的。 这件事真要做了,恐伐荆之战就打不了了。 毕竟在战乱下清除,跟在战后杀戮,这是两个概念。 当初曹操在兖州时,不过是将咒骂他的边让杀了,就险些叫整个兖州丢掉,这背后的关系,是今下的曹铄不明白的。 曹昂若在此事上效仿其父,那就等于将心向曹氏,或者还在下决心的诸族,直接推到了对立面,这种蠢事曹昂可不会做。 即便是要杀这些人,也要站在大义上去杀,要叫更多的人知晓,这些人的死,全都是咎由自取的才行。 “……而在镇南将军府,南阳及汝南太守府,掌握大量罪证,调集大军以清剿这些扰乱秩序,蛊惑人心之辈期间,各地频有战果传回宛县之际。” 娄圭继续读道:“迁至宛县城定居的汝南、庐江、九江三郡诸族,与一些蛰伏许久的魑魅魍魉暗中勾结,妄图想集结府内豢养的死士家丁,对南阳郡治展开攻势,继而想趁乱夺占宛县……” 曹昂听着娄圭的讲述,在南阳、汝南等地发生的种种,似在亲临一般在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其中有多少凶险,他是清楚的。 尤其是宛县之叛,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毕竟他在宛县一带还留守不少精锐,甚至宛县大营的新卒,他是没有抽调太多的。 或许说这些新卒,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吧,但在此之前终究是经历过严苛操练,关键是各级建制完整,这可不算什么乌合之众。 跟久经沙场的悍卒厮杀,那他们势必会溃败的。 但要跟别的打,那绝对是能打的过的。 可即便是这样,仍有不少人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他们秘密谋划的事,就一定能取得成功。 原本这些人是不用死的,包括他们的亲眷家小,全都不用死。 但就因为他们心底的欲望,使得他们除了死,再没有别的,在这乱世下,曹昂就明白一个道理。 斩草不除根,这乃大忌!! ‘老登有荀文若,我有满伯宁、贾文和,这次伐荆之战,后方剔除的人是多了点,但也令后方真正安稳了!’ 可想到这些,曹昂眼神凌厉起来,‘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不愿为我所用,那累世积攒的家财,还有各种珍藏,就化作养料来助我夺占荆州,治理荆州,开发荆州吧!’ ‘过去这局,乱是乱了点,但这样也好,省的还要分出心神来,去不断提防是否有人在背后捅刀子了。’ 曹昂气势上的变化,堂内众人都清晰感受到。 说实话。 他们知晓在伐荆之战开展下,后方势必会出问题的,毕竟受曹昂节制的四郡,多是曹氏新得的,且四郡皆是久经战乱,这不是打几场胜仗,明确一些有利策略,就能让所有人都臣服的。 甚至在伐荆开战之前,他们都提出了想法,这些都被曹昂采纳,命人拟出了对应的预定方案,以确保在出现问题下,镇南将军府及几处太守府不会手忙脚乱。 可在实际情况下,南阳、汝南等地发生的很多事,其实并不在预料之中,甚至一些不该反的人都反了,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这就是利益动人心啊。 而在这场动荡之下,满宠抓了很多人,杀了很多人,这也超出了阎象他们的想象,满伯宁狠起来,真是令人胆寒啊。 “诸君,满君他们在宛县,为我等创造这等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了。”在众人感慨下,曹昂眼神凌厉道:“为此满君他们是背负了骂名,以助我等促成伐荆大势,这一战,若我等没有攻破襄阳,没有拿下荆州,那我等就对不起他们的付出!!!” 满宠他们付出了什么,没有谁比曹昂更清楚了。 杀这么多人,即便全都该杀。 但杀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在所难免的会叫一些人抨击,可即便是这样,满宠依旧是这样做了,这是为了什么,曹昂心领神会。 满宠他们都能做到这一步,以促成伐荆大势终成,那他作为曹氏嫡长,镇南将军,又有何理由不攻克荆州?!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拜谢了!! 第263章 各路英杰纷沓至,兵聚襄樊围攻势 随着南阳、汝南的实况传至前线,追随曹昂伐荆的一众谋士,藏在心底的担忧也随之消散。 己部后方趋于安稳,不会有叛乱或隐患爆发,如此前线战事别管有多焦灼,都不会再担心别的。 不过后方所传实况,作为伐荆主帅的曹昂,却没有如实的派至前线各处,而是以内外出现勾结,致使南阳、汝南多地出现骚乱,幸得镇南将军府上下勠力同心,方将此次骚乱镇压下来为由,派发到甘宁、徐盛、孙香、陈到、李典等部,继而喊出复仇的口号,刺激着统兵诸将展开反扑! 一时间汉水以北南阳诸地及章陵郡治下战局激荡! 兵者诡道也。 对于执掌大军的主帅而言,攻心之策不仅要用到敌军身上,更要用到麾下将校身上,如此才能起到积极作用。 南阳郡。 朝阳。 “这一路都辛苦了。” 在不少人簇拥下,曹昂面露笑意,对风尘仆仆赶来的李严、邓芝道:“正方、伯苗此番率宛县大营新卒,押运大批粮草及军需前来,可谓是解了某的心头之患啊。” “公子,这都是卑下等该做的。” 在道道注视下,李严忙作揖拜道:“卑下等解决好各自事宜,就马不停蹄的向宛县赶去,此次虽统着不少新卒押运粮草及军需,然此功却是满君操劳所聚,卑下等不过是做了份内事罢了。” “不错。” 邓芝紧随其后道:“此前若无公子运筹帷幄,若无满君坐镇宛县,恐在南阳、汝南各地搅动是非的魑魅魍魉,必将会叫两地失去安稳,届时公子所谋伐荆之战,纵在前线取得不小进展,恐也将受挫啊!” “哈哈,不提这些了。” 曹昂大笑着摆手,“走,我等归城后再详聊。” “喏!” 二人当即作揖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南阳、汝南等地除贼计划圆满落幕,分散于各地的一众英才,有不少在解决手头事宜,明确后续要进行的部署,便按战前所定急赴伐荆前线。 今日抵达朝阳的,是李严、邓芝二人,他们在宛县统领数千新卒,押运着大批前线所需粮草及军需赶来。 而在此之前。 刘晔、袁涣、赵咨等一行人,先后从各处赶到伐荆前线,这使曹昂身边的智囊团,终于达到了完美状态。 而在此等境遇下。 还有一人。 秘密赶来了。 那就是贾诩! 有这样一位狠人在身边,曹昂对这场伐荆之战,心底是愈发的有底了,毕竟南阳、汝南等地除贼一事,贾诩是功不可没的。 在迎李严、邓芝归城后。 被打断的军议继续。 “在诸君先后赶来之际,伐荆之战的局势变化很大。” 曹昂负手而立,扫视堂内众人道:“今下围堵在樊城的有于禁、孙香两部,这使得龟缩于樊城的文聘所部,此前面对南阳前线、章陵等地战况,却不敢轻易派兵驰援。” “也是受此影响,沿汉水一线南北两畔,荆州兵规模增多不少,在襄阳的刘表恐已知晓汉水以北诸地恐无力回天。” 李严、邓芝有些惊诧,他们谁都没想到伐荆前线的战况,居然会变化的那么大,这跟先前知晓的不太一样啊。 反观阎象、娄圭、鲁肃、繁钦几人,此刻情绪是感慨的,是复杂的,毕竟这前后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最清楚的。 而刘晔、袁涣、赵咨一行人,则认真聆听着曹昂所讲,虽说他们比李严、邓芝早来些时日吧,可这战局打的,明显是超出他们预料的。 “邓县已在数日前,被甘宁、徐盛所部攻占了。” 曹昂继续道:“但为确保汉水以南荆州兵,不会经此地袭扰我军所控之地,某决意叫兴霸领兵驻邓县,一方面休整,一方面提防,至于文向所部则领兵东进,跟于、孙两部汇聚于樊城下。” 不少人听后点头认可。 这无疑是最好的。 “而在章陵治下,这仗打的就更痛快了。” 曹昂露出了笑意,“曼成他们今已将章陵全境夺占,其中曼成已统兵聚于蔡阳,而叔至他们则分散各处,对这前后溃败的荆州兵,没有逃回荆州的残部进行剿聚。” “随某一同伐荆的幼军,在此之前已被某拆成各部,由各级将校统领进驻各地,以稳定住各地秩序,这期间会甄别敌我。” “诸君,到今下,挡在我军面前的,就是文聘所扼的樊城了,此地想要夺占,对于我军而言是一大考验啊。” 讲到这里时,曹昂脸上的笑意没了,却而代之的却是严肃。 “公子说的没错。” 阎象上前道:“虽说在此之前,我军在各地战果斐然,夺占了不少城池,可韩曦,邓济,刘虎等将,却都没有被我军击杀。” “在过去动荡战局下,他们皆逃回了樊城。” “这些将校究竟是留到了樊城,还是被刘表抽调走一部分,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毕竟对襄阳而言,樊城一旦被我军夺占,那接下来他们将会直面我军兵锋。” “但是考虑到先前的战局下,襄阳方面却没有派兵驰援,我等现在就怀疑一点,荆北其他地方的局势,甚至是荆南方面,同样叫襄阳感到危机重重。” “这的确对我军有利,但摆在我军的挑战也不小,樊城,这是拱卫襄阳的屏障,如果此地难以攻克,那必将影响到我军进取!” 今下的战局战况,对曹昂他们而言,已经是非常明朗了。 待此次军议结束,所部从朝阳移驻樊城外,这是必然会做的事情,毕竟各部开始收拢与进发了。 可有些事,必须要在此之前明确。 接下来的仗究竟该怎样打,这是谁都绕不过去的。 越是到这等时候,就越是考验麾下能力。 毕竟对于刘表他们而言,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曹军一路杀去,所以曹昂召开这次军议,就是想明确接下来的樊城之战,还有在樊城之战外,是否要再开辟新的战场,以此让优势继续保持下去! 第264章 鲁肃献策夺江夏,孙香东进报血仇 伐荆之战在该慢时必须慢,毕竟要趁势铲除后方隐患,要以此历练麾下将校,要以此维系复杂战况,要叫各方都牵扯其中,这才有了曹昂所统主力,在正面战场慢吞吞的境遇,以达到曹昂所想所谋。 事实上曹昂做的没错。 可伐荆之战进行到现在,到了必须快的时候,以确保在过去慢战下,曹军在各部,各方所取得的优势。 所以仅一个樊城之战,是远远不够的。 “有一个不争事实,是我等必须要考虑到的。” 在这等境遇下,鲁肃从人群中走出,表情严肃道:“历经此前诸多战事,这其中不乏攻城战,尽管我军夺占不少城池,也趁势俘虏不少荆州兵,可奋战于各地的营校,麾下折损的也不少。” “不说别的,今下从各地集中到朝阳救治的伤兵,加起来就超过万余众,所以接下来的樊城之战,不管是从我方角度,亦或是敌方角度,都注定是一场难打的仗。” “的确。” 袁涣紧随其后道:“尽管在南阳、汝南等地骚乱镇压后,从宛县、平舆两处大营,抽调不少新卒进抵伐荆前线,这规模大概有两万余众,但他们终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大战,叫他们看押俘虏,负责巡察等事,或许不会出什么差错,以减轻参与伐荆州主力各部的压力。” “但叫他们直接参与攻城,尤其是樊城这等坚城,只怕伤亡大是一方面,但我所担心的是他们一旦败了,是否会影响到我军士气。” 曹昂沉默了。 这些他不是没考虑过。 为了这场伐荆一役,他几乎将能抽调的主力精锐,全都给抽调了,除了南阳,还有汝南、庐江两地,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即便曹昂再心疼,他也必须咬牙坚持,至于抽调别的,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毕竟伐荆之战搞到现在,曹昂不相信孙策他们不知道,荆州要设法夺占,但其他地方也要确保安稳。 “这些时日我就一直在想,樊城之战能否慢点打。”在此等态势下,鲁肃表情严肃道:“只有这样,我军或许有十足把握,在荆州有准备下,甚至是谋划别的为前提,能够取得最终胜利。” “可伐荆到现在却慢不得!” 阎象皱眉道:“刘表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的,过去能取得如此进展,一方面是公子谋划得当,另一方面是荆州各地危急,可现在我军推到了樊城,把刘表他们逼到死角了,进是死,退是死,那为何就不能奋起反抗?” “更别提在这期间,围绕刘表的荆州诸族,心态上是否有新的变化,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如果他们选择支持刘表,那根本就不用想,接下来的伐荆之战,势必会比我等想象的要更凶险。” 堂内气氛微妙起来。 站着的其他人,无不露出复杂之色。 尽管阎象的话不好听,但这就是现实。 优势,你能占据一时。 但不可能一直占着。 真要这样简单,那天下早就一统了。 “所以想解决这一情况,想叫樊城之战维系住,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继续搅动荆州乱局才行!” 鲁肃的声音回荡此间。 “子敬的意思,是江夏郡?” 曹昂眉头微挑,看向鲁肃道。 “公子英明!” 鲁肃抬手作揖道:“不管荆州内部怎样,有一点可以肯定,刘表他们势必会严防死守我军的,樊城必将是难打的。” “甚至某还有个不好的想法,或许在章陵等地动荡之际,襄阳方向没有派遣援军,恐就是想叫我军分散开,这样在合适的时候,他们在以雷霆之势展开反扑,真要是这样,局势将急转直下。” “可要真是打江夏,那不正中荆州下怀?” 刘晔皱眉道:“我军打到现在,以对樊城展开合围之势,于禁他们在樊城外,甘宁领军驻邓县,李典率部守蔡阳,这是绝对不能动的兵力,可各部麾下折损都不小,即便有一批新卒派去,可真论及战力的话,肯定是比不上战前的。” “选择在此等态势下分兵,这不是削弱我军战力吗?更别提章陵等地固然夺占了,可各地秩序仍要安稳啊。” “所以即便要开辟新战场,能够带走的兵不能多。” 鲁肃开口道:“但是将必须要够多,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统领着麾下各部,弹压着俘虏的荆州兵,在江夏搅动变化,继而叫荆州秩序持续动荡,使得刘表他们不敢轻易出动聚集的主力。” 一言激起千层浪。 鲁肃的话,叫不少人都惊住了。 这明显是一步险棋啊。 真要出差错了,那极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某想到了一人。”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笑着说道。 鲁肃听后,跟着露出笑意。 “公子不会是想叫孙香携将统兵奔袭江夏吧?”阎象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道。 “不错。” 曹昂微微一笑道:“富春孙氏与江夏黄氏的仇,能报的不止孙策一人,孙香也是能报的,只怕此事,在他心里也是一根节。” “所以没有比孙香更合适的了。” “而鉴于今下的特殊境遇,某决意让徐盛、陈到、邓展、吕常等将跟随孙香,但他们麾下精锐要抽出一半,补充到蔡阳、章陵、樊城、邓县几地去,等到伐荆之战结束,再重回他们麾下。” “樊城之战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此战又必须要打,为了确保此战能成,孙香他们就要开辟新战场才行。” “那公子想过没有,抽调如此多将校离开,章陵怎么办?”阎象皱眉道:“这些新得之地并不安稳啊。” “那是幼军要考虑的。” 曹昂神情倨傲道:“为了这一战,我军上下都在付出,为何他们就不能付出?还是那句话,丢了地方,导致混乱出现,某可不管他是谁,只要影响到伐荆之战,某都立斩不赦!!” “此事就这样定了,接下来要尽快完善细节,同时开始移驻到樊城去,这些就辛苦诸君了。” 这是一场豪赌啊!! 堂内众人听到这,不少都脸色大变,可曹昂态度如此坚决,他们也知劝说无用,可对于这样的决策,他们是有担忧的。 但事情到这一步,曹昂是不可能退让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拜谢了!! 第265章 于禁挂帅攻樊城,刘景升急火攻心 随着樊城之战与开辟江夏战场的设想被曹昂明确,针对曹昂提出的各项部署,聚在身边的一众谋士,有针对性的,有计划的进行完善。 这期间所敲定的种种事宜,所展开的各项调整与调动,再次让曹昂感受到谋士班底的重要性。 尤其是发动大规模战役下,没有各管一摊子的谋士,没有擅长某一方面的谋士,哪怕麾下猛将如云,也不一定能取得最终胜利。 打仗打的确实是钱粮不假,这拼的就是双方战争潜力,在这方面,曹昂节制的四郡跟刘表所领荆州相比,占据的优势并不突出。 还好荆州内部出现问题,加之曹昂先前在南阳推行各项新策,使得双方的距离被无限拉近,甚至曹昂方面隐隐占优。 如若不是这样的话,曹昂敢一意孤行的伐荆,结果必以惨败收场,甚至闹不好啊,曹昂节制的四郡都要丢掉。 这等机会难得,可谓是难得一遇。 也恰是这样,曹昂麾下这帮谋士,尽管有顾虑,有担忧,但依旧选择支持曹昂,且这个态度,是随着一场场仗打下来后,变得愈发坚定了。 这也是曹昂伐荆开启之初想达到的。 不过目的是达到了,但麾下这帮谋士却没有一个敢懈怠,敢放松的,因为伐荆之战到现在,算是迈向新的关口了。 一旦敢有任何疏漏,必将会面临巨大挑战。 闹不好先前所取优势都将丧失掉。 一连十余日。 局势紧张的汉水以北,今下局势更加紧张了。 樊城。 “砰砰砰!!” “咻咻咻!!” 交替不绝的撞击声、破空声响彻云霄,荆州兵扼守的樊城,遭受着曹军组织的一轮轮远程打击。 “有文则挂帅攻打樊城,某坚信此地定能被我军夺占!!” 城外,曹军中军所在。 立于战车上的曹昂,观察着前线战场实况,神情露有几分轻松,“为了有效吸引荆州注意,为我军各部完成调防,如果没有文则在此统筹攻城,只怕扼守汉水一线的荆州兵各部啊,势必会展开反扑的。” “公子说的没错。” 在战车旁骑马而定的鲁肃,露出几分怅然道:“文则将军接连不断地展开攻城,固然使我军麾下军需折损不少,但却有效帮助各部完成调防,关键是叫拨到其麾下的部分新卒,都逐步适应了战场氛围。” “不止是这样。” 阎象双眼微眯道:“在樊城一带战局紧张下,荆州上下注意皆聚焦在此,这使甘宁所驻邓县,李典所驻蔡阳,不仅完成了兵力调整,还加强了城防修缮,如此能确保荆州即便展开反扑,我军依旧能扼守各处,以确保收复的南阳旧地,章陵郡不会遭到突袭,这对我军加强对上述之地掌控,亦是起到了积极作用啊。” 阎象的这番话讲出,让聚在此的一众人,无不生出各异思绪,尤其是袁涣,他知道阎象讲这些话何意。 但凡当初的袁军,能够想自家公子所领大军,麾下将校及各部,彼此间没有算计与掣肘,能够绝对服从统一调令,那么袁军势力断然不会倾覆的。 调麾下精锐增补别处,徐盛、陈到、邓展、吕常等将没有丝毫犹豫。 叫孙香挂帅去攻打江夏,孙香非但不推诿,相反还甚是激动。 让幼军全体赴各地驻扎,曹铄、夏侯衡一行绝对服从,甚至还斗志高昂。 叫攻打江夏的各部,带走俘虏的荆州兵参战,以减轻樊城前线压力,没有一个推诿的。 叫轻伤的归队,叫伤势有些严重的,调往粮道各处边养伤,边协助转运,那就没有一个叫苦的。 就为了伐荆这一战,曹昂算是将能利用上的力量,全都给高效利用起来,这本身就是不简单的。 见识到这些的阎象、袁涣如何能不感慨?如何能不多想?这也叫他们明白一点,曹昂能取得今下的成就,那靠的可不单单是身份那样简单! “大兄,既然我军已完成各项调防,孙香所部也已通过章陵各地杀进江夏,那接下来的樊城之战,是不是该真打了?” 此等态势下,曹彰看着前线战场,在听到鲁肃一行所讲,遂抬头看向曹昂道:“我军如此大费周折的展开远程打击,却迟迟没有派兵攻打城池,甚至连樊城外护城河都没有填上。” “即便有后方输送大批军需,可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啊,即便眼下不真打,至少也要叫护城河给填上吧?” 樊城外修建的护城河,不仅宽且深,关键是引的水是来自汉水,这导致寻常手段想堵住护城河极难。 曹彰的话,叫不少人看向曹昂。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被派往各地镇守,今下仍待在曹昂身边的,就剩曹彰、夏侯楙等少数,这也是他们的年纪太小了,不然也会被曹昂给派出去的。 “樊城的仗怎样打,看文则的想法。”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却表现平静道:“既然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向某提出攻城,那就代表眼下还不是时候,等等再看吧。” 曹昂的话,叫不少人暗松口气。 尽管眼下的战况很急,但越是这等态势下,反而要越沉稳才行,尤其是在筹谋种种调防与部署时,曹昂明确叫于禁挂帅负责攻打樊城。 那就很忌讳一点。 随意插手和干预前线。 毕竟在汉水以北战线,可不止于禁所领大军,还有甘宁、李典所统大军,如果上述两部知晓这些,那是否会想别的呢? 军队是讲规矩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想要做到令行禁止,那作为战役的发起者,指挥者,就必须要先做到以身作则才行,否则底下的人,如何会坚决服从?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曹昂断然是不会去做的。 …… 相较于汉水一线的种种,彼时的襄阳却是另一番场景。 襄阳城。 荆州州牧府。 “你说什么?” 刘表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吕介,言语间带着颤意道:“曹军杀进江夏郡了?这怎么可能!!” 堂内坐着的蔡瑁、蒯越、蒯良几人,无不露出各异神色的看向吕介。 “这绝不可能!曹军哪儿来的兵,能调集起来杀奔江夏去!?”蔡瑁一脸难以置信,盯着吕介道。 “且不提今下曹昂调集重兵,围攻文聘所据守的樊城,还命甘宁、李典分驻邓县、蔡阳等地,以提防我荆州军趁势展开反扑。” “就说被曹昂趁我荆州势弱之际,抢占的南阳诸地,章陵全郡,想要叫这些城池与地盘安稳,那曹军势必要分兵驻扎,不然治下断然不会安稳。” “如此态势下,曹昂哪里带来的兵杀进江夏,别告诉某,他从南阳、汝南等地调兵了,真要这样,那些地方的秩序安稳,曹昂不要了?” 曹军杀进江夏郡,这在蔡瑁看来是不可能的,也不切合实际的,即便曹昂胃口极大,但现实问题他不可能不考虑。 “这点某就不清楚了。” 吕介闻言,先是看了眼刘表,随即道:“据江夏传回的消息,称统兵杀进江夏的是孙香,传消息时南新已被攻破,如果江夏方面没有抽调兵力,恐与之相距不远的安陆,恐也被曹军夺占了。” “孙香?!战死在江夏郡的孙坚从子?!” 刘表难以置信道。 “是的使君。” 吕介忙点头道:“此人正是富春孙氏,黄太守甚至怀疑,在很早之前,曹昂就跟孙策达成共识了。” “这绝无可能。” 蒯越皱眉道:“早先曹操发起讨袁之战时,孙策趁乱夺占广陵、淮陵等地,使曹军蒙受不少损失,何况他们相隔如此远,如何会真的联系到一起。” 这简直愈发离谱了。 如果这是真的。 这代表什么? 在很早之前,曹昂就谋划了伐荆之战,甚至为了此战,江东方面甘愿做脏活累活,继而出兵袭扰江夏郡,今下流窜江夏各地的江东兵,可给黄祖带来了不少烦恼,甚至叫黄祖损失不少粮草与兵士。 可此刻的刘表,却颓然的倚着凭几,他的眼前只觉得一阵眩晕。 当初曹军攻打章陵等地时,刘表就想着要调兵驰援,但考虑到所处境遇,他被迫选择调动兵马,加强对汉水一线的安稳,与此同时还对南郡各地,以及长江沿线展开驻防,以确保他所控核心之地不受损。 等到做好这些了,曹军基本夺占了汉水以北诸地,刘表准备听从蒯越、蒯良所献之计,对跟脚不稳的曹军展开反扑。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席卷整个荆南的张羡,居然尽起大军来犯,一部进驻长沙郡下隽一带,以震慑秩序混乱的江夏郡,一部聚集于洞庭湖一带,一部汇聚于孱陵一带,拉开架势要渡江北上。 这叫刘表知晓后,被迫放弃袭扰曹军之策,转而调集部分将校增强长江沿线,这才给了曹昂展开调整的战略时机。 今下在长江一线,有刘磐、黄忠、袁龙、刘虎、邓济等将校屯驻于各地,为的就是阻挡张羡领兵杀进荆北之地。 一旦叫张羡杀进来,那在汉水以北战况打的再好,终究是给他人做嫁衣。 这就是刘表处境最难的地方。 往往北边刚安排好,南边又出问题了。 这让刘表麾下的优势,根本就不可能发挥出现。 可就在这般危急下,本就混乱的江夏郡,突然又杀进曹军了,这无疑对刘表而言,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哪怕他没有实控住江夏郡,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江夏郡是襄阳的重要屏障,尤其是在汉水以北的南阳诸地,章陵全郡叫曹军夺占后,这就显得愈发突出了。 如果在这期间,江夏郡敢叫曹军夺了,那仗干脆就别打了。 绝望! 此时此刻的刘表,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刘表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明明在此之前,他在荆州占据着优势,甚至在逆转一些被动境遇,为何转眼间就成这样了。 “即便曹军真杀进江夏郡,也断然不可能有太多兵马。”在此等态势下,蔡瑁紧皱眉头道。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设法先解决一部才行,只有这样,围困我荆州的危机,才有可能解除掉。” 只是讲这些时,蔡瑁的底气很不足。 解决谁? 是曹昂所领大军? 是张羡所领大军? 这就没有一支是好对付的。 而听到蔡瑁所讲这些,蒯越也好,蒯良也罢,表情无不凝重起来,荆州是有不少大军,可现在却被限制到各处了,根本就抽调不了精锐之师了。 想要在这等危局下,优先去解决一部威胁,势必要调集大军才行,以雷霆之势解决所临之地,可抽调这里,那么另一处势必会有危险啊。 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这种境遇是最难受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当初对待荆南就不该那样,或许这样的话,那荆州也不会像现在如此的别动。 可是在这世上没有如果啊,更没有后悔药啊! “使君出大事了!!” 而当正堂气氛凝重之际,一道声音从堂外响起,“宜城、编县等地出现骚乱,有宗贼余孽死灰复燃,致使地方出现大乱……” 当这些话,叫刘表听到后。 “难道是天要亡我荆州?亡我山阳刘氏?” 刘表颤巍巍的站起身,可说着,刘表却眼下一黑,竟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使君!!” “使君!!” 本就大惊的蔡瑁、蒯越、蒯良等人,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慌张朝刘表跑去,眼前这等境遇下,谁都可以倒下,唯独刘表不行啊。 刘表要是倒下的话,那接下来这危机四伏的局势,根本就没有人能支撑起来。 直到此刻,蔡瑁他们才突然明白,荆州有过去的安稳,那靠的就是刘表啊,固然他们掌握着不小的权势,但是这都一个前提,那就是荆州安稳,如果没有这一前提的话,那他们固然得到很多,可谁又能确保战乱下,他们所得到的一切就不会丢掉呢?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让本书成绩好一些,拜谢了! 第266章 江淮与徐州,曹昂修书劝老登 身处乱世纷争下,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不管面对何等局面,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一旦有这种表现就丧失了战略主动,特别是有来犯之敌威逼时,这会将内部的矛盾与问题无限放大。 今下围绕荆州展开的战事,刘表就是一再错估了形势,导致己部势力一步步陷入被动,直至当前这种四面楚歌之势。 “难怪我军在汉水以北、章陵郡等地调动之际,刘表没有调遣麾下精锐展开破袭,原来是为加强江北沿线驻防,以提防一统荆南的联军啊,这也就难怪了。” “不止是这样,过去围绕江夏郡这边,受魏延没有收兵归庐江的影响,在江夏展开大规模游袭,这不仅迷惑了黄祖,还把刘表给迷惑了,看来荆州对江东的提防与忌惮,我等最初都低估了。” “也难怪会这样,孙策在过去崛起之势太快了,以至在极短的时间,就把江东诸地基本夺占了,即便江东内部存有问题,如不少大族敌视孙策,排斥孙策,时不时在地方会出现叛乱,甚至有山越肆虐各地,但总的来讲,孙策是掌着江东大势的,对刘表,对黄祖而言他们肯定提防孙策。” “的确是这种情况,正如此次伐荆,担任长沙太守的张羡,在荆南所迸发出的威势,所表现出的影响,可直接使刘表陷入被动下,我军过去在汉水以北之地,在章陵诸地的攻势,有部分就得益于荆南变数。” “但荆南的变数,又何尝不是受我军影响?” “现在这等局势下,对我军有利,对荆州不利,樊城之战怎样打,是重要的,但孙香他们在江夏郡的攻势,同样重要,甚至要高过樊城之战,江夏若能被我军夺占,那整个局势就为之而变。” “江夏必须拿下,不然这次伐荆之战,就对我军而言是巨大损失,一个张羡,一个孙策,都是我军必须要重视的。” “今下对于我军而言,必须要考虑一件事了,那就是除了刘表所部外,还要把张羡、孙策所部考虑在内,我军所展开的种种,必须抢在他二人前面推进,不然极有可能造成的威胁有二。” “其一江夏郡会被张羡或孙策趁乱夺占,如此荆北诸郡就不能实控到我军手中,这就不利于在荆州立稳脚跟,其二荆州最富饶,人口稠密的南郡,断然不能叫张羡给夺占了,特别是江陵城,真要是这样,那我军势必会跟张羡爆发冲突!” 原本热闹的帅帐内,随着阎象将一些担忧讲出,渐渐安静了下来,聚在帐内的鲁肃、刘晔、袁涣、娄圭等一众人,无不露出凝重的表情。 随着章陵郡被逐步攻克夺占,这让过去被堵住的情报输送,再度发挥重要作用,故而在攻打樊城,以配合孙香所部攻略江夏郡期间,关于襄阳方面,荆北方面,荆南方面的种种情报与动态,源源不断地汇聚樊城外的曹军主力。 这也就有了适才的探讨。 但也正是这些情报汇总,使得阎象、鲁肃这帮谋士,无不对曹昂生出敬佩,甚至是别的情绪。 无他。 在伐荆的几次重要转折下,曹昂无一例外的全都精准预判,看似近乎豪赌的举措,到最后都是有把握的,而非像他们所担心的那样。 可在提及今下的荆州时局时,曹昂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 “公子?” “公子~” 这让阎象也好,鲁肃一行也罢,在等待了许久都没见曹昂讲什么,帐内一行人无不看向曹昂。 “诸君适才讲的,都是我军接下来伐荆要考虑的。”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语气平静道:“特别是从庐江传回的消息,乐进、太史慈率部袭占柴桑,以遏制江东兵可能来袭一事,此事要告知给魏延、邓展、吕常几人,一旦江夏郡打开局面,他们要尽快回援柴桑。” 对于曹昂而言,意外得知太史慈来投的消息,这本该是高兴的,毕竟太史慈是有大才的,这是位不可多得的大将!! 但在收到这一消息时,曹昂得知了江淮、徐州的情况,就没有那样高兴了,固然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跟战略纵深比起来,明显是战略纵深更重要。 公子这是怎么了? 帐内众人见状,无不在心中生疑。 这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的确。 今下围绕荆州所产生的种种变数,交给他们来完善,来解决,这的确不算什么难事,可曹昂的态度,让众人有一种直觉,肯定还有大事发生。 “有件事情,某不想瞒着诸君。” 看出众人的变化,曹昂想了想,还是决意讲出来,“在我等针对荆州展开攻势之际,江淮那边也没有消停,根据前线传回的消息,今下刘备已占领淮陵、堂邑、舆国、江都等地,跟周瑜所领江东兵对峙。” 一言激起千层浪。 帐内的这帮谋士,有一个算一个,基本对淮陵、广陵的情况是知晓的,就刘备麾下那点实力,如何能做到这一步啊?! “公子,这可是真的?” 鲁肃率先发问道:“这按理来讲不太可能吧?即便刘玄德有借我军阜陵、历阳等地,可面对士气正盛的江东兵,也不可能夺占如此多城池吧?更何况在淮陵、广陵一带除了江东外,还有吕布啊。” “某最初知晓时,也是感到惊奇的。” 曹昂听后,露出一抹笑意,随即便道:“但有一股势力却被很多人都忽略了。” “陈瑀!!” 阎象突然惊呼道。 而听到阎象所讲,不少人有了变化。 “没错,就是此人。” 曹昂双眼微眯道:“正是因为此人,使得此前淮陵、广陵一带的僵局,在局势紧张下被打破了。” “那吕布呢?” 袁涣皱眉道:“即便那时,受到徐州治下生变的缘故,可吕布还是派遣张辽等将留下,甚至连陈宫都被吕布后续派来了。” “淮陵、广陵一带对徐州有多重要,这两位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刘表联合陈瑀,把江东兵给驱赶到江对岸去?” 帐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这就是真实的乱世纷争。 在天下崛起的各路诸侯势力,彼此间的牵扯很深,羁绊很大,任何一个决策都必须要考虑到各方。 如果敢有一处出现纰漏,那可能就会置身于被动下。 都言曹操所领之地是四战之地,吕布所据徐州也好不到哪去,固然这处地方,在陶谦的治理下发展不错,但存在的屏障太少,使得徐州一旦经历大战,治下势必会受到极大冲击与破坏。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徐州南北两处屏障,就显得格外重要,在北的泰山郡、琅琊郡,在南的广陵郡,如果这两处屏障,不能掌控在徐州麾下,那么徐州就是三面临敌,即便发展的再好,也终究无法摆脱被破坏的命运。 “张辽、陈宫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轻叹一声道:“在淮陵、广陵一带开始有变数时,尽管他们没有预判到刘备所谋,但还是很快就做出了调整,甚至还有意将我九江郡拉下水,以进一步增加该地的混乱。” “那个时候,九江郡面临的压力不小,但李整他们,还有我舅父,都没有将此事加急传递到前线,因为那时我军已对荆州展开攻势。” 这叫不少人听后紧张起来。 如果在淮陵、广陵出现变数下,九江郡有任何闪失的话,即便他们将荆州全境夺占,可对整体战略而言不是好事,毕竟九江是曹军南域的重要屏障,不管该地叫谁夺占了,那势必会威胁到汝南与庐江安稳,这样两地的发展与治理势必受到影响。 关键是镇南将军府在此之前,是明确了大量的部署与谋划的,为此已经付出了很多,一旦有变,这损失太大了。 但在场之人也都清楚一点,九江一定没有出现问题,不然自家公子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了。 这也让很多人生出好奇,在九江郡、淮陵、广陵郡一带,甚至是徐州那边,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才导致今下这种境遇? “这种局势一旦持续下去,九江只怕将掺和进这场乱局下。”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表情严肃道:“但也是在这种事态下,我父在许都集结调兵遣将,对没有防备的吕布展开攻势,具体的战况,某就不过多赘言了,今下的形势是吕布只有下邳国一地了。” “!!!” 阎象、袁涣、鲁肃、刘晔、娄圭、繁钦等一众谋士听到这,无不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显然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下决断去做的事。 毕竟在那一时期,曹昂正领兵攻打汉水以北、章陵郡诸地,紧密围绕伐荆战略展开各项部署。 曹操在当时那种局势下,做出攻打徐州的决断,这摆明是相信曹昂一定能夺占荆州,所以才没有留下后手。 可万一呢?! 凡事就怕万一,如果荆州没有被曹昂拿下,那么整个曹氏势力就将面对双线作战的不利战况,亦或荆州拿下了,但徐州这边却不顺利,同样是这种境遇,如此其他势力就可能会趁虚而入啊。 可也是这样,使得帐内众人有不少,这心里对曹操的状态有了变化。 整个徐州,就剩下一个下邳没有夺占。 那吕布被合围覆灭的命运,多半是无法摆脱了。 这也就反映出广陵一带,刘孙两部对峙,而非继续交战的原因。 “这也是某适才为何要说,诸君所提的我军必须要考虑到,甚至要考虑到柴桑,因为伐荆之战关系重大。” 看着眼前众人,曹昂表情严肃道:“荆州的仗必须速战速决了,至少荆北是这样,只有这样,我军在后续才不至于像刘表那样四面楚歌。” “所以在接下来的战局下,某希望诸君能谨慎再谨慎,在速战速决的大环境下,还要稳扎稳打,避免踩空,对于我军而言,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出错!!” “喏!” 众人当即作揖应道。 自家公子为何讲这些,他们心知肚明,因为他们不仅要考虑自己,更要考虑在徐州的情况。 但他们却不知道一点。 这也恰是曹昂想看到的一点。 通过这场伐荆之战,隐晦的叫曹操看出,曹氏在如今的乱世下,就该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展开攻略,既要各自为战,又要联合作战,唯有把这点做好了,曹氏才能把优势真正发挥出来。 曹操为何在此时出兵攻打徐州,没有谁比曹昂更清楚了,这或许是受伐荆之战的影响,亦可能是受淮陵、广陵一带的影响,但曹操真正想谋的,是在跟袁绍那场大战开启前,尽可能的拔除掉周边势力,避免曹袁大战爆发之际,再出现什么变数或意外。 曹昂力排众议发动的伐荆之战,又何尝不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呢? 雄踞河北的袁绍,势力实在是太浑厚了。 “子文,你可要想好了。” 在一众谋士离开后,早已准备好的曹彰,无声走进了帐内,曹昂此时拿起一封信,起身朝曹彰走来。 “这一路要辗转多地,才能赶去下邳,将这封信送到父亲手里。”曹昂伸手轻拍曹彰肩膀,“这是很辛苦的,你要是……” “大兄,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曹彰抬起头,笑着对曹昂道:“何况我也知道,大兄给父亲写的信,肯定很重要,不希望中间出任何差池,所以我去最合适。” “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曹昂听后,也不再多说别的,将信递给了曹彰,“等到了徐州,把信送到了,待徐州战况结束了,你再回来也不迟,那个时候,荆州的战况或许也该结束了。” “一切都听大兄的。” 曹彰郑重接过书信,小心的揣进怀里,随即抬头对曹昂道:“大兄,您要照看好自己,等我回来。” “好。” 曹昂笑着道。 “那我走了。” 曹彰抬手一礼,“大兄珍重!” “一路小心些。” 曹昂伸手道。 曹彰点点头,没有再说别的,遂转身朝帐外快步走去,在帐外等候多时的许仪等人,见曹彰出来,一个个无声跟在曹彰身后。 “彰公子此去徐州,必然是受益匪浅。” 而在此时,贾诩从屏风后走出,看着曹昂的背影道。 “该历练,就要历练。” 曹昂听后,言语间带着感慨道:“作为我曹氏的子弟,处在今下这种动乱下,就不能只想着享乐,这次徐州之行,会叫子文知晓什么叫紧急军情,更会叫他知道,沿途地势地形的勘探有多重要。” 曹氏何愁不兴啊。 贾诩有些感触,看曹昂的眼神都变了。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吧。” 尤其是听到曹昂讲的这句话,贾诩的感触更盛,明明给曹操写的那封信,是如此重要,可曹昂依旧选择叫曹彰他们去。 给曹操的信,曹昂提及了几点,希望老登能采纳,其一不要纵兵屠戮,其二不要杀陈宫、高顺,其三要提防刘备,其四要慎重考虑镇守徐州主将,其五若有可能别杀吕布…… 这些建议,老登能采纳多少,曹昂也没有底。 毕竟他考虑的这些,不代表曹操想的种种。 真要论及压力,曹操的压力,可比他大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要派曹彰去的原因,一个是历练,一个是希望曹操能够重视他的建议。 尤其是提防刘备,在知晓刘备与陈瑀联合,曹昂就知道一点,陈瑀在海西的那点班底,最后多半要被刘备给接盘了,毕竟刘备的发家史,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接盘他所驰援的势力,刘备的这个仁,在这一时期的天下,作用与影响还是极大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希望本书成绩能好一些,拜谢了!! 第267章 孙伯符领兵来犯,柴桑血战令人畏 战争的偶然性与突发性,对今下这纷争乱世而言,根本就没什么奇怪的,各路诸侯间的征伐,尤其是临近诸侯势力间,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这都是极其正常的现象。 这也导致一种现象。 一旦有诸侯想兴兵征伐,只要对一处算计不到,那在彼此征战之际,必有第三方诸侯势力择机介入。 毕竟你所领势力,真要吞并其他势力,麾下必会增强底蕴与根基,那岂不就叫我部势力置于被动下了? 也恰恰是这样,才让汉末纷争满是荡气回肠! 一时强盛不叫强,唯有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终赢家。 咔嚓~ 电闪在密簇阴云间骤现,磅礴雨势倾盆而下,似乎连老天都看不惯此间惨烈,在降下大雨冲刷之际,闷雷便炸裂响起。 哗哗~ 大雨不停地浇下,布有沟壑与裂痕的城墙,沾染的血迹被冲刷下去,城墙下,本有些刺眼的红被冲散,冲淡。 本弥漫在空气中的难闻气味儿,随着这场磅礴大雨降下而消散。 豫章郡。 柴桑。 这座不怎样起眼的小城,在过去经历着惨烈战况,经年累月住在这里的人,都没有想到会经历这些。 “咚,咚~” 倾盆大雨下,响起的脚步声,打破了此间平静。 “好在此前我军袭占了柴桑,不然真等孙伯符解决丹阳、豫章两郡叛乱,其定然会统兵逆江而上!” 披着蓑衣的乐进,紧攥手中刀柄,眉宇间的疲惫不加遮掩,声音有些沙哑道:“等到那个时候,即便我军驻扎庐江沿岸,获悉江东北上消息,就依着孙伯符的脾性,哪怕我军渡江杀进豫章郡,其也断然不会轻易收兵的。” “的确。” 同行的太史慈听后,有些感慨道:“孙伯符在江东强势崛起,尽管在江东治下仍有敌对群体,可孙伯符想要的不止一个江东。” “从当初讨袁时就不难看出,孙伯符的野心有多大,趁乱占据广陵、淮陵一带,若真能在当地立稳脚跟,那江东就多了一处前驱要地。” “同样,此番公子发动伐荆之战,依着孙伯符的脾性,断然不会舍弃这等机会,如果能趁乱把江夏夺占,哪怕豫章郡被我军搅个天翻地覆,可这对孙伯符而言也是稳赚不赔的。” “一处广陵,一处江夏,就使江东占据极大主动,不管是北上伐徐,亦或是西进夺荆,都能在战前掌握优势,这期间在内部掀起镇压敌对群体,进剿肆虐江东的山越各部,只要不出大差错,那孙伯符能得到的就更多了。” “是啊。” 乐进露出怅然之色,停下脚步道:“如果我军真没有袭占柴桑,敢叫江东兵趁势杀进荆州去,即便我军渡江杀进豫章,但孙伯符也未必不会利用我等,将豫章郡不利于江东统治的势力给剔除干净。” 经过此前这一系列战事,在乐进的内心深处,对孙策这个人,有了不小的改变,尤其是孙策的年纪,跟自家公子相差不大,这更叫乐进感到忌惮! 这样的一号人物,麾下凝聚大批精兵悍将,扼守在江东之地,这绝对是不小的威胁。 哪怕在今下所处的境遇,自家公子发动的伐荆之战,是己部取得了终胜,通过荆州将南域各郡紧密联系到一起,可也不能有丝毫的小觑。 孙策的进攻性太强了。 一旦己部大军对江东完成地域上的合围,孙策必然会想方设法的破局,不然江东早晚会被曹军困死。 换做是别人,或许会感到绝望。 但对孙策而言,这只会激发他的斗志与战意! 短短数载下,就将秩序混乱的江东给一统了,这样的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敌对势力给困死吗? 答案显而易见。 接下来的仗不好打啊。 乐进生出感慨,立于女墙处,眺望着城外的江东联营,对于今下所处的境遇,乐进生出些许担忧。 “府君,今下这种境遇,我等需请援兵才行。” 太史慈沉默许久,对乐进低声道:“孙策所领数万大军,固然在此前的攻城下,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战死的那些,多数是其俘虏的人,其麾下精锐损失并不大。” “更别提还有孙贲、孙辅他们,一旦等他们解决豫章、庐陵两地叛乱,届时孙策定然会抽调他们过来的。” “反观我军,虽说有柴桑城防作为庇护,但在过去的战事下折损不少,即便将城中青壮集结起来,恐……” “子义之言,某何尝不知啊。” 乐进叹道:“可问题是根本就无兵可调啊,庐江沿岸的兵马,断然是不能被抽调的,不然孙策一旦获悉此事,定然会派遣一部偏师渡江,真要出现这种态势,即便我军最终击退了江东兵,可这损失实在太大了。” “那九江呢?” 太史慈开口道:“毕竟从先前所传军情,广陵、淮陵一带秩序已稳,刘备、周瑜他们展开对峙,李府君他们在九江那边……” “这件事就不要想了。” 乐进皱眉道:“实话讲给子义吧,广陵、淮陵一带秩序是暂时稳了,但那是因为徐州出现变数了,主公调集重兵进剿吕布,今下已将吕布困于下邳一地,这也是为何刘备、周瑜他们会停下对峙的原因。” “九江的一兵一卒都不能调,这是提防孙刘两部的,如果刘备、周瑜敢有任何异动,李整必然要出兵震慑的,不然就将影响到伐徐之战。” “!!!” 太史慈难以置信的看向乐进。 这他还是不知的。 至少先前不知道。 “子义,别怪某先前没有讲。” 乐进转过身,看向太史慈道:“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此事在军中传开,那麾下势必会出现些变动。” “毕竟双线作战乃是大忌,今下公子领兵伐荆,主公领兵伐徐,成了没什么可说的,这对我军而言是极其有利的,但要是期间出任何差池,这对我军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太史慈下意识点头。 乐进讲的这些,他如何能不明白。 真要是这样的话,九江的兵,肯定是不能调了。 至于伐荆的兵,那就更不可能了。 尽管在此之前,趁乱袭占柴桑的消息,是传进了江夏郡,但这是为了增强己部警惕,可如今荆州的局势,如何从快攻占整个荆北,这才是当务之急,毕竟席卷荆南的张羡,已然对荆北多地展开攻势了。 哪怕现在没有夺占一地吧,但至少这种大势已凝聚好,一旦叫张羡杀进荆北,那伐荆之战的最大获益者,也就成了张羡。 这对己部是极其不利的。 毕竟吃进嘴里的肥肉,想叫人吐出来,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庐江、九江的兵调不来,伐荆的兵更不用想,至于更远的,太史慈连想都没有想,毕竟伐荆是很重要,但与之同样重要的还有伐徐啊。 对于曹操而言,为了能够攻破徐州,击败吕布,那势必会做出种种部署,以确保其他地方不出现任何差池。 所以今下柴桑的局势,只有靠他们自己来解决了。 可…… 一想到这些的太史慈,眉宇间透着担忧的看向城外江东联营,这要是扛住了,一切都好说,可要是扛不住,那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子义,如果柴桑真叫孙伯符领兵攻破,你就即刻率部渡江北上,替某守好庐江。”在太史慈担忧之际,乐进却道。 “府君,你这是何意?” 太史慈闻言皱眉道。 “子义这等大才,断不能折损在此。” 乐进正色道:“至于某,抗击江东,为公子分忧,以解决伐荆之战的种种隐忧,乃是某……” “府君就如此看某?!” 太史慈声音低沉道:“某虽是败军之将,但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乐进沉默不言。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太史慈是怎样的人,乐进如何会不知晓,也是在柴桑征战下,使得乐进的提防与警惕彻底消除。 但越是这样,乐进就越不希望太史慈出意外。 自家公子麾下需要这样的忠义之士。 甚至乐进都想好了,如果他还活着,他定然会写信言明太史慈之才,希望自家公子能够重用。 “呜呜呜!!!” “咚咚咚!!!” 就在乐进想说些什么时,城外突的响起道道声响,这叫驻守在各处的曹军将士,无不是警惕起来。 “敌军要攻城了!!” “警惕!!!” 道道喝喊声不绝,甚至在这喝喊下,还有不少咒骂声。 “这该死的江东鼠辈,真是一刻都不消停,下着雨还要攻城,干他娘的!!” “直娘贼的,老子就不信了,江东鼠辈都是铁打了,跟他们干!!” “发他娘的什么愣啊,快去准备!!!” 乐进、太史慈听到这话,眼神凌厉起来,看着城外江东联营,斗志再度腾起,这柴桑的仗,还要继续打!! …… 相较于柴桑城内的曹军,出现的各种动静,彼时的城外,即将出战的江东军各部,却无声的在雨势下集结。 尽管不少将士都没有想到,他们要在大雨下攻城,但仗打到现在,他们就一个想法,攻破柴桑,杀光里面的曹军!!! 中军所在。 “主公,真的要打吗?” 一中年不顾雨势,骑马跟在孙策身旁,“我军连日来征战,迟迟没有攻破曹军扼守的柴桑,这在我军麾下受到不小的影响。” “这雨下的,固然不是时候,但对于我军而言,却是次难得的休整机会的,待雨停下,我军休整好了,定然能一鼓作气夺占柴桑。” 聚在孙策左右的将校,无不皱眉看向眼前中年。 这一仗为何要打,他们的主公已经讲明了。 眼下这仗就要打起来了,却讲这样的话,这不是扰乱军心嘛? “这仗,某等不了了!!” 反观孙策,眼神凌厉的直视前方,“曹军这次又是攻打徐州,又是攻打荆州,即便不是针对我江东,但真要叫曹氏父子将徐州与荆州夺占,这对我江东而言太不利了。” “更何况在我江东出现些状况时,曹军却趁虚而入,夺占柴桑要地,如若不给曹军些教训,那他们就以为我江东好欺负!!” 对于中年的劝说,孙策根本就听不进去。 是。 在当初进剿丹阳、豫章反叛势力时,己部是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可在当今这乱世下,不能只看顾这一亩三分地啊。 一场讨袁之战,叫曹军夺占了江淮要地,这等于是遏制住了江东一处。 孙策根本就不敢想下去,如果徐州与荆州两地,全都叫曹操、曹昂父子给夺占了,那江东今后将何去何从? 更别提此等消息,真要传回江东去,那表面臣服于自己的那些群体,一个个又会在背地里干什么? 孙策不敢赌。 也不能赌!! 他在这乱世下,能够在取得今日成就,靠的就是一股子血气,如果这次不敢直面曹军的话,那江东除了被曹军步步蚕食,孙策想不到别的。 至于向西发展,孙策不是没想过,但很快就被他放弃了。 除了荆北之地,诸如荆南、交州之地,那还比不上江东呢。 即便是夺占了,又有什么用? 根本就没用! 所以他要在此战中,不仅要夺回柴桑,并且要携大胜之势,逆江而上夺取江夏郡,如果此地能够夺占,那还能占据主动。 “传某令!!” 在此等态势下,孙策无惧所下大雨,朗声喝道:“各部有序出营,随某攻破柴桑,擒杀曹军大将乐进!!”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中年见到此幕,脸上露出复杂表情,他知道,不管自己怎样劝说,都无法阻止这一战了,只是这一战,即便是将柴桑攻破。只怕此战损失也不小,真要这样的话,到时想趁势攻打江夏郡,只怕麾下损失也不会小。 可要是这样的话,即便真拿下江夏郡,就一定能守住吗?固然说曹军是大威胁,但除了曹军以外,在荆州这地界上,还有一大威胁啊,那就是一统荆南的张羡啊,人家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夺占江夏吗? 答案显而易见……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让本书成绩更好些,拜谢了!! 第268章 势如破竹聚西陵,诸将驰援战江东 “这难道是天要亡我黄氏吗!?” “莫到底是做了什么倒行逆施之事,竟叫老天如此惩罚啊!!” 江夏郡。 西陵。 太守府。 黄射脸色复杂,看着自家父亲哭嚎,黄射这一刻真不知该讲些什么,今下的江夏郡乱成一锅粥了。 先是来犯的江东兵。 后是来袭的曹军。 特别是曹军来袭江夏之际,袭占下雉的江东兵,居然把下雉舍弃了,先是击溃了留守的兵马,后竟渡江袭扰起江夏,见人就杀,见粮就抢,这导致江夏组织的反扑,就因为这突发状况遭到破坏。 而在今下啊,江夏郡不止有曹军,江东兵,甚至还出现一些宗贼反叛,黄射知道,这是江夏郡的一些人,不满自家父亲先前杀了祢衡,故而才趁此乱势展开的反击,可这对江夏造成的危害太大了。 除了最初被曹军袭占的平春、西阳等地,这些时日打下来,安陆、南新、云杜等地全都易主了。 尤其是黄射知道,此番杀进江夏郡的曹军,已奉镇南将军曹昂之命,皆归孙香节制调遣后,他就知道一点。 曹军是不拿下江夏郡定不会罢休的。 孙香乃是孙坚从子,今下有此机会,如何会轻易放过他们? 更别提至今仍在江夏治下袭扰的江东兵。 这让黄射很自然的联想到此番伐荆之战前,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的曹昂,不知用了什么方式,与雄踞江东的孙策达成共识,黄射心底生出了绝望。 如此乱局下,哪怕他们仍扼守江夏郡治,即便西陵城高墙厚,城内守军还不少,可黄射根本就无法想象,一旦曹军与江东兵联合起来攻城,西陵城究竟能守多久。 “父亲,今下这等局势,我等弃城去投使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啊。”沉默许久的黄射,垂着的手紧攥,看向黄祖说道。 “趁着来犯的曹军各部,尚没有从安陆等地进犯西陵,我军舍弃西陵西进急赴汉水口,设法赶去竟陵休整……” “给某闭嘴!!” 黄祖愤怒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黄射所言。 “你在说什么!?” 黄祖拍案怒道:“你可知我军舍弃西陵城,对我江夏黄氏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黄射表情复杂的看着黄祖。 他如何会不知道。 即便荆州的这场危机,最终叫刘使君他们渡过了,丢掉的郡县重新被夺回来,这其中就包括江夏郡,可到那个时候,他们黄氏想在入驻江夏,就断然没有这种可能了。 尽管在黄射的内心深处,清楚这场危机多半是渡不过去了,毕竟江夏都乱成这样,更别提荆州其他地方。 曹昂所领的曹军主力,在汉水以北展开迅猛攻势,有孙香统领的大军杀来江夏,黄射不得不去想,汗水以北的地域,多半是叫曹军全给攻克了。 甚至不排除,今下的曹军,正在围攻襄阳城呢。 一旦襄阳被攻破,那荆州就彻底完蛋了。 若仅是这样,黄射或许还不会感到绝望,可偏偏在长江以南,席卷荆南的张羡,集结荆南大军奔赴各地,对江北虎视眈眈,面对这样的危险境遇,除非荆州有数十万大军,还要是最精锐的那种,否则根本就无法招架双线作战啊。 可明知是这样,黄射有得选吗? 根本就没有。 而这还仅是黄射想的,他的理智在今下这种动荡下,就是一种错误,因为有太多的人,不愿接受这种结局! 如远在襄阳的刘表。 如近在此间的黄祖! “越是这种凶险境遇下,谁都可以提撤离西陵,唯独你,唯独某,断不能提出这样的话!!” 黄祖怒目圆睁道:“对我江夏黄氏而言,离开了西陵,那就在这乱世下,彻底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根。” “何况刘表是怎样的人,你难道还没有看清楚?” “如果真按你所说的那样,我军撤离西陵前去投奔刘表,你信不信,刘表老儿敢拿我军去跟张羡拼,去跟曹军拼!” “失去江夏这一倚仗,在他们鼻息下求活,你觉得我军能求来多少活路!!” “可是父亲!!” 黄射开口道:“即便您说的真会发生,那至少还能博得一线生机,可如果扼守在西陵城内,一旦肆虐江夏的曹军与江东兵,联合起来攻打西陵,万一……” “没有这个万一!!” 黄祖摆手打断道:“某经营西陵如此长时间,当初即便是江东猛虎来犯,也陨落在此了,即便曹军与江东兵联合攻城,那某也断然不会怕的!!” “哪怕这次孙香、孙策小儿全都来了,某也要叫他们知道江夏的厉害!!” 黄射想讲的话,黄祖如何会不知道。 可现在,输急眼的黄祖,早已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在黄祖看来,只要西陵不丢,那一切就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要是西陵丢了,那不止是他,还有江夏黄氏就都完了。 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 即便是父子,很多时候理念是不一样的。 “府君!!出大事了!!” 而在黄射准备继续劝说时,苏飞神色匆匆的跑来,此刻的苏飞,已顾不得别的,看到黄祖之际,苏飞便急道。 “城外已有曹军、江东兵先锋汇聚,今下就在城外叫骂,言明我军若拒不献城归降,就……” 完了。 黄射听到这些时,脸色大变,他垂着的手微颤起来,黄射知道,待到西陵城破之时,便是他江夏黄氏覆灭之日!! 黄射的心底生出悲凉。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局势会变幻的这样快。 明明在此之前,江夏也好,荆州也罢,局势都是很安稳的,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成现在这样了。 只是黄射永远不会明白,当荆州的矛盾与对立一直保持着,没有被正向的进行疏导,而是一味地去打压,那么早晚有一日是会爆发的。 即便没有曹昂率领大军来攻,荆州依旧会经历这场浩劫,这从刘表当初单骑入荆州,做出对应的妥协与让利,就已经注定了。 毕竟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而曹昂恰恰是知晓这些,尤其是对人性,使得他愿意拿着所节制的四郡,来展开这场在世人眼里近乎豪赌的大战。 如果伐荆之战,最后以他取胜,哪怕仅得荆北诸郡,可这对曹昂而言也是大赚,毕竟拿下荆北,就能控制住长江,由此把他所节制的各地都紧密联系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控制住了长江,就把江东近乎围堵起来,这就从根子上扼杀了江东的潜力。 至于张羡,曹昂当然知道他很强,但只要他能制约住张羡,控制住长江沿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耗也能把张羡给耗死。 毕竟荆南太贫瘠了。 …… 彼时的西陵城内外是被紧张的氛围所笼罩。 但在西陵城外的一处。 形势却不一样。 “也就是说,在我军攻略江夏时,乐府君凭借所部,在柴桑扼制住来犯的江东兵了?”徐盛瞪大眼睛,看着魏延在地上摆着的石块,情绪有些激动道。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柴桑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才行,不然就依着孙策的脾性,一旦知晓我军做的事,势必会领军来犯的。” “不止是这样。” 魏延声音低沉道:“如果柴桑丢了,不仅江夏郡会遭遇江东兵来犯,甚至庐江都可能遭到进犯。” “尽管在此之前,庐江郡治下的郡贼等全被清剿了,可这次为了配合公子发动伐荆之战,庐江抽调了不少精锐。” “如果广陵一带没有动荡,或许在庐江遭遇进犯时,九江郡还能抽调兵力驰援,可问题是广陵一带并不太平。” 讲到这里,魏延的双拳紧攥起来。 别看他这些时日,一直率部袭扰江夏各地,但在知晓柴桑的事情,魏延的心底是充满担忧的。 虽说他没有跟孙策交过手,但在领兵进驻皖县以来,可是听到不少关于孙策的事迹,内心骄傲的魏延知道,这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 随着魏延话音落下,站着的陈到、徐盛等将,无不是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孙香。 此等形势下,柴桑不能不管,不然真叫江东兵杀进来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话又说回来。 他们眼下是杀到西陵城,但麾下的精锐不多了,毕竟他们没有领命来江夏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江夏以外的事。 如果没有柴桑的事,靠着现有的队伍,攻破西陵城或许有难度,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要是分兵的话,那西陵城怎么攻破? 别忘了。 今下的江夏郡可不平静,更别提在江夏郡以外,还有一支荆南的兵马,就驻扎在长沙郡所辖下隽! 谁都无法保证,在此期间他们是否会进犯江夏郡。 至于说将此事加急传到樊城,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樊城一战何其重要啊,即便真把樊城攻破了,还有个更了得的襄阳城呢! “分兵吧。” 在此等态势下,孙香声音沙哑道:“叫率部赶来西陵的邓展、吕常率领本部,与文长一道回援柴桑。” 一言激起千层浪。 陈到一行听到此言,无不诧异的看向孙香。 “分走这么多兵,那西陵城还打不打?” 徐盛强压惊意,看向孙香道:“今下在西陵城的江东兵可不少,何况西陵城高墙厚,这对我军而言,即便是不分兵也不好打,更何况是要分兵。” “不好打也要打!” 孙香皱眉道:“无论如何,柴桑断不能丢,你们对伯符不了解,他决定的事,那就必须要干成!” “一旦柴桑攻破,不仅江夏郡有危,甚至连庐江都有危,公子的伐荆大计,关系到我军能否站稳脚跟,所以断然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 陈到、徐盛、魏延等将无不露出复杂之色。 特别是魏延,他对孙香是有提防的。 毕竟来犯柴桑的是孙策,他俩都是富春孙氏,谁能确保在这等局势下,孙香不会有别的想法? 真要有这种情况,那分散在江夏、柴桑,甚至庐江的各部都可能遭到重创,严重的话,可能会叫伐荆之战功亏一篑。 但孙香讲的话,却叫魏延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了。 “某知道,在诸位心里,或多或少都有顾虑。” 在此等态势下,孙香眼神凌厉起来,看向陈到他们,“某是出身富春孙氏不假,但公子对某有恩,不说别的,单单是这次攻打江夏,公子让某节制各部,为某从父报仇,某就断不会背叛公子!!” “将军,我等不是这个意思。” “别说了。” 徐盛的话还没讲完,孙香就摆手打断,“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快,一定要快,某知乐府君之才,但仅凭乐府君一部,还有庐江,想要抵御住江东兵,只怕很难,不管怎样,要先赶到柴桑再说。” 说实话,今下最纠结的,那绝对是孙香莫属。 一方面是他熟悉的孙策,一方面是对他倚重的曹昂,在这种境遇下,不管是选择哪一边,这都是无比煎熬的。 可孙香没得选了。 从曹昂力排众议,叫孙香领兵来攻江夏,甚至让徐盛、陈到他们归其调遣,这对孙香的冲击太大了。 这不只只是信任那样简单了。 这是把一部分命脉,都交到他孙香手里了。 面对这样的态势,孙香除了拼死效忠,还有什么选择吗? 没有了!! “既然是这样,那某将麾下部分……”魏延沉默刹那,看向孙香道,可他的话还没讲完,却被孙香摆手打断。 “不用了。” 孙香看向魏延,“西陵的仗怎样打,那是我等的事,今下你等要做的,是抓紧赶回柴桑去。” “西陵要攻下,柴桑要守住。” “只有这样,我军才有可能将江夏郡拿下,不然这两地有任何一处出现意外,这江夏郡都不可能拿下!” 这一刹,不管是陈到、徐盛,亦或是魏延他们都知道一点,孙香这是把压力全都背到他自己身上了,可眼下说别的没有了,除了打别无选择!!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 第269章 汉水沿线陷僵局,神之一手搅变幻 伐荆之战打到现在,曹昂所领大军的战线不可避免的越拉越长,前线各处的仗要打,后方各处维稳要做,尤其是分布各处的粮道,必要的守备力量必须要有,不然耽搁各处粮草军需转运,那么前线势必是要受挫的。 鉴于如此复杂的战情与局势,将部分权力下放是最明智的,特别是被曹昂派去各处的文武,如果连临机立断之权都没有,凡事都要请示汇报的话,那么伐荆之战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荆州。 樊城。 曹军中军帅帐。 “还是人才太少了啊!” 曹昂表情严肃,看着眼前堆积的卷宗,轻叹一声道:“如果镇南将军府能在多些人才的话,这小小的樊城,恐早已被我军给攻破了,拿下樊城,伐荆这盘大棋就盘活了,我军就能掌握更多主动了。” 帐内聚着的阎象、袁涣、鲁肃、刘晔、娄圭、繁钦等一众谋士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色。 从那次纵论江淮、徐州之势后,所部主力在樊城一带没有取得太大进展,以文聘为首的荆州将校奋力抵抗,这导致汉水沿线处在僵持下,而在这前后,江夏郡情况怎样,柴桑战况如何,庐江是否有新变化,都没有急递再传来了。 断断续续下的几场雨,使得各地都受到不同影响。 而在这期间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各地粮道转运,道路泥泞下,使得转运效率是大大降低。 ‘难怪老登对人才如此渴望,甚至每逢大战开启之际,就会是那样一种状态了。’扫视着帐内众人,曹昂心底生出唏嘘与感慨。 在过去,曹昂对曹操的一些做派,其实是有些看不懂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节制四郡开始,到发动伐荆之战,这前后经历的多了,曹昂是愈发理解曹操了,这种铺天盖地的压力无形汇聚,真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 尤其是对外发动战役级征战,随着初期战况取得胜利,而更进一步这个阶段,各处战场或没有取得进展,或失去了联系,这种煎熬与焦虑会迅速驱逐走过去所取战果的喜悦,因为仗越往后面打,越是更关键的时刻! 倘若说在这期间敢有一处突发变故,这是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只要有一处没有兼顾到,这样在战争前期取得的战果,有很大可能会丧失掉,甚至闹不好啊,还会兵败如山倒…… “诸君这些时日辛苦了。”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挤出一抹笑意道:“不管战况怎样,都不能影响我军士气与斗志,都下去休息吧。” 眼前这种态势,不管是曹昂也好,亦或是麾下谋士也罢,心底都清楚一点,万万是不能心急的,一急就可能出乱。 即便是阎象他们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看哪一处会出现状况,如此才能趁势去谋划什么,以寻求战况上的改变。 所以前线各处的仗,能不过多的去干预,就不能去过多干预,要坚信在各处统兵的将校能取胜。 如今这样一种态势,算是达成曹昂发动伐荆之战初期所想,叫麾下各部将校通过伐荆来历练,来磋磨,来成长! 只要此事能够做到,那么曹昂麾下的这帮将校,无一例外都将能得到蜕变,这种蜕变不止是能力上的,更是在曹军内的一种突破!! 看着一众谋士离去的背影,曹昂倚着凭几闭目养神,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今下各地的情况。 虽说在明确伐荆一役前,曹昂就想到除了荆州以外,还会影响到周遭州郡,可在战前的预判与想象,跟战时真正经历的,完全是不一样的。 焦虑。 急躁。 各种情绪交替在心头生出。 可越是这样,曹昂却越是要强迫自己冷静,此等态势下谁都能乱,谁都能急,唯独他不可以。 如果在这过程中,因为他错误的判断,继而做出一些决策,那是有很大概率导致一些突变发生。 帐内站着的典满、夏侯楙见自家公子\/大兄这样,脸上无不露出凝重的表情,尽管他们不知曹昂在想些什么,但他们却能感受到曹昂承受着巨大压力。 原本他们以为伐荆主力汇聚樊城,又有于禁挂帅攻打樊城,即便这中间会遇到抵抗,但还是能将樊城攻破了。 只要拿下樊城,伐荆主力就能顺势渡汉水,兵逼襄阳! 一旦此势能成,荆州必被他们夺占。 可今下的形势,可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给宛县派去的军令,过去几日了?” 此等态势下,曹昂的声音突然响起,叫典满、夏侯楙收敛心神,二人下意识看向对方,尤其是夏侯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向宛县派发军令? 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大兄要调兵吗? 可南阳无兵可调了啊! 一时间各种思绪,在夏侯楙心头生出。 “五日了!” 而在此时,典满这才想起什么,忙上前对曹昂道。 “五日了,那他们也该到了。” 曹昂缓缓睁开眼眸,表情严肃道:“今下这僵局,断不能再这样维系了,不然时间拖得越久,战况就对我军愈发不利。” “大兄,谁要来?” 夏侯楙听到这,心生惊疑的上前道。 “不可说,不可说。” 曹昂轻叹一声,怅然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某是不希望他们过早出现在战场上,但现在没办法了,伐荆之战再拖下去,优势就可能拖没了!” 夏侯楙心中疑惑更盛。 在看了看曹昂后,夏侯楙扭头看向典满。 而典满见状,则微微摇头。 尽管那封军令,是他派人加急送到宛县的,可军令里究竟写了什么,他这位宿将也是不知情的。 …… 咔嚓~ 一道电闪骤现,让黑夜短暂被照亮,雨比先前下的更密集了。 南郡、章陵郡交汇。 大洪山境内。 某处山谷。 “咴溜溜~” 在暴雨倾盆下,不时响起马鸣声。 “这雨下的,真他娘的不是时候!!!” 曹真脸色阴沉,手紧攥刀柄,眼神凌厉的盯着夜空,“此番豹骑奉令密赴章陵,以出其不意越过大洪山,趁荆州不备杀进南郡,可这雨一下,只怕南郡各地道路泥泞难行,这对骑兵而言绝非好事。” “大兄先前就讲过,伐荆之战难就难在气候变化上。” 一旁的曹休瞥了眼曹真,神情平淡道:“所以这次豹骑出动,除了要携带战时所需军械外,还要带一批成药,尤其还下达严令,即便是分散南郡各地袭扰厮杀,豹骑各部也断不能直饮生水。” “若是在过往,对大兄讲的这些,某是有疑惑的,毕竟行军打仗下,真打急眼了,谁还会顾及这么多?” “可是从各部伐荆以来,在我军麾下竟然没有出现时疫,哪怕是少数个例也没有,由此可见大兄过去制定的严苛条例,是多么的正确啊。” “没错。” 夏侯尚有些感慨道:“此番豹骑是孤军深入,被分成规模不一的数十股赴南郡各地游袭征战,如果在这期间染疾,只有零星一些还好,但真要是多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怎么?这是怕了?” 曹休眉头微挑,看向夏侯尚道。 曹真亦扭头看来。 “怕?” 夏侯尚似笑非笑道:“从许都赶去宛县,再到得公子举荐进虎豹骑,某就不知何为怕!先前是没有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这滋味太憋屈了。” “当初奔赴南阳、汝南各地除贼,的确是率部杀了些人,但这能跟上战场杀敌比吗?那肯定是比不了的,今下我等奉令杀进荆州,某兴奋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怕!!” “哈哈~” 曹休、曹真相视一眼,无不大笑了起来。 的确。 从得知伐荆之战时,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统兵参与,整日除了操练,还是操练,这哪里有杀敌过瘾啊! 这种想法可不止曹休他们有,虎豹骑上下皆是这样。 作为曹氏隐藏最深的王牌精锐,即便有曹昂提供的骑兵三宝,使得骑兵作战能力得到大幅提升,但每一名能进虎豹骑的,不管是虎骑,亦或是豹骑,全都是精挑细选的,这也使得虎豹骑最崇尚的就是杀戮!! 此次虎豹骑所辖豹骑,奉曹昂之命秘密出动,固然参战的豹骑上下,都知深入南郡腹地会何其凶险,但一个个的斗志却极其高昂。 尤其是看到虎骑上下,那一个个羡慕的表情,不甘的请战,豹骑上下这斗志更是达到了巅峰。 孤军深入又如何? 腹背皆敌又怎样? 没有援兵又如何? 豹骑,那就是为杀戮而缔造的!! “不管明日怎样,我部都必须要出大洪山,按所领军令杀奔当阳去。”大笑过后,曹休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表情严肃道。 “这次我豹骑全体奉令出战,是划分了各自的战区的,在没有大股荆州兵进犯前,就在各自战区游袭,目标只有一个,尽可能多的袭杀南郡各处,为接下来攻破樊城后,伐荆主力合围襄阳创造机会。” “相较于宜城、编县这些地方,当阳这片区域是最难的,既要叫治下荆州兵人心惶惶,还不能影响到更南线的江北局势,省的叫那张羡趁乱渡江杀来。” “也不知今下的樊城怎样了。” 曹真有些怅然道:“豹骑一旦出动,势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搅动着南郡各地秩序,如果樊城迟迟没有攻破,恐就算我等拿捏这该死的分寸,也定会叫荆州各部人心惶惶,到时就无法确保张羡他们是否会趁乱杀来了。” “这些不是我等要考虑的事情。” 曹休皱眉道:“樊城怎样,自有大兄统筹,当初伐荆之战被大兄提出时,这麾下有多少人反对?” “讲什么的都有,可现在呢?” “汉水以北之地,连同章陵在内,全都被我军收复了,甚至连江夏郡多数地域,也被我军给夺占了。” “现在我等做的事,就是配合好大兄,把樊城之战打好,把襄阳之战打好,我等这仗还没有打响,你就想这么多,有用吗?” 曹真沉默了。 “的确。” 夏侯尚此刻开口道:“对于我豹骑而言,这次孤军深入南郡腹地,即便我等都分发了南郡的舆图,但那终究是简易绘制的,与其去想这些,倒不如接下来这仗怎样打。” “在公子的那道军令,可是反复强调了,南郡地势复杂,气候多变,固然有多数是适合骑兵作战的,但也有些是不适合的。” “这些不适合的地方,我等在率部出战后,应派遣一些斥候去刺探,真要在这期间遭遇大股荆州兵围堵,要尽力避免前去这些地方。” “没错。” 曹休点头道:“趁着我部还没有出动,我等要再明确一下才行,尽量把容易忽略的再筛一遍,接下来这仗一旦打响,我等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作为这支奔袭当阳一带的豹骑主将,曹休从率部赶赴章陵以来,尤其是在率部进大洪山后,就始终处在高度紧张下。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统兵作战,这跟豹骑其他将校是不一样的,曹休可不希望这一战,最后独他这一部没有取得相应进展。 有这种想法的,又何止曹休一人。 曹真、夏侯尚他们也都一样。 咔嚓~ 交替出现的电闪,驱散了此间黑暗,分散各处休息的豹骑,一个个没有任何的困意,除了负责警戒的那些,剩下的或坐,或站,或倚,一个个身不卸甲的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但每个人的眼神却格外锐利。 今下在这大洪山内,可不止曹休这一支豹骑在,还有不少曹军骁将,统领着规模不一的豹骑。 或许他们并不出名,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久经沙场的骁勇之辈,甚至其中有不少是曹氏、夏侯两族的。 作为曹操极其看重,同样受曹昂看重的王牌精锐,兵权必须牢牢掌握在曹氏手中才行,忠诚是虎豹骑必须具备的,而今下,他们要以自己的行动,来诠释什么叫绝对的忠诚,哪怕是深入敌军腹地……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 第270章 水淹樊城众人惊,大丈夫当断则断 信任不管是在什么时期下,都是极其昂贵且奢侈的存在,而在人心骚动的乱世,就更是这样了。 在不知不觉间,曹昂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这使得其一言一行,都会有很多人为之而动,甚至是把命博上。 背负这些的曹昂,最不能辜负的就是这份信任! 这也是为何一方势力的上位者,随着将一个个强敌击败,实现心中所求所想后,慢慢的就变得孤独。 无他。 身上背负的太多。 相较于少数群体而言,不辜负多数群体的信任与期许,这才是最为正确的道路。 “请公子责罚!” 樊城外。 中军帅帐。 在众目睽睽下,于禁单膝跪地,面露羞愧的抱拳请罪,“末将统兵久攻樊城而不下,致使我军损耗众多,是末将无能……” “文则何出此言,快快请起。” 曹昂站起身,在各异注视下,快步朝于禁走去,“樊城久攻不下,过错不再文则,而在于某。” 说着,曹昂弯腰搀扶起于禁。 “公子~” 于禁神情有些复杂。 “文则无需多想,今日某召开这次军议,就是为解决樊城久攻不下一事。” 曹昂伸手轻拍于禁手背,“伐荆之战打到现在,文则挂帅攻打樊城,这与先前孙香、徐盛、陈到他们分别挂帅攻打新野、朝阳等地是不同的。” 听到这里,于禁一时无言。 曹昂这番话讲的没错。 当初伐荆主力攻打新野、朝阳等地,跟今下攻打樊城是完全不同的,那时曹昂麾下所聚精锐众多,兵力还不算太分散,加之新野、朝阳城池虽坚,但却不似樊城这般,故而孙香、徐盛他们挂帅攻打时,需要考虑的就会小一些。 可于禁就不同了。 固然聚集在樊城外的曹军规模有数万众,但超过半数都是新卒啊,还有樊城内所驻荆州兵超过两万众,这攻城与守城的兵力悬殊不大。 如果仅是这样的话,对于禁而言还不算什么。 可偏偏仗打到现在,曹军伐荆的兵线是越拉越大。 山都、邓县、蔡阳一线驻扎有曹军,这是预防集结汉水以南荆州兵,突然对曹军所攻克之地展开突袭。 章陵郡固然有曹铄、夏侯衡等人率幼军各部驻防,但作为成熟的统将而言,必须要兼顾到这部分。 此外江夏郡的仗,柴桑的仗,那可都在同期进行着。 作为曹昂亲定的攻打樊城的统将,于禁不可能不考虑上述因素,这也就放不开手脚去打,不然即便将樊城夺占了,可麾下各部损失惨重,后续的仗怎么打?这期间如果有地方发生突发状况,那又该如何抽调兵力驰援? “公子,文则将军这些时日,虽说没有率部夺占樊城。”在此等态势下,鲁肃看了眼左右上前道。 “但持续不断的远程攻势,却使守城的荆州兵伤亡不小,关键是狠狠的力挫了他们的士气,这对于我军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何况在此期间,樊城外所修护城河皆被我军堵上,这对于樊城内的荆州兵而言,同样是不小的大计,今下对于我军而言,是如何利用上述这些,从快的将樊城攻破,且能尽可能的减少攻城伤亡。” 今下这种战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受他的提议所致,别人是否站出来,鲁肃管不到。 但是见于禁这般讲,鲁肃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说。 必要的时候,即便是真要有人受罚,也应该是他鲁肃首当其冲。 不过曹昂可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辈,更不是遇到问题就把锅甩下去的人,伐荆之战打到现在,呈现这种多发的战争态势,稍有不慎就可能让己部遭到沉重打击,这是在开打之前就注定的。 说到底以四郡之地攻打一州之地,即便荆州内部情况复杂,那他们终究是客军,他们是占据了天时,但地利人和全叫荆州占了。 何况自己所节制的四郡,可以说没有一处不是久经战乱,所以能打到眼前这种程度,已然是很厉害的了。 “伐荆之战能取得今下成效,全仗诸君勠力同心,不然我军取得不了今日战果。”曹昂收敛心神,扫视帐内众人道。 “樊城一带就不说了,诸君都清楚,至于江夏郡的仗,柴桑的仗,孙香、乐进他们明明能不这般拼,即便是败了,过错也不在他们身上。” “但就先前所掌握的战情,没有一个是这种想法的,一个个都是在拿命在拼,越是这样,就越叫某心生愧意。” “公子~” “公子~” “大兄!” 帐内众人听到后,无不神情复杂的看向曹昂。 “都怪某太贪心了啊。” 曹昂摆摆手示意,随即道:“某总想着一鼓作气,将整个荆州都打下来,这样南阳、汝南等地,还有整个荆州,今后就无需再遭战乱袭扰了。” “可某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今下这樊城,就成了阻挡我军的障碍,如果此地不能夺下,那别说是整个荆州了,甚至连荆北之地,我军都不可能收复回来,而这样却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将死在这场战乱之下啊。” 曹昂的话,叫阎象、袁涣、鲁肃、刘晔、娄圭等一众谋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露出复杂神情。 其实当前的情况怎样,他们心中是清楚的。 刘表已是强弩之末了。 如果能从快攻破樊城,让所部大军汇聚于襄阳城下,那刘表就再无机会斡旋,但要是樊城久攻不下,一旦叫刘表稳住阵脚,一切就真不好说了。 其实在一些人心里,早就想到了如何从快攻破樊城,但是他们至今都没有过心中的那道坎。 这太有违人和了。 “公子,其实攻破樊城,对于我军而言不算什么难事。”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的响起,惹得不少人投去注视。 是他?! 不少人在看向那人时,不少露出诧异的神色。 “文和先生,可有何良策?” 曹昂见状,看向朝自己走来的贾诩。 在过去。 贾诩解决南阳等地之事后,虽说随军赶来了伐荆前线,但一直都深入简出,故而很多人虽知贾诩,但对贾诩了解不多。 而曹昂对待贾诩的态度,尤其是不经意间的态度,使得所有人都知道一点,看似普通的贾诩,是有真本事的。 毕竟在过去,曹昂所展现出的能力与气魄,早就让麾下这帮文武折服了,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曹昂节制的四郡治下,曹昂的话跟曹操的话,那真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这就是曹昂想要的影响力。 今下他已经实现一部分。 而如果说荆州之地,敢叫曹昂领兵夺占,那曹昂在曹氏上下的影响力,将会成为仅次于曹操的存在。 这跟仅凭嫡长子的身份,所拥有的影响力是绝对不同的。 哪怕曹昂没有夺占整个荆州,仅是夺占了荆北诸郡,这效果也是一样的。 “樊城作为拱卫襄阳的先驱屏障,自刘表入主荆州以来,就耗费大量钱粮与人力进行修缮扩建,这也使得此地极难攻克。” 在道道注视下,贾诩平静道:“而在樊城周遭有邓县、蔡阳等地互为掎角之势,这对来犯之敌而言,无疑是难上加难。” “可对我军而言,在公子的统筹调派下,在汉水以北之地,除了一座樊城,再无其他阻挠了。” “文和先生,这不就是我军现在的处境吗?” 夏侯楙听到这话,神情古怪的看向贾诩,他不明白贾诩如此啰嗦的重复这些,有什么用? 这能解决什么问题? 只是夏侯楙没有注意到,当贾诩讲完这些话时,阎象、袁涣、娄圭、鲁肃、刘晔等一行的眼神全都变了。 “楙公子说的没错。” 贾诩神情自若,先是对夏侯楙讲了一句,随后看向曹昂道:“樊城之地,是成也汉水,败也汉水!” “如果我军在此之前,没有将邓县、蔡阳等地夺占,或许对于我军而言,想攻克樊城是极难的,即便是攻克了此地,只怕麾下损失也很大。” “但……” “莫非文和先生想水淹樊城?” 曹昂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张的看向贾诩。 说实话,曹昂在此之前,是真没有想过这种计策。 一方面是荆州各处多变的战局,让曹昂的精力多数集中在此。 一方面在曹昂的潜意识里,即便是打仗,可以用些取巧之策,但类似那种伤亡极大的,如火攻,如水攻,他是没有想过的。 但是曹昂却忘了一点,历数汉末这段纷争时期,每每诸侯间有大战爆发,特别是那种关键性战役,无一例外全都跟火攻、水攻有牵连。 这也是为什么一场仗打下来,一些诸侯势力就自此一蹶不振了,即便是有些没有这样,但元气也受到极大伤亡。 “公子英明!” 贾诩抬手作揖道:“如若我军想从快攻破樊城,想叫麾下伤亡小些,想叫荆州乱象尽快结束,那水淹樊城无疑是最佳选择!” 如果有可能的话,贾诩是不愿讲这些的。 但知道现在,曹昂麾下这帮谋士,却没有一人提出来此等计策,这就让贾诩在想,自己要不要讲。 而适才曹昂讲的一番话,让贾诩下定了决心。 因为贾诩在心里盘算过了。 如果曹军在伐荆一战失败,那带来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于曹军久攻樊城,付出极大代价,才攻破樊城,那伐荆的最大成果,势必不会叫曹军得到。 这就会便宜孙策或张羡。 而一旦形成这种态势,荆州之地也好,南阳、汝南四郡也罢,都将会陷入到无休止的战乱下。 这会让治下群体遭受沉重打击。 更别提形成这种态势,即便曹操将徐州夺占了,可这并不能叫麾下真正安稳,一个江东,一个刘备,会成为腹心之患。 倘若在这期间,雄踞河北的袁绍提兵来犯,那曹氏所面临的压力就更大了,一旦在这纷乱下,曹氏被击败了,那天下会怎样乱,这是贾诩都不敢细想下去的。 “公子三思啊,真要是用水淹樊城,固然能使我军攻克樊城,但在这樊城可不止有荆州兵,还有不少百姓啊。” “是啊公子,真要决意这样做,这对公子的名望也是不小的打击。” “公子,此事不到万不得已下,断然不可轻用啊。” 在短暂寂静下,袁涣、鲁肃、娄圭几人神情激动,纷纷上前规劝起曹昂了。 他们所讲的这些,正是他们没有选择讲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名望是比命都还重要的。 “那要真是这样,到时不仅樊城夺占不了,我军所攻克之地都可能丢掉,届时会引发什么混乱,汝等可曾想过?” 见几人这样讲,贾诩语气淡漠道:“现在我军要考虑的,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整个天下的得失,伐荆之战从公子决意打后,除了功成,再无第二条路可走,这些汝等难道就没有想到?” 鲁肃他们沉默了。 他们如何会没有想到,可不到万不得已下,这种计谋可断然不能用啊,毕竟…… “文和说的没错。” 在此等态势下,阎象脸色凝重,声音低沉道:“就当下的形势而言,水淹樊城,从快攻破此地,这是对我军对有利的。” 阎象在将这些话讲完,袁涣难以置信的看向阎象。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阎象居然会赞同贾诩的说法。 “不说了!!” 而在此时,曹昂声音低沉道,这使得帐内众人,无不思绪各异的看向曹昂。 “是非功过,待后人评述吧。” 曹昂眼神凌厉道:“文和先生所言,无疑是对我军最有利,对荆州,对南阳、汝南四郡,甚至是对整个曹氏,都是最有利的。” “大丈夫当断则断!” “不管此事会惹来多少骂名,那就由某来背负,这与诸君无关,自即日起,开始筹备水淹樊城之事,某要领着大军踏平樊城,围攻襄阳,直到荆州重回汉室治下!!” 曹昂的话,让帐内之人,不少露出复杂的表情,他们知道,自家公子一旦决定的事,那是谁来劝都不好使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拜谢了!! 第271章 刘子扬筑堤拦水,真正的浩劫来了 咔嚓~ 阴云密布的天际,突地骤现一道电闪,豆大的雨珠倾盆而下,不多时,一道闷雷炸裂响起。 “这场雨到底是下了。” 樊城,北城墙。 挎刀而立的文聘,脸色凝重抬头看天,不知为何,在他的内心深处总有几分焦虑,可真要论及是何处焦虑,文聘却又说不上来。 “将军,这雨一下,聚集樊城外的曹军,就更加不会攻城了。” 韩曦难得露出笑意,看向文聘道:“原本攻势迅猛的曹军,一连近十日都没有攻城,只怕真像一些人讲的那样,曹军定是无法适应我荆州气候,这军中滋生了时疫,不然今下这等战况,曹军断不会这样。” “不可掉以轻心。” 文聘沉声道:“越是这等态势,就越是要谨慎才对。” “将军是担心南郡?” 韩曦似看出一般,看了眼左右,低声道。 “如何能不担心啊。” 文聘轻叹道。 别看他领兵扼守樊城,但是相较于樊城的战事,文聘更担心南郡出现的宗贼,这使得其在很早之前,就收到州牧府严令。 在没有派来大军驰援前,务必要确保樊城一线安稳。 而在同一时期下,江夏郡不仅有了江东兵进犯,还有曹军杀进江夏,除此以外,在长江一带聚集的荆南叛军,尽管有刘磐、黄忠、袁龙、刘虎、邓济等将校分驻各地,可荆南叛军的攻势也很迅猛。 到处都有战事与冲突,但凡在南郡治下没有宗贼叛乱,或许局势也很危急吧,但也不至于处处受限。 不说别的。 单论文聘、韩曦等将扼守的樊城一线,除了被动接受曹军展开的攻势,他们根本就不敢主动出击。 尽管有几次,文聘都想领军奇袭曹军,但最终却是被理智给克制住了。 无他。 文聘败不起啊。 如果在这过程中,胆敢出现任何意外,继而导致樊城失守的话,那他就成了荆州的罪人!! 这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因为樊城一旦失守,曹军势必会携胜渡过汉水,届时襄阳城叫曹军给包围了,那将加剧各地动荡。 围绕樊城这处战场,曹昂固然承受极大的压力,同样的道理,作为该处荆州军的最高统将,文聘也承受极大的压力。 今下对于双方来讲,就看谁支撑不下去了。 “也不知使君派人去跟张羡言和,究竟谈的怎样了。” 韩曦沉默许久,这才轻叹一声道:“今下荆州所处境遇想要度过这场危机,恐只有张羡领兵回撤荆南,我军才能抽调些兵力,先解决樊城以北的曹军,再设法解决江夏动荡,唯有这样方有一线生机。” 在樊城战场打的难解难分之际,荆州这边同样没有闲着,为了解决这次危机,刘表可谓是放弃了很多。 不管怎样,荆北断然不能有任何意外。 但是有些大势一旦改变,想要靠一些让步就促成些变化,这怎会如此容易啊。 “希望一切顺利吧。” 文聘轻叹一声,没有过多说什么。 其实在文聘的内心深处,并不看好这次言和,在今下这等乱局中,最占据优势的就属张羡了。 荆南四郡被其一统,荆南兵马多集中在长江南畔,一旦长江沿线有叫其攻破的地方,那荆南叛军就能攻进荆北之地。 张羡作为荆州人士,如何会不知拿下荆北之地,对其究竟意味着什么啊,毕竟整个荆南之地,都比不过荆北所辖南郡一地,更别提其他了。 除非刘表愿意割舍南郡或江夏郡,否则对于张羡而言,是断然不会接受言和的,但是这对刘表而言,这断然是不可能的。 真把这两地之一割舍了,那他还有什么? 即便刘表真的愿意,那聚在其身边的荆北诸族,只怕也断然不会接受的,毕竟这严重损害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了。 一个乱。 一个难。 道尽了荆州的现状,也道尽了刘表的处境。 看似在刘表的麾下,能够驱使的荆州军队不少,可实际上大多数全都被牵制住了,根本就动不得,也不敢轻举妄动。 雨势越下越大。 樊城外十余里开外。 “子扬,拦水坝修建的如何了?” 在一处。 曹昂披着蓑衣,神情凝重的看着忙碌的人潮,典满举着油纸伞,为自家公子挡雨,可这雨下的实在太大了,以至不少雨仍吹在曹昂身上。 对此曹昂浑然不在意。 “最迟到明日,各处就能修建好。” 刘晔的衣衫被打湿,身上沾有不少泥点,语气略显低沉道:“这场雨来的很及时,给我军拦水起到极佳的掩护作用。” 为了修建拦水坝,曹昂从各处拨了万余众军士,交由刘晔来统辖,在过去近十日间,他们没日没夜的在忙碌。 随同的一众谋士,除了阎象、贾诩以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显得不那样自然。 尤其是鲁肃、袁涣他们,在看到越下越大的雨时,眉宇间透着忧色,一旦这拦水坝被释放的话,那水势可比预想的还要大。 谁都没有想到,偏是在这个时候,会下如此的大雨。 这也像是种无声的宣示,似乎连老天都同意这样做一样。 “公子,此事真不再考虑一下吗?” 袁涣犹豫刹那,还是上前道。 尽管他也知道,此等态势下讲这种话,是不合时宜的,但是这水一旦放了,整个樊城不是会死多少人的事,而是能活多少人的事。 “这件事不再提了。” 袁涣此言一出,就叫一些人表情有变,在有人想上前说什么时,曹昂却摆手道:“此事是某决意要做的,与诸君无关,一应骂名皆由某一力承当!!” 曹昂当然清楚,这水攻樊城之事一旦做了,究竟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但是他真的别无选择了。 不早点攻破樊城,那伐荆之战就可能出现变数,到时荆州局势只会愈发混乱,这期间会死多少人,是曹昂也无法预判的。 甚至闹不好的话,他所节制的大军将承受难以想象的伤亡,一旦出现这种态势,那今下趋于安稳的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也会跟着再度乱起来,这前后又将会死掉多少人? 曹昂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也是到这一刻,曹昂才突然明白,为何在汉末纷争这段历史下,甚至是别的时期,会有那么多的水攻与火攻了。 这固然会叫很多人死于非命。 但是就整体态势而言,一旦有些地方被攻打下来,这变相又减少不少伤亡,只是这个账不好算啊,也不敢轻易去算啊。 “子扬,抓紧把该修的全修好。”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看向刘晔道:“今下各部皆已安排妥当,就差这场水了,此事断不可出现任何差池。” “晔明白。” 刘晔心里暗叹一声,抬手朝曹昂一礼道:“请公子放心,晔定会做好这一切的。” 其实曹昂承受多大压力,刘晔是清楚的,在这件事上,他看似没有表态,实则却用实际行动表态了。 伐荆主力一直被挡在樊城,始终无法渡过汉水,杀到荆州腹地去,那这伐荆在过去取得的战绩,就不能说一定把持在己部手中。 尤其是到现在,江夏郡也好,柴桑也罢,迟迟都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这种状态是最为焦人的。 万一这期间敢有任何突发状况,一旦没有有效进行干预的话,那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功亏一篑。 这是谁都不能承受的。 “归营吧。” 曹昂的话,让刘晔收敛心神。 在阎象、贾诩、袁涣、鲁肃等一行的注视下,曹昂转身朝一处冒雨前行,典满、夏侯楙、陈祗、张通、陈化等无声跟随在后,这等态势下,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自家公子\/大兄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在过去这段时日,曹昂每天睡的时间很短,不是曹昂不想睡,而是他根本就睡不着。 雨一直在下。 一路无言,曹昂冒雨回到中军所在。 “大兄,喝些热茶吧。” 夏侯楙端着漆盏,走到曹昂跟前,见曹昂擦拭着,眼睛却盯着舆图,夏侯楙犹豫刹那,还是说道:“大兄,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如何能不想这么多啊。” 曹昂轻叹一声道:“相较于荆州这边的形势,某现在更担心的是徐州,算算时日,子文他们已经赶到徐州了吧。” 嗯? 夏侯楙露出诧异之色,他以为自家大兄,这些时日是担心荆州之事,没想到担心的却是徐州。 “按子文的性格,肯定会快马加鞭赶到徐州。” 夏侯楙想到这里,咧嘴笑道:“大兄也不必担忧,徐州有司空亲自领兵坐镇,断然不会出现任何状况。” “但愿吧。” 曹昂回了句。 对徐州的仗,曹昂是不担心的,不过他所担心的,是自己提出的那些建议,曹操会不会采纳。 毕竟徐州一旦拿下,势必会更改周遭地域的局势,这就不止是一个江淮那样简单,青州那边也会有变的,甚至闹不好啊,还会惊动到袁绍的。 如果说刘备、孙策所部势力,没有盘踞在广陵郡一带,或许曹昂还不会这样担心,毕竟等他把荆州打下来,那长江以北的地域,全都在曹氏的掌控之中。 这样凭借长江这道天险,江东想要鼓捣些什么,曹军上下也是浑然不惧的。 可偏偏有广陵郡这一处口子在,这就不由得曹昂不担心了。 而今下荆州这边的形势又是这样。 曹昂也开始担心起,万一这期间有任何变数,至少荆北这块区域,没有被他领军完全拿下,那自己该如何面对这种局面? “行了,你先下去吧。” 在夏侯楙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时,曹昂却倚着凭几,神情疲惫的闭上双眸,对夏侯楙道:“某要静一静。” “大兄~” 见曹昂如此,夏侯楙有些犹豫,但还是离开了。 “公子怎样了?” 在帐外的典满,见夏侯楙出来,忙上前低声道。 “大兄~” 夏侯楙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别的。 典满见状,就知怎么回事。 今下这种局势,压力最大的就是自家公子,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决策呢。 这种态势在过去是从没有过的。 与此同时,在中军的一处营帐内。 “你觉得我军水淹樊城,有多大概率能夺占襄阳?”阎象撩了撩袍袖,看向贾诩道:“今下这等形势,我军已然是没有退路可言了。” “没有发生的事,诩也说不准。” 贾诩神情自若,迎着阎象的注视道:“但诩却清楚一点,只有把樊城夺占了,我军顺势杀到襄阳城,那我军才能取得终胜。” 阎象沉默不言。 其实他想问的话,贾诩已经回答了。 “受教了。” 不知过了多久,阎象起身道:“这几日,公子如若有什么想问汝的,某希望汝能帮公子解惑。” “一定。” 贾诩平静道:“不过袁涣他们……” “某自会去找他们。” 阎象回了句,便头也不回的朝帐外走去。 这个家伙是彻底归心了。 看着阎象离去的背影,贾诩双眼微眯,不过对贾诩而言,他对阎象是愈发好奇了,这个大才,当初被袁术冷落,这也注定袁术是不能功成的。 ‘不管怎样,荆北这块地域,必须要悉数夺占才行。’但也是想到这里,贾诩暗暗下定决心,‘不把荆北拿下,那对公子而言就不是好事,说不定雄踞河北的袁绍,会因为这些变化而坚定所想啊。’ 在大势之下,人人都无法脱离。 其实从伐荆之战开打的那刻起,很多事情就都随之而改变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变化正在逐步具象化。 樊城一带的雨,一连下了数日。 此前激烈的战况,在这几日不再有。 只是有些形势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而当雨停的那一夜,沉寂许久的曹军却有了变动,只是这些变动,却没有让驻守樊城的荆州军引起丝毫注意,毕竟连日来的大雨,使得他们难免松懈了下来。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 第272章 千军万马渡汉水,襄阳城人心惶惶 建安三年十月初,曹军突掘汉水以攻樊城,汹涌水势破城横流,一时间樊城守军及百姓死伤无算。 “曹贼!!汝必遭天谴!!” “放开某!!” 愤怒的喝骂声回荡此间,被绳索捆束的文聘、韩曦等将挣扎着,但不管他们怎样挣扎,都挣脱不了束缚他们的曹军锐士。 喝骂的韩曦等将,内心既愤怒又憋屈,他们万没有想到曹军会掘汉水以破樊城,这才使得他们大败。 “一群败军之将,有何颜面在此叫嚷!” 夏侯楙提剑从帅帐内跑出,眼神冷厉的盯着喝骂的将校回怼,对夏侯楙而言,他听不得别人敢骂自家大兄。 反观韩曦这帮败军之将,瞧见走来的夏侯楙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在曹军之中,居然还有孺童随军。 “子林!” 一道喝喊响起,让提剑走来的夏侯楙停下,文聘、韩曦等将循声看去,就见眼前的帅帐走出一青年,在青年身后,有一帮人跟随出来。 他就是曹昂? 文聘等将心下一惊,尽管他们知道曹昂很年轻,但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年轻,今下荆州有此乱象,他们被曹军擒获,全都是眼前这青年所致。 “大兄,留他们何用,一帮败军之将杀了祭旗!!”在一行惊愕之际,夏侯楙提剑朝曹昂走去。 “某自有定夺,退下吧。” 曹昂走上前,轻拍夏侯楙肩膀道。 “喏。” 夏侯楙尽管气恼,但也不敢违背曹昂意志,不过夏侯楙冷冷的眼神,依旧在注视着文聘他们。 “公子,樊城守将文聘、韩曦等皆被我军擒获。”而在此时,一名将校走上前,抬手朝曹昂抱拳行礼道。 “趁乱逃出樊城的荆州溃兵,被我军各部擒获数千众,今下我家将军正指挥人手,在汉水沿岸架设浮桥。” “好。” 曹昂点点头道。 出帐的贾诩、阎象、袁涣、鲁肃、刘晔、娄圭等一众谋士听闻此言,脸上无不露出各异的神情,樊城终是被己部拿下了,以极小的代价夺占此地,只不过樊城内的守军及百姓却死伤不少。 尽管在他们之中,有一些不愿看到这一幕发生,但打仗就是打仗,心慈手软,是战胜不了强敌的。 伐荆大军败不得,更输不起! “某知道汝等所想,但打仗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此等态势下,曹昂撩袍朝文聘他们走来,神情平静道。 “某也知道,如果汝等有机会以大败我军,似这种手段也会毫不犹豫的去用,败了就是败了,说别的没用,某会带着汝等,看我军如何攻破襄阳,大败刘表,继而叫荆州重归汉室治下的。” 讲到这里,曹昂一甩袍袖,转身朝帅帐走去。 樊城攻破了,还有很多部署等着他去明确。 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见自家公子走来,贾诩、阎象他们纷纷朝两侧退去,曹昂眼神坚毅的走着,樊城一战奠定了他在众文武的威仪。 “曹贼!!” “曹贼!!” 帐外的喝喊再度响起,但很快就小了,以文聘、韩曦为首的败军之将,被天策卫提押看守起来了。 “继续说。” 曹昂坐在短榻上,扫视帐内众人,“樊城今已被我军攻克,以于禁为首的各部,要以最快速度渡过汉水,直扑襄阳而去。” “这些部署皆已明确下来,各部也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不过樊城一地,却不能就此疏漏,还有邓县、蔡阳等地,甘宁、李典另有大任在身,如何确保这一线安稳,是当下必须要解决的。” “公子,不如就留诩在此善后可好?” 曹昂话音刚落,贾诩便上前作揖道。 贾诩这一动,引起不少人注意。 甚至有一些人看贾诩的眼神很复杂。 尽管说水淹樊城一事,是曹昂拍板定下的,但促成此事的却是贾诩,其算是诠释了何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有先生坐镇,昂自是放心。” 曹昂微微一笑道,“先生需要留谁协助?” 其实在曹昂的心底,也是希望贾诩能留下的,毕竟接下来的战事,他要抽调不少兵力,能留在汉水以北的不多。 没有值得信赖的人坐镇,曹昂领兵在前线也不安生。 再一个,曹昂想叫贾诩留下,不止是想解决樊城一线善后事宜,更想让其解决收复诸地的驻防,以确保汉水以北南阳诸地及章陵郡的安稳。 一座座城池打下来了,不能只靠军队来驻防,各地有司的筹建与补充,也是需要尽快解决的。 这点,在宛县坐镇的满宠,一直在积极协调此事,以抽调官吏来接管诸城各县,但是这都需要时间。 “请公子留子扬、正方、伯苗他们协助诩解决善后诸事。”贾诩想了想,便对曹昂作揖道。 被叫到的刘晔、李严、邓芝几人,无不看向了曹昂。 其实对刘晔而言,他是知道自己要留下的,毕竟樊城已经攻破,但汉水还要抓紧修复,不然樊城的水就退不了。 “如此就叫子扬他们留下,协助先生解决善后诸事。” 曹昂不假思索道:“我军各部要奔赴前线各处,接下来的粮草军需转运,一并交由先生来解决。” “此外涉及我军收复诸地驻防,先生可根据情况进行调整,一句话,昂不希望我军后方出现任何纰漏,先生可能办到?” “定不叫公子失望。” 贾诩言简意赅道。 可听到这些的阎象、袁涣等人,此刻却露出各异的表情,谁都能感受到自家公子对贾诩的信赖,这等于是将后方一应事宜,全都交给贾诩来办了,这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诸君都下去做事吧。” 曹昂撩袍道:“子敬留一下。” “喏!” 帐内众人纷纷作揖道。 只是鲁肃却有点奇怪,自家公子留他所为何事?毕竟今下的形势,是朝着襄阳进发,他要做的是将伤兵收容好。 “子敬,你准备一下,随甘宁、李典秘密南下。”曹昂的一句话,让鲁肃脸色微变,惊愕的看向曹昂。 “公子这是何意?” 鲁肃压着惊意,上前道。 “某决意兵围襄阳之际,趁刘表他们皆聚焦伐荆主力时,趁南郡多地混乱之际,着甘宁、李典秘密南下,趁势夺占江陵!!” 曹昂起身道:“荆州的仗打到现在,已然是彻底的乱了,到处都在打仗,但对我军而言却不能乱了阵脚,尤其是荆北诸地,必须被我军拿下才行。” “相较于刘表所统荆州各部,某今下最担心的是张羡所统荆南各部,如果在这乱局下,真叫其踏足荆北的话,想从快解决荆北乱局,恐难以实现了。” “公子,此时分兵乃是大忌啊!” 鲁肃听后忙劝道:“甘宁、李典两部合兵一处攻打江陵,固然能出其不意夺占江陵,但此事定不会这样容易,何况在襄阳一带,驻守的荆州兵……” “子敬所忧,某皆知。” 曹昂叹道:“但这是某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江陵一直以来都得刘表看重,对张羡这个人,刘表自始至终就没有松懈过。” “也恰恰是这样,某才会让子敬随军前去。” “甘宁、李典所统兵马,加起来有两万余众,想秘密南下至江陵一带,这本就是极难的,但即便是再难,子敬也必须要办到。” “至于襄阳等地的战事,子敬无需担忧,某已命人去汝南,命李通他们将平舆大营的新卒抽调来荆。” “襄阳是块难啃的骨头,但只要能把襄阳啃下来,余下各地的仗就打不起来了,此事就这样定了。” “可江夏、柴桑等地呢?” 鲁肃皱眉道:“公子这样一来,是将所有都赌上了,万一在此期间敢有一处有变,我军就真的无兵可调了。” “某相信孙香、乐进他们。” 曹昂语气铿锵道。 就今下这种复杂战况,曹昂除了选择相信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可选了,因为这一仗断然是输不起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曹昂也不愿这样。 但在很多时候,曹昂只能这样! 伐荆之战打到现在,曹昂愈发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含义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是能改变和影响很多的。 也是这样,曹昂不希望伐荆之战受挫,因为这会让更多的人死于战乱下,不管承受多大的压力,荆北诸地必须要夺占,只有一战拿下荆北,那么才能叫这片土地自此以后不再经历战乱袭扰。 至于荆南,如果真没有希望一鼓作气拿下,曹昂就会再等机会,先着手将南阳、汝南、庐江、九江等地,还有夺占的荆北之地治理起来,等到机会来了,再一鼓作气将荆南给设法夺占。 当然曹昂也知道,在这期间孙策所领江东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到时就见招拆招了,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将荆北悉数拿下才行。 如果荆北拿不下,那他节制的各地就连不成一片,这带来的影响与掣肘太大了,大到曹昂都承受不起。 所以攻打襄阳之际,江陵这座军事重镇就凸显出来了。 “肃定不负公子所期。” 鲁肃沉默了许久,才表情严肃的作揖拜道。 此刻的鲁肃知道,他再去劝说什么,已经是没用的了,与曹昂相处下来,自家公子是何脾性,鲁肃是清楚的。 决定的事,谁劝都没有。 既然是这样,倒不如从快解决所领差事,如果能将江陵夺占,这消息不管是对荆北的荆州各部,亦或是荆南的张羡各部,再或是江夏郡那边,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震慑作用。 “子敬珍重。” 曹昂走上前,托着鲁肃双臂,神情动容道:“待此战结束,某定在襄阳大摆宴席,以庆子敬之功。” “公子也要珍重。” 鲁肃开口道:“襄阳一战关乎伐荆大计,望公子谨慎对待,断不可意气用事。” “子敬放心。” 曹昂微微一笑道:“某心中有数。” 对接下来的襄阳之战有多难,曹昂是清楚的,麾下主力一再被他分到各处去,今下除了于禁本部外,剩下的都是新卒,尽管在樊城一战中,他们经历了战事,但这跟久经沙场的悍卒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更何况襄阳一带,驻扎的荆州兵可不少,接下来这仗想要打起来,就不能只用先前的套路了。 真要那样打,伤亡会很大,甚至很难将襄阳城攻破,说到底,襄阳城乃是荆州腹地,刘表老巢所在,那城池必然是城高墙厚。 不过对于此战怎样打,曹昂已经有想法了。 …… 相较于汉水以北的紧张局势,彼时的襄阳城却乱成一团。 曹军掘汉水以破樊城,这消息被驻守汉水南畔的守军传回来了,谁都没有想到,城高墙厚的樊城,居然就这样被曹军给攻破了。 “文聘误我!!” “韩曦误我!!” 州牧府正堂。 刘表愤怒的声音响起,聚于此的众人,无不是露出复杂的表情,樊城被攻破一事,是他们谁都不想看到的。 这打击实在太大了。 南郡诸地的宗贼叛乱猖獗。 甚至在这宗贼之中,居然还冒出众多骑兵。 这使得进剿频频受挫。 关键是在此等态势下,江北沿线的战事不断,张羡所领荆南叛军就像疯了一样,频频对各地展开猛攻。 错非是占着地利优势,只怕张羡他们早就率部攻进江北了。 蒯越、蒯良、蔡瑁等人,此刻看着刘表愤怒的咆哮,只是他们看向刘表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刘表病了。 病的很严重。 只是这件事,谁都不敢提。 因为此刻的刘表,全然没了当初的从容,荆州各地乱成这样,他这个荆州牧,却根本没有办法去解决。 能调的兵都调了。 可局势却愈发糜烂。 甚至在襄阳城内,质疑声是越来越大了。 伐荆一战曹昂固然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但是这压力并不代表着只有曹昂有,其他人的压力同样不小,特别是刘表,他根本无法想象,一旦荆州丢了,他还有山阳刘氏将会面对何等处境。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 第273章 破襄阳攻心为上,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场成规模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以兵力多寡来论成败的,如果真那样简单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 曹昂发起的伐荆之战,持续到今下这个阶段,早就不是曹刘两方的事,这还牵扯到了张羡、孙策两方,而在这四方角逐的大势下,又掺杂了太多利益小群体,而论最活跃,最动荡的非刘表一方莫属。 刘表的确是汉室宗亲,且名声遍传天下,可他终究不是荆人啊,仅是这一点,在这乱世纷争下,就注定其无法实控荆州。 有些头一旦起错了,想要改回来就千难万难了。 当初刘表入主荆州,但凡能调配的资源多些,不跟蔡、蒯、黄等荆北诸族许诺太多的利益,那么荆州也不至于这般复杂。 刘表所执掌的荆州,是适应于承平时期下的,各方群体的核心利益不受损失,那怎样都是好说的。 可一旦利益受损了,有些事就变了味道。 就如今下这种境遇,刘表对于大局的掌控,正处在一个不断削减的地步,甚至刘表连这一点都没有发现。 因为刘表已经自顾不暇了。 南边的事还没解决。 北边的就跟着出来。 这还不算完。 核心治下又冒头了。 江夏郡的局势危急。 不是谁都能像曹操一样,别管遇到何等危急的境遇,都不会自乱阵脚的,想当初兖州之乱,吕布都席卷兖州了,所过之处不是被攻破,就是投降,甚至还有主动相迎的,可即便是这样,都没有把曹操给击垮。 这天下虽大,但曹孟德只有一位,也仅此一位。 “公子,照今下的形势来看,襄阳方面完全没有准备我军攻破樊城,会如此迅速的渡过汉水。” 襄阳城外,数里开外。 一处坡地上。 阎象表情严肃,对观察地势的曹昂道:“按常理而言,我军各部渡过汉水,这荆州兵是要出动一些,即便无法击败我军,至少也该延缓我军抵达襄阳的进程。” “可在过去这几日,像样的阻击一次都没有,甚至沿汉水南畔的荆州各部,比我军跑的还要快。” “这的确可疑。” 袁涣紧随其后道:“虽说在襄阳城外,驻扎有几处荆州兵营,可他们却迟迟没有动静,甚至连我军伐木扎营,也没有派兵袭扰。” “照此趋势来看,只怕今下的襄阳城内,已然是乱了阵脚了,这反倒是给我军站稳脚跟的机会。” 随行的娄圭、繁钦等人,无不露出各异的表情。 说实话这种局面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顺利到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其实没什么奇怪的。” 曹昂撩撩袍袖,看着前方巍峨的襄阳城,语气平静道:“站在刘表的角度,他对我军攻破樊城,势必是恼怒的,可今下所处的境遇,荆州明显是不占优势的。” “江夏郡的战局糜烂至此,荆南大军咄咄逼人,在这期间,南郡各地也不安定,这些烂摊子就够他焦头烂额的了。” “更别提出现这些状况,荆州州牧府上下怎样想?襄阳城内的那帮人怎样想?这都是需要考虑的。” “而最重要的一点,我军发动如此规模的战争,折腾的荆州各处皆乱,那刘表就要考虑一件事,跟随某来犯的兵马到底有多少,我父会不会也参与其中了。” “可惜刘表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次伐荆的大军,只有某所节制的四郡兵力,多一个都是没有的,哈哈!” 这几日赶赴襄阳所经历的种种,让曹昂明白一个道理,他所承受的压力与困境,的确是很大的,但是这绝不代表着他的对手,如刘表,如张羡,甚至是孙策,就没有压力与困境了,这就是在比谁先支撑不下去。 “公子,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的襄阳一战,我军还是以稳扎稳打为好。”阎象听到这里,立时讲明自己的态度。 “毕竟今下归于禁节制的各部,主力精锐就那么多,剩下的多是尚未经历考验的新卒,这仗是不能急着打的。” 袁涣、娄圭他们立时看向曹昂。 “某也是这个态度。” 曹昂微微一笑道:“襄阳之战跟其他战事不同,要以攻心为上,不然某不会叫于禁他们,在各处安营扎寨之际,还在外围大费周折的挖设宽沟深渠,以避免襄阳城内外各部,对我军展开袭扰了。” “襄阳这一战,不是我军要打多久,而是刘表他们想打多久,甚至有可能的话,等到江夏等地局势明朗了,我军再大规模攻打襄阳也不迟。” 听到曹昂这样讲,袁涣他们暗松口气。 他们是真的怕自家公子脑袋一热,就悍然对襄阳城发动猛攻,这样的话,先前水淹樊城所抢下的优势,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公子,若是这样的话,某倒是觉得可在此态势下,向南郡各地散布唯才是举令。”娄圭沉默刹那,抬手朝曹昂作揖道。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围聚在刘表身边的人是不少,但这绝不代表荆州上下,全都是愿意围绕刘表而转的。” “更何况以蔡、蒯等族把持着一些权柄,这也就注定在荆州内部,尤其是南郡这边,势必有一些群体是不受重视的。” “子伯公到时提醒了某!” 曹昂双手微张道:“的确,如果荆州真要是一心的话,就不会有荆南各郡响应张羡,继而对刘表展开反扑。” “休伯,此事就交由你来办,你先前在襄阳待过段时日,必然对荆州内部的情况最是了解。” “这个唯才是举令,要能直击那帮受冷落,受打压,受不公的群体之心才好,某要叫刘表在荆州众叛亲离!!” “喏!” 繁钦当即作揖道。 曹昂跟其他诸侯比起来,没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怀疑麾下的人,他向来信奉一个道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也正是这样,才能使得曹昂麾下聚拢的文武,不管是来自何处,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在曹昂身边。 倘若曹昂对这个不信任,对那个不放心,别说是伐荆之战了,能否把节制的四郡看顾好都两说呢。 别的不说。 就说孙香,这个人有富春孙氏的背景,还在袁术麾下委以重任,过去跟曹军是有过交锋的,曹昂要真对其有提防,不把信任给到了,不说别的,单单是江夏郡那边,曹昂还要派人去,可问题是曹昂无人可派了。 这次伐荆之战,曹昂是将麾下能调动的武将,全都给调动起来了,甚至一些不该调动的,也因为变动的局势而动了。 那就是庐江太守乐进。 也好在曹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乐进跑出庐江了,把担子交给了杜袭、韩暨、宗预他们,不然啊,即便乐进在柴桑打的再好,可一旦庐江内部出现乱子,那一切都是零。 在曹昂麾下做事,没有论资排辈这一套,谁有真本事,那谁就上来,这就是曹昂的用人之道。 “走,我等到别处去看看。” 曹昂一甩袍袖,转身说道:“休伯,你先归营吧,唯才是举令是大事,能否吸纳荆州志士,就看你那杆笔了。” 阎象、袁涣他们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淡淡笑意,繁钦这文采,他们是清楚的,如果真能凭借这杆笔改变些局势,那繁钦是有大功的。 只是他们却不清楚一点,恰恰是这封唯才是举令,会给荆州局势带来多大改变。 阎象他们还是低估了荆州排外这件事。 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天下开始不安稳以来,荆州是北方诸族避难的首选之地,其次才是江东、交州、幽州这些地方,除此以外荆州诸族也确实很多,可荆州的位置就这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让给你了,那自己的利益就受损了。 所以从刘表入主荆州以来,也使得一些抱有希望,满怀斗志的人,渐渐的,被残酷现实给寒了心。 曹昂巡视各处,直到深夜才回归中军大营。 作为伐荆之战的统帅,即便前线征战之事,曹昂交给了于禁他们来管,但对于整体形势的把控,曹昂却丝毫不敢懈怠。 尤其是今下的襄阳城,曹昂需要探明荆州各部的情况,特别是在城外驻扎的荆州各部,必须要摸查清楚才行。 “大兄,您回来了。” 在中军留守的夏侯楙,得知曹昂回来后,立时就去见曹昂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 洗了把脸的曹昂,笑着对夏侯楙道。 “大兄都没睡,我又怎能贪睡。” 夏侯楙有些不高兴道。 “好,好,下次去巡视各处,某带上你一起。”夏侯楙这样,曹昂如何会不知怎么回事,“时辰不早了,早些去睡吧。” “那一言为定。” 夏侯楙激动道。 “一言为定。” 曹昂没好气道。 “对了大兄,还有件事。” 夏侯楙却没有急着走,而是上前道:“今日大兄巡视各处时,在我军驻地外来了两个人,说是来投效大兄的。” “哦?” 曹昂生出好奇,这唯才是举令还没颁发,就有人来投效了? 说实话,在今日娄圭的一番话,真是提醒了曹昂。 在他谋划的伐荆之战中,唯独是忽略了一股群体,即被刘表冷落或忽视的群体,他们看似是很弱小的,可实际上一个个能凝聚的力量,真要是捆绑在一起,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不说别的,单单是他们族中的部曲亲兵,这要是都聚到自己麾下,那曹昂或许真不用为兵而发愁了。 “他们叫什么?” 曹昂朝夏侯楙走来。 “好似叫什么步骘,卫旌。”夏侯楙回忆道:“说是在江东那边,收到了公子的书信,所以才一路辗转来投的。” 是他们!? 这下曹昂有些心惊,原本曹昂不抱希望,毕竟通过步练师这层关系,想将去江东避难的步骘招揽来,这希望是不大的。 但是叫曹昂没有想到,步骘不仅来了,还顺带把卫旌给拐来了。 这两位可都是大才啊。 他们没有在江东扎根,反倒跑来自己麾下,不说别的,这在无形间就又削弱江东几分底蕴啊。 “快,把他们请来。” 想到这里,曹昂忙伸手道。 什么叫意外惊喜。 这就叫意外惊喜! 对于曹昂而言,从他留守南阳以来,这前后聚拢的人才是真不少,不是截胡刘备一系的,就是截胡江东一系的,现在杀进荆州了,他还要截胡不被刘表重视的那些群体,这些人要都能凝聚到自己麾下,等到荆北之地被夺占下来,单单是曹昂麾下所聚文武,说是一方诸侯势力具备的人才梯队,那一点都不为过啊。 这样的人才梯队,如果能被曹昂彻底发挥出来,将潜力全都榨取出来,别说是荆州了,后续攻打江东,夺占交州,甚至是西取益州,这都不算是什么难事,当然,这都是未来要做的事,眼下还是要着眼于荆州才行。 …… 与此同时,在中军某处。 “子山兄,你觉得曹镇南能夺取襄阳,继而横扫荆北马?”卫旌撩撩袍袖,看向沉默的步骘道。 “这一路我等辗转赶来,虽说庐江、汝南、南阳几地没有动荡,但是也不难看出,为了这一战,曹镇南是将能调动的兵马都调动了。” “而且在汝南时,我等还听说曹司空派兵攻打徐州了,双线交战本就是大忌,且曹镇南的胃口还这么大,万一……” “没有这个万一。” 步骘眼神坚定道:“子旗兄,对于我等而言,今下除了投效曹镇南外,根本就别无选择了。” “此前在江东,我等不是没想过投效孙策,可是江东看似安稳,实则却暗潮汹涌,尤其是反对孙氏的群体众多。” “在这乱世下,机会对我等而言,是最奢侈的,虽说曹镇南的胃口大,但这次伐荆,人是占着大义的,毕竟讨袁乃是除国贼,可偏偏刘表作为汉室宗亲,在此期间居然出兵袭扰南阳,这是天下所不齿的。” 卫旌点头表示认可。 说实话,对他二人而言,当初就没有想过投效曹军,毕竟当初曹操攻打徐州,那是纵兵抢掠过徐州各地的。 曹操的这一行为,使得徐州很多人,是排斥与敌视曹军的。 但今下因为曹昂的出现,使得一些事悄然发生改变了,一些徐州籍的俊才,已经投效到曹氏麾下了,当然他们是愿意在曹昂麾下做事。 这也是他们的一种态度。 而真正说服步骘过来,这也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步练师。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微妙。 “步骘!卫旌!我家大兄请你们过去!” 而在此等态势下,夏侯楙的声音突然想起,让步骘、卫旌二人知晓,立时就知曹昂巡视回营了…… 第274章 曹子修大摆宴席,荆州军猜忌不断 “来来来,满饮此觞!” 襄阳城外。 曹军大营。 曹昂的声音很大,即便是相隔很远都能听到,只是在今下这种特殊境遇,曹昂不想着怎样攻破襄阳,以求伐荆之战更大突破,却在军中大摆宴席,这属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楙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中军一带。 陈化的怀里捧着一物,对同行的夏侯楙说道:“这都几日了,即便那步骘、卫旌真有大才,但也不至于让公子如此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夏侯楙眉头紧皱,看向陈化道:“自这二人来投,大兄就不管前线诸事了,连江夏、柴桑等地战况怎样都不关心了。” “整日就在中军跟这二人饮酒,甚至还邀袁涣、繁钦他们同席,将军中各种事务丢给于禁、阎象他们了。” “不说此举让我军麾下怎样想,单单是叫襄阳内外的荆州军刺探到,恐对我军都会有想法,闹不好还会对我军展开奇袭的。” 夏侯楙的话,让陈化眉宇间透着忧色。 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在伐荆之战开启前,曹昂就颁布有严令,军中禁止饮酒,可现在呢,就因为步骘、卫旌二人来投,竟使此严令被破除了。 最初此事没有产生太大影响,毕竟喝一顿酒,只要中军这边不扩散出去,是不会引起太大影响的。 可偏偏这几日宴请下,即便中军有意遮掩什么,可也难免会在军中散布开来,这也使得一些议论声出现了。 “楙公子,您是否能劝说下公子?” 想到这里,陈化皱眉道:“今下襄阳一带的形势紧张,即便公子想设宴表明揽才之心,那也至少等夺占襄阳后再如此。” “你咋不劝啊。” 夏侯楙瞪眼道:“大兄是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决定的事谁敢劝?我可不想自找没趣,行了,抓紧赶去帅帐吧,这酒再不搬过去,你我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夏侯楙轻叹一声,便快步朝帅帐赶去。 尽管对于此事,夏侯楙是有想法的,是有担忧的,但他却不敢多提别的,因为在最初的时候,他不过是多讲了几句,就被曹昂斥责了一顿。 关键还是当着步骘他们的面被说的,这叫夏侯楙很下不来台。 “……公子,今下江东诸郡固然已被孙策率部横扫,可是活跃在江东各处的山越势力,却是孙部心腹之患。” 与此同时。 中军帅帐。 在曹昂的注视下,步骘神情正色道:“孙策的确颇有乃父之风,自入江东便展现出强悍一面,今下更是在公子领兵伐荆之际,草草解决丹阳郡、豫章郡内乱,便聚兵柴桑妄想攻破我军扼守之坚城。” “然在骘看来,这终究是徒劳罢了。” “且不说孙部连年征战,麾下各部将士早就生厌战情绪,就提此前讨袁之际,孙策不顾大义就擅伐广陵等地,这就使得其麾下有不少精锐滞留。” “而在讨袁窃夺广陵等地前,孙部尚有几支精锐,被孙策安置到各处以稳局势,这所为不止是山越那样简单。” “据骘所知情况,统领这几支精锐的将校,乃是孙策颇为倚重的,他们表现的也很沉稳。” 曹昂双眼微眯道:“却是不知是哪几位?” “回公子。” 步骘低首道:“孙静、朱治、贺齐这几位,尽管他们名声并不大,但一个个的能力却颇为了得。” 同席的袁涣、繁钦听闻此言,无不露出惊诧的表情,说实话,对于步骘所提到的这几位,他们还真是了解很少。 尤其是袁涣,他所知晓的情况,是孙坚在世时最为倚重的是程普、黄盖、韩当、祖茂这几位老将,其麾下部曲皆为百战精锐! 当初孙坚意外战死荆州,在当时所处境遇下,程普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投效到袁术麾下驱使,包括孙香也一样。 一个是他们无法豢养麾下精锐之士,一个是他们不去,恐孙策他们无法将孙坚带回去安葬。 这也就有了孙策守孝结束,为能将这几位老将重聚到自己麾下,可谓是煞费苦心的到袁术麾下,甚至到最后将传国玉玺都献给了袁术。 这才有了后来的孙策渡江席卷江东诸郡。 当然在这过程中,还有吴景,孙辅等人先后追随,不过他们都属富春孙氏的姻亲与亲族,对此袁涣倒是不足为奇。 毕竟孙策只要表现得足够优秀,那么孙坚所打拼下来的种种,是可以被孙策给无条件继承的。 “那在当今的江东治下,诸族对孙策的态度如何?” 在袁涣他们思虑之际,曹昂撩撩袍袖,看向步骘、卫旌开口询问道:“某对孙策还是颇感兴趣的,当初讨袁以灭国贼,这本是汉家儿郎皆该做的事,可孙策却行此鼠辈之举,险些坏掉讨袁大计!” “还有刘表,名为汉室宗亲,实则就是助纣为虐之辈,为一级私利竟敢悍然对我军展开偷袭,好在我军有骁勇善战之士,力挫荆州之歹念!” “这要是叫其得逞了,且不提南阳等地如何,就说在此态势下,令那袁术有了喘息机会,某是不知这汉室当何去何从,所以这才有了今下的伐荆!” 步骘、卫旌相视一眼,脸上露出各异的神情。 几日来的相处下,让二人对曹昂有了清晰认识。 伐荆乃是大义,是为了严惩忘却汉室的刘表,这大义牢掌在手,任何人都找不到任何毛病。 何况在伐荆之战开启前,荆州还出现那种事情,固然受损失最大的是黄祖,但刘表还是受到了些伤害。 不过今下所处这等局势,曹昂不是该对荆州更感兴趣吗? 为何偏对江东表现的如此关心? 这让二人都有些吃不准曹昂到底是怎样想的。 只是二人根本就不知道。 这其实是曹昂顺势在布下的一个局。 不过既然是局,那就需要时间来发酵。 但对曹昂而言,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下,在与步骘、卫旌交谈之际。也的确是获悉到不少有用的情报,这对曹昂而言也很重要! 如果伐荆之战顺利落下帷幕,那么江东将会成为今后的强敌之一,毕竟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被对手死死封锁住,所以趁此机会多多了解些,对曹昂而言是没有任何的坏处。 “骘知晓的不是很全面,只能当做是一种参考。” 步骘沉吟刹那,微微低首道:“虽说孙策此前派人前去许都,以得天子封赏,但在江东诸族中,仍有不少是不认孙策之名的。” “一个是孙策此前在江东所兴杀戮太深,一个是与当初攻打庐江有关,还有一个是与富春孙氏底蕴不深,仅是良家子有直接关联。” “尽管在这前后,孙策不止一次的释放善意,想要缓和与一些人的关系,但是换来的结果却有些差强人意。” 果然是这样。 曹昂嘴角微微上扬,这与他的猜想是一致的。 江东的排外甚至要比荆州更严重些,毕竟这一时期下的江东还没有开发出来,这也导致江东治下支配的资源就这么多,原本大家都各自掌控一些,现在却突然多一个人来抢。关键是孙策丝毫不讲武德,说骂就骂,说杀就杀,论谁都无法接受这一现状。 这对孙策他们确实不是啥好消息,但是对曹昂而言确实是好消息啊,如果说这次他能撑过去,今后围绕九江、庐江、江夏等地层层围堵江东,甚至在这期间不断袭扰江东,那么孙策所部根本就别想发展起来! 牵扯到两方诸侯势力的争斗,彼此间的差距一旦形成,那就不是说想追赶,就可以追赶上来的,除非另一方接连犯下重大过错,这才可能有机会赶超上来,只是对如履薄冰的曹昂而言,他怎会犯下如此过错呢? 中军帅帐的探讨仍在继续。 彼时的曹军某处。 “阎公,娄公,这样对外散布,真的不会引起襄阳方面反扑吗?”于禁眉宇间透着忧色,对阎象、娄圭说道。 “以步骘、卫旌作为唯才是举的诱因,让在野的荆州才俊知晓此事后,愿赶赴襄阳投效我军,这是否有些太一厢情愿了?” “是否反扑,某也说不准。” 阎象撩撩袍袖,神情自若道:“但有繁钦所撰唯才是举令在前,又有公子求贤若渴之决心,纵使我军在今下占据着微妙优势,却仍以此表明态度,文则将军,如若是你先前备受冷落,甚至是排挤,知晓这些会怎样想?” “这……” 于禁一时不知讲些什么。 “何况文则将军别忘了一点。” 娄圭此刻笑道:“我军所临种种压力与困境,是除我等以外皆不知的,而荆州刘表所处压力与困境,那可是人尽皆知之事。” “有些时候争取大势就是这般。” “固然说公子此举确有一定风险,但要真有荆州才俊来投,甚至是率领麾下部曲来投,这对我军而言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今下要做的,就是严防襄阳方面来袭?” 于禁眼神凌厉起来,看向阎象、娄圭说道。 “文则将军肩此大任,我等希望文则将军能严守各处。”阎象看了眼娄圭,遂撩袍朝于禁一拜道:“若公子所谋之事能成,伐荆之大功必有文则将军一份!” “一切就拜托文则将军了!” 娄圭亦是郑重一拜道。 “某明白了。” 于禁语气铿锵道:“禁能有今日皆仰仗公子信赖,如若不是这样,只怕禁今下仍是主公麾下马前卒,公子既如此信任禁,那禁就绝不会叫公子失望!” 接下来就看时运站在哪边了。 阎象、娄圭见此一幕,无不在心里默契暗道,尽管此事有一定的风险,但在听闻曹昂所言种种,他们却觉得这的确是一次机会。 如果真有荆州才俊来投,这对刘表的打击无疑是极重的,再一个此事若真的能成,待将刘表残部解决,未必就不能顺势解决荆南动荡! …… 相较于曹军的安定,彼时的襄阳城内外,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襄阳城外。 沈弥所部。 “将军,这机会难得啊,真就不对曹军进行奇袭?”驻地某处,一名将校难掩激动,对沈弥说道。 “虽说这曹昂所领大军,一路杀奔到我襄阳城外,看似是占据了不小优势,但这一路来征战不断,其麾下精锐定然不多了。” “今下襄阳的战事未起,曹昂却在军中大摆宴席,俨然一副庆贺功成的姿态,这摆明是生出骄纵之心了,这对我军而言可是机会啊。” “拿什么奇袭?就靠我部这点人马?” 沈弥瞪眼斥道:“此事休要再提,老实做好份内事,去,别在老子面前晃荡!” 被斥责的那将,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明他讲的这些,是对自家将军最有利的。 可却得到这种对待。 憋闷感在其心头生出。 其实那人不知的是,在得知此事后,沈弥不是没有想过要趁势奇袭,可此事在传回襄阳城后,却没有任何的消息了。 不止是这样,在跟城外驻扎的几部进行交谈时,彼此间的防备,沈弥是能感受到的,这仗打到这份上,属于荆州军的锐气,早就被今下糜烂的局势给力挫了。 主公到底是怎样想的啊。 站于原地的沈弥,一想到今下所处境遇,这心底就异常烦躁,打又不打,就这样与曹军对峙着,可这能解决什么问题啊。 此时此刻,似这种想法的,可不止沈弥一人。 像领兵统筹襄阳城防的王威,像驻扎要地的吕介等等,对于至今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刘表,这心底生出了各异想法。 荆州的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结果对他们而言并不会太好。 但他们哪里知道,接连遭受变故与噩耗的刘表,尤其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使得其心底的提防与怀疑与日俱增,可越是这样,却越使得刘表患得患失愈发严重,没有必死之决心,想要让荆州渡过危机,这摆明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 第275章 礼贤下士聚英才,慷慨激昂揽人心 越是在困境之下,越是能瞧出人的本性,是从容不迫,是惊慌失措;是当机立断,是犹豫不决…… 这在平日里或许表现不出,可真遇到事儿了,自己或许瞧不真切,但是身边人,甚至是外人,却是能一眼瞧出的。 有句老话讲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今下荆州这地界上,随着乱象的持续进行,曹昂与刘表这两个人,就是会在无形中被人拿来比较。 年轻在很多时候就是会遭到质疑,然而曹昂这一路来的伐荆表现,所取得的傲人战绩,让太多的人感到震惊了,而这一切随着曹军汇聚襄阳,随着繁钦所撰那封直击荆州人心的唯才是举令颁布发酵,随着曹昂大摆宴席以表决心,在悄无声息间正发生着变化。 建安三年,十月二十三。 这一日注定要特别记下的。 “恭喜公子!” “贺喜公子!” 中军帅帐。 阎象、娄圭颇为激动的作揖行礼,尽管在最初曹昂决意借步骘、卫旌辗转来投,在军中大摆宴席,以此向荆襄才俊表明求贤若渴之心,说实话二人觉得可一试,但究竟有多少人愿主动来投,这是谁都无法预判的。 何况在此期间,还要提防荆州军动向,真要有人借此展开奇袭,这对所部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在此等忐忑下,直到一些人真的来投,这种担忧与顾虑才算消散。 “阎君,娄君,就不要在此恭贺了。” 换上儒袍的曹昂,笑着对二人讲道,“莫要叫这些荆襄志士等久了,走,今日宴席定要一醉方休。”说着,曹昂拿起佩剑,就佩戴到腰间,昂首朝帐外走去。 阎象、娄圭相视一眼,无不撩袍去追曹昂。 “大兄。” 在帐外站着的夏侯楙,此刻走了上来。 “前些时日,委屈你了。” 心情大好的曹昂,伸手拍拍夏侯楙的肩膀,“心里莫要记恨大兄。” “大兄说的甚话。” 别看夏侯楙这样讲,但眼眶却微红起来。 “走,陪大兄一起。” 曹昂见状,笑着道。 “嗯。” 夏侯楙重重点头。 直到这一刻,汇聚襄阳城外的曹军上下,一些不解曹昂为何要大摆宴席,要公然违反所定军规,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在过去这些时日,先后有一批文武主动来投。 这可谓在曹军引起不小轰动。 特别是霍笃、霍峻、辅匡、高翔、廖淳、邓方这些豪杰,无一例外皆统领麾下部曲主动来投,这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今下曹军最缺的是什么? 就是人手! 被曹昂调动的那批武将,随着伐荆之战的深入,早就分散于各地征战了,这襄阳一战怎样打,是必须要考虑好的。 但有了霍笃、霍峻、辅匡、高翔、廖淳、邓方这些豪杰,有些事情就真的不一样了,大势已然在悄然间发生变化了! “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冠军侯,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公子昂至!!” 随着典满的声音响起,齐聚在所设宴席的一众人,连同袁涣、繁钦、步骘、卫旌在内,无不起身朝走来的曹昂行礼。 “拜见公子!” “拜见镇南!” “拜见君侯!” 在各种称谓的行礼声下,曹昂挎剑走来,看到齐聚于此的一众人,曹昂脸上的笑意不减,忙伸手示意道。 “诸公,诸君无需多礼。” 讲到这里,曹昂快步朝一人走去。 “子初公。” 曹昂伸手去搀刘巴。 “公子~” 刘巴有些动容。 “公请上座。” 曹昂态度谦逊道。 “公子不可!” 刘巴心下一惊,连连摇头道。 此幕让众人看后,无不生出各异思绪。 尤其是阎象、娄圭二人。 今日之所以特殊,正是因为刘巴的到来。 刘巴,表字子初,荆州零陵人士,祖父刘曜曾为苍梧郡太守,父亲刘祥亦任江夏郡太守、荡寇将军,烝阳刘氏不止在荆南,乃至整个荆州,名望都是不低的。 但因在各路诸侯讨董期间,刘祥与孙坚走的近,这期间孙坚干了件震惊天下之事,杀害了时任南阳太守的张咨,故而让很多人所厌恶,连带着刘祥亦死在南阳。 自此烝阳刘氏开始走下坡,甚至刘表入主荆州后,曾想过要杀掉刘巴,但却被刘巴巧妙化解,亦是这样让刘表生出爱才之心,想征辟刘巴入府,却被刘巴以各种方式推诿,至此烝阳刘氏名声得以逆转。 这背后的算计与博弈太多了。 而在今下这等特殊境遇,刘巴没有投席卷荆南的张羡,更有先前多次婉拒刘表征辟,甚至举茂才之举,在唯才是举令颁发没有多久,刘巴就主动来投了,这意味着什么? 恐早在张羡举兵长沙郡之际,刘巴就已动身北上赶赴荆北,察觉到这些的曹昂,如何能不表明态度呢? 更别提刘巴还是有才的。 据曹昂所知,在原有时间线上,具有特殊意义的蜀科,刘巴就参与其中修撰,而与之同列的,是诸葛亮、法正、李严、伊籍几人。 ‘有今日之举,早于刘巴来投之人,定当生出想法。’阎象感慨之余,看向同席的一众儒士,这眼神都变了。 杨颙、殷观、廖立、伊籍几人,皆在阎象注视下。 而这些人之中,在阎象看来,有两人的来投,就注定这场伐荆之战,取得胜利的必然是己部! 一个是廖立,乃武陵人士,在张羡席卷荆南之际,纵滞留在荆北求学,但却没有返回荆南投效张羡,反倒主动来投曹昂,这也间接说明一点,固然张羡在荆南影响力极大,却不是所有人都认可此人的。 一个是伊籍,此人乃兖州山阳人,是与刘表是同乡,当初刘表入荆州,此人得知此事便赶来荆州,可在前几日交谈下,阎象就敏锐察觉到一点,即便是山阳同乡,也不一定得刘表重用,这反应的是什么? 以刘表为首的荆州方面,内部的争斗与分歧很厉害,刘表作为荆州之主,看似是掌握了全局,但在一些方面做的不够好。 这也就为何有霍笃、霍峻、辅匡、高翔、廖淳、邓方这帮豪杰,愿率麾下部曲主动来投之事。 因为在荆州这边,特别是荆北之地,你单单有才华不行,你也要出身望族大宗,还要有一定的影响力,不然就不可能得到重用,这就是荆州的残酷现实! 而随着刘巴的来投,让阎象坚信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势必会有一批批才俊志士会纷沓来投的!! “诸公,诸君快快请坐。” 在阎象感慨之际,曹昂拉着刘巴同坐主位,对站着的一众人伸手道:“能与诸公、诸君在此一聚,昂这心里倍感欣喜,昂提议满饮此觞,如何?” 说着,曹昂举起眼前酒觞,先是对眼前众人示意,随即看向刘巴微笑示意,刘巴见状撩袍端起酒觞。 而聚集在此的阎象、娄圭、袁涣、繁钦一行,杨颙、殷观、廖立、伊籍一行,霍笃、霍峻、辅匡、高翔、廖淳、邓方一行,步骘、卫旌二人,无不是举起了酒觞,纷纷附和说道。 在此负责斟酒的夏侯楙、陈祗、张通、陈化一行,包括站在曹昂身边宿卫的典满,在看到眼前一幕时无不生出感慨。 自家大兄\/公子就是了得啊,这才多久啊,身边就又聚起一帮文武了,关键是这些人可有不少是荆州的。 他们不投刘表,不投张羡,反投效己部,这代表着什么? 众望所归啊!! ‘荆州真是人才济济啊。’ 相较于夏侯楙他们所想,饮下一觞温酒的曹昂,这心底是颇为感慨,‘看似眼前这些才俊志士,除了刘巴以外,其他在荆州名声一般,更不用提在荆州以外了,可这里面的大才真的太多了。’ 想到这里,曹昂目光落在一人身上。 邓方。 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长相也很普通,只怕有很多人都不知此君多牛,在原有时间线上,此君乃蜀汉首位朱提太守,首位庲降都督,南中地区能够安稳下来,此君所起到的作用很不俗。 “这几日攀谈下来,诸公、诸君所想昂皆已知晓。”在看了邓方后,曹昂又看向同席所坐一行,撩袍正色道。 “刘表作为汉室宗亲,在天下动荡之际奉诏州牧荆州,以为汉室,为天子,州牧一方,入荆之初的确是以实际行动在做表率。”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看向了曹昂。 特别是来投的一众文武,在听到这里时,无不眉头微皱起来,不可否认的一点,刘表入主荆州初期,做的一些事还是很得人心的,像肆虐地方的宗贼势力,正是在刘表的号召下,在蔡瑁、蒯越等人的协助下,使得宗贼之患在荆州渐渐褪去。 仅是这一点,就叫刘表名望攀升不少。 处在动荡纷争的乱世下,除了割据一方的诸侯外,相信更多是不喜欢这种动乱的,因为动乱就代表着意外会出现,这也就有了大批士族,甚至名士大儒等,选择避难去相对安稳的辽东、江东、交州、荆州、益州安稳,而在上述地域,荆州绝对排名靠前。 也正是这样,造就了荆州的多样性,复杂性。 “……但人都是会变得。” 迎着道道注视下,曹昂剑眉倒张道:“某此前怎样都想不通一点,在袁术僭越称帝,以藐视汉室威仪,不顾天下反对,也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某所领南阳,响应我父讨袁之势,以为汉室,以为天下讨伐国贼之际,刘表作为汉室宗亲,纵使不派兵驰援,送粮以表诛国贼之心!” “反倒是趁我南阳出兵讨伐国贼期间,竟然派兵袭扰南阳多地,致使我南阳治下汉民蒙受损失,这让某率部归宛得知此事颇感震惊!” “为此某在宛向许都呈递奏疏,亦是在此时才得知刘表早有不臣之心,天子在许都已听闻刘表种种不得人心之举,亲小人而远贤良,做事乖张骄纵,俨然将荆州之地视为山阳刘氏一家之地!!” 夏侯楙听到这里时,眼睛睁的极大,眉宇间更是透着惊疑,这些话,远在许都得天子何时提过啊?! 可更叫夏侯楙震惊的,是席间的一些人开始响应,这反倒叫夏侯楙有些看不懂,这伐荆之战究竟是自家大兄明确的,还是远在许都的天子授意的。 可不对啊!! 越想越奇怪的夏侯楙,下意识看向陈祗、张通、陈化他们,但这帮还很年轻的小牛,一个个反应出奇一致。 “昂在南阳聚兵以伐荆州,绝非是昂喜征伐,好杀戮,实则是响应我父号召,为天子以讨不臣!”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掷地有声道:“幸得有一帮才俊辅佐,才使昂没有丢汉室威仪,以兵聚襄阳震慑不臣,而更让昂倍感欣喜的,是荆州、徐州有如此多才俊志士愿维护汉室威仪,不顾自身安危来投我军麾下,以与昂一道讨伐不臣!” “诸公,诸君,这觞酒某要敬诸位,不为别的,就为汉室威仪,天子威仪,望诸位能与昂一道勠力同心,讨灭不臣,还荆州朗朗乾坤!!” 言罢,曹昂起身满饮觞中酒。 “愿追随公子征讨不臣!!” 而在此等态势下,阎象、袁涣、娄圭、繁钦一行纷纷起身,抬手朝曹昂作揖行礼道。 “愿追随公子征讨不臣!” “愿追随军侯征讨不臣!” 聚集在此的一众人,在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是起身表明态度,当然有些人的称谓,还是没有变化的。 但曹昂对此并不在意。 其实从各路诸侯讨董以来,这天下就有些人知道,汉室恐将不再是那个汉室了,而后续发生的一些事,更让一些人坚定这种想法,但汉室传承时间太久了,早已深入人心,即便是知晓天下恐将有变,但谁都不敢直截了当的挑明。 袁术在江淮僭越称帝,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其有悖了天下大势,但也恰恰是他的称帝,也加快某些枷锁被打破。 对于曹昂而言,曹氏问鼎天下是必然,但今下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那没有意义的事情,先把能抢占的地盘全都抢占了,让曹氏底蕴愈发浑厚,真到最后那一步,根本就不用他跟曹操费心劳神,自会有人去主动解决的。 今下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的把荆北之地悉数夺占,只要拿下了荆北之地,那伐荆之战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 第276章 人心一旦散了,就如洪水决堤不可阻 “休伯,此番你立下大功了,待伐荆一役结束,某必为你上疏请赏,哈哈!!” 中军帅帐。 曹昂爽朗的笑声回荡,齐聚帐内的阎象、袁涣、娄圭、于禁等一众文武,此刻无不看向繁钦。 “公子,钦所做皆为份内事,当不起公子这般夸赞。” 繁钦见状,忙上前作揖道:“何况唯才是举令乃公子所创,钦不过是将所知描述下来,加之刘表在荆之际,亲蔡、蒯等族,而疏……” “哎,这话就说远了。” 曹昂摆手打断道:“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伐荆一役是靠诸君勠力同心,与某一起荡平荆州,所以属于谁的功劳,万莫在某面前推辞。” “就如今下,如果没有休伯所撰唯才是举令,以激起这荆襄之地对刘表之怨,恐也不会有如此多才俊志士主动来投。” “公子所言甚善!” 阎象笑着走上前道:“不说别的,单单是在这些时日下,荆襄志士携部曲来投,仅是这部曲,先后加起来都超万余众了吧?” “这对我军而言可是好事啊。” “困守襄阳内外的荆州军,知晓今下我军来投之众,只怕对己部士气,必将是不小的打击啊。” “没错。” 袁涣紧随其后道:“在我军攻打樊城之际,这南郡多地就已生乱,今下我军围聚在襄阳城外,知晓我军攻打此地者必然不少,加之有休伯所撰唯才是举令,涣以为接下来这些时日,定还会有荆襄志士携部来投。” “这种势头,如果刘表在最初便派兵袭之,那我军想在襄阳城外立稳脚跟,恐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偏偏在这前后,刘表及麾下文武却没有任何动静,现有如此多部众聚来,这对襄阳就不止是影响那样简单了。”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 打仗就是这样,往往一念之间可能战机就错失了,但对于整体战局而言,可能就是这个战机的错失,导致了最终战局走向败势。 对襄阳城内的刘表及麾下文武,先前是怎样想的,曹昂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在此之前明明还有机会,却没有抓在手里,那曹昂就来兴趣了,因为今下的曹军各部,已然在襄阳外立稳脚跟了。 即便荆州方面派兵来袭,来攻,曹昂也浑然不惧! “文则。” “末将在!” 在众人注视下,于禁上前应道。 “霍笃、霍峻、辅匡、高翔、廖淳、邓方一行所率部曲,要安插到我军各部要隘,要叫他们参与到围攻襄阳的大局中。” 曹昂收敛笑意,伸手对于禁道:“这些将校之所以来投我军,恰恰是过去在刘表处没有受到重视,被一些无能之辈压在头上,这些将校是有大才的,要信任他们,要叫他们感受到这种信任。” “人家来投我军,不能叫人家的心再寒了。” “至于这些人以外,要分散进行安插,他们的粮草供应要及时,要一视同仁,别有任何短缺。” “喏!” 于禁当即抱拳喝道。 曹昂这些时日在军中大摆宴席,涉及到军中的一应调动驻防,悉数是由于禁负责的,这段时日要说压力最大的,那绝对非于禁莫属。 “还有,要跟麾下儿郎讲清楚。” 曹昂撩袍继续道:“某这些时日为何这样,要叫他们知晓,不能叫他们有什么疙瘩,待伐荆之战结束后,某定然会按功来赏的!” “公子放心,末将定会解决好此事的。” 于禁听后,当即表明态度道。 说实话,曹昂这些时日大摆宴席,的确让一些人想不通,不理解,合着他们拼死拼活的征战,一路从南阳打到襄阳,都没有换得一觞酒喝,可那些寸功未立的人,一个个却能如此了? 凭什么? 这也就是曹昂的威望,早已在军中竖立起来了,不然这种不满的情绪,一旦持续发酵下去的话,势必会引起变故的。 人的名,树的影。 今下的曹昂,在参与伐荆的曹军上下,早就拥有难以想象的威望了,这是谁都不能去否认的事实。 ‘伐荆一役必成啊!’ 而站着的阎象、袁涣、娄圭等一行人,在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是生出了感慨与唏嘘,即便是到现在,自家公子也是如此警惕。 “诸君,接下来我等还需分工协作。” 曹昂撩袍起身,看向帐内众人道:“军务这块,烦请阎君、娄君在必要时,协助文则统筹好。” “这之后,有荆襄志士携部来投,在把酒言欢后就分置各处,叫他们参与到围攻襄阳的大局下。” “至于荆襄才俊,就暂时把酒言欢,先把彼此间的心拉近了,这接下来的仗才好打,才能打的快!” “昂在此谢过了。” 言罢,曹昂抬手朝众人一礼。 “公子不可!” “公子使不得!” 阎象、于禁一行见状,无不是朝左右避开,纷纷抬手朝曹昂还礼。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对曹昂而言,能叫麾下勠力同心,别说是拜一拜了,就是称兄道弟又算什么? “公子,今下此等时势,我军当何时发动攻势?” 该讲的都讲了,在一应事宜明确后,阎象讲了所有人都关心的事,毕竟就算聚拢荆襄才俊志士,今下不发动攻城战,但这仗早晚是要打的啊。 “这个不急。” 曹昂微微一笑道:“在该打时,必然是会打的,诸君放心,某断不会做舍本逐末之事的。” 阎象、于禁他们听到这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刻在他们心中有底了,因为他们想到了甘宁、李典所部,还有先后离营的鲁肃、赵咨一行,此前他们就猜测,自家公子定然是有想法的。 但那时担忧占的多一些,毕竟中军主力本就不多,还如此分兵,关键是他们还不知甘宁等部去干什么,这如何能不担忧? 可现在,这种担忧没了,毕竟在这前后来投的才俊,来投的志士太多了,这一方面能看出刘表在荆州的根基怎样,另一方面是围聚襄阳的兵力增多,这反倒使得他们心底开始好奇,甘宁一行到底干什么去了? 第277章 下江陵众人惊,荆北之局定乾坤 相较于阎象、于禁等一众文武好奇的,其实先后来投的一众文武,特别是整日被拉着饮酒的才俊,其实也都藏着好奇,甚至是担忧。 接下来的襄阳之战到底该怎样打? 毕竟困守襄阳的刘表,不可能说因为大家在城外连着十数日,甚至更久些喝酒,就主动献城纳降吧? 这不可能。 也不现实。 尽管说他们这些人来投,会叫襄阳城内起些风波与涟漪,但更多是在城内的各族间,可真牵扯到州牧府,或许有影响吧,但绝不至于叫刘表他们就这样投降的。 转眼又是数日。 中军所在。 “公子对我等关怀之心,我等皆能感受到,然巴有一言不吐不快,还请公子勿要怪罪。”原本热闹的场面,随着刘巴撩袍起身,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袁涣、繁钦、步骘、卫旌一行,刘巴、向朗、蒋琬、潘濬、刘敏、杨仪、杨颙、殷观、廖立一行,无不看向了刘巴。 在过去这些时日,又有一批才俊来投。 其中的代表,向朗是宜城人,蒋琬、刘敏是零陵人,潘濬是武陵人,这些可都是大才啊。 且蒋琬、刘敏、潘濬他们关系不一般,这次他们能主动来投,是受蒋琬的影响,此前三人是在荆北游学的。 而这些人的来投,更坚定了曹昂的想法。 刘表在荆根基已受严重动摇。 张羡在荆南并不受人看好。 “子初公何须这般。” 迎着道道注视,曹昂忙放下酒觞,伸手对刘巴道:“有什么想讲的,子初公但说无妨,某定洗耳恭听。” 曹昂的态度一如既往。 为了收揽人心,必要的低姿态要有。 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下,这些先后来投的才俊,都能感受到曹昂对他们的尊重,这是先前从没有过的。 “敢问公子,襄阳之战是何打算?荆州各处战况该如何斡旋?”在道道注视下,刘巴讲了众人都关心的事。 其实在过去这些时日,先后来投的才俊皆知今下战况怎样,特别是荆北各处战况,如果不能尽快明朗,且不提刘表所部怎样了,就说盘踞长江以南的张羡必将攻杀北上,一旦张羡领兵北上,那荆北战局只怕会更乱了。 不过对于这些,众人尽管心知肚明吧,却没有一人提出来,毕竟有些话是能讲,但有些话不能轻易讲。 可偏偏在这些时日,在这宴席之上,曹昂的言行举止,还有所讲种种,无不让刘巴他们感到惊奇,加之先前曹昂所取骄人战绩,这反倒叫刘巴他们愈发纠结,按理说像曹昂这等大才,是不可能就这样啊。 “哈哈~” 此间响起曹昂的爽朗笑声。 对席间一行人的变化,曹昂都看在眼里。 “子初公,其实……” “报!!!” 就在曹昂想着怎样讲这些时,一道喝喊声响起打断曹昂,这叫不少人循声望去,脸上露出各异神色。 这是出事了? 很多人下意识想的是刘表派兵来袭了。 毕竟在这些时日,围困襄阳的曹军各部,迟迟没有对襄阳内外展开攻势,只在军中大摆宴席,这对刘表他们而言,定不会一直坐视不管的。 “大捷!!公子!!大捷啊!!” 而当一些人生出担忧之际,就见一名略显狼狈的将校,身后跟着数名亲卫,在典满的引领下,快步赶到了此间。 大捷?! 步骘、卫旌、刘巴、向朗一行人,无不生出惊疑之色。 反观袁涣、繁钦他们,此刻呼吸急促起来。 难道是甘宁、李典他们所谋之事成了? 但会是哪里的大捷啊?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将校身上。 “公子!!末将奉令北归,刘磐所守江陵城,被我军趁乱夺占!!” 在这道道注视下,那将校难掩激动道:“今下兴霸将军领军扼守江陵城,曼成将军分兵扼守津乡要镇,另此前奉命袭扰南郡各地豹骑,正朝当阳、枝江一带汇聚!!!” 一言激起千层浪。 袁涣、繁钦、刘巴、向朗、步骘、卫旌、蒋琬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面露震惊的看向那人。 江陵城被攻下了?! 这不可能吧!! 相较于袁涣、繁钦、步骘、卫旌他们,这种震撼对刘巴、向朗、蒋琬他们来的更大,因为他们很清楚江陵是何等重镇。 自刘表入主荆州以来,除了重视襄阳、樊城外,还对江陵很重视,这一北一南所构屏障,是确保南郡腹地安稳的关键。 关键是在江陵那边,还有一支初具规模的水军啊。 哪怕在江陵一带,有来犯的荆南军,可想要攻破此等要镇,不是谁都能拍着胸脯说,一定能攻破的啊。 “哈哈!!某果真没有错看子敬、兴霸、曼成他们啊!!”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抚掌大笑起来,“当初攻破樊城,某叫他们率部秘密南下,就是看准他们定能担此重任!” “好啊,今下江陵被我军顺势攻破,这不止对刘表是一次重创,对张羡他们亦是一次震慑啊,荆北乱局终将归于安稳啊!!” 这一刹,席间所聚众人,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 何为雄主之姿? 这就是啊! 谈笑间,江陵这等要镇竟被拿下了。 关键是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丝毫表露出来。 这也让一些人的心底,生出了深深的敬畏。 “公子,子敬先生还命末将来报。” 在此等态势下,那将难掩激动,继续道:“德度先生已奉命渡江,前去见张羡,向其言明公子不愿荆州在生乱之主张。” “此外子敬先生还言,江陵一带战况无需公子担忧,公子安心领兵攻打襄阳即可,分驻长江以北的荆州各部已然是强弩之末!” “好!好!好!” 曹昂连连称赞道。 对鲁肃之才,曹昂是清楚的,这绝对是被小觑的一位战略大家,关键是鲁肃的性格温醇,让很多人以为就那样。 实则并不是这样的。 江陵一战,曹昂之所以有信心,鲁肃的才能占了一半,被憋坏的甘宁,遇事稳重的李典占了一半,有这等文武搭配,固然江陵城高墙厚,内外守军或许不少,但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却使得该城不一定就攻不下来。 那就是荆北乱局加剧,长江以南张羡虎视眈眈,这种动荡局势下,江陵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一座军事孤城,一旦寻找到能突破的机会,那定然会迅速攻破的。 “恭喜公子!” “贺喜公子!” 而在此等态势下,袁涣、繁钦起身恭贺,这也叫步骘、卫旌、刘巴、向朗、蒋琬等一行人纷纷起身。 “哈哈!” 此间响起曹昂爽朗的笑声。 所有人都知道一点,随着江陵城被攻破,这已不是襄阳城怎样了,而是围绕荆北的战局,自此将迈向一个新的阶段。 可是在此之前,曹昂根本提都没提此事,如此对比之下,刘表也好,张羡也罢,那根本就不是对手啊!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 第278章 赵德度夜赴孱陵,晓大势隔江而治 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打响,或许在开打之初,所牵扯的仅是双方势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战局的持续改变,势必会将别的势力牵扯进来,尤其是处在纷争乱世下,根本就不用考虑别的,别的势力参与或干涉是必然的。 一旦形成这种格局,必然会将局势推向多变。 今下的伐荆一役打到这种程度,就恰好印证了这种说法,不仅整体战局是乱的,区域战况也是乱的。 围绕荆州这处纵深大的战场,焦虑忧愁的不知刘表一人,位处长江以南的张羡,同样是焦虑忧愁的。 久攻不下的江陵城,在己部折损不少将士下,居然叫曹军给趁乱截胡了,这消息传回孱陵时,叫张羡是暴怒不已!! 没有谁比张羡更清楚。 江陵究竟有多重要! 唯有将此地拿下,才能顺势杀进南郡,只有趁乱将南郡夺占,那他在荆州的跟脚才能彻底站稳。 被他领兵席卷的荆南四郡,固然从地域上比荆北大很多,但荆南太贫瘠了,治下汉民不多,在荆南四郡诸蛮林立,这些群体不听教化,盘踞险峻之地,动辄就喜劫掠地方,一直是荆南各郡诸县头疼的棘手存在。 更别提与荆南僻壤的交州,自那交州刺史史朱符遭当地夷贼杀害,朝廷委派张津接任交州刺史,这张津对荆州就渐生仇隙,原因很简单,张津看不惯刘表做派,故而使得荆交接壤之地多有纷争。 张羡于长沙起兵反刘,固然是受曹昂伐荆的影响,但此事在很早之前,就已在张羡心中思虑了。 反刘归反刘。 但若能趁乱雄踞荆州,是长沙张氏扎根荆州,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张羡断不会错失的。 而这种想法,是在孙策席卷江东,还有袁术僭越称帝前后,在张羡心中愈发强烈了,这乱世纷争下,自是兵强马壮者称雄!! 有此良机,为何不抓住? 可这一切都随着江陵意外被曹军夺占,让雄心壮志的张羡蒙受不少打击,但也激起张羡的斗志。 若是攻打荆州的是曹操,那输了也就输了。 可偏是你曹昂鼓捣这些,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府君,冠军侯遣使来访。” 孱陵,长江畔。 荆南大军驻地。 帅帐所在。 进帐的桓阶所讲之言,叫心情烦躁的张羡立时抬头,冷峻眼眸看向桓阶,“曹军之中有人敢横渡长江来此?” “是的府君。” 桓阶点头道:“来使叫赵咨,南阳人士,今在镇南将军府任职!” “哼!曹孟德也够无耻的!” 张羡冷哼一声,“为给其子谋利,凭借所谓讨袁之功,为给小儿曹昂授镇南将军,便夺刘表镇南将军,另授安南将军,奉天子以令不臣,算是叫他曹孟德玩明白了!” 桓阶眉头微蹙。 别看其待在荆南军麾下,但对张羡这个人,桓阶却是愈发看不惯了,太跋扈,太自我了,尽管张羡能力的确很强,可这种性格如何能招揽人心? 能在这乱世崛起的诸侯,有几个能力不强的? 但为何却有些已然倾覆? 还不是失去人心了。 固然说,张羡如今在荆南声望正盛,可对一些有识之士而言,张羡所部或许能短时间内盘踞荆南,但时间久了势必衰亡。 无他。 在荆州这片地界上,看的可不止是麾下兵马是否强壮,还有很多因素需要考虑,而就今下的形势来看,无疑曹昂占据的更多。 不说别的。 单单是一个大义,就叫曹昂立于不败之地。 大义这玩意儿,在优势不明显时,的确没啥用,可一旦优势明显了,这起到的加持作用超乎人想象。 “叫他进来,某倒要瞧瞧,这小儿派来的人,能讲些什么!”对桓阶所想,张羡是不知的。 “喏!” 随着桓阶应下,不多时,趁夜赶来的赵咨,就被带到了帅帐之中。 “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假节,冠军侯,节制……” “停!!” 张羡脸色难看至极,冲着进帐的赵咨就喝道。 本就心情不好的张羡,如何能听赵咨讲这些? 别看张羡统荆南大军,得武陵、零陵、桂阳三郡太守支持,但他真正受承认的职官,就是长沙太守一职。 至于自领的,或许在荆南有认的,不认不行啊,不认那张羡起兵反刘,就不占据大义了。 但出了荆南,根本就没有人的。 尤其是赵咨开门见山的,就先强调曹昂所领诸职,爵等,就是在告诉张羡,他是代表大义来的。 这如何能叫张羡高兴? “张府君这是何意?” 见张羡如此,赵咨皱眉道:“某此番奉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假节,冠军侯,节制……” “有事就说事,休要如此聒噪!!” 赵咨的态度,叫张羡恼怒不已。 可这一幕,让在旁站着的桓阶见到,对张羡的失望更多了,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如何能成就大事? “某奉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假节,冠军侯,节制……”反观赵咨,面对张羡的不耐,依旧先将要讲的讲明。 此刻的张羡恼怒至极。 但张羡却没有再出言斥责。 他之所以想见赵咨,就是想看看此人,究竟是带着何等目的来的,江陵城被曹军给夺占了,那南郡如何了? 其实张羡是仍不死心的。 不到最后时刻,如何能轻易放弃? 即便南郡得不到,那江夏郡呢? 毕竟据他所知,江夏那边的战事,至今还没有结束,当初按张羡所想,是先趁乱渡江北上,占领江陵、枝江等地,以在南郡有立锥之地,而在此之际,云聚江夏郡的江东兵、曹军与江夏军拼杀,在趁势将江夏郡夺占了,如此大局就占据优势了。 届时曹昂即便领兵攻破襄阳,那有南郡立锥之地,江夏郡在手,也未尝不能与曹昂一较高下。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今下的情况,不仅是南郡立锥之地没夺下,甚至连江夏郡是否能够夺取,这都是说不好的事情了。 “张府君,某此次渡江赶来,是奉我家公子之命,希望张府君能为荆州,还兵长沙以稳人心。” 在张羡思虑之际,赵咨撩撩袍袖,神情正色道:“刘表在荆州倒行逆施,为一己私利而罔顾荆州军民利益,此番我军伐荆,乃是奉天子旨意讨之。” “然仗打到现在,荆州各地皆起战端,这是我家公子所不愿看到的,今江陵已被我军攻占,不日南郡残部便可被我军悉数剿灭,望张府君念在荆州军民之利,能够还兵长沙,届时我家公子定会向许都上疏,表张府君大义之功。” “哈哈!!” 赵咨话音刚落,张羡就笑了起来。 那笑声之大,让赵咨眉头微蹙。 其实对张羡的这等反应,赵咨渡江赶来之前就猜到了。 “某长这般大,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在赵咨的注视下,张羡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指着赵咨道:“小儿如何能想这般天真之事?” “他是奉天子旨意伐荆,某亦是奉大义讨刘的!!” “按着你家公子之意,这倒行逆施的刘表,独他曹昂能统兵讨之?其他心系汉室者就不能讨之了?” “为讨刘表,我荆州四郡集结带甲之士二十余万,即便某愿还兵长沙,那这些儿郎是否愿意?” 真要有二十余万,别说是江陵等地了,即便南郡、江夏郡都叫你攻占了。 对张羡虚张声势之言,赵咨心里冷笑起来,但表面却没有露出丝毫。 “更别提南郡、江夏郡等地,虽有你伐荆大军在,但据某所知,这多数之地仍被刘表所部占据着吧?” 张羡继续道:“尤其是这南郡治下,汝等不会真的以为,趁乱把江陵城夺占了,南郡其他城池就会闻风而降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即刻渡江赶回去,告诉你家公子,这南郡留给我荆南来讨,他直接去向许都请功即可。” 帐内气氛微妙起来。 “张府君有一点说的没错。” 在此等态势下,赵咨撩袍道:“南郡治下多数地域,仍掌握在刘表所部手中,如襄阳、中卢、宜城、编县、临沮等地……” 果然是这样!! 只听到这些,张羡情绪激动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仗还有的打。 “至于江夏郡那边,西陵战况仍在进行。”瞧见张羡的变化,赵咨不急不慢道,这反倒叫张羡更激动了。 大有可为啊! 伐荆之战打到现在,还有如此多地方没有夺占,这怎样看都是曹军已是后继无力了。 “但是!” 可赵咨接下来的话,却叫张羡眉头微皱。 “在许都的天子,得知伐荆之战如此,已下诏对我家主公言明,要起二十万大军,介入伐荆之战!” “这不可能!!!” 听到这话的张羡,立时就反驳道。 “张府君为何觉得不可能?” 赵咨似笑非笑,看向张羡道:“我主据守兖、豫几地,麾下带甲兵士无算,即便我家公子此番节制四郡兵马,奉旨展开伐荆之战,但我主想集结些兵马,这是难事?” 远在荆南的张羡,此刻根本不知曹操在领兵伐徐。 就像到今下,伪装成江东兵的魏延所部,早就领兵离开江夏郡,赶赴柴桑驰援乐进所部,但因为孙香分出些许兵马,继续打此旗号活跃在江夏郡,这使得张羡还以为真有江东兵呢。 这就是信息差! “曹操真要这样,雄踞河北的袁绍会坐视不管?”张羡双眼微眯,冷冷的盯着赵咨道:“还有关中那边……” “张府君,这些就不劳您费心了。” 赵咨微微一笑道:“袁绍即便想起兵,可公孙瓒这一心腹之患,使得其根本就不敢分派大军。” “至于关中,我主早就在今岁四月,命谒者仆射裴茂至关中,诏命段煨等关中诸将讨杀李傕,夷其三族。” “什么?!” 张羡难以置信道。 袁绍、公孙瓒之争,他是知晓的。 但他真不知李傕已死。 南阳郡被曹昂领兵占着,这使得南下群体锐减,故而北方乃至关中的一些消息,很难传到荆州来,更别提张羡是在荆南了。 大势难逆啊!! 相较于张羡的激动,一旁站着的桓阶心里暗叹。 曾几何时,曹操所据兖州等地,乃是四战之地,但自奉天子以归许,特别是在南阳被夺占后,这局势就悄然发生改变了。 更别提曹操领军一战覆灭国贼袁术,这就更让曹氏底蕴浑厚不少。 别说是张羡了,即便是刘表,拿什么跟曹军争? 今下搅动荆州变化的,还只是曹昂所领大军,真要曹操领兵来讨,这局势立时就会发生巨变! “我家公子知张府君大义,此番起兵反刘,是看不惯刘表在荆州倒行逆施。”在此等态势下,赵咨神情正色道。 “如若张府君愿还兵长沙,让荆州军民少受战乱之苦,待刘表残部被我军攻破,我家公子愿向天子进谏,封张府君为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荆南四郡!!” “嗯?” 张羡惊疑的看向赵咨。 他没有想到曹昂,居然会下这么大的血本。 为了叫他还兵,舍得把自己所领要职给他。 但这也叫张羡生出疑惑。 赵咨适才所讲,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果是真,那为何下如此血本? 如果是假,那为何要讲这些啊? 一时间张羡也吃不准了。 但张羡却不知,这恰是曹昂想要的。 如果说荆南真的拿不下,这镇南将军一职,给张羡也未尝不可,大家隔江而治嘛,这样曹昂也能集中精力,先把荆北之地发展好,治理好,至于麻烦不断的荆南,如治下诸蛮,如交州方面,就叫张羡头疼去吧。 待到荆北发展起来了,那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大局有变,能叫他顺势夺占荆南,那就一鼓作气拿下,不过这样一来,诸多压力就需他来承担了。 但不管是哪种结果,曹昂都会给自己争取新职,征东将军,领荆州牧,督豫、扬、徐州军事,只有这样,曹昂才能更好整合麾下所辖之地,与此同时,解决周遭所临诸侯势力,进一步凝聚曹氏在南势力。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宛县时,曹昂对曹操讲自己留在南阳,是因为不会背叛,所以才更应该留下的原因。 如此大战略,非亲父子,岂能分掌啊。 可处在此等乱世下,即便是亲父子,当做儿子的表现得太抢眼,也不一定能够促成此等大战略。 所以丁氏的作用,就愈发突显出来了。 这也就是丁氏认了曹昂当亲子,但凡是换一个儿子,即便曹操有大胸怀,也真不一定非这样做。 丁氏对曹操的影响太大了。 “张府君,该说的话,某皆已带到,如何选,全凭张府君。”在此等态势下,赵咨撩袍对张羡一礼道。 “我家公子,是不愿荆州军民受战乱之苦,但要是有谁想趁乱谋利,那我家公子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言罢,赵咨一甩袍袖,便昂首朝帐外走去。 看着赵咨离去的背影,张羡眉头紧皱起来。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让本书成绩更好些,拜谢了!! 第279章 荆南变故徒然生,桓阶挂印赴襄阳 赵咨离开荆南大军,是一刻都没有停歇,马不停蹄地返回渡江处,就乘坐江船踏上返程了。 今下荆州的整体时局,以长江作为分水岭,荆北诸地动荡不休,战事不断,冲突不绝,可谓是乱做了一锅粥,反观荆南,固然底蕴与人口远不及荆北,却处在相对平稳下,且张羡对荆南四郡影响不低。 固然张羡所统荆南大军,没有取得想象中的进展,且众多大军供应对张羡压力极大,可张羡若坚定北上之心,这对荆北的冲击是不小的。 翌日。 南郡。 江陵城。 “该做的事情,我等皆已做了。” 鲁肃表情凝重,盯着眼前舆图,“不管张羡作何打算,我等都必须提高警觉,确保江陵万无一失才行!” “伐荆一役打到今日,拼的不止所涉势力兵马那样简单,拼的更是意志与决心,还有谁能撑到最后了!” “先生何止如此。” 甘宁神情倨傲,语气铿锵有力道:“这张羡最好按公子指的道走,老实领兵归长沙,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 “倘若这老贼,敢在我部驻守江陵,解决刘表所派江北各部期间,对我部所据江陵展开攻势,那某定叫他有来无回!!” “此次奇袭江陵,我部固然有不小损失,但也虏获不少荆州兵,何况刘表在江陵所储军械、粮草等众多,更别提还有水军……” “兴霸将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返回的赵咨轻叹一声,打断了甘宁所言,“某此去孱陵,是见到张羡所统荆南各部的,固然论及兵威,荆南各部确比不过我军,可他们规模太多了。” “今下我部在江陵,不仅要确保这一带安稳,还要解决分驻江北各处荆州兵,更要安抚好混乱的民心。” “这压力是极大的。” “更为致命的,是我部在江陵一带,根本就没有后援了,固然奉公子之令秘密潜进的豹骑,开始朝当阳、枝江一带靠拢了,可他们也肩负着重要职责,这是扼制江陵以北荆州兵来袭的。” “张羡最好能被哄骗住,这样荆南暂叫长沙张氏统辖,可一旦张羡没有被哄骗住,这仗真的不好打啊。” 别看赵咨在见张羡时,表现得是极其自信,张口就是二十万大军随时赴荆,可实际上一兵一卒都没了。 参与伐荆一役的,自始至终就是曹昂所节制的四郡兵马,这也就是曹操先前在征伐张绣一战,讨袁之战中,先后给曹昂拨了一批百战精兵,还有一批悍将勇将,还有在这前后,曹昂招揽了一批极具潜力的武将,才能打到今下这等程度。 但凡以上敢缺失一环,曹昂谋划的伐荆一役早就崩盘了。 更别提在伐荆展开之际,曹操调集重兵发动伐徐之战,这对父子所面临的压力,所承受的压力,都是极大的。 谁都帮不了谁。 这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伐荆一役顺利结束,即便曹昂在此战中,折损了不少精锐之士,但得到大片地盘,这是能够通过休养生息得以恢复的。 但要是败了。 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说这些了。” 鲁肃沉声道:“事态就是这样,不管局势怎样,我等必须要做好份内事,莫要叫公子为江陵一带而分心。” “伐荆一役的最好结果,就是将荆北之地悉数夺占,顺带把豫章郡能夺下多半,这样我军就掌握主动了。” “无论如何,这一战略意图必须达到。”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日,我等要严守江陵不出任何问题,唯有这样,我军先前所做种种才最有利。” 这一路从樊城赶往江陵,所见所闻叫鲁肃明白一点,想一战夺取整个荆州,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了。 刘表固然在荆有诸多掣肘,但荆州这片土地上,有一股势力的底蕴实在太强了,强到逼急了他们,可能会叫伐荆出现反复。 与其为了一统荆州,而承受这般存在反复的后果,倒不如把胃口缩小些,先把荆北之地悉数夺占再说。 可即便是这样,所面临的压力依旧不小。 今下荆北的僵局,关键就在襄阳城。 只要此地能被夺占,刘表能在兵乱中被擒获,那么在各地的荆州兵,恐没有多少会继续反抗了。 “报!!”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响起,叫鲁肃、甘宁、赵咨等人无不循声看去,就见一人匆匆跑了进来。 “邓济、刘虎所部自华容一带杀来!!” 仅是听到这些,鲁肃就知接下来恐有恶战要打了,固然江陵被己部夺占,但这一带的荆州兵规模仍不小。 毕竟当初汉水以北战局反复下,刘表为阻止张羡所部北上杀进南郡,可是调动了不少将校及大军分驻各地的。 只是在此等态势下,谁都没有想到曹昂所领中军主力,会如此快的攻破樊城,以至危机四伏的乱局,立时就陡然发生剧变了。 江陵的局势动荡起来。 孱陵一带却风平浪静。 自赵咨离开以后,张羡就犹豫了,不管赵咨是出于何等想法,讲出的那些话,张羡必须要考虑在内。 毕竟他今下的决断,不止影响到长沙一地,还影响到整个荆南。 在外人的眼里,以他为首的长沙张氏,在荆南四郡影响力极大,今下更是统领着大军积极北上,可实际上情况怎样,只有张羡最为清楚。 有支持的。 就有反对。 这不管是在哪一方势力,都是必然会出现的。 从整体情况而言,刘表入主荆州,是受到不少牵制与掣肘,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刘表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这就是汉末最为复杂的地方。 这样无声诉说了乱世的残酷事实。 就以张羡起兵反刘为例,的确有一批群体积极响应,这是被打压,被冷落的一批,是为了随张羡一起夺回失去的一切。 但在这种大势下,在荆南诸郡各县,也有选择观望的,对待这部分群体,张羡不可能将他们全给抓了,真要这样做,荆南各地势必会动荡,但他们观望归观望,可他们的姿态却影响到另一些群体了。 即反对张羡的。 在今下的荆南各地,已有一些动荡出现了,甚至也有一些地方出现兵变,只不过为了安稳住人心,张羡自始至终都在压着此事。 这就是乱世。 秩序崩坏。 人心浮动。 什么都是有可能出现的。 就如在曹昂起兵伐荆以来,以南阳、汝南为首之地,治下不消停的地方也不少,但从一开始曹昂就想到了。 所以才有满宠、贾诩他们坐镇宛县统筹解决。 如果说这些问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反对曹昂的没有被趁势拔起,说不定伐荆之战早就结束了。 以曹昂兵败宣告结束。 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即便此前攻占一些地方,可说不定到最后也会悉数丢掉,甚至还会丢更多地盘。 “军师,接下来我军到底该如何?” 荆南大营。 帅帐。 张羡神情凝重,盯着桓阶说道:“你觉得曹昂所派来使,讲述的那些有几分真,几分假?曹操真会出兵来援吗?” 桓阶没有急着回答。 但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先前的场景。 其实在张羡找他之前,其麾下那帮文武,包括随长沙军一起的各郡兵马,就赵咨来访一事展开探讨。 情况很复杂。 有支持还兵的。 有反对还兵的。 有选择观望的。 也就是张羡的威望在这摆着,不然啊就不是各方争吵了,而是各方拔刀相见了,真要这样,荆南各部势必乱成一锅粥。 也正是这样,让桓阶笃定张羡杀不到江北去。 如果没有这种情况,说不定还能趁势杀过去。 可出了这种事,就说不好了。 毕竟孱陵的事发生了,势必会传到其他地方去,这围聚在张羡身边的人,背后都是有各自的利益诉求的。 人一多了,心也就杂了。 “府君,今下的情况,不是曹操是否会统兵来援,而是我军所供粮草,是否会出现短缺。”桓阶沉吟许久,才在张羡注视下讲道。 张羡眉头紧蹙起来。 这也是一直困扰他的地方。 别看荆州其他郡县,有不少响应他反刘的,但多数都是只出兵,不出粮,这需要长沙来独自解决。 当初跟刘表安插到荆南的势力交战,还有心向刘表的群体交战,这固然得到了不少钱粮吧。 但打仗时的消耗,跟平时的消耗是不一样的。 那些缴获,如何能长期支持呢? 一句话,因为今下的北上征伐,不止是长沙郡,还有他长沙张氏,都已经付出了很多代价了。 这也是张羡犹豫的重要原因。 就这样还兵了,万一曹昂反悔怎样办? 还有,到最后突然发现,那不过是曹昂虚张声势,张羡会后悔的。 可要是不还兵,万一打到最后僵持下去,如何支撑? 仗打赢了还好。 可万一打败了,到时该如何自处? 摆在张羡面前的,看似是两个选择,实则却是很多种选择,而这些选择,都是张羡必须要考虑的,因为选择一旦做了,那就需要承受这期间可能发生的种种变数。 “主公!!出大事了!!” 在这样氛围下,一人行色匆匆的跑进帐内。 张羡皱眉看去。 “桂阳来报!!交州刺史张津,趁我荆南北上讨刘之际,出兵袭扰桂阳,今下临武以南诸地皆被交州军夺占!!” “什么?!” 听闻此消息的张羡脸色大变。 他万没有想到,张津居然会在此时出兵!! 荆州大局已定。 反观桓阶,在听到此消息时,心里轻叹一声,不多时,帐外就响起嘈杂声。 “张府君!!” “张府君!!” 仅是听到这些,桓阶就知随军前来的桂阳各部来了,接下来摆在张羡面前的,就不是要不要北上的事情了,而是该如何确保荆南安稳了。 混乱再度在此发生。 等桓阶离开帅帐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回想起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桓阶在归营之际,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他知道一点,荆南大军人心已乱。 只是桓阶始终想不明白一点,为何好端端的,领交州刺史的张津就出兵来犯了? “伯绪公,别来无恙。” 而在桓阶返回营帐,一人从黑暗处走出,这叫桓阶立时警惕起来。 “汝是何人?!” 桓阶冷声喝道。 “不才,史阿。” 那人微微一笑道。 “是你!” 桓阶露出惊诧,他先前见过刘崇,但通过此人,却知晓史阿之名。 “伯绪公,某此次前来,是特意护送您北归的。” 在桓阶惊诧下,史阿笑着上前道。 “张津领兵来犯,是你所为?” 桓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向史阿。 “某可没有此等能力。” 史阿摆摆手道:“这一切皆是我家公子所谋,某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冠军侯?!” 桓阶更为惊诧了。 尽管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了投曹之念,但他相投的是曹操,虽说对曹昂有敬佩吧,但在桓阶所看,曹昂能有今日,全不过是占了些优势罢了。 “不错。” 史阿微微一笑道:“当初我家公子在宛时,就想过可能会对荆州征伐,所以就提前做了些谋划。” “冠军侯究竟是用什么计谋,说服张津起兵进犯的?” 听到这些的桓阶,心底是愈发好奇了。 毕竟交州的情况很复杂,张津虽是交州刺史吧,但也不代表其想怎样就怎样。 “也没有别的。” 史阿保持笑意道:“就是许以交州牧而已。” 竟是这样!! 桓阶瞪大眼睛。 这一刹,桓阶对曹昂生出了敬畏。 “这次张羡是不还兵也要还兵了。” 史阿走上前,对桓阶道:“除了张津以外,我家公子还给其送了份大礼,那就是荆南诸蛮!!” “!!!” 桓阶这下更惊了。 他甚至能够想到,史阿所提的大礼,究竟会给荆南,会给张羡带来何等影响,荆州的大局已定了。 “趁着现在荆南大军生乱,这是最佳的脱身时机。”史阿催促道:“伯绪公,我家公子在襄阳是翘首以盼,只等伯绪公能早日北归!!” 桓阶是长沙临湘人,其不止在荆南有名望,在荆北也有,让桓阶到自己身边,这不止是为了伐荆,更是为了后续治荆。 在曹昂的心里,就没想过要叫桓阶去许都,因为其留在荆州,远比去许都要带来的收益更大!! 第280章 各族使者聚曹营,荆州岂有不败由? 发动伐荆一役,是为了夯筑曹氏底蕴,是为了增加战略纵深,是为了增强抗风险力,是为了扩大支持群体,是为了整合…… 如此多战略设想要达成,作为曹昂又如何不去想荆州夺占以后,要怎样去治理这盘根错节的地域?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从刘表的手里夺占荆州,如果不妥善解决荆州所存积弊毒瘤,纵使拿下这处战略要地,恐最终不能真正掌控起来。 而这绝非曹昂所想看到的。 耗费了那么多精力与钱财,期间死伤不少曹军健儿,承受着巨大压力,最终没有在荆州当家做主,那曹昂成什么了? 冤大头?! 开什么玩笑!! “果真像公子讲的那样,江陵这处重镇被我军拿下,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啊。”襄阳城外,曹军大营所在。 阎象有几分感慨,望着不远处骚动人群,在讲这些话时,眉宇间露出复杂神色。 “只怕困守襄阳城的刘表,怎样都不会想到,在他殚精竭虑想如何挽危局下,已经有一些人抛弃他了。” “呵呵,这些人还真是够精明的,知晓我军在荆北之势不可挡,遂趁着襄阳城没有被攻陷前,就纷沓来拜访公子。” 负手而立的袁涣、娄圭、繁钦几人,听闻阎象所讲,无不流露出复杂之色。 江陵城被鲁肃、甘宁、李典等领军夺占,这等战绩传回到襄阳一带,所造成的影响与震动仍在发酵。 别说是与曹昂为敌的刘表一系了,即便是曹昂麾下那帮文武,至今都或多或少仍未觉得江陵真归他们控制了。 在今下这种混乱时局下,作为南郡重镇的江陵被夺占,这可比当初水淹樊城,顺势拿下这座要镇,要大的太多了。 樊城与江陵,这一北一南两处重镇要地,皆被曹昂所领伐荆大军拿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无声宣告刘表在荆倾覆进入倒计时了。 也恰恰是这样吧。 当曹军大肆宣讲已攻下江陵,不管是襄阳城内诸多群体,亦或是南郡治下一众群体,是不相信这是真的,曹昂遂叫刘巴、向朗等一众来投文武写信,以破掉那极其可笑的侥幸心理。 局势都已如此了。 是负隅顽抗,是顺势投诚,曹昂直截了当的亮明选择,一旦说做了决断,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我等皆是带着诚意而来,为的就是想见镇南将军一面,为何这几日总是见不到镇南将军啊?” “是啊,莫非镇南将军不愿见我等?!”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等聚于此何用?” “正是,镇南将军此次携军伐荆,伐的是从贼的刘表,可我等却是荆州……” 在阎象、袁涣一行作壁上观之际,彼时的中军帅帐一带各种声音就出现了,这些诸族的代表,极其默契的哄吵起来。 想以此见到曹昂。 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奉命负责接待的刘巴、向朗、蒋琬、廖立等一行人,此刻无不感到头大。 从刘巴、向朗、蒋琬、廖立一行出面证实江陵城果真被攻克以后,诸族的人就络绎不绝的来曹营了。 不过他们来归来吧,但曹昂却没有出面接待,而是叫刘巴他们负责,这几日对刘巴他们而言,这经历是极其难忘的。 “大兄,这帮人真够无耻的。” 与中军帅帐相隔不远处。 一处不起眼的营帐。 听到帅帐那边传来的声响,夏侯楙脸色有些难看,看向身倚凭几翻阅书籍的曹昂,语气低沉道。 “这几日好酒好菜的接待他们,一个个的心思竟然活泛到这种地步,这摆明是逼着大兄去见他们啊。” “直娘贼的!真是一帮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大兄,他们都这样了,为何还要留他们在军中,干脆全都抓起来算了,离了他们我军照样能攻占荆州全境!” “看,你又急了。” 曹昂放下书籍,看着愤慨的夏侯楙,“这几日叫你随我一起听这些,看这些,难道就是为了你说的?” 夏侯楙低垂下脑袋。 其实自家大兄何意,夏侯楙是清楚的。 可这几日来的诸族代表,一个个实在太难缠了,别看他们讲了很多,实际上揣着的心思不少。 “按你所说,真要将他们都抓起来,我军想从快平息荆北乱局,至少是南郡这一带,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见夏侯楙不言,曹昂倚着凭几道:“这等于是将他们都推到对立面了,我知你厌恶这些人的嘴脸,但你可不要忘了,这些人所在宗族,在荆州各郡是有众多庄园的,名下是有钱粮,有部曲,有人口。” “你觉得这帮群体真要联合起来,纵使是我军占据樊城、江陵等重镇要地,还有不少兵马活跃在襄阳等地,我军真的能耗得过他们吗?” “不能。” 夏侯楙摇摇头道。 “这就是荆州的根节所在。” 曹昂轻叹一声道:“即便我军真能击败刘表所部,可如果没有这些群体的支持,至少是一半吧,我军想在荆州站稳脚跟,根本就不可能。” “早在南阳之际,我军就频频进剿宗贼势力,在那时你也知道,所谓的宗贼势力,有不少是跟本土宗族密不可分的。” “今下活跃在南郡各地的宗贼势力,是困扰与掣肘刘表的棘手难题,也恰恰是这样,才导致今下这等乱局,我军能打到今日之局面。” “如果敢叫这些群体知道,我军不打算接纳他们,那就看着吧,以南郡为首的荆北之地将涌现出众多宗贼势力,且在这过程下,这些宗族将据守城池,据守坞堡,以此来对抗我军的统治!!” 荆州实况到底怎样,曹昂再清楚不过了。 在排外这一大环境下,绝大多数资源掌控在少数派手里,从职官,到军队,到土地,到产业,到矿藏……这就是极典型的二重君主制下的庄园经济模式,这使荆州从上至下构建了金字塔结构。 刘表之所以能嵌进这一结构下,与他的出身与名望有关,与他所领职官有关,但恰恰是有了这些前提,刘表还需通过出让与妥协,以得到蔡、蒯、黄等族的支持,方能在荆州站稳脚跟。 曹昂想要破除这种模式,绝非靠一场伐荆之战就能终结的,毕竟这种模式传承的时间太久了。 是。 在伐荆一役开打期间,曹昂的确是除掉一批宗族势力,缴获了他们累世所积财富,还有大片的土地,可这跟整个荆州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今下的荆州格局已出重大变数,诸族代表前来曹军大营想见曹昂,这其实就是想通过协商,来约定战后的荆州该怎样自处。 以此作为分水岭,之前你曹昂领军做任何事,那大家没有什么说的,毕竟双方属于对立关系嘛。 但在此之后,你要还大杀特杀,那就只能对抗了。 好。 即便曹昂真不在意这些,选择跟荆州诸族走到对立面,调动麾下军队展开镇压,且不说荆州将动乱多久,孙策、张羡等各方势力会怎样介入,单单是这些消息传出荆州,就必将动摇曹氏所据诸州各郡。 毕竟宗族势力,可不止在荆州有,在天下诸州各郡都有啊。 一旦叫其他地方的群体知道,曹操的嫡长子曹昂,是这样对待宗族势力的,那不反你曹氏还等什么? 等着以后被清剿吗? “大兄,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沉默许久的夏侯楙,突然皱眉抬头,看向曹昂道:“明明襄阳城内外的荆州军众多,为何在城内的一些群体,能通过层层戒严来到我军这边,难道刘表就不知道这些?或者知道了,就不会有别的想法吗?” 曹昂笑笑,迎着夏侯楙的注视道:“即便襄阳内外的荆州军,一应统兵将领皆是刘表嫡系心腹,可这些人真就能看顾好每个人吗?” “军队最多的是由底层武官和将士组成,拉拢忠于刘表的统兵将校太大,可拉拢别的可付出不了多少。” “更何况今下襄阳内外的荆州军,所辖的众多将校之中,并不是所有都忠于刘表的,你觉得刘表即便知道,他又能做什么?敢做什么?” 夏侯楙张大了嘴巴。 显然曹昂讲的这些,超出了他的认知与理解。 其实在过去这几日,来曹军之中的,可不止南郡各地的宗族代表,还有一部分是襄阳城内的人。 不过襄阳城的这些人,全都是最末流的存在,或者干脆是寒门庶族,可不管是曹昂也好,亦或是刘巴、向朗他们,都知道这些人的背后代表的是谁。 有些东西即便是知道,也不能直截了当的挑明。 这样就破坏了游戏规则。 “那,那大兄,你准备见他们了吗?” 夏侯楙收敛心神,看向曹昂询问道。 说这些时,夏侯楙不时看向一处。 从帅帐一带传来的嘈杂声更大了。 “不见!” 曹昂一甩袍袖,拿起放下的书籍,继续看了起来。 “啊?” 夏侯楙心下一惊,显然没想到曹昂会这样讲,遂跑到曹昂身旁,说道:“可是大兄,你适才不是说,要是交恶了他们,会把他们推到对立面吗?会影响到我军从快解决荆北乱局吗?” “看,你又急了。” 曹昂笑着看向夏侯楙。 夏侯楙:“……” 对自家大兄的想法,他有时真的吃不准。 “见肯定是要见的,但不是现在。” 曹昂收敛笑意,眼神冷厉道:“今下他们如此默契,以此想逼着我出面,无非就是一次试探。” “试探我究竟是什么态度。” “如果在今下,就因为他们闹了闹,我就出面去见他们,那他们就知道该以何种代价,来换取他们新秩序下的利益。” “真要这样,那我就成了第二个刘表。” “现在正是双方博弈的时候,这期间的确会有一些人选择离开,但更多的人却会继续选择留下。” “当然他们的态度会持续强硬,以此来对我产生影响与压力,可不到我预想的趋势出现,那我是不会去见他们的。” 这一阶段围绕襄阳的战局,围绕江陵的形势,围绕南郡的战局,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与刘表对战对峙那样了。 而是在悄无声息间,增加了一股势力跟着对峙。 曹昂所展开的伐荆之战打到现在,扩大到整个荆北地区,关键以从其他地方,转移到了南郡这一带。 当然,这不代表其他地方的战事,就不重要了。 他们仍很重要。 如果能战胜所遇强敌,那将成为曹昂手里的谈判砝码。 如果要是败给所遇强敌,那就丧失了一些底气与资格。 所以围绕伐荆之战展开之际,曹昂才会派那些有潜力的武将,领着他们麾下本部去征战,去征伐在,这不止是简单的磨砺他们,更是想叫他们在重压下,能够迅速成长起来,以支撑起伐荆一役的维度与深度。 “如此以来的话,那刘巴他们就煎熬了。” 夏侯楙下意识脱口道。 “哈哈,我就是要叫他们煎熬、” 曹昂拿着书,指向夏侯楙道:“我军想要掌控荆州,不能直接跟他们对立,但我军却能叫他们彼此间对立。” “这固然都是以我军为首掌控荆州,但所面临的局面与境遇,那将会是截然不同的。” “不管是统领一县,一郡,一州,都要始终明白一个道理,就要把分化与拉拢做好,只有这样才能起到制衡作用。” “唯有形成这种格局,才能根据一些状况的发生,从而去铲除掉一些顽固派,在这件事做好后,再去重复下去。” 夏侯楙一时无言,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 因为自家大兄所讲的这些,让他想到今后的荆州,真要在自家大兄的执掌下,必然会掀起层层震荡的,如此这个复杂的荆州,就将一步步实控在曹氏的手里。 不过对夏侯楙而言,这几日对他的触动很大,这也是曹昂想要的,他就是要好好磋磨核心二代,这样他身边的帮手才能更多!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拜谢了! 第281章 白门楼孟德设宴,恩怨分明陈公台 群雄并起的纷争乱世下,战争确为各方割据势力的主旋律,然而在这主旋律之下,还有着众多要素。 权力、派系、女人、利益、教化…… 以上要素的交替出现,方构建这一真实的大争之世。 不管是上位者,亦或是追随者,再或是被统治者,身逢于此等大争之世下,都会因为自己的一念之间,得到或失去什么。 因为曹昂的一念间,于乱世安定下的荆州,今下各地多处动荡下,荆州何时归于安稳,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 毕竟刘表仍扼守襄阳以求大变,黄祖仍死守西陵以求保全,孙策仍聚兵攻打柴桑以求破局…… 处于此等复杂时势下,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说准最后赢家会是谁。 而在荆州处于此等态势下,因为曹操的一念间,同样经历短暂安定的徐州,也处于动荡难定下。 只不过曹操所领大军攻破一地,却使这种局面陡然急转了。 徐州,下邳国。 下邳城,白门楼。 “这天是愈发冷了。” 寒风呼啸下。 身披大氅的曹操,负手立于城墙上,俯瞰着城外的战场,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这仗打的真是惊心动魄啊。” 陪同的一众文武,听闻曹操所讲,无不流露出各异神色。 徐州终是拿下了!! 郭嘉他们感慨之余,不时看向身旁同僚,可这却勾起他们更多思绪,就为了这次征伐徐州,以倾覆吕布所部,这前后发生的事太多了。 幸好据守下邳的吕布,被围攻的大军打败了,不然他们真的不敢去想,倘若徐州之战持续僵持下去,还将会发生多少事吧。 “父亲,别忘了大兄的提醒。” 而在此等氛围下,一道声音的响起,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曹操循声看去,看了眼披着大氅,抬头看着自己的曹彰,曹操的心底生出感慨。 黄须儿也长大了啊。 “对为父就如此不放心?”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露出笑意,伸手整理曹彰所披大氅,“为父指挥的几场大战,可曾在战后放松过军纪?” “这倒是没有。” 曹彰咧嘴笑道:“不过大兄说了,不到最后一刻,我该提醒还是要提醒的,省的父亲一激动,全给抛之脑后了。” “你这黄须儿!” 曹操瞪眼斥道:“为父何时这般过?” “呵呵~” 聚在左右的一众文武,在见到眼前一幕时,不少相视一眼后纷纷发笑,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眼前的彰公子可什么话都敢说。 “咋没有?” 在不少人发笑之际,曹彰却道:“当初父亲起兵征伐南阳,我可听说父亲……” “逆子闭嘴!!” 曹操瞪眼道:“休提南阳,一提此地,某就想起那竖子了,本事不大,胆子够大,刚叫他节制四郡,就敢尽起四郡之兵,之力去打荆州,这要叫他节制豫州,只怕他敢兵分多路去征伐,那还了得?” “那又如何?” 曹彰却道:“区区一个荆州,对大兄而言不算什么,说不定此时大兄已然领兵夺占荆州了。” 曹彰的这番话,叫原本发笑的不少人,此刻却收敛起笑意,他们的表情凝重起来。 曹操余光扫视左右,一行神态皆收眼底。 “口气到挺大!” 曹操冷哼一声,盯着曹彰道:“某叫你去南阳历练,别的本事没学会,伶牙俐齿倒是学的挺好。” 荆州一役有多难打,不止曹操清楚,其麾下文武也清楚。 “谁说孩儿没学到本事!” 曹彰倔强的抬着脑袋,朗声道:“孩儿学的本事多了,再说了,父亲这次出兵征伐徐州,还不是受大兄影响,才挥兵攻打吕布的?” “吕布何等厉害,但不也败给父亲了?” “那刘表再厉害,能厉害的过吕布?既然厉害不过,那大兄率领大军攻打荆州,又如何会败?” “你这逆子!” 曹操指着曹彰笑骂道:“这歪理一套一套的。” 曹彰这番话讲的很有水平,既表明自己虽小但却没有乱讲话,又提出徐州一战,是受伐荆一役才打响的,还以吕布的厉害,衬托出自家父亲更不凡,关键是又以此绕到了伐荆一役上。 曹操即便听出来,也不好说别的。 别看曹操态度依旧严肃,但看曹彰的眼神却满是赞许。 这不,聚在左右的文武,不少神情又变了。 甚至一些看曹彰的眼神有惊诧,有错愕。 曹彰跟过去比起来,变化真是太大了。 而这一切,都与其去南阳历练息息相关。 “主公,时辰不早了。” 在此等态势下,典韦走上前,对曹操低首道:“是否将吕布、陈宫他们押上来?” “主公,酒已温好。” 许褚紧随其后道:“再等下去,恐酒就该凉了。” 曹操身边最信赖的两位宿将,此刻站出来讲这些话,叫聚在左右的一众文武,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带他们过来吧。” 曹操看了眼左右,轻叹道:“某也该见见奉先、公台他们了。” “喏!!” 典韦、许褚当即抱拳喝道。 此间氛围再度改变。 当曹操转身朝一处走去时,这城楼上出现不少动静,脚步声,喝喊声交替,曹彰看了眼身旁的许仪,便忍着疑惑的去追自家父亲。 他不明白。 自家父亲为何要在此见吕布、陈宫他们。 还在此设下宴席。 “快点!!” 不多时,响起的呵斥声,打断了曹彰的思绪。 见自家父亲撩袍跪坐在席榻上,典韦、许褚一左一右站于两侧,郭嘉、程昱、曹仁、夏侯惇等一行立于一旁,曹彰短暂迟疑下,遂朝自家父亲身旁走去,而在此时被捆束的吕布、陈宫、张辽、高顺等一行,还有一帮文武被看押着走来,曹彰看去时,敏锐的察觉到一众人流露出的各异神色。 吕布的不甘。 陈宫的疏离。 张辽的怅然。 高顺的冷漠。 除此以外,曹彰还发现一些人,情绪似有些不太对,他总觉得这些人,看自家父亲的眼神很复杂。 不过曹彰对他们并不熟悉。 可曹彰不熟悉,曹操却很熟悉,其麾下不少文武也熟悉。 “奉先,别来无恙。” 在此等氛围下,曹操撩撩袍袖,看向吕布道:“奉先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操率军擒获?” “哼!” 吕布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对今日之败,吕布是有不忿的。 错非侯成、宋宪、魏续他们反叛,致使军中生变,他又怎会败于曹操之手!! “呵呵~” 对吕布如此态度,曹操并不奇怪,这并州飞将之勇,名传天下,今终落败于他之手,又怎会轻易低头呢? “给二人松绑。” 笑罢,曹操平静道。 “主公不可!” “明公不可!” 只是这话一出,让郭嘉、程昱、曹仁一行心惊,在吕布、陈宫、张辽他们各异注视下,一行纷纷朝曹操作揖劝道。 吕布有多厉害,不止曹操知晓,其麾下文武更清楚。 别看吕布已被擒下,但也不可就此松懈啊。 “有元让、典君、仲康他们在,就凭奉先一人,能取某首级乎?”对眼前相劝的众人,曹操没有理会,反看向面露惊诧的吕布,还有陈宫。 这话看似是讲给吕布的,实则曹操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陈宫。 夏侯惇、典韦、许褚等将,此刻却都眼神冷厉的盯着吕布,今下这等特殊氛围下,却叫一些人不消停了。 “司空所言甚善!” 被捆束的众人中,有人立时高呼,“吕布不过一边塞胡儿,又岂是司空麾下猛将所能敌,司空之威,早在起兵讨伐国贼袁术时,弘就已感受到了,奈何……” “杨弘!!!” 吕布怒目圆睁,挣扎着回首看向那人。 这怒吼震耳欲聋。 让此间众人无不看去。 可当看到杨弘时,不少人的表情起了变化。 “哈哈!!” 在曹操注视下,陈宫仰天大笑起来,只是这笑,显得是何等不甘啊。 “军师~” 一旁的张辽见状,神情复杂的看向陈宫。 而一直冷漠的高顺,此刻表情也有些许变化。 “司空!!” “真是聒噪,拉下去砍了!” 就在杨弘胆惧下,想对曹操讲些什么时,曹操却露出厌恶,对杨弘摆摆手道。 “喏!!” 许褚立时抱拳喝道。 随即在众人各异注视下,气势如虹的朝杨弘走去。 哗~ 战刀被许褚缓缓拔出。 “司空饶命啊!!” 见此一幕的杨弘大惊,面露恐惧的挣扎,对曹操喊道:“司空!弘知吕布之爱妾小女之下落,还请司空……” 杨弘讲这些时,曹操眉头紧皱起来, “真是聒噪!!” 许褚冷喝一声,没有拉走杨弘,直接当众便举刀朝杨弘砍去。 “啊!!!” 惨叫声响起,杨弘首级滚落在地,鲜血迸溅开。 “司空饶命啊!!” “司空饶命!!” 此等血腥场景,叫一些人惊恐之余,纷纷看向曹操喊道。 对这些人,曹操看都没看。 “都闭嘴!!” 持刀而立的许褚,虎目怒张,沉声喝道:“再敢聒噪,此贼便是尔等下场!!” 此言出,叫他们纷纷闭嘴。 真够厉害啊!! 此刻的曹彰再无最初的淡定,不管是看许褚,亦或是看别人,曹彰才知以往所见,跟此刻所见,是全然不同的。 不止曹彰有此想法,在旁站着的许仪,此刻看向其父时,这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这是他从没有见到过的一面。 “仲康。” “喏!” 面对曹操的呼喊,许褚转身抱刀,朝曹操抱拳喝道。 “给某斟酒。” 曹操倚着凭几,却看向吕布、陈宫道:“今日某在此设宴,就是想跟奉先、公台叙叙旧,给他们松绑吧。” “喏!” 许褚当即喝道。 而在此刻,双手抱于胸前的夏侯惇,冷漠着脸,抬脚朝陈宫走去。 “休做此假态!” 见夏侯惇走来,陈宫冷哼一声,遂看向曹操道:“曹孟德,要杀趁早杀就是,某断不与汝同席饮酒!” 陈宫的话,叫夏侯惇停下脚步。 那双虎目,掠过一道杀意。 他知陈宫在曹操心中的份量,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陈宫却如此讲话,这叫夏侯惇无法忍受。 夏侯惇的手,缓缓朝刀柄处动去。 “元让。” 然曹操的一句话,却叫夏侯惇停下。 氛围有了微妙变化。 “看来到今日,公台对某依旧有怨?”曹操向前探探身,盯着陈宫道:“既不愿,那某独饮此佳酿。” 言罢,曹操表情复杂的举起酒觞一饮而尽。 这情况有些复杂啊。 见到此幕的曹彰,看看曹操,瞅瞅陈宫,又扫了眼身边众人,他发现事情没他想的那样简单啊。 为何自家父亲,对这出言不逊的陈宫如此啊? “奉先,这一战,你败的不亏。” 饮罢酒,曹操放下酒觞,不再看陈宫,反看向吕布,似笑非笑道:“为了你,某连吾儿伐荆,都未派一兵一卒。” “为了你,某将元让从济阴调来,叫妙才急赴河南尹,对,那个一心想驰援你的张扬,已然被我军擒获,河内已被我军夺占!” “你说什么?” 反观吕布,却面露惊诧,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操,“汝儿曹昂领兵伐荆?!” 其实惊诧的何止吕布。 陈宫、张辽等一行人,还有没被捆束的一些人,在听到曹操所讲之言时,无不露出惊诧的神色。 “这不可能!!” 陈宫眉头紧皱,看向曹操道:“如此分兵,乃是大忌,汝……” “呵呵…公台愿意与某说话了?” 曹操笑着起身,看向陈宫道:“伐荆征徐虽是大忌,然吾儿乃当世冠军侯,某虽惊于其伐荆之心,但却也激起某之斗志!” “所以此战,你们败的不亏!” 讲到这里时,曹仁、夏侯惇等一众武将,无不露出倨傲之色,在伐荆一役打响之际,他们随曹操踏上征徐征程,这一路有多惊心动魄,他们最为清楚了。 固然今下荆州战局是否结束,他们尚不清楚,但围绕着征伐徐州,所带来的种种变化,所取得的种种战果,他们却心知肚明!! 当然他们也都清楚,今下聚于下邳主力,恐无法再次长期驻留,毕竟因为征伐徐州,讨灭吕布所部,又起了一些新的变化! “孟德!今日之后,天下可以平定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吕布讲的话,却让不少人脸色微变。 尤其是陈宫,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吕布。 “奉先何故这般说?” 曹操双眼微眯,盯着吕布道。 “孟德所患不过是布。” 在道道注视下,吕布向前走了数步,这叫典韦、许褚冷冷盯着,吕布却浑然不觉,直勾勾看着曹操道:“今闻子修领兵伐荆,而孟德已攻陷下邳,布输的心服口服!” “荆州刘表断不是子修对手,荆州必被孟德所得,自此以后,明公率领步卒,而让布统率骑卒,有子修横跨南域,则平定天下易如反掌!” 曹操眉头微挑。 吕布所言,何尝没说到他心坎上。 如若曹昂真能夺占荆州,则所部南域皆将合一,届时区区江东又何足挂齿? 真以此来直面各路诸侯,尤其是雄踞河北的袁绍,也未尝不能将其击败!! “公台,你说某所言对否?” 见曹操不言,吕布看向身旁陈宫道:“适才孟德邀我等饮酒……” 吕布的话,叫陈宫顿觉眩晕。 这还是他认识的吕布吗?! 可真正令陈宫眩晕的,是今下在领兵伐荆的曹昂!! 如果正如吕布所言,继曹操夺占徐州,而曹昂则顺势攻克荆州,这天下除雄踞河北的袁绍,能击败这对父子外,其他各路诸侯恐难与之争锋啊! 此等想法,不止陈宫有。 被捆束的张辽、高顺、张勋、李业等人,还有被看押的陈纪、陈群一行,无不是露出复杂之色。 曹操所言,不可谓不惊世骇俗啊。 反观郭嘉、程昱、曹仁、夏侯惇等一行,此刻却在想另一件事,这就是曹昂劝自家明公如有可能不杀吕布的原因嘛? 吕布虽败,但此人之悍勇,他们是知晓的。 如果继徐州之后,还能把荆州拿下,哪怕是荆北之地,则曹氏必将实力大增,届时自家明公在北,麾下有吕布这等猛将,自家公子在南,横据江东等地,如若真与袁绍爆发大战,那形势定有不同啊。 可吕布这个人,太过反复了。 想到这里的郭嘉、程昱等人,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吕布,若真叫其统领骑卒,万一反叛可如何是好? “奉先果真愿投?” 而曹操的一句话,叫一些人紧张起来。 “愿投!愿投!!” 吕布难掩激动道:“布追随明公,定能早定天下!” “如此,那奉先先说服公台投于某。” 曹操听后,却道:“何时公台愿投于某,那某便许奉先统我麾下骑卒,与某一起驰骋疆场!” 妙啊!! 原本还满是担忧的郭嘉,突然听到此言,整个人激动起来,有此作为契机,那可让吕布麾下部将,如张辽、高顺这等良将揽于麾下,还能把陈宫架起,如此以来,自家主公不仅是得到了实惠,还大涨了威望啊! 毕竟当初陈宫反叛,这对曹操的打击可不小,如果有朝一日陈宫再投,不管此人有用与否,那对兖豫一带的影响都是极大的!!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拜谢了!! 第282章 夏侯惇当仁不让,辟群贤以安徐州 对于曹操、陈宫的复杂关系,远在荆州的曹昂并不关心,但他却关心一件事,即陈宫不能就这样被杀! 无他。 一切与对抗袁绍息息相关。 陈宫,兖州东郡人,其在兖州的影响力,尤其是在士林之中,那可是极高的,当初曹操能坐稳兖州,拥有这处四战之地,那陈宫是功不可没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经陈宫斡旋,得济北相鲍信支持,才得以叫曹操能讨收肆虐兖州一带的青州黄巾军。 可此后的情况就有变化了。 对曹操的理念,陈宫愈发不认同,而导致二人决裂的标志,即曹操杀了辱骂他的边让。 此人亦是兖州人士,是极具名望的大儒。 曹操杀边让,可谓将兖州士林得罪了,更叫兖州治下诸族不少生厌,故而才有了曹操起兵讨伐徐州之际,陈宫联合张邈、张超、许汜、王楷等反了曹操,这才有了吕布席卷兖州之势。 兖州之变险些叫曹操倾覆掉。 恰是这一战,使得汝颍一派真正崛起。 作为曹操的嫡长子,曹昂固然领兵以镇南域,可他必须要干涉一些事,以促成官渡之战爆发前,能使曹操在北根基更牢靠些。 曹操不杀陈宫,则与兖州隔阂能少些。 哪怕自此以后,陈宫都不见曹操,可只要他活着,那就够了。 至于吕布。 曹昂的想法很简单,此人或许反复,但骑战可谓汉末之首,这样的人就如此被杀,实在太过可惜。 所以曹昂给的建议,是无大战时便留在许都,以高官厚禄待之,若有大战,尤其是像北方掀起大战,可留其妻女在许,调派麾下精锐骑兵追随作战,待到大战结束,则抽调吕布的统兵权。 在曹袁之争落下帷幕,不管是收复并州,亦或是征伐西凉,吕布这个人都是能起到极大作用的。 说实话。 曹昂的这封书信,被曹彰千里迢迢送来时,被曹操看过后,曹操心里是有震动的,他没有想到自家这竖子居然想的这么远。 连与袁绍交战都想到了。 这封信,曹操没叫任何人看,连郭嘉都没有。 因为这封信牵扯太大了。 也是从那之后,曹操就开始思虑一件事,真等击败了吕布,徐州到底该怎样治理,毕竟在同一时间,他那位嫡长,可领兵征伐荆州。 如果徐荆两州皆被他们夺占,那天下格局必将大变。 亦是细想这些,叫曹操想的更多了。 “公台!!” 此等态势下,在道道注视下,被捆束着的吕布,看向了陈宫,可他的话还没讲完,却被陈宫打断了。 “温侯莫要相劝!” 陈宫神情倨傲道:“宫此生断无再投曹孟德之念,纵今日不死,那宫定会寻机以自裁!” “……” 吕布一时无言。 在一起相处这般久,陈宫是何脾性,他如何会不知。 但也恰是陈宫这种性格,使得他在夺占徐州后,就渐渐与之疏离了,不是他不信任陈宫,实则是陈宫在太多时候,根本就不给他面子! “公台若一心求死,那操也不好相劝什么。” 曹操神情平静,看向陈宫说道:“但公台自裁之日,便是他们陪葬之时,操会向天下言明,只因公台为全一人之名,却罔顾这般多人之命!” “曹孟德!!” 陈宫情绪大变,瞪眼看向曹操厉声喝道。 高啊!! 郭嘉、程昱一行,曹仁、夏侯惇一行,听闻曹操所讲,尤其是在看到陈宫的变化,还有身后站着的众人,这无不在心里惊呼起来。 这等于把陈宫跟吕布彻底捆绑起来了。 关键是陈宫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要是做了。 那今日被押来的人,全都要死。 这对于陈宫而言,可谓是捆束上了枷锁。 “公台~” “陈公!” 这不,在郭嘉他们暗暗惊呼之际,站于陈宫身后的许汜、王楷、曹豹等人,无不是对陈宫喊道。 陈宫面露痛苦之色。 稳了! 曹操见此一幕,嘴角微微上扬,把陈宫拿捏的感觉,让曹操感到神清气爽,昔日兖州之恨,这一刻算是报了! 曹操知道陈宫死不了了。 这就够了! 也不枉他在此大费周折,又是设宴,又是攻心,只要陈宫不死,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陈宫,你若不愿随我父归许,可随我赴荆州。”在曹操心情暗爽之际,曹彰想起自家大兄交代的,遂上前对陈宫大喊道。 “我家大兄说了,荆州乃人杰地灵之地,是养浩然正气之福地,如若你愿赴荆,我家大兄愿扫榻相迎!” 本心情极佳的曹操,听闻曹彰所言,脸立时就黑了下来。 曹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别看他不舍杀陈宫,但有些事他肯定要做的,比如以陈宫之名邀兖州名士来许,比如给陈宫以高位,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他要把陈宫的价值榨取干!! 可现在呢? 曹昂居然截胡了,还叫曹彰来做此事。 这叫曹操如何能高兴。 明明相劝自己不要杀陈宫的是你,现在坏好事的还是你。 你这竖子!! 此刻的曹操,是没忍住在心里暗骂。 “宫愿赴荆!!” 而陈宫的话,叫曹操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便当着众人的面,甩袖朝城下走去了。 典韦、许褚见状,无不跟随在曹操身后。 这一幕却叫在场之人,无不生出各异想法。 尤其是郭嘉,看了看陈宫,又看向曹彰,似是想到了什么,郭嘉双眸微张,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了。 …… 夜无声而来。 下邳城。 将军府。 “你这逆子,给某站住!!” 当郭嘉来见曹操时,还没见到曹操,就听到曹操的怒吼,听到此言的郭嘉,露出无奈的笑意。 “明公,万莫如此啊!” 可随即,郭嘉却收敛笑意,撩袍便朝堂内跑去。 彼时的堂内。 曹操被典韦拦着,许褚挡在曹彰身前,那气氛是异常紧张,见到此幕的郭嘉,险些是笑了出来,但想到今下场合,还是忍住了。 “你们这两个杀才,给某闪开!!” 曹操怒瞪典韦,厉声道:“某教训自家逆子,汝等拦着作甚?!是想造反不成!!” “主公要教训可以,但您拿剑就不好了。” 典韦抱住曹操道:“这要是伤到彰公子,可不好。” “是啊主公。” 护着曹彰的许褚,紧随其后道:“末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教训自家子嗣,拿剑教训的。” “杀才!” “可恶!!” 曹操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反观曹彰,就躲在许褚身后,非但没有害怕,相反却露出笑意。 “明公啊,何至于此啊。” 恰在此时,郭嘉跑来,上前就夺过曹操手里的剑,“您先消消气。” 讲这些时,郭嘉把剑递给典韦。 典韦接过后,便转身朝许褚示意,许褚拉着曹彰就朝堂外跑。 “回来!!” 被郭嘉拦着的曹操,指着离去的三人道:“看某不教训这逆子!!” 郭嘉无言。 “真真气煞某也!” 反观曹操,一甩袍袖,转身朝短榻走去,边走边说道:“都是那蠢妇惯得!早知这般,某就不该叫他们都去南阳。” 郭嘉笑而不语。 此间气氛有些微妙。 “奉孝。” “嘉在。” 不知过了多久,曹操开口对郭嘉道。 郭嘉忙作揖应道。 “你也觉得,让陈宫赴荆,比随某归许要好?”此刻的曹操,全然没了怒意,反表情严肃的看向郭嘉。 “明公,嘉以为是这样。” 郭嘉点头道:“不说别的,单单是许都那种状况,若陈宫真去了许都,只怕有些人就会暗中算计什么。” “更别提吕布要随明公归许。” “如此境遇下,陈宫反倒是去荆州,比待在许都要好,公子讲这些,断不是想拂明公之面。” “这点某知。” 曹操冷哼一声道:“算了,不说此事了,只要陈宫还活着,那就够了。” 果然。 郭嘉立时就知怎么回事了。 但他却没有说什么。 有时糊涂些,未必就是坏事。 “今下徐州已定,奉孝以为这徐州,该由谁坐镇为好?”曹操撩撩袍袖,倚着凭几对郭嘉伸手示意。 郭嘉先是一礼,随即便转身朝一旁走去。 在曹操注视下,郭嘉撩袍坐下。 “明公已有所属,嘉就不赘言了。” 在曹操注视下,郭嘉微微一笑道。 “你这厮!” 见郭嘉如此,曹操笑骂道:“你也觉得元让留驻徐州为好?” “回明公。” 郭嘉笑道:“如若没有公子领兵伐荆,嘉以为元让不宜留在徐州,但今下公子伐荆,元让无疑是最佳人选。” 是啊。 曹操露出怅然之色。 其实在决意征伐徐州时,在曹操心底已有人选,夏侯惇不再曹操考虑之内,无他,这样一位拥趸,应该肩负起更重职责。 可在看了曹昂的那封信,曹操改变想法了。 如果荆州真能被夺下,哪怕是荆北之地,则荆汝淮徐就能连成一片,固然说在广陵一带,还有刘备、孙策所部势力,甚至在长江以南的江东更有孙策占据,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己部所占之地就是最安稳的后方。 有此之地,那安稳是第一位,其次是屯田,大规模的兴屯!! 而夏侯惇最擅长的正是兴屯! 当一个完整的荆汝淮徐之地,出现在曹操眼前时,曹操所能想的,即便是自己顶着更大压力,也要叫这片地域安稳下来。 无他。 自己解决了徐州,竖子解决了荆州,那袁绍势必会有所反应的。 而趁着双方彻底交恶前,如果这片地域能安稳下来,能够梳理出来,即便今后双方真爆发战事,那他将获得源源不断的钱粮兵马供应。 这是极重要的。 过去对袁绍交恶,曹操还有顾虑,可在今下,曹操的顾虑被打消不少,当然这一前提,是荆州能够被攻打下来。 “某有意向天子进谏,加元让伏波将军,领徐州刺史,却不知奉孝以为如何?”想到这些,曹操摸着胡须,看向郭嘉道。 郭嘉闻之心下一惊。 自家主公对夏侯惇的信任,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诚然,伏波将军乃杂号将军之一,但此职却有非凡意义。 “善!” 想到这里,郭嘉忙作揖道:“元让当的!”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不过明公。” 但郭嘉很快又道。 “嗯?” 曹操眉头微蹙,看向郭嘉。 “如若真叫元让镇守徐州,那有些事明公必须要做。” 迎着曹操的注视,郭嘉正色道:“明公当以司空之名,辟陈珪、陈登、陈纪、陈群等徐州之士归许,且所虏那帮文武,都要悉数带离徐州。” “唯有这样,元让在徐方无掣肘,然如此一来,明公就需顶着极大压力,毕竟陈珪他们对徐是极其有感情的。” 曹操双眼微眯。 其实郭嘉隐晦之意,他听出来了。 夏侯惇虽好,但脾性却也是出了名的桀骜,以烈气而闻名。 年少时就以勇气闻名于乡里。 “奉孝所言甚善。” 曹操沉吟刹那,开口道:“想叫徐州安稳,则陈珪他们必须离徐,不然依元让之脾性,断不会使徐州安稳的。” “且在广陵一带,还有刘备、孙策所部在,如若元让在徐做些什么,而陈珪他们在徐的话,那真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郭嘉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在曹操麾下文武中,谁不知夏侯惇的脾性,想当初兖州之变时,若无夏侯惇,即便有荀彧斡旋,恐也难以支撑到曹操领军归兖。 更别提在曹操刚凝聚势力时,夏侯惇可是出力不少。 “只是想叫陈珪他们离徐归许,还叫徐州安定的话,恐仅靠征辟还不够。”在郭嘉思虑这些时,曹操又道。 “若明公信任嘉,可将此事交由嘉来办。” 郭嘉听后,当即便作揖拜道。 “如此就辛苦奉孝了。” 曹操露出淡笑道。 对于郭嘉,曹操是极其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将那支人马,交给郭嘉执掌,再者言,郭嘉是真心辅佐他,不管遇到怎样棘手的事,怎样头疼的事,很多时候无需他讲明,郭嘉就会帮着他去分忧。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拜谢了! 第283章 孟德心忧伐荆事,天下大势今朝变! “奉孝觉得荆州能被子修攻克吗?” 在郭嘉准备起身离去,以解决某些隐患之际,曹操露出几分复杂表情,讲出的话,让郭嘉没有在动。 郭嘉知道自家明公是记挂公子。 可如何能不记挂呢? 凭借着节制的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在没有任何外援相助下,就能在荆州搅动这般风云变幻,这能力,这胆魄,这眼界,可谓是叫曹昂在曹军上下感到震惊之余,也都感到庆幸! 乱世纷争下,能够追随明主征战,本就是极其幸运的。 而明主后继有人,那就更不一般了。 过去一场讨袁之战,奠定了曹昂坚实地位,这不单是嫡长那样简单,而是曹昂凭借能力获取的。 而伐荆一役的展开,所带来的影响是难以评估的。 “荆州的仗打到现在,固然说南阳彻底收复,子修领军聚于汉水以北,江夏郡置于动荡之下,可荆州没那般好夺啊。” 在郭嘉的注视下,曹操轻叹道:“刘表在荆是有根底的,荆州诸族也不好对付,更别提伐荆一役打开以来,张羡、孙策所部皆由动作,如此汹涌局势,即便是叫某亲临伐荆事,恐想要夺占荆州,也会付出不小代价啊。” 徐州诸事初步明确,夏侯惇将坐镇徐州,治下群贤将征辟走一批,以此确保徐州这一四战之地能确保安稳。 这让曹操对徐州一带,其实没有太多担忧了。 剩下的无非是调兵遣将,以确保兖、徐一带安稳,震慑在青州的袁谭所部,对,还有广陵一带的刘备、孙策所部势力。 广陵这一带,有毗邻九江的李整、丁斐在,曹操倒不是有多担心,唯一令曹操有些担心的。 是徐州以北该叫谁出镇,毕竟夏侯惇的脾性在那摆着。 此人领兵出镇,既要确保能震慑住青州,还要能与夏侯惇相处好,如此徐州一带兴屯方能见到成效。 其实说起来,豫州一带驻防也该调整,但曹操却没有急着做此事,毕竟荆州这边尚未安稳下来。 叫夏侯惇坐镇徐州,已经让曹操下很大决心了。 如果豫州一带跟着先动,可到最后荆州没有夺下,那是会出现大动荡的,曹操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别到最后,荆汝淮徐之地没有连成一片,反倒却导致四分五裂,这对曹操的影响与冲击可太大了。 闹不好是要分崩离析的。 在不知不觉间,曹昂的言行举止,已然对曹操的决策与行动,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力。 “就掌握的情况来看,公子领军夺取整个荆州,难度是极大的。”在曹操的注视下,郭嘉沉吟刹那,才开口道。 “毕竟公子节制四郡之地,有近半乃新定之地,即便满宠他们在讨袁之战前,在南阳推行兴屯,以增强南阳底蕴,且在伐荆一役开打之际,还除掉了一批反叛势力,可四郡之地的潜力已被发掘了。” “而公子所制麾下各部,随着伐荆一役的深入,分散于荆州各地,甚至连在庐江的乐进都奔赴战场,仗打到这份上,看的就是谁先支撑不下去。” 是啊。 曹操颇为认可郭嘉所讲。 “不过嘉倒是认为,荆北诸郡必被公子夺占,刘表所部必被公子倾覆!”郭嘉话锋一转,语气坚定道。 “奉孝缘何这般笃定?” 曹操双眼微眯道:“不说别的,就子修过去在南阳,在汝南,在庐江所为,你觉得荆州诸族会能接纳子修?” “恰是因为荆州诸族,嘉才觉得公子必能定荆北!!” 郭嘉语气铿锵道:“刘表固然在荆州有根底,可在入主荆州之初,与蔡、蒯、黄等族的妥协,使其在荆州看似安稳,实则却也有一批反对者,甚至是敌视的,张羡起兵反刘就是最好明鉴。” “荆南尚且是这般,那荆北呢?” “明公不会真以为荆北之地,那治下诸族就是一心的吧?倘若真是这样,当初肆虐荆北的宗贼势力,就不可能如此猖獗。” “这点某倒是考虑到了。” 曹操轻叹道:“某也知荆州治下的情况,但某却有些担心子修,会不会忽略这些制胜关键啊。” 曹昂给曹操的惊喜太多,以至现在的曹操,对曹昂是愈发关注了。 自始至终,曹操对曹昂能在麾下聚拢如此多文武,调动如此多军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忌惮。 他的嫡长如此出色,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生出忌惮呢? 徐州没有打下来前,曹操还好一些,他有很多事要兼顾,要考虑,要斡旋,所以虽有担忧吧,但也不至于时刻记挂荆州。 可徐州的仗打完了,待解决一些事后,他就要领兵尽快回许,毕竟有很多事还需要他去解决。 但也恰是这样,反倒让曹操心忧起荆州了。 “明公觉得公子会忽略这些吗?” 在此等形势下,郭嘉露出笑意,看向曹操反问道。 嗯? 曹操一愣。 “在公子麾下文武中,可有众多皆是公子为明公所揽才俊英杰。”郭嘉嘴角微扬道:“这些人来自不同之地,可他们却能被公子所驱使,所调遣,这足以看出公子的胸怀,明公以为公子在伐荆期间,就不会对荆州再做些什么?” “奉孝是说唯才是举?!” 曹操突然想起什么,瞪大眼睛看向郭嘉道。 “然也。” 郭嘉会心一笑。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 或许说荆州一役不到最后,谁能笑到最后是无法预判的,但只要曹昂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件事做了后,那么其获胜的概率就增大不少。 毕竟在荆州这地界,可有不少人没有得到重用,甚至是遭到冷落与排挤,只要能将这些人收服了,那底蕴无疑增加不少。 “如此以来,待解决徐州诸事后,某也可安心领军归许了。”大笑之余,曹操看向郭嘉道。 “某所求不多,只要子修能将荆北夺占,使我军能将荆汝淮徐连接起来,那今后我军将再无后顾之忧!!” 曹操比谁都希望看到荆汝淮徐能够连成一片,这样依托长江天险之地,即可形成一块安稳的战略后方。 这么一大片要地,自此不受战乱侵袭,曹操根本不敢去想,这敢维系个数载,他能强的多可怕。 毕竟这样一来,这一片地域的驻防主力,是能抽调不少奔赴别地的,关键是这一带没有任何内忧外患啊。 “不过明公~” 曹操话音刚落,郭嘉却唱起反调,“公子在此战能够夺占荆北,可之后公子所面临的压力可不小啊。” 曹操眉头微蹙。 “打下荆北,固然能使我军将荆汝淮徐连成一片,但同样的,围绕南域所产生的震动,亦会刺激到很多人。” 郭嘉继续道:“首当其冲的就是孙策,此子崛起于江东,在江东所作所为,无不彰显其勃勃野心。” “对孙策而言,我军若将荆汝淮徐实控起来,这等于是彻底把江东堵死了,在此次公子伐荆一役中,孙策领兵来犯就能看出一二。” “其次就是广陵一带,刘备联合陈瑀以破僵局,而据今下所获情报来看,陈瑀似命不久矣了,如此以来所部势力恐将被刘备所获。” “还有荆南的张羡,此人也是不容小觑的,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席卷荆南,叫荆南诸郡各县追随,可见此人能力之强。” 曹操听着,没有说什么。 “而公子一旦夺取荆北,还有一股势力需要兼顾到。” 郭嘉探探身,对曹操道:“那就是位处益州的刘璋,此人若知荆州之变,难保不生出别的想法。” “此外还有交州之地,固然说在此之前,交州不被世人所重视,可荆州有此大变,谁能确保交州刺史张津就不做些什么?” “如果张羡、张津能起冲突最好,这样荆州以南便不构成威胁,可要他们联合起来,这对荆州可不是好事啊。” 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不可能说好处你全占,坏处一个都没有。 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地盘增多了,面临的对手也在增多,荆汝淮徐的战略要地,是给曹操带来不小的影响,但是同样的,今后曹昂所临压力会增大很多。 毕竟这么大的地盘要兼顾好,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郭嘉就是以这种方式,隐晦的在告诉曹操,拿下荆州之地,的确是好处很多,但同样的需要考虑的更多。 还有一点。 郭嘉是在向曹操提醒一点。 因公子而扩张的南域,今后究竟该以谁为主? “不止是这样。” 曹操此时开口道:“除了外部压力下,内部的压力也不小,连年征战下,以上之地需要休养生息,军队需要赏赐,这所消耗的钱粮将是极大的。” “还有荆州这一带,如果子修真能夺占荆北之地,只怕其中也有一些,是不愿看到我军在此站稳脚跟的。” “子修的性格,是断不会像刘表那样,对这些人去妥协让步的,荆州的仗打完了,但有些仗还是要继续打的。” 郭嘉心底暗松口气。 自家主公能考虑到这些,就代表自己所忧种种不会出现。 “奉孝,你觉得等子修把荆北拿下后,某将徐州一带,亦交由子修兼顾如何?”在郭嘉想这些时,曹操向前探探身,看向郭嘉道。 “!!” 郭嘉心下一惊。 原本他讲这些,是想隐晦的提醒曹操,看能否叫自家公子能更进一步,继而将荆州、汝南、庐江、九江等地节制起来,这样与徐州遥相呼应,纵使是遇到些什么状况,也不至于说太过被动。 可曹操想的比他还大。 居然想把徐州也交由曹昂节制。 “这……” 郭嘉一时无言。 “奉孝可是担忧元让?” 曹操双眼微眯道。 “明公,嘉不是此意。” 郭嘉忙摆手道。 好吧。 他就是担心夏侯惇。 在曹军之中,夏侯惇是极其特殊的,在一众文武之中,能直呼曹操表字的,也就是夏侯惇了。 这不是夏侯惇桀骜,而是人实力在那摆着呢。 在曹操征战四方下,夏侯惇所起作用是极强的。 “有些事,子修终究是要面对的。” 见郭嘉如此,曹操没有点破,“奉孝适才提醒某了,固然荆州被我军拿下部分,这能起到极好的作用,但同样的也使我军处在众矢之的下。” “袁本初知晓此事,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在接下来较长时间内,某将没有精力去管别的,要设法对付袁本初,这可要比袁公路难对付太多了。” 一直以来,在曹操的心底,对袁绍是颇为忌惮的。 此人的能力与影响,实在是太强了。 甚至当初在兖州之地,曹操固然得陈宫相助,以获取到这处四战之地,可在政治层面,恰是与袁绍的结合,才使曹操一步步积蓄力量。 那一时期是二袁相争,其他各路诸侯全都是围绕这一核心在转,尽管没有谁愿多提及此事,但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这也反映出汝南袁氏的恐怖所在。 尽管讨袁之战,把盘踞江淮的袁术倾覆了,可在今下,特别是许都一带,仍有不少是心属袁绍的,甚至连跟袁绍一战的决心都没有。 “行了,不聊这些了。” 见郭嘉不言,曹操摆摆手道:“我等讲这么多无用,这一切要等子修拿下荆北再言,某累了,奉孝先下去吧。” “喏!” 郭嘉当即作揖道。 看着郭嘉离去的背影,曹操双眼微眯起来。 对于如何安置曹昂,这是他颇为头疼的事。 当初讨袁之战结束,他叫曹昂领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之地,这本就是顶着巨大压力的,且与曹操想的一样,待他回到许都后,也是出现不少风波与变动。 如果真的要再动动,曹操能想到会发生什么,可今下这种形势,如果不动的话,那南域之地可能就会出现变数,而则对于曹操而言,是断然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要真动了,那曹昂的底蕴可太强了,这绝不是曹操生出了忌惮,而是曹操担忧一些人会坐不住,想要在暗地里鼓捣些什么。 处在这动荡纷争下的乱世,最难相处的绝对是父子,尤其是对一方割据的势力,有多少事坏就坏在了人心上!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拜谢了!! 第284章 公瑾借广陵合纵,刘玄德夹缝生存 身处于秩序崩坏的乱世,人心最经受不住试探,亦经受不住诱惑,但凡是牵扯到了权力或利益,那么算计与掣肘必然到来,甚至战争会无声降临。 建安年间的天下格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然初定,不似中平、初平、兴平那般动荡不绝,但林立各地的诸侯规模削减不少,仍屹立不倒的各路诸侯,想像当初那样一战倾覆掉一方势力,可谓是极难的事情。 可对东南这片广袤之地,曹军先是凭借合纵讨灭国贼袁术,又把徐州吕布击败,这对一些势力及群体是极震撼的。 何况在曹操征伐徐州之前,曹昂还发动了伐荆一役,如果真叫曹昂领军灭掉刘表,那带来的震撼与冲击实在太大了。 “周公瑾!!你如此做可对得起主公的信任!!” 广陵郡。 广陵城。 黄盖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将军府内,此间气氛紧张且微妙,而聚在堂内的众文武,无不流露出各异神色。 尤其是对一些将校而言,似对今下的境遇毫不奇怪。 无他。 在曹操领兵合围下邳之际,周瑜暗中派人联系刘备,以借广陵郡作为契机,寻求两部联军之实。 “广陵郡,乃是主公亲率大军夺占的,今下你居然想将其拱手让于大耳贼,你到底是何居心!?” 在凌操、周泰等人注视下,黄盖难掩怒意,瞪眼指着周瑜质问道:“这件事你若是不说清楚,那休怪某翻脸无情了!!” “没错。” 程普紧随其后道:“为了这广陵郡,我江东付出了多少代价,死掉多少健儿,今下你一句相送,就送出去了?!” 坐于主位的周瑜,看着义愤填膺的黄盖、程普二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心里却暗叹一声。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愿将广陵郡借给刘备,以促成所谓的联军之名,可今下这等形势,如若不这样做的话,恐江东将再无任何机会。 “某再说一遍,不是送,更不是让,而是借!!” 想到这里,一向温文尔雅的周瑜,语气冷然道:“今下曹操已派兵攻破下邳,夺取了徐州,而曹昂更是纵兵攻打荆州,伯符领兵攻打柴桑至今,仍未将此地攻陷,如若我军身陷多战之境,就不是能不能保住广陵了,而是江东是否能保住了!!” “真真是一派胡言!” 黄盖冷哼一声,“徐州被曹操领兵夺占,就能表明荆州会被曹昂夺取?荆州倘若这般容易被攻占,那…” 可说着,黄盖却停了下来。 “这分明是你惧怕了。” 黄盖话锋一转,盯着周瑜冷喝道:“先前某还以为你周公瑾乃是光明磊落之辈,却不像会做如此小人之举,今下某明确告诉你,如若你敢将广陵拱手让于那刘备,某断然是不能答应的!” 在曹操尚未起兵征伐徐州时,因为刘备联合龟缩海西的陈瑀,以出其不意之势,打了江东军一个猝不及防,致使黄盖险些战死前线,但好在有周瑜运筹帷幄,才没有使此事发生。 尽管那时广陵一带动荡,但周瑜也凭借这一战,使得黄盖、程普这等老将,开始从心底里接受周瑜。 只是这一切,随着黄盖、程普他们意外知晓,周瑜暗中与刘备保持联系,甚至要将广陵让于刘备,使得这一切都变了。 “汝等答应与否,此事某都要做!!” 面对此等态势,周瑜拍案喝道:“今下这等形势,广陵对于我军而言就如鸡肋,如若仅是曹操攻破徐州,那某断不会将此地借于刘备。” “但现在不同了。” “在我部驻扎广陵,在伯符征战豫章,吴郡、会稽治下出现不少纷扰,何况在丹阳一带,看似安稳,实则却暗潮汹涌。” “曹操、曹昂能够分兵以攻徐荆两地,不代表我军能够分兵多路,今下对于我军最重要的一点,是解决江东内忧!!” 把广陵郡借给刘备,是周瑜深思熟虑下所定,他当然知道此事一做,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与震动。 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只有把广陵郡借给刘备,才能将麾下兵力抽出泥潭,继而暂以刘备作为屏障,以确保江东屏障暂稳。 在此期间,江东要大兴水军,要解决山越,要安抚诸族,唯有这样,方能积蓄力量以谋后事。 决意投效孙策之际,周瑜想到天下格局会变,尤其是江淮这一带,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局势会变化如此快。 如果曹操继得到江淮,又先后将徐州、荆州夺占,那江东将会被彻底封锁住,倾覆只是时间早晚之事。 其实周瑜也不相信,曹昂能够一战将荆州悉数夺占,可从掌握的种种情报来看,若是江东不寻求改变,那将会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也正是这样,昔日重要的广陵,今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周瑜把广陵郡借给刘备,不代表周瑜不会干别的事,在接触刘备之际,周瑜已然命人迁移人口了,把广陵之地人口,迁往丹阳、吴郡、会稽等郡安置,这不仅能增加江东的底蕴,还能解决受诸族牵制之忧,更重要的一点,是以此挤压山越活跃空间。 最为重要的一点,借广陵给刘备,与让广陵给刘备,那完全是不一样的,待到江东积蓄完力量,想要再将广陵拿回来,这是占着义理的。 “此事休要再议!!” 此等氛围下,看了眼黄盖、程普等人,周瑜态度坚决道:“此事某已决意如此,谁要敢从中阻挠,休怪某翻脸无情,至于日后如何向伯符言明,伯符是否怪罪,那是某的事,与汝等无关!!” “你!!” 黄盖也好,程普也罢,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了。 留守广陵的这段时日,周瑜凭借自身能力,早已在各部立住威了,除了黄盖、程普他们外,像周泰、凌操这些将校,对周瑜可谓是极其敬佩,毕竟当初刘备联合陈瑀展开反击,如若不是周瑜的话,那他们是要吃大亏的。 打仗,不是谁兵力占优,就占据着绝对主动的。 刘备虽说实力不强,但先前终究是在徐州待过,在这广陵郡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而陈瑀本就是徐州人士,且此前以安东将军、行吴郡太守,虽迟迟没有渡江奔赴吴郡,反龟缩在广陵郡海西,可二人联合起来,那造成的威胁还是极大的。 不说别的。 单单是在这广陵郡治下,可有不少大族暗中行掣肘算计之事,尽管周瑜知晓这些情况,却不好轻易去做什么。 无他。 这与孙策横扫江东,屠戮太多人有关系,在这一点上,周瑜是看不惯孙策所为的,毕竟其所在庐江周氏,底蕴亦是极强的,与江东一些大族是有来往的。 不过从曹昂夺取庐江,袁术所部在寿春倾覆掉,长江以北的有些事情就变了,今下的庐江周氏已然迁到南阳去了。 虽说强迁各族赴南阳,的确是惹得不少事发生,但对此曹昂的态度很坚决,为的就是在今后与江东作战时,能够减少一些威胁与隐患。 今下在汝南、庐江、九江三郡,是还有不少宗族势力,但那多是诸族的分支,负责看管祖产祖宅祖坟,至于诸族主脉都在南阳一带,也是留有余地,才不至于说三郡治下爆发大规模冲突。 这种事,好在是在讨袁之战结束时就做了,如果拖下去,将再无希望促成,毕竟在讨袁之战期间,曹军的凶名,曹昂的威名,那是叫不少人忌惮的,尤其是汝南那边,曹昂不知杀了多少人。 关键曹昂杀这些人,于大义上并没有短缺,毕竟他是响应讨袁之战的,谁要是敢指摘此事,那就是想背叛汉室,这罪名可不是谁都能背得起的。 这点就是曹昂与孙策最大的区别。 曹昂做事,都是站在公事上,站在大义上,即便有再多的人不满,也只能在心里压着。 可孙策就不一样了,崛起江东之际,屠戮不少宗族势力,这完全是个人行为,关键是在江东崛起之际,孙策的职官是自领的,这与曹昂所授是不一样的。 奉天子以令不臣,这对动荡之下是最有用的。 相较于广陵城一带的紧张,彼时的刘备大营却呈现另一种氛围。 “主公,周瑜想借广陵,以让我军在此站稳,某以为此事可成。”孙乾神情自若,看向沉默不言的刘备。 “今下曹操夺占徐州,而曹昂则领兵攻打荆州,这对江东而言不是什么好事,而我军若能得广陵之地,联合陈瑀所部,未必就不能在广陵站稳脚跟。” “公佑所言,某岂会不知啊。” 反观刘备,却轻叹一声道:“即便周瑜愿将广陵借于我军,但自此以后,我军便夹于曹操、孙策之间,除了淮陵等地外,其他不是借曹军的,就是借江东军的,这对我军而言太过被动了。” 对于刘备而言,他从没有想过形势会变幻如此快,就不提远在千里外的荆州了,单说这徐州,吕布的实力不算弱,即便在徐州诸族中,有不少是排斥吕布,甚至是敌视吕布,但也不至于说这般快就叫曹操给打败了吧? 吕布这一败,想要从中谋取大势,将是极难的事情。 刘备可从没有想过就此困顿一生啊。 如果吕布还占着徐州,那要是他能解决了广陵郡,今后是有机会再谋徐州的,可现在徐州叫曹操拿下了,想要谋取就千难万难了。 “主公,今下对我军而言,积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孙乾见状,沉吟刹那后,对刘备劝道:“固然说我军夹在曹操、孙策之间,使得我军极其被动,但这绝不代表我军就没有机会了。” “那曹昂不夺占荆州还好,如若真把荆州夺占了,哪怕是半州之地,这天下格局势必是有变的。” “嗯?” 刘备诧异的看向孙乾。 “暂不说别的,单单是孙策,主公觉得他会允许这等事发生吗?”孙乾撩袍道:“孙策崛起于江东,这野心可谓是很大,一个江东断然满足不了孙策的胃口。” “此番周瑜将广陵借于我军,这摆明就是想从中抽身,若某猜的没错,定然是江东内部出什么状况了。” “一旦这些状况解决,对于江东而言,只要有周瑜在,其定然会劝说孙策攻打曹军,而非是与我军为敌。” 刘备点头表示认可。 其部待在广陵,还能作为双方斡旋所在,曹军如此强势下,若孙策还将己部打败,那他将直面曹军。 “何况除了孙策,还有一人,是最不愿看到曹操如此的。” 在刘备思虑之际,孙乾继续道。 “袁本初?!” 刘备想到什么,立时惊呼道。 “然也。” 孙乾微微一笑道:“袁绍雄踞河北之地,且治下多与曹操所占之地接壤,如果其知晓曹操夺占江淮后,又将徐州、荆州之地拿下,那主公觉得他会坐视这一切不管吗?” “定然不会。” 刘备言简意赅道。 “所以说,我军还是有机会的。” 孙乾继续道:“一旦袁绍起兵征伐曹操,而我军则联合孙策,纵使曹操占据众多之地,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曹操虽迎天子归许,但其却颇为跋扈,先前从许都来的人,不就将曹操所为,皆讲于主公了?” “主公若想匡扶汉室,今下当以广陵、淮陵、历阳等地积蓄力量,与曹孙展开斡旋,以求天下大势再变!” 孙乾的一番话,叫刘备眼神坚毅起来。 的确。 虽说今下他所处的境遇,的确是很被动,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机会,如果就这样认输了,那先前他做的种种又算什么? 尽管在此之前,刘备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为此不得不寄居人下,但刘备却有一股子韧性,使得其在这等境遇下,名声渐渐的传递开,尤其是对今下的格局而言,手里有兵,麾下有地,尽管实力不是最强的,但在特定时局下,是能掀起风浪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285章 豫章血战扼江东,江夏终破定军心 “杀啊!!” “咻咻!!” 不绝的喊杀声,破空声交替,不时有撞击声响起,柴桑,这座通往江夏郡的要镇,就仿佛是修罗场一般。 破损严重的城墙。 难闻作呕的气味。 横尸遍野的战场。 为了确保动荡不休的荆州,不会被孙策所领江东军趁乱杀进,以乐进为首的曹军将士,领军坚守这座长江要镇。 “府君,这江东兵的攻势,比之先前减少很多啊。”胡子拉碴的魏延,手持一把带有豁口的战刀,立于敌楼下,听着城外江东兵的喊杀,皱眉对身旁乐进道。 “难道是太史慈领兵袭扰豫章多地,叫孙策被迫分兵了不成?错非是这样,依着那孙策的性格,断然不会发动这般规模的攻城啊。” “没有战报,谁也说不准。” 乐进声音有些沙哑,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态,“管他是为何这样,我部要做的,就是死守柴桑不退!” “直娘贼的,这仗打的真不痛快。” 魏延忍不住骂道:“但凡我部聚于柴桑的兵力,能够再多一些的话,也不至于一直固守柴桑不出,叫那江东鼠辈如此猖獗。” “不痛快,也要忍着。” 乐进语气冷冷道:“对于我部而言,哪怕是将麾下拼去多半,也断不能叫江东兵杀进江夏郡!” “仗打到现在,西陵城还没有被攻破,如此江夏郡就难以安稳下来,更何况南郡那边情况怎样,我等今下了解的太少了。” “如果叫孙策领兵杀进江夏郡,趁乱夺占此郡的话,那公子所谋伐荆一役,就无法达到预想部署了。” 讲这些话时,乐进的双拳紧攥着。 就柴桑的战局而言,憋屈的何止魏延,真要说最憋屈的,那非乐进莫属,毕竟先前在曹操麾下时,不管遭遇多惨烈,多凶险的仗,乐进就从没有怕过谁,每逢大战势必身先士卒,攻城略地乃是他常干的事。 但这一次,为了伐荆,为了庐江,乐进不得不压着心头战意,跟来犯的江东军在这柴桑一带斡旋,以牵制住孙策麾下主力。 甚至于在这期间,乐进探得孙策想要分兵渡江,以袭扰庐江来扰乱己部,在反复思量后叫太史慈领兵出战了,去袭扰了一波江东军大营后,便开始转战豫章郡各地,以迫使孙策改变策略。 乐进不是没有想过多派些人手,但在他麾下的将校之中,除了新投的太史慈以外,根本就没有熟悉豫章郡地势地形的。 “早晚有一日,老子要领兵跟这孙策较量一番!”听到乐进所讲,魏延紧攥手中刀柄,斗志高昂道。 “会有这机会的,前提是把柴桑守下来!” 乐进眼神凌厉道:“只有把柴桑守下来,那荆州动荡才有可能被公子领兵平息,只要我军能够得到荆州,哪怕是荆北诸郡,这就能凭借长江将庐江、九江连到一起!” “到那个时候,你觉得我军今后会不跟孙策较量?区区富春孙氏,又何资格盘踞江东诸郡?!” “没错!” 魏延朗声喝道,那双冷眸看向前方。 “挡住了!!” “泼金汁!!” “去搬礌石砸啊!!” “快点!!” 彼时在前方城墙处,数以千计的曹军将士分守各处,他们在各级将校的喝喊下,坚守在各自的位置,以杜绝攻城的江东兵杀上来。 尽管柴桑这座城池不大,但经历许久的战事拼杀,以使驻守该处的曹军将士伤亡不小,为了确保能够扛住城外江东兵的攻势,乐进早就做了分队分守之策,一轮猛攻打下来,就迅速更换新的队伍来负责,以换下在城墙上与江东兵鏖战的将士。 没办法。 兵力就这么多,不以此来进行抵御,根本就扛不住江东兵的一轮轮猛攻。 别看在此次伐荆之战中,曹昂调动众多精锐及新卒,参与到伐荆之战中,且荆北各地皆有曹军的踪迹,但这一分散,就显得兵力明显不足了。 可战争就是这样,从不会因为你出现什么状况,就停下来不打,只要战争这台机器开启,除非一方获取终胜,否则就不可能停下来。 “伯符!!收兵吧!!” 彼时,在柴桑城外。 骑马而定的孙贲,那双虎目盯着前方战场,看着久攻不下的柴桑,随即看向眼神凌厉的孙策,“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不!!今日不管怎样,都要把柴桑给某攻破!!” 孙策紧攥手中长枪,厉声喝道:“废物!!都是一帮废物,打了这么久,扼守柴桑的曹军伤亡惨重,如此都没将此地攻陷,来人啊!!随某攻城!!” “不可啊伯符!!” 听到此言,孙贲心下一惊,立时上前相拦。 “闪开!!” 心带怒意的孙策,怒瞪孙贲道:“堂兄,这柴桑必须要攻破!!” “你不能去!” 孙贲却丝毫不退让,“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此刻,聚在左右的一众文武,无不是上前劝说。 “主公,您不能攻城啊。” “主公……” 听到这些的孙策心烦至极。 他身上的伤他清楚,的确是不能轻易上阵,可看着久攻不下的柴桑,还有日趋混乱的豫章,还有从吴郡、会稽等地传来的消息,孙策的内心愤怒不已。 如果此前能将柴桑攻破,那他就能领军沿江进取以夺江夏郡,相较于广陵郡那块飞地,孙策更希望能夺取江夏郡,如此就能有一颗钉子,狠狠的插进荆州了。 对孙策而言,他连镇守江夏郡,甚至以此攻略荆州的人选都想好了。 那就是周瑜! 届时叫周瑜待在此地,而另派他人扼守广陵郡,一北一西两处屏障有了,那他就能专心对付江东诸族。 在孙策看来,或许想北上进取徐州,这是较难的事情,但是西进攻略荆州,这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待到他彻底解决江东,再派一部分兵马镇压各地山越,如此他就能调兵遣将,以设法夺占荆州了。 一旦荆州能被他拿下,则两州之地即可连在一起,届时即便曹军势力强横,那他也有一战之力了。 可这想法,却被眼前这柴桑挡住了。 孙策如何能不恼怒呢! “报!!!” 而在此等态势下,几名骑卒驰骋赶来,这叫不少人纷纷看去,而看到他们的打扮,一些人的内心紧张起来。 “主公!!会稽郡多地山越暴动,冲击我军所控城池,在治下行烧杀抢掠之事,此……” 在这几名骑卒赶来时,讲明他们要传的急情,一些人的表情变了,最叫他们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可恶!!” “该死!!” 而随着孙策的怒吼响起,此间氛围变了。 “主公,这柴桑不能再打了。” 此等态势下,一名谋士骑马上前,面露焦急道:“主公必须尽快领兵回援,一旦会稽郡山越暴动不能镇压,那势必会影响到吴郡安稳,届时对我军而言,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死了这么多人,就这样撤了?!” 孙策的脸上带着不甘,瞪眼看向那人道:“再给某……” “主公!!一日都不能停留了。” 那人却继续道;“如果继续打下去,恐柴桑、江夏难以谋取到,吴郡、会稽郡都将会丢掉啊。” 此人讲这句话时,不少人替其捏了把汗。 毕竟孙策的脾性怎样,众人都是知晓的。 其实在较早之前,撤兵归吴郡的话就在军中讲过,毕竟在这期间,吴郡、会稽郡等地局势并不太好。 特别是吴郡一带,总是有一些谣言流传,而这些谣言,对吴郡的秩序影响极大。 孙策横扫江东的一些隐患与弊端,在今下在逐步显现出来,固然说孙策以雷霆之势横扫江东诸豪,但其动辄就喜屠戮,特别是一些士族豪右被杀,甚至满族皆无,这也使孙策一直不得江东诸族之心。 或许在局势安稳下,这表现得还不明白,可一旦局势出现动荡,哪怕是些许的,有些反抗就会出现。 这就与当初的兖州之变一样。 只不过在江东那边,尚没有形成规模的反孙时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鸣金收兵!!” 在道道紧张注视下,沉默许久的孙策咬牙道。 而聚在左右的文武,听到孙策所讲,无不暗松口气,相较于今下的战事,确保吴郡、会稽的安稳,这才是关键所在。 战争或许会以惨烈的一面问世,但却不会一直维系着,战争开启,就会有结束的那日,只不过谁都无法轻易预判何时能结束。 ‘孙香,你真的投效曹贼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眼神复杂的孙策,盯着眼前的柴桑城,紧攥着手中的长枪,他的内心有股无名怒火,始终都无法发泄出来。 当初孙香没有随他一起去江东,这始终是孙策的一块心病,毕竟孙香的能力,可要比他还要强一些的,这不是只勇武方面,而是统兵方面。 先前孙坚征战之际,他并没有追随其父征战,可孙香却一直追随着,且凭借着自身能力一步步崛起,甚至到最后,被袁术委任为汝南太守,由此可见孙香能力何其了得。 …… 相较于柴桑的战事,彼时相隔数百里外的江夏郡治,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终于是攻破了!” 嘴唇干涸的孙香,持枪立于江夏太守府前,抬头看向那块牌匾,眉宇间透着复杂,为了攻克此地,他所统领的营校损失太大了。 “放开某!!” “放开某!!” 而突然响起的喝喊声,打断了孙香的思绪。 孙香循声看去。 就见被捆束着的黄祖,被几名锐士押着走来,看到黄祖的那刹,孙香的眸中掠过一道杀意!! 别看时间过去那般久,其实在孙香的心底,始终是有个仇是要报的!! “将军!” 在此等态势下,领队的兵卒,抱拳喝道:“江夏郡太守黄祖被我等擒获了。” “嗯。” 孙香应了声,遂朝黄祖走来。 “要杀就杀!!” 而看到走来的孙香,黄祖的眸中掠过一道惊慌,但却故作镇定道:“休要……” “黄祖,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某擒获?” 反观孙香,那双冷眸盯着黄祖,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黄祖,“某无数次都想过,该如何攻破江夏,以将你擒获,但某先前却没有这等机会。” “当初就该连你一起射杀!!” 黄祖听闻此言,厉声喝道:“什么狗屁的江东猛虎,在我江夏黄氏……呃!” 可讲到这里,黄祖却怎样都讲不出来。 就见在黄祖眼前,一杆长枪横着,枪尖插进黄祖的喉咙,鲜血顺着枪身流淌,黄祖挣扎着,呼吸愈发急促起来,那双眼眸恐惧的看向孙香。 而站在左右的曹军将士,此刻无不心生惊意。 太快了。 适才他们根本就没看清,自家将军就出枪杀了黄祖。 反观孙香,呼吸有些急促,那双冷眸盯着出气多,进气少的黄祖,眼眶开始泛红,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先前觉得没有希望的血仇,今下终于能报了。 且还是他亲手杀的。 “族父,您能安息了!!” 看着黄祖颓然的低下头,眼眸中再无任何生机,孙香抽枪仰天怒吼,“族侄为您复仇了!!” 听到这话的一众将士,此刻无不露出复杂之色。 他们如何不知自家将军,适才喊的族父是谁。 “来人!!” 可在此等态势下,孙香却厉声道:“即刻绕道襄阳,加急将西陵城攻克的消息,传于公子,江夏郡被我军攻克了!!” “喏!!” 立时就有人抱拳喝道。 ‘伯符,今后你我便要为敌了。’ 反观孙香,俯瞰了眼倒地的黄祖,眉宇间透着几分复杂,人活于世,是要讲道义的,如果不是曹昂的话,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手刃了黄祖,何况先前曹昂对他的信任,让孙香都挑不出任何理来,孙香固然是富春孙氏一族的,但时也命也,有些东西不能只论血脉,而不论其他,尽管孙香的内心很复杂,但他是不可能背叛曹昂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286章 刘景升一命呜呼,众望所归入襄阳 诚然在这乱世纷争下,有着太多的算计与试探,但这绝不代表着所有人都如此,正如孙香就是如此。 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活于世是有自己的一套标准的。 如果在伐荆最紧张激烈之际,曹昂如果没有绝对的心胸,就断然不会叫孙香领兵,去攻打江夏郡的。 毕竟谁都知道,伐荆一役对于曹昂,对于曹军,究竟是何其重要的。 即便是孙香都没有抱太大希望。 毕竟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特殊到如果派他去江夏郡,一旦他有什么想法,那么就可能会导致伐荆一役前功尽弃,甚至蒙受巨大损失。 但偏偏曹昂派了孙香。 这对旁人的影响有多大暂且不提,但对孙香的冲击,那绝对是极大的。 这份信任,让孙香有些失神。 曾经孙坚死了,他为了确保孙策能护送孙坚离开安葬,就选择留在袁术麾下,尽管他有能力,但孤身一人待在汝南,这种感受是没有谁能理解的。 更别提孙策守孝结束,就去了寿春投效袁术,可在这期间,却没有写过一封信给孙香,直到孙策觉得时机成熟了,想借势脱离袁术,这才给孙香写了一封信,但这对孙香看来却是复杂的…… 人心啊,总是利己向私的。 对于多数人来讲,他们在面对一些事时,考虑的首先是自己,其次才是别的,哪怕是置他人于险境,也会装作看不见。 而这一幕,在今下的襄阳城体现的淋漓尽致。 “公子,这几日又有近千荆州兵弃械投效我军!” 襄阳城外。 曹军大营。 袁涣难掩激动,跟随在曹昂身旁,“今下襄阳城外的荆州兵各部,可谓是斗志全无,至于襄阳城内的驻军也好不到哪儿去。” “收容的那部分荆州兵,叫文则负责调派吧。” 巡视营寨的曹昂,表情淡然道:“这段时日,弃械来投我军的荆州兵,规模快破万了吧?” “不止!!” 袁涣忙道:“已有一万三千余众!!” “呵呵~” 曹昂闻言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何其耐人寻味。 自荆州诸族代表赶来后,襄阳城内外的情况,就在悄然间发生改变了,而有持续不断的荆州兵来投,这就是部分群体的态度。 从此事开始发生,曹昂就知一点,困守襄阳城的刘表,已经失去了部分信任。 在此期间,自南传回的一则消息,则加剧了这种情况。 即来势汹汹的荆南大军撤了。 对于这一消息,曹昂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对襄阳城内射箭传播,这本该是叫襄阳上下振奋的消息。 但很多人却高兴不起来。 无他。 江陵城被曹军夺占了。 这样就算张羡所部撤了,但此前派驻到江北各处的兵马,也不可能悉数回援襄阳,特别是知晓在南郡一带,还活跃着一支曹军骑兵的群体,他们比谁都要清楚,即便有江北驻军回撤,只怕能杀到襄阳城外的也很少。 这也导致荆州兵弃械投效曹军的规模越来越多了。 战争又是就是这样。 相较于攻城略地,攻心才是最重要的。 曹昂就是吃准了人性,所以他才不急着攻打襄阳,毕竟这座城池,今后是要他长期待着的地方。 曹昂不希望因为一场战争,就把这座刘表经营的极好的城池给毁了。 当曹昂巡视营校回来,天已经黑了。 “大兄,您说我等何时能攻进襄阳城?” 帅帐内。 蹲在火盆旁烤火的夏侯楙,瞧见曹昂回来,立时就站起身,快步朝曹昂跑来,“我军在此停驻这般久,且荆州兵源源不断的弃械来投,这明明是攻城的好机会啊。” “急什么。” 曹昂听后,笑着轻敲夏侯楙脑袋,“今下这等局面多好,如此何须我军攻城,只需等襄阳城内出变故,那我军就能进驻襄阳,如此南郡的局势就可安定了。” “变故?什么变故?” 夏侯楙却生出疑惑,他显然没听懂曹昂所讲。 当然是刘表亡故。 曹昂在心里暗道。 只是这话,他却没有讲出来。 在这段时日,可不止有荆州兵弃械来投,曹昂还知晓不少襄阳城内的动向,而这也是一些人的态度。 也是在那个时候,曹昂才知晓早在己部攻克新野,荆州多地出现变故时,刘表的身体就不太好了。 其实在谋划伐荆之战之际,曹昂并没有想过刘表会病重,毕竟这概率太小了,但事情往往就这样出乎预料。 但细想下来也对。 一方面是来自北方的强敌。 一方面是来自荆南的反叛。 一方面是来自治下的动荡。 对于年过半百的刘表而言,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又如何不会急火攻心呢? 要知道汉末的平均寿命是很低的。 “早点去睡吧。” 想到这些的曹昂,伸手对夏侯楙道:“明日还有不少事要解决。” “喏!” 夏侯楙当即作揖道。 伐荆之战打到现在,天是愈发冷了,没有多少时日就该过新岁了,对于曹昂而言,他要解决的事很多。 比如军中的御寒之物。 好在对这些事,曹昂无需过多劳心费神,自有留守宛县的满宠负责解决,至于转运,则有在樊城坐镇的贾诩负责。 别看这些时日,曹昂迟迟没有发兵攻打襄阳城,但这并不代表别处就没有进展了。 攻克下来的南阳诸地,还有从南阳析出的章陵郡,今下不止各地都安排好官吏,关键是秩序也日趋安稳。 前线的仗固然要打,但后方的安稳也要确保好。 因为一场伐荆之战,使得镇南将军府上下,还有诸郡太守府及各地驻军,都紧绷一根弦全力支持前线,这凝聚力在无形间增强很多,知晓这些的曹昂,内心是激动的。 毕竟曹昂太清楚他麾下的文武,是以怎样的状态聚集起来的,而想要叫这帮东拼西凑的队伍,能够真正凝聚成一股绳,以面对接下来更严峻的挑战,就必须要叫他们去做事,做很多的事。 只要襄阳城能够夺占,那么后续有很多事就好做了。 “公子!!出大事了!!” 而在深夜下,进入梦乡的曹昂,被帐外响起的声音惊醒,这叫曹昂立时警觉起来,在这等时辰,出现这样的喝喊,那叫曹昂很难不警觉。 敌袭? 营啸? 这是曹昂的第一反应。 也是在此刻,曹昂才真正明白,为何曹操离开了典韦或许褚,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可很快,在典满的引领下,阎象难掩激动的走进来,这叫警觉的曹昂立时放松下来。 “公子!从襄阳城内传出消息,刘表死了!” 在曹昂的注视下,阎象激动道。 “谁死了?!” 曹昂心惊不已,惊愕的看向阎象。 “刘表!” 阎象道。 “死了?!” 听闻这等消息,这叫曹昂一时感到震惊不已,他知道病重的刘表,可能抗不过这个冬天,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刘表会死这么快。 “是何人传出的消息?” 很快,曹昂就对阎象道。 “不知是何人。” 阎象摇头道:“趁夜赶来我军的,乃是一名死士,此人将密信送上后,就服毒自尽了。” “真够狠的啊。” 曹昂嘴角抽动起来。 尽管他知道在一些大族间,是有豢养死士的习惯,但是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可也是这样,叫曹昂知晓一点,襄阳城恐将有大变啊。 “公子,这封密信除了指明刘表已死外,还言明我军接下来应该拉开强攻之势,如此方能促成襄阳纳降之势。” 讲到这里,阎象将那封密信递上。 曹昂接过,打开那封密信,一目十行的看着。 字迹很潦草。 一看就是故意的。 “阎君,你是怎样看的?”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抬头看向阎象。 “公子,象以为这刘表或许真的死了。” 阎象沉吟刹那,眼神坚毅的看向曹昂道:“这对于我军而言,可谓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啊。” 曹昂点头道:“如果刘表真的死了,那我军便可在襄阳城外摆出攻城之势,以进一步刺激到襄阳城内,如此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一旦这襄阳城攻陷了,南郡就可在极短的时间内平定,这样,即便孙香所领兵马,至今都没有攻破西陵,那我军也能派遣一部去解决此地。” 阎象重重点头。 刘表活着跟病死,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刘表活着,那有些事就很难促成。 但要是死了,一切就都有可能了。 “去!” 在阎象想这些时,曹昂伸手对典满道:“去将文则他们喊来!” “喏!” 典满当即抱拳喝道。 刘表死了,此事必须要好好谋划,如何叫襄阳城内的群体紧张,但却又不激起反抗的决心,这是很有学问的。 曹昂一定要运筹好此事。 断不能叫这一难得机会错失了。 可在等待于禁他们赶来前,曹昂却在思索一件事,这封密信究竟是谁送的? 蔡瑁? 蒯越? 蒯良? 一个个人名在曹昂心底生出,但很快就被曹昂排除了,有些事是能做的,但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脸面可是比命还重要的。 不过想了一会儿,曹昂却没有再想这些了。 今下的当务之急,是趁着刘表病死这等事发生,设法迫使襄阳纳降才行! …… 此后数日。 襄阳城外局势紧张起来。 “大兄,这都过了数日了,为何襄阳城内还没有动静?”中军帅帐,夏侯楙露出疑惑,看向伏案忙碌的曹昂道。 “这几日,我军每隔些时日,就向襄阳城内展开远程攻势,这摆明的态度,已经是很明确的了。” “为何……” “这有什么可急的?” 曹昂听后,笑着看向夏侯楙,“这么久都等了,还差这几日吗?” 通过这几日的试探攻城,曹昂笃定一点,刘表就是死了,如果不是这样,那驻守襄阳城上的荆州军各部,就不会乱成那样。 也是这样。 让曹昂知晓一点,这几日的襄阳城内势必是暗潮汹涌,究竟是继续打下去,还是选择纳降,只怕都快吵成一锅粥了。 甚至曹昂还猜到,想继续打下去的,势必是刘表这一系的,只是刘表死了,有些事也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公子!!” “公子!!” 在此等态势下,帐外突然响起道道声音。 于禁、阎象、袁涣等一众文武,无不是难掩激动的走进帐内,而在他们之后,则是表情复杂的刘巴、向朗、蒋琬、潘濬、刘敏、杨仪等一行人。 曹昂见到此幕,立时就猜到什么了。 “公子,暂领荆州事的刘琮,派人送来修书了。”在此等氛围下,阎象拿着一封绢帛,毕恭毕敬的递给曹昂。 果然是他! 听到此言的曹昂,眉头微挑,这几日曹昂还在想,刘表死了,究竟会是谁来暂领荆州事,相较于刘表长子刘琦,曹昂觉得刘表次子刘琮可能性更大。 毕竟今下在襄阳城内可没有刘备在。 “恭喜公子!” “贺喜公子!” 而当曹昂接过修书的那刹,帐内一众文武,无不是难掩激动的抱拳喝道,这份修书送来,襄阳城就属于他们了。 而襄阳城一旦夺取,那南郡各地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安稳下来。 毕竟刘表死了,代替刘表的刘琮递上修书,这已经表明山阳刘氏,自从将退出荆州了,即便有些人想反抗,可他们又该拿什么去反抗呢? “哈哈!!” 曹昂看罢修书,大笑起来,“诸君,伐荆一役功成了,襄阳城是属于我们的了!!” 听到这话的于禁、阎象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是露出激动的神色,这一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甚至有几次,一些人都觉得伐荆之战,恐难以推行下去,可现在呢,襄阳城即将被他们夺占了,而这也代表着南郡将被他们夺取,一旦此郡拿下,那么荆北诸郡就剩下个江夏郡了。 只是此刻的他们却不清楚,江夏郡已然被孙香率部夺占了,曹昂所谋的伐荆,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287章 荆人治荆稳人心,风度翩翩曹子修 刘琮暂领荆州事以递修书,这代表山阳刘氏在荆统治法理,正逐步朝曹昂手中移交,这固然是值得高兴与庆贺的,然却不能有丝毫懈怠与骄纵,毕竟大局没有安稳前,并不代表没有意外出现。 为此怎样接管襄阳城,既能确保襄阳内外安稳,又能确保襄阳各方群体不受刺激,就成了摆在曹昂面前的难题。 这极其考验曹昂的个人能力与政治智慧。 上来就亲率大军入驻襄阳,看似能将这座大城掌控,实则却在无形中将矛盾给激化,甚至会增加不少抗拒心理,这等蠢事曹昂可不会做。 故而接到刘琮的修书后,曹昂没有急着入驻荆州,仅是派遣部分营校进城,将襄阳城内武库、粮仓看管起来。 这对襄阳城内各方群体而言,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缓冲过程,曹昂要以此表明襄阳城易主了,但自己对大家是尊重的,不会做耀武扬威之事。 此事做出后,曹军内部怎样暂且不提,但是此举对襄阳城内各方群体来讲,的确造成不小的影响。 决意归曹保全利益的群体,希望曹昂能够尽快率军进城,当然他们没有直接表明,而是发动相近的群体来做。 他们还要脸面嘛。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得刘表重视与倚重,今下刘表病死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可他们不能做的太绝,不然会受到指摘与抨击的。 而有些心怀抗拒,想要寻机搅局的群体,受此影响却变得忌惮起来,毕竟这与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 曹昂不进襄阳,有些事就很难做。 说到底,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一事实的,这也就有了动乱的土壤,一旦这期间敢有任何变数,那势必会挑起纷争与矛盾的。 在此等大环境下,曹昂就做两件事。 一个在城外大营设宴分邀各派。 一个是命于禁在城外修襄阳大营。 曹昂做什么,不做什么,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不会受外界任何因素影响,越是这等态势下,就越是不能有任何的急躁。 曹昂要以此叫各方知道一点,荆州真的改变了,属于刘表的时代已经结束,荆州正逐步朝曹昂的时代倾斜! 刘表固然死了,但其在荆州的影响还有,毕竟从初平元年到建安二年底,这看似较短的七年间,还是发生很多事情的。 荆州处在这种氛围下,内部又相对封闭与排外,不是说刘表死了,很多事就跟着彻底改变了。 所以曹昂要叫一些人,逐步认识到一个既定事实。 反抗是没有用的。 唯有顺应大势,才能求活。 这种微妙局面持续数日,就因为一桩事被打破了,而这恰是曹昂想要的契机。 死守江夏郡治的黄祖,终被孙香领兵击败,西陵城被曹军攻占。 这消息辗转到襄阳,就被曹昂第一时间命人散布,不止襄阳一带知晓,南阳、章陵、南郡等地皆被传开。 一时间人心浮动。 “大兄,还是您老谋深算啊。” 襄阳城外,曹军大营。 夏侯楙难掩激动,跟随在曹昂身旁,“难怪您在收到刘琮的修书,没有急着领兵入驻襄阳,这是想叫襄阳各方都受到冲击啊。” “孙香领兵攻破西陵城,这一捷报传至襄阳,无疑是狠狠力挫了荆州诸族,叫他们深刻认识到我军实力与军威。” “如此动荡局势下,我军分兵多路展开伐荆都能取得如此进展,而继夺取襄阳以北之地,趁乱夺占江陵城下,又终将西陵城给攻破,使江夏郡掌控在我军手里,这冲击与震撼实在太大了。” “看来子林是用心了。” 曹昂停下脚步,露出欣慰的看向夏侯楙。 其实在此之前,针对曹昂的决断,在麾下有一些反对与担心,他们是怕迟则生变,毕竟刘琮都递上修书了,就该趁此大势入驻襄阳,继而掌控住荆州这处重镇要地。 仗打到这份上,不把优势都占了,那伐荆一役岂不就成了笑话? 刘表固然死了,刘琮固然请降,可荆州整体局势还很乱,尽早掌控住襄阳这座城池,那是有好处的。 但就是在这种氛围下,曹昂却力排众议,坚定自己所想,因为曹昂想要以最短时间以安稳荆北之地。 不过想达成这一所想,就必须要震慑住襄阳城内各方才行,归根到底,聚在襄阳城的那帮群体,才是具有影响力的。 而想要达成这一目的,单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叫他们感受到恐惧才行。 西陵城被孙香攻破,黄祖被杀,江夏郡自此归于曹军掌控,没有什么比这等局势动荡下来的冲击更大了。 “大兄,江夏郡被我军夺占,那柴桑的战事只怕也快结束了。”夏侯楙想了想,看向曹昂道。 “毕竟江东想进犯荆州,就必须要借江夏作为跳板,可现在此地被孙香领兵夺占,孙策若知此事,只怕愤怒之余,恐也只能还兵江东了。” “你的猜想不错。” 曹昂保持笑意道:“待到柴桑事了,我等就可进驻襄阳了。” 果然。 还真叫阎象、袁涣他们猜到了。 夏侯楙听到这里,心底不由生出感慨,其实以上讲的这些,是他无意间听到阎象、袁涣所讲,也是听到那些对话,叫夏侯楙的一些疑惑解开了。 自家大兄的高瞻远瞩,是他所不能比拟的。 “接下来这段时日,你就到文则麾下做事吧。” 在夏侯楙感慨之际,曹昂开口道:“自西陵城攻破的消息传开,襄阳城内外的驻军,有不少投效到我军麾下,这是一些人释放的信号。” “这机会要把握好。” “想叫襄阳城真正安稳,就必须要掌握着荆州兵才行,我之所以不急着进城,就是要叫诸族难安。” “不止是这样,临近襄阳的不少地方,有些零散营校也该是主动投效了,如何梳理好这些,乃是我军的当务之急。” “喏!” 夏侯楙当即抱拳应道。 随着西陵城被攻破的消息,被曹昂有意散布开来,曹昂看似在表面什么都没做,实则却在背后做了很多部署。 其中之一,就是叫过去分散各处的曹铄、夏侯衡等一众核心二代,给抽调到襄阳来协助于禁整饬荆州兵。 襄阳大营的筹建,为的就是收容荆州各部,叫他们在己部的监视与掌控下,如此才能减少动乱出现。 军饷不给他们发放,但却能叫他们吃饱饭。 就这一条,足以叫安置在襄阳大营的荆州各部安稳,特别是对底层将士而言,他们会逐步忘记刘表,继而给曹昂卖命。 这个时代没有家国情怀,谁给钱粮就给谁卖命,这才是军队的常态。 曹昂就是要以此控制住规模最多的底层将士,同时在这过程中,剔除掉看似投效,实则别有用心的群体。 这件事只要能做好,不仅曹昂能够增扩能战之士,还能稳定住荆北局势,为今后解决一些事奠定基础。 这就是曹昂,做事一环扣着一环,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荆州既然经历一场战争,使得荆州出现剧变,那么曹昂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对战乱后的荆州起任何算计。 死的人太多了,曹昂不希望再死人了。 也恰恰是此事很重要,所以才会叫曹铄他们过来,这一方面是为减轻于禁的压力,一方面是为了历练曹铄他们,更为重要的一方面,是曹昂不希望这件事有任何意外出现,不然大局必将有变。 “公子,蔡瑁、蒯越他们来了。” 在曹昂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布局时,阎象匆匆赶来,向曹昂禀明了新的情况,这叫曹昂听后嘴角微扬。 看来是坐不住了。 曹昂心生感慨,可对蔡瑁他们的到来,曹昂却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在刘表死了以后,不是其长子刘琦暂领荆州事,而是刘琮,这就已经说明一点,那期间经历的博弈与斗争很多。 这代表荆州大族的态度。 “怎么来的?” 想到这里,曹昂撩袍道。 “是秘密前来的。” 阎象声音低沉道:“对这次来拜访公子,他们明显不想叫一些人知晓。” “呵呵~” 曹昂笑着摇摇头,随即道:“既然是这样,就把他们请来吧。” “喏!” 荆州的战事日趋减少,曹昂所谋伐荆之战,大概率是不会继续了,可把荆北之地打下来,与将荆北之地治理好,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所以一些群体就无法绕开。 那就是以蔡、蒯等族为首的群体,这些大族掌控着大量土地与人口,即便在先前的战事下,叫他们之中的一些群体受损,但这种累世积攒的大族,岂会说衰败就衰败呢? 更何况这帮大族间,常常以联姻增加影响,所以想治理好荆北之地,安抚好这帮特殊群体是极重要的。 至少在初期时这样的。 “拜见将军!” “拜见镇南!” “拜见君侯!” 中军帅帐响起道道声响,坐于主位的曹昂,打量着进帐的蔡瑁、蒯越、张允等人,就知这次秘密会见不简单。 而在曹昂思量之际,帐内站着的几人,一个个感慨就太多了。 如此年轻的曹昂,能给荆州带来此等剧变,如何能不叫人感慨呢? 关键是如此剧变下,人还是靠自己,没有靠其父的支持,就一力促成如此局面,这是很不简单的。 如何在曹昂的直统下,确保好自身及宗族利益,就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 这不是为好拿捏的主啊。 “诸君请坐吧。” 在此等氛围下,曹昂面露笑意,伸手对几人道。 简单寒暄后,几人遂落座。 “君侯,某奉我家公子之命,恳请君侯能尽快入城,以主持大局。”张允看了眼左右,遂朝曹昂作揖行礼,但这种行为,却叫蔡瑁、蒯越等人眉头微蹙。 曹昂没急着表态。 因为曹昂瞧出来,这些人是各怀心思的。 在过去,作为荆州之主的刘表,就是要直面这些算计与掣肘的,而现在刘表死了,就需要曹昂来直面了。 如果有些事解决不好,那他就会成为第二个刘表。 这可不是曹昂想得到的。 曹昂撩撩袍袖道:“某这段时日,在城外接见了不少才俊,名士,他们也有不少劝说某尽早进城,以稳荆州之心。” “但某却觉得不急。” “毕竟荆州出现此等变数,想必还有很多人没有适应,我这个人向来是善解人意的,总是要给人一些缓冲的余地才行。” 曹昂的话,叫蔡瑁、蒯越、张允他们露出各异思绪。 他们不知曹昂讲这些到底何意。 说实话,不管是与曹昂交手之际,亦或是现在尘埃几尽落地,其实有太多的人,根本就没有看透曹昂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而这恰是曹昂想要的。 保持神秘色彩。 “不过啊。” 在一行各异思绪下,曹昂却话锋一转道:“这荆北诸郡之地,终究是被我军将士给夺占了,如何治理好这些地域,才是最关紧的,不然真要再出什么乱子,即便某能接受,恐麾下这帮健儿却接受不了。” “所以某就想啊,到底该如何确保荆北诸地安稳呢,思前想后,某觉得还是要多仰仗荆州有识之士才行,诸君认为呢?” 原本脸色有些凝重的几人,在听到曹昂所讲这些,一个个的表情变得多样起来。 特别是蔡瑁、蒯越! 反倒是张允表情却生出复杂。 对于一行人的变化,曹昂都尽收眼底。 从他们来的那刻起,曹昂就明白怎么回事,为了利益而来,就如张允,代表的不止是李琮的利益,更是山阳一系的利益。 而蔡瑁、蒯越他们就更直接了。 曹昂适才讲的这些,给人的感觉就一个,荆州的事要多靠荆州的人来管,这就是为了分化。 “还有啊,某希望刘琮公子,能够多多为某分忧才行,毕竟山阳刘氏在荆待了这么久,也是极其熟悉荆州的,亦算是半个荆人啊。” 曹昂接下来讲的话,叫张允的表情有了变化,反倒叫蔡瑁、蒯越他们警惕起来,可殊不知这一切都在曹昂的掌控下。 争吧。 斗吧。 只有彼此间争斗起来,那么他才能掌控大局,而不是像刘表当初入主荆州时,把优势全都拱手相让了,这可不符合曹昂的性格。 既然荆州被他领兵夺占,别管是一州之地,亦或是半州之地,那当家做主的只能是他曹子修,而绝非别人!!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288章 奉大义以降群英,设宴款待收人心 “曹昂真是这样说的?” 是夜。 襄阳城。 王府。 王凯难掩惊疑,看向张允说道:“曹昂迟迟不肯进城,是为治荆而思虑,想请荆州有识之士协助?” “是这样的。” 张允点头道:“我观曹昂讲这些时,不似作假,且他还提及山阳刘氏常居荆州,亦算是半个荆人。” “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 王凯双眸微张道:“如此也就解释通了。” “这对我等而言,或许将是次机会啊。” 张允正色道:“今下荆州大局难改,不管荆南乱局怎样,但荆北之地被曹军实控,这已是难改之事。” “是啊。” 王凯感慨道:“岳丈在世时,尚无法抗衡如此乱象,岳丈病逝,仅靠我等想抗衡就更是难如登天,如何在荆保全,才是我等要考虑的事情。” 自刘表入主荆州以来,以山阳刘氏为首的山阳一系,在荆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固然跟蔡、蒯等族无法相比,但凭借着刘表这层关系,山阳一系在荆也谋取不少利益,以在荆站稳脚跟。 山阳一系的代表,正是以刘磐、刘虎、张允、王凯为首的群体,他们有人掌军,有人涉政,以此确保刘表的核心基本盘。 只是山阳一系并不团结,至少在继承者之争上,有人是支持刘琦的,有人是支持刘琮的,这也导致山阳一系除了刘表能压制住,其他根本就无法压制住。 就如今下,刘琦被监视起来,这与刘磐、刘虎领兵在外,是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再一个蔡瑁他们不喜刘琦,所以才有了刘琮暂领荆州事。 “若真是这样的话,我等以琦公子之名,对刘磐、刘虎他们写一封书信,劝说他们归顺曹昂,那必然能叫曹昂对我等青睐啊。” 张允沉默片刻,看向王凯道:“今下对于我等而言,除了待在荆州,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啊。” “此事可做。” 王凯不加犹豫道:“只要此事能够做成,那琮公子就能保全,我等也能继续待在荆州之地。” 刘表入主荆州之际,正值天下最混乱的时候,来荆州投效刘表的山阳一系,都是想避开纷争,以在荆州保全宗族,所以才分批前来的,只是吧,荆州太过特殊了,尽管有刘表的支持,但山阳一系能获取的利益,还是相当有限的。 可即便是这样,也足以叫他们在荆站稳脚跟。 今下刘表死了,他们若想保全利益,就必然要做些事情才行,至于离开荆州,返回山阳去,这根本就不在多数人考虑之内。 因为谁都知道,袁绍、曹操势有一战,不管谁胜谁负,但山阳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特殊了。 再一个这些年下来,山阳一系在荆多已然扎根,又是购置土地,又是涉足产业,又是展开联姻的,如果就这样叫他们舍弃在荆利益,这对他们而言将是巨大损失,这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刘表的败亡是注定的,即便是最核心的山阳一系,都无法完全掌控在手,叫每个人都听从他的调遣,作为外来户,如何能跟本土派去进行抗衡。 甚至对山阳一系,都无法做到悉数唯才而用,这如何能够增强对荆州的掌控?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同为山阳人士的伊籍,这样的人都冷落,可想刘表在先前是怎样做的。 但话又说回来。 刘表治荆,控荆所走的路,不管对错,对于曹昂而言都是宝贵的经验,这叫曹昂对接下来治荆,控荆有了清晰思路。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如何妥善处理麾下所聚各派群体,叫他们彼此制衡,彼此牵制,以达到维稳荆州的前提下,逐步增强对荆州的掌控,继而治理与发展荆州。 今下聚集在曹昂麾下的派系,除了嫡系二代,属曹新晋一派外,尚有南阳一派,江淮一派,荆北一派等等,甚至还有些零星存在。 派系这在势力发展中,是必然会出现的存在。 想要彻底扼杀这种现象,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上位者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制衡,只有把派系之争控制在合理范围,那就不会影响到势力发展。 拿下荆州北部诸郡后,曹昂就必须考虑一件事,如何整合麾下势力,约束好麾下各个群体,此外又该怎样与曹操麾下势力融合好,确保一北一南这两股势力不会产生割裂感,不会叫有些人钻空子。 节制四郡之地,与增多一个荆北之地,这所带来的改变与影响是不一样的,如果曹昂处理不好这些的话,那非但不能增强曹氏底蕴,甚至会严重削减曹氏底蕴,闹不好还会起内讧的,这断是曹昂所不能接受的。 “既如此,那就做吧!” 沉默许久的张允,眼神坚毅道:“此事只要能做成,那我等就能得曹昂青睐,再一个,颇受曹昂重视的满宠,那也是山阳人。” “只要我等能得曹昂青睐,今后除了在荆北之地外,在南阳我等也能置办些家产,这样我等就能站稳脚跟了。” “好。” 王凯点点头道。 刘表没死之前,或许他们无需考虑这些,但是现在刘表死了,有些事他们就必须要考虑好才行。 毕竟在这乱世纷争下,不提前进行谋划的话,那就难摆脱衰败命运。 对于张允、王凯他们来讲,他们可不会拿着自身利益,去供养在江北之地,还在与曹军对峙的刘磐、刘虎等部兵马。 他们可供养不起。 至于山阳刘氏,刘表活着的时候,还能拿荆州赋税来做这些,可现在刘表死了,靠刘琮去干这些事,谁会真的听啊。 大局变了,很多事都会跟着悄然而变。 而这恰恰是曹昂想要的。 今下的荆州之地,曹昂不一定非要做些什么,他只需讲一些话,就可以叫一些人猜想下去动,这样才能占据更多的优势。 一连多日,襄阳内外无战事。 可围绕荆北之地,不少格局却跟着悄然而变。 襄阳城外。 曹军大营。 “到底还是大兄啊,仅是讲一些话,说一些事,居然就让在江北之地的刘磐、刘虎、邓济等人都愿归顺我军了。” 在某处,夏侯楙难掩激动道:“如此以来,南郡这边的战事基本停下,除了肆虐各地的宗贼外,像样的反抗队伍就没多少了啊。” “这样一来的话,继收复南阳郡全境,章陵郡全境,江夏郡全境后,南郡算是被我军实控起来了。” “今下南郡之地,只能算是表面安稳了。” 一旁的张通听后,开口道:“想要真正实控起来,我军尚需派驻各部,在南郡各地屯驻才行。” “这只是时间问题。” 夏侯楙满不在乎道:“待到各郡各部被大兄整合好,你觉得南郡会不被我军实控起来?” 对于这点,张通、陈化没有任何怀疑,别看他们年岁尚未及冠,但对于局势还是看的很透彻的。 再一个他们待在曹昂身边,曹昂有多忙碌,有多谨慎,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荆北之地今下的局势是日益趋稳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走吧,别耽搁公子的大事。” 而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陈化,当即开口道:“今日公子要在军中,宴请文聘、吕介、娄发、沈弥、韩曦、邓济、黄忠等将,还有刘磐、刘虎他们,这要是我等的酒水还没搬到,是会叫公子生气的。” 陈化的话,叫张通几人纷纷弯腰搬起酒坛。 “哼,一群败军之将,为何大兄要如此重视啊。”反观夏侯楙却有些不高兴,“一个个那模样,真是叫人生气。” 尽管夏侯楙这样说,但他依旧弯腰去搬酒坛。 夏侯楙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一些人太冷漠了,甚至是带着抗拒与敌意的,他们心里是怎样想的,夏侯楙是能看出来的。 如果不是大局所困,那他们肯定是不会轻易归顺的。 这其中的代表,就是刘磐、刘虎二人。 随着荆北各地的日益趋稳,还有襄阳城内各方群体的抉择,使得这片土地上的冲突与矛盾锐减,而迫于种种因素影响下,一批统兵将校开始归襄阳,没了荆州州牧刘表这杆大旗,在各方势力开始向曹昂低头下,一些反抗得到的支持只会越来越少,直到没有。 最典型的例子,非刘磐、刘虎莫属了。 哪怕他们麾下仍有不少部曲,可没有充沛的钱粮支持,可愿意跟他们抗衡的人,却在不断减少。 而迫使他们北上的一大因素,那就是困在襄阳的刘琦。 如果他们不北归,刘琦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一路无言。 夏侯楙一行搬着酒坛赶来中军帅帐,在与帐外亲兵点头示意后,一行便搬着酒坛走进帅帐内。 进来的那刹,一行就感受到不寻常。 这氛围太压抑了。 坐于帐内的众将,无不是冷着脸。 而当夏侯楙一行进来时,刘磐、刘虎冷眼看去,反观文聘、韩曦等将却露出复杂之色,先前在樊城一战被俘,他们是知晓些情况的,这个夏侯楙,跟曹昂的关系很近,乃是曹操极信赖的夏侯惇之子。 虽说荆州在过去远离中原纷争,可对一些对手的情况,了解还是有些的,特别是曹操麾下的。 在道道注视下,夏侯楙一行没有讲什么,自顾自的忙碌起来,根本就没有理会帐内坐着的刘磐一行。 “公子至!!”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道洪亮声响起,帐内气氛陡然而变。 本坐着的众将,有些站了起来,有些则依旧坐着,有些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一幕全被走进帐的曹昂瞧见。 曹昂脸上没有变化,但心里却生出些许感慨。 这就是荆州的复杂所在啊。 “大兄!!” 反观夏侯楙,此刻却有些激动,因为随曹昂进帐的居然是曹铄、曹休、曹真、夏侯充、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夏侯尚、曹泰、曹演等一行人,这是夏侯楙没有想到的,可当见到自家兄长夏侯充朝自己微微摇头示意,夏侯楙立时就闭上了嘴。 没错。 在过去这些时日,被曹昂派去各地的核心二代都赶到襄阳了,这些二代子弟的变化是不小的。 “诸君无需多礼。” 在众人簇拥下,曹昂站于主位前,也不管众人是站是坐,露出淡淡笑意道:“今日在此设宴,就是为招待诸君,是探讨荆州今后该何去何从,所以无需拘谨,呵呵,都坐吧。” 曹昂的这番话,叫帐内众人露出各异神情。 而当曹昂撩袍坐下时,曹铄、曹休、曹真这帮人则一个个冷着脸,站于曹昂两侧,与典满一道负责宿卫。 今日的这场宴席,曹昂没叫于禁他们来,也没叫阎象他们来,无他,其麾下这帮文武有太多事要做。 “诸君能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扫视着帐内众人表情,曹昂保持笑意,端起眼前酒觞道:“诸君或许还不知吧,此前想趁乱杀进荆州的江东兵,已被我军在柴桑击败,统江东兵的孙策领兵回撤,此事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该叫诸君知晓。” 一言激起千层浪。 刘磐、刘虎、文聘、韩曦等一众将校,无不惊诧的看向曹昂,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孙策居然就这样败了。 “这不可能吧。” 而在此等态势下,刘虎却皱眉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 双手环于胸前的曹休,冷冷盯着刘虎道:“区区江东鼠辈,只会做那偷袭之事,我军有文谦将军率部镇守柴桑,尚有文长等悍将领兵协守,他孙伯符拿什么与我军抗衡!!” “你!” 曹休的话,刺激到了刘虎,叫其瞪眼看去,正要说些什么时,却被一旁的刘磐伸手拉住。 在此前南郡动荡下,曹休、曹真、夏侯尚所在豹骑,在南郡多地杀出的凶威,可是叫不少人知晓的。 过去伪装成宗贼,但自鲁肃、甘宁、李典他们率部夺占江陵,豹骑就卸下伪装,以虎豹骑之名开始横扫各处。 这些战事之下,曹休、曹真、夏侯尚之名在南郡多地传开了。 “呵呵,不聊这些了。” 曹昂笑着说道:“除了孙策以外,想领兵北上的张羡,今下正发愁如何与进犯荆南的交州兵抗衡,何况在荆南之地,有诸蛮趁乱肆虐各地。” 讲到这里时,曹昂却收敛笑意,看向帐内众将。 “某本想趁势介入荆南乱象,但今下诸蛮却敢袭扰我汉家疆域,某作为天子所封镇南将军,断不能做这等事。” 曹昂的话叫一些人眼神变了。 谁都没有想到过去强横的张羡所部,今下竟落得如此处境,这让不少人生出复杂之色,特别是刘磐。 而曹昂之所以讲这些话,就是想叫他们知道,截止到今下的荆州大局已稳,最动荡的时期已经度过!! 不是谁都能对抗大局的。 至少他们不够这个资格! 这绝非是曹昂狂妄,而是在这一时期下,刘表死了,荆州没有能挑起大梁的,这就叫内部复杂的荆州,今下就如同一盘散沙,即便其中有些仍有敌意与抗拒,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太大号召力。 除了被动接受别无他法。 残酷吧? 但这就是现实。 “对于诸君,某已叫人关照好各自家眷。”看着众人的变化,曹昂开口道:“过去诸君与某交战对抗,不过是各自选择罢了,今下荆州战事已定,祸不及家人的道义,某还是会遵循的。” 听到这话,一些人的表情变了。 “对了。”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看向一人,面露关切道:“汉升将军,您家独子的病情,似乎有些严重。” “!!” 一直沉默的黄忠,此刻坐不住了。 “不过汉升将军别担心。” 看着黄忠,曹昂继续道:“某已派人去请仲景公来襄阳,看仲景公能否治愈,如若不行的话,某会派人去寻华佗。” “将军~” 这一刹,黄忠表情复杂的盯着曹昂。 说起来,黄忠亦是南阳人,但他比谁都要清楚,想请张仲景是何其难的事,他先前不是没有做过,但却一直没有遂愿。 可现在呢。 曹昂一句话,就请到他请不来的人。 这就是汉末的残酷。 门第之见,门户之别是很严重的。 尽管曹昂知晓黄忠之厉害,可黄忠的出身,却不得一些大族正视,而这些,却不曾在史料中记载,但却真实存在。 “来,喝酒。” 反观曹昂,却举觞对黄忠道,随即看向眼前众人道:“今日不聊别的,就喝酒,哈哈,诸君此前可给某带来不少苦恼啊。” 气氛在这一刹,出现微妙变化。 站于两侧的曹铄、曹休、曹真等一行人,很明显能察觉到这种变化,这也让他们心底生出感慨。 自家大兄\/公子为何设宴款待这些人,他们是清楚的,就是为了招揽他们,或许刘磐、刘虎这些人想招揽很难,但是别的呢? 人都不是活在真空下的,何况刘表在世时,他们已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了,可现在刘表死了,总不能什么都不顾及,连亲人家眷也不顾及,就死认刘表一人吧? 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而这恰是曹昂设宴的真实目的。 像黄忠、文聘、韩曦这些猛将悍将,曹昂肯定是要招揽到麾下的,但如何招揽,怎样收服,就极其考验曹昂的智慧了。 不能上来就叫他们去选。 毕竟这一时代下,对待名声是看的极重的,想要叫他们今后发挥出作用与才能,就必须把这些顾虑全给打消才行。 真诚加上任何一项,那都是最大的必杀技。 但独靠真诚是不可取的。 一场酒宴下来,一些人的变化,皆在曹昂的观察下,曹昂就知一点,有些事稳了,而能将这些人招揽到麾下,那么有些人也就能顺势招揽了,如今下仍在襄阳城内的王威,这也是为不可多得的大将啊! 随着麾下地盘的扩张,摆在曹昂面前的问题愈发突显,别的不说,单单是各地驻防体系的构建,以确保荆宛汝淮等地整体安稳,必要时要能驰援徐州,甚至是北部边陲,是曹昂都必须考虑到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289章 荆州当何去何从,大势到来不可违 乱世纷争下,战争却为主旋律,但在这一主旋律下,却存在着很多要兼顾到的,任何一环敢有疏忽之处,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对于一方势力的上位者,必须要兼顾到方方面面,唯有这样,才能对外保持进取之势,对外保持强劲态势,以此在乱世下笑到最后。 而对曹昂而言,作为曹操的嫡长子,今下又取得如此成就,其需要考虑与兼顾的就更多了。 这就是所处位置导致的。 不过对今下的曹昂而言,他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尽快将荆北之地安稳下来,所以进驻襄阳城已成必然趋势。 在那场设宴结束数日后,经过刘琮一行的再三请求,曹昂终领兵进驻襄阳城,而在此之前,襄阳城防悉数被于禁领兵接管,至于王威他们,则率本部移驻到新修的襄阳大营。 襄阳城内外的军队驻防,看似荆州兵规模众多,可实际上却被分散进行安置,而在这些营校之间,安插有一批批曹军所筑营寨,负责此事的是阎象、袁涣他们,这使得曹昂一点都不担心在此期间会出现任何变故。 “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响起,打破了州牧府外的平静。 骑马前行的曹昂,左右是曹铄、曹休、曹真、夏侯衡等一行簇拥,而在他们身后是一众文武跟随,而在这些人之后,则是黄忠、文聘、韩曦、刘磐、刘虎等一众原荆州将校跟随着。 尽管这些人之中,没有一人投效曹昂,但有很多人的想法已经改变,今日这次随行进襄阳城,恰恰是曹昂有意安排的。 “拜见公子!” “拜见将军!” “拜见君侯!” 而随着曹昂一行浩荡赶来,聚在州牧府外的刘琮、蔡瑁、蒯越、蒯良、张允、王凯、刘先、吴巨、庞季、邓羲、刘阖、傅巽、韩嵩、宋忠等一行人,表情各异的作揖行礼。 这些人在看到曹昂所领文武,尤其是其中有一些是他们熟悉的,那内心是极其复杂的。 在不知不觉间,曹昂身边所聚文武,已经不输于一些诸侯麾下了,这带来的震撼与冲击是极大的。 要知道在曹昂之上,还有在许都坐镇的曹操呢! 这很难不叫人多想啊。 “琮公子无需多礼。” 此等态势下,曹昂翻身下马,麾下一众文武纷纷下马,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朝刘琮走去,伸手去搀刘琮,曹昂能感受到刘琮的紧张。 想想也对。 尽管刘琮暂领荆州事,但今下荆州谁做主,是个人都清楚,对于自身如此尴尬境遇,刘琮有此反应才正常。 “诸公,诸君无需多礼。” 反观曹昂,伸手拉着刘琮手臂,笑着对蔡瑁、蒯越一行道:“诸公、诸君能够为了大义,让荆州军民少受战乱之扰,理应受昂一拜。” 言罢,曹昂松开刘琮,抬手朝蔡瑁、蒯越等一行人一礼,而此举却叫蔡瑁、蒯越等无不心下一惊。 这与他们所想不一样啊。 “公子~” “将军!” “君侯~” 这使得州牧府外乱作一团,所站之人无不抬手还礼,甚至有不少都纷纷避开,只是这一幕叫曹昂麾下的人看到,却流露出各异神色。 像曹铄、曹休、曹真这些核心二代,无不是皱眉看向眼前之人,尽管他们知道自家大兄\/公子这样做,是为了安抚他们,但眼前这帮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叫自家大兄\/公子如此? 一场伐荆之战叫这帮核心二代,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对曹昂崇拜不已,这可是凭一己之力,夺占了荆州最富庶的地域啊!! 这对于别人怎样暂且不提,但是对于这帮二代而言却不一样,这是他们同一辈之中,唯一能比肩他们父辈的,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何况曹昂还是他们大兄,更是曹操的嫡长子,曹昂表现的越好,那他们就能跟随在曹昂身边征战沙场,而不是待在许都那边,只能按部就班的成长,所以曹昂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与形象,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反观于禁、阎象、袁涣等一众文武,不少见到自家公子如此,那心里不由暗松口气,毕竟如此姿态足以安抚好一些人,以确保襄阳不会出任何状况,而襄阳不出状况则荆北之地就能保持现状,这对今下的曹军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别看今下的荆北之地,多数地域都已经安稳了,但是对于伐荆曹军而言,尚有不少地方没有涉足到,控制住这些地方,是今后必然要做的,但是今下,一切都要以维稳为主,不然会遇到很多麻烦。 维稳是曹昂首当其冲要考虑的,至于收拾哪些人,解决哪些人,都要等所控之地驻防调整好才行。 故而曹昂的表现,让很多人都心安了。 “琮公子请。” “将军请。”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伸手对刘琮示意,紧张的刘琮见状,下意识后退数步,伸手示意曹昂请。 这一对比,反差是极其强烈。 曹昂保持着谦逊姿态,走上前拉着刘琮一起进州牧府,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与刘琮并肩前行着,期间曹昂还不忘询问刘琮一些事,以表明自己关切的态度,刘琮呢,而渐渐的也不再那样紧张,但是那种拘谨的状态,很多人都是能看在眼里的。 有曹昂、刘琮在前,州牧府外的一众人,不分先后的跟在二人身后,前去州牧府的正堂。 这里是刘表生前召集麾下文武商议要务的地方。 但今下啊,却成了曹昂宴请众人的地方。 “琮公子请。” “将军请。” 当一行赶到正堂时,对落座主位,曹昂又谦让起来,但刘琮却不敢去坐,而在二人推诿之际,披甲挎刀的典满、曹铄、曹休、曹真等一众核心二代,无不是冷着脸,分站到了主位两侧。 进堂的众人,表情各异的看着此幕。 此刻的堂内早已人满为患。 最后还是曹昂拉着刘琮,一起落座在主位,扫视着堂内一众人,可刘琮呢,瞧见站于两侧的那帮青年,甚至有些年纪与他相仿,一个个冷着脸站着,那心跳不由加快不少。 “诸公,诸君都坐吧。”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面露笑意,撩袍对堂内众人道。 “喏!” 在道道应诺下,堂内众人纷纷落座。 曹昂麾下这帮文武在左坐着,荆州这帮文武则在右坐着,但真要观察下来,不难看出曹昂这帮文武,一个个表情极其坦然,甚至有些还露出倨傲,反观蔡瑁、蒯越等一行则流露出各异神情。 这就足以说明很多了。 其实在这次宴请开始前,襄阳城内的各方群体,都已知晓柴桑那边战事停下,孙策领兵败退了,张羡又身陷战乱下,荆州态势到底是怎样的,其实很多人都已清楚了,大势已然是不可违了。 “诸公,诸君尚不知晓吧?”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撩袍道:“在数日前,昂在襄阳收到我父所传军情,昔日挑起兖州之变的吕布,已被我父领兵征服,今下徐州已重回我汉室治下,而吕奉先则随我父一起归许向天子请罪!” 一言激起千层浪!! 聚集在堂内的众人,不管是曹昂麾下这帮文武,亦或是荆州这帮文武,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徐州竟然真的拿下了? 吕布兵败被俘了?! 这等消息是很震撼的,继讨袁之战夺占江淮之地,伐荆之战夺取荆北之地,徐州亦被曹操领兵夺占,这对天下造成的冲击与影响无疑是极大的。 “难不成在伐荆之时,司空还发兵讨伐徐州了?” “吕布居然兵败被俘了?” “难怪孙策会撤离柴桑啊。” “袁绍……” 当看到蔡瑁、蒯越他们的表情时,还有己部麾下文武的表情时,曹昂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这恰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这件事他之所以瞒到现在,就是要叫一些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荆北夺占了,徐州拿下了。 围绕长江以北的广袤地域,除了广陵、淮陵等少数地域,尚没有被实际控制起来,在中原及东南一带,还有谁会是曹氏的对手? 根本就没有了!! 至于说雄踞河北的袁绍,即便再恼怒又能怎样? 真要撕破脸去打仗,那又有何惧怕的? 论起来,曹操今下掌控的州郡可也不少,兖州、豫州、荆州、徐州多数地域,全都在曹军控制下,更别提还有些别的地域,亦是掌握在曹军手里,或者受到曹军的影响! 在这片土地上,从过去的两袁之争,到群雄并起,再到今下,主旋律已然变成了曹袁之争了。 不管世人承认与否,曹操所领势力对天下格局造成的影响,已不再是简单的迎奉天子才能作用到的,其自身的势力亦是极其强横的! 也恰恰是这样,迎奉天子的政治意义,表现得愈发突出了。 除非袁绍拥立新君,否则在这方面上,就必然会落曹操一头的。 可现在袁绍还敢这样做吗? 但凡是在曹操迎奉天子之初,袁绍这样做,或许会遇到些许质疑,但也不至于会叫自己太被动。 可今非昔比了。 特别是有袁术在江淮僭越称帝这等事,还有曹操麾下势力快速扩张,如果袁绍真敢这样做的话,那不仅会遭遇到质疑与抨击,甚至还会身陷旋涡之下,狡诈的曹操断然不会错失这等良机的! “恭喜大兄!” “贺喜大兄!” 而在此等态势下,难掩激动的曹铄、曹休、曹真一行人,无不是转身朝曹昂作揖恭贺,此举引得不少人瞩目。 曹氏有谁能敌?! 知晓这一消息前,一些人看到曹铄这帮核心二代,心里还没有想的太多,可知晓徐州北攻破的消息,那心里就不一样了。 这帮核心二代,对曹昂如此追崇,可见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而在这等大势下,这些子弟一旦成长起来,那…… “恭贺某算什么?” 迎着道道注视下,曹昂却笑着摆手,随即撩袍起身,朝一处抬手行礼,“应当恭贺我父,恭贺陛下才是!” 曹昂这一动,堂内众人跟着就动了。 可曹昂讲的这番话,又叫一些人起了变化。 即便是在此等态势下,曹昂依旧是如此恪守规矩,而没有丝毫骄纵之意,那曹氏内部就不可能有任何状况。 这叫一些人很自然的想到远在河北的袁绍。 要知道袁绍,在子嗣方面做的可很受争议,尽管雄踞河北诸地,但是其却只控制住冀州,而留三子袁尚在身边,长子谭去了青州,次子熙去了幽州,这很难不叫人多想啊。 反观曹操呢。 固然说让长子昂在外,可却节制着很多地方与兵马,甚至还派很多人在其麾下驱使,这能一样吗?! 根本就不一样。 ‘不过接下来要想想如何跟夏侯惇相处啊,这位主可不是好相与的啊。’相较于众人所想,此刻的曹昂也在想一件事。 他是没有想到,打下来的徐州,会叫夏侯惇领兵坐镇,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夏侯惇屯田的能力是真强。 如果自己所辖诸地,能够与徐州紧密联系到一起,那么产生的成效,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但是吧。 曹昂也知晓有些事,不一定会完全按自己所想来办,毕竟夏侯惇这个人,在曹氏这一势力下,地位是很特殊的。 这可是一位自始至终都唤曹操表字的男人啊。 想到这里时,曹昂看向了夏侯充、夏侯楙二人,他知道,有些事想要延续自己的想法,叫夏侯惇能够接受,这两位或许是一沟通桥梁。 不过这是今后要考虑的事了。 今下还是先震慑眼前这帮人再说吧。 “诸公,诸君请坐吧。” 想到这里,曹昂撩袍道。 随着曹昂示意,堂内众人纷纷落座,但是与最初时相比,那种氛围与境遇完全不同了,原本一些人觉得还占着些许优势,这样在后续的一些博弈下,是能够确保自身利益的,可今下啊,这真的是不一定了……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290章 表群将功镇四方,定大营以固兵源 自从领兵正式进驻襄阳城,在州牧府和诸族宴请谈心,荆北一带局势日趋安稳,一切皆在按曹昂所想改变。 无他。 徐州被攻克,吕布被擒获,这无疑造成极大冲击与震撼。 何况在此之前,孙香领兵攻破西陵,乐进率部击退孙策,本就叫不少人震撼了。 曹军所展现的战力与军威,所斩获的疆域与成果,让太多人清楚天下大势已变,如此再反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故而一切都尘埃落地。 曹昂在进驻襄阳城后,变得是愈发忙碌起来,不仅要处置各项事务,还要接见每日来拜访的群体。 打仗是打仗的状态。 治理是治理的状态。 两者万不能混淆。 不过对于曹昂而言,尽管被各种事或人缠身,但他却从没有忘记如何整合所得,以确保所节制之地,所攻克之地,能够尽快形成一个整体,而非是各自为治,这样伐荆一役的战略就成笑话了。 尤其是在得知夏侯惇坐镇徐州,曹昂需要站在整体统筹的高度,以对麾下进行一次调整与梳理,力保曹氏南域能够进一步凝聚,以应对今后的全新格局才行。 故而,一场军议悄然开启。 深夜下的州牧府很静。 贾诩、阎象、鲁肃跪坐于锦垫上,对这次公子急召,直觉告诉他们定有大事,甚至他们也猜到一些。 在襄阳城被己部正式接管,在樊城的贾诩,在江陵的鲁肃,就被曹昂命人召回襄阳,以帮衬自己减轻压力。 一场伐荆一役的功成,不仅使得曹昂收获满满,更叫麾下文武凝聚力增强,关键是又招揽到一批文武。 对于曹昂而言,麾下文武要一视同仁,不过该有的位次排序必须要有,用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老人的心不能寒了,新人的心不能冷了。 这对于一方势力的上位者而言,可谓是最为头疼的,但却也是必须要解决好的,不然大好局面就可能功亏一篑。 “昂来迟了,呵呵~” “拜见公子!” 随着曹昂的到来,堂内气氛变了,跪坐的贾诩、阎象、鲁肃三人无不起身,曹昂见状忙伸手示意。 对于这些俗礼,曹昂是不在意的。 何况今下有大堆的事要解决,曹昂哪有心思搞这些啊。 一番简单寒暄后,曹昂坐于主位,看着坐回去的三人,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说起来,贾诩、阎象、鲁肃皆是寡言之辈,没有关紧的事,他们是不会轻易讲什么的,但三人的能力与擅长,曹昂却是最清楚的。 今夜邀他们过来,就是为解决一些关紧事。 “自我军进驻襄阳,荆北之地的局势算是初定。”曹昂撩撩袍袖,看向眼前三人道:“且在过去这段时日,除了有一批人主动来投以外,文聘、韩曦、邓济、王威等荆州骁将先后投效我军。” 听到这里,三人露出各异思绪。 继江夏郡攻克,柴桑战事了,曹昂言明徐州之胜,这的确产生极大震动与改变,这通过一些事就能瞧出来。 文聘、王威这帮骁将先后投效,就让很多人知道刘表在荆影响力崩塌了,现在是曹昂在延伸影响力。 不过在这等态势下,有一股群体的反应,却不难看出其内部的分歧,那就是在荆山阳一系的选择。 刘磐、刘虎至今没有投效,对他们这种选择,曹昂没有多想别的,只要刘琦在襄阳好好活着,曹昂相信这二人会最终投效的。 至于说选择刘琮的那帮人,尽管说他们表明投效了吧,但曹昂却要慎重选择怎样用,毕竟对他们的能力,还有想法,曹昂是打问号的。 “如此一来,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摆在面前了。”迎着道道注视,曹昂表情严肃了起来,看向三人道。 “除了昂所节制的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外,我军又夺取了荆北诸郡,如此大的地域下,固然在北没有任何强敌,但是在周遭却与刘备、孙策、张羡等各方势力接壤,甚至我军今后还要考虑益州、汉中方面。” “如果这些事考虑不到,这对我军威胁是极大的。” “更何况一场伐荆一役打到今下,各部建制可谓是全都乱掉了,甚至这其中还有不少荆州兵。” 果然是这样。 贾诩、阎象、鲁肃听闻此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底生出默契的想法,这的确是今下必须要解决的事。 地盘增大了,这的确是该高兴的事。 但高兴归高兴,该解决的事,如果不去解决,那是带着隐患与威胁的。 何况与之毗邻的几方势力,可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哪怕是势力最弱小的刘备,如果敢忽略此人的话,说不定在哪一日就给你造成巨大威胁。 “昂这些时日,进行了一些调整。” 看着几人变化,曹昂看了眼身旁的典满,随即道:“你们先看看这样调整怎样,如果可行的话,某就召集征东将军府诸君,一起就这份调整进行完善,届时在以征东将军府之名派发下去,叫各部尽快完成换防。” 讲这些时,典满拿着几封公文,快步朝贾诩、阎象、鲁肃他们走来,将所持公文每人都发了一份。 贾诩、阎象、鲁肃接过之际都没急着去看,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看向了坐于主位的曹昂。 曹昂见状,露出淡淡笑意,伸手对三人示意。 这份涉及军事调整的构想,曹昂需要有人来看看,看有什么遗漏之处,毕竟这次调整进行完,就构成了整体的驻防体系。 “驻防将军?” 没过多久,堂内响起阎象疑惑之声。 贾诩、鲁肃表情有些微妙。 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对于几人的反应,曹昂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毕竟在此之前,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对于曹昂而言,就今下他所处的境遇,这样做无疑是最好的。 “公子,您以驻防将军进行调整,那今后在各地治下,究竟该以谁为主?”很快,阎象的质疑就来了。 “是,按您所分,驻防将军管一地防务,领军屯事务,这的确是能更好的解决所处地域的安稳。” “但是公子您考虑过没有,在一地既有太守,又有驻防将军,且两者所持权力皆重,一旦出现分歧的话,这是会给地方造成震动的啊!” “阎公所忧之事,昂先前就想到了。” 曹昂撩撩袍袖,神情自若道:“这是针对于今下的特殊境遇,才选择的一种特殊过渡方式,毕竟如此大的地域想确保好安稳,就必须要明确各自职责才行。” “不说别的,就说江淮一带,固然说今后我军有长江作为连接,但诸位想过没有,如果在那一带出现任何状况,在这里的体系没有应急反应的能力。” “仅靠一边被动抵御,一边等待征东将军府驰援,这中间万一出现任何变故,那是可能导致城池丢失,军队受损严重的事情发生的。” 曹昂的话,叫阎象沉默了。 的确。 今下摆在曹昂面前的问题,是随着地域的增多,不可能像当初在南阳那样,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获悉。 毕竟曹昂所辖的地域,地势地形是极其复杂的,关键是在这周遭还毗邻一些势力,这几股势力都是不会轻易低头的。 战争,今后必然还会有。 可坐拥此等地域,不可能只有战争,曹昂身为征东将军,必然是需要解决治下的很多事宜的。 “公子以驻防将军来进行调整,的确是能解决不少问题,但肃觉得这隐患还是不小。”鲁肃眉头微蹙,表情凝重道。 “驻防将军既管着兵,还管着军屯,除了所需军械不能私自打造,需要征东将军府统筹解决,但是这权力还是太大了。” “公子,不是肃有意讲这些,以挑拨公子与诸将的关系,实则是……” “哎,子敬莫要讲这种话。” 曹昂笑着摆手打断,看向鲁肃道:“今夜叫你们来,就是想听听诸位的想法与意见,这件事今下除了你们外,再没有人知晓。” 对阎象、鲁肃先后所讲,曹昂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还不是这乱世闹得。 驻防将军这一过渡性策略,在二人看来是有隐患的,万一发生拥兵自重之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不过有些事,不能只看一面。 这不,一直沉默的贾诩,就看出了曹昂的真实想法。 文武分治! 这才是关键。 “公子,诩有一问,想问问公子。” 在这等境遇下,贾诩对曹昂微微低首道。 “老师请讲。” 曹昂微微一笑道。 随着伐荆一役的开启,贾诩算是步入到众人视线内,且贾诩的特殊地位,在曹昂麾下都是知晓的。 “敢问公子,驻防将军一旦明确,那位处各地的大营,今后将归谁直辖?”在阎象、鲁肃的注视下,贾诩神情自若道。 “!!” 听到这话,二人的表情有了变化。 “自是直归征东将军府管辖。” 曹昂保持笑意道:“今后牵扯到治下征兵、拨兵,必须围绕着各地大营开展,且驻防将军没有募兵的权力,哪怕是部曲,也不能擅自征募。” “如果谁敢在这期间,私自做这等事,只要被征东将军府知晓必然是严惩不贷!!” 果然。 贾诩眉头微挑,这一安排的确够狠。 固然说驻防将军管着兵,还管军屯,但是却没了招募兵马的权力,甚至连部曲都不能擅自招募,这就从很大程度上遏制了拥兵自重的可能。 这件事,但凡是换一方诸侯势力去做,那都是不可能促成的。 但是这件事,偏是在曹昂麾下进行,这就是能促成的。 无他。 今下在曹昂麾下,除了乐进、李整以外,就像李通、于禁、李典等将,先前在曹操麾下地位都不高。 至于甘宁、魏延他们就更不用提了,这是通过曹昂颁布的唯才是举令,才一步步有今日地位的。 这也就代表着曹昂麾下的将校,有资历的其实很少,且这些将校多是跟随曹昂以后,才逐步崭露头角的。 那么一些事就好办很多。 因为他们对曹昂的话,绝对是会服从的。 这才是根本。 曹昂这样做,除了想有效解决麾下地域驻防,更深层次的还有试行文武分治,杜绝私募部曲之事。 特别是私募部曲,曹昂肯定要给扼杀了。 军队只能效忠于曹氏。 作为统兵将校,可以有亲兵,但规模不能太大,也不能太过分,倘若人人都招募大批部曲,那还要军队干什么? 干脆都招募私军的了。 这件事曹昂必须要促成,不然军队内部是有大隐患,大麻烦的。 何况今后还要攻略江东,私募部曲这件事,在江东更是盛行,而此事给富春孙氏究竟造成多大影响与被动,曹昂再清楚不过了。 “真要如此的话,诩倒是觉得此策无忧。” 在此等态势下,贾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驻防将军固然掌着兵,还管着军屯,这手里的权力固然很多,但是麾下建制是有明确限定的,谁要敢私自扩编,那征东将军府肯定不会允许的。 再一个让驻防将军分管军屯,这就等于进一步细化兴屯诸事,民屯归地方,军屯归军队,如此像曲辕犁等改良农具,曹昂就能大规模在军屯中推广,这样是能有效提高粮食产量的,关键是保密性还强。 待到试行个几年,等到一些势力被解决,如刘备所部,张羡所部,甚至是孙策所部,这些要真能一一解决,那曹昂就能将这些改良农具,大规模的在民屯与民间推行,这又能增加很大的粮食产量。 曹昂清楚自己的优势,所以他必须要发挥到极致才行。 “若是这样的话,公子需要做好监察事宜。” 听到这里,阎象抬手对曹昂一礼道。 “放心吧,此事某都安排好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此事就由老师来负责。” 贾诩立时就明白,这是要让他以亲军校尉部来负责监察,不过这件事,他还需好好考虑一番。 听到此言的鲁肃,再看手中公函时,脸上露出怅然之色。 这次调整可谓是极大的,也是非常细致的。 南阳将军李典,汝南将军李通,襄阳将军甘宁,南郡将军于禁,江夏将军乐进,庐江将军许定,九江将军李整,柴桑将军魏延,这等于构建了整体驻防的框架。 而徐盛、宗预、邓展、吕常、高翔、邓方、廖淳、辅匡、娄发、沈弥、吕介、傅肜、霍笃等一批将校将分派到各地驻防下,以更进一步的增强各处掌控。 围绕这一大变动下,襄阳这边还有一批将军分统各部,直归曹昂调遣驱使,这是作为中军所在的。 黄忠、陈到、太史慈、霍峻、王威、文休、文岱、文厚。 这批将校就留了下来。 而更特殊的当属荆州水军力量,其主将是孙香,副将是文聘、韩曦,此外还有邓济、苏飞、张虎、陈生、邓龙、张硕等一批将校,该军驻地就在江陵,这与南郡将军的驻地是一处地方。 如果各部真要能完成调防,完成整饬,那么围绕荆宛汝淮徐一带固守,算得上是构建起完整屏障,只要该区域内没有战事,所辖之地就能心无旁骛的谋取发展与治理了。 这样的调整也就曹昂能做。 不说别的。 单单是乐进、李通、李整这几位,那都是一郡太守啊,可现在为了整体驻防,却需要他们卸任所领职官,去出任先前没有出现过的军职,除了曹昂去派人告知他们,只怕换一个人来,乐进他们根本就不会轻易同意的。 不是他们贪恋权位,实则是这样做,他们需要考虑曹操怎样想,但凭借着伐荆一役所取战果,曹昂的地位与威望都拔高太多。 关键是曹昂做这样的调整,的确是站在整体考虑下进行的,没有任何的私心,所以不管牵扯到谁,他们都会最终服从的,这就是嫡长的优势!! 第291章 大肆奖赏稳军心,荐群贤治御各方 涉及到军队的驻防调整,是一项极其繁琐且重要的事宜,尤其这次要做的是牵扯南阳、汝南、庐江、九江、荆北诸郡的大规模调整,倘若在这期间敢出现任何意外,都可能给周边局势带来剧变,这后果是曹昂承受不起的。 关键是此事还必须要做。 不趁着当下所辖之地还算安稳,周边诸侯势力各有被牵扯的事,尽快的完成对各地各部的调整,那曹昂就不能构建外围屏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把荆北之地打下来何用? 时间对曹昂异常宝贵的。 就以伐荆一役为例,曹昂要是没有在建安三年,对刘表所据荆州展开攻势,而是坐视这一关键节点错失,那么即便曹昂真将所节制四郡发展起来,甚至麾下能增扩更多军队,都不一定能取得今下成果。 原因很简单,荆州矛盾对立的爆发,可不是谁都能引爆的。 张羡这个人太特殊了,特殊到在原有时间线上,刘表为了平定荆南之乱,耗时了数载才给解决,为此不知损失多少,妥协多少,到最后,还是张羡生病死了,这才使得荆南之乱结束。 不然啊,谁能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了。 把荆北诸郡悉数拿下,尽管周边局势有极大变化,需要面对的挑战与困境众多,可在曹昂的内心深处,却是对标官渡之战的。 按着曹昂所想,他今后一段时间要做的一切,不仅是要增扩曹氏南域底蕴与地盘,更要能在官渡之战爆发之际,为在北与袁绍交战的曹军,提供源源不断的钱粮、军械等,甚至是提供军队。 哪怕官渡一战打不垮袁绍,也要叫袁绍伤了元气,一旦此事能够促成的话,那么后续争霸就会减少很多不确定因素。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考虑,曹昂才会叫贾诩、阎象、鲁肃先行知道,看他谋划的这份部署有何漏洞没有。 而此事明确后,曹昂又进行一些细微调整,这才又以征东将军之名,召集了一部分人前来具体谋划与落实。 嗯。 随着伐荆一役的阶段性落幕,曹昂麾下的文武增加很多,尽管说麾下文武才能都很突出吧,可这不代表任何人,都能参与进这场大调整中来的。 毕竟擅长的领域不同,不可能说遇到一件事,就全一窝蜂的扎进来了,这非但不能将事情解决好,相反还会带来很多隐患与麻烦。 所以到最后啊。 负责军队驻防调整的,是以贾诩、阎象、鲁肃为首,调娄圭、蒋琬、廖立等人协办,全面负责诸军各部的调整,力争到建安四年三月底,能够将这次大规模,大纵深的军事驻防有效落实。 不过做这样的事,该有的迷惑还是要有的。 荆北诸郡固然归顺了,诸族也都暂时消停了,可伐荆一役不能说结束就结束,毕竟荆南也属荆州啊。 有些事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如今的曹昂,必须要站在更高层次,去通盘考虑问题才行,不然敢有任何一处疏漏之地,都可能造成严重影响。 忙碌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荆州州牧府。 正堂内。 “拜见公子!”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端坐在主位上,看着聚集的众人,他的心底生出感慨,尽管贾诩、阎象他们都没有来,可今日聚来的人依旧不少。 就今下曹昂所拥地盘与人口,抛开曹操嫡长这层身份,说是一方诸侯势力也毫不夸张。 不过对曹昂而言,越是这样他就越要谨慎,毕竟他今下的身份,已不是简单的继承人了,而是在曹氏这个大家庭里,是占据极重份量的存在,是名副其实仅次于曹操的存在。 过去是靠礼法,今下是靠礼法+实力! 故而他的一言一行,是会产生极大影响的。 “据江陵等地来传,今下荆南诸郡局势动荡。”曹昂收敛心神,扫视堂内众人,语气铿锵道。 “长沙太守张羡领兵赴桂阳郡、零陵郡一线,对提兵北上的交州军展开攻势,双方打的是难解难分。” “不止是这样,在荆南诸郡治下的诸蛮,有不少趁此大乱都展开劫掠,不知此事诸君是怎样看的?” 随着曹昂话音落下,堂内气氛出现微妙变化。 “公子,今下这等形势,对于我军而言,当务之急是进一步安稳荆北诸地。”袁涣看了眼左右,遂上前作揖道。 “荆南诸郡生乱,对与我军固然是机会不假,可我军终究在此之前经历不少战事,且各部分散,如果贸然渡江去攻荆南,这绝非是什么好事。” “此话可不能这样讲。” 袁涣话音落下,刘巴就上前道:“我军压力固然不小,且有不少事急需解决,但是若不趁此机会收复荆南,那公子伐荆岂不半途而废了?” “公子,荆南地广人稀,仅依张羡等部势力,不足以确保荆州安稳,如若叫张津趁乱占据荆南多地,那荆州还是荆州吗?” 曹昂面无表情的听着。 袁涣所讲的话,代表着一种声音,即荆州最富庶的地方,皆已被曹军夺占下来,且荆北多地看似安稳,实则却存在不少隐患,所以当务之急不是继续征战,而是应以巩固荆北之地为主。 待到荆北之地安稳下来,荆南想要收复回来,那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毕竟荆南固然广袤,但终究是比不过荆北的。 何况此时夺占荆南之地,并非是明智的选择,毕竟在荆南治下极其复杂,除了诸族以外,还有诸蛮活跃,更别提荆南与江东、交州接壤,如果真现在夺占的话,那会进一步分散麾下兵力,这就无法巩固伐荆成果了。 这也是曹昂倾向的一种考虑。 但曹昂不能挑明。 因为一旦挑明,难保会有些人多想,继而影响到荆北诸郡巩固,还有贾诩他们在秘密推进的军队驻防调整。 而刘巴所讲的,则代表另一种观点,固然会有上述种种情况,但是若能趁势将荆南之地夺占,那会进一步推高曹昂的声威,这对曹昂是极其重要的。 不要小看这声威,名望,对于今下这时代而言,这是比命还要重要的,多少人在出仕之前,进行这类政治操作,以积攒底蕴与实力,继而在仕途中一飞冲天。 把荆北之地收复了,跟将荆州全境收复了,那带来的震动与影响,绝对是不一样的。 而且一些人想趁势收复荆南,不止是因为这一层考虑,还有就是夺占了荆南,才能从根本上去挡住江东,挡住交州,或许这压力是大了很多,但若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那会减轻很多损失的。 真要放任荆南这样发展下去,待到荆北之地巩固下来,再去谋划攻取荆南之事,可问题是你在发展,人家也都没闲着啊。 张羡是怎样的人,有些人不了解,可有些人却了解啊。 这就是上位者最难的地方。 麾下出现不同的声音,所站的角度不同,考虑的结果就会不一样,而在这种态势下,如何选出对己部最有利的,这才是关键所在。 但是曹昂太冷静了。 他对于自己想要的很清楚。 所有的一切,都要紧密围绕官渡之战展开,固然说舍弃荆南之地,是比较可惜的事情吧,但是没办法。 贪多嚼不烂啊。 先把宝贵的时间与精力,投入到整饬荆北诸郡上来,将自己的理念在荆宛汝淮徐这战略纵深大的后方,确保以上诸地能够实现兴屯大计,努力确保曹氏战略大后方的安稳,这才是当务之急的。 真要在此等态势下,曹昂想一鼓作气拿下荆南,那就必须调集更多资源与兵力,不然荆南诸蛮就解决不了,抵御江东来犯也解决不了,还有看似安稳,实则混乱的交州,这所有的麻烦,全都要曹昂来独自面对。 可真要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叫曹操调动资源,可如此以来,势必会影响到在北发展,而这断不是曹昂所想看到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这道理,今下的曹昂,算是真真体会到了。 争吵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曹昂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幕,另一项问题就摆在他的面前,先前追随他的那帮文武,一个个都凭借战争明确自身地位,可是新投效的那帮文武,一个个是渴望通过建功立业,来确定他们在曹氏的地位的。 而在这之外,还有一批规模不小的荆州诸族,就在征东将军府外算计着,筹谋着,以此来确保自身及宗族利益。 如果曹昂解决不好的话,那矛盾势必会激化,继而产生阶级对立,这是会导致麾下出现内耗的。 “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的声音响起,让原本乱糟糟的正堂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聚焦在曹昂身上。 “荆南打也好,不打也罢,不是看诸君在此争吵,就能明确下来的。”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曹昂板着脸说道。 “诸君有什么想法,都明确的写下来,荆南究竟打与不打,某到时会根据诸君所写,再做最终决断。” “诺!” 见曹昂如此讲,堂内众人表情各异的作揖道。 “不过有件事,某觉得该做一做了。”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撩袍道:“不管打不打荆南,对军中赏赐该定下了,先前的仗,我军伤亡不少儿郎,只怕在军中有不少人,都翘首以盼赏赐。” “接下来征东将军府这边,要对分散各部所立战功,进行一次全面汇总,以便于后续赏赐。”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该晋升的晋升,该授田的授田,该赏钱的赏钱,无论如何不能寒了儿郎的心。” “喏!” 众人再度拜道。 可这话一出,却叫一些人表情有了变化,毕竟这要真赏赐了,那只怕要支出不少钱粮,如此还能支撑起渡江征伐荆南之战吗? 但曹昂讲的也没错。 先前打了多少迎战,死伤多少将士,如果在这个时候不进行赏赐的话,那如何提振分驻各处的军队士气? 军队没了士气,即便真要渡江征伐荆南,又如何确保胜利? 毕竟荆南的地势地形是很复杂的,更别提还有错综复杂的江河,这要是没有士气,就别想着能速战速决。 “还有,江夏郡那边,不能没有太守。” 此等态势下,曹昂继续道:“某考虑了许久,还是决意叫曜卿公前去接任,毕竟江夏乃荆州门户所在,断不能有任何意外。” “公子~” 袁涣一听这话,表情有些不自然。 而刘巴等一些人听后,则流露出各异的神色。 要知道在荆南一事上,袁涣是坚定的反对开打的,可现在却叫袁涣前去江夏郡出任太守一职,这难免不叫人多想啊。 “曜卿公,某对江夏郡极其看重,此地断不能出现意外。”看着袁涣,曹昂开口道:“某知叫公出任太守一职是屈才了,依某之见应治一州之地,方能体现公之才,可今下各地局势不稳,某希望公能为某分忧。” “喏。” 袁涣一听这话,立时作揖道。 曹昂这夸赞不可谓不重。 这不,一些人听到后,脸上表情都起了变化。 过了今日,袁涣之名势必会传开的。 曹昂讲这些,是发自内心的,袁涣之才他是知晓的,但也恰恰是这样,才会叫其去江夏郡。 这个地方太重要了。 这是支撑后续围剿江东的重要前驱,可问题是江夏郡被黄祖统领这么多年,尽管黄祖已被孙香除掉,可有些影响还是存在的。 江夏将军,曹昂选的是乐进。 江夏太守,曹昂选的是袁涣。 这两个人待在江夏郡,曹昂就不怕出现任何问题。 更别提在江夏郡之前,还有一个重要桥头堡,即柴桑! 有些事必须要提前谋划才好,不然是会出现极大隐患的。 军队的赏赐要落实,麾下谋士文官也要进行赏赐,不然谁会给你卖力做事啊?所以继袁涣接任江夏郡太守以外,曹昂还对一批人进行了提拔,这是曹昂考虑很久后才决定去做的,而对他们的举荐,曹昂甚至都写好了奏疏,准备派人呈递到许都去,毕竟该有的流程是不能少的。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292章 曹昂:乱世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啊! 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战略延伸,随着曹昂领军攻克荆北诸郡,这期间促成曹操率部倾覆吕布所部,正一点点拔高该策维度与深度。 乱世纷争下的汉末,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不可能都做到面面俱到,故而难免会出现疏漏与错判。 曹昂清楚历史走向,故而知晓曹操的处境与难处,所以曹昂要打破一些枷锁,当曹操不必分忧南域诸事,这将会给其减轻多少负担? 这个答案或许需时间来验证,但这一战略前景是极其可观的。 也恰恰是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故而曹昂对待一些事愈发恪守规矩,大义看不见摸不着,在弱小时屁用没有,可当实力逐步变强,大义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若无大义在手,讨袁之战何以功成? 若无大义在手,伐荆一役何以功成? 若无大义在手,覆吕之战何以功成? 曹昂尝到大义的好处,故而掌控荆北之地,他必须要把持好这一点,如此方能对抗荆州的排外思潮,门户之见! 噼啪~ 深夜下的州牧府,显得很是平静。 而一处燃烧的篝火,不时发出声响,这份惬意让人陶醉。 “大兄走快些,难得烤几只羊,您就别想军务了。” “是啊大兄,难得咱们聚一次,等会儿可要多吃点。” “酒拿了没?这光吃烤肉,却没有酒,那滋味就不对了。” “拿了,拿了,这也就是在大兄身边,咱们还能畅饮几杯,这要在许都啊,敢叫我父知道,腿肯定是不保的。” “哈哈!!” 原本平静的地方,随着一道道人影出现,彼此间说笑着,该地也跟着热闹起来。 曹昂走在最后,瞧着眼前这帮二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这朝气蓬勃的一面,让曹昂心底生出感慨。 ‘这些幼虎良驹能够历练出来,一步步成长起来,曹氏底蕴将何其浑厚啊。’ 曹昂甚至能够想到在今后征服荆南,合围江东,西取益州,南下交州的总体战略下,甚至与袁绍交战之中,这帮二代子弟将发挥怎样的作用。 “大兄,您等着吃就行。” 在曹昂感慨之余,走到该处庭院,夏侯楙走上前,拉着曹昂朝摆放好的短踏走去,咧嘴笑道:“剩下的交给我等就成。” “好,好。” 曹昂微微一笑道,可随即,曹昂嘴角抽动起来。 夏侯楙动作麻利的坐下,盘腿坐到短榻上。 “滚过来!!” 忙着架起烤羊的夏侯充,瞧见自家弟弟坐着,立时瞪眼道:“就属你最轻松,现在还敢偷懒,过来帮忙。” “好吧。” 夏侯楙讪讪起身。 “哈哈~” 忙着搬酒的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几人,此刻无不大笑起来。 曹昂见到此幕,不由摇头笑了起来。 “公子,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吧,” 这时,典满端着两盘糕点,走到曹昂跟前,面露关切道:“您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各种事务,吃的都很少,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好。” 曹昂笑着接过一盘,随即坐到短榻上,“派人去找文烈他们没?难得聚一次,少了他们就没那么热闹了。” 说着,曹昂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着。 “派人去了。” 典满低首道:“估计他们快到了,要是彰公子,还有许仪这厮能来,那才热闹呢。” “是啊。” 曹昂听后有些感慨。 还别说,曹彰这个黄须儿真离开了,曹昂还真有些不习惯的,对这个弟弟,曹昂还是很喜欢的。 率真,嫉恶如仇。 虽说有时不着调吧,但毕竟年纪好小嘛。 自知徐州被拿下后,曹昂就知曹彰他们会回来,毕竟陈宫要来荆州,对其与曹操的恩怨,曹昂不在意,也不关心。 老一辈的恩怨,不是他能掺和的。 不过陈宫活着就成。 对这个人如何安置,曹昂都想好了,招揽大可不必,他才不去干热脸贴冷屁股的事,陈宫是有才华,但今下他身边聚集的才俊可不少。 “大兄!我等没来迟吧!” “真香啊!” “公子!!” 在曹昂感慨之际,披甲挎刀的曹休、曹真、夏侯尚三人,步伐匆匆的朝庭院赶来,这叫一些人循声看去。 “你们舍得来了啊!” “快点!过来帮忙!” “酒都温好了,就差肉了!” 看着眼前一幕,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大兄!”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休朝着曹昂走来,立时就半蹲下来,“接下来征伐荆南,可不能少了我豹骑啊,先前在南郡各地游袭时,我等都没有杀尽兴!” “来坐。” 曹昂伸手拍拍短榻,笑着对曹休道:“谁告诉你,我接下来要征伐荆南的?” “难道不是吗?” 曹休一愣,诧异的看向曹昂,“先前反对征伐荆南的袁涣,被大兄派去江夏郡做太守了,今下襄阳内外可有不少传大兄要起兵征伐荆南的消息啊。” “是啊大兄。” 曹真此时走来,难掩惊诧道:“今下在我豹骑之中,可有不少摩拳擦掌,想要参与进征伐荆南的战事中啊。” 随着二人话音落下,不少人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聚到了曹昂的身边。 透过他们的眼神,曹昂就知怎么回事。 “一个个都聚来干什么,这肉不烤了?” 曹昂撩袍起身,朝还在忙碌的丁仪、丁廙、丁谧几人走去,曹休他们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流露出各异神情,随即便朝曹昂聚了过去。 “大兄。” “来,我也来凑凑热闹。” 轻拍丁仪肩膀,曹昂笑着蹲下,拿起刷子,蘸些油便朝烤全羊涂抹,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滋啦的声响。 “正礼,你觉得我会派兵征伐荆南吗?” 忙碌了一阵,曹昂笑着对身旁的丁仪道。 听到这话,丁仪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聚来的曹休一行。 “大兄叫你说呢。” 见丁仪不言,曹铄不由催促道。 “是啊。” 夏侯衡紧随其后道:“你倒是快说啊。” “我觉得大兄不会打。” 看了眼曹铄他们,丁仪转动着烤架,神情自若道:“因为今下的征东将军府,已经打不起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丁仪这话讲完,叫不少人情绪激动起来。 “怎么会打不起啊,先前南阳、汝南等地,不是查抄不少叛贼家产吗?这才打了多久,难道都消耗完了不成?” “是啊,好,就算这些消耗完了,可我军一路南下,可是征服不少地方的,这缴获的钱粮可不少啊。” “没错,单单是江陵城,可囤积着不少粮草军械的,这可是刘表极其看重的地方,为何会打不起啊。” 丁仪的话,引起不少反对声。 “你们这一个个的,是恨不能把正礼给吃了啊。”曹昂见到此幕,看着曹休一行笑骂道:“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此言一出,叫众人都闭上了嘴。 在曹氏、夏侯、丁氏三族子弟中,唯有曹昂,能够做到叫任何人闭上嘴,更别提今下曹昂领军拿下荆北,这更叫这帮二代子弟,没有一个不敬佩曹昂的。 “适才我讲征东将军府打不起,不是因为今下钱粮出现短缺。”在此等态势下,丁仪表情严肃道。 “而是把荆南四郡打下来,如果大兄不能解决钱粮,那么后续执掌荆南之地,我军根本就站不稳脚跟。” “正礼说的没错。” 丁谧紧随其后道:“你们可知,在大兄领军征伐荆州之际,南阳、汝南前后消耗了多少钱粮吗?” “兴屯,驰道,水利,兴城……这一桩桩一件件,可以说每天消耗的钱粮,那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是,你们期盼着大兄能发动征伐荆南之战,这样你们就可以参与到其中去,去跟张羡等部展开厮杀,但你们想过没有,拿下荆南之地对我军究竟是好,还是坏?” 丁仪、丁谧的话,叫曹休他们沉默了。 说起来。 在曹昂领兵征伐荆州之际,丁仪、丁谧他们是留在南阳历练的,这不襄阳城拿下了,曹昂就派人叫他们过来。 除此以外,还有荀恽、荀俣、郭奕这帮子弟,曹昂也派人去了宛县叫他们南下,随同的还有袁华,二桥,步练师,邹氏、张昌蒲一行。 荆北之地既然夺占了,根据整体形势的发展,曹昂知道自己留在襄阳统御全局,远比回宛县要好太多。 毕竟他要兼顾好所有地域。 “大兄,如果征伐荆南一战不打,那麾下各部……”此等态势下,曹休犹豫很久,才开口说道。 可说着,曹休却讲不出来了。 毕竟犒赏的消息传开,别的地方暂且不提,单单是在襄阳一带驻扎的曹军,不少都是斗志高昂,期待着接下来的征伐荆南之战。 这要是敢叫他们知道,期许很久的荆南之战不打了,那谁知道他们之中会发生什么。 “这个我会设法解决的。”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捏起一小撮盐,均匀的撒在烤全羊上,神情自若道:“荆南这一仗,大概率是打不起来了,对你们讲这些,是我不想欺瞒你们,但这话,你们不能对外传。” “其实正礼说的没错。” “打荆南之地容易,无非是再死伤些人,耗费些钱粮,可这账不是这样算的,我当然知道拿下荆南之地有多少好处。” “但凡事不可能只有好的一面,而没有坏的一面吧,你们在襄阳也都待了些时日,这情况是怎样的,你们也都清楚。” “我就问你们一句,以蔡、蒯为首的荆州诸族,把持着荆北治下不少土地,各自还都藏匿众多人口,没有将荆北梳理出来,我军即便夺占了荆南之地,就能够把整个荆州给治理好吗?” 曹昂的反问,叫众人陷入到沉思。 “那大兄可以设法解决他们啊。” 思想还很稚嫩的夏侯楙,见众人不言,此刻开口道:“就像当初解决南阳诸族那样,谁要是敢反抗,那就派兵清剿了。” “你这是想叫荆北大乱!” 夏侯充听后,一巴掌排在夏侯楙后脑勺上,瞪眼道:“事情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夏侯楙委屈的捂着脑袋。 “子森说的没错。” 曹昂看了眼夏侯楙,随即道:“要真那样做,荆北势必大乱,到时荆州诸族的人,势必会联合起来反抗。” “不止是这样,以唯才是举令,聚集到我麾下的荆州才俊,多数会跟我离心离德,甚至闹不好啊,被我军逐步吸纳的荆州兵,还会有不少也会跟着反抗我军。” “在南阳,在汝南能做的事,并不一定就适合荆州,尽管有些事的确要做,但也需要换个名义才行,你们可知为什么吗?” 曹休皱眉道:“因为南阳、汝南等地先前久经战乱,故而大兄在上述之地,推行什么新策,固然会引起不满,但一切都在可控之下。” “但是荆州就不一样了,虽说荆州也有乱象,但多数时候都是处在安稳下的,且荆州诸族的底蕴浑厚,并没有被战乱侵袭下受到太大损失。” “不止是这样。” 曹铄此时开口道:“在荆州聚集着众多大儒名士,这其中有不少都是避难来荆州的,且他们都聚集在襄阳一带。” “如果大兄真这样做的话,这些人势必会有所反应的,到时乱掉的就不止是荆州了,甚至会影响到别的地方。”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身边的这帮二代子弟,包括他这个只喜征战的弟弟,都懂得用心去思考了,这是一个好的趋势。 作为核心二代,曹昂不期许每个人都做到出类拔萃,但至少他们要懂得分析局势,知晓大势怎样。 只要懂得这些,那人就不会出差错。 “行了,不聊这些了。” 见气氛有些压抑,曹昂保持笑意道:“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啊,既然难,那就慢慢的解决,这烤全羊好了,不聊这些了,咱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哈哈!” 说着,曹昂举起烤架,快步朝前方的木案走去。 曹铄一行见状,也都忙碌起来,只是每个人的心情,却不似先前那样放松了,因为知道这一刻,他们才知自家大兄究竟承受了什么。 第293章 广陵新局令人忧,刘玄德必是大患!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从曹昂决意独当一面,以解决曹氏南域诸事,顺带为曹操提供钱粮军需之际,就注定本由曹操所承万钧重担,会分出部分叫他扛起来。 关键是这担子扛起来,就不能总想着寻求曹操的帮助,真要那样又何须这样,干脆躲在曹操羽翼下庇护即可。 由此就使曹昂必须直面很多事。 又一日。 州牧府。 “公子,文和公求见。”本在堂外值守的典满,匆匆走进堂内,对伏案忙碌的曹昂抱拳行礼。 “快请。” 曹昂听后,立时放下手头事务,看向典满道。 “喏。” 典满当即应道。 其实曹昂很早就说过,贾诩要见自己,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可直入,以典满为首的天策卫都严格执行。 不过贾诩每次过来,都先叫典满他们通禀,得到曹昂的允许后才会进来,为此曹昂说了很多次,但贾诩依旧如此。 曹昂也知贾诩为何这样。 尊卑有别嘛。 说起来,在荆北诸郡悉数夺占后,曹昂就敏锐察觉到一些变化,追随在他麾下的那帮文武,一个个都更加谨慎了。 尤其是在礼仪方面,一个个都是非常恪守。 对这种变化,曹昂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多说别的。 曹昂清楚为何会有这种变化。 曹昂更知今下的他,在整个曹氏的地位,只怕都有不小的变化。 “公子,广陵一带出事了。” 在曹昂思虑之际,走进正堂的贾诩,却眉头微蹙的沉声道。 “嗯?” 听到这话,曹昂立时皱起眉头。 “据渗透进淮陵、广陵一带的暗桩反复刺探,占据广陵的江东兵撤回江东了,刘备似与周瑜达成共识。” 在曹昂注视下,贾诩表情严肃道:“今下广陵多地皆被刘备所部接管,双方应该是达成共识,不止是这样,原与刘备联合的陈瑀死了,其麾下势力皆被刘备所得。”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曹昂双眸微张道:“这样一来的话,刘备岂不与江东结盟了?这是谁促成的?” “周公瑾。” 贾诩皱眉道。 说起来,贾诩也没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 作为执掌亲军校尉部的负责人,贾诩明面上管着军器局,但背地里却一直在谋划潜龙计划。 在这乱世纷争下,隐秘战线所能起到的作用,超出了寻常人的想象,所以这部分曹昂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贾诩。 亲军校尉部的校尉是史阿不假,但包括史阿在内,全都要听候贾诩的调遣,因为曹昂知晓贾诩有多厉害。 说起来,亲军校尉部执行的潜龙计划,在伐荆一役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也正是这样,凡是牵扯到这类事宜,贾诩不管要什么,曹昂都会尽力满足的。 而针对淮陵、广陵一带的渗透,本不在潜龙计划之中,但因为贾诩听过曹昂提及过刘备这个人,所以出于谨慎就抽调一批暗桩渗透,一方面是监视刘备,另一方面是监视江东,毕竟这一带还是极其重要的。 原本在贾诩的心底,对刘备这个人不是特别重视,直到这次收到广陵一带的密报,贾诩改变了想法。 “这是针对荆州、徐州的变局,周公瑾选择以广陵郡作为媒介,以抵御我军日益增长之势啊。” 在沉默刹那后,曹昂皱眉道:“本驻广陵郡的江东兵撤离广陵,那江东那边的乱局,孙策对付起来就游刃有余了,早只是这样的话,当初在响应讨袁之际,就该把周公瑾给除掉才行!” 其实在曹昂的心底,是有遗憾的。 讨袁之战打响时,曹昂不是没有派人搜寻过周瑜的踪迹,曹昂知道,想要招揽周瑜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毕竟依着周瑜的出身与才华,是不允许自己在一方势力默默无闻,选择孙策,对于周瑜来讲是最佳选择。 因为孙策能重用周瑜。 至少在周瑜心底是这样认为的。 可曹昂派去的人,没有找寻到周瑜的踪迹。 “公子,今下要考虑的不是江东,而是刘备!” 贾诩的话讲出,叫曹昂生出诧异。 “刘备怎么了?” 曹昂开口道。 对于贾诩的性格,曹昂是了解的,除非是刘备干了什么惊天之事,否则贾诩断然不会这样的。 “公子先看看这份名单吧。” 在曹昂的注视下,贾诩掏出一份密报,递到曹昂跟前。 名单? 曹昂带着疑惑,伸手接过这份密报,可在打开的瞬间,曹昂的脸色变了。 “这是!!” 曹昂皱眉看向贾诩。 “这些,全都跑到刘备麾下了。” 贾诩沉声道:“受司空领军征伐徐州的影响,吕布原在徐州各地的势力,固然被司空所领大军一个个拔除掉,可仍有一批人没有被俘虏,或者选择归顺司空。” 这还了得。 这还了得! 此刻的曹昂,直勾勾的盯着这份密报,这上面的人名,叫曹昂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会投效到刘备麾下啊。 曹昂当然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势必会产生较大的影响与偏差,毕竟自己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不该出现的。 正如讨袁之战,真要按原有时间线来讲,袁术所部势力彻底覆灭,那是要到建安四年的,可因为他的介入,建安二年袁术就被倾覆了。 关键是在这讨袁之战中,还出现不小的变数,如孙策率部袭占广陵郡,如陈王刘宠所部兵马被曹操拿下,陈国彻底被曹操掌控起来,如刘备去了历阳等地。 这一系列的变故下,固然有对曹氏有利的,但也有对曹氏不利的。 想到这些的曹昂,盯着他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名,臧霸、吴敦、尹礼、孙观、孙康、徐翕、毛晖、昌豨、萧建、许耽、章诳、周逵、王模、侯谐、李封、泛嶷、陈牧、万演…… “这臧霸怎会投效刘备啊?!” 曹昂紧皱眉头,看向贾诩道:“当初给父亲的书信,我就提醒过父亲,要将此人带离徐州,另外派人驻守琅琊、东海等地,以抵御占据青州的袁谭所部。” 臧霸这个人,曹昂太了解了。 能力是极强的,但野心也不小。 在原有时间线上,曹操虽得到了徐州,但受先前出兵伐徐,下令屠戮徐州多地的影响,使得其在徐州根基并不浑厚,故而在派人镇守徐州的同时,曹操还提拔臧霸等人,出任各地太守,这固然是抵御住青州的兵锋,可相对应的,也使得臧霸他们成为半独立的势力。 知晓这些的曹昂,就不愿这种事再发生。 “据广陵等地暗桩所探,这与徐翕、毛晖有一定的关系。”在曹昂的注视下,贾诩眉头微蹙道。 “在那个时候,司空尚领兵围攻下邳国,而臧霸等部势力,早在那个时候就四散开。” “徐翕、毛晖?” 曹昂先是一疑,随即却双眸微张道:“兖州之变?” “没错。” 贾诩点头道:“此二人皆参与了兖州之变,恰是这样,使得二人见司空如此兵威下,所以难免心生恐惧,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居然让臧霸他们投效刘备了。” “不仅是这样,与兖州之变有关的还有李封、泛嶷二人,他们是趁局势动荡时,知晓吕布难以抵抗司空兵威,故而脱离了战场,终辗转投效到刘备麾下。” 曹昂笑了。 被气笑了。 本以为他给曹操写信提醒,继而想改变一些事情,可叫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一些事是改变了不假,但有些事却没有按他所想的改变。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就该阻止刘备前去历阳等地,错非是这样的话,也不会有这一系列变数。 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 就当初讨袁之战结束后,在孙策奇袭广陵郡的态势下,叫刘备领兵去历阳一带,无疑是最佳选择。 毕竟那时的仗不能再继续了。 曹操打不了。 曹昂打不了。 因为曹操要解决陈王宠所部,解决许都之事,至于曹昂,则记挂着荆州之战,不解决荆州,那他所节制的四郡,根本就没办法有效实控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一变数,才导致曹操征伐徐州之际,会出现一批文武辗转投效到刘备麾下的事情,才使得周瑜会拿广陵郡跟刘备联合。 “公子,还是您想的深远。” 而在曹昂思虑之际,贾诩却眉头微蹙,抬手朝曹昂一礼道:“刘玄德的确不容小觑,此人身上有股子韧劲,如果不设法除掉此人,将来刘备必然是大患!!” 贾诩讲这样的话,是因为知晓一些情况。 在荆州之战开打之际,刘备就跟周瑜打的难解难分,这等态势下刘备能够稳定住局面,还能跟陈瑀联合起来,最终叫周瑜吃尽苦头,这本身就是极其震惊的事。 而在这期间,被刘备俘虏的纪灵、苌奴、戚寄等将,居然能为了刘备领兵厮杀,甚至取得不小战绩,这让贾诩觉得刘备这个人太不简单了。 如果是这样,贾诩就必须考虑一件事。 在徐州动乱之际,那些辗转投效到刘备麾下的文武,会不会在刘备的谋划下,最终有多数都真心效忠刘备? 如果真是这样,那刘备的底蕴就无形间增强太多了。 本身广陵郡就是富庶之地,且刘备还与江东结盟了,加之刘备先前曾领徐州牧,这在徐州是有一定威望的,这些捆绑在一起,不由得贾诩不重视啊。 “老师说的没错。” 曹昂放下密报,表情严肃道:“就当下的局势来看,如果不设法围堵住刘备,那么一旦局势有大变化,其部定然会对我军造成极大影响。” 此刻的曹昂,无比庆幸在此之前,他针对荆宛汝淮进行大规模军事驻防的调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隐患是极大的。 当初进行这种调整,针对于江淮那一带,本身是对刘备、孙策两部势力进行的,这样就能与在徐州的夏侯惇紧密联系起来,确保这一带的震慑力度足够大,以叫两部势力不敢轻易来犯。 可现在周瑜却把广陵郡让出来了,这等于是直接面对刘备了,如果没有这么多人投效,那刘备纵使与孙策达成共识,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可偏偏却有大批人辗转投了刘备,这就不由曹昂不重视了。 老登啊,瞧瞧你先前干的事,惹得多大的麻烦吧。 想到这里的曹昂,就有些无奈。 但真要细想下来,曹昂对曹操的做法也理解,虽说杀了很多人,但处在曹操当时的处境,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曹操根本就无法震慑周边势力,如此就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曹昂之所以要一南一北这样发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消除掉一些隐患,事实上曹昂也做到了。 不说别的,单单是攻打吕布一战,没有把吕布、陈宫杀了,这就给曹操带来很多好处。 特别是陈宫没有被杀,这就使得曹操有机会整合兖州了,以为后续对战袁绍凝聚不小的底蕴。 或许这在今下看不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优势会体现的淋漓尽致。 毕竟官渡一战打的有多艰难,曹昂是清楚的。 那可以说是赌上全部身家,在极大的反对声下,甚至麾下还有秘密跟袁绍联系的大势下,曹操依旧决意选择对抗的。 “公子,依着今下江淮一带的形势,诩以为这一带需要进一步调整才行。”见曹昂沉默不言,贾诩犹豫了刹那,还是讲出了心中所想。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一旦刘备在广陵一带积蓄了力量,而在此期间,孙策解决了江东危机,那二人势必会联合起来做些事情的。” “可对于我军而言,不管是今下,亦或是今后较长一段时间,都应以安稳为主,唯有这样,方能使得荆宛汝淮徐一带发展起来。” 贾诩不知官渡之战何时爆发,但他却知道一点,曹袁势必会有一战的,而且这一战必然不会长,因为雄踞河北的袁绍,一旦知晓曹操夺了徐州,曹昂夺了荆北,那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倘若任其发展下去,所占据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第294章 曹子修的大手笔,时势必将造英雄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贾诩的话,让曹昂陷入沉思。 以臧霸为首的文武,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最终辗转投效到刘备麾下,这不管怎样想,都已成为了事实。 再去想此事,已经毫无意义。 刘备的实力增强了,且与江东提前结盟,这是今下不争的事实。 江淮一带的变数出现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臧霸他们辗转投效到刘备麾下,这对于曹氏而言是好事,毕竟这些人心里没有曹氏,与其留在治下,在不知何时会反叛,倒不如直接对立的好。 如此一来盯着他们,看在后续刘备他们是否会跟徐州、江淮治下诸族联系,这样亦能进一步扫除隐患。 “老师觉得我若举荐关羽改任豫章太守,举荐张飞任丹阳太守,举荐臧霸任广陵太守,举荐纪灵任会稽太守,您以为如何?” 曹昂的话,让贾诩眉头微蹙。 “公子的意思,是以此破坏孙刘联盟?” 贾诩沉吟刹那,语气低沉道:“就今下的形势来看,以此来破两部联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刘备在广陵,孙策在江东,如果刘备在广陵站稳脚跟,而孙策解决江东之患,那两部势必会联合起来征伐。” “可若是这样一来,依着孙策的脾性来讲,其势必对公子愈发仇视,毕竟公子此举无疑是在动摇他富春孙氏的根基。” “我就是叫他敌视。” 曹昂微微一笑道:“此等举荐一旦问世,我甚至都不用怀疑,孙策在解决江东之患,必会择机兴兵来犯荆州。” “但这恰是我所想要的,且在此举荐明确后,驻柴桑的魏延所部,将持续对豫章展开袭扰,叫江东兵受起所扰。” 公子是想以此减轻江淮及徐州压力啊。 贾诩立时就明白怎么回事。 “再一个,我这样做也是对孙策略施惩戒。” 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眼神凌厉道:“此獠屡次三番的对我军展开袭扰,违背天子所定大事,讨袁也好,伐荆也罢,总想着从中谋取好处。” “他不是想谋取好处嘛,那我就断他统治根基,别忘了,他在江东崛起,此前可没得到朝廷允准,且在横扫江东之际,还滥杀良善,屠戮百姓,似这等暴虐之辈,有何德何能代天子牧守一方?” 大义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战略,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固然说袁术僭越称帝,这加快某些思潮的改变,但在今下,汉天子仍是天下共主,以其所定诸事,仍是带着法理性的。 你不遵循,那你就是叛逆。 你若遵循,那你必陷被动。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叫你进退两难就对了。 “还有我这样举荐,也是在搅动刘备内部出现分歧与对立。”曹昂嘴角微扬,看向贾诩说道。 “今下刘备的根基就是广陵,如此我就举荐臧霸任广陵太守,我倒是要瞧瞧刘备他怎样选择。” “还有投效刘备的可不止臧霸一人,而那些人知晓此事,心中又会怎样想呢?又该怎样看待刘备呢?” 贾诩眼前一亮,对曹昂说道:“如此以来刘备也好,孙策也罢,所部都将会经历一段动荡时期。” “这对我军来讲就是优势。” “趁着两部内外皆有问题之际,加紧对各地的驻防调整,与此同时,在江淮、徐州等地尽快推行兴屯诸事。” “没错。” 曹昂笑着点点头道:“先前在宛县所定诸策,可加紧进行落实,甚至可在徐州境内进行推动。” “对于我军而言,安稳才是第一要位,毕竟新得的这些疆域,除了荆北诸郡外,余下皆是久经战乱之地,对于治下百姓而言,他们最渴望的就是安稳。” “善,善!” 贾诩赞许道。 这样的安排一旦得到许都方面的认可,就等于说把江淮以外的因素敲定了,反正都是敌对关系,没有必要给他们留什么情面。 如此还能叫江淮一带,徐州一带的文武都清楚,要加强对刘备,对孙策的提防,万不能有丝毫大意。 “外部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内部。” 曹昂表情严肃道:“我打算举荐舅父(丁斐)就任扬州刺史,如此我军所控庐江、九江两郡,就能形成一个区域整体。” “这样江淮一带真出现任何问题,也不至于说没有人代征南将军府去震慑宵小。” “公子想叫文侯就任扬州刺史,不仅是出于此等考虑吧?” 贾诩听后,却笑着对曹昂道:“公子还想以文侯作为媒介,加强对徐州的联系吧?” “知我者,老师也。” 曹昂露出笑意道。 这的确是他考虑很久的事。 不管怎样说,他都是小辈。 被丁氏养在身边,这叫他拥有嫡长的身份,继而使曹氏、夏侯、丁氏三族都认他这个嫡长子。 而在宛县之战,留守南阳,讨袁之战,伐荆一役中皆有不俗表现,这是让他在曹氏势力的地位与权势,都得到进一步加强与巩固。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要注意些什么。 老一辈的感受要考虑到。 认可继承人的身份,且不会受任何因素动摇,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可归根到底,今下当家做主的是曹操。 在这世上除了父子关系最难相处以外,其实还有另一层关系最难相处,那就是掌权者与继承者的关系。 让丁斐就任扬州刺史,那曹昂有任何想法,都可先在江淮一带推行,这期间保持与夏侯惇的联系,当然做与不做,曹昂是尊重夏侯惇的选择的。 夏侯惇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性格嘛说不好。 毕竟在曹氏势力之中,可就这位敢直呼曹操表字。 这是连作为曹操连襟的夏侯渊都没有做过的事。 而在曹操麾下,特别是曹氏、夏侯、丁氏三族之中,真要找一位能跟夏侯惇比较的,也就是丁斐了吧。 说到底,在曹操南征北战之下,丁氏一族出力同样不少。 但权势与地位得到大幅提升时,既不能被亲情所束,但也要懂得运用好亲情,这样方能确保麾下的安稳。 这就是今下曹昂必须考虑到的事。 毕竟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之地,跟今下多了个荆北之地,这影响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若是这样的话,公子应向司空举荐豫州刺史人选。”在短暂沉默后,贾诩郑重的看向曹昂道。 “既然举荐文侯为扬州刺史,以增强对庐江、九江的掌控,顺带更紧密的与徐州保持联系。” “那么豫州刺史一位,同样是至关重要的,毕竟公子接下来需坐镇襄阳,如此方能确保荆北之地安稳,这是谁都不能代替公子能达到的。” “江东的敌视,刘备的蠢蠢欲动,还有荆南的张羡,这些割据势力都需公子来统筹解决好。” “老师觉得满君如何?” 曹昂不假思索道。 “伯宁?” 贾诩双眼微眯,随即点头道:“就今下的态势而言,诩以为满伯宁最合适,可如此一来的话,南阳太守一职该由谁接任?” “毕竟公子在南阳推行的新政,是需要有人来具体落实的,可如今公子麾下之中,似乎没有人能出任此职。” 这就是曹昂的处境。 没错。 通过两次唯才是举令,这让曹昂为曹氏招揽到大批文武,且在两次对外之战中,使得一批人的地位与权势得到巩固。 但凡事不能只考虑曹昂这一边,更要考虑整个曹氏势力,在曹操这边的文武,就不说能力怎样比较,单单是资历这一块,这是在曹昂麾下文武中所不能比的。 可偏偏南阳还很重要,必须要叫曹昂麾下的文武中遴选,毕竟这样这样,才能真正的延续曹昂的政策。 “那要是将南阳郡析出荆州,而归入豫州呢?” 曹昂的话,让贾诩脸色微变。 这…… 贾诩一时不知该讲些什么。 “这件事,我考虑很久了。” 曹昂表情严肃道:“荆州有排外风气,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根子就在于荆州太完美了,完美到这不管是在承平时期,亦或是乱世之下,都能与整个天下隔绝开。” “也恰恰是这样,才导致这种情况出现。” “还有南阳作为帝乡,这本就是极特殊的存在,所以想解决荆州的问题,就必须要去除掉一部分完美。” “公子,此事恐很难成啊。” 贾诩眉头微皱道:“南阳这个地方太特殊了,真要这样做的话,恐不止是荆州,亦包括南阳本郡,甚至是许都方面,都会出现对应的风波来。” “不可否认,将南阳从荆州析出,划归到豫州治下,的确是从根子上解决问题,但这件事太大了。” 曹昂正色道:“所以在写举荐满君,就任豫州刺史之际,我要单独写一封信,来陈述利弊供我父裁决才行。” “出现风波都是小的,甚至闹不好啊,还会发生些什么动乱,但从长远角度来看,这是一劳永逸的大事,我相信我父会做出正确抉择的。” 将南阳析出荆州,划归到豫州去。 这件事情太大了。 看似是将一个郡,从一个州,给划到另一个州区,实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背后牵扯到的太多了。 哪怕今下曹昂在曹氏势力的权势与地位,的确是加强了很多,也得到了进一步稳固,甚至曹昂在汉室的职官也不低,但这不是他所能去做的。 “那荆州,公子打算怎样安置?” 贾诩听到这里,没有继续这一话题,反而询问起荆州之事。 贾诩是聪明人,他知道有些事,自己可以掺和,但有些事绝不能掺和。 不然就违背他的处世之道了。 “至于荆州。” 曹昂撩撩袍袖,笑着看向贾诩道:“老师觉得,我若举荐郭奉孝就任荆州牧,我父是答应呢?是反对呢?” 贾诩眉头微蹙起来,但很快恢复正常。 这是玩起以退为进了!! 想想也对。 从曹昂留守南阳算起,这才多久啊,就凭借着曹操派来的一批文武,拨的那批将士,聚起今下这种声威。 今下夺占荆北之地,又是提拔一批武将担任要职,又是提拔一批文臣担任要职,关键是扬州刺史,豫州刺史还都是曹昂举荐的。 放在曹操的位置上,不管是作为父亲,亦或是作为掌权者,那会怎样想? 尽管曹操从没有怀疑过曹昂,不然当初在讨袁之战结束后,叫曹昂节制四郡,开府仪同三司。 可人不是活在真空下的,尤其是权势与地位达到一定考虑,这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所以曹昂要以这种形式,来表明态度。 同时举荐郭嘉为荆州牧,也是在隐晦的告诉曹操,荆北诸郡固然打下来了,但是荆北也好,荆州也罢,还远没有到安稳的地步。 “如此以来,荆宛汝淮徐之地,必将趋于安稳。”在曹昂的注视下,贾诩神情自若道:“接下来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各部驻防明确好,这样方能让公子所谋有效落实。” 老狐狸。 见贾诩不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曹昂忍不住在心里笑骂起来,想想也对,有些事情即便是他,都必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对于贾诩而言,他如何会轻易插手这些呢。 而贾诩的话,也提醒了曹昂。 “老师,针对庐江、九江两地的驻防,还需进一步进行细调。”曹昂收敛心神,看向贾诩道:“我需再好好思量一番,到时派人将所想告知于老师。” “喏!” 贾诩作揖拜道。 不过对曹昂而言,除了要考虑这点以外,他还需给不少人写去书信,不说别的,单单是李整就要写一封,曹昂怎样都没有想到李封这厮,居然没有被杀,反倒是逃到刘备麾下了,而这个人跟先前被杀的薛兰,那可是将李整之父李乾给杀了。 固然薛兰这一罪魁祸首后续被曹操杀了,可李封这个从犯却没死啊,安抚好李整的情绪是曹昂必须要做的。 除了李整以外,曹昂还要给夏侯惇、丁斐、满宠等一行人写信,而最叫曹昂苦恼的,莫过于跟曹操要写的信,既要把自己的主张讲明,也要表明他为子,操为父的中心思想,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为了曹氏,领兵镇守在南域,以确保在后续面对的风波中,能够起到对应的作用。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295章 公瑾力劝孙伯符,镇诸叛以候大变 曹昂苦恼着一封封信,究竟要怎样写合适,毕竟敢有一封写错意了,这就会带来对应的影响与变动。 曹昂不愿这种事发生,毕竟出现的变动太多,如果再多一些的话,那不可控因素就太多了。 曹昂的苦恼无人理解,正如孙策的苦恼也不会有人知,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毕竟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荆州千里开外。 江东。 吴郡境。 寒风袭来,那种似针扎的冷,让人难受至极,与北方的冷不同,南方的冷对人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 “伯符~” 穿着白衣白甲的周瑜,站在帅帐外,那张白皙俊美的面庞,此刻流露出复杂之色,他如何不知孙策为何这般。 “要进就进。” 在周瑜轻叹一声,准备离开之际,帐内响起孙策的声音。 周瑜转过身,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走进了帐内。 帐内有刺鼻的草药味。 周瑜眉头微蹙,当看到赤着上身,缠着白布的孙策,背对着自己躺在榻上时,周瑜面露关切道。 “伯符,你的伤~” “一时还死不了!” 在周瑜的注视下,孙策猛然起身,那双冷眸闪烁着精芒,直勾勾的盯着周瑜,心中那股子淤堵,却怎样都发泄不出来。 孙策怎么都没有想到,横扫江东诸郡的他,此前占据着多大的优势,怎么如此短之下就成这副模样了。 奇袭夺占的广陵、淮陵等地,被他信任的周瑜拱手让于刘备,还说是为了结盟,跟那大耳贼有什么需要结盟的? 江东能得此等要地,不管是攻略江淮,亦或是北上徐州,那都是占着极大便利的! 如果在荆州动荡之际,能够率部把江夏郡夺占,即便得知这等消息,孙策也不会这般恼怒。 毕竟对江东而言,能够以江夏郡作为跳板,继而攻略荆州之地,那长江以南大片疆域就属他富春孙氏了。 可偏偏死伤无数健儿,消耗大批钱粮,非但没有杀进江夏郡,还被一股曹军死死挡在柴桑一带。 这对内心骄傲的孙策而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关键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太史慈,居然辗转投到曹军麾下了。 别看太史慈败在自己手下,可对这个人,孙策是极其重视的,如果不能将其招揽到麾下的话,必须要想方设法的除掉,不然今后必然成为江东之患,可偏偏太史慈就跟曹军混在一起了。 现在好了,一处江北的前出要冲没了,想袭占江夏郡这一前出要地也没能实现,江东被曹军彻底堵死了。 一想到这里,孙策内心就烦躁之际。 但添堵的事还不止这些。 可能投效曹军的孙香就不提了,就提今下会稽郡山越暴动,受此影响,这吴郡治下也不安生了。 以至从柴桑撤兵的孙策,至今还停留在余杭一带,因为这一带的诸族反叛了,而且规模还不小。 孙策比谁都要清楚,这不过是表象罢了,真正的原因不再这一带,说到底,他富春孙氏的底蕴太薄弱了,以至江东的名门望族,多数都在心底排斥他,排斥富春孙氏!! “伯符,我等能好好谈谈吗?” 此等态势下,周瑜沉默许久后,才看向孙策道:“就像当初在舒县那样,我等好好谈谈,行吗?” 周瑜的话,叫孙策一愣。 心底生出怅然。 当初从寿春迁至舒县,他与周瑜是无话不谈,二人可谓是相见恨晚,而孙策至今都还记得,为了能叫自己名望,得以在江淮一带传开,出身庐江周氏的周瑜,可谓是在暗中出了不少力。 这也使得孙策名望得到不小提升。 如果他的父亲,没有战死荆州的话,那在舒县继续待上几年,其名望就能渡过长江,传递到江东一带去。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说吧。” 想到这些的孙策,轻叹一声道。 “瑜知在借广陵于刘备一事上,伯符对某有怨气。” 周瑜正色道:“这件事,瑜错就错在没有事先派人与伯符商榷,而擅自做主将此事敲定。” “公瑾,某不明白,你究竟是怕什么?!” 孙策闻言,瞪眼看向周瑜道:“广陵郡对我有多重要,你不是不清楚,是曹操是领兵夺了徐州,曹昂是领兵占了荆北,可我江东也不弱啊!!” “即便曹操夺了徐州又如何?在徐州诸族之中有多少与之同心的?只要我江东能解决内忧,即可集结大军挥师北上,继而以广陵为前出,或对江淮,或对徐州展开攻势,这可是我江东为数不多的优势了!” “你可倒好,直接把广陵让给刘备了,你这是断了我江东的机会啊,你可知今下有多少人对你有不满吗?” 既然是按在舒县那时一样,孙策就不会藏着掖着,将心里想的全都讲了出来。 想当初他们刚碰面时,都是年轻气盛,故而彼此间的争论也是很多的,可也正是在这争论下,二人的关系变得亲近不少。 “伯符讲的这些,瑜都清楚。” 在孙策的怒视下,周瑜平静道:“但当瑜知晓曹操没有杀掉吕布、陈宫,还命夏侯惇坐镇徐州,瑜就知道自己做的没错。” “你还没错了?!” 孙策难以置信的看向周瑜。 “是。” 周瑜眼神坚毅道:“曹操领兵征伐徐州的起因,是因其子曹昂提出伐荆,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发动了。” “伯符想过没有,为何在讨袁之战刚结束没多久,这个曹昂就如此急不可耐的要发动伐荆之战吗?” “还不是想围堵死我部。” 孙策冷哼一声道。 这是孙策一直所想的,根源也不难猜,无非就是在讨袁之战中,他虽说率部响应了讨袁,但是却没有跟曹操他们兵合一处,而是独自领兵渡江攻打广陵之地。 “的确有这方面的考虑,但这不是全部。” 周瑜声音低沉道:“其实曹昂真正想要的,是在曹袁爆发大战之前,能够扫除掉一些隐患与威胁。” “正如响应讨袁的陈王宠部,所部最终叫曹操给吞并了,因为这件事,使得曹操受到不小质疑与抨击,但即便是这样,曹操还是做了。” “这也是在扫除隐患。” “而在伐徐之战结束后,曹操最终没有杀了吕布与陈宫,这无疑是在向兖州之地释放一种善意。” 孙策的眉头紧皱起来。 周瑜想讲的潜台词,孙策听出来了。 自始至终,人家就没把江东放在眼里。 这让孙策双拳紧攥起来。 “在这等大势之下,如果我江东分兵多路,那非但不能有效积攒实力,相反还有可能会被拖死。” 周瑜继续道:“从曹昂率部杀进荆州之际,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广陵郡对于我江东而言,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既然是这样,那我军为何不能获取最大利益,将广陵郡治下的人口迁一部分归江东,安置于吴郡各地,效仿曹操在其治下兴起的兴屯之策,以此为我军解决粮草之忧。” “而广陵这个地方,我军借给刘备,是叫其暂与曹军展开对峙,待到我军积蓄一定的力量,再出兵渡江也未尝不可啊,毕竟在广陵治下,我军还有江都、东陵亭两地是牢掌在我军之手的。” “可今下吴郡、会稽郡等地动荡不断,即便你想的是好,可又该如何解决兴屯?”孙策皱眉道。 “何况把广陵郡借给刘备,你觉得就依刘备的性格,会轻易把广陵郡还给我军吗?而据我所知晓的情况,在徐州动荡之下,可有不少人辗转投效到刘备麾下的,这些本是该被我军收拢的啊!!” “伯符你错了。” 周瑜轻叹道:“即便是有不少人辗转投效到刘备麾下,可你觉得那些人,真的就能为你所用吗?” 孙策沉默了。 他当然知晓周瑜是何意,其实他这一路横扫江东诸地,已经使得他麾下的队伍形成一定规模。 不过这个队伍又太过复杂。 “吴郡、会稽郡等地固然动荡,但这并不影响我军兴屯。”周瑜上前道:“如果伯符信任瑜的话,这兴屯之事就交由某来办。” “不过某需伯符答应一件事。” “何事?” 孙策眉头微挑,看向周瑜道。 “不可在兴兵屠戮了。” 周瑜极其郑重道:“虽说今下曹军遍布江东周边诸地,可对于我军而言,这同样也是一次机会。” “趁此机会在治下兴屯聚兵,镇压山越叛乱,安抚江东诸族,甚至在丹徒、江乘等地增扩水军。” “只要伯符能将这些事做好,在这乱世纷争下,必不愁霸业可成。” “哪里有这么容易啊。” 孙策皱眉道。 孙策讲的这些,不是对霸业没有希望,而是对安抚江东诸族没有希望,因为他曾经不是没有想安抚,可因为当初在袁术麾下时,跟时任庐江郡太守陆康交战,这一战打的异常艰难,硬是打了两年,而此战结束后,陆康死了,陆氏在庐江子弟也死了不少,这也导致孙策与江东诸族交恶。 陆康所在陆氏,那在江东乃是名门望族,与之同列的还有三家。 江东这边的风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比荆州还要更复杂。 江东开垦的良田,可有不少都在江东诸族名下,关键是他们还豢养大批家丁,藏匿了众多人口。 即便是关起门来,那各自也都是能运转起来的。 这就是庄园经济。 “哪怕是再不容易,伯符也必须要这样做!” 见孙策如此,周瑜表情严肃道:“因为要不了多久,曹袁之间必然爆发大战,这对于我军而言,将会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如果在曹袁交战之际,我军能够真正平息江东的话,那就能攥成一个拳头,这样不管是北上,亦或是西进,对于我军都是极其有利的。” “是,曹操到今下,是占据了不少州郡,可是跟袁绍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底蕴,毕竟其所占的地域,可有不少都是久经战乱之地,伯符觉得这些地域,又有多少真正跟曹操是一条心的?” 嗯? 孙策眉头微蹙起来。 “伯符想过没有。” 见孙策有所意动,周瑜趁热打铁道:“刘备这个人就真的甘心屈居广陵一带吗?别忘了,这个人曾经可是坐拥徐州的,其名望不知在徐州,甚至是江淮、江东等地,那都是传不少的。” “把广陵郡借给刘备,就是要叫这一带的曹军,无法真正心安的治理,不然,就不说别的了。” “单单是九江、庐江两郡交汇之地,以巢湖为首的这片地域,一旦叫曹军开启大规模兴屯的话,不出两载,伯符觉得他们积攒不了大批粮草吗?” 作为庐江周氏子弟,对于江淮一带的情况,没有谁比周瑜更清楚的了。 周瑜将广陵郡借给刘备,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才决定的。 不然这么大的事,他是绝不会轻易去做的。 因为周瑜太清楚这样做,究竟会引来多大的风波。 “曹袁之战就是我军最后的机会了。” 周瑜表情严肃道:“如果伯符想雄踞江东、荆州、江淮、徐州之地,那么就必须要先把江东平息下来,待到曹袁之战真正爆发,我军就可审时度势下展开攻势。” 周瑜的话,叫孙策陷入到沉思下。 细细琢磨周瑜所讲,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固然他对袁绍了解不多,但他却知道一点,雄踞河北的袁绍,断然不会接受这天下有一位跟他分庭抗衡的诸侯,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曹操。 毕竟当初二袁之争下,曹操是依附于袁绍麾下的,这就像其父依附于袁术麾下一样,而他们之间可是打了不少仗的。 也是想清楚这些,叫孙策心底燃起斗志。 你曹操是强,但我孙策同样不差!! 看到孙策的变化,周瑜心底暗松口气,只是周瑜有一点安心,那就是孙策究竟能不能压住自己的性子,这点孙策或许没发现,但是周瑜却发现了,此时的孙策,与当初在寿春,在舒县时相比,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脾性火爆了太多…… 第296章 布局江东谋新势,凤雏学院兴文脉 乱世纷争下,各路诸侯间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这才是最真实的常态,这也造就秩序的动荡。 不到最后一刻,哪怕拥有再多,也断不能有丝毫懈怠与自满,因为在这片土地上,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 曹昂很喜欢汉末这个时代,因为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因为所遇对手都很强,这使得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对内是这样。 对外是这样。 江淮一带出现的变数,让曹昂生出极大警惕,任何威胁到曹袁大战的因素,他都必须要扼杀于摇篮间。 故而除了刘备外,江东也就进入曹昂视线。 数日后。 州牧府。 贾诩略显疲惫的坐于锦垫上,近来他是忙的团团转,涉及荆宛汝淮的驻防调整,既要确保隐秘性,还要兼顾内外局势,更要保证效率,这牵扯到的层面太多了,以至贾诩、阎象、鲁肃他们必须时刻紧绷着才行,在此事没有告一段落前断不能有丝毫松懈。 而曹昂呢,在这方面干脆做起甩手掌柜。 凡是贾诩他们明确的,曹昂都没有意见,这看似是不负责任,实则却是最大的信赖,因为曹昂清楚他们的能力。 既然底下的人能做好,又何必再去掺和呢? 毕竟大方向已经明确了。 想做好上位者这一角色,就必须学会放手,更要懂得信赖,当然这个放手与信赖,可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老师,来吃些东西。” 本平静的正堂,随着曹昂的到来,变得不再平静。 “公子~” 见曹昂端着东西过来,贾诩作势就要起身。 “老师,这里没外人,就别如此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咱们边吃边聊吧。” “喏!” 贾诩有些复杂的作揖拜道。 贾诩自诩是一个心很冷的人,可在面对曹昂时,有些时候他会违背些处事原则,无他,在曹昂的身上,他感受到先前不曾有过的,尊重! 这份尊重,不是言语间的,而是小细节上的。 “这些时日辛苦老师了。” 曹昂撩袍做到主位上,看向贾诩道:“又是驻防调整,又是军器局扩建,老师这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都是诩该做的。” 贾诩微微低首道。 随着驻防体系调整,与此同时在做的还有军器局扩建,按曹昂所想,他要在各郡都建起军器局,以此满足自己麾下大军所需,还要给曹操麾下提供军需。 为了确保保密性,按曹昂所想,军器局的工匠要造册,要集中居住,至于学徒,需从各处大营进行新卒选拔,而后在从中进行筛选,继而施行军事化管理。 还有军屯,除了因战致残分去的,余下一应群体,需从各处大营经过新卒选拔,没有选进勇卒序列的,就分批划拨到各地军屯。 或许这会耽搁些时间,但却能够确保安稳。 再一个这样以来,就能构建起一套新体系,即野战军,准现役,预备役体系,其中野战军拿全饷,准现役拿半饷,预备役无饷,以此来减轻财政压力,但同时靠军功赏赐来刺激麾下将士。 野战军的建制出现空缺,就从驻扎各大营的准现役,即勇卒,进行统筹增补,至于预备役的,除了进行军屯外,还会进行操练,其中表现优异的,可增补到各大营序列,以此构建起完整体系。 这是在征战时期下,曹昂觉得最合适的模式,至于说仗打完了,天下一统了,后续再进行调整即可。 在曹昂看来,只要能将军队,军屯,军工完全抓在手里,不断增强他们的凝聚力,叫他们都斗志高昂,那么他所掌控的地域,即便期间出现些风波与动荡,也断然动摇不了统治根基。 乱世下,枪杆子第一位!! 而值得一提的,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子弟,多数要离开曹昂了,他们要去的就是各处大营,参与到新卒招募、操练等事宜中,想要统兵就要先会练兵,他们今后的路该怎样走,曹昂都已经想好了,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就不会出现养废的情况。 处在这大争之世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不可能说坐享其成,对于这样的废物,曹昂是不会用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曹昂所领的这片地域,是一批批新人历练的地方,事多且杂,压力极大,能够扛过去,做出来,资历不就有了? 当然如此以来,曹昂会承受更多,毕竟这些人全都打上他的烙印了,曹昂必须做的更好,以此才能叫他们安心做事。 但这些都是曹昂该去承受的。 “公子叫诩过来,不是吃顿饭这样简单吧?” 二人吃着东西,吃了一会儿,贾诩放下筷子,看向曹昂说道。 “知我者,老师也。” 曹昂露出笑意,对贾诩道:“昂这次叫老师来,还真有一件事,是关于江东的。” “江东?” 贾诩眉头微蹙,随即道:“公子是说潜龙计划要调整?” “没错。” 曹昂点点头道。 和聪明人相处就是好,一点既透。 “江淮出现那种事,刘备的势力得到不小提升,这对昂来讲是一次警钟。”曹昂收敛心神,表情严肃道。 “通过先前一系列调整,对刘备的围堵,可以说能满足基本平稳,至于说江淮是否会出现问题,那要等后续再看。” “不过江东就不一样了,毕竟是隔着天险,而我军在长江以北,以西占据大片疆域,除了靠军事方面的警惕还不够。” “毕竟江东的地域也不小。” “所以我就想除了刺探、渗透以外,能否给江东多找点麻烦,好叫孙策他们无暇安心发展,这样富春孙氏的底蕴就不会巩固。” “真要这样的话,那可通过两方面入手。” 贾诩听后,沉思刹那后正色道:“一个是江东诸族,一个即山越各部,前者想挑起他们与孙氏相争,这不是容易的事,毕竟江东诸族的人都很聪明。” “不过后者,如果说谋划得当的话,还是有一定胜算的,毕竟山越各部所处环境恶劣,且不愿教化。” “山越,是我军必须着重攻略的。” 曹昂表情严肃道:“在我军之中,其实有一批先后归顺的黄巾军,其中在汝南的最多,我就在想,能否从中筛选一批,叫他们从过庐江、九江、江夏等地,分批渗透进豫章、丹阳、会稽等地去。” “当然叫他们冒此风险,不是就放任不管了。” “我征南将军府就是他们最强后盾,而负责连接两者的就是亲军校尉部,他们有任何需求,会尽力去进行满足的。” “除此以外还要明确一件事,在江东没有攻破以前,不能暴露各自身份,不然针对他们的赏赐全都没了。” “至于赏赐,很简单,谁能控制一县山越,则战后晋校尉,敕亭侯,赏田千亩,谁能控制一郡山越,这战后晋将军,敕乡侯,赏田五千,谁能控制一州山越,则战后晋升中枢,敕县侯,赏田万亩!” 贾诩心下一惊。 这赏赐不可谓不丰厚啊! 真要是这样的话,固然渗透去江东,存在极大的风险,可只要有人知道,那一定会抢着去的。 毕竟这要成了,可就逆天改命了! 对于底层群体来讲,他们想要的不就是个机会吗? 现在机会来了,哪怕是拿命去拼,他们也是愿意的。 “公子,此事诩觉得可行。” 贾诩沉吟刹那,看向曹昂道:“不过针对这部分群体,必须要好好筛选一番,不能叫无能之辈选进来。” “所以此事需老师跟史阿他们多费费心。” 曹昂正色道:“这件事关系到攻略江东大计,昂不希望江东割据在外太久,不然后续想收复就难了。” “公子放心,诩会做好此事的。” 贾诩先是抬手一礼,随即便道:“公子,其实此事也可用于荆南诸蛮。” 别看曹昂到现在,都在维系着要攻打荆南的态势,但有些人已经瞧出曹昂不会动兵了,贾诩就是其中之一。 “老师觉得可行,那就一并操办吧。” 曹昂微微一笑道。 对于贾诩,想要叫其真正归心,除了要彰显自身能力与潜力外,还必须要有足够的尊重与信任。 真诚与任何一项捆绑在一起,那都是最大的杀器。 唯独真诚一个就不行了。 贾诩的能力,曹昂从不怀疑,也正是这样,曹昂才会将军器局、亲军校尉部一并交给贾诩来亲掌,这两处太重要了,可以说是关系到他的命脉所在,故而必须要叫值得信赖的人去做才行。 “公子,子初公他们来了。” 在此等态势下,典满走进堂作揖拜道。 “请他们来吧。” 曹昂说道。 “公子,那诩就先告退了。” 贾诩此刻起身道。 “好。” 曹昂笑着起身,将贾诩送出堂。 一番寒暄后,曹昂又忙碌起来了。 还是这座正堂。 从曹昂领兵入主襄阳后,他是一刻都没有闲住过,不是忙这些事,就是忙那些事,尽管麾下有一批文武,能够帮他分忧,但有些事必须他亲自出面或拍板才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也是经历了这些后,曹昂才理解曹操。 甚至是打心底里敬佩曹操。 这样的雄主,能够在遇到大挫折下,依旧保持斗志与拼劲,还不把锅甩给底下的人,这在乱世下是极其罕见的。 固然曹操也要很多不好的,可这天下又岂会有完人? 可以说千百年来都不会出一个。 “子初公,昂这些时日一直在想一件事。” 曹昂撩撩袍袖,看着被请来的刘巴一行,微微一笑道:“荆北局势日趋安稳,可在荆州却连一座像样的官学都没有,昂觉得这不好,毕竟在襄阳这边,可是有大批名士大儒,还有众多学子的。” “就像在帝乡南阳,有一座卧龙书院,这里聚集着大批名士大儒,还有学子,在荆州怎么能没有呢?” 落座的刘巴等一行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流露出各异神色,他们知晓自家公子想干什么。 “所以昂就在想。”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保持笑意道:“能否叫诸公诸君出面,去跟襄阳的名士大儒谈谈心,顺带讲明征南将军府想在襄阳创办凤雏学院的想法?” “关于凤雏学院的种种,一并参照在宛的卧龙书院,越是在这乱世下,就越不能放松兴教。” “公子大义!” 刘巴一行无不作揖拜道。 “诸公诸君,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曹昂见状忙摆手道:“毕竟在荆的名士大儒众多,其各自门下子弟也不少,这有进修古文经学的,还有进修新文经学的,此外还有别的,想要将他们凝聚到一起,昂想想都觉得头疼。” “公子既信任我等,那我等定全力以赴!” 刘巴听后,立时就表态道。 其实在这一时期,学问是极其昂贵的,别看汉末人口那么多,可真正识文断字的却只占少数。 而这一少数群体,名门望族就占了众多,关键是他们还有细分了各个阶层,门户之见格外严重。 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这是极其不好的事,这等于说是把命脉交到这少数派手中了,可偏偏汉室的构架还不太好。 一个二重君主制体系,一个庄园经济,使得汉室中枢对于地方的掌控力是持续削减的,不然也不会有今下这种乱象。 曹昂想打破这种格局,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所以必须要有完整计划才行。 趁着现在乱世动荡,与各路诸侯争霸期间,先去改变一部分,这期间或许会出问题,但只要手里有兵,有粮,那都是能解决的,这也是曹昂为何要紧抓军队,军屯,军工的原因所在。 等到改变一些后,天下被一统了,有针对性的改革,就可以顺势推动起来。 曹昂在南阳建立卧龙书院,使得一批名士大儒聚拢起来,这就相当于建立起一个学术中心,而与之配套的,是各地郡学,县学,以此叫更多的人能参与到进修中。 同样的道理,在襄阳建立凤雏学院,也是要这样搞。 先把思想理顺清楚,再顺带增加地方教育底蕴,或许在今下无法见到成效,可五年后,十年后呢? 意识形态的构建与发展,不是短期内就能促成的,曹昂要做到一点,即不断向前,勇于攀登的思潮,而非固步自封,愚昧教化的思潮,毕竟在这片土地之外,还是有广阔天地的,或许今下的时期,神州无法大规模对外开拓,可这不代表今后不行啊,曹昂要构建全新的疆域体系,文明体系,以让神州不再经历那些凄惨。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297章 诸族之需惹人厌,曹子修釜底抽薪 别看曹昂入主襄阳,所部占领荆北诸郡,可是曹昂有极强的危机感,荆北跟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有极大不同。 整体的阶层梯队呈现金字塔状。 不像南阳、汝南久经战乱侵袭,不像庐江、九江既经战乱侵袭,又经袁术搜刮,而讨袁之战、伐荆一役的先后展开,又进一步解决了地方割据势力。 在曹昂的眼里,拥有大片土地与人口的宗族势力,那也是割据诸侯,只不过他们是隐形小诸侯。 所以曹昂才不留余力的要打击。 在此等态势下,宛汝淮这片地域是百废待兴,但是掣肘与算计也少了,或许前期的秩序恢复,治理发展将面临诸多困难与挑战,可只要梳理出来,推动各项新策有效落实,待到一定时间沉淀,是能在确保地方掌控力度的同时,还能叫上述之地发展出来。 但荆北诸郡就不同了。 固然伐荆一役打赢了,取胜了,这前后也解决一些势力,可荆州最核心的那部分,却在此战中受损极小。 他们依旧有极强的影响力,名下有大片庄园与人口,甚至还涉足各个产业,如何解决他们是曹昂必须面对的。 荆北的仗打完了,曹昂就不能去轻易动兵。 真这样做,那就破坏规矩了,把人全推到对立面了。 先前伐荆,双方对抗与博弈,那是公事,即便曹昂杀再多人,或许有人会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 公事公办嘛。 何况曹昂还掌着大义。 可现在荆北无战事,曹昂要这样做,没有任何理由的去杀,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这等于是威胁所有人的生存。 合着我等累世积攒的财富,这是错了? 天下可没这道理。 对待享有特权的群体,他们才不会管底层怎样,那在他们眼里就是生产工具罢了,是他们享乐的根本。 所以矛盾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大兄这是怎么了?” 州牧府。 正堂外。 夏侯楙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这叫他没敢进堂去见曹昂,而是对堂外站着的典满低声道。 典满神情复杂,看了眼堂内,却没有说一句话。 作为宿将,不管何时,都不能把主公的动向对外讲丝毫,哪怕是跟主公再亲近的人。 在典满眼里,曹昂就是他的主公。 正如其父典韦,曹操就是其主公。 经历了一些事后,典满愈发理解其父了。 其实人这一生,就是在追寻祖辈,父辈的脚步,或许成就不一样,但慢慢的会发现,自己慢慢就变成最不想变成,但却格外在意的人。 这就是传承。 “你倒是说话啊。” 夏侯楙见状,有些焦急道:“大兄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楙公子若想知晓,还是自己去问公子吧。” 典满见状,微微低首道。 “我~” 典满的话,把夏侯楙给噎住了。 他要是真敢,又何须问典满啊。 “谁在外面?” 曹昂的声音,在堂内响起。 “是楙公子。” 典满转身作揖道。 “叫他进来。” 曹昂回了句。 “喏!” 典满应道,随即转身看向夏侯楙,反观夏侯楙,却瞪了典满一眼,但也不敢迟疑,有些忐忑的就走进堂内。 “是为去将军府直属大营历练的事来的?” 看着走进的夏侯楙,倚着凭几的曹昂,一甩袍袖道。 “是。” 夏侯楙不敢迟疑,忙开口道:“子斌他们都派去各地大营历练了,我也想为大兄分忧。” “你啊。” 见夏侯楙如此,曹昂笑道:“不是不叫你去,是你现在年岁太小,再等几年吧,先在我身边待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子弟,被曹昂分别派去各处大营历练,虽说他们都还没及冠吧,但一个个也都经历不少了,是可以担起些职责的,对这个年岁,十三岁以上的全去,今下的曹昂,思维已与这个时代没有太大差别了。 毕竟在汉末,十三岁娶妻生子的不在少数。 但是像夏侯楙他们,曹昂没有派他们出去,一个个还是太小了,先带在身边多磋磨几年,这样也避免长歪。 “别失望了。” 见夏侯楙不言,曹昂向前探探身道:“过不了几日,彰弟他们就回来了。” “真的!” 夏侯楙闻言,有些激动道。 “我何时骗过你们。” 曹昂被气笑了,“行了,去收拾一下,今夜我要宴请蔡瑁、蒯越他们,到时你跟着我一起。” “喏!” 夏侯楙当即作揖道,但随即夏侯楙猜到了什么。 “大兄,你适才那样,可是被蔡瑁他们气的?” 夏侯楙抬起头道。 “有些人啊,这贪欲太强了。” 曹昂收敛笑意,眉头微蹙道:“行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先下去准备吧。” “好。” 夏侯楙点头道。 看着夏侯楙离去的背影,曹昂脸色阴沉起来,本以为凭借着伐荆一役、覆徐之战能够震慑住这帮家伙,但他还是低估这些大族之人,对于确保自身及宗族利益的决心了。 这段时日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来向自己隐晦的表明诉求,既要确保自身利益,还想渗透进荆州水军,甚至是在一些地方领兵,这想要干什么,曹昂再清楚不过了。 曹昂知道该敲打一番了。 再不敲打,有些人就该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可即便是敲打,也要拿捏好分寸才行。 毕竟今下曹氏在荆北的根基还是太薄弱了。 何况各地驻防调整还没有完全落实好。 但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曹昂下定决心,一定要紧抓好军队,军工,军屯这几块,不然他势必会成为第二个刘表。 一旦这样,那先前所做种种就全白费了。 也是如此,让曹昂把视线瞄准了几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云梦泽,如果能在这些地方开垦,以军屯来逐步改造,那就有了对抗的底气。 荆北的大开发计划,必须要尽快提上议程才行! 兴屯是一方面。 修路,水利,兴城都要同时推进,唯有这样才能把荆北进一步联系起来,由此在这期间通过一些事情,来挤压被诸族藏匿的人口,与此同时也逐步打击一些宗族势力,来增强对荆北的掌控! 曹昂最近一直在忙的,就是梳理情况,继而整合一个完整计划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没有准备的仗就注定成功不了。 …… 一日无言。 天黑了。 州牧府。 “近来可好?” “还行。” “诸公呢?” “也就那样吧。” 在州牧府正堂,受邀来的群体各自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不过他们的心思全部在这上面。 今夜为何而来,他们很清楚。 尤其是不少人,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蔡瑁、蒯越、张允、王凯他们,反观这几位,无不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 说来,从曹昂入主襄阳以来,在曹昂的再三推辞下,刘琮还是搬离了州牧府,搬去别的地方而住。 毕竟天无二日嘛,有些事皆在不言中。 不过刘琮虽然搬走了,但曹昂对他们的监视却没放松,尤其是刘琦,这个人或许不重要,可刘磐、刘虎他们却重要。 到今下,刘表的一众旧将,凡是曹昂看重的,除了刘磐、刘虎没有投效外,其他都已经投效了。 曹昂如此重视驻防调整,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他要通过这种调整,来拆分荆北的军事力量,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以等待后续的对外战争打响后,叫新投的这些旧将立下功勋,这样才能叫他们彻底归心。 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一切都要以发展蓄势为主,以积极参与曹袁之战中。 “征南将军到!!” 随着一道喝喊响起,本热闹的正堂立时安静下来,蔡瑁、蒯越、张允、王凯、刘先、韩嵩、傅巽、刘阖、庞季、邓羲、吴巨等一行人,无不是起身相迎,在道道注视下,曹昂面露淡笑的走进堂内。 “拜见公子!” “拜见将军!” “拜见君侯!”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伸手示意。 “诸公,诸君无需多礼。” 曹昂保持笑意,对蔡瑁一行道:“都请坐吧。” 今日宴请的群体,与当初在襄阳城外相迎的不同,这部分要更为集中,皆是刘表生前倚重的文武。 这是曹昂不愿吸纳的群体,但是在名义上啊,必须要尊重的群体,因为他们代表着荆州诸族。 固然说其中有些群体,并非是荆州人士,可在大乱之际迁至荆州,又得刘表重用,这也使得他们在荆州扎根了。 想要把荆北治理出来,如果不把这部分群体解决好,那断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曹昂深思熟虑后才下了决心。 在一番寒暄后,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过去。 堂内气氛轻松不少。 不过曹昂却也能瞧出来,堂内的这帮人,一个个的表情看似轻松,实则都在心里盘算着种种。 曹昂觉得时机成熟了。 “今夜能与诸公、诸君饮酒谈心,昂心里甚是欢喜。” 在身旁夏侯楙的注视下,曹昂端起酒觞,笑着看向蔡瑁、蒯越一行道:“说起来昂要敬诸公、诸君一觞,错非诸位有一颗公心,不愿荆州生灵涂炭,恐今下荆州的局势还难以安定啊。” 夏侯楙听到这里眉头微蹙起来。 尤其是瞧见一些人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的自得,这叫夏侯楙心里冷哼一声,不过是一帮手下败将罢了,为何要对他们如此啊! 其实对蔡瑁、蒯越这帮人,夏侯楙这些二代子弟都看在眼里,一个个想算计什么,想得到他们,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见自家大兄如此礼遇他们,夏侯楙他们其实是有不忿的,当然这不是对曹昂,而是对这帮手下败将! 即便没有他们做些什么,这襄阳城依旧是打下来,荆北依旧能打下来,无非就是时间推迟些罢了。 可这世间的很多事,并非是表面看的如此简单。 “诸公,诸君或许还不知晓吧?”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喝罢觞中佳酿,笑着看向蔡瑁、蒯越一行,“某此前向天子举荐诸公、诸君入廷为官,此事已有眉目了。” 曹昂此言讲出,叫堂内众人皆是一愣。 随即在众人脸上,露出各异的神情。 有震惊。 有意外。 有惊喜。 有凝重。 谁都没有想到,曹昂居然会举荐他们入朝为官,对于一些人来讲,这是从荆州这块小天地,一跃跨到了更高层次,可对一些人来讲,他们就要取舍了,究竟是留在荆州好,还是前去许都好,但对一些人来讲,他们是不愿入朝为官的。 就像蒯越! 入朝为官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恐是曹昂为了进一步加强对荆北的掌控,但又不愿受到掣肘才这样做的。 而此刻堂内众人的反应,无不都在曹昂的观察下,众人是什么心思,通过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二。 ‘既然想将荆州整饬出来,你们这些人还是全离开荆州的好。’曹昂脸上没有反应,心里却暗暗冷笑起来。 ‘你们不离开,荆州抱团就太严重了,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针对怎样治理荆北,曹昂已然是理出思绪了。 先把一批人送出荆州去,叫他们到许都这个复杂之地,是,或许荆州诸族在荆州的地位都不低,可去了许都就不同了,在许都可有比他们还厉害的,一个个被现实揉搓后,那就会做正确选择了。 讲究门户之别的,可不止荆州一地,汉室其他州郡也讲究啊。 别的不说,就那帮汉室老臣,有哪个是简单的? 蔡瑁、蒯越他们在荆州待着,那的确是极其厉害的,但要是去了许都,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许都的那帮大族,会叫他们知道天外有天。 在给曹操写的信中,就涉及到蔡瑁、蒯越他们入许事宜,对自己而言,收拾他们或许比较麻烦,但换作曹操就不同了。 伐荆一役下,固然叫曹昂所获名望不少,但真正收获最大的,那绝对是曹操,今下的曹操可谓是不比以往了。 汉室老臣固然难以对付,但那要看跟谁了,在曹操麾下,即便他们有心思,有想法,有算计,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 毕竟曹操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蔡瑁、蒯越这些负担,一旦甩到许都去,那曹昂就能在荆北大施拳脚了,关键还能确保招揽到麾下的一批文武,不会被拉拢,被游说,继而减少荆北的隐患与麻烦。 “君侯,您说的可是真的?!” 而随着一人的发声,曹昂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在这帮群体之中,是有人愿意到许都为官的,毕竟在许为官跟在荆为官,那所触碰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何况要能得到曹操的重视,那所能斩获的利益就更大了!! 曹昂就是这样的善解人意,既然有人想去许都为官,那他肯定是要满足的,就像当初曹操伐徐之际,曹昂给曹操写信,想叫曹操在徐征辟一批人归许是一样的,这帮群体待在地方,跟前去中枢,那带来的影响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298章 拉一派,打一派,压一派,方为王 “当然。” 曹昂面露笑意,看向难掩兴奋的傅巽。 听到此言,傅巽眸中掠过精芒。 如果能去许都为官,那所获政治资源与实际资源,必将远超待在荆州所获,说到底,荆州属地方,许都属中枢!! 在地方蓄势能跟在中枢蓄势比吗? 答案是肯定的。 比不了。 根本比不了。 身处乱世纷争下,各路诸侯并立争雄,对于一方势力的上位者而言,他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击败并立的一个个强敌,继而成为天下唯一。 但话说回来。 处在乱世纷争下的可不止诸侯啊,在各方诸侯势力下更有诸多名门望族,他们想要的是宗族传承,血脉延续,所以这也就有了很多名门望族,会选择投效不同势力,如此不管哪一方诸侯取胜,都能确保有一支能延续下去。 正如颍川荀氏,在曹操麾下的荀彧,在兖州之变的表现与果决,继而得到曹操绝对的信赖,而除了荀彧以外,荀氏一族尚有荀悦、荀衍、荀攸或受曹操举荐,或受曹操征辟,在曹操所控地盘为官。 真正要细究的话,荀攸,可不是直接投效曹操的,其干了件猛事,谋刺董卓,其所谋之事败露被抓,虽然没有功成,但却有惊无险的活了下去,因为在那之后,王允他们把董卓给干掉了。 按常理来讲,荀攸得以被释放,应该待在中枢为官,毕竟凭借谋刺董卓,叫其名传播开来,但此君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弃官归乡,这固然让荀攸没有得到官位,但却进一步增强了名望。 此后兜兜转转,荀攸选择避难荆州,这想法就耐人寻味了,那时执掌荆州的,正是今下病故的刘表。 可最终呢,荀攸没有入仕荆州,而是选择接受曹操邀请,看似兜兜转转一圈,实则却并非是这样。 这就是大族的处世之道。 如果以为到此就结束了,那真是太天真了,颍川荀氏中还有一人,荀谌,此君可没有投效曹操,而是在初平二年之前,就投效到了袁绍麾下,此君在袁绍麾下同样出力极多,深得袁绍信赖与倚重。 这才是最真实的汉末。 各路诸侯没有傻子,他们明知这种情况,但依旧选择默许,无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要做出功绩才行,否则谁会提拔与倚重? “君侯果真是高义啊,若真能得举荐入中枢辅佐,这乃是某之幸啊。” “是啊,当今乱世下,能横扫不臣的,必是司空。” “能到司空麾下任职,乃是我等之幸啊。” 随着曹昂肯定回答了傅巽,堂内一些人就议论起来,他们讲这些话,是有意说给曹昂听的。 曹昂对此心知肚明。 讲这些话的人,无不是想去许都的,毕竟待在荆州与待在许都,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再一个待在曹昂麾下与待在曹操麾下,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固然说曹昂领兵攻占荆北之地,后续还要对荆南展开攻势,这的确是大涨了曹昂的名望与声威。 可真正获益最大的,毫无意外乃是曹操! 原因很简单。 今下曹操所涉及的地盘,囊括了兖州、豫州、荆州、扬州部分、徐州所在,甚至司隶校尉部,关中部分也都有涉足,这麾下的规模可不比袁绍差,甚至隐隐有超过袁绍之势。 近两年的曹操,那声威实在太强了。 讨袁之战的终胜,不止叫曹操灭掉一部强敌,关键还斩获政治上的声威与获益,最重要的一点,是解决了内部不少矛盾。 而伐荆一役、伐徐之战的先后取胜,则是进一步巩固了这种声威,或许对于一些群体,他们仍在心底鄙夷、排斥曹操,可对于更多的群体,他们心底早就做出了取舍。 人之所以复杂,就在于出身不同,环境不同,经历不同下,这想法是不可能一样的。 在这复杂的人世间,除了自己之外,哪怕是最亲的父母,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理解你,认可你。 “诸公,诸君请先静一下。” 见氛围差不多了,曹昂这才撩袍说道。 堂内立时安静下来。 道道注视聚焦在曹昂身上。 一些注视,甚至是灼热的。 “不过昂举荐归举荐,但诸公、诸君究竟要出任何职,这是昂不能擅自许诺的。”曹昂保持笑意道。 “诸公、诸君也知道,昂不过是征南将军,虽说开府仪同三司,但很多事吧,还需中枢来断。” 曹昂的话,叫一些人表情微变。 难道是空欢喜一场? 一些人心里难免紧张。 曹昂是谁,那可是曹司空嫡长子,更别提今下立此赫赫战功,如果他的话,都不能得到重视,那他们岂不就不能入朝为官了? “君侯太过自谦了。” 想到这里,一人忙开口道:“就凭君侯在讨袁之战的表现,中枢既得君侯举荐,又如何会不认真思量啊?” “是啊。” 此人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道:“我等……” 对于眼前这帮人所讲,曹昂始终保持着笑意,但心里却也冷笑起来,一个个还挺要脸面的。 为了吹捧自己,对伐荆一役避而不谈,反提及了讨袁之战。 不过曹昂对此并没有点破。 毕竟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曹昂知道,在这些想入朝为官的,有一些还是极具才华的,如傅巽、韩嵩他们,但曹昂却也知道,留他们在荆州,终究是弊大于利,反不如送到许都去,这才对曹氏,对自己最为有利。 一句话。 适合在曹操麾下驱使的,并不一定适合在曹昂麾下。 适合在曹昂麾下驱使的,并不一定适合在曹操麾下。 伴随着曹氏基业的扩张,一个不争的事实就形成了,即曹氏基业下派系林立的利益群体,必然会出现纷争与冲突,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哪怕是曹操也不行。 因为牵扯到了利益。 可现在因为曹昂的出现,使得这种现象能够有效延缓,在整个曹氏基业下,派系林立的利益群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间是相互制衡的,而最关键的一点,曹操会在北持续进取,曹昂会在南持续进取,这就使得众多利益群体,必须要搞明白一件事,该怎样取舍与选择。 只要曹操、曹昂父子间没有隔阂,那各自麾下的文武,就必须要铆足一股劲,持续来证明自己才行,否则就会被甩出核心圈层。 曹操的核心圈是核心。 曹昂的核心圈是核心。 也恰恰是看透了这些,使得在南阳时的曹昂,与今下在荆州的曹昂,有些方式就已经在改变了。 原因也不难猜。 曹昂不想使曹氏一分为二,更不想与曹操有隔阂。 “所以昂的意思。”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伸手示意道:“诸公、诸君之中,若有谁想入朝为官,可先行前去许都,昂会给他们写信,以向家父引荐。” 曹昂的话,叫一些人情绪激动起来。 这好啊。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持信去拜访曹操,只要能得到曹操的青睐,那他们今后在许都的地位能低吗? 答案显而易见啊!! “公子高义!” “君侯高义!” 一时间,在堂内的不少人,纷纷朝曹昂作揖行礼。 夏侯楙站在一旁,内心复杂的看着眼前一幕,今下的他算是彻底明白,自家大兄是做的什么打算了。 三言两语就将一帮人赶出荆州了,那今后的荆州,不就是掌握在征南将军府了? 这还真是叫夏侯楙开了眼了。 但与此同时,夏侯楙眉头微蹙,看向一直沉默的蔡瑁、蒯越、张允、王凯等人,他们似乎对赴许不太热衷啊。 这也是正常的现象。 有想离开荆州赴许为官的,就有不想离开荆州去许为官的。 “哎呀,险些忘了件大事。” 在夏侯楙思量之际,本端起酒觞的曹昂,却突然露出懊恼之色,随即看向张允、王凯他们,“陛下此前派人来荆,得知琮公子之慧,有意召琮公子归许,昂只顾得维稳荆州,以叫荆州军民能早些安稳,却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这真是昂之罪啊。” 在不少人各异注视下,张允、王凯他们的表情变了。 很复杂。 曹昂的这番话讲明,就标志着一点,张允、王凯他们必然是要离荆的,更为准确的一种说法,是山阳一系的多数,都将要离开荆州赶赴许都。 关键是曹昂讲的这些,张允、王凯他们连推辞的理由都没有。 天子召见。 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 此刻的张允、王凯他们一时间根本不知该说什么了。 尽管这不是他们想要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说了,那他们就社死了。 ‘有刘琦在襄阳监视着,刘磐、刘虎他们才能老实,至于所谓的山阳一系,还是拆分开为好。’ 看着张允、王凯他们流露出的神态,曹昂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就恢复了,这就是他邀请诸族来州牧府的目的。 先把这帮难搞的代表都请出荆州,许以他们名利前去许都,即便他们所在宗族的势力,依旧是在荆州。 可在这过程中,真要有谁不识抬举的话,那曹昂处理起来就毫不手软,关键是抱团的趋势被打破了。 不过在观察张允、王凯他们之际,曹昂也没有忽略蔡瑁、蒯越一行,特别是蒯越,曹昂知道,蒯氏还有一人,自从他领兵入主襄阳后,可一直是深入简出的,那就是蒯良!! 蒯良不离开荆州可以,但蒯越必须离开! 不然他如何能加强对荆北之地的掌控。 “德珪公,家父对您一直是念念不忘啊。” 此等态势下曹昂露出笑意,看向表情复杂的蔡瑁,“在与昂的多次书信下,家父总是提及与德珪公相识时所做种种,家父甚至在许都都布置了府邸,想请德珪公入许一叙啊。” 终究是没有躲过啊。 蔡瑁听到这话,这表情就更复杂了。 “还有异度公。” 曹昂继续道:“家父对异度公之才,可谓是神往已久,家父……” 蒯越的手微颤。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可当曹昂这番话讲出后,蒯越就知自己错的离谱,尽管他知曹昂非池中物,可直到今日,蒯越算是真正领教到了。 自始至终,曹昂就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字里行间讲的,全都是站在他们的角度,用各种话术进行引导。 可核心思想就一个。 你们必须离荆!! 关键是对于不同群体,曹昂采取的方式还不一样。 对于就是想去许都的,曹昂三言两语就叫他们激动之余,还对曹昂揣着感激,毕竟想得曹操青睐,还需曹昂引荐才行。 对于不想去许都的,曹昂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讲的话都不好叫他们拒绝,咋拒绝啊,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来来来,诸公,诸君满饮此觞。” 见蔡瑁、蒯越他们不言,曹昂却满不在乎,露出笑意举起酒觞,扫视堂内众人道:“适才是某讲多了,接下来咱们不聊这些,就喝酒谈心,哈哈!” “满饮!” “善!” 在蔡瑁、蒯越、张允、王凯等一行复杂注视下,堂内不少人纷纷举起酒觞,这使得堂内气氛再度欢快起来。 ‘这荆州,你们是离也要离,不离也要离!’ 饮下觞中佳酿的曹昂,余光瞥了眼蔡瑁他们,心底不由冷哼一声,‘现在是彼此都留着脸面,真要连这些都不顾及,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曹昂从不惧怕挑战。 如果有些人真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踩着他的底线索要什么,那曹昂不介意掀桌子,大不了荆北再乱一段时日。 他不是刘表。 不会任由人去拿捏的。 在曹昂的谋划中,蔡瑁他们离开荆北之际,就是荆北诸郡重划之时,想要将荆北彻底掌控在手,除了军事上的调整与布防外,地方上的分化也极其重要。 不过对曹昂而言,他更希望蔡瑁他们能够识趣些,这样他就能减少很多麻烦,毕竟荆北的治理与发展,远比预想的要复杂的多,也凶险的多!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299章 曹孟德借酒消愁,丁氏一言解忧愁 “酒呢!?给某拿酒来!!” “主公,您不能再喝了!” “主公!” 深夜下的司空府披上一层银装,本静悄悄的内宅被响起的叫喊与劝说打破,醉醺醺的曹操身披大氅,一手指着前方,一手抓着典韦,步伐涣散的走着,而典韦、许褚一左一右护着曹操前行。 皓月临空下。 雪无声在下。 袭来的寒风吹着白雪。 “反了!!某说的话都不好使了,是吧!?” 连廊上。 曹操呼吸略显急促,满身的酒气令人作呕,见典韦、许褚迟迟不去寻酒,反在不停劝说自己,这叫曹操烦躁至极。 “主公,您喝的够多了。” 典韦见状,忙劝说道:“您要实在想喝,等明日,末将陪您一醉方休!” “典君,连你都瞧不起我?” 曹操听后,却晃动着身躯站定,伸手指着典韦道:“既要喝酒,何须等到明日,今夜有此雪景,何其快哉!!” “主公!末将断无此念啊。” 典韦急道:“错非主公,韦焉能有今日?!”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随即却指向许褚,“那就是仲康瞧不起我,酒!我要喝酒,你们究竟是陪还是不陪!!” “主公,您要想砍我脑袋,您现在就砍!”许褚瞪眼看向曹操:“何须讲这等羞辱我的话!!” 说着,许褚一手扶着曹操,一手抽刀递到曹操跟前。 “仲康!你发什么疯!” 典韦见状,立时喝道:“主公讲几句醉话,你还当真了!?” “那也要看说什么!” 许褚浑然不惧,瞪眼冲典韦吼道:“主公何其神武,褚今生敬佩的没几个,对主公,褚何曾敢有别的!!” “你们这两个杀才!!” 曹操眉头紧锁,厉声道:“都他娘的小点声,嘶!头好痛啊!!” “主公!” “主公!” 典韦、许褚见状立时关切道。 “孟德。” 而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叫典韦、许褚立时紧张起来,反观曹操却来了脾气,顾不得头痛,昂起脑袋站着。 “主母。” “主母。” 在典韦、许褚紧张的注视下,身披白色大氅的丁氏,步伐很轻的朝曹操走来,眉宇间透着关切。 “你这蠢妇,不去睡觉,来此作甚!”看着走来的丁氏,曹操态度很是嚣张,“没瞧见我在跟典君、仲康要饮酒嘛!” “主公!” 典韦紧张的拽了拽曹操,低声提醒道。 随即,典韦的脸上,挤出笑容,对走来的丁氏道:“主母,您别在意啊,主公他喝多了。” “没错,喝多了。” 许褚亦是赔笑道。 在曹操麾下的文武中,没有一个不敬丁氏的,没有一个不惧丁氏的,丁氏要真发起狠来,没有几个能够拦住。 “谁喝多了!!” 而在二人紧张下,曹操瞪眼喝道:“瞧你们那点出息,不就是这蠢妇来了嘛,你们怕个屁啊!!” “瞧我都不怕!!” “一个个在战场上都是万人敌,连吕奉先都浑然不惧,怎么?眼下却怕起这蠢妇了?!啊!!” 主公啊,您就少说几句吧。 您想找死,别拖拽我等啊。 典韦、许褚头皮发麻的站着。 “孟德。” 反观丁氏,却没有丝毫不悦,神情平静的走到曹操跟前,言语间带着关切道:“回去休息。” “我要喝酒!!” 曹操听后,却喝道:“去!给我拿酒来!!” “好,我陪你。” 丁氏走上前,伸手去搀曹操,许褚见状,立时松开手,低首向后退了数步。 “典君,许君,烦劳你们了。” 搀着曹操的丁氏,微微低首对二人道:“夜深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诺!!” 典韦、许褚如释重负,立时抱拳喝道。 “回来!!” 在曹操的喝喊下,典韦、许褚是脚下生风,快步朝连廊尽头走去,对于曹操所喊,二人权当是听不到。 “你们这俩杀才!!” “谁叫你们走了!!” “孟德,小心脚下。” 在曹操的喝喊下,丁氏的柔声被遮掩。 折腾了许久。 丁氏才搀扶着曹操回到房间。 此刻的曹操,酒已醒了几分。 在丁氏的搀扶下,一言不发的坐到短榻上。 “抬脚。” 丁氏蹲下,伸手去脱曹操的靴子。 曹操抬脚。 丁氏无声的为曹操脱下靴子。 “酒呢?!” 曹操见状,开口道。 “温好了。” 丁氏把靴子放好,起身道:“我去拿。” 嗯? 曹操惊疑的看着丁氏背影,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这还是他认识的丁氏吗? 可很快,当丁氏拿着酒具过来,曹操却恢复了。 曹操一甩袍袖,倚着凭几,尽管心里泛起嘀咕,但脸却始终冷着,尽管忐忑,但却丝毫不露。 “孟德~” 不知过了多久,丁氏的声音响起。 曹操斜眼瞥去,却见眼前短案上,摆放着数道佳肴,丁氏跪坐于锦垫上,拿起酒勺,为曹操斟酒。 “说起来,许久未与夫君一起饮酒了。” 在曹操惊疑的注视下,丁氏露出淡淡笑意道,“难得今夜夫君有兴致,妾与君一醉方休,可好?” “好,好。” 曹操下意识向前探探身。 “敬君。” 丁氏拿起酒觞,朝曹操淡笑道。 这一笑,叫曹操一怔。 心跳加快起来。 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述。 而当丁氏一饮而尽时,见曹操拿着酒觞不饮,遂笑道:“夫君为何不喝?妾可是喝了。” “喝,喝。” 曹操说了句,遂举觞饮下美酒。 “夫君可是有烦心事?” 丁氏拿起酒勺,为自己斟酒之际,对曹操柔声道:“若是有的话,能否讲于妾听听,或许妾不能为夫君分忧,但至少能倾听。” “我能有什么烦心事。” 曹操手下一顿,随即却道:“斟酒!” “好。” 丁氏柔声道,随即拿起酒勺,为曹操斟酒。 “那妾就陪夫君。” 待斟完酒,丁氏端起酒觞,递到曹操跟前。 曹操无声接过,跟着就一饮而尽。 他怎么没烦心事呢!? 他的烦心事太多了!! 错非是这样,今夜也不会如此。 酒,一觞觞饮下。 丁氏无声陪着。 “夫人!!你说那竖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喝了十几觞的曹操,酒劲儿再度上来,情绪有些激动道:“我的胆子,都他娘的没那竖子大啊!!” 丁氏手下一顿,但很快恢复。 “子修做了什么,叫夫君如此?”丁氏抬起头,看向曹操,将所持酒觞递上。 “夫人还不知道吧?!” 曹操一把夺过酒觞,瞪眼道:“直娘贼的!!这竖子打下荆北诸郡,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十几个驻防将军,奏表到荀令君所在尚书台了,且不说有无此等先例,就说这些驻防将军。” “南阳将军,汝南将军,庐江将军,九江将军,南郡将军,江夏将军,柴桑将军……直娘贼的,这他娘的在汉室有过吗?!” “杂号将军,岂是他说起就起的?!他以为他是谁?!这他娘的连我都不敢干的事,他居然敢干!!” 言罢,曹操饮下觞中酒。 丁氏心中暗叹。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铛!! 曹操重重将酒觞放到短案上,这叫丁氏抬头看去。 “这还不算完呢!!” 曹操瞪眼道:“此事,荀令君谁都没说,将这封奏报转到司空府了,我还在为此事头疼之际,夫人可知,这竖子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丁氏娥眉微蹙道,但在此同时,丁氏拿起酒勺,为曹操斟酒。 有些话,讲出来好。 憋在心里,会生隔阂的。 哪怕是借着酒劲儿讲出来。 “这竖子!!” 曹操撩袍起身,瞪眼道:“这竖子居然举荐两州刺史,一州牧,是,荆北是叫其打下来了,但是他想过没有,这种事,是他能去做的吗?” “举荐文侯就任扬州刺史,这也不说什么了,文侯之才,我是知晓的,名望也够,即便出任,也没什么。” “可满伯宁就任豫州刺史,这终究是不合适的,不否认,伯宁是有才华,可终究是差些名望啊!” “好,这件事,我能设法摆平。” “但你可知这竖子,做的最过分的是什么吗?他居然举荐郭奉孝就任荆州牧,兼领征东将军!” 砰砰! 讲到这里,曹操怒拍短案。 “这竖子哪里是想举荐奉孝啊,这分明是给他自己要官当呢!!” 在丁氏的注视下,曹操厉声道:“他才多大啊,州牧,这也是他能想的?他也不想想,我在许都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啊!!” 言罢,曹操拿起酒觞,举觞饮下温酒。 “子修做的确实过分了。” 丁氏眉头紧皱道。 嗯? 这下,曹操却诧异的看向丁氏。 这不对啊。 咋不护着了? “夫君,叫子修归许吧。”在曹操的注视下,丁氏皱眉道:“叫其在府闭门思过,一点都不知体恤夫君,该严惩!” “咳咳~” 听到这话的曹操,一不留神,被口水给噎住了,随即猛烈咳嗽起来。 “夫君。” 见曹操如此,丁氏忙起身,伸手轻拍曹操后背。 “这过了吧?” 曹操咳嗽几声,摆摆手道:“毕竟这竖子也立下大功,就这样叫其归许,那这竖子今后还怎样见人。” “不知体恤夫君之难,这岂是人子所能为的!?” 丁氏却皱眉道:“若夫君不愿,那妾亲去荆州,押也要押子修归许!!” “夫人,这可使不得啊!” 曹操大惊道:“不至于,不至于如此。” 要说有气,曹操是真有气。 毕竟曹昂做这事,太惊世骇俗了。 哪怕荆北被夺占,徐州被攻克,吕布所部倾覆了,可曹昂先后奏表这些,难免叫一些人多想。 曹操是气曹昂太急了。 但曹昂为何这样做,曹操还是能看明白的。 这是想尽快安稳荆宛汝淮徐一带。 叫乐进他们就任各地驻防将军,叫丁斐就任扬州刺史,叫满宠就任豫州刺史,而他则领荆州牧,这摆明是要兴屯,是要休养生息,甚至是震慑周边势力。 可曹操知道归知道,但许都的情况也很复杂。 “夫君怎能有此妇人之仁!?” 但丁氏呢,却皱眉道:“子修先是你的子嗣,其次才是别的,他也不想想夫君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荆北之地被夺占,即便在许都传开,但至少也能遮掩些,不叫那袁本初猜忌,可徐州被夫君领军收复,使徐州重归汉室,令吕布这等不臣归顺,这青州势必会知晓,如此必然传到袁本初那里!!” “袁本初何许人也,出自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曾经还谋划另立天子之事,这等心高气傲之辈,若知夫君今下做的比其强,那势必会有所反应的!!” “子修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给夫君添乱,不说是否遭身边小人算计,那也是一点都不知夫君之难!!” “这不严惩,今后还了得?!” 丁氏讲的是义愤填膺,给人的感觉,是恨不能即刻离开许都,前去荆州,也要严惩曹昂。 可此刻的曹操,却陷入到沉思下。 袁绍。 这是他必然要面对的强敌。 听丁氏这样一讲,曹操彻底明白,他嘴里的那个竖子,为何会如此急躁的做这些,连丝毫斡旋都不会。 亦是在这一刻,曹操想起他在伐徐之际,那竖子承受巨大压力,领兵伐荆之际,还要跟他写那封信了。 自始至终,那竖子想的都是曹袁大战啊!! 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何讨袁之战刚结束没多久,那竖子就要谋划伐荆一役了。 在那竖子心底,袁绍乃是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的曹操,身体缓缓倚着凭几,双眸闭上了。 “夫君?!” “夫君!” 纵使丁氏不停呼喊,可曹操却装作没听见,很快鼾声就响了起来。 “你们这对父子啊,明明都在意对方,为何就是不讲出来呢。”反观丁氏,泪顺着眼角流下,哽咽道:“你是这样,子修也是这样,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曹操的手微颤。 但却没有睁眼。 子修,娘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丁氏尽管哭泣,但心里却暗暗道,其实适才讲的话,丁氏不止是说给曹操听的,也是她心里想的。 可曹氏现在不一样了,这对父子所处的位置,所掌的权势,所聚的文武,就注定他们要承受很多。 但对丁氏而言,她不愿看到父子俩有隔阂,明明是最在意对方,都在想为彼此减轻负担,可有些话却不能讲出来…… 第300章 谋取关中蓄大势,上表请赏震许都 翌日。 司空府。 “荀令君。” “孝先君。” 大雪纷飞下,毛玠走下车驾之际,见到荀彧,内心惊奇之余,撩袍朝荀彧走去,二人寒暄之余,毛玠正想说些什么时,就见程昱骑马走来,发出的声响让二人循声赶去。 嗯? 仅是这一对视,几人生出疑虑。 有些不太对劲儿啊。 “哈哈,还真够热闹的。” 在程昱翻身下马,准备说些什么时,冒着风雪赶来的郭嘉,瞧见几人立于司空府前,遂笑着快步走来。 “荀令君。” “孝先。” “仲德。” 郭嘉笑着看向几人,正欲说些什么时,许褚面无表情的从正门走出,在几人注视下,遂抱拳一礼,“褚见过诸君,既来司空府,就请进府吧。” “好。” 几人相视一眼下,荀彧点头道。 这一刻,几人皆知今日定有大事发生。 一行无言。 在走进正堂之际,坐着的董昭、枣祗、荀攸、曹仁、曹洪等十余人,无不侧首看去。 坐着的董昭一行,进堂的荀彧一行,无不露出各异的神情。 对于今日的召见,一行事先皆不知为了何事。 不过在见到一些人时,不少人心底惊愕之余,无不知晓一件事,今日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不然断不会这样。 别的不说。 就说荀彧,那是极其忙碌的。 可今日也来司空府了。 这就由不得人不多想。 随着讨袁之战结束,国贼袁术所部势力倾覆,陈王宠进许朝天子,陈国兵马被曹操吸纳收编,且没过多久,荆州之战爆发,徐州、荆北之地相继攻克夺占,曹操麾下势力迎来一次大突破。 别的不说。 单是夏侯惇领徐州此事,领军在此坐镇,曹操携大胜凯旋归许前夕,调任韩浩就任琅琊相,谢奂就任东海郡太守,徐奕就任彭城相,万潜就任下邳相,固然说广陵郡被刘备实际控制着,可徐州这片地域却牢掌在曹氏手中! 这阵容太豪华了。 夏侯惇善于兴屯。 韩浩乃屯田的发起者之一。 仅是这二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明眼人皆能看出曹操对徐州是何态度,更别提在离开徐州之际,大批徐州名门望族被征辟归许,最关键的是夏侯惇也好,韩浩也罢,都是武将出身。 徐州是四战之地不假,但也要看形势怎样。 那时的曹氏地盘,兖州被曹操控制,这与徐州北部互成掎角之势,极好的对青州形成钳制之势。 庐江、九江两郡是在讨袁之战结束夺占,固然根基不浑厚,可李整在九江,乐进在庐江,这与在徐州南部的夏侯惇互成掎角之势,极好的对广陵、淮陵一带形成钳制。 此等境遇下的徐州,有什么理由不兴盛起来? “司空至!!” 随着典韦的声音响起,堂内所聚众人无不起身。 “拜见明公!” “拜见主公!” “拜见司空!” 在道道行礼声下,身上带有些许酒气的曹操,神情看不出喜悲,挎剑走进了正堂,那双深邃眼眸扫视堂内众人。 “诸君无需多礼,都坐吧。” 随着曹操撩袍坐下,在沉吟刹那后,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这叫堂内众人生疑之际,无不坐到各自位置下。 别看今下的曹操声势极强,但其麾下不少心腹皆知曹操的压力与处境,这与近来在许都传开的两股谣言相关。 一股是曹操有不臣之心。 一股是质疑曹操,其能有今下之声势,皆仗其子曹昂所致。 为何会有此等谣言,谣言由谁而散,至今都没有查明。 但这两股谣言太诛心了。 不管是前者,亦或是后者,都是如此。 这也能说通为何在昨夜曹操会有那种表现了。 “妙才自河内郡传回消息,言张杨旧部眭固叛变,聚兵于射犬作乱。”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神情淡漠,语气冷冷道:“此獠暗中与袁绍勾结,欲要将我军赶出河内,此事断不能就这般!!” 堂内众人闻言皆惊。 河内郡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乃是司隶校尉部核心所在,是进出关中、并州、冀州的要冲所在。 原本此地被张杨所占,但受伐徐之战的影响,张杨知晓吕布处境艰难,故而出兵进犯想以此分担吕布压力,却不想被麾下部将杨丑所杀,领兵在徐州的曹操得知此事,遂派夏侯渊率部急赴河内郡,趁时局大乱之际,一举夺占了该地。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河内郡才消停多久啊,就出现这种事情了。 “明公!” “主公!” 在最短的时间内,程昱、郭嘉等人就起身想说些什么,河内郡太重要了,此地断然不能有失。 河内郡得而复失的话,不仅会打击己部士气与声威,还会影响对关中的攻略,更会影响对袁绍的震慑与围堵。 “某已决意,派子孝领兵驰援妙才。” 然不等程昱他们说什么,曹操却伸手打断,随即眼神凌厉道:“区区眭固,竟敢做此恶事,某誓叫其知道我军之威!!” “明公放心!” 听闻此言的曹仁,立时起身抱拳,在道道注视下沉声喝道:“末将定与妙才一起,擒杀此獠!!” 本思绪各异的众人,看到曹仁的那刹,心也随即稳住了。 在曹操的麾下,有一帮特殊的存在,他们出身曹氏、夏侯、丁氏三族,他们在曹操打拼之际,可谓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关键是这帮人性格各异,所擅长的还不一样。 如夏侯惇善于兴屯。 如夏侯渊善于急行。 如曹仁善于用兵。 如…… 这帮人在曹操的麾下,地位与权势都不低,关键不少还统率绝对精锐,别管多危急的境遇与处境,他们都不会背叛! “说另一件事。” 曹操看了眼曹仁,随即却道:“不久前,荀令君曾给某引荐一人,河东卫觊。” 荀彧听闻此言,眼神有些许变化。 他知道,自家主公是决定了。 而在道道注视下,曹操声音低沉道:“某决意命司隶校尉部由原治河南移至弘农,命卫觊领谒者仆射监盐官,今后一段时间,要逐步增强对关中的掌控,此事,诸君是怎样想的?” 曹操言罢,看向堂内众人。 反观堂内众人,一个个的表情就精彩了。 有激动。 有振奋。 有沉思。 但无一例外,却没有一人觉得此事不好。 原因很简单,司隶校尉部迁至弘农,标志着所部势力要正式介入关中,而命河东出身的卫觊,就任谒者仆射监盐官,则标志着要对河东进行影响,毕竟河东盐举世闻名,再配合着适才命曹仁率部驰援夏侯渊,这表明曹操要在西北一域构建屏障。 如果各项部署落实得当,要不了多久啊,更为至关重要的河东郡,将设法纳归到曹氏治下。 一旦河东、弘农、河内、河南这三郡一尹之地,被曹操所派文武拧成一股绳,西则可威慑并收复关中,北可震慑并州之地,南可为豫荆两州屏障,东可固兖州安稳,这战略意图不可谓不强。 其实远在荆州的曹昂,根本不知因为他的存在,对天下大势产生多大影响,更不知为曹氏巩固了何等底蕴。 曹昂很强。 但曹操更了得。 凭借着曹昂所拼出的优势,不仅是增扩了麾下战略空间,更是整合了麾下势力,关键是借此变动,让各派群体彼此制衡,彼此竞争。 而在此等竞争之下,还多了新老间的竞争,而新一派的代表就是曹昂! 此前曹操没有想通这些,特别是许都生出的谣言,使得曹操承受不小的压力,但就在昨夜,丁氏的一番话,叫曹操豁然开朗。 那是他的嫡长啊! 是不会背叛他的嫡长啊! “还有一件事。” 见众人不言,曹操缓缓解下佩剑,在众人惊愕注视下,曹操将佩剑放于短案上,“操的长子昂,奉诏领征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以为天子镇御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统兵震慑不臣!” “而在先前国贼袁术于寿春僭越称帝,天下为之大震之际,吾儿不顾南阳新得之地,尽起麾下精锐响应讨袁,这才使操在讨袁之战中,得以攻破寿春,擒杀国贼,倾覆叛逆,然!!” 在讲到这里时,曹操停顿了下来。 堂内众人露出各异思绪。 他们皆知曹操想说什么。 该来的,终究会来啊!! “荆州刘表,枉为汉室宗亲!” 曹操眼神凌厉道:“为一己之私利,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纵兵进犯南阳,以坏吾儿讨袁之心。” “吾儿刚烈!!” “在国贼身死,领兵归宛知晓此事,遂决意起兵伐荆,为天子征讨不臣,此战吾儿尽起精锐之师,一路破敌,终叫刘表伏诛。” 其实曹昂伐荆一役,造成的震动与影响,绝不止他所节制四郡,更不止荆州之地,这对许都的震动同样极大。 但鉴于此事太过特殊,固然在私下热议不断,可在公开场合却极少有人谈及此事。 无他。 曹昂的身份太特殊了。 刘表的身份太特殊了。 可另一方面而言,又有太多人希望看到这一战,究竟谁会取得终胜,曹昂取胜,刘表取胜,这将代表不同的走势。 “此等功勋,操决意向天子举荐吾儿,迁征东将军,领荆州牧!”曹操双手按着短案,语气铿锵有力道。 “另吾儿向天子举荐满宠就任豫州刺史,丁斐就任扬州刺史,乐进领江夏将军,于禁领南郡将军,李整领九江将军,李典领南阳将军,许定领庐江将军,李通领汝南将军,魏延领柴桑将军……” 随着曹操抑扬顿挫的讲述着,荀彧、郭嘉、董昭、荀攸、毛玠、程昱、曹仁、曹洪等一行人流露出各异神色。 “操都一并向天子举荐!!” 在此等态势下,曹操的声音停下。 这态度再明显不过。 “善!!” “彩!!”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曹仁、曹洪立时起身喝道,他们用各自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曹操嘴角微扬。 在一些事情上,还是要看自家人。 不过曹操想的最多的,不是眼前的曹仁、曹洪,而是远在襄阳的曹昂,想通一些事的曹操,今下就在想一件事。 这竖子还能给他什么惊喜? 征服荆南? 攻破江东? 夺取交州? 甚至是益州…… 尽管曹操知道,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将上述之事做到,绝对是不可能的,但若有朝一日,待他击败袁绍之际,他的儿子能给他一个大惊喜,那天下将会是怎样的? 他曹孟德之名必将威震天下! “主公,此事是否要再商榷下?”而在此等态势下,荀彧却起身道:“子修就任荆州牧,迁征东将军,这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子修凭此大功,若朝廷没有表示,则天下必然不服。” “可子修所举满伯宁为豫州刺史,还举荐一应武将领驻防将军,此事关系太大,恐将引来非议与震动啊。” 在这件事上,荀彧是有想法的。 这不是荀彧要跟曹操站在对立面上,而是站在曹操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毕竟许都的一些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们是没兵,可他们有权,尽管不多,但也是有的,更为关键的一点,是他们的出身与名望,这是必须要考虑到的。 所处的位置不同了,考虑事情的角度就会不同。 今下的曹操,早就不是割据一方的地方诸侯了,而是入主中枢的当朝司空,这所代表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或许在先前,有太多人不看好曹操,甚至是算计与掣肘曹操,可随着袁术、吕布、刘表的相继倾覆,江淮、徐州、荆北诸地皆被曹操实控起来,这让曹操的声威得到极大增长。 “谁敢不服!?” 荀彧话音刚落,曹洪瞪眼喝道:“站出来,叫某瞧瞧!” “哼!!” 曹仁冷哼一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此二人站出来表态,叫荀彧眉头微蹙,荀彧如何不知二人是何意,但他们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在这件事上,袁绍会怎样想。 如果因为这些变动,导致曹袁之战提前爆发,这对于曹操是没有好处的。 是。 曹操是夺占不少地盘,可有不少地域,那都是久经战乱的,不是说拿下了,就能叫其发挥应有作用啊。 别人或许不用考虑这些,但荀彧必须要考虑! 更何况与袁绍势力接壤之地,有不少地域是不太平的。 “荀令君之意,操知。” 在看到荀彧准备说什么时,曹操却摆手打断道:“但此事我意已决,吾儿乃当朝冠军侯,为天子征讨不臣,所奏之事,无不表明对汉室之心,倘若此事,我都没有自己的态度,那寒的是吾儿之心!” 荀彧沉默了,心里轻叹一声。 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再看向曹操时,荀彧的眼神有些复杂,今下的荀彧,在思虑这件事发生后,袁绍到底是何等态度。 毕竟公孙瓒已被袁绍领军倾覆掉。 相较于荀彧所想,其实在堂内的郭嘉、董昭、荀攸等一行人,其实也都有各自所想,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都表现的极其默契,不发声,而在他们之中,又有很多是认可曹操的作为的。 不管形势怎样,有件事无法更改。 即作为嫡长的曹昂,早已是今非昔比了,其所领的势力与兵马,比之一些诸侯势力都要强不少,这样的存在,如果没有其该有的位置,那是不好的。 “他袁绍之子能领州牧,我曹孟德之子为何就不能?”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曹操缓缓起身,神情骄傲道:“我知一些人担心袁绍知晓我军之变,会生出什么想法,呵呵,我曹孟德何时惧过他袁本初!!!” 言罢,曹操一甩袍袖,昂首朝堂外走去。 一直沉默的典韦、许褚见状,挎刀紧随在曹操身后而去,独留下一众人待在此间,但所有人都清楚一点,有些事既然无法避免,那就直面好了。 这就是曹操的态度!!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301章 阿瞒欺吾太甚了,袁本初决意攻曹 处在乱世纷争下,对于各路诸侯而言,争取先机,是领跑其他诸侯的优势,谁能确保这点,谁就能傲视群雄! 在过去,处于这一位置的,一直都是袁绍。 可今下这一情况却改变了。 因为曹昂的缘故,使得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曹操,坐拥的地盘与人口,甚至都要比袁绍多出不少。 关键是对外政策,也比原有时间线要提前很多,如关中方面,如徐州方面,一批文武去往各地担任要职。 尽管说曹操所辖地盘,有不少都是久经战乱的新得之地,根基还不是那样浑厚,可曹操是何等果决之辈。 让曹昂迁征东将军,领荆州牧,顺带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这表示将大后方交给曹昂来管了。 别管是曹操委任的文武,亦或是曹昂举荐的文武,只要在上述所辖之地,遇到任何问题的第一反应,应是向曹昂禀明情况。 曹操这样做,不可避免的在许都引起震动与影响。 关键是谁都不知道,在这一系列安排与调整下,还有一人的位置动了,那就是枣祗! 在这股风潮下,枣祗迁任兖州刺史! 这就耐人寻味了。 兴屯乃枣祗与韩浩发起的,且当年就取得极大成效。 今下在曹操麾下,兖州刺史是枣祗,徐州刺史是夏侯惇,豫州刺史是满宠,荆州牧是曹昂,扬州刺史是丁斐,而徐州所辖琅琊相是韩浩,不论中枢格局怎样,就说地方格局,这摆明是要大规模兴屯了。 曹操做事就是这样。 既然后续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负责留守与看家的,就安心在各自位置上做好,而谁都不知的,是当初曹昂在南阳时所定诸策,曹操派人给了枣祗、夏侯惇二人,这目的在明显不过了。 今后涉及地方的治理与发展,要向曹昂的理念靠拢,这在所难免的会出现一种现象,即各地主官间与曹昂的联系与交流必然紧密,特别是涉及到兴屯、水利、驰道等方面,毕竟想真正见到成效,想让各地更紧密的联系起来,就绝对不能各自为政,你搞你的,我搞我的,这是一种无序的资源浪费! 可对今下的曹氏而言,经受不住的就是这种浪费。 因为袁绍覆灭了公孙瓒所部,从表面看来袁绍真正一统河北诸州,固然在袁绍麾下势力之中,还有黑山军,可随着公孙瓒的倾覆,张燕已在表面臣服于袁绍了。 执掌河北诸州的袁绍,麾下可谓是猛将如云,谋臣如雨,且青州、幽州、并州三地皆派子甥代掌,在此等态势下,袁绍得知中原之变,那会是什么反应? 答案显而易见。 “曹阿瞒欺吾太甚!!!” 冀州。 邺城。 大将军府。 袁绍怒不可揭,拍案怒道:“区区一阉宦之后,竟趁吾不备,谋得此等大势,真真是可恶至极!!” 堂内所聚众人,听闻袁绍之言,无不露出各异神色。 说起来,谁都没有想到曹操竟在此前两载间,从领兵征伐张绣开始,竟一路灭袁术,定陈国,破吕布,覆刘表……把江淮、豫州、徐州、荆州北部等地都凝聚在自己手中,而在这等震动之下,除了曹操之名外,曹操之子曹昂的名声也在河北传开了。 今夕是建安四年,曹操麾下势力就膨胀到这种程度,甚至曹操的影响力,还不止提及的这些地方。 别的不说。 就说河南尹、河内郡、弘农郡等地,这与袁绍所辖并州接壤,如果真叫曹操所部势力在此站稳,那不仅会威胁到并州安稳,还会影响袁绍震慑与涉足关中。 今下的这种格局,仅是在北方来论,袁绍、曹操作为最大的两股势力,冲突与矛盾愈发明显。 这不是说避开就能避开的。 一句话,曹操表现的越强劲,对袁绍的打击就越大,因为这体现出袁绍在战略方面的错判错算。 说起来迎奉天子一事,袁绍也是参与其中的,甚至其麾下不少谋士都力劝袁绍,当从快将天子迎奉到自己麾下,以占据这大义与优势。 最初袁绍也是有所动作的,可到最后呢,最终迎奉天子的是曹操,在这件事上,袁绍出现了反复。 想法太多,顾虑太多的袁绍,错失了这一先机优势。 所以曹操表现得越出色,对袁绍的打击就越大。 袁绍的话讲完,尽管堂内众人神情各异,但却没有一人说什么,因为在此等态势下,其实袁绍麾下还发生了两件事。 这是袁绍覆灭公孙瓒后出现的。 一个是灭掉公孙瓒后,袁绍有想法了,遂指使主簿耿苞做了一件事,即袁氏为虞舜之后,黄代赤,想以此试探麾下文武的态度,结果显而易见,遭到了大多数文武的反对,这叫袁绍见此情形,尽管心中恼怒吧,但还是为了避免生变,杀了耿苞来掩盖自己的心思。 一个是沮授反对诸子分立,这件事前后闹了很久,在袁绍攻灭公孙瓒后又提起了,但对待此事啊,袁绍的态度很坚决,无他,袁绍格外宠爱三子尚,就因为这件事啊,导致袁绍的心情很是不好。 其实从讨董开始,有些东西就开始变了。 天下从讨董始,到二袁争,到群雄起,这前后发生的事太多,以至汉室威德遭受到了沉重打击。 而袁术在江淮僭越称帝,固然被曹操号召群雄征讨覆灭,虽说讨袁之战叫曹操收获了很多,但有股思潮却进一步发酵,即汉室不足以统御天下,这种思潮在过去啊,仅仅是在一些人心中出现,可今下呢,却在私底下,甚至是小范围间传开了。 站在袁绍的角度,之所以会在公孙瓒被倾覆后,会做出这种举止,一个是不想受曹操的限制,一个是受袁术的影响。 其实真悉数起来,汉末纷争下,割据一方的各路诸侯,彼此间的恩怨情仇太深了。 不说别的,单单是袁绍、袁术、曹操之间,想当初可都在雒阳为官,但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很复杂。 复杂到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 而到今下,天下格局推到了曹袁之争了,谁都不提,就说袁绍,那内心是接受不了的。 要知道在讨董之际,在二袁之争下,曹操都是在其提携与庇护下,才得以得到些什么,特别是跟袁术相争时,曹操可是依附于袁绍的,那时的袁绍就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要叫袁术低头,叫这家伙知道他的厉害! 可现在袁术死了,曹操却起来了,搁在谁身上,得知这种形势上的改变,这心里能够接受? 根本就接受不了! 袁绍阴沉着脸坐于主位,看着堂内所聚许攸,逢纪,荀谌,郭图,辛评,辛毗,审配,田丰,沮授,沮宗,张景明,崔琰,杨林,令狐邵,应劭,徐勋等一众谋臣不言,眉头跟着紧蹙起来。 别看袁绍覆灭了公孙瓒所部,真正将河北诸州一统,但是在今下的袁绍麾下,却存在着一个严重问题。 即内耗。 作为四世三公的袁氏出身,袁绍的发家史还算安稳,在讨董之战结束后,取代韩馥夺取冀州,这让麾下势力开始膨胀,而在一路的南征北战下,袁绍麾下不仅凝聚了大批袁氏的门生故吏,还凝聚了诸州各郡的才俊。 攻灭公孙瓒所部,对于今下的袁绍而言,可谓是到了人生的高光时刻,毕竟河北诸地再无强敌,周边异族不是臣服于袁绍,就是忌惮于袁绍,整个北方,除了势力膨胀的曹操外,根本就没有谁能威胁到袁绍。 但是吧。 在继承者这件事上,袁绍的态度,使得麾下这帮文武,在所难免的出现了站队,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明争暗斗愈发激烈。 可是呢,袁绍却看不到这些。 或者更准确的说法,不是袁绍看不到,而是袁绍根本就没在意,为何? 袁绍还正值壮年啊!! 对于雄踞河北诸州的袁绍而言,他为何要在意这些? 在这乱世之下,他这个年纪,还正是能打的年纪。 即便今下不能取代汉室,成为这天下的主宰,但是等他打败了曹操呢? 谁还敢反对?! 这就是袁绍今下的念头。 当然想打败曹操,还有一个念头,是袁绍从没有对外讲过的,那就是他接受不了,曾经一直追随在他身后的曹操,有朝一日居然跑到他前面去了,这是内心极度骄傲的袁绍,所断不能接受的。 “某决意挑选精兵十万,聚拢战马,准备南攻许都,攻灭曹操!!”此等态势下,袁绍的一番话,却令堂内气氛陡然变化。 别的不说。 单单是许攸,逢纪,荀谌,郭图,辛评,辛毗,审配,田丰,沮授,沮宗,张景明,崔琰,杨林,令狐邵,应劭,徐勋等一众谋臣,在听到袁绍所讲之言,无不是流露出各异的神色。 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讲,他们对于今日齐聚大将军府,或多或少都能猜到袁绍的想法,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这就不能轻易发表言论了。 虽说负隅顽抗的公孙瓒所部被攻灭,但是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即为了解决掉公孙瓒,在袁绍麾下也蒙受不少损失。 “当初迎奉天子,错非是曹阿瞒从中作梗,今下天子应在我冀州治下才是。”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袁绍冷哼一声道。 “曹阿瞒乃是阉宦之后,有何德何能迎奉天子,又何以能就任司空,怎奈当初曹阿瞒与公孙瓒狼狈为奸,使公孙瓒在幽州之地袭扰我军,致使我军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暂缓迎奉天子之事。” 袁绍的话,叫堂内众人表情各有变化。 此刻的袁绍,为了起兵攻打曹操,可谓是将自己先前的一些表现,全都给摘得干干净净,在迎奉天子这件事上,最初不是没有人劝过袁绍,毕竟在乱世纷争下,固然天子势弱,但是大义在身,如果能将天子迎奉回来,那就等于掌握了大义。 曹操从迎奉天子归许以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势力迅速膨胀,不管是受何因素影响,这无不体现出大义的优势。 更别提今下的曹操,麾下占据如此多地盘与人口,这要继续奉大义立于世,那今后会怎样,是谁都说不准的事。 袁绍现在是真后悔了。 可后悔有什么用? 好在公孙瓒已被其倾覆了,这在袁绍看来,一切都还是来得及的。 曹操是得到不少地盘,可在袁绍看来,不少地方都是久经战乱之地,特别是豫州、徐州之地,这对袁绍而言,只要他尽起麾下大军征伐曹操,势必会有人在这些地方势起,到时前后夹击之下,定然会叫曹操首尾不能兼顾。 “过去的事,某不再提了。” 在道道注视下,袁绍眼神凌厉道:“今下既将公孙瓒所部倾覆,某作为大将军,当奉大义以征不臣!!” “主公高义!!” “末将愿随主公征战不臣!” “末将请战!!” 而在此等态势下,在不少人还在思量之际,郭图、颜良、文丑等部分文武,已然是起身朝袁绍作揖。 见到此幕的袁绍,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对于他而言,有人响应他的号召,这代表在南攻曹操一事上,在麾下还是有很多人能够达成共识的。 只要这件事能够达成共识,那么攻打曹操,倾覆曹操所部,在袁绍看来就是必然能够功成的事情。 “善!!” 想到这里的袁绍,抚掌大笑起来,“曹阿瞒所据之地皆为无险之地,我军所据之地由北向南,这本就是占着地利优势的。” “何况曹阿瞒在许都并不得人心,更别提我军此番南下攻打曹操,还是携覆灭公孙瓒之大胜而起,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 “此战某已想好,要一战将其倾覆掉,叫天下知晓我军之威,叫天子尽快摆脱困顿,哈哈!!” 袁绍爽朗的笑声回荡此间,在袁绍的心中,与曹操一战还没有打响,可这胜利就已经是属于他的了,毕竟他可是袁本初!!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302章 沮授提三年疲曹,郭公则唱对台戏 “明公!授以为此战不可轻易开启!” 袁绍爽朗笑声在此间响起,可亦是在此时,一人就站出来作揖规劝,“近来我军征伐公孙瓒,今下公孙瓒固然伏诛,所部势力倾覆,可是对于我军而言,这麾下的损失不可谓不小啊。” “此言甚善!” 此人话音刚落,另一人即起身说道:“就为了倾覆公孙瓒所部,我军抽调精锐征战,这致使治下百姓疲惫穷困,赋税劳役众多,仓库积余耗损严重。” “今下对明公而言,当务之急是停战止戈,减少治下百姓重担,休养生息!” “当然这不是卑下不同意南攻曹操,在此期间明公以大将军之名,向许都派使者朝见天子,敬献俘虏与所获,让天子知晓公孙瓒之败,这不仅能为我军抢占时机,还能对曹操起到震慑!” 二人的话讲完,令堂内气氛变了。 本发笑的袁绍,此刻脸色阴沉起来。 冷眸盯着二人。 此二人不是旁人,正是袁绍麾下监军沮授,别驾田丰。 可此时的沮授、田丰明显没有察觉到袁绍的微妙变化。 “明公今下当致力于农耕,这不仅能使治下百姓得到喘息之机,更使我军健儿得到休整之机。” 沮授顺着田丰之意,继续道:“如果没有通过天子,就贸然起兵的话,这对我军而言是不利的。” “我军若能得短暂休整,在此期间向天子奏明,曹操有意纵兵所部隔绝我军朝见天子之途,如此我军即占据了大义,明公在邺城而向天下历数曹操之恶行,可顺势派兵进驻黎阳,以此来逐步经营黄河南面,派遣大将领兵坐镇,期间多造船只,整修器械,为后续我军南渡黄河伐曹谋势。” “且在此期间我军亦可分派精锐骑卒,袭扰曹军与我军接壤之地,使其兖州沿线不得安宁,这可使我军更加从容不迫,待到一载后明公即可调遣麾下精锐南征曹操,继而使其溃败逃窜,如此我军进取许都,迎天子以归邺,即可而定天下!!” 一场成规模的大战,特别是诸侯与诸侯间,这仗不是说打就能打起的,因为所牵扯到的层面太多。 战前的思想统一,这包括为何打这场仗,盘算自身家底,分析对手家底,纵论天下大势等等。 仅是这些,就会过去很长时间。 而最终决意开打,前期的调兵遣将,地方调整,粮草调集,屯粮地明确,粮道划分,军队划分,防区初定等等,都必须紧锣密鼓的推进起来。 这还仅是涉及己部一方。 在这前后,还要刺探敌军军情,与敌军接壤地试探交战,散布谣言以搅敌军后方,策反敌军,号召一切势力响应等等,这些举措与行动都不能少。 就这才构成了战役级大战的前期筹备。 双方会在这期间,你来我往的进行试探,以此探查对方实力究竟怎样,谁要在这期间出现任何差错,那优势就可能丧失掉了。 一步错,步步错。 而等到双方皆知大战必须开启,那么围绕双方接壤的地区,乃至与之僻壤的区域,将成为双方反复夺取的战场。 很多人认为一场大战展开,就是集结麾下能征战的精锐,到前线战场去跟强敌打一仗,打赢了那就取得胜利了,打败了那就完蛋了,可真实的战争怎会如此容易啊。 恰是因为牵扯到的太多,任何一处敢出现任何纰漏,都有可能导致战败,而对一方势力而言,战败,折损的可不止战前大军,还会有大批地盘被攻克,严重的话会引起周边势力群攻…… 像曹昂在宛发动的伐荆一役,是因为有层层特殊因素叠加在一起,才得以如此快的发动起来,不然根本就不可能,也不现实。 讨袁之战的终胜,是最大的士气振奋,这构成了曹昂所统诸军,敢于向荆州发动反扑之势,也构成了曹昂传达军令,麾下诸将各部愿意奉令的基础。 而一批文武在讨袁之战获取战功,得到应有的赏赐与晋升,这也叫留守的文武,一个个都铆足劲想表现自己。 围绕这一前提背景下,荆州内部并不和谐,对立矛盾众多,江东方面被地方武装所牵制,曹昂所节四郡无太多强敌,张羡反刘之心强烈,这种种外部因素下推动,才使得曹昂在发动此战时,能够按部就班的推动着打。 这其中敢有一环出现差池,就凭曹昂节制的四郡,想战胜刘表集结荆北力量,这根本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事。 曹昂能取巧,不代表别人就能。 因为曹昂有着先知先觉的绝对优势。 当然这种取巧,随着天下格局的改变,在今后也不能轻易进行了,无他,事态与熟悉的出现太大偏差。 曹昂也成过去的光脚的,一步步成为穿鞋的,所处的位置不同了,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会随即发生转变。 “真真是一派胡言!!” 治中别驾审配起身斥责,在道道注视下,看向沮授、田丰二人,“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明公何等神明威武,携覆公孙之胜威,会合我军精锐之士,以此南征讨伐曹操,凭此天时地利人和,定能早败曹操!” “如若今时不及时攻取曹操,叫曹贼有了喘息之机,将来想要再除此心腹之患就难了!!” “不错。” 谋臣郭图紧随其后道:“虽说曹操夺取江淮、徐州等地,可麾下必然损失惨重,加之上述之地久经战乱侵袭,上述之地固被曹操所得,但并不能为曹操所用。” “此等战机何其难得,汝等却讲这样的话,究竟是何居心?难不成是想叫曹贼得以喘息不成?!” 郭图的质问,叫沮授、田丰眉头微蹙。 亦叫荀谌等人眉头微蹙。 论势就论势,如何能攀扯到这上面来? 不过也有一些人小声议论起来。 特别是有些人,还特意去看袁绍是何表情。 这就是今下袁绍所部的真实情况。 随着最后的强敌公孙瓒被灭,其内部间的纷争愈发明显,这看似是争的继承者之势,实则这背后牵扯到的更多。 关键是袁绍的态度,明显是宠溺三子尚的。 在这点,袁绍就比不过曹操。 对待继承者,曹操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曹昂,不然当初也不会征伐张绣时,会将曹昂带上,这明显是想增强曹昂在军中的阅历与威望。 曹操的正妻丁氏是不能生养,但却认了曹昂为子,且自幼养在身边,视为己出,这就明确了曹昂的地位! 关键是曹氏、夏侯、丁氏三族都认曹昂。 有是受曹操的影响,有是受丁氏的影响。 两者兼顾的亦是不少。 仅是凭借这一点,只要曹昂表现的不错,也不说超凡脱俗了,这就无人能撼动曹昂的地位。 更别提曹昂自随军讨伐张绣以来,到留守南阳,到从征袁术,到发动伐荆一役,这前后的表现简直惊世骇俗,只要曹操不多想,那就更没得说了。 可袁绍这边明显不是这样。 “夫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谓之骄兵;义者无敌,骄者先灭!” 沮授眉头紧锁,盯着审配、郭图二人,沉声道:“曹操迎天子以定都许,今明公毫无征兆下就出兵南征,此有悖大义,这将使天下指摘明公!” “何况两军交战不在强弱,自曹操迎奉天子以来,治下是法令畅通,麾下精锐如云,这绝非公孙瓒之类所能比的!” “更别提在袁术僭越称帝之际,曹操之嫡长昂,表现何其亮眼,先是横扫汝南,后荡平庐江,此为曹操领兵攻破九江,围攻寿春,奠定了坚实基础!” “不止是这般。” 田丰紧随其后道:“此子绝非泛泛之辈,此子能凭南阳、汝南几地,即可倾覆刘表在荆北之势力,一举夺占荆州富庶之地,一旦知晓我军贸然对曹操发动攻势,必然会有所动的,此不可不防啊!!” “明公断不可能舍万全之策,而兴无名之兵啊!”沮授面露忧色道:“不然,卑下实在对明公感到担忧,毕竟这……” 沮授、田丰不提这些还好,提及这些,袁绍阴沉的脸,露出几分厌恶之色。 原本对曹操,袁绍都是厌恶到极致的。 现在曹操之子曹昂,表现的还如此抢眼,这难保叫袁绍会进行比较。 凭什么一阉宦之后能有如此表现? “真真是一派胡言!” 审配冷哼一声,盯着沮授、田丰二人,喝道:“曹操素来诡计多端,其子昂不过是一小儿罢了,纵使刘表所部被倾覆,那也断不是此子所能为。” “依着某之见,这定是曹操尽起麾下精锐,调集麾下能征善战之辈,在为其子蓄势,诸位可别忘了,这曹操素来怕其妻丁氏!!” “谁又能确保,这不是得其妻威胁,为巩其子昂之地位,才特意这样做的?诸位可别忘了,那丁氏可不能生养啊!!” “定是如此!!” 郭图紧随其后道:“某是不信,区区一小儿能凭一己之力,倾覆掉刘表所部,今下的荆北之地,定然是集结了曹操多半精锐,不然依荆州之势,如何能使曹军在此安稳?” “这对我军而言可谓是难得的战机啊!!” “曹操麾下精锐皆是北兵,而荆州地处南方,这战力势必会大幅削减,如若我军能在此时南征,则不仅能迅速攻破兖州等地,如此即便曹操想从南征调大军,届时荆州义士知晓明公之威,定然会奋起反抗!!” 审配、郭图如此讲,叫袁绍脸色缓和不少。 但堂内所聚众人,不少却露出凝重之色。 今下曹昂之名,可不止在荆州、江淮一带传开,在中原一带传开,甚至在河北诸州也都传开了。 如此迅速的传播,这本是不太现实的事,但奈何曹昂的身份太特殊了,乃是曹操嫡长,本身曹操身份就特殊,迎奉天子归许,还是当朝司空,这样一来,曹昂表现但凡亮眼一点,就会跟着迅速传开。 也是如此,使得有两股风潮出现。 一种是警惕曹昂的。 一种是轻视曹昂的。 但不管怎样说,曹昂之名已然传开。 “更别提明公出兵,乃至征伐曹操,而非是讨伐天子!” 在此等态势下,郭图继续说道:“这可不是师出无名!诸位可别忘了,明公本就是大将军,节制冀、并、青、幽四州军政,此乃天子册封的!!” “大义,明公本就掌着。” “更别提明公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对明公皆是竭力尽忠,治下诸族无不想为明公效力,今下若不能尽快征伐曹操,以早定大业的话,那才是违背大义啊!!” 在讲这句话时,郭图还特意停顿刹那,看看众人的反应。 别看耿苞所提遭到反对,可有些事在一些人心中,其实已然是萌芽生根了,取代汉室而问鼎天下,这件事不是没有机会。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尽管曹操率部灭掉了袁术,但也叫一些想法萌动了,并且从私下转到了公开场合。 现在袁绍麾下反对声很大,行,打败一个公孙瓒,不足以积攒这种声威,那要是把曹操打败了呢? 即便有反对声,那会有多少? “监军之计,确实是比较稳妥之策,但却缺少灵变性!” 见堂内众人,不少表情有变化,但却没有人站出来指摘,郭图遂开口道:“明公乃是大将军,征伐区区曹操之辈,又何须如此谨慎!!” “你!!” “够了!!” 在沮授准备说话之际,袁绍拍案怒喝,这叫局势立时有了变化,原本一些想站出来的人,此刻也都没了后续。 其实从袁绍灭掉公孙瓒,这心理就有极大的变化,坐拥四州之地,天下谁能比肩?曹操是得到不少地盘,但是很多地方都是久经战乱之地,这不是想恢复就能恢复的,且在这一时期,天下最富庶的地域在北而非在南,所以很多人都能瞧出袁绍的变化,尽管心中有各种想法吧,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当今天下实力最强的在袁,而非在曹! “某乏了,今日就暂如此吧。” 在道道注视下,袁绍冷哼一声,“待日后再言此事。” 言罢,袁绍起身离去。 只是在离开之际,袁绍冷冷的看了眼沮授、田丰他们,而此幕叫郭图看到,内心可谓是兴奋至极。 自家主公生厌,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第303章 宗贼之患袭荆北,态度强硬曹子修 不管承认与否,天下大势正朝着曹袁之争倾斜,一方势力也好,群体也好,个人也罢,任何无法追上节奏,适应形势的都将会被无情淘汰! 在这一大势下,许都也好,邺城也罢,有任何反应都属正常。 只不过相较于袁绍,承受压力最大的,毫无疑问是曹操。 无他。 从讨董之战开始,袁绍都是最夺目耀眼的,特别是入主冀州以来,或许这前后出现些反复,可袁绍的霸主地位,早已是深入人心。 在此等背景下,曹操即便异军突起,可有些事不是说改变,就可以改变的。 北方的种种变化与影响,对远在襄阳的曹昂而言,其实能做的并不多。 曹昂所能做的,是将自己这摊子做好,才是最根本的。 “杀!!” “杀!!” 襄阳城外。 某处大营。 一处校场上,数以千计的曹军将士,或持长枪,或持盾举刀,或持长戟分散于各处,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冒着寒风在进行操练。 “公刘所部兵威,真乃少见啊。” 在一队人簇拥下,曹昂挎剑而立,扫视着眼前将士,露出欣慰的笑意,不加吝啬的赞许道:“有君在此坐镇,某无忧矣!” “公子谬赞了。” 在道道注视下,史涣忙抱拳行礼,“此乃末将职责所在。” “是职责不假,但中军有公刘在,某心安啊。” 曹昂神情感慨,走上前搀着史涣双臂,神情动容道。 “公子~” 史涣心下一暖,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士为知己者死。 单单是曹昂此等举止,对于史涣而言是不同的。 “公刘可曾怨过昂?” 曹昂伸手轻拍史涣肩膀,盯着史涣说道。 “公子何出此言。” 史涣一惊,瞪眼对曹昂道:“末将从没这样想过啊。” 其实曹昂何意,史涣如何会不知,在此前伐荆一役中,以于禁、李典、甘宁为首的一批武将,得以在征战期间表现不俗,仗也没少打,甚至孙香等一众将校,亦在征战之际得到对应倚重。 唯独史涣在此战中很少出现。 但史涣所起到的作用却至关重要。 一个是配合满宠、贾诩他们解决内部隐患。 一个是起到机动的作用。 对于一位武将而言,叫其做这样的事,固然是信赖的一种表现,可要说心中没有想法,肯定是不可能的。 毕竟谁不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这不。 一批武将调往各处,就任曹昂所命驻防将军,反观史涣呢,却被曹昂留在身边,出任中军的一部主将。 的确。 这也是信赖的一种表现。 可有些事,不能只看一面。 站在史涣的角度,看着与他资历相当的将校,如于禁、李典这些人,看着资历比不了他的将校,如甘宁、魏延等一众将校,一个个都独当一面了,即便表面上不在意吧,可心底难免会有情绪的。 “君之才,昂是知晓的。”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伸手轻拍史涣手臂,正色道:“正是如此,中军不可无君,不然昂心不安啊。” 一句话,叫史涣心生复杂情绪。 有此言够了!! 其实对史涣,曹昂是信赖的,也是倚重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所辖地域不断增多,尽管在这前后有一批批文武投效,也有一批批文武得以重用。 可对曹昂而言,他所直辖的中军,不能没有信赖的人坐镇。 今下被划归中军的将校,有史涣、黄忠、陈到、太史慈、王威、霍峻、文休等将,且曹昂也知上述诸将的能力。 别的不说,就黄忠一人,足以领兵威震一方。 可有些事吧,不能只看能力,不考虑别的。 中军是什么? 是震慑一方的核心所在。 一旦在所辖之地出现任何状况,这将是唯一能够机动的震慑武装,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所以必须有可靠的人才行。 这绝非曹昂不信任黄忠、太史慈、王威这帮将校,实则是在中军之中,有过半是吸纳的荆州降卒。 而属曹军精锐最多,最集中的,一支由史涣统辖,一支由陈到统辖,淡化彼此间的划定是需要时间的,可是这一期间的警惕必须要保持才行。 毕竟乐进、于禁、李典他们被曹昂分派到各地去,曹昂不可能不被他们派足核心精锐,不然各地震慑无法起到应有成效。 做了一方势力的上位者,特别是麾下地盘众多,军队众多,如此需要考虑的事情,也会跟着增多,凡事不能率性而为,该有的制衡与考虑必须要有,不然是会出大问题的,现在就看曹昂如何解决这些了。 “公子,出事了!!” 在曹昂准备再说些什么时,步骘行色匆匆,快步朝曹昂跑来,这叫聚在曹昂身边的众人,无不皱眉看去。 “公子,襄阳、建平、宜都、南郡几地皆出现宗贼复起之势,在治下活跃洗劫,几郡太守府皆呈递急情。” 在道道注视下,步骘神情严肃道。 此言一出,聚在曹昂左右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是流露出惊疑之色,显然他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该来的终究会来啊。” 反观曹昂,却丝毫都不感到奇怪。 无他。 在过去这些时日,以蔡瑁、蒯越为首的一批群体,分多批先后离开襄阳,踏上了去往许都的路程。 这其中也包括刘琮与蔡夫人。 襄阳的局势,荆北的局势,也随着发生些许变化。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以许都派来消息,让征南将军府重划荆北之地,故而荆北除了南阳、章陵两郡归一,曹昂以襄、樊为核心建襄阳郡,南郡、江夏郡两地虽保留郡名,可治下辖地却进行了调整,除此以外还从南郡析出建平、宜都两郡。 今下荆北治下有南阳、襄阳、南郡、江夏、建平、宜都六郡,此事在明确之时,可谓引起不小的震动。 不过却没有人知道,曹昂想着等何时时机到来,就将南阳郡析出荆州,继而划归到豫州治下。 如此以来,进出荆州的门户就掌控在豫州之手,这样就不会再出现割据的态势,这才是从根子上解决排外的良策。 但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绝不可操之过急。 “公子!!” 曹昂话音刚落,史涣就抱拳请战道:“出现这等事情,我军绝不能姑息,末将愿率部进剿宗贼,还荆州安稳!!”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一些将校纷纷抱拳喝道。 随着各地驻防按部就班的推进,随着六郡格局问世,曹昂治理荆州的方针,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在今下这等态势下,发生了这样的事,这摆明是跟曹昂作对的,对于曹昂麾下武将而言,这是绝不能接受的。 “公刘,随某归府。” 此等态势下,曹昂没有急着表态,看向史涣道。 “喏!” 史涣立时喝道。 聚在身边的众人见状,无不知晓一点,荆北局势恐有大变啊。 一路无言。 曹昂从襄阳城外赶回州牧府时,一批文武就赶了过来。 曹操在许都明确的事宜,今下还没有传回襄阳,但是在襄阳的文武,乃至分派各地的文武,那无不是听命于曹昂的调遣。 今下的荆宛汝淮一带,正在逐步的增强掌控力度,关键是在这片地域之上,除了曹昂能够统辖全局以外,再无一人能办到这点。 在曹氏之下,的确还有一人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坐镇许都的曹操。 可曹操不可能为了这片地域,就放弃对大局的掌控啊,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下格局正朝曹袁之争倾斜。 这是不争的事实。 州牧府。 正堂。 “公子,今下荆北多地出现此等态势,我军断不能没有任何反应,必须坚决给予镇压才行!” “没错,眼瞅着就是春耕,征南将军府明确诸策以兴荆,其中就包括兴屯、水利等诸事,如若地方不安稳,上述诸策何以能安稳推进?” “此事还是要安稳一些,要先查清楚为何会有此等态势,毕竟不管怎样讲,今下荆北时局是有变化的。” “宗贼都肆虐了,还安稳什么?” “此事……” 聚集在堂内的文武,可谓是表情各异,各抒己见,坐于主位的曹昂,表情冷漠的盯着眼前一幕。 麾下的人手多了,在所难免的就会在一些事情上出现分歧,产生矛盾,毕竟每个人考虑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在这种大势下,就极其考验上位者了。 如何能凝聚麾下,能叫麾下心思一致,如何从中挑选出最有利于己部发展的,这是曹昂必须要具备的能力。 “行了。” 随着曹昂的声音响起,原本嘈杂的正堂,立时就安静下来,一道道注视聚焦在曹昂的身上。 “发生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曹昂表情严肃道:“尤其是今下春耕在即,荆北诸郡要落实诸策,此等态势下,地方出现动荡,势必会影响到诸策落实。” “特别是各地驻防调整,还在紧锣密鼓的推进着,如果在此期间敢出现任何差池,恐是征南将军府所不能承受的。” 一些人听后,心底暗松口气。 他们所讲种种,恰是出于这方面的担忧。 进剿宗贼,可跟诸侯间征战不一样。 这其中牵扯到的更多。 如果没有将核心找寻出来,这是会影响到地方秩序的,甚至严重的话,还会叫一些群体推到对立面上。 不可否认的一点,曹昂叫蔡瑁、蒯越他们请出襄阳,护送到许都去了,这的确给曹昂减轻不小麻烦与压力。 但是吧,这也叫一些人生出警惕。 尤其是在此等态势下,曹昂还明确荆北诸郡重划,这就更刺激到一些群体了,所以宗贼肆虐反倒不奇怪了。 这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反击。 接下来就看曹昂怎样出招了。 “不过对待宗贼肆虐,我的态度是坚决的,必须给予坚决打击!!” 曹昂眼神凌厉道:“地方不稳,则百姓难安,我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在我所节制的地域,就绝不允许出现这种事!” “某决意命史涣领军坐镇襄阳郡,命黄忠、陈到、太史慈、王威、霍峻等将领兵奔赴各地进剿宗贼。” “一句话,凡是对抗我军者,一律破堡倾覆,首恶皆诛,余下悉数逮捕,谁要敢在此期间与宗贼有所联系,一律严惩不贷!!” 曹昂的强硬态度,叫堂内众人无不心惊。 这就表明在接下来的进剿中,只要敢跟征南将军府作对者,别管是干什么的,有何等底蕴,那结果只有一个,死! 很快,一些人就兴奋起来。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史涣、黄忠、陈到、太史慈等将纷纷上前应道。 “公子,此举是否会导致一些群体,生出别的想法啊?”在此等态势下,刘巴上前规劝道。 “毕竟……” “没有什么毕竟!” 可曹昂却摆手打断:“荆州乃是汉室的荆州,乃是荆人的荆州,今下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妄想挑动荆州动乱,某作为征南将军,如若对待此事,没有该有的态度,而使荆州因此生乱,导致荆州百姓无法安定,那某就是荆州的罪人!!” “此事以征南将军府的名义,给某派到荆北诸郡去,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敢违背大义!!” 曹昂不是刘表,对待任何事情都有顾虑,特别是威胁到自身统治的,出于这样的考虑,那样的担心,就对此做出对应妥协与让步。 今下的局势,跟曹昂刚入主襄阳时,已经有不一样的变化了。 既然有些人,想以此来挑衅曹昂,那曹昂的态度就一个,坚决打击,不把一些人给打怕了,打服了,那荆北诸郡就将永无宁日? 如此,这富庶的荆北诸郡,非但不能成为曹氏的根基,相反还会成为曹氏的泥潭,在曹袁大战的背景下,曹昂怎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既然有些人不知死活,那曹昂就叫他们知道,何为正义的铁拳!! 这乱世终究是兵强马壮者为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304章 陈公台不屑一顾,曹子文小儿无忌 随着纷争乱世的持续,在各路诸侯间皆有一类现状,即治下层出不穷的地方武装骚乱,通常这类群体会被指为贼乱,或称宗贼,或称郡贼,或称余孽,或称贼寇……总之就像韭菜一般,割掉一茬再长一茬。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韭菜或在原地出现,或出现在别处,总之就会因为些风波或影响,搅动着地方安稳。 熟悉汉末的曹昂,对于这类现状,可谓是有了清晰了解与认知,这看起来是执掌一方的势力,针对治下的政策存有偏差,实际上却也暴露出一个问题,即治下诸族的底蕴过于浑厚。 哪怕是再团结的群体内部,也会有分歧与矛盾,更何况是牵扯到了利益呢? 在世人眼里的大族,是占据着重要位置,经营着人脉与关系,继而在做出正确抉择后,享有对应的特权与待遇。 可实际上的大族呢? 是经过累世积攒的财富,名下拥有族产与族学,通过联姻的方式巩固关系与开拓人脉,继而在地方构建起错综复杂的利益网。 这对于诸侯而言,想动其中一人,就必须考虑会带来的抨击与反击。 正如曹操杀了的边让,这一杀不要紧,导致兖州群起反叛,险些叫曹操丢掉安身立命之地。 按着正常的逻辑来看,错似乎都在曹操身上,毕竟人就是骂你几句,你就动手杀人家,这未免太心胸狭隘了吧? 可实际上并非是这样的! 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即汉末愈发严重的养望,博望之风! 要知道汉末信息传播效率底下,真正识文断字的群体比例极少,而想跻身仕途的渠道,又是通过察举制,而非是科举制,这一系列的影响治下,就衍生出了二重君主制,即举荐你为官的举主,是你必须要正视与敬重的存在,而你的身上也会打上举主的烙印。 这代表着什么? 一整套完善的世袭传承就构成了。 曹操是何等人物,如何会瞧不出这些猫腻? 当初其举孝廉为郎,授雒阳北部尉,不就是靠杖杀宦官蹇硕的叔父,才得以在雒阳博望扬名? 这固然得罪一些人,但却也叫曹操名声大噪,甚至更隐晦的一层含义,是以此划清与宦官的界限,继而叫另一波群体所接纳。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 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 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世道下,想要有辨别真假的能力,就必须要有洞察一切的缜密思绪,不然啊,何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态势,尤其是荆北这等复杂地域,曹昂采取的手段很高明,即维持治下的绝对安稳。 扼制与解决大族的扩张,这是水滴石穿的耐心活,不能一上来就把所有人全给推到对立面去。 想解决一件事,就必须要有思路才行。 叫蔡瑁、蒯越他们离开荆州,前去许都为官,这是在维系荆北的秩序安稳。 将荆北之地重划郡县,拆分庞大的南郡,这同样是在维系荆北的秩序安稳。 现在荆北诸郡各县,再度出现宗贼肆虐,曹昂让一批武将统兵清剿,这同样是在维系秩序安稳。 而且借着此次清剿,曹昂还对外明确一个态度,即他所节制的州郡,不管是荆州,亦或是他地,都绝不允许有任何贼寇势力,一旦有,所在驻防将军或军队,必须全力以赴进剿清除。 干不了,严惩不贷! 这件事或许在今下,还看不出什么门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很多人看出来的,即曹昂不管出台任何政策,哪怕是有损一些人的利益,要是摆在明面上的博弈与斗争,曹昂是能允许的。 可谁要是敢在背地里鼓捣骚乱,甚至是叛乱,一旦抓住了,那就必然会严惩不贷的,因为这件事,从最开始的时候,曹昂就给定性了!! “曹阿瞒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嘛。” 荆州。 襄阳郡,宜城。 一家客栈。 陈宫神情漠然,拿起手边酒觞,言语间带有不屑道:“某还道曹昂曹子修,是何等心胸宽广之辈,却不想与乃父一样心胸狭隘,荆北有今下这种态势,只怕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吧。” “你是何意!!” 听到这话,许仪面露怒意,瞪眼怒视陈宫。 这一路从徐州辗转赶回荆州,为了能尽快赶回,曹彰一行南下到庐江一带,选择乘船归荆州,这样时间能缩短不少,可也是在这一路,曹彰、许仪他们忍受了陈宫太多的冷言冷语。 要不是曹昂强调过陈宫的重要性,别看曹彰年岁小,可依着他那脾性,早就把陈宫给埋了。 别人干不出来,黄须儿是真能干出来。 “某说错了吗?” 见许仪如此,陈宫浑然不惧,悠然自得的喝了口酒,随即迎着许仪的怒视道:“这一路我等赶去襄阳,你家公子所作所为,你也知晓。” “为了能叫自己在荆州坐稳,看似对荆州诸族颇为礼遇,可实际上了,拿着莫须有的高官厚禄,将蔡瑁、蒯越等一行人,全都赶出了荆州,甚至连刘琮也一样。” “你家公子以为叫这些人赶出荆州,就能让自己实控住荆州,殊不知这却给自己引来的大麻烦,哈哈!!” “若仅是赶走这些人还则罢了,可偏偏,你家公子还自以为是的要析南郡,拆分出襄阳、建平、宜都几郡,觉得这样能增强对地方的掌控,哈哈,真真是可笑至极啊,荆北今后将深陷宗贼肆虐之下!!” 陈宫这种看戏的态度,叫许仪咬牙切齿,手紧攥着刀柄,手背更是青筋暴起,下一秒,许仪都可能抽刀去看陈宫。 但陈宫呢,浑然不在意。 陈宫的心早已死去。 从吕布不听他的话,叫他最不想直面的曹操,领兵将下邳一举攻破的那刻,陈宫就不想活了。 “说的就跟你在徐州时,解决了徐州内忧一样。”就在许仪思虑着,要不要给陈宫一个教训时,曹彰阴沉着脸走了进来,看了眼陈宫,便坐到了一旁。 “彰公子。” 见曹彰如此,许仪上前,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此刻的曹彰,心情很是烦躁。 女的就是麻烦。 比他大不少的吕玲绮,居然不见了。 原本他带一个陈宫赶回荆州,这不算什么,可偏偏到最后,却有一人跟着,这叫赶路效率大大降低。 吕玲绮,吕布之女,之所以跟他一起归荆,就是想瞧瞧自家大兄到底是怎样的人。 “你追随吕奉先的时候,徐州治下的那些大族,有多少明里暗里的找吕布麻烦,找你麻烦。” 心情烦躁的曹彰,盯着陈宫道:“还在这里嘲笑我家大兄,说的就好像你把徐州治理的多好一样。” “真要治理好了,为何被我父攻破了,你陈宫也成了阶下囚?” “你!!” 见曹彰如此,陈宫瞪眼斥道。 “我父敬你,那是我父的事,跟我可没关系。” 见陈宫想说什么,曹彰丝毫不惧道:“即便荆北有宗贼肆虐又如何?在你陈宫眼里,这成了大事,可对我家大兄来讲,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想当初我家大兄在南阳时,不是没有郡贼肆虐,可结果呢,一个个对抗我军的,全叫我家大兄派人给清剿了。” “这次是走了庐江等地,没有走汝南等地,不然本公子定叫你好好瞧瞧,汝南、南阳治下有郡贼肆虐吗?” 陈宫眉头紧锁起来。 说实话,陈宫对曹昂是很好奇的,他怎样都想不明白,一个及冠没多久的青年,是如何能在短短不到两载间,就能凝聚起这等威势的,关键是他做的一应事宜,都切实为曹操解决不少心腹之患。 南阳打下来了,守住了,这叫曹操无需担忧荆州方面的威胁,得以喘口气解决别的问题与隐患。 偏偏袁术逆势而为,这给曹操难得的机会,可陈宫怎样都想不明白,袁术即便干了不得人心之事,但也无法一战就被倾覆掉啊。 这期间,曹昂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先是横荡汝南一应反曹势力,又跟着辗转杀奔庐江,恰恰是这两郡先后被曹昂解决,才推动着前线讨袁的更进一步。 不然啊,苟延残喘的袁术残部,才更符合吕布他们的利益。 其实在寿春被攻破前后,陈宫就留意到了曹昂。 而曹操让曹昂出任征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这就更叫陈宫警觉了。 但奈何吕布这边,广陵一带有大批事要解决,以至陈宫忽略了对曹昂的探查,直到曹操领兵伐徐,陈宫才得知很多情况。 陈宫实在想不明白,曹昂是怎么敢在讨袁之战结束没多久,就一意孤行的领兵伐荆的,这明显就是取死之道。 可结果呢? 人家偏偏就成了。 “对了,汝南那边,当初反对我父的可不少。”在陈宫思量之际,曹彰露出嗤笑,盯着陈宫道。 “要不是我家大兄,为了解决汝南那边,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跟随我父一起在那兜兜转转的打,最后会先杀到寿春吧?” “实话告诉你,我家大兄的厉害,是你陈宫想象不到的。” “别觉得自己多厉害,就能小觑所有人了,告诉你,那些曾经小觑我家大兄的,一个个全都死了!!” 讲到这里,曹彰撩袍起身,看了眼皱眉的陈宫。 “我家大兄既然能把刘表打没了,那区区宗贼又算得了什么?” 曹彰冷哼一声,“什么狗屁的宗贼,不过就是有一帮人,觉得我家大兄做事太强势了,所以才以此为由头在荆北鼓捣些事情罢了。” “你可要好好活着到襄阳去,到时看看,究竟是我家大兄会笑到最后,还是那帮所谓的诸族会笑到最后。” 言罢,曹彰不再理会陈宫,转身朝堂外走去。 许仪见状,看了眼神情复杂的陈宫,遂冷哼一声去追曹彰。 其实对今下荆北的时局,曹彰也好,许仪也罢,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因为他们先前追随在曹昂身边,不是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甚至他们都想到曹昂会怎样做。 鉴于荆北今下的局势,势必会有一批新投的武将,专司领兵清剿一事,这是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当初在南阳时,在汝南时,那一批批投效的武将,不就是这样干的吗? 现在这批武将,可都独当一面了。 别的不说,就说魏延,今下可是独镇一方的柴桑将军,虽说曹彰他们很奇怪,为何起这样的名,但他们却知道一点,自家大兄\/公子这样做,势必是有深意的。 毕竟今下的柴桑,可是聚拢不少精锐的。 关键是在柴桑之后,还有江夏将军乐进在,真要江东这边有任何动作,那乐进势必会有所行动的。 更别提隔江相望的庐江,可不止有庐江将军许定,还有在皖县的徐盛,在襄安的宗预,真要闹大了,那他们也不是摆设。 “彰公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出堂的那刹,许仪追上曹彰,看了眼左右,低声道。 “吕玲绮不见了。” 曹彰皱眉道:“我觉得这家伙,应该是提前跑去襄阳,去见我家大兄了。” “啊!!” 许仪听到这话,立时生出惊意。 吕玲绮乃是吕布之女,深得吕布宠爱,当初偷跑出来,就叫他们惊住了,关键是这一路下来,曹彰也好,许仪也罢,都能瞧出此女对自家大兄\/公子似有别样思绪。 “这……” 许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如何不知,今下荆北生出的乱子。”曹彰却看出许仪所想,这也是他所忧的,“万一吕玲绮在这期间出岔子,这要敢传回许都去,那吕布肯定是不会消停的。” “公子,那我等接下来怎么做。” 许仪上前道。 “不停歇了。” 曹彰皱眉道:“即刻启程,赶回襄阳去,先看看这一路能否碰到,要是碰到最好,要是没碰到,那我等就祈祷吕玲绮去了襄阳,而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好。” 许仪重重点头道。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05章 吕玲绮英姿飒爽,曹子修风流倜傥 荆北诸郡出现规模不一的宗贼肆虐,这在所难免的对地方秩序造成影响,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襄阳城。 “女…公子,为何襄阳会是这样的?” 襄阳城内。 吕青眉头微皱,紧跟在一人身旁,言语间带着些许惊慌,“要不我们还是先找一处落脚吧,等曹彰他们赶回襄阳,我等再去找那曹昂如何?” “怎么?” 身旁那人眉头微挑,挎剑前行着,看了眼吕青道:“你这是怕了?” “有,有点。” 吕青如实道:“奴以为荆州叫那曹昂领兵夺占,不管怎样,这荆州至少安稳吧,却不想比徐州还要乱。” “公子这一路走来,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发现了。” 那人言语间带有失落道:“本以为曹子修是何等英雄,却不像连父亲都比不过,至少父亲坐镇徐州时,虽有大族作祟掣肘,但至少徐州境内还算安稳,错非曹孟德奸诈,徐州断不会丢掉的。” 透过此二人所讲,其身份也呼之欲出。 尽管二人都穿着男装,腰佩汉剑,给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通过一些举止言谈,也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 为首那人,长相秀美,柳叶眉,红唇小嘴,正是叫曹彰颇为头疼的吕玲绮。 “公子,那您还要见曹昂吗?” 作为贴身女婢的吕青,看了眼左右,遂对吕玲绮道。 “见,为何不见!?” 吕玲绮微扬下巴,倨傲道:“来都来了,自是要见一面的。” 对吕玲绮而言,初闻曹昂之名,是其父领军凯旋归徐,多次听吕布提及曹昂,如果没有跟袁术之子定亲,吕玲绮是不会在意的。 毕竟和袁术之子定亲,吕玲绮是抗拒的,甚至以绝食相逼,但一向宠爱她的父亲,却表现得极其坚决。 这使得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随着事态的发展,似乎一切都在变,让吕玲绮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随袁术所派使团踏上归寿春之途时,本想着如何逃脱的她,居然又被自家父亲亲自领兵接回徐州,事后吕玲绮才知,是自家父亲与曹操达成共识,听了身边人的劝说,这才会改变想法的。 父亲这一角色,对子女的影响很大。 对吕玲绮而言,她想找的夫君,必然是要跟父亲一样厉害的,她之所以抗拒与袁术之子定亲,是因为她知晓袁术之子不好。 也是这一特殊的经历,使得讨袁之战结束后,吕布有意无意提及过几次曹昂,使得吕玲绮对曹昂有了想法。 这不是什么爱慕,更多是一种好奇。 能叫自家父亲如此,那此子究竟是何须人? 有时,事情就是这般奇妙。 自那以后,吕玲绮零零散散知晓些曹昂的事迹,如领征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跟随吕布辗转各地,吕玲绮如何不知这代表着什么。 特别是曹操领兵攻打徐州,最终攻破了下邳,在那时吕玲绮得知曹操伐徐,以此来覆灭自家父亲所部,居然也是受曹昂的影响,这叫吕玲绮对这个人更好奇了。 所以就有了她出逃的经历。 而在跟随曹彰、许仪一起赶赴荆州时,听到不少关于曹昂的事迹,特别是进九江、庐江等地沿途所见所闻,这就让吕玲绮想见见曹昂这个人。 毕竟曹昂的崛起太奇特了,也太匪夷所思了。 能在短短不到两载下,居然就能闯荡这份伟业出来,这超出了吕玲绮的认知,只是在进荆州后,荆州治下出现的一些态势,又叫吕玲绮生出疑惑。 如果曹昂真的那样厉害,为何被夺占的荆州,又会是现在这种动荡的态势? 特别是来到襄阳后,吕玲绮的心底生出一丝失望,尽管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失望,但这种情绪却始终存在。 可吕玲绮是何须人也? 那可是吕奉先的女儿! 她做的事情,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是难以理解的,但她就是这样的人,就像她的父亲一样。 认准了,总是要经历过才罢休。 …… 吕玲绮来到襄阳,对于大局没有任何影响,毕竟她一个女子,又能在这乱世下,掀起什么风波呢? 或许其父吕布可以,但今下的吕布,早已被曹操领着带回许都了,今下就在许都的一处高宅待着。 “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就不见我等啊,眼下有那般多的事要处置,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襄阳、樊城等地粮价出现涨幅,还有不少地方在散布谣言,这摆明是有人推波助澜啊。” “即便是要清剿各地宗贼,但也不能不兼顾地方安稳啊,这一堆的事都是要尽快处置的啊……” 彼时,在州牧府外,聚集着不少人。 刘巴、殷观、廖立、蒋琬他们亦在其中。 一些人的交谈,叫他们表情凝重。 从知晓荆北多地宗贼肆虐,曹昂决意派兵进剿以来,曹昂却一反常态,对一些事务不那般关心了。 这叫不少人都难免猜想起来。 “诸位,公子身体抱恙,还请回去吧。” 在此等态势下,典满从州牧府走出,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道:“公子说了,一应事宜按先前所定即可。” 言罢,也不管府外之人怎样呼喊,典满面无表情的转身朝府门走去,很快府门就被宿卫关上了。 这叫府外站着的人皆愣住了。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相较于此间的种种,彼时的州牧府内院,却呈现别样的氛围。 “妙哉!!” 在琴乐相伴下,曹昂的赞许声响起。 就见正堂内,步练师、邹氏闻声而舞,那突显娇躯的舞衣穿在身上,一静一动间,所展露出的曼妙,叫倚着凭几,手持酒觞的曹昂面露笑意。 而在二女所在中心旁,大小桥、张昌蒲穿着各式衣衫,或抚琴,或持笛,或……她们合奏之乐,既是为曹昂助兴,又是为两女助曲。 “将军。” 在曹昂欣赏之际,一旁静坐的袁华,拿起酒勺为曹昂斟酒,曹昂笑着举觞,另一手却伸出勾起袁华的下巴。 “将军~” 袁华那娇羞的模样,叫曹昂大笑起来。 人生就当如此啊!! 自领军攻打荆州以来,乃至率部进驻襄阳,曹昂这期间是一刻不敢松懈,有太多的事需要他拿主意,做决定,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的局面。 可现在诸女从南阳赶来襄阳,恰逢荆北出现这等动荡,曹昂遂决意给自己放松下。 “阿姊,可曾觉得我这般不问世事,沉浸于温柔乡内,是不好的?”放松下来的曹昂,笑着对袁华说道。 “将军乃是当世英雄,又怎会被女色所沉迷呢?”袁华听后,露出淡淡笑意,看向曹昂说道。 其实荆北今下发生什么,袁华她们虽说待在后宅,但也是知晓一二的,毕竟在这前后,典满、夏侯楙他们是向曹昂禀明一些情况的。 只不过诸女对所知这些想法是不一样的。 虽说她们现在都是曹昂的女人,但她们先前的出身不一,经历不同,那么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 而在她们之中,看的最透彻的莫过于袁华。 是个聪明的女人啊。 拿着酒觞的曹昂,打量着袁华,心底生出了感慨,他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袁华是看出一二的。 想想也对,毕竟是袁术的女儿,那等出身下,见识又如何会短浅呢? 但也恰恰是这层身份,使得袁华虽能成为曹昂的女人,但是吧,这正妻之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 别看曹昂身边佳人美妾不少,但是吧,曹昂的婚事还没有定下,对于此事,曹昂也觉得奇怪,为何曹操与丁氏不谈及此事。 这一时期的婚配,可跟后世是不一样的。 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不过曹昂虽说奇怪,但也没有细究,只要注意点,别在迎娶正妻前搞出子嗣,剩下的就看后续曹操如何安排了。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曹昂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怀孕的。 在嫡长没有出来前,是不能有庶子的,更别说是比嫡子还大的庶长。 说起来,曹昂就是庶子出身,且占了长,按理来说他不会在意这些,但是吧,这也是丁氏不能生育,且其生母本就是丁氏身边的女婢,有了这些前提,才使得曹昂被丁氏养在身边,继而凭借礼法占了嫡。 对于这一时代的想法,曹昂有些是抗拒的,但有些必须接受,因为他要选择抗拒,那等于就是在否定自己,这种蠢事曹昂可不会去做。 “既然有些人想叫荆北生乱,那就乱点好吧。” 思绪万千的曹昂,看了眼袁华,又看向走来的诸女,“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既然他们想较量一下,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将军,这样一来的话,荆北岂不是要生乱了?” 小桥听到这话,娥眉微蹙道:“这不是将军一直在杜绝的吗?” “这就是关键所在啊。” 曹昂喝了口酒,随即笑着对小桥道:“很多事,明明对地方有利,对万民有利,可偏偏就因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就导致事情很难推下去。” “既然是这样,那索性就搞清楚,究竟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朋友,只有把这些弄清楚了,有些事才能得到解决。” 小桥似懂非懂。 “将军这样做,就不怕有些人多想吗?” 一旁的步练师,面露忧色道:“毕竟将军把荆州打下来,付出……” “哎,这你就不懂了。” 曹昂摆摆手打断道:“算了,不聊这些了。” 可说着,曹昂却停了下来。 其实决意这样做之前,曹昂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有一批人的位置,已经被曹昂给动了。 就像今下的征南将军府,除了贾诩、阎象、娄圭、刘晔等人外,有很多在曹昂麾下做事的谋臣才俊,都被曹昂派到地方为官了。 如鲁肃,今下是南郡太守。 赵俨做了汝南郡太守。 胡济接任襄阳郡太守。 等等。 这批在南阳投效曹昂,在讨袁之战时投效曹昂的,都通过了曹昂的考验,今下到了他们适合的位置去了。 这是继一批驻防将军明确后,曹昂在悄无声息间推动的事,且这件事,牵扯到的可不止荆北一地,南阳、汝南、庐江、九江等地都有涉及,尽管自许都还没有消息传来,可曹昂却已经在推动了。 时间不等人。 曹昂始终坚信一点,他想得到的一切,即便曹操会有想法,但最终一定会满足自己所需的。 毕竟摆在整个曹氏面前的,是万众瞩目的曹袁之战,这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如果他不提前做些什么,那又如何能抢占先机呢? 在种种因素下,这才有了曹昂为何会有今下的表现,因为曹昂不仅要借着此次出现的宗贼肆虐,叫黄忠这些人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更要叫一批他外放的才俊,能够在这动荡下彰显自身能力才行。 不然即便黄忠他们把宗贼全给清剿了,但是地方的实际掌控还是没有,到头来还是无根浮萍,风一吹就散掉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曹昂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曹昂却知自己这样做才是最对的。 “将军说的对。” 袁华看出了曹昂的孤寂,在诸女惊愕之下,直接依偎在曹昂的怀里,笑着说道:“难得将军能陪我等,那就不要再想别的了,将军,您说奴说的对吗?” 说着,袁华抬头看向曹昂。 “哈哈!!” 曹昂大笑起来,伸手捏着袁华的下巴,很滑,很润,嘴角微扬的看向袁华,“还是你最懂我的心啊。” “将军~” 袁华娇羞的说道。 这一幕,反倒叫大小桥、步练师、张昌蒲她们,一时不知该怎样了,反倒是邹氏,却走到了曹昂身旁,顺势就坐了下来。 “将军,奴陪您喝酒。” 邹氏拿起酒觞,含情脉脉的盯着曹昂。 “好,好。” 曹昂伸手将邹氏揽进怀里,笑着看向眼前几女,“接着奏乐,接着舞!”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06章 许都来使终定局,郭奉孝直抒己见 可惜曹昂的这种好日子,根本就没过上几日就没了。 荆州牧府。 “这是许都来的天使?!” “你这不是废话嘛,天使除了能从许都来,还能从何处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天使赶来襄阳,到底是为何事来的?” “说不好,可能是跟近来荆北乱局有关,也可能与征南将军相关。” “我觉得与后者相关,你们想啊,荆州不可能一日无主,何况荆南至今还没有收复,所以……” 在州牧府的外围,聚集着不少围观的群体,他们表情各异,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目光无不聚焦在府外的队伍。 这正是从许都赶来的天使及随驾。 由于进城时的动静太大,以至在最短的时间内,襄阳城内外皆知晓此事。 此刻在州牧府外,隶属征南将军府的部分文武,皆静静的站于原地,等待着自家将军尽快出府迎接天使。 “咚,咚…” 很快,府门内响起脚步声,闹出的动静让一些人回首看去。 就见曹昂快步走在前面,其后是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一行表情各异的朝府门外赶去。 只是曹昂的表情有些凝重。 吕玲绮跟着跑来荆州了,但却在快抵襄阳城之际没了踪影,这叫知晓此事的曹昂,立时就不那么好了。 对于吕玲绮这个人,曹昂根本就没有见过,但他却知道一点,这是吕布极其宠溺的女儿。 原本想着把陈宫搞到襄阳,将吕布搞去许都,这样等一些事缓和后,待到曹袁之战爆发之际,可对应的增强些曹氏底蕴。 毕竟曹袁之战爆发的区域,兖州诸郡各县是必然首当其冲,如果能够缓和与兖州诸族的关系,这对于那一战是有莫大好处的。 至于吕布,平日里可恩养在许都,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都可以满足,待到需要吕布驰骋疆场时,派遣绝对忠诚的精锐骑卒跟随,那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的。 在如此具有可塑性的愿景下,偷跑出来的吕玲绮却下落不明,这要敢传回许都去,别的不好说,但至少吕布这就成大雷了。 ‘怎么就如此不省心啊!!’ 即将走出府门的曹昂,一想到找寻无果的吕玲绮,这心情难免有几分烦躁,至于曹彰、许仪他们,曹昂才不会责怪。 毕竟这跟他们没有关系,又不是他们把吕玲绮拐走的。 “拜见公子!” “拜见君侯!” 随着道道声音响起,曹昂收敛心神,迎着无数道投来的注视与目光,快步朝眼前的天使走去。 “见过天使,这一路舟车劳顿,昂不知……” 在天使及一种随从注视下,曹昂不卑不亢的抬手行礼,只是这话还没讲完,就被眼前的天使给打断了。 “君侯无需如此。” 负责传旨的宦官,露出笑意朝曹昂走来,“杂家知道君侯心忧社稷,忙的皆是大事,故而没有提前派人来通禀,说起来,君侯之名在许都,在朝野,可谓是人尽皆知啊,呵呵~” “天使谬赞了。” 曹昂开口回道。 透过此人的语气,曹昂不难看出其所释善意。 想想也正常。 毕竟许都是什么情况,汉宫是什么情况,曹昂还是了解一二的,当初曹昂之所以决意留守南阳,除了有那些想法以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不想身陷那旋涡之下。 毕竟他的身份太过特殊,有些人轻易算计不了曹操,但不代表不能算计他曹昂啊。 乱世之下,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刀把子!! 这才是男人的底气所在。 “既如此,天使还请进府。”简单寒暄后,曹昂笑着看向眼前宦官道,尽管知道其投来的善意,但在今下这种场合,该有的礼遇还是要有的。 “不必了。” 那人听到后,却摆手打断:“好叫君侯知晓,陛下说了,杂家带队前来襄阳,不可惊扰到地方,在宣读完旨意后就即刻赶回许都,既君侯已来,那就命人尽快准备,别耽搁了圣旨宣读。” 果然!! 聚在府外的部分文武,在听到这里时,无不是露出了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事是要明确了啊。 曹昂听到这话,也没有再推诿什么,直接就命典满、许仪他们去准备,而这也叫围观的人群议论声更多了。 “嗯?” 只是在这过程中,站于曹昂身边的曹彰,突然看到一人,这叫其脸上露出惊诧,遂低声对曹昂说道:“大兄,我看到郭嘉了。” “你说谁?” 还在思量,该如何找寻吕玲绮的曹昂,听到曹彰这话,立时就紧皱眉头,可顺着曹彰所看方向,他却没有瞧见。 “奇怪,刚才还在。” “你确定没有看错?” 见曹彰如此,曹昂皱眉道。 “绝对错不了。” 曹彰笃定道。 直到这一刻,曹昂才知道眼前这位天使,还有其随从队伍,为何是这样一种状态了,看起来这是曹操不放心,特意派人跟着监视啊。 也是如此,叫曹昂笃定一点,他的那些请求,曹操多半是同意了,尽管这的确很惊世骇俗吧,但曹操同意了。 很快流程就开始了。 “建安四年元月,皇帝诏曰:司空之子昂,自领南阳太守以来,心念社稷,心忧天下……” 跪地的曹昂,在听到这份诏书时,心底却不由生疑。 居然不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说起来,这还是曹昂第一次领圣旨,先前不管是领南阳太守,亦或是领征南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那都是把一应东西领了,唯独就是没有圣旨,为何会这样,曹昂也不清楚。 但对此曹昂也不在意,曹操这样做必然是有深意的吧。 再加上,曹昂那时都有很多事要做,也没有太多心思理会这些,所以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可这次的情况明显不一样。 而在曹昂思量之际,跟着跪地的那帮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当听到天使所念种种时,可都生出了惊骇! 迁征东将军,赐弓箭、节钺等物,赐羽林五百,开府仪同三司,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 在此基础上,领荆州牧,迁县侯,允荐秩真二千石以下官佐,特别是后者,这就太了不得了。 这等于在今后曹昂所节制的四州治下,如果有曹昂想管的地方,上至刺史,中至太守,下至县官,曹昂可以直接举荐出任。 一州刺史了不得吧? 但在汉制,州刺史是秩六百石,甚至比不过郡太守,但州刺史却有一项重要职权,即监察,或许官阶比不了太守,但刺史却是极典型的位卑权重,凡是被州刺史盯上的人,只要真有什么问题,一封弹劾奏疏进抵都城,那他的仕途就基本结束了。 当然经过此等乱世下,一般能做到刺史的,那基本都是一方割据势力了,而今下,在曹操所掌控的地域,刺史又恢复了最初的职权。 但在曹昂看来,他要赋予刺史一些权力,以确保州郡两级的有效管控,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太虚了。 就当所有人震惊之余,准备随曹昂一起叩谢天恩之际,负责宣读旨意的宦官,又拿出了一份圣旨宣读起来。 而里面的内容,更叫众人震惊了。 满宠迁任豫州刺史,丁斐迁任扬州刺史……这一项项曹昂过去明确,且以举荐的形式呈递许都的任命,得到了最具正统的承认与授命。 别人是怎样想的,曹昂是不清楚,但是当曹昂听到这些时,曹昂突然明白为何这次会宣读圣旨了,这是在给他奠定根基,叫其拥有大义啊。 曹昂也明白,为何要在州牧府外宣读圣旨了,这就是要叫更多的人能知晓此事。 或许这会引起极大震动,但是不管怎样发展,一件事是无法更改的,即对曹昂的任命,还有追随在曹昂麾下文武的任命,那是经过天子点头同意的,至少法理上是这样,大义上是这样。 有人是可以抨击与质疑,不过这些话,你除了在暗地里说以外,谁要是敢在明面上提及,那就是对天子最大的不敬!! 对于人心人性,曹操看的实在太透彻了。 就曹昂所拥有的这些,当今天下除了袁绍能与之比肩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了,至于曹操,人可是在中枢的汉室司空,是待在天子身边的,即便袁绍领大将军,但终究是没有在天子身边嘛。 凡事都怕比较。 “这还真是不一样啊。” 当一切都结束时,曹昂坐在主位,看着眼前所摆圣旨,回想起适才发生的种种,他的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尽管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但是吧,这想要跟正式册封,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曹昂至今都能看出随他一起听旨的文武,一个个的表情是怎样的。 “嘉在此恭喜公子了。” 而在曹昂感慨之际,郭嘉出现在堂内,这叫曹昂循声看去。 “还真是你。” 曹昂撩袍起身,朝走来的郭嘉走去,“适才彰弟说看到了郭君,我这还有些不太信呢。” “彰公子的目力一向极好。” 郭嘉微微一笑道:“嘉是怕出什么差池,所以就躲起来了。” “郭君此番来襄阳,是父亲有什么话,要对昂说吗?”曹昂见状,遂抬手朝郭嘉一礼道。 郭嘉忙躲到一旁,随即对曹昂抬手还礼。 尽管这有些麻烦,但这都少不了。 二人是心知肚明。 “好叫公子知道。” 郭嘉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曹昂跟前,“明公确有些话想对公子讲,但明公不放心别人,故而就叫嘉代为跑一趟。” 曹昂盯着郭嘉所捧那厚厚的一封信。 自造纸术改良以来,除了对外传售以外,曹昂还命人向许都进献,今下司空府这边,用的多是这种纸。 “公子不必此时打开。” 见曹昂接过后,就要打开一阅,郭嘉撩袍伸手道:“明公对公子所写,公子可过后再看,嘉倒是有一不情之请,却不知……” “郭君请讲。” 曹昂拿着那封信,看向郭嘉道。 “公子真以为曹袁之间必有一战吗?” 在曹昂的注视下,郭嘉表情正色道。 “必有一战,这是谁都避免不了的。” 曹昂眼神坚毅道:“对于昂而言,在这无法调停的一战,要确保父亲无后顾之忧,就是必须要做到的事。” “所以今下的荆北之地,才有类似南阳、汝南等地过去的动荡?”郭嘉迎着曹昂的注视继续道。 “不错。” 曹昂点头道:“有些事虽非昂所愿,但处在今下这乱世下,昂所做的绝对是对社稷有好处的。” “公子。” 郭嘉听后,露出些许复杂之色,可犹豫刹那后,郭嘉还是道:“荆州之事,公子定要解决好,明公在许都的压力不小,至少在嘉来荆之际,许都出现不小的风波。” “父亲可还好?” 曹昂听后眉头微皱道。 “明公安好。” 郭嘉郑重道。 这就是曹昂为何要打击与遏制大族的根本所在。 看起来,曹昂做的事情,仅限于他所节制的地方,可实际上呢并非是这样,因为并不是只有这些地方才有的。 许都那就是个是非地。 那里的很多事,不像世人想的那样简单。 也正是这样,曹昂才会向曹操索要那些,因为在官渡之战爆发时,这世上要说绝对毫不保留的驰援曹操,那绝对是曹昂,因为身份在这里摆着。 曹操败了,对曹昂没有任何好处。 “另外,公子似在找寻吕玲绮,相信公子派人去此处,必能找到。”而在曹昂感慨之际,郭嘉拿出一张纸,递到曹昂跟前,“公子,嘉还有事,就不再逗留了,还要尽快赶回许都去。” 接过纸的那刹,曹昂表情复杂的看向郭嘉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对于这些,并没有任何的抵触,毕竟处在曹操那样的位置,很多事都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特别是如今的天下格局,跟先前已然是完全不一样了,如果曹操走错一步的话,那将会是万劫不复的。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07章 璞玉齐聚襄阳城,时间终证明对错 曹昂迁征东将军,领荆州牧的消息,很快就在襄阳城内传开了,这造成的震动与影响有多大,曹昂没有心思去理会。 曹操写的那封信,曹昂看了很久,但也想了很久,除了曹昂以外,没有人知晓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 但在数日后,一场谁都始料不及的文宴,却在州牧府召开了,这让不少人觉得惊奇之际,可却没有人多说别的。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听你的话!?” 州牧府。 内宅。 吕玲绮娥眉微蹙,直勾勾的盯着曹昂,言语间带有不满道:“即便是我父都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你……” “首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挂戴佩剑的曹昂,转过身看向吕玲绮,“我讲的这些,是你留在襄阳的前提,如果连这些要求你都做不到,那我会派人将你护送回许都。” “其次,襄阳也好,荆北也罢,不像你先前待的徐州,亦或是兖州,这里的很多事情都很复杂。” “最后,我所提到的这些,全都是基于一个前提,即你吕玲绮不会在荆州出现任何变故,这就是我想对你讲的。” “你是怕我父知晓我出现意外,继而会在许都做什么吧?”吕玲绮听到这里,那双凤眸盯着曹昂道。 “你似乎很怕我父在许都做些什么?” “这就是我不希望你留在襄阳的原因。” 曹昂伸手指着吕玲绮,似笑非笑道:“你很聪明,这点我不否认,但是你的聪明,却建立在你那认知上。” “针对你提的问题,我想回答的,如果不是我向我父写信的话,你父也好,你也好,亦或是你吕家的人,下场都不会好。” “我从不否认你父吕奉先很强,但他的强仅限于在战场上,而这也是我向我父写信的原因所在。” “至于别的,从你父在下邳低头的那刻,除了在战场上以外,针对于别的,你父已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了。” “你!!” 见曹昂如此,吕玲绮凤眸微张,怒瞪曹昂。 “大兄!!” 而在此时,曹彰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对曹昂说道:“受邀来参加文宴的人都到了,还有啊,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他们也都来了。” 讲到这里时,曹彰瞧见吕玲绮怒瞪曹昂,遂挠挠头,看向曹昂道:“大兄,我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你说你的,不必理会她。” 曹昂没看吕玲绮,朝曹彰走去。 还是大兄啊!! 曹彰一听这话,立时就生出钦佩之意,当初带着陈宫返回荆州时,吕玲绮的泼辣,他可是领教过的。 甚至是许仪还曾与其切磋过。 “只不过受邀来的那些人,多数都表现得很冷漠。” 曹彰收敛心神,看向曹昂继续道:“长倩(荀恽)他们虽说按大兄之意,主动去跟他们攀谈,但是有些就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你这个州牧有所敬畏啊。”吕玲绮听到这,下巴微微上扬,看向曹昂说道。 这几日待在襄阳城,对于曹昂这个人,吕玲绮听到了很多言论与评价,有好的,有坏的,这也让吕玲绮更好奇曹昂是个怎样的人。 但是叫吕玲绮怎样都没有想到,在自己准备好好逛逛襄阳城之际,曹昂却领着人找到了她。 这让吕玲绮很吃惊。 对曹昂的第一印象,吕玲绮觉得其很高大,关键是长的还挺好看的,至少她看着没有生厌。 但是吧,这种好印象,随着她被曹昂带回州牧府,曹昂讲的一些话,还有态度,就跟着降低不少。 不过吕玲绮也能看出来,曹昂似不希望她待在荆州,待在襄阳。 “纠正你一点。” 在吕玲绮的注视下,曹昂伸手道:“不是所有人就一定要对我有所敬畏,每个人想法都是不一样的,我没有理由要求所有人都对我产生敬畏,就像你一样。” 讲到这里,曹昂朝堂外走去。 “走,跟我去见见他们。” 曹昂伸手轻拍曹彰肩膀,露出一抹淡淡笑意道。 “好。” 曹彰点头道。 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而这一幕被吕玲绮看到后,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加快几分,但很快,吕玲绮就娥眉微蹙起来。 “我也要去!” 看着曹昂、曹彰哥俩的背影,吕玲绮开口道。 曹彰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眼吕玲绮,随即抬起头看向曹昂。 “想去就去。” 在曹彰的注视下,曹昂暗道一声麻烦,遂转身看向吕玲绮道:“但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这个你管不着。” 吕玲绮冷哼一声,遂傲娇的朝前走去,走到曹彰身旁时,伸手拉住了曹彰,“陪我一起。” “不是,你别拽我啊。” 被吕玲绮拉走的曹彰,忍不住皱眉道。 见到此幕的曹昂,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算是干涉他人因果,给自己带来的烦恼吧。 对吕玲绮这个人,曹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能用强,这样就算将其送回许都去,难保会叫吕布多想。 当初选择留吕布一命,就是曹昂看重吕布的能力,当然仅限于统兵打仗方面,对于别的嘛,曹昂不想过多评判。 平日里就养在许都,遇到不一样的战役时,可将这尊战场杀神请出,当然,配给其麾下的精锐,必然是最忠诚的存在。 像张辽、高顺这些将校,此生是别想再待在吕布麾下了,他们会被安排到别的地方,有吕布作为牵绊,他们也不好不效命听令。 对吕布的启用,曹昂想到的第一战,就是跟袁绍的那场大战。 毕竟不管怎样讲,从他留守南阳以来,以乐进、于禁、李典为首的这批将校,多半是不可能再去北方了,至少解决荆南、广陵、江东等地之前,他们会作为曹昂的中坚力量,来肩负起极重的职责。 但是这样一来,属于曹操的中坚力量,必然是会受到影响的。 曹昂也知道,于禁、李典他们正是在官渡之战才真正崭露头角的,但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这出现了偏差。 所以曹昂要想办法去弥补偏差。 吕布是一个。 张绣算一个。 这两位在骑战方面,都是出了名的。 为了官渡一战,曹昂此前还做了谋划与准备,那就是驻扎南阳的虎豹骑,虽说在伐荆一战中豹骑出动了,但是虎骑却至今没有出动。 这些都是对抗袁绍的王牌。 还有高顺! 这位所统辖的陷阵营,那同样是出了名的,过去是吕布不怎么重视这位将校,但曹昂重视啊,为此在给曹操的信中,特别提及到了此人及陷阵营。 官渡之战既是曹袁大战的重要转折,曹昂就希望在这一重要转折下,曹氏能够斩获更多战果。 即便不能一战击败袁绍所部,但最起码也要重创所部元气,以此缩短征伐河北诸州的时间才行。 这乱世,曹昂想尽早终结。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少死一点,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即彻底解决掉来自草原的隐患。 或许这在今下的时期,这一想法真要传开了,会引起很多人的嘲笑与非议,但是曹昂却知道自己这一想法没错。 因为想解决草原隐患,曹昂就必须先解决内部的一些事,如怎样打压与遏制大族势力,毕竟远征草原,是需要浑厚的家底,还有足够的安稳才行的。 “我不是很理解。” 州牧府。 正堂外。 吕玲绮有些奇怪的看着曹昂,“今下对你而言,最为重要的应该是平定荆北宗贼肆虐之势,可为何你对此却表现得那般不在意,反倒是跟这样一帮青年,甚至有不少还是少年,在一起举办所谓的文宴呢?”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今下的荆州。” 曹昂垂手而立,没有急着进正堂,看了眼吕玲绮道。 “嗯?” 吕玲绮生出疑惑,看向曹昂道:“那你说说看。” “那四位你看到没?” 曹昂伸手指向一处,对吕玲绮道:“其中有一个长得很白净。” “嗯,看到了。” 吕玲绮顺着曹昂所指看去,随即道:“那个小白脸有什么特别的?” 曹昂:“……” “人家有名有姓,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小白脸了。” 曹昂没好气的瞅向吕玲绮,“人复姓诸葛,单名亮,表字孔明,是琅琊阳都人,因为些缘故,一路辗转来到荆州落户。” “那你可知,其师承何人?又娶何人为妻吗?” “我为何要了解这些。” 吕玲绮白了曹昂一眼。 “那进去吧。” 曹昂干脆利落道。 正要走时,却被一只手拉住。 “你说了,我不就了解了。” 吕玲绮娥眉微蹙道。 曹彰见到此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人师承是庞德公,此公不止在荆州有名,也在其他地方有名。”曹昂看了眼吕玲绮,神情自若道。 “而此人娶的,乃是名士黄承彦之女黄硕,知道黄承彦是哪里的人吗?江夏黄氏一族的。” “不对啊。” 吕玲绮皱眉道:“据我所知,江夏黄氏不是被你给灭掉了吗?而江夏黄氏家主正是黄祖啊。” “死的只有黄祖,其子黄射没有死。” 曹昂平静道:“而江夏黄氏现在是不比当初了,但仍不能小觑,根,就出在黄承彦这个人身上。” “而导致此人与黄祖决裂的原因,正是因为黄祖怒杀了名士祢衡。” 吕玲绮沉默不言。 她不知曹昂讲这些何意。 “而在诸葛亮身旁坐着的,乃是他的大兄,唤作诸葛瑾。”曹昂摸着下巴,继续道:“不过此人娶何人为妻,我倒是没有留意过,不过有一点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吕玲绮没好气道,她不明白,为何这个曹昂对人家的私事,表现的如此关心。 “诸葛亮的两个姐姐,一个嫁给了襄阳望族蒯祺,此人乃是蒯越、蒯良的族侄。” 曹昂说道:“一个则嫁给了庞德公之子庞山民,这也是为什么,作为外来的诸葛氏,能够在荆州立稳脚跟的原因。” “而你知道诸葛一族,如何能做到这些的吗?” 吕玲绮摇摇头。 “那跟已故的诸葛丰,是有很大关系的。” 曹昂继续道:“而在诸葛瑾身旁坐着的那位,正是诸葛丰之子诸葛诞,最小的那个叫诸葛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位也会跟荆州诸族中的女子联姻,现在知道我为何对你讲这些了吗?” 吕玲绮沉默了,她似猜到了些什么。 “乖乖,这合着诸葛一族的路,全都被铺好了啊。”一旁的曹彰此刻瞪眼道:“这荆州不是素来排外吗?怎么对待诸葛一族如此偏爱啊?” “那是因为你从没有了解荆州。” 曹昂看向曹彰说道:“在诸葛一族的联姻下,你会发现有一个人占据的作用很大,那就是庞德公。” “而即便到现在,我都还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那你可知这次受邀前来的庞氏子弟,你对谁印象最深刻?” “长的奇丑无比的庞统。” 曹彰几乎是不假思索道。 曹昂:“……” “大兄,我说错了吗?” 见曹昂如此,曹彰下意识道:“关键是他长的是真丑,不是……” “今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些话。” 曹昂板着脸,看向曹彰道。 “是。” 曹彰低下头道。 “说回正题。” 曹昂继续道:“因为庞统长的…,说其弟庞林,虽说还没及冠,但却与习祯之妹定下婚约。” 曹昂讲这些时,吕玲绮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曹昂想表达的,吕玲绮却听出来了。 “所以你对宗贼进剿一事不在意,全都交给指派的文武去做,这其实是跟一些群体在博弈?” 想到这里,吕玲绮眨着眼睛,看向曹昂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对这些大族,带有这样强的警惕呢?这难道不是你该拉拢与倚重的群体吗?” 吕玲绮是真的不理解。 想当初其父在徐州时,就不留余力的想拉拢徐州诸族,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到曹昂这里就不一样了? “因为时间会证明对错的。”曹昂轻叹一声,看向吕玲绮道:“我为何这样,是因为我所处的位置,必须要去做些什么,而这些恰恰是我父不能直接去做的,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吕玲绮露出疑惑之色。 她不是特别理解。 “走吧,去会会这帮青年才俊。” 曹昂撩袍说道。 言罢,曹昂露出笑容,抬脚朝正堂走去。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08章 民屯军屯齐发力,聚匠才兴工谋势 从曹昂走到今日之地位,就注定他内心的孤独,是不被多数人所理解与认可的,也恰恰是这样,让曹昂在看到其父曹操给他写的信后,才知过去的曹操,内心又是何等的孤独。 或许他二人的理念与思想是不同的,很多时候还会产生碰撞,但是在对待一些事的态度上却是一致的。 无他。 因为他二人都希望曹氏这份基业能更好,希望能在这纷争乱世下,笑到最后的是曹氏一族,而非是别人。 也正是这样,曹操也好,曹昂也罢,都知道地方大族意味着什么,尤其是那些名下土地众多,还有家传的群体。 当然。 曹昂考虑的角度,跟曹操考虑的不一样,毕竟他有着超越这时代的认知,所以他更清楚危害在何处。 养望博望,家传典籍,二重君主制,庄园经济,察举制……这些因素诱导下,如果不加以遏制的话,就将衍生出更可怕的存在。 九品中正制!! 真到了这一步,那在这片土地,将出现一种特殊现象,即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阶级固化。 这在曹昂看来太可怕了,也太恐怖了。 这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曹昂要设法改变这一切。 所以荆州就成了试验田。 曹昂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斩断地方大族肆意染指地方的根基,这其中之一,正是层出不穷的地方武装骚乱。 这是一个基调。 围绕这一基调,曹昂会做另一件事,即大规模开荒垦田,以民屯与军屯的方式,来掌控住这一宝贵的生产资料。 “大兄,我看有不少人,对征辟到您身边驱使,是带有抗拒心理的啊。”曹彰挠挠头,回想起昨日的事,跟在曹昂身旁说道。 “尤其是那个诸葛亮,我明显感受到他的不高兴,要不是其兄诸葛瑾眼神示意,或许他还会说些什么。” “这不足为奇。” 曹昂听后,轻拍曹彰肩膀道:“你不也知诸葛一族,先前是琅琊的望族吗?” “是啊。” 曹彰下意识点头道:“可这跟咱们有啥关系呢?” “怎么没有关系。” 曹昂轻叹一声道:“父亲当初曾领兵征伐过徐州,且在这期间曾放任青州兵烧杀抢掠。” “!!!” 曹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道:“不会这么寸吧,他们诸葛一族的人,有死于那场兵乱的?” “多半是这样。” 曹昂轻叹道:“其实不止是诸葛一族,像徐淮一带的,不少都对我曹氏带有敌意,就像鲁子敬、步子山他们。” “那,那他们为何……” 曹彰惊奇道。 “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曹昂开口道:“鲁子敬是在讨袁之战中被我意外擒获,而步子山则是因为步练师,像他们,或许会选择待在我麾下驱使,但绝不会待在父亲麾下,这就是我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所在。” “还真够复杂的啊。” 曹彰依旧有些惊奇道。 “是挺复杂的,但他们除了待在我麾下驱使,已然是没有别的出路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现在领荆州牧,故而他们今后想要跻身仕途或扬名于地方,都必须要通过我举荐才行。” “诸葛孔明是极具性格,且极具才华的璞玉,而今下我军所控制的不止是荆州,还变相把出入他地的路全给锁死了,这代表着什么?除了选择我,昨日受邀的那帮才俊,已然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大兄,你太可怕了。” 曹彰瞪大眼睛,看着曹昂说道:“谁要是跟你为敌的话,那下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你呀。” 曹昂伸手轻拍曹彰脑袋,笑骂道:“想的倒是挺多,走吧,别叫老师他们等太久了。” “嗯。” 曹彰应了一声。 不多时,曹昂、曹彰、典满、许仪一行赶到正堂。 “拜见公子!” “拜见使君!” 随着曹昂的到来,在堂内所聚众人,无不起身朝曹昂作揖行礼。 这人是少了不少啊。 扫视着堂内众人,曹昂的心底生出感慨。 不知不觉间,聚集在曹昂身边的人,除了贾诩、阎象、娄圭、刘晔这几位外,剩下的从原先的南阳籍,逐步变成了荆北、荆南籍,当然还有少数别的籍贯的。 像袁涣就任江夏太守,郝普就任宜都太守,鲁肃就任南郡太守,胡济就任襄阳太守,除此以外,郭攸之接替满宠就任南阳太守,赵俨接替李通就任汝南太守,邓芝被曹昂举荐为沛国相,樊建被曹昂举荐为陈国相,杜袭接替乐进做了庐江太守,韩暨接替李整就任九江太守…… 这一系列的安排与调任,都是曹昂经过深思熟虑下才决定的,这是整合荆宛汝淮徐一带的重要组成。 “公子,经过这段时日的调整,各地驻防基本都已明确下来。” 在曹昂感慨之际,贾诩起身作揖道:“虽说仍牵扯到部分兵马调动,加之荆北诸郡的宗贼肆虐,但后续征东将军府调度得当,基本上影响不到大局。” “如此甚好。” 曹昂微微一笑道:“各地驻防调整,关系到征东将军府所辖诸州各郡的安稳,这段时日辛苦诸公,诸君了。” “这都是我等份内之事。” 贾诩一行作揖道。 当初将此事交给贾诩、阎象他们来做,就是曹昂绝对信赖他们,尽管后续一些人被曹昂调离了,但对于此事,贾诩他们没有出任何纰漏。 如鲁肃被调去南郡,此事发生在蔡瑁蒯越他们离开荆州后没多久,之所以叫鲁肃去南郡,一个是想以此历练鲁肃,为其积攒资历,一个是南郡太重要了,既有于禁所部在此坐镇,又有孙香所部在此坐镇,曹昂需要有一位才俊,能够协调好地方军政。 再一个是南郡毗邻着荆南,尽管曹昂没打算征伐荆南了,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但对荆南,对张羡,该有的提防还是要有的。 原本曹昂还考虑将刘晔调任一地做太守,但考虑到刘晔的才华,特别是整体水利的筹建与开辟,曹昂才没有叫其离开,曹昂打算将这部分事宜,全权交到刘晔手里来办,毕竟汉末这一时期的灾害还是挺多的。 “今下的格局,虽说部分地方仍有动荡。” 随着贾诩一行坐下,曹昂撩袍说道:“但是对于征东将军府来讲,却不能被这些事宜所遮盖住其他。” “既然驻防体系初步明确,那么与各地驻防将军息息相关的军屯,就要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命诸将在各地积极开辟军屯,所辟一应军屯田亩必须登记造册,以便于征东将军府了解实况,以及统筹水利营建诸事。” “阎君,此事要你与子扬多费费心。” “是。” 阎象当即作揖道。 “除了军屯以外,民屯也要尽快组织起来。” 曹昂继续道:“某的意思,是直接给各州刺史,诸郡太守派发命令,命他们统筹各自辖地兴屯事宜,聚拢流民,一应事宜可参考先前在南阳郡组织的兴屯。” “这部分民屯田,要如实的进行登记造册,头三年免除田赋,但所贷农具利钱,必须要按期缴纳,此外留足一年所需及粮种,余下要押运官署贩卖,这个价格要进行审议,确保兴屯民的利益不受损。” “在这期间,如若有糊弄了事的,经各州刺史、诸郡太守核准后,查明确有其事者,则收回一应开垦田亩。” “而对于那些奉令行事的良善,后续五年则减免一定田赋,余下则按先前所行,对此诸公、诸君是怎样看的?” 公子对兴屯是极其看重啊。 堂内众人听后,无不是生出感慨。 尤其是蒋琬、步骘这批新人,那感触就更多了。 “公子,此事可这样行事。” 在众人思虑之际,阎象上前作揖道:“但是征东将军府对于民屯方面,必须要加强监察才行,确保在此期间,不会有人因为所谓的政绩,就去做欺上压下之事,这样会使惠政变成恶政。” “阎君说的没错。” 曹昂点点头道:“此事某想好了,在征东将军府下设兴屯署,专司监察事宜,诸位意下如何?” “善!!” 曹昂的话,叫堂内众人皆附和。 所辖的疆域变多,这需要管辖的事宜也随之增多,关键是在曹昂头上,还有一个许都,与之并驾齐驱的,还有一个徐州,尽管曹昂兼领徐州军政,但是夏侯惇这位特殊的存在,曹昂必须要考虑到其感受才行,所以很多事,曹昂必须要考虑到才行。 “此外还有兴工一事,某觉得必须要加快筹建。” 见众人没有意见,曹昂伸手道:“今下孙香所部在江陵一带坐镇,但是水军建设,还存在很大问题。” “西起建平郡,东至九江郡,这横跨千里之遥的长江,我征东将军府必须要真正掌控起来才行。” “这依托现有的水军规模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在江陵、洞庭、汉口、江夏、柴桑、安庆等地筹建造船产业,聚拢精通造船的船匠,以及与造船息息相关的各类产业,必须要尽快明确下来才行。” “如果此事不能尽快明确,对待此事不够重视的话,那今后自荆南,自江东而来的威胁一旦产生,必将会追悔莫及的。” 对待此事,曹昂的态度很坚决。 必须要大力发展才行。 今下依托长江航道,筹建起一支内航水上力量,以此积攒与发展造船技术,待到解决了江东后,就必须要逐步发展近海航行,远海航行了。 造船技术的提升,可不比其他技术,这必须要稳扎稳打才行。 不说别的,就说今后要征服幽州,就离不开海上的支持,毕竟在幽州境内,可是有着一大片辽泽的,而这些知晓的却很少。 “公子,如果想统筹好造船诸业,诩的建议是像军器局一样,筹建起船舶局,这样能更好的进行统筹。” 在此等态势下,贾诩起身作揖道:“而关于这个人选,诩可向公子举荐一人。” “老师想举荐的,不会是堂兄吧?” 曹昂眉头微挑,看向贾诩道。 “正是政公子。” 贾诩点头道。 “如此就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派人急赴南阳。”曹昂思虑刹那,伸手对贾诩道:“让堂兄交接好在宛诸事后,便来襄阳赴任。” “诺!” 贾诩当即作揖道。 从贾诩离开南阳,跟随曹昂一起伐荆以来,在南阳的军器局诸事,一直都是曹政在具体负责的。 而曹政呢,也没有叫曹昂失望。 至少在伐荆期间,前线各部所需一应军械所需,在南阳的军器局都能满足,甚至是到现在都一刻不敢松懈。 无他。 随着所辖疆域的增多,针对各地驻防的军队,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换装,为了减轻征东将军府的压力,这件事会持续较长时间。 “此外就是盐铁。” 曹昂想到了什么,伸手道:“关于此事,征东将军府必须要做到统一才行,今后没有征东将军府的允准,诸州各郡治下不能有人私下从事此业。” “关于盐铁的调整,昂思前想后,决意由文仪来专司此事,这件事关系到我征东将军府所辖安稳,文仪可愿担此大任?” 在道道注视下,王连当即起身,朝曹昂作揖道:“连定不负公子所期!!” 所辖的疆域大了,要做的事多了,曹昂必须要想方设法的凝聚财源,唯有这样,他所谋划的种种,才能得到兜底。 既然是要给曹氏积蓄力量,为接下来的曹袁大战蓄势,曹昂就必须要把所有事都考虑到才行。 或许在这期间,曹昂做的一些事,会触碰到不少人的利益,但是曹昂是绝不会退让半步的,因为这一退,那就没有下限了。 而除了盐铁以外,曹昂还准备打击私铸制钱,这件事要是做不好,那么他所构建的体系就不可能安稳,当初节制南阳四郡,那地域相对较小,可现在多了一个荆北,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该地接壤的地方太多了。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09章 设钱监,立钱庄,币制一统正本源 制钱的铸造与流通,是体现一个王朝是否健康的标志之一,这看似是涉及经济层面的,实则背后却掺杂极深的政治。 如果对中央集权的大一统王朝而言,倘若无法控制住治下流通的制钱规模与品质,那么就会持续削减对地方的掌控。 因为泛滥的私铸制钱,会破坏统治根基与信誉,继而导致治下的群体,对于中枢朝廷产生质疑,这是极其致命了。 今下的汉室处在动荡乱世下,属于汉室的威仪与威严,随着一次次变故出现,被践踏的差不多了。 最为直观的体现,莫过于各路诸侯治下流通的制钱,早已不再是固定的五铢了,这引发的问题是很严重的。 “孔休坐吧,无需拘谨。” 州牧府。 书房。 曹昂面露笑意,撩袍对殷观说道。 “喏。” 有些紧张的殷观,忙抬手作揖道。 对殷观而言,他没有想到今日议政结束后,自家公子会特意叫他留下,还叫其来书房谈事。 随着曹昂新职的明确,一批文武被派去各地任职,一批文武被留在征东将军府,尽管今下的荆北诸郡,受肆虐的宗贼之患,看起来不那样安稳吧,但是曹昂的威望与权势,却已深入到一些人心中。 其实为何消停的荆北诸郡,为何会又出现所谓的宗贼之患,一些人是心知肚明的,而曹昂的强势态度,使得一些人清楚,有些事跟刘表在世时,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说起来,从孔休来投后,昂忙于各种事宜,很少与孔休交谈,这是我的不对。”看出殷观的紧张,曹昂保持笑意道。 “公子身肩重职,为天子牧守一方,以维护汉室威仪。” 殷观听后忙作揖道:“观在公子麾下驱使,能做好份内之事,能为公子多多分忧,这就是观……” 是个识趣的人啊。 听到殷观所讲,曹昂露出赞许之色。 随着一批文武,被曹昂先后派到地方独当一面,对于曹昂而言,他需要尽快以身边的文武,将征东将军府构建起来,以达到高效运转的成效。 毕竟有一大摊子事要解决。 当然被派去各地的文武,不是就一直待在地方了,等他们在各自治下做出些成绩,曹昂就会分批将他们召回身边。 远的就不提了,单提荆州,像袁涣、鲁肃、胡济、郝普这帮文臣,就不可能一直待在地方,因为曹昂知晓他们的才华。 但光知道他们有才还不行,他们必须要发挥出自身才华,一个是叫别人看到,另一个是积攒资历与名望,只有这样,曹昂才好叫他们提拔上来。 而除了文臣,像乐进、于禁、甘宁这帮在荆驻防的武将,除了乐进在曹军中地位已经巩固了,像于禁、甘宁还需要进一步提升才行。 这里的曹军,指的可不是曹昂统领的军队,而是以曹操为核心的军队。 这些因曹昂而聚拢的文武,固然是投效曹操的,但他们的身上却不可避免的打上曹昂的烙印。 而曹昂呢,三年五载内,待在荆州,待在地方可以,但等曹袁之争见了分晓,天下格局明确了,曹昂是需要回到曹操身边的。 等到那个时候,如果曹昂身边的这帮文武,资历与名望没有提升到一定程度,曹昂又如何将他们举荐到更高的位置上? 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这不是曹昂想拉帮结派。 曹昂在荆宛汝淮一带,所推行的种种政策与制度,是需要较长周期来贯彻落实的,这样才能见到成效。 更别提今后这地域还会扩大。 如此一片地域,如果不叫曹昂信赖的人坐镇,那谁能确保从别处来的人,就一定会延续曹昂的政策与制度?即便是延续了,那他们真的能揣摩透彻吗?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从现在开始,曹昂就需要构建递次的人才班底了,以确保一批批文武,在通过他的考验后,提拔到合适的位置上。 但是这个度,曹昂必须要拿捏好。 “对今下的荆宛汝淮一带,甚至是豫州、扬州、徐州等地,孔休觉得最当务之急要解决的,是什么吗?” 想到这些的曹昂,收敛心神,看向殷观开口道。 嗯? 听到曹昂这样讲,殷观却生出疑惑。 在今日的议政中,自家公子可是提到不少要解决的事,甚至还命一些人专司,可今下却特意这样讲,这让殷观知晓,自家公子想问的,绝不是已经提到的这些。 那会是什么呢? 殷观生疑之余,陷入到沉思下。 可很快,殷观想到了! “公子是想说泛滥的私钱?” 殷观压着忐忑,抬手朝曹昂作揖道。 “没错,知我者,孔休也。”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 此刻的曹昂,看向殷观的眼神变了。 说起来,此君在史料中并不出名,甚至谈及的很少,但曹昂却知此君,不为别的,就为刘玄德有识人之才!! 在原有时间线上,在赤壁一战结束后,刘备坐拥南郡等地,可大局却朝前推动着,进取蜀地就成了关键,毕竟仅靠荆州部分之地,想在这乱世下成就霸业是困难的,而在此等态势下,正是殷观讲了一番话,让东吴的一些计谋没有能成,这使得刘备提拔此君为别驾从事。 可别小看此职啊,这可是极其重要的。 一部三国演义,叫一些人的名声无限放大,继而使得很多人忽略了一些人的厉害,而殷观恰是其中之一。 汉末三国这段时期,被埋藏的小牛太多了。 “自董卓乱汉室以来,私铸制钱成风,董卓所铸小钱,可谓是开了极坏之风。”曹昂收敛心神,眼神凌厉起来。 “而在此之后,二袁之争更是致使地方动荡,各方势力为了招兵买马,更是明里暗里的铸造制钱,由此导致民间流通各式制钱,这也使得一些心怀贪念之辈,私底下铸造各式各类制钱。” “在许都时,我对于这些了解还不是特别多,可自就任南阳太守以来,却愈发能感受到私铸制钱之祸,对地方百姓造成的影响有多大了。” “公子英明。” 殷观听后,立时作揖道:“观不知别的怎样,单以荆州所知,其实有不少地方,根本就不用制钱来交易了,民间兴起以物易物,要么干脆以绢帛等来代替制钱交易,这造成的影响与不便众多。” “可即便是这样,此风却日渐增长。” “对于州牧府,对于征东将军府而言,必须要尽快解决此事才行,不然,这对今后征收赋税,是有极大不便与麻烦的。” “所以昂思前想后,决意在征东将军府下设钱监。”顺着殷观的话,曹昂讲明了自己的想法。 “今后在征东将军府,将严厉打击各类私铸制钱,发现一起严惩一起,对待这类人,钱监要将他们逮捕起来,连同亲族一起逮捕,这样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鉴于此事事关重大,昂觉得新设的钱监,可先行在荆北诸郡开启此事,待到取得一定成效,待到麾下人手增多,再逐步扩大到豫州、扬州、徐州之地去,孔休觉得意下如何?” 殷观心跳加快不少。 这个钱监真要特设,先不提今后扩大到豫州、扬州、徐州等地,单说荆州,那造成的震动就不小。 据殷观所知,在荆州诸族中可有不少私下铸造制钱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利益啊,用极少的铜,掺杂别的东西,搞出一批劣质的制钱,可购买力却跟五铢钱是一样的,这前后能获取多少啊。 “公子英明。” 想到这里,殷观作揖道:“此事真要能成,那不止是荆州军民之福,更是豫、扬、徐三州军民之福啊。” “那孔休可愿为昂分忧?” 曹昂向前探探身,盯着殷观道。 “观~” 殷观听后,紧张起来了。 其实在听到钱监之际,殷观就猜到了什么。 可猜到归猜到,真要叫他做的话,那压力是真不小。 毕竟此事一旦接下,他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啊。 对于殷观而言,他不像刘巴他们出身大族,他仅是寒门出身,如果不是曹昂领兵来伐荆州,像他这种出身,像在刘表统治下的荆州混出名堂,除非他投效名门望族,成为他们的门下,否则是断没有机会的。 甚至就算投效了,也大概率不会混出名堂的。 因为荆州论资排辈是很严重的。 “孔休是有什么顾虑吗?” 见殷观欲言又止,曹昂眉头微挑道。 “没,没有。” 殷观有些磕巴道。 “放心吧孔休。” 曹昂见状,露出笑意道:“某既然决意特设钱监,就断不会叫汝单打独斗,某会从诸军各部抽调一批精锐,转隶到钱监麾下,以供孔休驱使。” “再说了,在孔休的身后,是征东将军府,是某,即便有谁想做些什么,那也要看看他们面对的是谁!!” 曹昂当然知道,钱监的特设意味着什么。 而挑选殷观来出任钱监主官,一个是因为其有才华,另一个就是其寒门出身,这两个是缺一不可的。 毕竟钱监干的事,就是得罪人的差事。 要是在这方面,钱监主官瞻前顾后的话,那打击私铸制钱之风,就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成效。 “观愿效犬马之劳!!” 而在曹昂的注视下,殷观眼神坚毅起来,起身朝曹昂拜道。 “好,某果真没有看错人。” 曹昂掷地有声道:“如此这副千钧重担,某就交给孔休了。” “请公子放心。” 殷观再拜道:“若做不好此事,观愿自裁谢罪!!”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 态度,永远是最重要的。 忠诚不是靠嘴说的,而是要以实际行动来做的,对于曹昂而言,他身边不缺人才,但缺的是脚踏实地做事的人。 其实对殷观而言,想要融进曹昂的核心圈层,就必须要拿出些政绩才行,钱监,就是曹昂指明的政绩。 哪怕他没达到曹昂的预期,但他却是真正在做事,这效果就是不一样的,要是如果一开始就推脱,那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伯颜。” “末将在。” 在殷观离开后,曹昂对堂外的典满道。 典满听到召唤,立时就走进堂内。 “派人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到老师与贾穆手里。” 曹昂拿起两封信,递到典满跟前。 “喏!” 典满当即抱拳应道,随即便走上前接过信离去了。 看着典满离去的背影,曹昂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钱监这一打击私铸制钱的组织出现了,那么与之对应的,还有铸造与流通两项关键所在。 鉴于他所领征东将军府,离许都还是极远的,所以铸造这一块,曹昂不准备只靠许都,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曹昂准备将铸造这一块,交给贾诩所领的军器局,在该局下设造币厂,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确保保密性,不叫一些人知晓此事,待到殷观所领钱监,在荆州取得一定成效后,向豫州、扬州、徐州派遣分司,以打击各自治下的私铸制钱时,曹昂会在征东将军府下设造币局,以形成完美闭环。 除此以外,曹昂还打算筹建钱庄,这件事没必要躲躲藏藏,就正大光明的开设,暂叫贾穆兼领,等到有合适人选再委以重任。 毕竟像大规模的流通,靠个人去运大批五铢钱,这终究是有很大麻烦的,特别是对大宗交易来讲,这是有很大不便的。 等到钱庄,在民间积攒对应经验,积累对应信誉,曹昂会逐步扩大钱庄规模,以为后续的币制改革蓄势。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牵扯到币制诸事,这绝非是朝夕间就能干好的,这需要有连贯的政策方针,去一点点的逆转被崩坏的币制秩序,按曹昂所想,至少等到北方一统后,曹氏势力在币制这一块,逐步朝银本位倾斜,可如此一来的话,曹昂必须解决大宗银子进项问题,不然啊,这套币制体系就不可能牢靠,至于金本位亦或是信誉发行纸币,曹昂想都不会去想,因为根本就不符合实际。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10章 军屯治下建新学,揽军心铸不败根 以征东将军节制荆、豫、扬、徐四州军政,与此同时兼领荆州牧,就注定曹昂根本空闲不得。 荆州这摊子事,尽管曹昂都分派下去,让一批文武去各司其职,但定期获悉各地各处情况,这是避免不了的。 更别提豫州、扬州、徐州几地会不分先后,不定时间的送来一批公函文书,以叫曹昂知晓各地情况,有哪些事需要从快拍板,有哪些事需要抓紧筹谋,这让曹昂常忙的是头晕眼花。 就这,还是曹昂将一些事务分派下去,交由具体的人来具体负责,不然啊,曹昂只会变得更忙了。 当然了在这态势下,徐州方面送来的公函文书是最少的,所涉及到的事务,都是夏侯惇在徐州正在做或做成的事。 对此曹昂也没啥可说的。 能让夏侯惇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兴屯,人家从很早就在搞,关键是搞的还不错,曹昂将细化的军民屯设想,派人送到徐州刺史府去,夏侯惇就知怎么回事。 唯一请求征东将军府解决的,是牵扯到军屯的先进农具调拨,毕竟这些是曹昂鼓捣的,为了避免泄密,所以保密措施很高。 对此,曹昂叫贾诩来进行协调。 至于说横跨几州的大型水利建设,由于广陵一带叫刘备领兵占着,曹昂暂时没有将徐州这部分,让刘晔也考虑在内。 因为在广陵一带,有一条极其重要的水利工程,即邗沟! 这条兴建于春秋时期的重要区域运河,经过如此长的时间,已使得不少地方出现淤堵,其作用被削减严重。 曹昂让刘晔负责的水利整饬,是分层次,分区域的有序整治,既能达到灌溉作用,又能起到蓄水防洪成效,还能达到联系地方作用,所以这必然是极其庞大的工程,既然徐州境内的广陵一带没有真正掌控在手,就暂时不考虑这一区域的,待到有朝一日拿下了,再整体性的去解决。 所以啊,在这一背景下,徐州治下的水利整饬,以夏侯惇的想法为主即可,毕竟能把兴屯搞好的人,又怎会认识不到兴修水利的重要性? 曹昂今下所处的位置,是替代曹操去更好的整合荆、豫、扬、徐四州之地,以逐步增强对实控之地的统治根基,所以一些不必要的内部矛盾,必须要压到最低才行,这样才能更好的统筹治理与发展。 曹昂的这一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大兄这段时日真够忙的啊。” 州牧府。 正堂外。 曹彰蹲在一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轻叹一声道:“我听伯颜他们讲,这些时日大兄休息的时日很短,这是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 夏侯楙轻叹道:“荆北诸郡的宗贼进剿就不说了,就说细化到各州诸郡的兴民屯,垦荒田,聚流民,造户册,建新城等一系列事宜,这在征东将军府是没有人具体主抓了,但却分派到各州诸郡去了,叫州府,郡府,县衙去具体负责。” “可你也知道,这些事究竟有多繁琐,关键是各州诸郡的情况还不一样,牵扯到的对应层面众多,就不说索要钱粮这等事了,单单是汇总呈报的各种问题,那真是一大堆。” “诸葛亮、庞统、徐庶这帮人你知道吧,眼下他们啊,就负责去汇总这些繁杂事宜,然后拿到大兄那边去汇报。” “嗯?” 曹彰听到这话,露出诧异的看向夏侯楙,“小白脸、丑鬼他们居然愿意干这些事?他们之中不是有很多人,是抗拒待在大兄身边的吗?” 曹彰这段时日,被曹昂派了差事。 就盯着吕玲绮,她去哪儿,曹彰就要跟着。 此女在荆期间不能有任何差池,不然啊,吕布这头猛虎啊,就不可能按曹昂所想的来驱使了。 这会影响到后续的曹袁大战。 “要不是大兄还是大兄啊。” 夏侯楙咧嘴笑道:“对于这些人,大兄就说了一句话,谁要是没有用心做事,那就派人去荆州、豫州、扬州、徐州去,叫四州的人都知在荆的年轻一代,究竟是怎样的成色。” “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听到大兄讲这样的话,不少脸都绿了,真要这样搞的话,他们的名声就臭掉了。” “还是大兄够狠啊。” 曹彰嘴角抽动起来,“真要这样搞的话,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可不。” 夏侯楙耸耸肩道:“用大兄的话来讲,这叫社死,你知道啥叫社死吗?” “咋不知道。” 曹彰满不在乎道:“就是人还活着,但却跟死了没区别,因为不好的观念,一旦在一些人形成记忆,那就算做的再多,也是徒劳无功,我先前听大兄讲过,对了,你这段时间忙些什么。” “唉,别提了。” 夏侯楙听到这话,露出苦恼之色,“我现在被大兄派去服务诸葛亮他们了,缺什么,少什么,全是他娘的我去解决,直娘贼的,这不成小厮了!!” “哈哈!!” 曹彰听到这话,心里立时平衡不少。 “子林,缺纸张了!!” 而在此时,忙的头晕眼花的庞统,从一间屋舍里走出,冲着蹲着的夏侯楙喊道。 “这就来!” 夏侯楙一听这话,尽管心底不情不愿吧,但还是抓紧起身去忙了。 他也不想干这事啊,可问题是他不干,就要回许都去,为了不回许都,也只能捏着鼻子去做。 “看来大兄是很重视这些人啊。” 看着夏侯楙离去的背影,曹彰囔囔自语道。 夏侯楙,那可是夏侯惇的儿子,如今夏侯惇的长子充,被曹昂派去宛县大营,负责新卒招募事宜了,这算是得到了重用与历练,但是要敢叫夏侯惇知道,他的次子却干这种事,那肯定是会有事发生的。 可即便是这样,曹昂依旧是叫夏侯楙去做这些,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了。 “彰公子,吕玲绮又跑出去了。” 而在曹彰思量这些时,一披甲青年快步跑来,听到这话的曹彰,立时就觉得头大,早知是这样的话,当初绑也要将吕玲绮绑回许都去。 “走吧。” 曹彰皱眉起身,跟着就朝外跑去。 而当夏侯楙、曹彰为各自烦恼的事去忙碌时,彼时的正堂内,曹昂将手头事务丢下,接见一极重要的人。 典满领着天策卫在外,这期间有任何人来,都要先回去等着。 “伯绪公,这段时日前去襄阳郡、南郡等地视察,可有什么感受?”曹昂撩撩袍袖,笑着看向桓阶道。 在赵咨说服张羡收兵,以避免荆北局势加剧混乱之际,桓阶就挂印离开张羡所部,随赵咨一起北归了。 而此后没多久,张羡就得知交州来犯,荆南诸蛮肆虐的消息,尽管对桓阶的不辞而别,张羡极其震怒,可面对新的变故,张羡根本就没心思理别的,被迫领兵南归,即便是到现在啊,荆南诸郡还处在动荡下。 虽说张津撤兵了,但是吧,荆南这片地域,一些不满张羡的群体与肆虐的诸蛮联合起来了,这也导致张羡疲于应对这些。 “荆北诸郡看似秩序不稳,实则秩序却朝安稳下倾斜。”面对曹昂的询问,桓阶斟酌着言语,对曹昂微微低首道。 “特别是襄阳、南郡等太守府,对外张布垦荒兴屯之策,让大批逸散在外的百姓,愿到各县去登记造册,继而去诸郡太守府指定的区域开荒,这不止能确保兴屯贯彻,还能使治下人口尽快厘清,此乃利国利民之幸事!” 别看桓阶随赵咨一起北归,但桓阶没有急着在曹昂麾下做事,而是跑去各地去看,因为桓阶知晓荆州的根节在何处。 如果曹昂没有能解决这些,那桓阶就考虑要继续北上,毕竟那样的荆州,要不了多久还是会生乱的。 可这一路来的所见所闻,叫桓阶对曹昂有了全新认识。 “伯绪公能有这样的夸赞,看来昂做的还不算太差。” 见桓阶如此,曹昂保持笑意道:“今下伯绪公归襄阳,却不知是打算在征东将军府任职,还是打算北上归许?” 对桓阶这个人,曹昂还是很重视的。 此人在荆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如果此人能留在荆州,这对后续治理与发展荆州,会起到难以评估的作用。 再者言,当初发动的伐荆一役,能够达到如此成效,这与桓阶也有一定关系,要不是其说服张羡,恐有些事难以促成。 “阶想留在公子身边尽一份力。” 桓阶没有犹豫,抬手朝曹昂作揖道。 从曹昂领荆州牧,以征东将军节制荆、豫、扬、徐四州军政的消息,开始在荆州各地传开后,桓阶心底就有决断了。 他要留在曹昂身边做些事。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真要跑去许都,到曹操麾下驱使,即便自身能力能得到曹操的重视,但是想委以重任的话,那还是需要时间的。 可在曹昂身边就不同了。 只要他留下来,肯定会得到重用的。 如果能在曹昂身边做出些成效,等到后续再前去许都,那所持资本就完全不一样了。 “好。” 见桓阶如此讲,曹昂抚掌大笑道:“既然伯绪公如此干脆,那昂也就不说别的,今下还真有件要紧事,需要伯绪公来亲抓。” “请公子明示。” 桓阶当即回道。 既然决定要在曹昂麾下做事,那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 “伯绪公也知。” 曹昂探探身道:“为确保荆豫扬之地安稳,昂向陛下奏请封赏一批驻防将军,而这些驻防将军除了统率各部镇守一方外,还兼领军屯要务,以解决征东将军府用粮所需。” 桓阶点点头。 此事他知晓一二。 今下在曹昂所节制诸州各地,牵扯到兴屯的分为民屯与军屯,其中民屯归地方,军屯归驻防。 相较于民屯所划范畴,军屯涉及的更多,而在军屯的这部分群体,是单独造册的,是按军队管辖的。 当然也有桓阶所不知的。 如今下曹昂所节制诸军各部,麾下的底层将士,其家眷悉数迁移到军屯驻地了,这部分群体的规模可不小,同时啊,因功得封土地的,同样是在军屯中进行划拨的,这样能减少很多麻烦,同时也能确保军队的忠诚度。 而后续呢,曹昂会逐步解决军中未婚将士的婚配,这件事要做好了,那他麾下节制的大军,就更加忠诚了。 但是这在曹昂看来还不够。 曹昂准备干一件大事! “昂思前想后,决意在军屯兴学。” 在桓阶的注视下,曹昂眼神坚毅道:“因为在军屯之中,有不少稚童少儿,甚至是少年,一个个都是目不识丁的,这在昂看来不好。” “昂想叫伯绪公主抓此事,筹建起军屯学,将卧龙、凤雏两院编撰的典籍教材,从启蒙开始一点点的传授给这些人,当然了,军屯学是免费的,所以适龄学童必须强制进去,谁不进去进修,那就剔除军屯体系。” “!!!” 桓阶露出震惊之色。 这事可不小啊。 在汉末,可不是谁都能接触到教育的,毕竟这牵扯到的太多了,像最底层的黎庶,根本就没有这种机会。 可现在呢。 曹昂居然打算在军屯之中,筹建起军屯学,叫那些负责军屯的群体子弟去进修,关键还是免费的,这事儿要传开的话,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还有啊,昂希望此事能够保密。” 看着惊愕的桓阶,曹昂继续道:“昂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在地方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至于人手嘛,近来投效州牧府,征东将军府的群体众多,说实话,其中有些人啊,他们的能力不足以在两府任职。” “可这些人,昂又不能不顾及。” “所以啊,昂希望伯绪公来负责甄选,适合到军屯学去的,一律以两府的名义征辟,只要能在军屯学待满五年,那后续昂会解决他们的出路。” “公子,这样一来的话,恐所耗钱粮会众多啊。” 桓阶压着惊意,抬手朝曹昂一礼道:“毕竟军屯不仅涉及到荆州,还牵扯到豫州,徐州,扬州等地啊。” “钱粮的事,伯绪公无需担忧。” 曹昂摆摆手道:“征东将军府会解决的,军屯学是很重要的措施,昂希望伯绪公能尽快梳理出来。” “喏。” 桓阶听到这里,也不好再说别的了。 毕竟曹昂的态度很坚决。 这件事牵扯到很多,无论有多大压力,曹昂都是要搞起来的,即便不能培养出很多人才,但至少能多一批识文断字的人,关键是这些群体,是从小就接受免费军屯学的,那今后不管是从军,亦或是做吏,再或是当工,都将会发挥出极重的作用。 更别提是从他们脱颖而出的人才,哪怕比例极少,但是这意义不一样啊,这等于是在打破某些垄断。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推行军屯学,能够叫底层将士玩命效忠的,毕竟这代表他们的子弟,今后可以不会跟他们一样了。 军功敕赏是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逆天改命的,免费的军屯学,就是曹昂开辟的另一条改命渠道,这要是叫底层将士知道,一个个会怎样想呢?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11章 曹子修大兴土木,孔明表示不理解 其实曹昂想搞免费的军屯学,除了让负责军屯的群体,负责征战的群体,他们所生子弟能够逆天改命外,曹昂还想让一帮特殊群体的子弟,同样能享受到这项福泽。 即隶属于军器局的工匠群体。 军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对抗世家大族的平衡器,毕竟后者掌控的土地众多,在此基础上构建起的庄园经济,不是朝夕间就能破除掉的。 所以军屯就代表另一种经济,即建设兵团经济,但是吧,这一理念太超前了,曹昂不可能对外去讲。 曹昂比谁都要清楚,在一个时代背景下,领先半步那叫天才,而领先一步那叫疯子,而人们对待疯子,通常采取的手段是排斥在外。 没有人知道,随着各地驻防将军明确,一片片区域被划归军屯范畴,这些地域就被严密封锁起来。 谁敢擅闯这些区域,就会彻底消失。 这样才能确保军屯里的秘密不会泄露。 曲辕犁这些先进农具太超前了,敢让别的诸侯势力获取到,势必会叫他们大规模推广,这对该片土地是好事,但对曹氏而言却非好事。 因为一统天下的脚步,会在无形中被推延许久。 而在这一大背景下,曹昂还干了一件事,即让贾诩兼领的军器局,在涉及到军屯的地域扩张。 毕竟曹昂节制的军队众多,今后还要供应曹操麾下军队所需,军工体系不能迅速发展起来,如何能满足这些需求啊。 所以一项超出该时代的产物,会经曹昂之手孵化出来,即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这是以流水线作业为核心,让一批群体完全脱离农耕生产,去从事对应的手工制造业,以达到提高生产力,提升科技的模式。 这玩意儿,在汉末这一时期太惊世骇俗了。 即便是曹昂啊,都不敢过多的宣传。 因为在曹昂的身边,可是聚拢着一批大族出身的才俊,你一方面用着人家,一方面却想刨他们的根,你叫人家怎样去想呢?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曹昂必须要做到严密封锁,这件事除了贾诩能够办成,换作任何一人都办不成。 无他。 贾诩懂得明哲保身,故而这件事交到他手里来办,贾诩会比曹昂更上心,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免费的军屯学,就成了极好的粘合剂,以叫围绕这一体系而转的各类群体,能够玩命的效忠于曹氏。 至于桓阶,从他接下这一差事后,包括后续经桓阶选拔的群体,都将在毫不知情下,接受着严密的监察,以此避免军屯的秘密泄露出去。 翌日。 州牧府。 诸葛瑾、诸葛亮、庞统、庞林、徐庶、崔钧、孟建、石韬、马良等一批或及冠没多久,或还小的群体齐聚一堂。 “据南郡太守府来报,受治下宗贼进剿影响,今岁开垦的很多荒地,仍处在各地宗贼威胁下,南郡太守府希望征东将军府这边,能协调黄忠等部,以尽快确保地方安稳。” “据襄阳、南郡几地太守府来报,荆北诸郡驰道整饬,在郡与郡交汇之地,县与县毗邻之地,仍存在着较大偏差,希望州牧府这边能够抽调一批人,来具体负责协调对应事宜。” “此外襄阳太守府这边,对接通南阳郡驰道一事存有异议,横穿两郡的汉水想要架桥,且架桥规模众多,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能否退而求其次,选择兴修渡口,以增强两地往来联系。” “南阳太守府这边也有对应的公函奏报。” “江夏太守府这边,对依托汉水入江口一带,兴修武汉城的前期勘探已基本明确,但此城修建牵扯众多,特别是武汉城址规模还这般大,这……” 聚在堂内的众人,根据各自分管的各项梳理差事,详细的向曹昂进行着汇报,在这期间,曹昂倚着凭几,认真聆听众人分别汇报的事宜。 这些事情要进行解决,要先逐一的了解后,才进一步的分门别类,这样才能具体的给出处理意见。 或坐,或站的众人,一边听着其他人所报诸事,一边在心里暗暗思量,征东将军府一口气在荆州、豫州、扬州等地,搞起这般多的事宜,真的能够支撑起来吗? 特别是在诸州各郡进行大规模驰道、水利营建的背景下,在兴屯尚未取得成效前,还要建造那般多的新城,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可取的,粮食怎么解决?这是重中之重啊,毕竟搞这么多事,势必要聚拢起大批的人,脱离农耕生产去专司上述事宜,是,他们干的事情,的确是对地方有作用,但是这作用,是需要时间沉淀才能看到的啊。 “与兴城相关的,或与之与牵扯的,悉数交由孔明进行整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最后一人,将所辖差事汇报完后,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曹昂撩袍道。 “等到这些梳理出来,将完整的内参拿到我这来解决,还有从明日起,子瑜、州平、广元、公威你们几人,去刘子扬麾下做事,与丁正礼他们一起,协助刘子扬负责水利整饬诸事,至于你们所辖各自差事,则分交给孔明、士元、元直他们具体负责。” 听到这里时,诸葛亮还好,依旧是冷漠的状态,但是庞统呢,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本身他就管着汇总驰道,造册等事,现在好了,又把一堆事交给他了,这不是叫他变得更忙了。 反观徐庶呢,则是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 因为他瞧出曹昂的意思,尽管知晓在诸州各郡推行的事,将会给征东将军府带来极大压力,但是曹昂却丝毫没有叫停或暂缓一部分的意思。 “君侯!”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的响起,打断了曹昂。 诸葛瑾露出紧张之色。 看向自家二弟。 “说。” 曹昂表情自若,看了眼起身的诸葛亮,言简意赅道。 对于一些特殊群体,比如诸葛亮哥几个,特别是诸葛亮,曹昂采取的态度,就是很冷静的姿态。 因为曹昂知道,想叫诸葛亮这位大才,关键还跟曹氏有一定的仇恨,逐步拉拢到自己的麾下,这是需要时间的。 “君侯以征东将军府之名,向诸州各郡,乃至是一众县,细化推动驰道、水利、兴屯、造册等诸多事宜。” 在道道注视下,诸葛亮平静道:“亮能理解君侯想兴盛地方的念头,但如此大兴土木下,君侯是否考虑过这些会对地方造成多大的负担吗?” “君侯是否想过,被诸州各郡,乃至是众县,聚拢起的大批百姓,他们从事如此繁重的差事,一个个究竟能否承受的住?”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粮食,这么多的群体脱离农耕,即便眼下征东将军府能解决用粮需求,可以后呢?万一因为这些事,导致地方出现大规模的粮荒,君侯又当如何解决?难不成要饿死很多人吗?” “二弟!!” 听到诸葛亮如此犀利的反问,一向好脾气的诸葛瑾急了,看向诸葛亮低声道。 他是真怕曹昂被顶撞的生怒了,继而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 原本按诸葛瑾的打算,是等些时日就前去江东呢,这也是其叔父诸葛玄在生前,所定下的事。 诸葛玄死了,诸葛瑾就是诸葛一族的领头者。 让刚及冠的诸葛亮,还有尚幼的诸葛均及诸葛诞待在荆州,而他前去江东寻找机缘,这样即便真出现问题,至少能确保诸葛一族血脉延续。 相较于诸葛亮他们的安置,其实诸葛瑾的去向更危险,毕竟诸葛一族跟蒯氏,跟黄氏,跟庞氏进行联姻,至少能确保诸葛亮他们在荆州不会出现排挤,但是诸葛瑾去江东就不一样了。 这需要从头开始,甚至闹不好啊,诸葛瑾会死在江东。 但是计划赶不过变化啊,谁都没有想到曹昂会领兵伐荆,关键曹昂还真干成了,因为这件事,导致诸葛瑾没有能够离开荆州,而后来呢,他们全都被曹昂聚到身边了,关键是想跑都跑不了。 “某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见诸葛瑾如此,曹昂没有理会,而是看向诸葛亮说道:“地方的负担,不是因为有这些事就有的,而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某以征东将军的名义,举荐他们到各地去任职,包括一批地方群体,被征辟进刺史府,进太守府,进县衙为官为吏,那么他们就必须要切实做些什么,而不是在其位不谋其职,真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趁早离开地方。” 诸葛亮眉头微皱。 显然对曹昂的这一说法,是诸葛亮没有想到的。 人都是有局限性的。 曹昂从不否认诸葛亮能力极强,即便是眼下才及冠没多久,但是这不能遮掩诸葛亮的才华。 但是吧,诸葛亮并不知晓一点,被曹昂举荐到各地任职的满宠、郭攸之、赵俨、邓芝、樊建、丁斐、董厥、卓膺、杜袭、韩暨、宗玮、傅群、习祯、胡济、郝普、庞山民、鲁肃、袁涣这帮人,究竟有多大的才能与眼界,毕竟诸葛亮与之接触的人很少,更不知他们的潜力有多大。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曹昂只需做好几方面就行,把控好大方向,解决他们的钱粮供应,给予绝对的信任,剩下的种种难题,就需要他们各自去直面,去解决。 “至于聚拢的群体,他们能否承受。” 迎着诸葛亮的注视,曹昂平静道:“你在州牧府也有段时日了,也应该清楚,截止到当下,在诸州各郡众县聚拢的群体,有不少是流民,现在,因为征东将军府推行的诸策,他们不仅能重新登记造册,而且每天能吃个半饱,顿顿有盐吃。” “这要是在承平时期,的确是不算什么,或许还会出现你想的骚乱或反抗,但现在是处在乱世下,我做的这些事,那叫善事!!” 诸葛亮眉头紧皱,尽管他不愿承认曹昂所讲,但理智却告诉他,曹昂说的这些确实是事实。 他们干的差事,或许很繁重吧,但至少不会饿死了,这诱惑是极大的。 其实不止是诸葛亮,堂内的其他人,有不少也清楚这一点。 “至于你提到的粮食问题。” 曹昂向前探探身,神情严肃道:“这的确是一大难题,一方面是庞大的开支,另一方面是有限的粮食产出,这就需要节省一系列浪费。” “在此之前,我已经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对部分驻防将军发派军令,减少操练次数,以此削减部分口粮,此外还有各地屯兵大营,也做出对应的调整。” “还有除了荆州以外,在豫州、扬州、徐州三地,也将开启进剿匪寇的计划,这部分缴获所得,必须用于各地兴建上,且必须要进行登记造册,以上报到征东将军府。” “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是今后三年五载,甚至更久一段时期,诸州各郡众县必须要做的事情。” “此外某以向南阳方面派去任务,命南阳有司组织人手,或经弘农绕道关中或益州之地,以盐铁布等物换取粮食,或北上河南尹,密赴冀州等地进行联系,天下熙熙皆因利来,或许这短期内难以见到成效,可一旦有人促成了,那就能帮征东将军府解决部分压力。” “只要能度过今年与明年,这段最艰难的时期,某坚信诸州各郡众县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一言激起千层浪。 曹昂的话,叫堂内众人听后,无不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都没有想到,在他们毫不知情下,曹昂居然做了这么多准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真不会出现问题。 但是他们哪里知道,曹昂做的谋划还有很多,而且现在推行的一些政策,就是在逼一些坐不住的群体去反的,比如清查田亩一事,这是要对治下征收田赋做准备,而且曹昂明确只要粮食,谁要是敢蹦跶,那曹昂不介意用军队去镇压!!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12章 清查田亩是关键,与人斗其乐无穷 有些利一旦让出去了,想要再给夺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必然会伴随着流血发生。 在田赋方面,随着土地兼并的日益加剧,这导致汉室能征收上来的份额,其实是呈现不断减少态势的。 了解的越多,知晓的越多,在曹昂的内心深处,对于一人的观念,是出现较大改变的,那就是汉灵帝。 其干的事情,叫很多人觉得厌恶。 宠信宦官,卖官鬻爵,这怎样看都是不好的。 但凡事都有多面性,如果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汉灵帝的做派就有不一样的观点,即利用游戏规则,去制衡与遏制日益膨胀的诸族势力下,通过卖官鬻爵这种方式,不断收割诸族的财富。 当然了,此举无疑是饮鸩止渴。 毕竟这样一来,获取到官位的群体,势必会将付出的财富,在获取到权势后,想方设法的收割回来。 那找谁收割? 势必是底层群体啊! 由此就导致了黄巾之乱的爆发。 所以很多事情,看似是毫无关联的,实则在看不到的地方,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一场持续时间久的动荡,就宣示着洗牌的开始。 曹昂要是不干些什么,都对不起这个乱世。 “跟这帮妖孽一起共事,压力还真是够大的。” 当诸葛亮一行离开后,倚着凭几的曹昂,如释重负的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似笑非笑道:“希望他们见识到诸多疾苦与不易后,能够不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吧。” 说起来,叫诸葛亮这些璞玉,去负责繁重的案牍整理,是曹昂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这样做的。 年纪不是问题。 观念才是根本。 曹昂叫他们接触到这些事宜,就是想一步步的引导他们改变,他们可以排斥曹氏,曹昂允许这种事存在,毕竟有些恩怨是很早前就造成的,但是吧,曹昂却不希望放跑一人,这样造成的危害更大。 在这一背景下,通过朝夕相处的接触,将一些观念与想法,掰开了,一点点讲给诸葛亮他们听。 曹昂就笃定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诸葛亮他们会有潜移默化的改变的,只要能干成这件事,那他就成功了!! “公子,阎君求见。” 在曹昂思量之际,典满走进堂内,朝曹昂作揖行礼道。 “快请。” 曹昂收敛心神,伸手对典满道。 “喏!” 典满当即作揖道。 今下在征东将军府,曹昂可是明确几位军师的,贾诩,阎象,娄圭,刘晔,且随着一些事宜梳理开,上述几人又分摊了不少事。 像贾诩,除了盯紧驻防体系外,还负责军器局,亲军校尉部等事,除非是有紧要事宜,贾诩是有专断之权的。 像刘晔,就专心搞水利营建,这件事太重要了,牵扯到的层面太多,所以曹昂必须给一个高身份,这样才能叫各地各处信服刘晔才行。 而阎象呢,除了跟贾诩一起,紧盯着驻防体系外,其还肩负着清查田亩的汇总主管,之所以让阎象去管这个。 无他。 因为阎象最合适啊。 作为袁术曾经最信赖的人,阎象是一步步看着袁术从迈向巅峰,到跌下神坛的重要所在,所以对于一些事,阎象看的很开,甚至也敢于去做。 动诸族田亩清查这块蛋糕,后续会牵扯到征收田赋事宜,阎象是能顶住极大压力,去要求诸州各郡众县严格贯彻的。 而且在这过程中,真要出现一些宗族反抗的事,曹昂都想好了,就叫阎象来负责调兵去镇压! “公子,诸州各郡清查田亩一事,效率还是太慢了。”走进正堂的阎象,在向曹昂作揖行礼后,就讲明了来意。 “如果是照此进度,恐到明岁年底,都不一定将征东将军府节制的四州之地,把田亩都清查出来,这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阎君即便是不来,昂也要找阎君商讨此事。” 曹昂露出笑意,拿起一摞卷宗,看向阎象道:“这是一些地方派人呈递的,昂已命人筛选整理了,就单单清查田亩一事,已在一些地方造成不小的影响了。” 阎象见状,皱眉上前接过这些卷宗。 遂在曹昂的注视下,便直接翻阅起来。 这就是曹昂喜欢阎象的一点。 务实。 不做作。 如果不是这样,就那般大规模的驻防体系调整,恐难以在这般快的时间,就叫贾诩、阎象他们梳理出来。 二人的处事风格或许不同,但是在脾性上,却有着很大的相同点。 “看来有些人,已经在表达不满了。” 不知过了多久,阎象才皱眉道:“特别是豫州这边,居然又出现一批黄巾余孽,这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是啊。” 曹昂轻叹一声,看向阎象道:“荆北之地的不满,其实从细化诸郡,就已经形成固定格局了。” “所以想短时间内见到成效,这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但是豫州这边,情况就复杂多了,毕竟没有伐荆之前,南阳郡也好,汝南郡也罢,可都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剿。” “过去肆虐的郡贼,宗贼,乃至是黄巾余孽,可以说是都被清剿一空了。” “然而满君所急递的公函,提及汝南北部诸县出现黄巾余孽,在得知此事后,昂就怀疑这跟颍川,陈国,甚至是许都方面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今下满君所领豫州刺史部,承受的压力可不小啊,这又是兴屯,驰道,水利,聚民等各项事宜,按部就班的在南阳、汝南、沛国几地进行试行,虽说没有在豫州全境施行吧,但是却已经触碰到一些人的底线了。” 阎象点头表示赞许。 在曹昂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下,真要论及最特殊的,那绝对是满宠所领的豫州,无他,许都是在这治下的,颍川是在这治下的,沛国是在这治下的,这等于是牵扯到了三股势力。 其一汉室老臣群体。 其二是汝颍一系。 其三是谯沛一系。 而满宠呢,是山阳人士,固然是受曹操征辟,得以出任许都令,但是吧,满宠的资历终究是不够稳。 尽管后来去了南阳,在曹昂麾下做事,这的确是取得了一些政绩,也积攒了一些资历,可被曹昂举荐为豫州刺史,这必然会叫很多人不满。 对曹昂,有些人不敢表达出来。 但是对满宠而言,却不一样了。 但凡豫州刺史是叫丁斐来出任,而非是叫满宠出任,那或许局面就不一样了,可曹昂明知道这些,可依旧是举荐满宠,而非是丁斐。 原因很简单。 因为满宠是信奉法家思维的。 豫州那般混乱,曹昂需要有一把刀,能够劈开一些因果,曹昂也笃定一点,这也是曹操想做的。 从曹昂强势崛起后,有很多事就跟着在改变了。 “公子,对待这一现状,不止豫州刺史府要有态度,征东将军府也要有态度才行。”阎象短暂沉吟刹那后,立时朝曹昂作揖道。 “冒出的这些所谓黄巾余孽要清剿,牵扯到豫州所辖诸郡各县的匪寇,也必须要跟着一起清剿。” “此事,昂也是这样考虑的。” 曹昂点头道:“这是昂给汝南将军李通写的军令,命其尽快派遣麾下将校,对汝南北部出现的黄巾余孽进行进剿。” “与此同时,李通要秘密赴许都,去司空府见我父,陈述豫州全境清剿匪寇之重要,在得到我父允准后,则即刻返回汝南,调遣驻防大军分赴汝南各郡展开清剿。” 听曹昂讲这些时,阎象接过那份军令,认真的阅览起来。 “公子能这样想,是好的。” 阎象看过后,朝曹昂微微低首道:“豫州全境的清剿,务必要得到司空的允准,不然是会出现偏差的,特别是豫州出现别的状况,这对伯宁而言绝非好事。” “是啊。” 曹昂轻叹一声道。 别看曹昂节制了荆、豫、扬、徐四州军政,但是具体到豫州、徐州两地,曹昂必须考虑好利害关系。 豫州,终究是曹氏的根本,更别提还牵扯到许都,没有经过曹操的点头,就贸然大规模动兵,即便是曹操不多想,可在许都的人呢?在曹操麾下的人呢? 人一旦多了,那事就杂了。 曹昂可不希望跟曹操生出间隙,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至于徐州,就更简单了。 徐州兵马,是归夏侯惇节制的,而夏侯惇这个人,在曹氏势力中的地位很特殊,要是跟夏侯惇生出间隙,这不仅会影响到对刘备的封锁,还会影响到后续的曹袁大战,毕竟青州方面,是需要兖州与徐州一起来钳制的。 所处的位置不同了,需要曹昂考虑的角度就会不一样。 “还有一件事,公子也需要考虑到。” 见曹昂如此,阎象犹豫刹那,还是说道:“即便豫州清剿,得到了司空的默许,可李通所部真要离开汝南,这就难保一些人多想。” “阎君所忧,昂怎会不知啊。” 曹昂似笑非笑道:“这原本是满君需要承受的,但李通这兵一动,就等于是昂需要承受这些了。” “但那又怎样?” “既然昂以征东将军的名义,节制了豫州军政,那么昂就不能什么事,都推给满君他们去承受。” “真要是这样的话,满君他们的压力就太大了,甚至闹不好啊,是会叫豫州境内生出大乱的,这是昂绝不愿看到的。” “不止是这样。” 阎象摇摇头,随即看向曹昂继续道:“真正让象担忧的,是在许都的那帮人,特别是在朝中为官的。” “如果他们对公子生出敌视,万一在朝会上,对公子进行弹劾的话,这难保会叫一些人多想啊。” “还有,蒯越、蔡瑁这些人去了许都,倘若在这期间,谁讲出些不利于公子的话,那局势……” 矛盾不会消失,除非把所有人都杀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啊,曹昂要真敢这样干,别说他是曹操的嫡长子,即便是汉室宗亲,也会被天下所不容。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在一些事情上,表现得会如此谨慎,要秘密的进行推进的原因,因为曹昂所做的这些事,可有不少是在掘一些群体的根。 “现在考虑这些,没有意义。” 曹昂笑笑,“等出现了再说吧。” “公子~” 阎象欲言又止。 跟随在曹昂的时间越长,阎象越是能感受到曹昂的决心与魄力,关键是一些手段,让阎象看到一种希望。 或许这纷争乱世,能够在曹氏父子手里终结。 至于终结以后,天下会何去何从。 阎象在心里想过,但却没有细想。 阎象想看到的是乱世能尽早终结。 “把眼前的事做好,这才是关键。” 瞧出阎象的顾虑,曹昂却笑着说道:“荆州也好,其他地方也罢,昂不可能叫所有人都满意,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昂只要能做到无愧天地即可。” “至于说在这之后,有一些人想算计昂,掣肘昂,甚至是构陷昂,那到时再具体去解决就是了。” “毕竟昂也不是泥捏的,不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讲到这里时,曹昂眼神凌厉起来。 曹昂之所以敢这样讲,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底气,即便不靠乐进他们,靠他一手提拔的甘宁、魏延等将校,毕竟这些将校,可跟曹操麾下各派毫无瓜葛,真要叫他们去干一些事时,那他们是没有任何顾虑的。 不像乐进、于禁、李典、李整这帮武将,跟一些群体是有关系的,做起事情来难免会有所顾虑。 麾下的人多了,有些事就在所难免。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要叫一批武将历练出来,继而提拔到合适位置的原因,那就是在遇到一些有针对性的事时,曹昂能够有可选择的人,来严格落实他的意志,去跟一些群体去碰撞! “公子,请将编户造册一事,一并交给象来负责吧。”听到这里的阎象,此刻郑重朝曹昂一拜道。 “好。” 见阎象如此,曹昂没有多说别的。 既然阎象有此决心,那曹昂肯定要放权的,毕竟曹昂知道阎象为何会这样做,作为上位者,该抓的权必须要牢掌在手,但是有些不必要的权,就没必要都抓在手,这非但不是好事,相反还可能是坏事,毕竟一个人的精力与时间是有限度的。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13章 开荒垦田缓矛盾,统一赋税夺机缘 制衡与扼制享有特权的群体,甚至是打击他们,这必须要有战略部署,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这样非但不能起到成效,相反会叫所有群体全都推到对立面去,真到了这一步啊,一切都回天乏术了。 所以曹昂采取的策略,是将一些事宜呈报给曹操后,得到曹操的默许后,再去分计划,分层次的进行推动。 始终保持一个节奏。 拉一派,打一派,压一派,杀一派! 只要能确保这一点,就能确保每次只有少数一派,会因为核心利益受到触碰,继而展开反扑下,曹昂可以掌控住全局。 这个度可不好把握啊。 尤其是曹昂今下所处的特殊位置,还有日趋明朗的曹袁大战时局下,如果曹昂做的事,影响到了曹操跟袁绍对决,那么曹氏基业可能就被颠覆掉了。 “你舍得离开州牧府了。” 数日后。 襄阳城外。 穿着一身劲装的吕玲绮,骑马与曹昂并肩同行,看着曹昂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会一直待在州牧府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清闲?” 曹昂不为所动,瞥了吕玲绮一眼,语气平淡道。 “你~” 见曹昂如此,吕玲绮有些恼怒,她不明白,为何曹昂对她总是冷冰冰的,她似乎没有做什么吧。 ‘还是大兄啊。’ 同行的曹彰,听到这对话,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这吕玲绮太能折腾了。 这段时日啊,不是去襄阳城各处,就是跑去周遭几县去,把曹彰给折腾的啊,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曹彰也发现一件怪事。 凡是在这期间,他们遇到有人抨击曹昂的,那吕玲绮就会站出来,这也让曹彰察觉到这个吕玲绮,似乎对自家大兄有好感。 但是吧,到了自家大兄面前,吕玲绮又恢复了傲娇模样,可换来的,却是自家大兄冷冰冰的态度。 这让曹彰有些搞不懂。 “此女是何人?” 而跟随曹昂一起出城的庞统,在见到这一幕时,有些好奇的对身旁诸葛亮说道:“孔明可知?” “不清楚。” 诸葛亮看了眼吕玲绮,平静道。 “元直可知?” 庞统瞅了眼诸葛亮,随即看向徐庶道。 “此女是温侯之女。” 徐庶神情自若道。 “吕奉先的女儿?” 这下,庞统却有些惊愕道。 “小点声。” 诸葛亮见状,眉头微皱道:“别叫此女听到了。” 显然诸葛亮知晓吕玲绮的身份,但却没有对庞统提及过。 说起来,此事还是通过夏侯楙之口,诸葛亮才得知的。 这也让诸葛亮联想到很多事。 比如曹操不杀吕布,而是将其带回许都去,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何曹昂能说服曹操,不杀曾使曹操满盘皆输的吕奉先。 这由不得诸葛亮不多想。 毕竟徐州、江淮、荆州等地被曹操拿下,并交由曹昂进行节制,这对天下造成的格局变化是极大的。 尽管诸葛亮没有见过袁绍,但他却知道雄踞河北的袁绍,断然不会接受曹操继续这般扩张下去的。 而吕布就成了一个变数! 如果曹操与袁绍一旦爆发大战,吕布被曹操放出来,那对袁绍的冲击可不小。 在诸葛亮思虑这些时,曹昂一行赶到了阿头山一带。 “拜见公子!!” 在此恭候多时的襄阳太守胡济,领着一众官吏迎上来,朝曹昂作揖行礼道。 “无需多礼。” 翻身下马的曹昂,将马鞭递给典满,看向胡济一行道:“今下在汉水南畔,聚拢兴屯的群体有多少了?” 和先前比起来,胡济消瘦很多。 自领襄阳太守后,胡济是一刻不敢停歇,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不是待在太守府解决各项事务,就是领着人到各地视察。 要做的事太多了。 要协调的太多了。 襄阳郡,作为从南郡析出的一郡,如此重要的一郡,曹昂叫胡济领太守,这让胡济不敢有丝毫松懈。 没办法,此郡太重要了。 “回公子,截止到今下,分散聚于汉水南畔的合计有七千余户。” 胡济不假思索道:“其中有超六成,是负责兴屯事宜的,而余下的分别负责汉水整饬,渡口兴修,还有汉水诸桥兴建事宜。” “汉水近些年来泛滥不断,以至不少熟地被冲,自襄阳太守府张布告示一带,让人凭田契认领土地,绝大多数都没有人认领,故而这部分土地划归到民屯之下。” “目前开垦出的土地有近万亩,但今岁的春耕没有赶上,这部分土地正在加紧进行登记造册……” 自然灾害频发,是被金戈铁马的汉末纷争,所遮掩的一项现实啊。 听到胡济所讲种种,曹昂露出些许感慨,尤其是看到不远处,仍在忙碌的人群,曹昂这感慨就更甚了。 看起来汉末人口锐减,是因为战争频生所致,实际上造成这部分的原因有很多,一个是饿死了很多,一个是大灾之下出现的时疫,导致大批群体染疫而亡,当然,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各地大族藏匿起来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想到这里,曹昂轻叹一声道。 而听到这话的诸葛亮、庞统、徐庶等人,无不露出复杂之色看向曹昂,这话带来的深意太大了。 “汉水整饬一事,襄阳太守府这边务必要跟刘子扬,还有南阳太守府那边对接好。”而在这种注视下,曹昂看向胡济道。 “此事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不管承受多大的压力,某都希望你们能勠力同心,将汉水给整饬好,而跟南郡、江夏郡交汇之地,也务必要确保好。” “汉水流经地域多,最终是汇聚长江的,如果这条水系没有整饬出来,对荆州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公子放心!” 胡济听后,当即作揖道:“襄阳太守府全体,定然会与几郡太守府协调好此事,力保汉水流经荆北诸地,断不会有任何闪失。” “辛苦你们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轻拍胡济肩膀道。 整饬水利建设,这是减少灾情,提高粮食产量的重要决策,而在各地治下开荒垦田,则是缓解土地兼并,阶级对立等矛盾的关键。 在清查田亩的事宜推动下,曹昂不能不讲实际的去出台打击土地兼并的决策,这样会把对立群体扩大,这影响的不止是荆州一地,更会影响到豫州、扬州等地,曹昂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尤其是今下的荆北之地,清剿宗贼还在加紧进行着,这是曹昂在跟一些群体的博弈与对抗。 如果扩大了,这会更难以平息了。 “在施行诸策期间,襄阳太守府这边,还有什么难题吗?”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曹昂朝开垦的田地前行之际,对胡济开口道。 “的确还有一些。” 胡济犹豫刹那,但还是说道:“一个是农具缺口太大,尤其是锄头、镐头这些,还有公子命人制造的独轮车,还有滑轮组,很多地方都需要。” “另一个是布匹,有不少聚拢的流民是衣不遮体的,虽说这天日渐暖和起来,但是这还是会出现些情况,比如奸……” 讲到这里时,胡济闭上了嘴。 不深入到地方做事,永远不知一些事的发生。 尤其是在成规模的聚集的群体中,对于人性的恶,那真是会无限放大。 听到这些的曹昂眉头紧锁起来。 而随行的吕玲绮、曹彰、诸葛亮、庞统、徐庶等一行人,无不是露出各异神色,尤其是吕玲绮,别看胡济没有讲完,但她猜到了些什么。 在乱世纷争下,最脆弱,最无助的那就是妇孺老弱。 “农具的事,我会叫征东将军府来协调。”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停下脚步,语气低沉道:“等军器局这边,一批工坊扩建起来,对应的产量就会增加,到时这一问题会得到缓解。” “是。” 胡济当即作揖道。 其实缺农具工具的,又何止是襄阳郡一地啊,在其他州郡同样存在这种情况,但今下在曹昂所节制诸地,能够成规模量产的,只有南阳郡,关键是普通农具工具,这跟先进的农具工具比起来,还有各式军械,这本就是排在最靠后的。 没办法。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尤其是军屯这边,曹昂必须要优先供应,这样开垦出的土地才能越多,即便今年不能发挥作用,但是到明年,甚至是后年,所开垦的军屯土地,就能产出粮食,每多一斤粮食,那压力就能减少一分。 “至于布料。” 曹昂皱眉沉吟刹那,随即道:“某会叫专人负责协调,将军中换下的一批军装,改出一批发放给各郡太守府。” “士元!” “在!” 本在身后站着的庞统,听到曹昂所喊,立时走上前道。 “此事就交由你负责。”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看向庞统道。 “喏!” 而这一次,庞统却没有丝毫犹豫。 “君侯,此事亮愿协助士元协办。” 庞统话音刚落,诸葛亮上前道。 “公子,庶也愿协办。” 徐庶紧随其后道。 “好。” 曹昂看了看诸葛亮他们,点头道:“此事要办好,别出现任何差池。” “喏!” 三人作揖拜道。 改变总是在不经意间。 似乎是受此影响,随同曹昂的众人,一个个情绪有些低落,毕竟透过胡济所讲,他们看到了太多疾苦。 但巡察还要继续。 曹昂巡察一圈,就来到一处。 至于其他人,则分散于各处去跟一些交谈,这是曹昂有意为之的,不知民间疾苦,如何能更好的治民? “公子,牵扯到赋税的厘清,必须要加快进行才行。”而有一人,则自始至终跟随在曹昂身边。 那就是娄圭。 “是啊。” 曹昂撩袍坐下,拿起一块泥块,看着眼前的人群,轻叹道:“特别是田赋、口赋等征收,必须要重新核准才行,还有一些非必要的赋税类目,该裁撤掉就必须裁撤掉,底层的压力太大了。” “这样一来的话,清查土地一事,就必须要在今岁初见成效才行。” 娄圭听到这里,皱眉看向曹昂道:“不然的话,对征东将军府而言,今后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作为征东将军府的军师之一,娄圭是知晓一些机密的。 现在曹昂所节制诸地,是能靠进剿宗贼,甚至是清剿匪寇等事宜,继而减轻一部分钱粮开支。 但是这种事并不长久啊。 归根到底,还是要在赋税上发力才行。 至于说兴屯,想要真正见到成效,这没有数载光景,或许这能缓解一部分压力,但却不能解决所有压力。 “此事,娄君可与阎君进行商榷。” 曹昂沉吟刹那,捏碎手中的泥块,对娄圭道:“有太多的事,是我征东将军府必须要解决好的,不然难保四州之地出现动荡啊。”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对底层的危害太大了。” “乱世之下人命如草芥,昂是真不希望这些灾祸,再降临到这些底层身上,这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公子放心。” 娄圭听后,当即作揖道:“圭会做好这些的。” 说起来,娄圭也是大族出身,关键是跟曹操的关系还不错,但是吧,南阳久经战乱下,也使得娄圭经历了很多,继而在一些想法上是有变化的。 曹昂任命的几位军师,那都是有一定政治意义的。 这可不是随便就任命的。 对于曹昂而言,他需要有一批有不同见解的人,来帮着他一起去做些事情,就目前的结果来看,这成效是很明显的。 特别是刘晔,现在就连曹昂都不知其跑到何地了,想知晓其踪迹,需要其派人到襄阳汇总勘探的情况才行。 一些地域性的水利建设,可交由当地府衙来负责,但是牵扯到几郡之地,这就需要详细的勘探才行,更别提牵扯到跨州的水利设施了,现在刘晔所肩负的职责极重,当然其所做的事宜,也是耗费钱粮最多的,可对于曹昂而言,不管需要多少,他都会全力以赴支持的!!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14章 赴江陵巡察诸部,龙骨造船正根骨 巡视襄阳郡开荒垦田,解决期间所遇到的问题,这对曹昂而言仅是个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紧密围绕‘备战与发展’的总体方向,伴随一项项人事调整,职权划分的明确,曹昂需要道各地展开巡视,以了解与掌控所辖各地实况。 今下的荆北诸郡仍处风波未定的阶段,毕竟从曹昂请一批人离荆,重划地方格局开始,就让不少人瞧出曹昂的治荆理念与措施,是与刘表在世时存在较大偏差。 是。 当初曹昂提出荆人治荆,这让不少人选择了曹氏,可这个荆人治荆,明显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在过去这段时日,的确有一批荆人进了征东将军府,进了州牧府,赴各地任职,可这些群体多数是非荆人核心圈的,这叫原有那些享有特权,占据要职的群体,感到惶恐之余,也生出了不满。 曹昂用自己的方式,把荆人分为新旧两派,这也隐晦的透露出一点,只要是听话的,愿响应征东将军府号召的,那就能得到提拔与重用,反之就是疏离与冷落。 所以曹昂并不介意荆北诸郡,经历一段时期的风波未定,固然说这暴露出不少问题,可这也总比藏在暗处要强太多。 毕竟要不了一年半载,曹袁之战就逐步推向战争实质化,如果在此之前,曹昂不将所节制的州郡,一点点的梳理出来,发展起来,当战争真正降临之际,他如何能更好的驰援在北曹军?又如何确保震慑周边势力? 曹袁之战一旦爆发,曹昂根本就不用多想,盘踞广陵、淮陵、阜陵等地的刘备所部,盘踞江东诸郡的孙策所部,盘踞荆南诸郡的张羡所部,必然是会有所行动的,尤其是刘备与孙策二人,他们是最不愿看到曹氏进一步扩张的。 真到那一步的话,他们就彻底丧失机会了。 …… “快点!” “来些人,把这批石料转运了!” “都加点小心!” 临江北畔,南郡治,江陵城。 城外。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分散于各处忙碌着,而在人潮之中,有一队队曹军将士负责维持秩序。 “对于今下的荆州而言,真正的腹地有两处,一个是襄阳郡,一个就是南郡,这两郡能否发展起来,将关乎荆州今后的整体发展。” 一处坡地上,曹昂负手而立,扫视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语气正色道:“江陵城的扩建与发展,是占据极重要作用的,这处要地不能仅侧重于军事,从而忽略了对于地方带来的作用。” “公子所言甚善。” 南郡太守鲁肃闻言作揖道:“江陵城地处荆州腹地核心,北与襄阳相邻,南与荆南隔江而望,西接宜都、建平两郡,东与江夏紧密相连,如若江陵发展不好,则我军在荆就缺少一处战略支点。” “这样一处战略要地,无论如何都要发展好。” “后续如若荆北、荆南起冲突,凭借发展起来的江陵,就足以支撑起战争所需,如若不然对征东将军府将是莫大的损失。”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才是鲁子敬该有的风采。 叫其就任南郡太守,而非待在征东将军府,正是曹昂经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眼下不征服荆南诸郡,不代表以后不征服荆南。 按曹昂所想,围绕荆南而展开的攻势,要以鲁肃为核心,以于禁、孙香等将为辅,叫他们独立发起对荆南之战。 此战若成,不仅能增加战略纵深,更能叫鲁肃他们积攒名望与资历,甚至曹昂都想好了,待到荆南诸郡夺取后,他便上表请设荆南大都督一职,就叫鲁肃就任该职,以整合与发展荆南诸郡,待到荆南发展到一定阶段,单独设州一事即能促成落实。 “安内必先攘外。”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鲁肃他们道:“南郡的担子可不轻啊,除了江陵城扩建以外,还有众多事宜要做,这个秩序安稳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公子放心。” 于禁听后立时抱拳道:“末将已明确好这些,今下围绕南郡各地驻防已基本成型,特别是孱陵、公安一带都派遣有兵马屯驻。” “此外在公安一带,荆州水军亦派有水军进驻,真要荆南一带有任何状况,南郡驻军定会迅速展开行动。” 不知不觉间,于禁已然成长起来,不似最初在淯水畔大营初见时,讲任何话都要多份谨慎与小心。 这是曹昂最希望看到的。 这个时代,君择臣,臣亦择君。 武将也好,文官也罢,曹昂希望他所看重的那批人,一个个能扛起对应的责任与义务,这样终结乱世的期限才能缩短。 乱世早一天结束,这片土地的元气才能少损耗一分。 内部之间打来打去,这不算真本事。 只有对外,唯有对外,这才叫真本事。 曹昂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给这片土地上注入一道魂,不管到任何时期,不管谁问鼎天下,都要保持对外的主导优势才行。 “走吧,去江陵造船厂看看去。” 在一番寒暄后,曹昂提出去别的地方视察。 随行一众文武没有异议。 时间对曹昂而言太宝贵了,他需要盘算好每一天,问题再多,隐患再多,可每天都能解决一点,哪怕这期间还出现新的问题,但整体来讲曹昂所辖地域,是在缓慢向前发展的,而非是停滞不前的。 “拜见公子!” 当曹昂一行赶到江陵造船厂时,早已恭候多时的曹政、孙香等一行人,无不迎上前对曹昂作揖行礼。 “诸君无需多礼。” 曹昂见状,立时翻身下马,笑着朝曹政一行赶去,尤其是在走到曹政身边时,曹昂更是伸手搀住曹政手臂,“堂兄,说了多少次了,唤我表字即可。” 曹政讪讪笑了起来。 若是在以前,作为曹昂的堂兄,曹政唤曹昂表字没什么,可如今曹政却不这样想了,在曹氏二代这个圈子里,别管是曹、夏侯、丁三族子弟,亦或是谯沛、汝颍等籍子弟,就没有不敬畏曹昂的。 毕竟曹昂玩的太大了。 凭借着曹操给的一郡之地,在短短数载就搞这般多地盘,关键是曹昂的一些决策,也影响到曹氏的扩张,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如今在曹氏这个大圈层里,一批文武紧密围绕曹操而转,一批文武紧密围绕曹昂而转,父子俩各领一方征伐与震慑,这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曹操的身边,只有夏侯惇敢在任何场合,唤曹操的表字,关键是人家有这份资历与能力,夏侯惇要不这样,曹操还会问怎么回事呢。 只是在曹昂的身边,除了一些长辈能唤曹昂表字,如扬州刺史丁斐,如徐州刺史夏侯惇以外,还真没几个敢唤曹昂表字的,特别是同辈之间,比曹昂年纪大的,多唤公子或君侯,余下的谁不喊一声大兄? 称谓看似是不起眼,实则背后掺杂的却很多。 “文阳,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在与曹政简单寒暄后,迎着道道注视,曹昂朝孙香走来,“荆州水军能有今日之变,文阳功不可没啊。” “公子谬赞了。” 孙香忙抱拳行礼道:“这都是末将份内之事。” 如今的荆州水军,经过最初的混乱与动荡,在孙香的统筹调整下,在文聘、韩曦等将的协助下,已然是重新构建起秩序。 荆州水军的驻地是在江陵,而围绕长江沿岸则构建起一处处驻地,以此来更好的掌控长江航道。 由此也有一批将校分驻各地,如张虎屯驻巫县,邓济屯驻秭归,韩曦屯驻夷陵,文聘坐镇洞庭,陈生屯驻州陵,苏飞坐镇武汉…… 而以上的调整与屯驻,还划分了各自的侧重,像邓济、韩曦、文聘、苏飞等将,他们麾下所统水军规模,是仅次于驻扎江陵的荆州水军的,通过这种划分来确保长江沿途的安稳。 “今下清剿江匪的任务筹备如何了?” 曹昂对孙香是信任的,其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忠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就是曹昂的态度。 当然作为上位者,也需要考虑底下人的感受。 今后对战江东,曹昂是不会让孙香参与的,这不是曹昂不信任,而是曹昂知道,孙香不想直面什么。 “禀公子,今下筹备的差不多了。” 孙香抱拳禀道:“最迟到这月底,围绕长江各地的江匪势力,各部将展开进剿,力争在今岁解决这些江匪。” “此事要重视起来。” 曹昂正色道:“长江的安稳与畅通,关系到我部的发展与联系,在陆上,征东将军府不允许有宗贼、郡贼、黄巾余孽等势力,那么在江上也一样。” “请公子放心!” 孙香立时表态,“荆州水军全体会全力以赴,定荡平一切江匪势力!!” 在过去,别看刘表积极发展水军,但是这不妨碍长江沿岸,甚至是一些水域,存在着规模不一的江匪势力。 这对长江的航运,造成极大的困扰与麻烦。 这些江匪势力,有些是没有活路了,才聚集起来的,有些则与一些群体,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过去怎样,曹昂不管。 但是他执掌下的荆州,断不能再有这些。 一句话,不管是陆上的,还是江上的,只要是非曹军武装群体,必须坚决的打击掉,这才是地方治理与发展的关键所在。 “走,到江陵造船厂看看去。” 听到孙香的表态,曹昂没有多说别的,而是前去江陵造船厂视察。 新设的船舶司,驻地在江陵,而江陵造船厂,是曹政所辖船舶司下辖的一处造船基地,除了此地以外,规划待建的还有洞庭、武汉、黄冈、下雉、柴桑、安庆等处造船厂,以上这些皆归船舶司管辖。 曹昂要用数载的时间,逐步构建起长江沿地造船产业,这是以集约型手工制作理念筹建起来的。 涉及造船的上下游产业,如果能够逐步扎根于发展起来,那将推动着造船业的发展,航运业的繁荣,以为后续的涉海造船与航运,奠定无比牢靠的根基与底蕴。 内航运要重视,外航运更要重视。 一内一外交替着走,这才是王道。 “公子,今下江陵造船厂,扩建选址已经明确。” 视察造船厂之际,曹政详细介绍着情况,“参考军器局发展模式,除了主业造船以外,围绕江陵沿畔还筹建起对应工坊,以满足各型各式江船的用料所需。” “仅是在江陵一带,从事主业造船的各级船匠便有四千余众,各级学徒一万两千余众,他们的家眷都集中起来而聚……” 听着曹政所介绍的情况,曹昂生出了感慨。 不知不觉间,曹政的改变是很明显的。 说起来,在曹、夏侯、丁三族子弟中,唯独曹政是年纪最大的,也是这样,其一直在默默地做着事。 从结果上来看,涉军,这并非曹政最佳的选择。 反倒是在军器局、船舶司这些特殊领域,曹政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与优势,这也让曹昂很期许曹政今后的发展。 “在船舶司方面,昂对堂兄是信任的。”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微微一笑道:“除了昂讲的那些外,对于别的,一切都以堂兄的意见为主。” “特别是龙骨技术、水密舱技术,务必要抓紧琢磨透才行,只有这样,荆州水军才能迎来脱胎换骨的改变。” 当初曹政从南阳赶到襄阳,针对于造船业的发展与开拓,曹昂将他所知的种种,都详细整理出来交给曹政了。 这期间有任何不懂的,曹昂都认真进行了解答。 当然这只是大方向的,具体的钻研与发展,还需曹政聚拢一批专业人才,去一点点的总结与完善才行。 而在这之中,曹昂最重视的就是龙骨技术、水密舱技术,如果这些能够从快攻克,并运用到造船产业中,那将颠覆汉末时期的造船工艺。 等到那个时候,大型战船的建设将成为可能,而不是说遇到些水情变幻,气候变幻,就动辄发生沉船或倾覆。 第315章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噼啪~ 篝火不时发出声响,随风而起的火星,让静坐于此的诸葛亮,怔怔的盯着眼前火苗。 “孔明还未睡?” 没有睡意,本想散心的徐庶,瞧见似有心事的诸葛亮,先是一愣,随即便撩袍朝诸葛亮走去。 “元直兄。” 诸葛亮闻声回神,起身朝走来的徐庶一礼。 徐庶撩袍还礼。 “可是在思江陵造船厂所见所闻?” 见诸葛亮不言,徐庶开口询问道。 对诸葛亮之才,徐庶是知晓的,自隐姓埋名离乡游历以来,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能让徐庶敬佩的极少。 诸葛亮绝对算一位。 “的确有些。” 在徐庶的注视下,诸葛亮点头道:“单是能在如此短的时日,就于江陵畔兴建此规模的造船厂,这曹安民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孔明说的没错。” 徐庶微微一笑道:“曹安民有才,然江陵造船厂有今日之变,却得益于征东将军府所行聚民之策。” “尤其是以工代赈之法,可谓是神来之笔啊。” “以粮来统筹万民,以法来约束万民,以工来激励万民,这看似是稀疏平常之见,可将它们结合起来,却迸发出难以想象之力。” 讲到这里,徐庶露出几分怅然之色。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聚在曹昂身边,内心是有抗拒与排斥的,毕竟曹操此前所为,或多或少被他们所不喜。 当然这也只是一部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曹昂领荆州牧,任征东将军,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一项项具体的政策明确与推动,这就叫一些人的想法出现改变。 而此次随曹昂离开州牧府,先是到襄阳郡,而后到南郡,这沿途的所见所闻,让不少人所不理解的,渐渐的又出现细微改变。 “不止是这样。” 诸葛亮双眼微眯道:“这些仅是表罢了,而真正的核却是龙骨技术,水密舱技术等,这些可谓是不传秘术。” “但在江陵造船厂内部,却是谁都能接触与进修的,如此就会让江陵造船厂的风气发生极大逆转。” “以钱财来进行奖励,以法度来进行约束,这就能让江陵造船厂上下一心,在不断造船的同时,亦能培养出更多人才。” “而以船舶司进行统筹,只需三五载光景,不止荆州水军规模与战力增强,更使长江沿途诸造船厂蓄势扎根。” 讲到这里时,诸葛亮露出复杂之色。 通过这些时日的随行巡察,对于曹昂所坚持的诸策,诸葛亮渐渐看懂了另一面,即恢复秩序安稳,将压力上移,而非下压,如此征东将军府所节制治下诸地百姓,就可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这是一盘大棋。 像驰道,水利,兴工,建城等耗费钱粮之举,固然在短期内见不到成效,甚至统筹不好的话,会导致治下出现粮荒之举。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在征东将军府的统筹下,在诸州各郡众县的分层落实下,确能叫那些破产百姓拥有活的希望。 关键是在这过程中,还推行有兴屯,而此策又细分为军民两屯,不止如此,还有清查田亩,筹设钱监,赋税厘清等等,这些给今后带来极大的希望与财源。 尽管说今下荆北诸郡治下,仍有不少宗贼在肆虐,但是黄忠、王威他们所统各部在加紧进剿。 诸葛亮能想到曹昂为何如此了。 大破方能大立啊!! “或许对荆州军民而言,需要的就是像君侯这样的人。”在诸葛亮思绪万千之际,徐庶却感慨道。 诸葛亮看去。 “不说别的。” 徐庶撩袍道:“就先前巡视汉水畔,我等见到多少黎庶,连遮蔽的衣物都没有,直到今日,庶对君侯讲的那句话都难以忘记。”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而在这时,一道声音的响起,叫徐庶、诸葛亮循声望去,就见庞统表情自若,昂首朝二人走来。 “士元。” 徐庶抬手一礼。 “元直兄。” 庞统抬手还礼。 “对此,你有何感悟?” 而在徐庶的注视下,诸葛亮看向庞统,语气平静道。 “你不是有所想?” 庞统看了看诸葛亮,眉头微挑道:“又何须来问统?” 徐庶见状,心里暗叹一声。 这两位还是先前那样。 “今下大势怎样,就看曹袁之战何时开打。” 而在徐庶思量着,该如何相劝这二位时,庞统却撩袍道:“有些事或可为,有些事不可为,在征东将军府的这些时日,统算真正明白此言何意。” “或许今下对我等而言,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的做些事,荆州不该像过去那样,这点孔明觉得呢?” “士元说的没错。” 诸葛亮表情有些复杂,“乱世是谁都不喜的,而最不喜乱世的,莫过于万千百姓,他们才是这世上最苦的。” 庞统诧异的看向诸葛亮。 对诸葛亮的脾性,庞统如何不知。 其认准的事,想要轻易改变何其难。 “等巡视完南郡,我等就要赶回襄阳了。”庞统开口道:“别的不说,至少这遮蔽之物,我等要设法解决好才行,这不止是襄阳一郡之事。” “亮明白。” 诸葛亮言简意赅道。 “都别站着了,快过来!!” “出事了!!” “你们没事瞎跑什么,找你们半天!快点!!” 而在这时,气喘吁吁的夏侯楙,瞧见诸葛亮、庞统、徐庶三人后,顾不得别的,叉着腰喘气道。 三人见状,彼此看看对方,随即便朝夏侯楙走去。 改变有时就在不经意间,或许理念这东西无法做到一致,但是治理天下何其繁杂,求同存异这才是关键。 对于曹昂而言,大势将他推到这个位置,那他就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去笼络人才以平定乱世。 或许这做起来很艰难,但即便是再难,曹昂他也必须要尝试才行,毕竟他不希望这片土地上的人死在毫无意义的内斗上。 “真真是可恶至极!!就如此见不得地方好吗?” “大兄!这肯定是有猫腻的!!” “荆州也就算了,就连豫州也出现这种事,哄抬粮价,有些人翻来覆去就这些手段了。” 而当诸葛亮、庞统、徐庶他们赶来之际,就听到帐内响起曹彰愤慨的声音,尤其是听到哄抬粮价时,三人的表情各异。 该出现的事,到底还是会出现。 就现阶段曹昂所行诸策,所存的唯一短板就是钱粮,的确,在伐荆一役结束后,曹昂所节制诸军各部缴获众多,但是这开支消耗太大了。 各地驻军就不说了。 各地新兵大营,这消耗亦不小。 该策不仅关系到后备兵源的补充,还关系到军屯的推行,这是绝对掌握在曹昂手里的,没有叫任何人有插手的余地。 除此以外还有众多新策,这累加起来的消耗,即便缴获再多钱粮,也需要精打细算的去过日子才行。 待到兴屯初见成效,有些压力即可解除。 而在这过程中,最怕出现的就是局势动荡,有人想趁机谋取私利,一旦这股风潮压制不住,那就会满盘皆输的。 在诸葛亮、庞统、徐庶表情各异的进帐之际,鲁肃、于禁、孙香、曹彰等一行人,无不看了过去。 “有猫腻这是必然。” 一直沉默的曹昂,此刻声音低沉道:“但是叫我没有想到的是豫州那边,居然也会出现哄抬粮价的事,据豫州刺史府来报,豫州治下一些郡县遭了灾,可一切都在可控下。” “遭灾的郡县,只需按征东将军府所定诸策,将受灾百姓划归到兴工、驰道、水利等策上去,凭借以工代赈是能平稳时局的。” “只不过有些人不希望豫州能安稳下来。” “大兄,您难道是想说许都吗?” 曹彰听明白了,惊诧的看向曹昂道。 而此言一出,叫帐内众人露出各异神情。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曹昂眉头紧锁道。 得知了征东将军府加急送来的急报,曹昂才发现自己对一些形势错判了,看起来曹袁之战尚未爆发,可实际上呢,这种冲突与试探,已经从别的层面展现出来了。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对于两方势力而言,尤其是还都处在北方,爆发战争这是必然的,但是在爆发战争之前,肯定会有各种手段与方式,来持续不断地削弱对方实力,唯有这样,等到战争爆发的那刻才能占据绝对主动。 “大兄,那您还犹豫什么啊。” 曹彰听到这话,立时上前道:“抓紧将此事传到许都去,荆州的事,咱们尚能管控住,但是豫州,终究是……” “遇到些事情,就想着推到别人身上去,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可曹彰的话还没有讲完,曹昂就出言打断了。 “今下这荆、豫、徐、扬四州军政皆归我节制,征东将军府可不是什么摆设,倘若连这些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干脆就别要征东将军府了!!” 曹昂的话掷地有声,让帐内气氛出现微妙变化。 “公子,今下的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命各地严查。” 此等态势下,鲁肃上前作揖道:“尤其是荆豫两地的进剿,必须要抓紧推进才行,不然即便这次征东将军府设法平息了这场风波,但难保今后不发生类似之事。” 看过那封急报的鲁肃,清楚的知道一点,在今下曹氏所辖疆域内,还存在着一批规模不小的反对群体。 他们不希望曹操取得终胜。 这股势力很杂。 除了许都那边,在各地也有,而叫人难以评定的一点,是他们彼此间究竟是自发的,还是有所联系的。 如果是前者还好些,这还可以逐个击破。 但要是后者的话就麻烦了。 其实很多人都明白一点,将一些地域打下来,这并不代表所辖地域,就真的牢掌在自己手里了。 毕竟在这地域上,还存在着盘根错节的利益群体。 “君侯。” 而在此等态势下,诸葛亮上前道。 “孔明可有什么想说的?” 曹昂见状,看向诸葛亮道。 “发生这样的事,亮虽不知细节,但有一点君侯要留意到。”在曹昂的注视下,诸葛亮平静道。 “荆、豫两地所生之事,不能简单的一概论之,适合荆州的处置,并不一定适合处置豫州。” “对于君侯而言,今下要设法安稳秩序,这才是重中之重,有些事,不是一次就能解决好的。” 到底是诸葛孔明啊。 曹昂听后心生感慨,看向诸葛亮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必须要承认的是诸葛亮对此事洞察的很清晰。 看似荆、豫两地发生的事一样,但是吧那仅是表象,如果说按同一套办法来解决,或许会适得其反。 而在曹袁大战的大幕徐徐拉开下,倘若曹昂节制的州郡出现问题,那么这大战还没有开打,曹氏这一边就落了下风。 “孔明说的没错。” 在众人的注视下,曹昂缓缓起身,“这件事不能轻易决断,现在我等要抓紧赶回襄阳去,子敬,文则,文阳。” 讲到这里时,曹昂看向鲁肃他们。 “肃在!” “末将在!” 而在曹昂的注视下,鲁肃、于禁、孙香几人上前作揖道。 “南郡就交给你们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去搀鲁肃他们,“昂不希望南郡出现任何状况,如若征东将军府有任何变动,会第一时间派人送来的,到时汝等可根据形势来做。” “喏!!” 三人当即喝道。 “诸君,我等即刻返回襄阳。” 曹昂转身看向诸葛亮一行,眼神凌厉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想要破坏这难得的清平,这乱世如此持续下去,究竟能带来什么!!” 言罢,曹昂一甩袍袖,快步朝帐外走去。 “大兄!!” 曹彰、夏侯楙见状,快步去追曹昂。 诸葛亮、庞统、徐庶等一行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都沉默的去追离帐的曹昂。 今下这等态势,就是要解决各种问题,但问题到底该怎样解决,这是讲究方式方法的…… 第316章 天下大势变化快,制霸汉末的关键 荆豫治下出现粮价哄抬,需要考虑的不止是内部,外部更需要考虑,站在曹昂的角度,他必须通盘考虑全局才行。 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此乃大忌! 数日后。 州牧府。 正堂。 “荆豫两州多地发生这种事,这背后必有一股或多股群体推波助澜,他们想要的恐不止些许私利,他们想要的恐是我曹氏动荡!” 曹昂坐于主位,表情严肃的看向贾诩、阎象、娄圭三人,将心中所想讲明,针对此事曹昂没有叫太多的人。 毕竟这牵扯到的层面很多,参与进来的人多了未必是什么好事,所以曹昂没有扩大化,仅是召集贾诩他们过来。 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必须懂得哪些事可让更多的人参与商榷,哪些事却必须缩小范围才行,倘若连这些都拎不清楚的话,那就等着内部出现大问题吧。 “就今下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豫州治下多地趁着灾情,出现较大规模的粮价哄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许都。” 随着曹昂话音落下,贾诩撩撩袍袖,神情严肃道:“而针对于许都这部分,尚不能简单的一概论之,诩将其概分为几部分,其一是有部分群体,对满伯宁就任豫州刺史,有很大的不满与排斥,尤其是豫州刺史府在此之前,响应征东将军府推行诸策,使得这种怨念持续增加。” 果然是这样。 曹昂眼神凌厉起来。 满宠担任豫州刺史,是曹昂深思熟虑后,才向许都方面举荐的,一个是看重其才华与能力,一个是满宠知晓他为何推行新策,仅是这两方面的原因,豫州刺史之位就必须由满宠来担任,不然曹昂所节制的地域就可能形成一个整体,这会给后续的治理与发展,带来很大的麻烦与掣肘。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曹昂所节制的四州之地,除了荆州以外,其他三洲刺史府与先前有较大不同,这是曹昂在悄悄推动的。 简单点来讲,过去的刺史是重监察,但对地方掌控力度不够,可今下,别的州暂且不提了,就提豫扬两州刺史府可下设了诸曹掾,这是在中枢与郡县之间,形成了一个联系紧密的枢纽。 也正是因为这一变动,曹昂为何要调整地方区划辖地,为的就是避免地方势大,继而跟中枢对着干。 “除了此事以外,其二就来自于中枢层面,这部分的缘由就更复杂了。”而在众人的注视下,贾诩继续道。 “诩进行了细化,一则是汉室老臣里有部分群体,对司空愈发强势的态度,是愈发的不满与排斥了。” “二则是司隶校尉部西迁弘农郡,尽管此策意在增强对关中的约束与干涉,并以此来牵制住并州方面,这对整体局势而言是好的,但却造成对部分群体的利益受损。” “据诩所知,今下河内太守是夏侯妙才,河南尹是曹子孝,在明确此事之前,许都层面出现了不少的风波。” 这牵扯到的不止职官权柄,更牵扯到了曹袁之战的前期筹备啊。 曹昂双眼微眯,思量着贾诩所讲种种。 按今下的格局来看,曹袁之战一旦爆发,势必会成为震惊天下的存在,故而前期筹备与落实就显得尤为重要。 站在曹操的角度,多面交战是最不利的,而最优的就是设法牵制住袁绍两翼,左翼是并州,右翼是青州,唯有这样,曹操才能集中能战之士,与袁绍在核心前沿展开大战,继而设法寻求破局关键。 此前针对于青州方面的牵制,曹操叫夏侯惇就任徐州刺史,还遣韩浩、谢奂、徐奕、万潜等文武各司其职,这使得该区域相对是安稳的,关键是与丁斐、李整他们遥相呼应,还能有效遏制住刘备所部,这一战略安排随着时间的推移,含金量是愈发的突显了。 可与袁绍对垒,光确保一侧安稳是不够的。 所以就有了夏侯渊就任河内太守,曹仁就任河南尹,这与钟繇所领司隶校尉互为掎角之势,构成了制约关中,牵制并州的区域总体战略。 在这两翼所安排的人选,毫无疑问是曹操最信赖的。 而从曹氏整体纵观,两翼又与曹昂节制诸地联系起来,这就为曹氏构建了外围屏障,使得曹袁之战一旦爆发,曹操可以心无旁骛的正面迎战袁绍!! “在这股风波下,一人就任河东太守,导致了不少冲突发生。”在曹昂思量之际,贾诩眉头微蹙道。 “司空干涉河东了?” 而此言一出,阎象略显惊诧道。 这是阎象没有想到的事。 毕竟河东郡太特殊了,不仅与并州接壤,还与关中交汇,如果河东能有效掌控起来,那钟繇在弘农,夏侯渊在河内,曹仁在河南尹的部署,在无形中就增强极大影响力。 “是的。” 迎着阎象的注视,贾诩点头道:“这与卫觊献策有关,故而因为一些变化,司空遂举杜畿就任河东太守。” “杜畿?” 阎象、娄圭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惊疑的神色。 此人他们先前从没有听说过啊。 河东那等重要所在,让此人执掌真的没问题吗? 可曹昂呢。 在听到这一消息时,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果然,有些事虽说会改变,但有些事却仍会延续。 对杜畿这个人,曹昂是了解的。 甚至有些人,很容易将杜畿、杜袭二人搞混,但是这两人籍贯都不一样,一个是京兆人士,一个是颍川人士,不过二人都是极具才华的。 而杜畿呢,看似在史料中记载很少,可此人扼守于河东一带,为曹氏对抗河北,攻略关中,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继续说豫州方面。” 对二人的惊疑,贾诩没有深入细聊。 这就是贾诩。 对于不牵扯的事,他是不会轻易涉足的。 尽管他知晓杜畿之名,但现在聊的是豫州,至于别处的调整,那是许都的霸府需要考虑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许都等地开始流传一股风潮,即曹氏有了两处核心,一处是以曹操为首的在许司空府,一处是以曹昂为首的在荆征东将军府,由此也就有了大小霸府之名,这股风潮是谁传开的不得而知,但曹操也好,曹昂也罢,对此都没有任何的态度流露。 “三则是陈王宠他们。” 在阎象、娄圭的各异注视下,贾诩伸手道:“尽管陈王宠被天子召到许都为官,但是私底下却常有怨念,尤其是跟陈国联系甚是紧密,而在豫州出现的粮价哄抬,据豫州刺史府来报,陈国是很突出的。” “照此形势来看,豫州出现的粮价哄抬,天灾只占了一部分,最主要的还是人祸啊!!”曹昂听到这里,眼神凌厉道。 “公子英明。” 贾诩微微低首道:“在豫州这片地界,许都与各郡县的联系颇为紧密,而围绕上述种种变动下,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必须要重视的。” “老师说的是袁绍?” 曹昂皱眉道。 “然也。” 贾诩点点头道:“仅是当前所掌情况来看,除了上述这些群体以外,似还有多股群体明里暗里的与袁绍保持联系。” “司空与公子,在近几年来南征北战,为汉室平定豫州、扬州、徐州、荆州等地,让地方秩序安稳下来,但是却有些人不愿看到这一幕。” “而且在袁绍倾覆公孙瓒所部后,就在冀州等地动作频频,甚至不止一次说过要渡河攻打许都,以迎天子归冀。” 作为亲军校尉部的执掌者,别看曹昂对亲军校尉部的发展,侧重于东南一带,以便于后续解决刘备、孙策、张羡等诸侯势力,但是对贾诩来讲,他必然会分出一部分群体,来搜集与整理别处情报。 许都,就是贾诩看重的地方。 当然了。 考虑到曹氏父子的关系,贾诩做此事时很是谨慎,没有说谴派很多暗桩进许都,只是派遣精干力量前去,所搜集到的情报也多是正向的。 至于说刺探司空府等处,贾诩是断然不会干的。 这不是叫曹氏父子心生间隙嘛。 此等蠢事贾诩才不会去做。 这也是曹昂为何要将隐秘战线的执掌权交给贾诩,而非是别人的重要原因,因为贾诩的分寸感极强。 “这还真是神仙打架啊。” 曹昂听到这里,言语间带有感慨道:“只是这样一来,却是苦了满君他们了,既要推行与落实征东将军府所定诸策,还要兼顾到各种风潮与旋涡。” “公子,若真是这样的话,处置荆豫两州发生的事,就不能简单的一概而论。”娄圭抬手作揖,向曹昂说道。 “豫州的事态,明显要比荆州复杂的多,倘若贸然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风波出现。” “娄君说的没错。” 阎象紧随其后道:“真要通盘考虑的话,豫州的事态,论其根还是在北,很多人想趁此势谋取私利!!” “这也是昂所虑的。” 随着二人话音落下,曹昂眼神凌厉道:“将豫州探查到的种种尽快汇总,而后派人加急送去许都司空府。” “此事不能靠征东将军府擅专!!” “不过荆州这边,征东将军府必须要态度才行,直娘贼的,对荆州,昂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可有些人却总觉得昂这是在让步,想以此来突破底线!!” “但是他们却忘了,刘表已经死了,刘表在世时偏袒他们,妥协他们,让步他们,不代表我就会这样做!!” “既然有些人不识抬举,那就叫他们知道我军之威!!” 讲到这里时,曹昂身上散发出凌厉之势。 豫州那边的情况复杂,牵扯到了许都,牵扯到了司空府,还牵扯到别的,虽说豫州是归曹昂节制的,但是有些事要做,必须要得到曹操的允准才行。 毕竟曹昂所处位置,是承上启下的作用,他必须要把握好才行。 凡事独断专行,丝毫不考虑曹操的感受,更不考虑曹操所处处境,即便曹昂做的再好,父子俩还是会生出间隔的。 反之遇事优柔寡断也不行,倘若真是这样,曹操会更不满意的,将如此重要的地方,全都交给你节制了,你非但没有做出成绩,相反却惹来一堆麻烦,那你这继承者是怎样当的? 所以曹昂必须要有脾气才行。 而贾诩他们听到这里时,无不是在心里暗松口气,自家公子如此处置,就今下的局势而言,无疑是最好的。 “公子,这是荆州治下,在暗中哄抬粮价的名单。”想到这里,贾诩站起身,掏出一份密报,递到曹昂跟前。 “想要解决荆州乱局,唯有将这些人解决了,那才能叫荆州安稳下来,如此诸策才能在地方平稳推行。” 曹昂伸手接过,在打开看之际,曹昂眉头微挑。 不愧是贾文和啊。 只是看了一眼,曹昂就知怎么回事了。 这份名单上涉及到的群体,无一例外全都是荆州的二流,甚至是末流群体,但是吧,这些群体又跟不少名门望族,甚至是顶流,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简单些来讲,这就是白手套。 在荆州的诸族中,是呈现金字塔状的,处在塔尖的就那些,但处在塔中的却很多,有些时候做一些事,不一定非要动塔尖,毕竟这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但是动塔中,那态势就不一样了。 “如此说来,老师是有计谋了?” 看完这份名单,曹昂看向贾诩道。 “是。” 贾诩低首道。 “如此,针对荆州的动荡,就以老师为主,阎君、娄君为辅,务必从快将此事解决了。”曹昂放下名单,对贾诩正色道。 “喏!” 这一次贾诩没有推诿,而是干脆利落的作揖应道,而阎象、娄圭听后亦起身表态,既然有些事无法避免,那就必须要拿出强势的态度。 对于曹昂而言,有些事他可以默许,但是这不代表他会选择妥协,这人啊,别做的太过分了,一旦突破了底线,那代价未必是能承受的!! 第317章 逆大势者必诛之,铁血无情震四方 荆州是曹昂在今后一段时期,必须要坐镇的地域,至少在曹袁之战下,曹操没有将袁绍灭掉前,曹昂是不会离开荆州的。 无他。 曹昂要依托荆州之地,沿着长江流域开发南方,使得今后的曹氏基业,不仅能掌控开发成熟的北方,更能主导南方的新兴与发展。 汉末时期的核心在北,至于南方,很多地方是处在未开发境遇的,自然环境恶劣,生存环境恶劣,种族矛盾尖锐,阶级矛盾对立,这与印象中的鱼米之乡是有极大偏差的。 南方的开发与兴盛始于衣冠南渡,大量的人口与技术南迁,以规避来自北方的威胁,而后以百年作为基础单位,凝聚了一代代人的心血与智慧,这才逐步将这片地域发展繁荣起来。 曹昂正是清楚这些,所以他要缩短乱世的期限,以待时机成熟后解决草原威胁。 但是吧,南方的开发与治理,曹昂也不能就此松懈。 曹昂知道凭借一己之力,想将地域辽阔的南方,用最短的时间开发出来,这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样板。 关键是处在南北交汇之地。 荆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开发整个南方是很难,但开发荆州之地,这难度相对就减少很多,关键是荆州有所变化时,还会影响到周边地域,如紧挨着荆州的江淮地区,这两处战略要地如果能长效发展,就能起到极好的带头作用。 故而,曹昂对荆州是很看重的。 “既然你对荆州这样看重,在江陵得知荆豫两州治下,出现严峻的粮价哄抬,马不停蹄的就赶回襄阳,可为何到现在反而没有动静了?” 荆州,襄阳郡。 襄阳城内。 穿着一身儒袍的吕玲绮,面露不解的看向曹昂,“这几日你没事就跑出来,在襄阳城各处闲逛,这难道就能解决征东将军府所遇问题吗?”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几日闲逛下来,城内所开那些粮铺粮行,对外售价相较先前可涨幅了不少,这叫城内不少群体的怨气都滋生出来了。” “急能解决问题吗?” 曹昂神情自若,依旧前行着,“再者言,造成粮价哄抬的原因,是有一部分来自于征东将军府,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来自一些群体有意推波助澜,继而想趁势牟取暴利,即便是滋生出了民怨,那该恼怒的也是他们,而非是征东将军府。” 吕玲绮:“……” 显然曹昂讲的这番话,是吕玲绮没有想到的。 在襄阳待的时间久了,与曹昂也有不少接触,可是对于吕玲绮而言,她却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很矛盾。 很复杂。 很对立。 可偏偏都在曹昂身上体现出来。 “唉,这是不给人活路了啊!!” “谁说不是啊,粮价又他娘的涨了,他们咋不去抢啊!!” “真真是可恶啊!!” 而在行至一处时,就有几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或拎着,或捧着粮袋,一个个神情愤慨的说着。 曹昂身边的典满、许仪、曹彰、夏侯楙几人,无不是警惕的看着走来的人,特别是典满、许仪二人。 作为宿将,他们脑子里就想一件事。 无时无刻都要确保好曹昂的安危。 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如果曹昂敢有任何意外,那不止是荆州会大乱,甚至会影响到豫州、扬州等地,而一旦出现这种事,将会影响到曹操所辖地域。 “几位兄台,这是刚买了粮?” 在这几名男子,准备绕开曹昂一行时,曹昂却笑着上前,朝几人抬手一礼道。 几人见状,无不警觉的看向曹昂。 他们无一例外的紧攥着粮袋。 “是。” 为首的那位年长书生,看着曹昂一行道。 不怪他们如此。 别看曹昂一行年轻,但不是佩有佩剑,就是挂有刀,特别是典满、许仪二人,长的虎背熊腰的,这如何能不叫人警觉? “这附近的粮铺粮行,可有售价便宜些的?”对此,曹昂也见怪不怪,露出笑意对眼前几人道。 “适才去了几处地方,这麦、稻、黍等价都太高了,与先前比竟涨了数倍,某这次出门就带来数千钱……” “眼下这种局势,哪儿还能买到便宜的啊。” 年长书生闻言,直接出言打断:“有这功夫去打探,倒不如抓紧去买,不然啊,要不了半日,你这数千购粮钱,要少买数十升的各色粮。” “是啊。”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一看你就是极少买粮吧,抓紧去买吧,别到最后啊,手里有钱却连粮都买不到。” 言罢,几人相视一眼就匆匆离去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曹昂眉头紧锁起来。 “大兄,这事态有些不好啊。” 曹彰皱眉上前,“自粮价出现哄抬后,民间的提防加重很多,这要不尽快解决,万一有人在暗中煽动,甚至是散布谣言的话,恐局势会更不稳!” “不止是这样。” 曹昂声音低沉道:“这几日巡察下来,除了涉粮一行外,其他行业也都跟着小幅抬升,如布、药、柴等民生所需。” “可问题是襄阳城内,真正能拿出余资的却极少。” “适才跟我等相聊的,虽说不是出自大族,但最起码是略有家产的,可即便是他们面对此状时都有抱怨与不满,那可想而知,不如他们的群体是怎样的。” 讲到这里,曹昂垂着的双拳紧攥起来。 经历的事情多了,让曹昂对这一时期的阶级划分,有着极清晰的认知,在这世上,除了名门望族以外,还有豪强、寒门、庶族……这些构成了汉室识字率、文化普及最高的圈层,他们掌握着绝大多数的资源。 至于这个圈层内部,又进行了多少细致划分,曹昂不想过多去想,因为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而衔接这一圈层,与更低一圈层的,正是自耕农群体,可是连年征战下,频生灾害下,使得这一规模快速锐减,这动摇的可是统治根基啊。 能与自耕农媲美的,要属有一技之长的工匠了,但是吧,他们的地位却远低于自耕农,关键是抗风险能力更差。 有人或许要提商贾了。 可汉末残酷的现实,是商业这一领域,是处在各地诸族的垄断与半垄断下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涉及的。 自耕农破产了,会流向一个区域。 工匠破产了,也会流向一个区域。 这就是诸族名下的庄园!! 这种趋势要不设法打破,只会让更多的资源与人口,更集中的朝少数派集中,而到那个时候,这片土地上将涌现大批小诸侯。 “闪开!!州牧府查案,闲杂人等闪开!!” “快点!!” 在曹昂思量之际,一道道喝喊响起,打断了曹昂的思绪,而曹彰一行,瞧见大批甲士快步前行,街面上的人群惊恐的朝两侧躲避,他们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是要干什么?” 吕玲绮瞧见此幕,生疑的对曹昂道。 “抓人。” “杀人!” 曹昂眼神凌厉的说道。 “啊!!” 听到这话的吕玲绮,惊诧的看向曹昂。 “走吧,回府。” 曹昂却没有理会吕玲绮,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筹谋了这么长时间,贾诩、阎象他们到底是动手了,对于几人的处置措施,曹昂是极认可的。 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向荆州州牧府下达命令,让州牧府责成各郡县严查哄抬粮价之事,这就给此事进行了定性。 关键是在此同时,征东将军府还给各地驻防将军,各地驻军,各地清剿宗贼队伍,下达了对应的军令,凡事地方出现动荡,务必在第一时间派兵进行镇压。 这就增加了双保险。 如果有些人能就此收手,不再做过分的事,那么此事就到此罢休,但要是有人仍冥顽不灵的话,那就只能按规矩来办了! 随着襄阳太守府,针对襄阳城出现的乱象,派遣差役,借调甲士,对一批粮铺粮行展开查封,这种紧张局势,在最短的时间内,于荆北诸郡治下交替形成。 如果说当初曹昂派遣黄忠、王威等将统率本部,赶赴荆北各地去进剿宗贼势力,这是针对城外势力展开的震慑。 那么这次的行动,就是针对城内势力展开的。 关键是不管是前者,亦或是后者,随着一批批群体被清剿,被逮捕,都将会指向一处区域,那就是他们各自名下的庄园!! 既然想解决问题,就必须要找到根才行。 占地规模不一,所藏人口不一的庄园,就成了双方博弈下的旋涡,跟各阶级诸阶层的群体比起来,曹昂是需要考虑整体安稳。 但是曹昂却有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他输得起啊。 真要是一些城池生乱了,还有很多城池是没有问题的。 可被曹昂瞄上的那些群体就不一样了。 一旦他们的罪名被安上,曹昂麾下节制的诸军各部,就会尊奉曹昂颁发的军令,对他们的庄园展开猛攻。 一连十余日,荆北诸郡治下动荡。 “公子,子初公求见。” 州牧府。 正堂。 典满披甲挎刀,低首走进正堂,对倚着凭几,正接受大桥按摩的曹昂禀道,而在一旁呢,小桥正弹奏着古琴。 这状态好不快活。 “不见。” 闭目养神的曹昂,中气十足道:“我都染疾了,病重在榻,哪里还有精力去处置军政啊。” 典满嘴角抽动起来。 这十几日荆北诸郡是局势动荡,各地太守及各地驻防将军动作频频,在诸城抓人的抓人,杀人的杀人,在诸城外还捣毁一批庄园,这叫襄阳成了众矢之的。 关键是出现这种事,还叫很多人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利益。 被抓的,被杀的,无一例外都跟各地肆虐宗贼有牵连,有勾结,意在扰乱荆州秩序,动摇荆州安稳。 这罪名安的,你找谁说理去。 “大桥啊,使点劲儿。” 在典满思虑之际,曹昂却缓缓睁开眼眸,笑着对大桥说道“我这腰啊太酸了。” “是。” 见曹昂动手动脚的,大桥玉颊微红起来。 这段时日曹昂也没有闲着啊。 身边的女人要滋养吧,总不能叫她们独守空房吧? 这多不地道了。 听到这话的典满,哪里还敢多待啊,干脆利落的退出了正堂,而在正堂外站着的许仪、曹彰、夏侯楙几人立时围了上来。 “咋说?” 曹彰看着典满询问道:“刘巴他们聚在将军府外,这事儿可不小啊,大兄说见不见他们?” “是啊。” 夏侯楙紧随其后道:“这次的态势明显不一样,肯定是有些人找刘巴他们了,刘巴他们也是被架着来的。” “公子说不见。” 看着二人,典满表情复杂道。 “没了?” “就这?” 还等着典满说下去的二人,见典满迟迟不言,无不皱眉看向典满。 “没了,就这。” 典满嘴角抽动道。 一想到适才听到的种种,典满就有些不知该怎样说。 这父子俩咋一个脾性啊。 连带着,典满看曹彰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你瞅我干啥?” 不明所以的曹彰,见典满如此看自己,不由皱眉道:“这事要解决啊,总不能就这样啊,不行,我去见大兄……” “彰公子,您还是别去了。” 见曹彰如此,典满忙上前拦着,“公子有大事要忙,不见任何人,您还是做好份内事就行。” “你说的轻巧。” 曹彰瞪眼道:“要不你去接待他们去。” “是啊。” 夏侯楙紧随其后道:“你们跟我们换换,我等给大兄宿卫值守,你们去接待那些要见大兄的人。” “呵呵,两位公子真会说笑。” 典满笑道:“末将这嘴笨,除了会值守宿卫,别的也不会,要不……” “你别捎带我啊。” 一直沉默的许仪,此刻瞪眼道:“俺也一样。” 曹彰:“……” 夏侯楙:“……” 这段时日最遭罪的,最煎熬的不是别人,正是曹彰、夏侯楙他们,因为曹昂对外宣称病重,有人想见曹昂,都是他们负责接见的,这可叫他们憋屈坏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第318章 利益置换诸族安,曹昂离荆赴江淮 自黄巾之乱爆发以来,就处在超然境遇的荆州,在曹昂的统治下,经历了一次极惨痛的打击。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贾诩、阎象、娄圭见到曹昂时,无不是抬手作揖行礼,而这次见面,是曹昂在江陵得知荆豫两州所出状况,决意叫贾诩他们解决此事后的一个月。 这一个月,对征东将军府,对荆州州牧府,对荆北诸郡,对襄阳城而言,都可谓是波澜壮阔的一段时期。 因为抓疯了,也杀疯了。 起初出面解决的是各郡太守府,各县县衙,对恶意哄抬粮价的群体展开逮捕,以此想平息这场闹剧。 但有些人却不服。 特别是曹昂对外宣称病了。 这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想做些什么倒逼曹昂露面,给个解释,所以一些地方开始生乱,甚至宗贼规模也增多了。 这就叫襄阳将军甘宁、南郡将军于禁、江夏将军乐进等将校忍不了了。 他们可不像襄阳太守胡济、建平太守郝普、宜都太守庞山民、南太守鲁肃、江夏太守袁涣那样好说话。 反抗的,闹事的,挑唆的,一律派兵展开镇压。 如今曹军在荆州的根基,可跟当初刚入主襄阳城时不一样了,荆州各地驻防都基本划分清楚了。 而甘宁、于禁、乐进这帮驻防将军动了,连带着黄忠、王威、陈到、太史慈这帮进剿宗贼的武将更是杀疯了。 一批批对曹昂有不满,有排斥的群体,包括跳在表面的宗贼势力全给干掉了,这就发生在过去一个月时间内。 原本按曹昂所想,进剿荆北各地宗贼势力,可以慢慢的推进,无需急着一鼓作气全给干掉了。 把他们都给干掉了,新卒拿什么来练胆呢? 可偏偏就发生这档子事,这导致一切都变了味儿。 “斩获还是颇丰啊。” 撩袍坐下的曹昂,拿起那封公函,认真翻阅起来,“仅是划归军屯的田亩,就有十几万亩啊,看起来各部所立战功都不小嘛。” 曹昂的话,让贾诩、阎象、娄圭露出各异神情。 这次针对哄抬粮价而展开的行动,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事态的发展,跟他们预想的存在较大偏差。 简单一句话来概述,是荆北诸郡众县治下,有一批二流、末流的大族,还有一批地方豪强被搞死了,关键是这批大族与豪强,无一例外都跟被剿宗贼势力挂上号了,这使得他们的土地、钱粮、人口等累世积攒的全被查抄了。 曹昂提到划归军屯的田亩有十几万亩,但却没有提被划到各郡县治下的官田,民屯,这规模是更多的。 至于查抄的钱粮,超过六成被运抵襄阳一带,余下那些则分给各郡太守府,各地驻防将军府了。 这一搞,叫征东将军府不缺钱粮了。 你说找谁说理去。 关键是在过去动荡的一个月内,有数以十万计的被藏匿人口,还有被宗贼裹挟的流民,以及躲避官府统治的流民,被荆北诸郡众县收容安置,眼下这编户造册啊,仍在加班加点的进行着。 仅是从这批人口中,诸郡众县按征东将军府所令,便初筛出上万众工匠,他们及家眷被分流到各处军屯安置了。 而这股风潮,如果不是曹昂出面叫停,只怕甘宁、于禁、乐进这帮统兵将校,一个个还会继续贯彻征东将军府先前所下军令。 “走吧,去见见他们。” 看完种种的曹昂,将那份公函丢下,撩袍起身道:“既然荆北诸郡众县都安稳了,那今后就要保持才行,毕竟这份安稳是来之不易的。” “喏!” 贾诩、阎象、娄圭纷纷作揖应道。 但几人却生出各异思绪。 这安稳确实来之不易,毕竟不知有多少人的脑袋被砍,仅是这些,就叫曹昂的骂名,在荆北诸郡众县出现了。 奈何曹昂根本就不在意。 “阎君,过几日向豫州拨一部分钱粮。” 前去正堂之际,曹昂对阎象说道:“满君那边的压力不小,征东将军府这边要分担一部分。” “喏。” 阎象当即作揖道。 相较于荆州展开的清洗,豫州这边的情况就复杂多了,对应的意见急递许都后,想看曹操是什么态度。 但是吧,曹操却没有表态,仅是给满宠来了句,豫州事豫州治,而这句话,曹昂还是通过满宠才得知的。 这态度就明朗了。 曹操不希望豫州生乱,但是豫州秩序还要好,这也间接影响到荆州这边,采取如此强硬的措施。 以至豫州这边呢,依旧保持既定的郡贼进剿,而满宠则在汝南、陈国等地,兴起了几桩大案,逮捕了一批群体,与此同时荆州发生的种种,持续不断的传到豫州去,这让豫州的秩序逐步安稳下来。 但曹昂却知道一点,在看不到的地方啊,博弈与试探,乃至是对抗,一直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可曹操既然定调了,那曹昂就不好多说别的。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在道道行礼声下,思绪万千的曹昂收敛心神,走进正堂的那刹,看到聚于堂内的众人,曹昂看到了惧怕,疏离,敬畏……这跟先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今日受邀前来州牧府的,无一例外都是大族,为首的依旧是蔡蒯等族,只是这些宗族的代表不再是蔡瑁、蒯越他们了,毕竟这些人今下都在许都为官呢,而且曹昂也知这些人肯定知晓了荆北诸郡发生的事。 但知道了又如何? 能改变什么? 一批跟他们或有姻亲,或有合作的家族,甚至是他们的附庸,这其中就包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宗贼势力,在过去一个月间被干掉了。 这表现出的狠辣与果决,很显然的超出很多人的预料。 直到这一时期,很多人才明白一点,荆州之主曹昂,跟过去的刘表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在过去,很多人都觉得曹昂想掌控好荆州,必须要依托他们才行,这在该时代是最主流的思潮。 可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却预判错了一件事。 即曹昂掌控的,可不止荆州一地,此外还有豫州、扬州、徐州之地,而在曹昂更上一层次的曹操,还掌控住兖州、司隶校尉部等核心所在,更掌控着以天子为首的汉室中枢,这使得曹氏天然就占据着大义。 哪怕在这过程中,有一些地方出现动荡,甚至有一些人反对,那曹氏父子能用各种手段来处置。 最为关键的是曹昂在南阳,在伐荆,先后颁布的唯才是举令,曹操在许都也颁布了一次,这使得大批人被提拔,被启用。 处在的层次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与高度就不一样。 先后夺占宛荆淮徐等地的红利,第一波集中红利,开始被曹氏吃到嘴里了,那就是固然有人仍反对,仍排斥,可却有更多的人开始涌向曹氏,这占据的主动与优势,能够破除掉很多掣肘与枷锁。 “今日邀诸君过来,不为别的。”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表情自若道:“就是想要聊聊荆州诸业的发展,毕竟荆州有今日之安稳来之不易,但荆州想要繁荣仅靠农耕是不够的,诸如粮、布、药、桐油、油、炭等各项所需,荆州各地乃至荆州之外的需求还是极大的。” “除此以外,隶属于征东将军府的造纸、印刷、造船等领域,针对于民用方面的需求也是极大的。” “所以啊,为了确保荆州境内的繁荣,昂打算将这些行当,对内对外的专卖权进行拍卖,以一定的期限仅允许对应竞拍所得的人来专卖。” 曹昂此言一出,叫堂内众人露出各异思绪。 堂内也变得嘈杂起来。 特别是不少人听到造纸、印刷等,曹昂居然要拿出来进行拍卖,那一个个的表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别看改良的造纸、印刷出现的时日短,满打满算不过两载有余,但是军器局搞出的纸张,还有各类书籍,早就风靡许都、豫州、荆州等地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朝更远的地域传播。 在廉价却笨重的竹简、木简,与昂贵却轻便的绢帛间,出现了完美的替代品纸张,这对有家底的群体来讲是极具诱惑的。 毕竟名下有不少田产的,都必然会有族学,而在这其中,还有一部分珍藏着大量的典籍书籍,想要培养族中子弟,叫珍藏的典籍书籍不出现任何意外,纸张的需求,必将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扩大。 “到底还是公子啊。” 阎象在看到此幕时,不由有些感慨,对身旁的贾诩低声道:“拿出这些,来跟诸族进行置换,不仅能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叫荆州各地秩序真正安稳,还能借此机会,再聚拢一批钱粮,以助力征东将军府推行的诸策。” “是啊。” 贾诩有些唏嘘道:“即便在他们之中,有一些人不愿意合作,甚至不愿低头,但只要有人做了,那他们就抱不了团。” “毕竟甘兴霸、于文则、乐文谦他们先前杀出来的凶威,已经叫很多人都吓破了胆,除非有特别大的变故,否则他们是不敢轻易撕破脸的。” 贾诩、阎象的对话,道明了今下荆州的形势。 那就是曹昂把规矩立下来了。 谁要是想在荆州好好的,就按着既定的规矩来,这样大家都遵循规矩办事,对谁都不会有坏处。 但要是谁还想着突破规矩,那过去被杀的人就是前车之鉴。 乱世之下,谦逊是要有,但却不能谦逊过头了。 这会叫很多人觉得你好欺负,好拿捏。 这次邀请在荆诸族齐聚州牧府,就是叫他们被狠狠打一巴掌后,曹昂递上几颗甜枣给他们, 毕竟治理地方,你不可能总动用军队,这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既然威立下了,那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推进即可。 这场名曰安抚也好,利益置换也罢的行动,按着曹昂预想的在倾斜,而后续的竞拍,曹昂却没有亲自去抓,而是交给了贾穆。 至于曹昂,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公子一定要去江淮吗?” 在数日后。 州牧府。 贾诩眉头微皱,看着面露笑意的曹昂,“今下荆州时局虽稳,但是还有很多事要解决,此外豫州方面,荆南方面,都需要公子来兼顾到,此等态势下,公子离开荆州前去江淮,这……” “这不是有老师在嘛。” 曹昂保持笑意道:“江淮我是一定要去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将前去一趟徐州,毕竟有些人是要见见的。” “再者言,刘备所部盘踞在广陵一带,仅是靠案牍传送,不足以叫我对这一带的形势有更好的了解,更别提隔着长江,还有个闹腾的孙策。” “说起来,老师执掌的潜龙计划推行的很有效嘛,一批挑选的将校及将士渗透到江东去,他们之中有一些都站稳脚跟了。” “可是。” 贾诩皱眉。 “老师,没有什么可是的。” 曹昂开口道:“在我离荆的这段时日,会由子文他们领一队天策卫,在荆州诸郡各县展开巡视,以混淆一些人的视线。” “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四个月,我就会赶回荆州的。” “而在此期间,征东将军府各司其职即可,对他们,昂是信任的,而这块印,就暂由老师来执掌吧。” 讲到这里,曹昂拿出那块征东将军的印,递到了贾诩的跟前。 看到曹昂递来的那块印时,贾诩的内心复杂至极,这是对他绝对的信赖,如果荆州等地出现任何状况,那他便可凭借此印调动一切力量。 可越是这样,贾诩就越是不能轻易决断。 “老师,如果江淮、徐州不去的话,那就不可能知晓真实的情况,毕竟两地距荆州太远了,哪怕有长江相连。” 见贾诩如此,曹昂正色道:“如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话,后续真要与袁绍交战,或者与其他势力交战,老师觉得我能应对这些变数吗?” “还请公子尽快赶回。” 听到这话,贾诩接过那块印,随即郑重一拜道。 “放心吧老师。” 曹昂微微一笑道。 第319章 君臣密谋诛曹操,董车骑洞察人心 前去江淮、徐州一带巡察,是曹昂考虑了很久的事,不为别的,就为两个人与多股势力,曹昂也必须抽身去一趟。 两个人分别是扬州刺史丁斐,徐州刺史夏侯惇。 多股势力则是袁谭、刘备、孙策所部。 汉末这一时期的复杂,不是一部部史料就能记载清楚的,有太多的事,需要花时间,耗精力去梳理与解决的。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发生在眼前的事。 荆豫两州哄抬粮价下,所采取的截然不同的措施。 曹昂敢动兵在荆北诸郡众县逮捕一批,处决一批,将他们的家产查抄,除了是想给荆州诸族立威以外,就是笃定没有波及到的群体,不敢轻易展开成规模的反叛。 事实上曹昂猜准了。 排外的对应,在曹昂看来就是守旧。 而守旧,就代表会有绥靖思潮。 从一开始,曹昂就吃准了荆州诸族的想法。 更别提荆州还没有一统呢,荆南仍处在张羡的掌控下,虽说荆北、荆南依旧保持着对峙关系,可彼此间怨气最大的,不是张羡跟曹昂,而是以张羡为首的荆南诸族vs以蔡蒯为首的荆北诸族。 所以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论。 但要是荆北发生的事,曹昂不考虑其他在豫州搞一下,不用想,许都会生乱,豫州会群起而反,甚至闹不好,还将动摇曹氏的基本盘,即汝颍一系,谯沛一系,毕竟这两股势力同样在豫州境内。 这跟当初讨袁不一样。 讨袁的时候,曹昂在豫州所辖汝南郡,鼓捣出众多的事出来,让一批宗族被干掉,这是属于公事。 袁术僭越称帝,这是要掀摊子啊。 即便有一些人对曹昂所为有不满,有排斥,有顾虑,有担忧,但他们却只能藏在心里不提。 毕竟要是灭不了袁术,那汉室的脸面就真被踩到地上了,届时其他诸侯势力敢有效仿的,这牌局就玩不下去了。 可如今的豫州成腹地了,没有任何战乱的威胁,固然说治下有些混乱或不定吧,但没必要玩那么狠吧。 动兵,这性质就变了。 一旦曹昂真这样做, 豫州所辖诸郡众县籍的名士大儒,还有那帮为官的,必然会展开反扑的。 不要怀疑宗族势力的反抗。 曹操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杀了兖州籍名士边让,让兖州诸族或反抗,或观望,或推波助澜,继而导致兖州之乱的发生,险些叫曹操所部倾覆掉。 这种事危害太大了。 但也通过这一点,也不难看出南北的差距,更能瞧出如今的汉室,真正的核心地带是在何处的。 适合北方的,不一定适合南方。 适合南方的,不一定适合北方。 所以在有效震慑住荆北诸郡后,曹昂必须要抓紧时间动身,前去江淮与徐州之地,去笼络一批群体,去明确一些决策,去调整一些部署,以确保他所节制的地域,是处在整体安稳状态的。 享有特权的群体是杀不完的,也不可能任由你去杀,曹昂要真这样做,别说曹氏势力怎样,他那占据大义的继承者身份,即便曹操同意,那也绝无可能保住,因为曹昂做的事情背叛了主流思潮。 这就是现实。 尽管很残酷吧。 …… 为了前去江淮、徐州一带巡察,曹昂明确了众多部署与决断,以确保他在秘密离荆期间,征东将军府也好,荆州也罢,不会出现任何状况。 而在同一时期下。 许都。 汉宫。 “曹操之子在荆何其暴虐,滥杀忠士,朕每每想到这些都寝食难安啊。”一处宫殿内,刘协表情复杂,盯着跪地行礼的董承。 “而曹操呢,在几次朝会上,对朕颇为无礼,行事跋扈,长此以往的话,汉室究竟是谁的汉室?” “臣无能!让陛下经受此等折辱。” 董承闻言,立时便道:“还请陛下严惩臣……” 听着董承所言,刘协没有说话。 他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按董承所讲来办。 毕竟今下的曹氏父子,在许都,在地方都表现的太强势了,更叫刘协没有想到的是曹操在短短数载内,就先后征服了南阳、江淮、徐州、荆州等地,这麾下势力隐隐已经超过了袁绍。 对于刘协而言,他无法接受底下的人,将他的权力悉数架空,成为中看不中用的傀儡,这不是他想要的。 “陛下,今下诛杀国贼曹操,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啊。”而在刘协思虑之际,董承却话锋一转道。 “只要曹操得以伏诛,陛下便可在许都一呼百应,到时有满朝文武相助,定能确保兖、豫等地安稳,一旦形成此势,陛下便可遣使北上勒令袁绍休兵,期间再设法除掉一批曹操的死忠派,大封一批文武,陛下即可派遣大将征伐荆州等地,若曹贼之子得诛,则天下必可安稳啊!!” “可曹昂极难对付啊,更别提是曹操了。” 刘协听后,表情复杂的看向董承道。 长期处在曹操的威压下,尤其是动辄就得知一些地域,被曹操领兵征服平定,这让刘协的内心很矛盾。 一方面想要除掉曹操掌权。 一方面又很忌惮畏惧曹操。 在这种思想下,也让刘协瞻前顾后,既要又要。 “其实不难。” 董承听后,立时道:“今下曹贼为袁绍而忧心忡忡,甚至还调大批心腹离开许都及豫兖之地,以奔赴到司隶校尉部、徐州等地去。” “这就给除掉曹贼创造了先机。” “更别提在许都,还有吕奉先这等当世猛将,一旦能将曹贼除掉,陛下重夺大权,则可许以高官厚禄,届时便可叫吕奉先归心!” 听着董承所言,刘协的眉头舒展开一些。 对吕布之勇,刘协是清楚的。 尽管说当初在长安时,刘协是很排斥吕布的,但是吧,今下若是能将曹操除掉,继而让他重掌大权,他不介意启用吕布。 只要能重掌大权,那一切都还有可能。 可要是一直被曹操压制着,那一切都无力回天了。 今下这汉宫啊,多数甲士都是效忠于曹操的,而非是效忠于他的,更别提汉宫里的宦官了,有不少都暗中投效曹操了。 这种被时刻监视着的感觉,快叫刘协抓狂了,连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都要考虑会带来什么影响,这皇帝做的实在太憋屈了!! “国丈,诛杀国贼一事,就拜托你了。” 想到这些的刘协,解下腰间玉带,表情郑重的看向董承,而董承听到这些,强压心头激动,低着脑袋朝御前走去,这期间,董承还不忘朝殿外看去。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 接过玉带的董承,忙将其揣进怀里,随即便朝刘协作揖一礼。 “嗯。” 刘协点点头。 说起来,从刘协被迎奉到许后,并颁诰天下定都于许,他就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怎样将曹操给除掉。 只要曹操能被除掉,那曹操所部就群龙无首了,到时以天子之名或拉拢,或册封,或打压,即刻将曹操所部掌控在手。 毕竟当初在长安时,就是这样把董卓给干掉的。 虽说那一次最终失败了,但在刘协的心里,早已想好为何会失败,所以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定不会重蹈覆辙的。 但是吧。 这种念头有归有,可刘协却没敢轻易去做。 机会太小了,做了,万一叫曹操生出察觉到,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可这一等,等到了南阳被收复,等到了江淮被收复,等到了荆州被收复,等到了徐州被收复,按理说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对刘协而言,他却怎样都高兴不起来,相反却感到深深的绝望。 如果再不设法除掉曹操,那汉室中兴就再无可能了,那他的命运多半是不好的。 这让刘协想到被毒杀的刘辩。 他的哥哥。 ‘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坐着的刘协,看着董承离去的背影,内心是很复杂的,有忐忑,有激动,有期许,只是结果究竟怎样,这需要做了再说。 离去的董承,这一路没有停歇,干脆利落的回到车骑将军府。 作为国丈,当初一路追随天子,在汉室老臣中威望不低,董承就做了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此事是得到曹操默许的。 毕竟要跟袁绍展开交战,有些人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更别提当初曹昂就任荆州牧,迁征东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这影响还是极大的。 即便是到曹操这个位置,在面对一些事时,他也不能全凭个人意愿来,他必须要兼顾种种才行。 无他。 因为曹操麾下也是很复杂的。 “将军!!” “君侯!!” 而当董承赶回府,来到他的书房,在此等候多时的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警惕之下见来人是董承,无不上前作揖道。 “成了!!” 见到二人后,董承强压激动,开口道:“陛下已经允准了此事。” 种辑、吴硕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激动的神色。 有了天子的允准,那他们做的事情,就具备大义了。 “将军,那接下来我等该怎样办?” 吴硕难掩激动道:“今下受袁绍的威迫,曹操可谓是动作频频,诸如夏侯惇、夏侯渊、曹仁这等死忠皆远离许都,此外还有一批文武调离别处。” “不仅是这样。” 种辑紧随其后道:“围绕许都所屯兵马,有不少都抽调去别处了,而在现有的兵马中,有不少还是原属陈王宠的部众。” “只要我等能寻得好时机,那定然能一举诛杀曹贼,到时让陈王宠出面,还有我等笼络的兵马,必然能……” “此事不急。” 可种辑的话还没讲完,却被董承伸手打断。 这叫二人露出惊疑之色。 这还不急啊。 机会难得啊! “在此事发动以前,必须要叫陈王宠有明确的态度才行。”在二人注视下,董承从怀里掏出那份衣带诏。 “先前某还有些担忧,怕无法叫陈王宠拉拢过来,但是现在有了这份衣带诏,某有十足的把握了。” “不止是这样,某觉得吕奉先也该拉拢一下,毕竟有此人相助的话,那功成的可能会更大一些,你们觉得呢?” 种辑、吴硕听到此言,无不惊愕的看向董承所持衣带诏。 他们知道天子允准了,但却没有想到还给董承这份诏书,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必须要好好筹谋一下。 “将军,真要是这样的话,辑倒是觉得有一人亦可拉拢。” 想到这里,种辑上前作揖道。 “谁?” 董承眉头微挑道。 “偏将军王服!” 种辑掷地有声道:“此人与曹操有仇,当初……” 听到这话的董承,没有注意到别的,就注意到与曹操有仇了,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此人的确是能考虑的。 毕竟密谋诛杀曹操一事,牵扯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能够多一点兵马的话,这功成的可能就会高不少。 对董承而言,如果他能将曹操诛杀,帮助天子重夺权柄,那他凭借此功,还有其国丈的身份,今后必然能在朝掌握大权。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空有一个车骑将军的名号,却没有任何实权与兵权,比不过曹操他忍了,但是曹昂算什么? 一个连妻都没娶的家伙,凭什么能得此重权? 在不知不觉间,因为曹昂的缘故,已经使得一些事悄然发生改变,别的不说,就单单在许都这一带,尽管曹昂不在许都,但关于其的舆情却不少。 当然,更多的是不好的。 毕竟曹昂干的事情,在一些人眼里是离经叛道的,奈何曹昂做这些事时,所处的境遇与时机都太特殊了,以至于有人不满归不满,但却不好多说别的。 权力这东西,你多占一点,那就会叫别人少得一点,可对于很多人来讲,他们掌握住了权力,是不愿轻易丢手的,毕竟权带来的好处太多了,这也是为什么有数不清的人,想前仆后继的涌进来。 只是有些事啊,不是想想就能办到的,毕竟这世上的人心太复杂了…… 第320章 意气风发曹孟德,效荆州清剿诸贼 “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司空府正堂回荡。 倚着凭几的曹操,在荀彧、郭嘉等人注视下,一甩袍袖,向前探身而起,眉宇间的喜悦不加遮掩。 “荀令君,真乃今世张良啊!!” 曹操手举公函,看向荀彧说道:“先举东武亭侯领司隶校尉,后转河东卫伯觎之策,迁司隶校尉部至弘农,再举京兆杜伯侯,这才方使关中一带渐稳啊!!” “不止如此,杜伯侯赴任河东太守,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便除掉了范先、卫固之辈,使河东郡初稳,此君真乃大才啊!!哈哈……” 讲到这里,曹操抚掌大笑起来。 了解曹操的,都能看出曹操这次是真的高兴。 想想也对。 针对于侧翼屏障的构建,这期间还牵扯到稳定关中,提防并州,开源固守等诸多事宜,尽管在这前后,曹操叫夏侯渊就任河内太守,让曹仁镇守河南尹,使钟繇迁治弘农郡,命杜畿改任河东太守,但是这一带的局势,不是说以上这些人去了,有些还统领精锐之师,说改变就改变的。 纷争乱世下,人心不定,这必使地方存有一方豪强,这些群体虽无诸侯之名,却有诸侯之实,毕竟其族在当地皆有浑厚底蕴,他们与祸乱地方的郡贼、宗贼是有本质区别的,因为他们多领有汉室职官,这就变得不一样了。 在时局动荡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是能带来不小影响的。 一句话,曹操在北所面临的压力与挑战,比之在南的曹昂,那完全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的。 除了在许都的汉廷以外,还有着众多的事宜与影响,是曹操必须要考虑的,一旦这期间敢有任何纰漏,那是会让曹操陷入被动下的。 “彧担不起此誉。” 在郭嘉等人注视下,荀彧神情自若,上前作揖道:“彧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 “呵呵~” 曹操摇头笑了起来。 荀彧的性格怎样,他如何会不知呢。 今下河东、河内、河南尹、弘农等地的改变,说是天翻地覆一点都不为过,从过去的根基不牢,到现在的根基渐稳,没有谁比曹操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此前曹操还有种种担忧,甚至动了要领兵赴河内的念头,除了有想灭掉眭固的想法,还有想震慑这一带的念头。 毕竟这一带太重要了。 重要到如果不能安稳,今后真要与袁绍展开交战,那么曹操就不能集中兵力,去对抗袁绍大军了。 袁绍雄踞河北四州,这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尽管在此之前,江淮、徐州、荆州等地多被己部所获,且曹操将上述之地,交由曹昂节制,但在曹操的心底,从没有小觑过袁绍。 无他。 仅是冀州一地,就使袁绍的底蕴深不见底!! 这可是历经纷争与动荡下,持续安稳最长的地域,哪怕在袁绍所辖势力中,还有黑山军这股势力,可曹操却明白一点,这对袁绍的威胁太小了。 如果公孙瓒所部还在,或许能起到制衡作用,但偏偏公孙瓒已然死了,这就容不得曹操不多想了。 “恭喜明公,贺喜明公!” 而在此等态势下,郭嘉笑着上前,对曹操作揖拜道:“杜畿除河东之患,妙才趁势扫眭固之叛,而钟繇、卫觊坐守弘农以镇各方,更别提子孝领军安河南尹,依今下之局来看,许都以西时局已稳!!” “恭喜明公!” “贺喜明公!” 在郭嘉之后,荀攸等人纷纷作揖道。 许都以西的谋划与布局,能够呈现今日之势,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他们更知曹操心中所想,所以他们才会讲这些话。 要知道为了上述种种,先前在襄阳的长公子,是将荆北、豫州发生的事,派人送抵许都叫曹操定夺的。 荆北这边,自有长公子负责。 但豫州这边,出于种种考虑,却没有做太过激之举。 这就是在解决更危急之事。 “荀令君之功,某定会向天子如实奏表的。”趁着这股风向,曹操微微一笑道:“若无荀令君,则大局断不会如此对我军有利啊,哈哈!!” “明公所言甚善。” 郭嘉心领神会,再度说道:“除了河东等地之变外,对于我军而言,还有一件大事,是必须要强调的,那就是兖州诸族释善之举啊。” 荀彧的眉头微蹙起来。 他不喜这种感觉,在荀彧看来,当今乱世纷争下,能够匡扶汉室,确保社稷不乱者,唯曹操可行。 也正是这点,使得不管遭遇何等境遇,面临何种凶险,荀彧都用平身所学,来帮助曹操渡过危机。 当然了。 荀彧也做了一些事,以确保荀氏能够安稳。 说起来,汝颍一派没有领头的,至少荀彧从不认这个,但现实是汝颍一派,若无荀彧投效曹操的话,根本就凝聚不起来。 而汝颍一派更准确的说辞,其实是颍川一系,在这个圈层中的很多人,那都是荀彧举荐的。 当然他们能得到重用,的确是自身都具有才华与能力。 站在曹昂的角度,曹氏最强的两股群体,荀彧是汝颍一派的代表,而另一支谯沛一派,其实真正的代表是曹操,其次是夏侯惇,只不过对于这些,没有人去过多提及,所以就一直没有突显出来。 但是曹昂却也清楚一点,随着以曹操为首的曹氏势力扩张,有一些麻烦就会突显出来,为了能减轻这些麻烦而造成的动荡与影响,所以曹昂才会选择在外,以凝聚起以他为首的新群体。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能起到制衡各派的作用。 曹昂相信曹操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叫他节制四州军政。 书归正传。 “奉孝说的没错。” 曹操点头道:“若只是许都以西安稳,这对我军或许有利,但这不代表局势就真正安稳了,兖州诸族的态度改变,荀令君是有大功的。” 能让曹操如此高兴,断不是因为一件事所致。 “彧断不敢领此功。” 在此等态势下,荀彧却上前道:“别的不说,就说兖州之变,彧以为此功当为公子所领。” 此言一出,叫郭嘉、荀攸等人露出各异神情。 荀彧这话,讲的没毛病。 曹操与兖州的隔阂,是因杀了边让所致,但真正让这隔阂加剧的,一个是陈宫,一个是张邈。 只是张邈死了,虽说是被其部下所杀,但却与曹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恰恰是这样吧,也使得曹操虽平息了兖州之乱,但是自那以后,与兖州诸族的关系很微妙。 而在此前的伐徐之战中,若无曹昂相劝,甚至还派曹彰亲赴徐州,只怕曹操多半是要杀了陈宫的。 可真要那样,有些事恐难以挽回了。 陈宫不死,则困局可破。 “那竖子,有甚的功劳!” 在荀彧话音刚落,众人思绪各异之际,曹操却冷哼一声道:“不过是动动嘴罢了,若这也算是功劳,那这功劳未免太不值钱了!!” 曹操的话,让一些人表情微变。 如郭嘉,此刻露出几分无奈。 明明很在意,很骄傲,可偏偏在很多时候,却表露出这样。 这对父子的相处,郭嘉有时是真接受不了,但也表示理解。 毕竟这对父子的地位与权势,在今下这种大局下,实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有很多人想算计他们。 知晓这些的,何止是郭嘉。 荀彧他们也都清楚。 所以在曹操讲了这话后,一行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堂内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有件事,某觉得该做了。” 而见众人这般,曹操却没有多讲别的,而是话锋一转道:“豫州此前出现的事,某以为要抓紧整饬了,甚至是兖州、徐州之地,也要跟着做一些事。” “虽说那竖子,嘴皮子很厉害,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在一些事上,其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随着河东、河内一带的局势暂稳,兖州困局的纾解,加之此前在徐州的调整与安排,这使得曹袁所接壤之地,曹操所占据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而更需一提的,是伴随着曹昂节制的地域增多,在过去,被曹操派到各处屯驻的精锐,其实有一批被释放了出来。 曹操麾下的精锐从来都不少。 只是在过去,所辖势力处在四战之地下,这使得曹操能调动的机动精锐不多,所以这也使得很多仗,需要曹操亲自领军才行,因为输不起,也败不起。 可如今呢? 这种境遇已然扭转了。 这带来的改变,看似是悄无声息的,实则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明公的意思,是效仿荆州进剿宗贼之举,对豫州、兖州、徐州等地展开一次大规模的清剿?” 在曹操话音落下时,荀攸想了想,还是上前道。 “知我者,公达也。” 曹操微微一笑道:“在过去,因为种种缘由所致吧,使得我军对所辖治下,一些凝聚的势力进剿不严,这也导致地方频有骚乱出现。” 在讲这些时,曹操表情严肃起来。 “这造成的影响有多大,诸君也都清楚。” 曹操继续道:“过去怎样,某不想再提,可现在却不能不提,毕竟袁绍在河北是虎视眈眈,在此之前,冀州等地可谓是动作频频。” “这一战,多半是避免不了。” “必然是这样,那就必须要在大战爆发前,把一切隐患全都给扫平才行!!” 改变总是在不经意间。 其实在曹操的心里,对于地方上的一些郡贼、余孽势力,表现得并不在意,毕竟其有更重要的事办。 但是吧。 从曹昂领南阳太守以来,就一直对进剿地方匪寇势力,甚至趁此机会,打击与除掉一批宗族势力,这前后带来的变化有多大,曹操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关键是什么? 是除掉一批冥顽不灵的宗族群体,即便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吧,但偏偏他们也不好发作或反扑。 毕竟大义掌在手呢。 这就让曹操动心思了。 先前河东等地局势不稳,所以对于豫州发生的种种,曹操是暂时压制住怒了,可现在明显不一样了,这让曹操觉得有些事可以做了。 “明公,此事嘉以为可行。” 郭嘉抬手作揖道:“借着此次进剿,除了能消除掉各地隐患,还能趁此机会,为我军积攒一批钱粮。” “而更关键的一点,是趁着此次清剿郡贼、余孽等部势力,可让我军所募新卒磨砺一番。” “真要与袁绍展开大战,我军能出动的兵马多些,那是能占据优势的。” “善!!” 而在郭嘉话音刚落,荀彧紧随其后道:“如若是这样,彧觉得可让徐晃、张辽、高顺等将亦参与其中。” 到底是荀文若啊。 曹操在听到荀彧所讲,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其提到的这些人,恰是曹操所想的,毕竟他们多是新投到己部麾下的,尽管曹操知晓他们的能力,但想要重用他们,必须要有战功才行。 或许清剿郡贼、余孽势力,这算不得什么大战功吧。 但只要他们的表现,通过了曹操的考验,这就算向前迈了一大步。 正如张绣一样,自离开宛县,被曹操派去济阴郡一带,其所做的种种,那都在曹操的注意下,也恰是这样,使得张绣在曹军中的地位,一直在不断地提升。 既是投效,就要有投效的态度才行。 曹操愿意重用人,可前提是要有态度。 “既如此,那此事就由诸君谋划吧。” 想到这里,曹操收敛心神,看向荀彧等人道。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作为曹操信赖与倚重的谋士天团,或许他们的想法不一,做派不一,处事不一,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却能保持惊人的一致,也恰是这样,才能使得曹操在面对任何风险时,都没有丝毫的惧怕。 针对这一决意,曹操甚至都不用过多分神,有荀彧他们负责,那肯定是能将此事办好的,倘若连这些都办不好,那跟袁绍一战干脆也别打了,直接投降算了。 第321章 巢湖兴屯初见效,众望所归曹子修 一方势力的底蕴凝聚,不是靠几人就能办成的,尤其是处于纷争乱世下,周边存有一应强敌,这需要有领跑者与核心群体,带动着众多的群体在各个领域都能迸发出光芒,勠力同心下埋头苦干,将所部势力所存短板与缺陷逐一解决,这期间可能还伴随有动荡与战争,可想要在乱世纷争下称霸,这就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今下的曹氏正处于此等态势下,曹操坐镇许都总揽全局下,着重发力在北诸多事宜,以为曹袁之争谋得主动,而曹昂坐镇襄阳兼顾全局下,着重发力在南诸多事宜,使曹氏势力根基浑厚,以为曹袁之争获取优势。 紧密围绕一北一南并行发展的总体战略,凝聚于曹氏所部的文武,听命于曹操或曹昂的调遣与安排,做着他们应去做的事,以积极态势解决所临各项难关与挑战,而在这期间态度消极者或图谋不轨者会被无情淘汰! 相较于许都的暗潮汹涌,江淮一带的形势就要好很多。 扬州,九江郡。 合肥治下。 “想要确保地方秩序安稳,除了靠强军屯驻镇守外,剩下的就是解决吃的问题,毕竟民以食为天。” 巢湖军屯所在。 身穿儒袍的曹昂,置身于一片绿荫下,手里攥着一团泥土,眉宇间带有感慨道:“在此等大背景下,军屯所起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一旦军屯真正开始发威,伴随着亩产的不断提升,我军所控诸地必将安稳牢靠!” “公子说的没错。” 身旁所站九江将军李整,在道道注视下微微低首道:“尊奉征东将军府所令,九江将军府必将在今后数载,大力耕种巢湖军屯区,与庐江将军府一道开垦芍坡军屯区,务必发挥好军屯的优势与作用。” “有李君此言,吾心甚安啊。” 曹昂露出笑意,伸手轻拍李整肩膀。 李整抱拳行礼。 为了确保军屯发挥作用,在过去这段时日围绕各地军屯展开谋划,征东将军府明确了规模不一的军屯区,像荆州治下的随枣军屯区,云梦军屯区,洪湖军屯区等,像扬州治下的巢湖军屯区,芍坡军屯区,皖西军屯区等,这都是规模较大的存在。 而为了军屯能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形成有效管控,曹昂特设百户所、千户所、诸卫以分级安置,这使得一批因伤致残、年长退伍的立功群体,从征东将军府所辖诸军各部退了下来,以分流到各地去发挥余热。 也正是此等安排与部署,使得曹昂所辖诸军各部的将士,凝聚力进一步提升,不为别的,就为曹昂不仅奖罚分明,死去的人,活着的人都能有效兼顾到,对于底层将士而言,这是难得一遇的明主! 不过对曹昂而言,卫所制被其用军屯的形式顺带搞出,但他却没有搞世袭那一套,所分流安置的一应致残将士,年长将士,固然凭借先前所立战功或军职,获取到对应的军屯卫所军职,但是吧,这种军职是有期限的。 待到军屯达到一定规模,会随着形势的变化,逐步将军屯划归地方管辖,以确保地方秩序的安稳。 拥有一段超出该时代的认知与记忆,使得曹昂对历朝历代的政策优劣,这心底是很清楚怎么回事的。 正如明朝时期的卫所制,不能因为明末的卫所崩坏,贪腐严重就全面否认卫所这一特殊性制度。 该制在战乱时期,在建国初期,所发挥出的作用与影响是极大的,对地方的开发与治理是极有效的。 真要论及不好的,恐就是世袭了。 世袭的确能笼络与安置一批有功之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人口不断激增的大背景下,就会导致该制渐渐玩不下去,因为大量的资源,以一定的速度集中在少数群体手里,使多数群体被压榨,被盘剥。 好在东汉末年的这一时期,与元末明初时期的态势不一样,曹昂可以将卫所制搞出来,但却没必要将世袭搞出来,这同样能起到对应的作用。 而围绕军屯卫所这一特殊机制下,曹昂能够确保军屯的绝对安稳与保密,毕竟在何处泄露秘密了,那是能溯本求源下查到的,继而进行连坐! 因此以曲辕犁为首的先进农耕工具,还有一些别的政策与措施,曹昂可以放心的在军屯区内推行。 这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 而这同样是抗衡宗族庄园经济模式,还有二重君主制的大杀器!!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围绕曹袁之战的推进,曹昂会逐步将军屯卫所推广起来,以有效掌控住大片土地与人口,特别是长江以南的开发,曹昂就打算这样推行,唯有这样,方能在抗衡大族的同时,持续不断的开发江南这片广袤之地,继而为曹氏夯筑坚实基础。 等到曹昂后续离开荆州,必须要回到曹氏核心圈层之际,围绕这片土地的各地军政首脑,必然要得到曹昂的认可,切实能延续好曹昂的政策与方针,如此才能提拔到对应的位置上。 毕竟开发江南,不是努力个三五载,就能见到对应成效的,这需要数十年,甚至更久的周期才行。 也恰恰是这样,前期的蓄势与夯筑显得尤为重要,所以断不能有任何纰漏出现,否则就是功亏一篑! “巢湖军屯的规模,确实要比皖西军屯、彭蠡军屯要大不少,这要是敢维系个数载,巢湖军屯每年所产军屯粮,将会是极其可观的。” “这是自然,巢湖一带平原相连,只要能解决好水患,那优势肯定比其他军屯区要大不少。” “九江将军府的责任重大啊,毕竟巢湖一带水患是很严重的,想要有效解决,就必须要站在更高层次才行,统筹整饬水利……” 而当曹昂、李整相聊之际,聚在身边的一群少年小声议论着,这一路随曹昂顺江而下,这期间经停江夏郡、柴桑、庐江郡、九江郡等地,可谓是叫他们见识到很多。 陈祗、张通、陈化、马良、向宠、周不疑、蒋济、胡质、董恢、诸葛诞、诸葛均、庞林、文岱、文厚、傅佥这帮离及冠还早的才俊璞玉,全都被曹昂一起叫上巡视江淮等地了。 除了这帮子弟以外,以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为首的核心二代子弟,同样也都被叫上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曹昂太清楚其中道理了。 至于说诸葛亮、庞统、徐庶这些人,则被曹昂留在襄阳做各项事宜了,人才的提携与磨砺不能一刀切,要因人而异的进行才行。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曹彰、夏侯楙他们,毕竟曹昂离荆巡视江淮等地,对外是严格保密的,曹昂不希望因为他的离开,导致荆州局势出现任何变动,所以就需要曹彰他们假扮自己来在荆州各地巡视,对此荆州各地太守府及将军府都会配合好的。 “还是太稚嫩了。” 本与李整交谈的曹昂,听到这帮少年郎,甚至是孩童的对话,其心中不由生出感慨。 巢湖军屯区之所以与别的军屯区有较大不同,除了他们提到的这些,还与一件事密不可分。 那就是袁术僭越称帝。 恰恰是此事,使得袁术被灭掉后,凝聚在袁术麾下的一批文武,连同他们的宗族在内,都遭受到沉重打击。 今下的庐江与九江两郡,可是治下宗族群体最少的地域,随着讨袁之战的结束,一批宗族全被迁去南阳了,这使得他们累世积攒的土地,还有这前后藏匿的人口,多数都被曹昂给挤出来了。 这件事是从快从急进行的,所以在这期间难免会出些流血事件,但即便是这样,曹昂还是让留守江淮的文武紧抓此事。 因为一旦过了袁术僭越称帝这个窗口期,那么曹昂敢做这样的事,是会引起大批宗族出身的群体不满与排斥的。 有些事占据大义与不占大义,这成效是完全不同的。 这也是曹昂这般急的原因。 乱世持续下,重要的窗口期不多,如果不能抓住这些窗口期,以有效解决导致动荡的前因,那即便今后一统天下了,也终会给所建势力埋下隐患。 曹昂就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消除掉属于曹氏的隐患,以确保他的种种想法,能够有效在这一时代发挥出作用。 …… 曹昂离荆巡视江淮等地,别看在荆州范围严密封锁,但在江淮等地以小范围传播,这是曹昂有意为之的。 即便该消息后续传回荆州,但那时的他早已踏上返回荆州的路途,或者是干脆已回到襄阳了。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叫荆州以外的文武,还有心向曹氏的群体,能够感受到自己并非只重视荆州,对别的地方也同样重视。 “公子一行怎么还没有抵达?” “是不是公子在巢湖军屯多停留了,所以前去芍坡军屯时就耽搁了?” “不应该啊,刺史府收到消息时,公子已经离开巢湖军屯,北上赶赴芍坡军屯了啊。” “难不成是因为芍坡军屯诸事,公子又召庐江将军许定一行去芍坡了?” “这还真说不准,毕竟公子对军屯是极其重视的。” 在寿春城外,一批聚集的群体中,各种议论声不绝,而站于人群前的扬州刺史丁斐,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看向前方。 “使君,要不要派人去芍坡沿途?”而在此等态势下,长史董厥看了眼左右,低声对丁斐说道。 “不用。” 丁斐表情自若道:“子修此前既派人来,言今日将抵寿春,那就一定会来的。” 长史董厥,司马卓鹰,九江太守韩暨等一行人,在听到自家使君所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但也没有多说别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曹昂领南阳太守,对外颁唯才是举令起,先后投效曹氏的一批批文武,除了有一批被曹昂留在身边,但更多的却被曹昂外放到各地担任要职。 他们在讨袁之战中,伐荆一役中的表现,曹昂全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提拔与重用是不可避免的。 也恰是这样,使得曹昂领军入主襄阳以来,有一批人才是愿辗转来投曹昂麾下的,而非是去曹操麾下。 别看去曹昂这里,看似机遇没有直接到曹操那里大,但实际上却绝非这样的。 说到底在曹昂麾下驱使,只要能做出对应成效与功绩,就能特擢到对应位置,这不像在曹操麾下,还需考虑别的。 而从曹昂领荆州牧,迁征东将军,节制四州军政以来,改变其实在悄无声息间紧密推行着。 这其中就包括地方官制的试行,这在荆州牧府与扬州刺史府同期推行,州牧这一块就不说了,刺史这边,曹昂是做了诸多调整的,在刺史之下置一众属官,以增强刺史权势,形成以州刺史府,治辖诸郡各县的地方秩序! 这是很关键的。 在中枢与郡县之间,必须要有一级官府承上启下,不然造成的问题与麻烦更多,今下所处这一乱世纷争,就与之有着紧密联系。 所以在州刺史下,就有了长史、司马、诸曹掾等职官,改革是循序渐进的,不能把步子迈的太大。 “哒哒哒~” 杂乱且急促的马蹄声,突的从远方响起,这使得热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不少人都翘首看去。 “终于来了!!” 而在人群前的丁斐,当瞧见代表征东将军的旌旗,在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中飘动,丁斐难掩激动的说道。 “诸君!随某前去迎征东将军,荆州牧,冠军侯!!” “喏!!” 伴随着丁斐的喝喊响起,身后一应人群无不作揖应道,而在此等态势下,丁斐一行朝前方缓缓行进。 “终于是赶到了。” 而在前行的队伍中,骑马行进的曹昂,看到前方的寿春城墙,看到乌泱泱的人在朝前行进,那疲惫的面庞露出淡淡笑意,这一路辗转各地巡视可是把曹昂给累坏了,但对曹昂而言,他却是痛并快乐着。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 第322章 江淮之兴看今朝,勠力同心建太平 寿春城,扬州刺史府。 “舅父请~” 正堂外,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停下脚步,面露笑意的朝丁斐伸手示意,丁斐见状连连推辞。 “不可如此。” 迎着曹昂的注视,丁斐说道:“子修乃是征东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节制荆豫扬徐四州军政,今下子修……” “舅父。” 曹昂正色道:“不管甥儿出任何职,可在您面前都是晚辈,舅父如此,如若让母亲知道了,是想叫甥儿挨板子?” 讲到这里,曹昂伸手去搀丁斐手臂。 “子修。” 丁斐神情复杂,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曹昂此举看似是小,实则却暗藏了几层深意。 汉室以孝治天下,别管出身怎样,身居何等要职,成就名望如何,但谁要敢在孝这方面有任何问题,哪怕再小,都会被人死揪着不放。 这就是该时代的主流特性。 如今的曹昂不管是权势,亦或是地位,的确是今非昔比了,讲句毫不夸张的话,曹昂曹子修之名已遍传天下了。 但即便是这样,对待一些人或事,曹昂必须要有态度才行。 丁斐乃何许人? 谯县丁家翘楚! 作为丁氏养在身边的长子,曹昂能够占据嫡,那是因为丁氏认了他,故而在礼法这一层面,丁家乃是曹昂母族。 这是最值得信赖的。 所以在任何场合下,曹昂都要有对应的态度,这不止是对丁家的态度,更是对丁氏的尊重。 曹昂跟曹操怎样都行。 但唯独不能伤丁氏的心。 因为丁氏是真将曹昂视为己出。 除了这层考虑外,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这就是力挺丁斐的态度,无他,丁斐就任扬州刺史一职,是有一些质疑与抨击的。 当然这种舆情不在九江郡、庐江郡治下,而是在许都一带,之所以会有此等态势,纯粹是丁斐的崛起挡住了一些人。 势力大了,人就会多。 而这就必起纷争。 毕竟天下熙熙皆因利,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对于这些舆情,曹昂虽远在襄阳,但却都是知晓的,除了丁斐受到质疑与抨击外,还有豫州刺史满宠。 唯独没有这些的,恐就只有徐州刺史夏侯惇了。 这给人的感觉,像极了曹氏核心起内讧。 实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也是为何曹昂要离荆巡视江淮与徐州的原因。 曹昂搀着丁斐一起进堂,让随行的扬州长史董厥、司马卓鹰、九江太守韩暨等一众文武,还有蒋济、董恢等一众才俊璞玉,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等一众核心二代看到,这都是有不同感触的。 “诸君都别站着了,都坐吧。” 在将丁斐搀至主位,丁斐作势要推诿之际,曹昂却伸手轻拍丁斐,随即笑着转过身,扫视堂内众人道:“这一路从江夏郡顺江巡视庐江、九江两郡治下,两地之变令某是倍感欣慰与惊叹啊。” “庐江、九江久经战乱袭扰,能有今日之安稳,乃是汉室之幸,乃是两地军民之幸,稍后啊,某谨代征东将军府要敬诸君一觞!!” 曹昂的话,叫董厥、卓鹰、韩暨等一行无不作揖行礼,不少人都讲了推诿的话,表明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当不起曹昂如此。 看着堂内众人的表现,曹昂这心底生出感慨。 还好当初讨袁结束之际,自己强迁九江、庐江诸族归宛,不然啊,九江、庐江两地情况怎样,还真不好说呢。 看起来,在丁斐就任扬州刺史,满宠就任豫州刺史,以许都为首出现了众多抨击与质疑,这是曹氏核心不和的迹象。 实际上却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之所以会这样,这与曹昂举荐一帮才俊,到各地肩负要职密不可分。 就以扬州为例,在刺史府的董厥、卓鹰等一行人,在地方就任太守的杜袭、韩暨,在地方领兵的许定、李整、徐盛、宗预、邓展、吕常等将,尽管曹昂知晓他们的才能,且在过去也都立下了功绩,但在曹氏这个大圈子里,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晋升的太快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 故而就有了抨击与质疑丁斐之风。 如果丁斐要离任扬州刺史,那么扬州军政的要职,是不是就能跟着也换一些?有些人是不是就能搭上曹昂这条线? 误会与矛盾,有时是可以挑唆起来的。 “舅父,在敬诸君之前,甥儿要先敬您一觞。”在一番寒暄过后,与丁斐共坐主位的曹昂,在道道注视下,撩袍端起酒觞,朝丁斐一礼道。 “甥儿这一路巡视下来,看到九江、庐江两郡军屯之变,亦看到两郡民屯之变,兴屯乃是大计,今后江淮想要有打的改变,一是兴屯,二是聚民,而今下九江、庐江之变,让甥儿看到了江淮兴旺的先兆啊。” “这都是子修点明的好。” 拿起酒觞的丁斐,当着众人的面,表情正色道:“如若没有子修细分军民两屯,且明确在皖西、巢湖、芍坡等地划定军屯,使两地驻防将军府亲掌此事,恐靠我扬州刺史府一地,很难能有今日之变啊。” “甥儿敬舅父。” 曹昂听到这话,朝丁斐一礼后便举觞饮下佳酿。 丁斐见状亦是饮下。 对于江淮这片地域,曹昂是极其看重的,不然也不会举荐丁斐就任扬州刺史,更不会让一批能独当一面的文武,在九江、庐江两地肩负要职。 从结果上来看,丁斐他们没有叫曹昂失望。 江淮之地的开发与治理,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见到成效的,这需要数十载,甚至是更久的时间,一点点去改造与整饬,凝聚治下军民的智慧与心血,方能逐步看到兴旺之象。 “公子在江淮的威望真高啊。” 而在此等态势下,坐于一处的胡质,眉宇间透着感慨,对身旁的蒋济低声道:“不管是在庐江,亦或是在九江,再或是赶来寿春,凡是聚来的人都对公子的话,会受到对应的影响啊。” “那是自然。” 蒋济神色淡然道:“九江、庐江两地能有今日安稳,那一多半都是公子的功劳,若无公子的话,恐两地还将处在动乱下。” 胡质点头表示认可。 别看今下的扬州刺史是丁斐,但其所能管辖的也就九江、庐江两地,而属扬州治下的可不止这两地啊。 不过扬州多数郡县,如今都被孙策占据着。 但凡是有些眼界的人,都知九江、庐江两地的重要。 不说别的,单是孙策想确保江东安稳,就必然会对九江、庐江有想法,守江必守淮,如若淮不在控制下,则纵使有长江天险在,即便能挡住江北之敌,但也难以有很大作为。 好在先前曹昂就做了种种部署,否则依着孙策的脾性,势必会对九江、庐江展开攻势的。 “兄长,在扬州的文武,有不少是真年轻啊。” 而在蒋济、胡质交谈之际,与之相坐不远的席位上,荀俣观察着堂内众人,对身旁的荀恽低声道。 “是啊。” 荀恽带有几分感慨道:“扬州刺史府及所辖两郡太守府,其中有不少的职官,是受公子所颁唯才是举令,才分批投效到诸府的。” “而诸府根据考核,则对来投之人进行征辟。” “正如公子所讲的那样,庐江、九江能有今日之变,这与他们是密不可分的,毕竟先前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荀俣似懂非懂的听着。 其实他们有一点不清楚,即两郡诸族被迁至南阳,这让治下的寒门庶族,晋升之路无形间就畅通很多。 只要有才能,无论大小,终归是能找到合适的位置。 这就显得很不一样了。 这也是丁斐为何会遭质疑与抨击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丁斐对曹昂所提诸事,那都是毫无保留的推行与落实的,如今不管是在太守府,亦或是在两郡太守府,再或是众县衙署,可是有着大批寒门庶族出身的官吏,他们构成了政策延续的主体。 在这些人之中,或许有容易满足的,但更多却是想好好表现,继而得到上官的赏识与重用的。 这与董厥、卓鹰、杜袭、韩暨等一行人,被曹昂倚重与提拔是密不可分的。 “某这次赶来寿春,除了要讲这些以外,还有一些事要明确。” 而在这等氛围下,曹昂在给堂内众人敬完酒后,却是表情严肃起来,扫视堂内众人正色道:“征东将军府在襄阳先后明确了不少职责,想必扬州刺史府也都收到了。” “某知诸君的压力不小,毕竟要兼顾到江淮一带安稳,还要确保诸策的推行,更要提防别处势力。” 听到曹昂讲这些时,丁斐、董厥、卓鹰、韩暨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严肃的听着,一道道目光聚焦在曹昂身上。 “不过在清查田亩、编户齐民、赋税厘清、水利整饬等方面,刺史府这边必须要跟征东将军府步调一致才行。” 曹昂撩撩袍袖,迎着道道注视道:“某知上述诸事推行起来不容易,需要兼顾到方方面面,如若有丝毫的纰漏与大意,就可能会使庐江、九江一带出现动荡。” “毕竟在两地之外,还有两股势力虎视眈眈。” “但是不管有多难,上述种种都必须要做好,唯有把这些做好了,兴旺江淮才能真正实现。” “此外在打击私铸,私通制钱一事,扬州刺史府要根据将军府所辖钱监的动向,配合好对应的策略才行。” 治理与开发江淮的前提,是要将先前积攒的积弊与毒瘤,一点点的全给拔除干净,这样才能起到正向作用。 汉室在过去对地方的掌控,是处于不断削减的境遇的,这与立国之初的国策密不可分。 曹昂想要扭转这种风向,就必须要凝聚一帮勠力同心的文武,将他所制定的政策与方针,扎扎实实的在地方推行起来才行。 上述这些讲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 毕竟这是在对抗累世传承的意识形态。 这可不是轻易间就能办到的。 真要那般容易的话,汉室就不会有今日之变。 这不,曹昂的话在讲完后,除了丁斐、董厥、卓鹰、韩暨等人以外,在堂内坐着的其他人,有不少都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就是旧思维所致的。 别看他们之中,有不少是因为曹昂才得以有今日之地位与权势,但是吧,他们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下的。 尽管庐江、九江诸族,很多都被曹昂迁到南阳去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私底下有所联系啊。 如联姻,如门生,如故吏等关系,这依旧是会影响到在庐江、九江的时局的。 或许这种联系,不似先前那般紧密与便捷,但这并不代表这种联系没有。 只有有所联系,就会有对应的影响。 更别提除了上述这些外,还有与两地毗邻的豫州、徐州之地。 在很多人意识里,觉得古人对故乡眷恋很重,所以轻易是不会离开故乡的,但实际上呢?并非是这样的。 但凡是一些大族,会根据所掌握的一些情况,做出分家迁移的举措,这是延续血脉与扩大影响的一种方式。 别的不说。 单是曹昂领兵击败了刘表,就让一些宗族开始迁移了,而等曹昂肩负起更重职责,暗中做这些事的就更多了。 如今的九江、庐江两地,特别是寿春一带,已经有一些宗族的分支,早已是置业扎根了。 或许现在他们的影响力还不够。 但以后呢? “子修放心,我扬州刺史府上下,定然会勠力同心,定将这些事宜做好的。”感受到氛围有些变化的丁斐,在沉吟了刹那后,当着众人的面,立时就表明了态度。 看来有些事,比预想的要繁杂不少啊。 而曹昂在见到此幕后,嘴上是没有多说别的,但心里却生出了感慨,可也恰是这样,使得曹昂无比庆幸一点,当初还好是举荐丁斐就任扬州刺史,不然啊,他的一些政策与想法,想有效在地方推行起来,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他在襄阳坐镇,距豫州也好,距扬州也罢,终究是有一段距离的,如果没有可靠的人坐镇,那很多事传过去必会变味儿的。 第323章 丁文侯纵论东南,孙刘皆不容小觑 “子修不该在那等场合下,去讲那些话的。” 是夜。 刺史府后堂。 沾有酒气的丁斐,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虽说心中带有几分犹豫,但还是对曹昂讲出心中所想。 “某知子修心系江淮,希望江淮能早些有变化,以为后续出现的变故,为司空,为曹氏提供帮助。” “但子修也应该知道,江淮一带是久经战乱不假,是迁走不少地方大族豪强,可江淮的情况还是比较特殊的。” “今下在扬州刺史府,在两郡太守府,乃至众县衙署为官为吏的这些人,多是寒门庶族出身,他们渴望立下功绩,以期能得到青睐与重用的同时,还有着众多不为人知的顾及与考虑。” 坐着的曹昂,认真听着丁斐所言。 在宴席上,他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子修自讨袁结束后离开寿春,离开江淮,虽说在这前后吧,的确是收到不少地方公函,对江淮一带还算了解。” 见曹昂不言,丁斐撩袍继续道:“但子修却不知今下的江淮,却是有着一些不同变化存在的,对征东将军府所定诸策,扬州刺史府这边确实要履行落实,但究竟要怎样履行,怎样落实,还需要根据形势逐步明确才行。” “其实舅父不对甥儿讲这些,甥儿也要对舅父聊这些。” 曹昂表情正色,看着丁斐说道:“这一路巡视庐江、九江两地多处,甥儿就发现两地除了在军屯,民屯方面取得不小成效,反倒是在别的方面见效缓慢。” “这种疑惑,始终在甥儿的心里。” “直到这次赶来寿春,与寿春的文武一起饮酒,甥儿突然就明悟了,甥儿只是有些奇怪,为何有些人会满是顾虑与担忧呢?” “这到底是何处出现了问题?” 面对曹昂的追问,丁斐不由轻叹一声,说实话在过去这段时日,他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这担任九江郡长史,与出任扬州刺史,所面对的完全是不一样的。 在过去,这种感受丁斐是没有的。 可自从出任扬州刺史以来,这种感受就愈发强烈了。 也恰是这般,丁斐对曹昂是愈发敬佩。 对。 就是敬佩。 对曹操,丁斐是敬畏的,毕竟曹操这一路的崛起,期间经历多少坎坷与波折,丁斐是清楚的。 就曹操所经历的,很多人经历其中的一小段,只怕多半是要崩溃的,不是谁都能像曹操一样能如此坚韧的。 而曹昂呢,尚未到而立之年,却一步步从羽翼庇佑下,到自己独当一面,这是很了不得的。 过去没有细思这些,只是觉得曹昂想要稳固地位,就必须要走这样的路,毕竟有些东西能靠外力赋予,但是有些却是要用自身实力去证明的。 从曹昂被丁氏视为亲子,养在身边的那刻起,就注定曹昂必须要承担起同龄人所不能承担的种种。 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啊。 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又如何能感受到他人喜悲? 可从出任扬州刺史以来,丁斐却真实感受到了。 他这个甥儿当真是不简单啊。 “某来告诉子修为何吧。” 思绪万千的丁斐,在沉默了刹那后,迎着曹昂的注视道:“暂不提我军以外的势力怎样了,就先说内部所存在的种种。” “在过去,子修是凭讨袁之战,将庐江、九江两地诸族迁至南阳,以此为两地换取了地方安稳。” “但是在当初考虑到影响,这些大族豪强名下的族产,并没有完全都进行置换,毕竟牵扯到祖坟祠堂等事宜。” 曹昂点点头。 的确。 当初被迁移的大批宗族,他们所在族中的多数田产,是被曹昂进行了置换,当然是压制下进行置换的,但为了不激起反抗,不扩大影响,还是保留了他们族中的部分田产,以此来维系看守祖坟宗祠群体的生计。 在袁术僭越称帝一事上,他们是投错注了,为此要付出对应的代价,但即便是这样,曹昂却不能赶尽杀绝,真要这样做,即便真在庐江、九江两地做成了,确保了曹氏在两地的绝对根基。 但是这些事要传出去,不管是曹氏所控地域,亦或是其他诸侯势力麾下,那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不说别的。 曹昂要真这样干了,那么在紧接着掀起的伐荆一役下,即便曹昂出动能出动的一切精锐,还趁着张羡反叛刘表之势,但他一定不可能夺占荆北之地的,因为荆州诸族知晓这些后,必然会拼死反抗曹昂的。 谁都无法确保,发生在九江、庐江的事,是否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在原有时间线上,为何孙策崛起于江东,也曾出兵夺取过庐江等地,但这前后却频频遭遇叛乱,这其中就有不少宗族群体,很多人只知道这些反叛,是因为孙策出身良家子的缘由,但是却忽略了一点。 即在孙策依附袁术期间,在半脱离袁术期间,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孙策不止一次的屠戮地方大族豪强。 这是犯下的大忌讳。 甚至也因为这样的前因,也为日后孙策身亡埋下伏笔,而富春孙氏能够屹立于江东,最终延续很长时间,这与孙权的妥协与让步是密不可分的,如若不是这样,富春孙氏根本就撑不下去。 “而在过去这些时日,有不少两淮以外的书信,与扬州刺史府、两郡太守府、众县衙署的不少群体保持联系。” 丁斐沉吟了刹那,继续讲述道:“这其中负责牵线的,正是经历了伐荆一役后,还立于南阳的那帮群体。” “如果事情仅是这样还好办。” “但他们却跟南阳、豫州诸郡各国的一些大族豪强联系到一起,继而促成了一批分支迁至两淮定居。” “出现这样的事,扬州上下不好拒绝吧,毕竟迁居乃是正常的事情,总不能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就明令禁止的杜绝吧?” 曹昂听明白了。 这跟他猜想的差不多。 用最简单的话概述,就是经历讨袁之战的清洗后,相对干净的庐江、九江两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已经有一些群体瞄准了这块肥肉,要参与进来吃肉喝汤,关键是对待这种事情,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因为没有理由去进行拒绝或阻止。 而除了丁斐提到的这些地域,还有新收的徐州之地,甚至刘备控制的广陵、淮陵一带,都有这样的群体迁居江淮之地。 这就让原本干净的江淮,渐渐的就又变得复杂起来。 治理地方的难处就在于此。 没有变化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扬州刺史府上下是可以态度明确,但是子修也曾多次强调过,事终究是由人去做的。” 在曹昂的注视下,丁斐轻叹道:“某从不否认,在扬州刺史府上下,过去征辟的众多官吏中,的确有不少有才能的。” “但是多为寒门庶族出身的他们,其中也有不少不敢得罪这些人,所以在一些政策上的推行,难免就会有延缓的趋势。” “说起来,某还要感激子修,当初在荆州之际明确了军民屯,这使得大批土地,特别是围绕巢湖、芍坡等地的土地,被直接划拨到军屯之下,不然啊,两淮治下的兴屯,断然没有今下的成效。” 这就是现实啊。 曹昂轻叹一声,他算是明白丁斐为何那样了。 事情的确是在做,但推行的效率却不高。 这就是意识形态之争。 在这样的背景下,对于选才制度的精进,根本就不可能大跨步到科举制上,因为毫无根基。 在这个时代的知识是极其昂贵的。 超过九成半的群体都是文盲,而剩下的那半成,只有极少的部分,才是治理方面所需要的人才。 而他们的出身,又注定一些事不可避免。 “除了某适才提及的这些,还有外部的需要考虑。” 丁斐撩撩袍袖,继续说道:“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对于扬州刺史府上下来讲,安稳才是首要的,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紧密围绕这一展开。” “但是呢,在江淮与徐州之间,还有一个刘备盘踞在广陵一带,此人看起来是以仁德着称的,但其野心一点都不比江东孙策要小。” “而在庐江、九江两地毗邻长江之地,又有不少是与江东相邻的,子修在襄阳应是知晓江东形势的。” “尽管江东的叛乱仍在持续,但即便是这样,孙策却委派周瑜领兵坐镇秣陵一带,而在此前,周瑜遣部在秣陵以北临江所在,修建了多处水寨。” “虽说我军在江淮一带驻扎不少大军,但既要兼顾到刘备,又要顾及到孙策,还要确保地方秩序安稳,特别是军屯事宜关系重大,这兵力上难免是不占优势的。” “内部是这样的状况,外部是这样的态势,扬州刺史府上下必须要确保安稳才行,如此一来在一些事情上就不能表现的太过激。” “舅父受累了。” 曹昂听到这里,郑重朝丁斐一礼道。 “子修无需这般。” 丁斐见状,忙起身朝曹昂走去,“说起来是某没有做好,如若不是这样的话,或许江淮还会有更大的变化。” 对于这样的话,曹昂根本就没放心上。 就江淮这等复杂形势,如果丁斐都做不好的话,那即便是再换人来,也不可能做的比丁斐好。 因为丁斐的身份不一样,所以其能调动江淮一带的文武,这不是基于曹操这一边,而是基于曹昂这一边考虑的。 在江淮一带的文武,有很多是曹昂征辟与提拔的,虽说他们是投效到曹氏麾下了,但他们对曹昂的认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高于对曹操的认可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 “真正令舅父所忧的,其实就是刘玄德吧?” 曹昂在沉吟刹那后,看向丁斐道。 尽管对孙刘两股势力,丁斐都表明不容小觑的态度,但是透过一些神态举止,曹昂是能看出异样的。 “是有一些。” 丁斐轻叹一声,对曹昂道:“自刘玄德将广陵实控起来,并且在那前后,有一批文武投效过去,广陵一带的情况就变了。” “周公瑾是借了广陵给刘玄德不假,但是却迁走了不少人口充实江东,而面对这样的状况,刘玄德亦开始在广陵一带效仿我军兴屯。” “如若仅是这样,倒还不至于提防。” “可偏偏在这前后,刘玄德委任臧霸、昌豨、萧建等人分兵屯驻各地,除了允他们兴屯以外,还允他们招募兵卒,每年只需向己部缴纳一批粮草即可。” 这是默许麾下部曲增扩啊。 曹昂双眼微眯起来。 此举是能叫所部势力,在极短时间内安稳下来,但同时也埋下了隐患,对于曹昂而言,他是绝不允许麾下部曲增扩的。 毕竟真这样高,那今后势必会出现拥兵自重之举。 但是站在刘备的角度,他似乎没有更多的选择。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 在曹昂思虑之际,丁斐眉头微蹙道:“刘玄德最厉害的,是他那蛊惑人心的能力与手段,除了外放的臧霸等将以外,诸如纪灵、苌奴、戚寄、许耽、章诳、陈牧、万演等将,全都被刘玄德真正揽心了。” “他们与关羽、张飞所统兵马,乃是刘玄德最倚重的本部所在,甚至是在过去啊,还查到一些人跟刘备保持紧密联系。” 丁斐这进一步的讲述,让曹昂明白江淮之地的复杂,在他所节制的四州之中,一个荆州,一个扬州,那都是处在极特殊的存在。 在这里,是不能有丝毫纰漏的,一旦敢有任何纰漏,那势必会出现动荡局势,而要是没有顾及到的话,这是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的。 听完丁斐所讲述的这些,曹昂现在就无比庆幸一件事,还好他当初在襄阳时,决意要离开荆州巡视江淮等地,如若不是这样的话,他就无法更直观的知晓各地实况,那样所辖诸地真要出现任何问题,他可能就会照顾不到。 第324章 内乱以牵江东地,诸小谈天下之势 与丁斐的彻夜长谈,让曹昂意识到自己对江淮的关心不足,尽管在江淮一带,自己所派文武不少,然而这并不能遮掩江淮作为一块战略要地,不管是内部,亦或是外部,都存在着不小的威胁。 在曹昂的内心深处,是将荆北与江淮都视为最重要的地域,这两处地域如果能够开发与治理好,将会给曹氏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但曹昂却忽略了一点。 荆北那是有自己坐镇。 可江淮却没有啊。 讲一句不好听的,也就是当初举荐了丁斐出任扬州刺史,如若不是这样的话,江淮这片地域恐难以维系到现在。 针对所知的种种,曹昂在思索了数日后,便想出了解决江淮隐患的对策。 曹昂称其为长硬骨!! 既然江淮之地如此重要,既然自己无法长期驻留在此,可围绕内部治理与革新的实际需求,围绕江淮周遭的诸侯威胁,曹昂决意从军政两方面下手,以解决掉他所洞察到的种种状况,继而推动江淮地区的发展与维稳!! 一连十余日,扬州刺史府经历一次奇观。 征东将军,领荆州牧,假节,开府仪同三司,冠军侯曹昂,频频派遣天策卫,传召一批官吏,起初有不少人忐忑难安,可渐渐的,很多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无他,被传召的这批官吏,无一例外全都得到了晋升!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还得到了嘉奖与赏赐。 这些被曹昂传召的官吏,是从扬州刺史府内开始的,随后是两郡太守府,再然后是众县衙署,而这些人有几个特性,其一是寒门庶族出身,其二是做事踏实,其三是取得了一定功绩。 而这些被晋升的群体,从众县主官,到郡太守府重要属官,到扬州刺史府重要属官,就是他们所得到的。 这在极短的时间,就从寿春城向九江、庐江等地去传播,可谓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与影响。 曹昂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无声的告诉江淮上下,只要踏实肯干的,任劳任怨的,你们所立功绩断不会被埋没,被窃取! 甚至曹昂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更多的人,他曹昂所看重的人,谁要是敢在背后使绊子耍手段,那后果自负!! 针对于出现的这一状况,扬州刺史丁斐,长史董厥,司马卓鹰,九江太守韩暨,庐江太守杜袭等一众地方高层,无不是感到振奋与激动。 这就是来自曹昂的影响力。 这也是丁斐所不能达到的。 仅是对一批官吏的勉励与晋升,就叫江淮上下的人感受到一点,曹昂对这片土地是极其重视的,谁要是敢在这方面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那后果自负!! 而曹昂所做的还不止这些。 又是一风和日丽的一天。 扬州刺史府,正堂。 “舅父,甥儿都想好了。” 曹昂撩撩袍袖,朝眼前所挂舆图走去,伸手对丁斐说道:“待甥儿巡视各地归荆,便以征东将军府之名,派大将王威率部驻历阳,建水寨,在此编练水军。” “派太史慈率部挺进东城一带建寨,派霍峻、文休率部进驻安庆,建水寨,在此编练水军。” “以上诸将各部直归征东将军府所辖,但鉴于扬州距荆州地域较远,诸部归舅父一人代为节制,如遇突发状况,他们皆听舅父调遣。” “子修不可啊!!” 丁斐听后,立时便道:“如此一来的话,子修在荆可控之兵,岂不是……” “舅父,此事就这般定了。” 曹昂却笑着摆手打断道:“荆州的情况怎样,甥儿是清楚的,舅父无需担忧,今下要做的是确保江淮绝对安稳。” “所有的一切,必须要紧密围绕这一点而转,毕竟舅父也知,我军与袁绍必有一战要打,甥儿不愿所节诸地出现任何问题。” 丁斐沉默了。 这样一番安排下,江淮一带内外格局就更稳固了,也恰是这样,使得丁斐心底燃起了斗志。 “子修放心,某定然会叫江淮安稳发展的!!” 眼神凌厉起来的丁斐,郑重的看向曹昂说道。 “有舅父这句话,甥儿就放心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待到上述各部进驻到位后,就派人去广陵找刘备,叫其把借的阜陵等地归还我军!” “这件事甥儿想到了,刘玄德多半是要推诿,但不要紧,要派人去徐州一带,还有在江淮一带,散布刘玄德拒不归还所借之地的消息,反倒是广陵一带别散播。” “他刘玄德不是注重名望吗?好啊,那甥儿就叫他成也名望,败也名望,只要做了这些,短时间内,刘玄德不敢威胁我江淮之地。” 丁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先前他所忧愁的事,就这样被曹昂给解决了?! “舅父除了要做此事外,还要与李整、许定等驻防将军做一件事。”对于丁斐的震惊,曹昂没有太在意,而是继续说道。 “那就是在江淮一带,筛选一批可靠的人,分批渡江渗透到丹阳、豫章、会稽三郡之地去,在本地蛰伏谋求发展之际,要逐步与山越各部联系起来。” “那江东小霸王不是一直对江淮,对荆州有觊觎之心嘛?好啊!那我军就叫其在江东分心无暇!!” 丁斐眼睛瞪的更大了。 而在丁斐震惊的注视下,曹昂从怀里掏出一份卷宗,递到丁斐面前,表情严肃的说道:“舅父,这是征东将军府在此之前,分批渗透到江东的名单,除了有我部以外,还有一批反孙的山越诸豪。” “这是最高机密,只能舅父一人看。” “而甥儿提到的,在江淮一带进行的事宜,也只能舅父进行各方调遣,待甥儿回荆州之际,会派人与舅父保持接洽联系,确保这项潜龙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下去。” 这下丁斐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原来在他毫不知情下,自家甥儿就做了钳制江东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明一暗的谋划部署,真要能配合得当的话,必然能一点点挤压江东的生存啊!! 而在此等态势下,丁斐接过那份卷宗,在曹昂的注视下打开,而当看到那份卷宗上所写,丁斐双眸微张起来。 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吴五、邹临……一个个他不熟悉的名字,映入到丁斐眼帘,而这些是江东治下,反孙的山越诸豪,这些人和渗透到江东的曹军锐士,已然是保持了一定的联系。 “子修~” 而在看到这份卷宗后,丁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舅父,江淮之安稳,甥儿就拜托您了。” 曹昂见状,没有多说别的,而是郑重朝丁斐一拜道。 这一拜,叫丁斐呼吸急促起来!! 此时此刻的丁斐,内心深处就一个念头,要是这样还不能为自家甥儿守好江淮,治好江淮,那他将无颜立于此世!! 其实对丁斐的才能,曹昂也是在接触后才知晓的,在史料中记载丁斐很是贪财,这点与曹洪很像,可曹昂细想下来,丁斐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似是从那一战结束后才有的。 这就说通了一切。 原本谯县丁家,乃是与夏侯氏一样,在曹氏势力中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关键这不是仅靠丁氏一人,还有他们这前后的资助与支持。 可就因为丁氏认可的子嗣死了,让丁氏心灰意冷了,这也导致丁家的处境变了,所以有些东西怎么会不去做呢? 曹昂在联想到这些后就明白一点,丁家是他今后必须倚重的母族,只有这样,才能叫曹氏,叫自己根基更为稳固。 而丁家从政,夏侯从军,中间还有个曹氏,这就在最高核心圈层,形成了一个稳固对等关系,这要是敢维系三代,曹操这一代,曹昂这一代,曹昂子嗣一代,那么曹氏基业必然牢不可摧!! …… 当曹昂、丁斐他们交谈这些时,在此间不远处的一地,一场探讨不知为何的就开启了。 “依着公子的手段与安抚,江淮必然会在今后一段时日改变极大。”周不疑眼神闪烁着兴奋道。 “而江淮安稳,则必将影响到徐州、豫州一带,这与荆州遥相呼应下,周遭诸侯势力断然不敢轻易来犯!!” “待到那等态势下,我军集中有利兵力,在北与盘踞河北的袁绍展开交战,只要此战能够打赢,就必然能震慑天下群雄的!!” 周不疑的这番话,引起了一些人的赞同。 但是也有一些人,对周不疑这样的言谈,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比如蒋济、胡质、董恢、马良、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这些人,因为周不疑所讲的这些,都是一个笼统的概念。 关键是这个概念,是基于自家公子所做的种种才推敲出来的,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那依着你之见,我军真要跟袁绍展开交战,与徐、扬、荆等地毗邻的诸侯势力,就会坐视不管吗?” 看不惯周不疑这样抢风头的郭奕,在此等态势下,看向周不疑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公子为何要离荆巡视各地?干脆派人叫他们聚兵归降不好?” 郭奕的话,叫周不疑眉头微蹙起来。 别看曹昂聚拢起一批才俊璞玉,这其中也包括核心二代子弟,但是在他们之间,并非是相处和睦的。 这怎么可能会和睦呢。 即便是亲兄弟之间都有不和的,更何况是这帮出身不俗的子弟呢。 曹昂叫他们凝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能够产生碰撞,只有这样,这其中谁有真本事,谁没有本事,那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而在这件事上,曹昂没有叫曹氏、丁家、夏侯三族的子弟参与其中,因为所处的位置是不一样的。 再一个,三族子弟中除了丁家多数都是从军的,关于他们的历练与发展,曹昂早就有针对性的明确好了。 至于丁仪、丁廙、丁谧几人,不是已经及冠了,就是快及冠了,他们今下都被曹昂征辟到征东将军府历练了。 “那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而在道道注视下,周不疑沉默刹那,看向郭奕说道:“但他们在知晓我军与袁绍大战之初,肯定会按兵不动的,这就给我军创造了机会,依着我之见,围绕徐、扬一带的谋划,应当是以刘备为主,待到灭掉所部,在扼守长江天险,集中有利兵力北上,对盘踞青州的袁谭展开攻势。” 周不疑的话,让更多的皱起眉头。 看起来说,周不疑的这番说辞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是站在一地角度,去进行思考与推演的。 却全然没有将整个曹军都考虑在内。 这仗怎样打,是有章法的,不是说脑袋一拍就能轻断的。 不说别的,就主力与偏师的进军,彼此间该有哪些配合,在交战期间该做些什么等等,这全是要好好谋划的。 如果说任何一环,胆敢出现任何纰漏的话,那极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对于两方势力极强的诸侯而言,一旦出现这种态势,极有可能就会被对方逐步耗死。 “大兄,河东、河内等地今下安稳了吗?”而在此等态势下,荀俣对身旁荀恽低声道:“真要与河北袁绍交战的话,两翼安稳是很重要的,到时再由公子所节制的四州,牵制住青州袁谭,提防其他诸侯势力,那我军在与袁绍一战中才有机会抢占先机。” “安稳不少了。” 荀恽言简意赅道。 其实在这一时刻,小声交谈的不止荀恽哥俩,一些人也在小声交谈,他们都没有再理会周不疑。 而他们所聊的,恰是周不疑想掀起的探讨。 面对这样的情况,周不疑俊美的面庞冷了下来。 在这段时日的相处下,被曹昂带到身边的这些才俊璞玉,包括这帮核心二代子弟,他们彼此间都有了相熟的人,这跟抱团无关,在他们这个年纪,更多的是对脾气,当然要说完全没有关系这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曹昂一直在关注的事,想要调教好这些才俊璞玉,叫他们能够逐步成长起来,这是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毕竟他们的历练与磋磨,注定跟那帮统兵的子弟是不一样的,所以方式方法也会略有不同。 第325章 赴徐州共商大计,元让之忧系青州 周不疑、郭奕一行的探讨和分歧,曹昂很快就知晓了,不过对此曹昂却没有做什么,甚至都没有提及此事。 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却没有人知晓,曹昂已然有了决断,等到这次巡视各地结束后,他就要将这帮子弟经历点别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想让这帮才俊璞玉,真正琢磨成器,就必须要打破所谓的骄傲,让他们知晓人间疾苦才行,否则仅靠在一些书中学到的东西,今后就像成为国之栋梁,那绝对是痴心妄想的存在。 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任由曹昂调遣到各处去,生怕没有达到预期被送回许都去,那对待别人,曹昂就更不会心软了。 玉不琢不成器。 响鼓就需重锤敲! 曹昂是在构建人才梯队不假,是在凝聚底蕴不假,但这并不代表着昂需要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 尤其是活在自以为是下。 事情,坏就坏在这类人身上。 甚至在曹昂看来,有些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他们的出身,使得他们拥有寻常人不曾拥有的试错成本与机会,他们出错了,还有重头再来的底气,可对寻常人来讲,错一步这辈子就完蛋了。 经历了多了,曹昂愈发清楚那句人与人是不同的,究竟是何意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啊,随处可见的都是不公平,但是出于某些考量,需要维系一个相对公平的氛围。 可纵使是这样,在很多时候还是会有别的事发生。 对于曹昂而言,他需要做的就是维系这相对公平,叫任何想破坏该制的人,毫不犹豫的清除掉!! “咴溜溜~” 在艳阳高悬的寿春城外,不时响起的马鸣声打破平静。 一名名披甲挎刀的锐士,无不表情漠然的骑马而定,而随风飘动的旌旗,无声表明他们属于何部。 天策卫,这支直属曹昂的宿卫亲军,经历了一次次调整后,不管是规模,亦或是战力都是极其惊人的。 在这支宿卫亲军中,超过一半是久经沙场的悍卒,剩下的是从曹氏、丁家、夏侯三族抽调的族人与家生子。 讲一句难听的话,这世上谁都会背叛曹昂,唯独天策卫不会背叛!! 这就是曹昂敢离荆巡视各地的底气。 天策卫所列装的军械甲胄,全是军器局锻造的精良所在,故而遭遇数倍于己的强敌,天策卫也能与之硬撼!! “子修,真不在寿春多待些时日?” 城门处。 丁斐表情复杂,看着并肩同行的曹昂,开口说道:“即便是要前去徐州,最好还是先提前传至元让……” “舅父,甥儿在寿春待的时间不短了。” 曹昂笑笑,看向丁斐道:“甥儿也想多待些时日,只是这样的话,恐在襄阳的诸君就该埋怨甥儿了。” “毕竟这跟预期比起来,要多待不少时日了。” “至于元让叔父那边,还是别提前叨扰了,虽说这一路前去徐州,但甥儿是不会招惹刘备他们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丁斐轻叹一声,也不好再多说别的。 丁斐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般快。 “公子~” “公子!” 而在此时,在身后紧随的董厥、卓鹰、韩暨等一众文武,特别是那些被曹昂提拔勉励的官吏,无不是面露不舍的看向曹昂。 曹昂这段时日在寿春城待着,是带来了不小的改变与影响的。 “诸君,莫要相送了。” 在典满、许仪默不作声的陪同下,曹昂转过身来看向眼前众人,微微一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过昂的心始终是与诸君是在一起的,江淮,就拜托诸君了!” 言罢,曹昂撩撩袍袖,抬手朝众人一礼。 “公子!!!” “公子!!!” 谁都没有想到曹昂会做这些,在看到这一幕时,董厥、卓鹰、韩暨等一行人,无不是神情激动的朝曹昂一拜。 士为知己者死。 在这纷争乱世下,曹昂能如此谦逊的待人,关键是明奖惩,这对于很多人来讲,是难以用言语表述的。 经此一事,扬州上下必将勠力同心啊!! 站于一旁的丁斐,在见到眼前一幕时,这心底不由生出感慨,这支东拼西凑的队伍,直到这一刻变得不一样了。 丁斐甚至能够想到,在曹昂离开寿春后,江淮一带势必会有大的改变,毕竟曹昂对一些人是有恩情,是有勉励的。 这是极其少见的。 “走吧。” 曹昂没再多说别的,对典满、许仪说了句,随后抬手朝丁斐一礼道:“舅父珍重,江淮就交给您了。” “好。” 丁斐神情复杂,伸手搀起曹昂道:“子修也要珍重。” “嗯。” 曹昂重重点头后,便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看着被簇拥着离去的曹昂背影,垂手而立的丁斐神情复杂,喉结上下蠕动着,别看曹昂什么都没有讲,但他如何会不知晓曹昂为何急着前去徐州。 这不仅是为了征东将军府,更是为他扬州刺史府。 毕竟夏侯惇在曹氏的地位太特殊了。 “哒哒哒~” 伴随着道道马蹄声响起,丁斐才从思绪下收敛心神,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丁斐久久站在原地不动。 …… 在这纷争乱世下,离别总比相聚要多,这也让很多人注重相聚的时刻,因为不知下一次再见是在何时。 即便是亲人,因为一些事,也必须要长期离别。 就像曹操麾下的文武,当达到一定级别时,他们的家眷与子嗣都会待在许都,这都是无需多提的默契。 君对我有期,我此生不负君。 这个时代的女子从不是什么花瓶,而是能顶起半边天的存在。 不过从建安二年开始,曹氏就跟其他诸侯势力,出现了些许的不同,一批批核心二代的子弟,从许都前去宛县,后到襄阳,他们凝聚在曹操嫡长身边,经历与见识各种不同,这虽然也是离别,但却是不一样的。 今岁的下邳,要比往年热上不少。 下邳城。 徐州刺史府。 “使君,琅琊国传回急递。” 一魁梧壮汉,拿着急报快步走进正堂,看到伏案忙碌的夏侯惇,便扯着嗓子抱拳喝道。 “你这杀才。” 夏侯惇放下笔,皱眉看向那人喝道:“本将军耳朵没聋!!” “嘻嘻。” 那人讪讪笑笑,随即便拿着急递上前。 夏侯惇瞪了那人一眼,这才伸手接过急递,但在打开看的一刹,夏侯惇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这个韩元嗣,果真是没有叫某失望啊,哈哈!!” 夏侯惇的爽朗笑声响起。 李卑见状,上前道:“使君,可是韩府君在琅琊一带,力挫了袁谭的嚣张气焰?” “你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可还有别的?” 夏侯惇没好气的瞪了李卑一眼。 作为夏侯惇的部将,李卑的脾性直爽,这很得夏侯惇青睐,连带着对一些事情,李卑都是知情的。 这一路追随夏侯惇,李卑有几次都能够晋升,但李卑都推了,用他的话,待在将军身边舒坦。 为此夏侯惇可没少骂李卑,但李卑依旧是不改,这也叫夏侯惇没有办法。 不过作为独当一面的存在,夏侯惇的身边也确实需要些值得信赖的部将,所以每每夏侯惇有升迁时,都会设法给李卑些弥补。 “琅琊一带的兴屯初见规模了。” 夏侯惇放下急递,看向李卑道:“除了赶在春耕前开垦的屯田,在此以后,韩元嗣有谴派军士开辟不少军屯。” “不止是这样,在开垦的军屯中,韩元嗣也组织人手兴修水利,如若琅琊一带安稳,待到明岁春耕到来,我军至秋收就能获取不少军粮啊。” “那袁谭派到北海、泰山等地的敌军,没有对我军展开袭扰吗?”李卑有些惊奇的说道:“要真是那样的话,还真不符袁谭的脾性啊。” “怎么没袭扰。” 夏侯惇轻叹道:“韩元嗣提到了一些,不过某知其承受的压力不小,果然,孟德在看人方面真准啊。” 说起来,韩浩还是他举荐给曹操的。 夏侯惇在曹氏之所以特殊,绝不止是因为他善于兴屯那样简单,在曹操崛起的道路上,夏侯惇可是帮到曹操不少。 这其中就有一批人才是被夏侯惇举荐的。 “那是自然。” 李卑咧嘴笑道:“也不看看韩府君是何人举荐的,再者言,韩府君在琅琊一带兴屯,亦是借鉴了公子所分军民屯,如若不是这样的话,恐韩府君也难以在琅琊有如此成效。” “是啊。” 本打断斥责李卑的夏侯惇,在听到李卑提及曹昂,神情不由露出些许感慨,“子修自随孟德从军伐宛,后留在南阳就任太守,这一路来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啊。” 李卑此刻却没有答话。 他是性格直爽不假,但他不是蠢笨,有些话他是能说的,但是有些事吧,他是不能讲的。 “听闻子修先前离荆,前去寿春了。” 而在李卑沉默之际,夏侯惇的声音响起,“也不知子修是否会来徐州,自那丁文侯先前派人密报此事后,扬州方面可有密报传来?” “没有了。” 李卑表情有些复杂道:“使君,您说公子是不是知晓您重青州,而轻广陵,这心里生出了不满?” “毕竟公子节制四州军政,而先前讨袁之战中,就对江淮一带格外看重,此前甚至都举荐丁公就任扬州刺史,您……” “你懂什么。” 夏侯惇皱眉道:“刘备虽据广陵、淮陵一带不假,这前后是有不少人投效到,但你不要忘了,这广陵郡被刘备得到前,本就死伤不小,后又被周瑜迁移走不少人口。” “即便刘备再厉害,面对如此困局,又如何能有所突破呢?” “反观青州,不止与徐州毗邻,还与兖州相接,袁谭盘踞青州之地,麾下文武众多,可谓是兵强马壮。” “更别提从我军先后夺取徐州、江淮、荆北等地,这已然叫雄踞河北的袁绍心生不满,这前后我军与之交锋的还少吗?” “我军与袁绍必有一战,这样一来的话,你觉得青州这处前沿,一旦真到了爆发大战的那刻,将会对我军造成多大威胁吗?” “使君所忧这些,末将知道。” 李卑听到这些,神情有些复杂道:“但末将是担心公子这边不知,您先前要是向公子……” “你是嫌子修所负的还不够多吗?” 夏侯惇冷哼一声道:“你不会真的以为荆北之地拿下了,这治下的人,一个个都忠于我曹氏?” 李卑沉默了。 自家使君是什么脾性,他如何会不知晓呢。 那就是面冷心热。 但是不熟悉的人,就会觉得夏侯惇高冷,桀骜。 “其实在扬州刺史一事上,子修还是做错了。”在李卑思虑之际,夏侯惇皱眉道:“如果是在广陵郡等地,皆被我军实控下来,让丁斐出任此职没有任何错,但现在江淮一带的形势,应该换一更决绝之人出任才行。” “使君,这话可不能讲啊。” 李卑闻言一惊道:“不管怎样讲,丁公乃是公子舅父,更是主母族弟,深得司空信赖和倚重,这话……” “说了又如何?” 夏侯惇却出言打断道:“在大事面前岂能感情用事?!” 李卑:“……” “报!!” 而在此时,一道喝喊从堂外响起,很快一道身影就跑进正堂,在夏侯惇的注视下,那人抱拳喝道:“将军,公子麾下宿将典满来报,特向将军禀明公子明日将抵下邳城!” “子修来徐州了?!” 听到这话的夏侯惇,不由心下一惊,“为何先前没有提前来报,好叫我军出兵护送!” “末将不知。” 那人有些紧张道。 “去!!” 夏侯惇瞪眼道:“把典满给老子叫来,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他这个宿将是怎样做的!!” “喏!” 那人不敢犹豫,当即抱拳喝道。 李卑见状欲言又止,他想劝自家将军,毕竟这个典满乃是公子宿将,关键是其父典韦还深得司空信赖,这要是骂了典满,多少是有些不好的,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讲出来。 因为夏侯惇的脾性,他太清楚了,凡是夏侯惇认准的事,那谁来劝都没用,这就是夏侯惇!! 第326章 彬彬有礼曹子修,求同存异为曹氏 “吁~” “咴溜溜!” 随着道道声响出现,下邳城外的寂静被打破,在人群之中,手勒缰绳,骑马而定的曹昂,看着眼前的城墙,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终于是到了。” 曹昂有几分感慨。 这一路从寿春赶赴徐州,又是渡河,又是赶路,又是宿营……尽管期间没有遇到突发状况,但还是快把曹昂折腾惨了。 这让曹昂尤为思念那便利交通设施,可惜那些啊,别说是他了,即便是他死后数代,恐也很难搞出来。 不过经过这次巡视经历,让曹昂坚定了发展水军力量,待厚积薄发后发展海军的想法,毕竟大规模的转运,不管是人,还是物资,就今下所处时代,无非是大船更为占优势!! “公子快看!” 在曹昂感慨之际,一支骑队从城门处驰来,骑马而立的许仪,伸手对曹昂说道,顺着许仪所指,曹昂定眼看去。 “好大的架子,公子亲至下邳城外,居然都不出城相迎。” 而在此时,一道声音显得是那般突兀。 曹昂眉头微皱起来。 “就你有嘴是吧!!” 可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叫曹昂身后所聚那帮才俊璞玉,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仔细观察下来,不难看出这帮才俊璞玉,表情是分为两类的。 一类是复杂,好奇,有些还带着冷意,这是以蒋济、胡质、董恢为首的存在。 另一类则是严肃,凝重,这是以荀恽、荀俣、郭奕为首的核心二代子弟。 人的名树的影。 对于荀恽、荀俣、郭奕他们而言,别看很多尚未及冠,但是他们一个个却都知道夏侯惇是何等特殊的存在。 “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在此等态势下,由李卑所领队伍,行抵曹昂所在队伍后,无不翻身下马,在道道天策卫锐士的注视下,挎刀快步朝曹昂跑去。 “无需多礼。” 曹昂微微一笑道:“叔父近来可好?” 李卑一行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露出各异之色。 见到此幕,曹昂心底不由暗生感慨。 看来这是生气了啊。 为何生气。 曹昂猜到了,只怕与他没有提前告知夏侯惇,自己会带队急赴徐州有关,而夏侯惇所想的,曹昂也猜到了。 “回公子,使君很好。” 李卑硬着头皮,抱拳回道:“使君已在刺史府设有宴席,请公子移步进城。” “好。” 曹昂没有多说别的,伸手对李卑道:“给天策卫准备营地,备下豆料,热汤热饭,这一路他们都没吃好。” “喏!” 李卑当即抱拳喝道:“请公子放心,末将等定会负责好此事的。” “走吧。” 曹昂笑着挥动马鞭道,随即便驱动胯下坐骑,缓缓朝下邳城赶去。 来到夏侯惇坐镇的下邳城,那跟归家没什么两样。 一路无言。 曹昂、许仪一行很快来到徐州刺史府。 曹昂的到来,让刺史府外嘈杂的人群,立时就变得安静下来,不少看到曹昂的那刹,是带着惊愕的。 徐州这边是曹昂唯一没有派遣文武的地方,故而这里的不少文武,其实是对曹昂不怎么熟悉的。 尤其是夏侯惇领扬州刺史后,便在徐州征辟了一批官吏,以此来确保徐州治下安稳,这样做的,还有琅邪国相韩浩、东海太守谢奂、彭城国相徐奕、下邳国相万潜,再加上被曹操征辟的一批徐州名士才俊,这才让徐州有今下的安稳。 这就是真实的乱世纷争。 别管各路诸侯怎样争斗,即便是打下了大片地盘,但是想要确保地盘安稳,除了要靠本部核心,还有一批文武以外,更要跟本土的群体相处好,不然啊,说不定在何时,这打下来的地盘就可能丢掉。 “公子!!” 一直在翘首观望的典满,当瞧见自家公子一行过来,在道道注视下,挎刀朝曹昂快步跑去。 这下,刺史府外的人皆知来的是谁了。 “辛苦了。” 翻身下马的曹昂,伸手轻拍典满的肩膀,说了一句,便撩撩袍袖,迈着四方步朝刺史府前走去。 曹昂这一说,叫典满情绪有些绷不住了。 他可被夏侯惇给骂惨了。 关键是他还没法反驳,连解释都没有底气。 因为人夏侯惇骂的对啊,万一从寿春赶往徐州期间,出现任何意外的话,别说是他一颗脑袋,即便把所有人都算上,那都挽回不了!! 也是经历这样的事,让典满的想法有了改变。 “傻站着干什么,快跟上。” 挎刀前行的许仪,见典满站在原地,情绪似有些不对,皱眉对典满说道。 “拜见公子!!” “拜见君侯!!” 随着道道行礼声响起,曹昂停下脚步,扫视眼前聚集的众人。 “诸君无需多礼。”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伸手示意道:“某此来徐州,想必是对诸君带来不少麻烦吧,呵呵~” 曹昂的话讲出,叫不少人都愣住了。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曹昂会讲这些。 想想也对,曹昂从南阳太守一步步崛起,不管是讨袁之战,亦或是伐荆一役,都是取得了夺目战绩。 特别是伐荆一役,那是全凭一己之力击败了刘表,攻占了整个荆北诸郡,这所带来的冲击与震撼是极大的。 对于很多人,特别是没有见过曹昂的,那难免会代入到曹操的这一感受上。 “公子……” “君侯……” 在短暂的沉吟后,聚在此的一众文武,无不开始恭维起来,对于这些恭维,曹昂并没有放在心上。 成年人的世界会经历很多,尤其是对于处在一定地位上的,在与人相处下,要叫人看不出别样情绪才行。 在与一行人寒暄片刻,曹昂这才进了刺史府,不过在这期间,典满低声对曹昂禀明情况,这让曹昂没有直接去正堂,而是朝后堂方向去了。 随曹昂一起的,恰是典满、许仪二人,至于别的,则随大流的聚在正堂。 来到后堂的那刹,曹昂就感受到气氛不对。 很凝重。 “末将夏侯惇,拜见公子!!” 而在曹昂思虑之际,一道人影却从堂内走出,板着脸的夏侯惇,在曹昂的注视下,就要单膝跪地。 “叔父!!” 曹昂见到此幕心下一惊,快步就朝夏侯惇跑去,“您这是想折煞侄儿啊!!” “公子何出此言?” 夏侯惇盯着曹昂道:“公子以征东将军,领荆州牧,假节,开府仪同三司,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冠军侯的身份,来徐州巡视,末将身为徐州刺史,按制不就该如此嘛?何来折煞一说?” 曹昂听到这话时,脸上露出了苦笑。 这是真刚啊!! 至于典满、许仪二人,此刻早就把脑袋埋的很低了。 “叔父,您是想叫我父揍侄儿一顿?” 此等态势下,曹昂挤出笑容,对板着脸的夏侯惇道。 “孟德不敢。” 岂料夏侯惇却道:“公子有主母护着,别说是没犯什么错,即便是真犯了,孟德也不敢揍公子。” “要是孟德揍了,末将定会拦住的。” 曹昂:“……” 曹昂想过无数种跟夏侯惇见面的场景,但唯独没有想到这种,别看夏侯惇是这样冰冷冷的语气,但曹昂是能感受到夏侯惇的关心的。 “侄儿错了。” 想到这里,曹昂松开了夏侯惇,郑重朝夏侯惇一拜道:“侄儿事先没有向叔父通禀,侄儿要前来徐州之事,绝非是侄儿想摆谱,亦或是别的,侄儿是觉得叔父坐镇徐州,既要提防青州袁谭,又要兼顾广陵刘备,所以……” “所以某连数千军士都派不出来吗?” 曹昂的话没有讲完,就被夏侯惇打断道:“要真是这样的话,某干脆就卸甲归田好了!!” “侄儿错了。” 曹昂态度很好。 “要是你在来徐途中,出现任何问题,你让某今后怎样面对孟德,又怎样面对主母?!”见曹昂如此,夏侯惇表情复杂道。 “长辈还没死绝呢!!没到你这一小辈,什么都考虑好,什么都顾及到的地步,子修你就不能多为自己考虑下?” “叔父教训的是。” 曹昂轻叹道:“是侄儿想的太多了。” “起来吧。” 夏侯惇走上前,伸手搀住曹昂手臂,“这一路奔波下,饿不饿。” “叔父,侄儿早就饿坏了。” 曹昂咧嘴笑道。 “你啊!!” 被曹昂这样一说,夏侯惇板着的脸,露出了笑意。 夏侯惇这一笑,让气氛有了缓和。 典满、许仪无不暗松口气。 “进来吧。” 夏侯惇拉着曹昂道:“某给你准备了热汤热饭,等吃饱喝足了,再去见那帮文武。” “还是叔父疼侄儿。” 曹昂笑着对夏侯惇道。 夏侯惇笑笑没说别的。 他是很难相处,在一些事上我行我素,但那是没有人理解他所处的位置,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要真换种方式,去跟曹操相处的话,那反倒会叫曹操生疑了,这倒不是生疑他俩的关系,而是曹操会生疑自己哪儿没有做好。 他跟曹孟德的关系,是一两句话不能讲清楚的。 “吃慢点。” 看着跟曹操长的很像的曹昂,在那里大口的吃着东西,连神态都那样的像,这叫夏侯惇感慨之余,不由出言道。 “香!!” 吃着肉饼的曹昂,笑着对夏侯惇说道。 “香就多吃点。” 夏侯惇笑笑,但随即却板着脸,看向典满、许仪道:“你们俩杵在那儿作甚,滚去吃东西去。” “喏!” “喏!” 典满、许仪哪儿敢迟疑啊,当即便抱拳喝道。 “吾家麒麟儿真是长大了。” 看到这一幕的夏侯惇,笑着说道:“连带着你们这些小辈也能扛事了,好,也不枉我们这些老家伙先前喊打喊杀的。” “叔父,您可一点都不老。” 曹昂吞下嘴里的肉饼,笑着看向夏侯惇道:“就您这身本事,那还能领着我们这帮小辈,在拼搏个数十载!” “没发现离开孟德数载,这嘴是愈发能说了。” 夏侯惇盯着曹昂道:“不过,这话我爱听,孟德哪儿都好,就是对子嗣要求太严苛,动不动就板着脸,尤其是对你,就更是这样。” “是吧叔父。” 曹昂一脸认可道:“侄儿也是这样想的,谁家父亲,动不动就当着人的面,骂竖子,逆子的。” “哈哈!!” 夏侯惇抚掌大笑起来,随后伸手指向曹昂,“你啊,还是不懂你父的心情,那是对你太期许了,你小子也没叫孟德失望,不愧是孟德的种!!” 曹昂笑而不语。 跟夏侯惇相处下来,曹昂发现他不像外人说的那样,怎么说呢,就像是邻家大叔那样,待人很好。 当然,曹昂也知道,夏侯惇也就是对他这样。 真要是换别人啊,根本就不可能这样。 但也恰是这样,让曹昂开始发愁,究竟该怎样对夏侯惇提及他所忧之事,在寿春的时候,曹昂就看出来了。 夏侯惇坐镇徐州以来,虽说对刘备有提防吧,但不多,错非是这样的话,自家舅父也不会那样压力大。 夏侯惇考虑的是青州这边。 丁斐考虑的是徐扬交汇。 不管是站在夏侯惇的角度,亦或是站在丁斐的角度,两个人的考虑与想法都没错,这反倒叫曹昂有些难办了。 带着这种思绪,曹昂很快吃完了。 “这几日,某就抽调一批军士,增派到曲阳、淮阴、徐县等地去。”而在此时,夏侯惇却突然说话了。 “叔父!” 曹昂听后,立时看向夏侯惇。 “某知道,你在寿春待那么久,必然是丁文侯对你讲了不少。”夏侯惇摆手打断,皱眉看向曹昂道。 “刘玄德固然盘踞广陵等地,麾下部众不少,但跟盘踞青州的袁谭所部比起来,这威胁要小太多了。” “不过某虽不认可丁文侯所忧,但也不能叫你太难办,毕竟你节制四州军政,这徐扬之地的安稳要确保好才行。” 听到夏侯惇所讲,曹昂一时间不知该讲些什么,但曹昂却知道一点,他必须要说些什么,叫夏侯惇没有疙瘩才行。 第327章 一心发展谋大事,辞别元让踏归途 解开夏侯惇的疙瘩,是曹昂必须要做的,但曹昂却没有急着做,因为曹昂必须要叫夏侯惇感受到他的诚意与尊重,而非是仓促下的搪塞与敷衍。 别看夏侯惇在军事方面的建树,没有曹操麾下倚重的一些大将要多,但绝不代表夏侯惇能力不行。 恰恰相反,夏侯惇在兴屯方面,给曹操不知解决多少烦恼,关键是在一些突发状况下,夏侯惇是有事真上啊。 不说别的,仅是兖州之战这一件事,就足以支撑起其在曹军的超然地位。 作为曹操的嫡长,有一件事曹昂必须做好,即除了曹氏以外,在丁家与夏侯两族间,曹昂必须要拿捏好分寸,既要丁家一族感受到他的态度,又要夏侯一族感受到他的态度,要是此事办不好的话,这不止是对曹昂的损失,更是对整个曹氏基业的损失。 世人常将夏侯惇、夏侯渊并称,可实际上呢,二人确为夏侯一族不假,但二人却并非一房的。 他二人是族亲关系。 这就是大族间的常态。 而论起来,曹昂跟夏侯渊关系更近些,因为夏侯渊的正妻,乃是丁氏的妹妹,曹昂见了夏侯渊要叫姨夫,夏侯渊跟曹操是连襟。 但不能因为这层关系就忽略了夏侯惇,此人跟曹操关系不简单,这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关系。 曹操那样生疑,可对夏侯惇却从没有过怀疑。 所以曹昂在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要承受一些事情,夏侯、曹氏、丁家三族的关系,他都必须要兼顾好才行。 如果连这些事,曹昂都处置不好,曹操就要考虑曹昂真的行吗? 毕竟在这一时代,没有宗族的支持与协助,是不可能在这乱世下站稳脚跟的,而在曹操的眼里,三族皆是他绝对信赖的拥趸,三族的人也的确没有辜负曹操的信赖。 所以想明白这些的曹昂,在接下来的宴请,还有此后数日间,只要是有外人在的时候,曹昂都给予了夏侯惇绝对尊重。 当然在这一姿态下,不代表曹昂就没有自己的风采,毕竟一味地迎合,这是会叫夏侯惇多想的。 不过真要说起来,曹昂在荆州与江淮的感受,跟在徐州是不一样的,毕竟前者是他打下来,或者参与打下来的,而且在荆州、江淮之地,还有自己提拔倚重的一批文武,但后者就不一样了。 也是在经历这些事后,曹昂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在历朝更迭纷争之际,会有那么多势力的上位者,会参与到前线征战下,这不止是为了夺占地盘,更是为了叫麾下的文武知晓其威,不然啊,就会在所部势力滋生隐患与麻烦。 “子修若有什么话,就讲出来吧。” 数日后。 扬州刺史府,后堂。 本倚着凭几,翻阅兵书的夏侯惇,突然间说了句话,这叫无所事事的曹昂,知道是时候了。 在下邳城的这些时日,无疑是曹昂最放松的时候,因为没有种种事宜,需要经他点头拍板。 夏侯惇把徐州处理的井然有序,根本就不需要曹昂插手去干涉什么,再者言,夏侯惇又是很有想法的人,既然徐州没有任何问题,曹昂又为何要瞎折腾呢? 没必要。 “什么都瞒不过叔父啊。” 曹昂撩撩袍袖,盘腿坐起身来,笑着朝夏侯惇说道。 “子修若还是这样,那某就给孟德去信一封,言子修与某很生分。”夏侯惇放下兵书,看向曹昂道。 “别别别啊!!” 曹昂一听这话,作势就起身朝夏侯惇走去,“叔父,您要是这样做,就太不地道了,就算是坑侄儿,您也不能这样坑啊!” “您这书信真送到许都去,我父会怎样侄儿尚且不知,但要是敢叫我母知晓了,她老人家敢提着剑杀到襄阳去!” “哈哈!!” 夏侯惇大笑起来,这话他真的信。 自家主母是何脾性,夏侯惇还是知晓的,那要是生气了,连曹孟德都不敢触其霉头的。 但夏侯惇同样知道,自家主母对曹昂是真看重,那是真的当做亲子在养的。 “那就聊聊吧。” 想到这些的夏侯惇,收敛笑意对曹昂道。 “侄儿遵命!” 曹昂当即一拜道。 夏侯惇嘴角微扬,但紧接着其嘴角抽动起来。 “你俩杵在外面当门神呢!!”曹昂瞪眼朝门外喊道:“把舆图给某拿进来,你俩这宿将当的可真好啊!!” 在曹昂的喝骂下,典满、许仪讪讪笑着走进堂内。 “将军!” “将军!” 在对夏侯惇抱拳行礼后,二人这才走上前,将所携舆图拿出来,小心翼翼的铺到夏侯惇身旁木案上。 “瞧你俩那点出息!” 曹昂瞪眼喝道:“一个个到战场上跟杀才一样,到了叔父跟前,就跟那耗子见了猫一样,去,站一边去。” “喏!” 二人低首应道。 夏侯惇眉头微蹙。 “叔父,那侄儿就说了。”而迎着夏侯惇的注视,曹昂一改先前的状态,表情严肃的说道。 夏侯惇点点头。 “其实叔父也看出来了,侄儿这次大费周折的离荆奔赴各地巡视,就是为今后爆发的大战做准备。” 曹昂指着眼前舆图,正色道:“尽管今下的局势尚未迅速恶化,我军与袁绍尚未爆发冲突,但是种种迹象都已表明,与袁绍所部之战没多久了。” “这别的地方,侄儿也就不赘言了,叔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叔父去找我父算账即可。” 夏侯惇嘴角抽动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典满、许仪则低头憋笑。 “咱们今日就聊聊青兖徐扬一线,真要是爆发大战之后,这一带到底会有什么变化。”曹昂却是一本正经道。 “叔父此前调兵遣将,围绕琅琊、彭城、东海进行调整,且韩浩他们多推行军屯,这无不表明叔父洞察到与袁绍爆发大战,位处我军两翼势必不会消停。” “而青州的威胁无疑最大。” “别看袁绍宠爱三子尚,把长子谭支到青州了,但这不能否认袁谭在青州一带的实力,还是比较浑厚的。” “此子虽比不过子修,但也不容小觑。” 夏侯惇眉头微蹙道:“一旦我军与袁绍交战,不管正面战场定于何处,但此子所领青州必然会有所动。” “兖州是某最为担心的,一旦兖州敢有所失,则必将使济阴、陈留两郡大震,而出现这种境遇,则必威胁到颍川安稳,许都就在颍川境内。” “更别提造成这种冲击,必将威胁到孟德所领中军精锐,不管正面战场定在何处,必然是这样的。” “所以叔父重青州,而轻广陵,是为了避免这种威胁出现。”曹昂顺着夏侯惇所讲,说出心中所想。 “正是。” 夏侯惇点头道:“刘备实力是很强,孟德对此人也颇为重视,但两军对垒下,麾下实力是首要的,靠投机取巧,靠哭,是打不赢仗的!!” “那要是孙刘联手呢?” 曹昂表情严肃,看向夏侯惇道。 “不可能!!” 夏侯惇皱眉道:“即便是到今下,江东诸郡的动荡与反叛,依旧在牵绊着孙策,即便到大战真爆发之际,可孙策又能动用多少兵力。” “叔父,事无绝对。” 曹昂回道:“就像当初袁术僭越称帝,我父领兵发起讨袁,可在那个时候,却没有多少人会相信,我父统领着联军能够一战倾覆掉袁术所部,毕竟袁术所部虽不比先前,但这不代表袁术就不堪一击。” 夏侯惇向前探探身,眉头紧锁的盯着舆图。 “侄儿讲一种可能。” 见夏侯惇如此,曹昂伸手指着舆图,“就按叔父的部署,一旦我军与袁绍展开激战,则兖州压力必然减轻,而袁谭多半是要主攻琅琊等地,因为不把这些兵力解决了,那他就无法策应好袁绍本部精锐。” “如此以来的话,叔父必然要领兵督战,这就势必会导致一个情况,以下邳为首的地域难免出现兵力空虚。” “即便是有舅父所领江淮策应,可真要孙刘联合起来,势必要以刘备所占之地作为跳板,一路牵制住江淮兵力,一路则长驱直入,到那个时候将会怎样?” “腹背受敌!” 夏侯惇皱眉道。 “其实没必要这样悲观,就按双方僵持来算吧。”曹昂继续道:“我军也可将孙刘两方各有心思,到时刘备主攻徐州,孙策主攻江淮,必要的时候双方会联合一部分兵力,即便是这样,侄儿也盘算了。” “当侄儿亲统大军杀来时,以江淮、徐州为首的地域势必动荡难定,这样一来的话,则我军不少精锐都将拖拽在这混战下。” “而出现这等态势,集结青州有力兵力的袁谭,要么会南下与我军展开激战,要么会突袭兖州!” 夏侯惇双拳紧攥起来。 他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 “某似太看重袁谭了。” 夏侯惇声音低沉道:“这样一来的话,势必会叫袁谭从现在开始,就对我军在徐州一带产生警惕。” “叔父英明,这才是关键所在!” 曹昂拍案道:“与袁绍的仗是要打,但怎样打,何时打,是现在谁都预判不了的,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要外松内紧,不能给袁绍一方某种紧张局面。” “不然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侄儿所提到的这种,恰是建立在叔父今下这种态势下,侄儿之所以预判到孙刘势必会联合,那是因为他们离我军最近,他们不愿看到我军打败袁绍,因为这样,他们就再无出路了。” “子修说的对。” 夏侯惇苦笑摇头,“此前我军表现的太过强势,这不仅叫袁绍心生警惕,更叫其他势力心生警觉。” “而站在孙刘两方,他们即便不能得到什么,也势必会出兵阻挠我军集结优势兵力,跟袁绍展开全战的。” “哪怕是说我军获胜的概率很小,可小不代表没有,毕竟在先前的讨袁之战中,你与孟德就创造了一个奇迹。” 曹昂没有再说别的。 他想表述的,都表述出来了。 至于别的,无需他再赘言。 夏侯惇是会进行通盘考虑的。 在老少两辈间,其实最难共存的,莫过于意识形态方面,老一辈有老一辈的思考方式,少一辈有少一辈的思考方式,但恰恰是这样,往往是会产生碰撞的。 对于曹昂而言,他的确是少一辈的领军者,但是他必须要兼顾好老少两代,不然的话,曹氏基业就会陷入到内耗下。 而这是曹昂不愿看到的。 跟夏侯惇的探讨结束,曹昂就回到自己住所。 “公子,真要这样吗?” 典满有些犹豫,看向曹昂说道:“您不给将军打声招呼,就要离开下邳国,这是不是……” “这才是最好的。” 曹昂撩撩袍袖,轻叹一声道:“叔父的脾性怎样,你等不是不清楚,作为小辈,却指出其在一些方面的疏漏,你等觉得叔父会怎样想?” “好,就算叔父没有别的想法,可某却不希望看到叔父的骄傲没了,作为小辈,这是不能做的事情。” 和夏侯惇这些时日相处下,曹昂已经知晓了该怎样与夏侯惇共处,那就是将一些想法跟夏侯惇讲明,至于该怎样做,那要以夏侯惇所想为主。 毕竟夏侯惇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这封信留下吧。” 曹昂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典满的面前,“等到明日,我等就以游猎的名义离开下邳城。” “喏。” 典满当即抱拳喝道。 该讲的话,曹昂都讲了。 该做的事,曹昂都做了。 继续留在下邳,对曹昂而言没什么好处,同理对夏侯惇也没有好处,既然是这样的话,倒不如痛快的离开。 毕竟他离开荆州的时间也不短了。 这一路巡视荆北、江淮、徐州等地,让曹昂对所节制的各地都有了了解,这对曹昂才是最重要的,这为今后的发展与谋划,是起到正向作用的,今后真要跟袁绍展开大战,曹昂也知晓该从哪些方面下手了。 第328章 奔谯县秘见满宠,豫州之忧在人心 “你说什么?!子修走了!?” 夏侯惇得知曹昂不辞而别的消息,已经是到深夜里了。 曹昂讲述的种种,对夏侯惇是有影响的,在曹昂离开后,夏侯惇就把自己关起来,认真思索曹昂所讲。 夏侯惇是越想越心惊。 曹袁之战不可避免,这跟二袁之争一样,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一旦曹袁之战开打,别的区域怎样,夏侯惇不去多想,但是位处东线的徐州一带,势必会承受极大压力与担子。 如此一来,若己部精锐随着战况的激变,继而过重一头,过轻一头,是很容易栽下大跟头的。 过去的夏侯惇,对刘备有防备,但不多。 可在听完曹昂所讲,夏侯惇的想法变了。 如果在曹袁之战开打,且战局愈发焦灼激烈之际,孙刘一旦联合起来,必然会使徐州后方大乱。 真到那一步,徐州会怎样,夏侯惇真不敢想下去。 毕竟因为他的决策,使得徐扬两州交汇之地,衔接并不是特别紧密,所以真要出现突发状况,那是存有极大隐患的。 恰是这样,让夏侯惇生忧起来。 可在此等态势下,夏侯惇得知了更叫他始料不及的事,让他刮目相看,甚至有几分佩服的侄儿曹昂,居然没跟他说一声就走了。 “是的使君。” 李卑盯着面露惊愕的夏侯惇,拿起一封信说道:“这是公子留下的,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了。” 夏侯惇皱眉接过。 在李卑的注视下,夏侯惇无声拆开。 “叔父勿怪侄儿不辞而别…” 映入眼帘的话,让夏侯惇眉头稍稍舒展开。 说实话,曹昂背着他离开徐州,夏侯惇在惊愕之余,是有几分生气的,这算什么?他就这样没有容人之心吗? 因为想通了一些事,夏侯惇还想着跟曹昂继续探讨,就徐州后续驻防调整,今后一旦爆发大战,徐州该怎样行动,徐州治下军屯等事,夏侯惇想听听曹昂的意见。 这在过去是没有的。 因为夏侯惇觉得自己能解决,那就没必要麻烦别人。 这就是夏侯惇的性格。 再一个,让夏侯惇向小辈低头,这事儿他干不出来。 但是此前曹昂所言种种,让夏侯惇改变了想法。 “…侄儿自随父从征南阳,离开许都已有两载有余,虽说在这期间侄儿也曾见过父母,但侄儿却没有尽到人子该尽之孝,每每想到这里侄儿这心里就很自责,而今下侄儿肩负重责更是不能轻易离开所位,故而此次借着巡视之名,侄儿就想在徐州停留些时日,便赶赴谯县祭拜一番,如若有机会的话,想归许都一趟,虽然侄儿也知归许一事恐难以实现,但侄儿还是……” 看到这里的时候,夏侯惇轻叹一声。 “使君。” 见夏侯惇如此,李卑关切上前道。 “没事。” 夏侯惇摆摆手道。 然而此时的夏侯惇,心情却很是复杂,因为他知晓曹昂的不易,曹昂的这封信的真诚开篇,无疑是更进一步拉近二人的关系。 要知道夏侯惇就是极重孝道的。 在他尚未及冠之际,有人侮辱他的老师,这叫夏侯惇怒而杀之,尽管这为夏侯惇惹来不小的麻烦,但夏侯惇之名却得以传开。 在这个时代,师,这是仅次于亲的,甚至有不少师生情,要比父母更亲,更浓。 曹昂写的这些,在言明他为何选择这样离开下,也叫夏侯惇感受到了别样情绪。 在此等态势下,夏侯惇继续看着。 而写完这些的曹昂,就没有任何的含蓄,直截了当的指明徐州今后要怎样做,在确保军屯大兴的前提下,针对青州要逐步调整为外松内紧,对广陵一带的刘备所部,要逐步与扬州刺史府紧密联系起来,以达到全面封锁刘备的战术部署。 甚至于针对青州,曹昂还提供了一些思路,如设法离间袁绍、袁谭父子关系,毕竟袁绍宠爱三子尚,这是人尽皆知的。 今下袁绍雄踞四州之地,作为长子的袁谭,如何能坐视本属于他的一切,就这样拱手让给他人? 哪怕这个人是他亲弟弟。 这只怕也是不行的。 所以袁绍所部是有矛盾的,就看怎样挖掘了,而一旦内部矛盾被放大,让袁绍对袁谭生出忌惮,让袁谭对袁绍生出不满,这对曹氏是极有利的。 除了这件事,曹昂还提供很多思路,这叫夏侯惇看过以后,颇有振奋之意,因为曹昂提的这些,都是操作性极强的。 “孟德有此佳儿,主母培养此麒麟儿,曹氏当兴啊!!”久久之后,夏侯惇拿着手里的书信,神情颇有感触的铿锵道。 “子修啊子修,你还真是让某对你是愈发佩服了,哈哈,活这么大了,到最后,这心境与胸怀竟还不如一小辈。” 夏侯惇的话,叫李卑生出震惊。 他跟随夏侯惇这么久,如何不知自家使君的脾性,能叫其讲出这样一番话,这是极其不容易的。 尽管李卑不知自家公子留下的信,里面究竟是写了什么,但李卑却知一点,接下来的徐州治下必有大变。 而这大变,是会产生极大影响的。 这一点不止李卑想到了,曹昂在写此信时也想到了,如果夏侯惇能够看得进去,徐州所带来的变动,是会对整体带来对应影响的。 与夏侯惇的接触,让曹昂知道夏侯惇不是冥顽不灵之辈,更不是极度骄傲之辈,其对待后辈是很看重的,也是能听得进去劝的,前提是看用怎样的方式方法,若是命令的口吻,那就别想着有好,但若是别的,就会不一样了。 直到与夏侯惇接触后,曹昂才知历朝历代上,一些势力少替老后,为何很多都导致内部矛盾重重。 这从根上来讲,少壮派与老辈的矛盾,很多都是能够避免的,态度上变变,方式上换换,在此同时,少主能够逐步增强影响力,那老辈是愿意听命行事的。 毕竟背叛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也是这样,使得曹昂已经知道,今后的他应该怎样自处了,在帮到曹氏谋取更大利益的前提下,保持好作为后辈的谦逊,与此同时,要持续增强麾下实力,这样影响力才能进一步增强,如此方能确保曹氏蒸蒸日上,而不是内耗不断。 曹昂在离开徐州后,就不再想徐州的事,徐州有夏侯惇坐镇,曹昂是很放心的,所以一路急赴豫州途中,曹昂想的都跟豫州息息相关。 毕竟他节制着四州军政,那么就不能厚此薄彼。 对待不同地域,就要有不同的处置方式。 照本宣科这种事,是万不能去做的。 就像曹昂在荆州,在江淮做的事,注定就跟在徐州不一样,毕竟前者是他或直接,或参与下夺占的地盘,此外还有他征辟与提拔的大批文武在,所以曹昂说什么做什么,这是不一样的。 但后者呢就不一样了,故而在徐州之际,曹昂的态度就很明确,一切以夏侯惇的意见为主。 而这到了豫州,就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豫州,沛国。 谯县。 豫州刺史府。 “公子此次来豫,宠没有……”满宠情绪略显激动,对风尘仆仆赶到谯县的曹昂作揖行礼。 “满君无需这般。” 忍着两股间火辣辣的疼,曹昂露出笑容,忙上前搀住满宠双臂,“昂此次来豫,是不想惊动很多人的,所以这才没有事先派人通知满君。” 听到这话的满宠,立时就知自家公子何意。 毕竟真要大张旗鼓来了,那消息势必会传到许都的,等到了那时,究竟会出什么事,这是谁都说不好的。 这恰是豫州最特殊之处。 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确在战略上,大义上,皆为自己争取到了很大优势,但是相对的来讲,也会带来一些麻烦与隐患。 别的不说。 单单是许都一带,颍川一带,豫州全境,随着曹操在征战下不断取胜,这势必会叫大批的人涌进。 这其中有奔着曹操来的,也就有奔着汉帝来的。 而一旦人聚集的多了,势必就会牵扯到利益。 所以这也使豫州变得很复杂。 “豫州有满君坐镇,昂是放心的。” 在一番寒暄之后,曹昂与满宠来到正堂,而在堂外,典满、许仪二将把守,曹昂倚着凭几,看向满宠说道。 “先前豫州发生的事,虽没有像荆州那样清算,但在昂看来,有荆州所做种种,势必也能震慑到一些人。” 听到这话的满宠,心里是生出一股暖流的。 毕竟当初荆豫两地出现动荡,特别是粮价遭到哄抬,这给满宠造成不小的麻烦,但是出于通盘考虑吧,所以豫州的处置措施,没有像荆州那样过激。 这对满宠来讲是很遗憾的,同时也成了其一块心病。 但曹昂赶来豫州,特意提到了此事,满宠感受到了重视与尊重,这与先前曹操决意效仿荆州,开始对一些地方展开清剿,也特意派人送来一封书信,那是一样的。 曹操、曹昂父子俩用各自的方式做相同的事,别说是满宠了,即便是换任何一人来,这心里都是不平静的。 “公子,在您密赴豫州之前,明公已决意效仿荆州,在各地展开清剿之事。”满宠收敛心神,抬手朝曹昂作揖行礼道。 “今下豫州诸郡众县已展开对应进剿,这其中就不乏一些在过去哄抬粮价之辈,宠会将他们一一解决掉的。” 曹操的这一决意,是发生在曹昂离开荆州之后。 所以一开始时,曹昂是不知晓的。 曹昂知晓此事,是其赶到徐州之际,曾听夏侯惇聊起过此事,对于这件事,曹昂是绝对支持的。 毕竟在曹昂看来,越是在纷争乱世下,想要叫己部势力蒸蒸日上,这治下就越是要秩序安稳才行。 所以坚决彻底的扫清治下的一切不安稳因素,是不管在任何时期都要去做的,只有促成此势,治下才能更安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诸多诸侯治下,有安稳的,有动荡的,不管是任何群体得知此事,那首先想要前去的就是安稳的。 所以清剿地方一切不安稳因素,尤其是地方性武装小势力,这在曹昂看来就是争取人心的事。 “此事昂在徐州时就听说了,此次密赴豫州,虽说途中行进仓促,但也见到一些。”想到这里,曹昂笑着看向满宠道。 “有满君在,有文达他们在,昂坚信豫州境内的清剿,必然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对应成效的。” 这就是曹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而更让曹昂欣慰的,是他在离开荆州之际,征东将军府的那帮文武,一个个全都各司其职,把各项军政要务处理的井然有序。 这对曹昂而言是很重要的。 讲一句不好听的,今下的荆州,今下曹昂所领征东将军府,是曹氏另一核心所在,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肩负起如此重担,如果就因为曹昂的不在,使得各种问题不断出现,那曹氏如何能进一步变强。 “其实这一路赶来,包括在此之前,昂就不止一次的想过,豫州之忧到底是什么。”曹昂撩撩袍袖,看向满宠继续道。 “说到底,这就是人心之争,如果满君能在豫州刺史这一位置上,把这件事做好的话,那今后豫州断不会有任何问题。” 曹昂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曹昂知道,自满宠领豫州刺史以来,是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与算计的。 不管是过去,亦或是今下,其实满宠都承受着巨大压力的。 所以作为节制四州军政的曹昂,如今既然赶到了豫州,见到了满宠,那么有一些话,他必须要讲给满宠听。 这是一种态度。 豫州刺史非你满伯宁莫属的态度。 并且在这件事上,曹昂不仅有自己的态度,也为满宠想好了后续要做的部署,毕竟处在这复杂的人世间,只有态度是远远不够的。 而满宠听到曹昂所讲,立时就在心中猜想到自家公子,必然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的,而这也叫满宠表情严肃起来。 …… 求五星好评,求催更,求打赏,让本书成绩更好些,拜谢了! 第329章 兴农建工揽民意,重律护法凝民心 对于满宠的能力,曹昂是清楚的,错非是这样的话,曹昂也不会举荐满宠,就任豫州刺史一职。 当然了。 除了上述一点外,让曹昂更看重的,是满宠刚正不阿的脾性,以及对待法的态度与做派! 在曹氏这方势力之中,比满宠有资历的众多,能力不相上下的也有,但为何脱颖而出的是满宠? 真就只是因为曹昂举荐那样简单? 实则并非只是这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些事态演变下,荆宛汝淮徐之地被曹操所得,这让曹氏拥有广袤之地,曹操得以逆转四战之地的不利局面。 从结果上来讲。 曹昂节制四州军政,是代替曹操接管后方事宜,这是一种肯定,更是肩负重担,这也为曹操布局中枢及地方,为后续时局变幻,可谓是省去不少麻烦与压力。 如何治理与发展战略后方的使命,毫无意外的落在曹昂的身上。 可是从地缘格局上来讲,曹昂节制的四州之地是大,麾下控制的军队是不少,但是这并不代表曹昂不会做别的。 着力发展核心中的核心后方,是曹昂必须考虑到的。 豫州,无疑就突显出来了。 此地夹在曹操、曹昂所领之地腹心,除非是曹操、曹昂所领之地,悉数都遭到来犯之敌进犯,否则豫州就断无外患之忧。 没有外患之忧,那对豫州而言,只要能妥善解决内忧,治下势必会兴旺起来。 在这等大背景下,能够治理豫州的人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缩减了很多。 “近些年来,汉室所辖诸州各郡频有灾害,致使受灾治下有大批自耕农破产,佃户、流民等就更不用提了,所处境遇要更恶劣。” 在满宠注视下,曹昂撩袍正色道:“奈何受到各方征战与冲突下,真正看到这一点的却很少,不管是在中枢,亦或是在地方,更多关注的是天下格局,地方变动,至于别的,关注与在意的很少。” “公子所言甚善!” 满宠重重点头道:“自宠赴任豫州刺史,刺史府与各郡太守府及诸国相落实诸策,其中牵扯到聚民,造册等事,就发现有不少百姓是因灾情导致名下土地被迫贱卖,这才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此外还有佃户,被藏匿的群体,他们是真的没有活路了,这才逃离了原籍,被迫过起颠沛流离的日子。” 满宠的话,让曹昂很有感慨。 熟悉汉末这一历史的,多被金戈铁马的争霸所吸引,被各具特色的文武所吸引,却很少有人知晓,在这一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期,这片土地上究竟经历多少灾害,汉室的人口是有一部分是受战争影响,但真正导致锐减的原因,其实是大灾下被饿死的,还有灾后出现时疫染疫而死的。 小冰河时期的多灾多难,极其残酷的体现出在大自然的力量下,人显得是何等渺小与无助。 “所以豫州刺史府的担子是极重的。” 曹昂在感慨之余,看向满宠继续道:“过去明确的诸策,以兴屯,建城,水利,驰道等为首,其真正的含义,除了是叫地方能够大治以外,更多是为给这些群体,能够谋取一条安稳的出路。” “毕竟若官府不主动些,那失去土地的这些群体会有什么结果?要么一家全被饿死,要么被玩命盘剥,要么被聚拢为奴……可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毫无希望的。” “而这些群体一旦没了希望,满君在地方任职的时日也不短了,肯定知道会滋生出什么事来。” 在豫州出现哄抬粮价之事,曹昂特意离荆巡察各地,最后赶来豫州的大背景下,曹昂对满宠讲这些此前就一直在促进与执行的事,这绝非是曹昂在啰嗦什么,而是在向满宠表明一种态度。 不管是豫州刺史府及各郡太守府、各国相面对多大挑战,承受多大压力,都必须要坚决执行好既定诸策。 这为的不是别的,为的是叫豫州能真正大治。 如果不坚决推行这些策略,那么豫州治下的流窜群体,就绝无可能持续削减,真要是这样地方秩序就安稳不了。 哪怕在此之前,豫州方面持续不断地进剿,但那也仅是解决了一批,可一旦这些流窜群体没有活路,那他们也是会揭竿而起,或者盘踞各地肆虐的。 如此豫州就不可能安稳。 当然了。 曹昂借着所讲这些,还隐晦的提及一点,即在这种大背景下,谁要是敢在这些事上阳奉阴违,或者干脆推诿了事,你这个豫州刺史就要动用职权,该弹劾弹劾,该罢免罢免,无需有任何的顾虑与担忧。 很显然,这一隐晦的提醒,满宠听出来了。 “公子说的对。” 满宠沉吟刹那,开口道:“豫州刺史府这边在过去,在促成与执行征东将军府既定的诸策上,的确有懈怠的情况,宠接下来会严抓此事,力保在最短的时间,叫豫州上下能够扭转过来。”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 和聪明人相处就是好。 无需浪费太多口舌,就能把想表达的意思,可以很快的揣摩到。 豫州是特殊不假,但这绝不代表要妥协与让步。 处在这纷争乱世下,曹昂比谁都要清楚,妥协与让步换不来和平,这点已有很多人用他们的行动证明了。 “这样是最好了。” 想到这里,曹昂继续道:“既然我父在许定明确在各地展开清剿,别的地方怎样,昂就不过多谈及了,但是豫州这边,不能只重清剿,却不重别的。” “像此前出现的哄抬粮价,这摆明是没有将律法放在眼里,这类群体在豫州的规模怕是不少。” “而除了此事外,豫州难道就没有别的?” “逼良为娼,欺行霸市,压价兼并等等,昂觉得这类冤假错案在豫州诸郡各国是不少的吧?” 满宠的眼神变了! 曹昂的话,满宠听明白了。 这是要叫他接下来展开清查啊!! 对啊!!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啊。 满宠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在过去,因为有一大堆事要做,还有层出不穷的掣肘与算计,这叫满宠承受巨大压力下,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满宠想的就是解决问题,尽力维护好豫州的安稳,不叫自家公子失望。 可他这样一来,却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节奏。 满宠的确有能力,但是与原有时间上比起来,满宠独当一面的时间大大提前,这也使得对待一些事上,满宠肯定有没有考虑到的。 这人啊,只有经历的多了,想法才会改变。 现阶段在曹昂麾下得到倚重的,就有不少与满宠的状况类似,他们的确有真本事,也却是眼光不低,但是吧,他们却缺少了缓冲与沉淀,如果曹昂不循序渐进的引导,极有可能会让其中一些人走歪。 这可不是曹昂所想看到的。 只不过对待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方式,照本宣科是不可取的。 “公子请受宠一拜!!” “满君无需这般!!” 见满宠如此,曹昂忙起身去搀满宠。 “不,公子是为宠解惑了。” 反观满宠,却难掩激动道:“宠在过去只想着安稳豫州,尽力去将公子所定诸策,能够在豫州推行起来,但却忽略了重要一点。” “那就是对待一些群体,必须要采取强硬手段才行!!” “对于豫州治下的冤假错案,宠在过去也知晓不少,可就因为这种想法,使得宠没有在豫州展开清查,所以……” “满君之意,昂明白。” 曹昂微微一笑道:“现在去做也不算晚,昂知豫州治下的复杂,也知满君所处境遇,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切公事公办好了。” “毕竟不管怎样,我汉室是有律法的,这不是什么摆设!!” “任何人胆敢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心思,那即便不是乱臣贼子,也是奸佞败类,所以满君只管放心大胆去做就是。” “诺!!” 满宠当即作揖喝道。 曹昂所讲的这些,就是在给满宠底气,这等于是直接告诉满宠,任何破坏豫州安稳,搅动豫州秩序,阻挠豫州大治的群体,那就想方设法的去查他们,先以汉律来处置,只要能找到,那一抓一个准。 关键是这样一来,满宠就掌握了大义。 毕竟满宠做的这些,完全都是按汉律去做的。 谁敢质疑汉律? 谁要敢质疑,那好啊,那就是乱臣贼子!! 对待这一类群体,根本就无需豫州刺史府,或者郡太守府,或者国相出面处置,直接由豫州驻防将军出面平叛即可。 你都不讲游戏规则了,那就按规矩外的办。 曹昂就是用这种态度来告诉满宠,治理豫州是很难,但是无需背负太多,把份内事做好就行了,至于别的,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我曹子修还没有死呢。 倘若连我曹子修都扛不住。 那我父在许都会能睡安稳? 上述这些话,曹昂是没有讲出来,但是却隐晦的表明了,很显然,满宠是听出来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到底是怎样的。 他所处的位置,所扮演的角色,就是起到曹操、曹昂父子俩的缓冲地带,既要维护好曹操的权威,又要推行好曹昂的决策,只要他能把这些做好了,即便是他把天给捅破了,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道理就是这样简单。 讲完这些的曹昂,没有再对满宠讲别的,该讲的话都讲了,曹昂相信满宠会想明白其中利害的。 过多的干预,不是上位者该做的事。 所以曹昂在讲完这些就离开休息去了。 …… 不知不觉间,天已是深夜了。 曹昂这一路奔波赶赴谯县,可谓是将曹昂给累坏了,所以在饱饱睡了一觉后,曹昂明显感觉松快不少。 不过身上的酸痛还是有的。 “公子,吃些东西吧。” 在曹昂起床没多久,在堂外宿卫的典满,就端着吃食走了进来,这个时候,许仪已经在补觉了。 “没去睡一觉?” 见典满走进来,曹昂开口道。 “末将不累。” 典满咧嘴笑道。 典满、许仪他们在徐州可以松快不少,尽管夏侯惇脾性不太好,但他们却知最不愿自家公子出事的,势必是夏侯惇了。 但离开了徐州,典满、许仪他们就必须要肩负起职责才行。 这不是不信任满宠,而是他们必须确保曹昂的绝对安全。 毕竟就今下所处的境遇,如果曹昂敢出现任何意外,这不止会使曹氏基业遭到重创,甚至还会叫荆、淮等地遭到重创,闹不好的话,会有不少群体或势力趁势而起。 不知不觉间,曹昂的影响力在不断提升。 “刺史府那边有何动静?” 曹昂撩撩袍袖,拿起碗筷对典满询问道。 对于典满、许仪二人,还有身边的天策卫,曹昂给予的待遇是极好的,就像典满、许仪二人,很多时候是轮着值守的,除非是到战时或者一些特殊情况,二人是不会一起待在曹昂身边的。 这样既能确保安全,还能给予他们一定的私人空间。 而且谁不知道,待在曹昂身边宿卫,这究竟代表何等的前程,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典满也好,许仪也罢,今后肯定是要外放的,不过现在嘛,他们还需好好历练一番才行。 “在公子休息时,满君叫了很多人。” 典满如实道:“具体聊了那些,末将不清楚,但末将却清楚一点,刺史府上下,有不少人都很振奋。” “是吗?” 曹昂眉头微挑,看了眼典满道。 “是。” 典满郑重点头。 “哈哈。” 曹昂笑笑,没有再说别的,他知道,满宠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接下来一段时期的豫州,势必会经历不一样的变动。 想要达成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了,那曹昂就没必要干预了,毕竟对于满宠的能力,曹昂还是很信赖的。 曹昂很想看看,火力全开的满宠,究竟能给豫州带来哪些改变。 第330章 曹孟德密召归许,衣带诏风云变幻 曹昂在豫州所辖沛国待着,与在徐州所辖下邳国待着,其实是有一定区别的,那就是要见很多曹氏族亲,还有与曹氏有关的姻亲。 至于别的,在两地的差别不大。 在徐州那边,是曹昂不想喧宾夺主,继而让夏侯惇生出别的想法,所以曹昂没有过多的掺和。 在豫州这边,是曹昂清楚满宠之才,毕竟当初在南阳郡之际,满宠是做了很多实事,而在曹昂伐荆之际,满宠更是肩负了要职与重担,故而曹昂也没有过多的掺和。 对于曹昂而言,既然举荐满宠为豫州刺史,那他就必须要维护好满宠的官威,以叫各方群体知道一点,曹昂是极其看重满宠的。 这一点,在过去数日的宴请下,在谯县的那帮曹氏族亲,还有与曹氏有关的姻亲,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 “咴溜溜~” 艳阳高悬下,谯县城南外。 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停留在曹氏一族墓群外,不时响起的马鸣声,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公子,到了。” 典满表情严肃,站在车驾外,抱拳行礼道。 “嗯。” 曹昂的声音,在车驾内响起,跟着布帘就被掀起,穿着正装,腰佩汉剑的曹昂,便从车驾内弯腰走出。 “公子~” “公子!” 在曹昂出现的那刹,豫州刺史满宠、长史杜祺、沛国相邓芝等一行官吏,还有曹氏、夏侯、丁家等族代表,及受邀而来的姻亲,无不朝曹昂所在车驾聚来。 对于曹昂而言,既然回到了谯县,那么有一件事,曹昂就必须要做。 祭祖!! 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下,别管是混的多好的人,只要是回到家乡,都必须要跟族中长辈、平辈一起祭祖。 倘若敢在这方面有缺,那就等着被指摘与抨击吧。 祭祖是一件很正式的事,不是你回到了家乡,就要第一时间前去祭祖,在此之前,必须要做好各种准备才行。 否则这就是先祖的不敬。 所以跟满宠讲完要讲的,曹昂在此后几日宴请,除了跟谯县的族亲姻亲,还有谯县诸族联络感情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即跟在谯县留守的族中长辈,一起商讨祭祖的相关事宜。 随着曹操的势力不断增强,以曹、夏侯、丁等族为首的谯县诸族,特别是曹、夏侯、丁三族,绝大多数都跟随曹操而去了,这也是该时代的特性,想要在纷争乱世下有所成就,就必须要有宗族的帮衬才行。 就以谯县曹氏为例,如今还留在谯县的,要么是上了岁数的,不愿离开家乡,要么是老实巴交的远亲,毕竟宗族的祠、墓、产等还需要有人看顾,总不能所有人全都走了,属于宗族的一切都不管不顾了。 而聚在曹操身边的曹氏一族,是以曹仁、曹洪、曹纯等人为首的,他们跟曹操是属于同一脉,但却是不同房的,彼此间的关系有远有近。 对于大家族而言,就会存在一个特性,凡是族中出现一位有出息的,那么族中就会围绕其为核心而凝聚。 当然了。 曹氏跟袁氏这等家族比起来,这底蕴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不过嘛,随着曹操的权势愈发强横,这种差距也在不断地缩小。 说起来,曹氏能够真正崛起要感谢两个人,一个是官至大长秋,封费亭侯的曹腾,一个就是曹操了。 因为曹腾在内廷的崛起,继而带动着曹氏在谯县的影响力增加,不过嘛,也因为曹腾是宦官的缘故,也使得曹氏的名声不怎么好。 如此也就有了曹操举孝廉为郎,以闯荡雒阳开启其精彩的一生,只不过那时的曹操,从没有想过自己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走吧。” 曹昂在理了理衣袍,这才开口说道,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曹昂撩袍搀扶着一位老者,便朝前方的宗族墓群缓缓前行。 别看曹操不在谯县,但他的影响力是极强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曹氏一族,与曹操在五服的,出五服的,但凡是有些才能的,全都被曹操聚拢起来了。 像曹纯所领虎豹骑,除了有一批久经沙场的悍将悍卒外,还有着一批曹氏、夏侯两族的青壮在里面效力。 而曹昂的天策卫,或许创设之初,只有最早一批规模不多的曹氏子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操是分多批遣曹氏、夏侯两族的人,到曹昂麾下天策卫任职。 当然了,曹操身边的宿卫之中,也有一批曹氏、夏侯子弟在,像夏侯惇的弟弟夏侯廉,今下就在曹操身边待着呢。 暂不管这些人能力多强,是否悍勇,但是在曹操或曹昂遇到危险时,那两族之人势必全力确保二人安危。 无他。 如果曹操父子出事了,那不管是对曹氏,亦或是对夏侯,都将会是致命打击,毕竟二族有今日,那完全是靠曹操,至于曹昂,那是曹操的嫡长,自然也是不能出任何问题的。 祭祖的流程,是极其繁琐的。 可对曹昂而言,他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相反却是族中长辈说什么,那他就跟着做什么。 该磕头就磕头。 关键是这个磕头,还是颇为讲究的。 就为了学这些,曹昂是跟着学了很久。 曹氏宗族墓群的占地很大,可听在谯县的族中长辈说,曹氏宗族墓群能有今日之规模,一个要感谢他的曾祖父,一个要感谢他的父亲。 也是在与族中长辈攀谈,曹昂明白了一点,想要打击与遏制宗族势力,这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除了趁着乱世下,借着大义去削减一批外,如果在别的时期或境遇下,曹昂敢提出这样的事,必然会叫治下出现众多动荡的。 所以这也更坚定了曹昂所想。 一定要趁着现处的乱世下,根据形势去削减一批宗族势力,这样才能有效扼制土地兼并,继而为曹氏凝聚更浑厚的底蕴。 待到经历战乱与动荡的这片土地,真正意义上休养生息后,曹昂会有别的办法,来缓解这种阶级矛盾,以达成他想解决异族之患,还有给这片土地注入对外的魂魄,只要这两件事曹昂能够做好,那他就注定会名留青史的。 “吉利的长子,就是谦逊啊,这跟外面传回来的,完全就不一样。” “是啊,多好的孩子啊,这等年纪,都能帮着孟德一起分忧了。” “外面的话,听听就得了,处在这等乱世下,不知有多少人想使坏呢,咱们作为自家人,一定要帮衬好才行。” “这话说的没毛病……” 一次祭祖下来,拉近了曹昂与留守谯县的族中长辈,还有夏侯、丁氏等族留守长者的关系。 曹操是怎样脾性的人,不止是三族的人清楚,在谯县的其他宗族也都清楚,所以他们对曹操是敬畏的。 而曹昂所维系的形象,则是受到曹操的影响下,使得一些人生出感慨。 对曹昂而言,别人眼里的他是怎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做怎样的自己,故而在一些事情上,曹昂的态度是很谦和的。 因为没有必要。 不过在这次祭祖下,与曹昂一起过来的都瞧出一点,曹昂对满宠、邓芝等人是极其看重的。 这就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公子,您真不打算多留几日吗?”在祭祖结束后,满宠表情复杂,跟在曹昂的身旁,“毕竟豫州这边还有……” “不留了。” 曹昂微微一笑,看向满宠道:“豫州有满君在,昂是很放心的,更别提在满君身边,还有诸君追随,昂就更放心了。” “祭祖结束了,昂再待上几日,就该启程返回荆州了,毕竟荆州那边,还有不少事等着昂去处置呢。” 听到曹昂所讲这些,满宠、杜祺、邓芝等一行人,脸上无不流露出复杂之色,尤其是满宠,这内心更是生出感慨。 这次祭祖,自家公子特意邀请他一起前来,这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满伯宁是不一样的,谁要是跟他作对,就是跟自己作对,跟曹氏作对!! 满宠甚至都不用多想,等到这次祭祖结束后,一些困扰他的事就消失不见了。 “公子此归……” “哒哒哒!!” 而就在满宠准备讲些什么时,杂乱的马蹄声响起,打断了满宠的话,也引起了不少人的警觉。 在曹氏宗族墓群外,敢策马扬鞭,这摆明是对曹氏的挑衅,可很快,一些人的表情就变了。 因为过来的,似是甲士。 “公子!!” 而在这道道注视下,在天策卫的带领下,那人快步朝曹昂跑来,跟随曹昂的人群中,立时就有人惊呼起来。 “阿狗!!你怎么跑回来了!!” 听到这话的曹昂,立时就知眼前这青年,是曹氏一族的子弟。 “公子!司空急令,命公子您尽快赶回许都!!” 而在这道道注视下,那青年跑到曹昂跟前,立时就单膝跪地道:“请公子接令后,即刻启程。” 一言激起千层浪。 谁都没有想到,远在许都的曹操,居然会派人急令曹昂赶回许都,这点,是曹昂都没有想到的。 许都出事了?! 这是曹昂的第一反应。 “公子,先回城吧。” 而在此等态势下,满宠立时作揖道。 这让曹昂看满宠时,眸中是带有赞许的。 折腾这样一出,许都肯定是有事,不然曹操是不会派人过来的,可具体想问什么,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在一些小声议论下,曹昂没有多说别的,遂在满宠、杜祺、邓芝等一行人簇拥下,还有典满、许仪等一众天策卫护送下,离开了曹氏宗族墓群归城了。 而在归城途中,曹昂知晓曹操为何叫他赶回许都了。 郭嘉所领的校事府,在许都察觉到有人想暗害曹操。 衣带诏!! 仅是在知晓这些后,曹昂立时想到了什么。 以董承为首的群体,得到汉帝刘协的默许,以衣带诏作为媒介,密谋诛杀曹操,以达到汉帝夺权的行动。 这件事曹昂虽说知晓,且在讨袁期间见到刘备时,曹昂还想到过,但是吧,后来刘备去了广陵一带,没有像原有时间线那样待在许都,曹昂也就没太在意,后来吧,又因为曹昂要发起伐荆之战,而在战后有各种事要处置,这就叫曹昂将此事给抛之脑后了。 可让曹昂万没有想到的是衣带诏居然还是发生了。 这历史的惯性真是够强的。 但也是这样,让曹昂生出惊意,因为衣带诏的出现,使得曹昂知道曹操跟许都的一些群体,注定是不可能改变对立关系的。 汉室老臣群体,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存在。 尤其是在他们头上,还有一个不怎样消停的刘协!! 对于曹昂而言,他是最不希望看到曹操出事的,因为曹操一旦出事,那么比先前不知强盛多少的曹氏所部,只怕会面临四面为敌的处境。 曹操能做到统御全局,并不代表别人就能做到。 哪怕是今下的曹昂,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满君,昂要急赴许都。” 归城之后,曹昂就屏退了左右,表情严肃的对满宠道:“许都出现谋害我父之事,这件事到底怎样,昂暂不知,但昂却知一点,许都的一些事要有所便才行。” “!!” 满宠听到这话,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满宠甚至不敢想下去,曹操真要是出事了,那…… “满君,在豫州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看着满宠的神态变化,曹昂继续道:“对于有些事,有些人,无需有太多的顾虑,该抓就抓,该杀就杀,豫州在今后断不能有任何动荡,尤其是跟袁绍之战爆发后,豫州的安稳,将会关系到两方相争下,谁能取胜!!” 既然有些事发生了,那么对曹昂而言,他就必须要做些什么。 所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满宠一个明确的态度。 豫州乱不得,也不能乱。 任何想破坏豫州安稳的,那就别留任何情面,别管他是谁。 “公子放心!” 在曹昂的注视下,满宠郑重一拜道:“宠定会做好份内事的。” “有满君之言,昂就能放心赶回许都了。” 曹昂伸手搀住满宠双臂,神情动容道,随即在满宠的注视下,曹昂朝堂外厉声喝道:“天策卫即刻集结,随某急赴许都!!” “喏!!” 在道道喝喊声下,曹昂伸手轻拍满宠手臂,随即便一甩袍袖,昂首朝堂外走去,满宠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神情显得凝重,眼神中带有锐利,但也是在这一刻,满宠的心底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第331章 母慈子孝显温情,父子局真情难露 九月的许都,依旧是酷热难消。 蝉鸣声不绝,搅得人心烦意燥。 司空府。 后宅。 一处小亭里。 “阿母,许定这般炎热,女儿都快受不了了,大兄他们待在荆州如何能受得了?” 曹念拿着小扇,为缝制衣物的丁氏扇着,却嘟着小嘴说道:“大兄也真是的,这几个月来,也不知向许都来信。” “你大兄有大事要做,岂能被这些小事所记挂?” 丁氏听后,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笑着对曹念说道:“怎么?这是想你大兄他们了?还是想起谁了?” “阿母~” 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破,曹念面露娇羞道。 丁氏笑了起来。 “阿母,您说大兄他们,何时才能归许呢?” 曹念探着脑袋,倚在丁氏的肩膀上,“算算时日,大兄离开许都快三载了,铄弟离开也两年多了,一个个离开家,却不知阿母是怎样记挂他们的。” “大丈夫立于世,岂能恋家?” 丁氏伸出手,轻抚曹念的脑袋,神情略显复杂道:“作为曹氏子弟,为你父分忧,是他们必须要做好的事。” “可是……” 曹念欲言又止道。 “好啦。” 丁氏出言宽慰道:“不要想这些了,等到许都的局势安稳下,我就带着你前去襄阳可好?” “真的吗?!” 曹念闻言大喜,难掩惊喜的抬头道。 “我何时骗过你?” 丁氏笑笑。 “阿母最好了。” 曹念撒娇一般的扑到丁氏怀里。 “羞不羞,都多大的人了。” 丁氏笑着轻拍曹念,“这以后要嫁人了,会叫人说笑了。” “女儿不嫁!” 曹念紧紧抱着丁氏,“女儿就跟着阿母过一辈子。” “傻孩子~” 见曹念如此,丁氏轻叹一声。 随着年龄的增长,丁氏的心一半给了曹昂,剩下一半给了曹念与曹铄,虽说他们都不是自己生的,但丁氏却把他们都视为己出。 先前还不显,可随着曹昂、曹铄先后离去,丁氏的心也跟着走了一多半,好在有曹念陪在身边,才不让丁氏太孤独。 “母亲~” 拍着曹念的丁氏,突的听到一道熟悉声,丁氏下意识一愣,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阿母,女儿好似听到大兄的声音了。” 曹念有些惊诧的说道。 “这怎么……” 丁氏苦笑着说了句,可在无意间回头之际,看到略显狼狈的曹昂,丁氏的眼眸微张,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母亲!!” 曹昂喉结上下蠕动,看着坐于小亭的丁氏,还有曹念时,曹昂克制着情绪,可在说话时,声音却显得有些沙哑。 “阿母!!真是大兄!!” 曹念红了眼眶,惊呼起来。 “吾儿~” 丁氏的一句话,让曹昂快步朝小亭跑去。 “大兄!您怎么回来了!” 在曹念的惊呼声下,曹昂很快就跑到了小亭。 “不孝儿,拜见母亲!!” 曹昂叩首行礼道。 而在此刻,跟着回府的典满、许仪,远远瞧见此幕,无不默契的转过身。 对于曹昂而言,他是发自内心的将丁氏视为母亲的,尽管他不是丁氏所生,但是就丁氏为其做的种种,说是亲生母亲也不为过。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丁氏的话,就绝不会有曹昂的今日。 “快起来。” 在曹念的搀扶下,丁氏起身朝曹昂走去。 “子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弯腰搀曹昂之际,丁氏面露关切道:“可是荆州出什么事了?” 曹操急召曹昂归许一事,丁氏是不知情的。 见曹昂如此狼狈,丁氏在激动之余,不由就生出了担忧。 “母亲,荆州无碍。” 尽管被丁氏拉住,但曹昂却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抬头笑着对丁氏道:“儿子这次回来,是父亲有一些事要与儿子交代,所以儿子就从谯县赶回来了。” 谯县? 丁氏不由生疑。 离荆巡察各地一事,曹昂没有在书信中对丁氏提过,曹昂知道,他要是提了,丁氏肯定会担忧他的。 “大兄,你怎么跑去谯县了?” 曹念此刻开口道。 “前段时日我离开襄阳,去巡察荆北诸郡,扬州两郡,徐州等地。” 曹昂顺着话茬说道,可说着,曹昂却笑着对丁氏道:“母亲,儿子在寿春见过舅父了,跟先前比起来,舅父吃胖不少呢。” “可是你却瘦了。” 丁氏的一句话,让曹昂情绪有些起伏。 “快起来吧。” 丁氏伸手去拉曹昂,“这一路赶回许都,一看就是没怎么停歇吧?饿不饿?” “饿了。” 曹昂咧嘴笑道:“儿子想母亲做的饭,已经想很久了。” “傻孩子~” 见曹昂如此,丁氏微微抬头,笑道:“快去洗漱一番,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说着,丁氏便拉着曹昂朝一处走去。 曹昂就这样被拉着,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对于在外的游子而言,不在家的时候,是能表现的很坚强的,但是却没人知道内心深处对家的眷恋,而真有机会回到家,那种心静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看着熟悉的建筑,曹昂的内心很平静。 曹昂的突然回来,使得司空府后宅热闹起来。 曹昂在见了一些人后,便被丁氏催促着洗漱了,而丁氏则忙着为曹昂准备饭食。 等曹昂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换上干爽的衣袍,就瞧见曹植带着一稚童,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大兄!!” “大兄~” 看到曹植朝自己跑来,曹昂笑着走上前,而看到曹植身后稚童,险些要摔倒之际,曹昂快两步朝稚童跑去。 “大兄~” 反观稚童,在被曹昂抱住时,非但没有哭,相反却眨巴着小眼,打量着曹昂。 “你就是冲弟?” 曹昂微微一笑道。 “正是。” 稚童咧嘴笑了起来:“大兄为何突然回家了,是因为父亲吗?” 果真是早慧啊。 见曹冲如此,曹昂不由生出感慨。 “大兄!!” 而在此时,曹植则昂着脑袋对曹昂喊道。 “植弟。” 曹昂笑着弯下腰,顺势把曹植也抱了起来,曹植的脸上露出笑容。 曹植开口道:“大兄,季兄他们为何没有回来?” 曹植口里的季兄,正是曹铄。 按序,曹昂为长,曹铄排次,曹丕排三,曹彰排四,曹植排五,而被曹昂抱着的曹冲排第七,在曹冲前面的,是曹熊。 只不过曹熊体弱多病,如今在静养。 说起来,按原有时间线上,曹熊在这两年病逝的,但因为丁氏没有走的缘故,丁氏寻得名医为曹熊诊治,这才得以让曹熊改了命数。 而值得一提的,曹丕、曹彰、曹植、曹熊皆是卞氏所生,而曹冲呢,则是环夫人所生。 “大兄!阿母喊你吃饭!!” 在曹昂感慨之际,曹念却跑来,对曹昂喊道。 “阿植,阿冲。” 在曹昂的注视下,曹念走上前,伸手去抱曹冲,板着脸道:“叫大兄先吃饭,大兄从谯县赶回来,这一路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无碍的。” 曹昂笑笑,对曹念道:“阿妹,又长高不少。” “那是。” 从曹昂怀里抱起曹冲的曹念,此刻微扬脑袋道:“在母亲身边待着,那可是每顿都能吃到可口饭菜的。” “哈哈!!” 见曹念如此,曹昂忍不住大笑起来。 “咳咳~” 而一道轻咳声响起,却打断了这温馨时刻。 “是父亲!!” 被曹念抱着的曹冲,立时惊呼起来,随即便扭动着身躯,曹念见状,忙将曹冲放到地上。 “父亲!” 曹冲伸出手,快步朝曹操跑去。 面无表情的曹操,看着朝自己跑来的曹冲,嘴角露出淡淡笑意,随即便弯下腰抱起了曹冲。 “拜见父亲!” “拜见父亲!” 曹昂领着曹念、曹植朝曹操走来,几人无不作揖行礼。 “拜见公子!” 而在曹操身后的典韦、许褚,此刻则抱拳朝曹昂行礼。 “回来了。” 抱着曹冲的曹操,收敛笑意,看向曹昂说道:“怎么瘦这么多?” 讲到这里时,曹操眉头微蹙起来。 “孩儿这段时日离开襄阳,去了荆北、扬州、徐州等地。” 曹昂保持作揖姿势道:“见了叔父、舅父他们,对了,叔父托侄儿向您问好。” “元让会做这种事?” 曹操略显惊奇道。 “一个个都站在那里做什么?” 而在曹昂准备开口之际,丁氏却带有不满的走来,“大的不省心,小的也不省心,你还知道回来,这几日可曾有好好吃饭?” 本还板着脸的曹操,立时就讪笑起来。 “把冲儿给我。” 丁氏却不管这些,从曹操怀里接过曹冲,看向曹操道:“给你也做了饭,你们父子俩边吃边聊。” 讲到这里,丁氏就抱着曹冲,对曹念、曹植他们道:“走,叫你家父兄先吃饭。” 这就是原配啊。 见到此幕的曹昂,此刻心底不由生出感慨。 能降住曹操的,恐也只有丁氏了。 敢这样说话的,恐也只有丁氏了。 “你那眼珠子乱转什么呢?” 曹操皱眉道。 “没转啊。” 曹昂一本正经道。 “你小子,准没憋什么好屁!” 曹操瞪了曹昂一眼,随即却转过身,对典韦他们道:“典君,仲康,去瞧瞧你们的小崽子吧,都是一帮讨债鬼。” “喏!” 典韦、许褚相视一眼,遂笑着朝曹操抱拳应道。 “两位叔父,领着伯颜、伯堂他们吃顿好的。”曹昂此刻笑道:“这几日,他们跟着侄儿受不少苦。” “喏。” 典韦、许褚当即道。 恰在此时,没走远的丁氏停下脚步,转身对二人道:“典君,仲康,记得领伯颜他们去小堂吃饭!!” “真是操心的命。” 听到这话的曹操,忍不住笑骂道,随即却板着脸,对曹昂道:“走,跟我吃饭去。” “是。” 曹昂低首应道。 但心里却生出感触。 这就是曹氏主母的风采啊!! 曹操、曹昂来到正堂就各自坐下吃着东西,自始至终父子俩都没有说话,只是吃着可口的饭菜。 “为何不说一声,就离荆去巡察各处了?” 在吃罢,曹操放下碗筷,一撩袍袖身倚凭几,面无表情的对曹昂道。 “孩儿本想派人对父亲通禀的。” 曹昂放下碗筷,抬手朝曹操一礼道:“但想着父亲在许都尚有众多事要处置,所以就……” “所以就让黄须儿他们,冒充你在荆北各地巡察?” 曹操皱眉打断:“你可知这样一来,万一让谁给识破了,荆北稍稳的时局会怎样吗?” “彰弟他们还是很聪慧的,不会让人轻易识破的。” 曹昂却笑着说道:“再者言,襄阳还有贾君他们在,即便真出现什么状况,征东将军府上下定能处置妥当。” 曹操沉默不言。 荆州的情况怎样,曹操是清楚的,毕竟郭嘉麾下的校事府,那也不是吃干饭的。 说实话,最初在知晓曹昂离开荆州,前去各地巡察之际,曹操是有些担忧的,毕竟曹昂在襄阳待着,跟不在襄阳待着,那完全是两种态势。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等道理还需某多言?” 曹操皱眉道:“汝身为征东将军,理应在襄阳统御全局,即便想知各地实况,派遣心腹代为巡察即可。”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记住了。” 曹昂没有反驳,而是作揖应道。 别看曹操一直板着脸,但言语间透着的关怀,曹昂还是能感受出来的,其实曹操这样,曹昂是能理解的。 毕竟他是长子,本就带着曹操的很多期许。 “父亲,您怎么如此憔悴,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而曹昂接下来的话,却让曹操有些动容。 作为他最看重的长子,关键在荆州做的还很好,曹操嘴上是没夸赞过曹昂,但在其身边的人,哪个没有瞧出曹操的骄傲。 “去巡察了一些地方。” “原来如此。” 曹操生出的些许感动,就因为曹昂讲了这句话,立时就消失不见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对标自己吗?! 其实当爹的都是这样,自己遇到些坎坷或危险不算什么,但是自己的孩子却不能,只是这关怀的话,却不会轻易讲出口。 第332章 父子之谈立大势,郭奉孝不请自来 “子修以为我军如若今下迎战袁军,这胜算有多大?” 曹操此言讲出,让曹昂立时警觉起来。 这是刺激受的不小啊。 其实从曹操派人急赴谯县,叫自己抓紧赶回许都,曹昂就猜到了一些事,毕竟曹袁之战牵连太大了。 从现实的角度出发,曹氏先后夺取南阳郡、江淮之地、徐州多地、荆北诸郡是让势力膨胀不少,且在此之后,曹操还择机拿下河内、河东两郡,移司隶校尉部至弘农郡,这已然有赶超袁绍之势。 而且有不少人的想法因此在变。 但是吧,袁绍的威名太强了,也太久了,人的名树的影,尽管说曹袁双方在地盘上相差不大,可是有些东西啊,绝非是以地盘来论胜负的。 别的暂不说,就说骑兵这一块。 曹操麾下的骑兵,就比不过袁绍麾下的。 是。 在这一时期下,骑兵三宝尚未问世,但是骑兵在战场的位置与重要,正在一点点的突显出来。 虽说受到曹昂的影响,骑兵三宝在曹操麾下虎豹骑列装,且在伐荆一役下,作为轻骑兵的豹骑,展现出了惊人的战力。 但是吧,那终究不是对战袁绍啊。 即便是曹操也没有十足的底气,觉得凭借所拥有的虎豹骑精锐,就一定能把袁绍麾下骑兵给彻底打趴下。 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战,在没有开打之前,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说一定能够将对方给打败了。 “父亲,如若我军今下就与袁绍开战,恐取胜的可能不大。”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沉吟许久,才开口道。 “毕竟对于我军而言,需要调整与完善的地方太多,如果这个开战期限,能够拖到明岁开打,这取胜概率无疑能增加很多。” “这些某难道不知吗?” 曹操冷哼一声道:“问题是现在的袁绍,那是磨刀霍霍想对我军开战,甚至把手都伸到许都这边了!!” 果然。 听到这话的曹昂,立时坚定了所想。 许都,是因为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决策,才在颍川郡逐步凸显出来的,在过去,尚叫许昌之际,那规模还是很小的,就因为汉帝刘协定都于许,在近些年的不断发展下,许都才逐步成为曹氏核心的战略要地。 对于定都于许,而非是别的地方。 曹昂过去没有想那么多,但是随着在南阳等地历练,曹昂才逐步看出该地的重要性,当然这其中也牵扯到一些妥协。 先说妥协。 在曹操没有迎奉天子前,以兖州这块四战之地立足,核心之地是在东郡、济阴郡交汇的黄河以南之地。 那段时期下,曹操跟兖州派的关系极好,听从陈宫所献之策,据兖州以战四方,这让曹操开始崭露头角。 汝颍一派那个时候在曹操麾下尚不凸显,以陈宫为首的兖州派,才是跟沛谯一系并驾齐驱的。 直到曹操杀了边让,使得本就有些隔阂的兖州派,彻底将矛盾给激化了,这导致曹操在起兵征伐陶谦之际,陈宫他们迎吕布入兖州,给曹操打了个措手不及。 战事最焦灼时,曹操还控制着的地方就三处,也是在那一战后,荀彧彻底赢得曹操的信赖,而与荀彧地位相同的,还有程昱、夏侯惇。 夏侯惇就不说了,这一直都得曹操信赖,在兖州那一战后,这种信赖更是无法复刻了。 因为荀彧的地位提升,使得一批颍川出身的谋士才俊,得以在举荐后到曹操麾下,得到曹操的重用。 像曹操念念不忘的戏志才,那就是荀彧举荐的,只可惜这位大才因病早逝了,曹操每每想起都感到惋惜。 这种趋势保持下,就让汝颍派逐步取代兖州派,而直到一场变故出现,先后有人向曹操进谏要迎汉帝,这使得曹操的战略核心势必要迁移。 毕竟真迎奉汉帝了,不可能说处在危险动荡下,必须要确保秩序安稳才行,所以一场针对迁移核心的探讨就展开了。 既要确保迎奉汉帝后核心安稳,又要确保能发挥好该战略优势,如何发挥好优势?即所处的位置,必须能兼顾到关中,荆州等地,还能保有足够纵深,以应对来自北方的威胁,还要能确保对兖州的掌控,对青、徐等地的震慑,如此态势下,许县就逐步脱颖而出了。 其实曹操是有意选雒阳的,毕竟凭借雒阳的地理环境,还有诸多关隘把守,那无疑是最佳选择。 但是吧,雒阳此前遭到战乱破坏,依着当时曹操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支撑起修复雒阳的消耗,有如此庞大的开支,倒不如多招募些兵士,毕竟曹操迎奉天子后,那是跟袁绍进一步交恶了。 也是在渐渐想明白这些,曹昂才愈发坚定自己所想,一定要在汝颍派、沛谯派以外,在多凝聚起几股派系,以达到彼此制衡,彼此牵制的作用,对于一方势力而言,过分依赖某一派是不好的。 至于说派系内耗,那就是在考验上位者了。 对于曹昂而言,他坚信曹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毕竟曹操狠起来的时候,那是真的狠。 想裹挟与胁迫曹操,那是痴心妄想的事! “既然袁绍把手伸到许都,那父亲为何就不能伸到邺城,伸到冀州呢?”想到这些的曹昂,撩撩袍袖看向曹操道。 “在孩儿赴徐州之际,就曾跟元让叔父探讨过此事,袁绍麾下是兵强马壮,但却也不是万众一心的。” “不说别的,单是袁绍宠三子尚,而令长子谭出冀州,而镇青州,这其中能够操作的就很多啊。” 这竖子是拐弯抹角说自己? 听到这话的曹操,第一时间联想到自己身上,从曹昂离开许都后,因为曹冲的逐渐长大,所表现出来的聪慧,这是让曹操很是喜爱的。 但是这种喜爱,跟别的没有掺和。 “袁绍麾下的派系不少,牵扯到了夺嫡,那么他们势必会分开的,而这一分,内部势必会有矛盾与对立。” 曹昂却没有留意到这些,继续讲着所想,“只要能够挑起他们的矛盾,孩儿觉得袁绍内部就会不稳,到那个时候,袁绍想从快与我军交战,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袁绍这个人跟父亲比起来,那太优柔寡断,还太瞻前顾后了。” “你这竖子,说的倒是轻巧。” 曹操听后,冷哼一声道:“你说的这些,要真那么好实现,某会如此心烦吗?” “水滴石穿嘛。” 曹昂却笑着说道:“父亲最大的优势,不就是有耐心吗?再一个,除了内部的分歧,父亲还可以叫冀州乱起来嘛。” “黑山军,可仍盘踞在袁绍腹地啊。” “更别提黑山军所涉足到的区域,还不止是冀州这一地,并州、幽州都是能涉足到的,如果父亲能够将此事做好,孩儿觉得拖延到明岁不算什么难事。” “但一旦能拖到明岁,则我军准备更充分下,真要与之展开交战的话,我军将主战场定在黄河以北,而非以南,那优势就逐步彰显出来了!!” 其实曹昂所讲的这些,有一些曹操不仅是想到了,而且已经在悄然推行部署中,只是在这过程中,许都发生的一些事,叫曹操的想法多了。 毕竟曹袁一战的胜负,将关系到所部势力的未来,更关系到曹、夏侯、丁等族未来,曹操如何能不谨慎多疑呢? “你这竖子倒是够伶牙俐齿的。” 听到这些的曹操,对曹昂冷哼一声道,可心里却很是满意,曹操不怕面对的困难多,他就怕自己所选的继承者扶不起来。 事实上,曹昂的种种表现,可谓叫曹操都感到惊艳。 曹昂用自己的表现,逐步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 夺嫡这种事,从曹昂领军夺取荆州后,他就已经不担心这种事了,曹操要有这种想法,因为想宠溺谁就疏远曹昂,别说其麾下文武怎样想,就丁氏这一关,曹操他都过不去。 当然了,曹操也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毕竟其在年幼的时候,其父就排斥他,而宠信其弟弟,这种经历所带来的感受,曹操再清楚不过了。 “明公,公子赶回许都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郭嘉的声音从堂外响起。 曹昂循声看去,就见郭嘉闲庭信步的走进正堂。 “拜见公子!” “见过郭君!” 见郭嘉朝自己行礼,曹昂撩袍起身还礼。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心底的那种紧迫感,渐渐的也消散不少,整个人也跟着随和了,毕竟今下的他都节制四州军政了,大片的地盘还有军队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即便官渡一战很难打吧,但至少他能起到对应作用了。 “奉孝,这竖子回来了!” 见曹昂对郭嘉如此,曹操的眸中掠过赞许之色,但嘴上却嫌弃道:“真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许都出现些事情,靠某,难道就不能解决吗?非要叫这竖子赶回来?奉孝是有多看重这竖子啊!!” 对曹操这样的话,曹昂已然是免疫了。 “呵呵~” 反观郭嘉呢,则笑着看向曹操。 这一笑,就叫曹操知道没憋好屁。 “行啦,某乏了。” 曹操一甩袍袖,摆摆手道:“有什么事,你们聊吧。” “喏。” 郭嘉作揖应道。 别看曹操一口一个竖子的叫着,但郭嘉他们哪里会看不出,在谈及曹昂时,自家主公所流露出的那种骄傲。 那是真的一点都不掩饰啊。 当然了,曹昂在荆州的所作所为,远在许都的很多文武知晓后,无不是在心里感到惊叹。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曹操麾下的凝聚力,在无形中增强了很多。 处在这乱世下,君择臣,臣亦择君。 对于底下的人来讲,如果追随的主公很开明,有眼光,够果决,那他们肯定会拼死效忠的。 毕竟一旦大势可成,那他们必将名留青史。 而追随的主公,明确的继承人,表现也很不俗,那就更没得说了。 “郭君请。” “公子请。” 见曹操闭目养神,曹昂也就没再多说别的,而是伸手朝郭嘉示意,郭嘉见状,忙伸手示意道。 很快,二人就走了。 曹操缓缓睁开眼眸,看着曹昂、郭嘉离去的背影,这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够沉稳的。 这是曹操最看重的。 作为他的嫡长,能力怎样暂且不提,但性情必须要够稳才行,关键是遇到任何场面都不能发憷。 只要这些做到了,那曹氏基业就毁不了。 “明公如此,公子万莫在意。” 而在曹操感慨之际,走出堂的郭嘉,笑着对曹昂道:“明公这些时日奔波各处,遇到些心烦的事,所以难免有些……” “郭君之言,昂清楚。” 曹昂微微一笑道,随即却收敛笑意,看向郭嘉道:“郭君,可是在这许都之地,有人想暗害我父?” 讲到这里时,曹昂眼神凌厉起来。 看到曹昂那眼神时,郭嘉心底不由生出感慨。 真像啊!! 但很快,郭嘉就恢复心神,在曹昂的注视下,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曹昂面前,“公子还是自己看吧。” “好。” 曹昂应了一声,便接过郭嘉所递文册。 而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曹昂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件事郭君做的对,此事断不能叫我父插手。”不知过了多久,曹昂才合上那册子,神情正色的对郭嘉道。 “不管怎样讲,我父乃是当朝司空,且跟身为大将军的袁绍,双方矛盾重重,若是我父亲自下场的话,那大局是对我父不利的。” “公子英明。” 郭嘉听后,当即作揖拜道。 这也是郭嘉在查到此事时,一再劝说曹操将曹昂请回来的原因,所处的位置不同了,所处的时局不一样,有些事做起来,曹操做,未必就比曹昂做要好。 “这件事要从快,不能拖沓下去。” 见郭嘉如此,曹昂开口道:“这样,郭君现在就陪昂去见一人,待见了此人,有些事就能顺势开启了。” “喏!” 郭嘉没有迟疑道,既然曹昂已经有了想法,那他跟随即可。 第333章 见吕布开诚布公,曹昂设局一网尽 “君侯,女君又来书信了!!” 许都,卫将军府。 李黑难掩兴奋,手举书信快步跑来,李黑的声音,让挥动方天画戟,消磨时间的吕布立时停下。 砰~ 伴随一道声响出现,方天画戟插进土中,赤着上身的吕布转过身,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外露。 “怎么才回信。” 吕布眉头微蹙,伸手接过李黑所递书信,声音低沉道:“本侯叫她抓紧离荆返许,为何到现在还不见她踪影。” 吕布嘴上这样讲,动作却出卖了他。 作为吕布的唯一骨血,吕布对吕玲绮是很看重的,当初袁术僭越称帝前后,为了拉拢吕布,欲要促成袁吕联姻,对于吕布而言,他看重了袁术四世三公的底蕴,想要叫自家女儿摆脱出身低的束缚,所以对这门婚事是极看重的。 吕布是并州边将,出身很低,却有异族血统,这也使得吕布虽然悍勇,但却不被主流所接纳。 这是吕布永远的痛。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了不少事后,使得吕布想法上有不小改变,所以吕布一直想给自家女儿寻得良配。 不过在大势面前,吕布的想法,那终究也是想法,最终袁吕联姻破灭了,而后经历一段特殊时期,经历了生死后,他的女儿就跑到了荆州去了,这还是吕布在回到许都许久后,才从曹操那里知晓的。 “又是曹子修!!” 而在李黑的注视下,吕布露出些许怒意,“此子到底有何好的,本侯叫她归许,她却这般不听话了。” 李黑听到此言,喉结上下蠕动着。 在近来数月的书信中,自家女君频频提及曹昂,不是提到军屯,就是提到清剿,要么就提兴教……总而言之,写给自家君侯的回信,有一多半提到的都是曹昂。 “君侯勿要气恼。” 李黑沉吟了刹那,挤出笑容劝道:“女君待在荆州,未必就没有待在许都好,毕竟在荆州……” “你懂什么!!” 吕布瞪眼斥道。 这叫李黑忙低下了头。 不知为何,李黑总觉得自家君侯,近几个月的脾性太暴了,这跟当初刚来许都时是不一样的。 直觉告诉他,自家君侯肯定是有什么事。 但具体是什么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君侯,征东将军,荆州牧,冠军侯持敕拜访!” 而在吕布思量着,到底要用什么办法,将心野的吕玲绮骗回许都之际,陈卫挎刀快步跑来。 讲出了,令吕布、李黑都震惊的话。 “曹昂?” 吕布眉头紧锁,盯着陈卫道:“他不是在荆州待着吗?为何会突然回到许都了?” “末将也不清楚。” 陈卫当即回道:“随征东将军一起来的,还有郭嘉郭奉孝。” 听到这话,吕布眉头皱的更厉害,看了看手里的书信,一股不好的情绪,在吕布的心头生出。 “去请吧。” 在沉吟了刹那后,吕布声音低沉道。 “喏!!” 当陈卫领命,准备去请曹昂、郭嘉一行之际,彼时的卫将军府外,曹昂、郭嘉并肩而立,打量着眼前这座将军府。 “父亲对吕奉先还是挺看重的嘛。” 曹昂神情自若道:“以败军之将身份入许,不仅免去了先前种种罪责,还迁卫将军,敕九原侯,这待遇不可谓不好啊。” “这都得益于公子的劝谏。” 郭嘉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有些人啊,才过去了多久,就忘记了先前经历的生死。” 想到自己所看册子,曹昂看向郭嘉,“郭君是在埋怨昂,不该向父亲去信,留吕奉先一命?” “嘉绝无此意。” 郭嘉微微低首道:“对公子所为,嘉是觉得可行的,毕竟不杀吕布,使明公收服了张辽、高顺等悍将之心,关键是还将陈宫与其捆绑在一起,使得陈宫不会自裁。” “仅仅是陈宫不死,前去襄阳避世,就使明公与兖州诸族的关系,得到了极大的缓和,这还是极好的。” 在赶来吕布府上之际,与郭嘉交谈之际,曹昂也知一些变化,如张辽、高顺等将,被曹操派去前线,这给己部带来不小的优势。 特别是高顺所领陷阵营,得到了曹操的全力支持,今下规模已达数千之众,这可不是招募的新卒,而是从曹军各部中筛选的悍卒,今下这支陷阵营,主将看似还是高顺,但是却成了曹操手里的一把利剑。 仅仅是这一变化,就无形中增强了曹军实力。 “这人啊,是很难改变,但要看其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的曹昂,笑着看向郭嘉道:“昂虽说没有见过吕奉先,但是昂却知道一点,他想要的,只能是在他能力范围内的,昂所言的这个可不是指勇武,真要如此简单,那这世道早就安稳了。” 看来这次劝说主公,请公子归许是对的。 郭嘉听到此言,心里不由生出感慨。 “征东将军,我家将军有请!” 而在此时,陈卫跑了出来,朝曹昂抱拳一礼道。 “有劳了。” 曹昂微微一笑,遂朝将军府内走去,郭嘉默不作声的跟着,而在郭嘉之后,则是典满、许仪二将跟随着,至于天策卫,一部分则跟着进了府,一部分则留在府外。 一路无言。 曹昂一行很快来到正堂。 真是魁梧!! 见到吕布的那刹,曹昂的心底生出感慨,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让人迎上去,心里难免发憷。 “见过君侯。” 感慨之余,在吕布的注视下,曹昂抬手一礼道。 “岂敢。” 吕布嘴上对曹昂说着,但那双虎目却盯向典满、许仪二人,这叫吕布想到了两个人,“典韦、许褚跟汝等是何关系?” “我父!!” 典满、许仪相视一眼,分别开口道。 果然是这样。 吕布眉头微蹙起来,说实话,他平生服的人不多,但典韦、许褚这两个绝对有,在下邳一战中,二人表现出的悍勇,即便是吕布都感到心悸,这是吕布许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对于吕布的无视,曹昂没有在意。 因为吕布就是这种脾性的人。 不按这种人的思维来,其实是很难理解吕布的做派的。 “你不在荆州待着,为何跑来许都了?”过了片刻,吕布这才看向曹昂,眉头微皱道:“我家小女此次随你归许没有?” 只是这话一出,反倒叫郭嘉诧异的看向曹昂。 当初郭嘉还以为吕玲绮待在荆州,是得到吕布的暗中授意,以待在自家公子身边,打探什么消息,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的复杂了。 “昂此次归许,一个是为了君侯生死,一个是为了解决一桩事。”迎着吕布的注视,曹昂平静道:“至于君侯之女,今下还在荆州待着,没有跟随昂一起归许。” “你这是何意!” 吕布的眼神,立时冷了下来。 他是向曹操低头了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向曹操之子低头。 “君侯难道不知?” 曹昂眉头微挑,浑然不惧道:“在此前,有一些人多次接触君侯,许以高官厚禄,想要暗害我父。” 曹昂在讲这话时,典满、许仪无不手握兵器,眼神冷冷的盯向吕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吕布身旁的陈卫、李黑在感到震惊之余,无不是把手放到刀柄处,警惕的看向曹昂一行。 “真真是一派胡言!!” 吕布冷哼一声道。 “昂觉得也是一派胡言。” 曹昂微微一笑道:“所以在登门拜访之前,昂已命麾下天策卫,向许都各处散布消息,说君侯已向司空府检举董承、种辑、吴硕、王子服等贼勾结宵小,意图谋害天子,颠覆汉室国祚。” 一言激起千层浪!! 吕布、郭嘉无不震惊的看向曹昂。 相较于吕布的震惊,郭嘉此刻才反应过来,为何在他们赶来卫将军府时,会有一队天策卫离开。 “公子!” 郭嘉看向曹昂说道。 “郭君无需担忧。” 曹昂摆摆手道:“昂已派人请子廉叔父,仲康叔父领兵去控制上述诸贼府邸了,至于叛乱,许都还是承平太久了,让一些人有些忘乎所以,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所给予的。” 郭嘉的心底生出惊骇。 直到这一刻,郭嘉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劝说自家主公,请公子归许来做一些事,究竟是对是错了。 因为曹昂的这种手段,是他没有想到的。 “你是在威胁本侯?” 而在此等态势下,吕布眼神冷冷的盯着曹昂。 说实话,吕布先前的确跟董承等人有所接触,而且他也被董承给快说服了,但每每想到下邳一战中,与典韦、许褚交手的场面,这就让吕布觉得没有十足把握,能够将曹操给除掉。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因为联想到这些,也让吕布想到当年在长安所作所为,董承他们所为,跟王允所给的承诺,所做之事何其相似。 可最后呢? 他却如败家之犬般逃离长安了。 人在栽一次跟头后,这心里是有应激反应的。 “不敢。” 曹昂神态自若道:“昂此次登门拜访,就是想给君侯一次机会,一次能够洗刷过去骂名的机会。” “诛杀汉贼!!” “昂知道君侯与我父的恩怨,但昂却觉得君侯错会了一点,叫君侯待在许都,不是想要束缚君侯,而是为了给君侯迎来新生的机会。” 吕布的眉头紧皱起来。 说得好啊!! 反观郭嘉,此刻却惊疑的看向曹昂,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曹昂几句话,就使得形势逆转了。 谁说这个汉贼,就只能一些人定义了? 自己也能定义啊!! 别的不说,自家主公乃是当朝司空,开府仪同三司,有些人想要算计自家主公,那为何要按着他们的想法来? 这就是思维上的不一样。 在曹昂看来,国贼也好,汉贼也罢,凭什么只能叫一些人喊出来,曹操也是能喊出来的啊。 谁要是不服,行啊。 那你先讨灭国贼袁术再说。 袁术僭越称帝一事,看似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产生的影响仍在汉室发酵啊。 既然做不到,那就闭上嘴!! 曹昂当然知道汉室老臣难对付,更别提上面还有个不老实的汉帝刘协,但是这绝不代表没有反击的手段。 在曹昂看来,他们就是被曹操给惯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沉默了许久后,吕布声音低沉道。 “很简单,昂想跟君侯做个交易。” 曹昂微微一笑道:“君侯听清楚了,是交易,而不是承诺,因为昂知道,对于君侯而言,承诺是比什么都轻的,因为在过去有太多的人,算计过君侯了,所以直接一些最好。” 吕布的眉头紧皱,垂着的手紧攥起来。 此时的郭嘉,也有几分好奇,曹昂会提什么交易。 “说来听听。” 吕布盯着曹昂道。 “接下来的许都,肯定会经历兵乱。” 曹昂悠悠道:“昂希望君侯能统兵镇压兵乱,昂麾下的天策卫归君侯调遣,只要镇压了兵乱,昂来解决君侯污名之事。” “就这样?” 吕布双眼微眯道。 “当然不是。” 曹昂嘴角微扬道:“这只是第一个交易,而这件事做好了,昂会说服我父,待与袁绍交战之际,请君侯统兵,报先前在冀州所遭不公待遇。” “袁本初自诩四世三公出身,骨子里的那股骄傲,叫人看到都觉得厌恶,错非他投了个好胎,就他那优柔寡断的性格,凭什么能雄踞河北?” 郭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看似毫无跟脚的话,可偏偏却能击中吕布的内心。 因为曹昂讲的每一项,全都是吕布曾经经历过的屈辱!! “这是第二个交易?” 吕布眉头微挑,看向曹昂道。 “是。” 曹昂点点头道:“既然有第一,第二,那就可以有第三,第四,别的昂不敢保证,如果我父击败了袁绍,那大将军之位,必然是君侯你的。” “哈哈!!” 吕布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起来,“大将军之位,是你所能决断的?真真是可笑至极。” “所以就看君侯愿意跟昂达成交易吗?” 曹昂却满不在意道:“不过想得到这个位置,君侯要跟昂达成第三个交易。” “什么交易?” 吕布收敛笑意,看向曹昂道。 “想知道可以。” 曹昂微微一笑道:“那先看第一个交易,君侯是否愿意与昂达成了。”讲到这里,曹昂朝吕布走去。 “公子!!” 典满、许仪见状,无不惊呼起来。 但曹昂却满不在乎,在吕布的注视下,走到吕布跟前时,曹昂伸出了手,直勾勾的盯着吕布。 而这一刻的吕布,明显却流露出迟疑的神色。 第334章 雷霆之势震许都,嫡长之威自此成 “这个竖子真这样说的?!” 司空府。 正堂。 曹操拍案怒道,直勾勾的盯着郭嘉,“他这红口白牙的,就把大将军之位许给吕奉先了?!” “真是够猖狂的!!” “袁绍要真这样容易被击败,当初某何至于把大将军之位让给他袁本初?!” “还有,现在许都闹出兵乱了,他还有脸对吕布讲这些话?真真是气煞某了!!” 郭嘉神情自若的看着曹操。 然而心里却生出涟漪。 此刻的郭嘉在想一件事,如果说雄踞河北的袁绍,真被自家主公领军击败了,那自家主公为何要拘泥于一尊大将军之位? 为何就不能是丞相? 这件事如果是在先前,郭嘉连想都不敢想,毕竟从光武皇帝再兴汉室以来,就没有了丞相一职。 即便是猖獗的董卓,也仅是以相国自居,而非直接以丞相自居,毕竟丞相复立带来的影响与震动,是超出很多人想象的。 可先前没有基础,不代表现在没有啊。 毕竟袁术僭越称帝下,给汉室,给天下造成的震动与影响太大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停止。 自家主公如果真能击败袁绍的话,丞相之位绝非不可谋划的,如此大权就能进一步独揽,这样为后续横扫各路诸侯,可谓是奠定了坚实基础。 其实郭嘉也好,其他人也罢,不少都看出汉室气运不行了,只是这些话,他们心里固然知道,但是却不能讲出来。 毕竟这太惊世骇俗了。 汉,太深入人心了。 即便想走到那一步,也需徐徐图之才行。 不过与曹昂一起见吕布,曹昂的表现与言谈,对郭嘉产生的影响是不小的。 “明公,吕布已经答应公子,暂统天策卫去平叛汉贼了。”想到这里的郭嘉,表情自若的看向曹操道。 曹操:“……” 郭嘉这一番话,直接把曹操给噎住了。 当初在得知董承他们想要暗算自己,曹操震怒之余,也倍感头疼,无他,董承的身份太过特殊了,其女可是在宫里的。 也正是这样,曹操命郭嘉进一步刺探消息,以探查此事真假。 要是假的,他要是做什么的话,这对其是极其不利的。 可要是真的,曹操要思考要怎样解决。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直在关注曹昂的郭嘉,遂提议请曹昂归许,毕竟在郭嘉看来有些事让曹昂出面,远比叫曹操出面要好太多。 毕竟这就有了缓冲。 因为这件事,曹操犹豫了很久。 这是曹操为数不多犹豫的。 说到底,这要是处置不好的话,是会动摇曹昂的地位的,曹操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就让曹昂的地位出现动摇。 但是郭嘉的一番话,让曹操不再犹豫了。 明公能庇护公子一时,难道还能庇护一世吗? 何况现在的公子,真的还需明公庇护吗? 难道公子就不能成为明公的真正臂膀吗? 就因为这番话,才有了曹昂急匆匆赶回许都之事。 …… 而当司空府是这般时,彼时的尚书令府。 “荀令君!!大事不好了!!” 一道人影的出现,让本就心神不定的荀彧皱眉看去,就见那人快步跑进正堂,情绪激动道:“吕奉先领兵出动了。” “你说什么?!” 而这话,叫荀彧眼前一黑。 “是吕奉先出兵了。” 那人激动道:“但让人奇怪的是,吕奉先统率的本部,打出的旌旗却是天策!!” “征东将军的天策卫?!” 荀彧听到这里,双眸微张的看向那人。 “对,对。” 那人听后,忙伸手道:“难怪卑下觉得这般熟悉,就是征东将军的天策卫。” 这怎么可能啊。 荀彧心惊不已,这个时候曹昂应该待在荆州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许都啊。 可紧接着荀彧想到了一种可能。 今下在许都作乱的董承等部,或许一开始想要暗害的是司空!! 想到这里的荀彧,此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立时就想通了。 “杀啊!!” “杀啊!!” “诛杀汉贼!!” “奉诏讨灭曹贼!!” 从外面响起的喊杀声更大了,此刻的荀彧却撩袍跪坐到锦垫上,别看他在看着公函,但此刻的心却是乱的。 只是在这个时候,心乱的又何止荀彧一人。 分处许都各处的荀攸、毛玠、董昭等人,还有蔡瑁、蒯越等荆楚一派,亦或是汉室的那帮老臣等等,在听到这些喊杀声时,他们的内心是极度复杂的。 有的希望这场动荡尽快结束。 有的则希望这场动荡下,能够让曹操死掉。 只是却没有一人在意过许都的百姓,究竟是处在怎样的境遇下。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处阁楼上,俯瞰着眼前血腥一幕的曹昂,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曹昂脸上露出些许感慨。 “公子,仅靠吕布他们真能平息这场兵乱?” 典满面露忧色的上前,看向曹昂道:“要不要派人前去司空府,请司空下令增派兵力,如此……” “如果连董承、种辑之辈,吕布都无法解决的话,那他就不必活着了。”曹昂缓缓转过身,语气低沉道。 当初派遣曹彰送信劝说曹操别杀吕布,就是曹昂看中了吕布的骑战本事,先与袁绍展开交战,再跟西凉展开交战,最终与各部异族势力展开交战,这就是吕布活下去的意义。 曹昂继续道:“再者言,你不相信吕布,难道还不信乃父吗?下邳一战中,郭君讲述吕布与乃父,还有仲康叔父交手,那打的是难解难分。” 典满看了眼身旁许仪,也没有再多说别的。 “某乏了。” 曹昂伸手揉揉发酸的臂膀,对典满道:“等这场兵乱平息了,叫醒某。” 言罢,曹昂便朝木榻走去。 这一路奔波赶赴许都,可把曹昂给累坏了。 回到司空府,是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是吃了顿饭,但跟曹操交谈一些事,曹昂就没有停歇的去找吕布了。 这一切显得是那样仓促。 但也恰是仓促,反倒叫曹昂觉得很好。 仓促下解决隐忧,总好过准备好嘛。 毕竟自己准备好了,难道对手就坐以待毙了? 出其不意的解决,这才是最好的。 累坏的曹昂躺到榻上就睡着了。 典满、许仪相视一眼,便履行作为宿将该尽的职责,今下许都这等态势,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天不知不觉间黑透了。 许都的喊杀声,也渐渐消失了。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让曹昂立时警觉起身,那布满血丝的眼眸,在看到典满、许仪警觉的看向一处时,曹昂反倒放松下来。 持方天画戟的吕布此刻走进。 “董承他们皆被本侯抓住了。” 吕布所披甲胄沾有血迹,看着坐于榻上的曹昂,吕布皱眉道,只是这言语间却带有些许不满。 老子在许都拼杀镇压,你他娘的却在这里睡大觉? 你他娘的居然还能睡得着?! “如此就辛苦君侯了。” 在吕布不满的注视下,曹昂撩袍起身,抬手朝吕布一礼道。 “没了?” 见曹昂不言,吕布皱眉道。 “兵乱都结束了,君侯还想怎样?” 曹昂却笑着说道:“难道君侯还没杀过瘾吗?” 吕布:“……” 其在心底对曹昂生出的些许好感,此刻没有了。 “君侯这几日就暂在府上休养吧。” 曹昂朝吕布走来,微微一笑道:“等到这些汉贼伏诛,昂答应君侯的事就会办成,这是昂与君侯下次交易的基础。” “哼~” 吕布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曹昂,转身朝堂外走去。 “公子,接下来我等该怎样做?” 见吕布走了,典满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询问道。 “各回各家。” 曹昂伸个懒腰道。 “董承他们不处置了?” 许仪惊诧道。 “当然要处置。” 曹昂看向许仪道:“可眼下天都黑透了,即便是处置了,可又有谁能看到?等过两日再说吧。” 董承、种辑他们确实要杀,但要杀的能够震慑人心才行。 不然这种事还会发生。 尽管曹昂也知这种事今后还会出现,毕竟利益冲突了,那么爆发是迟早的事,但晚一点总比早一些要强。 典满、许仪相视一眼,见自家公子头也不回的走了,二人忙持兵去追曹昂。 别看曹昂让他们回家,但二人却坚持要护送曹昂归司空府,原本还想留下宿卫的二人,却被曹昂下了逐客令。 都回家了,还宿卫什么? 对待自己人,曹昂是极好的。 过去这些年,典满、许仪跟随他是吃了不少苦的,曹昂都看在眼里了,虽说玉不琢不成器吧,但适当的放松还是要有的。 这个时候让他们回家待机日,比什么都强。 …… 数日后。 许都。 “汉贼董承心怀歹念,与河北袁绍暗中勾结,意图谋害天子,以使汉室国祚更迭,司空洞若观火,察觉汉贼董承一行之歹念,为确保朝局安稳,不惊动汉贼残害天子,故而密召征东将军,荆州牧,冠军侯归都……” 在人满为患的大道上,一支披甲锐士所组队伍,押解着董承、种辑等一行人,敲锣打鼓的前行着。 听到这些喝喊的董承、种辑一行,无不是情绪激动的挣扎,但在囚车的他们,身上不止有沉重镣铐捆束,嘴里更是被塞了东西,这使得他们的挣扎,在这一刻显得时那样苍白且可笑。 董承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密谋的行动,居然会以这样的态势结束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居然是跟袁绍相互勾结,想要谋害天子,这董承真乃汉贼是也!!” “谁说不是啊,罔天子这般信任此獠,升其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还纳其女进宫,却不想此獠竟然这般歹毒!” “还好有司空坐镇许都,不然天子真要被此獠暗害,那我汉室岂不就倾覆了?” “是啊,此等奸贼必须严惩才是……” 而在左右大道围聚的人潮,听到披甲锐士所喊之言,不少都情绪激动的叫嚷着,这使得人潮涌动起来。 长龙一般的队伍,就这样缓缓前行,在许都各处进行游街示众。 “公子,是司空他们。” 而彼时的刑场所在。 一处临设木台上。 披甲而立的许仪,隐约间在围观的人潮中,瞧见数道熟悉的身影,向前探探身,低声对曹昂提醒道。 曹昂循声看去,就瞧见得典韦、许褚护卫的曹操、郭嘉二人,在人潮中静静的看着刑场所在。 曹昂却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既然这件事由他处置,那他就要按自己所想来。 在许都之中,不是有些人心怀歹念,想要通过暗害来达到破局目的吗? 好啊! 那就只管放马过来。 如果成了,那一切另说。 但要败了,那就等着身败名裂,亲眷宗族尽皆被杀吧。 大义掌在谁手里,那谁就是王。 此次董承、种辑他们密谋暗害之举,曹昂就是要敲锣打鼓的游街示众,还把脏水泼到袁绍身上,这种事谁先做了谁占理。 曹昂就是要用董承、种辑他们全族的血,来血淋淋的告诉那些汉室老臣,想继续做暗害之事,可以啊,但要是败了,被钉在耻辱柱的董承一行,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这竖子真不叫人省心!!” 而彼时的人潮中,曹操冷哼一声,“杀人还搞得这般大张旗鼓,还把袁绍牵扯进来了,这不等着袁本初来发难吧,走吧!!” 讲到这里,曹操一甩袍袖,转身就要离去。 典韦、许褚见状,无不转身在前开路。 曹操眉头紧锁的走着,而郭嘉呢,尽管跟在曹操身旁,但心里却生出复杂思绪,经此一事,许都的格局必将有变。 自家公子做的事,看似离经叛道,实则却抓住了重点。 对于一些人来讲,他们不怕死,就怕死后连累宗族。 可曹昂这样一搞,反倒是叫一些人生出忌惮。 毕竟扣上汉贼的帽子,那是洗刷不干净的。 而更叫郭嘉感到唏嘘与感慨的,是曹昂的狠辣与果决,如此折腾下,不仅董承他们必然会死,关键是在汉宫的那位董氏女也好死。 想到这里,郭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临设的木台,看到面无表情坐着的曹昂,脸上流露出复杂神色。 经此一事,曹氏嫡长之威,已然在许都树立起来了!! 第335章 娶妻娶贤旺三代,孟德赐剑赋厚望 曹昂高调处决董承、种辑等汉贼群体,在许都掀起极大的风波,舆情随之也跟着出现,对于以上种种,曹昂没有过多的干涉。 董承、种辑等该杀之人杀了。 其亲族、姻亲该株连的株连。 关键是扣上汉贼的帽子。 这威就算立稳了! 至于别的,有郭嘉、荀攸、毛玠、董昭等一众谋士在,还有荀彧这位极特殊的存在,更别提曹操在许都坐镇。 怎样善后,怎样博弈,又何须曹昂费心劳神? 唯一需曹昂操心的,就是扭转吕布的名声。 可这对曹昂而言绝非什么难事。 名这玩意儿,既然能够操控,就能一步步引导。 其实在曹昂看来,如何驱使好吕布这员当世猛将,完全没有必要太复杂,打直球,无疑是最直接有效的。 毕竟吕布生在边塞,长在边塞,所以思维方式很纯粹。 在今下这个时代,吕布杀丁原,除董卓的行为,是令人极其不齿的,故而‘三姓家奴’这一称呼,就跟吕布挂钩了。 但是在曹昂的眼里,丁原、董卓之死,其中有一部分原因,跟他们自己的做法是密不可分的。 答应的事,多数都没有兑付。 倚重吕布的同时,还带着提防,甚至瞧不上吕布。 吕布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不可否认的是其的确有野心,但野心这玩意儿,是需要实力来支撑的。 仅是吕布边塞出身,身上还有异族血统,就注定吕布在这乱世长久不了,毕竟汉室主流思潮是论出身的。 所以吕布的经历很坎坷。 而曹昂正是看重这份坎坷,如若不是这样的话,曹昂还真不一定会写信劝说曹操,留下吕布一命。 因此在曹昂看来,曹氏与吕布共存的基础,就是在一次次能兑付承诺的交易下,逐步换取吕布的臣服。 即便是再纯粹的人,也是能看懂天下大势的。 只要能建立合作基础,曹昂始终坚信一点,曹氏一旦真将袁绍所部灭掉,吕布这员猛将必将臣服。 待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征伐关中及西凉,亦或北上进剿匈奴,再或东进征服乌丸,吕布都能成为一把利刃,杀掉一切胆敢负隅顽抗之辈!! 而在这过程中,会有一批中青代武将队伍,将在这一场场征伐下成长并崛起,至于之后大势怎样,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毕竟军队牢掌在曹氏手里,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大兄,吃些东西吧。” 数日后。 司空府。 曹念端着一些吃食,笑着对倚着凭几看书的曹昂说道:“大兄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就陪在母亲身边,就不觉得乏味吗?” “怎么会。” 曹昂放下书,笑着对曹念道:“能在母亲身边待着,哪怕一句话都不说,这心也是安的,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在南阳时,在襄阳时,我这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母亲,不记挂着家里,儿行千里母担忧,等你再大些时就懂了。” 讲到这里时,曹昂言语间带着些许感慨。 捧着新缝制衣袍的丁氏,停在堂门外,在听到曹昂讲的话时,眼眶不由微红起来。 自高调处决了董承、种辑等汉贼,还有他们的亲族、姻亲之后,曹昂就整日待在司空府里,不是陪丁氏说说话,就是逗曹植、曹冲这帮小兄弟,要么就待在丁氏所住之处,看看书放空,这日子别提多痛快了。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出去闯荡,觉得家就是累赘,父母就是唠叨,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会发现家才是最值得留恋的,父母才是最疼爱你的。 在外面,曹昂是独当一面的曹氏嫡长,需要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 但在家,曹昂就是孩子,他无需再去伪装什么。 “说的你好似多大一般。” 在曹昂拿起一块糕点之际,平稳心神的丁氏捧着新衣走进。 “就是!” 曹念听后,立时就附和道:“大兄尚未婚配,即便是及冠了,在母亲面前,依旧是没有长大!” “即便是婚配了,我在母亲面前依旧还是孩子。” 撩袍起身的曹昂,咧嘴笑道,但随即,曹昂却皱眉上前,面露关切的看着丁氏,“母亲哭了?” “没有,风沙吹进眼里了。” 若有所思的丁氏,笑着对曹昂说道。 “不碍事吧?” 曹昂却关切道。 “不碍事。” 丁氏微微一笑,将所捧新衣递给曹昂,道:“来,试试这身新衣怎样,要是不合身,我再改改。” “母亲做的,肯定合身。” 曹昂笑着接过,嘴上说道:“母亲稍候,孩儿去去就来。” 说着,曹昂朝丁氏一礼,随即便转身朝内堂走去。 “母亲,您坐。” 在曹昂换新衣之际,曹念走到丁氏身旁,搀着丁氏手臂道。 “好。” 丁氏伸手轻抚曹念脸颊。 这段时日,是丁氏最开心的,她最看重的长子回来了,还有曹念时刻陪着,唯一让丁氏记挂的,也就是没跟着曹昂回来的曹铄了。 这小子,待在身边时,除了闹腾还是闹腾,但是真当离开时,丁氏也是很记挂的,毕竟是她养大的。 “母亲,您看如何?” 不多时,换上新衣的曹昂,双手扶着腰带,便面露笑意的从内堂走出,丁氏上下打量着曹昂。 “又长高不少。” 丁氏笑道:“还好这件赶制出来了,先前给你做的,只怕都小不少。” “母亲别这般劳累。” 曹昂听后,上前对丁氏道:“孩儿在荆州不缺穿的。” “别人缝制的,能有自家人缝制的贴身?” 丁氏保持笑意道:“再说了,我闲着也没事,给你还有子斌缝制几身新衣,这不是应该的吗?” “母亲真是偏心。” 一旁的曹念听后,撅起小嘴道。 “母亲还偏心?” 曹昂听后,瞪眼看向曹念,“母亲要真偏心,你能吃的白白胖胖的?” “大兄!!” 曹念不满的对曹昂伸出紧握的小拳。 “哈哈!!” 丁氏见到此幕,脸上带着笑意。 “说起来,子修也快二十二了。”丁氏笑过之余,伸手对曹昂示意,“也该为你定下婚事了。” 撩袍坐下的曹昂,心底生出感慨。 别看他身边的女人不少,袁华,二桥,步练师,邹氏、张昌蒲,随便拎出来一位,那都是倾国倾城的存在。 但她们并非曹昂的妻子。 处在这时代下,曹昂要娶的妻子,必须是要得曹操与丁氏看中才行,如此进行繁琐的礼仪,方能迎娶。 说起来,像曹昂这个年纪,还没有迎娶妻子的,还是很少见的,毕竟从建安元年那一战结束后,一切就因为曹昂的决定而改变了。 “孩儿皆听母亲安排。” 感慨之余,曹昂抬手作揖道。 “娶妻娶贤。” 丁氏伸手轻拍曹昂,“我到时有了人选,但还要与你父商榷后才行,如果可能的话,在你离许归荆前,就将此事操办好。” 曹昂听到这话,就知在襄阳的那几位,全都不在丁氏的考虑之内。 而丁氏所选的人,必然会对曹昂有极大益处。 这就是丁氏,既将曹昂视为亲子,那她就必须为曹昂谋划好一切,就像当初曹昂留在南阳时,丁氏叫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派去宛县历练一样。 只有这样,曹操才会更重视曹昂。 虎豹骑移驻南阳境内操练整饬,就是最明显的标志。 对于丁氏,别管是什么,曹操都是很重视的。 “夫人选中了何家之女?” 而在此时,曹操的声音在堂外响起。 “父亲!” 曹昂、曹念听后无不起身,对走进堂内的曹操行礼道。 “夫君怎回这般早?” 丁氏起身,看着走来的曹操,说道:“吃饭没有?要是……” “不当紧。” 曹操笑着摆手道:“跟典君他们在外吃过了。” 讲到这里,曹操却收敛笑意,板着脸对曹昂冷哼道:“竖子!瞧你给某惹下多大的麻烦吧!!” 看来善后之事,处理的差不多了。 曹昂听到曹操的呵斥,非但没有生出胆怯,相反却思量起来。 董承、种辑他们密谋暗害曹操,是被自己处理了不假,但是这还牵扯到一人,即在汉宫的天子协。 毕竟这事是其授意的。 但也恰是这样,反倒是不好处置。 总不能废了,或者杀了吧? 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所以博弈与妥协,这是避免不了的。 不过在曹昂的干预下,董承、种辑他们被扣上汉贼的帽子,关键还大张旗鼓的宣讲了,这是谁都退翻不了的。 哪怕是天子也不行!! “子修做的事,不当紧吧?” 在曹昂思虑之际,丁氏娥眉微蹙道。 “怎么不当紧。” 曹操一甩袍袖,便盘腿坐到锦垫上,伸手指着曹昂道:“夫人是不知这竖子做的事,引得多少人指摘与抨击,某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就是为解决此事的!” “甚至在朝中,有人上疏天子,要罢了这竖子征东将军,荆州牧等职,毕竟其替天子牧守一方,没得天子诏就擅自归都,这可是僭越之举!!” “母亲。” 曹念听到这话,面露忧色的看向丁氏。 反观丁氏,此刻却没有说话。 其实曹昂为何归都,她心里是清楚的。 更别提她太清楚自家丈夫的脾性了。 “若是这样,孩儿就上疏请辞。”一直沉默的曹昂,此刻朝曹操作揖道:“不管怎样,不能叫父亲难做。” “你这是想撂挑子?” 曹操双眼微眯,盯着曹昂道。 说实话,对于曹昂的表现,曹操是很满意的,特别是这次解决董承、种辑等人,这算是给曹操打开思路了。 直娘贼的,凭什么汉贼,国贼之名,就你们能喊出来。 老子不一样能喊出来?! 也正是这样,使得曹操在过去数日干了不少事,其中之一,就是在宫怀有身孕的董贵人死了。 但却不是曹操逼死的,而是染疾死了。 曹操只不过是推动一些事罢了。 可也正是这样,使得曹操看清天子的秉性了。 “孩儿断无此念。” 曹昂开口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但今下所处时局,容不得有任何不利之事,针对于父亲。” “不过董承、种辑等汉贼伏诛,远在河北的袁绍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这是其勾结董承等汉贼,想要搅动许都变幻,继而趁乱截挟天子。” “所以孩儿请辞,父亲可选其他贤良,镇守荆州,如此这片新得之地,就断不会有任何闪失。” 曹昂不提袁绍也好,一提起袁绍,曹操的嘴角就压不住。 将远在河北的袁绍,跟在许都的董承、种辑联系到一起,这等高明之举,也只有他的儿子能够想到。 因为这事儿,曹操在过去几日可没少做部署。 毕竟威胁到天子安危,这事儿就小不了!! “行了,不聊这些了。” 想到这里,曹操却摆手道,随即却瞪眼看着曹昂所穿新衣,伸手指着曹昂,却扭头对丁氏道:“夫人,你只给这竖子缝制新衣了?” 这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夫君的早就缝制好了。” 丁氏听后,笑着对曹操道:“多大的人了,还跟自家孩子争抢。”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新衣配宝剑。” 大笑之余,曹操撩袍起身,解下所佩倚天,看着曹昂道:“既然你母为你缝制新衣,那某就将这把新锻宝剑,倚天赐给你吧。” “谢父亲。” 曹昂伸手接过曹操所递宝剑。 “行了,别在某眼前晃荡了,看见你就烦。”可曹昂刚接过,曹操却摆手说道,“没事少给某惹点事!” “喏!” 曹昂低首应道。 不过别看曹操这样讲,其想表达的深意,曹昂却听出来了,把倚天赐给他,这就是对先前所做的认可。 父子间永远是这样,即便做儿子的,表现得再怎样出色,当父亲的也会正话反说,想要从做父亲的嘴里,直接说出夸赞的话,除非是做父亲的,真的从心里认为自己老了,才会这样。 如此就体现出母亲的伟大了,父子之间的微妙关系,是需要做母亲的来维系的,这样家才会越来越好。 第336章 质子天团齐归荆,强势征辟显霸道 尽管曹昂在处置董承、种辑等一行谋害曹操一事上做的很好,扣上一顶汉贼的帽子,顺带把袁绍也牵扯其中,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在许都之中,有一些群体对曹昂展开指摘与抨击,甚至是弹劾曹昂。 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在江湖中有着太多算计与利益,对曹氏有利的事儿,就会损害到别人的利益。 正如在此之前,以江淮、徐州、荆北为首的地域,先后被曹操、曹昂父子统兵夺取,这使太多的人感到震惊,一时间心底的顾虑与担忧多了,所以针对曹操的围堵就松散了,但也因为这样,使得曹操所凝之势扩大,更使霸府权势更重,这直接就侵犯了太多人的利益!! 也恰是这般,使得一些人再度谋划,董承、种辑之流的做派,在许都绝非是个例,毕竟牵扯到核心利益与宗族传承,谁希望将这些都拱手相让呢? 答案是肯定的。 没有人愿意拱手相让。 所以有些事就注定无法避免! 既然无法避免,那有些事就无需顾虑! 翌日。 许都,某处酒馆。 “郭君,里面请。” 许仪伸手示意,对郭嘉低首道。 “好,好。” 郭嘉点头应道,但心里却生出疑惑,自家公子此时请他喝酒,究竟是所谓何事? 别看曹昂在府上待着,可暗中关注曹昂的却不少,毕竟曹昂干的事,说起来在许都是惊世骇俗的,这如何能不叫人关注? 再一个,曹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并不代表许都就没有风波,相反暗地里的风波就没有停过。 曹昂是过得舒坦,但有不少人过得却很紧巴。 毫无疑问,郭嘉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曹操最信赖的谋主,还掌控着校事府这等精锐所在,郭嘉需要留意与兼顾的事宜众多。 “郭君!” 在堂内的曹昂,见到郭嘉走进,立时就笑着起身相迎。 “见过公子!” 郭嘉见状,忙作揖行礼。 然心里却生出惊意! 曹昂腰间所佩倚天,那可是自家主公最喜爱的,可今下却到曹昂手里,这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哎,郭君何须这般。” 见郭嘉如此,曹昂伸手去搀,“昂此请郭君,是想跟郭君饮酒,若如此生分的话,这酒干脆也别喝了。” “公子说的是,是嘉之过。” 郭嘉笑着说道:“嘉定自罚三觞!” “这才对嘛。” 曹昂这才笑道:“来,郭君请坐。” 说起来,曹昂与郭嘉算一代人,今下郭嘉才过而立,这在曹操麾下文武中,是很年轻的存在。 当然年轻归年轻,但却没有人因为郭嘉年轻,继而对郭嘉有什么轻视,无他,郭嘉之才早就展现出来了。 所以在一些事上,郭嘉对曹昂的做派是认同的。 有认同,年纪差别不大,所以交流起来就不费劲儿。 几觞酒下肚,彼此寒暄几句,这氛围就不一样了。 “公子此邀嘉饮酒,不止是为此吧?” 郭嘉放下酒觞,撩撩袍袖,笑着看向曹昂道。 “难怪父亲对郭君如此看重。” 曹昂笑道:“与郭君相处就是好,无需遮遮掩掩,昂此番邀郭君,的确是有些事想聊。” “公子称嘉表字即可。” 郭嘉见状,微微低首道。 这是一种态度。 曹昂看出来了。 “奉孝,昂想知道在这些时日,究竟有哪些人抨击与指摘昂,又有哪些上疏想罢免昂?”曹昂打量着郭嘉开口询问。 果然。 郭嘉听到此言,心里不用生出感慨。 对于曹昂而言,在曹操面前讲出请辞,那是为了维护曹操,毕竟丁氏及曹念都在,总不能跟曹操对着干吧? 曹昂跟曹操的一些对抗,那是独属于父子俩的交流方式。 跟曹操,就不能太墨守成规。 该尊重时要尊重,但该无礼时还是要有的,这看似离经叛道吧,但却是曹昂必须要做到,也必须做好的。 “这是公子想要的名单。” 郭嘉在感慨之余,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一旁的典满见状,默不作声的走上前,接过那份名单,遂转身朝曹昂走去。 而对郭嘉的表现,曹昂一点都不奇怪。 郭奉孝是何等聪明的人,如何会不知自己邀他前去何意,有时太聪明的确不是好事,但也要看效忠的人是谁。 曹操也好,曹昂也罢,巴不得底下的人都聪明,这样在这纷争乱世下,才能真正笑到最后。 荆宛汝淮徐之地,先后被曹氏实控起来,这影响的绝不是天下格局那样简单,更是在无形中夯筑曹氏底蕴。 “果然是这些人。” 在郭嘉的注视下,曹昂看到名单上的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奉孝,昂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其中也有不少人,对父亲的种种做派看不惯吧?” 郭嘉无声点头。 有些事,其实是相通的。 “父亲做的还是太好了,以至于叫有些人觉得今下的安稳,全都是靠天子定都于许,全都是靠他们做出来的。” 曹昂似笑非笑,盯着郭嘉道:“殊不知,他们今下能待在许都,待在别地安居乐业,而非过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日子,全都是仰仗我父震慑各路诸侯!!” 郭嘉生出感慨。 别看他出身颍川一派,但与荀氏这些宗族不同,郭氏是快没落了,故而在一些事上,郭嘉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今下这等乱世,想要真正终结,就需要雄主来扫平。 毫无疑问,在郭嘉的眼里,曹操正是这样的雄主。 除了曹操以外,郭嘉并不看好其他人。 哪怕是袁绍,郭嘉也不看好。 因为在得荀彧举荐前,郭嘉曾去过冀州,也在袁绍麾下待过,这个时代君择臣,臣亦择君啊。 而在曹操麾下类似郭嘉这种的不在少数,但是曹操呢?对于来投的人,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曹操是多疑,但也分时候,分情况。 “昂有一想法,不知奉孝以为可行否?” 曹昂将名单递给典满,看向郭嘉说道。 典满默不作声的接过,在郭嘉的注视下揣进怀里。 郭嘉见到此幕,心底莫名一紧。 总不能是把他们都除掉吧? 可很快,这念头就被郭嘉抛弃了。 自家公子,断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真要除了,那事儿就大发了。 即便是曹操这等有性格的人,很多时候也要压住这种怒火,毕竟当前吃过这种亏,杀一个边让,险些叫地盘全丢了,这论谁能承受得起? 处在此等世道下,很多时候不能只看表面的人,更要看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吃不透这些的,那就注定没有成就。 “请公子明示。” 想到这里,郭嘉抬手一礼道。 “自昂代天子州牧荆州,并节制四州军政以来,这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生怕辜负了天子期许。” 曹昂表情正色,看向郭嘉道:“汉室今非昔比,有野心,有异心者不在少数,昂与我父皆为汉臣,得天子信赖,自当以身作则,报效天子之恩。” “可昂能力有限,仅靠自己恐难有所成就,所以就想以征东将军府之名,征辟一批有才学,有眼界的才俊,到荆州为昂分忧,为天子尽忠,不知奉孝以为如何?” 高啊!! 郭嘉双眸微张,心里生出感慨与唏嘘,曹昂潜在的意思,他如何能听不出来,这是要叫一批不老实的人,将他们的子嗣全都聚到荆州去,如此一来的话,或许在他们之中,还有不少揣着算计,但是,他们心底的顾忌更多。 毕竟真要做什么不利于曹操,不利于曹氏的事,远在荆州的曹昂得知了,肯定会做些什么的。 在这个世道下,宗族传承是凌驾于个人之上的,但是前提是你要有人才行啊,连人都没有了,你还传承个屁啊。 最直接的例子,莫过于已经死了的袁术。 就不说僭越称帝了,就说跟袁绍相争,那一时期斗的多狠,夹在二袁之中的各路诸侯,又有哪个不为之而动? 这争的不就是袁氏正统吗? 可人死了,这一切不都成袁绍的了? “此举,嘉以为可行。” 想到这里,郭嘉低首道:“公子与明公皆乃汉室栋梁,然想匡扶汉室,仅靠栋梁支撑是不够的,这也需大批肱股齐心才行。” “嘉觉得除了适才提到的这些,还有一些人是具有才华的,公子应以征东将军之名举孝廉,征辟重用才是。” “如此就辛苦奉孝了。” 曹昂抬手一礼道。 “此乃嘉份内之事。” 郭嘉抬手还礼道。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好,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对于曹昂而言,其待在曹操身边的日子毕竟短,所以有些事啊,看的没有郭嘉透彻。 有郭嘉暗中相助此事,那征辟一些人前去荆州,这在曹昂看来绝非什么难事。 重要的事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喝酒了。 不过在喝酒期间,曹昂向郭嘉提及一事,五石散,对于郭嘉这等大才,曹昂可不希望其英年早逝。 其实在曹操麾下有一批文武壮年而亡,这对曹氏的影响是不小的,过去怎样,曹昂不会去管,但是他知晓的,必然会设法解决此事。 在荆州,以张仲景为首的名医,他们会按曹昂的意思奔赴各地,在曹昂看来,能多延续一人寿命,这对曹氏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诸如李整,郭嘉,枣祗这些文武,如果他们都没有死的话,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发挥作用,那终结纷争乱世的进度必将大幅提前!! “公子,郭君提供的这份名单,想将他们的子弟都征辟了,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啊。” 是夜,司空府。 曹昂住所。 典满面露忧色,看着眼前的名单,对曹昂说道:“毕竟这其中有不少人,跟司空是不对付的,末将这几日回家,就曾听父亲抱怨过几句。” “是这样的公子。” 许仪紧随其后道:“就像郭君提到的杨彪,别看其在许都定居,在朝也没有职官,但其杨氏乃四世三公,这是跟袁氏一样的存在。” “而在许都任职的,有不少跟杨氏一族关系紧密,尽管杨彪没有说过什么,但与之相熟的人,却有一些没少给司空找麻烦。” “不止呢。” 典满接着道:“还有司马防,此人听说还举荐过司空,其长子司马朗先是司空征辟为司空掾属,后去赴任成皋县令,但现在呢,听说是因为生病主动请辞了,今下在家休养呢。” “不止是这样,最厉害的,要属其次子司马懿,司空知其名曾做主动征辟,但却被司马懿拒绝了。”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这就是环境改变人。 在外人眼里,典满、许仪是曹昂身边的宿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懂,要知道他们的父亲,是给曹操宿卫的,知晓的机密能少? 随便讲出一些,都够叫外界掀起风波的。 也是这样,宿将的忠诚与寡言,是最重要的。 “不容易,就代表能做成。” 想到这里,曹昂撩撩袍袖,看向二人说道:“这次随某归许的,可不止你二人,还有大批的天策卫,更有荀恽、荀俣他们。” “今下汉室都这样了,一个个身为汉臣子弟,不想着为汉室尽忠职守,却总想着安于现状,这合适吗?” “肯定不合适啊!!” 典满、许仪不假思索道。 “所以说嘛,咱们先礼后兵。” 曹昂保持笑意道:“对待愿意接受征辟的,咱们要保持应有的风度与尊重,要叫他们感受到匡扶汉室,离开他们不行。” “那要是有不愿意征辟的。” 讲到这里,曹昂停顿了下来,笑着看向二人。 典满、许仪相视一眼,很快脸上跟着露出了笑意。 “那就绑了他们。” 典满摩拳擦掌道:“公子,这事儿就交给末将来办。” “还有末将!” 许仪紧随其后道:“公子愿意征辟他们,是给他们脸,一个个不接着,那就是瞧不起公子,既然是这样,那……” “行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别来找某了。” 许仪这话还没讲完,曹昂摆摆手道:“人在何处,你们自己去打探,该怎样解决,你们自己看着办。” “喏。” 典满、许仪当即抱拳喝道! 第337章 曹操:这竖子,总是能玩些新花样 许都与襄阳绝非对立关系,尽管两地相隔六百余里,但从曹昂离开寿春,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九江四郡之地,以各方震惊之势,整合麾下所节制兵马发动伐荆一役,继而间接促成曹操领军展开攻略徐州战役,在没有任何后援的前提下,凭借一己之力攻克荆北诸郡,致使原荆州牧刘表病故,以统兵得荆襄诸族相迎入主襄阳,这就使得两地成为曹氏相互帮衬的存在。 曹昂领军夺占荆北诸郡,绝非是增加曹氏所辖战略纵深那样简单,这更标志着以曹操为首下,奉天子以令不臣而定许为都外,在曹氏所辖疆域境内,又有一处足以凝聚力量,以确保麾下安稳的核心所在。 在夺占荆北诸郡,入主襄阳城之前,曹昂更多的身份是曹操嫡长,故而其所做任何事宜,皆是曹操为增强曹昂名声,而精心部署的种种谋划。 但在那之后,曹昂除了这层身份以外,还有汉室征东将军,荆州牧,冠军侯,假节,开府仪同三司的特殊身份。 曾经的曹昂,格外看重嫡长身份。 但在今下,谁敢质疑这层身份? 别人所给予的种种,哪怕是父母所给予的,终究没有自己所打拼的要牢靠,毕竟这世道下的人心太过复杂。 也恰是这样。 使得曹操在许都坐镇下,真的遇到颇为棘手的难题,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才能起到对各方诸派的震慑作用。 相反,曹昂在襄阳坐镇下,在面临各项挑衅与风波下,亦不一定非要喊打喊杀,方能解决荆北诸郡时局。 这就是战略纵深的优势!! 典满、许仪在得曹昂调令之际,第一时间就跟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等子弟碰面了。 尽管荀恽、荀俣等子弟,绝大多数都没有及冠,但是自离开他们的父辈,先是前去南阳进卧龙书院进修,后是到咸阳进凤雏学院进修,之后随曹昂离荆巡视诸州各郡,看似他们与曹昂相处的时日不长,但受曹昂的影响却是极大的。 故而牵扯到征辟一事,在加上典满、许仪一唱一和的言明,此乃长公子所明确的军令,尽管没有说完成不好,就不能再随长公子一起归襄阳,但是荀恽、荀俣他们却自我进行了脑补。 这导致一场有针对性的征辟就此展开。 说到底,荀恽、荀俣等一众子弟,尽管年岁上尚未及冠,但是在平日里所受父辈的影响,使得他们对同阶层,或更低一层的,那都是极其了解的,所以该怎样做,要如何做,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关键是他们不会受人情世故的影响,更不会受其他因素的影响。 毕竟父辈所经营的,所维系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要干不好的话,就不能随长公子离许归襄了,这在他们之间,真要有人留在许都,这是极其丢人的。 一个丢人,就能叫他们不顾别的,专朝别人痛处猛击。 反正难受的又不是他们,这与他们又有何干系呢? 而这又间接体现出典满、许仪两小宿将,与他们父辈典韦、许褚最大不同,如果后者是以沉默为主的话,那前者就是以表现为主。 这恰是曹昂所想看到的。 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那就不要老气横秋,该张扬时必须张扬,这人啊,在什么年纪就要干什么年纪的事。 这就是曹昂,曹子修!! 如果曹操代表着沉稳的话,那曹昂代表的就是锐进,而当整个曹氏,被这两股因素所影响的话,那势必会有不一样的表现。 当许都风波不断下,一场有针对的行动就此展开,这也给这场行动提供了有效掩护,至于这一切的发起者,曹昂,却心静的在家里待着,不是继续陪着丁氏,就是逗弄弟弟妹妹,这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而唯一有意外的,就是曹昂不常见到曹丕。 这个弟弟,似乎很发愤图强。 但对此,曹昂却丝毫不在意。 而跟曹昂一样不在意的,还有曹操。 “袁绍虽为大将军,却与汉贼董承、种辑等獠内外勾结,继而想煽动许都内外,以裹挟天子北上。” 司空府。 正堂。 曹操表情严肃,扫视堂内众人,语气不善道:“此等行径,罔为四世三公的袁氏所为,袁氏累世受皇恩垂怜,故而方有今日之势,然袁氏子弟却罔顾种种,先有国贼袁术僭越称帝,以毁汉室基业,后有袁绍暗藏祸心,欲以下犯上,以上这种使豫、兖、徐、扬、荆诸州各郡所不齿。” “某作为汉室司空,必将……” 在堂内所聚荀彧、郭嘉、毛玠、董昭、荀攸等一行人,听到曹操义愤填膺之言,看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实则心底却生出各异思绪。 因为这对今下的格局不一样。 而袁绍又是出了名的爱惜羽翼。 特别是自己名声。 袁绍实在看重了。 但也恰是这般,使得曹操必会利用好这一点,别的不说,单单是兖州诸郡治下,不少大族豪右传播这些,这就让曹操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暗生庆幸。 好在征伐徐州之际,没有杀掉陈宫,而是听了今下在家缠着其母的竖子之劝,不然啊就不会有此优势。 曹操太清楚袁绍了。 这清楚的,就像了解自己一般。 远在邺城的袁绍,一旦得知这样的消息,势必会想方设法的展开辩驳,可只要这样做,就使己部占据主动了。 毕竟曹袁大战会向后推延。 对曹操而言,双方这一战只要能推延,这优势就会对自己更有利,毕竟还有诸多部署是需要时间来沉淀与验证的。 而上述的种种,全都是受曹昂的所作所为,继而产生了不一样的影响。 别的不说。 单单是原有时间线上,那件要爆发的衣带诏,如果真按曹操所做的来延续,曹氏内部势必经历震动。 毕竟不管怎样说,天子协定都于许,是觉得你曹操有匡扶汉室之心,所以才愿意信任你曹操这位汉臣的。 但你这个汉臣又做了什么? 可结果相同之下,所做的行为不一样,那产生的效果与影响就会不同,董承、种辑他们被扣上汉贼的帽子,这就使得争议出现了。 如果没有别的,这种争议会加剧。 但偏偏,怀有身孕的董贵人死了,这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成效。 这就是曹昂笃定一点。 在汉宫的那位天子啊,是一位精致利己派!! 有了这一点,一切就都朝着有利于曹操的方向倾斜,哪怕这一迹象不是特别明显,但至少有这种迹象与驱使,这就足够了。 毕竟有镇压汉贼袁术之举,这就足以给曹操争取到很多优势了,特别是政治层面的!! 曹操倚着凭几,看着离去的荀彧、郭嘉等一行人,这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尤其是荀彧的表现,叫曹操甚是满意。 因为曹操知道,在他麾下文武之中,除了有一个特殊的夏侯惇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人,那就是荀彧了。 前者是属于沛谯一系的,而后者是属于汝颍一派的。 对夏侯惇,曹操没有任何怀疑,因为他知道夏侯惇不管干什么,都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而荀彧呢,曹操在礼遇之下,表现出绝对信任下,且事实上也是这样,可在曹操的心底,还藏着一种隐忧。 即荀彧愿意做种种的前提,是因为他是唯一能拯救汉室的。 可如果背离了呢? 或者做了有利于己部,但却不利于汉室的,荀彧会怎样想?又会做些什么? 这是曹操时常在遇到些事情时,必然会多想的事情。 “明公。” 在曹操思虑万千之际,郭嘉去而复返。 然而对郭嘉的去而复返,曹操却丝毫不奇怪。 “从青州一系中,筛选的有眉目了?” 曹操依旧倚着凭几,很随和的对郭嘉说道。 “回明公,已有眉目。” 郭嘉微微低首道:“这批将校及悍卒,真要通过扬州刺史府,以渗透去江东的话,必会按扬州刺史所为而动。” 在曹昂不知情下,远在寿春的丁斐,向远在许都的曹操,上报了一些事宜,这其中就包括潜龙计划。 这看似是背着曹昂做的,实则却是对曹昂最有利的。 毕竟这是丁斐以特殊身份,向曹操表明自己忠诚的态度之际,还隐晦的表明了别的。 “这竖子,想法总是跳脱。” 曹操听后,嘴角微扬的看向郭嘉,“难怪孙策这猘儿在柴桑受挫后,就表现得极其老实的,不管是对江淮,亦或是对徐州,再或是对荆州,都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江东,看似叫孙伯符给横扫了,实则反对富春孙氏的不在少数,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按竖子所想去做吧。” “喏。” 郭嘉听后,立时作揖应道。 这看似没讲别的,实则郭嘉却知晓怎么回事。 已经剔除出精锐之师的青州兵,除了自己先前筛选出的那批以外,至于别的啊,要么就彻底消失,要么就进行军屯,这就是青州兵必须会经历的过程。 一切尽在不言中。 毕竟曹操的崛起,青州兵扮演的角色太重要了,但也恰是这样,使得曹操在对外征伐下,有了太多的骂名。 想要驱使这帮桀骜不驯的青州兵,必须要许诺些什么才行。 对处在那时境遇下的曹操,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那他们就会产生反噬。 在不利于自己,与有利于自己下,曹操果断选择了后者。 可现在呢,曹操今非昔比了。 其实从南阳郡被夺占后,特别是张绣要干些什么时,曹操知晓所辖青州兵各部的表现后,有些事就已经注定了。 甚至可以这样讲,青州兵跟随一起征伐张绣,继而夺取南阳郡,这何尝不是曹操的一次考验呢? 可结果呢? 除了于禁以外,其他的表现太差强人意了。 这也使曹操下定了决心,要跟青州兵划清界限。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后续提出的民军屯细化,又影响到了曹操,这也间接影响到青州兵各部之中的一些群体的命运。 被郭嘉选中的那批青州兵将校及悍卒,将分批通过扬州刺史丁斐的调遣,渗透进豫章、丹阳等地,以与曹昂所控制的渗透势力,与之通过潜龙暗桩有交集的山越宗帅一起,持续搅动着江东变幻,继而牵制着孙策孙伯符,他们若能活下去,今后啊,在曹军之中,势必会有他们一席之地。 这就是承诺的力量。 “明公,其实近来在许都,还有别地,尚发生有机有趣的事。”在明确了这些事宜后,郭嘉沉吟了刹那,还是如实禀道。 “哦?” 曹操眉头微挑,看向郭嘉道:“究竟是何有趣的事,能叫奉孝如此上心?” 这段时日,因为曹昂诛杀汉贼董承、种辑等辈之际,曹操为此有不少事要解决,故而心思对朝局以外,大势之外,关注的并不多。 可也恰是这般,反倒体现出郭嘉所领校事府的厉害所在。 而郭嘉的忠诚,恰是曹操重用郭嘉的原因。 这点二人是谁都清楚的,但是谁都没有讲出来的。 毕竟有些事啊,一旦讲出来,味儿就都变了。 “以典满、许仪为首的征东将军府诸员,打着征东将军府的名号,在许都,在别地,征辟一批在家赋闲的子弟。” 在曹操的注视下,郭嘉微微低首道:“这其中啊,有一些子弟选择接受征辟,但有些子弟啊,却以有病进行推诿,但是呢,典满、许仪他们却领着天策卫,跑去这些子弟的府邸去拜访,这使得其中有一些子弟病突然间就好了,接受了征东将军府的征辟。” 曹操:“……” 听到这话的曹操,脸上的笑意立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意,这不是胡闹吗?! 可紧接着,曹操想到他那竖子,近来都在府上待着,不是跟丁氏交谈陪伴,就是逗弄弟妹,曹操立时就想到了什么。 “这竖子,总是能玩出些新花样。” 想到这里,曹操却似笑非笑道:“这大了啊,就不听话了,看来夫人说的没错,就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他了!!” 郭嘉听到这里,心里立时就联想到种种,但很快,一抹笑意在嘴角浮现,紧接着,这一抹笑意就消失了。 第338章 亲情关怀不掺假,择一妻三族皆凝 曹昂的婚配事宜,对整个曹氏而言是极重要的,这背后牵扯到的太多了,曹昂本人也是这样看的。 从建安元年到今下,曹昂完成了一项壮举,即从曹操羽翼庇护下,逐步独立出来,成为手握重权,节制四州军政,号令诸军各部的存在。 嫡长的身份,不止在礼法立稳,更在现实层面立稳。 关键是曹昂表现出的能力,让太多人感到震惊之余,都生出了诸多想法,所以怎样进行均衡,就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许都,司空府。 后院内宅。 “大兄难道就一点不好奇吗?” 曹念抱腿而坐,小眼眨动着看向身倚凭几,嘴角微微上扬,盯看典满、许仪一行汇总征辟名单的曹昂,眉宇间透着些许疑惑道。 “好奇什么?” 曹昂先是一愣,随即看向曹念道。 “当然是娶谁为妻啊。” 曹念娥眉微蹙道:“这些时日,母亲一直都在忙于此事,难道在大兄的心里,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吗? 曹昂放下所持名单,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到了他这个年纪,喜欢似乎是件很奢侈的事吧。 尤其是他今下的身份,儿女情长这一套似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曹昂身边不缺女人,从邹氏,到步练师,大小桥,袁华,再到张昌蒲,她们之中的随便一位,都是名冠天下的存在。 但是伴随着曹昂的逐步崛起,手里掌握的权与兵不断增多,也就注定她们能成为曹昂的女人,可却不能成为曹昂的正妻。 这道理不难解释,曹昂要迎娶的正妻,必须要帮衬到曹昂,所以妻族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关键是除此以外,还要能对曹氏内部起到一定作用。 曹昂的强势崛起,所带来的不止是曹氏所控地域的增多,更是对曹氏内部所辖各方势力的一次整合与制衡。 过去的曹氏必提沛谯系与汝颍派,这是曹操要倚重的存在,而今下呢,因为曹昂的缘故又多了南阳派,荆北系,江淮系,徐州派等存在,也因陈宫未死的缘故使兖州派重归曹氏麾下,关键是在这前后还多了张绣、张辽、高顺等外姓各籍武将,这些改变是谁都能看得出的。 曹操因此可挑选的范畴增多了。 而这也使曹操掌握更多主动优势。 关键是内部增加诸多势力群体,这其中有不少跟曹昂有直接关系,所以怎样制衡与牵制就极考验曹操的智慧了。 整合好了,那蒸蒸日上。 整合不好,那内斗不止。 而从今下的种种迹象,还有曹昂在许都待的这些时日,曹昂不难看出自家父亲对于这些处置的很好。 “那小妹可有喜欢的人?” 想到这些的曹昂,没有回答曹念所问,反而笑着看向曹念道。 “大兄~” 曹念听到这,脸上露出羞涩之相。 还真是他啊!! 见曹念如此,曹昂立时猜到一人。 当初曹操、丁氏离开许都前去南阳,曹念是跟着一起去的,而那时的曹昂就看出曹念对一人有不一样的反应。 “让大兄猜猜啊。” 曹昂嘴角微扬,对曹念道:“莫非是丁正礼?” “大兄!!” 曹念小脸立时红了,小嘴撅起来道:“您就知拿我开玩笑,您要在是这样,那我……” “哈哈!!” 曹昂大笑起来。 谁家少女不怀春? 不过也是这样,使曹昂生出唏嘘与感慨,按原有历史轨迹来说,曹念的命运其实挺凄惨的,一奶同胞的大兄、次兄先后死了,养她长大的丁氏,因为曹昂战死的缘故,主动把曹操给休了,独留下她一人在许都。 而牵扯到婚配之事,因为曹丕从中耍手段,使得曹念嫁给了夏侯楙,而非是丁仪,这也导致一些事情发生。 曹昂死了,有些事就无法避免。 就以曹念婚配一事延伸,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原因很简单,因为丁仪在那时候,跟曹植走的很近,尽管那时丁氏已离开曹操,但有些影响力还是很强的,而曹念呢,还是丁氏养大的,一旦他俩成婚的话,究竟会出现什么,凡是不糊涂的人都是能预料到的。 而类似这样的事还有不少,也恰是这样,使得曹魏在一些关键时刻,没有能把握住应有的机会。 “有喜欢的人就好。” 想到这些的曹昂,收敛起笑意,向前探探身,伸手轻拍曹念脑袋,“等大兄回襄阳后替你好好把把关,要是他丁正礼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大兄到时会给父亲,母亲写信的。” “大兄~” 可听到这的曹念,眼眶却微红起来。 曹昂见状忙宽慰道:“怎么了这是?” “大兄能别走吗?” 曹念却道:“大兄走了,次兄也走了,我还好,有母亲爱护着,可母亲呢,父亲整日忙的不可开交,我知道,母亲很记挂您和次兄,有几次我都看到母亲她落泪了。” 曹昂一时语塞。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想离开许都,整日在外奔波,特别是在襄阳坐镇,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决断与拍板。 在许都待着多好,有丁氏的关心,有曹操的庇护,但是他不能这样,至少没有解决掉袁绍之前,他是不可能回到许都的。 他所知的官渡之战,即便是打赢了,那对曹袁之战而言仅算阶段性胜利,唯有将袁绍所部彻底倾覆,这才算是胜券在握。 而一旦冀、幽、青、并四州之地能被曹氏悉数夺占的话,那天下格局才算彻底定调,余下的诸侯势力,根本就不是曹氏的对手。 男人是要扛起责任的。 这也是为什么曹念适才问曹昂时,曹昂没有正面回答的原因,因为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喜好,就影响到整体大局的走向。 从他决定以曹操嫡长的身份,奠定他今后曹氏继承者身份的那刻起,情情爱爱这些对曹昂而言就是奢侈的。 “傻孩子~” 而在曹昂宽慰曹念之际,站在堂外的丁氏,此刻是眼眶微红,但是在丁氏的心里,却也坚定了自己所想。 “谁又欺负我家念儿了。” 紧接着,堂外响起的声音,让哭泣的曹念立时止声,曹昂撩袍站起身来。 “母亲。” 在曹昂的行礼下,丁氏走了进来。 “母亲。” 而曹念呢,这红着眼朝丁氏跑去。 “怎么了这是?” 丁氏把曹念揽到怀里,面露关切道:“可是你家大兄欺负你了?要是的话,对母亲说,母亲替你教训他!!” “母亲,孩儿冤枉啊!!” 曹昂听后,立时就道:“您不能太偏心啊。” “噗嗤~” 曹念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 曹昂伸手道:“你快跟母亲解释下啊,不然等会儿我可就要挨揍了。” 丁氏瞪了曹昂一眼。 “母亲,大兄没有欺负我。” 曹念抱着丁氏,依偎在丁氏怀里,“就是刚才聊起一些事,所以女儿才哭了。” “聊了什么?” 丁氏轻拍曹念道。 “聊了大兄婚配的事,还聊了大兄有没有喜欢的人。” 曹念如实道,可说着,曹念却突然抬头,看向曹昂道:“大兄,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曹昂被气笑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等问题。 他这个妹妹真的是感性啊。 “说起此事。” 在曹昂感慨之际,丁氏开口道:“到现在,你也没找我跟你父聊起此事,子修,对婚配一事,你是怎样想的?” 讲到这里,丁氏拉着曹念,朝正堂走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见丁氏这样问,曹昂跟在身后,微微低首道:“孩儿怎样想不重要,只要是母亲看重的人,孩儿会听从母亲所言。” 在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那样,有所谓追求自由恋爱的环境,当然了,即便是在后世,当达到一定的层次,那也是处处不有己的。 门当户对,这才是最常见的。 就说曹操与丁氏的结合,那就是曹氏与丁家通过联姻,以达到互利共赢的目的,当然了,这丝毫不影响曹操与丁氏的感情。 因为丁氏抓住了曹操的心,且在曹操跻身仕途下,丁家切实帮到曹操很多,关键是丁氏还极为体贴,这也使得丁氏在曹操心中的地位愈发的高。 而像丁氏与曹操的感情,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是极少见的,更多的却是那种相敬如宾的存在。 虽说同眠共枕了,虽说有了孩子,但却都走不进彼此的心。 “子修觉得你姨夫家的侄女怎样?” 丁氏握着曹念的手,打量曹昂许久,才悠悠开口道。 嗯? 曹昂听后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错愕的表情。 说实话,曹昂真惊住了。 因为他知道,在一些事没有敲定前,关于他另一半的事,是不会讲给他的,但是丁氏却没有这样做。 关键是丁氏的语气,明显是想听曹昂的真实想法。 如果曹昂说不愿意的话,那曹昂根本就不用多想,丁氏定然是会换人的,这点毫不怀疑,丁氏能干出这种事。 “涓儿虽非我看着长大的,但你家小姨却看着长大。” 见曹昂不言,丁氏继续道:“她的秉性很好,也很有孝心,不管是对你姨夫,亦或是对你小姨都很有孝心。” “唯一要说不好的,就是她的兄弟太少。” “不过对子修而言,这不算什么,再者言,她很小就被你家姨夫接到身边养着,与你家姨夫的子嗣,关系都很亲近。” 什么叫亲的? 这就叫亲的! 通过丁氏讲的这些,曹昂能感受到一点,关于自己婚配一事,丁氏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夏侯涓是夏侯渊的亲侄女,其亲兄是夏侯尚,其堂兄弟是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而据曹昂所知,夏侯涓还有位从兄弟叫夏侯儒,此人当初没有被丁氏派去南阳,而叫夏侯尚去南阳,纯粹是看在夏侯渊的面子上。 这还不算完。 如果曹昂真迎娶了夏侯涓,那么夏侯惇这边必然会有所改观的,即便夏侯惇、夏侯渊不属于同一支,但却是同一族的。 而有了夏侯渊、夏侯惇更进一步的关系,曹昂根本就不用多想,夏侯这一族,今后对自己的态度会更不一样。 丁氏要没把曹昂视为己出的话,就肯定不会说这门亲,因为这门亲一旦成了,曹昂在曹氏与夏侯两族的地位,会进一步得到巩固与加强。 乱世下什么最重要? 肯定是兵强马壮啊。 现在的曹昂呢,以征东将军之名,节制四州军政,麾下能驱使的猛将悍将众多,悍卒更是不计其数,这要是因为自身婚配,又进一步得到曹氏、夏侯两族的支持,这谁能撼动曹昂的地位? 哪怕是曹操都要掂量下了。 可问题是曹操为何要颠覆曹昂呢? 曹昂表现的越强,别管曹操嘴上怎样讲,但心里肯定是高兴与骄傲的,因为他后继有人了啊。 “这件事,父亲知道吗?” 想到这些的曹昂,没有急着回答丁氏,反而抬手一礼道:“毕竟孩儿婚配一事,父亲……” “我与你父商榷过了。” 曹昂的话还没讲完,就被丁氏打断了,“这件事你父没有意见,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若是子修心有所属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全凭母亲做主。” 曹昂还能说啥,当即便表态道。 “那我就准备了。” 见曹昂如此,丁氏露出笑意道:“涓儿虽比你小不少,但知道疼人,有她在你身边,我这心也安些。” 曹昂除了笑,也没有别的了。 自幼父母双亡,虽说被夏侯渊养在身边,也是视为己出,但是吧,有些感觉是不一样的,而在这一点上,曹昂要比其幸运太多了。 丁氏是无法生养,所以这心啊,随着曹昂他们长大,全都在曹昂他们身上了。 “说起来,子斌也不小了。” 而在曹昂感慨之际,丁氏却道:“等你婚配后,也该给他操操心,找一位合适的良配了。” “母亲,这您可要好好操操心了。” 曹昂听后,笑道:“老二这家伙,现在是一门心思想上战场,跟父亲一样统兵杀敌。” “那就更要找了!” 丁氏听后,娥眉微蹙道。 丁氏是知晓战场凶险的,曹铄今后统兵打仗这是没跑的,毕竟作为曹操的子嗣不能做废物,但也恰是这样子嗣传承必须考虑到,战场可不管你是谁的儿子,就对你有所保留,不孝有三,无后最大!!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 第339章 天子降诏进汉宫,从容应对匡汉室 伴随着势力的不断扩张,作为上位者都会面临一件事,即麾下存有的联姻现状,尤其是在大族之间,这种现象是极普遍的,如果对其不够重视的话,难保麾下不出现什么状况。 曹操过去或许在意这点,但是还没有到警觉的程度,毕竟处在四战之地下,还把天子迎回来了。 北有袁绍,南有袁术、刘表、张绣,东有吕布,西有纷乱关中,那地缘格局可谓是险象环生啊。 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更别提除了上述大小诸侯势力外,还存有不少诸侯势力,而这还仅仅是外部威胁,至于内部就更复杂了。 但是吧。 这一切从建安元年就悄然在变。 张绣被收服了,袁术被干掉了,吕布被降服了,刘表被气死了,一大片广袤地域被先后夺取了,使麾下所控之地连成片,关键还构建了一个安稳后方,这让曹操的处境转瞬间就扭转了。 尽管外部威胁依旧有吧,但这却不至于叫曹操忽略别的。 “你的婚事,你母也对你讲了。” 数日后,司空府。 一处小亭。 身倚凭几的曹操,板着脸对曹昂说道:“知道也就知道吧,这终究是你的大事,毕竟及冠了,不能不迎娶良配。” “这次成婚可能会显得仓促些,而你姨夫远在河内也赶不回来,但你要是敢叫某在许都知道,对妙才侄女有任何苛待,看某不狠狠教训你这竖子!” “父亲教诲,孩儿定铭记于心。” 与之对坐的曹昂,抬手朝曹操一礼道。 见曹昂如此,曹操露出复杂之色。 这份良苦用心,你可一定要看懂啊。 关于曹昂的婚配,不止丁氏上心,曹操更上心,毕竟选谁为妻,这可不是随便拉一位就行的,这要通盘考虑下才能去做的决断。 曹操知道曹昂身边女人不少,所以曹操就有些担心,曹昂会不会为了其他女人,继而轻待了夏侯渊的侄女。 真要是那样的话,这是会埋下隐患的。 曹氏这边有他在,丁家这里有丁氏在,这两族是断不会有别的想法,可夏侯一族就不同了。 站在曹操的角度,曹氏、丁家、夏侯三族谁要敢不听他的话,那他肯定是要骂娘的,谁来了都不好使。 这就叫底气。 这世上谁都会背叛,但唯独三族不会,因为在他们的身上,都打上极深的烙印,这是谁都无法磨灭的。 但是站在曹昂的角度就不同了。 三族都认可曹昂,且认同嫡长身份,但是这却存在两个前提,一个是因为曹操与丁氏这层关系,一个是曹昂在过去表现确实好。 只是这在曹操看来还不够。 曹操要让曹昂跟他一样,在三族拥有绝对话语权,绝对影响力,所以联姻就是不可避免的事。 只有关系更近一步,有些事才不会有变。 毕竟随着三族子弟逐一及冠成年,他们或在军中历练,或在地方历练,都是会接触到形形色色之人,而且及冠了就要考虑婚配之事,成年人的世界里,对于方方面面都必须要考虑到才行。 按着曹操所想,一些子弟的婚配,他是要插手干预的,只有这样,三族才能进一步凝聚在一起。 其实曹操不是没有考虑过,从别的家族中择一位适龄女子,作为曹昂的正妻,如荀彧所在的荀氏,钟繇所在的钟氏……可思前想后下,曹操却都觉得不太合适,而在经历了一些事,还有丁氏的一番话,曹操才知自己该怎样做了。 一句话,曹昂表现的越强,曹操非但不会生出忌惮,相反会很高兴。 处在这纷争乱世下,关于继承者一事,是每位有想法的上位者,都必须要重视起来的事,并且要安排好与之对应的种种。 如果这件事安排不好,那麾下势力是会出大问题的。 “收拾一下吧,明日进宫面见天子。” 在曹昂思虑着,该怎样跟曹操讲,要离开许都返回襄阳之际,毕竟他离开襄阳的日子太久了,这对后续整合与掌控是不好的,但是曹操的一句话,却叫曹昂一愣。 “见天子?” 曹昂皱眉道。 “是。” 曹操平静道:“陛下颁诏了,点名要见你。” 曹操罕见的没有多说别的。 “那孩儿准备一下。” 曹昂听到这里,抬手作揖道:“父亲,孩儿就先告退了。” “去吧。” 曹操摆摆手道。 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曹操心生感慨,真的是长大了啊,但是感慨之余,曹操心底生出了警觉。 毫无征兆下,身居汉宫的天子,突然颁诏要召见他的儿子,关键是这诏书还颁到他手里,而非是他儿子手里。 这如何能不叫曹操多疑? 董承、种辑之辈虽被除掉了,但因他们而生风波却未结束,不过对自家儿子,曹操还是很放心的。 当然了,曹操也生出让曹昂尽快离开许都这一是非地的想法,这也是曹操为何说曹昂的婚事会显仓促的原因。 在今下的格局下,就曹昂这等特殊身份,待在襄阳节制四州军政,远比待在许都掌权要强太多。 他们父子俩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关键是手里都拥有不小的兵权,这对任何人都是能起到震慑作用的。 …… 翌日。 天清云淡。 “公子,到了。” 典韦浑厚的声音,在车驾外响起。 坐在车驾内的曹昂,缓缓睁开眼眸,在对典韦应了声,便撩袍起身朝车驾外弯腰走出。 车驾外,站着的一众锐士,无不低首行礼。 因为征东将军府征辟的缘故,在曹昂身边的典满、许仪跑出许都了,连带着天策卫也有不少都去往各处,曹昂要征辟的人,可不是都在许都待着,有不少是在许都外的,所以他们的行动,是得到曹昂同意的。 而这次天子召见,事先毫无征兆,所以典韦就奉令来护卫曹昂。 “有劳叔父了。” 看了眼前方的汉宫,曹昂对典韦说道。 “这都是末将该做的。” 典韦咧嘴笑道。 在人前,不管是典韦,亦或是许褚,那都是不苟言笑的,唯有在一些场合,二人才会说笑,这可不是他们之间,而是跟曹操。 宿将,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非亲信心腹而不可得。 而对典韦、许褚而言,他们对曹操的忠诚绝对没说的,当然了,对曹昂也是一样的,这不止是因为他们的子嗣,是在曹昂身边担任宿将,且都有了不小的改变,更重要的一点,是曹操对曹昂的态度。 “走吧。” 曹昂在说了句,典韦便持双铁戟紧跟在后,二人便朝汉宫走去,至于随行锐士则都留在原地。 第一次来汉宫,曹昂对这里的一切很陌生。 但典韦却轻车熟路。 在前去天子所住之处,典韦这一路对曹昂讲了很多,用最简短的话,讲明种种注意事项,这期间,在走到一处时,典韦将所持双铁戟交了出来,除了身上那甲胄外,没有夹带任何别的。 曹昂这一路走下来就两个感受。 一个是压抑,前所未有的压抑,这种感受让他有些生理不适,曹昂很难想象,长期处在这种氛围的人,一个个的心理会怎样。 而另一个感受,则是在这汉宫之中,曹操安插有不少眼线,且通过典韦隐晦讲的一些话,有不少是在董承、种辑之辈伏诛后增派的。 也是有了这些感受,让曹昂下定决心一件事。 他要尽快离开许都。 只有这样,有些事才不会算计到他头上。 在汉宫的天子,这不是谁都能触碰的,曹操暂且不论,但他曹昂却不能过多掺和,不然啊,有些事就会出现变数。 可对今下的曹氏而言,最不能出现的就是变数。 “臣曹昂,拜见陛下!!” 当曹昂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时,坐在那龙椅上的刘协,才回过神来打量着曹昂,他知曹昂年轻,但却没想到年轻到这种程度。 对于刘协而言,他先前的注意与精力,全都集中在曹操、袁绍这些人身上,特别是曹操,那都快成刘协的梦魇了。 尽管在此之前,曹昂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许都,也在汉宫里出现,但刘协并没有太在意。 因为在刘协的内心深处,这一切都是曹操的计谋,为的就是将自己立下的功绩,转移到他长子的身上。 然而直到董承、种辑等人伏诛,关键是他们都被扣上汉贼的帽子,这让刘协改变了当初的想法,但是这一切似乎都太迟了。 “免礼吧。” 刘协沉吟许久,才对曹昂开口道。 “臣谢恩。” 曹昂作揖再拜道。 “冠军侯之名,朕很早就听说了。” 在曹昂垂手而立时,刘协挤出笑容,“当初国贼袁术僭越称帝,是冠军侯在南阳力排众议,要出兵响应讨袁之战的,而更令朕感到惊叹的,是冠军侯在率军归宛后,竟对荆州展开攻伐。” 这是意有所指啊。 曹昂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暗生感慨。 其实对刘协的处境,曹昂是理解的,从董卓祸乱雒阳,刘协取代刘辩成为新君,就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试想一下这对于天子而言,别管年纪大小,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更别提在这期间,还有几次颠沛流离的经历,甚至冒着极大的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死掉了,这滋味唯有亲身经历过才知怎么回事。 但曹昂理解归理解,这却不代表他非昏了头。 从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起,曹氏与汉帝或能共存,却不能让权,尤其是随着所辖地域不断增加,如果敢让权的话,那曹氏、丁家、夏侯三族必将遭到清算,而且与曹操相近的,也都会遭到清算。 这是权力本身所带来的。 “禀陛下,臣领兵征伐荆州,乃是为陛下征讨不臣!” 想到这些的曹昂,抬手作揖道:“刘表身为汉室宗亲,却在国贼袁术僭越称帝,致使天下大震之际,为一己私利而兵出荆州,袭扰我汉室帝乡所在,此在臣看来,无疑是与国贼无疑!!” 刘协表情复杂的盯着曹昂。 其实对刘表这个人,刘协是既爱又恨的,作为汉室宗亲,在汉室蒙尘之际,理应作为天下表率,对汉室有所表示太对,但是刘表呢,从入主荆州以来,所想种种皆是他山阳刘氏一族之利,却丝毫没有在意过汉室。 可即便是这样吧,刘协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 特别是意外得知,在曹操率领大军征伐袁术时,刘表出兵南阳,在当时,刘协是有些担忧,但更多的却希望曹操在解决袁术之际,刘表能把南阳掌控起来,这样在许都之外,就又多了股制衡曹操的势力。 而通过讨袁之战,在陈国的陈王宠,同样也进入到刘协的视线,按着刘协所想,最好与袁术一战中,曹操能够损失惨重,而袁术则能倾覆,这样一来的话,他在许都振臂高呼,就能掌握大局。 可结果却与刘协想的不一样。 陈王宠在随曹操回许之际,麾下兵马都被曹操得到了,而远在荆州的刘表呢,则更是死在荆州了。 也正是这样吧,使得刘协下定决心,要设法除掉曹操才行,因为现在不除掉,那今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可结果呢,刘协再度绝望了。 “陛下,当今天下纷争不断,各路诸侯各藏心思,能匡扶汉室者,唯有我父!”而在刘协沉默不言时,曹昂却道。 “远在河北的袁绍,虽为汉臣,实则却几次三番动心思,这在臣看来与汉贼无疑,然袁绍之强,远比袁术要强数倍。” “如若想使汉室匡扶,我父必将提兵迎战袁绍,以打消袁绍不臣之心,唯有这样,汉室社稷才能延续下来!!” 对刘协心里怎样想的,曹昂一点都不关心,他就关心一点,在接下来的曹袁之战中,刘协别鼓捣什么幺蛾子。 奉天子以令不臣,这战略决策的确是好的,但凡事都有利有弊,任何人都不可能说只要好处,而不要坏处,所以有些话,曹昂必须要隐晦的讲给刘协才行。 至于讲了这些话,刘协对他有什么想法,曹昂根本就不在意。 因为曹氏与汉帝的关系,注定是有爆发的那日的。 第340章 明媒正娶迎娇妻,辞别父母踏归途 天子召见曹昂一事,仅在很小的范围内相传,而天子与曹昂说了什么,聊了什么,知晓的就更少了。 按着常理而言,此事会在许都引起极大波动,毕竟曹昂的权势不小,关键是麾下还节制不少兵马,但是吧,这股风潮尚未来得及酝酿,就被另一件事给覆盖了。 曹昂要娶妻了,娶的还是夏侯一族的。 这股风潮一经在许都掀起,就不受控制的被人热议。 谁不知夏侯一族跟曹氏的关系啊,尤其是夏侯惇、夏侯渊这两位杰出代表,跟曹操关系不一般。 哪怕曹昂要迎娶的妻子,不是这两位所出,但凭借与夏侯渊的关系,还有夏侯一族的关系,那产生的影响还是极大的。 而在此等态势下,从司空府还传出几个消息,更是叫人浮想联翩起来,曹操次子与荀氏女定下婚约,曹操长女与丁家定下婚约,仅是这样的消息,如何能不叫人多想呢? 毕竟曹昂、曹铄、曹念乃是一奶同胞的,关键是都被丁氏养在身边的,牵扯到他们婚配的事,必然是有深远联系的。 其实震惊的又何止这些人啊,曹昂在得知这消息时也是颇为震惊的,这一看就是丁氏与曹操商榷的。 定下婚约,不代表立刻就要成婚。 但是定下婚约了,有些事就跟着也定下了。 “可惜铄公子,彰公子他们没有在许都,要是他们都在许都的话,那公子的婚事定会更热闹的。” 张灯结彩的司空府。 穿戴喜庆的典满,略显疲惫的面庞,露出些许遗憾,“公子,为何您的婚事,结的如此仓促啊,要是能再多些时日,那铄公子他们都能从各地赶回许都的。” “是啊公子。” 许仪同样有疑,“成婚乃是大事,要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的,且它们之间还有时日,您这倒好,该有的是都有,但是未免也太仓促了。” 身穿吉服的曹昂,指着二人笑骂道:“我即将成婚都还没有抱怨这些,你们反倒是抱怨起来了。” 典满、许仪相视一眼,无不是讪讪笑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他们动作够迅速,把该征辟的人全都给征辟了,这才没有耽搁的领着人赶回许都,不然啊,即便是他们都不一定赶上曹昂成婚。 至于自己成婚为何这样赶,曹昂太清楚怎么回事了,一个是曹操想叫他尽早离许归荆,征东将军府那一大摊子离不开他,再一个曹昂也感受出来了曹操的关怀,不想叫他过深的牵扯到许都。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曹昂也瞧出一点,曹操想通过自己成婚一事,继而在内部传达一种信号。 作为嫡长,曹昂及冠了,成婚了,那接下来就会有子嗣,只要曹昂敢诞下子嗣,那一个事实就改变不了。 即战胜在河北的袁绍,则曹氏三代无忧!! 现在就到了抉择的时候,且还是在曹袁之战爆发的前夕,究竟怎样选,怎样做,全凭各自的选择了,但谁要是选错了,后果是怎样的,自己去掂量吧。 “大兄,您怎么还没出来啊!!” 在曹昂思量之际,曹念的声音在堂外响起,紧接着,穿着喜庆服饰的曹念,就快步走进正堂。 “要是误了吉时,父亲会生气的。” “这就走。” 看着走来拉自己的曹念,曹昂露出淡淡笑意,别看曹昂成婚是显得仓促些,但该准备的全都准备了,甚至在此之前,曹操还以司空府之名,向诸州各郡派去了喜帖,不止是这样,针对于一些人,曹操还亲写了书信。 这态度是异常明确的。 曹昂迎娶的正妻,乃是明媒正娶的,这是要写进曹氏家谱的,不是说仓促下成婚了,就什么都不重视了。 “这竖子,都成婚了,还磨磨蹭蹭的。” 彼时,在司空府的正堂。 曹操跪坐在锦垫上,在曹操身旁是丁氏,一些文武则聚在正堂内,这都是曹操下帖邀请来的。 成婚乃是大事,这牵扯到的礼仪众多。 “还没到时辰呢。” 丁氏听后,笑着对曹操道。 “是没到时辰,成婚这等大事,这竖子都不急。”曹操皱眉道:“想当初我成婚那日,要去亲迎那一夜,我是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真的吗?” 丁氏却丝毫不给曹操面子,“那妾身为何听说,夫君在当夜是耍钱了,而且妙才事后还说漏嘴了。” “污蔑!!这都是污蔑!!” 见丁氏揭短,曹操是瞪眼说道。 聚在堂内的一行人,听到这动静时,无不侧首看去,但很快一个个都挪开视线了,彼此间很忙的聊了起来。 “夫人啊,这大喜的日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啊。”此刻的曹操,则轻咳两声,低声对丁氏道。 “那夫君就给子修留点面子。” 丁氏忍着笑意,故意说道:“这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翻旧账。” “是,是。” 曹操连连点头道。 “父亲!!” “母亲!!” “大兄来了!!” 而在此时,曹念兴奋的声音响起,这让不少人循声看去,而在人前站着的曹丕、曹植、曹冲等人,瞧见自家大兄穿着吉服走来,一个个都朝曹昂跑了过去,本跟在曹昂身后的典满、许仪则识趣的退到一处。 “今日见公子,真是仪表堂堂啊。” “呵呵,奉孝此言,是说公子平日不够仪表堂堂?” “瞧你这话说的,奉孝明显是……” 而在各种议论声下,曹昂拍了拍曹丕几人肩膀,便笑着朝正堂快步走去。 “恭喜公子成婚!!” 而在道道恭贺声下,曹昂停下脚步,理了理所穿吉服后,抬手对郭嘉一行还礼,在简单寒暄几句,这才走进正堂。 与丁氏同坐主位的曹操,在看到走进正堂的曹昂时,那一刹,曹操的脸上流露出复杂之色来。 “拜见父亲!” “拜见母亲!” 在曹操、丁氏的注视下,曹昂撩袍跪倒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朝二人行礼叩拜,“叫父亲母亲久等了。” 看着跪地的曹昂,丁氏的眼眶微红。 曾几何时,那个还很小的小人,如今也成婚了,此刻的丁氏,脑海里浮现出种种,这对丁氏而言就像是梦一般。 “阿母~” 在人群前站着的曹念,见丁氏红了眼眶,下意识想朝丁氏走去,但却被身旁的曹冲拉住了。 “阿姊,抱。” 曹冲咧嘴笑了起来。 曹念没有说话,弯腰抱起了曹冲。 只是这一幕,叫一些人看到后,本就颇有感慨的内心深处,又生出几分唏嘘,司空的子嗣,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起来吧。”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操声音低沉道。 “喏。” 曹昂应诺后,这才起身。 “不怕诸君笑话。” 曹操撩撩袍袖,看着眼前所聚众人,露出淡淡笑意道:“我这长子今日成婚,我是一夜都没有睡着啊。” “哈哈~” 听到曹操所讲,郭嘉他们无不笑了起来。 “从这么小,到现在,这孩子不知被我打骂过多少次。”曹操却颇为感慨道:“每次打骂,都是夫人护着,其实这孩子挺不容易的,这些我都知道,但谁叫他是我曹孟德的长子呢,有些事他必须要懂。” “夫人,说起来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我不在家时,管教孩子,养着他们,全都是你在操心劳神。” “不过现在好了,我们的长子不仅及冠了,也要成婚了,呵呵,要不了多久啊,我们就该抱孙儿了。” “大喜的日子,讲这些话干什么。” 丁氏却是哽咽道。 聚在堂内的众人,听到曹操讲的这些,看到眼前这一幕幕,无不是生出了唏嘘与感慨。 对丁氏,凡是在曹操麾下的,就没有不敬服的,即便是桀骜的夏侯惇,见到丁氏都要喊一声主母。 “母亲~”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拿着绢帕上前,递到丁氏的面前,坐在丁氏身旁的曹操,在见到这一幕时,生出了欣慰之意。 “明公,时辰差不多了,长公子该离府亲迎了。”在人群前站着的郭嘉,特意看了眼堂外,这才在一些注视下,朝前走了数步,朝曹操作揖行礼道。 “对,对,险些忘了正事。” 曹操一拍脑门,伸手道:“该离府亲迎了,别误了大事!” “父亲,母亲。” 反观曹昂呢,却没有急着走,反倒是在道道注视下,再度撩袍跪下,毕恭毕敬的朝曹操与丁氏叩首行礼。 “孩儿能做的没什么,就给父亲母亲磕头了,养育之恩,孩儿记一辈子,下辈子,孩儿还想做你们的孩子。” 讲到这里,曹昂就开始叩首行礼。 “子修~” 丁氏的泪流下,伸手对曹昂说道。 曹操伸手,将丁氏揽在怀里。 此间无声。 聚在此的一行人无不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看向曹操、丁氏夫妻,特别是曹念,此刻也哭了起来。 “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在曹昂磕完头,曹操这才伸手道。 “喏!” 曹昂应道,但在起身之际,曹昂却露出笑意,看向哭泣的丁氏,道:“母亲,您在这等着,儿先去给您迎儿媳了。” 听到此言的丁氏,破涕而笑。 “这竖子!” 看着曹昂转身离去的背影,曹操没好气的说了句,而所聚众人,被曹昂这句话感染下,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弟弟,妹妹!!走,跟着我迎亲去!!” “呵呵!!” 当看到曹昂走到曹念身旁,伸手抱起了曹冲,随后笑着说了句后,郭嘉一行无不笑了起来。 大喜的日子就该这样。 …… 曹昂成婚在许都引起不小的轰动,别看这场成婚很仓促,但是却办的极其热闹,在亲迎之际,不止有典满、许仪跟随着,更有典韦、许褚率队跟随,这吸引到太多的关注,即便这场成婚结束数日后,在许都内外依旧有不少人热议。 可在这种热闹下,作为当事人的曹昂却携妻要离开许都了。 许都城外。 “这次归襄阳,要做好该做的事。” 负手而立的曹操,板着脸对曹昂说道:“你如今也成婚了,这肩上的担子多了,别像先前那样,遇事就不管别的。” “父亲放心,孩儿都记下了。” 曹昂微微低首道:“等到了襄阳,孩儿会第一时间派人送信的。” “如此就好。” 曹操走上前,伸手理着曹昂的衣袍,“那些小家伙跟你一起去襄阳,别松懈,荆北安稳不容有失,若有可能的话,把荆南也一并夺占了。” “孩儿知道该怎样做。” 曹昂点头道:“父亲在许都,也要照看好自己,别……” “知道了。” 曹操摆摆手道:“去跟你母说几句吧,你这要走,她昨夜都没有睡好。” 听到曹操所讲,曹昂转身看向一处。 在曹念的陪伴下,丁氏握着夏侯涓的手在说什么。 “你有多少女人,我不管。” 而见到此幕的曹操,此刻却皱眉道:“但是嫡长必须要先有,你要是敢先生个庶长出来,看我不揍死你。” “知道了父亲。” 曹昂忙开口道,随即便朝丁氏跑去。 “真是操不完的心。” 看着曹昂的背影,曹操轻叹一声道。 此刻,走上前的典韦、许仪听后相视一眼,无不露出淡淡笑意。 “典君,仲康,你们说当父亲的容易吗?” “不容易!!” “是吧,还是当儿子好,啥都不用多想。” “哈哈!!” 本出言嘱托曹昂的丁氏,听到典韦他们发出的笑声,面露疑惑的看去,然看到曹操瞪眼斥责典韦、许褚,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这仨啊,聚在一起就没个正型!! “去吧,到了襄阳,记得写信。” 想到这里,丁氏转过身,看向曹昂、夏侯涓说道。 “母亲珍重。” 曹昂抬手一礼道:“孩儿不在您身边,您要照看好自己,等一些事解决了,孩儿就回到您身边尽孝。” “好。” 丁氏眼眶微红道。 “走吧。” 曹昂伸手握着夏侯涓的手,随即便转身朝车驾走去,曹昂以为自己习惯了离别,但真当离别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习惯…… 第341章 诸君别来无恙乎,礼贤下士表决心 年少不知人间有离别,然而我们的一生,兜兜转转下却发现最为珍贵的,其实一开始就拥有了。 家人,是这世上最复杂的,有欢声笑语,有争吵打闹,特别是父母,寡言的父亲,爱哭的母亲,似乎人这一生,值得期待的没有太多,可有太多的爱,就藏在我们最容易忽略的地方,但这样的爱,却也是最奢侈的,奢侈到有一日你猛然发现了,但爱你的人,或许已经老了,甚至是不在了…… 这一生走下去,你会在某一刻突然发现,你在重复你最不想重复的那个人的轨迹,或许这就是传承的意义吧。 烈日炎炎下,酷热难消。 憋闷的感觉令人格外不适。 “咴溜溜~” 不时响起的马鸣声,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夫人,来喝些水。” 曹昂取下水囊,蹲下身,看着坐于毯子上的夏侯涓,面露关切道:“今日就在此扎营了,待夫人休养好,我等再启程南下。” “夫君,妾身是不是太没用了。” 夏侯涓娥眉微蹙,看了眼四下拉起的帷幔,眼眶微红道:“这一路从许都赶往襄阳,妾身……” “夫人莫要想的太多。” 曹昂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夏侯涓玉颊,“这一路舟车劳顿,别说是夫人了,即便是我也有些吃不消。” “更何况夫人没有出过远门,夫人能有此表现,我还很是惊诧的,来,喝些水,小口喝,最迟后日,我等就能进抵襄阳了。” “夫君先喝。” 接过水囊的夏侯涓,拔下木塞后,递到曹昂跟前道。 “好。” 曹昂笑着应道。 这一路从许都启程南下,让曹昂与夏侯涓的感情升温不少,夏侯涓无微不至的关怀,曹昂是能感受到的。 而在一些难眠的酷夜下,夏侯涓讲着她经历的种种,让曹昂感受到夏侯涓的不易,而在辗转休息时,睡意朦胧下感受到的清风,还有夏侯涓忍着困意驱赶蚊虫,这看似很小的事,对曹昂是有触动的。 尽管他与夏侯涓是属政治联姻,这是为让自己在夏侯一族中,能拥有与曹操类似的影响力与话语权,但是对迎娶夏侯涓,曹昂是不后悔的。 处在今下这等位置,娶谁为妻不是曹昂能说的算的,但曹操也好,丁氏也罢,相较于别人家的父母,已经做的足够开明了。 就像他的妹妹曹念与丁仪订婚,这的确不乏与丁家更进一步,但这个前提,是丁氏看出曹念心属丁仪,这才有了这场订婚。 至于他的弟弟曹铄,与荀氏女订婚这件事,曹昂不用多想,就知是曹操的意思,但为何是曹铄,而非是他与荀氏女成婚,曹昂是能看出曹操的良苦用心的。 在这纷争乱世下,没有什么比兵权更重要的了。 荀彧、荀攸他们的确要拉拢,但有一母同胞的弟弟,来与荀氏明确联姻关系,这已经足够了。 可对曹昂而言,他需要继曹操之后,在曹氏、丁家、夏侯三族建立明确地位,以继承者的身份,在三族间发挥应有的影响力。 曹袁之战不可避免,这是谁都知道的。 让曹昂迎娶夏侯涓,曹操是做了战败的心理准备的,而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他死在战场上,如何更快的叫曹昂凝聚麾下势力,继而抵御住获取胜利的袁军兵威,毫无疑问除了要有曹氏族亲鼎力相助外,更要有夏侯一族出面才行。 而夏侯惇、夏侯渊所起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特别是夏侯惇!! 有夏侯惇的支持,谁敢不服曹昂? 甚至曹昂成婚没多久,曹操就催促着曹昂离开许都,携妻赶回襄阳,这看似是不想叫曹昂身处旋涡下,实则还蕴含一层含义。 父爱总是这样。 尚未拉开序幕的官渡之战,曹昂知晓谁最终会获取胜利,但是别人并不知晓啊,曹操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下,把能给予曹昂的都给予了。 也正是知晓这些,曹昂在心里是下定决心,官渡之战一旦爆发,他必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帮提兵北上的曹操战胜袁绍。 甚至有可能的话,他要在这一战中设法夺占青州,一旦夺取此地,曹氏将北扼黄河,南据长江而形成严密的屏障,外加在其他地域掌控的险峻要地,毗邻曹氏势力的一众诸侯势力,根本就无法再威胁到曹氏了。 时间就这样缓慢流逝。 日落,日升。 襄阳城外。 北,十里开外。 一支规模不小的人群散布,人群之中,竖起的旌旗随风而动,在不绝的小声对答下,不时响起马鸣声。 “这怎么还没有回来啊,算算时辰,公子一行早该渡过汉水,赶回襄阳城了啊。” “是啊,难不成公子在樊城停留了?” “不应该啊,公子此番从许都南下,派人说了,南阳都不会停留,会先赶回襄阳城的。” “公子的脾性,你还不知晓吗?真要是这样,早先巡视完荆北诸郡、江淮、徐州等地,就该转道豫州赶回来了。” 聚集的人群中,各种声音不绝。 说起来,从曹昂秘密离开襄阳,赶赴到各地巡视,这一开始是没有问题的,至少曹昂从徐州密赴豫州,贾诩、阎象、娄圭他们各司其职,征东将军府运转的极好,可让谁都没有想到,按规定的期限,本该回到襄阳的曹昂,却迟迟没有回到襄阳,这让一些人的心不安了。 而这不打探不要紧,谁都没想到曹昂跑回许都去了,关键是在许发生的一些事,还不分先后的传回襄阳了。 这使襄阳及荆北诸郡发生些事。 为此啊,可累坏贾诩、阎象、娄圭他们了。 今下的荆北诸郡,跟曹昂刚离开时安稳了,肆虐的宗贼没有了,动荡的秩序平定了,可这背后付出了多少,唯有贾诩、阎象他们最清楚。 关键是在这期间,王威、太史慈、霍峻、文休等将还奉命离开荆北,率部奔赴诸地稳固防线,这可把贾诩他们给坑惨了。 这些该拍板的事,本该曹昂独断的,可在过去那些时日,却需要贾诩、阎象、娄圭他们审时度势下决断,这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快看!!定是大兄的车驾!!” 曹彰兴奋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太多人的思绪,这让聚集在此的人群,无不朝扬起飞尘的前方看去。 “哒哒哒~” 如雷的马蹄声响起,一支规模不小的骑队,浩浩荡荡的朝前行进着,而在骑队之中,有一批特殊的群体随行。 司马朗、司马懿、杨修等一批被征辟的诸族子弟,忍受着双腿间袭来的疼痛,颇为狼狈的向前驰骋着,可当看到前方聚集的人潮,尤其是在各处竖起的旌旗下,一支支披甲锐士挺拔而立,这产生的冲击是极大的。 真是雄武啊!!! 这是不少子弟的第一反应。 骑队徐徐减缓速度。 说起来,对于曹昂的征辟,有不少子弟是排斥的,如司马懿,他不想过早的涉足进其中,司马家有他大兄先前出仕,就已然可以应付些时局了,对于大族而言,一旦做了选择,那有些事就不能再变更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讨董之战结束后,各路诸侯群雄并起下,一些大族的成员,有的投效一方势力了,但也有投效别处势力的,这就是大族的处世之道,即便有一方投效失败了,但至少别处还存活着,那宗族传承就能延续下来。 但曹昂可不管这些。 你们愿意接受征辟,这样最好。 但谁要是不接受,那就只能用强。 汉室老臣的子弟,必须要有一批离开许都,离开原籍,跟着他一起去襄阳,不然许都秩序怎样安稳? “咴溜溜~” “哒哒~” 在马鸣声与马蹄声交替不绝下,在典满、许仪的簇拥下,曹昂骑马缓缓前行,而立于骑队中的受征诸族子弟,不少在看到曹昂的身影时,眼神是带着复杂神色的。 然而对于这些,曹昂毫不在意。 人在就行。 至于别的,不重要。 “大兄!!!” “大兄!!” 当曹昂徐徐前行之际,曹彰、夏侯楙的喝喊声就响起,曹昂循声看去,就见曹彰、夏侯楙骑马在前,而在他俩身后,是贾诩、阎象、娄圭一行,丁仪、丁廙、丁谧一行,诸葛亮、庞统、徐庶一行,甘宁、史涣、陈到、黄忠一行,不分先后的骑马朝所部驰来。 看到那一道道熟悉的人影时,勒马而定的曹昂,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这次归荆有些事已悄然变了。 “大兄!!” 在曹昂感慨之际,行至阵前的曹彰、夏侯楙勒马而定,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随即便快步朝曹昂跑去。 “慢点,别摔着了。” 曹昂见状,面露关切的伸手道。 随即在道道复杂注视下翻身下马。 “大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率先跑来的曹彰,直接就冲进曹昂怀里,眼眶微红道。 “长高不少啊。” 抱着曹彰的曹昂,开怀大笑道。 “大兄!” 夏侯楙停下脚步,有些激动的看着曹昂。 “来。” 曹昂伸手示意。 当留守襄阳的一众文武,还有诸葛亮、庞统、徐庶等一行,骑马赶来之际,瞧见曹昂抱着曹彰、夏侯楙说笑,不少露出复杂的表情。 曹昂在襄阳城坐镇时,有些事是不突显的,可曹昂不在襄阳坐镇,却又通过方方面面,反应出曹昂的重要性。 “拜见公子!!” 当道道行礼声响起时,曹昂伸手轻拍曹彰、夏侯楙肩膀,笑着朝贾诩一行走去。 “老师无需多礼。” “诸君无需多礼。” 在曹昂伸手搀扶贾诩下,不仅对贾诩说道,还对聚集的一众人说道,在他离开襄阳,荆北发生了什么,征东将军府发生了什么,曹昂是知晓的。 他能心无旁骛的待在许都,又不急不躁的赶回襄阳,眼前这些人都是立有功绩的。 ‘老师?’ 而当曹昂对眼前众人说话之际,早就翻身下马的受征诸族子弟中,一些听到曹昂的称呼时,无不是露出各异神色。 司马懿皱眉盯着贾诩。 杨修打量着贾诩。 伏德…… 而当一行如此之际,出城相迎曹昂的队伍中,也有人表情各异的看着司马懿他们,并肩而立的诸葛亮、庞统、徐庶一行,正是这样。 而在某一刻,两道目光聚焦在一起。 诸葛亮打量着司马懿。 司马懿观察着诸葛亮。 在二人的心底,对对方的印象很深刻,尽管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且不知对方的身份,可二人却被对方吸引着。 “公子身为征东将军,领荆州牧,节制四州军政,即便是归许有大事要做,也理应事先对襄阳有所传递才是。” 在此等态势下,阎象却上前作揖道:“公子深得陛下信赖,为天子牧守一方,理应为汉室虑才是,如此轻率……” 阎象讲的话,让此间气氛起了变化。 一些人眉头微蹙起来。 但有些人,却表情严肃的看着曹昂。 不知不觉间,被曹昂凝聚在征东将军府的文武,或许他们各自的想法不一,但是却拧成了一股绳,形成以曹昂为核心的征东将军府一系,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征东将军府的安稳。 “阎君教训的对。” 在感受到一些人的不满,对阎象的不满,毕竟阎象讲这样的话,多少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可曹昂却带着笑意,上前搀住阎象双臂,“今后我断不会再如此了,今后若我有类似之举,还请阎君多多指正才是。” “公子~” 阎象露出复杂之色。 在一方势力中,就是需要有像阎象这样的人,忠言逆耳利于行,曹昂不是袁术,放着这样的大才却疏离,这也导致袁术败亡是必然。 对于曹昂而言,今后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他需要各种人才在他身边,特别是北方大局持续在变动下,曹昂需要一些不同的声音,来帮助他更好的甄别大势,继而在变化的大势下,寻求对曹氏最有利的方向才行,在这纷争乱世下,曹操错不得,曹昂也一样…… 第342章 师徒对话袒心声,荆南之变夺气运 曹昂回归襄阳城,尚未来得及休息,就在征东将军府设下宴席,麾下文武,大儒名士,诸族代表,受征子弟等群体受邀参加。 这场宴席持续了数日。 之所以要进行这场宴席,一个是对外表明自己归来了,这次归来是带着种种改变归来的,一个是叫麾下及治下皆知他成婚了。 特别是后者。 不孝有三,无后最大。 处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尤其是曹昂的特殊身份,没有正妻,这始终会叫一些人不安的。 即便在此之前,曹昂表现的很强劲,然而在一些人的心底,始终是带有顾虑的,这就导致一些隐患的形成。 可现在不同了。 曹昂离开襄阳的这段时日,不仅所辖诸州各郡有不小变化,就连曹昂也迎娶了正妻,还是出自夏侯一族的。 这对很多人的影响是极大的。 尤其是一些人,看出曹昂迎娶夏侯涓,背后潜藏的种种因素,这也使得一些人的想法有了变化。 曹昂娶了正妻,看似是一件小事,是只关系到他自己的,可实际上对整个曹氏,对曹操这边,对曹昂这边,都有着不小的影响与波动。 但不管这些影响与波动怎样,所有人都看出了一点,在今后的局势中,雄踞河北的袁绍必会与曹氏一战,而在许都坐镇的曹操,态度是异常鲜明的,只要袁绍敢战,那曹氏必将迎战,就像当初征讨国贼袁术一样!! 有了这态度就够了。 洗牌在悄无声息间进行着。 变幻在悄无声息间进行着。 而相较于这些,结束宴席的曹昂,没有心思与精力理会这些,征东将军府大批的卷宗案牍,正在推进的事,正在谋划的事,已初见成效的事,这桩桩件件都等着曹昂去熟悉,去拍板…… 一连十余日,曹昂就没离开过征东将军府。 艳阳高悬,天是愈发的热了。 蝉鸣声,鸟叫声不绝。 “真不容易啊!!” 原本还算平静的正堂,此刻却响起曹昂的声音,在大开窗门的正堂,几个铜盆盛放的冰块,在缓缓消融,这使堂内的温度,比堂外要清凉一些。 曹昂倚着凭几,整个人瘫靠着不动,那双眼眸盯着桌案上,摆放的一摞摞卷宗案牍,心里颇为感慨。 这治理地方啊,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军屯,水利,营建,驰道,教育,盐铁,钱监……这些在过去明确的谋划部署,有不少的进展是不小的,但同时在诸州各郡众县推行阶段,也遇到了不少的问题与挑战,这就需要进行解决与完善。 为此分领诸事的一众人,要进行交流,要进行商榷,要进行细化,以此在推行之际,进行对应的调整和解决。 这还是有贾诩、阎象、娄圭、刘晔等一众在襄阳,有鲁肃、袁涣、郭攸之等一行在各地,不然的话想要如此快的见到成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上述的这些,还仅是涉及民政,牵扯到军务,军工等层面,同样是有一大堆事要处置与解决。 关键是后者能插手的群体极少。 在曹昂麾下,在军务及军工等层面,拥有一定权柄与话语权的,那无不是曹昂最信赖的存在。 “公子,贾公来了。” 在堂外值守的典满,走进正堂,冲发呆的曹昂抱拳行礼。 “快请。” 曹昂伸手示意道。 “喏!” 随着典满应下,不多时,带着密报的贾诩就走了进来。 “拜见……” “老师无需多礼,快请坐。” 对于贾诩,曹昂是极看重的。 有这样一位大才在,能为曹昂解决不少烦心事。 “公子,江东那边传来密报了。” 在简单寒暄几句后,贾诩就直入主题,拿出那份整理过的密报,看向曹昂说道。 典满见状,便快步朝贾诩走去。 “据史阿等人所传,今下孙氏所辖丹阳、会稽、豫章三郡动荡加剧,唯独吴郡的秩序日趋安稳。” 在曹昂接过密报之际,贾诩开口道:“除了亲军校尉部所辖渗透势力,扬州刺史府所辖渗透势力,也都在诸郡立稳脚跟了。” “在丹阳、会稽、豫章三郡,尤其是那些地势险要所在,有着规模不一的大批山越势力反抗孙氏。” “因为频出的山越之乱,导致孙策麾下各部奔波各处,尽管在过去的对战中,孙策所部取得些进展与战绩,但江东之地想要趋于安稳,恐孙策还需耗费些时日才行。” 曹昂的嘴角露出笑意。 一个内部不安稳的江东,这才符合曹氏的利益。 对于今下江东的现状,曹昂是一点不奇怪,毕竟在江东那边,存有大批排斥孙策,厌恶孙策的群体。 如果说江东之外存有战乱,或许孙策还有办法转移矛盾,继而逐步解决江东动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围绕江东之地的大片地域,正逐步的趋于安稳,这使得孙策没有办法转移矛盾。 更别提在江东诸郡活跃的山越势力,有一部分是跟曹昂密切相关的,且还有曹操派去寿春一带,而后归扬州刺史府调配的青州兵将校及悍卒,或许他们不熟悉江东地势地形,但能活到现在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孙伯符到今下啊,只怕猜到些什么了。” 曹昂收敛笑意,看向贾诩道:“这对于我军来讲,如何确保江东现状,就是必须要紧盯的事宜了。” “公子放心,诩会把控好此事的。” 贾诩微微低首道:“今下摆在江东面前的,不止是山越之乱那样简单,一批批私铸的制钱,还有过去的小钱等,在过去这段时日,被诩派人分批转移进江东诸郡了。” “竟有此事?!” 曹昂露出惊喜道。 贾诩点点头。 这一刹,曹昂想到了殷观所领钱监,该司过去在荆北诸郡治下,破获了几起大的私铸要案,查获了大批私铸制钱,关键是在这前后,还有一批批零散的私铸制钱,被各郡县收缴回来。 这对荆北秩序起到极大作用。 而据曹昂知晓的,殷观所领钱监,今下正着手准备,向豫州派遣大批人手,准备与豫州刺史部一起,对豫州治下私铸制钱,流通私钱等展开行动,看到这消息的曹昂,态度是极其明确的。 绝对支持!! 如果在这过程中,遇到大的阻力,可第一时间向征东将军府呈报,届时曹昂会调动对应驻防军队来协办打击!! 私铸制钱造成的破坏是难以评估的。 对于曹昂而言,在曹袁之战不断逼近下,他有责任也有义务,维系好他所节制的四州秩序安稳,尤其是豫州那边,一旦曹袁之战爆发,兖州在所难免的会成为前沿,而豫州则是承上启下的。 在这等大背景下,豫州要出什么差池,这对前方战事很不利,在大战没有开打之前,曹昂必须要解决这些。 “这样一来的话,够孙策头疼的了。” 想到这些,曹昂露出笑意道:“一个山越之乱,一个私钱横行,这必使江东秩序持续动荡。” “关键是在江东治下,以吴郡四族为首的存在,可有不少是排斥孙策的,且他们名下拥有大片土地,一旦说孙策因为钱粮问题,而对他们起想法,那么这种矛盾会加剧。” “诩也是这样想的。” 贾诩微微一笑道:“今下在江东一些地域,已经开始以物易物了,为此孙策身边的一些人倍感头疼。” “那就叫他们头疼去吧。” 曹昂保持笑意道:“江东乱点好,至少在跟袁绍交战前,江东能保持这种乱,如此对我军能减轻不小的负担。” 看来公子短时间内,没有打算夺取江东啊。 贾诩心底生出感慨。 其实对于曹昂而言,他并不觉得地盘越大越好,至少在他内心深处,在官渡之战没有告一段落前,他是没有打算夺取江东的。 江东的排外,要比荆州更严重。 大片的良田,集中在少数派名下。 关键是在江东还盛行部曲之风。 种种因素之下,曹昂才不急着夺取江东。 按着曹昂所想,先叫江东在这种动荡下,持续不断的削减元气,叫江东诸族与孙策的矛盾挑起来,甚至为了让孙策有所警觉,曹昂在临离开荆州前夕,还让贾诩组织谋划数次暗杀,具体去负责的是史阿他们,当然了,这暗杀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失败的,之所以这样,为的就是叫孙策有所警觉。 现在啊,孙策不管是前去何处,这身边都带着大批的锐士,以确保自身的安危。 让孙策这等火爆脾气统治着江东,远比孙权这等城府深,愿忍让的家伙统治要好太多了。 先叫孙策持续发动战争,削弱山越势力的同时,能够持续逼迫江东诸族,待到江东的整体元气受损下降,再去发动一场成规模的征伐江东战役,曹昂就能凭借着江淮、荆州之地,在一步步夺取江东诸郡后,再以强势姿态统治江东了。 “不过公子,有一件事需要提防。” 在短暂沉吟后,贾诩郑重说道。 “老师请讲。” 曹昂伸手示意道。 “在江东秩序动荡下,孙策麾下涌现出一批将校。” 贾诩正色道:“他们渐有独当一面之事,这对于我军而言绝非好事,如孙贲、孙河、徐琨之辈暂不提,像朱治、贺齐、周泰等将,如若不早做打算的话,恐后续我军想夺取江会有很大麻烦。” 曹昂双眼微眯起来。 尽管说江东治下动荡不断,这给孙策引来不少麻烦,但是在动荡之下,还会使其麾下武将得到历练。 虽说在讨袁之战,伐荆一役下,曹昂麾下聚集的武将,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历练,且有不少在各地独领一部。 但有一个情况,曹昂必须要重视起来。 那就是其麾下威望强,资历高的大将很少。 真要算起来,除了在江夏郡坐镇的乐进有此资格,其他的还多少差点意思,这绝非是论资排辈,而是一个极现实的问题。 像在曹操麾下,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吕虔等一众将校,是有资格独统一军的,这些人不管去往何处,那都能震慑住各方势力,能够凝聚起力量,做他们该做的事。 “如今荆南怎样了?” 曹昂眉头微蹙,看向贾诩说道。 “张羡病重了。” 贾诩表情严肃道。 “何时的事?” 曹昂眉头微挑道。 “就在公子回归襄阳没多久。” 贾诩如实回道:“在公子离开襄阳不久,张羡跟交州方面的冲突就结束了,不过荆南诸郡的蛮族群体,却频频对各地展开袭扰,加之荆南多地遭灾,这导致张羡与荆南诸族的关系变得恶劣起来。” 这机会不就来了嘛!! 曹昂眼前一亮。 荆南这处地方,曹昂是没有太急着想夺取,原因跟江东一样,这荆南很是贫瘠,除了一个长沙郡,还能跟荆北诸郡比较下,其他地方可谓是地贫人稀,关键是在这些地方,还都有蛮族肆虐。 为了增扩地盘,而把这些地方拿下来,这会降低整体战争潜力的。 可现在啊,不一样了。 曹昂要在自己麾下,历练出一批大将出来。 “老师觉得今下我军对荆南展开反击,以南郡一地作为主导,再抽调一批精兵悍将,徐徐对荆南进取如何?” “善!!” 对于曹昂的说法,贾诩是赞同的。 如果没有这个徐徐,贾诩或许要讲些什么。 但曹昂却强调了这一点,那贾诩就知自家公子已想好了一切。 “好!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史涣率部进驻江陵,接替于禁驻防南郡。”曹昂当即说道:“此次征伐荆南,就以于禁为中军主将,另让鲁肃出任军师,南郡事务暂由南郡太守府诸君分管。” “另调黄忠、文聘等将参与征伐,对,叫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等人,派至鲁肃麾下听候调遣,荆南一战不求快,力求稳,要做到荆南诸族愿归顺我军,使荆南经此一役而定乾坤!!” 在曹昂眼里,除了乐进以外,他要通过一些战争,要培养出一批大将了,而于禁就是他必须要培养的。 除此以外,黄忠、文聘等将也要培养出来。 当然了,培养这些将校作为大将,不代表就不培养甘宁、魏延、李典、李通、太史慈、徐盛、孙香他们了。 培养计划要进行,但麾下防务要兼顾到,何况培养一批大将,不一定非要盯着一地,后续等曹袁之战开启,那还是有其他机会的。 等到这些人分批培养出来,能够成为真正独镇一处的大将,整个东南都将囊括在曹氏手里,甚至还会谋取西进益州等地了。 而鉴于这样的战略前景,除了要培养一批大将外,还要培养一批军师才行,诸葛亮或许要用在内政方面,后勤补给方面,但是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啊,那是必须要跟随曹昂一起参与征伐的。 征伐江东之战。 夺取交州之战。 进取益州之战。 或许交州这片贫瘠之地,无需曹昂亲自领军踏足,但是江东也好,益州也罢,曹昂他必须要亲自领兵才行!! 一旦东南,西南这两处疆域,能够在曹昂的手里实现一统,那么曹昂的威望与地位,必将会更进一步。 第343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曹昂要打荆南的消息,很快就在征东将军府传开,这引起不小的风波,不少人默契的来见曹昂。 “诸君,这是怎么了?” 将军府,正堂。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表情严肃的阎象、娄圭、桓阶、刘巴、向朗、殷观、繁钦等一行人,因为这闹出的动静,还使不少人聚在堂外。 讲这句话时,曹昂瞧见廖立,步骘、卫旌、蒋琬、李严等一行人在堂外,伸手道:“要听就都进来,不听就忙各自差事去。” 廖立、步骘一行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便不分先后的走进正堂。 曹昂所领的征东将军府,经过了较长时间的沉淀与磨合,已然构成了老中青三代人才梯队,而在这梯队之外,还有一批尚未及冠的群体,在曹昂的眼里,每代梯队都要有领军人物,都要有各自的差事要做!! 事实上曹昂的这一做法是对的。 在曹昂秘密离开襄阳,奔赴各地去视察,而后又转道前去许都,征东将军府没有出现任何状况,且针对诸州各郡众县出现的各种问题,不管是涉政,亦或是涉军,都妥善的得到了解决,这就是集体优势的体现。 而曹昂,正是这个集体的灵魂所在!! 这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毕竟聚在征东将军府的文武,是来自不同地方,出身不一,身份不一,想法不一,想将他们凝聚到一起,可不是嘴上说说那样容易。 为此曹昂付出了很多。 而这些付出,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们信服曹昂,愿意追随曹昂。 “公子,荆南这一战能否推延?” 在此等氛围下,阎象看了眼左右,没有犹豫,上前作揖道:“今下荆南这处地域,不足以让征东将军府这般。” “公子自许都回归襄阳,这段时日也了解与熟悉将军府的情况,荆南这一仗,是,将军府是能打,但这样一来的话,会让将军府承受不小的压力,一旦前线出现困顿,必将影响来年的种种部署啊。” “是啊公子。” 娄圭紧随其后道:“别的不说,单单是厘清赋税这一块儿,在公子离开襄阳的这段时日,于荆北诸郡进行初试,这前后发生了很多事,尽管都得到了解决。” “但荆南这一战打起来,势必会对荆北诸郡产生影响,别的不讲,这粮、布等价势必会有涨幅的。” “一旦诸价出现涨幅,必将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地方秩序,而这也因此会影响到将军府及各郡县的部分决策。” “等到那个时候,在荆北诸郡试行的厘清赋税,或多或少将受到影响,如此一来怎样进一步完善?后续在扬、豫、徐三州诸郡的分批试行,也必然会受到影响与波及啊。”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曹昂心底生出感慨。 这就是他现在愈发强烈的一种感受。 在不知不觉间,曹昂任何一个想法或做法,会对荆、豫、扬、徐四州产生影响,而一旦四州皆有影响,甚至到不了这个程度,就会对许都等地掀起风波,这就是曹昂的地位与权势在凝聚的具象化体现。 在曹昂离开襄阳的这段时日,肆虐荆北诸郡的宗贼势力,还有横行长江的水贼势力,先后都被清剿殆尽了,这让征东将军府缴获不少钱粮辎重,也查抄不少土地,这对荆北的格局影响是极深远的。 在很多人的眼里,动乱既然结束了,那就要铆足劲发展才对,毕竟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重要的战事要打。 “不止是这样。” 阎象停顿刹那,继续道:“公子应对军屯诸事了解过,赶在今岁春耕前,开垦出的军屯粮长势喜人,待到收获之季必有不小收获。” “但也因为这样,使得大批被划归军屯,但尚未开垦的军屯地,在过去这段时日,被开垦出很多,为此军器局这边打造很多曲辕犁等农具,这又间接导致开垦效率提高很多。” “这些进行登记造册,但却没有耕种的军屯田,等到来年,是需要大批种粮来进行播种的,且为了确保军屯田的产量,将军府这边会同各地驻防将军,聚拢与组织大批人手,参与兴修水利营建。” 曹昂撩撩袍袖道:“阎君的意思,是今岁能收获的军屯田粮食,仅能维系明岁军屯开种所需,在这前后能解决军屯群体口粮所需?” “也能解决部分驻军口粮。” 阎象不假思索道:“军屯之策如果能平稳的推行数载,不断地开垦荒地,吸纳部分流民,待到数载后,仅是军屯这部分所产粮食,不止能满足征东将军府所辖诸军各部,亦能解决司空所辖部分所需。” 难怪每至战乱时期,都有类似的屯田之策出现,这威力简直是太大了。 曹昂听后生出了感慨。 因为在他赶回襄阳城后,是认真看过军屯这部分汇总的,别的不说,单单是在册屯田兵,总体规模已达二十多万众,且这个规模还在不断地攀升。 也就是说,曹昂在四州划的军屯区域,分散各处军屯的这部分屯田兵,按着军事化管理模式在不断开垦军屯。 这个在册屯田兵,是没有达到直辖征东将军府的各地大营所定标准,被分流到各地军屯的新卒,这个新卒,是经历了较短时间操练的。 他们之中,如果有想法的,那是可以在完成繁重军屯下,再进行对应的操练,继而再参加勇卒筛选的,只要通过了筛选,就能重回各地大营编进勇卒序列,一旦诸军各部所辖兵额出现短缺,他们是优先去补充的。 而进入到诸军各部序列,一旦遇到了战争,只要在战争中立下军功,那就能得到对应的赏赐和晋升。 这是一个完整的晋升循环,关键是在这一循环下,是由对应的策略去支撑的,当然曹昂也知道,这种模式只能短期维系,不能长期运转,不然的话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但是对曹昂而言,先把基本盘稳定下来,待到解决了一些强敌,对应的策略是能及时调整与完善的。 “诸君的意思,昂明白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笑着看向阎象一行,“在诸君的眼里,这个时候开启对荆南的战事,对我征东将军府而言,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曹昂的话,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他们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公子英明!” 桓阶此时上前,作揖拜道:“荆南四郡之地,除了一个长沙郡,余下三郡众县都是地贫人稀,且荆南有一严峻问题,是至今都没有得到解决的,那就是活跃的诸蛮势力。” “长沙郡呢,是比较富庶。” “可经张羡这一闹,底蕴必然有所受损,即便我军拿下了荆南四郡,可想要叫荆南安稳却非易事啊。” “的确是这样。” 刘巴此时上前道:“反观将军府这边,今下的整体形势是安稳了,但是各项开支是极大的。” “将军府在过去清剿宗贼、水贼等事上,还有解决一些突发状况下,的确是前后斩获了不少钱粮,这缓解了不小的压力。” “但公子不能因为压力缓解了,就不考虑整体部署,还有来年的各项决策,提出对荆南发动攻势啊。” 刘巴他们的话,让一直在听的廖立,步骘、卫旌、蒋琬、李严等一行青壮派代表,流露出各异的神色。 通过他们的神情,不难看出有支持不打荆南的,有支持去打荆南的。 不打荆南的想法,总结下来就是荆南固然要收,但是没必要消耗过多钱粮下去收,毕竟今下的荆南还在混乱境遇下,在这境遇下,荆北安心发展是第一要位,待到荆南支撑不住了,那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既然是这样,又何须多消耗钱粮呢? 毕竟今后治理荆南诸郡,特别是解决诸蛮肆虐,这都是要耗费大量钱粮的,关键是荆南的收获,在数载,甚至更久下,可能远赶不上所开支的种种。 “诸君既然讲了那么多,那昂就说说为何要打荆南,如何?”听完刘巴一行所讲,曹昂撩撩袍袖,露出淡淡笑意道。 阎象、娄圭一行,廖立、步骘一行,无不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随即看向了曹昂。 曹昂与其他上位者,或者继承者,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充分尊重麾下每个人提出的意见或想法,不会说刻意的捧谁压谁,立场不一样,想法不一样,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这世上哪有绝对像的两个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要学会理解,当然了,理解归理解,在大是大非面前,要能坚守好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凝聚好麾下,求同存异嘛。 “打荆南这件事,在昂离开襄阳,巡视各地前,其实昂的想法是不打,因为没有必要。”曹昂开口道。 “打荆南干啥,荆北这一摊子事,就够我等忙活的了,更别提豫、徐、扬三州诸郡也有很多事要解决。” “但在昂去了趟许都,经历了一些事,跟我父谈了谈心,昂的想法变了,因为有一战不可避免。” 曹昂的话,让不少人眉头微蹙起来。 这一战是什么。 曹昂麾下没有不知道的。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 曹昂笑笑,随后道:“而真正坚定昂想打荆南的,一个是昂了解与熟悉了,在昂离开襄阳城后,征东将军府所做诸事,这一点,诸君做的都极好。” “一个是昂获悉了江东的一些事。” “正是这两方面的考虑,昂就想到另一件事,一旦跟袁绍爆发战事,诸君觉得征东将军府能置身事外吗?” “不能。” 面对曹昂的询问,阎象言简意赅道。 其他人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表情,已表明他们内心所想。 “是吧。” 曹昂伸手道:“那诸君想过一点没,到那个时候,前线战事焦灼下,需要昂离开荆州驰援,别管是直赴前线,亦或是奔赴青州,或赶赴河内等地,荆州这摊子,扬州这摊子,该交由谁来坐镇?” 曹昂的话,叫一些人表情变了。 “为什么要打荆南?” 曹昂没有理会这些,语气铿锵道:“说的更直白点,是为了避免昂离开荆州后,有人想趁此机会,以荆南作为跳板,继而搅乱我荆北安稳。” “荆北荆南,只有皆安稳了,那才不会出岔子。” “昂待在襄阳城坐镇,跟不待在襄阳城坐镇,那将会面临的境遇必将不同,这点诸君应该没意见吧?” 阎象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表情,已经表明他们心中所想。 平日里,曹昂在襄阳或许不显现,但曹昂不在襄阳城,这很多事就是不一样,这就是主心骨的作用。 “打荆南,是有不小的损失,关键是这个损失还没有必要。” 曹昂向前探探身,“但是这账不能这样算,一旦说昂要离开荆州,需要有人顶上时,却发现没有人能顶上,那诸君觉得昂领兵在外能安心吗?” 曹昂的这番话,就体现出大将的作用。 在非战时阶段,或许不需要大将出面,可一旦在战时阶段,任何人都要靠边站,唯有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才能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现在在曹昂麾下,只有一个人能起到这作用,那就是乐进,此人的资历,能力,战绩,是让所有人都信服的。 但只有乐进,这根本满足不了曹昂的需求啊。 真的到曹昂出动时,曹昂麾下能不调些猛将悍将?能不调些大将坐镇?靠曹昂一人,这仗能打好? 真要能,那曹昂就太厉害了。 可问题是不能啊。 “于文则的能力,诸君都是有目共睹的。”曹昂继续道:“叫其领着大军征伐荆南,昂不觉得荆南一战会打多久,还有黄汉升、文仲业他们领兵同行,这仗要打太久,都不用昂说什么,他们都会羞愧不如的。” “至于说肆虐荆南的诸蛮,荆南大势只要被我军掌控,剩下的,不就是逐步进剿,逐步安置嘛,这对我军而言很难吗?” “还有,昂之所以要打荆南,还有两方面的考虑,一个是江东方面,一个是交州方面,趁着现在局势还算明朗,我军主动出击拿下荆南,总好过他们都安稳下来,到时联手阻挠我军夺取荆南要好。” 曹昂比谁都知孙策的野心有多大。 一个江东,是满足不了孙策的胃口。 尤其是曹昂做了一些事,避免孙策被刺杀,继而想使孙策不断消耗江东诸族,为后续夺占江东谋势。 既然有些事变了,那就要有针对的调整才行。 荆南四郡,他现在不设法夺占,等到曹袁之战爆发,万一孙策来个破釜沉舟,想通过荆南作为跳板,杀进荆北,那他到时不就被动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象请求随军出战。”听到曹昂所讲种种,阎象的想法有所改变,遂向曹昂作揖行礼道。 对鲁肃的能力,阎象是认可的。 但是对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阎象还是觉得他们太年轻了,叫他们随鲁肃一起,协助于禁等将夺占荆南,万一出现什么偏差,这损失对征东将军府来讲太大了。 “立,愿为公子分忧!” “琬,愿为公子分忧!” “严,愿为公子分忧!” 在阎象话音刚落,廖立、蒋琬、李严等青壮代表,纷纷上前作揖行礼道。 曹昂见到此幕,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叫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跟随鲁肃一起去协助于禁等将夺占荆南,这是曹昂的计划之一。 目的是为了磨砺他们,就跟历练于禁他们,提高他们资历的想法是一样的。 还是那句话,人才培养必须始终紧抓着,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不然过去斩获的优势,就会逐步丧失掉。 “诸君无需身肩要职。” 想到这里,曹昂撩袍说道:“叫诸君去参与征伐荆南之战,那征东将军府的秩序,岂不是要出岔子了?” “荆南的仗要打。” “但征东将军府也不能乱套啊。” “昂相信,有子敬他们在,足以确保文则他们夺取荆南了,要是顾荆南,却轻征东将军府,那岂不本末倒置了?” 曹昂的话,让阎象他们一时语塞。 历练与重用廖立、蒋琬、李严他们,是曹昂肯定会做的,不可能说有了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曹昂就不重视其他人才了,但是人和人的舞台是不一样的,不能一味地都塞到一起。 荆南这一战,曹昂要叫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参与,还是和鲁肃一起参与,最重要的目的是收他们的心。 叫他们经历这一战后,至少不抗拒征东将军府的征辟,等到那个时候,曹袁之战一旦爆发了,有些人是要留在襄阳的,诸葛亮就是其中之一。 而有些人啊,是要跟随曹昂离开襄阳的,庞统就是其中之一,而除了庞统他们外,像廖立、蒋琬、李严他们也会跟着走,这才是他们施展才华的舞台。 只要曹袁之战落下帷幕,取胜的是曹氏,有些想法啊,就会伴随着大局的变化,而出现对应改变。 第344章 压力给到亮统庶,不给足何以成材 征伐荆南四郡这件事,在征东将军府达成了共识,当然了,这一战想打起来,却没有那么快。 兵马调动,粮草调拨,战区划分,诸军权责……有太多的事需要敲定,行军打仗不是儿戏,方方面面必须要考虑到,任何一处敢有任何闪失,就可能导致前线战局不利。 而且荆南这一仗,还必须足够重视气候!! 今下的荆南地区,甚至还包括荆北地区,并不是说处处都适宜生存的,本就错综复杂的地势地形,还有着众多的江河水系横断,关键是在这之中,沼泽地带,泛滥区域分散各处,这气温冷一些没什么,要是气温太高,稍有不注意之处,就极可能爆发时疫!! 在原有时间轨迹上,横扫北方的曹操集结大军南下,前期以雷霆之势拿下荆州,可后续与孙刘联军交战却败了,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曹操麾下的北方精锐,无法适应南方的环境,继而在军中爆发严重时疫,这才导致赤壁之战的惨败收尾。 有此经验教训,曹昂怎会不重视。 其实早在曹昂入主襄阳,开始不断增强对荆北之地的掌控,就已经有意识的做一件事,调动麾下诸军各部的精锐,不能适应荆北、江淮环境的,在不影响地方秩序的前提下,分批调往南阳、豫州等地去,叫能适应南方环境的,还有分批招募并筛选的勇卒,安置到荆北及江淮地带。 这件事曹昂做的很隐秘,所以知晓此事的人很少。 打仗嘛,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北方的仗,肯定要以北方人为主。 南方的仗,肯定要以南方人为主。 不可能说为了打仗,即便是多死点人都无所谓,这样就算将天下一统了,可对曹氏的底蕴也是不小的损失。 非战斗伤亡,是必须要杜绝的。 “几位,还是先回去吧。” 将军府。 正堂外。 披甲值守的典满,见到结伴前来的诸葛亮、庞统、徐庶几人,表情平静的说道:“公子在跟鲁府君商榷荆南细则,暂时还无法见你们。” 话还没说的诸葛亮几人,听到典满所讲,脸上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几日,他们一直想找机会,见一见曹昂。 但曹昂呢,根本就没时间见他们。 这可不是曹昂故意躲着不见,实则是在这几日间,曹昂先后见了史涣、黄忠、于禁、文聘等将,还跟贾诩、阎象、娄圭等人商榷要务,这把曹昂忙的是脚不沾地。 曹昂忙,其他人也忙。 别的不说。 单单是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就被要求熟悉很多东西,司马懿还好些,毕竟是受征来襄阳没多久,所以做不做的好,其实没有太多人说什么,但诸葛亮他们就不一样了。 在曹昂入主襄阳没多久,诸葛亮他们就被曹昂聚到身边了,关键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做一些事了,他们的能力得以施展,可征伐荆南四郡这件事,在征东将军府还是很重要的存在。 因为这一战,征东将军府上下要过紧日子,既要确保各项谋划部署平稳推行,又要确保前线供需不出问题,所以没有任何一人敢有所懈怠。 环境是会改变人的。 或许在诸葛亮、庞统、徐庶他们的内心深处,或多或少还有些排斥心理吧,但是处在以曹昂为首的环境下,他们还必须适应这种环境。 毕竟人都不是生活在真空下的。 他们是真有本事,不是徒有其表的,在这个注重名声的大环境下,诸葛亮他们是绝不能接受被人指摘的。 这就是曹昂不要脸的地方。 你们投效不投效,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行。 关键在外人面前,曹昂还表现出很看重他们的姿态,甚至身边的人,像典满、许仪这帮宿将宿卫,一个个对他们的态度也很好。 这就把诸葛亮他们给架起来了。 曹昂就是要一步一步的,把诸葛亮、庞统、徐庶他们拉进曹氏之中,关键是诸葛亮他们还无法拒绝。 怎么拒绝? 跟他们有关系的,如诸葛亮的兄长诸葛瑾,庞统的兄弟庞山民、庞林等,徐庶的好友崔钧、孟建、石韬,全都被曹昂派到各地历练了。 这还不算完呢,对待他们的家族,或与其家族有关的,如姻亲,故交等,或跟他们个人有关联的,曹昂全都给利用上了。 想跑? 没可能的!! 只要不跑,那一切都好说。 “那先去忙吧。” 年长些的徐庶,看了眼典满,又看看诸葛亮、庞统,随即道:“等公子忙完了,我等再来见公子。” “几位放心。” 典满露出笑意道:“等公子忙完了,典某会向公子言明此事的。” 有话说的诸葛亮、庞统,见典满如此,这话也讲不出口了。 说啥? 人做错啥了? 啥也没做错。 关键人还那样尊重自己。 你还能说啥? 堂外发生的种种,彼时在堂内的曹昂并不知晓,此刻的曹昂,在跟鲁肃交代一些重要的事。 “荆南这一战,因为有子敬在,昂这心里才放心。” 曹昂表情严肃,看向鲁肃说道:“这仗怎样打,适才都讲了,昂没有什么担心的,可唯独在一些事情上,昂希望子敬能重视起来。” “一个是安营扎寨,不管是到何处,这排污之处必须单独划分,军中严禁随意大小解,严禁饮用没有烧开的水,这些在先前虽说都在落实吧,但荆南这一战不一样,昂毕竟没有亲自出战,所以难保有些人有侥幸心理。” “一个是随军医匠,这人数现在还是太少了,不过子敬放心,后续昂会设法多寻些医匠,补充给荆南大军中,与之还有各类药材,避免在征讨荆南期间,军中出现时疫这等防不胜防之事。” “还有军中若真出现时疫,一定一定要按昂强调的来办,要隔绝病患,避免接触下出现大面积传染之事,荆南这一战即便打到来年,这消耗昂都是能承受的,但因为时疫,而导致大规模死伤,昂是无法承受的。” “公子放心,肃定会做好这些的。” 鲁肃郑重抬手一礼道。 “有子敬这句话,昂就放心了。”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 鲁肃的能力怎样,曹昂是清楚的,所以曹昂不担心荆南这一战,曹昂需要做的,是帮鲁肃增加资历与威望,继而叫其在征东将军府有一席之地。 过去外放鲁肃去南郡出任太守是这样。 现在叫鲁肃随军参战是这样。 等到荆南这一战打完,顺利的将荆南四郡拿下,于禁、黄忠、文聘、鲁肃他们的资历与威望,都必将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到那个时候啊,荆南交给他们坐镇,曹昂就没任何担心的,即便有荆南之外的势力,跟荆南的诸蛮勾结起来,曹昂也相信他们能够摆明。 而到跟袁绍之战爆发后,需要曹昂出面之际,荆北这边,曹昂就能放心交给乐进,再给其配备一批文武,就可确保荆北无忧。 荆北,荆南两地无忧,这大后方就乱不了。 到时不管去往何处,曹昂都能从容不迫了。 曹昂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官渡之战打完了,在荆南坐镇的于禁、黄忠、文聘、鲁肃等一批文武,能够解决掉荆南的诸蛮势力,只要能将他们解决了,那荆南今后要做的,就是铆足劲发展了。 待到他领军凯旋归荆,就能组织对江东一战,而在此同时,还能以荆南作为跳板,再筛选一批文武夺取交州。 只是这些话,曹昂都藏在心里,没有讲出来。 因为这关系到后续战略,不能轻易讲出来。 聊完重要的事,曹昂又跟鲁肃讲了很多,天不知不觉间就黑了。 “公子,能否让肃见见孔明他们?” 鲁肃撩撩袍袖,朝曹昂微微低首道:“如果可能的话,等肃离开襄阳,前去江陵筹备荆南一战,肃希望能带着他们一起走。” “当然可以。” 曹昂露出笑意道:“刚好,我也去见见他们。” 言罢,曹昂便撩袍起身,鲁肃见状跟着起身。 ‘鲁肃、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这些欢喜冤家都聚在一起,还真是期待他们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曹昂走到鲁肃跟前,伸手拉着鲁肃之际,这心里却生出了唏嘘,说起来,这也算是他的恶趣味。 这几位在原有时间线上,是隶属于不同阵营的,他们各自为主下,彼此间的博弈与争斗那叫一个精彩纷飞。 而这个时间节点,正是以赤壁大战前后,徐庶、鲁肃、庞统、诸葛亮他们先后登场,继而搅动着风云变幻,司马懿登场的时间固然晚上不少,可其与诸葛亮的你来我往,那同样是极精彩的。 在曹昂的眼里,想藏拙? 这绝不可能!! 所以荆南这一仗啊,鲁肃要积攒经验与资历,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都要有闪光点才行!! 谁都跑不了。 在征东将军府一处。 “你们说,鲁子敬会怎样驱使我等?”倚着凭几,有些散漫的庞统,看着伏案忙碌的诸葛亮,徐庶说道。 “荆南这一战,被公子这样一说,在征东将军府引起极大关注,现在不管是到何处,都能看到有人指指点点。” “为了这一战,公子不仅派了于文则,还将黄汉升、文仲业都抽调了,于文则就不多说了,乃是在宛城一战中,得到公子重视的骁将,关键是其练兵能力之强,在整个征东将军府都得到认可的。” “黄汉升的能力,你们也都知晓,过去没有在刘表这得到重用,到了公子麾下,那不是一般的重视。” “而文仲业,自其归降后就调往荆州水师,固然排在孙香之下,可地位也不低,这次征伐荆南,让其领军参战,这等于是将水路这一块,全都交由其负责了,这文仲业不可能看不出。” 庞统讲的这些,让诸葛亮、徐庶露出各异神色。 这段时日忙碌下来,对于荆南之战怎样打,其实他们各自都有想法了,但话说回来,他们先前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想法怎样,还需要在现实中得到验证才行。 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随之就摆在他们面前。 他们讲的话,鲁肃会听吗? 如果不听,那之后爱怎样怎样。 如果听了,赢了还好说,败了怎么说? 现在是建安四年,徐庶最大,但才不到三十,庞统次之,年仅二十,诸葛亮最小,年仅十八,突然之间有一个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叫他们能展现自己的能力,即便心底对曹昂,对曹氏或多或少有排斥,但他们会放弃这机会吗? 谁又不想证明自己呢? “你们觉得司马仲达这个人怎样?” 在沉默刹那后,诸葛亮放下手中卷宗,没有回答庞统的话,反而另起话题道。 “很散漫,就像我一样。” 庞统听后,眉头微挑,看向诸葛亮道:“但却待人跟谨慎,就好像不希望别人,能够看出他很有才一样。” 讲到这里时,庞统眉头微皱起来。 “这与那个叫杨修的完全相反。” 徐庶声音低沉道:“庶能看出来,司马懿很抗拒来襄阳,但是出于种种原因,又不得不来。” “那你们想过一件事没。” 诸葛亮撩撩袍袖,看向二人道:“为何这次征伐荆南之战,征东将军没有让别人到鲁子敬麾下,唯独叫我四人跟着?” 嗯? 诸葛亮的话,让庞统、徐庶生出疑惑。 这件事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现在诸葛亮特别提到,那他们就必须要好好想想了。 毕竟在今下的征东将军府,能用的人太多了。 即便不提贾诩、阎象、娄圭这些人,那还有廖立、步骘、卫旌、蒋琬、李严等一行人在,他们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 甚至让庞统他们生疑的,曹昂还没有让丁仪、丁廙、丁谧他们参与,要知道他们的年纪,可跟自己是相仿的。 “既然征东将军不见我等,那我等就没必要多想别的了。”而在此等态势下,诸葛亮撩撩袍袖,“等到了江陵后,就看鲁子敬怎样想此事了。” 讲句题外话,鲁肃在今岁才二十七,司马懿跟庞统一样大。 为何征伐荆南一战,在征东将军府关注度极高,是因为他们都太年轻了,可曹昂偏偏这样安排,这怎么能不叫人多想呢? “子敬,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而在诸葛亮他们聊这些时,听到这些对话的曹昂,笑着对鲁肃低声道:“昂希望世人能看出他们的才华。” “喏!” 鲁肃微微低首道。 直到这一刻,鲁肃才知自家公子,为何偏要叫诸葛亮他们跟着自己一起了,尽管他没有见到司马懿,尚不知此人怎样,但通过几人的对话,鲁肃却也知道一点,这个司马懿也绝非什么凡人。 第345章 二代们的狂欢,曹子修约法三章 对待人才梯队的搭建,曹昂秉承的原则,绝非是眼下那般简单,而是着眼于数十载,甚至更久的观念进行的。 老中青少四代递进,让对应梯队的人,肩负起应尽到的职责与义务,这就是曹昂要做好的事。 曹袁大战没有分出胜负前,江东诸郡没有夺取之前,曹昂大概率不会离开荆州,回到曹氏核心所在。 所以对曹昂而言,他有足够的权限与空间,去安排一批他信得过的群体,到所节制的各地担任要职,继而使他的理念与政策,得以在足够多的地方推行,以此对天下产生对应的影响。 其实在曹昂的眼里,鲁肃、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这些人,就是青年一代的领军存在。 今后他们必将活跃于中枢,但也恰恰是这般,趁着当下天下尚未一统,就必须要叫他们在地方,在基层,多多进行历练才行。 天才总是有傲气的。 对于曹昂而言,他允许这些人有傲气,但是绝不能眼高手低,毕竟今后的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同样的道理,缔造与培养人才梯队,不能只注重外姓才俊,对待亲族,姻族的培养,曹昂也必须要重视起来。 所以荆南之战,还有一帮群体要参与。 “二哥!!” 荆州,襄阳城。 征东将军府。 抱着一摞卷宗的曹彰,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卷宗落到地上,曹彰兴奋的朝曹铄快步跑去,声音之大,惊动了不少人。 “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啊。” “这是……” “是铄公子!!” 在将军府忙碌的官吏,一些跑出了堂,一些则探着脑袋,在惊疑下小声议论着,一些眼尖的人,看出叫曹彰如此激动的人是谁了。 “哈哈!!” 披甲挎刀的曹铄,伸手轻拍冲进自己怀里的曹彰,大笑道:“彰弟,这才多久没见,又长高不少。” “二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难掩激动的曹彰,抬头看向曹铄道。 “这不被大兄召回来了。” 曹铄咧嘴笑道:“咋还红了眼了。” “大兄叫你回来的?” 反观曹彰却露出疑惑道,可很快,曹彰双眸微张,情绪激动道:“该不会是叫你随军征伐荆南吧?” “嗯?” 曹铄这却露出疑惑。 对于这次突然被叫回襄阳,曹铄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一路赶回襄阳时,曹铄这心里还带有忐忑。 难道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被大兄给召回襄阳? 这一想法啊,一路上始终困扰着曹铄。 曹铄是真怕自己什么地方没做好,到最后被自家大兄赶回许都去,要真是那样,就太过丢人了。 而有这种想法的,还不止曹铄一人。 先前被派往各处大营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曹泰、曹演等一行人,踏上返回襄阳的归途,一个个都如曹铄一样。 “彰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曹铄双手按着曹彰,表情正色道。 “二哥还不知道?” 曹彰皱眉道:“在大兄返回襄阳,没多久,就决意调遣大军征伐荆南诸郡,今下征东将军府这边,有……” “铄公子,长公子叫您过去。” 而曹彰的话还没讲完,许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曹彰的话。 “好。” 曹铄皱眉看向许仪,伸手拍了拍曹彰的肩膀,便快步朝正堂处走去。 尽管离开襄阳有段时日,可对将军府的一切,曹铄还是很熟悉的,而此刻的曹铄,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曹彰讲的话。 要打荆南了。 那他这次被突然叫回来,难道是要一起征伐? 想到这里的曹铄,呼吸急促起来。 从许都赶去南阳,他就一直跟在大兄身边,这期间也参与了一些战事,但怎样说呢,都没有酣畅淋漓的打过一场仗。 他是还没有及冠,但是也快了啊。 所以在曹铄的心里,是极度渴望能统兵打仗的。 就像自家大兄那样! “大兄!!” 在曹铄情绪激动之际,突然看到正堂外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脸上带着笑意的负手而立时,曹铄叫喊一声,便快步朝前跑去。 哗~ 甲叶碰撞声响起。 “慢点。” 曹昂面露笑意,看着曹铄说道。 听到这话的曹铄,情绪有些不一样。 “拜见大兄!!” 在曹昂的注视下,跑来的曹铄,抱拳行礼道。 “跟我还来这套。” 曹昂笑着上前,伸手重拍曹铄肩膀,“这一路奔波赶回襄阳,饿坏了吧。” “有点。” 曹铄咧嘴笑了起来。 对于曹铄而言,他心里最亲的,就是曹昂,在他很小的时候,自家父亲就常不在家,虽说有丁氏细心呵护,但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缠着曹昂。 “伯颜,去给老二拿些吃的。” 曹昂听到这话,笑着看向典满道。 “喏!” 典满当即抱拳应道。 “黑了,也壮了。” 吩咐完典满的曹昂,笑着打量着曹铄,“看来这段时日,在南阳待着,你是吃了不少苦啊。” “也没吃多少苦。” 曹铄咧嘴笑道:“过得挺充实的。” “充实点好。” 曹昂伸手轻拍曹铄的脸,“老大不小了,也该扛起些担子了。” “大兄!我也能扛担子!!” 曹昂话音刚落,跟许仪一起过来的曹彰,此刻说道:“您这次叫二哥回来,是不是要叫二哥去跟着打荆南?我能不能也跟着去?” “少给我添乱!” 曹昂瞪眼道:“叫你拿的卷宗,到现在还没拿来,你打什么仗!” “我,我……” 曹彰欲言又止。 “哈哈!!” 见曹彰如此,曹昂、曹铄相视一眼,跟着便大笑起来。 虽说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曹昂也好,曹铄也罢,对曹彰这个弟弟,都是很疼爱的。 “大兄,您这次叫我回来,真的是要我……”不过大笑之余,曹铄收敛心神,强压激动的看向曹昂道。 “不急。” 曹昂见状,笑着摆手道:“等过几日再说,跟我讲讲,在南阳都做了什么。” “好。” 曹铄见状,只能应道。 可心底的激动仍在。 其实对曹昂而言,曹铄在南阳做了什么,还有夏侯衡、夏侯霸他们做了什么,他是一清二楚的。 毕竟是自己今后的左膀右臂,特别是他们要在军中站稳脚跟,曹昂如何会不重视呢。 只要曹铄他们能成长起来,在军中站稳脚跟,拥有匹配的地位与影响力,曹氏所辖大军就出不了任何状况。 至于反对自己,或者什么的,曹昂根本就不会考虑,培养他们,提携他们,要是在他们之中,有人会背叛的话,都不用曹昂做什么,自有人会出面严惩的。 关键是曹铄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 一连多日,征东将军府不断有人回来。 将军府也随之热闹起来。 “直娘贼的,你们是不知那帮新卒多难带,还真是叫大兄说准了,这里面的刺头,那是真不少啊。” “刺头是不少,可要叫他们心服口服了,真要上了战场,只要沾了血,能活着下来,那就是最不怕死的悍卒。” “这倒是真的。” “不过说起来,你们对待粮草调拨,那是怎样调配的,我快被此事给折磨疯了,多了也不行,少了也不行,为此我没少请教李通将军,人是不藏私的教授,可我却觉得丢人。” “我他娘的也一样,当初觉得统兵打仗挺威风的,可真开始接手一些事时,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 正堂内,聚在一起的曹铄、夏侯衡一行,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可随着话题的深入,他们激动的情绪,却出现了一些变化。 反观一处角落。 曹彰、夏侯楙他们坐在一起,听着曹铄、夏侯衡他们讲的话,尽管他们也很想跟这些兄长聊聊,可这些兄长说的,他们完全都插不上嘴。 而在曹彰的眼眸深处,这闪烁着羡慕的神色。 “这聚在一起,就叽叽喳喳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府进贼了。” 而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堂外响起,叫热闹的正堂立时安静下来。 “大兄!!” “大兄!!” 随即,一道道声音响起。 在典满、许仪的簇拥下,曹昂挎剑走进正堂,看着讪笑起的一行人,这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 “这离别一段时日,彼此间的话都不少。” 曹昂停下脚步,看向曹铄一行道:“想说的话,有你们说的时候。”这句话讲出时,曹铄、夏侯衡他们的表情变了。 果然是要他们去打仗!! “想必你们也都猜到了。” 看着众人兴奋的表情,曹昂微微一笑道:“这次把你们都叫过来,不为别的,就是荆南要打仗了,在你们赶回襄阳之际,于文则他们在南郡一带筹备,现在筹备的也差不多了。” “征伐荆南诸郡一事,我是很看重的,当初从许都返回襄阳时,父亲也强调过,要尽快平定荆南。” 曹铄他们认真聆听。 曹昂在许都成亲一事,他们是知晓的,为此这心里很是懊恼,因为自家大兄成亲,他们却不能跟着一起热闹热闹。 不过也因为曹昂成亲一事,也使得一些情况悄然出现。 比如夏侯衡他们,一个个都在心里铆足一股劲儿,必须要好好表现才行,不然岂不给夏侯一族丢人了? “这次南下征战,我打算给你们拨兵五千。”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表情自若道:“主将,副将的人选,还有一应军职,由你们自己推举明确,限期三日,必须将这支军队整饬好,如此才能南下赶赴江陵城,划拨到于文则麾下接受调遣。” 曹铄、夏侯衡他们相视一眼,眉宇间无不透着激动的神情。 给他们拨五千兵卒,这真不少了。 过去他们也统兵了,但都是分开统兵的,即便是合到一起,那规模也就数千众,关键是他们没有捞到正经仗打啊。 现在不一样了。 这次征伐荆南诸郡,他们能统辖五千兵卒,关键是自家大兄没有亲征,这到了于禁麾下调遣,说不定就能捞到大仗打! “我丑话讲到前面啊。” 瞧出一行所想,曹昂伸手道:“在限期整饬下,如果拨给你们的兵卒,敢出现任何状况,那你们就别想着南下了。” 这话一出,叫曹铄他们冷静下来。 “还有。” 曹昂继续道:“在赶赴南郡之际,不准扰民,不准惊扰地方,还有,若是敢在行军期间,出现逃卒之事,那你们也别想着随军出战了。” 曹铄他们眉头紧皱起来。 “这还不算完。”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解下所佩倚天,语气铿锵道:“即便你们按期抵达南郡,到了文则麾下听候调遣,这仗怎样打,你们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要是敢叫文则派人,给我传回什么消息,那你们就给我滚回许都去,这把倚天,乃是父亲赐给我的成婚礼物。” “我会等你们抵达南郡,得到文则的答复,允许你们一起随军南下,我到时会派人将此剑送至文则手中。” “这把剑,就如同父亲与我亲临。” “如果说,你们之中有任何人,被文则送回许都去,那这把剑我也不要了,叫你们跟随文则打仗,是叫你们学本事的,积累经验的,谁要是敢给我丢人,那这把剑,就当赔给文则的信物了。” 听到这话的曹铄一行,此刻早已没了先前的激动,取而代之的却是沉甸甸的感觉。 看着一行的变化,别看曹昂表面表情严肃,但实则心里却很是欣慰,跟先前比起来,曹铄他们成熟太多了。 这次征伐荆南之战,对他们来讲是一次极佳的历练。 甚至按曹昂所想,接下来较长一段时日,曹铄他们都将会待在荆南诸郡进行历练,只要能在荆南得到了认可,那他们接下来就能肩负起更重职责,至于曹袁之战,曹铄他们还是别参与的好,荆南对于他们来讲,就是告别新手村的最终考验,如果连这个都通过不了,那还说什么别的啊。 第346章 曹子修的小心思,理军政游刃有余 因为征伐荆南四郡的缘故,征东将军府上下再度紧张起来,没有人知道,曹昂有意叫战争机器重开,就是为了保持紧绷的状态。 建安四年已经过了多半,曹袁之间的冲突与矛盾愈发尖锐,说不定哪日战争就会拉开帷幕。 领兵驰援曹操以增胜算,这是曹昂必会干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啊,曹昂要改变麾下一些惯性。 趁着自己在襄阳城,让于禁挂帅,鲁肃辅佐,附以黄忠、文聘等将,调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参与,这既能起到锤炼大将目的,又能起到磨砺璞玉,增加羁绊的作用,这对上述之人皆是一次考验。 毕竟此战曹昂没有领军亲征,而在此之前,不管是讨袁之战,亦或是伐荆一役,都是曹昂领军参与或发起的,这压力全都在曹昂身上,现在荆南这一战,压力自然就加到于禁、鲁肃他们身上了。 而在这种氛围下,叫曹铄、夏侯衡等二代子弟率部参加,除了有培养他们的缘故,更有叫他们知晓,没有自己庇护下,参与战争到底是怎样的。 独当一面,不是说独自统兵了,可以有一些想法与决断,这就算是独当一面了。 真正的独当一面,是要能扛住任何压力与挑战的,即便是面对突发状况,亦能第一时间解决隐患,这才叫独当一面。 而除了上述种种外,曹昂也在有意营造一种氛围,即在发动荆南之战的氛围下,还要兼顾好既定的各项发展决策,谋划部署,充分给征东将军府上下每个人足够压力,让他们一刻不敢松懈的把份内事都做好。 非重要决策事宜,曹昂现在不会过问,更不会插手。 要磨砺的不止在外统兵打仗的文武,在征东将军府的文武,在各地的文武,都是需要磨砺的。 毕竟曹昂真要离开襄阳,没有个一年半载肯定是回不来的,更别提今下的整体格局,还跟曹昂熟悉的有较大差别,这仗会打多久,连曹昂都猜不准,真要离开久了,麾下如何运转好,不出问题,就要靠曹昂委以重任的文武了。 所以从此刻开始,曹昂就需要挑选人手了,哪些要留下来,哪些要随军参战,方方面面都必须考虑好,更重要的一点,是要从此刻开始,叫麾下的文武适应与习惯一点,别事事都想着要他来解决,能自己解决的,就要自己解决好。 “夫君,该起了。” 内院,后宅。 夏侯涓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曹昂胸膛上,撅着小嘴对曹昂轻声道,而熟睡的曹昂,慵懒的伸出手,一把将夏侯涓抱在怀里。 “再睡一会儿。” 依偎在曹昂怀里的夏侯涓,听到曹昂所讲,玉颊立时微红起来。 由于年岁小的缘故,曹昂没有急着行夫妻之实,夏侯涓对此是很忐忑的,可这些时日的相处,让夏侯涓有了十足的安全感。 倒不是说,夏侯渊夫妇对夏侯涓不好,在夏侯渊家里住着,夏侯涓是很舒心的,只是夏侯渊常不在家待着,夏侯涓会尽可能的不给她的堂婶母找麻烦,当初夏侯尚离开许都,前去南阳之际,就曾对夏侯涓有过嘱托,对于这些,夏侯涓都记在了心里。 嫁给了曹昂,夏侯涓的一些表现,曹昂是能看出来的,所以在返回襄阳的途中,曹昂就对她格外体贴,甚至不止一次的说过,今后这个家啊,你就是女主人,怎样过得舒心怎样来,这对夏侯涓的影响是不小的。 即便是返回襄阳城后,曹昂要忙着各种事宜,但也会抽出时间陪夏侯涓。 “夫君这几日很晚才起,难道不会影响到将军府吗?”过了好一会儿,依偎在曹昂怀里的夏侯涓,犹豫了许久,才悠悠开口道。 嫁给曹昂之前,她的堂婶母,就曾对她说过,要多理解自家丈夫,不能影响到自家丈夫做事。 毕竟曹昂肩负的职责太多,也太重了。 “不会影响的。” 曹昂缓缓睁开眼眸,侧着头,伸手轻抚夏侯涓玉背,露出笑意道:“我这是有意起晚的,不要想那么多。” “嗯?” 夏侯涓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她不明白自家夫君为何要这样,毕竟在过去这些时日,她知道要打仗了。 毕竟自家夫君的弟弟,还有她的堂兄弟,族兄弟等,先后从各地赶回了襄阳,她还准备了家宴,现在他们都离开襄阳了。 “你在许都时,应该知晓袁绍想跟父亲打一仗吧?” 曹昂笑笑,对夏侯涓道:“跟袁绍一战,这是无法避免的事,说不定真打起来了,我就要离开襄阳,参与到这一仗之中,所以我这样做,也是在未雨绸缪。” 夏侯涓先是点点头,随即却露出担忧的神情。 “那这一仗,夫君与父亲能打赢吗?” 夏侯涓面露忧色道:“毕竟袁绍的实力,还是挺强的。” “哈哈~” 堂内响起曹昂爽朗的笑声。 在这个时代,可不像宋以后,女人没有半点人权,不能抛头露面,夏侯涓在许都待着的时候,没事是能出去游玩散心的,所以也会知晓一些事情。 而袁绍雄踞河北,占据冀州这块富庶之地,早就是深入人心的事情,即便曹氏在此之前啊,先后夺占了荆北、江淮、徐州等地,势力得到了大幅提升,但是吧,有些观念是需要时间才能扭转的。 尤其是在普罗大众之间。 “你觉得我们能打赢吗?” 曹昂大笑之余,看向夏侯涓道。 “肯定能!” 夏侯涓娥眉微蹙,很是郑重的点头道:“父亲乃当朝司空,这前后打了很多仗,有很多都是亲统大军,打败了一个个强敌。” “夫君能凭一己之力,拿下荆北之地,为父亲扫清后顾之忧,妾身虽不懂兵事,但妾身却知这是袁绍父子所不能及的。” 曹昂笑道:“有夫人这番话,我这信心就更足了。” 作为当今天下,最强的两股势力,站在各自的角度,都希望己部能战胜对方,毕竟这跟过去不一样了。 割据的土地,通过一场场战争与征伐集中起来,一旦说在关键战事下落败,这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袁绍那边怎样,曹昂不知道。 但对于己部势力,曹昂却能清晰感受到,从许都到襄阳,紧密围绕无法避免的这一战,都在积极的展开备战。 在曹昂赶回襄阳后,处理着各项事务之际,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有来自许都的密信,以讲明一些事务,这在过去时没有的,也是因为这样,曹昂知道,他的父亲承受巨大压力,但他今下成亲了,所以有些事,是时候要叫他参与进来了。 …… “公子,荆南之战的前期粮草、军需等划拨,皆已按期运抵江陵城,而在这前后,以文聘所统水军,全面负责粮草及军需等转运。” “公子,孙香所领水军,奉征东将军府之令,以完成对各部转运的具体划分,只待于禁下达军令,即刻进行成规模的转运。” “公子,于禁、鲁肃联名上报的,已然划清此次征伐荆南的具体分属,长沙郡是我军首攻之地,届时会分两路进取……” “公子,据前线密探所查,张羡病情加重,今下长沙郡境内人心惶惶,另除武陵郡以外,桂阳、零陵两郡蛮乱加剧,这与张羡病情加重有关。” “公子……” 正堂内,齐聚的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各自负责的事宜,堂内的气氛很凝重,毕竟荆南这一战,是征东将军府勒紧裤腰带发起的,不管对谁而言,都不希望荆南这一战有任何差池。 坐于主位的曹昂,认真聆听麾下所讲种种。 虽说在一些具体事务上,曹昂没有过多的插手干预,而是叫底下的人具体去做,但是在态度上,曹昂还是很端正的。 荆南这一战,说是官渡之战的一次试炼,这也是不为过的,当然了,这是仅限于他所节制的四州。 要叫麾下的人,能够适应在推动各项部署,积极治理地方的前提下,还要很好的兼顾战争期间的所需。 没有这场试炼,如何能够适应呢? “既然这一战,我军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过了多久,见没有人再说什么,曹昂这才撩撩袍袖,神情正色道。 “反观荆南诸郡,有着种种情况与变数,那选择合适的时机出战,昂觉得是今下最好的决策。” “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加急赶赴江陵一带,给于禁、鲁肃他们传令,叫他们择机开战吧。” “喏!!” 堂内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应道。 “还有一件事。” 曹昂伸手说道:“一旦前线开战了,对于征东将军府而言,必须要统筹好前线各项所需,断不可叫我军将士,在前线拼命之际,出现饿肚子,少军需,甚至有伤无法及时救治的事出现。” “昂知道,诸君承受的压力不小,但荆南这一战既然发动了,昂希望诸君能与前线诸君勠力同心,把这一仗打好,叫荆南尽快安定下来。” “喏!” 贾诩、阎象、娄圭一行纷纷应道。 其实这段时日,曹昂的表现,在麾下是引起一些变动的,有知晓怎么回事的,但也有不知的。 可在今日这场商榷下,曹昂的反应,让一些不理解的人,突然之间就理解了,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针对荆南之战的军议结束了,一大批人离开了正堂。 但一人却没有离开。 “孔休有事?” 本欲离开的曹昂,看着表情严肃的殷观,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淡淡笑意道。 “公子,这是钱监所辖有司,铸造的五铢钱。” 在曹昂的注视下,殷观从怀里掏出一物,随即小心的展开,一枚枚崭新的五铢钱,映入曹昂眼帘。 曹昂撩袍起身,快步朝殷观走去。 “在公子离开襄阳,巡察各地之际,观所领钱监,在荆北诸郡查获大批假币,小钱等。”在曹昂拿起所捧之物时,殷观抬手作揖道。 “这些假币、小钱等,超过一半被贾君命人带走,而余下的,则回炉重新熔铸,今已得五铢近千万钱。” “为了能提高铸造产量,贾君从军器局抽调人手,改进了铸造工艺,相信在不久后,将军府这边能得到大批五铢钱。” “好,好。” 听着殷观所讲,曹昂观察着那些五铢钱,连连赞许道:“受国贼董卓的缘故,加之连年战乱的原因,在民间流通大量小钱,还有各种私铸制钱,这对地方造成的影响极大。” “以物易物,这产生的破坏太大了。” “我父在许都,就组织人手铸造制钱,但是此事,仅靠我父一人是远远不够的,征东将军府这边,必须要把一些事做好才行。” 制钱的流通,是中枢对地方是否有效掌控的重要组成之一,没有统一的制钱流通,那会带来很多麻烦与隐患。 今下这个时期,虽说流通有金银之物,当然是以金为主,但更主流的流通,是以铜铸造的制钱。 对于曹昂而言,他今后肯定要逐步改变这一情况,至少要逐步倾斜到金本位下,但从铜本位,到银本位,再到金本位,这不是说说那样简单的,这前后需要做的事太多了。 而按曹昂所想,他要在有生之年,实现铸造金银铜三币,只有实现这一点,曹氏才能掌控稳定财源,即铸币税!! 有了铸币税的加持,是能解决很多问题的。 但这事儿想要促成,需要一步步的来才行。 “公子所言甚善。” 殷观开口道:“接下来对我将军府而言,要加大对小钱,对私铸制钱的打击,观这次是向公子辞行的。” “孔休要去豫州?” 曹昂开口道。 “正是。” 殷观点头道:“在过去打击小钱、私铸制钱下,虽说在荆北之地发现不少参与其中的,但更多的却是从豫州流入进来的。” 听到这话的曹昂眉头紧锁起来。 私铸成风必须要坚决打击!! 如果此风打不下来,那即便铸造再多良币,终究会被劣币所驱逐,对于曹昂而言,这是绝不允许的事情。 “好,那孔休到了豫州,就放开手脚去做。”想到这里,曹昂眼神凌厉道:“某从天策卫抽调一部,跟随孔休一起,不管在豫州遇到什么,孔休都无需顾虑,有将军府做后盾,谁敢造次,那就抓起来!!” “喏!” 殷观当即作揖拜道。 有曹昂这句话,殷观的信心更足了。 第347章 千军万马赴荆南,勠力同心下荆南 领军统御一方,需将问题逐一解决,然在实际统御下,很多问题是隐藏极深的,且制造问题的群体,私下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如此想将问题解决,以保一方安稳与繁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甚至为了能够有效解决,还需择机营造大势,力争找到突破!! 荆南征伐的开启,使平稳的荆北再度紧张起来,前线的仗会徐徐展开,那后方的问题会逐步暴露出来。 趁着曹袁之战尚未拉开序幕,有计划有针对的进一步清理内部隐患,这对曹昂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咚咚咚!!” 振聋发聩的擂鼓声,回荡在江陵城外一带。 炎热的温度下,紧张的氛围笼罩此间。 城外大营,中军帅帐。 于禁端坐于帅椅上,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帐内齐聚的众将,无不挺胸昂首的站着,站于鲁肃身后的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几人,瞧见眼前一幕时,这心中无不是生出了感慨。 尤其是瞧见一帮年轻将校时,诸葛亮他们的眼神是有变化的。 曹铄、夏侯衡、夏侯充等一行人,所散发出的气势与骄傲,那是毫不加遮掩的,当然在于禁面前,一个个表现得很是得当。 诸葛亮他们都知道一点,这帮二代子弟是受曹昂的影响,征伐荆南一战,就是他们的历练之战。 今下的大势,格局是愈发清楚。 只是即便如此,曹氏的二代培养,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关键是这个培养,是紧密围绕曹昂展开的,这就不一般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曹铄、夏侯衡、夏侯充这些人的表现,是惊叹到不少人的,别看他们还没有及冠,但有些东西都展露出来了。 而据诸葛亮他们所知的,在这帮二代子弟中,还有几位较特殊的,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那是在一支更精锐的队伍中任职的。 征东将军府上下,知晓的就是这支骑军,是在南阳境内驻扎操练的,至于别的,绝大多数都不知晓。 诸葛亮他们并不知晓,曹休、曹真、夏侯尚所在的虎豹骑,如今已秘密从南阳移驻出去了,他们去往何处驻扎,知晓的人极少。 更没有人知晓,经过先前参与伐荆一役下,曹休、曹真、夏侯尚几人,已分掌虎豹骑所辖豹骑各部。 作为曹操缔造的精锐骑兵,再加上曹昂赋予的骑兵三宝,虎豹骑这支绝对精锐,必须要掌握在曹氏、夏侯两族出身的将校手中,由此才能发挥出虎豹骑最大战力!! “荆南诸郡的征伐,公子是极其看重的。” 在此等态势下,于禁低沉的声音响起,“为了这一战,征东将军府调配了大批粮草、军需、辎重等,甚至为方便我军出战,还使各地驻防及荆州水军抽调人手协助。” 于禁的声音响起,使黄忠、文聘、曹铄、夏侯衡、夏侯充等一众将校,无不是表情严肃的认真聆听。 作为曹昂一手提拔起来的将校,于禁在曹昂麾下的地位很高,在军中是以强者为尊的,但资历也是极重要的。 于禁的能力,在过去曹昂领兵参与讨袁之战下,于禁分守一处而保安稳,又在后续发动的伐荆一役中的表现,充分得到了证明。 论资排辈这种事,到哪儿都免不了。 如今在曹昂麾下,在诸将之中,乐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其次是李整,不过李整距襄阳较远,在荆北之地或毗邻荆北各处,于禁的地位与能力,是得到很多人信服与认可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黄忠、文聘、太史慈、王威这些将校,一个个就比于禁要差,但他们终究是新投过来的,且先前有不少还跟曹昂为敌。 所以他们想在军中确立自身地位,就必须紧密围绕曹昂的决策与意志,参与几场具有较大影响的战事,如此方能在军中确立地位与威望。 荆南一战的打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更进一步的凝聚军中向心力,叫统兵的各级将校,叫各地的将士,知晓参与此战的将校及将士,一个个的能力究竟怎样,表现得是否悍勇!! 待到荆南一战打完,曹昂顺势对参与的将校及将士进行奖赏,在提振麾下士气的同时,也会刺激到不少人、 而等到那个时候啊,曹袁之战一旦爆发,到了需要曹昂统兵驰援时,曹昂再调集另一批将校及将士,就能叫他们憋着一股劲儿,玩命的去跟所遇强敌硬撼。 即便是身处在乱世下,只有极少的将校能参与所有重大战事,更多的是赶上一场或两场重大战事,如此在有耀眼表现下,便确立了其在军中的地位与威望。 对于上位者来讲,要懂得用一批群体,去刺激另一批群体,甚至是多批群体,以此达到在与群雄逐鹿下,能够笑到最后!! “对于这一战,公子是极看重的。” 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于禁表情严肃道:“所以荆南一战,谁要是敢不按令行事,擅自出击,继而影响到整体战局,那就休怪禁到时翻脸无情!” 于禁在平日里,就是不苟言笑的,其治军是极严的,对待军规军律看的极重。 而在荆南一战中,他又是出战诸军各部的统帅,这是他第一次担此大任,对于禁而言,他不希望有任何差池,继而叫自家公子失望。 尽管说荆南四郡已很混乱,且在四郡中威望极高的张羡病重,但即便是这样,于禁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在大战没有结束前,胜利究竟属于谁,即便是久经沙场的猛将悍将,这都是无法轻易去预判的。 毕竟战场上,什么是都有可能发生。 骄兵必败的道理,对经历厮杀的将校而言,多数都是知晓的。 “文聘何在!?” “末将在!!” 在此等态势下,文聘抱拳上前。 “命你统麾下水军,负责江陵至洞庭沿线转运,前期所定粮道水寨,皆归你节制,我军征伐荆南所需,务必给某确保好!” “末将领命!!” 受先前曹昂决策影响,今下在曹军所控之地,长江沿线,包括洞庭湖在内,过去肆虐的大小水寇水贼势力,现已被悉数清剿干净。 就为了此事,孙香、文聘、韩曦、邓济、苏飞这帮水军将校,在过去是奔波于各处,为的就是能将水寇水贼势力清剿干净,为此荆州水军所辖战船增添不少,尽管增添的多数是中小型战船,但这对荆州水军也是不小的提升。 对于军规军纪,曹昂要求是极严的。 没有战事下,就老实待在各处汛地操练备战。 战事出现时,那就尊奉军令参与到大战下。 在这过程中,谁敢违背军规军律,不管是谁,不管先前立下何等战功,那都会受到对应严惩的。 也正是这样,使得曹昂所辖诸军各部,在过去严惩了一批中低层将校,还有底层将士,但对此却没有出现哗变或兵乱。 没办法。 曹昂给的太多了,尤其是在战争状态下,只要立下战功的,除了会晋升以外,还有钱财与土地,这对很多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乱世下,很多当兵的,为的就是填饱肚子。 也是在此背景下,这次征伐荆南诸郡,出战曹军的主要后勤保障,是以水路为主的,毕竟荆州水系发达且复杂,关键是不少地方的地形还复杂,以水路进行转运,无疑是最为省心的。 “曹铄、夏侯衡、夏侯充何在!?” “末将在!!!” 被点到名的三人,压着内心的激动,便朝于禁抱拳喝道。 对三人来讲,他们没想到于禁会这般早叫他们。 而三人身后站着的夏侯霸等人,无不是兴奋的看向三人背影。 “命你部出江陵,一路顺江南下,直插益阳。”于禁看了眼鲁肃后,遂朗声道:“待到益阳后,就地安营扎寨,摆出攻城之势,但要围而不攻!” 本兴奋的曹铄、夏侯衡、夏侯充三人,听到这话无不一愣,这是拿他们当吸引长沙主力的诱饵了。 “嗯?!” 见三人不言,于禁皱眉冷哼一声。 “喏!!” 三人见状,无不抱拳喝道。 对于这次征伐荆南之战,于禁与鲁肃商榷下,明确了先长沙,再桂阳、零陵,后武陵的整体战略。 尽管他们知晓这样一来,前期会承受极大压力,毕竟张羡在长沙郡拥兵不少,但即便是这样,于禁他们还是决意这样来。 原因很简单。 长沙郡是荆南最富庶的,只要能在一场场战事下,逐步夺占张羡所辖长沙各地,那优势会逐步凸显出来,这对其他三郡会有不小的震慑。 除此以外,把武陵郡排到最后,于禁他们也是深思熟虑下才决意这样干的,一个是武陵郡所辖地域太广,武陵治下地势地形复杂,再一个是武陵郡诸蛮林立,如果贸然深入武陵郡,一旦短时间内解决不了,这就会使优势逐步丧失掉。 也是因为这一战略,使得在展开攻势之前,于禁、鲁肃他们,还跟接任南郡将军的史涣达成共识,使得一批营校在武陵郡沿线调遣,以增加对武陵太守府的压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黄忠何在!!” “末将在!!” 看着走出的老将黄忠,于禁心底生出感慨。 在一众将校中,就属其对长沙郡最为了解,在这次征伐荆南之战中,黄忠会肩负起极重的职责与担子。 而值得一提的,是曹昂成婚回归襄阳,受先前一些形势的影响,一直在襄阳城待着的刘磐、刘虎愿意投效了,二人今下就在襄阳一带统兵。 曹昂就是这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是愿意投效曹氏的,不管过去怎样,那都会量才而用,后续态度表了,投名状立了,那只会增加担子,而不会说为了提防而慎用。 其实对刘磐、刘虎的决断,曹昂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刘表死了,别管先前的山阳刘氏怎样,后续想保住山阳刘氏的利益,就必须要有人做些什么,刘琦,曹昂是不可能用的,毕竟其身份太特殊了,刘琮就更别说了,今下还在许都待着,如此山阳刘氏想确保利益,那就只能是刘磐、刘虎他们了。 天下熙熙皆因利,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别管是什么出身,在大势之下都要顺势而为,哪怕是汉室宗亲也一样,这天下的汉室宗亲还少了? 真就是所有人都能彰显地位? 不见得吧!! 随着一道道军令传达,驻扎在江陵城外的征伐荆南大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动起来,这场备受瞩目的战事,随着曹军开始行动而正式打响。 一连多日,江陵城内外动作频频。 而江陵发生的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回襄阳。 “文则还真是够稳重的。” 看着所持军报的曹昂,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数万大军在其手调派得当,还有其他各部协从,处理的都游刃有余,不愧是得父亲夸赞的良将啊,哈哈!!” 贾诩、阎象、娄圭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各异的神色,对于禁、鲁肃他们的决断,几人这心里是比较认可的。 荆南一战在稳,不在急。 毕竟荆南的情况,是极其复杂的。 且荆南地势地形,相较于荆北而言,也显得很是复杂。 对于禁他们而言,稳扎稳打的去打,这才是关键所在。 “行了,荆南一战打响了,那接下来对我等而言,要做的就是提供好后勤补给,至于别的,就看文则、子敬他们怎样调遣了。” 瞧出几人心思的曹昂,放下手中军报,保持笑意道:“说起来,昂还是很期许这一战的,昂很想看看,在没有昂统兵主导下,文则他们的表现到底如何。”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贾诩他们就瞧出这点了,只是他们心里虽知道,但却没有一人讲出来。 毕竟在此等态势下,征东将军府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做,在前线的仗如期打响时,后方一些地方出现了风波…… 第348章 利益羁绊豫州动,老当益壮黄汉升 只要有战争降临,地方秩序必生变动,这几乎就成必然趋势了,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跟利有所牵扯。 “公子,对豫州出现的风波,您是怎样看的?” 阎象看了眼左右,撩撩袍袖道:“豫州多地出现舆情,且伴随有粮、布等价涨幅,不仅是这般,在一些地方,甚至还借着冤假错案之名,在地方是大肆鼓动民怨,这摆明是在针对豫州刺史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曹昂听后,双眼微眯道:“有些人啊,是巴不得我军有各种状况,这样他们的利就得到保障了。” “他们这哪里是在针对豫州刺史部,这分明就是在针对征东将军府,既然他们想玩,那就奉陪到底!!” 豫州出现这种风波,曹昂对此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当初是他要满宠在豫州有所动的,只不过那时做的事,尚没有触碰到太多利益,所以反扑不是太明显,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满宠做的事多了,就刺激到了不少人。 选择在征东将军府有所动时,这必然是有些人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毕竟征伐荆南诸郡开启,征东将军府这边必将围绕此战运转,如此对其他地方的兼顾,在所难免的就会出现纰漏与不在意。 再一个,在此等风潮下,也有一些人是存心找事的,为的就是拖拽着曹氏,不叫麾下过于安稳了。 真要安稳了,那后续曹袁之战一旦爆发,曹氏凝聚起的势力太强了,如若真是这样,那袁绍怎样击败曹操? “公子,在今下豫州的风波下,诩查到一些冀州的踪迹。”贾诩眉头微蹙,看向曹昂正色道。 “冀州袁本初的态度愈发强硬,针对南下这一部署,袁本初开始做对应谋划,现在诩怀疑在豫州诸族中,有一些在暗中跟冀州联系紧密。” “如果诩猜的没错,恐袁绍已知我军征伐荆南了,这也是导致豫州出现动荡的原因之一。” 曹昂顿感头大。 在世人眼里的两方对决,是等到双方都准备充分了,各自拉出麾下精锐,在一些战场上进行对战。 可真是的双方对战,其实在战争尚没有发动的迹象前,各种你来我往的对弈与试探,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进行了。 这其中就包括策反,说服,挑起矛盾等等,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能在开打之前,将对方内部搅动个天翻地覆,继而使对方内部出现状况,那么大军就会转瞬间凝聚起来。 袁绍之所以有今下的反应,曹昂猜到了一些,其中就有跟许都发生的事有关,董承、种辑他们想暗害曹操,却被曹昂打上了汉贼的标签,连带着远在冀州的袁绍,也被曹昂给捎带上了。 这对于极其爱惜名声的袁绍来讲,那绝对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他可是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族长,更是当朝大将军,现在却被扣上汉贼这顶帽子,袁绍如何能接受啊。 “满君会把这些处置好的。” 曹昂在思虑刹那,看向贾诩一行道:“现在闹出风波,总好过等跟袁绍交战时,再闹出风波要强太多了。” “趁着这次机会,昂也想瞧瞧,究竟有哪些两面三刀的家伙,是一门心思的想跟袁绍交好的。” “给李通他们传达军令,叫他们在各自屯驻之地加强戒备,如果豫州真出现什么状况,就以雷霆之势镇压下来!” “喏!” 几人当即作揖应道。 虽说在此之前,曹昂以征东将军府之名,征辟了一批诸族子弟,但这些人啊,多是汉室老臣的子嗣后辈,如今的许都是消停不少,但是现在不消停的是豫州,在豫州的诸族这规模是不小的,其中还有汉室宗亲。 出现这样的事,曹昂能怎样办? 唯有见招拆招。 总不能说,因为豫州出现的一些风波,就把聚集在襄阳的那帮子弟,一个个全都抓起来吧? 这样就破坏游戏规则了。 制定游戏规则的目的,就是为了叫大家都遵循,如果都不遵循的话,那岂不是全都乱套了? 不过出现这种状况,曹昂觉得并非什么坏事,如果能在跟袁绍决战前,把一些隐患给除掉的话,那对曹氏而言是有利的。 “公子,诩有一个想法。” 在曹昂思虑之际,贾诩沉吟刹那,开口道。 “老师请讲。” 曹昂收敛心神道。 阎象、娄圭他们看向贾诩。 “既然袁绍极有可能,向豫州一带渗透麾下人手,甚至还有别的地方。” 贾诩神情正色道:“那我征东将军府这边,是否也派些人前去冀州?诩知道,司空府这边必然会派人手前去冀州,但两府间做同样的事,并不冲突,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曹昂眼前一亮。 近来要忙的事太多了,以至于他还真有所疏漏了。 “可以!!” 想到这里,曹昂伸手道:“这件事就由老师来负责,必要的时候可以跟黑山军取得联系,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要把冀州搅动起来才行。” “对了,还有一件事,在冀州等地,可试着以天子的名义,将一些不屈服于袁绍的人招揽过来!!” 贾诩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做的,不过招揽不屈服袁绍的人,这点贾诩倒是没有想到。 “我写一份名单,老师可在派人之后,试着跟他们取得联系。”在贾诩思虑之际,曹昂却提笔写了起来。 见自家公子如此,贾诩几人露出各异神色。 ‘还好被提醒了,赵子龙这员猛将,如今可没有投效刘玄德啊。’而在书写名单的曹昂,此刻内心却有些激动,‘要是能将这员猛将,以汉天子的名义骗过来,即便短时间内不能收其心,那至少也能多一位骑将啊!!’ 在曹昂的内心深处,跟各路诸侯对战博弈,这并非是他喜欢干的事,其真正喜欢干的事,其实是解决掉周遭的异族势力。 匈奴,乌丸,羌,氐……这些个异族势力,必须要将他们悉数征服了才行,而真要展开这种攻势,就必须要以骑兵为主。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会劝说曹操,留下吕布一命的原因。 像吕布这样的人,就该叫其驰骋在征伐异族的战场上,叫那些个异族势力,知晓华夏兵威浩荡!! 只有把他们打服了,一个个才会老实。 这样一来,后续将他们同化,纳归到绝对统治下,就没有任何问题的。 甚至在曹昂的心里,都想好要叫曹氏、夏侯两族子弟中,有一批在征服异族的战争中扬名才行。 只要把这点做好了,那曹氏会积攒更浑厚的底蕴。 任何一项大战略的制定与明确,可不是临时抱佛脚才鼓捣出来的,这必然是提前许久就开始筹备的。 征伐异族这一战略,曹昂从很早就开始谋划了,为的就是等天下一统后,就选择合适的时机发动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积攒足够的底蕴才行,不可能说为了征伐异族,就不管不顾的去打仗,那样就算真把异族给解决了,可曹氏统治底蕴也会受到严重损害的,这绝对是曹昂不愿看到的。 曹昂不知道的,是贾诩看到自己如此重视此事,其在心里难免会多想起来,这使得前去冀州渗透的人手,开始被贾诩认真进行筛选了。 这会产生怎样的碰撞,是现在谁都不清楚的。 …… 当荆北这边风波不断之际,荆南这边却表现的很平静。 湘水畔。 曹军临设大营。 “铄公子他们,表现的还是挺沉稳的。” 于禁将所持军报,递到鲁肃跟前,笑着说道:“叫他们领兵围堵益阳,以起到震慑作用,到现在,一个个却能安耐住性子,没有大规模出兵攻城,这真是不易啊。” “铄公子他们还是识大局的。” 鲁肃在看过后,微微一笑道:“虽说对此次征伐荆南,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誓要在此战中有所表现,以赢的公子的青睐,但他们不会说为了这些想法,就不顾及大战略。” 于禁笑了笑。 说实话,最初在得知曹铄他们要跟着前去,于禁的内心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对公子的这份信赖,于禁是激动的,毕竟曹铄这些子弟身份不一样,甚至为了叫自己管教好他们,还把主公所赐倚天,暂时交到他手里了,这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 但是另一方面,于禁还真怕曹铄他们上头了,万一真出现这种情况,那他到底该如何处置啊。 毕竟这些子弟,没有个简单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曹铄他们的表现,被于禁看在眼里,于禁的想法改变了,曹铄这些子弟,看起来很桀骜,但谁年轻时不是这样? 不桀骜,那还是年轻人嘛? 而在南下开始后,曹铄他们的一些做派,被于禁获悉后,于禁就知道一点,这次荆南之战顺利结束,曹铄他们必然会有不小的改变,而这对于曹军而言,必将会收获一笔不小的财富。 对于一方势力而言,怕的是什么? 不就是后继无人吗? 对于整个曹氏而言,继承者这一块,已然是没有任何问题了,曹昂的表现之出色,之优异,早已征服了很多人。 但是在军队这一块,可不能只有一个曹昂啊。 所以曹铄他们能否历练出来,是很重要的。 “现在就看罗县何时能打下来。” 在于禁思虑之际,鲁肃眉头微蹙道:“此地打下来与否,将关系到我军后续对长沙的攻势。” “从现在的迹象来看,张羡的病似乎比探查到的更严重,不然我军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军长沙,张羡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是啊。” 于禁点点头道:“说起来,张羡这个人还是挺厉害的,敢凭长沙郡一地,就能聚拢起那般多反对刘表的群体。” “如果不是交州方面出兵,继而威胁到桂阳等地安稳,恐当初我军征伐荆北时,张羡必然会出兵来扰的。” 在荆北待的时间久了,对于荆州的情况怎样,于禁是了解不少的,尤其是知晓刘表在世时,其与蒯、蔡、黄几族做的事,于禁就明白在当时,以张羡为首的荆南诸郡,为何要反对刘表了。 论谁被那样死死压制着,这心里都是会有怨恨的。 现在他们统兵杀来了,依着荆南诸族的脾性,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毕竟自家公子当初在荆北干了什么,荆南诸郡不可能不知道。 关键是自家公子入主荆北,跟当初刘表入主荆州还不一样。 “报!!罗县大捷!!” 而在于禁思虑这些时,帐外响起的一道声音,让于禁、鲁肃循声看去。 “将军,汉升将军率部攻克了罗县!!” 在二人注视下,那人神情兴奋,举着军报说道。 于禁、鲁肃相视一眼,遂快步朝那人走去,于禁拿起军报就阅览起来,鲁肃则站在身旁认真观看。 “哈哈!!” 不多时,帐内响起于禁爽朗的笑声,“黄汉升真是了得啊,这才多久啊,就把罗县攻打下来,这下我军在长沙郡算是有了立锥之地。” “不错。” 鲁肃微微一笑道:“如此一来,对于我军而言,就可趁罗县大捷之势,顺势将益阳等地拿下了。” 于禁点点头表示认可。 针对于这次荆南之战,曹昂自始至终就没有规定期限,这仗怎样打,那是于禁、鲁肃他们根据形势来决断的。 既然是要历练麾下一批文武,就必须要给予他们对应的主动权才行,不能说表面说把权放下去,可实际上却依旧在紧抓着。 前线战场的局势变化之快,岂是远在襄阳的曹昂,能通过遥控所能洞察到的,这种蠢事曹昂可不会做。 不过曹昂这样的态度,也给于禁、鲁肃他们不小的压力,单单是这份信任,就叫他们不允许荆南之战有任何变数,现在罗县拿下了,曹军在长沙郡算是初步打开局面,待后续夺取了益阳等地,有些战局啊,就会跟着而发生变动,局势也跟着而产生变化了…… 第349章 长沙震动众人忧,张羡吐血骂曹贼 “罗县如此快就被拿下,看来张羡病重一事,对长沙诸族的影响不小啊。” 长沙郡,罗县县衙。 某处。 庞统坐在石凳上,漫不经心的看向诸葛亮、徐庶二人,“我军得此要地,纵使长沙以北偏东之地,屯驻着万余众长沙郡,可在黄汉升领兵攻打罗县时,所部却没有驰援罗县,那他们算是动不了了。” “的确。” 徐庶点点头道:“在此一带的长沙军,是以下隽为首屯驻的,目的是为抵御江夏郡所部威胁。” “过去怎样暂且不论,可今下荆南之战开启,即便宜都、建平、南郡、江夏几郡不参与其中,但必要的调动是避免不了的。” “一个是牵制住武陵、长沙两郡,一个是震慑住一些群体。” “可现在呢,我军如此顺利的夺占罗县,且趁此势还派遣数部营校,或攻益阳,或攻下隽。” “如若没有猜错的话,在攻打下隽之际,江夏将军乐进乐文谦,势必会调动麾下兵马参与此战。” “如此一来啊,长沙必定大震。” 庞统悠悠道。 没有发动荆南之战时,诸葛亮、庞统、徐庶他们就在私下讨论过此战,关于怎样排兵布阵,如何行军,如何收服人心等等,考虑的是极其周全的。 毕竟对他们而言,在这等年纪下,即便再怎样成熟稳重,那心底的好胜心是有的。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 尤其是有曹昂在,其那般年纪,就闯荡下如此成就,即便这背后离不开曹操的默许与支持,可在一些事宜上,那也是人独自承受与面对的。 比如伐荆一役。 当对立的念头逐步消散掉,再回想起伐荆一役的过程,说实话,曹昂在这期间承受的压力,是寻常人所难以想象的。 打赢了,一切好说,就如今下的境遇。 可要是打败了,可能南阳就会丢掉,更有甚者,豫州、江淮、徐州等地全都会生乱,毕竟上述之地,很多都是新夺取的,即便有些是占领有些时日了,可在这前后啊,曹昂杀的太狠了,这叫很多人都感到惊惧。 也正是这样,诸葛亮、庞统、徐庶他们对曹昂的看法和想法,也在悄无声息间出现了一些改变。 习惯是很可怕的。 回到荆南一战中来,在诸葛亮他们的眼里,张羡这个人是极难对付的,毕竟其凭借一郡之地,能拉拢住其他三郡,让不少人愿意随着长沙张氏而转,这足以看出张羡的非凡之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曹昂的伐荆一役能取得终胜,张羡在此战是有功的,只是两者所处阵营不同,这功啊,即便曹昂想表,可那也要看人张羡是否愿意了。 “说起来,张羡是生不逢时啊。” 一直沉默的诸葛亮,此刻开口道:“如果在此前没有交州所扰,或许今下的荆州,就不可能是这样的。” “荆南四郡,成也张羡,败也张羡。” “亮想过张羡对荆南的影响,尤其是对长沙的影响极大,但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大,其病重在临湘待着,其他人的反应会如此迟缓。” 讲到这里时,诸葛亮眉头微蹙起来。 罗县被夺占以后,于禁就迅速做出调整,派人去夺取益阳、下隽等地,如果在此期间临湘一带没有任何反应,那长沙郡以北就尽皆被出战的曹军夺取,如此在进行一番调动与驻防后,于禁就能集结麾下兵力,弹压着所俘长沙军汇聚长沙郡治临湘,等到那个时候啊,这仗就更不好打了。 “孔明,鲁府君叫我等过去。” 而在庞统准备说什么时,捧着一摞卷宗的司马懿,此刻走了过来,在看到诸葛亮他们时,脸上露出微笑道。 诸葛亮、庞统、徐庶相视一眼,纷纷起身朝司马懿走去。 “仲达这是?” 庞统眉头微挑,伸手对司马懿道。 “嗐,这不是罗县被我军夺占,涉及到此战的战功,鲁府君命我进行誊抄核准。”司马懿先是看了眼所抱卷宗,随即苦笑着对庞统道。 “这两日,为了此事,懿是忙的头晕眼花,不过说起来,鲁府君没有给孔明、士元、元直安排什么吗?” “没有啊。” 庞统下意识道。 可诸葛亮、徐庶却默不作声的转过身,在司马懿古怪的注视下,在庞统惊愕的回眸下,二人默契的抱起一摞卷宗。 庞统:“……” “走吧。” 诸葛亮平静道。 “同去,同去。” 司马懿跟着道。 “不是,你们!!” 见三人如此,庞统瞪眼道。 对于四人的表现,鲁肃是看在眼里的,在此次荆南之战中,鲁肃有一个重任,就是要设法叫这四人发挥作用,对此,曹昂跟鲁肃讲了许多,针对于四人的刺激与激励,曹昂讲的很细致。 毕竟曹昂知道,鲁肃太仁厚了,整人这种事啊,要不讲明了叫其做什么,恐鲁肃是不会做出来的。 一部三国演义,把鲁肃的光芒与厉害,被诸葛亮给遮掩住了,可殊不知,在原有时间线上,江东能够有那等成就,鲁肃起到的作用何其重要。 也正是如此,曹昂才会叫鲁肃担任荆南之战的军师,这目的再纯粹不过了,等到荆南四郡拿下后,其将协助于禁守好荆南,治理好荆南,以此在自己领军离开襄阳时,荆南也好,荆北也罢,都不会出现任何差池,继而影响到曹氏面临的大战!! …… 当罗县这边平稳过渡时,彼时的长沙郡治临湘却呈另一番态势。 长沙太守府。 正堂。 “这可如何是好啊,曹军如此迅猛之势就夺占罗县,这摆明是来者不善啊。” “谁说不是啊,接下来我军该怎样办啊。” “公子,您倒是说句话啊,府君对此是怎样看的?” “这益阳、下隽等地,我军到底派不派兵驰援啊,这要是叫来犯曹军夺取上述之地,恐……” 坐于主位的张怿,这一刻是心烦意乱,此刻在堂内所聚长沙众文武,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可却没有人能讲出个所以然来。 说起来,在罗县之战开打之前,一些迹象已经表明曹军要来犯长沙,可对那时的长沙文武来讲,他们之中却有不少人抱有侥幸,觉得曹军不可能进犯长沙郡。 毕竟长沙易守难攻,且还有武陵、零陵、桂阳三郡驰援,真要是攻打的话,那曹军必然会承受巨大压力。 之所以会如此笃定,除了上述这些外,还有荆北在此之前,频频的出现些风波与状况,这叫不少人自认为曹昂虽入主襄阳,领军控制住了荆北诸郡,但是吧,曹氏在荆北的根基并不浑厚。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 毕竟没有谁想曹昂一样,会对治下的宗贼、郡贼、水贼等势力,态度会如此强硬的要清理干净。 这件事,即便是刘表在世时都没有做过,刘表是清剿过一些,但那也是对一些蹦跶太厉害的进行清剿。 有些东西存在,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恰是基于种种预判,使得于禁所统大军,真的杀进长沙郡时,真的将罗县给拿下时,不少人都傻眼了。 谁都没想到曹昂会来真的!! “够了!!!” 面对此等态势,张怿拍案怒道,凌厉眼神扫视堂内众人,“今下说这些何用,现在到底要不要出兵?!” 张怿的话,让不少人都露出复杂表情。 “公子,要不然请府君主持大局吧。” 此等态势下,长沙郡丞犹豫刹那,上前对张怿说道。 张怿眉头紧皱起来。 自击退了交州兵后,自家父亲就染疾在身,只是在那时谁都没有在意,即便是张羡本人都没有在意。 曹昂领军据守荆北之地,这造成的压迫与震慑还是有的,对于张羡而言,他想要巩固在荆南的统治,以此与曹昂划江而治。 可荆南四郡治下,频频出现的一些事,尤其是诸蛮暴动一事,叫张羡是心烦不已,如此积劳成疾下,张羡的病加重了。 今下的张羡是在休养的,除非是很大的事,张怿会对张羡禀明以外,其他的,张怿就自行处置了。 张怿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太守府这边,有不少人是信服张怿的。 可今下的局面,明显不是张怿能应对的。 …… 张怿离开正堂时,情绪明显是很低落的,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局势会变化这般快,如今的他,已然不知该怎样处置了。 原本以为只是虚惊一场,却不想给长沙带来大麻烦。 “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叫张怿回归现实。 “父亲!!” 站在张羡住所外的张怿,眉宇间透着关切,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房中弥漫着刺鼻的草药味,还混杂着一些别的味道。 “是子明啊。” 躺在病榻上的张羡,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伸出手对跑来的张怿说道:“近来太守府可有什么事?” 张羡的病很严重。 严重到,必须长期静养才行。 错非是这样的话,张羡也不会叫张怿来主持大局,毕竟在张羡的心底,对曹昂始终就没有放松过提防。 “没,没有。” 本想说些什么的张怿,可一见自家父亲如此,眼神有些躲闪道。 可这却被张羡敏锐捕捉到了。 “可是太守府出了事?” 张羡眉头紧皱起来,言语间带有些许严厉。 “父亲!!” 见张羡如此,张怿红着眼跪倒在地,“孩儿对不起您!!” 咯噔!! 听到此言的张羡心下一惊,直觉告诉他出大事了!! “可是曹昂领兵来犯了?” 转瞬间,张羡突的瞪大双眼,手撑着病榻起身,看向张怿道。 “没有。” 张怿低首道。 听到此言的张羡,心底下意识一松。 如果不是曹昂领兵来犯,那就是诸蛮又有状况了。 可张怿接下来的话,却叫张羡眼前一黑。 “是曹昂麾下大将于禁,统领着数万大军来犯,如今罗县已被曹军攻克,不久前,益阳派人……” “咳咳!!!” 张羡猛烈咳嗽起来。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罗县居然会被曹军夺占了,这怎么可能啊,罗县可驻扎于数千精锐之士啊!! 即便是长沙境内有诸蛮暴动,张羡都未曾抽调长沙以北守军,毕竟跟南郡、江夏郡僻壤下,一旦该带兵力少了,驻扎在此的曹军定然会有所行动的。 “那是否派遣大军驰援?” 张羡努力平稳心神,颤抖着的手指向张怿道。 张怿羞愧的不敢抬头。 完了。 全完了! 见到此幕的张羡,此刻如遭雷击,他怎样都没有想到,长沙郡出这么大的事,自家长子竟然没有跟他讲。 “你!!!” 张羡怒目圆睁,指着张怿颤抖道,可说着,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哇!!”下一秒,鲜血从张羡口中吐了出来。 “父亲!!!” 张怿吓坏了,膝行着朝张羡爬去。 “长沙毁在你手里了!!” 唇齿间沾着鲜血的张羡,冲着张怿怒吼道:“我长沙张氏也要毁在你手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言罢,张羡躺在病榻上,呼吸急促起来。 “父亲!都是孩儿的错!!” “父亲!!您别吓孩儿啊!!” “来人啊!!” 张羡的耳畔,响起张怿的声音,但此刻的张羡,却两眼无神的怔怔盯着床榻上空,罗县丢了,临湘没有派兵驰援,那益阳、下隽等地就保不住了,这损失的不只是城池那样简单啊!!! “曹贼!!!” 在一些人慌张下跑进房时,张羡突的瞪眼怒骂起来,“悔不该在当初,某没有提兵北上,不然断不会有今日之局啊!曹贼!!某就不该错信当初之言啊!!” 讲到这里时,张羡一口气没上来,竟昏死过去了。 “父亲!!” “府君!!” 张怿他们见到此幕,无不惊恐的朝张羡喊叫起来,张怿更是伸手摇晃着张羡,可此刻的张羡哪里还有意识啊。 今下的局势,即便是张羡健全,恐也很难挽救回来,毕竟曹军来势汹汹下,夺取了罗县这等要地,这使临湘暴露在曹军兵锋之下,而因此产生的影响,必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扩散开来…… 第350章 鲁子敬攻心为上,兵聚临湘震守敌 一步错步步错,这极好的诠释了,今下以张羡为首的长沙守军,但凡在曹军顺江南下之际,长沙方面能有一些动作,哪怕是派遣多股偏师进行袭扰,以迟缓南下曹军的攻伐之势,局势也不至于到今下这等境遇。 “据我军所派斥候探查,长沙郡治临湘一带没有动静,甚至连一股驰援偏师都没有,子敬以为这是何缘故?” 于禁眉头微蹙,紧盯着眼前舆图,声音低沉道:“我军夺占了罗县,并遣精锐分攻益阳、下隽等地,即便张羡重病缠身,也不至于面对此等境遇,却没有丝毫反应啊。” “益阳、下隽等地攻城仍在持续,尤其是下隽一带,屯驻有不少精锐之士,某断然不信张羡会舍弃这些。” “将军,依肃之见。” 面对于禁的询问,鲁肃思虑刹那,开口道:“今下此等境遇的确透有蹊跷,如若张羡真的重病缠身,以至对长沙诸事多有疏漏,这无疑是对我军最为有利的。” “毕竟此次征伐荆南诸郡,对于我军而言,这强敌非张羡莫属,如若此人失去威胁,则荆南之战的胜算必能增添许多。” “不过对我军而言,断不可以此来作为期许,如果非上述可能得话,那肃有理由怀疑,张羡必是在密谋什么,以引诱我军深入,继而使我军生出骄纵之念,以此在合适的时机下对我军给予重创。” 于禁点头表示认可。 是。 在发动荆南之战前,渗透到荆南的一些暗桩,传回张羡病重的消息,但是长沙太守府内情况怎样,这知晓的并不是很多。 这与张羡的谨慎有关。 在知晓自身所染疾病较重,张羡就对太守府进行严密布控,这为的就是避免自己的情况泄露出去。 刘表经历的事,使张羡有不小的警觉。 再一个,贾诩执掌的亲军校尉部,过去的重心一直在江东那边,所明确的潜龙计划,也是紧密围绕江东展开的。 对荆南诸郡,固然派遣有暗桩,但有不少暗桩,是渗透到荆南诸蛮中的,不然在荆南诸郡治下,怎会有如此频繁的诸蛮暴动。 围绕荆州所发起的伐荆一役,曹昂就是本着能夺取荆州全境,那就设法进行夺取,但要是无法夺取的话,那就紧密围绕夺取与巩固荆北为主,毕竟荆南四郡之地,在曹昂看来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错非是为了增加战略纵深,或许在最初啊,曹昂也不会派遣暗桩来荆南之地。 战争就是这样,固然在战场上取得一定优势,也能通过一些渠道获取情报,但是该有的警觉还是要有的。 在此次征伐荆南之战中,压力最大的当属于禁,其次就是鲁肃了,他们都不想辜负曹昂的期许,更不愿此战折损太多将士,所以在对付张羡这等强敌,谨慎一些,求稳一些,是没有任何错的。 如果因为心生懈怠或是预判有误,继而导致不好的事发生,即便最后夺取了长沙郡,攻克了其他三郡,可这对二人来讲,此次荆南之战不能算作成功。 毕竟征服荆南四郡,这只能算是一个开始,能不能在荆南站稳脚跟,且在此期间解决诸蛮之患,使荆南能在安稳下得到治理,这才是最为重要的存在。 总不能说荆南拿下了,可却时刻需要荆北进行输血,如此方能确保荆南大局在握,这样夺取荆南的意义何在? 别忘了,曹袁之战随时随地都会爆发。 一旦爆发,这对整个曹氏而言,都是不小的考验与挑战!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何我军不进行下试探?”在此等态势下,一旁站着的庞统,此刻开口道。 此言一出,叫于禁、鲁肃循声看去。 诸葛亮、徐庶、司马懿露出各异神色。 “是要进行试探。” 鲁肃表面没有变化,心底却生出赞许,随即便道:“肃以为我军可在益阳、下隽等地散布消息,言我军主力已然南下。” “这样一来,益阳等地守将得知此消息,势必会有所行动的,届时我军所派精锐与文谦将军所派精锐,便可择机对益阳等地展开攻势。” “且在此期间,我军要进一步隔绝益阳等地与长沙郡治临湘间的联系,避免两地间出现任何联系。” “与此同时,我军可释放一些俘虏,不可太过刻意,要叫他们耗费些功夫,历经险阻逃回临湘去,如此叫张羡他们知晓我军已攻克益阳等地,不日将出兵围攻长沙郡治所在。” “如果说在此期间,临湘派兵屯驻于我军南下之地,则可间接佐证张羡固然重兵缠身,但对长沙诸事仍有掌控,但要是没有派兵的话,张羡极有可能病重而不能理事,如此也间接证实,为何我军在初入长沙时,临湘一带没有反应了。” 于禁眼前一亮。 诸葛亮几人相视一眼,对鲁肃所言无不认可,固然说这等攻心手段很老套,但是就今下的局势而言,确实是很实用的。 此计如若能成的话,不仅能尽快叫益阳等地夺占,继而使长沙郡以北之地,悉数掌控在己部手里,继而扩大在长沙郡的优势。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凭借此计试探出长沙郡治情况怎样,特别是张羡这个人,只要能试探出来,那对后续的征伐是极其有利的。 “如此,就按子敬所言来办。” 在几人思虑之际,于禁伸手道:“此战对我军而言至关重要,长沙如果能顺利夺占,且我军折损较小的话,这不止对后续征伐零陵、桂阳、武陵三郡有利,更对荆南诸族、诸蛮皆起到震慑作用。” “喏。” 鲁肃抬手一礼道。 其实战争在很多时候是无趣的,这期间固然有不少试探与博弈,但双方更多是一种谨慎的态度在进行。 毕竟任何一处细小的差池,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与劣势。 似曹昂最初在讨袁之战、伐荆一役中,有不少取巧甚至豪赌的情况,其实并不适合于所处这一时期的战争。 曹昂是没有办法,他必须要抢时间,在官渡之战爆发之前,尽可能多的给曹氏,给自己积攒底蕴才行。 如果不这样的话,那官渡之战会很难打,特别是曹氏所辖势力处在四战之地下,稍有不慎的话,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了。 毕竟因为他的出现,使得一些轨迹发生偏转了。 曹昂无法确保,这些轨迹偏转下,是否会出现他不熟悉,不了解的事发生。 所以曹昂没有多余的选择。 但是在荆北之地夺占后,曹昂已经摒弃过去那种打法了,稳是没有错的,宁可慢一点,也总好过步子迈的太大,一不留神栽倒了,这可就不是扯到蛋那样简单的代价了,这可能会叫麾下所控地盘分崩离析。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确保谁能笑到最后。 这才是乱世纷争下的真实境遇。 一连十余日。 长沙郡局势激荡。 “父亲,益阳、下隽等地被曹军夺占,我军即便固守城池以待桂阳、零陵援军,可到现在,我军却不派兵进行屯驻,以迟缓曹军攻势,这……” 太守府,内院。 张怿眉宇间透着忧色,对过去这段时日出现的变动,他这心底充满了担忧,罗县被曹军夺取,这本就叫他感到震惊,可在此后又迅速夺取益阳等地,这在张怿的心底,担忧就更多了。 “今下的境遇,对我军而言固城拒敌才是最好的。” 躺在病榻上的张羡,脸色不仅苍白且憔悴,语气带有急促道:“且据某所断,这次领兵来犯的曹军将校,必然是带有试探的。” “这是今下对我军唯一的优势了。” “如果说叫来犯曹军知晓,某身染重病不能理事,那后续攻势必然会更迅猛,固然说我军没有在曹军南下之地屯驻,但是也派遣不少斥候刺探军情。” “可派出的斥候,很多都没有回来啊父亲。” 张怿面露忧色道。 “这正是某想要的。” 张羡眉头微蹙道:“某就是要叫曹军将校知晓,某迫切的想获悉所部实况,但与此同时啊,也要叫所部知晓我军不如他们,这样携罗县、益阳等地大胜之功,在他们之中必然会生出骄纵之念的。” “只要有此风气,即便所部真聚集于临湘,但我军扼守坚城抵御来犯之敌,一旦桂阳、零陵等地援军赶来,那局势……” “咚咚咚!!!”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擂鼓声,打断了张羡,尽管擂鼓声传到此处,已经显得很轻微了。 可张羡也好,张怿也罢,依旧能听到。 曹军杀来了!! 亦是在这一刹,父子俩双眸微张,在看了眼对方后,这心底惊呼起来,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了,但曹军此时杀来,张羡的内心依旧很紧张。 毕竟对于长沙而言,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一旦说临湘被曹军攻占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快!即刻赶去城墙处坐镇!!” “喏!!” 在张羡的喝喊下,张怿不敢有任何迟疑,在给张羡作揖行礼后,张怿便行色匆匆的离去了。 “咚咚咚!!!” 振聋发聩的擂鼓声回荡此间。 彼时。 在乱糟糟的城墙上,不少守城将校及将士,看到城外的种种后,这心底都生出了惊惧与忐忑。 他们真的能打赢吗? 顺着这些目光聚焦之处,却见临湘城外,一杆杆随风飘动的旌旗,竖立在一支支兵线整齐的兵阵中。 “喝!!” “咴溜溜!!” “哒哒哒!!” 在各种声响交织下,就见赶至临湘的曹军兵阵,徐徐向前推进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造成的视觉冲击格外强烈。 而在这黑之下,是各种军械映照阳光反射的寒芒。 这震撼就更为强烈了。 长枪如林。 刀盾如山。 骑兵如风。 弓弩压阵。 在徐徐向前推进的曹军兵阵中,曹军诸兵种井然有序,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人掉队,这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子敬,你确定张羡病重而不能理事?” 在中军所在,被簇拥着的于禁,骑马徐徐前行,目不斜视的盯看着前方。 “将军,肃有七成把握。” 鲁肃神情正色道:“在我军散布消息之际,临湘没有派遣精锐屯驻我军南下之地,以此延缓我军南下攻势。” “固然说,在此期间派遣有不少斥候刺探军情,但多数都被我军斥候击毙,尽管长沙郡所派斥候表现的极差,看起来是想叫我军生出骄纵,肃也可以笃定,此计必然是张羡所为。” “但是张羡却疏忽了最重要的一点。” “他那性子!!” 在此等态势下,骑马前行的庞统,看向于禁道:“如此急性子,却在我军接连夺取罗县等地下,只是派遣一些斥候来刺探,这看似是有什么谋划在,实则却是被逼到墙角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此战就有的打了。” 于禁闻言,嘴角微扬道:“既然我军顺利拿下益阳等地,并且集中有力兵力汇聚临湘一带,那就先给张羡送一份大礼吧。” “善!!” 鲁肃出言赞许道。 在过去这段时日,没有夺取益阳、下隽等地时,鲁肃的心底还是有担心的,还是有顾虑的,毕竟张羡要真做什么,这对己部是不利的。 可事态的发展,特别是益阳等地先后被攻克,鲁肃知道自己最初猜测的没有错,张羡真的不行了。 这对己部就太有利了。 如果能在长沙之战中,能将长沙郡夺取,并且能除掉张羡,那后续攻打其他几郡,对己部的威胁与压力就小太多了。 不过即便猜到了这些,鲁肃也没有丝毫急躁,相反建议于禁推迟数日兵发临湘,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巩固所夺之地安稳,与此同时,为了确保后方安稳,鲁肃还叫诸葛亮、司马懿留在罗县负责一些事务,并让文聘领军入主此地,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于禁这才统领麾下精锐,弹压所俘长沙军浩浩荡荡的南下了…… 第351章 诸子出战骂战起,另辟蹊径战长沙 “咻咻咻!!” “砰砰砰!!” 遮天盖日的箭雨、石弹、猛火油攻势,就是于禁送给张羡的大礼,携横扫长沙郡以北大胜之威,汇聚于临湘城外的曹军各部斗志高昂,然而一连多日下,曹军除了发动远程攻势以外,没有拉开阵仗攻城。 搅动临湘守军士气,在于禁、鲁肃看来,远比发动攻城战更重要。 攻心就要攻到底!! 叫临湘城的守军知道,己部对攻克长沙郡的决心有多大,让他们真切感受到来自战场的绝望,这是能起到对应作用的。 临湘城外。 曹军大营。 “军器局所造霹雳车,旋风炮,回回炮当真了得啊。” 前军营寨处,曹铄挎刀立于寨墙上,眺望着出营展开远程攻势的黄忠所部,眉宇间透着感慨道:“持续数日的攻势下,纵使临湘城高墙厚,可不少城墙都出现了裂痕,这要是我军展开攻势的话,必然能一鼓作气拿下此城。” “不错。” 身旁的夏侯衡点头道:“这几日连续攻势下,临湘城内守军损失不小,且斗志与士气皆受极大打击。” “此等态势下,对于我军而言,就该出动麾下精锐之士,弹压着所俘长沙军,对临湘城展开猛攻才对!!” 在过去数日间,于禁所统大军对临湘围而不攻,持续对城池展开远程攻势,这使得曹军所配各式远程军械与器械,得到了一次完全的释放。 自曹昂领军入主襄阳以来,贾诩执掌的军器局迎来一次大发展,聚拢起的大批匠户及学徒,分流安置到南阳及荆北所划军屯区域内,以南阳商会、襄阳商会、江陵商会进行原材料整合与调配,这使得从事军工的军器局生产力大幅提升! 而明确的各式各类定型军械、甲胄、器械等,在流水作业、以老带新、奖罚分明等制度与措施下,成批量的进行生产。 别看在过去的荆北诸郡,治下是各种风波与冲突不断,但是成批量的回收旧装,更替新装一事,一直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尤其是在荆北诸郡所驻各部,一些用于运输、架桥、铺路、救伤等层面的辅助器械,也在成批的进行列装,这看似不能直接提升战力,可实际上所起到的作用是极大的。 趁着乱世纷争没有结束,构建起一支标准化、专业化、职业化的强军,是曹昂必须要促成的事。 尽管曹昂知道这样做,会使曹氏背负极重的开支,但是想要确保治下绝对安稳,就必须拥有一支具有绝对震慑的强军才行!!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何将军迟迟不下达攻城的命令啊?”此等态势下,迟迟不言的夏侯霸眉头紧皱。 “如此空耗箭矢、石弹、猛火油储备,即便对临湘城造成不小的损失,让守城敌军遭受沉重打击,可就是不攻打临湘城。” “如果说在此期间,与长沙郡交好的郡县派兵来援,或者长沙郡所辖诸县派兵来援,而我军却没有攻克临湘城,到时我军极易陷入腹背受敌下啊。” “就是啊。” “为何就是不攻城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侯霸的话,引起一些二代子弟的附和,尽管被这持续数日的远程攻势所震撼到,但是吧,要说没有疑惑的地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不透。 猜不透。 这在曹铄、夏侯衡等一众南下历练的二代子弟中所生的情绪。 “曹将军!!” 而在此等态势下,徐庶登上寨墙,赶到曹铄他们聚集之处,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已传来,“将军有令,命你们即刻赶赴中军帅帐,有要务明确!!” “!!” 听到此言的曹铄一行,无不激动的循声看去。 噔噔噔~ 寨墙上响起脚步声。 被围住的徐庶,看似表面没有变化,实则心里却生出些许感慨。 曹铄、夏侯衡这帮二代子弟的表现,他是知晓的。 或许在很多地方,他们还显得很稚嫩。 但他们所表现出的能力,叫徐庶看出来,只要进行一番历练,待到他们心性沉稳之时,必然会成为曹军的基石。 这是很了不得的事。 他们的父辈、族辈追随在曹操麾下,在一次次的征战与挑战下,凭借自身所立战功确立了自身地位,如今更是分处在各处肩负要职。 而他们这些人,则紧密围绕在曹昂麾下而转,一旦说他们历练出来了,那将在军中迅速站稳脚跟。 谁叫他们根正苗红啊。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曹昂的提携下,才一点点历练成长起来的,所以他们对曹昂是绝对信服与忠诚的。 徐庶根本无法想下去,真等到眼前这帮子弟成长起来,那时候的曹军将会是怎样的存在。 “将军有讲是何要务吗?” “是不是要攻打临湘城了?” “难道是有驰援长沙的援军了?” “你倒是说话啊。” 被围着的徐庶感慨之余,情绪激动的曹铄、夏侯衡等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讲出心中所想。 “诸位到了中军帅帐就知晓了。” 见到此幕,徐庶收敛心神道。 “走!!” 曹铄立时喝道,夏侯衡一行紧随在后,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朝中军帅帐赶去。 为了确保此次荆南之战,能对曹铄一行起到历练作用,曹昂进行了各项约束,其中就有,在军中,针对于曹铄他们,不能以公子称呼,必须以军职来称呼,这是谁都不能违背的。 既然入了军队,就不该以谁谁谁的儿子,来叫军中各级将校及底层将士尊敬,想要赢的真正的尊敬,必须要以自身本事才行。 曹昂可不希望自己培养出一批骄纵跋扈的二代子弟来。 如果真是那样,那曹军的基石之一就垮掉了。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的。 不多时,中军帅帐响起道道喝喊。 “末将曹铄,拜见将军!” “末将夏侯……” 看着眼前朝自己抱拳行礼的众二代子弟,坐在帅椅上的于禁露出复杂之色,说起来,曹铄他们的表现,还是叫于禁很满意的。 特别是益阳之战,尽管守军将士不多,但是这一战打下来,是凭借曹铄他们自己,最终夺取了益阳城,这还是帮到了于禁。 当然了。 这心里满意归满意,但于禁却没有流露出来。 毕竟公子为何派他们来,于禁是心知肚明的。 “子敬,你来跟他们说吧。” 想到这里,于禁表情不喜不悲,看向鲁肃说道。 “喏。” 鲁肃应了一声。 嗯? 曹铄、夏侯衡一行见状,这心底无不生出疑惑。 “据撒出的斥候探查,自我军围攻临湘以来,湘南、茶陵、攸县、安陵等地守军,多派有援兵赶赴临湘。” 此言一出,叫曹铄、夏侯衡等人脸色微变。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桂阳、零陵方面呢?” “是啊,长沙其他县派兵来援,与之交好的桂阳、零陵定不会没有反应的。” “军师,今下上述诸县所派援兵在何处?” “将军!我军当尽快拿下临湘城啊!!” 在于禁、鲁肃的注视下,曹铄、夏侯衡一行,无不是讲出心中所想,一个个流露出的神态带有焦急。 尽管他们经历的战事是少,但他们也知两面夹击下,己部此前所取优势,极有可能就会丧失掉的。 “关于上述种种,你们无需知晓太多。” 而在此等态势下,鲁肃却表情严肃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命你们率部攻城!!” 听到此言的曹铄、夏侯衡一行,在短暂错愕之余,一个个露出惊喜的神色,这是他们很久前就想干的事了。 “肃还没有把话说完。” 见有人情绪激动,欲要上前说什么,鲁肃伸手道:“叫你们攻城,不是叫你们拉开阵仗攻打城上守军,而是吸引临湘城内守军主动出城交战。” “如今形势对我军略有不利,而对我军而言,必须要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此事汝等可能办到?” 这…… 曹铄、夏侯衡一行听到这话,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看向鲁肃,不少又看向沉默不言的于禁。 既要他们攻城,又不能拉开阵仗打,这算哪门子攻城啊。 吸引临湘城内守军主动来攻,这说起来容易,可守城的也都不是傻子啊。 “此事能不能办到!!” 于禁此刻喝道:“如若不能办到,那本将就派别人来……” “能办到!!” 于禁的话还没讲完,曹铄立时上前道。 “能办到!!” 夏侯衡他们紧随其后道。 “那就下去准备吧。” 于禁摆手道。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对于曹铄他们而言,这样的要求是很苛刻,但他们不愿放弃这次机会,毕竟这次要是放弃了,要想有下一次,那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次不小的挑战啊。” 看着曹铄他们离去的背影,在一行离开后,于禁面露感慨道:“毕竟如此限制下,想要吸引城内守军主动来攻,这绝非是什么易事。” “将军,能不能吸引城内守军,这不重要。” 鲁肃微微一笑道:“重要的是叫临湘城内的守军,特别是张羡知晓,围而不攻的我军,派遣了一帮幼虎领兵出战。” “如此一来的话,他们势必知晓长沙、桂阳等地来援兵了。” “与此同时,朝湘南一带汇聚的援军,势必会刺探到临湘城外的态势,只要能起到这一成效,那剩下的就好办了。” 于禁点头表示认可。 “将军觉得,铄公子他们会怎样吸引守军出城?”鲁肃似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于禁道。 “如此限制下,唯一能起到成效的,恐就是骂战了。” 于禁听后,露出无奈的笑容,“只是铄公子他们涉战不多,恐想以此刺激城内守军出来,并非是什么容易的事。” “肃倒是觉得或许有意外之喜呢?” 鲁肃保持笑意道。 “希望吧。” 于禁说道。 对于禁而言,从曹铄他们领命后,针对今下的部署,就已经紧密的运转开了,他需要确保大局掌握在己部手中才行。 “子敬,针对湘南一带的布防,叫庞士元协助,此事是否……”而想到这些的于禁,心底不由生出担忧,看向鲁肃说道。 “将军,庞士元的能力,还是极强的。” 见于禁欲言又止,鲁肃笑道:“既然他已领命行事,并向将军立下军令状,那肃就相信他能确保好我军后方安稳。” “接下来这段时日,只要能将临湘城的守军,还有汇聚到湘南的援军,牢牢吸引到我军这边,那此战取得终胜的必是我军!!” 讲这样的话,绝非是鲁肃骄纵。 实则是一切都在鲁肃的洞察下。 攻打长沙郡治所在,势必会带来一系列变动,这其中必然有援军前来,毕竟张羡在荆南的影响力还是极高的。 长沙郡就不提了。 桂阳、零陵两郡太守,比谁都要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 如果张羡所领兵马,真要被南下的曹军击败,那接下来就是他们了。 可要是连张羡都抵挡不住曹军攻势,那他们拿什么来抵挡? 鉴于当下的形势,于禁、鲁肃所谋求的,并非是从桂阳、零陵两郡过来的援军,而是长沙郡以东、以南的诸县。 以攸县等地为首的诸县,或多或少都派遣援兵过来,那留守诸县的守军规模必然会削减不少。 如果在此等态势下,有一支偏师精锐秘密杀奔过去,会给长沙郡以东、以南造成什么影响,这是能够预判到的。 “将军!汉升将军求见!!” 而在此等态势下,帐外响起一道声音,这叫于禁、鲁肃无不看去。 “快请!!” 于禁对帐外喊道。 能肩负起重担的,于禁、鲁肃思前想后下,唯有黄忠黄汉升能肩负起来,这不止是其能力极强,更重要的一点,是黄忠先前曾常年待在长沙郡,更与刘磐驻扎在攸县一带,这使得黄忠在长沙的影响力是有的,如果能出其不意的夺取城池,确保此谋不出现意外的话,那除了黄汉升以外,在今下的征伐荆南的曹军中再没有第二个了。 第352章 扼守坚城据曹军,势如破竹下攸县 “张羡老贼!有本事就出兵一战,莫要叫我等瞧不起你!!” “身为汉臣,却干尽汉贼之事!!似汝这般不忠不义之辈,真真是……” 临湘城外,一帮曹军将士扯着嗓子,对城上守军骂个不停,只是不管他们怎样骂,据守城墙的守军就是不为所动。 这急坏了曹铄、夏侯衡他们。 “子斌,这也不行啊。” 骑马而立的夏侯衡,皱眉看向城墙上的守军,对曹铄说道:“这都几日了,不管我等怎样骂,这临湘城的守军都不出城,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 夏侯充紧随其后道:“这该骂的,不该骂的,我等是全都骂出来了,可就是没有刺激到他们,这仗怎么打啊!!” 其他二代子弟听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本身对他们来讲,能对临湘城展开攻势,就是极来之不易的,尽管有着层层限制吧,但他们还是接受了。 毕竟这机会要不把握,恐后续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在过去这几日间,曹铄他们是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全给想了,挑选一帮将士叫他们去骂战,可换来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曹铄眉头微皱,任由夏侯衡、夏侯充他们说着,可曹铄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在想着怎样破局。 受到曹昂的影响,这使曹铄在遇到一些事时,学会思考怎样解决所遇之事,而非是像过去那样,一味地就知道冲动。 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看来这次啊,铄公子他们是遇到难题了。” 彼时,在前军营寨。 于禁眺望着前方战场,看着扼守城池不出的守军,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道:“这骂战不是他们这样搞的啊。” 鲁肃眉头微蹙。 原以为曹铄他们领兵出战,会出现一些意外之喜,却不像曹铄他们的骂战,根本就没有抓住核心。 “要不某派些人手,去帮帮他们?” 见鲁肃不言,于禁眉头微挑道。 “不用。” 鲁肃摇摇头道:“将军,有些事还是需铄公子他们领悟才行,虽说临湘一带的局势,没有像肃所想的发展,不过湘南一带的形势,却如肃所言的那样进行着。” “现在对我军而言,需耐心等待汉升传回的消息。” “只要攸县等地能被汉升率部悉数夺占,即便临湘城内的守军没有受到损失,我军还是能凭长沙郡以东、以南变故,趁乱夺占此地的。” “那就按子敬所言来办吧。” 于禁也没多说别的。 湘南一带的形势变化,特别是庞统的表现,使于禁对鲁肃是敬佩不已,整体大局在鲁肃的预判下,对征伐长沙一战,于禁是有十足信心的。 还有在这前后,诸葛亮、司马懿的种种表现,通过领兵驻守罗县的文聘,还有按期运来的粮草辎重,各式军械补给等,让于禁更加的心安了。 当初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被派过来时,因为他们太过年轻了,于禁这心底或多或少是有担忧的。 但由于这件事是曹昂决定的,所以于禁也不好说什么。 可今下随着局面打开,尤其是在一些具体的事上,诸葛亮、庞统他们有着各自的表现,这也征服了于禁。 在曹昂麾下没有论资排辈这一套,只要你有真本事,那是能赢得别人尊敬的,前提是你要表露出来才行。 你要不表露出来,玩什么藏拙那一套,谁有功夫理会这些啊,毕竟在曹昂节制的诸州各郡众县,是有着众多的事要解决的。 “将军,肃先回去写军报了。” 在于禁感慨之际,鲁肃看了眼前方战场,抬手对于禁一礼道。 “子敬请便。” 于禁伸手示意道。 在今下征伐长沙之战中,远在襄阳的曹昂没有插手或干涉前线作战,其做的是解决后勤补给,不过对于禁、鲁肃他们而言,必要的战情还是要上报的,要叫自家公子知晓前线是怎样的情况。 信任是相互的,这绝非单方面付出。 对于禁、鲁肃他们的表现,曹昂是满意的。 这也坚定曹昂所想。 荆南诸郡在被打下以后,叫于禁、鲁肃他们坐镇荆南,是今后一段时期要维系的文武配制。 “公子!!出城迎战吧!!” 与此同时,在临湘城上,一名将校难掩怒意,伸手指着城外曹军,瞪眼对克制情绪的张怿说道:“这帮家伙口出狂言,如若我等没有反应的话,那他们只会更嚣张啊!!” “是啊公子!!” “公子,出兵吧!” “公子!” 一些将校听到后,反应也是很激烈的。 “公子不可啊!!” “公子!断不可中了曹军奸计啊!” “这就是曹军……” 而这些言论出现后,聚在张怿身边的一些文武,无不朝张怿作揖劝道。 这一劝,使得吵闹在城墙上出现。 “够了!!” 听到这些乱糟糟的争吵,张怿瞪眼怒喝道:“都给某闭嘴!!把各自职责肩负好,谁敢擅自出城,军法从事!!” 言罢,张怿一甩袍袖,转身就朝城下走去。 这地方,张怿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他怕自己没有忍住下令,派遣将校出城迎战城外曹军。 做儿子的,或许对自家爹有很多意见,但那是自己的事儿,可要是敢有外人指摘自家爹,那没有一个能忍的!! 张怿在这几日能忍下去,完全是躺在病榻上的张羡得知城外变数,故而猜到有援军赶来了,所以聚在城外的曹军才会如此。 也恰是这般,张羡一再向张怿强调,不管城外曹军骂什么,都不可意气用事派兵出城与曹军交战,不然,他就不认张怿了。 即便是死,也不认的那种。 也正是这样,使得张怿尽管恼怒,但却一直在压制着怒意,甚至麾下一些将校,纷纷向他请战,张怿的态度也很明确。 对于张羡而言,想要破除今下的危局,必须要内外夹击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叫曹军损失惨重。 只要能想方设法叫曹军乱了阵脚,即便罗县、益阳等地被曹军夺占了,那他们还是有机会夺回来的。 在他死之前,必须给自家儿子一个完整的长沙郡才行,只有这样,他的儿子才能以长沙郡为根基,联合桂阳、零陵、武陵三郡抗衡曹昂!! 张羡不是没有考虑过顺势归降,但张羡太清楚自家长子的脾性了,那断不会屈居在曹昂麾下的。 这性格跟他太像了。 如果是在当初曹昂攻打荆北之地,他就率部归顺的话,或许境遇就不一样了,但他没有这样选择,这就使得有些路注定是走不了的。 …… 当临湘一带的形势僵持之际,彼时的攸县一带却尽是嘈杂。 “杀啊!!” “咻咻咻!!” “砰砰砰!!” 在振聋发聩的喊杀声下,遮天盖日的箭雨、石弹攻势交替不绝,黄忠所统曹军将士,悍不畏死的朝攸县城墙发动猛攻。 置身在此等氛围下,即便是心性再怎样沉稳,那也会为之动容的。 徐庶骑马而定,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徐庶的眉头紧皱着。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涌动着朝眼前的城墙聚集,一些架在城墙上的云梯,不时有将士从上面摔下来,甚至有些云梯在燃烧着,这一幕幕映入到徐庶眼帘时,徐庶的内心是久久无法平复。 这就是真实的战场啊!! 无时无刻都会有人死掉的战场啊!! 在见识到此战惨烈前,其实在徐庶的心底,对于曹昂能席卷荆北诸郡之地,是有一些想法的。 徐庶觉得曹昂能取得此等成就,离不开麾下有一帮悍不畏死的悍将猛将,恰恰是有他们的存在,才使得荆北会在这般短的时间就被曹昂打下来。 “来人啊!!” 而在徐庶感慨之际,黄忠的喝喊响起,让徐庶收敛心神,下意识看向了紧攥刀柄的黄忠。 “全军压上去!!” 黄忠举起长刀,厉声喝道:“给某一鼓作气拿下攸县!!” “喏!!” 左右亲兵听后,立时便抱拳喝道。 “咴溜溜~” 在道道马鸣声响起后,这些亲兵便策马奔腾,朝所部兵阵各处驰骋,传达着自家将军的军令。 仗打到今日这份上,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压上去打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将军!!” 见到此幕的徐庶,下意识想对黄忠说些什么。 “劝说的话,最好别提!” 黄忠眼神凌厉,冷冷道:“今日无论如何,必须要拿下攸县,对于我部来说,此番不仅要夺取攸县,更要横扫安城、茶陵、容陵等地,如果不能尽快夺取上述之地,则聚于临湘的主力势必会受到威胁!!” 对于黄忠而言,他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驰援临湘的援军汇聚在湘南一带。 而扼守临湘的守军,根本就龟缩不出。 如果不设法破局的话,战局一旦僵持下去,那先前所取优势就会丧失掉。 原以为此次统兵南下,兵至攸县一带时,势必能震慑到攸县守军,可让黄忠万没有想到啊,这攸县令居然如此死硬!! 这对黄忠的刺激极大。 对于攸县等地的形势,黄忠的确是很清楚,毕竟在过去,他常年待在刘磐麾下,协助刘磐固守攸县等地。 但是出身南阳小族的黄忠,尽管很是悍勇吧,不过在荆州主流间并不受欢迎,即便是在荆南这边,真正瞧得上黄忠也不多。 这就是门户之见。 反观在曹昂这边,曹昂对其是很尊重的,不止派人去寻名医,为其独子诊治,使得独子之病得到缓解,甚至还在襄阳城内安置一家老小,这也是黄忠为何在荆北清剿宗贼时格外卖力的原因。 士为知己者死啊。 在仕途上受到冷落与区别对待,突然间有人对其这般好,黄忠能做的,就是卖这身本事了。 而在这次征伐长沙之战中,作为主将的于禁,还有军师鲁肃,无比郑重的向其言明所部肩负的职责,甚至还询问其意见是否愿意前去,如若不愿的话,于禁将亲自统兵奔赴攸县等地,而他则坐镇临湘主持大局。 这叫黄忠能怎样做? 必然是下军令状啊!! 其实黄忠是能看出来的,这次征伐荆南之战,他虽屈居于禁之下,但作为降将,想在曹昂麾下确定自身地位,那是要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才行,过去的清剿宗贼上,他是取得了不小战绩,但那终究是拿不出手的,所以在这次荆南之战中,他必须要有所表现才行! 既然选择了投效,就必须要有态度才行。 这道理,不止黄忠明白,文聘也明白。 “杀啊!!!” 喊杀声更大了,在黄忠的指挥下,攸县城外的曹军各部,乱而不破的向扼守城池的守军展开猛攻。 徐庶思绪万千的看着眼前一战,对于徐庶而言,他在此之前是修习过不少兵书,可书籍上的内容,跟现实中的排兵布阵,那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想要在现实中的战争下,取得对应的作用,就必须要懂得如何随机应变,毕竟你所遭遇的敌军不是死物,也是在根据战场的形势在变动的。 “杀上去了!!” “箭雨压制!!” “快点!!” 在徐庶的耳畔,不断回荡着各种喝喊,特别是黄忠的种种表现,那悉数都映入到徐庶的眼帘下。 直到这一刻,徐庶才算明白,为何曹昂会派他们南下,一起参与这场征伐荆南的战争下。 这是想叫他们知道,所谓的抱负与理想,需要建立在秩序安稳下,如果没有这些的话,那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城破了!!” “杀进去!!” 而在徐庶感慨之际,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徐庶抬头看向前方战场,就见原本紧闭的城门被撞开了,杀红眼的曹军将士,像疯了一般朝城内涌进去,而与此同时,城墙上,有越来越多的曹军将士在聚集,而原本据城而守的敌军却越来越少了。 见到此幕的徐庶,骑在马上不言,鼻尖环绕的血腥味更加刺鼻了,对他而言,眼前这一战是终身难忘的…… 第353章 疑兵之计骗敌军,席卷之势不可挡 战争状态下的时间过得很快,临湘城一带的局势,攸县一带的战况,都在悄无声息间发生改变。 然而湘南一带就显得诡异了。 “这驰援临湘的各部,一个个都如此好糊弄吗?扎一些草人,弄几次夜袭,就一个个龟缩不出了?” “谁知道咋回事啊,这仗打的就像闹着玩一样!” “当初张羡若真是领着这样的军队,他是怎么有担子敢起兵反刘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还不是仗着公子率部南下,将荆州精锐都牵制住了,所以才敢起兵反刘的。” “你还别说,还真别说!!要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趁着夺占荆北诸郡,趁势就把荆南给拿下了。” “嗐,这些话就别说了,抓紧扎草人吧……” 彼时,在湘南城外,紧挨着涟水畔一带,曹军所筑联营之中,不少曹军将士在忙碌之余,跟结伴袍泽聊着。 湘南一带的诡异对峙,使得南下御敌的曹军上下,不少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们不是没有打过仗,可如此形式的仗,他们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明明与之对峙的敌军,诸军各部加起来的规模远超他们,可对面的敌军呢,叫嚣起来是格外嚣张,但真要打仗却格外谨慎。 这叫很多人甚是不理解。 联营核心。 主帐之内。 “我真是服了,这荆南的奇葩真够多的,打了这么多年仗,此次征伐荆南,还真是叫老子开了眼了。” “谁说不是啊,直娘贼的,尤其是那零陵郡所派援军,那个叫,邢,对!邢道荣的校尉,我他娘的……” “哈哈!!” “你快别提此人了,娘的,这几次啊,老子都快被此人给逗笑了,原以为本事有多大,却不想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齐聚在帐内的一众将校,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这种状态跟当初领命南下御敌的状态,完全是不一样的。 当初他们统领麾下将士赶来湘南,一个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跟中军主力争取攻克临湘城的时间。 毕竟不管怎样讲,驰援张羡的诸军各部,是源源不断地朝湘南一带汇聚,不把他们拦下来,那仗就没办法大了。 可现在啊,情况变了。 “先生,接下来我等该怎样?” 此等态势下,一名校尉收敛笑意,看向饮酒的庞统,表情正色道:“我等就这样继续下去吗?” “是啊先生。” 一人听后,紧随其后道:“要不干脆出兵袭一下对面联军吧,这帮家伙明显就不是真心想驰援张羡的。” 此言一出,引起不少将校附和。 这些时日的对峙下,叫他们真切的感受到一点,凭借聚于湘南一带的兵力,即便真跟这帮各怀鬼胎的联军交战,胜算还是挺大的。 “嗝~” 在道道目光注视下,庞统打了个酒嗝,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帮将校。 “诸位将军变化真快啊。” 庞统拿着酒葫芦,“想当初诸位可是忧心忡忡的,这要是拦不住所驰援军,那该如何是好啊。” “现在,一个个是斗志高昂啊,统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喝多了,所以听错了话了?” “哈哈!!!” 庞统的话,叫一些将校大笑起来。 想要叫人改变想法与态度,就必须要在合适的时候,拿出点真本事来才行,庞统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可以这样讲,若是没有庞统的出谋划策,今下湘南一带的形势就不会这样,也恰恰是这样,使得聚在湘南一带的曹军将校,无不是打心眼里敬佩这位长相丑陋的年轻人。 军中就是这样,向来以强者为尊。 谁能领着他们打胜仗,那他们就服谁! 这跟其他的没有关系。 即便是出身再好,长的再俊美,但却不能领着大家伙打胜仗,如此根本就不会有人正眼去瞧的。 但话又说回来,别看现在的形势明朗了,可在此之前,庞统是承受极大压力,还有紧张的,不过这点,庞统没有叫任何人瞧出来。 不然今下这支偏师上下,就不会对庞统如此尊重。 “好了,不说浑话了。” 大笑之余,庞统放下酒葫芦,眼神略显迷离的起身,“仗,肯定是要打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眼前诸将皆表情严肃起来。 “对于我部来讲,阻挡所驰援军北上,是最为紧要的。” 庞统继续道:“统也知诸位将军骁勇善战,但临湘城没有攻克前,长沙以东、以南战况没有明朗前,我等啊,还是先忍耐下。” “一旦上述之地被我军攻克夺占,那局势就彻底明朗了,到时我等就可作为先锋,一鼓作气杀进桂阳、零陵两郡,等到那时,这仗还会少吗?” 诸将听到这里无不兴奋起来。 的确。 现在是能跟所拦援军交战,但要是期间出现了些许变数,继而影响到征伐长沙的攻略,即便他们打赢了,那也不会记下战功的。 可要是在长沙大局已定,他们必然会成为先锋,到那个时候,不仅击败聚集于湘南的各部援军会记下战功,后续他们可作为先锋杀进两郡治下,那又是一笔战功啊。 受曹昂赏罚分明的影响,征东将军府所节制的诸军各部,不管是将校,亦或是将士,那都是渴望战争的。 只要打赢了,能得到赏赐,能得到晋升,关键是积攒一定的战功,还能被授予对应的军功勋田!! 在庞统的一番疏导下,聚在帐内的诸将,算是暂时压制住了战意,一个个各司其职的去忙碌了。 而在他们临离开之际,庞统略显迷离的眼神锐利起来,即便是到现在,庞统的心底仍有些许紧张。 毕竟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确保意外是否会发生。 叫其独自负责一面,跟待在于禁、鲁肃麾下做事,这境遇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有诸葛亮、司马懿在罗县独当一面的刺激,有徐庶随黄忠南下攻略长沙以东、以南的刺激,这让内心骄傲的庞统,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可能失利的局面。 所以湘南这边,他必须要看顾好才行。 麾下聚集的人才多了,想要激发他们的斗志与潜力,就必须设法激起他们的好胜心,叫他们保持一种良性竞争的状态,只有这样,所在势力才能越来越好。 今下的局面,正是曹昂所设想的。 …… 相隔较远的攸县一带。 “元直,这样真能成吗?” 黄忠眉头紧皱,挎刀来回走动,对徐庶说道:“这要万一没有起到成效,耽搁的不止是我部夺取容陵、茶陵、安城等地,这还会耽搁攻克临湘这座坚城啊!!” “如果在此期间,汇聚湘南的援军各部,突破了我军所派偏师防线,杀奔到临湘一带,那某的罪过就大了啊!!” “将军稍安勿躁。” 徐庶微微一笑道。 “元直!如何能稍安勿躁啊!!” 黄忠眉头皱的更紧了。 在奉命率部攻略攸县,以攸县令为首的文武,所做出的表现与态度,让黄忠明白在长沙也好,在荆南也罢,自己的名望没有太高。 过去啊,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能力不能代表一切! 这对黄忠的刺激是极大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原有时间线上,黄忠直到投效到刘备麾下,才逐步的崭露头角,让天下人所熟知,这固然有为其子看病,耽搁了黄忠晋升的步伐,但归根到底啊,其出身限制住了黄忠。 错非是这样,在刘表麾下待这般久,却没有像文聘、王威等将那样扬名荆楚? 这人啊,在很多时候再怎样努力,都没有一次正确选择来的实际,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将军率部攻克攸县,打出了我军浩荡兵威。” 见黄忠如此,徐庶收敛笑意,正色道:“为谋得茶陵、安城等地,庶请将军故意释放一批俘虏,以叫各地守军知晓我军厉害。” “这就是在攻心。” “毕竟在我部南下之际,上述之地皆派兵驰援了临湘,由此各地守军规模必定不多。” 黄忠点点头,对此他是认可的。 他此次奉命南下,为的就是以雷霆之势横扫长沙以东、以南,继而断掉张羡在长沙郡的根基。 “而在此以后,我部锐士按将军所命,在不经意间将临湘攻破、湘南大胜的假消息,叫被俘虏的敌军知晓。” 徐庶继续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我部开始在军中饮酒,使得戒备开始松散,继而使一些人零散的逃出攸县。” “这些消息在传回安城等地后,势必会引起极大震动的,这点,通过近几日我军所派斥候,不断斩获欲北上刺探军情的各地斥候就能瞧出来。” “长沙以东、以南地势复杂,且盘踞有规模不一的诸蛮,如果我部真要一地一地的攻打,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 黄忠表情严肃起来。 这些他都明白。 可是在此等态势下,派出的几股队伍,分赴安城、茶陵、容陵等地,至今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这让黄忠的内心很焦急。 如果上述之地没有因势选择归顺的话,这耽搁的就不是战机那样简单了,后续想夺占这些城池,只怕难度也会增加啊,毕竟这段时日人家也是有准备的啊。 “将军的担心,庶能理解。” 徐庶走向前,迎着黄忠的注视道:“但是对于我部而言,这才是最有利的打法,只有迅速拿下安城等地,才能使扼守临湘的守军失去斗志,才能使齐聚湘南的联军溃散!!” “此次征伐荆南之战,公子固然说怎样打都行,但有一点事不能忽略的,那就是长沙郡能否尽快夺取,尽快安稳。” “只有将长沙尽快拿下,如此我军在荆南之战中才占据绝对优势,毕竟我军也要提防来自江东的威胁,提防交州北上,且在此期间,还有诸蛮的问题!” “如果只把目光聚焦在张羡他们身上,继而忽略别的,万一在此期间出现变故,那到最后啊,可能就是给别人做嫁衣。” “元直说的对。” 黄忠声音低沉道:“既如此,那我等就再耐心等待数日。” 听到黄忠这话,徐庶暗松口气。 说实话,此刻的徐庶也承受巨大压力,毕竟这计谋是他进献的,如果到最后啊,局势没有按他所想的发展,那后续的仗就没法打了。 但在此等态势下,谁都可以急躁,包括黄忠也可以,但唯独他却不能,如果他流露出丝毫急躁,黄忠势必改变想法!! 毕竟站在黄忠的角度,这次随军南下,他是要立下战功的,以此方能对得起曹昂的那份看重啊。 所处的角度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式就不同。 作为一名能统筹全局的军师,必须要把能洞察到的一切都洞察到,以此寻求到对应的解决之策,这才是成熟的标志。 现在的徐庶,心性还是要多加磨砺的。 毕竟因为曹昂的缘故,使得其人生轨迹发生了偏转,而有此等情况的,可不止徐庶一人啊,很多人都是这样。 所以对曹昂而言,他需要安排好对应的历练,叫合适的人派到合适的地方,继而叫他们能够成长起来。 “报!!茶陵大捷!!茶陵令献城归顺我军!!!”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叫徐庶、黄忠心生惊意之际,看向了对方,随即二人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将军!!” 在二人注视下,一人快步跑进,情绪激动道:“茶陵已被我军接收,茶陵治下诸族愿响应我军讨伐张羡!!” “好啊!!” “哈哈!!” 听到这话的黄忠,抚掌大笑起来。 他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这是最好的消息。 “元直!!” “报!!容陵大捷!!” 而就在黄忠想对徐庶讲些什么时,外面又响起的一道喝喊打断了黄忠,这非但没有叫黄忠生气,相反却更高兴了。 大势已成!! 徐庶难掩兴奋,垂着的手紧攥,茶陵、容陵先后被己部拿下,征伐长沙以东、以南的攻略算是实现了,这对于后续的征伐是极其有利的!! 第354章 张羡病故大乱起,张怿戴孝下桂阳 “爽啊!!” “哈哈!!” 亢奋的声音,在前军主帐响起。 淡淡血腥味环绕此间。 “直娘贼的!今日之战打的真痛快!!” 曹铄赤着上身,缠绕的绷带渗有血迹,可此刻的曹铄,却浑然没有感觉到疼,眉宇间透着兴奋道:“明日继续!找到能刺激临湘守军的诀窍,趁着今日他们大败,继续朝他们的心扎下去!!” “公子,您别这般激动!” 一旁的医匠,面露忧色道:“莫要拉扯到伤口,这几日您要好生休养,等伤口结痂了……” “好啦,莫要啰嗦了。” 曹铄浑不在意的摆手打断:“区区小伤算不得什么。” “没错!!” 夏侯充紧随其后道:“受些小伤而已,不耽误明日再战敌军!!” 医匠无奈。 “明日与敌军交战,子斌与子森就莫要出战了。”夏侯衡忍着双臂的酸痛,皱眉上前道:“医匠的话还是要听的,受伤了就好生将养,有我等在,也能跟敌军交战。” “凭什么!!” “就是啊!!” 夏侯衡的话讲出,叫曹铄、夏侯充立时喝道。 近来这几日,他们才好不容易激到临湘城守军主动出城交战,且前几日都是小打小闹,直到今日才取得大战果,杀敌数百众,这对他们而言是意义非凡的。 在过去经历的大战中,不管是讨袁之战,亦或是伐荆一役,他们虽说也都参与其中了,且也统兵了,但是那更多的是进剿郡贼、宗贼、反叛群体等势力,这与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跟敌军交战,完全是不一样的。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自家大兄的庇护,跟随强将强军一起参与征伐了,这机会他们会错过了? 此前曹铄忍耐,是因为没有完成所领军令,所以其一直在压制内心的斗志,可现在找到破解之策了,叫他忍耐? 这断无可能!! “跟敌军交手的机会,不能叫你们都抢了去啊,我等也要交手啊!!” “是啊,今日与来战敌军交战,我就一直在掠阵,轮,也该轮到我出战了!!” “没错,你们这都受伤了,我等还好好的,这明日之战叫我等出场,这有什么问题?” “我才是……” 帐内变得嘈杂起来。 赶来的于禁、鲁肃听到这些时,彼此相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没一个省油的灯啊!! 原本曹铄、夏侯衡他们的表现,是叫于禁、鲁肃有些失望的,不过就整体局势而言,这影响不是特别大。 然而在那日之后,曹铄、夏侯衡他们就换法子了,一次次的刺激到临湘城的守军,继而使一些敌将统兵出城迎战,这使得僵局就此打破了。 虽说在这几日间,临湘城内守军损失不算大,加起来也就千余众伤亡吧,但是却极大的影响到城内士气。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凭借这几日的战事,让鲁肃笃定一点,在临湘城的张羡病情很严重了。 但凡张羡没事的话,就不可能约束不住城内守军,有些事啊尽在不言中!! “明日休战!!!” 此等态势下,于禁的声音响起,这叫帐内安静下来。 鲁肃笑着随于禁走进帐。 “将军!!为何要休战啊!!”夏侯霸瞪大眼睛,看着走进的于禁、鲁肃二人,难以置信道。 “这明明是极好的机会,趁着今日出战敌军损失不小,我部当一鼓作气,明日携此大胜继续与敌交战啊。” “是啊将军!!” “为何要休战啊!” “将军!这就该一鼓作气啊!” 夏侯衡、夏侯充他们不分先后的对于禁说道。 “将军,不能休战!” 在此态势下,曹铄眉头紧锁,虎目如炬的盯着于禁,“即便是要休战,也要等别处传来消息才行!” 真像啊! 而看到此幕的于禁,此刻神情却有些恍惚。 在曹铄的身上,于禁看到自家主公,还有公子的影子。 那股高昂的斗志更像!! “你们一个个不累,底下的将士呢?” 于禁收敛心神,看向曹铄他们笑骂道:“你们斗志是高昂,底下的将士斗志是高昂,但连日来的骂战,且与出城敌军交战,他们难道不要好好休整一番?” 这番话,叫曹铄他们沉默了。 这些时日,他们是痛快了。 但底下的将士,一个个却都累惨了。 “打仗,不是逞匹夫之勇。” 鲁肃撩撩袍袖,露出笑意,看向曹铄他们道:“这几日你们的表现很出色,不仅挫败了敌军士气,还使我军洞察到一些军情。” “公子此前就讲过,打仗要动脑子,在什么时期下,要打怎样的仗,是每名将校都必须要懂得。” “尤其是统一部偏师,统一方主力的将校,那要考虑的就更多了,不能为了让己部取得大胜,就全然忘掉别的。” 鲁肃的这番话,让曹铄、夏侯衡他们下意识点头表示认可。 曹昂在年轻一代的影响力,甚至要超过了曹操。 这不是说,曹昂做的比曹操要强。 而是他们处在同一年龄段,作为老大哥,曹昂所取得的成就与战绩,往往会更能刺激到他们。 “既然是这样……” “将军!!大捷啊!!!” 就在曹铄他们相视一眼,曹铄上前想说些什么时,帐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帐内众人循声赶去。 不少人的表情变了。 尤其是于禁、鲁肃二人。 等待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了? “将军!!汉升将军派人传来军情,继攸县被攻克后,安城、茶陵、容陵等地先后被攻克下来!!” 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那人激动道:“凭此大胜,汉升将军整合各地守军,命徐庶领兵坐镇攸县,其则率领本部先夺阴县,后北上渡湘水进取衡山一带!” “好啊!!好啊!!” 鲁肃听闻此言,难掩兴奋道:“汉升将军领军进取衡山,则堵住了湘南一带援军后路,将军!!长沙一战定了!!” “快!回中军主帐!!” 于禁伸手喝道:“你们全都去,哈哈,长沙之局得破了!!” “喏!!” 曹铄、夏侯衡等人难言兴奋的抱拳喝道。 战局朝着有利于己部的方向倾斜,他们如何能不高兴啊,如果长沙郡能被己部夺占,那对之后的征伐,会起到极有利的作用。 长沙乃是荆南四郡中最富庶的,夺取了长沙郡,不仅能使南下大军站稳脚跟,更能减轻后方压力。 虽说此次荆南之战,征战期间所需粮草、辎重、军械等全由荆北提供,且有文聘所领水军负责转运,但要是能就近获取补充,如粮草,那对征东将军府是极有利的,至少能减轻不小压力。 更别提此次荆南之战,不止是要解决张羡他们,更要解决一些宗族势力,趁着战争没有结束,想方设法的削减荆南诸族底蕴与势力,这对今后整合荆南,治理荆南,解决诸蛮之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战争向来是政治的延续。 在很多时候啊,打仗是为了解决一些政治解决不了的,所以该心狠的时候,必须要心狠才行。 不然后患无穷。 …… 黄忠在长沙以东、以南所取傲人战绩,很快就在曹军传开了,并且在经过紧急军议下,于禁决意将此消息传进临湘城内。 一封封消息就这样通过箭矢被射进了临湘城内。 “难道是天要亡我长沙张氏吗?!!” 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 “父亲!孩儿无能!!” 跪在地上的张怿,痛哭流涕的说道。 自此噩耗传进临湘,城内秩序就彻底乱了,张怿一直在设法平稳,但是不管他怎样做,都压不住这种乱潮。 继罗县、益阳等地被曹军夺占,攸县、安城、茶陵等地也被曹军夺取了,偌大的长沙郡,就剩下郡治在苦苦支撑,即便城内有不少守军,可大势已去了。 张怿本不想将此噩耗叫自家父亲知道,因为张怿知道,自家父亲一旦知晓此噩耗,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哈哈!!” 张羡听到这话,大笑起来,“这一战败的不冤啊,哈哈!!咳…噗!!!” 可张羡大笑着,突的猛烈咳嗽起来,紧接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父亲!!!” 张怿怒吼起来。 病榻上,张羡瞪大双眼,嘴角鲜血在流淌,可他却一动不动的躺着。 …… “子敬,我军何时攻城?” 城外。 曹军大营。 于禁负手而立,盯着高悬的舆图,眉头微蹙道:“这都数日了,临湘城内乱作一团,对于我军来讲,这是绝佳的攻城之机啊。” “将军莫急。” 鲁肃露出笑意,看向于禁道:“经此大变,张羡定然会受不了此噩耗,说不定,这几日就有好消息传出。” “你的意思是说张羡会被气死?” 于禁皱眉道。 鲁肃笑而不语。 对于鲁肃而言,长沙郡之所以难平,那有一多半是因为张羡在此坐镇,但要是张羡不在了,局势就会不一样。 这一点,跟当初伐荆一役时,刘表病故后出现大变数,道理是一样的。 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不仅将长沙郡治收复了,还能将城内守军收编了,这对今后的局势是极有利的。 更为重要的一点,如果张羡真的死了,那对桂阳、零陵、武陵三郡的震动会更大,到那个时候啊,荆南之战的侧重就要有所调整了。 “子敬,待我军拿下长沙郡治后,后续该如何行事?”于禁沉默刹那,不再提此事,反话锋一转道。 “长沙郡被我军夺占后,是能使我军占据一定优势,但在其他三郡没有平定前,有些事我等却不能有所疏漏才行。” 什么是真正的大将? 这就是!! 作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从不会因眼前得失而被迷失住双眼,即便取得一系列大胜,但在战争没有结束前,种种因素全都要考虑好。 “对于我军而言,围绕长沙郡进行整合与驻防是当务之急。” 鲁肃表情严肃道:“荆南有此动静,势必会引起江东、交州的注意,交州还好些,其与桂阳、零陵接壤,但江东就不同了。” “孙策之亲孙贲等人屯驻于豫章郡治下,虽有文长等率部镇守柴桑,以震慑到孙贲他们,但我军还是不能有所大意。” “这正是某所想的。” 于禁点头道:“与豫章接壤之处,特别是醴陵、安城等地,还有一些险要之地,必须要派遣可靠之人率部坐镇。” “只有这样,方能避免威胁。” “除此以外,在长沙郡内的诸蛮,我军也要设法安稳下来,如今对我军而言,首当其冲的是解决荆南四郡,所以……” “针对长沙诸蛮,肃已想好对策。” 鲁肃想了想,开口道:“如若将军放心的话,可交由肃来解决。” “哈哈,如此最好了。” 于禁抚掌大笑道。 对于鲁肃,于禁是极其信任的,此次征伐长沙,若是没有鲁肃的话,恐战局怎样还真说不好了。 而除了鲁肃以外,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的表现,也叫于禁甚是惊叹,如此年纪,就能有此等表现,这当真是了不得的。 也正是如此,使得于禁对自家公子格外敬佩。 至少在识人用人方面,他真真是拍马不及啊。 当鲁肃、于禁他们忙着怎样解决后顾之忧时,数日后,临湘城内出现了变故,一支军队毫无征兆下出城了。 这给城外曹军造成一些影响。 不过却没有影响到曹军收复临湘城。 只是当得知率部突出的乃是张羡之子张怿时,鲁肃针对于桂阳、零陵两郡的征伐,也随之做出了些许调整。 虽说张怿逃离出临湘,这出乎了鲁肃的预料,但是殊不知张怿这一逃,却帮了鲁肃大忙了。 毕竟一地一地的攻打,这对于南下的曹军而言太费时费力了,如果能将两郡主力解决掉,那两郡所辖诸地得知此消息时,势必会闻风而降的,适合长沙郡的打法,不一定适合桂阳、零陵两郡,而适合两郡的打法,又不一定适合武陵郡的打法,这就是战争…… 第355章 一唱一和震诸族,文聘镇守起征伐 长沙郡治临湘城破,长沙太守张羡病故,这一系列有利于曹军的变故,不仅使长沙局势瞬变,更使荆南局势大变。 谁都没有想到,南下的曹军竟这般快夺取长沙郡,关键是此次领兵的于禁、鲁肃等一众文武,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存在。 这就是该时代的现实。 于禁、鲁肃、黄忠他们的名气,在曹昂所领征东将军府是较高的,特别是于禁,谁都知晓曹昂极其看重。 然而对外啊,于禁的名气,甚至还没有文聘高,当然,这仅限于荆州、扬州地界啊。 临湘城破,使得于禁、鲁肃他们异常忙碌。 各地派驻将校镇守。 整编所俘敌将敌兵。 收拢溃兵。 安排营校镇守要隘…… 这一系列的安排部署,让于禁、鲁肃忙的是脚不沾地,当然,这也使一人跟着很忙碌。 那就是黄忠!! 在长沙郡诸族之中,或许有不少瞧不上黄忠的,但在曹军并不以出身论一切,黄忠过去在攸县的经历,使得其对长沙郡很了解,故而在一些重要决策下,于禁、鲁肃是会询问黄忠的意见的。 此等氛围下,曹军上下是各司其职。 “直娘贼的,操练这帮被俘将士,真是够累的啊!” “谁说不是啊,太枯燥了,还不如行军呢。” “唉,我现在是真羡慕伯权、子森他俩,一个派去阴山提防桂阳一带,一个派去湘南提防零陵一带了,这命是真好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曹泰、曹演、夏侯霸这帮二代子弟,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太守府正堂走着,脸上露出各异神色,嘴上是不停地在抱怨。 “行了,瞧你们没出息的样!!” 曹铄眉头微皱,看向一行人喝道:“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咱们这次南下是来打仗的,不是游玩的!” “事儿都做了,这些抱怨的话,叫将军他们听到后,他们会怎样想?这要是传到大兄那里,叫大兄怎样想?” “挑肥拣瘦,咱们现在有这资格吗?” 曹铄的话,叫众人低下了头。 经过临湘这一战,曹铄在这帮二代子弟中,初步建立起自己的威望,这是继曹昂之后建立起的。 对于这种事,曹昂是很乐意见到的。 毕竟等曹铄他们及冠了,经历了一次次历练后,势必要在军中担任要职的,除了曹昂以外,在他们之中还要有对应的排序。 曹休、曹真、夏侯尚不用说了,他们在曹氏最精锐的虎豹骑中,已然是通过了层层考验,继而执掌着豹骑! 他们的位置必然靠前。 但除了他们以外,曹昂还希望能有一些历练出来。 而曹昂最希望历练出来的,那就是曹铄了。 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曹昂对曹铄是寄予厚望的,如果曹铄在军中表现出色,那对曹昂是有好处的。 “这些是谁啊?” “真是够年轻的啊。” “是啊。” 当曹铄一行赶来正堂时,聚在堂外的人群,有不少注意到曹铄他们后,心底是带着疑惑的小声议论着。 曹铄他们见到这些人时,心底猜到他们都是谁了,这是长沙郡诸族的代表,故而一个个都冷着脸,昂首朝堂内走去。 “拜见将军!” “拜见军师!” 在走进正堂时,以曹铄为首的二代子弟,一个个抬手朝于禁、鲁肃抱拳行礼道,言语间是带着尊重的。 长沙郡顺利攻克,使得于禁、鲁肃的威望,在南下曹军中进一步增扩,此外黄忠、庞统、徐庶他们也都提升了威望,当然了,曹铄、夏侯衡、夏侯充这帮二代子弟也在军中得到了不小认可。 军队就是这样,向来是尊崇强者的。 对于底层将士来讲,谁能领着他们打胜仗,叫他们能够斩获战功,那他们就会无条件的服从。 “在堂外所聚之人,乃是长沙郡诸族代表。”在跟于禁眼神示意后,鲁肃撩撩袍袖,看向曹铄他们道。 “今日召你们过来,就是叫你们以曹氏、夏侯两族子弟身份,全权代表公子去跟他们谈谈心。” “这!!!” 听到这话,有人惊呼起来。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 他们这次南下是来打仗的,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啊。 “如何谈,怎样谈,你们随机应变。” 鲁肃好似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这次谈心,要达到几个目的,其一诸族中的年轻才俊,要进太守府为吏,其二诸族要派人响应征伐荆南之战,其三诸族要捐一批粮草供应我军后续征战,其四……” 还有啊!! 见鲁肃不停地讲着,包括曹铄在内的众人,一个个都倍感头疼头大,这事儿他们先前没有干过啊。 “军师…” 在鲁肃话音刚落之际,有人就站出来要说什么。 但沉默不言的于禁此刻开口了。 “酒宴已经备好了。” 于禁板着脸道:“今日允许你们喝酒,喝醉了也没事,但子敬交代的事,你们必须要办好!” “要是把此事办砸了,那某会如实向公子呈报此事的,当然此事要办成了,谁表现的优异,某也会如实呈报的,去吧。” “喏!!” 曹铄、夏侯霸他们硬着头皮作揖应道。 看着一行离去的背影,于禁、鲁肃露出各异的神色。 “子敬,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办,这万一出了差池,恐对我军后续征伐不利啊。” 于禁在讲这些话时,眉宇间是透着担忧的。 曹铄他们的表现,于禁都是看在眼里的。 在行军打仗方面,或许还显得比较稚嫩,但最起码能够看得过去了,在后续征伐桂阳、零陵之际,于禁做好了给他们增加担子的准备。 不过认可归认可,但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下,于禁还是有担心的。 “将军,这件事情没有谁能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鲁肃露出笑意,看向于禁道:“我等是能代表公子跟他们谈,但是将军别忘了,铄公子他们与公子的关系,这长沙诸族一个比一个精明,知晓铄公子他们的身份,必然会在心里掂量的,毕竟公子之名,早已遍传天下了。” 于禁没有再说别的。 对鲁肃所想,他如何会不清楚,这就是要借着公子之名,来震慑住长沙诸族,继而达成对己部最有利的局面。 事情既然这样了,再担心也没用了。 事实上,于禁的担心是多余的。 曹铄、夏侯霸他们是没有干过这种事,但是在许都、宛县之际,他们却经历过不少这种场合。 这人啊,面对未知事物时,难免是有忐忑与紧张的。 可一旦适应了,习惯了,那就不一样了。 曹铄、夏侯霸他们是没有及冠,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是傻子,尤其是在亮明身份后,参加酒宴的一行人表现,那都尽被他们收入眼底,所以一场各怀心思的酒宴就这样进行了,期间发生了很多…… …… 数日后。 临湘城风平浪静。 太守府热闹非凡。 “哈哈!!” 在一些说笑声下,诸葛亮、徐庶站在一处交谈着。 “依元直这样说,曹子斌他们还真是不简单。” 诸葛亮表情自若,看向聚在一起说笑的曹铄、夏侯霸一行,“能叫长沙诸族愿意做这些,固然说有借公子之势,但他们却能不怯场,且坚守住我军底线,这绝非他们这个年纪能够办成的。” “是啊。” 徐庶言语间带着感慨,“庶在听闻此事时,也是倍感诧异的。” 曹氏之势已成啊。 诸葛亮心底生出感慨,此次南下之行,诸葛亮的想法有不小的改变,特别是跟司马懿在罗县待着时,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而这次被鲁肃召回临湘,诸葛亮猜到一些事,不过在回来之际,听到徐庶讲的这些事,这让诸葛亮想的更多了。 如果曹氏仅曹操、曹昂父子俩的话,或许还存在着些许的反复,与袁绍之战就是最大的考验。 但在此次南下中,曹铄、夏侯衡他们皆有不俗的表现,这情况就不一样了,在征东将军府待的久了,诸葛亮也知曹休、曹真、夏侯尚三人的存在,有这样一帮二代子弟在,即便是跟袁绍之战中败了,真把兖州等地丢掉一部分,可曹氏却能依托着荆州等地整军备武,寻找战机跟袁绍再战! 关键是真到那一步时,曹昂要是领着麾下这帮二代子弟一起上,那会刺激到他们父辈硬撼袁军的! 这种优势,是其他诸侯势力都不具备的。 “将军到!!” 随着一道喝喊声响起,原本吵闹的正堂立时安静下来,诸葛亮收敛心神,看着一前一后走进的于禁、鲁肃,诸葛亮的表情严肃起来。 “拜见将军…” 在道道行礼声下,一场针对调整与部署的军议开始了。 “今下长沙各地的局势已稳,对于我军而言,战事还远没有结束,毕竟还有桂阳、零陵、武陵三郡尚未收复。” 于禁扫视堂内众人,语气铿锵有力道:“长沙大捷的消息,连同涉及长沙的种种调整与部署,已与两日前一并急递送往襄阳。” “今日召集诸位过来,就是要言明一些事宜,待长沙郡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军便要开拔展开征伐!” 堂内所聚众人,特别是那帮将校,一个个在听到这里时无不兴奋起来。 对于他们而言,有仗打那他们是绝不会错过的。 长沙郡只是个开始。 “仲业何在!?” 在跟于禁眼神示意后,鲁肃表情严肃道。 “末将在!” 在道道注视下,文聘上前一礼道。 “我军开拔征伐,由你暂领太守府事。” 鲁肃正色道:“在我军主力征伐之际,要确保好前线各项所需,要确保好各地安稳,要提防豫章郡,要安抚好长沙诸蛮。” “此重担交付于你,是肃向将军建议的,却不知仲业可愿领下这副重担?” “愿领!” 文聘不假思索道:“如若在我军征伐桂阳、零陵、武陵期间,末将使长沙郡有任何动荡,愿军法从事!” “好!” 于禁拍案道:“仲业要知道军中无戏言,这说出的话……” “将军放心!” 文聘当即道:“如若有违此令,末将愿自裁谢罪!!” 不少人在听到文聘所讲表情都变了。 “孔明何在。” 于禁看了眼文聘,随即扫视众人道。 “在。” 在道道注视下,诸葛亮神情自若的走上前,朝于禁抬手一礼。 “在仲业镇守长沙期间,由你在旁协助。” 于禁伸手道:“前线军需调配,长沙诸蛮安抚,这两件事你要格外重视,出了差池,唯你是问。” “另,仲达在罗县坐镇,负责统筹荆北各处转运粮草军需等,有任何事宜,你们要沟通好。” “喏!” 诸葛亮淡然道。 见诸葛亮如此,于禁看了眼鲁肃,诸葛亮这样的反应,他是没有想到的,但鲁肃显然是想到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与了解,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脾性怎样,鲁肃已然是知晓了。 所以针对他们四人的历练,鲁肃已然是想好了怎样分派,就像司马懿不是想藏拙吗?好啊! 你只管藏拙。 这针对于荆北诸郡,通过水军转运聚集罗县的各项所需,那就给我筹备好,统筹好,影响到临湘向前线转运,那就找你说事。 按着鲁肃的性格,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但这是曹昂强调的。 这几个人,要本事有本事,要眼界有眼界,唯一欠缺的就是经历了,他们的心,如今在不在曹氏这边,曹昂不在意,但他们人在就行了。 不管他们人要在,还要给曹氏扩张势力下,一个个的才能必须施展出来,谁要是没有做好,有意藏拙的话,那曹昂就要宣讲一番了。 对于诸葛亮他们来讲,对自身名声还是格外看重的,这有了顾虑就好办事了,一次次的压榨之下,待到天下大势既定,曹昂就不相信诸葛亮他们不归心,毕竟谁都不能逆势而为,这终究是无用功啊,又何须做不可能的事情呢? 第356章 长沙大捷振人心,风起黎阳大幕起 荆州,襄阳。 征东将军府。 “公子,通过这段时日的统筹营建,所辖军屯学舍竣工307处,在建学舍471处。”桓阶表情严肃,抬手向曹昂如实禀道。 “如果期间没有意外的话,最迟到建安五年底,征东将军府所筹军屯学,即可覆盖现有军屯各处。” “只是想使军屯学,将适龄学童悉数吸纳,让他们从启蒙开始接受教育,军屯学所辖讲师缺额过大。” “尚缺多少?” 曹昂眉头微蹙道。 “近四千众。” 桓阶思虑刹那,说道:“这还是公子强调的,先以扫盲识字为主,在军屯学普及最基础的。” “如果更进一步的话,要传授经学各类典籍,这个缺额将要翻上一倍还不止,毕竟经学与别的……” 行路难啊。 听着桓阶所讲,曹昂心底生出感慨,教育不管在何等时期都是昂贵的,在这个讲门户,划等级的汉末就更昂贵了! 教育,不是将造纸术改良了,把印刷术鼓捣出来,降低了刊印书籍的成本,就能进行大规模增扩了。 谁来传授知识。 知识怎样定义。 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难题。 更别提,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口音,想要扩大受教育的群体规模,这就不是三五载能办成的,这需要十年,二十年的长周期,坚定不移的倾斜资源才有可能做出来。 至于科举,曹昂现在就没有想过。 没有适合的土壤扎根啊。 “等过些时日,会有一批群体移交给军屯学。”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道:“现阶段的军屯学,就以扫盲识字为主,凡是在军屯管辖范围内的群体,适龄的学童必须要进学舍进修去!” “这点跟各地驻防将军府,各地军屯有司强调好,凡是有适龄学童不去进修,而在家中做各种活计的,一律严惩,对待那种屡教不改的,逐出军屯!!” “喏!” 桓阶当即作揖道。 教育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慢慢沉淀与发展的,对于曹昂而言,在他所辖的地域内,与军屯相关的群体,他们的子弟,要在今后五年内,完成对汉字的熟读熟记熟写,这其中表现优异的,可转入到县学,郡学,州学进修。 如今在曹昂节制的四州治下,存在着两套教育体系,一套是以卧龙、凤雏两院为核心,附以州郡县三学为延伸的教育体系,凡是有些家底的群体,都可以到对应的学校进修,继而在及冠之后,通过对应的考试后,可由征东将军府进行征辟。 另一套就是军屯学。 前者类似于精英教育,但不限制任何群体前来进修,而后者则是扫盲教育,尽可能多的叫更多人进行扫盲。 前者是收费的。 后者是免费的。 以十年、二十年的长周期作为沉淀,曹昂要一点点的扩大受教育群体规模,这样人才才能更多一些。 即便是这样啊,这耗费的钱粮还是不少的。 但就算是再难,曹昂也必须搞起来! 不搞起来,一旦乱世结束了,经历了一二十载的承平时期,就又会涌出一批大族,到那个时候啊,有些事又回到原点了。 这是曹昂绝不愿看到的。 “公子!!大捷!长沙大捷!!” 在桓阶准备离开之际,一道亢奋的声音在堂外响起,在桓阶惊诧的注视下,典满举着军报就快步走进。 “公子,文则将军派人送来大捷军报!” 典满难掩兴奋道:“长沙太守张羡病故,长沙郡治被我军攻破,长沙郡所辖诸地先后收复……” 终于是拿下了!! 曹昂快步上前,伸手夺过那份军报,在曹昂的心中,对荆南之战是没有任何顾虑的,对于禁、鲁肃他们是极其相信的,毕竟一个个本事那般大,要是连荆南四郡都解决不了,今后如何肩负重任? 可过了这般久,除了在罗县攻克后,传回襄阳消息以外,此后却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曹昂这心底还是有担心的。 别打到最后,出战将士损失太多了。 这对今后治理荆南四郡就有些被动了。 可当看完手中这份军报后,尤其是看到于禁、鲁肃他们对长沙郡的种种部署,还有后续征伐的设想,曹昂悬着的心落下了。 “哈哈!!” 曹昂大笑起来,“好啊,文则、子敬他们果真没有叫我失望啊,没想到这次长沙之战的斩获竟这般丰富。” 桓阶听到这里,微蹙的眉头舒展开。 其实从长沙之战开启后,征东将军府上下就异常忙碌,尤其是针对豫州的事,那更是叫不少人忙的团团转。 在于禁、鲁肃他们统兵打仗之际,豫州也出现不小的冲突,当然了,这是以郡、县为区域体现的。 这更多是为反抗满宠推行的各项新政,满宠干的事情啊,是在叫一批既得利益群体受损的事。 这对于他们而言肯定是不愿意的。 所以冲突在所难免。 不过在想到张羡病故后,桓阶的情绪有些起伏,不管怎样,当初他们是一起共事的,那样的人,如今也死了,桓阶多少有些感慨。 对于桓阶所想,曹昂丝毫没有在意。 “将此军报给几位军师送去。”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典满道:“将在长沙的部署,后续征伐部署删减掉,将涉及长沙之战的种种誊抄出来,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分派的诸州各郡去,某要叫征东将军府上下皆知此大捷!” “喏!!” 典满当即抱拳喝道。 于禁、鲁肃他们在前线心无旁骛的打仗,可在后方是有众多事情发生的,既然长沙一战取得了大捷,曹昂必须要将此大胜传递开,叫各方群体皆知此事,这对局势的震慑是有一定帮助的。 长沙郡已被出战大军夺占,这使曹昂对后续征伐就更没有担忧了。长沙大捷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先在征东将军府传开,会在襄阳城传开,而在随后的数日间,荆北诸郡,南阳郡等地,都迅速的传扬开了,这对于各地治下的震动是极大的。 特别是熟悉荆州的群体,他们比谁都要清楚长沙郡被夺占着意味着什么。 荆南四郡之中,就属长沙郡最富庶了,拿下了此地,其他三郡即便联手反抗,于禁、鲁肃他们也有底气与之在荆南斡旋了。 …… 相较于荆州一带的形势愈发安稳,彼时,相隔千里之外,在黄河以北的地域,局势却显得愈发动荡了。 黄河北岸。 冀州,魏郡。 黎阳一带。 “哒哒哒~” 嘈杂的马蹄声回荡,寒风呼啸下,一支支规模不一的骑队驰骋各处,空中鸟瞰下,在这些骑队活跃的区域,有着数不清的人在东,延绵十余里开外的连营初具规模,而在一处处营寨之中,一些地势险要所在则驻扎有兵士警戒。 在这些营寨之中,竖起了数不清的旌旗。 除了代表各自姓名的将旗以外,更多的却是同一种旌旗。 袁!!! 对于整个北方,甚至是整个天下,一直都备受关注的曹袁之战,已在悄然间拉开了序幕,战争似不可避免了。 袁军大营,中军所在。 帅帐内人满为患。 “明公!最迟三日后,于黎阳一带所建大营即刻竣工。”郭图面露笑意,从人群中走出,抬手朝板着脸,坐于帅椅的袁绍禀道。 “据派遣出的斥候探查,黄河以南沿线发现不少曹军踪迹,此次,明公携带数十万大军南下,必能重创曹军,踏平许都,迎天子以归邺城!!” “阿瞒小儿!” 听到此言,袁绍眼神凌厉道:“某这次定要叫其知晓我袁军之威!!” “明公威武!!” “明公神勇!” “明公!末将请战!!” “明公!!” 随着袁绍话音落下,帐内一些将校,以颜良文丑为首,无不上前向袁绍抱拳行礼,帐内气氛随之而变。 只是在此氛围下,人群中站着的沮授、田丰等少数人,脸上则露出了复杂之色。 对于此次大战,他们觉得太过于仓促了,尽管说经过这些时日的安稳,幽州之地的形势相较最初安稳不少,治下的一些秩序也安稳了,可他们总觉得应该再等一等,在发展自身的同时,不断袭扰曹军各处,继而此消彼长下,再择机对曹军展开决战。 但袁绍根本就不听。 当初曹昂归许,以汉贼的名义干掉董承、种辑等人,借此机会把脏水泼给了袁绍,此事传到河北时,可把袁绍给气坏了。 但也因为是这件事,使得冀州治下出现一些风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别看袁绍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但在其治下也是有反对派的,这一个是跟袁绍自身有关系,另一个则跟袁绍夺冀州做的事有关系。 乱世之下就是这样。 有支持的,就会有反对的。 如果袁绍麾下都是支持的,而没有反对的,那么这天下啊,早就叫袁绍给一统了,可惜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明公,今下我军主力集结于黎阳。” 在此态势下,沮授看了眼左右,还是上前作揖道:“黄河沿线的曹军各部,势必已将此消息传回许都,对于我军而言,今下当派遣精骑,乘船渡过黄河探查沿途曹军,以待隆冬到来之际,大河结冰,我军当集结有利兵士渡河……” “某自有计较!!” 不等沮授把话讲完,袁绍略显烦躁的摆手打断。 对于袁绍而言,因为这一战,他这心里是生一些人的气的,这其中就有沮授,明明己部是带着优势的,非要说一些不好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袁本初惧怕曹阿瞒一样。 想当初在雒阳的时候,曹阿瞒就是他身后的跟班罢了,现在好了,迎奉了天子以后,麾下地盘扩张不少,觉得自己厉害了? 真真是可笑至极!! 在袁绍的内心深处,是瞧不起曹操的。 原本更早些,袁绍都可能集结大军出击,但因为治下发生一些事,使得这一计划耽搁了,一个是治下出现些反叛,一个是黑山军动作频频,一个是他的幼子袁买生病了,特别是袁买生病,这叫袁绍是心疼不已。 在袁绍的心里,最疼爱的是袁尚,这点是人尽皆知的,不然其长子袁谭,也不会被派到青州去。 不过疼爱归疼爱,对于幼子袁买,袁绍也是很关心的,尽管袁买是庶子,但谁叫他小啊,关键是能让袁绍开心。 当然了,这也与袁绍子嗣太少有关,拢共就四个儿子,这在汉末啊,人丁还是不够兴旺,特别是袁术这一支没了后,袁绍就希望能多生些子嗣,可惜没有能遂愿。 “行了,都退下吧。” 也不知为何,袁绍似想到了什么,心情略显不好的摆手道:“先等大营扎好,再论别的,这几日各部保持警觉,万莫有丝毫大意!!” “喏!!” 帐内响起道道喝喊声。 袁绍是打心底里瞧不起曹操,不过这绝不代表袁绍没有能力,能够在这纷争乱世下脱颖而出的诸侯,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对于袁绍而言,他现在要好好思索下,接下来这仗到底该怎样打,这次南下,对外宣称的是数十万步骑,可那是带着水分的,实际上袁绍此次携带的军队,有精兵十万,还有一万骑军,此外就是所征劳壮了。 这已经是规模极大了。 单单是这些兵马,每天的吃喝嚼用,加在一起就是极其庞大的,所以在袁绍的心中,希望与曹操的一战能速战速决,这样能减轻不少压力。 为了确保前线所需,袁绍可是布下了数条粮道,这就是为了避免被曹军偷袭下,后方没有粮草供应了。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这场规模浩荡的战事一旦开启,袁绍不管曹操这边怎样安排,他肯定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毕竟他可不想败,如果真的败了,这对自己的声威将是不小的打击,只要能在前线击败曹操,把天子迎回到邺城去,那么关于他汉贼的言论就不攻自破了,关键是失去天子的庇佑,曹操又经受此次大败,今后势必不是他的对手!! 第357章 许都大震暗涌生,曹操出击夺先机 战争具有一定的突然性,即便有很多人知晓,最为敌对的两股势力间,必然是会爆发战争的。 可战争究竟何时出现,是谁也都猜不准的事情。 正如曹昂当初响应讨袁之战得胜而归,没过多久便发动了伐荆一役,尽管荆州方面有种种安排,可错判了战争烈度与形势,最终导致了失败。 再如曹昂从许都回归襄阳,获悉了麾下的种种变化,知晓了一些局势变化,继而毫无征兆下发动了荆南之战,打了很多人一个始料不及,此战固然没有结束,但随着长沙郡的攻克,一些事已成大势了。 这就是真实的乱世纷争。 诸侯与诸侯之间,不会等到你什么都准备好,与之毗邻的强敌才会出手,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趁你病,要你命。 这才是最正确的! 你要是能反应过来,能迅速做出调整,才能在战争突至时站稳脚跟,不至于被打的鼻青脸肿。 这考验的不止是上位者,更是对其麾下文武的考验。 袁绍集结麾下精锐聚于黎阳,这对曹操的威胁是极大的,尤其是天愈发的冷了,一旦黄河结冰,袁军是不用靠船只、浮桥等直接奔袭的,双方接壤的土地上,都有可能成为袁军的打击范围!! 而在此等背景下,曹操麾下并不安稳。 导致这不安稳的始发地,就是豫州!! 豫州虽归征东将军府节制,但治下的很多事,很多人,却跟许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导致事态的复杂性。 “王爷!!此事您不能坐视不管啊!!满宠这厮在豫州兴风作浪,大行酷吏之实,这俨然是为讨好曹征东!!” “是啊王爷,您深得陛下信赖与倚重,就任宗正之职,今下豫州风波不断,我汉室宗亲被一帮外人欺辱,您难道真……” “够了!!!” 本嘈杂的正堂内,随着一道怒喝响起,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堂内所聚众人,无不低下了脑袋。 陈王宠,那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谁要是敢惹怒了他,那下场就没一个好的。 “满宠真真是欺人太甚了!!” 而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一道喝喊声响起后,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有陈王宠这种态度,那么有些事就好做了。 其实有不少人都知道,陈王宠的心底是有怨气的,想当初讨袁之战结束后,陈王宠本是要回归陈国的。 但是被曹操用一些话哄骗到许都后,一切就跟着变了,陈王宠麾下的精锐被曹操设计夺走了,陈国也被曹操实际控制住了,陈王宠摇身一变成了宗正,想回陈国都回不去了。 在陈国,陈王宠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想怎样就能怎样,即便是尊奉天子的曹操,也要对其颇为尊重。 没办法啊。 陈国紧挨着许都,要是敢做任何出格之举,陈王宠是能做一些事情,继而搅动局势变幻的。 在此之前,汉帝刘协及汉室老臣,可没少跟陈王宠私下保持联系,这为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也正是这样,曹操一直想肢解陈王宠的势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不解决掉这一威胁,一部分主力精锐就始终被牵制着,真要爆发大的战事,这实在是太过被动了。 解决了来自陈王宠的威胁,曹操不仅释放了麾下主力精锐规模,关键是还得到了数万众的兵马,这其中就包括一支规模不小的强弩兵,这对曹操麾下的实力提升是极大的。 不过也因为这样,曹操举荐陈王宠就任宗正之职,还在许都为其修建了王宅,至于除掉陈王宠这种事,曹操是想过,但一番利弊衡量下,曹操没有这样做,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会带来很多不确定因素。 但也因为陈王宠的入许,使得一些形势随之而变,最大的变化莫过于不少汉室宗亲,凝聚到了陈王宠麾下。 这些汉室宗亲啊,本想着投效到汉帝麾下的,但对于一些权力,曹操是紧抓着不放的,所以他们待在许都不假,但是却没有半点权力。 可陈王宠到许都了这就不一样了。 虽说他们依旧没有权力,但有陈王宠这杆大旗在,有些事就跟着也好办了。 就像曹昂发动了荆南之战后,豫州境内出现了不少风波与冲突,这归根到底啊,就是利益之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到任何一处都无法免俗的,这同样也是各路诸侯最为头疼的存在。 但凡有些野心的,谁不想除掉这些啊,可盘根错节的利益网,人脉网,姻亲网……使得他们缠绕在一起时,处理起来必须要谨慎再谨慎才行,不然真出现什么事,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当初曹操杀边让,那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吗? 杀,可以。 但要看怎样杀。 经历了种种事情后,曹操远比先前更成熟了,考虑问题也更全面了,有些事即便是要做,那也要一步步的来才行。 “王爷出大事了!!”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从堂外响起,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在道道注视下,一中年快步跑了进来。 一些年轻的人见到后,无不是撩袍站起身来。 此人也是汉室宗亲。 “王爷!!” 那中年全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直奔陈王宠而去,“袁绍集结数十万大军聚于黎阳,对外宣称灭国贼,迎天子,不踏破许都不归……” “什么?!” 陈王宠难以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 中年忙道:“此事是某在司空府拉拢的人传出来的,这件事归许有几日了,先前一直被压着,所以……” 对中年后续讲的,陈王宠根本就没听进去。 打过仗的陈王宠,肯定不相信袁绍能集结数十万大军,真要这样,那冀州、幽州、并州各地不守了? 不过十几万大军肯定是有的。 但即便是这样,这阵仗也太大了啊。 这不,陈王宠在看一些人时,他们的表情都变了。 毕竟这太突然了。 此时此刻,不仅是陈王宠这边得到了消息,在一些地方也都得到了消息,而袁绍领军来攻的消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私下传播起来。 …… 夜无声而来。 丁氏端着托盘走来。 “主母。” 在书房外值守的典韦,见到丁氏过来,立时抱拳行礼道。 若是在寻常时候,典韦、许褚是不会在书房外值守的,但今下的形势不一样了,所以他们必须要值守。 “典君,去吃些东西吧。” 丁氏神情自若道。 典韦露出犹豫的表情,下意识看向紧闭的房门。 “这几日,你们都没有好好吃饭,难不成要把身体弄垮才好?”丁氏见状,娥眉微蹙的对典韦道。 “喏!” 典韦听后,立时抱拳应道。 丁氏推开房门,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在看到身倚凭几,闭目养神的曹操时,丁氏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自家夫君为何这样,丁氏再清楚不过了。 “吉利,吃些东西吧。” 带着这种情绪,丁氏把托盘放下,柔声道。 “不饿!” 曹操冷喝道:“不是说了,不要来烦我!!” 对于曹操如此态度,丁氏没有生气,她知自家夫君的压力,别看她深居简出,可对外面的一些事,还是了解的。 尽管袁绍来犯的消息,是在悄无声息的传播着,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逸散,这也是丁氏过来的原因。 “吃点吧。” 丁氏跪坐在一旁,为曹操准备着,“这个家,还靠你撑着呢,你要是垮了,这个家也跟着垮了。” “那不是还有子修吗?!” 曹操睁开眼眸,看向丁氏道。 “是有子修。” 丁氏依旧平静道:“但现在能撑起这个家的,只有你。” “过几日,去襄阳吧。” 曹操语气柔和不少,“带上……” “妾身哪儿也不去。” 丁氏端起一碗羹汤,递到曹操面前,“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你要领兵出去,那妾身就替你守着家。” “你这蠢妇,就一点不让人省心!!” 别看曹操嘴上这样讲,但眉宇间透着的神色,丁氏是能瞧出来的。 “吃点吧。” 丁氏说道:“还有不少事,等着你拿主意,你可要看顾好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倒了,让妾身怎样活?” 讲到这里时,丁氏眼眶微红起来。 曹操心里莫名一揪。 “好啦,我吃还不成嘛!” 曹操撩袍起身,拿起那碗羹汤,“最见不得你落泪了。” 丁氏笑了起来。 “我可能要离开许都很久。” “妾身会看好家的。” “可能会身处绝境。” “妾身会为夫君祈福。” “可能……” “吃!!” “好好好。” 曹操连连应道,看了眼眼神坚毅的丁氏,脸上露出些许笑意,那眼神代表着什么,曹操太清楚了。 他要是真出事了,或许丁氏不会立即去陪他,但等到他儿子掌控大局了,那丁氏会做什么,是谁都拦不住的。 “明公!!” “明公!!” 堂外,响起郭嘉的声音。 丁氏闻言站起身来,没有跟曹操说什么,就转身朝堂外走去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郭奉孝过来,肯定是有大事。 “主…主母!” 走进堂内的郭嘉,见到丁氏的那刹,忙抬手作揖道。 “奉孝吃过没有?” 丁氏表情自若,对郭嘉说道。 “吃,吃过了。” 郭嘉下意识道。 “吃个屁!” 可话音刚落,曹操的声音响起,“给奉孝准备些吃的。” “好。” 丁氏应了声,遂对郭嘉道:“奉孝稍待。” “劳烦主母了!” 郭嘉忙道。 丁氏微微一笑,随即便朝堂外走去。 “奉孝有口福了。” 见郭嘉保持作揖姿势,曹操笑道:“我家夫人做的那可是一绝。” “是,是。” 郭嘉下意识道。 “查的怎样了?” 反观曹操,此刻收敛笑意,板着脸道。 “查清楚了!” 郭嘉表情严肃,快步朝曹操走去。 “在司空府还真有贼啊!!” 曹操冷哼一声,眼神凌厉道:“此前豫州出现一些事,我还纳闷呢,为何有些人知晓的会如此快,原来根子是在这里啊。” “明公打算如何处置?” 在曹操的示意下,郭嘉撩袍坐下,“如今许都不少地方,都在传袁绍集结大军来犯的事情,嘉以为要不了几日,这消息会传开的。” “奉孝还是太小觑他们了。” 曹操笑笑,“何须几日啊,要不了多久啊,这消息就会传开的,在这许都内外,不知有多少人,想叫我父子俩栽跟头。” “还是子修做的好,针对于一些出现的风波,会有针对的解决掉一些人,这点,我是不如子修啊。” 郭嘉眉头微蹙。 别看曹操这样讲,但他却不这样认为,自家主公面对的情况,可要比自家公子复杂的太多了。 这些年,自家主公杀的人还少? “吕奉先怎样?” 曹操撂下碗筷,倚着凭几看向郭嘉,“真是孽缘啊,这竖子女人缘还挺好,吕玲绮待在襄阳不回来,吕奉先可找了我数次。” “他倒没有掺和什么。” 郭嘉想了想,正色道:“不过在豫州出现些乱子时,有不少人暗地里找了吕奉先,明公,要不要趁此机会,连同豫州查到的一些人,一起给……” “除肯定是要除的!” 曹操眼神凌厉道:“不过此事要谋划好,毕竟袁本初这厮集结这般多大军来犯,不把这些贼除掉,我这心是不安的。” “只是……” 讲到这里时,曹操轻叹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郭嘉知道,解决这些不安分的人,是要好好梳理一番的,既要起到震慑作用,又不能使内部生乱。 毕竟袁绍集结大军聚于黎阳,这要不了多久啊,各地的形势必然有变。 “明公,此事嘉倒是觉得公达(荀攸表字)一起来做,或许……”想到这里时,郭嘉看向曹操说道。 “让某在想想。” 可不等郭嘉讲完,曹操就摆手打断,“奉孝,派可靠人手秘密赴荆,将袁绍来犯的消息告诉给子修,荆南的仗,叫其尽快结束!!” “喏!” 郭嘉当即作揖拜道。 第358章 双张领兵袭青州,徐晃北上扼延津 袁绍兵出黎阳的消息,在许都内外持续发酵,由此导致各种风波在悄然酝酿,算计与试探在暗中进行着。 然而在此大环境下,曹操既要兼顾好这些,更要应对袁军的威胁,从快找寻到破敌之策才行。 许都,司空府。 正堂。 压抑的氛围笼罩此间,齐聚在此的荀彧、程昱、郭嘉、毛玠、董昭、荀攸等一众谋士正襟危坐,一个个的脸上看不出喜悲之色,自追随曹操以来,与袁绍交战,这无疑是最为严峻的一次冲突! 堂外,典韦、许褚警惕的扫视各处。 “袁本初还真够瞧得起某的,居然集结了麾下精锐之师聚于黎阳。”不知过了多久,抚额倚着凭几的曹操,言语间带有些许自嘲,却眉头微蹙的说道。 “这阵仗是恨不能一战将某给吃掉啊,呵呵,就是不知他袁本初有没有这好牙口,毕竟某是出了名的头硬!!” 说这些时,曹操笑了起来,可随即,痛苦的表情在脸上浮现出。 “明公!” “主公!” 郭嘉他们无不露出担忧之色。 “无碍,就是头疼犯了。” 曹操摆手示意道。 众人听后露出各异神色。 这个时候头疾犯了,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外部是袁绍领兵来犯,内部是各方暗潮汹涌,处在此等态势下,即便是再怎样沉稳的人,也终究会背负巨大的压力。 跟袁绍这一战,谁都知道这避免不了,毕竟双方势力均分了北方,想要进一步扩张,唯有把对方打败才行。 尽管这是很明朗的态势,但是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如果这能尽可能的向后推延,哪怕是再推延一年,以徐州、江淮、荆北为首的大片疆域,在大兴军屯、民屯之下,将会源源不断的提供充足粮草。 关键是许都、兖州等地也在兴屯,还有关中那边的形势会进一步变化,真到那一步啊,即便袁绍集结重兵来犯,曹操一方也浑然不惧。 可惜没有这个时间了。 大战已经一触即发了。 “跟先前预想的相差不大。” 此等氛围下,曹操强忍着头疼,扫视堂内众人道:“袁绍集结麾下大军,欲在与冀州隔河相望的兖州一带,与我军展开交战。” “黎阳,距离袁本初的老巢邺城不足百里,这袁绍打的主意再明显不过,想跟我军速战速决啊。” “等到这天再冷一些,大河势必会冻住,等到那个时候,即便是我军在黄河南畔有各种准备,但依旧难以阻挡袁军南下之势。” 关于跟袁绍的这一战,曹操他们私下有过很多探讨,也正是围绕着这场绕不开的战事,曹操在过去做了很多准备与谋划。 “明公,照今下的态势来看,我军与袁军在兖州一带交战是必然。”郭嘉撩撩袍袖,表情严肃道。 “可越是这般,我军就越是要重视两翼,不能使我军主力在与袁军交战之际,左右两翼出现任何状况,继而威胁到中军交战!!” “善!!” 郭嘉的话,引起不少人点头附和。 跟袁绍所领大军交战,可不是局限于某一地,这是会横跨数十里,上百里,甚至是更长的一个战线。 世人眼里的战争,就是围绕几处关键地域,双方拉开阵仗一言不合就开干,可实际上呢,在相隔很远的地方,就有可能爆发一场冲突,而这冲突就可能演变成双方谁胜谁败的关键所在。 “就今下的形势而言,与关中接壤的地带,我军无需顾虑太多。”程昱沉默刹那,表情严肃道。 “有钟繇、卫觊守在弘农郡,杜畿守在河东郡,妙才将军镇守河内郡,子孝将军分守河南尹,虽说在此之前,袁绍之甥高干领并州以来动作频频,然我军皆从容应对,然东线一带我军不可不防。” 此言让不少人点头认可。 在过去这段时日,针对西线的种种,成效可谓是很显着的,钟繇负责招抚关中各方势力,又有卫觊的帮衬,这使得该一带局势不似先前那般动乱,恰恰是这样,使得河东郡减轻了不少压力,而河东又与河内互成掎角之势,两郡治下的小割据势力,还有郡贼等等,被一点点的解决掉。 两郡在军事方面进展不小,文治方面也有不小的成绩,盐池,聚民,屯田等等,使得许都方面压力减轻不少。 有上述种种作为屏障,河南尹一带的变化更大,受战乱惨遭破坏的雒阳,被曹仁一点点的修缮着,雒阳八关被曹仁整饬出来,在此期间河南尹一带还聚民、屯田、修路、建渠等,与先前的破败相比,河南尹有着显着的改善。 或许说弘农郡、河东郡、河内郡、河南尹几地,跟过去最兴盛的时候比较啊,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可是现在这几处地方,能够彼此取长补短,在减轻许都方面的压力下,能够应对来自关中、并州的局势,与此同时构建许都在西线的屏障,这已经是非常出彩的了。 “东线的青州一带,自被袁绍夺占以后,就交由其长子谭执掌。”在曹操的注视下,程昱继续道。 “跟西线的林立局势不同,东线要更安稳,但也恰是这样,一旦我军主力跟袁绍展开攻势,袁谭势必会出兵袭扰的。” “虽说在此之前,兖州、徐州两地都趋于安稳,可兖州终究要经历很多,而徐州虽取得不小成就,可终究要提防刘备、孙策所部,如何叫青州乱起来,使得袁谭自顾不暇,且不影响到兖徐两地局势,是我军必须要解决的。” 程昱的话,其实已经点明了。 在跟袁绍展开大战前,必须要出兵青州,使得袁谭麾下精锐之师,被有效的牵制在青州一带。 只有这样,取胜的可能会大不少。 “诸君,有一点嘉要强调下。” 在众人思虑之际,郭嘉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在今下这等时局,公子所领征东将军府所发动的荆南之战,至今还没有结束。” “且江淮一带的局势看似安稳,实则刘备、孙策都是不安分的存在,所以徐州那边的兵马能不动用,尽量不要动用。”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眉头紧蹙起来。 说起来,曹昂麾下是节制不少大军,但是曹昂所辖地域不小,关键是要兼顾到毗邻的诸侯势力,所以有很多是不能轻易动的。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曹昂在节制的地域,齐头并进干的事情太多了,聚民,兴屯,修路,建城,水利等等,如此成规模的政策推行,势必要有足够的震慑力量才行。 对于曹昂做的种种,其实在曹操麾下是有些反对声的,但这个反对啊,是出于做的是否太多了,是否该分出轻重缓急来,毕竟贪多嚼不烂嘛。 不过对于这些,远在襄阳的曹昂根本就不在意。 秩序从安稳到崩坏,想要在回到安稳,且身处在乱世之下,有些事就必须要提前做,在推行一些新政时,即便遭到一些反对声,也能趁着乱世动荡下解决,真的没有乱世了,再想着去解决反倒是难办了。 毕竟人心是会变得。 “诸君以为派张绣、张辽领本部出战青州如何?”在此等态势下,见众人沉默不言,曹操将思虑许久的想法讲出。 “明公,这是否太冒进了?” 毛玠皱眉道:“玠没有怀疑张绣、张辽的意思,可东线牵制袁谭之事,必须要慎重对待才是。” “某倒是觉得此事可行。” 董昭紧随其后道:“青州地界虽有险峻之地,然更多却是平坦之地,而张绣、张辽麾下有不少精骑,一支来自西凉,一支来自并州,如若他们能够联起手席卷青州,再得徐州所辖琅琊、东海相助,未必不能牵制住袁谭主力啊!” 探讨随即展开。 别看张绣、张辽先后投效到曹操麾下,且在济阴等地发挥着作用,但是吧,他们终归是降将,就此前所取得的一些战绩,是叫他们在曹军中站稳了脚跟,但是还不足以跻身到核心圈层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这里不止有打打杀杀,更多的却是人情世故。 曹操的发家史,离不开两股群体支持,一个是沛谯武将集团,一个是汝颍谋士集团,前者是在曹操涉足黄巾之战,就一步步的支持曹操,在讨董之战中,则更是有粮的掏粮,有兵的聚兵,这奠定了曹操参与逐鹿的基础。 另一个则是在兖州之变出现后,荀彧得到了曹操的重视与信赖,继而逐步的凝聚到曹操麾下的,这其中就有一些是荀彧举荐的。 对于一方势力的上位者来讲,麾下的确要有核心班底,但是在核心班底中,却不能局限于少数群体,这样是不利于后续统治的。 单说军队这一块。 没错。 是曹氏、夏侯两族更牢靠,但是却不能只有他们,所以除了曹仁、夏侯惇他们外,沛谯一系的其他武将,也都不同程度的得到了提拔。 可随着地盘的进一步扩张,关键是他们彼此间关系愈发紧密,其中还有姻亲关系,这就要考虑更多了。 按着原有时间线,以官渡之战作为转折点,曹操麾下的军队,就经历了一次次调整,以于禁、张辽、徐晃为首的一批外姓武将崭露头角,他们的地位不断提升,这在军中起到了极好的制衡作用。 同族的的确要用,且要重用,在这乱世之下,连同族的人都不能凝聚起来,帮衬着你分忧解难,那指望外人帮你解决问题? 这是很可笑的。 但是用归用,别的也要用啊。 总不能一条腿蹦跶吧。 正是知晓这些情况,曹昂当初才会想留在南阳,以他为核心构建起一支文武队伍,在绝对效忠曹氏的前提下,他们得到曹昂的提拔与重用,继而在大层面上,构建起一个更为稳固且相互制衡的秩序。 现在的曹军之下,沛谯一系话语权依旧很大,但是除了这一系外,来自别处的武将,也都开始崭露头角了。 而曹操恰好是看到这一点,且他也乐意促成这种趋势,所以曹昂成婚的对象,是来自夏侯一族的夏侯涓,这是为了跟进一步增强曹昂的影响力,话语权,继而使得曹军这支不断庞大的队伍,能够牢牢掌握在曹氏手里。 “此事就这样定了。” 在听到不少人所讲后,曹操一锤定音道:“不过张绣率领本部离开济阴,难保此地驻防薄弱,为解决此事,某有意举仲德任振威将军,领兵镇守于鄄城!” 妙啊!! 郭嘉听到此言,双眸微张,内心生出些许激动,叫张绣、张辽奔赴青州,而使程昱坐镇鄄城,这对整体战局是有益的。 鄄城,乃是济阴郡北部要冲,扼守在黄河南畔,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这一带真要爆发大战,此地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关键是程昱在此坐镇,不仅能兼顾到曹袁两军主力所在,必要的时候还能提防青州方面。 一旦张绣、张辽他们在青州出战不利,而曹操就可顺势将山阳郡、东平、鲁国几地交由程昱节制,如此与琅琊、东海等地互成掎角之势,即可钳制住在青州的袁谭所部,关键这还不会影响到其他地域。 如在徐州的夏侯惇,其多数力量依旧是提防刘备、孙策他们。 “明公,解决了东线,那与袁军首当其冲的东郡,是否应先行派遣精兵强将,以抵御袁军的先行攻势?” 被委以重任的程昱,没有丝毫的骄傲,相反却表情严肃道:“东郡太守刘延能力固然不俗,且已领兵屯驻到白马一带,可此番袁绍携麾下文武南下,这规模终究是不少,东郡一带的驻防……” “仲德以为徐晃调往延津驻守怎样?” 曹操听到这里,讲出了心中所想。 徐公明? 这下不止是程昱,堂内所聚荀彧、荀攸、郭嘉等一行人,无不在心底生出诧异。 徐晃,是在讨袁之战中,被曹操所虏的,此后徐晃就被派到多地任职,在军中是不显山不露水。 而在曹昂发动伐荆一役期间,曹操决意顺势灭掉吕布,便集结大军兵出徐州,徐晃就在其中,在这一战中其表现让曹操印象深刻,不过曹操对此却没有做什么,直到这次要跟袁绍交战了,曹操想到了此人。 受曹昂的影响,曹操麾下的变动不小,于禁、乐进、李典这些将校,悉数集中到了曹昂麾下,虽说在前期对曹操影响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曹袁之战爆发,曹操必须要挖掘一批将校肩负重任才行。 好在,在宛城之战、讨袁之战,徐州之战中,曹操也俘虏了不少敌将,这也使得曹操麾下武将储备不少。 在这较长的时间内,曹操是能考察一批武将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尤其是处在乱世纷争下,能打仗的武将,但凡所效忠的上位者英明,根本就不可能埋没了。 围绕徐晃增派延津一事,并没有像张绣、张辽兵出青州那样,引来了不少人的分歧,因为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看出自家主公,有意在提拔一批武将,那提拔他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制衡吗? 有些话是不能讲出来的。 尤其是处在大战降临之际,这是不利于团结的,而一旦内部出现了问题,那重兵压境的强敌必然不会错过这机会的! 第359章 各方拉锯营大势,孟德统兵离许都 战争一旦拉开了序幕,很多事都会加快速度,不过越是在这种氛围下,就越是考验敌对双方的水准,哪一方势力犯下的错误越多,失误越多,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将在前线战场具象,最终导致战局的失败。 一连多日。 进出许都的骑兵很多。 紧张的氛围笼罩此间。 “哈哈!!文若啊,说起来汝与我多久没独饮过酒了?” 司空府,内院。 曹操身倚凭几,笑着看向荀彧,“自迎奉天子归许,你也忙,我也忙,尽管在一些酒宴上,我等都一起赴宴了,可是这独饮却是没有过。” “七年了。” 荀彧撩撩袍袖,露出追忆的神色,“彧记得那年,明公率军从徐州赶回兖州,就在鄄城城上,明公要饮酒。” 讲到这里时,荀彧的表情有些复杂。 “哈哈!!文若不必给某留脸面。” 曹操抚掌大笑,随后指向荀彧,“如果不是文若与仲德,给某守住了鄄城,那某就真成丧家之犬了。” “兖州那一变啊,隔了这么久,某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文若啊,现在说句不怕你嗤笑的话,说实话,陈公台、张孟卓他们引吕奉先席卷兖州啊,某当时得知此噩耗时傻了。” “在那之前,我想过很多人会叛我,弃我,可唯独没有想过陈公台会弃我,从徐州一路仓皇赶回兖州,最坏的结果,我都想过了。” “兖州全境被吕奉先夺去,那我将彻底失掉兖州,跟吕奉先打是不可能了,摆在我面前唯一的路,只剩下北上投效袁绍了。” 荀彧眉头微皱。 对于这话,荀彧是不信的。 “文若别不信。” 曹操向前探探身,盯着荀彧道:“如果不是你跟仲德,还有元让他们,在局势危机重重下,能给某守住鄄城、东阿、范县三地,斗志啊,锐气啊,全都没有了。” “因为我从没有想过杀边让,居然会给我带来这般大的影响,文若,你说说,那时我杀边让,杀错了吗?” 讲到这里时,曹操双眼微眯起来。 一股寒芒在眼眸深处掠过。 “边让的确该杀,此人跋扈,张狂,且用心不纯。”荀彧不假思索道:“要说明公唯一做错的,就是杀的太急了。” “是啊。” 曹操嘴角微扬道:“那么多人劝我别杀边让,可我那时却全然被愤怒支配了,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就将此獠给杀了。” “明公,如果重来一次,您在当时还会杀边让吗?”听到此言的荀彧,撩袍端起手边酒觞,迎着曹操的注视,语气平静道。 “会!” 曹操斩钉截铁道:“不杀此獠,那就不是曹孟德了!” 二人隔空相碰,饮下了觞中美酒。 “所以彧没有看错明公。” 饮罢酒的荀彧,笑着看向曹操道。 “哈哈!!” 曹操放下酒觞,忍不住大笑起来。 从结果上来看,因为杀一个边让,使得兖州几乎全反了,这场动荡下来,延缓了曹操扩张的脚步,更使麾下损失惨重,还战死不少文武。 李乾,是在这一时期死的。 戏志才,是因为这一动荡伤了元气。 可对曹操来讲他不后悔杀边让。 因为他要不杀边让,那兖州一系就凌驾于沛谯一系之上,真要出现这种情况,后果将更不堪设想。 别看适才曹操对荀彧说,要真没有根基在兖州了,他不会选择跟吕奉先打了,而是投效到袁绍麾下,事实上这种可能绝对不会发生。 只要有沛谯一系的支持,曹操也会选择从别地东山再起,彻底依附到别人麾下求活,这不是曹操的性格!! 也是因为那场变故,兖州一系在曹操麾下地位下降,汝颍一系地位直线上升,荀彧更是成为极特殊的存在,深得曹操的信赖与倚重! 文是荀彧,武是夏侯惇。 这就像是两杆大旗,树立在曹操身边。 当然了,夏侯惇跟荀彧是不一样的,夏侯惇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带着兵马跟随曹操征战的。 “文若帮我。” 在荀彧为自己斟酒时,曹操低沉的声音响起,这让荀彧的手一顿。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曹操讲这话。 第一次,是曹操离开鄄城,要寻找战机跟吕布交战。 帮我守住鄄城! 这句话,深深的埋藏在荀彧心里。 “与袁绍的这一战,说句实话啊,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曹操拿起酒勺,为自己斟酒,在荀彧的注视下,曹操平静道。 “尽管在此之前,荆北、江淮、徐州等地被我军夺占,且在去年的秋收下,各地兴屯的收获也不小。” “而我那竖子呢,在许都成婚后回到襄阳,针对荆南诸郡展开征伐,今下虽没有将荆南一统,但我对那竖子有十足把握,荆南势必一统。”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袁绍雄踞冀州许久,即便跟公孙瓒拉扯许久,使其麾下有一些损失,但其根基要比某浑厚不少。” “再一个……” “明公别说了。” 荀彧表情严肃,拿起酒觞朝曹操一礼,“明公何意,彧清楚,明公只管放心北上,前线粮草军需,彧会统筹好,调配好,供应好。” “许都,不会出乱。” “与袁绍这一战是仓促了些,可在彧看来,袁绍优柔寡断,刚愎自用,这一战,他断不是明公的对手!!” 曹操叫他帮什么,荀彧再清楚不过了。 帮他看好许都。 帮他看好中枢。 越是在此等氛围下,后方就越是不能出差错,而作为后方的核心就更是如此,一旦许都出现什么状况,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荀彧看待事情很透彻。 过去许都发生什么,豫州发生什么,根源在哪里,荀彧是心知肚明的,之所以没有选择管这些,是荀彧在避嫌。 可现在局势不同了。 这就必须要有取舍了! 直到这一刻,荀彧才明白,为何在适才曹操会对他讲兖州之变的事,这固然是在强调他做的种种,始终在心里记着,但这又何尝不是在无声强调一点,今下的局势,与当时的处境何其相似。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像在兖州之变时,坚定不移的去做一些事,那就不止是战败那样简单的了。 在荀彧看来,当今乱世下,除了曹操能匡扶汉室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行,但也恰恰是这样,也就说明白,为何荀彧在一些事情上的态度会是那样的了。 这人啊就是这样复杂。 “此觞,操敬文若!” 在荀彧思绪万千之际,曹操举起酒觞,表情郑重的对荀彧道:“待北上一战结束,操定与文若再饮。” “彧借此佳酿,提前预祝明公凯旋!” 在曹操的注视下,荀彧举起酒觞,语气正色道。 “哈哈!!!” 此间响起曹操爽朗的笑声。 …… 夜,在不知不觉间来了。 “酒呢!!?” “给某拿酒来!!” “典君!仲康!!跟某再饮三百觞!!” “主公您慢点。” 内院连廊。 满身酒气的曹操,晃荡着走走停停,沾有酒气的典韦、许褚二人,伸着手,跟在曹操身旁说着。 送走了荀彧后,曹操拉着典韦、许褚一起喝酒。 这一喝,天就黑了。 “袁本初!!老子可不惧你!!” 停下脚步的曹操,眼神迷离的盯着眼前柱子,有些大舌头的说着,“娘的,你吓唬谁呢,还数十万大军南下,你他娘的咋不说百万大军踏许都啊!!” “装,你都不能装的大气点!!” “要是叫老子有朝一日吓唬人,就他娘的百万大军北上,南下,西征,东讨,叫狗日的跟老子作对的吓得惶恐难安!!” “知不知道啊!!” 讲到这里时,曹操伸手猛扇眼前柱子。 “噗嗤~” 典韦、许褚见到此幕,看了彼此一眼,到底是没有忍住的笑了。 “你们这俩杀才,笑什么!!” 曹操摇晃着转过身,瞪眼对典韦、许褚道:“某说的不对?你们说,这袁本初是不是小家子气?” “还不如我儿豪气!!” “说打荆州就打荆州,他娘的,刚干掉袁术,江淮还没安稳呢,人刘表手里有多少兵马,我儿手里有多少兵马。” “也不管打不打的过,打败了,南阳郡丢了不说,江淮一带多半也要丢掉,可就是这啊,我儿还是打了。” “这叫什么?” “公子豪气!!” “公子威武!!” 典韦、许褚立时喝道。 “错了。” 曹操咧嘴道:“这叫种好!!爹是英雄,儿能差了?!” “没错!!” “明公说的好!!” “哈哈!!” 此间响起爽朗的笑声。 曹操讲这番话,对典韦、许褚的触动很大,如果没有自家公子在外镇守,那他俩的儿子啊,如今还在许都混吃等死呢。 现在呢? 变得他们都快不认识了。 沉稳了。 成熟了。 说实话,典满、许仪跟着曹昂一起归许时,典韦、许褚在看到自家儿子时,那都心惊不已。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当爹的,但凡心里有儿子的,那谁不希望自己儿子变得厉害?当然了,平日里嘴上不说也是事实。 当爹的,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的嘛。 …… “主母,末将就先退下了。” 卧房外。 典韦、许褚微微低首,朝搀扶曹操的丁氏抱拳一礼道。 “典君、仲康慢走。” 丁氏搀扶着曹操,看向二人道:“夜深了,披上大氅回去。” “喏!!” 典韦、许褚心中一暖,当即喝道。 在他们身旁的小桌上,整齐摆放着两件大氅。 “慢点。” 丁氏搀着曹操,朝屋内走去。 “我没醉!!” 曹操晃荡着身子,满嘴酒气道:“去,再给我拿些酒来。” “好好好。” 丁氏应着。 屋外。 “北上一战,是场硬仗啊。” 拿着大氅的典韦,看了眼许褚道。 “那就硬啃!” 许褚紧攥大氅,声音低沉道:“就算是把牙崩了,该啃下来,也要啃下来!” “那要是没啃下来呢?” 典韦皱眉道。 “那就拿命拼!” 许褚斗志高昂道:“老子可不想被自家儿子瞧不上,公子当初打刘表时,处境不比明公要好多少,那么难啃的骨头,公子都啃下来了,咱们跟着明公,还啃不下袁绍这块硬骨头了?” “也对。” 典韦笑了起来,“这要是啃不下来,就太他娘的丢人了,走,回去睡觉!!” “睡觉!!” 许褚倨傲道:“等仗打完了,再好好喝一顿!!” “这俩杀才!!” 坐在床榻上的曹操,听到屋外的喝喊,嘴角微扬的笑骂道。 丁氏诧异的看着曹操。 “襄阳,你真不去?” 曹操抬起头,看向丁氏道。 “不去。” 丁氏娥眉微皱道。 “这几日,我就要离开许都了。” 曹操皱眉道:“真领兵北上,跟袁绍交战,我就顾不了别的了,这许……” “你在前线好好打,别想别的。” 在曹操的注视下,丁氏缓缓蹲下身,伸手替曹操脱下鞋子,“妾身就在许都待着,为你守住这个家。” “去襄阳好。” 丁氏越是这样说,曹操就越是想叫其去襄阳,“有子修在襄阳,即便我真的战死……” “曹吉利!!你叫我说几次啊!!” 丁氏红着眼,抬头怒瞪曹操厉声道:“你若战死,我绝不独活,想叫我活可以,那就给我打败袁本初!!” “他袁本初是厉害,可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曹氏若是四世三公,你比他强百倍,千倍!!”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见丁氏如此,曹操摆摆手道:“睡觉,睡觉!!” 可别看曹操这样讲,但他心底却生出一股暖意。 别管是在什么时候,他的发妻始终都跟他站在一起,当初去雒阳时是这样,聚兵讨董时是这样,兖州生乱时是这样…… 对于男人而言,能有这些,还要什么? “领兵在前线,照看好自己。” 在曹操思绪万千时,丁氏抱住了曹操,“你头疾又犯了,别着凉了。” 曹操沉默,但他却缓缓转过身,伸手将丁氏揽进怀里。 第360章 黄河畔局势紧张,曹孟德点兵点将 “杀啊!!” “咻咻——” 喊杀声、破空声回荡在白马城上空,人潮涌动,随处可见的尸首,城墙下残肢断臂很多,更多却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存在。 空气中弥漫着作呕的血腥味、臭味、烧焦味,白马城墙上的曹军将士,发疯一般的向攻城袁军展开攻势!! “啊!!!” “快搬礌石!!” “泼金汁!!” “快啊!!” 横躺不少尸首的城墙上,是杀红眼的曹军将士,在一些地方,插着箭矢的伤兵在哀嚎挣扎,负责搬运伤兵、尸首的人,根本就来不及进行清运,这导致城墙上的守势受到不小的影响。 “直娘贼的!!” 敌楼下。 一手臂受伤的中年,怒吼着提起环首刀,就要朝城墙处走去,但却被左右将校及亲卫拦住了。 “府君不可啊!!” “您不可再以身犯险了!!” “末将去督战!!” “府君!!治伤要紧啊!!” 在众人阻拦下,东郡太守刘延瞪眼怒斥,可左右却无一人退开,甚至在相劝之际,几名将校举盾握刀,便朝城墙处杀去了。 作为东郡要冲之一,白马城遭到袁军的围攻,袁绍派遣麾下大将颜良、淳于琼,谋士郭图率领数万大军渡河猛攻,双方在白马城展开激战,这攻城与守城不知打了多久,双方将士伤亡惨重。 谁都清楚白马城意味着什么。 渡河来犯的袁军想夺取此城。 负责扼守的曹军想力挫袁军。 “都给某闪开!!” 刘延愤怒的咆哮着。 “撤兵了!!” “袁军撤兵了——” 而在此时,城墙之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紧接着是更多的喝喊,这使得原本激烈的战事,立时停了下来。 铛! 刀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刘延垂着手怔怔而站,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聚在左右的将校及亲卫,见到眼前一幕时,无不是情绪激动起来。 特别是那几位将校,更是眼眶微红的盯着刘延。 久经沙场的他们,这心里没有不服刘延的。 过去这段时日,来犯袁军频频发动攻势,一次比一次凶猛,誓要夺取白马城,以横扫东郡各地。 但刘延呢? 没有退缩。 没有惧怕。 身先士卒的冲在前线,这极大鼓舞了士气,使得守城曹军全体,面对袁军一次次凶猛攻势都拼死抵抗。 将为兵之胆。 刘延做到了他该做的。 “都他娘的傻站着干啥!!” 刘延瞪眼怒吼道:“快去组织人手,搬运伤兵,搬运礌石滚木,战死的最后再搬,快去啊!!” “喏!” 左右将校无不抱拳喝道。 眼前的战事结束了,但这绝不代表一切万事大吉了。 硬战,恶战还在后面。 “府君!!” 那些将校刚离开,亲卫跟着就惊呼起来,在道道惊愕注视下,刘延腿一软的就坐到地上了。 “都给老子闭嘴!!” 力竭的刘延瞪眼喝道“去!给老子找些水喝!!” “喏!” 一名亲卫忙应道,随即便慌忙的跑去了。 坐在地上的刘延,手是止不住的颤抖,这不是他在惧怕什么,实则是力竭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在抖。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尸首,刘延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尽管那一张张面孔是那样的狰狞,可刘延就像没事人一般。 在这修罗场般的战场上,人命是最值钱的,但也是最不值钱的。 主公啊,您到底还是派兵来援啊!! 刘延的心底在怒吼,求援的消息他很早就派人送出了,可直到现在啊,在这白马城外却没有见到袁军有丝毫慌乱。 守到现在,刘延也不知自己能守多久。 白马城一旦丢掉,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 中牟一带。 “哒哒哒~” 不绝的马蹄声回荡此间,即便此地没有战事发生,但紧张的氛围却笼罩此间,白马之围牵绊住太多人的心。 “明公,算算时日,张辽、张绣所率本部已杀进青州,若一切顺利的话,在青州的袁谭所部势必会出动的。” “明公,一批粮草运抵,按明公所定,这批粮草会……” 在中军所在,一名名谋士先后禀明着情况,但此刻的曹操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帐内之人皆知自家主公在想什么。 “不应该啊,明明已增兵延津。” 在此等态势下,曹操却皱眉道:“袁本初即便再怎样张狂,也该清楚一旦我军通过延津渡过黄河,那对己部的威胁是极大的。” “难道是何处出了问题?” 曹操的话,叫帐内所站郭嘉、毛玠、董昭、荀攸等人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色。 自大军离开许都后,针对于黄河沿岸的部署与调动,就一直都没有停过,特别是为了解决白马之围,曹操听取荀攸的建议,以虚增延津,以此渡过黄河,摆出渡河攻城的架势,继而刺激到袁绍,使其调遣军队围堵延津,从而使己部主力能迅速驰援白马,以猛攻包围白马的袁军,这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计谋,得到了曹操的认可,甚至迅速做出了部署,如今在延津一带的徐晃,那也是做了很多,可直到现在,这一战术安排该起到的作用,至今还没有探查到。 跟袁绍的这一战,想一鼓作气的解决掉,这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双方必然会围绕这片地域展开拉锯。 可曹操拖不起啊。 他迫切的需要一场大胜,以此来扭转形势,最好能借此战影响到袁绍部署,不然啊,这后续的仗就难打了。 …… 同一片区域。 虎豹骑驻地。 “我军为何迟迟不动啊。” 一处营帐内,曹真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舆图,“白马那一带只怕是打红眼了,可直到现在,我军只是向延津一带小股增兵,摆出要渡河的架势,可这不足以影响到袁绍吧。” “说不准。” 摸着下巴沉思的夏侯尚,声音低沉道:“白马、延津两地对东郡都极其重要,这也是为什么袁绍要派遣重兵攻打白马的原因。” “一旦白马沦陷的话,则所部即可以白马为跳板,对濮阳、燕县等地展开攻势,届时东郡各处不稳,而我军应对不好的话,袁绍大军便可威胁到济阴、陈留等地。” “而在此等态势下,我军如果没有挡住袁军兵锋,则颍川郡就暴露在袁绍眼皮子底下了,此等消息一旦传回许都去必然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伴随着战局的持续深入,事态的不断演变,本驻扎在南阳郡一带的虎豹骑,接到曹操所派密令便秘密行军赶赴前线。 此次袁绍集结大军来犯,麾下有着规模不详的精锐骑兵,对于曹操而言,他必然要抽调精锐骑兵前来。 虎豹骑,就是曹操的一张底牌!! “你们说这个时候,荆南之战打的怎样了?”而一直沉默的曹休,此刻皱眉看向曹真、夏侯尚二人。 曹真、夏侯尚相视一眼,却没有一人回答他们。 在没有离开南阳的时候,他们所知晓的战况,是于禁、鲁肃所领大军攻破长沙郡了,而后受到一些影响,虎豹骑就全体戒严了。 直到虎豹骑奉令北上,他们都没有知晓新的战况。 “说不定现在桂阳、零陵两郡已经被攻破了。” 在沉默了刹那,夏侯尚开口道:“毕竟张羡因病而死,我军攻破了长沙郡,这对荆南是不小的震动。” “文烈是想说…大兄会领军驰援?”曹真猜到了什么,看向曹休说道。 “最好是不要驰援。” 曹休讲的话,却叫二人有些心惊。 “有大兄在襄阳坐镇,尽管离前线战场很远,但对袁绍也是一种威胁。” 曹休眉头微蹙道:“可一旦大兄来了,除非是迅速跟袁军主力展开决战,不然的话,袁绍定然会调集更多大军来的。” “而这样一来的话,荆南作为新收之地必然会出乱子,到那个时候,荆北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而我最担心的,还是刘备、孙策这两股势力,我军跟袁军展开激战,即便他们距前线很远,但难保他们刺探不到消息啊。” 尽管是首次经历此等规模的战争,但是在曹休这里却没有丝毫慌乱,其对于全局的洞察还是很独特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就是己部所面临的局面。 在曹氏、夏侯年轻一代中,曹休的能力是极靠前的,也恰是这样,曹昂才会提前叫其进虎豹骑历练。 年轻好啊,年轻代表着可塑性强。 更别提受曹昂的影响,曹纯所统虎豹骑,还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的改变,在全新的骑具加持下,虎豹骑要摸索全新的战法打法,而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很早就接触到这些,这对他们今后的成长是有帮助的。 曹昂当然知道,骑兵三宝提前问世,在经历一些大战后,难保会出现泄露的情况,但他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只要能缩短一统的时间,特别是北方的一统,他就会针对草原异族展开部署了,断不会给他们发展的机会。 这一时期下,别管中原打成什么样,但匈奴、乌丸这些异族势力,却根本就没有敢造次的,因为有一些诸侯势力,已然给了他们教训,哪怕到现在,这些诸侯势力很多都不在了,但威慑还在啊! …… “孟德,你叫我离开许都,跟着你一起出战,可到现在却不拨我一兵一卒,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夜悄无声息的来了。 中军帅帐内。 吕布那双虎目,直勾勾的盯着曹操,驰骋疆场这么多年,尽管有些事他不知晓,但这一带曹军的种种动静,吕布还是能感受到战局危急的。 “奉先着什么急啊。” 曹操笑笑,看向吕布道:“这仗啊,迟早有你打的时候,不拨兵给奉先,这不是想叫你轻松些嘛。” 这次领军北上,要与袁绍展开交战,曹操把吕布带离了许都,不管用不用的到吕布,曹操都不会叫其待在许都的。 不过就今下掌握的形势来看,曹操能笃定一点,自己不仅会用到吕布,而且在与袁绍之战中,吕布还会起到大作用。 别的不说。 就他极其重视的白马,一旦袁绍中计了,那他肯定会领着吕布一起去白马驰援的,无论如何,白马之围必须解开。 而趁着此战的胜利,他还要乘胜出击! “都到现在了!还如此哄骗某?” 吕布冷哼一声,直勾勾的盯着曹操。 “瞧奉先……” “明公!!围聚在白马一带的袁军,分出一批将士西进了!!” 而在这个时候,郭嘉难掩兴奋的跑来,人还没有跑来,这声音就已经传进帐内了。 护卫在左右的典韦、许褚听到这话,无不是露出兴奋的神情,下一刻,二人齐刷刷看向了吕布。 这是? 吕布不由生疑,围聚白马的袁军分兵西进,为何郭奉孝会如此高兴?可紧接着,吕布双眸微张,他想到了什么。 声东击西啊!! “哈哈!!” 在吕布思虑之际,曹操爽朗的笑声响起,叫吕布皱眉看去,紧接着,郭嘉便快步走进了帐内。 “明公,成了!!” 见到有吕布在,郭嘉压住兴奋,朝曹操一礼道。 “好啊!好啊!!” 曹操拍案而起道,随即朝吕布走去,“奉先,你不是想统兵吗?好啊!那某就叫虎豹骑归你节制。” “什么?!” 听到这话的吕布,惊愕的看向曹操。 虎豹骑是怎样的存在,他是清楚的。 “怎么?不敢了?” 曹操见状,嘴角微扬道:“这可不是某认识的吕奉先啊,算了,要是……” “有何不敢!!” 吕布起身道:“你敢给,某就敢统!!” “好!!” 曹操抬起头,盯着吕布道:“那奉先就跟操联手,先砍掉袁本初一臂,咱们啊,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直娘贼的,先前某在袁本初这里,可是有不少气,这次啊,某要全给发泄出来。” 吕布双眼微眯的盯着曹操,这一刻,吕布无比笃定一点,曹操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叫袁绍损兵折将的机会…… 第361章 周公瑾遣使联合,刘皇叔挥师西进 雨,在不经意间而下。 寒风呼啸。 雾气环绕江畔。 牛渚口一带。 “将军,江边风大,披件大氅吧。”周泰捧着大氅,朝负手而立的周瑜走来,见周瑜不动,周泰沉声道。 “有劳幼平了。” 周瑜露出笑意,紧了紧所披大氅,对周泰道,然眉宇间透着的些许忧色,周泰又如何会看不到。 “将军是担心刘玄德不愿出兵?” 周泰犹豫了刹那,讲出了心中所想。 “有一些吧。” 周瑜轻叹一声,言语间带着怅然道:“尽管曹操集结大军北上,与南下的袁绍展开交战,但徐州、江淮一带兵马却未动丝毫。” “对刘玄德而言,与我军联合攻打上述之地,这不是一个好做的决断。” “更别提在荆州那边,还有曹操之子曹昂坐镇,江淮等地一旦有变,那曹昂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又怎样?!” 周泰冷哼一声道:“曹操跟袁绍展开交战,曹昂在此前后又出兵攻打荆南,即便知晓江淮一带有变,恐也难有多余兵力驰援。” “曹子修不来驰援最好,真要是驰援江淮,这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能在此战除此贼,则曹军在荆州、江淮、徐州等地势必大乱!!” “刘玄德最好是响应将军之命,不然的话,等我军渡江夺取庐江、九江等地,除掉那曹子修后,他所借我军广陵之地必须归还,不然定要叫他好看!!” 哪儿有那么简单啊。 周瑜心中轻叹一声,垂着的手紧攥起来。 别人不知今下的处境,可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江东没有把握住的话,一旦曹操在北击败袁绍,哪怕是打个平手,而曹昂则在南一统荆南之地,江东就彻底被困死了。 此等处境真要出现,即便江东内部安稳了,可也难逃倾覆的命运,毕竟江东向北、向西两条路皆被堵死了。 所以先前坐镇丹阳郡北的周瑜,在获悉了曹操与袁绍有情况后,便第一时间赶去见了孙策。 说起来江东的情况,超出了周瑜的预料。 自孙策领兵撤离柴桑,未能趁着曹昂攻略荆州之际,趁乱将势力渗透进荆州,江东治下就一直在变。 那一战败下后,孙策就憋着一股气,定要叫曹昂好看,所以孙策对治下叛乱的态度异常坚决。 悉数镇压!! 只是这种态度啊,使得孙策麾下精锐所过之处,难免会出现劫掠之事,这引起了不少群体的反感与厌恶。 原本孙策席卷江东,击败刘繇等大小诸侯势力,不少宗族就对孙策有排斥,没办法,孙策所在富春孙氏乃是良家子,江东固然是贫寒之地,但是门户之见是很严重的,没有谁希望孙策这样的人能攀爬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如果孙策能谦逊一些,有些耐心,或许这种局面会有所改善,但是孙策的脾性太暴烈,也太强势了,所以有些事就是注定的。 在这种大环境下,一些叛乱被孙策解决了,镇压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发生,或许江东会逐步朝趋稳的方向倾斜。 可好巧不巧,曹昂迁任征东将军,领荆州牧,节制四州军政的消息,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在江东传递开来。 关键是扬州刺史一职,是叫丁斐给领了。 这叫孙策得知后气愤不已。 别的他都忍了,包括曹昂的职官,可唯独扬州刺史叫丁斐领了,那他算什么?! 这还不算完。 刘备麾下的一些人,还领了丹阳郡、会稽郡太守等职,这跟着传回江东时,让孙策更是气愤不已。 合着他打下的地盘,在他不知情下,就这样被人给瓜分了?! 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政治优势,在此刻具象化了。 也是因为这样,使得孙策的根基被动摇一些,偏偏在此等态势下,有一些人评议了这些事情,使得孙策做了偏激之事。 镇压!! 站在孙策的角度,这是没错的,毕竟大局如此不利下,如果他没有任何反应,富春孙氏在江东的根基,就会被迅速的动摇掉。 真到那一步,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可站在别人的角度,你孙策都处在此等态势下,还表现得这般强势,不选择让步,这真真是太狂妄了。 所以骚乱在所难免的出现了。 在此等态势下时,周瑜不止一次的写信劝说孙策,希望能以大局为重,主动跟一些群体示好,但孙策根本就听不进去,非但听不进去,对周瑜也是愈发的不满,他都这样了,难道不该多为他考虑吗? 这让孙策将怒火都发泄到反对他的群体身上。 一些宗族的坞堡被强攻,族人被屠杀,钱财等被查抄,这在江东传开后,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在此等背景下,山越一些势力开始活跃,在一些地方大肆劫掠,得知此等消息的孙策,又必须要分兵去镇压这些势力。 江东就这样没有消停下来过。 而唯一消停的地方,就是周瑜镇守的丹阳郡北一带,还有吴郡所辖曲阿、丹徒等地,这里安置着周瑜先前从广陵郡迁移回来的百姓,在上述之地周瑜进行兴屯,周瑜在丹阳郡北一带坐镇,孙策的叔父孙静在吴郡北一带坐镇。 这也算是帮孙策解决一些烦恼。 而在那等大背景下,周瑜一边关注着江东局势,一边关注着江北之地,在周瑜看来,想要解决江东之患,必须要打出江东才行。 所以在获悉了一些消息后,周瑜推测出一些事后便迅速南下去找孙策,原本得知此消息的孙策是打算亲自领兵的,可却被周瑜劝说下来了。 而在一番促膝长谈后,周瑜走了,没过多久一些将校统领的麾下部曲,便汇聚到了周瑜麾下。 原本周瑜坐镇的丹阳郡北一带,被孙策表兄弟徐琨率部接管,而周瑜则移驻到了牛渚口一带。 “伯符啊,这次你一定要沉住心啊。” 思绪万千的周瑜,看着眼前滚滚流逝的长江水,囔囔自语道,这次机会是江东唯一的机会了,如果没有把握住,只怕后续就再无机会了。 “将军?” 周泰疑惑的看向周瑜,适才周瑜所言,周泰没有听清楚。 “回营吧。” 周瑜转过身,眼神坚毅道:“擂鼓聚将!!” “喏!!” 周泰忙抱拳喝道。 …… 身处在纷争乱世下,作为一方诸侯,不是你想对外扩张,那就可以的,在你周边树立的其他诸侯,同样也是有此等想法,所以当大局不变时,能够确保己部治下安稳,麾下将士敢战,那就是极好的情况。 而更现实的,是你安心谋求发展,一心想寻求合适战机之际,别的诸侯势力就暗地里联合起来进犯了。 与牛渚口相隔数百里开外。 徐州,广陵郡。 广陵城。 “周公瑾的联合之见,我军到底要不要同意?” 将军府正堂。 刘备表情严肃,看向堂内所坐简雍、孙乾、糜竺三人,对于此事,刘备是想了许久,可依旧未在心底下定决心。 毕竟这牵扯太大了!! 一旦真选择出战的话,那今下所维系的微妙平衡就会被打破,尽管曹操北上跟袁绍展开交战,可毕竟徐州、江淮一带的兵马,人曹操没有抽调走一兵一卒啊。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曹操之子曹昂还在荆州坐镇。 所以刘备的顾虑很多。 但要是不出兵的话,其实刘备也有很多顾虑。 先前从周瑜手中借走广陵郡不假,但是广陵郡治下百姓被江东迁走不少,这也好在是趁着徐州大乱,徐州治下的一些文武,还有吕布麾下的一些文武,选择投效到他麾下,不然啊,能不能守好广陵郡都两说呢。 但也因为这样,使得刘备麾下变得无比复杂。 驻扎在淮陵一带的臧霸、吴敦、尹礼、孙观、孙康、徐翕、毛晖等部,是以臧霸唯命是从的,对刘备而言,这就是依附的势力。 而除了臧霸以外,还有驻扎在海西一带的昌豨,驻扎在东阳一带的许耽、章诳所部,这些构建了外围屏障不假,可对刘备而言,他这心底却从没有放松过对他们的提防。 真正让刘备信赖的,除了关羽、张飞以外,还有糜芳、纪灵、苌奴、戚寄、陈牧、万演等将,在过去这段时日,刘备边效仿曹军所行军屯,边招募青壮编进麾下各部,这也使得广陵郡治下进一步凋零。 本就不多的人口,被招募到了军中,治下又如何能繁荣呢? 刘备比谁都要清楚,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维系着,一旦他找不到破局之策,那就会被逐步困死。 夹在曹军与江东之间,让刘备动弹不得。 “将军,雍以为我军应当同意。” 对于刘备的心思,简雍是看出来的。 其实在刘备心底是倾向于同意联合的。 只是有些事吧,不能由刘备讲出来而已。 “曹操、袁绍率领大军交战,这本就牵绊着很多人。”在刘备的注视下,简雍表情严肃道。 “曹操身为当朝司空,在许都却做尽猖獗之事,甚至为一些事,不惜构陷朝中重臣,逼死了董贵人,这简直是国贼再临!!” 简雍的话,叫刘备眉头微蹙起来。 “明公!此事不可犹豫了。” 孙乾紧随其后道:“周瑜代孙策与我军联合,江东那边形势怎样,明公您也是知晓的,孙伯符面临的处境更为艰难。” “此战如若能跟江东联合,先围绕江淮一带展开征伐,就依着丁斐、李整他们,断然是无法抵御我军与江东方面的。” “只要江淮一乱,届时徐州定会跟着乱。” “等到那时,对于我军而言,不管是与江东一起夺占江淮,亦或是挥师北上夺取徐州,那都是极有利的。” “可如此以来,我军当初跟曹操所定盟约,岂不……”刘备听到这里,反倒有几分犹豫道。 “明公啊!!” 在孙乾的注视下,糜竺作揖道:“就曹操做所作为与汉贼何意?您一向以匡扶汉室为己任,今下有此良机,您不可以一时仁念就忘了大事啊!!” 其实简雍看的很透彻,刘备更倾向于跟江东联合打,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有效的破局,解除掉当前的困境。 不打的话,一旦周瑜选择自己打,没有夺取江淮还好,真要是把江淮给夺取了,那他就进一步被封锁死了。 关键是广陵郡,这还是借的江东的。 先前江东不索要,不代表今后江东不索要啊。 要是索要了,他该怎样办? 给了,他没有地盘支撑了。 不给,那他的名声必受损。 所以刘备是想打的,但是打吧,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支撑,不能他直接说要打,这样还是有损他的名声。 这就是刘备的限制。 他能名传天下,靠的就是仁义。 这也是刘备屡败之下,总是能找到地盘休养生息。 “明公啊!!” “将军啊……” 在刘备沉默不言之际,简雍、孙乾、糜竺三人轮番劝说,这渐渐的使得刘备的表情变了。 “既如此,备不能不顾及大局,曹贼在许都跋扈专横,所行皆为汉贼之举,备身为汉室宗亲,理应为……” 听到刘备那番慷慨激昂之言,简雍、孙乾、糜竺脸上露出了笑意,这次曹操、袁绍在北展开交战,对于他们来讲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真能与江东联起手来,那必然能搅动江淮一带变幻的。 甚至徐州又可能被夺取回来。 在简雍他们看来,如果此战他们能够取胜,到时江东夺取了江淮之地,而他们这拿下了徐州,双方就能互成掎角之势,即便曹操在北击败了袁绍,或者跟袁绍打平了,那他们也浑然不惧。 而要是曹操战败了,那局势就对他们更有利的。 到时趁着曹军大败,所部势力杀进豫州,那就会更牢靠,而面对此等大势,江东方面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其肯定会设法杀进荆州,如此以来他们所面临的压力就会小很多,江东怎样他们不管,可要是能据守徐州而夺取豫州,形势就彻底变了!! 第362章 关云长奇袭历阳,江表虎臣夺濡须 哗啦~ 大雨磅礴,雨幕下的历阳城人很少,城墙之上,数以百计的曹军将士身披蓑衣,分散在各处值守。 “也不知荆南的仗怎样了。” “零陵郡应是拿下了,不过武陵郡是块难啃的骨头。” “的确,武陵郡地势复杂,且治下有五溪蛮等部,想要彻底攻下武陵郡,只怕是要费些功夫。” “那又怎样,拿下武陵郡是早晚的事儿!” “的确,荆南四郡之地,那长沙太守张羡死了,就没有能与我军抗衡的,不过啊,司空所领大军,跟雄踞河北的袁绍之战,这就不好说了啊。” “唉,还真是,那袁绍出自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国贼袁术死了,袁氏的一切都归了袁绍,再加上冀州这等富庶之地,也牢牢掌在袁绍手里,这一战还真不好说啊……” 敌楼处,聚集的几名将校,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而在聊到在北之战时,一些人的表情有些复杂。 似担忧。 似顾虑。 人的名,树的影。 袁绍雄踞河北之地,从讨董之战结束后就设计夺取了冀州,这后续诸侯间相争都有袁绍的影子在,特别是在二袁相争下,曹操也跟袁绍一起动作频频,在别的地方姑且不论,但在曹军之中,这影响力还是有的。 尽管在此之前,曹氏先后夺取了江淮、荆北、徐州等地,如今也对荆南发动攻势,但有些影响啊,不是说消散就消散的。 有些东西想消除掉,就必须在战场上见真章此行!! “一个个都很闲是吧!!” 此等态势下,怒喝声响起,叫聚在敌楼处的将校无不心下一紧。 “拜见将军!!” 挎刀而立的邓展,眼神冷厉的扫视众将,一股怒意在心头压着,今下形势如此紧张,一个个却这般松散,这要是敢有任何异动,历阳城如何确保安稳? “每人领十军棍!!” 邓展沉声喝道:“打完了,给某去巡察各处去!” “喏!” 几人不敢有疑,当即抱拳喝道。 自曹昂明确各地驻防将军后,征东将军府所辖诸地治下,围绕军队这一块是愈发清晰明确了。 各地驻防将军分管各辖地,如屯驻历阳的邓展,是直属于九江将军李整统辖的,李整要负责的是九江全境驻防,而在李整麾下除了邓展以外,还有领兵屯驻钟离的吕常,增派历阳编练水军的王威,增派东阳一带屯驻的太史慈。 九江将军府驻地在合肥,而在合肥,除了李整所统本部外,还有特设的合肥大营,这是招募、编练新卒的地方,其中通过勇卒考验的则留在合肥大营,没有通过的,则分流到九江将军府所辖军屯各处,以军屯为主,操练为辅维系着。 正是凭借这套体系,使得曹氏在新得的荆北、江淮等地逐步站稳脚跟,这也使军屯取得不小的成效。 这套体系还有一个好处。 即在有任何战况下,能够迅速的传达到最底层,在过去啊,荆南之战的发起,曹袁之战的爆发,都得益于这套体系而传达下去,继而使各处戒严起来。 曹氏在北,在南皆有战事,越是此等态势下,就越是要提高警惕,万一周遭诸侯势力来犯,这对曹氏的威胁太大了。 “将军,您说咱们有可能参战吗?”在那几位将校离开受罚,身边的亲兵走上前,对邓展说道。 “荆南那边的战况,要不了多久就结束了,司空领兵在北跟袁绍交战,咱们就眼巴巴的看着?” “你还想怎样?” 邓展瞪了那人一眼,冷哼道:“真以为江东、广陵一带的敌军是白给的?司空与袁绍怎样打,江淮、徐州一带大军都不可能调走,即便是要调,那也是从豫州、荆州抽调兵马过去。” “唉~” 亲兵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叹一声。 受曹昂奖罚分明的影响,征东将军府所辖诸军各部,不管是各级将校,亦或是底层将士,那都是渴望战争的。 在荆南之战刚发起时,一些战情传递到各处,这使得不少将校及将士是羡慕不已的,这仗一打啊,只要打了胜仗,那参与荆南之战的各部,就能得到对应的赏赐。 晋升,钱财,甚至是军勋田都会得到。 处在乱世之下,固然战争频生,会有很多人死在战场上,但是相对应的来讲,这也会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跟对了人,即便自己战死了,可要能给下一代积攒些家底,这也是很值的。 毫无疑问,曹昂用了数载,就凝聚了他麾下所节制的诸军各部,叫他们对于战争有的只是渴望,而没有惧怕。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会把控着战争节奏,在非战争状态下,叫麾下诸军各部玩命操练,一旦战争爆发,拉出来必须要能顶上才行!! “铛铛铛!!!” 而在此等态势下,急促的铜锣声响起,这叫邓展紧张起来。 “报!!!” 不多时,一人神色匆匆的跑来,“将军!!出事了!!驻扎于历阳渡的王威所部,被关羽所统大军,水陆并进袭占了!!王威将军统领残部在东城一带……” “这怎么可能!!” 邓展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人。 讲这句话时,邓展推开眼前亲兵,快步朝东城方向赶去。 王威所统数千精锐,屯驻于历阳渡一带,这是提防江对岸的江东兵的,尤其是在前段时间,与历阳隔江相望的牛渚一带聚集不少江东兵,这使王威所部上下警惕,以提防江东兵来犯。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江东兵没有渡江杀来,刘备麾下大将关羽却统兵杀来了。 这还了得?! 震惊的何止邓展,此刻领兵溃逃到历阳城下的王威,依旧还处在震惊之下。 他就没想到刘备会发疯到这种地步。 派遣麾下大将关羽,统领着近两万大军杀来,麾下还有纪灵、陈牧、万演等将,尽管所部对阜陵一带有所地方,可叫王威没有想到啊,领军杀来的关羽是水陆并进的,直接给他来了个猝不及防。 “快开城门!!” “叫我等进城!!” “敌军杀来了!” 耳畔是麾下将士的喝喊,城墙上的守军严阵以待,可突然出现这等大事,没有邓展的军令,他们岂敢轻易开城门啊。 王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心底生出了羞愧之色!! 最初归降曹昂,其心中是有抵触的,但曹昂用实际行动宽慰荆州降将的心,没有区别对待,甚至还委以重任,这也使得王威他们渐渐归心。 而曹昂在离开襄阳,巡视各处之际,王威接到调令,率部赶往历阳一带编练水军,以提防江对岸的江东兵,顺带与邓展一道提防刘备所部。 说实话,王威是斗志高昂的,他要做些什么,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先前一直都好好的,现在却成这样了。 这叫王威没脸去见曹昂了。 “开城门!!” 而突地,一道喝喊声从城墙上传下,这叫王威收敛心神,本紧闭的城门徐徐打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叫王威眼神凌厉起来。 “传令下去!!有序进城!敢有骚乱者,就地格杀!!” 王威的怒吼响起,让左右亲卫立时分出不少,开始朝各处传达军令,这叫遭遇突袭溃败而归的王威所部渐渐安稳下来。 站在城墙上的邓展,俯瞰着城下的种种,一股不好的念头在心底生出。 江淮恐将出现战乱啊!!! …… 事实上,邓展的担忧一点不多虑。 彼时,在相隔历阳百余里外的濡须口一带。 喊杀声不绝。 战船林立江面。 “杀啊!!” “咻咻!!”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不绝,箭矢发出的破空声不断,周瑜所统江东兵,在连日来的雨幕下遮掩,顺江而上杀奔到濡须口。 濡须口,是登陆庐江的要冲所在,而一路沿北而上,会至巢湖一带,再往北则是九江郡所辖合肥! 恰恰是此地很重要,庐江将军许定在此派驻有数千众精锐,此地与屯驻襄安的宗预所部互成掎角之势。 “放!!!” 振聋发聩的喝喊声响起,位于主船的周瑜站于船板上,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战场,濡须口必须要设法夺下来,不然针对江淮的布局就无法展开。 “将军,增兵吧!!” 一青年见前线渡江迟迟没有进展,剑眉倒张的沉声喝道:“今日若不能夺取此地,一旦曹军援兵杀来,那我军就……” “某相信周泰、蒋钦二人!!” 可青年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周瑜的声音打断。 青年紧皱眉头,死死盯着周瑜背影。 “传令!!” 而此刻的周瑜,全然没有在意青年,而是沉声喝道:“命中军各船展开箭袭,给某压制住江畔曹军!!” “喏!!” 公孙阳听后,立时抱拳喝道。 随即便传达军令。 擂鼓声密集起来。 船上令旗挥动着。 江上作战与陆上作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模式,故而在排兵布阵,将令传达等方面,形式是完全不一样的。 曹昂当初入主襄阳,对待荆州降将,尤其是懂水战的将校,那态度是非常好的,毕竟在他麾下没有太多能倚重的水战大将。 而想要封锁江东,后续对江东展开攻势,水战又是绕不开的战争形势,所以曹昂必须要未雨绸缪才行。 “杀啊!!” 自己部后方发动的箭袭,一波接一波的朝江畔袭来,这使江畔所聚曹军损失不小,在一艘艨艟上的周泰,眼神凌厉的举起战刀怒吼着。 “杀啊!!” “杀啊!!” 杀红眼的江东兵,在各级将校的统领下,操持着所乘艨艟朝江畔直冲,而距江畔更近的那些江东兵,在江畔曹军遭到压制之际,一个个从艨艟上跳下,蹚着被鲜血染红的江水,怒吼着朝江畔杀去。 战争一旦开启,那就是中低层将校及底层将士的绞肉机,对于统兵将校来讲,冷酷是他们必须要具备的。 “杀上去了!!” 随着江水而动的战船上,站在周瑜身旁的青年,看到有几股兵卒杀到江畔上,跟曹军厮杀在一起,情绪激动的喝道。 “威!!!” “威!!” 聚集在左右的将士,不少都怒吼起来。 “命凌操所部压上!!” 而在此等态势下,周瑜眼神凌厉道。 “喏!!” 公孙阳听后,立时喝喊道。 “将军!” 唤作孙暠的青年,此刻看向了周瑜,前线的仗打成这样,他比谁都想参战,毕竟此战对于江东,对于富春孙氏来讲意义不一样。 “仗有你打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反观周瑜,却神情自若的说道。 孙暠垂着的手紧攥,但他却也没有再说别的。 这次跟刘备所部联合起来渡江来攻,他与其弟孙瑜被派来参战,足以可见孙策对于此战的重视。 甚至为了这一战,孙策还调了不少将校过来,而这些将校聚到周瑜麾下,没有见到黄盖、程普这些老将跟着,他们就知自家主公是何意了。 任何一方诸侯势力下,这麾下就没有不复杂的,孙策也一样,除了黄盖、程普这帮老将以外,在孙策投效袁术期间,脱离袁术席卷江东期间,是有一批批文武投效到孙策麾下的,而这也造成孙策麾下派系林立。 说起来,周瑜投效孙策的时间不长,但是明眼人都能瞧出一点,孙策对周瑜是信任的,尽管二人有些隔阂,但在一些大是大非面前,孙策给予了周瑜信任。 不过更深层次的,却不是所有人能看透的。 “拿下此地,一切就都有序展开了。” 站于船板的周瑜,目不转睛的盯着前线战场,当看到越来越多的将士跳下艨艟,杀到江畔与曹军厮杀起来,周瑜心跳加快不少。 这一战对江东太重要了,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只有把濡须口夺占了,所部才能遏制住襄安等地的曹军,而所部做的种种,亦能吸引到曹军一些注意,达成这些部署后,承平一段时期的江淮,才能在所部的进取下有所变化,而周瑜想要的就是变!!! 第363章 臧霸来犯战太史,李整兵出逍遥津 战争具有偶然性和突发性,尤其是在犬牙交错的格局下,一旦有吸引各方势力的剧变出现时,区域冲突就是无法避免的。 当曹操与袁绍所领大军,紧密围绕突破黄河畔沿线,继而爆发冲突与战事下时,围绕长江畔的冲突与战事,也必然会不可避免的发生。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云霄。 东阳城外的广袤之地。 云聚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兵线。 “直娘贼的!刘玄德这是发什么疯!” “居然敢主动来犯我军!” “放着东阳城不守,竟然主动出兵杀来,这是想将我军驱离出东阳啊!!” “娘的,咱们不主动打他们,他们居然敢出动出战了!” “将军出战吧!!” 在曹军所筑前军营寨,寨墙上,所聚将校观察着前线战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可聊着聊着,一个个情绪激动起来。 太史慈眉头紧锁,盯着汇聚的敌军兵线,一杆杆旌旗随风飘动,而代表主将的旌旗,映入到眼帘时,太史慈的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会是臧霸啊!! 太史慈想不明白,本该率部屯驻淮陵一带的臧霸,为何会突然领兵赶来东城,不过太史慈却知一点,此次他们恐是来者不善啊。 说起来。 太史慈对刘备、臧霸都比较熟悉,不过自南下投效刘繇后,太史慈就没有再接触过刘备、臧霸他们了。 如果不是孙策击败了刘繇,而太史慈又机缘巧合下,获悉了曹昂在南阳所颁唯才是举令,在被逼到绝境后,选择渡江投效曹昂的话,恐这辈子很难跟刘备、臧霸他们再有所接触。 然时也命也。 因为曹昂离开襄阳巡视各处,在到江淮后获悉一些情况后,曹昂深思熟虑下才将太史慈派来东阳,以增强江淮一带驻防,这也使得太史慈有机会碰到他们。 “咻咻咻~” “咻咻咻!!” 遮天盖日的箭雨,突地出现在曹军前营正前方上空,那破空声不绝的响起,这使得曹军前营立时喝喊不绝。 “箭袭!!” “铛铛!!” “箭袭——” 谁都没有想到啊,集结出城的臧霸所部,在毫无征兆下就悍然发动箭袭,这让很多人知晓,对方是真的发狠了。 “将军,真要这样打吗?” 与此同时,与曹军相对的臧霸所部。 中军一带。 尹礼眉头紧锁,骑马看向曹军营寨,声音低沉道:“不先试探着攻几日,然后再择机展开猛攻吗?” “毕竟曹军营寨前所挖数道宽沟,我军即便有箭雨压制住对方,可……” “就这样打!!” 尹礼的话还没讲完,臧霸沉声喝道:“某倒是要好好瞧瞧,这太史慈究竟有多厉害,能叫曹昂如此看重!!” “传令!!前军各部压上!!” 随着臧霸话音落下,左右骑卒应诺后,便纷纷抽动马鞭,驱使着胯下坐骑朝各处驰骋,以传达臧霸所下军令。 脚步声。 擂鼓声。 喝喊声。 破空声…… 各种声响交汇之下,东阳一带的局势迅速紧张起来,面对臧霸所部展开的攻势,太史慈迅速下达军令,借助己部所构建的防线,继而展开对应的攻势以压制臧霸所部。 这场毫无征兆的战事,叫太史慈心底生出警惕,安排应对部署之际,还派人向寿春、合肥方向急传军情。 直觉告诉太史慈,定是刘备与孙策联手了,不然仅靠刘备一部,哪怕己部在北与袁绍展开交战,在南发动荆南之战,刘备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硬撼江淮的,毕竟徐州那边的兵马是没有动的!! 此时的太史慈尚不知历阳、濡须口一带发生了什么。 如果知晓的话,他这就不是猜想,而是笃定了!! “杀啊!!!” “杀啊!!” 围绕着曹军营寨这片区域所形战场,双方为之展开了箭雨攻势,而随着战局的推进,双方不可避免的爆发了肉搏战。 太史慈所部屯驻东阳城外一带,依托有利地势构建营寨驻地,本就是为提防刘备所部,一旦爆发战争的话,能够给寿春、合肥反应的时间。 不过此次臧霸率部来犯,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这使得太史慈麾下损失不小,当然臧霸所部也没占到太多便宜。 随着一批军器局所辖工坊,在征东将军府所辖军屯区域筹建起来,这使得曹昂所节制各地制造军械、器械的效率大幅提升,生产力也得到不小的提升。 “砰砰砰!!!” 当太史慈察觉到来犯敌军攻势迅猛,太史慈果断下令,将所部麾下所配霹雳车、回回炮等发动攻势。 这些本用于攻城的器械,被用来直接对来犯敌军猛砸,或许杀伤力无法得到保障,但产生的冲击却是极大的。 “直娘贼的!!!” 当看到己部出战的兵线中,出现不受控制的骚乱时,臧霸紧攥双拳,咬牙切齿的骂道:“不杀此贼,某决不罢休!!!” 臧霸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可臧霸哪里知道,用攻城器械来增加防守力度,正是曹昂提出来的。 打仗嘛,怎么对己部有利,就怎样打。 曹昂叫贾诩统领军器局,就是为了让贾诩统筹各项资源与材料,从而将制造冷兵器的军工产业构建起来。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保障。 打仗打的就是战争潜力。 节制如此众多的军队,还要兼顾到战略纵深大的地域,不在军事方面取得一定优势,如何能确保麾下安稳? 麾下安稳都确保不了,如何发展起战略后方? …… 被曹昂派驻到庐江、九江的文武皆知一点,与所部纰漏的刘备、孙策所部,必须要保持足够的警惕,说不定他们何时就会进犯了。 甚至是联手来犯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娘贼的!!刘大耳!!孙鼠辈!!端不为人子啊!!” 合肥,九江将军府。 李整怒不可揭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一股压抑的氛围笼罩此间,聚在堂内的将校,无不是跟着怒骂起来。 “娘的!!不敢与我军堂堂正正一战,偏选在这个时候联手偷袭我军,将军!!跟他们打吧!!”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直娘贼的,几乎是不分先后,刘备、孙策他们派兵袭攻历阳、濡须口、东阳一带,这他娘的肯定是事先有勾结!!” “将军!跟他们打吧!!” “是啊将军,历阳城、濡须口叫关羽所领大军、周瑜所统大军攻陷,这要再不打的话,战局就对我军更不利了!!” 李整强压着心头怒意,看着群情激愤的诸将,他在思索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复杂战局。 尽管在此之前,就江淮一带的战局,李整他们推演过很多种可能,这其中就包括刘备、孙策联手来犯。 但是眼下这种态势,太他娘的无耻了。 居然趁着己部大军在北、在南皆有战事之际,竟毫无预兆下悍然向江淮发动猛攻,久经沙场的李整,对于这种行为是能接受的,但这依旧不妨碍李整在心里骂刘备他们。 趁你病要你命。 这是很合理的。 但是也要有点讲究啊。 “今下这种情况,巢湖一带的安稳必须确保好。”在道道注视下,李整伸手打断了诸将叫嚣,眼神凌厉的沉声道。 “巢湖以南的军屯春耕保不住了,但是巢湖以北的军屯春耕必须保住,所以兵出逍遥津以震慑江东方面,是非常有必要的。” 李整的话,引起不少将校赞同。 在去岁的秋收下,仅是九江所辖巢湖、芍坡等军屯区,就收获了不少军屯粮,这不仅缓解了九江将军府用粮压力,还给扬州刺史府提供不少粮食。 要知道上述军屯区,在去岁还有不少军屯没有赶上春耕,而经过去一年的开垦修整,还有兴修的水利,今岁的春耕一旦悉数播种上,那军屯产粮势必会翻上几番!! 而这还仅是九江郡一地军屯。 但凡刘备、孙策他们联手来犯,是趁着春耕结束后展开的,李整还不会这样骂他们,可偏偏他们却选择此时进犯,这摆明就是故意的。 作为九江将军,敌军来犯是他必须要阻止的,但是确保辖地的军屯安稳,也是李整必须要考虑的。 不然等到仗打完了,却留下一片烂摊子,那今后还怎样维系安稳? 在李整的内心深处,就没有丢掉九江郡这一说! 除非他死了!! “将军!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将军……” 李整话音落下没多久,聚在堂内的众将,纷纷向李整请战道。 “都闭嘴!!” 李整摆手打断道:“此次兵出逍遥津,本将要亲自统兵前去!!” 此言一出,叫不少将校为之一惊。 “娘的!” 李整紧攥双拳道:“不分先后下,刘备麾下大将关羽统领大军突袭历阳,周瑜所统大军袭占濡须口,这一带聚集着规模不小的敌军,不把他们的注意吸引过来,天知道他们会做怎样的事情。” “将军,这是否太危险了。” 一将听后当即上前道:“毕竟……” “没有什么毕竟!” 李整沉声道:“不这样做,如何叫庐江郡迅速调整,如何把江淮一带急情迅速传递到襄阳去。” “就今下这等局面,仅靠我江淮一带驻军,想要击败来犯之敌是不可能的。” “现在对于我军来讲,当务之急是确保好安稳,跟来犯之敌展开斡旋,而不是跟他们做无谓的拼耗!!” “将军,这样一来的话,太史慈在东阳一带该怎样?”一人听到后,讲出了心中所忧,“臧霸所部来势汹汹……” “给太史子义传令,叫所部撤离东阳一带。” 李整伸手道:“撤离到阴陵一带据城扼守,今下这等战况,断不可叫寿春暴露在敌军攻势下,不然局势对我军更不利了!!” 久经沙场的李整,比谁都要清楚这场来势汹汹的进犯,想要短时间内结束是不可能的,也不现实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能被敌军牵着鼻子走。 一旦自身阵脚先乱起来,那后果只会愈发的不利。 “叔父!!” 而在讲完这些后,李整表情严肃的看向一人。 一道道目光聚焦过来。 “在!!” 李坤昂首上前,郑重朝李整一礼。 “叔父,合肥就交给您了。” 李整忙走上前,在众将注视下,先是托起李坤的双臂,随后郑重一礼道:“太史慈所部一旦撤往阴陵,合肥就失去一道屏障,在侄儿领兵进发逍遥津,继而吸引周瑜、关羽所部之际,必然会有敌军来犯的。” “家主放心。” 李坤声音浑厚道:“某在城在!!” “好,好,好!!” 李整连连点头道。 在其父李乾战死后,李整就成了巨野李氏的家主,这是得到族中一应人推举与认可的,所以在李整麾下,是有一支李氏族人所组部曲的。 而随着李典得到曹昂的倚重,其今下更是驻防于南阳,这也使得一部分人,跟着就去了南阳那边。 对于这些,曹昂虽说知晓,但却没有多说别的。 有些事情吧需要徐徐图之。 曹昂不可能说为了消除掉某些隐患,就不顾实际情况下选择一刀切,真要这样做的话,那他所节制的四州必然会生大乱的。 “都下去准备吧!” “喏!!” 李整看着离去的众将背影,在他心里思索着一应急递军报,江淮出这般大的事情,他不可能瞒报的。 除了向襄阳城一带急递外,他还要向庐江将军府传递,此外对扬州刺史府,他也要传递自己的一些主张与部署。 甚至李整还需要通过扬州刺史府,向徐州方面急递江淮的变局!! 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不是他一人能够扛住的。 不管接下来的战况怎样,李整必须要做到一点,在征东将军府做出对应反应前,江淮这一带的局势绝对不能有任何岔子。 只是李整知道,战局究竟会怎样演变,这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但是他必然会全力以赴的去解决,去面对,这一战不管怎样打,己部绝对不能丢掉江淮!! 第364章 江东北上威巢湖,江淮大震乱局生 “关云长真够了得的,在如此短的时日,就将历阳城攻破了。” 长江,濡须口。 江东军营。 中军帅帐所在。 周瑜表情复杂,盯着所持军报,言语间带有几分感慨,“历阳城被关羽夺占,九江郡以东就安稳了,我军在长江道就安稳不少。” 帐内所站孙暠、孙瑜、公孙阳、周泰、陈武、潘璋、蒋钦、宋谦、凌操、朱然、丁奉、凌统、吕蒙等将,听闻周瑜所言,流露出各异的神色,有骄傲,有亢奋,有激动! 曹军驻扎的历阳被夺,这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 只要能将濡须口守好,便可以此遏制住曹军对长江的威胁!! 此次出兵攻打江淮之地,确保好所部涉及的长江安稳,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一旦长江方面有任何情况,势必会影响到后续攻势。 “将军!既然刘备遣将夺取历阳,那我军该携攻克濡须口大胜之威,对曹军展开攻势才是!” 孙暠难掩兴奋,摩拳擦掌的上前道:“对于我军与刘备联合攻打江淮,曹军这边显然没有料想到,这对我军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末将请战,率本部出战襄安,此地紧临濡须口,此地如若能趁势攻破的话,这对我军是有益处的!”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孙暠话音刚落,周泰、潘璋、蒋钦等一众将校,纷纷上前抱拳喝道。 此次随周瑜出战的将校,全都是江东军麾下的少壮派,而像朱然、丁奉、凌统、吕蒙就更年轻了。 要说岁数最大的,一个是公孙阳,一个是宋谦,不过即便是这样,依旧无法掩盖周瑜所统大军的锐气。 原因很简单。 除了孙暠、孙瑜以外,余下的这些将校,投效时间较长的,是在追随孙策征战下,立有战功,但是资历与威望在江东军麾下还不算高,而投效时间短的,那就更不用讲了。 与其他诸侯势力略有不同,孙策能席卷江东崛起,那是靠其父留下的遗产,而为了能继承这些遗产,孙策更是在守孝刚结束后,就选择投效到袁术麾下效命,只是孙策最初的表现,并没有太出彩,这也使得一些人内心深处,其实是倾向于孙贲的,即孙坚的侄子。 不过孙策的脾性,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些。 故而其表现的很激进。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孙策也是有才华的,特别是眼光也很毒辣,在经历了最初的失利后,孙策一边积极备战,一边结交被袁术扣下的马日磾,使其终得怀义校尉,谋划此事之际,还跟袁术麾下大将桥蕤、张勋保持联系,这一系列的安排部署下,也使得孙策逐步站稳脚跟。 一句话。 孙策的崛起之路,是靠他一人拼出来的,没有任何退路下斡旋打拼,但也正是这样,使得孙策做了很多激进的事。 如攻打庐江之际,陆康就死在这里,庐江郡治城破之际,纵容麾下兵士烧杀抢掠。 仅是这一件事,就叫孙策背负了骂名。 陆康,那可是名传东南的名士,其族在吴郡底蕴浑厚,整个江东上下,就没有不信服陆康的。 也是这样,使得孙策半脱离袁术,开始在江东征战下,遭到了不少反抗与谩骂,这又使孙策做了很多激进的事。 以杀震之,成了孙策的手段。 即便孙策也知这样不好,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不这样做的话,那他就无法在乱世下谋取根基之地。 因为孙策的强势,使得富春孙氏一族无不信服孙策,使得黄盖、程普这帮老将也都不提其他,使得吴景、孙静这帮长辈愿帮衬孙策。 也是在不停的征战下,使得孙策麾下愈发复杂,派系林立是一方面,私人部曲众多是另一方面。 周瑜在投效孙策后就发现这种情况,可是周瑜却也知道此事很难改变,但对周瑜来讲,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不然的话,江东根本就无法凝聚所有去参与到这纷争争霸下。 借着北方生变之际,周瑜说服孙策,由他出面联合刘备攻打江淮,继而达到一些战略谋划,这既有谋取战略纵深,破除曹军封锁之谋,更有借此战历练将校,使孙策麾下彼此制衡的打算,总而言之这一战啊,周瑜是势在必得!! “襄安固然重要,但绝没有拿下合肥重要!” 在不少将校请战下,周瑜表情自若,放下所持军报,语气淡然道:“某决意留子康(公孙阳表字),领本部扼守濡须口,仲异(孙瑜表字),公奕(蒋钦表字),义封(朱然表字)率部归子康将军节制,确保濡须口安稳!!”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陡然而变。 不少人露出复杂之色。 特别是孙暠,眼神凌厉起来。 作为孙静长子,在孙策征伐之际,孙暠就跟随其左右,立下不少大功,不过此人性格与孙策很像,也恰是这般,孙策对其很青睐。 这次周瑜统兵北上,孙策特意将其派来,为的就是能帮周瑜分忧,当然,这也不乏有制衡周瑜之意。 毕竟为了此战,孙策几乎将能调的战将悉数都调来了,尽管这些将校,很多在军中地位比不过那些老将,但孙策却很重视这些将校,只要历练一番,那都是能独当一面的。 “怎么?有何异议?” 见众人这般,周瑜眉头微挑,没有理会孙暠,反看向公孙阳他们。 “喏!” 公孙阳、蒋钦、朱然等人抱拳喝道。 而孙瑜却看向自家大兄。 “将军要打合肥可以,那末将请战!” 此等态势下,孙暠冷着脸上前,看向周瑜道。 “该你上的时候,自会叫你上。” 而对此幕,周瑜却丝毫不惯着,冷冷的盯着孙暠。 “你!!” 孙暠心底生出怒意。 帐内气氛为之再变。 周泰、陈武等将无不露出各异神色。 “幼平何在!?” “末将在!!” 周瑜没有理会孙暠,而是看向周泰。 针对后续要展开的攻势,早就在周瑜心中明确,仗怎样打,周瑜不可能受一些人影响,继而再做出变动。 真要是这样,那他想谋成的大势就很难形成!! 再一个,对孙暠,周瑜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别看周瑜很得孙策看重,不过其投效孙策的时日终究是短,固然在江东军中的地位与威望,不足以叫所有人都信服。 这也是为什么。 曹昂从许都返回襄阳后,就谋划荆南之战,叫于禁他们出战的原因,自己信赖与倚重,这只是大层面的,但想要叫这帮有才能的文武,能够真正做到独当一面,就必须要叫他们建立让所有人信服的功勋才行。 作为上位者,知人善用才是根本。 而不是说,遇到些功绩,就自己去上赶着抢。 这就本末倒置了。 曹昂需要一批能独当一面的文武,在特殊的时期下能够肩负起特殊使命,而在这一大背景下,被他看重的文武,必须要叫左右信服才行,不然就算是给予的再多,也是有可能出现差池的。 …… 当出战的江东军内部,因为怎样展开战事而出现些风波时,彼时的寿春城,扬州刺史府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丁斐表情严肃的坐于主位。 扬州长史董厥、司马卓鹰、九江太守韩暨等人,亦是表情复杂的坐于各处,今下江淮一带的变局,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使君,今下这等态势,对于我军而言极其不利。” 董厥表情凝重,声音低沉道:“继刘备麾下大将关羽,统纪灵、陈牧等将袭占历阳,邓展、王威他们退守浚遒一带。” “太史慈接九江将军调令,与臧霸交战数日后退守阴陵,而九江将军更是领兵扼守逍遥津一带。” “尽管战局是稍稍安稳了,但孙刘此番来势汹汹,我军如果不尽快调整的话,恐后续将面临更汹涌的攻势!!” 尽管在此之前,丁斐他们就想到刘备、孙策会联起手来,继而做出对江淮不利的事,但叫他们没有想到,这次孙刘搞出来的动静会这般大。 别的不说。 就单单是刘备这边,已知的种种,这摆明是不顾一切的杀进九江郡,哪怕与广陵毗邻的徐州,很有可能会因此变故而出战,继而夺取了广陵郡,但刘备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给人的感觉就是拼了!! “给襄阳,徐州两地的急递已经派出。” 丁斐声音低沉道:“不管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我等必须要确保九江的安稳,必要的话可暂调庐江方面驰援。” “使君,此事要慎重。” 九江太守韩暨听后,立时作揖道:“今下周瑜所统江东兵攻克濡须口,所部向北可威胁合肥一带,向西可威胁庐江等地。” “而我军至今对他们的意图尚不清楚,如果贸然调庐江驻军出战,万一江东方面从豫章、丹阳方面出兵渡江,恐……” 讲到这里时,韩暨沉默了。 别看曹昂在江淮一带派了不少将校,但是他们要分守的防线太广了,特别是长江沿线,那更是只能守重要之地。 现在这种形势,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 而就孙刘他们表现出的攻势,不难看出还有后手,故而对于丁斐他们来讲,依托有利地形扼守来犯之敌,等待荆徐两地援军到来,这才是最有利的决策。 事实上,丁斐就是这样想的。 “这点某当然知晓。” 见韩暨如此,丁斐眼神坚毅道:“之所以这样传达,是要叫九江驻防上下知晓事态的严重,这一战必然是汹涌不断。” “诸君,我等的考验到了。” “不管孙刘这次要干什么,江淮之地断不能有任何闪失,如果此地敢有任何闪失,不仅会动摇我军南域安稳,更会动摇我军在北与袁军的士气!!” “刘玄德,周公瑾!某不管他们是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敢领兵来犯我江淮之地,那就要叫他们知晓我军厉害!!” “喏!” 众人当即作揖道。 扫视堂内众人,丁斐心里思量起来。 但凡广陵郡等地,是在己部的控制下,那江淮就绝不会有今日之动荡,不过先前之所以会这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毕竟谁能想到,在各方响应讨袁下,孙策居然会如此厚颜无耻的奇袭广陵郡,以至于这处要地被江东拿下。 而为了能遏制江东,这才有了刘备借阜陵等地,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想到江东居然会把广陵郡借给刘备啊,如此才导致了江淮一带的复杂局面。 这次不管怎样,必须要把广陵郡收回来才行!! 想到这里的丁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哪怕是在九江一带展开鏖战,甚至是遭遇到极大的被动,但只要能把广陵郡拿下来,后续的战局就明朗了。 “使君。” 在此等态势下,董厥开口道:“能否以扬州刺史府的名义,向汝南将军府传达调令,望所部能出动一部分,协助我军固守江淮?”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露出惊喜之色。 是啊。 如今这种境遇,即便是想等荆州方面派兵驰援,但那少说也要月余,在这期间如果能有援兵先行赶到,这至少压力会小一点。 只要能撑到荆州援军到来,那战局就不一样了。 “不可。” 丁斐沉吟刹那后,却摇头道:“今下豫州境内并不安稳,豫州刺史所做之事,诸位也不是不清楚。” “豫州的复杂,不比我江淮要少。” “而汝南将军李通所统营校,所震慑的不止是汝南,更是临近的几地,除非是十万火急之势,否则断不可能轻易派兵求援。” 向豫州借兵一事,丁斐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吧,豫州的情况不能不考虑,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己部大军跟袁绍所部在北展开交战,而豫州又挨着兖州,如果因为江淮的事,却导致豫兖两地出现动荡,这是丁斐绝不愿看到的。 毕竟江淮这边是凶险不假,但还远没有北方凶险,袁绍统领着麾下精锐来犯,这要是稍有不慎的话,是会出现大乱的。 第365章 战情终传襄阳城,曹子修临危不乱 战争一旦降临,对于占据优势的一方,时间就会显得很快,而对处在劣势的一方,时间就显得很慢。 对于今下的丁斐而言,他就有度日如年之感。 无他。 丁斐的肩上扛着极重的担子。 所领扬州刺史一职,对外有遏制江东扩张之势,提防刘备的总体战略,对内有连接荆豫徐之责,治理与安稳江淮之需,初改地方刺史职责之需……以上种种,必须要整体呈现趋好一面,任何一环敢有一点点纰漏,必将影响到曹氏所控南域安稳,也恰恰是这副担子太过重要,曹昂思前想后之下,才会举荐丁斐出任该职。 除了丁斐自身能力以外,更多是他出自谯县丁家这层缘故,有了这层身份加持,这让很多文武都必须考虑怎样与丁斐相处。 没办法。 谁叫曹昂崛起的如此迅猛啊。 在建安二年,还是随军参与从征张绣所部,以积攒经验与名望,谁曾想短短数载下,一跃就成为节制四州军政的征东将军了。 这期间固然有曹操的帮衬,但是领军打下荆北诸郡,这却是不容任何质疑的,且发起伐荆一役的前提,是刚结束讨袁之战没有多久,而曹昂在讨袁之战的表现,那也是极其抢眼的。 不然曹操也绝不可能一战灭掉盘踞江淮的袁术所部啊!! 而当丁斐为江淮所生变故而劳心费神之际,相隔千里外的襄阳一带却显得不寻常。 襄阳城,征东将军府。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于文则领军杀进武陵郡,固然该郡尚未被我军夺取,且治下以五溪蛮为首诸蛮有反抗之势,然我军横荡荆南之势已不可逆!” “没错!继长沙郡之后,零陵、桂阳两郡交替攻破,荆南之战便已定下!” “特别是彰公子他们的表现,使我军有后继之源,公子教导之功,即便是传往许都,也定能成为一段佳谈啊!!” 聚在正堂的一众文武,一些人站出来纷纷恭贺,坐于主位的曹昂,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对今下的征东将军府,的确需要这样的鼓舞。 在荆南之战发动下,曹袁之战不可避免的爆发了,这在当初啊,还是引起了一些风波与影响。 毕竟在那前后,受到荆南之战的影响,豫州一带出现些风波,以曹昂为首的征东将军府,以满宠为首的豫州刺史部,在上下联手与谋划下解决这些情况,且已初步取得一些成效了。 偏偏此等态势下,来自许都的军情传来,且曹操希望能尽快结束荆南之战,这压力与担子可想而知增加多少。 而面对这等局势,曹昂却没有丝毫慌张,明确此前既定各项部署外,还针对曹袁之战的爆发做出种种调整。 如统筹战场耗损大的各类军械补充,调运军器局所产先进军械及器械。 如以豫州所辖颍川、汝南等地为集散,筹措出数条通往兖州前线的军需补给线。 如组织一批能工巧匠输送到前线战场,以解决大型攻城器械的需求!! 曹袁之战有多重要,不止曹昂清楚,整个天下都知道,谁能在此战笑到最后,那产生的影响是极深远的。 围绕这一大背景下,曹昂所能做的就是帮曹操分忧,想尽办法的提高战争潜力,确保此战能取得终胜! 尽管曹昂知道这一战的走向,可受到他的影响,使得前后出现的变故不少,曹昂无法预判最终战局胜负。 再一个,即便曹昂真能预判胜负,曹昂也希望通过这一战的爆发,能使曹氏一统黄河以北,如果真能实现这一步,曹氏即可凭借黄河、长江两条天险,一面临海,一面扼守雒阳八关以雄踞中原地带而傲视群雄!! 这战略寓意是不一样的。 所以即便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曹昂也没有催促过于禁、鲁肃他们,因为曹昂知道,北方大战既然打响,那么别处势必会起风波,曹昂需要于禁、鲁肃他们通过荆南之战,不仅夺取荆南诸郡,更要在此战中得到历练,并且提升自身威望才行。 “武陵郡尚未收复,恭贺之言就不必提及。” 感慨之余的曹昂,收敛心神道:“此等言论在荆南未一统前休要再提!”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表情各异。 “公子!话不是这样说的!” 偏在此等态势下,阎象却走上前,朝曹昂作揖道:“征伐荆南诸郡的健儿,在前方浴血奋战,以促成荆南安稳之势。” “今下荆南之战,固然尚有武陵郡没有收复,且有武陵诸蛮阻挠,可该上表许都,还是要上表的。” “这不止是为激励前线健儿,更是向陛下报捷,纵使国贼袁绍居心裹测,欲提兵来犯许都,可我军健儿之勇,必将荡平一切不臣!!” “善!!” 阎象话音刚落,贾诩紧随其后道:“荆南所取战功,不止要上表许都,更要以征东将军府之名,派人南下奖赏有功之士!!” “荆北荆南之地,今下能在公子之手归一,这对荆州乃是大事,如果这都不加以表态的话,那荆州上下恐有异动啊!!” “没错!!” “说的对!!” 在阎象、贾诩的带动下,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 见到此幕的曹昂,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恰是他推动的。 荆南虽距兖州极远,但荆南发生的一些事,如果有意识的输送到许都,继而经许都输送到别处去,那是能起到一定的振奋作用。 而这恰是曹昂想要的!! 曹昂就是要叫很多人知道一点,别看曹袁之战爆发了,可能在初期对战下,曹氏一方或处劣势下,但这绝不代表曹氏就打不过袁氏!! 谁要是怀疑的话,那荆南之战就是最好的明证。 在曹袁之战爆发之下,由他主导的征东将军府,所发起的对荆南之战,非但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相反还频频取得胜利,这代表着什么? 曹氏的底蕴尚未全部发动。 真要是打红眼了,从荆豫扬徐四州抽调大军,参与到曹袁之战中,这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准呢!! 前线的仗要打。 后方的心要稳。 曹昂可不希望看到曹操领军在前跟袁绍浴血奋战,而在后方却出现各种状况与风波,这样就算曹袁之战取得终胜,可他想促成的战略意图恐难以实现。 以官渡之战作为转折点,如果不能将袁谭所领青州夺占了,那么后续双方再爆发大规模会战,曹氏依旧不能占据战略主动。 凭什么在曹袁之战中,只能有袁氏吹响战争的号角,就不能由曹氏吹动战争号角? “报!!!” 在此事明确后,就一些遇到的事,曹昂会同征东将军府诸文武商榷解决之策下,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 这打断了此间的氛围。 不少人皱眉看去。 而在道道注视下,在典满的带领下,一人狼狈的走进正堂,而肩上所背之物,叫不少人紧张起来。 八百里加急!! 这是曹昂在领征东将军,兼荆州牧后,在征东将军府所明确的,针对于突发状况,分为对应的加急传递,八百里加急是规格最高的。 自曹昂明确此制后,还是第一次启用!! ‘看来江淮还是出问题了。’ 而见到此幕的曹昂,眉头微蹙起来,心里却似明镜一般。 对曹昂而言,盘踞广陵一带的刘备,扼守江东一带的孙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寻求破局的。 毕竟乱世纷争下,能打拼到现在的诸侯势力,即便面对再凶险的局面,那也是不会轻易选择放弃的。 刘备的韧劲。 孙策的桀骜。 这都是天下皆知的。 当曹昂接过典满所递八百里加急军情,聚在堂内的贾诩、阎象等一众文武,无不是看向了曹昂。 至于报信的那人,由于一路上急赴襄阳,在交出加急军情之际就昏死过去了。 “小心点。” 进堂的天策卫,在许仪的小声提醒下,架着昏死的那人就离开正堂,但此等氛围下,这声音即便再小,也显得很是刺耳。 紧张的氛围笼罩此间。 “孙刘联手杀进九江郡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曹昂抬起头,迎着道道注视,将所持军情递给典满,语气低沉道:“江东方面,由周瑜所统大军,已攻占濡须口,而在这前后,关云长统领纪灵、陈牧等将袭占了历阳,臧霸率部与屯驻东阳外的太史慈展开激战……” 曹昂的话,不知叫多少人脸色大变。 孙刘早不联手,晚不联手,偏在这个时候联手了,那定是得知北方变故后,有意达成的共识! “这是来势汹汹啊!” “此等态势下,江淮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是啊,江淮一旦有闪失,势必会惊动豫徐两地,这要是敢传到许都,甚至是前线,这对我军是极其不利的。” “不止是这样,江淮要是有失的话,那今后想遏制住江东就难以实现,且更令人担忧的,是跟徐州的联系必将有问题啊!!” 廖立、蒋琬、步骘等人,在听到曹昂所讲后,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而聚在前面的贾诩、阎象、娄圭等人,这一个个表情凝重的传阅着前线加急军情。 尽管从许都传回一些消息,在那个时候,一些人就猜到刘备、孙策断然不会错过此等良机的。 可真当事情发生了,这还是超出不少人预料的。 尤其是贾诩。 今下江东是什么情况,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在内乱尚未完全平息下,孙策居然敢派周瑜统领大军进犯,这摆明是孤注一掷啊!! 是。 曹袁之战在北爆发,这是能出现很多变数与风波,可如果与刘备联手进犯,最终被打退的话,这对江东的损失是极其惨重的。 毕竟在这个时候,孙策是在双线作战,这或许跟曹氏即将面临三线作战,是占据一定的优势吧,可这种优势太微乎其微了,且还仅局限于军事层面。 就孙策占据的江东,论及潜力就比不过曹氏。 曹氏败了,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孙策败了,可能连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公子!!” “公子!!” 在贾诩思虑之际,一些人已开始出声,他们想说些什么以解决当前危局,但是曹昂呢,却面无表情的伸手打断。 “既然孙刘联手要杀进江淮,那某作为征东将军,必须要统兵亲征才行!!”迎着一道道注视,曹昂语气铿锵道。 “某决意调老师随军出战,调甘兴霸、陈叔至所统本部随军出战,另调刘磐、刘虎二人急赴荆南,以换防黄汉升所统本部经长沙,一路沿长江进抵庐江一带!” “廖立,蒋琬、李严、潘濬、刘敏、丁仪、丁谧等人抽调参与此战,既孙刘联手进犯江淮,某就要叫其知晓我军之威!!!” 一言激起千层浪。 谁都没有想到曹昂会选择亲征,尤其是在此等态势下,在北之战还没有分出胜负,荆南之战尚未结束,作为征东将军,兼荆州牧的曹昂离开襄阳,这势必会引起大震的!! 一些人犹豫间就想规劝一二。 但曹昂话音刚落,紧接着又说了起来。 “在某离开襄阳期间,征东将军府上下各司其职,抽调一应人手所领职责,要尽快完成交割。” 曹昂眼神凌厉道:“如遇紧急情况,可由阎君、娄君商榷后决断,而若阎君、娄君不可决断,则八百里加急送抵前线!” “另荆南一应事务,皆交由于禁、鲁肃决断,武陵之战结束前,如前线所需粮草军需等,征东将军府必须全力确保。” “以征东将军府之名,急调江夏将军乐文谦归襄阳,荆北一应军务,在某离开襄阳期间,由乐文谦独断!!” “还有自即日起,孙香所领荆州水军全线戒严,特别是江夏郡治下航道,非军务所需一律封禁!!” 此言讲出,叫不少人脸色再变,堂内一众文武皆知一点,在很早之前,自家公子就想到江淮可能会有异动,并且已经想好怎样处置了,而这样的安排,则最大限度确保自家公子离开襄阳后,能确保全局不乱!! 第366章 乐文谦临危受命,魏徐联手袭江东 对于一方势力而言,越是遇到局势凶险之事,作为上位者就越是要能稳住,麾下的人可以急,可以乱,可以慌,可以怕,但唯独上位者不行,不然所辖势力就真岌岌可危了。 而曹昂呢。 作为曹氏毫无争议的继承者,其背负的就更多了,向上要处理好与曹操的关系,向下要平稳住各方群体,尤其是处在当下,需要曹昂考虑的就更多了!! 围绕曹袁之战的大背景,曹操已统领大军北上,去跟来势汹汹的袁绍展开对弈,许都交给了荀彧,司空府有丁氏坐镇,而在襄阳还有曹昂坐镇,说实话,曹操或许有烦恼,但却不会绝望! 讲一句不好听的。 即便他败了,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讲一句更不好的。 即便他战死,曹氏也不会直接垮掉。 这就是曹操的底气。 他的长子能独当一面了。 偏偏在此等态势下,江淮出现了状况,出于对全局的考虑,更出于对刘备、周瑜的重视,曹昂即便这个时候,不该选择离开襄阳,但是他必须要离开。 没办法。 在江淮一带的布防下,曹昂所派文武的确很强,能够确保好这一带的安稳,但这是从整体战略上安排的,真要具体到区域部署,跟来势汹汹的孙刘联军比起来,还是存有一定的短板。 更何况孙刘这次联手,是基于在北爆发的曹袁之战,而他们是想趁此变局,以寻求地缘上的破局。 曹昂信任丁斐、李整他们,亦信任在徐坐镇的夏侯惇,可是曹昂更相信一点,在唯一的破局下,刘备、周瑜所领大军势必会迸发极强斗志的,因为这是他们所在势力的唯一机会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曹昂绝不希望看到江淮易手,一旦出现这种剧变的话,势必会对曹氏势力产生大震,万一影响到在北之战,曹昂会后悔终生的!! 一系列决策部署明确下来,征东将军府高效运转起来。 留守的文武,忙着各种事宜。 从军的文武,忙着各种事宜。 在这等氛围下,曹昂辞别了他的妻妾,在天策卫的护卫下,先一步离开襄阳赶赴江陵,准备乘船渡江急赴江夏郡!! 天策卫被曹昂留下一部分,负责确保征东将军府安稳,同时这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与制衡作用。 至于曹昂先行离开,没有影响到阎象、娄圭为首的留守文武,更没有影响到贾诩为首的从军文武,该交待的事情都已交待,加之先前的磨合下,曹昂麾下这帮文武啊,早就懂得怎样配合了。 再一个,曹昂明确亲征出战后,所下达的一系列决断,确保重要军政要务有人分管,还起到彼此制衡的作用,这一切没有因为曹昂的离开,就出现所谓的混乱,毕竟在此之前,曹昂就曾离开过一次襄阳。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数日后。 江夏郡境内。 兴建的武汉镇治下。 长江航道。 “文谦,某此去江淮督战,荆北一应军务就皆拜托汝了。”随江水晃动的战船上,披甲挎刀的曹昂,看着表情严肃的乐进道。 “君此归襄阳,要尽快接管襄阳城防,接下来一段时日,襄阳城势必会起风波,但不管起什么风波,君都要震慑住各方群体。” “某离开襄阳之际,以派人加急给南阳将军李典、南郡将军史涣,接替君执掌江夏诸部的江夏太守袁涣传达严令,在确保各自辖地安稳,监视各方的前提下,一旦荆北面临重大抉择时,必须无条件听从君之调遣!” “我父赐予某的倚天,被某暂交给于文则了,而这件大氅,乃是我母缝制的,今日某便暂交给君,替某守好荆北!!” 讲到这里,曹昂从典满手中接过那件他珍藏的大氅,郑重的递到乐进面前。 “公子放心!!” 乐进双手接过大氅,随即便单膝跪地道:“进在,荆北安,进死,荆北安!!在公子从征孙刘鼠辈之际,荆北断不会有任何闪失。” “好,好!” 曹昂忙弯腰搀扶起乐进。 有乐进这句话,曹昂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围绕当前的整体大势,荆北之地已是曹氏的核心所在,曹操领军在北征战,曹昂领兵离荆征战,只要荆北之地不出任何乱子,即便在一些地方出现状况,那都不会影响到大局的。 反之,若荆北出现状况,则曹氏必然出乱!! 乐进很早就追随在曹操麾下,所立战功无算,在当前这等局势下,曹昂想不到在他麾下有谁能取代乐进,替他坐镇襄阳,镇守荆北之地! 荆北交给了乐进,荆南交给于禁、鲁肃,关键是在两地治下吧,还都有一批文武追随留守。 荆北荆南不出问题,即便是多线作战又怎样? 何况在曹昂看来,他领兵出战的消息,一旦传到荆南去,于禁、鲁肃他们,文聘、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甚至包括曹铄这帮二代子弟,一定会受到刺激,武陵郡必然会从快解决。 至于败,曹昂从没有考虑过。 从长沙郡被收复后,张羡病死长沙,荆南就注定会被收复,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现在曹昂就是要缩短这个时间。 荆南的仗结束了,曹氏就从三线作战变成两线作战,至于收复的荆南诸郡,治下会出现些风波或骚乱,那是于禁他们必须要解决好的事。 压力是能刺激到人的。 而人想成长,就必须要学会承担责任!! 跟乐进聊了很多的曹昂,又将离开襄阳时想到的一些写下来的东西,交给乐进后,便挥别乐进乘船赶赴江夏郡治了。 “公子~” 站于船板,看着战船渐行渐远的乐进,脸上露出复杂表情,渐渐的,战船消失在乐进的视线内。 “传令下去!急赴江陵城!!” 乐进的喝喊响起,所在战船便逆江而上!! 这一路逆江而上,沿途所碰见的战船,无不叫乐进感受到自家公子的决心,这也使乐进心里不止一次的暗骂孙刘联军,但也恰恰是这样,愈发坚定了乐进的信念,在大战未见分晓前,他必须要守好襄阳,守好荆北!! …… 对于乐进所想,曹昂没有再想过。 曹昂就是这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选择信任,那就不要有顾虑。 在天策卫的护卫下,赶到江夏郡治的曹昂,第一时间就见了江夏太守袁涣,这次领兵奔赴江淮,要跟来犯孙刘联军交战,后方安稳是要做好,但同时供应前线所需保障,也必须要做好。 毫无疑问,江夏郡将承担起集散与转运的重担! “袁君,此役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江夏太守府正堂。 换了衣袍的曹昂,面露笑意的看向袁涣,“不仅要确保好江夏郡安稳,更要肩负起前线供应所需,不知君可愿担此重任?” “愿为公子效死!!” 袁涣听后,立时作揖表态道。 作为讨袁之战结束后,从曹操这边要来的俘虏,曹昂对袁涣是极其礼遇的,且在伐荆一役中,还对袁涣颇为倚重,更是在夺取荆北诸郡后,举荐袁涣出任江夏太守。 曹昂把能给的都给予了,而对袁涣来讲,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其责,效其命!! 对于江淮出现的变故,乐进、袁涣他们要获悉的更早一些,而在曹昂因此变故做种种决断前,二人就已经探讨过很多次了。 此战固然突然,但己部也绝非不占优势的。 孙刘联军是杀进了九江郡,但到现在啊,还没有杀进庐江郡,而在九江郡那边,固然因为突然,使得一些城池与要冲丢掉,但三方却也转变到僵持阶段,只要能保持住这种境遇,到荆州派遣援军杀去,一切就都有回旋的余地。 更别提九江出此变故,领军坐镇徐州的夏侯惇,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公子,今下这等态势,一味地光调兵驰援,这对我军是不利的。”在表明态度后,袁涣向曹昂讲出多日来所想之策。 “围绕江淮这片战场,涣坚信徐州刺史知此变故,定会出兵攻打广陵郡,待到那时领兵进犯的刘备必有顾虑。” “如此以来对我军来讲,首当其冲需解决的就是江东,可江东自那一战退缩后,就出现不少风波与动荡。” “别的地方不提,单单是与江夏郡僻壤的豫章郡就风波不断,被孙策留在豫章的孙贲、孙辅等人,一方面要应对驻柴桑大军,一方面要平息治下山越叛乱,这对他们的压力是极大的。”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什么叫肱股?! 这就叫肱股!! 袁涣所提想法,跟曹昂是不谋而合的。 合着就你们江东能跟刘备联手,继而趁着北方生变下袭扰江淮,我就不能调遣精兵强将,趁着你们这样搞之下,对江东治下做些什么了? “在赶来江夏之际,某就在想此事。” 想到这些,曹昂收敛心神,看向袁涣道:“既然江东不仁在前,那就休怪我军不义在后,某决意命柴桑将军魏延,统傅肜、霍笃等将,率柴桑守军进逼豫章,继而搅动豫章局势。” “至于柴桑重镇,某决意调邓方率部接管,至于邓方所部镇守的沙羡,则由荆州水军遣将接管。” 袁涣心下一惊。 他是想提议袭扰豫章,继而影响到进犯的江东兵,但他却没有敢像曹昂想的那般大,毕竟这样一来,魏延一部就属孤军深入了。 “不止是这样。” 见袁涣如此,曹昂继续道:“某打算向庐江传令,命驻守皖县的徐盛率部前出,渡江与魏延一部进逼豫章!” “至于皖县一带,则命韩曦率领本部,由舒县大营拨付三千勇卒驻防!!”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 对于曹昂而言,既然出现了风波,那他就要趁势做出调整,麾下的将校,是需要一场场战争来激励的。 江淮没有出事前,仅是受荆南之战的影响,不少将校都摩拳擦掌,希望能够得到领兵出战的机会。 但是曹昂一直在压着。 这股子锐气,曹昂要叫他们憋着。 现在机会来了,可别说什么厚此薄彼啊,谁要是没有抓住机会,那今后也就别埋怨什么!! 而在这次安排下,曹昂把最能打的魏延、徐盛调出来了,就叫他们渡江前去豫章,打下多少城池不重要,重要的是叫豫章乱起来,豫章一乱,丹阳必跟着生乱。 这两地出乱了,是否会影响到孙策,曹昂不知道,但一定会影响到来犯的江东军的,如此曹昂的战略意图就达到了。 而调魏延、徐盛他们出战,柴桑的战略地位就愈发突显,毕竟此地在,就会叫孙贲他们有所忌惮,且说句不好听的,即便魏延、徐盛他们在豫章遭遇失利,只要柴桑还在,那就能确保他们能回撤回来。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未战先算败,这是曹昂必须要有的。 如此以来,这处战略要地,曹昂就想到了邓方。 此君可不简单。 尽管史料中涉及此君的不多,但在原有时间线上,此君乃是蜀汉前期的重要存在,刘备所设庲降都督,此君是首任。 而在这个位置,还有一人极其突出,即马忠,有名狐笃!! 曹昂麾下的武将储备浑厚,这也使得曹昂自伐荆一役结束后,就开始有意的构建武将梯次。 想明确武将的梯次,就必须要靠实打实的战绩才行。 让于禁领兵征伐荆南,就是这样的考虑。 在曹昂的麾下,不能没有大将啊。 毕竟谁能确保曹昂能一直待在襄阳不出啊。 处在乱世纷争下,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既然是这样,曹昂就必须要根据出现的形势与状况,有意识的将一批武将,去通过战争来历练与提高。 现在江淮之战既然爆发,曹昂也给了他心属的武将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曹昂觉得魏延、徐盛、邓方这帮将校不会叫他们失望,即便他们不是在自己麾下赶赴江淮参战,但他们的作用同样重要,这点他们自己接到军令后会明白的!! 第367章 夏侯渊势如破竹,张翼德威震广陵 区域战争一旦爆发,必有积极的一方,他们会趁敌不备,呈势如破竹之势猛攻,以尽可能多的抢占先机。 而对被动的一方来讲,如何在此等态势下扼敌攻势,据城固守待援,就是最为紧要的事情了。 只有这样,此消彼长下,劣势才能逐步扭转过来。 曹昂所领荆豫扬徐四州纵深大,关键是从荆州到徐州横跨千里之遥,这之间有错综复杂的地势与水系,如此就导致一个情况,即任何一处战略要冲遭到重兵来犯,曹昂都需要时间来调动麾下主力。 为了能确保领军赶赴江淮驰援前,可以尽可能多的削减江淮前线被动,曹昂选择先行一步赶赴江夏郡,为此也明确了种种部署与调动。 军令,以最快速度传达各处。 但是曹昂想离开江夏郡,率领驰援大军乘船渡江赶往前线,这就不是短短数日间便能实现的了。 毕竟数万众精锐之师,从各地汇聚到江夏郡,继而以江夏郡为跳板,乘船渡江赶往前线参战,这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哪怕有长江航道来大规模转运。 可荆州水军调动要时间吧? 协调各处周转需要时间吧? 调集粮草军需需要时间吧? 转运登船需要时间来做吧? 即便曹昂再怎样心急,他都必须要耐得住性子,仗不是一个人能打赢的,这需要上下一心才能打赢!! 在江夏郡等待驰援江淮各部进抵之际,曹昂一方面派人联系庐江、九江两郡,以获悉江淮一带整体情况,进一步了解前线战况怎样,同时也让庐江、九江两郡知晓,他已率大军积极来援! 另一方面则完善战时下,各处要做好的差事与职责,前线的仗想要打好,后方必须要安稳才行。 更别提江淮爆发大战的北疆,是曹袁在北方展开大战,所以有很多事情是需要曹昂考虑好,部署好,明确好,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现。 而当曹昂在江夏郡一带忙着各种事宜之际,彼时相隔千里之外的广陵郡,却呈现愈发紧张之势。 “报!!!” 喝喊声,在高邮县衙响起。 伏案忙碌的夏侯惇,听到这喝喊时猛然抬头,冷峻眼眸看向堂门处,不多时,一人就匆匆跑进正堂。 “使君!!窃据海西一带的昌豨所部,今被我军击溃,残部朝盐渎一带溃逃!!”在夏侯惇的注视下,那人情绪激动道。 “好!!” 听闻此言的夏侯惇,握拳重锤桌案道。 拿下海西,广陵郡的局势就明朗了!!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在此特殊境遇下,海西被攻克收复,徐州境内的淮水以北就安稳了,得知此消息的夏侯惇如何能不兴奋。 “传令下去!!” 兴奋之余,夏侯惇拍案而起,厉声道:“驻扎城外各部明日卯时开拔,沿中渎水一路南下,杀奔广陵城!!” “喏!” 堂外立时响起应诺声。 江淮一带的变局,是夏侯惇始料不及的,尽管在此之前,曹昂赶赴徐州巡视提醒了,夏侯惇这心里也的确改变了。 但在江淮一带出现变局前,夏侯惇的注意力全在青州境内,毕竟提防的刘备与孙策所部没有动静,这哪里有正在进行的大战更具吸引力? 在张绣、张辽奉命率部杀进青州,夏侯惇就一直关注着青州战局,领青州事的袁谭所部能否北牵制住,这将关系到前线战局。 甚至在夏侯惇的心里,都做好了要调动大军驰援的准备。 袁绍,这是他们的强敌!! 作为曹操最信任的,特别是在曹操麾下占据非凡地位,夏侯惇对袁绍的感观不好,在过去较长一段时间,他们就在袁绍的影响下征战,尽管曹操没有依附袁绍吧,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言而喻的。 这种处境直到迎奉天子归许后才逐步逆转过来。 但也因为这样,曹操跟袁绍算是撕破脸了。 故而夏侯惇比谁都清楚,别管荆、徐、淮等地是否被己部收复,跟袁绍的一战,那是不可避免的。 也是在这种关注下,通过韩浩他们刺探到的军情,获悉到张绣、张辽他们在青州所取战绩,夏侯惇内心深处很高兴。 麾下精锐不少的袁谭,居然被张绣、张辽所领偏师牵制住了。 但让夏侯惇没有高兴几日,来自扬州刺史府的急报传来,夏侯惇怒了,孙刘居然联手偷袭江淮!! 可在愤怒之余,夏侯惇也生出庆幸,要不是当初曹昂苦口婆心的劝,归他节制的徐州大军有一多半,都被他调到青徐沿线提防袁谭了!! 在此等态势下,夏侯惇迅速做出调整,以徐州刺史部之名,向琅琊、东海、彭城、下邳三国一郡传达军令,命韩浩他们各自戒严,同时调拨部分驻军归韩浩他们节制,并命下邳国相万潜协办徐州刺史部事……完成上述种种部署后,夏侯惇就调集大军出下邳一路南下,沿途攻破淩县、平安等地,想以广陵郡乱局,迫使领兵进犯九江的刘备调兵回撤。 这一路攻伐下来,夏侯惇是带着怒气的。 夏侯惇打心底里瞧不起刘备。 其能在广陵郡一带站稳脚跟,还不是讨袁之战结束后,己部将阜陵等地借给刘备了,如果不是这样,刘备如何能有今日之势。 这还不算完。 如今在刘备麾下不少文武,有一部分是因徐州动荡下,吕布所部被己部大军攻破,局势动荡下,他们才投效刘备的。 靠这些才得势的刘备,不想着怎样臣服,居然还敢跟江东联手来犯江淮,这是夏侯惇无法接受的。 “子修,这江淮定不会有事的!!” 站着的夏侯惇,沉默许久后,才囔囔自语道。 因为江淮一带的变故,使得夏侯惇对曹昂的想法,在曹昂迎娶夏侯涓为妻后,又有了不小的改变。 其实曹昂在徐州时,别看说服了夏侯惇,不过在其内心深处啊,还多少有一些不够重视的。 但当曹昂迎娶夏侯涓的消息,从许都传到了徐州,这让夏侯惇的想法有变化了,毕竟他跟曹昂的关系更进一步的。 姻亲,对于大族之间,是一种捆绑。 特别是曹氏与夏侯两族这种,这意义是不一样的。 即便夏侯惇再怎样有个性,他也必须要考虑身后事,曹昂的表现那般抢眼,今后继承曹操的一切,这是毫无疑问的。 曹昂迎娶夏侯涓,这就是曹操的态度!! 而有了这些变化后,当江淮真生变故后,夏侯惇对曹昂的态度就更不一样了,要不是曹昂的话,他可能会酿成大错。 好在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 砰砰砰!! 砰砰砰!! 巨石撞击城墙发出的响动震耳欲聋,城高墙厚的广陵城一带,喊杀声不绝,破空声不断,领兵杀奔广陵城的夏侯惇,在广陵城外安营扎寨,麾下各部休整一日后,便悍然朝广陵城发动猛攻了。 这座位处长江口的军事重镇,迎来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事。 “杀啊!!!” 喊杀声在耳畔回荡。 位处中军的夏侯惇骑马而定,虎目死死盯着眼前的战局,从领军离开高邮,这已经过去数日之久了。 这期间刺探到的军情,让夏侯惇知晓九江郡的战况之紧急。 刘备所领大军扼守淮陵要地,以东城为延伸,顺利攻破钟离后,所部对阴陵展开猛攻,一旦此地被攻破的话,那寿春就仅剩西曲阳一地扼守了。 九江以北的战况都激烈到这等程度,那九江以南的战况可想而知了。 直到现在,夏侯惇还没刺探到合肥一带的战况,这让夏侯惇很是担心。 说实话,在九江郡的驻防力量是很强的,但是刘备、周瑜各自统领着大军进犯,这双拳难敌四手啊。 对于夏侯惇而言,想要解九江郡之危,他必须要吸引一些火力才行!! “压上!!” “压上!!” 想到这些的夏侯惇,怒目圆睁的喝道。 “哒哒哒~” 马蹄声在中军一带响起,所属夏侯惇亲卫奔赴各处传达军令。 中军所辖各部,在所属将校的驱使下,开始徐徐朝广陵城进发。 “杀啊!!!” “杀啊!!!” 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响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恶臭味、烧焦味混杂在一起,令人感到强烈的不适。 攻城的曹军将士,发疯一般的朝广陵城猛攻。 守城的刘军将士,亦是杀红眼了扼城而守。 “抛滚木!!” “丢礌石!!” “快!!!” 环眼怒张的张飞,手持丈八蛇矛,不停挥动,在磕飞箭矢,扫杀攻上城楼的曹军将士之际,还不忘指挥着左右遏制曹军攻势。 刘备领军离开广陵城时,张飞是立下军令状的,在九江、庐江两郡没有被攻破前,广陵郡不能有任何闪失。 敢有,砍他首级!!! 与江东联手攻打九江、庐江两郡,对己部有多重要,张飞是知晓的,哪怕在北之战,曹操率军战胜了袁绍,但只要九江、庐江两郡能夺取,势必会引起周遭大变,到那个时候啊,不管是北上进取徐州,亦或是西进豫州,己部都是占据着优势的。 毕竟在与袁绍鏖战下,哪怕曹操能取得胜利,可麾下必然损失惨重,袁绍到底是雄踞河北之地很久了,这麾下精锐何其多。 更别提,曹袁之战中,曹操就一定会取胜吗? 这真不一定!! 而要是这种结果的话,那局势就对他们更有优势了。 一旦前线出现惨败,曹操所部精锐必定受损严重,到那个时候曹操所辖各地必然会动荡的,即便曹昂麾下兵士不少,可到哪一步,曹昂敢轻易出动大军吗? 根本不敢!! “杀!!!” 斗志高亢的张飞,挥动着手中丈八蛇矛。 血,迸溅。 肉,横飞。 凡是有张飞出现的地方,必然是极其惨烈的存在。 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万人敌所起到的作用是极大的。 “使君,今日恐难以攻破广陵城!!” 城墙上的惨烈战况,被夏侯惇他们尽收眼底,身旁一将校看到这一幕幕,眉头紧锁道:“我军这一路南下攻伐,体力难免不支,士气也受到影响,在这样打下去,恐伤亡会很大啊。” “使君!!” “使君!!” 而在那人话音刚落,一些将校亦是看向夏侯惇。 追随在夏侯惇麾下南征北战,即便很多时候是在兴屯,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会怯战,这样的人,根本就在夏侯惇麾下待不住。 “杀啊!!!” “杀啊!!” 怒目圆睁的夏侯惇,看着前方惨烈的战况,紧攥刀柄的手发白,尽管夏侯惇不愿意承认,但今日想攻破广陵城是不现实的。 “环眼贼!!!” 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少将校的眸中掠过杀意。 “鸣金,收兵!!” 夏侯惇的怒吼声响起。 “快!!鸣金!!” 一些将校听到后,立时喝喊起来。 早一些鸣金,出战的将士,才能少一些伤亡。 就今下的动荡局势,麾下将士能减少伤亡,那么才能面对这等危急局势。 “铛铛铛!!” 伴随着鸣金声响起,杀红眼的曹军将士,在一些将校的呵斥下,开始有序的撤离战场。 “咻咻咻!!!” “咻咻咻!!” “砰砰砰!!!”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波波箭雨会同石弹攻势,不断地朝广陵城攻去,这是为打击守城力量,也是为掩护出战将士有序撤退。 当夏侯惇所统大军撤离之际,在广陵城一带留下了数不清的尸骸,而空气中弥漫的气味愈发刺鼻,不少坑洼处血汇聚到一起。 “守住了!!!” 而扼守在城墙上的守城将士,当不在遭遇曹军的攻势时,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吼响起,不少力竭的将士,更是瘫坐在地上。 “搬运尸首!!” “快点!!” 反观张飞,在一些亲卫的簇拥下,瞪眼怒吼着,这怒吼,叫城墙上的将士动了起来,谁心里都知道,这一战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只要前线战况没有明朗,那来犯广陵城的曹军就必然不会罢休的…… 第368章 两难局势难解忧,陈叔至奉命北上 纷争乱世下,一处战争的打响,就有可能引发周边动荡,而当动荡加剧下,就会导致新的战争出现。 这就是真实的战争。 或许有很多人都没有料想到曹袁之战的影响会如此之大。 围绕冀州、兖州接壤的黄河两岸,袁绍与曹操集结麾下精锐之师展开对弈,最先乱起来的是青州,接着才是双方主力聚集的区域,而在这一大背景下,曹昂发动的荆南之战步入到尾声,江淮跟着也乱起来了,而在乱战境遇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战死,这也是曹昂不喜内斗的原因所在。 打来打去,损失的还是这片土地。 可曹昂也知道,他这种想法可以有,但是绝不能讲出来,毕竟在纷争乱世下,滋生出的野心想要扼杀掉,那就只能靠拳头来论!! 战争下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已是建安五年三月底了。 庐江郡,舒县一带。 “跟襄阳比起来,庐江郡治真是差不少啊。” “的确,单单是人口规模就不在一层次上。” “瞧你们这话说的,曾几何时,庐江郡治下可是很繁荣的,奈何战乱频生,导致不少人口都南下渡江避难了。” “这就是公子说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舒县城外曹军大营。 某处营地。 以荀恽、荀俣、郭奕为首的子弟聚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是有不少人的目光,不是瞥向一处。 即中军帅帐所在。 曹昂率军驰援江淮,不仅抽调一批文武追随,还将一批群体抽调来了,荀恽他们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在曹昂看来,不管是曹氏的核心圈二代,亦或是他聚拢起的未及冠才俊,一味地只读书而不干别的,这是肯定不行的。 受到他的影响,这些人的轨迹出现偏转,所以曹昂有必要叫他们多经历些事,这样才能将他们培养成才,而非到最后,一个个全成了不识民间疾苦,只会纸上谈兵,眼高手低的庸才。 对于人才储备,曹昂是极上心的。 毕竟在今后数十载,甚至更久的周期,这些人是要在中枢或地方,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 多经历。 多去看。 多去听。 这就是曹昂给他们制定的道路。 这与曹铄他们调遣到于禁麾下,参与进荆南之战是一个道理,这人啊,只有经历的多了,阅历才能丰富,如此眼界才能打开。 “据今下掌握的情报来看。” 相较于帐外的气氛,此刻的帅帐内很是压抑。 “九江一带的战局,对我军是极其不利的。”在道道注视下,廖立压着心底的紧张,指着眼前的舆图道。 “以周公瑾为首的江东兵,在先后攻克濡须口、濡须坞两处要冲,在逍遥津一带与李整所部展开多次鏖战,而在这期间,浚遒被周公瑾设计夺占!” “周公瑾用兵极其谨慎,在所部北上进犯合肥之际,其留公孙阳督各部驻扎濡须口,尽管这前后,以宗预为首的诸将,多次从襄安一带攻打公孙阳所部,然几次交手下,并没有能夺回濡须口这处要冲!” “这期间窃据历阳一带的关羽所部,还多次出动水军逆江北上,袭扰庐江沿江多地,迫于此等形势,本驻安庆一带的霍峻、文休等部前移至襄安临江畔,这才遏制住了关羽所部的江上威胁。” “可即便是这样,我军在庐江一带的优势仍不明显,毕竟江东在水战方面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听着廖立介绍的情况,曹昂的眉头紧皱着。 他知道前线战局不利,但却没想到不利到这种程度,特别是周瑜的种种部署,还有屯驻在历阳、阜陵一带的关羽所部,这既牵制住了庐江郡的驻守兵力,还有效的在九江郡南部保持足够的威慑。 关键是这还不算完!! “在九江郡南部如此战况下,在九江郡以北的战局,就显得更为焦灼了。”继廖立介绍完情况,蒋琬皱眉上前道。 “据汇总的情报来看,刘备所统大军依托淮陵为腹,派遣麾下诸将展开攻势,而在阴陵之战,刘玄德更是亲统大军展开猛攻。” “这使得我军在阴陵一带,尽管能借助城防之便扼守来犯之敌,但终究是寡不敌众,使该处要镇丢掉了。” 阴陵城终究是丢了。 尽管在这里,有太史慈等将镇守。 可刘备麾下战将众多,加之刘备亲临战场督战,使得太史慈他们无法遏制住猛攻,最终推到西曲阳固守。 帐内一众文武,在听完廖立、蒋琬所介绍的情况后,可谓是流露出各异的情绪。 “直娘贼的!!这摆明是将九江郡给一分为二了!!” “鼠辈!!只会干如此阴险之举!!” “娘的!这分明就是以多欺少啊!!” 相较于廖立、蒋琬这帮谋士的矜持,以甘宁为首的武将,不少都神情愤怒的叫骂起来。 对于他们而言,九江郡能维系今日的战况,实属是不容易的存在。 毕竟周瑜、刘备他们太阴险了,这就是在联手将九江郡的守备力量分割开,使得南北不能兼顾。 更可气的是庐江郡这边,受到陆上与江上的动荡,使得庐江将军许定不能抽调太多兵力去驰援。 当然,这也与曹昂先前的决断有关。 毕竟徐盛统领本部渡江南下了。 神情自若的贾诩,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微蹙起来,越是在战况凶险之际,就越是要能沉得住心才行。 现在贾诩就担心一点,受到如今的战局影响,自家公子是否会急于求胜,从而忽略一些暗藏的威胁啊。 不知为何,在贾诩的心底有着担忧。 就先前打探到的情报来看,孙刘联军活跃在九江郡一带,不是没有机会获取更大战果,但是偏偏却是眼前的战况。 直觉告诉贾诩,刘备、周瑜他们肯定还有所谋!! “安静!!” 在贾诩思虑之际,曹昂的声音响起,这让吵闹的帅帐立时安静下来。 人的名,树的影。 伴随着一场场大战都取得胜利,曹昂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尤其是他所节制的诸军各部,别管是各级将校,亦或是底层将士,没有不对其敬服的。 “从现在的态势来看。”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表情自若道:“刘备所部也好,周瑜所部也罢,就像是赌红眼的赌徒一样,将宝都押在此战上了。” “特别是刘备。” “先前所做的种种,使得其在九江郡以北取得不少优势,可这完全是不顾广陵一带的安危。” “我就不相信了,徐州方面获悉此等战况,会一兵一卒都不派出驰援江淮,依着我对叔父(夏侯惇)的了解,徐州多半是在出兵攻打广陵郡!!” 听到这话的一众文武,不少都点头表示认可。 夏侯惇的脾性,他们是有所耳闻的。 江淮出这么大的事,夏侯惇会坐视不管? 这绝对不可能!! “据先前所探,刘备所据广陵、淮陵一带,治下人口被迁移走很多。” 曹昂继续说道:“而在徐州动荡结束后,是有不少人投效到其麾下,但是如此庞大的开支,势必压着刘备动弹不得。” “徐州刺史部此前就曾提过,刘备在广陵一带效仿我军行兴屯之举,现在我有理由推断,刘备就是在拿广陵郡等地想换我军所守之地。” “甚至可以这样说,刘备的内心深处啊,还有想借助我军之手,以消耗掉那些仅是依附他麾下的群体。” “公子,那接下来我军该怎样?” 听到这话,甘宁上前作揖道:“我军聚于舒县已有两日,而今九江一带战局紧迫,如果我军迟迟没有动作的话,恐……” 讲到这里时,甘宁停了下来。 其实在过去这两日,对曹昂迟迟没有下令出动,一些人是犯嘀咕的,他们不知道自家公子到底是怎样想的。 “仗,肯定是要打的!” 见甘宁不言,曹昂向前探探身道:“不过这仗不管怎样打,我军都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不然战争主动就夺不回来了。” “刘备不是想换地吗?那就叫太史慈跟他们耗下去!!” “西曲阳要是丢了,还有寿春!!” “我倒是想要看看,刘备的胃口到底有多大,想吃掉寿春,他是否真有这副好牙口?!” 咯噔。 不少人听到这,心里不由一惊! 谁都没有想到自家公子会这样讲。 “公子英明!” 而在此等态势下,贾诩却上前道:“以寿春、西曲阳为诱饵,以牵制住刘备所部主力,从而使夏侯使君所领大军,能在广陵郡更从容的出战,只要我军能先于刘备所部一步,将广陵城攻破,那对刘备所部的士气打击必定不小!!” 不少人露出恍然的表情。 这是想断刘备的后路啊。 不管怎样讲,刘备所部看起来声势浩大,可实际上却存在一个致命短板,那就是根基太薄弱了。 特别是在刘备麾下派系林立。 这些队伍之中,有一些是刘备麾下的,但是否对刘备忠心,那是谁都说不好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臧霸他们,尽管因徐州动荡而南下,可他们的队伍,可一向是他们自己说的算的。 如果说在此等态势下,广陵郡被曹军夺占的话,哪怕广陵郡治下人口不多,可这战略意义是不一样的。 广陵郡人口不多,等到打下来以后,曹军是可以迁移人口填充的,但是这样的事,刘备却做不了。 这就是底盘少的劣势!! 再一个,广陵城或许城高墙厚,但它能有寿春城难打? 是。 在讨袁之战中,寿春城是受损严重,可自丁斐去了寿春后,一直在干的一件事,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打断过。 那就是修缮寿春城防!! 刘备想攻克寿春城,就做好损失惨重的觉悟吧!! “我军接下来主攻周瑜所部!!” 在对贾诩微微点头示意后,曹昂眼神凌厉道:“周公瑾这次来势汹汹,所谋定然不小,且刘备还将麾下大将关羽留在历阳一带,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今下江淮所经历的这些,就是周公瑾一手推动的!!” 刘备是要重视。 但周瑜同样不可小觑。 相较于九江北部的战况,曹昂深思熟虑下,还是觉得要先行解决九江南部的战事,不然九江南部悉数丢失,特别是合肥重镇丢掉,那战局就太不利了。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听到这话的众将,纷纷站出来请战道。 既然明确了作战部署,不管仗怎样打吧,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看到眼前这帮将校如此,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或许来驰援江淮,曹昂调集的猛将悍将少,但是不要紧啊,等到他接管了九江前线战局,那就有一批能征善战之将等着他来驱使!! “叔至何在!!” 此等态势下,曹昂的喝喊声响起。 “末将在!” 在道道注视下,陈到上前喝道。 “命你亲率白毦精兵,即刻拔营北上!”曹昂眼神凌厉道:“给某以最快速度赶赴合肥,此地某就交给你跟李坤固守了,自此,兵不会再多调一名,某要亲统大军进抵逍遥津,与那周公瑾交交手!!” “喏!!” 陈到当即应道。 等等!! 而此刻的贾诩,在听到曹昂所讲,心底所忧之事立时有了眉目,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心头生出。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那刘备、周瑜他们就太过于阴险了!! 而就在贾诩想出言提醒之际,在看到帐内众文武的表情时,贾诩有些犹豫了,毕竟他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了。 只是在碰撞到曹昂的目光时,特别是看到曹昂对自己微微摇头,贾诩的心底生出了惊意。 原来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家公子就猜到了什么。 “行了,都先退下吧。”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摆摆手道:“明日全军开拔,进抵逍遥津!!!” “喏!” 帐内众人轰然应诺道。 战争既然到来了,那么不到最后一刻,战局胜负就不能轻易而定,对于曹昂而言,他此战要达到的部署有很多,但也恰恰是这样,他必须要比谁都更谨慎才行!! 第369章 公瑾下帖见曹昂,军前饮酒论大势 九江郡,合肥。 逍遥津。 “末将无能!致使九江遭敌肆虐,使江淮大局生变,连累公子率军亲至,还请公子严惩!!” 在众目睽睽之下,九江将军李整面露羞愧,径直走到曹昂的跟前,单膝跪地就朝曹昂请罪。 “末将等无能!请公子严惩!!” 几乎是同一时刻,李整身后诸将皆单膝跪地。 对于李整他们来讲,谁都没有想到九江郡的态势,居然会演变成今日这样,九江南北两地多处沦陷,在北的刘备大军威胁寿春,在南的周瑜大军威胁合肥,这仗打的,九江郡过半辖地全丢了。 丢人啊!! 李整他们如此,在曹昂身后的一行人,文以贾诩为首,武以甘宁为首,无不流露出各异神色。 “快快请起。” 此等态势下,领兵进抵逍遥津的曹昂,面对李整一行的请罪,非但没有生怒怪罪,相反却弯腰搀起李整。 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几人见状,忙走上前去搀扶李整身后诸将,可越是这样,李整他们的羞愧就更盛。 “公子,您严惩末将吧!” 李整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九江郡这等要地,自家公子将其交给他来驻守,这前后从征东将军府调拨不少钱粮,还有各式军械、器械等,这期许不可谓不高,可他呢,没有守住九江郡,这对心气高的李整来讲,打击还是挺大的。 “好啦,不提这些了。” 见李整如此,曹昂露出笑意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谁都无法保证这一生征战,就一定会胜,而不会败。” “真要那样的话,这乱世早就被终结了。” “何况此次孙刘联手,本就是想趁我军主力在北与袁军交战,欲趁其不备从我军手里抢几块肉吃。” “九江、庐江两郡就是肥肉,孙刘要是能吃下这块肥肉,那他们各自所处艰难处境就得以破除了。” 听曹昂讲到这里时,李整垂着的手紧攥。 “不过嘛,他们想吃是一回事儿,有没有好牙口就是另一回事儿嘛。”曹昂笑意不减的说道。 “打到现在,九江郡是丢掉不少城池,但至关重要的寿春、合肥等地仍在我军之手,更别提以巢湖、芍坡为首的军屯区仍在我军之手,甚至还敢在春耕前,把该抢种的土地都给种下了。” “打到这份上,已经是非常不易了。” “只要有这些地方在我军手中,那么围绕江淮的战事,我军还是占据优势的,至于丢掉的城池与土地,再打回来就是了!!” “善!!” 曹昂话音刚落,贾诩就立时喊道。 “公子说的对!!” 甘宁见状,斗志高昂道:“丢掉的城池与土地,固然叫这帮鼠辈偷走了,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打回来就是!!” “打回来!!” “打回来!!” 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他们纷纷握拳怒喝起来。 李整等将见到此幕,无不流露出凌厉之势。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 说实话,从一开始的时候,曹昂就预料到会有此等状况,毕竟刘备盘踞着广陵等地,这就注定有些事避免不了。 过去将阜陵等地借给刘备,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毕竟谁能想到广陵郡会被孙策给趁乱占了。 而结束了讨袁之战,曹操有他要做的事,曹昂有他要做的事,不可能说因为一个广陵郡就放弃别的。 真要这样,陈王宠麾下数万精锐怎样吞并了? 真要这样,兖豫等地驻防调整怎样推进? 真要这样,伐荆一役如何能发动起来? 真要这样,徐州之地怎样从吕布手中夺回来? 孙策所领的江东军,固然是曹氏在南的威胁所在,但是这绝不代表着孙策所部,就能吸引曹氏所有注意。 其实对这一战,曹昂还是很想促成的。 趁着此战爆发,一举将淮陵、广陵等地夺回来,凭借此战重创江东军元气,如有可能的话,最好将刘备所部给倾覆掉,这样一来的话,长江以北就尽归曹氏所有了。 如此一来,曹昂所谋封锁江东,攻略江东之谋就更无隐患了。 甚至按曹昂所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等解决了江淮动荡,看北方战局怎样,若有可能的话,曹昂还想统兵北上,想方设法从袁谭手里夺走青州,这样一来,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就多数归曹氏控辖了。 这带来的好处太多了。 拥有两条天险扼守,后续再跟袁绍角逐,那占据优势的就不再是袁绍了,而是曹氏了!!! “报!!!” 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响起,引得不少人注意。 一名将校快步跑来,脸上流露出些许紧张。 “公子!!贼将周瑜派人送信下帖,想邀公子一叙……” 可这话还没讲完,就被李整他们给打断了。 “直娘贼的!!这是来示威了啊!!” “公子断不可去赴约啊!!” “公子,此等鼠辈之言断不可轻信!!” 看着情绪激动的诸将,曹昂笑着走上前,先是伸手轻拍前来禀报的将校肩膀,随后便接过那封信还有帖子。 李整、甘宁等将无不皱眉看向曹昂。 此刻,在这片区域,除了呼吸声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一道道目光聚焦在曹昂身上。 “看来周公瑾很早就算准某会统兵驰援啊。”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将信递给了贾诩,露出笑意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某还真要见见他,说起来,当初率军响应讨袁之战,杀进庐江郡之际,某就想见见这个周公瑾,奈何此君却先一步跑了。” “公子~” “大兄。” 听曹昂这样讲,聚集的众人各自喊着,脸上皆流露出复杂神色,显然他们是不想叫曹昂以身犯险的。 “公子,诩倒是觉得要见一见。” 而贾诩在看了那封信后,抬手朝曹昂一礼道:“一来我军初至逍遥津,不宜太快与敌交战,二来可一探虚实,此次孙刘联手进犯九江郡,致使江淮一带局势动荡,诩认为他们所谋绝非九江、庐江两地那般简单。” “知我者,老师也。” 曹昂抚掌大笑道:“既如此,那明日就去见见周公瑾!!” 本想再劝的众人,听到曹昂所讲,一个个到嘴边的话停了下来。 别看曹昂很随和,但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的。 在一起相处这般久了,麾下这帮文武谁不知晓啊。 …… 翌日。 逍遥津。 “咚咚咚~” 振聋发聩的擂鼓声响彻云霄,汇聚在此的曹军与江东军皆出营不少精锐,一支支兵阵矗立此间。 曹军一侧。 “公子,要不要再多调些精锐?” 典满略显紧张的看向曹昂,随即又看向对面的江东军兵阵,声音低沉道:“毕竟仅靠天策卫来守卫,恐……” “不必。” 倚着凭几,静候周瑜到来的曹昂,摆摆手道:“有天策卫足矣,再说了,这是跟周公瑾赴约来了,叫太多人来岂不扰了雅兴?” 雅兴?! 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随行的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听到这话,无不露出复杂表情看向曹昂,他们心底很是紧张。 “将军,这真的没事吗?” 而在曹昂所在身后数百米开外,一将校紧张的攥着长刀,看向沉默不言的李整,面露忧色道:“万一江东鼠辈不讲……” “公子既这样决定了,那就奉命行事。” 李整剑眉倒张道:“传令下去,各部保持警惕,一旦前线真有变故,给某第一时间杀上去,务必确保公子安危!!” “喏!” 数十道应诺声当即响起。 而此等态势下,做此决断的可不止李整一人,跟着出营的甘宁等将,几乎不分前后的传达此令。 对于他们来讲,即便九江郡丢了,哪怕庐江郡也丢了,自家公子的安危也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九江、庐江等地丢了,只要有曹昂在,那就能够稳住大局,甚至后续还有机会重新夺回来。 但要是曹昂出事了,恐荆豫徐几州都要出现动荡,而一旦出现这种态势,必然会影响到许都安稳,更会影响到在北前线大局,闹不好的话,曹氏分崩离析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在不知不觉间啊,曹昂在整个曹氏的地位与影响力,已然是攀升到了一个高度,哪怕跟曹操比还差不少,但这丝毫不影响,曹昂的一言一行,可能会产生的风波与涟漪,会对曹氏造成对应影响。 “来了!!” 一道喝喊声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在曹昂的注视下,穿白衣银甲的周瑜,骑马朝曹昂所在驰来,而在周瑜身后,则是数名将校统领数百众军士紧随。 “止步!!” 而在周瑜快驰来时,身后一将沉声喝道,随行的数百军士停了下来,而在一些将校及军士的簇拥下,周瑜赶来曹昂设宴之处。 “咴溜溜~” “吁~” 这就是周公瑾。 这就是曹子修。 在这些声响下,倚着凭几的曹昂,翻身下马的周瑜,彼此打量着对方,看到对方的那刹,心底不由都生出感慨。 说实话,当初统兵杀进庐江郡时,没有解惑鲁肃、徐盛之前,曹昂就想着能否有机会把周瑜给收了。 毕竟周公瑾之才,还是很厉害的。 只不过一番打探下,周公瑾先行离开庐江了,这叫曹昂感到失望之际,也理解周瑜为何这样做。 周瑜所在庐江周氏,底蕴是不弱的,在这样的氛围下长大,周瑜即便是投效一方诸侯势力,那肯定是不愿一点点向上爬的,最起码要有对应的位置,以叫其能施展自己的才华。 如果周瑜真这样好招揽,那出身四世三公袁氏一族的袁术,此前可是招揽过周瑜的,可周瑜没有真的投效,而是暂时栖身在袁术麾下。 这跟鲁肃、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就又不一样的。 单说诸葛亮,其家在琅琊是有些底蕴,但因为动荡选择客居荆州扎根,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提前打下了荆北,这就使诸葛亮的选择变窄很多,哪怕诸葛一族在这个时候,已跟荆州黄、庞、蒯等族联姻,在荆州也算是有些根底与底蕴了,但是被层层包围下,诸葛亮能怎样选? 别说是诸葛亮了,即便是其兄诸葛瑾,已经做好了离开荆州,前去江东的打算,但是长江航道被控制着,即便诸葛瑾有这想法,但是他跑得了吗? “公瑾,别来无恙啊。” 曹昂收敛心神,看着走来的周瑜,面露笑意道:“昂对公瑾之才是青睐许久啊,不曾想却以这种境遇相见,说起来,真是叫人倍感唏嘘啊。” 周瑜眉头微皱。 说实话,周瑜没想到曹昂会这样讲。 而随行的周泰、潘璋等将,亦是眉头紧皱的看向曹昂。 “将军心胸真是宽广,瑜敬佩不已。” 沉默刹那的周瑜,看向曹昂微微低首道。 此言一出,叫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无不是眉头紧皱的怒视周瑜,你还好意思讲这等话。 要不是你们,江淮会有此大变? “昂也是这样觉得的。” 而在周瑜等人注视下,曹昂撩撩袍袖,向前探身道:“乱世纷争下,不臣横行,家父奉天子以讨不臣,昂要是心胸不宽广些,那经历的事多了,早就被气死了,这不知到最后会便宜谁啊。” 讲这些时,曹昂拿起酒勺,先是给自己斟酒,随即给周瑜斟酒,只是这些话讲出,却叫周泰等人,无不面露怒意的看向曹昂。 甚至一些人还把手放到刀柄处。 骂谁不臣呢?! 而出现这一举止,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无不是警惕的瞪向周泰他们。 气氛在不经意间紧张起来。 在这紧张氛围下,曹昂、周瑜却表现的很平静。 “来公瑾,饮一觞!” 曹昂拿起眼前酒觞,遥对周瑜说道。 “某不胜酒力。” 周瑜平静的看向曹昂道。 “真真是可笑!!” 曹彰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周瑜就喝道:“帖子是你下的,酒局是你提的,我家大兄来了,你反倒说不胜酒力了?!” “小儿闭嘴!!” 潘璋瞪眼斥道。 “匹夫闭嘴!!” 夏侯楙抽刀横指潘璋。 哗哗~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瑜身后所站蒋钦等将抽刀,典满、许仪见状亦紧攥所持兵器,一个个警惕的看向对方。 这一幕,使曹昂身后诸将各部,无不是警惕的看向前方。 “退下。”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语气平淡的说道。 “大兄!” 曹彰气愤不已,指着周瑜他们,看向曹昂道:“这帮家伙摆明就没安好心……” “退下。” 曹昂的声音再度响起。 曹彰听到这话,尽管心中恼怒不已,可还是攥拳退后,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见状,冷哼一声收起兵器。 这曹子修留不得啊! 见到此幕的周瑜双眼微眯,心里却暗暗生惊。 “这酒,是昂特意从荆州带来的,公瑾真不打算尝尝?”见周瑜沉默不言,曹昂笑着轻摇酒觞。 这话,再明显不过了。 我没有领兵驰援前,你与刘玄德合力杀进九江郡,仍未将九江郡全境夺占,如今我领兵杀来了,那你们就更夺占不了!! 曹昂知道周瑜能听懂这些。 “荆州的酒是好,可在此饮酒,瑜却觉得不太好。”在曹昂的注视下,周瑜坐到锦垫上,拿起那觞酒,似笑非笑的说道。 “哦?” 曹昂眉头微挑,故作不知的说道:“那如何才算好呢?” “自是在荆州饮最好。” 迎着曹昂的注视,周瑜平静道。 “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此间响起。 “将军觉得瑜所言很可笑?”周瑜也不气恼,看向曹昂反问道:“还是觉得瑜不自量力了?” “没有,没有。” 曹昂连连摆手道:“听公瑾之言,昂只恨相见恨晚啊,来,共饮此觞!!” 言罢,曹昂举起酒觞一饮而尽。 见曹昂饮下觞中美酒,周瑜举起酒觞就要饮下。 “将军!!” “将军!!” 周泰等将见状,无不担忧的伸手道。 “放心,这酒没毒。” 曹昂一甩袍袖,倚着凭几道:“此等卑劣手段,某是不屑做的。”讲到这里时,曹昂看向周泰他们。 周泰等将不言,看着周瑜饮下觞中美酒。 “好酒!” 周瑜打量着所持酒觞,赞许道。 “那再饮一觞?” 曹昂笑着看向周瑜道。 “饮可以。” 周瑜放下酒觞,迎着曹昂的注视道:“不过在饮酒之前,瑜想问将军一言。” “但说无妨。” 曹昂伸手示意。 “曹袁之战,司空有必胜把握乎?” 周瑜平静道。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北方前线一战,曹操所领大军不能战胜袁绍所部,那就算你曹昂率再多大军来,但只要北方一败,江淮局势必然明朗,且受此影响,江淮周遭地域也必生乱!! “若家父无必胜把握,公瑾觉得昂会统兵来此吗?”曹昂倚着凭几,似笑非笑的看向周瑜道。 “昂奉陛下旨意,以征东将军之名,兼领荆州牧,节制荆豫扬徐四州军政,以固汉室疆域安稳,麾下节制精锐无数。” “袁绍名为汉室大将军,实为国贼,与袁术之流无疑,今袁绍统兵来犯,即为挟天子以令天下!!” “家父乃当朝司空,深得陛下信赖与倚重,与袁贼一战,家父所统汉家健儿,纵比不过袁贼麾下,可斗志却强压袁贼一方!!” 周瑜脸色微变。 “公瑾啊,迷途知返方为正道。”曹昂撩袍起身,起身之际,不忘拿起酒觞,在道道怒视下,曹昂浑然不惧道。 “孙策暴虐无道,以下犯上,为一己之私欲祸乱江东,残害汉臣,屠戮汉民,今更是违背大势,欲意趁家父奉旨征讨不臣之际,纵兵扰乱汉之九江,此举,怎会得人心?” “闭嘴!!!” 此言一出,引得周泰、蒋钦、潘璋等将大怒。 “哈哈,这酒啊,还是容日后再喝吧。” 曹昂似笑非笑的看向周泰等将,举着手里的酒觞,言语间透着唏嘘道:“这贼啊,终究是贼,是变不了的。” 言罢,曹昂丢掉所持酒觞,全然没有理会愤怒的周泰、蒋钦等将,昂首朝己部兵阵走去,此等态势下,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会同一众天策卫,警惕的看向周泰一行,徐徐朝己部兵阵退去。 周瑜看了眼地上的酒觞,又抬头看向离去的曹昂,眼眸深处掠过一道冷芒,他选择的路,不管有多坎坷难行,都必须要坚定的走下去才行!! “公子!!” “公子!!” 李整等将围了上来。 “归营吧。” 曹昂表情自若,看向围来的众将,表情自若道。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这一仗,不好打啊。 而曹昂的内心深处,却生出了唏嘘与感慨,他知道,周瑜既统兵来犯九江,必然是要达成什么目的的,这股决心与意志,不是靠几句话就能瓦解的。 不过也是这样,使曹昂燃起了斗志。 跟周公瑾、刘玄德这等强敌交手,曹昂还真想瞧瞧谁更厉害,既然大势已然改变,那这大势走向必将由他而左右!!! 第370章 刘玄德兵至合肥,夹击之势困强龙 与周公瑾在两军阵前对饮,极大刺激与激起麾下武将,特别是曹彰、夏侯楙他们时不时的请战,搞的李整、甘宁他们战意极强,为此曹昂有意识的调派将校,在逍遥津跟江东兵主动交战。 这与过去的单纯守势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曹昂从未怪罪过李整他们,毕竟跟来势汹汹的敌军交战,不仅要确保好合肥的安稳,还要提防历阳一带的关羽所部,更要兼顾住巢湖军屯春耕,如此重压下,能将周瑜所领江东军牵制在逍遥津,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 “杀啊!!” “杀啊!!” 喊杀声回荡此间,战场上两军出战的精锐,在各自将校的统领下展开攻势,死伤是在所难免的。 曹军一方。 中军所在。 曹昂骑马而定,表情看不出喜悲的观察战场各处,自与周瑜对饮归营后,一连多日,他一直在调动小股军队,与江东一方展开交战。 “公子!末将请战!!” 眼瞅着前线战况打的愈发激烈,李整心里那叫一个着急,自双方交战以来,出战的多是以甘宁、娄发、沈弥、吕介等将,反倒是一直驻防九江的这帮将校,一个个都靠边站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继李整之后,其麾下不少将校,也都纷纷朝曹昂请战。 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瞧见此幕,无不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们不理解自家大兄\/公子究竟是怎样想的。 这与来犯江东军的交战是打起来了。 但是这规模太小了。 这跟当初响应讨袁之战,伐荆一役的打法完全不一样。 先前是大开大合,以身犯险,尽管在交战期间会遇到威胁,存有风险吧,但是一旦取得胜利,那获益是极高的。 现在却束手束脚起来了,这叫不少人都有些适应不了。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 随着荆北诸郡尽归麾下,曹昂的心态就改变了,过去那样打,不惜以身犯险,那是为了抢在曹袁之战爆发前,尽可能多的抢在一些关键转折下,为自己,为曹氏,谋取最大的利益与先机。 就好比伐荆一役,如果曹昂不抢在张羡据长沙以反刘表前,就筹谋攻打荆州之举,如何能以最小代价,收复整个荆北地区? 打仗是拼底蕴,拼实力不假。 但打仗也讲时机,拼谋划。 能以最小的代价,去获取最大获益,即便期间遇到些威胁与挑战,但只要总体思路是没有错的,这就能打。 可如今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间,曹昂拥有的地盘与军队众多,在整个曹氏势力下,影响力是仅次于曹操的存在了。 一言一行就会产生对应影响。 稳中求胜,就是曹昂要转变的观点。 特别是牵扯到打仗的事,仗打赢了那叫锦上添花,仗打败了后果会很严重,这就是体量多寡带来的变化。 “收兵吧。” 对于李整等将的请战,曹昂似没有听到一般,见甘宁所统营校取得一定胜利,迎战一方有败退迹象,曹昂果断下达军令。 李整等将听到此言,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但却没人敢违背曹昂的军令。 一场低烈度的战事,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咴溜溜~” “哒哒哒~” 中军帅帐一带,不时响起马鸣声、马蹄声。 从前线回到中军帅帐。 曹昂忙碌起来。 “公子,沿江夏郡所辟粮道皆已明确,今下皖县、居巢、舒县、临湖等地,以囤积有转运粮草、军械等,以满足前线各处所需供应。” “公子,荆州境内航道封锁已成,荆州水军方面明确各项权责,在江淮交战期间会全力满足前线所需,确保荆州航道战时安稳。” “公子……” 以廖立、蒋琬、李严、潘濬、刘敏、丁仪、丁谧为首的众人,各司其职的向曹昂汇报着各自所领差事。 在曹昂领军赶来前线后,针对麾下文武的权责划分,曹昂进行了细致明确,这使得麾下井然有序的应对战争。 除此以外,像陈祗、张通、陈化、马良这帮才俊璞玉,像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这帮核心二代子弟,一个个也都安排有对应差事,复杂的做不了,简单的总可以吧,一个人完成不好,几个人搭班总能完成吧。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既然随军进抵前线,就别想着养尊处优的好事,最累最脏的活先干起来再说。 想要看麾下的人才,一个个能力究竟怎样,不能只看他们说了什么,要看他们脚踏实地干了什么。 曹昂不需要纸上谈兵之辈。 有能力,有魄力,有担当的,别管资历怎样,年纪多大,出身如何,曹昂都会给他们铺一条晋升之路。 而没有这些的,就哪里凉快哪儿待着去。 “终于消停了。” 天不知不觉间黑了。 曹昂放下最后一份军报,斜靠着凭几舒展双臂,跟周瑜他们不一样,曹昂不仅要关注前线战场,更要解决各种差事。 这不,从曹昂进抵逍遥津后,来自后方的一些呈报也来了,尽管有不少都拍板了,但该叫曹昂知晓,还是要叫曹昂知晓的。 这就叫规矩!! 此刻的帅帐内就曹昂一人在。 曹彰、夏侯楙、典满这些人,去忙着转递各项事务了,随军的文武都没有闲着,更何况是身边的人呢。 眼下在帅帐外,就许仪领着天策卫在护卫。 “公子,军师来了。” “快请!!” 听到帐外响起的声音,曹昂开口道,不过脸上也露出无奈的表情,都强调过很多次了,贾诩来帅帐,不必通报,直接进来就行。 但是贾诩呢。 每次过来都要先通报。 对贾诩所想,曹昂很清楚咋回事。 “诩,拜见公子!” “老师无需多礼。” 见贾诩进帐后,毕恭毕敬的朝自己行礼,曹昂忙撩袍起身,快步朝贾诩走去。 “老师此来,是有什么事?” 曹昂伸手搀着贾诩手臂,面露笑意道。 “公子,军中士气有些不好。” 贾诩微微低首道:“这几日我军与江东军交战,尽管出战的营校胜多输少,不过有些不满的情绪,还是在军中滋生了。” “这是必然的。” 曹昂听后,却笑着摇头道:“李整他们及麾下将士,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一雪前耻。” “可我却始终压着不叫他们参战,叫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甘宁这帮将校出战,这憋着的劲儿始终发不出来,肯定是要有些波动的。” “公子是担心刘备来犯吧?” 听到这里,贾诩讲出心中想了许久的事。 讲这些时,贾诩表情严肃的看向曹昂。 “知我者,老师也。” 曹昂轻叹一声,耸耸肩道:“自见了周瑜后,我就想到一件事,或许这一战从最初啊,孙刘联手想要的就不是九江、庐江两地,他们想要的更多!” 贾诩点点头,但却没有多说别的。 “可想要得到更多,就绕不开一点。” “那就是公子。” 听到这里,贾诩看向曹昂道。 “是啊。” 曹昂嘴角微微上扬,“江淮、徐州、豫州三地,从根子上来讲是家父打下来的,但现在却归我节制。” “凭借着讨袁之战的胜利,还有伐荆一役的胜利,使得我节制四州军政,从阅历、年龄等方面,都被上述两战大胜压制住了。” “而在我节制四州军政初期,特别是在荆北所做种种,则进一步压制住反对声,使得我在这一带的声威愈发高涨。” “在如今这等态势下,如果我出现任何问题,那么毫无疑问的一点,荆豫徐扬四州势必生乱,这样一来周瑜、刘备他们就能趁乱而起了。” “围绕这一大变数,即便家父在北战胜了袁绍,击败了麾下所统大军,但是刘备与孙策两方,同样能趁着南域大乱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公子才会叫甘宁他们交战,这是为了叫他们更快适应跟江东军交战?”贾诩双眼微眯道。 曹昂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就是他的考虑。 别看九江以北的战局打的很激烈,刘备所领大军攻势很猛,可在攻破寿春城与困死自己这两项选择下,无疑是后者的获益更大。 曹昂要是死了,那就彻底乱套了。 所以合肥就是关键所在!! 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曹昂才会做这样的调整。 别看在此之前,曹昂派了陈到率白毦精兵驰援合肥,但真要合肥出现大变,必须要有大将坐镇才行。 这个大将,毫无疑问必须是李整!! 对陈到的能力,曹昂从不怀疑。 但是别人呢? 啊。 江淮前线局势这样,放着可靠的人不用,偏要用自己招揽的,这难保会使质疑在麾下出现。 这就是曹昂最难的地方。 曹昂需要兼顾到方方面面,自己招揽的人才要用不假,但绝不能冷落了曹操招揽的人,这个分寸感,曹昂必须要拿捏好才行。 所以最喜欢战争的,其实是曹昂。 因为只有战争,才能使他想促成的结果,达到他的预想。 发动的荆南之战,是为了提高于禁的地位与声望,提高鲁肃的资历与地位,顺带历练一批文武。 这样一来,麾下就相互制衡起来。 但仅仅是这些还不够。 毕竟今后啊,曹氏还要继续扩张,曹昂不可能一直待在襄阳,所以在麾下历练一批毫无争议的,能够独当一面的文武,是曹昂必须要做好的。 江淮之战的爆发,恰好给了曹昂这个机会。 别的不说,像邓方,这等年轻的将校,先前是独镇一处不假,但这太慢了,其上面还有很多将校在排队呢。 可现在有变化了。 邓方就被提出来了,只要他能证明自己,接替魏延镇守柴桑,能够确保好柴桑的安稳,那他不就提升上来了? 而魏延、徐盛他们,要能在渡江袭扰豫章,取得对应的战绩,同样是能更进一步的。 还有,得知江淮出现变故,曹昂为何特意叫刘磐、刘虎接替黄忠,让黄忠领军北上驰援啊? 这不也是想提高黄忠的威望与地位吗? 有能力是一方面,想要达到对应的位置,必须要在关键时刻有关键表现才行,不然凭什么重用你? 曹昂就是要借着江淮之战,甚至后续还可能出现的战事,有意识的去提拔一批文武,叫他们到合适的位置上,这样既能确保区域安稳,又能确保统治加强,真到了那一步,谁来都不好使!! 事实上曹昂的担心一点不多余。 数日后,合肥的急报来了。 刘备领兵来犯。 中军帅帐内人满为患。 “据合肥来报,阴陵被刘备领军攻陷,本驻东城的臧霸所部,就奉命急赴阴陵。”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表情淡漠道。 “现在阴陵一带由臧霸领军屯驻,刘备却没有继续西进攻打西曲阳,反而调转方向杀奔合肥。” “如此意图就明显了,孙刘联军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困死某,还有某从荆州带来的援军。” “公子!!” “公子!!” 一听这话,李整、甘宁他们站不住了,纷纷上前要说些什么。 要是这样的话,合肥断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遭到两军夹击下,这九江郡多半是守不住了。 “静一静。” 而见到此幕的曹昂,伸手说道。 这叫出来的众将立时安静。 廖立、蒋琬、李严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凝重的看着。 这种态势太凶险了。 合肥一旦攻破,那逍遥津断然是守不住的,己部大军势必要撤到庐江去,但对于这种情况,孙刘联军会坐视不管? 断无可能!! 激战势必不可避免。 这样一来最好的结果,是己部大军折损一部分,继而撤到庐江境内,至于九江郡啊,多半是要全丢掉。 不好的结果,那就多了。 “李整何在!!” 此等态势下,曹昂的喝喊声响起。 “末将在!!” 在道道注视下,李整眼神凌厉的抱拳喝道。 “命你即刻率本部,给某回援合肥!!” 曹昂缓缓起身,语气铿锵道:“合肥就交给你了,节制合肥诸军各部,给某硬撼刘备大军,在某没有领军解决来犯江东军前,没有击退盘踞历阳等地的关羽所部前,合肥!!断不能有任何闪失!!” “喏!!” 李整当即单膝跪地道,随后更是抬起头,眼神凌厉道:“如若合肥有任何闪失,末将愿提头来见!!” “好!!” 曹昂伸手道:“要的就是这股子气势!!刘备、周瑜之辈,想趁我军在北迎战国贼袁绍期间,以乱我军南域,好啊,那某就领着诸君叫他们知道,我军之威!!” “城池,是我军健儿抛头颅洒热血,一座一座攻打下来的。” “他们想凭借阴谋诡计,说夺走就夺走了?即便某答应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好儿郎,泉下有知也断不会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受此影响,帐内所聚众将,纷纷握拳怒吼起来。 廖立、蒋琬、李严等一行人,在见到此幕后,无不是跟着喝喊起来。 此战成以!! 贾诩生出唏嘘的看着眼前一幕。 直到现在,己部大军都没有尽情出招,可孙刘联军却已暴露出意图来,接下来这一战就好打多了!! 第371章 你来我往杀伐起,甘兴霸战周幼平 “砰砰砰!!!” “砰砰砰!!!” 石弹撞击合肥城墙发出巨响,城墙出现晃动,一些区域飞石迸溅,扼守城墙的曹军将士躲避不出。 “别冒头!!” “举好盾!” “护住身!!” 城墙上的喝喊声不绝,分散各处的各级将校神态各异,指挥着麾下将士避开城外敌军发起的攻势。 “咻咻咻!!” “箭袭!!” “箭袭!!”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破空声出现之际,一些怒吼声就跟着响了起来,这使举盾的将士紧张起来。 一波接一波的箭雨袭来,多数钉在城墙上,木柱上,盾牌上,可仍有少数箭矢透过缝隙穿过,惨叫声开始响起。 空气中出现淡淡血腥味。 “咚咚咚!!!” 密集的擂鼓声响起,合肥城外的兵阵动了,空中鸟瞰,黑压压一片的人潮发疯似的朝护城河涌去。 “杀啊!!” “嘿呦!!” 喊杀声混着喝喊声,人潮之中,散布着各式攻城器械,这其中就有一座座箭塔,箭塔上的弓弩手,不停地向城墙射击。 “此城恐难攻破啊。” 城外中军所在,骑马而定的刘备,紧攥所佩双股剑柄,紧皱眉头的盯着前方,囔囔自语道。 合肥城乃九江、庐江两郡核心腹地,所处位置极其重要,在李整领九江太守后,就奉命督造合肥城墙,而等曹昂攻破荆北诸郡,入主襄阳后迁征东将军,领荆州牧后,李整迁九江将军移驻合肥,对该城的建造更加重视,大批青壮及新卒负责营建,为的就是能尽早使合肥城固若金汤!! 在九江、庐江两郡治下,能与合肥城并驾齐驱的,也就是两郡郡治所在了,由此可见合肥的重要程度。 “明公,我军按照约定,在曹昂领兵至九江郡,便转道攻打合肥以断曹昂退路。”一旁的简雍听后,看向刘备道。 “周瑜所领大军知晓我军进抵合肥城,定已在逍遥津一带对曹军展开猛攻,只要能攻克合肥与逍遥津,那曹昂就被围困在此了。” “希望吧。” 刘备轻叹一声道。 这段时日的征伐下,叫刘备领教到曹军之锐,之勇,尽管这一路猛攻快打下,的确是攻克一些城池,但己部麾下的伤亡也不小。 更为关键的一点,为了促成今下之势,刘备割舍不少利益,本想借着此战削弱一些人麾下兵马,可如今看来啊,这多少有些一厢情愿。 为了领兵进抵合肥,刘备将攻克的阴陵交给臧霸,此战结束的缴获,一半也移交给了臧霸。 以臧霸、昌豨为首的这帮将校,那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想叫他们受损下,帮自己抵御敌军攻势,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近来刘备的压力极大,自广陵传来的消息,让刘备知晓夏侯惇统领大军一路横扫,现对广陵城展开猛攻。 如果在广陵城破之前,己部没有重创九江、庐江一带曹军,没有能将曹昂困死的话,江东怎样暂且不说,可他刘备就要成无根浮萍了! 刘备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他又将何去何从? 去江东? 投袁绍? 这都不是好的选择啊。 如果能割据一方的话,谁愿意去过寄人篱下的日子,那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思绪万千的刘备,眸中闪烁着精芒。 …… 此等态势下,打仗的不止合肥一处。 濡须口、襄安之间。 一场激战也在打响。 “杀啊!!” 位处前军核心的孙瑜,手持长刀,怒目圆睁的喝喊着,随即便在一众部曲的簇拥下,向宗预麾下所统营校发动更猛的攻势。 “杀啊!!” “杀啊!!” 双方将士在这片战场上,在各自将校的统领下,不惧死伤的展开厮杀,浓郁的血腥味飘散此间。 “将军,既对曹军展开攻势,为何不攻打襄安城,反引诱曹军至此交战?”一处土坡上,朱然眉头微蹙,不解的看向公孙阳说道。 “当前这等形势,攻城略地是没有意义的。” 公孙阳声音低沉道:“想要夺取江淮之地,唯有设法将曹操之子曹昂除掉,方能引起曹军大乱。” “我军在此之前,之所以未能收复九江全境,固然说曹军很强,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营造一种紧张氛围,迫使在襄阳的曹昂领兵来援。” “今下曹昂已至逍遥津一带,且在过去几日交手下,曹昂表现得很谨慎,想要叫其出乱的话,必须要营造更危急的氛围才行。” 朱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此刻的朱然,不知道在逍遥津一带,爆发更为激烈的战事。 …… “杀啊!!” “杀啊!!” 战场上,杀红眼的双方将士,如浪花一般拍打在一起,无时无刻,都有人受伤或者倒下。 曹昂眉头紧锁,盯着前方焦灼的战场。 尤其是混乱战场后,一杆杆旌旗随风飘动,这叫曹昂的心情不是很好。 关羽!! 本该扼守历阳的关羽,居然也领兵进抵逍遥津了。 继刘备转道攻打合肥后,关羽的到来,使得逍遥津一带所聚人数直线上升,曹昂清楚,孙刘联军这次是想在逍遥津一带干掉自己啊!! 被人打,原来是这种滋味。 看着不时有己部将士倒在血泊中,曹昂的情绪有些感触,从他请命留守南阳,这前后所经历的战事,都是他打别人。 可现在却是别人联起手来打他。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也是经历了今下的惨烈战局,使得曹昂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在北战场上,自家父亲所统大军跟袁绍麾下交战的激烈程度了。 要知道随袁绍南下的,是经历了无数血战、大战的百战精兵啊,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陆战精锐。 这跟刘备、周瑜所统还不一样。 刘备麾下或有精锐,但规模绝对比不了袁绍。 至于江东,曹昂不否认他们战力不俗,但江东更擅长的是水战。 可围绕黄河展开的大战,那是毫无争议的陆战精锐碰撞,关键是在这大战下,还有成规模的骑兵作战。 这是真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的存在。 “大兄,您说父亲在北与袁绍交战,是不是要比我们要难很多啊。”在曹昂感慨之际,曹彰皱眉说道。 “孙刘联军为了夺取江淮,都如此发狂的向我军展开攻势,甚至不惜使阴谋诡计的算计我军,那袁绍呢想要的更多,不仅要攻到许都去,还要把天子劫走,那手段与攻势必然会很多的。” 曹彰的话一出,引起不少人注意。 也是这样的话,叫不少人陷入深思。 是啊。 江淮一带的局势就这般凶险,可想而知在北的有多凶险啊。 如果这场大战,在北不能击败袁军的话,即便他们守住了江淮,重挫了孙刘联军,可损失依旧是极大的。 而这还是他们守住了江淮,这要是不能守住江淮的话,只怕这损失会更大了。 “难就对了,不难如何体现出我军之威啊!!” 感受到异常的曹昂,神情倨傲的朗声道:“袁绍乃是国贼,父亲统兵北上迎敌,乃是奉旨北上,大义是在我军手中的。” “父亲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那是遇强则强的当世英豪!!” “自黄巾叛乱爆发以来,父亲就统兵征战沙场,这一生征战下遇到的强敌是不少,但多少都死在父亲脚下?” “北方的仗,取胜的必是我军,而在此等态势下,对于我等要做的,就是击败来犯的孙刘联军!!!” “没错!!” 听到曹昂所言,曹彰立时喝喊起来,“不就是一帮鼠辈嘛,打败他们,对于我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气氛在此刻变了。 聚集在此的众人,无不眼神变了。 局势凶险又怎样? 他们也不是泥捏的啊!! 从追随自家公子征战以来,这一路上遭遇的强敌还少?可结果呢?那些个强敌不全都死了? “公子快看!!” 而在此等态势下,典满兴奋的声音响起,吸引到不少人注意。 顺着典满所指的方向,曹昂看去。 “是兴霸将军!!” 耳畔响起兴奋之声。 曹昂双眼微眯,就见前方战场的一处,甘宁统领麾下数百精兵,正对敌军最密集之处发动猛攻。 “杀!!” 身披铁甲的甘宁,持双戟,怒吼着朝前冲杀,所过之处鲜血横流,惨叫不断,仗打到这份上,战场上乱糟糟的。 对于参战双方来讲,谁能将敌军主力击溃,就能拿下此战之胜。 “闪开!!” 而当甘宁愈战愈勇,领着麾下朝更深处杀去时,一道怒吼响起,就见周泰手持筤钢槊,甲胄上沾有不少鲜血,领着麾下部曲就朝甘宁杀来。 “鼠辈!!” 看到周泰的甘宁,亢奋的朝周泰杀去。 “曹贼!!” 被骂的周泰怒目圆睁,挥动筤钢槊,惨叫声不绝下,迎着杀来的甘宁就冲杀过来。 “铛!!” “铛!!” 接连两道金鸣声响起,震的周围将士耳鸣不停。 甘宁、周泰皆后退了数步。 “再来!!” 感受到虎口发麻的甘宁,眸中闪烁着高昂战意,虎啸一声便提着双戟朝周泰再度杀去。 “杀!!” 周泰亦不服输的杀去。 高手对决,往往一招,就知对方实力怎样。 甘宁也好,周泰也罢,心里惊叹对方实力之余,这交手的频率愈发快了起来,而在不断地碰撞下,想靠近二人的双方将士,被甘宁、周泰杀了不少。 “铛铛铛!!” 随着道道金鸣声响起,在甘宁、周泰走过的地方,躺下了不少尸首,一些没有死的将士更是痛苦的哀嚎着。 也是这般。 甘宁、周泰所战的这片区域,所爆发的厮杀最为惨烈。 尽管不断有将士倒下,可甘宁、周泰却打的难解难分。 “此獠是谁,竟与兴霸将军打的难解难分!!” 而在曹军本阵下,不少看到此幕的,无不惊呼了起来。 作为领兵来援的曹军精锐,他们此前驻扎于荆北诸郡,故而对甘宁的实力,有不少都是知晓的。 毕竟先前的伐荆一役他们可是主力啊。 即便在此之前,有不少是通过选拔的勇卒,但经历了一次次血战后,能够从战场上活下来的,那都是精锐之士。 军队是崇尚强者的。 在曹昂的麾下,猛将悍将的规模是极多的。 特别是荆豫扬三州,能够派出去镇守一处的,那都是能力极强的。 乐进就不说了,出战必先登,这种不怕死的打法,可在不少恶战中,给了麾下将士极高的斗志。 而除了乐进,还有黄忠、甘宁、魏延、史涣、徐盛、太史慈这帮以悍勇着称的武将,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擅长各领域的武将,对于曹昂而言,就他今下构成的武将班底,只要经历江淮之战,后续再参与进官渡之战,那么所节制的大军将得到进一步蜕变,而麾下武将更会提升地位与威望。 等到那个时候啊,曹昂节制的四州之地,必将固若金汤!! 即便曹昂想在此战结束后攻打别的地方,完全不靠曹操的支援,曹昂就能统筹协调好战争所需。 官渡之战,这关乎的不止是曹袁之争究竟谁能占据主动,更关乎到今后天下格局的走势怎样。 打赢了,横扫一众诸侯,只是时间问题。 打败了,那就真不好说了。 对于曹昂而言,江淮这一战他必须要打赢,只有打赢了,把孙刘联军重创了,把广陵郡等地夺回来,继而全面封锁住江东,那么一统天下的时间必将大幅缩短。 能够尽早一统天下,曹昂绝不愿拖沓。 毕竟纷争乱世下,战事必然频发,这样会死很多人的,而曹昂不愿看到这片土地的底蕴消耗太大。 毕竟曹昂的心底,还想把边疆的异族势力都给横扫了,倘若时间都浪费到内斗上,这不是给了外敌可乘之机? 五胡乱华这种惨剧,曹昂不愿在这片土地上重演,即便是开发长江以南,也没有必要靠衣冠南渡来搞起来,曹昂有信心用几十年的时间,来给长江以南夯筑一个坚实的根基,以叫这片广袤之地成为鱼米之乡!! 第372章 两郡生乱怒意生,文和献计夺优势 似是上苍都看不下去了,一场暴雨毫无征兆的下了。 一下就是数日。 轰隆~ 阴沉昏暗的天际,划过一道电闪,天地短暂亮过,震耳闷雷炸响而起。 “这孙刘联军真够阴险的。” 逍遥津,曹军连营某处。 身披蓑衣的向宠,眉头微蹙的对同行蒋济、马良说道:“过去这段时日,不止逍遥津在打仗,合肥也在打,襄安也在打,就连西曲阳也在打,这摆明是想叫我军首尾不能兼顾,一旦有一处失陷,局势对我军就极其不利!” “不止是如此。” 蒋济轻叹道:“长江也没消停,数十艘所组船队的袭扰与拼杀,这常在江上展开,也就是近几日雨势太大,不然啊,这江上的冲突还会上演。” 马良表情复杂道:“还好公子领军驰援九江,在此坐镇,不然啊,就照这种打法与攻势,恐难有人能斡旋与平稳。” 向宠、蒋济相视一眼,虽没有多说什么,但二人的表情却体现出他们内心所想。 的确。 谁都没有想到孙刘联军会这样干,特别是刘备,就此前所掌种种情报来看,这摆明是拼着广陵、淮陵等地不要,也要配合周瑜所领江东军,把九江与庐江两郡搅个天翻地覆。 对此,曹昂麾下文武皆知刘备为何这样。 一个人口稀少的地域,即便靠效仿曹军进行兴屯,短时间内是能确保麾下不出问题,但是时间久了,问题就会层出不穷的爆发。 这还仅是内部层面。 外部呢? 一旦曹袁之战分出胜负,不管曹军是赢是输,只要曹军能稳住阵脚,抗衡袁绍所部的威胁,广陵、淮陵等地都保不住。 与其被动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 拼一拼,或许就有转机了。 “这雨连着下了数日,其实对我军而言也算好事,别的地方不好说,但逍遥津这一带至少消停了。” “的确,不过这雨一下,军中的各项防护就要做好,特别是感染风寒的,必须要及时医治才行。” “我军所屯药材盘查的怎样?没有出现雨水浸泡的情况吧?这可一定要仔细查验啊,别到时出了差池,一旦真出现什么差池,要叫公子知道,肯定是要严惩的!!” 当向宠、蒋济、马良三人冒雨赶回中军之际,一处营帐内,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响个不停。 “真是不经念叨了,这不回来了。” 在三人进帐那刹,郭奕笑着说道,在看了眼左右后,随即起身道:“我军所屯药材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 蒋济取下蓑衣,抖雨之际,对郭奕说道:“几处屯储药材的区域,都仔细巡察过了,有一些地方出现渗水,发现后就及时修补了。” “那就好,那就好。” 郭奕连连点头道:“药材跟别的不一样,这要是损毁一批的话,即便想补充,也是需要时间的。” “放心吧。” 蒋济微微一笑道:“等过几个时辰,我等再去巡察一趟。” “来,喝些热水。” 说这些话时,诸葛诞拎着铁壶,朝蒋济几人走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前线战局深入,随军前来的蒋济等一行人,被曹昂安排了不少差事。 这些人是没有及冠不假,但该干的事情一样不少,用曹昂的话来讲就是玉不琢不成器,既然叫他们随军是历练的,那就要多干些差事才行。 当然。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吧,在给他们分派具体差事后,曹昂还让廖立、蒋琬等一行人分管这些璞玉。 这是多加一层保险,确保绝对万无一失。 而安排好这些后,曹昂还让蒋济他们吃住在一起,到了他麾下,可不分什么派系与出身,一帮还没有及冠的璞玉,就别像成年人那样分这分那的,彼此间要有矛盾,那就自己解决与消化。 除非是到动手这一步,否则曹昂是不会出面干涉的。 “这帮家伙,现在相处的还不错。” 而在此处营帐外,出来透气的曹昂,听到帐内的动静,笑着说道:“看来我军遭遇些凶险与挑战,也不全是坏事嘛,至少这人心是凝聚到一起了。” “公子说的是。” 典满笑笑,看向曹昂道:“先前据末将所知,他们之间有彼此看不惯的,平时也很少说话。” “可此次随军后,公子将他们安置在一起,具体分派一些事,还有意识的给他们配在一起,干不好就滚回襄阳,滚回许都去,这也使他们彼此都放下些成见了。” 曹昂笑而不语。 别看这些璞玉,一个个潜力都极大,可对付他们,曹昂还是有一套的,这跟那帮汉室老臣的子弟不一样,摔打好了,磋磨好了,等到他们成年及冠了,今后就是最有利的帮手了。 不然这次领兵来援,曹昂也不会带他们来前线。 要知道那帮汉室老臣的子弟,曹昂可是一个都没带,包括名气不小的杨修,对待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式。 相较于曹营的平稳,彼时的江东军大营,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曹贼真真是可恶!!” 孙暠的声音响起,使此间气氛很是微妙。 帐内所站周泰、陈武、潘璋、宋谦等将,无不表情各异的看向坐于主位的周瑜,显然他们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趁着我军集结于九江一带,曹贼居然暗中调兵遣将渡江袭扰豫章郡!!”孙暠怒目圆睁道。 “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时下不止豫章生乱了,就连丹阳南部也出现骚乱,长此以往下去,这仗还怎么打啊!!” 讲到这里,孙暠看向周瑜。 原本他们聚在一起,是为商讨后续攻伐之事,不曾想开始没有多久,来自豫章的急报就传来了。 曹昂麾下战将魏延、徐盛率部渡江袭扰!! 对于此事,最初领兵屯驻豫章的孙贲没有察觉到,因为魏延、徐盛他们都伪装成了山越部落,对此孙贲一行没有在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情况出现变化,引起了孙贲的警觉。 因为这两支所谓的山越部落跟别的不一样。 别的山越部落出动,不是抢夺粮食,就是劫掠人口,但是魏延、徐盛他们呢,专门对付江东兵,为此还制造一些假象,以吸引江东兵出战,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魏延他们还组织攻城,即便打不下来,但是也搞过几次规模的攻城。 也是在此等情况下,豫章郡北部的形势不一样了。 而孙贲不知晓的,潜伏在豫章郡内的暗桩,也在暗中传递各种消息与情报,这使得一些山越部跟着动起来,等孙贲察觉到魏延、徐盛他们的真实身份时,豫章、丹阳两郡骚乱加剧了。 江东可不像中原那样一马平川,除了长江这条天险以外,治下还有着错综复杂的江河湖泊,关键是山地、丘陵众多,其中夹着小片平原地带,如此尚未算上沼泽地带。 在世人的眼里,长江以南的开发,是人口规模上来了就行,可实际上呢,这需要改造的实在太多了。 如此复杂的生存环境,就必然导致消息的滞后性,这也是为什么曹昂在提出潜龙计划以来,没有过于频繁的联系所潜暗桩的原因。 因为办不到啊。 针对于江东的渗透与布局,必须要明确一个时期内做什么,如此有耐心的事情,除了贾诩可以办到外,曹昂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当然,郭奉孝也可以。 可问题是要不过来啊。 “为今之计,只有从快攻破逍遥津,擒杀曹子修才行!”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沉默的周瑜声音低沉道。 “豫章、丹阳两郡生乱,固然说对我军有不利,但若此时分兵驰援,势必会叫曹军抓住机会……” “可打到现在,曹军可曾生乱?!” 周瑜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孙暠打断了。 气氛陡然而变。 周泰、陈武、潘璋、宋谦等一众将校,表情各异的看向孙暠与周瑜,过去这些时日的仗打的,让江东这边士气受到影响。 谁都没有想到啊,九江郡形势都危急到这等态势,可扼守在各地的曹军各部,居然没有一处生乱的。 这是难以想象的!! 周瑜没有说话,眼神冷冷的盯着孙暠。 “当初起兵攻打江淮,是为趁着曹贼在北与袁绍大军交战,无暇兼顾江淮等地,且曹昂在此之前还分兵攻打荆南,所以才聚拢兵马,联合刘备来打的。” 孙暠皱眉道:“周瑜!!你可别忘了,我江东直到今下,还受山越各部之乱影响,如果此战不能夺取江淮,给曹贼重击的话,这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 “瑜当然清楚。” 周瑜神色平静道:“仗打到今日,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可今下战况既然如此,对于我军而言就当直面才是。” “刘备领兵攻打合肥,我军攻打逍遥津,只要上述两地有一处被攻克,今下所临僵局必然得破!!” 说实话,周瑜也没想到今下这种态势。 连日来的征战,使得周瑜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 即低估了曹军的韧性!! 但凡是其他军队遇到这种凶险局面,只怕内部早就出现混乱了,可是九江一带的曹军各部呢,非但没有出现混乱,相反却迸发极强的斗志。 周瑜知道,这是受到曹昂的影响。 除了随曹昂聚在逍遥津一带的各部以外,领兵扼守合肥的李整、陈到等将,扼守西曲阳的邓展、太史慈等将,别管面临多凶猛的攻势,那愣是打退了一波接一波的攻势。 周瑜先前就预判到了这些,可真正交手以后,周瑜发现自己预判的不够,曹昂麾下的这帮武将啊,对曹昂的认可度太高了。 “那按着你的意思,就任凭豫章、丹阳两郡乱下去?”孙暠压制着怒意,伸手指向一处对周瑜质问道。 “将军~” “将军。” 而在此等态势下,潘璋、宋谦等将上前道。 “攻破了逍遥津,擒杀了曹子修,一切得破!!” 周瑜冷声道:“豫章、丹阳之乱即便派兵,短时间内也极难平定下来,如何攻破曹昂所率大军才是关键!!” 轰隆!!! 一道接一道的惊雷响起,使得此间气氛在变,坐于主位的周瑜,眼神凌厉的盯着孙暠一行,越是此等态势下,作为主将,就越是不能动摇所想。 雨下的更大了。 对于眼下怎样破除僵局,这不止是周瑜在考虑的事,曹昂同样也在考虑,毕竟此等僵局持续不变,形势就对己部愈发不利。 “这个周公瑾啊,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曹军中军所在。 帅帐内。 曹昂轻叹一声,看向贾诩说道:“此人手段之高,城府之深,心机之沉,真真是叫昂倍感头疼。” “好在诸军各部奋勇御敌,士气与斗志还算高涨,不然啊,孙刘联军攻打之下,恐九江郡早就丢了。” 为了维系好今下形势,于合肥、舒县两地所设大营,通过层层筛选的勇卒都被曹昂给调动起来了。 特别是逍遥津这一带战场,要不是连着下了数日大雨,曹昂都担心连日来的征伐,使得麾下伤亡较大,影响到屯驻在此的士气,从而闹出营啸这等事来。 真要出现这种状况,那事情就大发了。 本身对抗周瑜所部的压力就够大的了,现在还要考虑赶来的关羽所部,由此可见曹昂压力何其大。 “公子言过其实了。” 贾诩听后,神情自若道:“周公瑾的确厉害,可直到今下,逍遥津、合肥等地都未叫敌军攻克,局势对我军是有利的。” “更何况江淮前线生乱,公子就不惧危险率军来援,这对江淮各处的士气是极大的振奋啊。” 曹昂苦笑摇头。 这也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了。 毕竟从夺取荆北诸郡以来,曹昂就针对凭功赏赐明确各项细则,除了爵位以外,赏赐的钱粮,军功勋田,晋升军职等方面,曹昂是一点都不吝啬,甚至在这前后,曹昂还组织一批批单身军汉成婚,这对麾下的凝聚力是很积极的。 除了上述提到的这些,凡是受曹昂节制的诸军各部,底层将士的家眷亲朋啊,全都集中到军屯区了,这也能有效增加军队的忠诚度。 就这还没提到足额发响,在军中能吃饱肚子,盐给足这些政策落实,可着全天下来说,像曹昂这样养兵的都少找。 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也是这样,使得曹昂明确各地驻防精锐拿全饷,各地大营勇卒拿半响,各地军屯新卒不拿响。 这也使得新卒们想进勇卒序列,勇卒们想进精锐序列,精锐们想打仗立功,这在其他诸侯势力麾下也是少见的。 而促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源自于曹昂信守承诺,他讲的话,只要做了,就必然会实现的。 即便背负再大的压力,曹昂也会扛起来,而不是说跟着就又变了。 “公子,其实对我军而言,战机已经来了。” 见曹昂如此,贾诩撩撩袍袖,表情严肃道:“这些时日的接连交战下,我军扼守之处没有一地丢掉,固然麾下伤亡不小,但不管是刘备所部,亦或是周瑜所部,这麾下的伤亡同样不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果是我军初至九江之际,的确不适合贸然行事,可今下,诩以为可趁这场雨势,向江东方面展开夜袭!!” “夜袭?” 曹昂向前探探身,皱眉看向贾诩道:“那周公瑾可不好对付,昂觉得他一定会提防这方面的。” “提防又怎样。” 贾诩双眼微眯道:“这几日诩一直在观察江东方面,诩发现所部士气低落不少,特别是外围一带轮值将士,不似最初时那般警觉了,这跟我军是完全不能比的。” “而且江东方面,存在一个致命问题。” “什么致命问题?” 曹昂心下一惊,打断了贾诩所言。 “那就是周瑜的威望,不足以统率这么多的军队!!” 贾诩神情正色道:“如果这一路攻伐得当,其麾下节制的诸将各部,会对周瑜心生敬畏,可一旦期间受挫的话,尤其是陷入到僵局之下,这种质疑就会出现了。” “诩知公子看重周公瑾,可别人呢?” “公子可别忘了,孙伯符自在江东强势崛起以来,麾下聚拢的文武派系林立,而孙伯符若看重哪个,轻待哪个,公子觉得其麾下会没有矛盾?” “对啊!!” 曹昂拍案道:“昂怎么把这个给忽略了!!” 不可否认。 周瑜的能力是很强,曹昂也很重视此人,但是曹昂重视归重视,可这并不代表孙策麾下的,就都像曹昂这样对周瑜了。 毕竟有人的地方,出现分歧与矛盾,甚至是对立,这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事实上也是这样。 在原有时间线上,江东就一直存有这种情况,孙策活着的时候有,孙策死了,孙权接替孙策执掌,这种问题就更尖锐了。 也就是孙权能隐忍,会割舍,懂让步,这才使江东渡过了危机。 再加上北方曹操、袁绍展开大战与对抗,还有长江作为天险来庇佑江东,不然富春孙氏能否坐拥江东还两说呢。 别的不说,单单是孙策死了以后,孙暠不满孙权代表富春孙氏执掌,选择造孙权的反,这可产生不小的震荡啊。 而除了孙暠以外,还有不少人或干了这种事,或在心里盘算着。 也恰恰是这样吧,才使得孙权割让了不少利益,其中之一就是部曲私扩,这种失去制约的形式,导致孙权麾下私兵众多,这也使得孙权想要坐稳江东,必须要笼络好江东诸族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曹操解决了北方诸敌,决意起兵南下一举收复荆州与江东时,曹军还没有杀到江东呢,可想投降归顺的人很多。 真以为孙刘联合抗击曹操,那是诸葛亮他们一手促成的? 实际上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那是孙权一开始就想寻找机会联合,继而抵御住来袭凶猛的曹军,以维系住他江东之主的位置。 也恰是赤壁之战,孙刘取得最终胜利,这也使得孙权在江东的威望提升起来,不然啊,孙权对江东的掌控会愈发薄弱。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没有想过刺杀孙策,甚至还搞了几次刺杀预警,继而叫孙策有所警觉的原因。 孙策是难对付,但其脾性难改,做事酷烈,这导致其跟江东诸族注定对立,不可能走到一起去。 但孙权就不一样了,这家伙是为了一些事真会忍让割舍的,一旦叫其抓住机会,那是会原原本本的还回来的。 “去!!把甘兴霸他们喊来!!” 想到这些的曹昂,突然朝帐外喊道。 “诺!!” 许仪的声音立时响起。 “公子,夜袭江东一战,必须要好好谋划一番。”见曹昂如此,贾诩表情正色道:“这对我军而言是一次机会,可要叫江东方面察觉到,恐……” 讲到这里,贾诩停了下来。 “昂明白。” 曹昂郑重点头道:“这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只要能使江东方面受到重创,则眼下所临僵局必破!!” 第373章 夜袭江东大战起,周瑜兵退濡须口 “这雨下的,真他娘的恶心人!” “谁他娘的说不是啊,雨是停了,可这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真是叫人厌恶!” “还是当将军好啊,住的营帐干爽,烧着炭,衣甲靴子湿了,还有专人去烤,唉,真是叫人羡慕啊。” “你他娘的还想当将军不成?就你长的那歪瓜裂枣模样,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哈哈!!” “你他娘的……” 逍遥津,江东军大营所在。 一处外围营寨。 十几名巡视一圈的江东兵,聚在一起清理着草鞋上的黄泥,有些草鞋都烂的不成样子了,但依旧舍不得丢掉。 纷争乱世下,对各路诸侯而言,麾下能增扩将士,是确保所部势力的根本所在,只是豢养军队的成本太高。 一支数万规模的大军,仅是每月的吃穿用度,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对于一些诸侯势力而言,为了能稳住麾下势力安稳,除了核心本部及精锐以外,至于别的,能叫底层将士吃上饭,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更有甚者,有不少连吃饱肚子,都是一种奢求。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对于孙策所领江东,受到治下诸族的排斥与疏离,还有层出不穷的山越叛乱,这就导致所部底蕴差上不少。 如果不是有丹阳郡北部、吴郡北部开辟的兴屯之地,恐孙策麾下所统诸军各部,早就出现断粮的风险了。 连吃这一项都紧紧巴巴的,至于别的就可想而知了。 在乱世纷争下想要称雄一方,可不是嘴上说说那样简单的。 这种困扰不止孙策有,这也困扰着曹昂。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所辟军屯区的安稳,这使得曹昂面临的压力,相对来讲少了不少。 但即便是这样。 诸如配发布鞋、新衣、两当甲这些军需用品,曹昂也仅是能覆盖到驻防到各处要冲重镇的诸军各部,能够做到出现磨损破坏的情况,在较短的时间内调配过去,毕竟是精锐之师嘛,该有的保障还是要有的。 但是驻于各地大营的勇卒,还有分到各地军屯的新卒,他们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往往是隔较长时间,才会重新发放一套。 当然勇卒要比新卒好点。 不似各地军屯的新卒,他们所穿衣衫补丁很多。 没办法。 围绕军队的开支本就很大,想要做到雨露均沾,这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唯有确保治下的安稳,逐步将地方治理起来,后续的一些待遇才能整体提升上去。 不过真等到那一步,对于曹昂而言,针对军队的一些调整与改革,也会随之展开了,毕竟一方势力想要平稳运转,军队就应该纯粹起来,与民生相关的领域,就不要插足其中了。 别的不说。 仅是征东将军府划归的军屯区,待到一批批良田开垦耕种起来,必然会逐步移交给地方官府管辖的。 不过这种情况啊,仅会牵扯到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广袤之地,而像长江以南的广袤之地,即便曹昂一步步的打下来,在今后较长一段时间内,还是会以军屯为主的,毕竟开发这片地域,还是统筹开发的效率更快。 至于这周期有多长,曹昂也不确定。 或许二十年,或许三十年。 总之这个周期不会短了。 谁叫这片地域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此外还有诸越、众蛮等少数民族,想要将长江以南开发成鱼米之乡,这是任重而道远的艰巨任务!! “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 突的,本在烤火的江东兵,有人眉头紧皱起来。 “什么动静?” 听到这话,身边的人笑道:“这大半夜的,难不成曹军会夜袭……” “地在动!!!” 可这话还没讲完,就有人惊呼起来。 本坐着的众人,立时就警觉起来。 “敌袭!!!” “敌袭!!!” “铛铛铛!!!”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在不远处,站在箭塔上警戒的弓弩兵,立时就喝喊起来,一些弓弩兵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黑漆漆的夜晚下,居然有众多火光在动。 这闹出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江东军大营各处。 “敌袭!!!” “都快出来!!” “别他娘的乱跑!!” “快披甲!!” “到我这边来!!” 江东军大营各处,各种嘈杂声、喝喊声响个不停,分散在各处的将校,无不是压着惊疑的怒吼着。 反观江东军大营的外围。 震耳欲聋的声响愈发大了。 “都快点!!” “破营!!” 而在这些活动的火光后,是一支支全副武装的曹军将士,位处在江东军大营正前方的一处。 甘宁手持强弓,骑马向前驰骋着,在他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精芒,这次为了能够攻破江东军大营,自家公子忍痛聚集了巢湖军屯的两千余头耕牛,这要是不能趁势攻破江东军大营,杀散集结在此的江东军,这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杀啊!!!” 近了,更近了。 当分散猛冲的火牛,不断朝江东军大营逼近,一支支夜袭的曹军营校爆发了惊人的喊杀声。 声音之大,处在后方的曹军营地都依稀能听到。 “打起来了!!” “这次我军一定能取胜!!” “只要出现哗变,即便关羽所部想驰援,恐也不敢轻易逼近江东军大营了!!” 在曹军营地的前军营地一带。 聚集在营寨上的曹彰、夏侯楙、蒋济、马良、向宠、董恢、诸葛诞、诸葛均、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等一行人,无不是神情紧张的小声议论着,他们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前方。 反观聚在曹昂身边的贾诩、廖立、蒋琬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凝重的目视前方,不少人的心底是紧张的。 谁都没有想到,自家公子会集结巢湖军屯下的所有耕牛,以这样的方式,毫无征兆下向江东军展开夜袭。 这仗打赢了,还好说。 损失了一批耕牛,后续再逐步补充就是。 可要是打败了,这损失就太大了。 “老师,您说在此大乱下,关云长是会率部驰援江东军,还是领军朝我军本阵杀来。”负手而立的曹昂,瞧见远处夜幕下的火势大了,多了,语气低沉的对身旁贾诩询问道。 “这个诩也说不准。” 贾诩看了眼左右,微微低首道:“不到最后一刻,恐一切都很难说准。” 他向曹昂所献计策,以火牛阵对江东军展开猛攻,这期间调集一批精锐之士,分属到甘宁、娄发、沈弥、吕介等将麾下,趁着江东军大乱展开破袭,即便周瑜再怎样厉害,可一旦麾下诸军各部发生营啸哗变,那都是无力回天了。 可在这计策之下,唯独对领军联手的关羽所部,究竟是会驰援江东军,还是会趁乱奔袭己部本阵,贾诩是有些吃不准的。 毕竟对于关羽而言,他比谁都要清楚所部这次攻打九江,是否能击败曹军,这对今后己部的去留意味着什么。 “那就等着吧。” 曹昂神情倨傲道:“昂倒是希望关云长能领兵杀来,看看究竟是他厉害,还是我军兵威厉害!!” “大兄!!我陪着你一起!!” “还有我!!” “公子!!若关云长敢领兵来犯,末将定叫他有来无回!!” “公子!!末将请战!!” 此言刚落,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纷纷朝曹昂抱拳请战道。 这一幕幕叫贾诩、廖立、蒋琬等人看到后,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色,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关羽要真这般好对付,那就不会叫自家公子如此警觉了。 作为刘备麾下首席大将,倘若此人真的好对付,在这次动荡之下,刘备怎么可能叫他独统一军,还调纪灵、陈牧、万演等将到其麾下,这摆明就是要叫关羽跟周瑜一起,以促成先前所谋的。 “杀啊!!!” “杀啊!!!” 喊杀声渐渐大了起来。 前方夜幕下的火光更多了。 一些区域,更是被冲天烈焰所照亮。 “给老子冲杀过去!!” 杀红眼的甘宁,操控着胯下坐骑,紧攥手中长枪,怒吼着朝前冲杀,所过之处惨叫声、哀嚎声不绝。 血,在迸溅。 人,在厮杀。 这片泥泞的土地,因为沾染了不少鲜血,变得更加泥泞了。 “甘宁!!纳命来!!!” 怒吼声,在此刻炸裂响起。 凌操骑马杀来,手持一柄大刀,身后跟着数百众部曲,悍不畏死的朝杀来的曹军冲杀过去。 “无名鼠辈,纳命来!!” 杀红眼的甘宁,冷哼一声,紧攥长枪就朝凌操杀奔过去,怒在甘宁心底生出,因为有数十众己部将士,惨死在凌操他们手里。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 即便是夜袭敌营,死伤也是避免不了的。 “铛!!” “铛!!!” 金鸣声在此间不绝。 甘宁、凌操所统麾下将士,在这片火光四起的战场上拼杀,无时无刻,都有双方将士倒在血泊之中。 “死吧!!!” 愈战愈勇的甘宁,踩着马镫,双手挥动着手中长枪,跟身负重伤的凌操展开猛攻,此前数合的对拼,叫凌操身上多了不少伤口。 “啊!!!” 虎口迸裂的凌操,怒目圆睁的喝喊着,抵御着甘宁的攻势,但他身上的伤势却愈发的多了。 战场之上的对决,尤其是武将间的拼杀,往往数招就分出胜负了,至于在两军阵前斗将,这只存在于演义之中。 不可能,也不现实。 武将的命何其精贵,如何会像小卒那样拼杀。 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今下是曹军发动了夜袭,所以在这凶险战场上,才会有甘宁与凌操拼杀,放在平时,甘宁更多的是指挥麾下将士对敌展开攻势,除非是双方绞杀在一起,否则甘宁是不会轻易去拼杀的。 “死!!!” 斗志高昂的甘宁,抓住凌操露出的破绽,一枪击飞了凌操所持大刀,枪尖朝着凌操咽喉无情刺去!! 不等凌操反应过来,血就顺着枪尖喷涌而出。 噗通~ 随着甘宁抽枪而去,凌操一头从战马上栽倒下去。 “贼将已死,跟某冲杀过去!!” 凌操的死,使得麾下部曲立时斗志全无,一些部曲趁乱逃散,厮杀仍在继续。 而倒在血泊下的凌操,在杀红眼的曹军将士蜂拥踩踏下,很快就被踩的不成人形了。 这一夜注定漫长。 这一夜充满血腥。 这一夜…… …… 哗啦~ 雨不知何时降了下来。 周瑜置身于雨幕下,看着军心全无的溃败之士,他的心在滴血,让周瑜万没有想到所战曹军,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攻破己部大营。 如果不是关羽领军来援的话,恐己部大军将悉数命丧于逍遥津。 周瑜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关羽。 那杆青龙偃月刀,是那样的夺目。 “将军!!” “将军!!” 围聚在一起的江东诸将,不少表情复杂的看向周瑜,也有一些脸上带着怒意,但在此时此刻,却不知是敌视曹昂,还是敌视周瑜。 逍遥津一战惨败,这对江东而言是不争的事实。 而在这些喊叫声下,周瑜没有理会,而是冒着雨朝关羽走去。 “公瑾。” 看着走来的周瑜,关羽那丹凤眼微眯,语气平静道。 “蒙将军不弃!” 周瑜抬手一礼,对关羽道:“在我军危难之际,出兵驰援,不然我军恐将……” “公瑾无需这般。” 关羽上前,托起周瑜双臂道:“此战你部伤亡不小,再回逍遥津恐难以硬撼曹军,不知公瑾如何应对?” “退往濡须口休整!” 周瑜沉默刹那,眉头紧皱道。 尽管他不愿领兵回撤,因为这样,想要从快将曹昂解决掉,这恐怕是很难的事情,但今下这种形势,天又下起大雨,如果不回撤到濡须口一带,只怕己部尚未回到逍遥津,取得大胜的曹军各部,必将在曹昂的带领下再度发动猛攻。 如此军心,如此士气下,周瑜根本不用多想,也知这样做会带来什么…… 第374章 玄德公强攻合肥,黄汉升领兵来袭 逍遥津的大战落下帷幕,殊不知合肥一带的战事又起。 “砰砰砰!!!” “砰砰砰!!” 一轮接连一轮的石弹攻势,玩命一般的朝合肥城墙猛砸,一些裂开的城墙,在一次次震动下,裂痕变得更大了。 那些裂痕汇聚在整座城墙上,看起来是那般的狰狞。 “咻咻咻!!” “咻咻咻!!” 而伴随着石弹攻势,一波接一波的箭雨袭来,压制着城墙上的曹军各部,天空还下着雨,这滋味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直娘贼的!!这刘大耳是没完了!!” 敌楼处。 被一众刀盾兵护着的李整,怒目圆睁的骂个不停,“除了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是一点正事都不干,也亏得他以仁义面天下,什么狗屁的仁义,真真是虚伪至极!!直娘贼的!!” 聚在左右的将校,一个个低下了脑袋。 自家将军为何这样,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攻打,合肥城外的护城河,已然被城外敌军截断了,这对于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更为致命的,是刘备竟然派遣一支军队,把施水给截住了,这想要干什么,意图再明显不过。 刘备打算水淹合肥!! 作为流经巢湖的唯一河流,施水的水还是不少的,尤其是近来频频下雨,这更使施水水位增加不少。 知晓这一情况的曹军上下,不是没有派兵出城去阻止这一切,甚至为了破坏刘备这一歹计,李整还命陈到率部出战,可换来的呢?却是刘备更为迅猛的攻势了。 “杀啊!!” “杀啊!!”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城外集结的刘备大军,在各级将校的统领下,怒吼着朝合肥城发动猛攻。 只是泥泞的土地,给攻城带来诸多不便。 一些攻城锤、箭塔深陷进泥洼之中,负责去推这些器械的将士,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推,去喊。 但它们却陷在泥洼中纹丝未动。 与此同时,率先出动的先锋各部,已有不少将士在己部箭雨攻势的掩护下,冲到了高耸的城墙下。 一架架云梯朝城墙上倾斜,而云梯前端的挂钩则卡在城墙上,云梯下的力士身披甲胄,怒吼着把着云梯。 “杀啊!!” “杀啊!!” 一些刀盾手怒吼着便踩着云梯向上攀爬。 一手举盾,一手紧攥环首刀,胳膊肘则卡着梯子,一点点的向上攀爬。 “保持箭袭!!” “别叫曹军压着打!!” “咻咻咻!!”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些冲来的弓弩手,在所属将校的喝喊声下,举起所持强弓劲弩,就开始朝城墙上射去。 “架盾!!!” “给老子狠狠地砸!!” “把云梯砍了,快!!” “架长杆,推掉逼近的云梯!!” “啊!!” “快救我啊!!” 而在城墙上的曹军将士,则在所属将校的喝喊声下,做着各种抵御杀来的敌军准备,城墙之上,怒吼声不绝的同时,也伴随有道道惨叫声,甚至是呼救声,只不过跟这些比较起来,从城墙上砸下来的礌石、滚木冲击要更大一些。 在这些巨物的冲击下,不少攀爬云梯的攻城将士,惨叫着就从云梯上摔下,一些倒霉的,更是砸进了己部袍泽身上。 “啊!!!” “我的腿!!!” 城墙上的惨叫声不断,城墙下的惨叫更是惨烈。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些云梯更是向后倾斜倒下,这引来更大的喝喊声。 “云梯倒了!!” “快躲开!!” “压住啊!!” 厮杀开始不到半个时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弥散开来,尽管有雨水的冲杀,但这种气味仍挥之不去。 更有甚者,雨水汇聚的地方,红色是显得那样刺眼。 雨越下越大。 置身于中军的刘备,不顾雨水的冲刷,骑在马上看着前方惨烈的战场,他的内心在滴血,这是他好不容易才聚拢起的兵卒。 但是在这一刻,为了能将合肥城攻破,他必须要忍着这种疼痛,看着他麾下的儿郎去跟守城敌军去拼,去杀。 如果说有可能的话,刘备也不愿采取这种方式。 但他没有办法。 不把合肥城攻破,那就无法对盘踞在逍遥津一带的曹昂所部,造成足够大的震慑与压迫,更别提趁乱袭杀了曹昂!! “明公,下令撤兵吧!!” 一旁的简雍,眉宇间透着焦急道:“这雨越下越大了,再打下去的话,对我军的伤亡实在太大了。” “不行!!” 刘备眼神凌厉道:“现在还不能撤兵,必须打下去!!” “可是…” 简雍焦急道。 “没有可是!!” 刘备语气冷冷道:“这个时候撤军对我军士气太大了,一旦城内敌军杀出城来,那拦水攻城必将再度受挫!!” 没错。 眼下刘备之所以组织这等规模的攻城,就是为了压制住城内的曹军,哪怕是不能将合肥攻打下来,但最起码也要遏制住曹军出城袭扰。 这段时日的交手下,叫刘备对一些人记忆深刻。 而这其中,陈到所领白毦兵是让刘备印象最深的。 尤其是在他派兵拦截施水,初步蓄了一些水下,陈到统领着白毦兵,趁夜出城展开了袭杀,使得一切功亏一篑。 那一战,他麾下损失不小。 也是在那一战,刘备领教到了白毦兵的厉害。 而白毦兵的悍勇,叫刘备联想到昔日吕布麾下部将,高顺所统的陷阵营,同样的悍不畏死,唯一不同的是两部的军械甲胄不一样。 厮杀仍在继续。 雨越下越大。 合肥城一带的战场,就宛如修罗场一样,无情收割着双方将士的命,只是这样的惨烈,在战局没有分出胜负前会一直上演着。 …… 刘备不知道,逍遥津一带的周瑜所部遭到了曹军夜袭,今下已朝濡须口一带撤离,甚至因为这一败,使得驻扎浚遒的守军成为了前沿,为确保此城不出意外,周瑜派遣宋谦、周泰前去守城。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际,在濡须口一带的前沿,一场大战也在冒雨爆发。 “杀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雨幕下响起。 一支规模在数千众的曹军将士,战意极高的朝江东军前沿营地,发动了极其迅猛的攻势,以至于领兵据守在此的蒋钦,这心里是震惊不已。 作为濡须口一带,针对襄安所构建的防线。 在此之前,己部多次发动猛攻,跟扼守襄安的曹军展开攻势,但蒋钦从没有遇到这般强悍的打法。 统御此部的将校,绝不是襄安守将宗预!! 可不是宗预的话,又会是谁?! 难道曹贼又从荆州抽调强将来援了?! 种种想法之下,叫蒋钦的内心极度不平静。 有一件事,蒋钦猜的没错。 此次来犯的,的确不是襄安守将宗预。 来的正是从荆南一路赶来江淮的黄忠所部!! 参与攻打武陵郡的黄忠,在得到来自征东将军府的调令,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行军事宜。 尽管黄忠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何要千里迢迢的调他前去江淮,毕竟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但即便是有这种疑虑,黄忠还是奉命北上。 也是在于禁、鲁肃他们结伴相送之际,黄忠这才明白过来了,自家公子这是要叫征伐荆南的大军有紧迫感,要抓紧结束荆南之战啊。 武陵郡,这是仅次于长沙郡的存在。 倒不是武陵郡底蕴有多浑厚,实则是武陵郡所辖地域广阔,关键是武陵治下不仅地势复杂,还有着以五溪蛮为首的诸蛮,这也就导致武陵郡比想象的要难打的多。 想明白这些的黄忠,在心里记挂着江淮前线的同时,也牵挂着武陵郡的战事,毕竟这次荆南之战,他是参与其中的,也是凭借着此战,使得其在征伐荆南军中的地位与威望提升了很多。 “将军,要不要加大攻势!!” 雨幕下的战场,樊伷皱眉对黄忠道:“这帮江东鼠辈,比想象中的要难打多了。” “不必。” 黄忠声音低沉道:“就这样大。” “是。” 尽管樊伷心中生疑,但却不敢有所质疑。 樊伷,是在征伐零陵之际,投效到曹军麾下的,在于禁、鲁肃所统大军,一路横扫零陵、桂阳两郡之际,有不少文武见大势已去选择归顺。 像邢道荣、陈应、鲍隆、杨龄等将就选择了归顺。 此外还有两郡诸族多选择归顺。 至于没有归顺的,他们的下场就惨了很多。 而这次黄忠奉命北上,除了统率麾下本部以外,还有一支规模在五千众的降军跟随,这一个是为了增加对来犯敌军的威慑,一个则是为减少荆南生变的可能。 黄忠所不知晓的,是他在率领本部离开之际,鲁肃就在零陵、桂阳两郡做了件大事,即将两郡诸族的家丁部曲全给收编了。 此事在两郡引起不小的震动,但是面对曹军的强势态势,却根本就没有敢质疑此事的。 “杀啊!!!” “杀啊!!” 喊杀声比先前更大了。 战场之上,血水汇聚之处,殷红一片。 时间一点点推移。 “撤兵吧。” 不知过了多久,骑马而定的黄忠,声音低沉道。 “诺!!” 樊伷尽管有疑,但仍抱拳喝道。 伴随着鸣金声响起,原本厮杀在前线的曹军将士,开始有序的从战场上撤离下来,此幕叫出战的江东兵愕然。 明明占据着优势,杀来的曹军为何撤了? 也是这样,使得江东军没有出兵追击。 “留一支兵马,待江东军收兵回营,把战死将士的尸首收殓。”一勒缰绳的黄忠,看向樊伷沉声道。 “喏!” 樊伷抱拳再拜道。 浩浩荡荡的大军,就这样朝襄安一带撤离。 一路无言。 当黄忠统领着麾下赶回襄安城下时,一直在城墙上的宗预,当看到回来的己部袍泽,立时就下令开城门。 这支冒雨前行的曹军,便浩浩荡荡的开赴进襄安城内。 待一切安排妥当时,天渐渐的黑了。 “辛苦德艳了。” 换上干爽衣袍的黄忠,赶来将军府时,见宗预走上前,立时便抱拳一礼道。 “哎,汉升无需这般。” 宗预见状,忙避开黄忠所行之礼,随即便抬手回礼道:“汉升这一路,从荆南赶赴江淮前线驰援,要说辛苦,还是汉升及麾下儿郎啊。” “这是忠职责所在。” 黄忠神情自若道。 “汉升,这一战打了,感觉如何?” 宗预上前道。 “负责扼守此地的江东将校实力不俗。” 黄忠眉头微蹙道:“德艳想要确保襄安安稳,必须要加些小心才是。” “嗯?” 宗预一听此言,露出疑惑之色,“难道汉升要走?” “是。” 黄忠点点头道:“待我部休整一夜,明日便启程赶赴逍遥津!” “那……” 宗预惊疑的看向黄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理解黄忠为何刚抵襄安,就领兵去攻打蒋钦所部了? 要是这样的话,只怕接下来襄安这一带,必将会遭到江东兵所攻啊。 一想到这里,宗预眉头紧皱起来。 “忠领兵攻打蒋钦所部,就是要叫盘踞在此的江东兵,尤其是濡须口一带的,知晓我军又有援兵赶来。” 黄忠神情自若道:“今下江淮的战局,核心就在逍遥津一带,公子这边承受的压力极大,想要减缓这等压力,必须要叫来犯的江东兵知晓我军后援众多。” “在忠领军赶赴逍遥津之际,蒋钦他们必然会向逍遥津一带呈报的。” “当然,明日我军开拔,忠只带本部精锐,从荆南带来的那数千降卒,则调归德艳负责守城。” “为了确保这帮降卒安稳,忠会叫樊伷留下,此将是荆南一带为数不多的良将了,有他在德艳麾下驱使,必能确保襄安安稳!” “汉升!!” 宗预一听这话,就知自己误会黄忠了,不得不说,黄忠这样的安排,是有利于今下江淮的局势,如今的战况,核心不在襄安、濡须口这一带,而是在逍遥津,在合肥,想要解决当下困局,必须要设法解决前沿战况才行。 “德艳,若没有其他事,那忠就先行告退了。”见宗预如此,黄忠却抱拳一礼道:“明日忠还要统领本部赶赴逍遥津!!” “好。” 宗预一时想说的话,也都憋在了心里。 第375章 翼德醉酒鞭糜芳,夏侯惇夜袭广陵 九江、庐江局势变化极快,战况激烈多变,而与之毗邻的广陵郡,形势却显得分外诡异。 广陵郡治。 广陵城。 阴沉沉的天,下着蒙蒙细雨,广陵城墙上的裂痕,零星散布的箭矢,在无声诉说着此前的激烈战况。 “沙沙~” 脚步声在城墙上响起,一队披甲锐士冷漠的巡视,他们的到来,叫分守各处的将士,无不提起精神来。 但没过多久,一处就响起议论声。 “你们说前线的仗打的怎样了?刘皇叔率军征讨曹贼,究竟打下多少城池了啊?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只怕打的不怎么样,你想啊,要真的打下很多城池,这城外的曹军还会在此?只怕早就仓皇逃窜了!” “也不能这样说吧,我觉得前线的仗,应该是僵持不下了,皇叔要真打的不行,你觉得统领城外曹军的夏侯惇会不攻城?” “还真是,我可听说了,这夏侯惇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真要发起火来,就连曹贼都要退让三分呢!” “真的假的啊!” “这还能有假了,在曹贼麾下,除了这位敢直呼曹贼表字外,再没有别的敢了。” “这就难怪了,难怪此贼攻打广陵城不利,就先后分兵夺取海陵、江都等地,要说江东那边真够废物的,人一来,他们就撤离江都了。”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眼下……” 在一处城墙段,所聚几名守城将士,穿着破烂的衣甲,拿着残破的兵器,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着。 可他们却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 “眼下如何!?” 声如洪钟的呵斥响起,叫几人立时紧张起来。 “三将军!!” “小的们……” 张飞环眼怒张,看着眼前紧张的几人,一股怒意在胸膛燃起,身旁站着的糜芳等人,无不露出复杂表情。 自刘备统率大军离开广陵,他们就被留下负责广陵安稳,毫不意外,在刘备等部展开攻势之际,广陵郡治下局势就跟着变了。 徐州刺史夏侯惇领兵南下,这一路呈席卷之势攻城夺地,尽管在广陵城这边,夏侯惇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但在广陵城久攻不下之际,夏侯惇派遣麾下少部营校先后夺取了海陵、江都等地,尤其是驻扎江都的江东兵,根本就没有过多抵御便撤离了,这消息被城外曹军传递回来,对城内的士气是不小的打击。 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毕竟此前展开的攻势,是自家主公与江东方面达成共识,要征讨国贼曹操,以匡扶汉室的。 可如今这种形势,叫不少人感到担忧与迷茫。 九江等地的仗到底怎样了?! 这是很多人关心的事。 如果说九江等地战况,迟迟没有进展的话,那广陵城这边真的…… “啊!!” “尔等找死!!!”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还有张飞的怒吼声,以及鞭子抽打声,使得糜芳一行从万千思绪下回过神来。 聚在城墙上的将士,无不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幕。 在地上哀嚎挣扎的将士。 奋力挥动鞭子的张飞。 这冲击实在太大了!! “小的们错了!!” “三将军饶命啊!!” 尤其是道道哀嚎声,让一些将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谁不知张飞张翼德的悍勇啊,这鞭子抽打在人身上,岂是寻常人能够扛住的? “将军!!” “将军!!” 糜芳一行察觉到不对,纷纷上前去劝说张飞。 这个时候岂能如此啊!! 士气还要不要。 军心还要不要!! “起开!!” 本就在气头上的张飞,见糜芳一行居然敢阻挠,那心中的怒意更盛了,混乱下,张飞的鞭子,竟抽到糜芳身上。 尽管穿戴有甲胄,但张飞的力道何其大,疼,在糜芳的身上扩散来。 “哼!!” 张飞冷哼一声,看了眼其他惊愕的众人,又看了眼紧皱眉头的糜芳,一甩手中鞭子,瞥了眼地上只剩一口气的几人,什么也没说,转身就朝城下走去。 这就是张飞。 和关羽关云长一样骄傲。 只是二人出身不同,经历不同,使得二人的骄傲是不一样的。 张飞是注重出身好的人,但轻视出身差的人。 而关羽恰恰相反。 人的性格形成了,特别是有本事的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酒!!!给某拿酒来!!” 从城墙上归来,回到将军府的张飞,立时就喝喊起来。 “将军,主公之前说过,您镇守……” 随张飞回来的部将范疆听到这话,看了眼身旁的张达,眉宇间透着犹豫,但还是对张飞劝道。 “拿酒来!!” 见范疆如此,张飞立时瞪眼喝道:“你是也想挨鞭子不成!!” “末将这就去拿。” 听到这话的张达,立时上前作揖道。 言罢,张达忙拉着范疆朝外走去。 “哼!!” 张飞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二人,遂朝一处走去,他如何不知自己跟刘备的约定,还有立下的规矩。 但他心中憋屈的狠。 广陵城是守住了不假,但是广陵郡多数城池全叫夏侯惇夺了,更叫张飞没有想到的是江都一带,本驻扎在此的江东兵居然撤离了。 广陵城被围的死死的,九江等地的战况怎样,张飞根本就不知晓。 这难保叫张飞多想。 只是张飞哪里知道,驻扎江都的江东兵撤离,那实属是无奈之举,一方面要解决治下山越叛乱,还有时不时的骚乱,一方面要支持九江前线作战,对于孙策而言,江都已然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真要能打下九江郡,那就能以此为跳板夺取庐江,对于江东而言,想要向北展开扩张,必须要拿下九江、庐江两郡,此外就是广陵郡了!! 不过在孙策看来,九江、庐江两郡能够夺取,广陵郡就是囊中之物,毕竟到那个时候啊,刘备要么北上去徐州,要么西进去豫州,但刘备想做这些,那就先还回广陵郡再说,不然想都别想!! 纷争乱世下,诸侯势力之间结盟不假,可这并不代表不能撕破脸,谁要是真寄托于盟约,把毗邻的诸侯想的太好,那活该你倾覆掉。 这就是现实。 夜不知不觉间到来。 “酒!!拿酒来!!” 当糜芳赶来将军府时,就听到喝醉酒的张飞,在那里大喊大叫,这让糜芳的心底暗叫不好。 眼下是什么时候,作为主将,张飞居然还敢喝酒,还是烂醉如泥的状态,这要是城外曹军有所动,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将军!!” 想到这里,糜芳没有理会范疆他们,直径朝堂内走去。 “子方来了。” 眼神迷离的张飞,拿着酒觞咧嘴笑道:“来,喝酒!” “将军,您怎么忘了与主公的约定啊。” 见张飞如此,糜芳眉头微皱道:“眼下……” 糜芳这一说,原本心情好些的张飞,心情立时坏了。 “无需你提醒某!!” 张飞环眼怒张,看向糜芳道:“不就是今日白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你一下,你还记到现在?” 糜芳眉头皱的更紧了。 对于此事,张飞若不提,他也就不想了。 可偏偏张飞又提了。 其实糜芳知道,在张飞的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有瞧得上他跟自家大兄糜竺,哪怕他们的妹妹,许给了刘备为妾室。 但张飞从未正眼瞧过他们。 反倒是关羽,对他们兄弟俩态度还算不错。 为何这样,还不是糜家是商贾出身,在今下这等环境下,商,乃是贱籍,是不被主流所认可接纳的。 糜竺为何投效刘备,那就是想要改变这种处境,使得糜家能从商贾之家,可以再向上攀爬。 “这觞酒喝了,先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在糜芳皱眉之际,张飞摇晃着身体起身,朝糜芳走来,“汝要是不喝,那就是瞧不起某!” “将军,酒就不喝了。” 糜芳看了看张飞手中的酒,想到刘备临行前所言,抬手朝张飞一礼,“今下广陵城……” “汝竟敢瞧不起某?!” 可糜芳的话还没讲完,张飞就勃然大怒,拿着酒觞就朝糜芳砸去,“你糜家不过是一县之商,要不是我家大哥仁义,似你这般之辈,如何能与某同列!!” 其实在张飞的心底,也是有怒意的。 自刘备娶了糜家女,对糜竺、糜芳就格外看重,甚至有些冷落简雍、孙乾,至少在张飞看来是这样,这也就叫张飞对糜竺、糜芳的感观不是特别好。 糜芳愣住了。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张飞居然会这样对他。 一股怒意,在糜芳心底生出。 张飞是厉害,是悍勇,是在刘备心中不一样,但他也不是任人去踩,去骂的。 “将军!!” “将军!!” 在堂外的范疆、张达听到动静,立时就跑了进来,见到糜芳身上湿了一片,二人心里立时一惊。 不管怎样说,人妹妹是刘皇叔的妾室啊。 现在就在广陵城呢。 自家将军如何能做这种事啊。 可二人这一来,反倒叫张飞更气了,他麾下的部将不向着自己,反而向着外人,这叫张飞瞧见范疆腰间所别马鞭,立时就夺了过去。 “汝还来脾气了!!” 夺过马鞭的张飞,想都没想,拿起鞭子就朝糜芳抽打过去。 这一刻。 糜芳愣住了。 范疆愣住了。 张达愣住了。 此间氛围变了。 火辣辣的疼,在糜芳脸上袭来。 “将军不可啊!!” “糜将军快走!!” 场面转瞬间混乱起来。 范疆、张达咬牙切齿的拦住发狂的张飞,同时对糜芳喝喊起来,见到此幕的糜芳,眉头紧锁的转身就走。 垂着的手,始终紧攥着。 “你这贱籍之子休走!!” “滚回来!!” “要不是我家大哥,你糜家……” 糜芳离开正堂,各种难听的话,糜芳听的一清二楚。 “走!!!” 内心极度愤怒的糜芳,压抑着心头的怒,在离开将军府之际,看着围上来的部曲,脸色阴沉的说道。 左右部曲见状,一个个心惊不已,自家将军为何脸上有伤啊!! 但尽管如此,可他们却没有敢多说一句,遂跟着糜芳离开了。 在糜家,糜芳的地位是极高的。 回到住所。 糜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一个念头在他心底生成了,压死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颗稻草,而是先前的种种!! “来人啊!!” 不知过了多久,糜芳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使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了。 …… 夜极其漫长。 城外,曹军大营。 夏侯惇辗转难眠,从行军床上起身,默不作声的朝舆图走去,广陵城久攻不下,这成了他心头的一块心病。 相较于曹昂这边,夏侯惇知晓的要更多一些。 张辽、张绣所部杀进青州,不仅牵制住了袁谭所部主力,还夺取了不少城池,使得青州一带没有威胁到兖州等地。 不过在冀州、兖州交汇的黄河两岸,袁军与己部的战事却打的异常焦灼,尽管说白马之围得以解除,但是双方的对峙却愈发激烈。 在此等大背景下,广陵城久久不能攻破,他所领大军就不能驰援九江,虽说夏侯惇知晓了曹昂已率军赶去驰援。 可在夏侯惇看来,九江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啊。 一个张飞扼守广陵城都如此难缠了。 可想而知,九江那边形势怎样。 夏侯惇不是没有想过,干脆放弃攻打广陵城,率领麾下精锐去驰援九江,但是这种想法出现了,就很快被夏侯惇扼杀了。 不把广陵城拿下,那先前夺取的城池必然不稳,广陵郡一旦生乱,不仅可能威胁到下邳等地安稳,甚至可能会使自己后方不稳,这种蠢事夏侯惇可不会去做。 如此复杂的形势,使得夏侯惇一直在压制自己,他怕自己的决断,会可能给全局带来大乱,真要是那样,那他就成罪人了。 “使君!!!” 而在此时,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 在夏侯惇皱眉看去之际,李卑兴奋的跑进帐内,手里还拿着一封密信。 “将军!!” 李卑难言兴奋道:“广陵城内守将糜芳,派人来我营了,说是要助我军攻破广陵城!!” 嗯? 一听这话的夏侯惇愣住了,显然他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拿过来。” 夏侯惇皱眉道。 “喏!” 李卑当即上前。 对糜芳,在镇守徐州后,夏侯惇是知晓一二的,其所在糜家在徐州是有名的豪商,在刘备落魄时,正是糜家家主糜竺资助,才使得刘备能够渡过最艰难的时期。 据夏侯惇所知,刘备是纳了糜家女为妾室的。 这样的关系,糜芳怎会做这种事? 难道其中有诈不成? 带着这种疑惑,夏侯惇打开了密信,那左伯纸的质感,就是没有南阳纸要好,说起来受曹昂的影响,经过改良的造纸术所产纸张,因产地在南阳,故而得名南阳纸,在荆豫兖徐等地盛行起来,这使得曹氏有了一项稳定财源。 今下不止在南阳,在许都等地也有造纸工坊,曹昂所不知晓的,恰是他所做的这些,使得在许都坐镇统筹的荀彧,为此可减轻不少烦恼。 “人呢?” 看完密信的夏侯惇,皱眉看向李卑道。 “在前军营寨。” 李卑当即道:“末将担心其有意刺探我军虚实,故而……” “带上来!” 夏侯惇言简意赅道:“蒙着眼带到中军这边。” “喏!” 李卑当即抱拳道。 看着李卑离去的背影,夏侯惇眸中掠过一道精芒,如果糜芳说的属实,那么久攻不下的广陵城可能就要破了!! 不过在夏侯惇的心底仍带有警觉,他要先探探虚实才行,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夜袭广陵城也未尝不可啊……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拜谢了!! 第376章 荆南报捷振军心,全军一心逐江东 冷兵器时代下的战争,尤其是形成一定声势,参战双方甚至多方的兵力众多,那么战争就不仅局限于前线厮杀,不是说谁投入兵力多就一定能取胜,倘若真是这样简单,自讨伐董卓结束后,这纷争不断的天下早就结束了! 经历的战事多了,曹昂就明白战争的残酷性。 作为一军主帅,对于全局的把控,对于细节的洞察,对于战局的心态……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必须要做到面面俱到,不然此前即便取得再多的优势,最后都有可能被敌军逆风翻盘,而这带来的后果太严重了。 严重到今下的曹昂根本无法承受!! 濡须口一带。 “这个周公瑾,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啊!” 曹军大营里。 帅帐所在。 曹昂坐于帅椅,笑着看向帐内众将,“在逍遥津一带都被我军给打残了,居然还能稳住阵脚,不仅如此,还使关云长统兵与之结伴扎营,这下好了,咱们啊,从逍遥津换成濡须口继续跟他们耗上了!!” “公子,末将请战!!” 曹昂话音刚落,刚刚统兵回来的甘宁,立时上前请战道。 “兴霸,率部夺回浚遒还不满足?” 听到这话,曹昂笑道:“你也给别人些机会啊。” “哈哈!!” 此言一出,帐内不少人笑了起来。 “是啊兴霸将军,不能啥好处都叫你占了啊!” “这肥肉吃多了也腻啊!” “就是,也叫末将等吃些肉,别总是喝汤啊!!” 大笑之余,一些将校跟着就起哄道。 见到此幕,帐内站着的贾诩、廖立、蒋琬等一行人,无不跟着笑了起来,他们思绪各异的看着眼前这帮将校。 逍遥津一战,己部以火牛阵大破江东军,趁夜攻打江东军大营,这对周瑜所部的损失是极大的。 趁着此战之胜,曹昂迅速做出调整,派遣甘宁率部夺取浚遒,所部想要心无旁骛的南下追击江东兵,此地必须要夺取。 不过谁曾料想到啊。 周瑜居然派了周泰、宋谦赶赴浚遒驰援,这无疑增加了甘宁攻打该城的难度,但是携逍遥津大战之胜,还有甘宁敢于先登的悍勇,使得曹军在付出一定的代价,依旧是将此城夺取回来了。 但也因此给了周瑜他们机会。 没办法。 打仗就是这样。 任何一环出现任何闪失,都又可能导致不好的形势出现,曹昂之所以没有冒进,还是考虑到今下的战局太复杂。 万一周瑜、关羽他们联起手来反击那就不好玩了。 更别提在合肥一带还有刘备所领大军。 直到一人的到来,让曹昂的心安不少。 在帐内众将起哄之际,曹昂保持笑意,看向了沉默的黄忠,黄忠的厉害,曹昂是极其清楚的。 尤其是黄忠率部赶来之际,没有急着赶赴到前线战场,而是在襄安、濡须口一带打了一仗,曹昂在得知此事后,对黄忠是佩服不已。 这一仗看似不起眼,但起到的作用却极大!! 可以这样说,甘宁能攻破浚遒,这就受到黄忠的影响了。 还有周瑜、关羽他们没有轻举妄动,也是受到这一突发战况了。 在曹昂看来,黄忠率部赶来,哪怕本部仅有数千众吧,可他的心也安稳不少。 是。 在他麾下有甘宁这等悍将猛将,头脑也很清晰,不过啊,甘宁的脾性太火爆了,锐气太盛,跟周瑜、关羽他们交手,麾下没有性子沉稳,极其可靠的大将是不行的。 将黄忠从荆南调来驰援,曹昂就有借着此战,进一步提升黄忠地位与威望的打算。 这是员大将啊,不能排除到核心之外啊。 “行了。” 随着曹昂话音落下,帐内立时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聚焦到曹昂身上,逍遥津一战的胜利,使得曹昂麾下军心稳固,士气高涨,当然,这也在无形之中,使曹昂的威望提升了不少。 “接下来……” “报!!!” 就在曹昂准备说些什么时,帐外突然响起一道喝喊,这叫帐内众人表情微变,尤其是一众武将,无不眉头紧皱的看去。 而在此时,一神情憔悴的兵卒跑了进来。 “公子!!大捷!!!” 兵卒似没有看到一般,快步朝曹昂而去,这叫立于曹昂身边的典满、许仪警惕之余,在听到兵卒所讲,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武陵郡收复了!!” 而在这道道注视下,兵卒激动道:“荆南四郡重归荆州,我家将军还有军师,派小的来传……” 可说到这里,兵卒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了,而拿在手里的军报落在地上。 此等变故下,黄忠快步上前,在兵卒摔倒之际一把拉住。 此刻的帐内安静极了。 但却能听到不少急促的呼吸声。 武陵郡拿下了? 荆南收复了? 这消息实在太振奋人心了啊!! 甘宁他们情绪激动起来。 “快,把他搀下去,叫随军医匠诊治!”反观曹昂,此刻却站起身来,指着被黄忠搀着的兵卒,面露关切道:“一定要救过来!” “喏!” 典满当即抱拳喝道,随即便快步朝黄忠走去。 “汉升将军~” 在走到黄忠跟前时,典满微微低首道。 “嗯。” 黄忠应了一声,便叫典满将其搀走。 “大兄。”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彰在道道注视下,朝那封军报快步走去,弯腰捡起后,便转身朝曹昂走去。 帅帐内安静的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在道道灼热注视下,曹昂接过曹彰递来的军报,不急不躁的拆开便看了起来,而当看到曹昂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些人的表情更激动了。 “武陵郡拿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放下军报,笑着看向帐内众文武,“文则、子敬他们没有叫某失望,荆南四郡安稳了!!” “善!!”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好啊,荆南安稳,荆州全境再无动乱!!” “太好了!!” 听到曹昂所讲,帐内一众文武,无不兴奋的向曹昂行礼。 曹彰、夏侯楙、许仪他们更是咧嘴笑了起来。 在今下这等形势下,江淮局势固然明朗些,但孙刘联军尚未被彻底击败,且北方大战持续进行着,逍遥津之战的胜利,的确是振奋军心,提升士气的存在,可跟决定性的大胜比较起来,终究是差点意思。 但荆南四郡收复,取得了大捷,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传令三军!!” 看着眼前众文武,曹昂举起军报,语气铿锵有力道:“休战三日,吃肉喝汤,庆贺荆南大捷!!”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这酒暂时不喝了。”见到此幕,曹昂伸手道:“可不是某吝啬啊,这仗还没打完,等击败了孙刘联军,喝他个酣畅淋漓!!” “哈哈!!” 此间响起阵阵大笑。 可在这大笑之下,贾诩却瞧出异常。 喧嚣过后,归于平静。 夜无声到来。 “公子,荆南大捷有什么问题?”趁夜过来的贾诩,见帐内没有其他人,故而开门见山道。 “老师自己看吧。” 对贾诩的到来,曹昂一点都不奇怪,将那份军报递给贾诩,“子敬也是用心良苦啊,武陵郡诸县是归顺了,不过啊,以五溪蛮为首的诸蛮,各种袭扰与骚乱是没有停下的,尤其是在武陵郡那边,有个叫沙摩柯的家伙,更是表现得很激进,据子敬查探到的消息,此人有意在五溪蛮增加声望,所以才会如此。” 果然。 听到这话的贾诩,露出了然的表情。 的确。 受到江淮之变的影响,于禁、鲁肃他们对待荆南之战的终战,肯定会抓紧结束武陵之战的。 如果能从快结束荆南之乱,这对于在襄阳的征东将军府,在许都的司空府,都是有极大益处的。 毕竟这一北一南先后皆起战事,即便曹操、曹昂各自麾下文武勠力同心,斗志高昂的参与到此战之中,但是其他人会怎样想呢? 尤其是许都那边,情况就更复杂了。 在这等大背景下,如果能有一地大捷传回许都,这是不一样的。 “荆南大捷的消息,阎君他们肯定会传到许都的,这也是子敬的提议。”在贾诩思虑之际,曹昂表情严肃道。 “不过荆南想真正安稳,解决诸蛮之患,是文则、子敬他们必须要面对的,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 “公子是有什么担心吗?” 听到这话,贾诩皱眉道。 “担心倒是没有。” 曹昂露出笑意道:“对文则、子敬他们的能力,我是知晓的,荆南诸蛮平定,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但是今日见到诸君的反应,昂明白一点,这江淮一带的动荡啊,必须要抓紧扫平了,不然这对我军的压力太大了。” “的确。” 贾诩点点头道。 “哈哈!!” 而在此时,帅帐外响起爽朗笑声。 “荆南如此错综复杂的环境,文则将军他们都能领军收复回来,这孙刘联军想趁乱夺取江淮要地,真真是痴心妄想!!” 曹彰兴奋的声音响起。 彼时,在帅帐之外。 聚集着不少人。 他们围在一起聊着。 “的确。” 顺着曹彰的话茬,夏侯楙附和道:“当初江淮形势何其凶险啊,周瑜、刘备这两个鼠辈,想趁着我军在北与国贼袁绍交战之际,继而将九江、庐江等地夺取了。” “是,最初的时候,他们攻势的确凶猛,使我军丢掉不少城池与地盘,但那又能怎样呢?” “我家大兄知晓此事根本就不慌乱,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调兵遣将赶来驰援,还叫我等一起来前线,这叫什么?” “底气足啊!!” 曹彰拍手道:“倘若没有这等底气,你们说说看,大兄敢叫咱们一起随军来前线吗?反正这事我是不敢。” 聚在此的蒋济、向宠、董恢、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等一行人,听到二人这样讲,不少都点头表示认可。 如果没有十足底气,就他们现在这年纪,如何会被一起带着来前线啊,要不是来了前线,在这种紧张氛围下,叫他们做着各项事宜,只怕他们啊,到现在对于战争是怎样的,这心里的概念还不是很深的。 先前是知晓一些,但多数都是父辈讲的,有些干脆是听别人讲的。 这凭空想象的战争态势,能有亲身经历的真切? “所以说啊,一个个都铆足劲儿,咱们啊别给大兄拖后腿!!肉,敞开了吃!!” 在帅帐内的曹昂,当听到曹彰模仿起自己的语气,跟一帮人讲话之际,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家伙!!皮又痒了!!” 贾诩露出淡淡笑意。 “彰公子也是率真脾性,公子别在意。” 曹彰的脾性怎样,在曹昂麾下的文武谁不知晓,别看曹彰年纪还小,但一些人是能看出来的,这今后也是驰骋疆场的主。 就跟铄公子一样。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曹彰对曹昂是很崇拜的,这叫一些人联想到其他诸侯麾下,尤其是袁绍麾下,这心也跟着安了不少。 至少在曹氏这边,曹昂的地位是无人能撼动的。 “我怎会在意这些。” 曹昂笑着摆摆手道:“眼下这帮幼虎良驹讲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代表着全军的想法。” “这点,公子说的没错。” 贾诩点点头道:“在诩来之前,特意去看了几处营寨,得知了荆南大捷的消息,麾下儿郎的斗志都很高涨。” “不少儿郎,甚至聚在一起商讨着,到底要怎样击败周瑜、关羽所领大军。” “有这股斗志好啊。” 曹昂嘴角微扬道:“荆南诸蛮的事,不叫他们知晓,就是为了叫他们趁着荆南大捷的消息传来,铆足劲儿跟周瑜、关羽所部打!!” “九江前线这一战必须要抓紧结束,即便无法全歼他们,也至少要叫周瑜所统江东兵赶到江对岸去!!” “只要促成了此事,九江一带独留下一个刘备,接下来的仗就好打多了,一旦江淮大捷的消息能传到许都,传到前线去,这对我军士气将会是极大的振奋!!” 贾诩点头不语。 别看今下战事不少,可对整个曹氏而言,具有决定性因素的战事,那肯定还是在北的一战,毕竟这是曹操、袁绍所统大军展开的,这两位,就是北方当之无愧的霸主,谁能取得最终胜利,对于天下而言是不一样的。 第377章 关云长大战黄忠,犬牙交错战江淮 “咚咚咚!!!” 擂鼓声回荡于濡须口一带,紧张的氛围笼罩此间,密集且有力的脚步声,使得大地都为之而颤。 “将军,曹军士气高涨,只怕荆南四郡真被其横扫了。” 战场之上。 陈牧眉头紧锁,盯着前方曹军兵线,声音低沉的对关羽说道:“如若真是这般,恐江淮之战就难打多了。” 手持青龙偃月刀,骑马而定的关羽,听闻陈牧所讲之言,丹凤眼微眯的紧盯前方,微蹙的眉头,道明了关羽此刻内心。 荆南大捷的消息,曹昂不止在己部传开,还在周瑜、关羽所统大军传去。 兵者,诡道也! 尽管在武陵郡治下,仍有不少蛮族反抗,不愿接受曹氏的统治,但从整体趋势来看,荆南四郡皆归曹氏所有,这是毫无争议的存在!! 周瑜他们也好,关羽一行也罢,皆知荆南四郡叫曹昂派兵打下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四分五裂的荆州凝一了,这对曹昂的声威必是不小的增幅,荆北诸郡得知此等消息,势必会紧紧站在曹氏这边的。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在荆州这块地界,如果曹昂想的话,完全是能抽调一批精锐之师驰援的,一旦此势成了,那想趁着曹军在北与袁军展开厮杀,无暇徐扬等地之际,趁势从曹军手里攻城略地就很难实现了。 曹军的士气高涨了。 孙刘联军的士气受打击了。 谁能想象的到啊,在如此凶险局势下,驻扎长江沿岸的曹军,非但没有自乱阵脚,相反却迸发如此威慑,这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汉升将军统兵,真是够严谨的啊。” “的确,排兵布阵很是合理,诸兵种怎样行进,在何处停下,都是颇具章法的。” “不止是这样,你们看那些将校斗志高涨,但却没有一人擅自行动,可见汉升将军的威望多高。” “那是自然,荆南诸郡的强敌不少,尤其是长沙郡的张羡所部,那可是冠绝荆南四郡的存在,可即便是那样又如何?汉升将军在长沙之战中,立功可是不少的,尤其是横扫长沙郡东部、南部……” 彼时,在曹军前营辕门所在,聚在一起的蒋济、向宠、董恢、荀恽、荀俣、郭奕等一行人,望着前方的种种,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聊着。 聊这些的,不止是蒋济他们,还有随军的廖立、蒋琬等一行人。 荆南大捷的影响力,已经在悄然间扩散开来。 远在荆南的于禁、鲁肃等一行人,在濡须口这一带聚集的曹军主力中,可谓是有不少的提升。 以荆南之战,奠于禁大将之姿的谋划,已然是促成了。 而现阶段对于曹昂而言,他要凭借着眼前的战况,再奠定一些大将之姿,黄忠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荆南诸郡的收复,待到江淮动乱结束了,曹昂所节制的地域将进一步扩张,长江以北这片地域,刘备所辖广陵郡等地,曹昂肯定是要征伐过来的。 而这件事一旦促成,针对长江以北,扬徐交汇的这片地域的驻防,曹昂肯定要进行调整与完善。 除此以外,长江以南的豫章、丹阳两郡,受到魏延、徐盛两部的影响,已然是取得了一些进展。 如果后续战况有利于己部,曹昂并不介意跨江攻占部分地域,构建以柴桑为核心后方的前沿区域,以此全面封锁江东所部,预防孙策提兵来犯荆南之地,甚至是抢占己部之前,去干涉交州之地。 是。 交州之地是苦寒,是生存环境恶劣,但是在特殊的境遇下,交州如果有任何异动的话,也是会产生对应影响的。 在荆南四郡秩序未定前,未有效解决诸蛮前,曹昂绝不允许这片打下来的地域,再出现任何状况。 因为一旦有起伏的话,那投入的钱粮就受损了。 如此多的战略需求,曹昂麾下的武将之中,如果不能确立一批大将,以让麾下诸军各部皆知其名,如何能满足曹昂的需要? 所以在乐进、于禁之外,必须还要有一批大将才行!! 除了基于上述种种考虑外,曹昂这样做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要叫自家父亲麾下的武将知晓这些,以叫他们产生危机感,从而能在曹操的统辖下,起到对应的作用。 在一方势力之中,是要倚重一些人,但不能没有代替的,不然就难免生出骄纵之念,可在曹昂看来,在曹军之中,最不能有的就是这个。 骄兵必败!! 在原有时间线上,赤壁之战曹军惨败而归,除了水土不服,不善水战等方面下,还有一项重要原因,就是从上到下的骄纵姿态。 想想也对。 对难搞定的袁绍所部,被一点点的解决掉了,甚至还跟异族打了一仗,将幽州征服了,威慑了公孙度所部,在太多的人内心深处觉得这天下啊,必然会被曹氏一统!! 恰恰是这种心态,导致了四分五裂的天下,失去了一统的机会,继而导向了三足鼎立的割据状态。 “老师觉得汉升能扛起重担吗?” 辕门外。 骑马而定的曹昂,看着前方战场,由黄忠统率的大军有所动,言语间透着些许感慨,对一旁的贾诩说道。 “诩以为,能。” 贾诩不假思索,语气淡然道:“汉升之名,将早就于荆楚传开,奈何刘表却未重用,这才使其一直在刘磐麾下。” “而自归顺我军以来,不管是在荆北横扫宗贼,亦或是南下征伐荆南,汉升的表现都是极其出彩的。” “凭借上述种种,使汉升在我军地位初定,如今我军受荆南大捷影响,士气如虹,诩以为汉升能扛此重担!!”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既然荆南有了眉目,那么江淮也该有眉目了,他要在这濡须口一带,统筹调度一应能调动的兵马,尽快结束掉江淮的动乱。 为了能达成这一设想,黄忠肩负起重担,要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吸引住周瑜、关羽所统大军,从而给其他营校创造战机。 只要九江以南敌军能被击败,领兵攻打合肥的刘备,还有占据阴陵、东城等地的刘备麾下,根本就不是己部的对手!! 这个时候,甘宁已统部分精锐,悄然离开了濡须口,准备择机攻打阜陵、全椒两地,以断掉关羽所部后路!! 而除了这一调动以外,还有不少军令传达下去,一直压着未动的庐江驻防主力,也该到了动动的时候了。 “杀啊!!!” “咻咻咻!!”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还有破空声,骤然间在此地响起,擂鼓声变得更密集了,厮杀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将军,我军真的不动?” 彼时,江东军所在。 周泰眉头微皱,看着不远处爆发的大战,对周瑜道:“眼下曹军士气正盛,仅靠关羽所部抵御,恐……” “先观望。” 但周泰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周瑜打断了。 聚在左右的众将,听到周瑜所言,露出各异的神色。 “你不会是被曹军打破了胆吧?” 孙暠听到这话,阴阳怪气的对周瑜道。 周瑜似没有听到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战场。 这叫孙暠眉头皱的更紧了,刚要发作,却被自家弟弟孙瑜一把抓住。 逍遥津之战遭遇曹军奇袭,使得所部折损不少兵马,甚至还战死一些将校,为首的正是凌操。 这一战对江东军打击不小。 如果没有这场战败,即便得知荆南大捷的消息,面对曹军攻打关羽所部,却没有对己部展开攻势,周瑜肯定会派兵出动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其麾下兵力折损有些多,后续还不知会面对怎样的战况,以关羽所部的兵力,来先行损耗曹军所部,这对周瑜来讲是合算的。 荆南是叫曹昂派兵打下了,但在周瑜的内心深处,并不愿放弃攻打江淮的机会,如果这次机会没有把握住,今后江东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所以不管怎样,这一战都必须要打下去。 不打,江东就难以突破僵局!! “杀啊!!!” 喊杀声依旧很大,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血腥味,而在这片战场上,数不清的尸骸散布,甚至还有不少残肢断臂。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此。 一旦大规模的战斗无法避免,这对于底层将士,还有中低级将校而言,那战场就会像绞肉机一样,无情的将他们绞杀了。 曹昂骑在马上,眉头紧锁的盯着前方战场。 至于蒋济他们,还有廖立一行,以及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直观感受到前方战场的残酷,不少人的表情都变了。 “哕!!!”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了,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哕!!” “哕!!” 越来越多的人跑去呕吐了。 负责警戒的天策卫,还有在前营一带的曹军将士,看到眼前这一幕时,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屑,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就集中在前线战场上。 他们的袍泽,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而他们就在这里看着,很多人都想冲出去跟敌军厮杀去。 可是曹昂没有下达军令,他们就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不觉间,曹昂在军中的威望,已经攀升到一个高度。 濡须口一带的战事仍在继续。 一直在观察战场的曹昂,见识到了由万人敌所统大军的厉害,这种感受是与周瑜所统大军的是不一样的。 但不管是关羽所部,亦或是周瑜所部,都叫曹昂的心底生出警惕,而他们所属的势力,必须要想方设法的削弱才行!! 特别是刘备,此人的韧性太强了。 强到曹昂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说能够在这次江淮动荡下,可以将刘备除掉的话,那曹昂这心才稍稍安定些,但要真叫刘备跑了,不管是南下渡江去江东,亦或是北上突破到青州去,曹昂只知道一点,刘备肯定会卷土重来的!! 自讨董之战结束后,这前后涌现的诸多诸侯势力,刘备可以说是极特殊的一位,其是凭借自身能力和魅力,一点点积攒起班底的,哪怕是长期过颠沛流离的状态,但在他麾下就有一批文武,还有百战精兵追随,这就是刘备最厉害的地方,不服不行!! 在曹昂的思虑下,时间一点点推移,这场由黄忠与关羽展开的对战,在双方默契下停战了。 当出战大军各自撤离时,双方拼杀的战场尽是血腥!! 只不过这并非结束。 五月十三,屯驻襄安的宗预所部,出兵攻打驻濡须口江东军,周瑜调兵展开反击,曹孙两部厮杀不止,至夜,宗预率部撤归。 五月十五,庐江将军许定统兵过襄安再攻江东军,同日,黄忠统兵出中军大营,率部攻打关羽所部,战至中途,暴雨降,濡须口一带血色不退。 五月十七,甘宁领兵攻打阜陵,驻城守将纪灵率部抵抗,攻城未果,甘宁下令撤兵休整。 五月十八,周瑜、关羽联手攻打曹军,曹昂闻战,命黄忠统各部抵御,期间周泰、蒋钦率部抵御许定所部。 五月十九,夜,甘宁派将娄发夜抵全椒,以纪灵兵败被追,伪装成溃兵诈开全椒城门,是夜大战四起,至拂晓,全椒城破。 五月二十,甘宁得全椒城破,率部再攻阜陵,攻城将士斗志高昂,甘兴霸率部先登,杀至城上,乱战中,三箭重伤纪灵,俘之,阜陵城守军军心涣散,终被甘宁所部镇压! “好啊!!阜陵、全椒两地得破,我军此战必胜!!” 曹昂激亢的声音,回荡在此间,让气氛为之而变。 “公子。” 在道道注视下,贾诩上前道:“阜陵、全椒两地夺占,应尽快命甘宁率部南下,做出攻打历阳之势,如此关云长必定进退两难。” “来人啊!!” 听到这话,曹昂当即喝道:“加急将军令传达,命甘兴霸从快维系两地秩序,领军南下历阳!” “喏!” 帐外跑进的天策卫,立时抱拳喝道。 聚在帐内的众人,此刻情绪略显激亢与兴奋,最艰难的时期终于渡过了,眼下九江一带战局是愈发明朗了!! 第378章 陈兵江北扬军威,臧宣高弃暗投明 前线战局变化之快,远远超出了周瑜所料,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此前如此凶险的战局,怎样就成今下这等境遇了?! 尽管周瑜不愿承认,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那就是曹昂的威望太高了。 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何与之交战的曹军文武,一个个会是这种反应了,韧性太强了,关键是斗志高昂。 尤其是曹昂领兵驰援后,周瑜明显感受到这种变化,给人的感觉就像我可以战死,但绝不能输给你们! 在逍遥津爆发的战事。 在濡须口爆发的战事。 在合肥城爆发的战事。 这些都是最好的明证。 而这还不算完呢!! 在周瑜得知全椒、阜陵相继被曹军攻克之际,他还获悉了一个噩耗,豫章郡治下山越多部暴动,彭泽、历陵、海昏几地先后被曹将魏延、徐盛率部攻克,部分山越势力更是趁势投效了曹军。 风雨欲来!! 风雨欲来啊!! “周公瑾!!这就是你说的破局之策!?” 濡须口,江东军大营。 孙暠的怒吼响起。 帅帐内的血腥味很刺鼻。 甲胄上沾有不少血迹的孙暠,虎目怒张的瞪向周瑜,周泰、蒋钦等人,伸手拉拽着暴怒的孙暠。 如果不是这样,孙暠必会冲上去揍周瑜。 可在今下的境遇,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军心必然大乱,到时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大兄!你冷静一点!!” 孙瑜眉头紧皱的劝说,尽管他对周瑜亦有不满,可今下这种境遇,断然不能发生内讧啊。 “冷静?!你告诉我怎样冷静!!” 孙暠冷哼一声,奋力挣脱周泰、蒋钦等人,伸手指向一言不发的周瑜,“为了他的一面之词,我江东调集精锐汇聚,是他!一直在说趁着曹贼在北与袁绍交战,我军能趁势夺取江淮诸地,这样我军之危就能破除掉!” “可结果呢?” “渡江杀来的大军,这前后折损了多少儿郎?就连凌操将军都战死沙场了。”讲这句话时,在一旁的凌统,眼眶微红的紧攥双拳,他的眉宇间透着怒与恨。 “甘兴霸!!!” 凌统的怒吼响起。 帐内众人听到这怒吼声,不少人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一仗打到今天这份上,也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论谁都没有想到,九江郡各处战事频生,但令谁都感到奇怪的,是九江郡治下的秩序居然没有乱。 这根本就难以理解。 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江东,治下必然会出现骚乱,甚至是叛乱,事实上在今下的江东就是这情况。 只是周泰他们不会明白,为何九江郡,甚至是庐江郡治下,为什么没有因为前线战场的变化,而出现骚乱,甚至是叛乱。 因为在讨袁之战结束后,曹昂就强迁走一批大族,拿南阳的土地,来置换他们在九江、庐江的一应产业。 不迁,可以。 那就死!! 这样的事换作任何时期,都必然会引起对抗,甚至是反叛的,因为曹昂这样的举止,是在掘他们的根基。 宗族传承是复杂的,除了名下累世积攒的财富与产业外,人脉的搭建,那更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大族之间,能够在这动荡乱世下存活的关键。 但偏偏九江、庐江这一带,是袁术统治的,而袁术呢?做了一件不被世人所接受的事,即在寿春僭越称帝。 成王败寇就是如此残酷。 袁术覆灭了,那他麾下的文武,治下的诸族,别管先前是否劝过袁术别称帝,那都沾染了因果。 这就矮人一头。 不走,那就死! 曹昂不介意多杀点人! 乱世之下,心慈手软乃是大忌。 赌不起的九江、庐江两郡诸族,被迫踏上了客迁南阳的路途,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曹昂把他们全杀了,也不会有太多人指摘与抨击曹昂的。 而在这诸族之中,就包括周瑜所在宗族,庐江舒县周氏!! 除了迁移走很多宗族以外,还有一件事,是促成今下九江、庐江相对安稳的关键,即曹昂贯彻始终的清剿宗贼、郡贼、匪寇方针! 别管因为啥干了这行当,要么就接受收编,要么就被铁血镇压,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至今,在征东将军府所辖诸军屯区下,可有不少服刑的群体,他们要接受严苛的监视与劳作,在一定年限里保持这种状态,表现好的才能放出来,表现坏的延期服刑!! 这就是曹昂抢出来的优势。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如果没有曹昂先前做的种种,围绕着在北的曹袁之战,在曹氏麾下必将发生很多事,而这些事即便处理好了,也是会损害曹氏根基底蕴的,曹昂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少这种损耗。 “你怎么不说话啊!!” 见周瑜沉默不言,孙暠瞪眼道:“眼下我军被堵在濡须口,那关云长所统大军伤亡不少,就连全椒、阜陵也叫曹军夺占了。” “这还不算完!!” “眼下豫章郡治下动荡,出动的曹军夺取了彭泽、历陵、海昏等地,还聚拢起不少山越部众,这就是……” “报!!!” 可孙暠的话还没讲完,帐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暴怒的孙暠,帐内所聚众人,无不皱眉看去。 在道道注视下,自牛渚口赶来的江东兵,快步朝周瑜跑去。 “将军!出大事了!!” 那人情绪激动道:“自丹徒传来急报,徐州刺史夏侯惇所统大军,攻破了张飞张翼德所守广陵城!!据探查到的消息……”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一言激起千层浪,那人讲到广陵城破,帐内众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震惊的质问起来。 这消息太叫人震惊了。 广陵城破了,那刘备的根基就毁了!! 周瑜强稳心神,努力消化这一惊天噩耗,没有谁比他更加清楚,广陵城破究竟意味着什么。 孙刘联军的根基动摇了。 没有广陵郡加持的刘备,将无法稳住麾下军心与士气。 事实上,周瑜的猜想是对的。 彼时,在阴陵一带。 一场惊心动魄的拉锯正在上演。 阴陵城,将军府。 太史慈警惕的扫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臧霸身上,而在其身前的九江太守韩暨,则气定神闲的坐着。 尽管堂内众人,无不眼神不善的盯着韩暨。 但韩暨却浑然不惧。 “臧将军考虑的怎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韩暨放下酒觞,露出淡笑的看向臧霸,“广陵郡的情况,想必,臧将军也打探清楚了吧?” “刘备麾下大将张翼德率残部逃往合肥,广陵郡皆已被我军收复了,眼下淮水以南的下邳国多地,是还没有出兵收复回来,但臧将军应该也清楚,夏侯将军所统大军,一旦稳住广陵郡局势,那形势……” “你少在这里恐吓我等!!” 韩暨的话没有讲完,就被尹礼出言喝止,“即便广陵郡被你部夺占又怎样,别忘了刘玄德所统大军,还有周瑜所统江东军,可一直在攻打合肥等地,你家公子,至今可还没脱离危险。” “没错!!” 孙康紧随其后道:“你未免太小觑关云长了,别忘了,关云长统领的大军,那可都是精锐之师。” “是吗?” 韩暨眉头微挑,看向二人道:“据某所知,我家公子在逍遥津一带,领军奇袭江东军,致使江东所部伤亡惨重。” “至于你们提到的关云长,某不否认他很强,但是,诸位还不知晓吧,在此前,全椒、阜陵皆已被我军攻占,拿下两地的乃我家公子麾下大将,甘宁甘兴霸!!” “!!!” 一言激起千层浪。 尹礼、孙康他们听到这话,无不震惊的看向韩暨,这是他们所不知晓的。 说到底,他们是领军杀来不假,但是在九江郡这一带,他们所掌握的情报,是没有曹军这边完整的。 自曹昂领兵来援后,曹昂就命贾诩统筹一批斥候,负责刺探与传递军情,除了被刘备合围的李整、陈到所部外,其他地方是能收到汇总军情的,只是时间长短不一罢了。 打仗,打的就是情报。 这点曹昂比谁都清楚。 曹昂当然知道,自己的威望很高,但即便是这样,曹昂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叫各方文武知晓战况,尽可能的减少错误预判,从而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是必须要做好的。 “所以呢?” 而在此等态势下,臧霸向前探探身,看向韩暨道:“我部今下掌控着阴陵、东城、钟离几地,即便夏侯惇真统兵杀来,那又能怎样呢?” 韩暨的眉头微皱起来。 这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臧霸的潜意思,韩暨听的很清楚。 如今的广陵郡,夏侯惇所部大军,别想轻而易举的出动,即便是出动,那也只是小股兵马。 这是不争的事实。 广陵郡是夺取了,但广陵郡的秩序还没有安稳,更别提在江对岸还有江东军,谁能确保他们不会渡江北上? 广陵郡是被夏侯惇打下了,但与之相对的,广陵郡的防务,就是夏侯惇必须要解决的。 夏侯惇可不是刘备,人刘备可以不提防江东,但是你夏侯惇敢这样做吗? “那就继续打!!” 太史慈听到这话,眼神凌厉的沉声喝道。 “哗哗!!” 抽刀声不绝。 堂内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呵呵~其实打也没什么。” 此等态势下,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韩暨撩撩袍袖,起身道:“臧将军应该还不知晓荆南四郡,已被我军给收复了吧?” “臧将军要是想打,那就继续打。” “大不了我军从荆州调兵就是,真要彻底打红眼了,从豫州调兵,那也不是不行的。” “臧将军应该知道,荆豫徐扬四州军政皆归我家公子节制,讲句不好听的话,我家公子宁愿把九江、庐江两郡打烂了,打残了,也断不会叫任何人染指这两地的!!” 臧霸脸色微变。 他没有想到荆南的仗,居然结束了。 要真是这样,那他就必须要好好想想了。 “子义,我们走。” 韩暨转过身来,看了眼太史慈,语气淡漠道。 随即便朝堂外走去。 “走!!” 太史慈眼神凌厉道。 左右亲卫无不警惕的看着逼来的尹礼、孙康等人。 “站住!!” 臧霸的喝喊响起。 “怎么?” 韩暨停下脚步,背对着臧霸笑道:“臧将军是想将某留下吗?” “如果某是这样想的呢?” 臧霸冷哼一声,看着韩暨的背影道。 “那某可以留下。” 韩暨缓缓转过身,目光穿过眼前的人群,对上臧霸冷厉的眼神,微微一笑道:“如此,我家使君必会派兵攻打阴陵,打不打下来另说,但某可以确定一点,臧将军恐很难离开扬徐两地。” 这份从容不迫,让不少人泛起嘀咕。 仗打到这份上,早就跟过去不一样了。 “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臧霸突然大笑起来。 在太史慈的注视下,臧霸起身朝韩暨走去。 “想叫我军归顺,也不是不行。” 在走到韩暨身前,臧霸停下脚步,保持笑意道:“只是某想知道,你们打算怎样安置我军呢?” “好叫臧将军知道。” 韩暨神情自若道:“我家使君说了,若臧将军有意归顺,则麾下所守诸城,暂叫所部继续驻扎。” “不过臧将军要派一部随我军南下驰援合肥。” “至于说今后的安置,这就需要我家公子来决断了,我家使君说了,四州军务,必须得征东将军府点头才行,对此,臧将军怎样想?” 讲到这里,韩暨把问题抛给了臧霸。 “也就是说,丁使君眼下不能给某一个承诺?” 臧霸双眼微眯道。 “这就是承诺。” 韩暨平静道:“只要将军愿意归顺,我家使君会写信给征东将军,臧将军应该知道,征东将军是爱才惜才的。” “自拿下荆州以来,荆州诸多将校,可有不少归顺的,而他们,有不少是得到了我家公子的重用。” “别的不说,荆州大将文聘,虎将黄忠,可在荆南之战中委以重任,而黄汉升,眼下可就在九江郡治下,这是我家公子亲自下令,命黄汉升率部北上的。” 臧霸紧蹙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一点。 对于臧霸而言,当初选择投效刘备,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如今若真有更好的选择,那他不介意脱离刘备。 说到底,他与刘备就像是合作关系,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第379章 刘玄德泪洒合肥,重兵云聚困关羽 在这纷争下的乱世,向来是残酷与现实的,想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以期能从中脱颖而出。 出身,家境,亲族,部曲,追随……这些都是缺一不可的存在,当然在此基础上,还有一项亦很重要,即名望! 这乱世,不是谁想闯荡,就能闯荡的。 没有上述的这些,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就以曹操为例,曹氏一族的奠基者,并非是曹操,而是其养祖父曹腾,别看曹氏一族,在谯县有些底蕴,跟夏侯等族联姻,保持较为紧密的关系,但曹氏真正开始崛起,不仅限于谯县,就是因为入宫的曹腾。 但也恰是这样,使得曹氏一族的风评不太好。 哪怕曹腾这个人,在宫数十载下,名声是相对不错的,但终究是个宦官,可在主流之下仍不被接纳。 表面融洽,不代表内心接受。 所以就有了曹操入雒为官,从曹操迎娶丁氏后,就代表曹氏的资源,还有丁氏的人脉,都朝曹操这边倾斜了。 可即便是这样,曹操遭遇的处境是极差的,宦官之后这类话,对曹操而言,那就是家常便饭。 这种境遇,直到曹操以五色棒杖杀了蹇硕的叔父,才得以出现了扭转,但也因为这件事,导致曹操离开了雒阳,被调任顿丘令。 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曹腾,还有丁家斡旋,只怕曹操要死在雒阳,毕竟那时的宦官势力是很强的。 汉灵帝在世时宠信宦官,以此来对抗大族力量,甚至以卖官鬻爵来填充内帑府库,看似荒诞的背后,实则却藏着汉室的苦楚。 那就是汉室的命脉,有不少被各地大族把持着,特别是大片土地被兼并下,这中枢财政日益萎靡,中枢根本无力承担起庞大开支,最直观的一面,也是史料中鲜有人提及的羌乱,那可叫汉室背负了太多了。 而在那羌乱下,可使不少人涌现出来,董卓、孙坚他们就在其中,但是吧,涌现了又能怎样,没钱没背景,更没好的出身,他们必然得不到重用。 直到黄巾之乱的爆发,使得一些人得以迎来转机。 在那场镇压黄巾叛乱中,董卓、曹操、孙坚这些人全都参与了,他们因为各自的抱负不一,所想不一,资源不一,继而走了完全不一样的路。 就像曹操在此叛镇压后,评功得授东郡太守,还拜为议郎,这可以说叫曹操真正跻身仕途了,但曹操呢,出于多方考虑后却选择归隐,因为那时的曹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为了避免卷进无谓的争斗,曹操选择保自己的名望,暂时归隐以谋后进。 事实上曹操的猜想没有错。 自那以后,发生了很多事。 其中就有一件轰动天下的事,即冀州刺史王芬联合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谋划废除汉灵帝,拥立合肥侯的事,甚至在此期间,王芬还曾向曹操去信,以期曹操能参与其中,但曹操对此义正严词的拒绝,也是这样,使得王芬他们身死后,曹操的名望得到进一步提升。 这就是曹操的本钱!! 而曹操的本钱,在中平五年得到了具象,这一年,西园八校尉出现了,而曹操得典军校尉一职。 其他七校尉,分别是上军校尉蹇硕,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于琼。 西园八校尉之上,正是汉灵帝自封的无上将军! 这一年,曹操的名望,彻底在雒阳立稳脚跟。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没有资本,如何能入局呢? 而这一点在刘备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以黄巾之乱初现峥嵘的刘备,凭功得授安喜县县尉,但是吧,空有汉室宗亲之名,且无法得到证实的这层身份,没有钱去贿赂,这官职没过多久就丢掉了。 此后的刘备,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这期间吧,也曾多次因为讨贼得授诸官,从下密县丞,到高唐尉,再到高唐令…… 就这样辗转,再辗转下,刘备的底蕴却没有太大起色,甚至在此期间,刘备的亲族、部曲死伤众多,直到黄巾余孽进犯北海,这一切才开始迎来转机。 那一年,太史慈奉孔融之命,去见了刘备。 那一年,刘备击败了黄巾余孽,孔融为其扬名。 …… “轰隆隆!!!” 密簇的阴云下,随着一道电闪出现,天际响起了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明公!!” “主公!!” 置身雨幕下的刘备,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合肥城,孙乾、简雍、苌奴、戚寄、糜竺等一众文武,表情各异的劝说着,但刘备宛若没有听到一般,就这样失神的站着。 而在人群之后,张飞羞愧的低下头。 他们败了!! 败的彻底!! 臧霸他们归顺曹军了!! 这消息在传到合肥城外时,刘备麾下立时就震动了,眼瞅着合肥城就要攻破了,居然发生这种事情。 而这就像是最后一棵稻草,彻底压垮了刘备大军。 在此之前,逍遥津的战事,还有九江各地的战事,持续不断地传到刘备所部时,其麾下的士气就已受到影响了。 “撤兵吧!!”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的眼眶微红起来,他长叹一声道。 “大哥!!” 听到这话的张飞,立时跑上前道:“那二哥呢?” 怒,在刘备心底生出。 紧攥双股剑的手,青筋泛起。 如果不是广陵城失陷的话,那一切就不可能这样!!! 对张飞,刘备的心底恼怒至极。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某相信云长,定能脱险的。” 压制着怒意的刘备,轻叹一声道。 可张飞还要说些什么,刚要张嘴之际,却被皱眉的孙乾拉住了,见到孙乾朝自己微微摇头,张飞到嘴边的话闭住了。 羞愧,在张飞心底更盛了。 “云长~” 在道道注视下,刘备缓缓转过身,看向了濡须口的方向,听到此言的众文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 “快点!!” “加把劲!!” 暴雨之下,在历阳与濡须口之间,数不清的曹军将士,在所属将校的喝喊下,加紧修筑营寨。 而在这些曹军将士所围之前,是一支支严阵以待的兵阵,纵使暴雨倾盆而下,可却无一人敢有丝毫懈怠。 一处临设的营帐内。 “大兄,我军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在道道注视下,曹彰面露不解,看向查看舆图的曹昂,“周瑜所领江东鼠辈撤离濡须口,兴霸将军领兵攻克了历阳,哪怕关羽骁勇善战,但他麾下所统仅是败军之师啊,关键是规模还没有我军多,我军为何不对其展开猛攻,而如此大费周章的修筑营寨啊?” “是啊公子!!我军携大胜之势,齐攻关羽残部,不日定能将其覆灭!!” “公子,今下合肥战况不定,对于我军而言,当从快解决关羽所部,遣将统兵镇守历阳、濡须口等地提防江东,顺带出兵驰援合肥,以重创进犯合肥的刘备所部!!” “公子,说服臧霸归降一事,不能成为缓解合肥压力的根本啊,刘备所部不除,一旦合肥失陷,这对我军损失太大了。” “公子……” 而紧随曹彰之后,不少文武纷纷上前规劝。 一切都发生的太紧急了。 谁都没有想到,周公瑾居然会引军南撤,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说实话,周瑜此举叫曹军之中很多人所不齿。 抛弃了关羽所部,以渡江暂避锋芒。 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即便是在当下乱世,也叫很多人厌恶的。 哪怕曹军上下,是跟关羽为敌的,但关羽到最后却被卖了,这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关云长值得!!” 而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缓缓抬起头来,语气铿锵道:“刘玄德麾下这位万人敌,某一定要将其降服了,这对我军而言是极重要的。” “至于合肥,某始终坚信李整他们,肯定能抵御住刘备所部攻势,正如某始终坚信诸君一样,一定能与某一起击败孙刘联军!!” “现在周公瑾率部渡江逃了,独留下关云长率部直面我军,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某一定不会错过的!!” 说实话,曹昂也没想到战局会这样演变。 这跟他事先所想的不太一样。 但不管怎样,周瑜所部跑了,在九江郡以南之地,就剩下了关羽所部在苦苦支撑,那么他必须要降服了关羽!! 对这样一个人,曹昂是有大用的。 杀了,太可惜。 如果能将其降服的话,哪怕是假意归顺,但这对曹昂而言都是值得的,一方面能削弱刘备的底蕴,一方面能叫其成为后续征伐江东的先驱。 现在征伐江东不是时候,毕竟在北还有关键一战,能尽早结束江淮纷乱,这对曹氏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但是眼下不能征伐,不代表曹昂不会为后续谋势。 曹昂要一步步的逼迫孙策,去为了对抗己部大军,从而持续不断地削弱江东诸族,继而拿他们的钱粮,他们的人口,来保持能与己部对抗的势头。 大破方能大立!! 江东的排外,比荆州要严重太多了。 想要把征服的江东,真正的掌控起来,就必须要削弱江东诸族的底蕴,这或许太过残忍,这期间或许会死很多人,可对曹昂而言,为了江东后续的长治久安,这些都必须要经历。 关键是孙策做了这件事,那他就不用背负骂名了。 孙策要是不做,今后他还是要做的。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曹昂已经在完善他对征伐江东的谋划了。 面对曹昂如此强硬的态度,帐内一众文武,包括曹彰、夏侯楙他们在内,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随着周瑜率部仓皇撤离,这使曹昂的威望,在军中又无形中提高很多,这也使得其麾下文武,在面对曹昂的强硬决断时,是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的。 …… “直娘贼的!!周公瑾这个鼠辈!!真真是可恶至极!!” “鼠辈!!江东尽皆是鼠辈!!他们全都该死!!” “将军,今下我军该如何啊!!” “将军……” 而相较于曹军的氛围,彼时,被重兵包围的关羽所部,气氛却显得不一样了。 临设的营帐内。 陈牧、万演等一众将校,无不是面露怒容的叫骂着,而一些将校,眉宇间透着忧色的看向关羽。 此刻的关羽,沉默不言的负手而立,那双丹凤眼微眯,盯着眼前的舆图。 周瑜率部撤离这件事,不止曹军上下没有想到,就连关羽所部也没有想到,明明是他们在逍遥津帮着周瑜脱困的,而后更是在濡须口一带,帮着江东军分担压力,去跟来攻的曹军展开鏖战。 甚至在这期间,全椒、阜陵先后被曹军攻克了。 按着关羽麾下将校所想,周瑜所领江东军,就该跟他们勠力同心的对抗曹军,直到寻得击败曹军的战机。 但是呢? 周瑜跑了?!! 这一突发状况,使得战局迅速崩掉。 如今的他们,被曹昂所领大军层层包围。 士气与军心双重打击下,想突破曹军层层包围,以突围出去北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都知道,己部被当做弃子,以吸引曹军注意,从而换取江东军的撤离。 “准备死战吧。” 不知过了多久,关羽神情自若道:“一切不是没有转机,只要我军能够攻克合肥城,必能使曹军大乱,到时我军就能突杀出去。” “跟江东的账,日后再算吧!!” 讲这些时,关羽背在身后的手紧攥。 尽管他心底恨不能杀了周瑜,但在此时此刻他却不能流露出来,如果因为他的情绪,继而影响到帐内这帮将校,那所部就更没有希望了。 只是关羽对于接下来的战局,那同样是没底的,曹军的实力实在太强了,强到关羽都觉得合肥城恐难以攻克,可对眼下的关羽而言,他除了选择相信自己讲的话以外,还能做些什么? 率部投降? 他没有考虑过!! 第380章 义薄云天关云长,伶牙俐齿曹子修 战局变化有时就很迅速,对于一军主帅而言,如果无法针对庞杂战局,寻找到有利于己部的战机,就必然会败给来犯敌军。 哪怕前期保有较大优势也是不行的。 战争从不以先期优势论胜负,而是以不断再变的战况论胜负的,谁能掌握更多战机,以寻得一击必杀的所在,那谁就能取得最终胜利!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在周瑜率部撤离九江,关羽所部被曹昂调兵遣将包围,此后数日,一个个好消息从合肥、寿春、广陵等地传来。 广陵城被夏侯惇率部攻克,广陵郡多数地域被己部收复。 盘踞阴陵几地的臧霸率部归顺,受此影响,出兵攻打合肥的刘备所部向北逃窜。 这一系列振奋人心的消息,在传到曹昂麾下后引起极大振奋,谁都没有想到,引发江淮震动的战事就这样结束了。 九江郡安稳了,那曹氏所辖南域也就跟着安稳了,算上此前的荆南之战结束,曹氏所要面对的,就只剩下在北的袁绍所部了。 可也恰是这样,使得不少将校坚定了信念,纵使袁绍所部强大又怎样?曹氏一定能战胜所部的!! 汇总这一切的曹昂,第一时间就以征东将军之名,向许都呈递了响应国贼袁绍叛乱的奏捷。 没错。 曹昂要借着曹袁之战,搞臭掉刘备、孙策的名声,什么汉室宗亲,什么江东小霸王,既然你们选择趁曹氏在北与袁氏交战之际,想趁乱谋取到对应好处,那么在做出这等选择时,就要为之付出对应的代价。 这年头,谁占理谁有优势。 曹昂当然知道,仅靠这些很难做实袁绍、刘备、孙策的污名,但不要紧啊,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只要在今后的征伐中,曹氏能持续不断地取胜,到那个时候啊,自会有人去辩的。 天子在许都待着,这就是天然的大义。 谁不承认,那就是违背大义。 逆势而为是怎样的下场。 已经死掉的董卓、袁术就是最好的明证! 谁要是想试试,那只管来就是了。 拿下了荆南诸郡,击败了孙刘联军,夺回了广陵多地,这让曹昂构想的一北一南的天险战略实现一部分,曹昂的底气可增强不少。 “杀啊!!” “杀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不绝,战场上出战的曹军与关羽所部在激战,空气中飘散着难闻的气味。 围攻关羽的仗还在继续。 “可恶!!” 中军所在,曹彰紧攥双眼,咬牙切齿道:“这红脸贼怎如此冥顽不灵,刘备都他娘的率部逃窜了,广陵也被我军收复了,这些消息都传给他们了,可他还敢率军负隅顽抗,真真是可恶啊!!” “公子!!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为公子擒杀那红脸贼!!” “公子!!” 曹彰话音刚落,不少将校便纷纷请战。 他们义愤填膺的模样,看在曹昂眼里。 但曹昂却不为所动。 “关云长这是想拿自己的命,还有他麾下将士的命,来为刘玄德求一线生机啊。”曹昂双眼微眯,盯着前方战场,言语间带有感慨道。 嗯? 此言一出,叫所有皆是一愣。 “大兄的意思,是这红脸贼想拖住我军?”曹彰有些难以置信道:“以此不叫我军安稳好九江、广陵等地,趁势北上去追击刘备残部?” “不然呢。” 曹昂轻叹道:“我军想要北上,短时间内是不可行的,毕竟撤离的江东军,威胁还是在的。” “刘备北逃,最有可能的,就是夏侯叔父率部北上,一个是他为徐州刺史,再一个他麾下建制完整。” “但夏侯叔父想要北上,需我军调兵遣将接管广陵等地才行,不然闹不好,打下来的广陵郡,就可能成为江东再犯之地。” “今下我军主力被他这样拖着,根本就无法抽调兵力接管广陵,即便抽调了,也不足以支撑起广陵的防务。” “所以他这是拿自己的命,来换刘玄德他们的命?!” 一旁的夏侯楙,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随即又看向前方战场,这一刻,在夏侯楙的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神色。 作为夏侯惇的次子,对一些事情,夏侯楙是知晓的,当初的兖州之乱,自家父亲,就是在拿命为曹氏守住最后一丝生机。 当然了,除了他父亲以外,还有荀彧、程昱他们,也正是这样曹操对于他们是不一样的。 当然最特殊的还是属夏侯惇了。 别看曹操迎天子归许后,成为了当朝司空,别人就叫明公、司空之类的敬称,但夏侯惇呢,依旧跟先前一样,唤曹操表字。 关键是曹操还很高兴。 这就不是带资入股那样简单的事儿。 似夏侯惇这样的,在曹操麾下可不少。 曹仁、曹洪不也一样? 跟曹操关系更近。 但夏侯惇干的事儿,他们可不敢干。 当一方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上位者也好,底下人也罢,都会有一个转变的过程,要是没有转变好,那就不具备问鼎天下的底蕴,或者就算问鼎天下了,但国祚也是不会长久的。 眼下的曹氏,就处在这个境遇下。 在北的曹袁之战,如果曹操率部打赢了,那所部势力就会出现转变,曹操的威望会更高,底下的人谁要是敢动摇曹操的威望,那下场就是一个,死!! 原有轨迹上,助曹操取得官渡大战胜利的许攸,不就是分不清形势,再加上私底下干的一些事,才被落了个极惨的下场? 演义中,许攸是被许褚当众枭首。 正史中,许攸是被曹操下令逮捕。 但不管是哪一种啊,许攸死了是事实,这人啊,一定要有自知之明,要是分不清楚形势啊,明辨不了是非,别管先前立下多大的功,那下场都不会好的。 也正是这几日,曹昂猜到关羽为何会这样做,有些事他想的就很多,一旦官渡之战如他所知的那样取胜,他该如何在曹氏中自处,当然,这不是针对他与曹操,有丁氏在,他父子俩不会有啥隔阂,但是各自身边的人呢?有些时候,这事儿不是一两句话挑起来的,这是利益受到牵绊才积攒出来的。 曹昂想给曹氏夯筑更坚实的根基与底蕴,以缩短一统乱世的时间,那么他必须要直面一些事情,哪怕有曹操的支持与默许,他也要去主动做些什么,否则这天下啊,在所难免的会乱起来。 这也是曹昂为什么不急着征伐江东的原因。 甚至在此之前,搞了一次次必定会失败的刺杀,以此来提醒孙策。 这为的就是叫孙策为了割据一方的野心,在内外压力之下,去持续不断的压榨江东诸族,以此来跟所部抗衡对峙。 孙策把一些事做了,那曹昂他就不用做了。 把长江以南逐步发展起来,人口逐步增多,牢牢掌控在曹氏的手里,这就是今后抗衡北方诸族的底牌!! 五胡乱华是一个分界线。 这件事,的确给华夏带来沉重损失,死掉了不知多少人,但也是从那个时期开始,大批有底蕴,有根基的群体开始南迁,以开启一个新的篇章。 其实真要细数下来,几千年的华夏历史,这不止是王朝更迭史,这更是特权群体的演变史!! 曹昂要以自己的方式,避免九品中正制的出现,这起了一个很坏的头,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继而衍生出了一个个门阀势力,由此造成的破坏与危害更大!! “撤兵吧。” 曹昂的声音再度响起,叫不少人心下一惊。 “派人去关羽所部大营,给关羽带话,明日在两军阵前,我将宴请关云长,就看他敢来不敢。” “公子!!” “大兄!!” 曹昂接下来讲的话,让不少人脸色大变,一个个出言想要劝说什么,但曹昂理都没有理会,一勒缰绳转身朝大营而去。 可这一幕叫众人看到后都紧张起来。 关云长有多悍勇,他们是领教过的。 这可跟周瑜不一样。 万一关云长有什么歹念,在两军阵前宴请之际,做了什么事的话,那会发生什么,是谁都不敢轻断的啊。 眼下,谁都能出问题,唯独曹氏父子俩不能出事,他二位要敢有一个出问题,曹氏就完蛋了。 因为曹昂的临时起意做的决断,这使得麾下那帮文武劝说不停,为此曹昂这一夜没有睡个好觉。 …… 翌日。 两军阵前。 曹昂倚着凭几,静候关云长的到来,但在他的身后,站着黄忠、许定、典满、许仪等将,曹彰、夏侯楙二人则在旁服侍,这还不算完呢,其身后的曹军全体戒严,贾诩更是接替曹昂暂掌军事。 “哒哒哒~”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阵马蹄声响起。 一道道目光汇聚过去。 就见关羽持青龙偃月刀,骑马朝曹昂所在赶去,而在他身后跟着的则是百余众校刀手,那状态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黄忠垂着的手攥了起来,那双虎目盯着驰来的关羽。 跟关羽几次交手,他太清楚关羽的厉害了。 “吁~” “咴溜溜~” “铛!” 随着道道声响出现,曹昂向前探探身,撩袍起身,面露笑意的朝关羽走去,而这一动,叫不少人都心下一惊。 黄忠没有犹豫,眼神示意许定他们,便朝曹昂身后走去,这期间,黄忠示意曹彰、夏侯楙别动。 “似乎,你的人,很怕关某。” 翻身下马的关羽,双眼微眯的盯着走来的曹昂,这期间,两名校刀手走上前,扶住那杆青龙偃月刀。 “关云长之勇,谁不知晓。” 曹昂气定神闲,笑着对关羽道:“能与关云长交手的,天下也就寥寥数位吧,吕奉先算一位,而在某身边的,黄汉升算一位。” 关羽的丹凤眼掠过一道精芒,目光看向了走来的黄忠。 一股战意流露出来。 其实对曹昂而言,武将们的排名怎样,他不关心,毕竟打仗,打的不是个人悍勇,而是对排兵布阵的能力。 毕竟他所经历的战事,很少出现两军阵前斗将的事儿,仗要真那样容易就大了,这天下早就一统了。 “不知曹征东邀关某来此赴宴,所为何事?” 与黄忠眼神碰撞了一会儿,关羽收起想诛杀曹昂的想法,神情自若的看向曹昂道。 收到来信时,关羽不是没想过趁着此次设宴除掉曹昂,这样他或许能率部突围出去,但这想法不是很强烈。 因为这违背他做人的准则。 而黄忠的出现,则刚好给了关羽放弃的理由。 “为关云长一世之名。” 迎着关羽的注视,曹昂微微一笑道。 “嗯?” 关羽疑惑的看向曹昂。 “昂知道,关将军誓死不降,一个是想全与刘玄德之义,二个是想助刘玄德脱离危险。”曹昂撩撩袍袖,伸手对关羽道。 身后的曹彰、夏侯楙见状,忙给酒觞斟酒,随即一个朝曹昂跑去,一个朝关羽跑去。 “给。” 曹彰昂起脑袋,举起手中酒觞,递给关羽道:“这酒尚温。” 关羽双眼微眯的盯着曹彰,看到曹彰丝毫不惧怕他,眉宇间透着些许好奇,随即伸手接过了酒觞。 “然后呢?” 关羽打量着酒觞,对曹昂道。 “昂想说,关将军可以这样做。” 曹昂手持酒觞,笑着看向关羽,“事实上这几日下来,刘玄德若是命大,恐以向北而逃,若昂猜的没错,他要去的定是青州了。” 关羽沉默不言。 “即便关将军此刻率部归降,我军想要调兵遣将去追击,恐也很难追上。”曹昂继续说道。 “即便是要跟刘备交战,那也只能是在青州地界了,所以昂觉得关将军没必要再与我军对抗下去了。” “你想叫关某背叛我主?” 关羽的眸中掠过一道杀意。 “不。” 曹昂淡笑道:“是归顺朝廷!!” 关羽明显一愣。 见关羽如此,曹昂心里暗暗放松些。 事实上,收服关羽这件事不容易,这件事要是其父曹操来,或许能办到吧,但是眼下的他不可能办到。 一个是他的资历,一个是他的年龄。 关羽跟随刘备南征北战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儿之乎者也呢。 关羽是何等骄傲的存在,如何会向他这个小辈低头? 所以曹昂所能想到的,就是借用收服吕布的方式,来以汉室之名收服关羽,不过关羽选择归顺,他不会前去许都,更不能去北方,不然的话,闹不好关羽就会玩个金蝉脱壳。 曹昂的想法,是关羽归顺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后续的征伐江东,入川作战,关羽都是极佳的选择。 如果在这期间啊,刘备要是能被干掉了,那关羽也就失去寄托了。 “今下的汉室,被你父子俩把持着。” 在曹昂思虑之际,关羽冷哼一声道:“乃父更是……” “你放屁!!” 关羽的话还没讲完,曹彰就瞪眼喝道。 这一喊,叫关羽身后校刀手,无不眼神凌厉的看向曹彰。 “子文退下。” 曹昂平静的看向曹彰道。 “大兄!!他……” 曹彰转过身,看向曹昂道。 “退下。” 曹昂平静道。 “喏!” 曹彰见状只能应下,但在朝黄忠走去时,几次回头瞪向关羽,对曹彰而言,其父也好,其兄也好,那都是他的榜样,一个败军之将,有何资格点评他父兄?! 哪怕他喜欢跟曹操对着干,但那是他父子俩的相处方式,这绝不代表有外人骂他父亲,作为儿子的就能容忍这些。 “所以关将军,不愿归顺朝廷?” 在曹彰退下后,曹昂这才松了口气,笑着看向关羽道。 “哼!!” 关羽冷哼一声,这也算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好,既如此,那就战场上见吧。” 曹昂举起酒觞,笑着对关羽道:“不过这一战,因为你关云长,你部麾下所有人,全都要死。” “不止他们会死,我还会叫他们的家眷全都杀了!!” 讲到这里时,关羽双眸微张的瞪向曹昂,一股骇人的杀意散布出来。 “要是找寻不到,那我不介意下令,叫我军屠了整个广陵郡!!”曹昂浑然不惧,迎着关羽的怒视道。 “对外,我就说是因为你关云长负隅顽抗,对天子有不臣之心,才使我军做出屠戮全郡的事儿!!” “你关云长将背负这一骂名世世代代。” “对了,你主妻女,会被我军押往许都处决,原本我是想保住她们的,但就因为你关云长,她们只有一个下场了。” “你找死!!!” 关羽怒吼道。 “站住!!” 见关羽有所动,黄忠立时喝道。 而身后站着的许定、典满、许仪等将,一个个持兵便朝曹昂跑去,他们眼神凌厉的盯向关羽。 受此影响,关羽身后站着的校刀手,纷纷抽刀。 可随曹昂而来的天策卫,同样也不是吃素的。 “军师!!!” “军师!!”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聚在贾诩身旁的文武,尤其是那帮武将,一个个瞪大眼睛的看向贾诩。 “别急。” 骑马而定的贾诩,双眼微眯的盯着前方。 那帮武将见状,一个个抽刀看向前方。 一旦有所异动的话,他们会第一时间杀上去。 “一天时间。”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伸出手,看向暴怒的关羽,平静道:“是归顺朝廷,是负隅顽抗,你关云长自己选。” “数十万军民的身家性命,就在你关云长一念之间,刘备既然做了这选择,那他就要为之付出代价,现在他跑了,这个代价究竟是付,还是不付,就有你关云长来断。” 讲到这里,曹昂饮下觞中佳酿,酒觞随即落到地上。 曹昂转过身来,抬脚朝曹彰、夏侯楙走去,按着二人的肩膀,就气定神闲的朝己部军阵走去。 在此期间,黄忠他们冷冷的盯着关羽。 而关羽呢,那双丹凤眼,则死死盯着曹昂。 “为帅者,不能被外物所动,你可倒好,几句话就怒了。”而被关羽注视的曹昂,此刻却皱眉对曹彰说道。 “还有你,看到子文去了,你愣什么神?你俩啊,没一个叫我省心的,回去了,给我抄兵书!!” “大兄!” “大兄~” 二人抬头看向曹昂。 “嗯?” 曹昂这一瞪眼,叫二人低下了脑袋,对于曹昂而言,他这帮二代子弟,全都要磨砺出来,今后他们要肩负起很重的职责,因为还有很多事,是需要他们一起来做的,这独靠他自己是不够的。 第381章 调兵遣将固江淮,积极北上谋大势 关羽率部归降了。 归降了在许都的朝廷。 背负几十万军民的身家性命,让关羽没了与曹昂死战的决心,关羽赌不起,也不敢赌,因为曹氏有过这样的先例。 当初曹操攻打徐州就曾干过这种事,作为曹操的嫡长子,谁能确保曹昂不会效仿其父曾做过的事? 而促成关羽下此决断的,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奸诈的曹子修,居然在两军阵前宴请结束后,命麾下弓弩手向己部大营里,抛射了无数跟自己讲的话。 字里行间的意思就一个。 你们的命,就攥在关云长身上。 这还不算完。 你们的家人,甚至是乡党的命,也同样攥在关云长身上。 如果有活的希望,谁愿意死啊! 曹昂拿捏准了人性,所以关羽麾下军心大变,那一夜显得格外漫长,甚至有不少兵卒逃至曹营归降。 对于关羽的归降,曹昂是高兴的,能将这员万人敌逼迫归降,哪怕在关羽的心里,对曹氏没有太多好感,曹昂依旧很高兴。 因为关羽这一率部归降,省去了曹昂很多麻烦。 而对关羽归降后的安置,曹昂做的决断很快,所部屯长及以上将校,悉数押赴荆南前线,交由于禁统辖,他们的家眷后续会送至襄阳城去,想早点跟家人团聚,那就乖乖的在于禁帐下听命,参与到镇压诸蛮之乱的战事中。 至于关羽,则只能领两百校刀手前去襄阳,余下的校刀手一律拨至白毦兵麾下,至于说其他降卒,其中的悍卒,打散编进诸军各部麾下,剩下的那些分迁到九江、庐江、汝南几郡军屯去。 仗打完了不假,但各项安置与部署必须加快落实,恢复江淮一带秩序安稳,是曹昂必须要抓紧办成了。 夜无声到来。 曹军大营。 帅帐所在。 “公子,今下关云长率部归降,我军接下来是否追击刘备?”贾诩撩撩袍袖,看向若有所思的曹昂。 “必须追击。” 曹昂听后,眼神凌厉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在战场上除掉刘备,此人的韧性太强了。” “强到昂都觉得瘆得慌。” “如果昂没有猜错的话,刘备势必会北上投效青州,哪怕跑到青州,其麾下军士不足万,可这股兵力也会影响到前线战局。” 贾诩点点头表示认可。 “昂是这样想的,明日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奔赴广陵。”曹昂向前探探身,看向贾诩讲出所想。 “让叔父率领一部精锐,从快北上去追击刘备残部,如此一能减少徐州治下伤亡,二能尽可能削减刘备麾下将士规模……” “可这样一来,广陵防务恐有隐患啊。” 曹昂话还没讲完,贾诩皱眉提醒道:“再一个,孙刘联军是被击退了不假,可在广陵、淮陵一带还有残部顽抗,更别提治下的郡贼势力。” “除此以外,广陵郡若无人镇守的话,诩担心江东这边,会对广陵郡有所异动,这对我军来讲终究不是好事。” “老师所言种种,昂已经想好了。”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贾诩道:“昂有意命兴霸出任广陵将军,率部镇守广陵城,并筹建广陵大营,调太史慈驻江都,王威驻东陵亭,以此构建起广陵防务。” 随着广陵郡的收复,长江以北诸地尽归曹氏所有,对于曹昂而言,如何更好的确保长江以北安稳,封锁住江东向北、向西扩张势头,是曹昂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而在此态势下,谁出任广陵驻防将军,就是极考验曹昂的存在了,这个人必须要叫所有人心服口服才行。 这不止是九江、庐江两郡那样简单,这还包括了徐州方面,哪怕广陵郡治下人口减少很多,但也无法遮掩该地的战略地位。 曹昂思前想后啊,还是决意让甘宁出任,一个是其先前立下赫赫战功,一个是其懂得水战,叫其出任广陵将军,无疑能将各方都兼顾到。 看到贾诩微微点头,曹昂就知自己的考虑没有出差错。 “而在此基础上,昂有意组建扬州水军。” 曹昂撩撩袍袖,继续道:“这次江东渡江北上,给昂一个深刻教训,那就是针对江东啊,不能单纯从江防着手,更要从江上着手。” “所以昂有意调文聘,就任扬州水军将军,调娄发、沈弥、吕介、霍峻、文休等将归于所部统辖,叫他们分驻安庆、濡须口、历阳等地,扬州水军驻所就在安庆!” “此外在徐州地界,昂也有意组建徐州水军,但鉴于当前的形势,该军规模以提防吴郡为主,故而叫王威兼领即可,老师以为怎样?” 把扬州水军驻所定在安庆,是曹昂经过深思熟虑的,这里是长江以北唯一的深水港,除了这个地方,曹昂想不到更合适的地方了。 曹昂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地方,如柴桑、彭泽两地,在原有时间线上,江东就格外重视这两地,以此逐步成为江东水军的一处重要所在。 但有些事,适合江东,不代表适合曹氏啊。 从现有掌握的疆域来看,将扬州水军驻所定在上述两地,那还是太远了,根本就无法起到对应作用。 还是安庆更合适些。 至于柴桑、彭泽两地,是要发展些江上力量,但更主要的,还是发展江贸集散枢纽,这才是对曹昂最有利的。 长江以北尽归曹氏所有,曹昂就有必要利用好长江航道,以此加紧荆扬徐三州的紧密联系才行。 江上贸易规模多了,那对应的发展就能起来。 如今的曹昂,不仅要考虑打仗的事,更要考虑治理的事,毕竟曹袁之战是爆发了,但曹袁之争会持续很久的。 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基于上述种种考虑,等到文聘率部进驻到安庆,与之配套的造船产业,曹昂会让自家堂兄增加预算与资源,以加快该地造船产业。 而柴桑、彭泽两地,曹昂到时会叫征东将军府派人筹建江港,还有对应造船产业,以逐步发展起两地。 “善!” 贾诩点头道:“如此一来的话,今后江东这边,如若再有渡江北上之举,可由沿江水军来提防阻击,这也能给庐江、九江、广陵三郡调防御敌争取到宝贵时间。”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对征东将军府的压力不小,再一个,夏侯使君知晓此事,心里会怎样想,公子可要考虑好怎样解决。” “压力大,就压力大点吧。” 曹昂听后,轻叹一声道:“昂既出任征东将军,兼领荆豫徐扬四州军政,那承受这些就是昂必须要做的。” “至于叔父这边,等到昂安置好九江、广陵等地事宜,昂自会统兵北上,去与叔父亲谈此事。” “公子还要北上?” 贾诩露出惊愕的神色。 曹昂想率部北上这件事,是贾诩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一切都安置好了,江淮这一带的整体驻防提升了,但这并不代表江东不会再来犯,毕竟对那个孙策的脾性,贾诩是了解的。 好。 就算孙策不会来犯,可曹昂北上也非绝佳选择啊,毕竟曹操已经在北与袁绍交战了,曹氏的整个南域,需要曹昂来坐镇才行,不然真出现什么差池,这对曹氏的威胁太大了。 “是。” 曹昂点点头道:“这件事昂想了许久,率军北上,或许会引来不少问题,但不北上的话,昂会后悔的。” “因为刘备?” 贾诩有些生疑道。 “不止是刘备。” 曹昂摇摇头道:“昂想趁着此次交战,看能否促成青州归顺,如果青州能够被我军夺占的话,那袁绍在黄河以南,就失去了一处战略要冲,这使得在后续对峙下,我军能够掌握更多主动。” “且拿下了青州,可使兖徐豫三州驻防进行调整,如此以来,我军可凭借黄河天险,甚至前出的几处要地,以此来抗衡袁绍所部!!” “最关键的一点,是父亲那边,能够拥有更多的机动精锐,今下在北这一战,只要我军能够打赢了,那曹氏今后要面对的,就不止是一个袁绍了,更要从全局出发考虑了。” 贾诩略显吃惊的看向曹昂。 他没想到曹昂会想这么远。 是。 如果曹操真的在北击败袁绍,想要一战覆灭掉袁绍,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能覆灭袁术,那是因为其战略纵深太小了,不像其巅峰时候那样坐拥很多地方,袁绍呢,即便败了这一仗,可依旧坐拥四州之地啊。 现在曹昂想的,就是让袁绍直接损失掉一州之地。 而这一步真的能实现的话,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就尽皆归曹氏所有了,是,或许在这之中啊,会出现一些骚乱或纷争吧,但整体趋势是很难改变了。 基于这一变化,曹氏就能进行对应调整,以此用最少的兵力,去确保好治下安稳,而腾出的军队,或镇守在要冲所在,或可用于关中。 一想到关中,贾诩觉得这才是曹昂的主要目的。 跟袁绍的对峙一旦展开,如何逐步解决掉袁绍,就是曹氏必须面对的,而在青州被剪除掉的大势下,若能拿下并州,那就对袁绍形成了夹击之势,可想要拿下并州,就必须确保关中的安稳。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昂考虑过了。” 在贾诩思绪万千之际,曹昂撩撩袍袖道:“如果昂真的率军北上,襄阳那边,则继续交给阎君他们看顾,而江淮这一带,昂希望老师能坐镇,到时昂会见舅父他们的。” “可这样一来,公子能调动的,也就黄忠、陈到所部啊。” 贾诩双眸微张,看向曹昂道:“这点兵马前去青州,只怕……” “那不还有张辽、张绣在吗?” 曹昂露出笑意道:“再者言,老师不会以为叔父去追击刘备,便有见好就收之举吧?” 贾诩沉默了。 调动这些将校及兵马,除了曹操以外,在现阶段的曹氏之中,曹昂也是可以办到的,尤其是有了荆南之战,江淮之战的加持,曹昂的声威势必更进一步!! 讲一句不好听的,曹操要想能压制住曹昂,就必须赢的对袁之战,这样,曹氏才不会出现父弱子强的怪现象。 而青州这一战,曹昂可没有打算亲自上战场,而是他要借着此战,让麾下的黄忠、陈到,还有张辽、张绣二将,能够得到更大的军功,以此奠定他们在曹军中的地位与声望。 再一个,青州要真拿下了,依着曹昂对曹操的了解,肯定会调夏侯惇北上的,那空出的徐州刺史,曹昂就有意拿下了,这样一来,荆豫徐扬四州军政,才算真正掌控在曹昂手里。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夺权,而是他需要以整合四州的力量,进一步夯筑曹氏根基底蕴,还要更进一步封锁住江东!! 至于这个徐州刺史人选,曹昂心中已有选择了,就叫桓阶去接任!! 拥有这四州之地,在今后一段时间内,曹昂能将麾下所聚文武,都有一个极好的晋升渠道,与此同时,还能凭借四州之地,有针对性的对交州、益州展开谋划了。 长江以南的征服,曹昂如果包揽了,这是能帮曹操减轻负担的,使得其专注于北方,专注于朝堂,而曹昂也能凭借上述征战,奠定他在曹氏毫无争议的继承者之位。 到了曹昂这个位置,很多事情就不由得他停下了,他必须要持续不断地向上才行,这也同样会刺激到曹操向上的。 有些事,所处的时期不一样,所在的处境不一样,那就会有不一样的变化。 如果这个纷争乱世,真能在曹氏父子手里终结了,等到那个时候,汉祚转移到曹氏手里,就不会显得那样突兀了。 这天下,是兵强马壮者得!! 袁术称帝这一举止,本质上来讲没有做错,但他唯一做错的就是太早了,但凡能够晚上几年,汉天子威仪进一步被削减,汉室的人心能进一步削减,或许袁术那个时候称帝啊,就不会有这般大的震动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第382章 见臧霸晓明大势,孙伯符强势来袭 针对增强江淮防务及沿江防务,明确北上青州的整体部署后,曹昂所节制的兵马,迎来了一次大的调动。 本驻历阳的甘宁所部,在收编一批降卒后便迅速朝广陵郡移驻,针对诸将的调动及调令,曹昂派遣天策卫加急赶赴各地传达。 随着调令而去的,还有针对诸将的一封封信,大致意思是让太史慈、王威、吕常等将放下心理包袱,此次江淮出现动荡,孙刘联合来犯,导致城池丢失,疆域失守,出现伤亡的根本不在于他们,而在于自己错误的低估了孙刘的下限。 当这一封封信送到太史慈他们手里,看着曹昂亲自写给他们的信,太史慈他们心底的羞愧更盛了,但这也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与决心,一个个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率部驻守好自家公子所明驻地,确保长江以北的安稳。 对于一方势力的上位者来讲,麾下出现不可控的变数,不能简单地就去责怪下属,要根据不同的形势,做出符合当下的决断才行。 而对于这次的江淮动荡,曹昂主动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强调了驻防江淮文武的正确表现,这在无形之中,更进一步的凝聚了他们的心。 做完这些事的曹昂,没有心思去想太史慈他们想些他们,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调文聘北上就任扬州水军将军,那针对荆北对荆南的水路输送,究竟该派遣何人前去长沙坐镇,以确保征剿诸蛮之叛。 如襄阳城加急送来的各项军政要务,需要曹昂点头拍板的,必须要尽快决断才行,这其中就包括对北加大粮草、军需供应,也是这样,让曹昂知晓在北前线的战况焦灼。 值得一提的是与袁绍的交战,许都方面也好,曹操方面也罢,都没有向征东将军府传达前线战况怎样。 这显然是曹操的意思,不希望曹昂因为在北的战况,影响到针对江淮的震荡平定。 除了上述这些,还有不少事需要曹昂来解决,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莫过于参战诸军各部的奖赏。 因为要增强江淮防务、沿江防务的整体构想,还有后续要继续北上青州作战,曹昂必须要结算这一时期的战功!! 这也是他节制的麾下诸军各部,即便面对危局状况下,依旧保持极高凝聚力的根本所在。 公信力凝聚起来很难,破坏起来却很容易。 曹昂可不希望他费尽心思凝聚起的公信力,就因为一次疏忽大意就遭到动摇,这对他,对曹氏的损失太大了。 不过鉴于当前所临形势,曹昂没有进行钱财赏赐,而是以晋升军职,提高待遇,加大军屯勋田规模,来结算这次的战功所得。 当然了。 有赏赐必然有惩罚。 在此战之中,畏惧战争的一些群体,被剥夺了军职,过去所授军屯勋田,一律开革出现有军队中。 曹昂是会揽下一些过错,但绝不代表什么过错都揽下,当逃兵,不管牵扯到谁,一律严惩不贷!!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 当对应的奖惩措施明确,以八百里加急分派到诸军各部下,曹昂的声威与威慑,无疑又抬升了不少。 转眼就是六月下旬了。 江北无变故。 “这边请。” 曹军中军所在。 典满表情严肃,伸手对赶来的臧霸示意道。 看着年轻的典满,臧霸冷峻的面庞,露出些许异色。 尽管他知曹昂很年轻,不过在他身边,为何会有这么多年轻人,甚至有些看着还没有及冠。 这是臧霸所不能理解的。 随着曹昂之名,开始传遍大江南北,很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群体,就在心里想曹昂到底是怎样的人。 进帅帐的那刹,臧霸明显一愣。 “宣高将军,别来无恙。” 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大的青年,棱角分明的面庞露出淡淡笑意,那身穿戴的甲胄,衬托出英武气,伸出手朝自己走来。 臧霸愣神之际,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这是曹操的嫡长子曹昂?! 不是! 曹操可没有这么高啊!! “宣高将军?” 见臧霸有些愣神,略显吃惊的看着自己,曹昂脸上笑意不减,看向臧霸道。 “见过曹征东!” 知道自己失态的臧霸,立时抱拳一礼道。 既然选择归顺了,那就要有对应的态度才行。 “哎,宣高将军无需这般。” 曹昂笑着上前,伸手托住臧霸双臂,笑道:“说起来,昂对宣高将军神往已久了,宣高将军智救乃父之迹,宣高将军孝烈之名,昂当初听我父提及时,就很想见见宣高将军。” “司空曾提及过末将之事?” 臧霸心下生疑的看向曹昂道。 “当然。” 曹昂脸不红气不喘道。 曹操知晓臧霸,这点曹昂可以肯定,毕竟臧霸在很早就依附陶谦了,毕竟臧霸之父做的事儿没错,但终究是得罪了人,而臧霸纠集人手救父,固然是全了孝名,但终究是违背了汉室律法,所以出身青州泰山郡的臧霸他们,是没法在青州混下去了,这也就是赶巧遇到了黄巾之乱,故而臧霸才得以在陶谦麾下求存,不然的话,就臧霸这种藐视律法之举,势必会遭到海捕的。 曹昂之所以这样提啊,就是想拉近与臧霸的关系,毕竟他知臧霸之才,不过也恰恰是知晓,曹昂不打算将臧霸留在荆豫扬徐四州治下,而是打算叫其部跟自己一起北上青州! 在一番寒暄之后,与臧霸喝了几觞酒。 曹昂开门见山道:“不知宣高将军可曾想过,今后该怎样安置呢?” 来了。 臧霸心下一紧,他知道有些事儿,终究是要挑开的。 说起来,正是因为其父的那段经历,尤其是在那之后,天下又动荡起来,这使得臧霸的心底戒备很深,对麾下兵权抓的很紧,这是他唯一能掌控命运的倚仗了。 “末将此次前来,就是想听听曹征东的意见。” 不过臧霸心里警惕归警惕,但表面却很谦逊的说道。 与原有时间线不同,吕布在覆灭以后,臧霸没有归顺曹军,而是阴差阳错投了在广陵的刘备,这也就使得一些事变了。 尤其是曹氏的声威,相较于曹昂所熟悉的要高上不少,这也使得臧霸的态度,要显得谦逊很多。 再一个,孙刘联军进犯九江郡各地,妄图想以此挑起江淮动荡,这前后啊,臧霸是跟太史慈他们交过手的,所以对曹昂麾下是有了解的。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臧霸会联想很多,曹操的嫡长子曹昂,麾下就有如此多猛将悍将了,那作为当朝司空,领军在北与袁绍交战的曹操,那麾下又该有多少猛将悍将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臧霸是属于小诸侯势力,即麾下部曲、队伍保有一定自治,依附在大诸侯势力麾下。 这样很难跻身到核心圈层里。 而类似臧霸这种的,其实在当今天下是很普遍的,而有远见的诸侯,会一步步地解决掉这些问题,而非是上来就强硬要求什么。 “昂记得宣高将军是青州泰山人士吧?” 在臧霸的注视下,曹昂笑着询问道。 “是。” 臧霸略显生疑道。 “如此最好啊。” 曹昂抚掌大笑道:“昂打算近期起兵,赶赴青州地界,我父与国贼袁绍在北交战,打的是震动天下。” “昂不才,想要看看那袁绍长子袁谭,究竟有何等本事,居然能早于昂数载,便统兵节制一州之地了。” 明白了!! 臧霸心里暗道,这是不放心他在江淮待着,想要他率部跟着前去青州啊,过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尤其是其父去世后,他对家乡的留恋就少了。 要不要随曹昂一起北上去青州,这让臧霸陷入到了深思。 看着深思的臧霸,曹昂没有出言催促,而是静静的看着臧霸。 跟袁谭一决高下,那不过是他的说辞而已。 最根本的原因,是曹昂不想叫臧霸待在江淮,一个是江淮容不下臧霸及其部将所统那么多兵马,这个变数太大了,一个是曹昂觉得臧霸留在江淮,这无疑是一种浪费。 臧霸这个人,本事还是有的。 在原有时间线上,官渡之战爆发,曹操就是叫臧霸他们担任青州诸郡各国之职,以此牵制住在青州的袁谭所部。 事实上人做的还不错。 但现在嘛,一切都变了。 按着曹昂所想,臧霸应该待在青州,不过只能他一人担任地方要职,像孙观、吴敦、尹礼之辈,就依附在臧霸麾下就行。 这次他北上青州,要设法夺取青州全境,不过只要地域的要职,必须要由曹氏的核心将校出任才行,这样才能避免尾大不掉的态势。 也恰恰是这样,曹昂才会预判到青州一旦拿下,能出任青州刺史之职的,除了夏侯惇以外再无其他选择。 一个是青兖等地,会成为与袁绍接壤的战略缓冲区,再一个与袁绍对峙,是需要源源不断的钱粮的。 青州这个地界好啊,一有黄河天险为屏障,二有山脉为增补,作为兴屯最厉害的存在,夏侯惇前去青州,不仅能震慑住诸军各部,还能在青州积极展开兴屯,这与徐州配合之下,是能迅速增强曹氏底蕴的。 而臧霸呢,恰好与夏侯惇形成互补。 至于反叛之事,曹昂没有想过。 只要臧霸是个聪明人,就知在北之战分出胜负后,这天下究竟是倾斜于谁的。 “愿随公子一起北上青州伐袁!!” 而在曹昂思虑之际,沉默许久的臧霸,起身抱拳喝道。 “好,好,好!!” 曹昂听后,立时撩袍起身,快步朝臧霸跑去,“有宣高将军随昂一起北上伐袁,真真是如虎添翼啊!!” “公子谬赞了。” 臧霸改了称谓。 到底是聪明人啊。 听到此言的曹昂,这心里不由生出感慨。 对曹昂而言,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因为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知晓形势,不似一些顽固派,迂腐派那样。 而在当今这纷争乱世下,似臧霸这样的聪明人有很多。 也正是这样,才造就了如此波澜壮阔的纷争乱世。 如果有可能的话,曹昂希望能改写一些人的命运,这样曹氏就能凝聚更浑厚的底蕴,待到曹氏真走到那一步时,对内对外要做的事,就需要曹氏来直面了。 对外征伐。 对内改革。 这是曹昂明确要做的事儿。 不过在他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前,他需要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影响到曹操的决策与想法,毕竟真到了那个层次,有些事就不像现在那样简单了。 曹昂为什么不留余力的,也要想将长江以南一统了,这就是在给自己积攒政治资本。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有些事或许会发生,或许不会发生,可对曹昂而言,他要是连提前布局都没有布局,那就等着被人算计吧。 这世上最难做的位置,那绝对非继承者莫属。 尤其是这个继承者身份,逐步从一方诸侯势力,渐渐转移到问鼎天下的势力,背后所牵扯的就更复杂了。 曹操为何到后期会如此多疑? 那还不是发现了很多事,跟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公子!!” 而在此等态势下,典满快步从帐外走了进来,本想说话的他,看到臧霸时,到嘴边的话却停下了。 出事了这是。 臧霸何等聪明,一眼就瞧出来。 作势就要离开。 但曹昂却皱眉道:“说!宣高将军不是外人!” “喏!” 在臧霸的注视下,典满不再犹豫,抱拳应诺后,便如实道:“据广陵派来急报,江东孙策纠集大军来犯!!” 听闻此言的臧霸双眸微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典满。 反观曹昂,却丝毫没有奇怪,似乎此等态势下,孙伯符要是没有领兵来犯的话,那就不是他认识的江东小霸王了。 “擂鼓聚将吧!” 曹昂表情自若道。 “喏!” 典满当即抱拳喝道。 看着典满离去的背影,曹昂心底生出唏嘘,他之所以没有离开历阳,就是提防孙策再犯,而事实也跟曹昂猜的一样,孙伯符到底是来了。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 第383章 贾文和纵论时局,曹子修率部东援 “鼠辈就是鼠辈!难怪江东多鼠辈啊!原来这个根儿就出在孙伯符身上啊,只会干这等下三滥之举!” “大兄!!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干掉这帮江东鼠辈!” “公子!末将请战!!” “直娘贼的,孙伯符这次领兵进犯广陵,就是觉得我军刚收复此地没多久,以为趁势就能夺取广陵!!” “公子,发兵吧!!如此卑鄙无耻之辈,如若不叫其知晓我军之威,他们是不知死字是怎样写的!!” 曹军中军所在,帅帐内所聚诸文武,在得知孙策统兵进犯广陵,不少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情绪激动的怒骂着,叫喊着。 当初周瑜兵退濡须口,如果不是曹昂一再坚持要合围关羽残部,其麾下不少武将都纷纷请战,渡江打到豫章、丹阳两郡,以给江东一个教训。 现在好了,曹军这边刚消停下来,一方面积极落实曹昂所定江淮防务、长江防务,一方面筹备着北上事宜,江东这边却不老实了,居然出兵进犯广陵郡了,这就好似一瓢冷水,泼进滚烫的油锅里,立时就炸了!! 帅帐之中。 臧霸挎刀站于一处,眉头微蹙的盯着眼前众文武,听一个个所讲,臧霸的内心深处是感慨的。 尤其是瞧见曹彰、夏侯楙这帮子弟,一个个也跟着叫嚣起来,在他们的眉宇间,没瞧出丝毫的惧怕,相反却是高昂的斗志与战意,臧霸的眼神都变了。 “安静。” 一直沉默的曹昂,伸手说道。 本吵闹的帅帐,立时安静下来。 这一幕看在臧霸眼里,叫其在心底暗生庆幸,幸好当初选择归顺曹军,而非跟刘备一条道走到黑。 仅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叫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下来,这是何其高的威望啊。 臧霸是起于乱世的,在陶谦麾下待的时日不短,也跟不少势力及群体斗过,可似曹昂如此威望的,还是很少见。 “老师对此次孙策领兵来犯,是怎样看的?” 对臧霸所想种种,曹昂没有理会,而是看向贾诩开口道。 随着曹昂话音落下,道道目光齐聚于贾诩身上。 为何这个人,如此得曹征东重视? 帐内一众文武的表现,尤其是曹昂的表现,叫臧霸看向长相平平无奇的贾诩,自始至终,臧霸就没过多关注这个老头儿。 可如今这种态势,让臧霸觉得自己想简单了。 “公子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在道道注视下,贾诩表情平淡,看向曹昂道。 嗯? 这一句话,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孙伯符为何不知死活的进犯广陵?”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露出淡笑的对贾诩道。 “然也。” 贾诩点点头道。 不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怎么越听越迷糊啊!! 帐内众人听到这里,不少露出错愕的表情,就连黄忠、陈到等将,此刻亦皱眉的看看贾诩,又看看曹昂。 “周公瑾集结大军进犯九江,在此态势下与刘备选择联手合攻。”贾诩撩撩袍袖,神态自若道。 “这对江东也好,对刘备也罢,虽说会冒很大的风险,但趁着我军主力在北与袁军交战之际,在公子派遣大军征伐荆南之下,这的确算是不错的契机。” “如果我军反应迟缓的话,很大可能真叫孙刘联军夺取了江淮各地,这对我军的损失是极大的。” “可他们被我军打败了啊!!” 曹彰听到这里,上前看向贾诩道:“不仅被我军打败了,而且还遭到了重创!!” “彰公子说对了一半。” 贾诩露出笑意,伸手对曹彰道:“孙刘联军是被我军打败了,但遭到重创的是刘备所部,而非周瑜所统。” “是,在逍遥津一带,在濡须口一带,面对我军攻势,还有多变的形势,所部是死伤了不少,但不要忘了,周瑜所统本部,还有麾下诸将所辖部曲,可没有伤筋动骨啊。” 曹昂双眼微眯起来,心底不由生出感慨。 姜还是老的辣!! 贾诩看待问题之刁钻,是一般人拍马不及的。 在场的一众文武加一起,都没有贾诩看的真切,江东其实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私募部曲成风!! 这在承平时期是大患,但在战乱时期就不一定了。 “诸位有没有想过,孙伯符为何选广陵来犯,而非是九江一带呢?”见众人不言,贾诩抛出一个问题。 “还不是惧怕公子嘛!!” 一人立时喊道。 贾诩听后笑而不语。 横扫江东的孙伯符,要真因为这就惧怕曹子修,那他当初就不会想方设法的脱离袁术麾下。 针对江东的渗透越多,刺探到的消息越广,贾诩对这位与自家公子年纪相仿的诸侯,可谓是产生了浓郁兴趣。 一句话。 在孙坚意外战死荆州的大背景下,在孙坚的部将多数基本算投效袁术的趋势下,在多数人并不看好孙策的前提下,其能在为父戴孝结束后,选择赴寿春依附于袁术,以借袁术之势逐步凝聚力量,拉拢人心,并在合适的时机下,果断选择渡江东进,一步步将盘踞江东的各方势力逐一解决,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到的!! “莫非是孙策此举,是有意吸引我军注意?”在贾诩思绪万千之际,黄忠似想到了什么,皱眉看向贾诩道。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错愕的看向黄忠。 “汉升说到根本所在了。” 贾诩笑笑,伸手道:“在我军解决战后诸事下,周瑜所率各部虽撤离到了牛渚一带休整,可所部并没有就此散开啊。” “即便豫章、丹阳两郡治下动乱不断,可据我军监视下的态势,周瑜所部并没有别的动静。” “这就不由让诩想到一种可能,孙策此时率部进犯广陵,的确是存有复仇之念,毕竟在公子的带领下,我军断了江东夺取江淮,继而以此作为先驱,以搅动徐、豫等地秩序安稳。” “但诩觉得孙策出兵来犯,是存有几个想法的,一个是我军知晓广陵之动,迅速出兵驰援广陵,所遇结果无非成败两种,但谁能确保在此之际,在牛渚的周瑜所部,就不会趁势有所动呢?” “难不成周瑜还敢渡江来犯?” 曹彰有些不敢相信道。 “这也仅是其中一种可能。” 贾诩保持笑意,讲出心中猜想,“但也有另一种可能。” “周公瑾一路西进,趁着豫章、丹阳两郡动乱为掩,直奔柴桑而去!!”寡言的陈到,此刻声音低沉道。 “一旦夺取了柴桑,那周瑜极有可能沿江北上,朝江夏郡杀奔而去,到那时将面临两种境遇,一个是围绕江夏而战,一个是一路南下取长沙,夺桂阳,继而形成与豫章接壤的事实!!” 一言激起千层浪。 陈到的话,让不少人脸色微变。 很多人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就周瑜麾下那些人马,能干成这样的事。 “然也。” 而在此等态势下,贾诩颇为赞许的看向陈到,“叔至所提种种,就在于江东想以此拖荆扬之地,步入到无休止的混战下,哪怕到最后啊,江东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我军的损失必然不小。” “毕竟诸位不要忘了,荆南虽然平定了,但是整体局势还是不稳的,我军想要实际控制住荆南,这是需要时间与精力的。” “那我军要是不动呢!” 听到这话,郭嘉之子郭奕,在人群旁皱眉道。 “那就周瑜按兵不动,坐看孙伯符一路猛攻广陵各地。”贾诩看向了郭奕,“孙伯符之神勇,诸位应该是知晓的,而孙伯符一旦北上,肯定会将战乱引到徐州去,以此来搅动徐青局势变幻。” “谁能确保,远在青州的袁谭,得知了徐州的动乱后,就不会选择分一路兵马南下?” “这是逼着我军两线作战啊。” 郭奕瞪大眼睛道:“不管是哪一种态势,我军都必然要承受对应的损失,这真是好歹毒的计谋啊!!” 此刻的帐内,不少文武的脸色变了。 一个事实被他们重视起来。 那就是他们虽取得了先前的胜利,但是荆南也好,以庐江、九江、广陵为首的江淮也罢,那都是经历了战争侵袭,治下的损失是有的。 而更关键的一点,迫于在北之战的大局,不管己部做出什么选择,都必须要考虑到在北之战才行。 江东这边,分明是有破罐子破摔之势啊!! 不管江东治下怎样,我必须要叫你损失更大些,如果能在此态势下,能够趁乱夺取些什么,那就是包赚不赔的。 这都是帮什么人啊。 而此等态势下,臧霸有些心惊的看着贾诩他们,这既是惊叹于贾诩他们所言,亦是惊叹于孙策、周瑜所举。 “如此说来的话,我还真是小觑孙伯符了啊。” 曹昂爽朗的笑声响起,这叫道道注视聚焦过来。 “公子,诩现在怀疑,布下此等计谋的,恐非孙伯符,而是那周公瑾。”贾诩却提出自己所想。 “甚至诩怀疑一点,周公瑾兵败濡须口,此事传到孙策那里时,其麾下的文武,势必有很多对周瑜不满的。” “所以老师的意思,是这次随孙伯符北上广陵的,恐是以黄盖、程普为首的老派群体?”曹昂双眼微眯道。 “只怕是这样。” 贾诩微微点头道:“孙策麾下的分属,若是笼统去分的,那就是新旧两派,外加富春孙氏及姻亲三方。” “而在这三方下,又细分了诸派各方。” “这也就是孙伯符,凭借先前横扫江东之势,得以压制住彼此间的争斗,但凡是换作旁人的话,想压还真不一定呢。” 曹昂心底生出唏嘘。 事实上贾诩讲的这些,道明了江东所部的演变,孙策死了以后,孙权上位,但在江东内部,不看好孙权,甚至是反对孙权的可不少。 别的不说,单单是富春孙氏这边,就有人直接反了。 富春孙氏的人,认可孙策,并不代表认可孙权。 也就是孙权足够腹黑,关键是还比孙策会忍耐,这使得孙权一步步掌控住大局,但与之对应的,也使江东埋下了祸根。 继承者,是一方势力怎样都绕不开的,而继承者一旦出现问题,这势必会引起大的震荡与动乱,闹不好是会严重损害该部势力的潜力与底蕴的。 “某决意了。” 曹昂收敛心神,语气铿锵道:“率部东援!!”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心下一紧。 臧霸能看出来,有一些文武想说些什么,但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讲出。 “不过老师。” 而此刻,曹昂却话锋一转,笑着看向贾诩,“接下来您就要受累了,替某节制九江、庐江、柴桑、江夏几地兵马。” “甚至在豫章一带的魏延、徐盛所部,也要归您节制了。” “昂想要去会会那孙策到底有多厉害,不过江淮一带,荆州治下,昂不希望出现任何动荡。” “喏!” 在道道惊诧注视下,贾诩上前作揖道。 这都可以!? 臧霸听到这里,内心是震惊不已的。 几地兵权说给就给?! 就一点不担心吗?! “陈到何在!?” 而在臧霸惊疑之际,曹昂的声音响起。 “末将在!” 陈到立时上前道。 “自即日起,你所率白毦精兵,归军师节制!” 此言一出,让不少人心惊不已。 陈到所部乃是有数的精锐,若连其都留在这里的话,那去往广陵一带,所倚仗的就少了啊。 “喏!!” 陈到的喝喊,使得很多人回过神来。 贾诩对此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臧霸。 明白了!! 感受到注视的臧霸,立时想到了什么,他知道,到他选择的时候了!! “公子!末将愿率部随军东援,迎战江东鼠辈!!” 臧霸上前抱拳一礼,语气铿锵的朝曹昂沉声喝道。 他? 此刻,帐内所聚文武,无不看向了臧霸。 “如此,我军必能战胜江东!”曹昂抚掌大笑道:“宣高,这一次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 第384章 孙伯符退无可退,周公瑾忧心忡忡 纷争乱世下,争的就是大势,争的就是先机,尤其是诸侯与诸侯间,谁要是敢落后一步的话,那就可能被围堵死了! 一步错,步步错。 这绝非一句空话。 今下的江东啊,嗯,更为准确的说辞,应该是以孙策为主的富春孙氏割据势力,在面对曹昂节制的荆豫扬徐四州围堵下,当借给刘备的广陵郡被曹军收复,当盘踞广陵、淮陵等地的刘备所部被打败后北窜,当周瑜所谋渡江北上之计未果下,如果孙策没有任何举措或动作的话,要不了数载啊,在绝对的内忧外患下,该部势力必将土崩瓦解,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大趋势。 孙策所部占据的地域,战略纵深是有的,按着常理而言面对外部局势骤变下,是可以抵御住任何风险或威胁的。 可偏偏这片地域极其复杂,适宜大规模耕种且群聚的地域少,江河水系错综复杂,群山丘陵间不服教化的异族众多,而在治下诸族土地兼并严重下,且不时出现自然灾害下,人口或被藏匿,或逃至群山丘陵间,这就导致孙策所部势力的战争潜力,其实是异常脆弱的存在。 一旦所部势力支撑不到突破层层枷锁下的极致,那么各种问题与矛盾集中爆发之际,就是所部势力倾覆之时!! 所以远在吴郡的孙策孙伯符,满怀期许的等待着前线传回喜讯下,突然得知所部战败的消息,刘备被曹军打掉了广陵郡的噩耗时,错愕之余,怒在孙策的心底腾起,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杀啊!!” 徐州,广陵郡。 江都一带。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环绕此间,渡江北上的江东军将士,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悍不畏死的朝江都城发动猛攻。 面对如此凶猛攻势,扼守此城的曹军上下奋力反制,战争所带来的残酷,即双方军队的大批将士战死。 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浓,很重。 “坚持住!!” 操着一杆长枪的太史慈,在接连捅杀了数名杀至城上的江东兵,不忘对左右将士怒吼打气,太史慈的神勇,使守城将士拼死反制。 一批接一批杀红眼的江东兵,被城墙上的曹军将士杀死。 有些眼瞅着就要攀爬上城墙,但却在怒吼声下从云梯上摔下。 今下的江都城宛若修罗场一般,无情的吞噬着数不清的人命!! “可恶!!” 城外,江东军中军所在。 在不少人的簇拥下,骑马而定的孙策,怒目圆睁的看着眼前城墙,见小小的江都城迟迟未能攻下,咬牙怒道。 “早知今日的话,某当初就算拼的重伤,也要除掉这太史慈!!” 聚在左右的文武,听到自家主公所言,如何不知怎么回事儿。 神亭岭酣战!! 此战规模或许极小,但带来的冲击与影响太大了,太史慈仅带一卒,便迎战孙策等一行人,那一战打的难解难分,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未能将太史慈擒杀!! 但也是在此战后,孙策就对太史慈念念不忘。 可惜这员猛将,却最终投效了曹氏。 “拿某枪来!!”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孙策的怒吼,让不少人听后无不心惊。 “主公不可啊!!” “主公断不可亲战啊!!” “主公……” 有意统兵攻城的孙策,却被左右文武拦了下来,说起来,这也是受当初曹昂让贾诩有意制造几次刺杀,这使得孙策麾下文武,有太多人对此生出警觉,也是在那之后,孙策独自出战的少了,即便是出战也是率不少部曲跟随,至于对外狩猎这种事,孙策或许改不了,毕竟对武将来讲,没有战事的时候,狩猎无疑是最好的乐趣,但孙策每次狩猎,都会带很多人跟随。 “闪开!!” 但此刻的孙策,显然是被愤怒冲昏了头。 面对麾下文武的阻拦,孙策愤怒的斥责起来。 “大兄难道忘了,我军此次渡江的缘由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人群中的一人,朝着孙策喊叫起来,这一喊,让孙策眉头紧皱起来。 权公子! 不少人见孙策停下,下意识看向那人。 “大兄之怒,权知。” 在道道注视下,孙权朝孙策一礼,“但大兄别忘了,今下我军攻打江都,是为掩护黄盖、程普两位老将军攻打东陵亭!” “如果因大兄一人之怒,而导致我军计谋失算,那我江东想要破除曹贼封锁之实,恐难以实现了啊!!” “次兄!!你休要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 孙权话音刚落,一长相与孙策有几分酷似的少年,立时瞪眼喝道:“今下对我军而言,不止要拿下东陵亭,更要拿下……” “闭嘴!!” 可少年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孙策瞪眼斥道。 “大兄!!” 少年有些委屈的看向孙策,明明他是在维护孙策,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家次兄讲这样的话,是不好的啊。 孙策瞪了眼孙翊,这叫孙翊也不敢多说别的。 “仲谋说的没错。” 孙策强压心头怒意,看了眼孙权,随即看向眼前城池,眼神凌厉道:“今下夺取江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拿下东陵亭,如此,在曹昂领兵驰援之际,我军才能占据登岸要地,继而与之展开斡旋。” 孙策此言一出,让不少文武暗松口气。 说实话,对于今下渡江攻打广陵,很多人是顾虑颇多的,如果这一战再败的话,那己部就损失太大了。 可面对曹昂所领大军,围绕江东表现出的强劲势头,如果这一战不打的话,即便是把江东诸郡的山越叛乱全给镇压了,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周瑜所谋没有能成,甚至还兵败濡须口,这所带来的影响太大了,很多人都没有料想到这种事发生。 毕竟周瑜的才能,其实在过去啊,已经赢得不少人认可,别的不说,单单是开辟丹阳郡北屯田,继而使吴郡那边也开启兴屯,这就给孙策带来不少好处。 而开辟这两处屯田的人口,恰好是周瑜借广陵给刘备,而从广陵郡迁移渡江的,这件事在最初备受争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啊,争议此事的声音少了,无他,吴郡、丹阳、会稽几郡的山越诸部叛乱,给孙策他们带来的被动太多了。 江都城外的江东核心,不少为眼前这一战而思绪万千,彼时,在相隔数百里开外的牛渚一带,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到底还在等什么啊!!曹子修都率部撤离历阳了,这定是去驰援广陵了,如此机会何其难得,周公瑾!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当前这等态势,对于我军而言是绝佳时机,当尽快赶赴柴桑才是,只要能拿下此地,我军就能扭转劣势啊!!” “将军啊,您到底是怎样想的啊!!” “难道我军就这样眼睁睁的耗着吗?” 中军所在,帅帐中,各种声音不绝,聚集在帐内的孙暠、孙瑜、公孙阳等将,表情各异的看向沉默不语的周瑜。 显然对周瑜的表现,有一些人是不能理解的。 尤其是孙暠,那都不是不理解了,而是彻底跟周瑜撕破脸了。 想当初出兵渡江,与刘备联合攻打九江,以掀起江淮之动,这叫不少人摩拳擦掌,想趁曹军主力在北与袁绍交战,趁曹昂派兵攻打荆南无暇之际,趁乱把江淮全境夺取了,为此有不少人都想好怎样立下战功了。 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一切跟周瑜预料的一样,打的很顺利,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曹昂率部驰援后,那变得就更快了。 所部损失不小,还折损一些将校,灰溜溜的从濡须口撤离了。 刘备呢? 只怕是更惨。 这使得周瑜的威望,遭到了极大的质疑。 “都闭嘴!!” 此等态势下,一向温和的周瑜,罕见的动怒了,在道道注视下,周瑜拍案道:“孙暠!汝若是不服某,即刻率本部离去,在伯符没有罢免某职之前,那某做什么,不做什么,就不是尔等所能聒噪的!!” 周瑜的怒喝,叫不少人愣住了。 尤其是孙暠更是如此。 谁都没想到周瑜会这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其名,这已然表明了周瑜的态度。 “在某派出的斥候,没有渡江归来前,任何人不得擅动!!”迎着道道注视,周瑜眼神凌厉道:“谁要是敢不遵某令,那到时休怪某翻脸无情!!” 讲到这里,周瑜一甩袍袖,昂首朝帐外快步走去。 所过之处,眼前的人无不向两侧退去。 此间无声。 走出帅帐的周瑜,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朝辕门处走去,此刻的周瑜,心情是很复杂的。 …… 江畔。 滚滚长江东逝而去,浪花冲刷着江岸。 烈日炎炎下。 周瑜垂手而立,眼睛不眨的看着江水。 心乱如麻的他,在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 “将军~” 身后,响起吕蒙的声音。 “有事?” 周瑜没有回首,眉头微蹙的说道。 吕蒙看着周瑜的背影,犹豫下,还是朝周瑜走来。 “将军是担心江对岸的曹贼,会使什么奸诈之计?”走到周瑜身旁,吕蒙表情凝重的看向周瑜道。 “可先前我军留在江对岸的斥候,拼死送回的消息,已经表明曹昂率部离开了,广陵历经战乱,纵使曹贼他派兵前去接管,可终究是……” “这一战,我军输不起,也败不起啊!” 吕蒙的话还没讲完,周瑜轻叹一声,打断了吕蒙所讲。 这叫吕蒙露出复杂之色。 “曹子修动的太快了。” 周瑜皱眉转身,看向吕蒙道:“是,正如子明所讲的那样,我主亲统大军渡江北上,以广陵今下之势,想要从快拿下广陵多地。” “但子明想过没有,曹子修他真的会看不透这些?” “如果真的看不透,那当初我军就不会败走濡须口。” “如今这江淮之地,早就该在我军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主统军北上,而我等要西取柴桑了。” 说实话,如果有可能的话,周瑜是不愿这样做的。 “那将军是担心什么?” 吕蒙皱眉道:“是担心曹贼声东击西吗?” “不。” 周瑜摇摇头道:“我现在所担心的,是曹子修他究竟怎样安置九江等地,如果其只率少部驰援的话,那九江等地,必有其信赖之人坐镇。” “李整?丁斐?” 吕蒙听到这,下意识道。 “只怕不是他们。” 周瑜皱眉道:“现在我就是吃不准这些,所以才要等,如果能刺探到九江等地的实况,那对我军接下来的动向,是有莫大好处的。” 讲到这里,周瑜轻叹一声。 此前在牛渚一带,得知孙策领兵北上,并派吕范讲明后续之事,周瑜是忧心忡忡的,吴郡等地的镇压山越之叛,交给朱治、贺齐他们来负责,而孙策则领黄盖、程普、韩当、董袭、陈武等文武北上吴郡,以渡江攻打广陵郡……这一系列的部署,让周瑜知道一点,此战下江东不能再败了,如果再败的话,那江东的元气就进一步受损了。 原本按周瑜所想,是劝说孙策尽快结束山越之战,与江东诸族的关系有所缓和,以兴屯之策逐步在江东扎稳脚跟,静候北方大变的消息,如果那一战,曹操战败的话,一切都还有斡旋的余地,如果袁绍战败的话,那就积极北上与袁绍、袁谭取得联系,继而合纵对曹操展开攻势。 可天不遂人愿,孙策选择了周瑜最不愿看到的一种方式,那就是必须要跟曹昂硬碰硬下去。 没有跟曹昂交手前,周瑜对曹昂的重视程度,其实是不高的,甚至还谋划着,如何能与刘备联手困死曹昂,继而择机擒杀曹昂,一旦曹昂战死,那不止是江淮会乱,到时徐州、荆州、豫州等地皆会乱。 可残酷的现实,叫周瑜领教到了曹昂的可怕之处,连带着对眼下要做的事,周瑜并没有十足的信心,一定能达成预期成效,毕竟曹昂是不好招惹的啊…… 第385章 严文则统兵来援,存人失地尽得之 领先半步称天才,领先一步叫疯子,这话不管在任何时期都适用,作为当朝司空曹操的嫡长子,曹昂尽力做到天才,而非是疯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等通俗易懂的道理,曹昂再清楚不过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节制的荆豫扬徐四州,处在一个安稳秩序下,逐步向上发展的态势下,曹昂的傲气也有了。 这股傲气,不是骄纵之气,而是与天下诸侯及豪杰对弈的态度。 是,你们是都很强,但我曹子修同样不差!! 谁要想在我身上找补些什么,那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轰隆—— 一场暴雨降下,阴云密簇的天际,不时响起惊雷,雨幕下的广陵城压抑且沉闷,这似在诉说今下广陵郡的处境。 “公子,江都、东陵亭战况危急,我军当尽快派兵驰援才是!” “是啊公子,无论如何不能叫江东军在江北立稳脚跟,不然接下来这仗就不好打了!” “公子……” 广陵郡,太守府。 齐聚在此的廖立、蒋琬等人,表情各异的劝说着曹昂。 反倒是黄忠、臧霸等将,一个个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幕。 在一处站着的曹彰、夏侯楙、蒋济、向宠、荀恽、荀俣、郭奕等一众子弟,表情各异的看向曹昂。 他们之中,有一些想站出来说些什么,但却被身边的子弟拉着,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发表意见。 坐于主位的曹昂听着众人所讲,但自始至终却没有说话表态。 江都、东陵亭的战况怎样,在率部急赴广陵城后,曹昂第一时间就知晓了,他如何不知当下派兵驰援,把江东军赶回到江对岸去,这对己部是极其有利的。 但现实很残酷啊。 连续作战下,赶来广陵驰援的大军,早就透支了体力与锐气,何况所部规模不过两万,这跟来犯的江东军比起来,不管是哪方面都差着事儿呢。 更别提这雨一下就是数日,为了抓紧赶到广陵郡,这一路上都是急行军过来的,病倒的将士可不少,不将他们医治好,非战斗伤亡势必增加。 就这还没算上可能会出现的时疫呢。 万一出现了,怎么办? 打仗就不是急的事儿! 越急越容易乱!! 还有,臧霸是随军赶来广陵郡了,但他麾下的军队,还有依附臧霸麾下的诸将,至今可还没有赶来广陵城呢。 现在就着急忙慌的与江东军打,打赢了一切好说,但要是打败了呢?行,即便臧霸不多想其他,那依附臧霸的那帮将校呢? 他们就不会多想吗? 不见得吧!! 不否认,你曹昂是很强,曹氏是很厉害,可一切尚未尘埃落地啊,在北的仗没有分出胜负前,一切都是不可控的。 乱世纷争下,忠诚是最为不可靠的。 你强,别人就忠。 你弱,别人就反。 既然能发生在刘备身上的事儿,为什么就不会发生在你曹昂身上? 除了上述这些外,还有前线供需的粮草、辎重等,这也是必须考虑好的事儿,别打到最后了,粮草、辎重等调配成问题了,就算前期打赢了,可后期必然会败。 因为你没有余粮,叫底下的将士怎样打? 靠吃土? 别开玩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曹昂的地位与权势稳固,需要曹昂考虑的方面就多了起来,这跟在南阳当太守,那完全是两回事儿了。 “公子!!严文则来了!!” 此等态势下,典满走进正堂,他的衣甲被雨浸湿,在道道注视下,走至曹昂跟前时,抱拳沉声道。 “谁来了?文则将军?” 听到这话的曹彰,此刻却露出惊诧道:“文则将军不是在荆南吗?他怎么会……” “你听错了。” 一旁的夏侯楙,忙拉着曹彰道,“不是文则将军,是严文则!!” “严文则?!” 曹彰错愕道:“那是谁啊?!” “京兆严象,表字文则,记住,人家的姓,是严肃的严,而非阎君那个姓。” 曹昂笑着起身,对曹彰说了句。 “哦。” 曹彰下意识点头道。 曹昂笑笑,随即伸手对典满道:“快去请进来。” “喏!!” 在典满应诺之际,堂内众人表情各异,很多人都很好奇,此人是谁,居然会叫公子如此重视。 一部三国演义,不知埋藏了多少牛人啊。 瞧见此幕的曹昂,此刻却生出了感慨。 东汉末年这段纷争时期,涌现出的人杰太多了,多到对一些人的记载,几乎全都是寥寥数笔,不仔细了解的话,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察觉到。 别的不提,仅是严象、阎象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笔误所致,可这就是两个人!! 在原有时间线上,严象,少聪博,有胆智,以此扬名关中,建安初,擢拜尚书郎,袁术僭越称帝,人是一起参与讨袁的,是以督军、御史中丞的身份参与的,因其文武兼备,得荀彧举荐下,曹操拜其为扬州刺史。 也是在扬州刺史期间,人还干了件牛事儿,以举主身份,举荐孙权为扬州茂才,这可要比孝廉更稀少,虽说是得了曹操的授意,以此拉拢与安抚江东,以避免跟袁绍交战时后方出现问题,但能做到这一步,严象这个人会简单了? ‘难怪夏侯惇率部北上追击刘备残部,一点犹豫都没有。’而想到这些的曹昂,心里却暗暗道,‘在徐州治下的牛人同样不少,除了韩浩、谢奂、徐奕、万潜他们以外,还有严象、路粹、李术等文武辅佐!!’ 也是想到这里,曹昂也能看出自家父亲对徐州的重视程度。 “京兆严象,拜见曹征东!” “末将李术,拜见曹征东!” 随着两道声音响起,让曹昂思绪回归。 此刻,在道道注视下,走进正堂的严象、李术,表情严肃的朝曹昂行礼,二人没有丝毫的露怯。 “无需多礼。” 曹昂心底暗暗感慨一声,脸上却带着笑意走上前,“严君,李君能来广陵,昂这心里很是振奋,说起来,是昂考虑不周,不然也不会连累二君来此啊。” “曹征东太客气了。” 严象心下生出感慨,忙朝曹昂作揖。 “能为公子,是末将之荣!!” 李术态度就更谦逊了。 堂内一众文武见状,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看来是真改变了啊。’ 而此刻的曹昂,在看李术时,却有些感慨。 原有时间线上,这个李术是在建安四年时,孙策攻打刘勋所治庐江,趁其不备夺占了庐江,上表其出任庐江太守了,而到了建安五年,李术率部攻打扬州刺史严象,此战结束,严象战死了。 而那一时期,恰是曹操跟袁绍交战的关键时刻。 可现在呢,因为曹昂的缘故,使得有些事儿悄然间变了,李术是曹操征辟了,且参与了伐徐之战,待夏侯惇出任徐州刺史下,曹操把此人留在徐州了,而后不久,严象跟路粹被曹操派去徐州辅佐夏侯惇了。 对这几位,夏侯惇还是很看重的。 能得夏侯惇看重,可想这几位能力怎样。 “这次来广陵郡,徐州方面?” 想到这里,曹昂看向二人道。 “曹征东放心。” 严象、李术相视一眼后,严象忙作揖道:“徐州有元嗣君他们在各地坐镇,州治所在有文蔚镇守,断然出不了任何事!!” 在严象说这些时,在堂的那帮子弟,有不少看向了韩荣,而韩荣呢,则是一脸骄傲的站着。 他的父亲,那是他最崇拜的!! 这世上,哪怕是再平凡的父亲,只要疼爱他的儿女,那做儿女的,特别是在小时候,谁不崇拜他们的父亲? “如此就好啊。” 曹昂听后,笑着点头道:“有元嗣君他们坐镇徐州各地,有文蔚君在州治镇守,如此昂就放心了。” “敢问文则君,这次来广陵郡,带来了多少人马?是否携带有粮草辎重?”曹昂话音刚落,董厥上前一礼道。 严象露出疑惑之色,看了看董厥,又看向曹昂。 别看徐州归曹昂节制,但是吧,出于对夏侯惇的尊重,对于徐州军政事务,曹昂一般是不插手的,即便是有一些事儿要做,也是曹昂亲自写信给夏侯惇,以此来对接,所以严象、董厥他们不熟悉是很正常的。 再一个,严象他们在徐州,董厥他们在九江、庐江,各自都有一大堆事要忙,即便两地是挨着的,但彼此间的联系却极少。 即便有,那也是扬州刺史丁斐去跟徐州刺史夏侯惇出面联系。 “好叫严君知晓。” 曹昂见状,笑着伸手示意,“龚袭,出自义阳董氏,名厥,得某举荐初在南阳太守府任职,后调任扬州刺史府,担任长史一职,今广陵有此变数,某就命人前去寿春,请舅父放此君协助某,广陵太守一职,某有意举龚袭出任。” “原来如此。” 严象听后当即点头道,随即便抬手朝董厥一礼,“董君!” “严君。” 董厥见状,先是朝旁走了数步,随即抬手还礼道。 “既如此,那某就为二君,介绍下堂内诸君吧。” 曹昂笑着看向众人,“不管怎样说,接下来诸君要勠力同心,协助昂击退来犯的江东军!!” 曹征东麾下真是人才济济啊。 听曹昂这样讲,虽说曹昂还没开始介绍,但严象、李术的心里却都生出感慨。 受今下风气的影响,曹昂麾下这帮文武,虽说是效忠于曹氏的,但他们却都与曹昂有不可分割的关系,那就是举主与被举!! 这就是二重君主制的特性。 不管曹昂举荐的这些文武,今后一个个如何了,那见到曹昂,都要毕恭毕敬的唤一声公子。 这就是曹昂的底气所在!! 等到在北一战打完了,夏侯惇真要如曹昂所想的那样,得到曹操的采纳,出任青州刺史的话,那曹昂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就彻底归曹昂节制了,在这片地域下,曹昂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至于被孙策占据的江东诸郡,不管是从哪方面说,那都是曹昂的,无非是什么时候打下来了。 在介绍黄忠、董厥这帮文武时,曹昂还特意简单说了他们的功绩,这一说不要紧,更让严象他们感到心惊了。 要知道,如今跟随曹昂来广陵郡的,这还只是一部分啊,在豫州,在荆州,在江淮,那还有不少文武呢!! 是乐进、于禁、李整、李典这帮文武,不是得曹昂举荐的,但他们可都跟随曹操很久了,这些人在曹昂麾下能干各种事,那可见对曹昂的态度怎样。 而除了上述提到的这些,剩下的可都是得曹昂举荐的,这都不是人才济济那样简单了,说是一方霸主,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这就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战略优势。 曹操也好。 曹昂也罢。 他们在各自的地盘上,那都是享有了这种优势,更关键的一点,只要曹氏父子能越强,那这种优势是会愈发明显的! 曹操要敢在北打败袁绍,曹昂要敢在南打败孙策,这要是传到天下去,看着吧,会改变很多人的想法的。 也是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及麾下文武,知晓了严象、李术他们这次带来了五千精兵,人虽不多,但却带来了不少粮草辎重,足够支撑广陵前线各部吃上半个月,可别小看这半个月,这就给曹昂调动的时间了。 “眼下的情况怎样,诸君也都知晓了,某就不过多赘言了。” 在一番寒暄过后,曹昂坐回到主位,看着堂内众人,“孙策想趁着我军在北跟国贼袁绍交战,以夺取江淮之地,继而动摇我军斗志与军心,奈何在九江、庐江等地诸君勠力同心下,却没有使其歹计得逞!!” 曹昂讲的话,让众人生出各异想法。 尤其是严象、李术他们,这心底是有感慨的。 江淮的动荡能平息,曹昂是出大力的,可现在呢,特别是当着他们,还有臧霸,却没有强调过自己,反倒是将此战的功劳,全都给了底下的文武,这就不是一般的胸怀了。 但偏偏曹昂做到了。 其实对于一方势力的上位者,尤其是曹昂的身份还特殊,是曹操的嫡长子,是曹氏公认的继承者,今后要继承曹操一切的,在某些时候啊,就不能过分的将功劳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 没有必要!! 而对于一些过错,却是需要将其揽到自己身上的,能把这些做好,那底下跟随的文武,一个个必然会拼死效忠的。 可就是有些人啊,偏偏不懂这些道理,有功就想揽到自己身上,以此来增高威望与权势,而有了过错呢,就想着甩到底下人身上,以避免损失自己的威望与权势。 这种蠢事曹昂可不会做。 乱世纷争下,君择臣,臣亦择君!! 今下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司马毁坏义的风节,所以这时代是奉行孝义的,而当司马毁掉了义,此后的天下,就成了以孝治天下了,而非以孝义治天下了。 “既然孙伯符他不服气,想要在跟我军交战,那好啊,那就跟江东鼠辈接着打!!” 而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语气铿锵有力道:“有诸君协助某,对江东鼠辈,我曹子修还真没惧怕过什么!!” “没错!!” 曹昂话音刚落,曹彰、夏侯楙他们就叫喊起来。 黄忠、董厥、严象、李术、廖立、蒋琬等一众文武听到这话,尤其是看到曹彰他们如此振奋,一个个的斗志都极高。 “不过打嘛,也是要讲方式的。” 曹昂伸手示意,随即却话锋一转道:“某有意叫太史慈、王威他们率部撤离江都、东陵亭,所部都集中到广陵城外。”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脸色大变。 “大兄!” “公子!” 不少人有些激动的上前。 这仗还没打呢,就把江都、东陵亭拱手相让了?这对麾下士气可是不小的打击啊!! 可黄忠、臧霸、严象几人呢,却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莫非曹征东想吸引孙策领兵北上?” 严象想了想,上前一礼道。 “没错。”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别看孙策他们来势汹汹,但诸君别忘了,江东可也没有消停,江东不是铁板一块!!” “跟孙策这一仗,跟周瑜这一仗,想打多久,咱们不要设下时间,而是看他们想跟我军打多久。” “想打一年,可以啊!!” “那我军就奉陪到底!!” “我倒是要瞧瞧,江东这边能不能支撑一年!!” “想夺取广陵,想夺取柴桑,想以此扰乱我军治下安稳,那我倒是要瞧瞧,他们的牙口到底够不够硬!!” 讲到这里时,曹昂眼神凌厉起来。 贾诩的分析,叫曹昂知道,孙策他们是想速战速决的,但他们越是想干什么,那就越不能遂了他们所愿。 大不了青州晚些再去!! 大不了曹袁之战结束了,老子单独领军前去青州,去会会袁谭他们!! 这就是曹昂的想法,不都说孙策、袁谭很厉害吗? 好啊,那就较量较量,看看谁更厉害!! 军魂是怎样塑造出来的? 不就是在乱世纷争下,击败一个个强敌打出来的? 江东,曹昂现在不打算夺取,因为还有很多事儿,孙策他们没有在江东做出来,眼下的江东,在曹昂看来就是烫手山芋。 既如此,那就先把孙策打急眼了,叫他大败而归,这样,在江东的事儿,即便有人劝说孙策,他也必须要去做。 不做,富春孙氏就更完蛋。 等到江淮这一带安稳好,曹昂才能放心的北上青州,去跟手握重兵的袁谭较量,不然真去了青州,曹昂还不放心江淮这一带呢。 既然地盘打下来了,那就不能出现反复。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曹昂缓缓站起身来,讲出了后世伟人说的话,神情倨傲的扫视堂内众人,“诸君,不要在意丢掉的城池与地盘,只要人还在,大势还在,这些早晚会再打回来,或许几个月,或许更短,江都、东陵亭都会重回我军治下!!” 黄忠、严象他们的表情变了。 曹昂说这话时,尽管语气很轻,但却如惊雷般在他们耳畔回荡。 “愿随公子迎战江东鼠辈!!” “愿随将军迎战江东鼠辈!!” “愿随大兄迎战江东鼠辈!!” 一时间堂内喝喊声不绝,曹昂见到眼前一幕,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这就是他敢跟孙策这样打的底气所在!! 第386章 两军对垒广陵城,屯兵江北震公瑾 “咚咚咚!!”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擂鼓声不绝,肃杀之势笼罩广陵城内外,散布坑洼与裂痕的城墙上,全副武装的曹军将士警惕而立。 广陵城,南城所在。 敌楼。 “子方,说起来要感谢你啊。” 披甲挎刀的曹昂,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曹军旌旗在瓮城各处飘扬,而穿过瓮城,是延绵的连营,黑压压的兵线,本聚在此的一众文武,突然听到曹昂带有感慨的声音,不少人扭头看向一处。 “曹征东…” 糜芳的喉结上下蠕动,有些错愕的说了句。 “如果不是你,在此之前奉夏侯使君之命,修缮广陵城防的话,恐我军想以城池来扼守江东军兵锋,就是件很难的事情了。” 曹昂转过身,看向人群后站着的糜芳,在曹昂讲这些话时,所站众人朝左右退去,糜芳情绪复杂的走上前。 作为降将,遇到歧视与冷嘲是很稀疏平常的。 尤其糜芳还是背着张飞,选择联系夏侯惇的。 即便有再多的理由,遇到些什么,都是可能的。 糜芳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 但不管是甘宁接替夏侯惇来守广陵郡,亦或是曹昂亲统大军来援广陵郡,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非但如此,在如今这种场合下,曹昂还当着麾下文武的面,讲出如此的话,这是糜芳想象不到的。 “将军~” 走上前的糜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瞧出糜芳心中所想,曹昂露出笑意道:“张翼德这厮张狂至极,看似豪爽直率的性格,实则却是看菜下碟之辈。” “子方之才,某是知晓的。” “当初刘备时运不济,如果不是糜家倾囊相助,恐刘备能否活到今日都还另说呢,可刘备呢?” “看似拿出诚意与真心,重用你兄竺,还有子方,可实际上却不重视你们,这是某所不喜的。” “人活于世,谁还没有些脾性了?真要是没有脾性,那就不是人了,子方率真之性情,是某所喜欢的,至少真!!” “公子!!” 糜芳情绪有些激动,抬手朝曹昂抱拳行礼,“承蒙公子不弃,芳愿为公子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哈哈,能得子方相助,何愁徐扬不兴啊!!” 曹昂大笑着说道,随即走上前,伸手搀起糜芳双臂,这话说的,叫糜芳心里暖暖的。 不管今后会怎样,但至少在此刻,糜芳感受到了尊重与态度,这是在刘备麾下所不曾有过的。 ‘曹征东当真了得啊。’ 一旁站着的严象,瞧见眼前一幕幕时,尤其是看到一众文武的变化,这心里不由生出了感慨,‘三言两语下来,接着宽慰安抚糜芳之心,也叫其他人感慨颇多,曹氏是想不兴旺都难啊。’ 在这一时代下,降将的处境与地位,其实是处在较为尴尬境遇的,毕竟这是一种背叛的行为。 但处在纷争乱世下,降将是必然会出现的,不管怎样,不可能说全都给干掉吧,那只会叫战事愈发复杂。 对于曹昂而言,他要在自己麾下明确一种态度,即两军交战下,亦或是多方混战下,别管在战场上打的怎样惨烈,那都是各为其主的行为,一旦说,有人愿意投效,不论文武,不能因为此前的仗去故意针对什么。 战争的爆发,那是不可控的。 但是人都归降了,还去针对的话,这很难融入到己部麾下,如此就不可避免的造成失控的事儿发生。 有多少城池或疆域,就是因为太针对降将,没有给他们融入进来的机会,最终导致反复的事儿发生? 曹昂要尽力避免这种事儿发生。 其实从讨袁之战开始,曹昂就一直在做这件事,只不过没有过多言明罢了,眼下在曹昂麾下文武中,可有一部分是归降的,关键是其中还有不少是极具才华的,像黄忠、文聘、王威这帮将校,那都得到了曹昂的重用。 而糜芳的归顺,让曹昂想到了他的去处,那就是叫其参与进工商两处体系下,毕竟糜家是汉末比较出名的豪商,或许对全天下而言不够出名,可在这徐扬一带是极具盛名的,这就够了。 叫合适的人,到合适的位置上,是曹昂必须要做好的事儿。 “大兄,这孙策领兵来犯,为何不攻城啊。” 看了许久,曹彰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自家大兄道。 “是啊大兄。” 夏侯楙紧随其后道:“明明阵仗闹得如此大,可却迟迟不派兵攻打,哪怕是试探一下也行啊,这江东小霸王也太徒有其表了吧。” “哈哈!!” 二人的话,叫曹昂大笑起来。 左右文武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诸君,谁愿给彰弟,楙弟解惑一二?”曹昂看了眼左右,随即笑着说道:“也叫他们多学些东西。” 左右文武露出笑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等态势下,甘宁在对身旁黄忠微微点头示意后,便上前说道。 “公子,末将来为彰公子,楙公子解惑一二。” “辛苦兴霸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 “烦请将军解惑。” 二人相视一眼,遂朝甘宁抬手一礼。 只是这一幕,让严象、李术、臧霸、糜芳等文武看到后,这心底有着各异思绪与想法,显然他们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不过跟随曹昂征战的文武,一个个都对此习以为常了。 “孙策之所以摆弄如此大阵仗,却没有急着出兵攻打我军,这就是想试探我军虚实。”甘宁露出笑意,看向曹彰、夏侯楙二人说道。 “我军除在广陵城屯驻以外,在西城、东城外亦扼险要之地驻扎,一部是太史将军领军屯驻,一部是王将军领兵驻扎。” “而孙策领军进犯广陵郡,是有着广陵郡经历战事,治下多地城池损毁严重,没有来得及修筑好,所以才会出兵来犯的。” “当然除了这一层原因外,还有别的原因,但今下公子下令,命我军回撤到广陵城一带,这显然是打乱了孙策的谋划。” “所以说孙伯符要试探下。” 听到这话,曹彰想到了什么,遂伸手道:“想试探我军究竟有何目的。” “没错。” 甘宁微微一笑道:“两军交战下,在没有摸清楚对面敌军所想,彼此间的试探是很正常的事情。” “眼下这只是其中一种方式。” “除此以外,还有麾下斥候间的拼杀,小股兵马的对战,甚至数千人马的厮杀,总而言之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听甘宁讲这些时,不止是曹彰、夏侯楙他们露出了然之色,而在身旁站着的郭奕等一众子弟皆是如此。 等到这帮乳虎马驹成长起来,曹氏定然能问鼎天下,甚至是称雄草原的!! 瞧见此幕的曹昂,脸上笑意不减,心底生出了感慨,叫曹彰他们随军参战,是曹昂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曹氏不需要纸上谈兵的赵括,不需要不知民间疾苦的,曹氏需要的是能独当一面的文武!! 尤其是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今后想要得到重用的话,就必须要有对应的才华才行,否则就在曹氏核心所在待着,别糟蹋曹氏的根基与底蕴!! …… 相较于广陵城外的种种,彼时的九江郡一带,却呈现另一种氛围。 “军师真打算这样做?” 九江郡,历阳城。 李整表情复杂,看向贾诩说道:“即便是要派遣营校屯驻江北诸地,以此来震慑江对岸的周瑜所部,那也应派遣精锐之士才是。” “派遣合肥、舒县两大营勇卒到江北各地屯驻,万一江对岸的江东兵乘船渡江来袭,恐伤亡……” “将军无需担忧。” 贾诩听后,露出淡淡笑意道:“诩如此安排,一来是想震慑江对岸的江东军,二来是想锤炼两大营勇卒。” “即便江东军渡江来犯,不管是在何区域,所部屯驻勇卒只需引燃烽火台,以此传递军情即可,这就给了我军反应的机会。” “再一个,周瑜恐很难出兵渡江来犯,毕竟丹阳、豫章两郡动乱尚未结束,对于所部而言,其当务之急是趁乱攻破柴桑,以此来搅乱我军秩序。” “所以我军屯驻在江北一带,间接的就增加了周瑜的压力与顾忌,让他担心我军是否会趁着广陵大战,选择主动出兵渡江。” 李整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一些。 “还有,眼下处境艰难的不是我军,而是江东方面。” 贾诩撩撩袍袖,继续道:“此前我军在九江郡一带是伤亡不小,也使不少地方受损严重,但这跟江东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一些。” “所以我军是占据优势的。” “而要是在广陵郡掀起战事下,我军在九江、庐江一带反倒没有反应,那周公瑾反倒是有猜忌的。” 这心眼是真多啊。 李整看向贾诩的眼神变了。 他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自随父追随曹操以来,那也是经历了很多战事,可如今在贾诩面前,李整就觉得自己像没打过仗一样。 “军师所谋的,不止是如此吧?” 李整收敛心神,看向贾诩说道。 他这次来历阳,是带着一批人来的,这是先前归扬州刺史丁斐直辖的,而这批人是负责渗透去江东的青州军将校及将士的。 嗯。 今下活跃于豫章、丹阳等地的山越诸部之中,可有一部分是来自于曹操、曹昂麾下派去渗透的群体。 前者是青州军筛选的。 后者是亲军校尉部的。 眼下因为长江两岸的种种变数,使得其最终汇聚到贾诩手中了,而对于这些事,贾诩是最为擅长的。 因为在今下的态势下,唯有贾诩揣摩到曹昂所想,江东,曹昂没有打算拿下,至少今下是这样的,那如何能削弱江东势力,却不至于说将孙策失去对江东的震慑,就是贾诩必须要考虑好的事儿。 “的确。” 在李整的注视下,贾诩点点头道:“但眼下,诩还不能讲明,还请将军勿怪。” 李整听到这话,也不好在追问下去。 李整知道,自家公子是很看重贾诩的。 在一次次的动荡下,这位巨野李氏的当代家主,对于曹昂是极其信服,甚至是尊崇的,毕竟曹昂的能力在这摆着。 “军师,你觉得在北之战,明公能否率部战胜袁绍所部?”对长江两岸的战事,有了对应了解的李整,思绪也跟着飘到兖州前线去了。 相较于先前经历的动荡局势,尽管让己部吃了不少苦头,但刘备也好,孙策也罢,他们的势力加在一起,依旧是被袁绍所部远远甩在身后的。 毕竟袁绍雄踞河北之地,特别是击败了公孙瓒以后,在那片土地上,除了还有一支很难清剿的黑山军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势力了。 至于南匈奴、乌丸等异族势力,李整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些异族势力,自始至终就是附庸,就是依附北方各路诸侯的,哪怕在此之前,有些异族势力选择进犯北疆各地吧,但都被各路诸侯给打败了,狠狠的摁在地上揉搓。 刘虞,公孙瓒这些诸侯势力,可没少干这种事情啊。 “这个诩也说不准。” 贾诩沉默了刹那,看向李整说道:“不过诩却知一点,遇事优柔寡断的袁绍,自命不凡的袁绍,是长久不了的。” “嗯。” 李整点点头也没再多说别的。 其实在李整的心里,是很希望自家主公能率军在北战胜袁绍的,哪怕是不能占据太多城池,可打赢了袁绍,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袁绍是占据河北之地不假,但是己部占据的地域也不少啊。 北方这一战明朗了,己部能打赢,那就能给己部带来宝贵的发展时间,而等到荆豫徐扬四州之地发展起来,兴盛起来,待到那个时候,袁绍要敢再领兵来犯的话,那势必将其打的人仰马翻!! 而似这种想法的,可不止李整一人,在很多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这一切都来自于荆南之战,江淮之战取得胜利所带来的变化。 第387章 魏徐合并下南昌,分兵之势不可阻 咔嚓—— 电闪划破天际,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灰蒙蒙的天,给人的感觉格外不爽利,海昏城内空荡荡的,宛若一座鬼城一般。 “文向,你这一路奔波赶来,本该设宴款待才是,可眼下战况紧急,这酒就容日后再喝可好?” 县衙,正堂。 魏延浑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 “文长说的是,眼下不是喝酒的时候,公子统兵奔赴广陵郡,以对抗来犯的江东鼠辈,我等身处豫章治下,当为公子多多分忧才是。” 徐盛听后,当即表明了态度。 魏延露出淡淡笑意。 此前九江战局危急,稍有不慎,就将导致江淮局势动荡,为保江淮大局,他与徐盛奉命出击,以搅动豫章、丹阳两郡秩序。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毕竟身处到江东所辖之地,稍有不慎就使麾下伤亡惨重,事实上,在豫章、丹阳之地展开袭扰,的确是遇到不少麻烦。 相较于跟孙贲、孙辅等将展开交战,真正造成太大困扰与负担的,其实是所活跃的地势地形太过复杂,且一些地方的水情不好,甚至还夹杂有沼泽、泥潭等,这对行军的影响是极大的。 这还是有渗透进的暗桩引领,倘若没有暗桩引领的话,恐魏延、徐盛他们遭遇的挑战与困境会更多了。 不过魏延、徐盛二人,都不是轻言放弃的性格,且都很是较真,在此等恶劣且复杂的环境下,不断跟江东兵还有别的群体交手下,二人也渐渐适应了环境,熟悉了状况。 “军师派人送来的密令,文向收到了吧?” 魏延收敛笑意,看向徐盛说道。 “收到了。” 徐盛正色道:“军师命你我两部合一,伺机在豫章郡掀起风波,继而对周瑜所部造成冲击,以减轻柴桑的压力。” “这帮狗娘养的江东鼠辈,只会做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当初的九江郡,现在的广陵郡,总想以此扰乱我军!” 讲到这里,徐盛握拳,重重的砸在书案上。 “他们若不这样做,如何能从我军身上讨到便宜啊。” 魏延冷笑不止,“也是公子仁义,不愿因战事而强加地方,不然对我军而言,真要抽调大军过来,一战即刻杀奔吴郡、会稽郡而去,真要那样,就不是这帮鼠辈行此骚扰之事了!!” 徐盛点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要真是想跟江东一决高下,曹昂所领征东将军府,不是没有这个实力与底蕴,只是这一仗真要打了,会叫多少人家破人亡,那就是不好说的事情了。 毕竟发起征伐江东之战,这需要征调很多军队,规模将不下十万众,而供应如此庞大的军队,就需要大批的劳壮才行,而这两者加起来,每天所消耗的钱粮将是极其惊人的。 更别提江东诸郡地势地形复杂,这跟中原是不一样的,哪怕有长江作为中转,在输送的过程中,这损耗也是难以估量的。 在豫章、丹阳行袭扰之举久了,魏延、徐盛他们也就知自家公子为何不急着夺取江东之地了。 世人以为的富春孙氏,是把江东各地都给占据了,可实际上呢,有不少地方是处在半自治的状态,甚至有些地方官吏,那都不是孙策派人就任的,这也导致富春孙氏的统治根基,远没有所想的要浑厚。 这也就能从侧面说明,为何有些地方出现山越叛乱,地方很快就沦陷了,因为就没有形成有效联动。 而曹昂所领征东将军府就不一样,哪怕是夏侯惇控制的徐州,有不少地方是有徐州籍担任地方官吏的,但也会派遣部分官吏,甚至是信任的中下层武将,前去地方赴任。 被曹昂视为核心所在的荆北诸郡就更不用说了。 从郡,到县,只要是担任要职的,必须是认可曹氏的,否则就给我靠边站,对于征东将军府的决策,必须不打折扣的执行!! 谁要是敢阳奉阴违,那就趁早滚蛋。 而且,趁着江淮动荡之际,征东将军府在做一件事,即加强三互法的落实,这将会是今后的一种大趋势。 想要破除掉地方宗族势力过大,就必须要落实流官制度,只有围绕这个总基调展开,那么如何扼制与打击宗族势力,才能在后续寻找到一个平衡点。 土地兼并问题。 贫富悬殊过大。 这两件事是曹昂必须要考虑好的,如果在一开始就没有起到一个好头,那么曹氏会像汉室一样,更准确的来讲是会像东汉政权一样,天然就会矮一头,毕竟二重君主制下的庄园经济模式,这给汉室朝廷造成的掣肘与拖拽太严重了,以至于出现任何状况,中枢财政就会崩溃掉。 曹昂可不希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社稷,到最后便宜了各地的大族,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文长,接下来我军该怎样行事?” 徐盛想了想,看向魏延说道:“想要吸引到周瑜,迫使其能分兵,以减轻对柴桑的压力,那我军必须要折腾的够大才行。” “可今下,我军兵力仅万余众,如果是长期的话,这或许还有可能让周瑜警觉起来,但是短期的话就不一定了。” 徐盛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两部合并后,以魏延为主将。 这与能力无关,实则是此等特殊时期下,不能因为主将之命,叫二人产生分歧,那样仗就不好打了。 徐盛投效曹氏的时间,是没有魏延长的,且魏延的能力确实了得,所以徐盛有此决定也是没有逆反心理的。 “某想好了。” 迎着徐盛的注视,魏延嘴角微扬道:“我军既已合归,那就在海昏稍加休整,而后便直奔南昌而去!!” “这有些冒进了吧?” 徐盛皱眉道:“是,在豫章郡这边,孙贲、孙辅哥俩,一个屯驻南昌,一个屯驻庐陵,一北一南镇守整个豫章,也恰是这样,使得豫章郡治下山越频出下,却不至于豫章彻底沦陷。” “但文长别忘了,那孙贲被派到豫章郡后,就一直在修筑南昌城,该城是城高墙厚,更别提孙贲还招募不少部曲。” 面对徐盛所讲,魏延笑而不语。 见徐盛停下,魏延伸手示意,让其将话说下去。 “还有啊,我军真要南下南昌,那后勤该如何确保?” 徐盛继续道:“如果没有周瑜所部,那我军在历陵、海昏留小股兵力即可,以此确保我军粮道所需,届时柴桑方面,派兵负责押运即可。” “但是现在,周瑜是奔着柴桑去的,而我军南下南昌,是为了吸引周瑜分兵,以此减轻柴桑压力。” “真要这样搞,闹不好我军粮道是会被攻破的,真到那个时候,我军一旦缺粮的话,即便是将周瑜所部吸引过来一批,可所临处境就艰难了啊。” “文向所忧,某知。” 见徐盛说完,魏延露出笑意道:“正如文向所说的那样,我军真要南下,的确会面临上述威胁。” “不过文向想过没有,如果我军能打出攻打南昌的旗号,那是否能将活跃在豫章以北的山越各部吸引不少过来?” “嗯?” 徐盛生出疑惑,但很快,他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愕的看向魏延,“文长,你该不会是想将洪明、洪进他们都引到南昌吧?” “不错。” 魏延点点头道:“对豫章、丹阳的情况,你我都很了解,两郡的乱太过错乱,而这帮山越豪帅,一个个又算计颇多,这其实是对公子的谋划是冲突的。” “如果有机会,能将这帮豪帅去掉一批,而他们的部众,还有投奔的山民,叫吴霸他们吞并掉,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徐盛双眸微张,他断没有想到魏延有这样大的野心。 是,己部是派遣不少人,分批渗透到江这边来,但是吧,这规模与影响还是太小了,毕竟是外来群体。 这也就是吴霸他们有经验,此前或当过渠帅,或盘踞一方,他们是在曹氏不断扩张下,才逐步被吞并掉的。 而现在呢,魏延要做的事儿,是借着江东之手,干掉一部分山越豪帅,从而叫吴霸他们替换上来。 “这事儿不容易办成吧。”徐盛沉默刹那,看向魏延道:“毕竟……” “正是因为难办,所以才有趣。” 魏延嘴角微扬道:“而且把他们吸引过来,这就能吸引更多的江东兵来此,那柴桑的压力岂不是小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徐盛皱眉,讲出心中所忧,“我也知文长之意,可文长想过没有,柴桑的压力小了,那对应的,我军压力就大了。”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啊,围绕南昌这场仗,江东方面要形成内外夹击之势,我军可就凶险了啊。” “必要的时候,可向西突围。” 魏延眼神凌厉道:“过去这段时日,我一直在探查豫章通往荆南的通道,还别说,在江东控制之外,还真发现了几处。” “待到我军突围之际,围绕南昌这一带的战事,那就是孙贲他们去跟洪明、洪进他们厮杀了。” “而等我军回归荆南,则可顺势北上,继而借孙香所统荆州水军,快速朝柴桑汇聚,待到那时对来犯江东兵展开猛攻!!” “!!!” 徐盛心惊的看向魏延。 “文向想过没有。” 魏延倨傲道:“一旦我军能在柴桑重创来犯江东兵,那说不定就能顺势控制住整个豫章郡北部之地。” “到那一地步,我军有此作为前沿以威慑江东,而吴霸他们趁此机会快速扩张,今后江东还敢威胁江夏郡或江淮之地吗?” “只怕是不能了。” 徐盛双眼微眯道。 “如此,为何不能一试呢?” 魏延笑道:“即便这前后是充满凶险,甚至是未知,但打仗,哪儿有什么十足把握啊,文向以为呢?” “那就按文长所言来办!!” 徐盛拍案道:“我等就叫江东鼠辈知道,进犯我军的下场是怎样的!!” “哈哈——” 此间响起爽朗笑声。 …… 一连数日,长江以南风起云涌。 丹阳、豫章接壤之地。 “这该死的曹军,居然张狂到这一地步!!” “将军,分兵吧!!” “是啊将军,无论如何南昌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数万人马齐聚南昌,如果我军见死不救的话,一旦南昌有任何闪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临设营帐。 所聚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坐于帅椅的周瑜,脸色凝重的听着众将所言,这一路西进,局势变化之快,超出了很多人预料。 除了陈兵江北的曹军外,长江以南的形势变化也很大,特别是豫章郡这边,谁都没有料想到曹军居然敢孤军深入杀奔到南昌城去。 更叫人始料不及的,是各自为战的山越各部,居然有不少汇聚到南昌去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周瑜心底满是担忧。 而这也恰是周瑜最担心的局面。 一旦奇袭变成对峙,那局势就对己部愈发不利,要知道现在受波及最大的,是己部所控之地。 豫章、丹阳的情况,可跟江对岸的九江、庐江情况不一样。 那是己部敢有任何势弱之势,就可能出现反复的。 至于广陵郡,本就是经历了战事,即便是真把那一块打烂了,对曹军的损失也是微乎其微的。 甚至这还对曹军很有利,毕竟打烂了,那治下群体就安生了。 “宋谦!潘璋!陈武!丁奉!!” “末将在!!” 本吵闹的营帐,随着周瑜的喝喊响起,瞬时就安静下来,接着被点到的四将立时上前抱拳喝道。 “命汝等,以宋谦为主,各率本部驰援南昌!!” 在道道注视下,周瑜眼神凌厉道:“南昌断不能有任何闪失,余下各部,明日开拔,朝柴桑急行军!!”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必须要快了!! 而此刻的周瑜,心底生出紧张之意,眼下这局势开始对他们不利了,这还没有杀奔到柴桑,就已然是这样了,如果不够快的话,一旦拖入到对峙下,那想以此叫曹军遭遇重创,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第388章 太史慈力战孙策,臧宣高倍感压力 “杀啊——” “咻咻!” “砰砰——” 广陵城外,中渎水畔(即邗沟),一场大战正在上演。 数以万计的人潮搅在一起。 喊杀声不绝。 破空声不断。 甚至时不时的,还有一波石弹攻势。 “子义将军果真悍勇啊!” 城东敌楼处。 看着太史慈所领偏师,与孙策所领主力绞杀在一起,严象带有几分感慨,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外战场。 “公子,让末将率部出战吧。” 黄忠眉头紧锁,看了眼城外战场,随即朝曹昂抱拳行礼,“这几日,孙伯符连番率部攻打子义所部,摆明是想重创子义所部,照此打下去的话,恐……” “昂相信子义!” 曹昂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黄忠,“这几日征伐下,孙伯符明显被子义打急眼了,俨然忘了对己部最有利的,是剪除掉我军在城外所设营盘,以此破掉我军互成掎角之势。” “这样也好,趁着江东如此乱战下,我军当加紧修缮城防,以备江东发动攻城时,继而占据更多优势。” 曹昂的话,让不少文武表情复杂。 自江东进犯至广陵城后,己部大军的打法完全变了,不似先前那般猛冲猛打,而转变成防御战了。 这种转变,让不少人在最初是不适应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吧,也让不少人选择适应了。 没法子啊。 曹昂不下令主动出击,那他们就不能擅动。 今下广陵城的城防,是由甘宁所部驻守的,而黄忠、李术等将则作为机动,屯驻在城内休整。 至于臧霸、吴敦、尹礼、孙观、孙康等部则驻扎于广陵城北一带,可自他们屯驻以来,孙策所领江东军却未与之交战过,而主要跟在城外屯驻的太史慈、王威所部交战,可别管城外战况怎样,曹昂却从未对臧霸他们下达过军令。 “子义将军先前到底干了什么,能叫孙伯符对其如此仇视啊,连着数日都率部跟所部展开鏖战。” “要说子义将军真够悍勇的,面对来犯江东的汹涌攻势,愣是给打退了一波又一波,关键是伤亡还没有江东方面大。” “我听说子义将军在投效我军前,还在刘繇帐下听命时,孙策想倾覆掉刘繇所部,子义将军曾叫其吃了不少苦头。”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你不知道?子义将军最厉害的,是神亭岭一战,子义将军仅领一小卒,与孙策所领十数众悍将酣战,这些时日下来,孙伯符有多悍勇,你们也都瞧见了,而当初跟随孙策一起与子义将军酣战的,那都是很厉害的武将,可即便是这样啊,子义将军依旧是没有落下风,甚至还从容撤离神亭岭了。” “真的假的啊!!” 彼时,在一旁站着的众多子弟,看着城外激烈的战况,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而当聊到太史慈的神勇事迹时,如蒋济、董恢、荀恽、荀俣他们的表情全都变了,而说起神亭岭之战的郭奕,此刻更是得意洋洋。 他们的议论声,在所难免的叫不少文武听到,而当听到郭奕讲的这些时,有不少文武的眼神都变了。 观察战场的曹昂,瞧见这些变化时,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机会往往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继此前在九江郡的战事,使得甘宁、黄忠、陈到等将凭借激战与混战,在军中的威望与地位提升不少,而今下在广陵郡的战事,曹昂要叫太史慈他们的地位与威望,也能跟着提升上来。 军队是崇尚强者的地方。 想要在军中站稳脚跟,树立起威望,就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才行。 对于曹昂而言,呈梯次的培养一批大将,悍将,叫他们能独当一面的镇守一方,是他必须要做好的事儿。 厚此薄彼,这不符曹昂的核心利益。 尤其是在今后较长一段时间,他要沿着长江沿线围堵住江东所部,如此漫长的防线上,仅靠几名大将、悍将镇守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有机会,那就要抓住才行。 太史慈,就是增补广陵一线的重用补充。 对甘宁的性格,曹昂太了解了,在自己身边还好些,甘宁还能收敛脾性,可要真的外放一处,那真要急躁起来,是可能中江东圈套的。 而王威呢,是降将。 让其能在必要时劝住甘宁,或多或少有些不现实。 可太史慈就不同了。 人是主动投效的,尽管在当时麾下兵马不多,但那也是得知了唯才是举令,才一路辗转投效过来的。 太史慈认准的是曹昂。 所以曹昂要选择合适的时机,让太史慈在军中成长起来,九江郡那一战,太史慈没有打好,是有原因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曹昂的暗中支持,关键还是跟孙策这等仇敌交战,太史慈要真打不好,曹昂就要考虑一些事情了。 不过就眼下来看,太史慈没有辜负曹昂的信任。 只是这份信任太过沉重了。 连日激战下,太史慈麾下将士死伤不少。 可乱世就是这样。 更何况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面对今下这等境遇,曹昂必须足够心狠才行。 “稳住!!” “敌军快支撑不住了!!” 城外战场上,位处中军的太史慈,从容的指挥着麾下将士,跟来犯江东兵展开激战,左右传令兵不断穿梭各处。 这场厮杀持续了很久。 太史慈无数次忍住想亲自上阵的念头,指挥麾下将士跟敌军交战,因为直到现在,孙策都还没有亲上战场。 尽管这跟太史慈了解的孙策有些不同,但太史慈选择因时而动,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在战局焦灼时,选择亲率小股精锐冲杀进战场之中。 “杀啊——”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传的很远。 彼时,在广陵城北的连营之中。 主帐所在。 “这曹军跟江东军真是杀红眼了,连着数日在广陵城外的中渎水畔一带激战,这伤亡都不小,还能打出这种威势出来。” 尹礼看了眼左右,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等跟着鏖战了,要真是有什么变故的话,也不至于到时太过被动。” “没错。” 孙观紧随其后道:“这曹征东太过霸道,说叫我等赶来广陵,就必须要赶来广陵,连带着在阴陵等地全都舍弃了。” “哼,当初我是不愿来的,要不是将军一再下达严令,即便我等占据阴陵等地,他曹征东也奈何不了我等。” “谁说不是啊。” 孙康紧随其后道:“不过既来了广陵,那也叫我等好好瞧瞧,他曹征东麾下的兵马,到底有多厉害吧。” “如果真如将军讲的那样,眼下领兵来犯的孙策所部,是为了策应周瑜他们,继而叫荆州等地跟着乱起来,这对咱们而言未尝就不是一次机会啊。” “真要是到最后啊,他曹昂所领大军败给了江东,导致治下局势动荡的话,那我等也别待在广陵郡了,直接挥师北上就是。” “没错!!” “说的对!!” 孙康的话,引起不少人附和。 其实讲到这里,也不难看出曹昂为何没给臧霸下令,甚至在尹礼他们率部赶来后,让臧霸出城前去城北外的连营坐镇。 表明上来看,臧霸是归顺曹氏了,所部是愿听从曹昂的调遣,可实际上没有那么简单。 暂不提臧霸怎样想。 单单是其麾下依附的那帮将校,他们是被臧霸征服的,所以对臧霸是听从的,可另一方面来讲,他们还保有一定的自主性。 也就是说,今下的尹礼、孙观、孙康等将,尽管是随着臧霸一起投效曹氏了,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对曹氏有太多归属感。 毕竟他们独立惯了。 这样的将校,这样的军队,如果不能从根上震慑住他们,使得其产生敬畏,甚至是恐惧,那在后续就是一颗雷!! 一切顺风顺水下,还好。 可要敢有任何逆势,那势必会横跳的。 按着曹昂所想,臧霸是不会留在他所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治下的,他们最好的归属,是在青州。 毕竟他们对青州是熟悉的。 可要是不狠狠磋磨下他们,叫他们心里有了敬畏,甚至是恐惧,似这样的军队,敢在夏侯惇麾下听命,曹昂不能确保在什么时候下,他们是否会反水。 毕竟在曹昂看来,即便后续率部北上杀奔青州,把袁谭占据的青州夺取了,但这不代表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说到底,曹袁之争下,没有一方倒下,一切都是未定的。 黄河是天险不假,是能作为屏障。 可谁都避免不了,是否会有暗桩渗透过来,如果袁绍贼心不死,为了能战胜曹氏,从而许诺什么的话,谁又能确保臧霸他们不动心呢? 这都是说不好的。 当然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将臧霸调去青州,但不调的话,夏侯惇的压力就会太大。 不管怎样说,袁谭在青州经营的时间不算短,这也使袁氏在此根基不算薄弱,把青州夺取过来,可不代表一切就归于曹氏了。 青州治下诸族中,可有不少对曹氏有敌意,有排斥的。 这跟曹操当初征伐青州黄巾余孽密不可分。 靠一个夏侯惇,外加张辽、张绣他们镇守青州,就想确保青州绝对安稳,这多半是比较困难的。 而多了臧霸他们,就多了一层保险。 随着疆域的不断扩张,一个现实问题就摆在曹氏面前了,曹操需要直面,曹昂需要直面,那就是各自麾下的武将,能够独当一面的本来就少,可如此庞大防线下,要怎样统筹好这一切? “汝等似乎并不看好曹征东?” 而在此等态势下,一直沉默的臧霸,此刻却眼神如炬的扫视帐内众将,这话讲出后,就叫众将安静下来。 “奉劝你们一句,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 在道道注视下,臧霸缓缓起身,眼神凌厉道:“广陵郡这一战要真是败了,我等恐没有好去处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吴敦、尹礼、孙观、孙康他们震惊的看向臧霸,他们不知臧霸讲这话究竟何意,不知为何,这些时日下来,他们发觉自家将军跟先前有些不太一样。 “将军,您这是何意啊?” “是啊将军!” “将军——” 可在这道道声音下,臧霸却冷着脸,快步朝帐外走去,根本就没有理会尹礼他们,这让帐内众将不知所措。 “杀啊——” 出帐的那刹,臧霸的耳畔,回荡着远处战场响起的喊杀声。 臧霸的表情复杂至极。 ‘曹子修,你这心可真够狠的啊。’ 停下脚步的臧霸,眺望着远处的广陵城,这心里却生出感慨,‘即便战局如此焦灼下,你都没有派人来传达军令,你这是想凭麾下节制的诸部营校,来跟孙伯符他们死战到底?’ 如果没有去历阳的经历,没有随军赶来广陵城的经历,没有听到曹昂所讲的那些,或许臧霸会跟尹礼他们一样,在心里盘算着有利于己部的种种。 可偏偏他经历了,他就知曹昂是个怎样的狠角色。 这段时日下来,臧霸已经猜到了曹昂的想法,只怕广陵这一战啊,不到最后时刻,曹昂是不会叫他们参战的。 按理来说,这对臧霸才是最有利的。 毕竟没有被当做炮灰,去消耗来犯的江东军,所部不会出现太大损失,但凡事总是有两面性的。 广陵的仗,如果真打到最后,在没有动用他们的前提下,被曹昂所领大军取得最终胜利,这就是无声的警告。 靠这点人马,我都能把来势汹汹的江东军打败,那你们要是敢三心二意的话,下场就不会好!! 尽管曹昂没有挑明这一切,但臧霸却看出来了。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臧霸猜到己部,甚至是尹礼他们,多半是不可能待在江淮一带,而结合曹昂先前所讲,那去处就明显了。 眼下的臧霸内心无比复杂,在这乱世沉浮如此久,似曹昂这样的人,他先前根本就没有碰到过,看似很随和,实则却是个狠角色!! 第389章 刘玄德晓明利害,泰山郡风起云涌 咔嚓—— 伴随着电闪出现,豆大般的雨珠泼洒人世间,密簇的阴云间惊雷响起,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此间。 青州,齐国。 临淄城外。 一处较为涣散的军营。 “唉~” 看着倾盆而下的暴雨,看着阴云密簇的天际,不时有电闪出现,垂手而立的刘备眉宇间透着忧色,止不住的长叹起来。 一切好似梦一般。 梦醒之前,他尚在九江一带。 梦醒之后,他却在齐国境了。 青州,这片他再熟悉不过的地域,刘备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下,他居然会再踏足这片土地。 就想曾经的徐州一样。 只是与刘备想的不一样,踏足熟悉的徐州之地,并非是他率部席卷再来,而是被一路追击下,无暇他顾的仓皇北逃。 夏侯惇!! 想到这里,刘备垂着的手紧攥。 因为夏侯惇的死死追咬,迫使所部兵马不断削减,甚至麾下文武,死的死,逃的逃,如今随他一起穿泰山郡而至齐国,兵卒不过数千众,且军心涣散,士气低迷,如果不设法鼓舞士气,提振军心的话,这数千兵卒能留下多少,是刘备都无法预料的。 而麾下文武更是少的可怜。 文有简雍、麋竺、孙乾、萧建、周逵、王模等人,武有张飞、苌奴、戚寄、许耽、章诳等将。 原本随他一起,自九江郡杀逃出来的远不止这些,可这一路的奔波与厮杀,使得一批文武惨死曹军手中。 其中死的最惨的,就属李封、泛嶷二人,这二人皆参与了兖州之变,那时对曹操造成的被动极大。 稍有不慎,曹操就可能倾覆掉。 而李封更是与薛兰一起,杀了曹操颇为信赖的武将李乾,作为曹操最信任的人,夏侯惇在追击刘备之际,擒获了李封,如何会不将其除掉。 在杀了此人后,夏侯惇更是命人枭去李封首级,以生石灰腌制,派人送去了九江郡治下。 “明公!!” 在刘备思绪万千之际,简雍激动的声音响起,刘备定眼看去,就见简雍冒雨快步朝所在跑来。 “宪和!” 见简雍如此,刘备忙朝简雍跑去,在此期间,刘备解下所披披风,在简雍激动的注视下,为简雍举起遮挡大雨。 这叫简雍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不多时,二人便回到营帐。 “明公,雍已说服袁谭!”在刘备的注视下,简雍难掩激动道:“今夜,明公可入城去见袁谭!!” “好!好!!” 听闻此言的刘备激动道:“宪和救了我军啊!!” 不怪刘备如此激动,这一路的奔波与逃亡下,所部早已是强弩之末,如果不能得到袁谭的支持,那他根本就无法维系好所部。 眼下对刘备最重要的,就是确保麾下将士安稳,只要能办到这一点,哪怕是叫他依附到袁谭麾下这都不算什么。 如今简雍说服了袁谭,愿意在今夜见他,那对刘备而言,他就必须要设法让袁谭知晓一些事情才行,唯有这样,才能叫袁谭感受到他的重要,不然想维系好麾下所部,这是极其困难的。 为此刘备在交代了一些事,就领着简雍、苌奴二人赶赴临淄城内,而张飞则留下镇守所部。 尽管对张飞,刘备有恼怒,可今下的他,除了能倚仗张飞外,根本就没有别人了,关羽生死不明,收服的纪灵等将更是音讯全无,如今刘备的势力可谓是遭到沉重打击。 一路无言。 刘备赶来青州刺史府时,等了很久才见到醉醺醺的袁谭。 见袁谭如此,刘备眉头微皱起来。 这似与他熟悉的袁谭不太一样。 更何况今下曹袁两军,在冀兖接壤的两岸交战,作为袁绍长子的袁谭,不想方设法的击败肆虐在青州的曹军偏师,继而从青州杀到兖州,以解袁绍之忧,却在这里饮酒,这算什么啊! 只是刘备哪里知道,袁谭之所以这样,是在借酒消愁,张辽、张绣所领偏师,在青州给其造成的困扰太大了。 “玄德公,别来无恙啊。” 倚着凭几的袁谭,醉眼朦胧的看着刘备,似笑非笑道:“谭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玄德公会来青州见谭。” “长公子,一向安好?” 反观刘备,却神情自若的微微低首,朝袁谭抬手一礼。 “安好?” 袁谭听后,忍不住嗤笑道:“要是安好的话,那就好了。” 讲到这里,袁谭长叹一声。 看来袁谭在青州的处境并不好啊。 刘备听后,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备此来青州,是来救长公子的。” 而刘备讲出的话,叫袁谭眉头紧皱,警惕的看向刘备。 “玄德公这是何意?” 袁谭语气不善道。 别看袁谭不知刘备在徐州经历了什么,但就刘备麾下如此狼狈的模样,袁谭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什么。 自夏侯惇出镇徐州以来,更有韩浩等人在地方担任要职,这就使青州、徐州戒严起来,袁谭想知江淮等地情况,是极其困难的。 而在曹袁之战爆发后,曹操派遣张绣、张辽率部袭扰青州,这使得袁谭对青州事都自顾不暇了,除了自家父亲与曹操所统大军交战外,袁谭还真没有心思去管别的,真要有这心思的话,袁谭只想尽快荡平青州动荡!! “长公子还有所不知?” 见袁谭如此模样,刘备就猜到了什么,随即便道:“在大将军与曹贼交战之际,曹贼之子曹昂,便起兵欲要征伐江东,想趁此机会横扫长江南北!” “这怎么可能!” 袁谭听后,心下一惊道:“此贼不是起兵征伐荆南了?他哪儿来的兵力敢征伐江东啊?!” 对于荆州等地,袁谭的印象,还停在曹袁开战之前,从许都回来的曹昂,出兵征伐荆南,这件事很快就传到许都去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便逐步传到兖州等地,这也使袁谭知晓了此事。 那时的袁谭,何等意气风发。 只是其心中也有苦闷,毕竟待在青州境内,却无法回到邺城去,这使得其对今后的处境很是担忧。 袁绍宠爱袁尚,这对袁谭的刺激很大。 也正是这样,袁谭一直很想证明自己,以求自家父亲能回心转意,所以那时的袁谭,得知曹昂的种种,是想跟其一较高下的。 可之后发生的种种,就叫其没了这种心思。 “荆州诸郡被曹昂所部攻占了。” 在袁谭的注视下,刘备表情严肃道:“这就发生在曹昂领军征伐江东之际,而今曹昂正与孙策所部展开激战。” “若是这样,那玄德公怎会北上青州?” 袁谭皱眉盯向刘备道。 “好叫长公子知晓,备是被夏侯惇派兵奇袭,这才离开广陵郡的。”刘备轻叹一声,看向袁谭道。 “而在与夏侯惇交战之际,备意外得到了个消息。”讲到这里,刘备故意停顿了下来。 “什么消息?” 袁谭见状,忙向前探探身道。 “曹昂有意在征灭江东所部后,率部北上与夏侯惇一道征伐青州。”刘备神情正色道:“大将军与曹贼鏖战不定,曹昂之好胜心,比之乃父还高上不上,如果曹昂真的攻破江东,恐要不了多久必将杀到青州,届时与夏侯惇一起,还有张辽、张绣他们合兵一处,合攻长公子!!” 袁谭喉结上下蠕动,难以置信的看向刘备。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曹昂能好战到这等地步。 即便是真把江东攻灭了,可他拿什么攻打青州啊,毕竟江东拿下,那是需要派驻兵马镇守的,不是说打下来了就成了。 倘若事儿真那么简单,他在青州也不会有如今的境遇啊。 看着袁谭的神态变化,刘备就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 与此同时,在数百里开外的泰山郡。 盖县所在。 “夏侯使君,纵使刘备逃至齐国境,去投效那袁谭,青州的局势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张辽沉默许久,这才看向夏侯惇沉声道。 “何出此言?” 夏侯惇眉头微蹙道。 “使君有所不知。” 张绣听后,在看了眼张辽,遂开口道:“自某等奉命杀奔青州,这青州治下就动荡起来,眼下我军实控之地,虽仅有盖县、南武阳、费国、南城几地,声势上远不及袁谭,但如今在青州治下,特别是泰山郡一带,却出现了令袁谭颇为头疼之事,这也是为什么袁谭麾下主力,会有一部分没有围堵我部。” “你是说黄巾余孽?” 夏侯惇立时猜到了什么,皱眉看向张绣。 “不错。” 张辽顺着话茬,微微点头道:“当初末将等奉命杀奔青州,本以为袁谭领青州刺史,对青州各地掌控极强,可在后续交战和接触下,却发现事情远不想当初所想的那样。” “似是受袁绍宠信袁尚的原因,袁谭近两年在青州的风评不是特别好,贪图享乐,宠幸奸佞,疏远贤能,而青州治下出现的一些灾情,袁谭非但没有派人赈灾,相反还派人去搜刮地方,这导致黄巾余孽势力增扩不少。” “而据末将所知,这部分黄巾余孽中,有一部分跟青州治下诸族有很深的联系。” 夏侯惇听到这,眉头微皱起来。 这还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突然有些理解,曹昂为何想要出兵攻打青州了。 其实在袁谭出任青州刺史前,各方势力对青州多有染指与涉及,这也导致有不少人担任过青州刺史一职,如公孙瓒委派的田楷,袁绍任命的臧洪,是,在袁谭之前,袁绍这一方的青州刺史是臧洪,此外还有刘备推荐的孔融,刘表、赵岐表荐的孙嵩,可以这样说,袁谭来青州前后啊,青州就像是大杂烩一样,乱!! 袁谭在来青州前,在袁绍平定河北时立下不少战功,但即便是这样,依旧没有改变袁绍的想法。 甚至袁谭还被袁绍过继给了他的哥哥为继子,此事明确后,袁绍就把袁谭派去青州出任都督了,后曹操得知此事,遂拜袁谭为青州刺史。 袁谭刚到青州时,所能控制的仅有平原郡,可该郡又被黄河分割开,这也使袁谭初期在青州并不顺利。 “所以今下的袁谭,对青州一些地方,是处于失控境遇的?”夏侯惇沉吟刹那,看向二人道。 “是。” 张绣、张辽相视一眼,遂朝夏侯惇点头道。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夏侯惇的眸中掠过一道精芒。 曹袁之战没有爆发前,夏侯惇出镇徐州,在曹昂没有前去徐州前,之所以将主要精力都放在青州,就是忌惮于袁谭所领整个青州。 能够将盘踞青州的各路诸侯都解决了,最终实控整个青州,袁谭在夏侯惇的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甚至有些时候啊,夏侯惇还会拿袁谭去跟曹昂比较,毕竟他们俩各自的父亲,那都是不一般的存在。 可如今得知这样的消息,如何能不叫夏侯惇惊喜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青州还真有可能被他们夺占了。 在离开广陵郡,前去追杀刘备所部之际,曹昂的书信,夏侯惇是看了又看,如果己部真能在控制住江北之地下,还能把黄河以南悉数夺取,即便这次跟袁绍展开厮杀,没有能倾覆掉袁绍所部,可在后续的争斗下,己部会占据极大优势。 “快将青州的种种,全都告知于某。” 想到这里,夏侯惇难掩激动道。 二人看到夏侯惇如此,就知其心里是怎样想的。 事实上,在孙刘联合来犯,夏侯惇虽说关注着北方之战,但更多的是关注曹操跟袁绍的主力交战,对青州虽有了解,可也仅限于张辽他们打的怎么样,具体对青州治下到底怎样,夏侯惇没有心思去关注。 毕竟那个时候,江淮这一带的局势,被孙刘联军搅动的风云变幻,如果不能将所部联军击败的话,真要是丢掉一些地方,这不止会威胁到南域安稳,甚至闹不好,还会威胁到在北之战,这也是为什么,夏侯惇会不留余地的想要夺取整个广陵的原因所在,只有这样,才能策应到领兵来援的曹昂…… 第390章 虎豹之威扬冀州,得此佳儿复何求 对于一方势力来讲,凝聚力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即不管处在什么境遇下,哪怕已是万分凶险之时,仍有人愿意相信己部能最终取胜,而想要达到这种地步,对上位者的考验就要多了。 一方势力的上位者,拥有怎样的脾气秉性、做事风格、眼界心胸……这构建了所领势力的下限。 而在风云变幻的群雄纷争下,机遇时运是否会加持到身上,这决定了安身立命之地是否牢靠。 以上提及的这些,如果都能够具备的话,那就可以雄踞一方参与争霸,可想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就要看在面临凶险境遇时,哪怕是遭遇了重大挫折,是否有一颗敢从头再来的决心! 自董卓率西凉军入雒阳的那刻起,汉室就注定要经历一场浩荡,而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结束,就加剧了这场动荡局势,短短十余载的光景,不止涌现了多少豪杰,又不知死了多少,而至建安五年依旧能割据一方的诸侯势力,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曹操,无疑是最具争议的一位。 但他的一生也充满了传奇。 自奉天子以令不臣,定都于许以来,曹操的时运似强的可怕,但又有多少人还记得,曾经的曹操,是处在如履薄冰之下的,是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的,是纵使局势如何不利都绝不气馁放弃的。 也恰恰是曹操这样的性格,使得追随曹操的一批文武,不管处在什么位置上,处在何等境遇下,都坚定不移选择相信曹操的。 曹氏、夏侯、丁家三族成员就不用提了,他们与曹操深度捆绑在了一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更别提三族子弟,多数都聚到曹昂身边,说是历练,实则就是一种态度与站队,就像他们无条件追随曹操一样。 这也是曹操所默许的。 当然了,站在曹昂的角度,三族子弟就是在历练,不管是涉政的,亦或是涉军的,唯有通过他的考验,才能给他们铺设一条条适合各自的晋升之路,谁要是没有通过的话,那就只能排除到核心圈层之外了。 而除了三族以外,还有大批文武坚定跟随,这批文武多数追随在曹操麾下,少数跟随在曹昂麾下,即便今下的境遇对于整个曹氏而言,依旧是处在较为凶险的程度,可直到现在却没有背刺的,更别提背叛的!! …… 鸿沟水潺潺流淌。 官渡一带,曹军大营。 噼啪~ 篝火燃烧发出的声响,与有规律出现的脚步声,还有不时响起的马鸣声,打断了深夜的寂静。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笼罩此间。 中军帅帐灯火通明,在光亮映照下,帐内却无人影走动。 反倒是帅帐之外,数十名壮汉如雕塑一般,表情漠然的值守各处,而在帐口处,一黑塔壮汉,身披重甲,双手紧握铁戟,那双虎目如炬的盯着各处。 突地,一道人影在夜幕下走动。 这叫不少人警觉起来。 当帅帐前点燃的篝火,照清来人面庞时,那些壮汉警惕的神情没了,又如先前那般漠然的站着。 “典君,明公睡了没?” 匆匆赶来的郭嘉,走到典韦身前时,抬手一礼道。 “才睡一个多时辰。” 典韦侧过身,避开郭嘉所行之礼,随即微微低首道:“奉孝,没有紧急军务的话,是否等拂晓再来,明公这几日睡的太少了。” 郭嘉看看典韦,又看看帅帐,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自袁绍领军进抵阳武,自家主公就夜不能寐,跟袁绍所部大军交战,这需要兼顾到的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有满盘皆输之势。 “典君,帐外何人?” 在郭嘉思虑之际,帅帐内响起曹操的声音。 “明公,是奉孝。” 典韦转过身去,持铁戟抱拳道。 “快请奉孝进帐。” 曹操的声音再度响起,“某先前不是说过,奉孝若来,不必管某做什么,请进帐就是。” “喏!” 典韦当即应道,随即便转过身看向郭嘉。 郭嘉见状,跟典韦点头示意后,便撩袍朝帐内快步走去。 “奉孝深夜过来,可是出了何事?” 帅帐内,曹操倚着凭几,伸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压着心底的躁意,语气平和的对郭嘉说道。 “明公,好消息!!” 郭嘉听后,露出笑意道:“虎豹骑送来急报,吕奉先率部又破了袁绍一处中转粮屯重地,还将追击的袁军给击败了!” “果真?!” 曹操一甩袍袖,探身向前看向郭嘉。 “嗯!” 郭嘉重重点头,遂快步朝曹操走去,将所持军报递给了曹操。 “哈哈!!” 不多时,帅帐内响起曹操爽朗笑声。 “好啊!!好啊!!” 拿着军报的曹操,笑着看向郭嘉,“袁本初若知此消息的话,就够他头疼一阵的了,哈哈——” 见曹操如此,郭嘉也跟着笑了。 自吕布统领虎豹骑,继而对袁绍所部展开攻势,虎豹骑的一应军报,都是送到郭嘉这边的。 无他。 郭嘉暗中执掌校事府,在冀州等地派有暗桩,一些关键性的情报刺探到以后,能够及时让吕布、曹纯、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知晓,自曹袁之战爆发以来,这支骑兵精锐对袁军造成的损失不小。 曹纯在曹军之中不显山不露水,但治军是极其严格的,不然曹操也不会叫曹纯执掌这支精锐骑兵,但曹纯跟吕布比起来,还是有不小差距的,毕竟吕布生在边塞,长在边塞,成在边塞,对骑兵如何运用,吕布要敢称第二的话,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还好,当初听了子修之言,没有将吕奉先杀了,不然啊,哪儿有如今的战况啊。”在郭嘉感慨之际,曹操放下所持军报,眉宇间透着些许感慨道。 “子修说的没错,吕奉先就是太缺少认同了,世人皆觉得其是异类,是胡儿,换做是谁听到这话,会能接受啊。” “明公说的是。” 郭嘉微微一笑道:“不过嘉却觉得,吕奉先能取如此战绩,若无明公此等胸襟,恐很难取得啊。” “当今天下,谁能有明公如此胸襟?” “哈哈,奉孝啊奉孝。” 听到这话,曹操笑着指向郭嘉,“你怎么也学会这套了。” 不过曹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元让到了青州?” 短暂笑过后,曹操收敛笑意,眉头微皱道。 “到了。” 郭嘉收敛心神道:“比之刘备残部要稍晚些,不过算算时日,元让已与张辽、张绣他们联系起来了。” “也够难为元让的。” 曹操轻叹一声道,“本叫其坐镇徐州,就是想叫其少操劳些,现在可好,因为那竖子的缘故,使得元让又是奔波广陵,又是转战青州!!” 别看曹操提到曹昂,语气严厉了不少,甚至透着些许不满,可郭嘉如何会不知啊,自家明公这是在关心自家公子。 说起来,与袁绍之战,曹昂所节制的征东将军府,先是拿下了荆南诸郡,后是击退了孙刘联军,如今又在广陵等地,跟统兵来犯的孙策展开交战,这前后取得的战绩传到许都,又从许都传至前线,传至兖豫等地,那是起到了很积极地作用。 “某就想不明白,这竖子的胃口为何如此之大。” 在郭嘉思绪万千之际,曹操眉头紧皱道:“解决了荆南,解决了孙刘联军,他就不能老实回襄阳去?” “即便孙策来犯,有元让他们去解决难道不好?” “怎么?在我军麾下,除了他以外,别人都是废物不成?!” “当初元让他们随某驰骋疆场之际,他还趴在其母怀里哭泣呢,现在好了,翅膀硬了,想起一出就是一出!!” 郭嘉听后低头不语。 让曹昂回襄阳坐镇,这是自家明公对前线一战,尚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出现任何差池,曹氏也不至于会大乱。 眼下的曹昂,已然在整个曹氏的地位与声威,相较于从前又攀升了不少。 曹操如何不知解决了江北之地,若能顺势拿下青州之地,这对己部是极其重要的,可曹操却也知道一点,等到江北之地彻底安稳,曹昂能带去青州的兵马根本就不多,没有足够的兵马,如何能席卷整个青州啊。 再一个,曹操不愿曹昂以身犯险!! 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曹昂若真在青州,那曹氏势必会大乱的。 其实在无形之间,曹昂在江淮一带的所作所为,已在悄无声息间影响到了曹操,这也使得今下的仗,跟原有时间线上的官渡之战存有一定偏差。 郭嘉是聪明的,在这件事上始终没有表态。 不过在郭嘉的内心深处,倒是跟曹操的想法不太一样,虽说曹昂想来青州的确是有几分冒进,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曹昂先前所做的种种,给己部造成的影响是不小的,而且这影响是十分积极的。 别的不提。 单单是司隶校尉部一带,特别是河南尹、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四地治下,这不管是对袁绍偏师的牵制,亦或是对并州方向的牵制,再或是关中一带的震慑,看似对前线战场影响不大,实则产生的积极影响是不小的。 而除了这些以外,还有许都方面。 因为荆南之战的胜利,因为击败了孙刘联军,这使得一些群体啊,做起一些事变得忌惮起来,这无形中减轻了荀彧他们不少麻烦与压力,甚至还使满宠在豫州一带做成一些事,这看起来对前线也没有太大益处,可实际上呢并非是这样的,这使得曹操能够不担心后方出现乱子,继而影响到对前线的判断。 与之交战的袁绍,就没有这么好了。 吕布率领的虎豹骑,那只是其中之一。 “行了,不聊这些了。” 曹操摆摆手道:“这人大了,就不听父母的话了,等回去了,你看我找不找丁氏论道论道,就宠着吧,迟早宠的蹬鼻子上脸!!” 郭嘉低下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曹操不讲这话还好,讲了这话,郭嘉就不得不多想。 自家公子,真就是自家主母一人宠着才这样的? 您是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有多宠吧? 谁家长子,能节制四州之地啊,甚至还为了增加自家长子的威望,还挑挑拣拣的选夏侯女为正妻啊。 这还不算完,甚至还给次子与荀氏定下婚约,给长女与丁仪定下婚约,这都是在给一个人增加底蕴啊。 甚至跟袁绍你来我往的书信骂战中,还屡屡提及自家长子如何如何,尽管郭嘉不知袁绍看到这些书信怎样想,但他却知内心骄傲的袁绍势必会破防的。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黑山军那边怎样了?” 曹操轻咳两声,看向强忍笑意的郭嘉,故作不知道。 “回明公,张燕那边派人送来消息了。” 郭嘉这才露出笑意,抬头看向曹操道:“其愿接受所授平北将军一职,对冀州多地展开袭扰,如此一来的话,相信要不了多久,袁绍所忧的就不止吕奉先一部了,黑山军,他也该犯愁了。” “哈哈~” 曹操笑了起来,“有奉孝为某排忧解难,某这心是宽松不少,张燕所领黑山军,尽管派系林立,但只要以利诱之,那还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说起来,这个袁本初太不会做人了,居然对公孙一族赶尽杀绝,这叫盘踞在其麾下的黑山军上下,如何能心安呢?” “主公英明!” 郭嘉抬手一礼道。 “行了,这些话就别说了。” 曹操摆摆手道:“与奉孝这样一聊啊,某这心情也好不少了,典君,典君!” “末将在!” 典韦走进帅帐内。 “去,把你私藏的美酒拿来些,某与奉孝小酌几杯。”曹操伸手道:“让底下的人把守好帅帐各处,别叫人知晓了。” “喏!” 典韦笑着应道。 郭嘉见到此幕也没多少别的,如今局势是明朗不少,但这压力还是不小的,特别是对自家主公,如此压力下,这总是要有所排解才行,不然压都能把人给压垮了。 第391章 关关难过关关过,卧龙凤雏初峥嵘 战争一旦爆发,对于参战的双方而言,承受压力的不止活跃在前线战场的文武,对留守后方的文武,那同样承受巨大压力。 供应前线各项所需。 解决后方各项问题。 安稳后方核心秩序。 提防敌方暗中试探。 警惕相邻势力动向。 预防…… 总而言之所部势力处于战争下,如果后方敢出现任何问题或状况的话,那将直接威胁到前线战况,所以留守文武,特别是在核心所在的文武,是否具备能应对一切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战局整体走向。 曹操这边还好,自兖州之变爆发后,荀彧凭借此变跻身核心所在,得到曹操绝对信任,这使得后续展开的征伐,很多时候都是曹操领兵在外,荀彧坐镇后方,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形成。 除非是到万不得已下,荀彧会统筹协调好一切,以此满足曹操在前线的各项所需,同样的道理,当荀彧的密信传至前线,向曹操如实讲明一应状况,后方已无力支撑前线作战,哪怕是此前取得的战果不小,曹操也会考虑怎样结束战争。 这就是彼此间的信任。 不过对曹昂麾下而言,现阶段留守襄阳的文武,所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们直面的是三线供应的态势。 是。 论及规模,不管是荆南那边,亦或是江淮那边,都赶不上在北的战争规模,但如何将三线斡旋好,这压力可想而知了。 咔嚓~ 荆州,襄阳。 征东将军府。 堂外的大雨倾盆而下,一股压抑的氛围笼罩此间。 “自豫州刺史部传回的消息,接下来数月的粮草供应,由所部与许都方面对接。”阎象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文武,神情正色道。 “具体时限多久,满使君这边会与荀令君商榷,如果豫州方面无力供应的话,满使君会提前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抵征东将军府,以叫我等有所应对。” 此言一出,叫堂内众人,不少露出惊喜之色。 “若真是这样的话,征东将军府的压力减轻不少啊。” “是啊,这既要确保前线粮草,又要确保兴工各处,还要确保各地驻军,征东将军府的压力太大了。” “满使君能做此承诺,看来在豫州所推诸策,都取得了不小进展啊!!” “必然是这样的,暂停向北供应粮草,这沿途的损耗也没了,这部分用粮需求,征东将军府可用于别处啊。” “那除了粮草以外,战场所需各式军械呢?特别是箭矢这一块儿,还需征东将军府特别供应吗?” “是啊阎君,当初公子在襄阳时,就从军备局抽调不少工匠及学徒,可随着在北之战铺开,许都方面……” 原本还激动的众文武,随着话题的深入,一道道目光再度聚焦到阎象身上,这让阎象伸伸手示意。 堂内安静下来。 列席参加的乐进等将,一个个表情严肃的看向阎象,说实话,对阎象,乐进他们是颇为敬佩的。 自曹昂统兵赶赴江淮,这很多担子就压在阎象、娄圭、刘晔他们身上,而由于娄圭、刘晔有很重要的事需解决,需促成,也就是阎象负责全面统筹协调,这一角色与在许都的荀彧很像。 唯一有区别的,荀彧是站在更全面的角度考虑,阎象则是站在区域的角度考虑,但即便是这样,阎象的压力一点不比荀彧要轻。 曹氏三线作战的大背景下,荀彧是从战略层面进行考虑,而阎象则是实打实的直面,来自许都的一应需求,他必须要尽全力去满足,不然真因为征东将军府这边,而出现了不利于前线的态势,那江淮那边的战事,还有荆南那边的平蛮,就失去了最初的战略支撑。 同样的道理,满足许都所提各项所需下,阎象还要进行均衡考虑,不能厚此薄彼,不然江淮那边,荆南那边出现状况,这同样对征东将军府的影响不小。 最初赶回襄阳时,乐进对阎象是有不放心的,毕竟不管怎样说,其先前是投效到袁术麾下的,在没有危急境遇下,一切都看不出来,可处在危急境遇下,一切就都说不准了,毕竟人心隔肚皮啊。 似这种想法的,可不止乐进一人。 在江陵城坐镇的史涣,在南阳坐镇的李典,在汝南坐镇的李通……这些将校或多或少都有此想法。 特别是乐进,他是追随曹操时间最长的,也是经历过一些事的,兖州之变,是他必然会想到的。 也恰是这样,使得乐进坐镇襄阳后,就派人私下监视着陈宫,而除了陈宫,还有一些人被他监视着,为的就是确保不会发生突发状况。 襄阳敢乱,荆北必乱! 荆北一乱,四方皆乱!! 乐进不敢去想,这事儿要发生的话,那曹氏将会怎样…… “对前线的军械供应,征东将军府还需供应下去。” 在此等态势下,阎象表情严肃道,讲这句话时,他明显能看出一些人的变化,但阎象却不为所动道。 “不过许都方面,荀令君派人来明确了,军备局这边所需各类原料,荀令君会设法筹备一部分,以减轻征东将军府这边的压力。” “此外荀令君还为征东将军府准备了一批钱财,以此解决襄阳这边的压力,这些事宜正在推动。” 堂内不少人的表情变了。 而变化最大的,当属乐进。 许都是出状况了!! 这几年,他是待在曹昂麾下不假,但他对荀彧的了解,那是不会有变化的,荀彧这个人太强了,强到乐进见到荀彧,那都是极其尊重的。 一句话来概述,不管遇到何等凶险境遇,只要荀彧没有乱,那给人的感受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兖州那场动乱。 一个荀彧。 一个程昱。 一个夏侯惇。 他们在那场动荡下的表现,可谓是叫他们有了不一样的威望与地位。 “某知诸君的压力很大。” 在乐进思绪万千之际,阎象神情正色道:“除了要解决前线各项所需,还要根据江淮、荆南两地形势,去调动一部分驻防力量,还有各大营的勇卒等,此外还有公子既定的各项新策落实。” “但后方的压力再大,也比不过前线。” “与孙刘联军的交战,诸君也都知晓,多少儿郎死在了战场上,跟他们比起来,我等可要幸运太多了。” “眼下正处在一个关键时刻,某希望诸君能够勠力同心,做好各自的份内事,为公子,为司空,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而不是他们在前线与敌交战,还要为后方之事劳心费神,诸君,拜托了!!” 讲到这里,阎象撩袍起身,抬手朝堂内众文武作揖一礼。 阎象这一动,叫坐着的娄圭、桓阶等一行人,还有乐进等一众将校,无不起身朝阎象抬手还礼。 随着时间的推移,阎象在征东将军府上下,那威望也是提高了不少,特别是切实解决了一些问题,这让很多人对其是敬佩不已。 这恰恰是曹昂想要促成的。 当一些局面打开后,曹昂不可能一直待在襄阳,他必然是要有所动的,即便是待在襄阳,但针对于对外征伐的明确,曹昂需要一位能总揽全局的大才倚仗。 而曹昂思前想后,现阶段最适合这个位置的,除了阎象以外,就没有别人了。 这倒不是说贾诩他们不合适,实则是术业有专攻嘛。 而像鲁肃、廖立、蒋琬他们嘛,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还需要好好历练才行。 至于诸葛亮他们,一个是年轻,一个是还没完全归心。 所以阎象必须支撑起来,而在阎象之后,曹昂可以呈梯队来构建一个班底,以此来增强麾下底蕴。 这个时代君择臣,臣亦择君,曹昂需要给麾下的人一定的时间,以叫他们能够逐步成长起来,而不是揠苗助长!! …… 今下荆州这一地界,有压力的不止在襄阳的留守文武,与之相隔数百里开外的荆南,同样也有一批文武有不小压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受于禁节制的诸军各部,有一部分离开了荆南,特别是黄忠、文聘的离开,这导致于禁的压力增加不少。 而造成这股压力的根源,就在荆南四郡的诸蛮部落。 荆南,武陵郡。 临沅城。 “都说说吧,面对如此境遇,这诸蛮时叛时归之局,究竟要如何破掉。”于禁看了眼鲁肃,在鲁肃微微点头示意后,遂看向堂内一众文武,声音低沉道。 “在此之前,我军是进剿部分山蛮诸部,也击败了不少蛮将蛮兵,甚至还俘虏不少,可荆南四郡的地势地形太过复杂,这也导致不少山蛮眼见不敌我军就逃进群山之中,尤其是以武陵郡最为棘手。” “而我军主力一旦撤离,仅派驻少数兵马屯驻各地,他们就有择机出山来袭,这对地方整顿造成极大困扰。” 诸葛亮、庞统、刘磐、刘虎等一众文武,在听到于禁所讲之言后,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对于荆南的状况,他们是很清楚的。 尤其是武陵郡这边,诸蛮时而袭扰,时而归山,这对己部造成的困扰太大了,这使得征东将军府于荆南的统治,根本就无法形成有效掌控。 没有有效掌控,又何来地方安稳发展? “诸君没什么想说的?” 见众人不言,鲁肃撩撩袍袖,神情自若道:“既如此,那肃就先说说诸蛮情况吧。” 一行闻言,无不正色的看向鲁肃。 随着荆南诸郡的攻克,于禁也好,鲁肃也罢,威望都得到不小提升,特别是鲁肃,其表现出的才能,让不少人心生敬佩。 战争是会消耗发展潜力,是会使所部伤亡不小。 但战争同样能带来很多。 只要仗能打赢,就能获取广袤土地,大量人口,无算财富……由此便能给所部势力带来向上趋势。 在纷争乱世下,希望永远是最为宝贵的,这能有效凝聚麾下人心,继而击败周遭一个个强敌。 “截止到今下,对我征东将军府有敌意的,有武溪部、雄溪部、辰溪部、酉溪部、猛洞部、沅陵部、溇中部、沅南部、樠溪部、澧中部等,以上诸部大小精夫,所拥蛮将蛮兵多寡不一。” 在道道注视下,鲁肃表情严肃道:“而肃提及的上述诸部,还仅是活跃在武陵郡一带的诸蛮势力,在我军主力集中于武陵郡,想以此解决长期困扰该郡的诸蛮之乱,长沙郡的益阳蛮、娄底蛮、临湘蛮……” “一个个会不分时机的袭扰各郡众县,尤其是我军所定粮道转运所在,时常就会遭到诸蛮袭扰。” “现下的情况,是我军有与诸蛮一战之力,可唯一的问题,是诸蛮不愿跟我军展开关键决战。” “公子先前提的步步为营之策,的确是最适合进剿诸蛮的良策,可公子所提之策,是在今下动荡时局出现前所提。” “征东将军府派人传来的情况,诸君也都知晓,不止阎君他们的压力很大,各郡的压力也不小,更别提江淮一带的战事仍没有结束,对于我等而言,必须要设法从快解决诸蛮之乱,即便不能将他们全歼,也要叫他们不敢时常叛乱,以给我等治理荆南诸郡的机会。” 讲到这里时,鲁肃看向堂内众人。 “要是地处中原,没有那般多山脉、丘陵,道路再好一些,如何会叫他们如此嚣张啊。” “这就是最难的地方,跟诸蛮比起来,我等对荆南的地势地形还是了解太少了,尤其是一些无名野道,那更是知晓甚少啊。” “要是能将他们集中起来……” “等一下,你适才说什么?” 而在嘈杂声不绝之际,庞统的声音响起,这叫众人安静下来。 被庞统盯着的邢道荣,有些紧张的看着庞统。 “将他们集中起来。” 被盯得有些发毛的邢道荣,喉结上下蠕动道。 “军师,既然分而攻之,无法展现我军优势,那为何不能将诸蛮集中起来?”庞统听到这里,笑着看向鲁肃说道。 “集中起来?” 鲁肃眉头微皱道。 “没错!” 庞统点头道:“只要能集中起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这谈何容易啊!” 刘磐皱眉道:“荆南诸蛮也不是傻子,他们难道不知这对他们极其不利?” “是啊!!” 刘磐的话,引起不少人附和。 跟这帮蛮族对决,人可不是好对付的,或许一个个粗鄙了些,可不代表人不带脑子啊。 “那要是有足够吸引他们的地方呢?” 一直沉默的诸葛亮,此刻开口道。 嗯? 这一说,叫不少人愣住了。 其实征伐荆南之战下,威望提高的不止于禁、鲁肃、黄忠他们,随军参战的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几人,也都凭借各自才能,赢得不少人的尊重。 而随着荆南之战的变幻,诸葛亮、庞统被调到军前效命,而徐庶则留在零陵郡,司马懿则留在长沙郡,二人所负责的正是前线军需转运事宜。 “孔明的意思,是引诱诸蛮出来?” 鲁肃想到了什么,看向诸葛亮道。 “正是。” 诸葛亮点头道:“在这些时日的征伐下,我等也不难看出,诸蛮的生存是很艰难的,他们对粮,盐,布等需求极大,可处在群山峻岭之间,这使得他们所能获取的来源很少,这也是他们时常袭扰地方的根本所在。” 庞统紧随其后道:“如果我军能制造一个假象,选择一处良地,让诸蛮的人知晓,我军在此屯驻了大批军需,那诸君觉得他们能经得住诱惑吗?” 这…… 堂内不少人露出惊喜之色。 这多半是不能。 “好,就算他们能经得住诱惑,那我军可循序渐进的引诱。”庞统继续道:“必要的时候,在跟他们的对战中,败给来犯的诸蛮。” “以此来麻痹他们!” “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一点,是要制造一个骗局,就从先前被我军俘虏的诸蛮中去挑选,叫他们‘意外获悉’我军在北与袁绍之战,在江淮与孙刘之战皆败了,以此滋生他们的骄纵之心!!” 听到这里的于禁眉头紧皱起来。 “这样一来的话,不出三五月,诸蛮势必会联合起来。”诸葛亮察觉到这点,遂开口接过庞统所言道。 “待到时机成熟时,我军便可寻找合适战机,将他们给一网打尽,这样,即便不能全歼诸蛮势力,但也能将多数重创,余下的那些,对武陵郡就不足为虑了,而一旦解决了武陵郡诸蛮之患,其他三郡的就相对好解决了。” 难怪公子会如此看重他们啊。 鲁肃听到这些时,这心里不由生出感慨,看向诸葛亮、庞统的眼神都变了,其实他心里也有此谋划,只是这事儿吧,不能通过他之口讲出,毕竟有些事儿是不能不避讳的,但诸葛亮、庞统他们讲就没事儿了。 毕竟他们还没真正效命于曹昂。 “这可行啊。” “真要能谋划得当的话,那真能一举解决荆南诸蛮啊。” “的确,如今对我军而言,这……” 而在鲁肃思绪万千之际,堂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反观诸葛亮、庞统二人,则表情自若的听着。 “如此,那就按孔明、士元所讲来办。”于禁扫视一圈,眉头微皱道:“既然此计是你们提出的,具体如何谋划,如何落实,也交由你们来定,这一战,某与诸君一起接受你们的调遣。” 可于禁的话,却让诸葛亮、庞统的表情变了,他们知道抉择的时候到了,这件事要真由他们来做,就必须要做好才行,可真要这样,这也代表他们要表明态度了…… 第392章 城上煮酒论战事,气煞孙策战广陵 人的一生会面对很多次选择,而在这些选择之中,会有那么一两次,将决定一生的维度与层次。 太平年,有太平年的选择。 乱世年,有乱世年的选择。 而对于一类人,他们的选择,不止会影响到自身,甚至会影响到很多人…… …… 烈日炎炎下,吹起的风带有热意。 广陵城上戒备森严。 “都麻利点!” 敌楼下,天策卫忙前忙后,驻守城墙各处的曹军将士,见到眼前一幕幕时,不少流露出疑惑之色。 这是要干什么? 一连数日的战事,使广陵城外满是疮痍,一些土地呈暗红色,由此可见战斗是何其的惨烈。 “宣高,这几日城外的战事,觉得如何?” 城阶处。 在一群人簇拥下,曹昂朝城墙走去时,对错一身位的臧霸开口询问,“若有什么不足之处,可万莫藏私啊。” “不敢,不敢。” 臧霸听后,忙道:“子义将军他们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孙策所统江东军屡次猛攻,却都被力挫击败,由此可见我军之神勇!” “呵呵~” 曹昂笑着摇起头来。 跟随在身后的典满、许仪、曹彰、夏侯楙等一行人,脸上无不露出骄傲之色,孙策即便制霸江东又如何? 那也就是在江东,但凡敢来别处,定叫其知晓厉害!! 这帮子弟的表现,让随行的孙康几人瞧见,这心里那叫一个复杂。 这几日城外的战事,他们是知晓的,太史慈也好,王威也罢,别管来犯江东兵何其悍勇,攻势如何迅猛,那一个个都力战不退。 更为关键的是,每每战事胶着时,广陵城内的守军,就会对城外有所动,甚至有几次都直接出城交战,这种打法使孙策寸功未立。 都是在纷争乱世下求活,对于一些事看的是很透彻的。 广陵城内外战事尚且如此,曹昂却从未派人传令,让臧霸他们参与进来,这在最初吧还叫孙康他们得意洋洋,毕竟不参与战事,那麾下就不会有伤亡,而在乱世之下,麾下部曲多寡才是安身立命根本。 可当见识到曹军之勇,孙康他们的想法变了。 “来,都坐吧。” 在孙康他们思绪万千之际,曹昂的声音响起,这叫孙康一行回过神来,可当瞧见眼前摆设时,他们无不愣住。 这个时候饮酒?! 开什么玩笑啊!! “今日特邀宣高,还有诸君过来,就是想商榷下破敌之策。” 对一行的怪异神色,曹昂装作没有看见,撩袍坐下之际,对臧霸一行道:“可惜这孙伯符太不识趣,前几日频频领兵来犯,今日却不出兵了,嗐,这使我等不能凭战而论了。” 臧霸、孙康他们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各异神色。 这也就是曹昂,但凡换一人来讲,他们定是要说些什么的。 如此紧张的战局下,居然敢在城上摆酒设宴,这要叫底下的将士瞧见,一个个心里怎样想啊。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为了今日在广陵城上设宴,曹昂将一批储备的腌肉,派发给城内外诸军各部,而在城内救治的伤残兵卒,得到的就更多了。 对于统兵,曹昂知道一点不能出错,即给足响,吃饱饭,有功赏,有过罚,只要将这些做好了,别的就都不重要了。 “公子,江淮一线的态势怎样?” 臧霸落座后,对来斟酒的曹彰点头示意,随即看向身倚凭几的曹昂,表情正色道:“广陵一带久攻不下,恐孙策他们定不会罢休的。” 孙康他们听后,一个个看向了曹昂。 这几日在城外观战下,他们对曹昂麾下兵马,算是有了充分了解。 原以为曹昂以征东将军之名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还兼领荆州牧,这都是得了曹操的帮衬,所以曹昂麾下诸军各部或有精锐,但规模必然是有数的,毕竟曹昂才多大啊,他如何能懂得练兵啊。 然而事实却不似他们想的那样。 前些时日两军交战,驻广陵城的曹军各部,驻城外的太史慈、王威两部,一个个的表现怎样,他们都看得真切。 这人啊,想改变其观念,就要拿出东西震慑住才行,不然啊,这心里活泛起来,必将后患无穷。 “江淮一带的事态平稳。”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拿着酒觞,露出淡笑道:“不过江对岸倒不太平。” “难道柴桑被江东攻破了?” 不等臧霸说话,一旁的孙康皱眉道。 “你这话何意!?” 拿着酒勺的曹彰,一听这话,立时就瞪眼道:“难道在你心里,就觉得我军打不过他江东鼠辈不成!!” 孙康眉头皱的更紧了。 可见典满、许仪等人,一个个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孙康也不好发作。 “子文年轻,还望孙君勿怪。” 曹昂喝了口酒,看向孙康道:“柴桑依旧在我军控制下,不过南昌却已被我军围住,且豫章一带的诸豪,皆响应我军之行,今下南昌啊,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竟有此事?!” 本欲出言呵斥孙康的臧霸,听到曹昂这话,难掩惊疑的看向曹昂。 “来,喝酒。” 曹昂举起酒觞道。 但臧霸、孙康一行却极不平静,如果真如曹昂讲的那样,那曹昂所辖诸军各部就实在太恐怖了。 相较于广陵一带的战局,江淮一带的战况变化,才是最值得臧霸他们关注的,毕竟没有曹昂在此坐镇,即便派遣的文武能力了得,可终究是要防江东来犯,如果期间有任何变化,出现一些偏差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江淮却无这种变化。 这让臧霸对贾诩一行的感观,无形中又改变不少。 “那公子接下来打算如何?” 在浅浅呷了口酒,臧霸看向曹昂道。 “慢慢打呗。” 曹昂放下酒觞,笑着对臧霸一行道:“他孙伯符不是不服吗?那广陵、江淮几地的仗,就看他们江东能坚持多久,他想他一月,那就奉陪一月,想打半载,就奉陪半载,想打一年,那就奉陪一年!” “大不了青州先不去了。” “等到把孙伯符打服了,某再统兵北上青州就是,不过真等到那时啊,免不了要宣高领军随行啊,呵呵~” 曹昂这话说的轻松,可臧霸他们听后却不一样。 这代表什么? 代表先前的仗打了不少,可曹昂这边的底蕴还没有被消耗掉,如果真打个一年半载,只怕江东这边坚持不下去。 毕竟是异地来战。 别看广陵这一带,曹军也是刚收复没多久,可广陵这一带毕竟背靠着徐州,毗邻着九江、庐江两地,更别提一条长江连接着荆州,真要打红眼了,曹昂能调动的,可比孙策要多太多了。 “还真叫公子说准了。” 彼时,在城阶口处,蒋琬瞧见臧霸一行的变化,眉宇间透着感慨道:“想叫臧霸一行真正归心,就要先将他们晾在一旁,叫他们知晓我军兵锋有多强,这样他们才会真正沉下心去权衡。” “的确。” 廖立点头赞同道:“攻心为上,臧霸他们跟别的势力不同,此前能在徐州风生水起,这还是有几分眼界的。” “如果能真正收其心,这对后续攻略青州是有益的,不过臧霸所部太过复杂,想促成其 变只怕不易。” 讲到这里,廖立双眼微眯,看向敌楼处所坐臧霸一行。 其实曹昂是怎样想的,廖立猜到一二,但在廖立看来,若不能削减臧霸所部兵卒,恐很难促成大变,与江东交战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自家公子却没叫所部参战,尽管他们也驻扎在广陵城外,可有太史慈在,这孙策根本没把臧霸一行放在眼里,这些时日下来,太史慈所部伤亡不少,若这样打下去的话,恐伤亡会…… 想到这里,廖立心里轻叹一声。 虽不理解,可今下也唯有适应。 …… 相较于广陵城一带的平静,广陵城外江东大营却显得很压抑。 连日来的征战,却未能取得大的战果,甚至连城外所驻曹军都未击败,这就更别说对广陵城造成实际威胁了。 哪怕孙策在江东军中威望极高,可今下啊,也依旧难以改变麾下士气低落,军心不振的境遇。 这就是孙策的处境。 如果能顺风顺水的打仗,那一切都好说。 可一旦打了逆风仗,那就会很被动。 富春孙氏的底蕴太差了。 尤其是孙坚壮年而逝,这就使很多事难以更改。 也恰恰是这样,孙策才会如此拼,不拼不行啊,毕竟富春孙氏如今的路,就是孙策领着走出来的。 多少双眼睛,或明或暗的盯着,不容孙策有丝毫松懈。 “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周公瑾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当初跟刘备联合,某就觉得不靠谱,是他一再坚持,这下好了,我江东元气伤了多少!!” “某就不知道了,为何要分兵,难道合兵一处不行吗?” 江东大营,中军所在。 程普、黄盖、韩当等将一个个表情愤慨,帐内的一些小将,还有投效孙策年限较短的将校,无不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幕。 一些人,不是看向孙策。 在广陵城战局迟迟未打开下,来自豫章的军情,可谓是叫不少人找到了宣泄口,这叫他们开始宣泄起来。 孙策脸色阴沉,听着程普他们所讲之言。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孙策而言,像程普、黄盖这些老将,孙策是愈发厌恶,嗯,也不能说是厌恶,而是一种不满。 是。 在初投袁术之际,为了增强麾下底蕴,孙策想方设法的拉拢他们,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脱离袁术,继而闯荡出一片天地。 但随着江东诸郡被孙策率部横扫,孙策的心态有变化了,说到底,他才是江东之主,作为底下的人,那就必须要遵从他的意志与决断,可现实呢,是一些人在一些决策上,表现的很保守,甚至是劝说孙策做出妥协与让步。 这如何能叫孙策忍受? 如果真是这样,那江东到底是谁的江东?! 这也是为什么,孙策在征伐江东之下,不断给予新投文武机会,以叫他们能够尽快独当一面,与此同时,对于富春孙氏的子弟,还有徐氏一族,孙策也会给予很多机会,甚至让孙贲、孙辅他们在外统兵,这一切都是为了制衡。 如果没有曹昂的话,待初步解决了江东,孙策对外是有想法的,先江淮,再江夏,一旦这两处要地拿下,那么江东向北可攻略徐州、豫州,向西可攻略荆州,一旦天下格局大变,那么富春孙氏就可强势崛起。 可现在却被困死了。 ‘公瑾啊公瑾,你到底是怎么了。’ 越想越烦躁的孙策,这心里暗骂起来,‘拿不下江淮之地,难道连柴桑都夺不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江东就完蛋了。’ 孙策是脾性急躁不假,但他眼界还是有的。 如果所部就这样被曹昂所领各部围堵起来,那今后富春孙氏就再无可能崛起了,毕竟江东可比不过荆徐两地繁华啊。 而扬州这边呢,最富庶的两地,九江庐江两郡还被曹昂占着,长此以往下去的话,那江东就会不断被削减。 “大兄——” 此等态势下,一直沉默的孙权欲要开口道,但他的话还没讲完,孙策就拍案起身,“够了!!都别说了!” 这一喝喊,叫帐内安静下来。 “既然豫章时局动荡,那就从广陵郡破局,某倒是要瞧瞧,他曹子修究竟有多厉害!!”孙策眼神凌厉道。 “明日,各部继续攻城,这太史慈就交给某,十日内必须将广陵城给某攻克,不然那就等着被曹军攻破江东吧!!” 讲到这里,孙策冷哼一声,快步朝帐外走去。 程普、黄盖他们听到这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孙策恼怒起来,那是谁都不认的,如果真的顶撞了孙策,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只是对攻破广陵城,很多人并没有十足信心,毕竟先前的仗不是没有打过,这消耗战打下去,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们啊。 第393章 曹子修:你就打你的,我就打我的 “杀啊——” “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还有石弹撞击城墙发出的声响,不间断的环绕此间,广陵城北臧霸所辖大营,气氛显得不太一样。 “这江东军真够可以的,打了这么久,都没有将广陵城打下来,居然还发动这么迅猛的攻势。” “谁说不是啊,我是理解不了这江东小霸王为啥如此疯狂?明知难以将广陵城夺占,为啥不下令撤兵啊。” “这有啥理解不了的,打红眼了呗。” “这话说的在理,你们也不想想看,这孙策是啥人啊,当初脱离袁绍渡江南下,领着麾下的文武及部曲,把江东搅的天翻地覆,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有本事,有野心的。” “那要照你这样说,为啥眼下攻打广陵城,却干此等莽夫之举了?” “我这不是正要说嘛,这样的人肯定心高气傲的,你们想想看啊,他这个年纪能干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那会允许失败吗?” “你别说,还真是这个道理。” “是吧?最关键的一点,眼下领兵镇守广陵城的曹征东,据说年龄比那孙策还小一些,这不就出事儿了。” “你的意思是说,但凡广陵城换一个人来镇守,而不是曹征东来镇守的话,孙策都不一定会这样?” “那肯定啊,你想想看,孙策横扫整个江东,这势必会传遍天下的,像他这样的年纪,别说是这十几年了,即便朝前翻数十年,也没有吧。” “这倒是,真要找一位的话,那就是霍骠骑了,可这据眼下可太久远了。” “就是啊,原本人能追比霍骠骑,可现在呢,在人面前,出现了位比他还厉害的,关键是霍骠骑所封冠军侯,还叫人曹征东给得了,换做是你们,你们……” 中军一带,十几名将士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而所聊的无不跟眼前的广陵城之战相关。 “一个个闲着无事是吧!!” 可在他们聊的起劲儿之时,一道怒吼声响起,叫这帮将士一个个紧张起来,被簇拥着的臧霸,看到眼前这帮将士的反应,眉头不由微蹙起来,但也没有说什么,朝不远处的中军主帐走去。 “滚!” 本欲发作的孙康见状,皱眉朝那帮将士喝道:“再敢叫老子瞧见,一个个军法从事!” “喏!” 那帮将士紧张的抱拳应道。 孙康冷哼一声,便与吴敦、尹礼、孙观一行,快步朝中军主帐走去。 “将军,我等还按兵不动吗?” 进帐的那刹,孙康看了眼左右,对坐于主位的臧霸说道:“这都十几日了,曹征东所辖各部,跟那孙伯符所领江东兵,打的是如此惨烈。” “眼下我军之中,不少将士全都在私议此事,要是这样打下去的话,我军却没有任何动静,难保不出别的事儿啊。” “是啊将军。” 尹礼紧随其后道:“要是曹征东这边,没有给我军定期拨付粮草,那广陵城之战焦灼也好,惨烈也罢,跟我等关系都不大。” “可偏偏与孙策所领江东兵交战期间,人曹征东定期派人来送粮草军需,甚至还有一些人,不忘提醒我军预防江东兵来袭,这……” 讲到这里时,尹礼一时说不下去了。 第一次,他们感受到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感觉。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于先前那次曹昂邀臧霸、孙康他们赴广陵城上饮酒谈论起战事走向。 “汝等以为某不想派兵驰援吗?” 臧霸眉头紧皱,看向尹礼一行,“但直到现在,曹征东都未派人传令,让我军参与到此战中!!” 尹礼、孙观、孙康一行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了各异神色。 能在这乱世下活到现在的,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曹昂是什么心思,他们都猜想到了。 可问题是这没法破除啊。 特别是在过去这些时日,曹昂麾下的诸军各部,尤其是黄忠、甘宁、太史慈、王威、李术这帮将校,一个个表现得格外抢眼,这就更让臧霸他们想的更多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跟陶谦比。 跟刘备比。 跟孙策比。 曹昂麾下凝聚的文武太多了,今下活跃在广陵一带的,那还仅是一小部分,而想到这些的他们,下意识就会联想起另一件事。 曹操麾下的文武!! 别忘了,这一时期下,整个曹氏交战的可不是长江两岸,在北的战场上,人曹操也领着大批文武及军队,跟雄踞河北的袁绍你来我往的交战呢。 如果在过去,臧霸他们没有多想,但偏偏曹昂在广陵城上邀请了他们去赴宴饮酒,这就在所难免的会叫他们多想。 处在此等动荡时局下,作壁上观对于他们而言,似乎不再是最有利的选择了。 一旦曹氏击败了孙策,战胜了袁绍,那他们将何去何从呢? 要是不投效曹氏的话,似乎除了青州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好去处了。 可偏偏曹昂还不止一次的讲过,等到一些事解决了,他要领兵北上奔赴青州,以剪除袁氏在大河以南的地盘。 被曹昂惦记上的青州能保住吗? 这是臧霸他们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算计似乎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 “大兄!江东兵撤了!” 广陵城内,将军府。 曹彰的人还没出现,声音就传进正堂。 反观曹昂,则一直盯着眼前舆图。 身旁站着的典满、许仪二人则表情各异的看向曹昂的背影。 他们已经记不起来,这是江东军第几次撤兵了。 “大兄~” 跑进堂的曹彰,瞧见自家大兄没有反应,到嘴边的话也停了下来。 “城外我军的伤亡大吗?”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的声音响起。 “大。” 曹彰看了眼典满他们,随即道:“太史慈、王威两部兵马伤亡……” “去传令,叫子义他们舍弃营盘,撤回到广陵城内。” 见曹彰不言,曹昂开口道:“另外派人给臧霸他们传令,鉴于我军收缩进城,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随子义他们一起进城驻防,要么就撤离去高邮一带,这是某的调令,让臧霸他们选,不要强迫。” “喏!” 典满见状,上前接过那调令,便抬手应道。 可在典满的心里,却对臧霸他们的调令有不解。 有此调令,那臧霸他们岂不必去高邮? 而有此想法的,何止是典满一人啊。 “大兄,您为何要叫他们去高邮啊。”曹彰皱眉道:“这些时日我军跟来犯的江东鼠辈鏖战,战死的都超五千众了,重伤的,轻伤的更是数不过来,可自始至终,您都没有叫臧霸他们参战,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子文就如此笃定,臧霸他们会接下调令全去高邮?” 曹昂听后也不气恼,而是看向曹彰说道。 “那肯定啊!!” 曹彰不假思索道:“倘若臧霸他们真有心归附,哪怕有大兄先前所言,也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啊。” “那就静观其变吧。” 曹昂双眼微眯道。 这…… 曹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曹彰哪里知道,曹昂眼下的做法,就是对臧霸他们的一次考验,如果他们真去了高邮,而没有进广陵城,那也就代表臧霸他们选错了路。 先前叫他们作壁上观,那是叫他们知晓所部的兵锋之盛,给他们权衡利弊的机会。 如果选择归附曹氏,那么自此以后,就好好的做曹氏武将该做的事,超出武将范畴的别想了。 谁要是敢动心思,势必会受到严惩。 有了这一前提,等到击败了孙策所领大军,在率部北上青州前夕,曹昂会对臧霸他们所辖兵马,进行一次明确的调整,该统多少兵,就统多少兵,这点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比一上来就勒令要好太多了。 曹昂需要臧霸他们真心归附,这样等去了青州以后,待整个青州拿下后,臧霸他们才会好好在夏侯惇麾下听命,而不是到了青州后,凭借着自身的优势,一方面维系青州的安稳,一方面却暗中招兵买马。 拥有一定自主权的小诸侯群体,这是曹昂必须要肢解掉的,曹氏所辖大军中,不能有这种群体了。 但要是臧霸他们,从这一时刻还选择规避风险,直接领着他派发的调令前去高邮,在曹昂的眼里他们与死人无异。 …… 是夜,将军府聚满了人。 曹昂稳坐主位,扫视堂内所聚众文武。 而在看到臧霸一行时,曹昂的目光,明显停留了片刻。 臧霸他们也感受到了。 但眼下的氛围,明显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各部麾下的士气,要安抚好。”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才开口道:“某知道仗打到这份上,诸君,还有麾下的将士,一个个都憋闷至极。” “不过打仗嘛,就是这样。” “不可能说什么仗,都是我等打别人,不能别人打我等,不然的话,这乱世早就终结了。” “喏!” 黄忠、甘宁、太史慈、王威、李术等一众将校无不抬手应道,可透过他们的语气,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内心想法。 太憋闷了!! 跟孙策所领江东兵打到现在,全都是在被动承受,连一次像样的夜袭都没有。 这也就是曹昂在此之前,率领着麾下文武,一次次的战事下,都取得了不俗表现,关键是每次大战结束后,都毫不吝啬的进行了赏赐,但凡是没有这些的话,眼下在广陵城的诸军各部早就闹腾起来了。 “军师派人又送来军报了。” 曹昂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不少人眼神变了。 “周瑜所统各部,围攻柴桑至今,尚未将柴桑城攻破。”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神情自若道。 “也是这样,周瑜所部的士气遭到不小的打击,而与之相对的,是豫章郡一带的战事趋于明朗了。” “公子!难不成南昌被魏延他们攻克了?” 一听这话,甘宁瞪眼上前道。 这一问,让不少人眼神闪烁着精芒。 而臧霸、尹礼他们神情就复杂多了。 如果南昌真被攻陷了,那豫章郡就岌岌可危了。 这也就解释通曹昂为何在广陵城如此了。 “还没有。” 曹昂的话,让一些人露出复杂之色,见到众人如此,曹昂却露出笑意道:“但也快了,如果周瑜不领兵回援的话,那数日内,魏延、徐盛他们必将攻陷南昌城,但要是周瑜回撤的话,江东的谋算就要破除掉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在场一众文武听到这话,一个个的表情全变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反击江东的机会就来了啊。 “公子!!出城迎战江东吧!!” “公子!!末将请战!!” “公子!!” 黄忠、甘宁、太史慈、王威、李术等一众将校,在短暂的沉寂之后,一个个上前朝曹昂抱拳请战。 豫章郡大局既定,那广陵郡也该变变了。 而激动的不止是黄忠他们,廖立、蒋琬一行人,还有曹彰、夏侯楙这帮子弟,一个个也都表现的很激动。 在这等氛围下,臧霸他们也都出来请战了。 从他们选择进广陵城,就代表有些事啊,他们没有退路可言了。 “静一静。” 曹昂的声音响起,让堂内立时安静下来。 “诸君也都累坏了。” 曹昂嘴角微微上扬,扫视堂内众人,“不过嘛,来而不往非礼也,某已给孙策备下一份大礼。” “既然孙策他们敢领兵来犯广陵,来犯柴桑,甚至想以此搅动我军动荡,那某便派兵登陆丹阳!!” 此言一出,让不少人脸色大变。 “该不会是文聘所部吧?!” 而在此等态势下,郭奕的惊呼声响起,让不少文武联想到了什么。 “不错。” 曹昂微微一笑道:“这个时候文聘所领扬州水军,该对牛渚展开攻势了,李整、李通二将统领的偏师,将在此地登陆,一路朝句容杀奔过去,沿途孙策所兴军屯之地,都将遭到他们的冲击。” “在此之际,文聘所领扬州水军,会一路朝广陵杀奔过来,某就是要叫孙策知道,犯我曹军者,必会为之付出惨烈代价!!” 我就知道会这样。 听到这话,臧霸双眸微张,面色复杂的看向曹昂。 他就知道曹昂肯定不是吃亏的主。 “这样好啊,真要如此行事,那江东必将被我军攻占啊!!” “是啊,此战说不定能覆灭富春孙氏啊!!” “李通都率部来了,这下孙策可就没招架之力了!” 而彼时的堂内,却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看到眼前这帮文武的神态,曹昂没有多说别的。 这一战,他没打算倾覆掉富春孙氏在江东的统治,但他要孙策的元气大损,继而叫孙策在后续,势必会做的更加偏激。 在袁氏与孙氏这两股势力下,曹昂果断选择前者,与四世三公的袁氏比较起来,富春孙氏的底蕴差的太多了。 等到解决了南域之地,曹昂还是要领兵北上的,青州无论如何都必须拿下,所以在江东这边,曹昂不能身陷战争之下。 就现阶段的态势,拿下青州,远比拿下江东重要的多。 在曹昂领兵北上之际,就先叫孙策头疼吧,而后续解决了青州,他会加大对江东的封锁强度,继而倒逼着孙策去做一些事!! 第394章 扬州水军初扬威,二李统兵不可挡 处于纷争的乱世下,战争就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地盘毗邻的诸侯势力,彼此间的试探与交锋更是常态。 而对于一些特定时期下催生的战争,尤其是战争范围涉及到多地,那需要考虑的就不能只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别管曹昂节制的南域地带,在此之前经历了多少风波,催生出多少冲突与战事,在建安五年这个不寻常的年份,在北的曹袁之战注定会吸引到很多注意与关注。 所以对曹昂而言,他要拎清楚一点,以孙策为首的江东势力,频频进犯所部地域,到底是为了什么。 拎清楚了这一点,有些事就好解决了。 继孙刘联合进犯九江郡,继而想搅动整个江淮生变,被曹昂领军粉碎之后,孙策亲统大军来犯广陵郡,那么他的军事诉求就很明朗。 尽可能趁着曹氏主力,在北方与袁绍大军交战之际,能够想方设法的削弱曹昂所节制的地域,从而破除掉曹昂逐步构建起的封锁江东之谋。 曹昂正是拎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广陵郡这边的战事,采取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方式,这样是为了持续吸引孙策注意,继而忽略对别地的关注度。 孙策有什么? 一个内部不安稳,诸族排斥的江东。 关键是江东诸郡的开发还不完全。 而曹昂呢? 以征东将军之名,节制荆豫徐扬四州之地,诚然上述各地,有不少是久经战乱袭扰,导致治下秩序崩坏,存有严峻的土地兼并,大量人口被藏匿起来。 但是自拿下荆北诸郡后,曹昂就一直在积极谋求破局,更别提在曹昂麾下的文武,通过一次次对外征战,逐步被曹昂凝聚到了一起,归属感增强了,向心力增加了。 跟曹昂比,孙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这还是跟曹昂比。 倘若是跟整个曹氏比,那孙策差的就更多了。 乱世纷争下,打仗打的是什么? 是土地! 是人口! 是钱粮! 是底蕴! 是潜力! 讲一句不好听的,即便跟孙策之战,曹昂败了,但只要元气未伤,那曹昂经过休养生息后,就能再跟孙策一战。 可孙策呢? 他不能败,也败不起! 所以曹昂在广陵城镇守的这段时日,他所营造出的战争氛围,逐步让孙策丧失了最冷静的判断。 人在愤怒下做的决断,是会失去水准的。 而这是要为之付出惨烈代价的。 拂晓下的长江,雾气蒙蒙,哪怕是处在江岸边,想要看到江中心的种种,也是极其困难的。 除非有人处在江中心。 可当广陵郡一带,豫章郡一带战事愈演愈烈下,丹阳郡所辖长江水段,处在长江以南这段的沿线,又如何会做此等事呢? 哗啦~ 哗啦—— 在滚滚东逝的长江水下,船橹滑动的声响是那样微不足道,随着朝阳东升,雾气渐渐驱散而去,一面面迎风而动的船帆赫然映入眼帘。 千余艘江船顺江而下,如果江对岸有人看到此幕,定会被眼前一幕所深深震撼到。 在这些江船上,一面面旌旗随风飘动,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 “擂鼓!!” 位处船群中心的一艘楼船上,披甲挎刀站于船板的文聘,抬头看了看东升的朝阳,面无表情的说道。 “擂鼓!!” “擂鼓——” 处于文聘左右的亲兵,立时就沿船板奔跑,怒吼声在船板响起。 “咚咚!!!” “咚咚——” 而不多时,这艘楼船上擂鼓声不绝,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以文聘所乘楼船为中心扩散,越来越多的擂鼓声响起。 动静之大,响彻云霄。 水上作战与陆上作战完全不同,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作战模式,特别是在长江上,那种差别会显得极大。 能够在陆上驰骋疆场的武将,不一定能在水上做到这一步,毕竟水上作战,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除了风速,风向之外,像各部出战船群的排布,所遇强敌的规模,强敌是否会派小股机动船队等等,全都要考虑在内,但凡有一点出现纰漏,那可能就会满盘皆输!! 而水上作战最大的短板,一旦己部战船折损过于严重,想要恢复到战前的规模,就需要很长的时间周期。 不同吨位的战船,造船的周期是不一样的。 吨位越大,造船周期越长。 这也是为什么水上作战,往往不会像陆上作战那般频繁的原因,而一旦说敌我双方爆发大战,那就必须设法干掉对方的原因。 对于曹昂而言,他当初入主荆北诸郡,为何想方设法的想确保文聘、王威他们的身家性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的麾下武将,多是陆上作战的悍将虎将,真正懂得水战的武将太少了。 这扒拉来,扒拉去啊,也就甘宁、孙香懂些水战吧,可甘宁呢,在投效他以前,统领的就是一支小股水上力量,说这个,都是夸甘宁的,说是水贼才更合适,但是成规模的水军力量,在对战盘踞一方的水贼势力,是呈现绝对碾压之势的。 所以那时候的甘宁,并不具备统领大规模水军的能力。 而孙香呢,倒是具备这样的能力,毕竟其先前跟随孙坚南征北战,哪怕在水战方面,只是零零散散的,这也强过曹昂麾下众多武将。 但是吧,一支成建制的水军力量,仅靠一个人是玩不转的。 故而文聘、王威、苏飞这帮分属不同的荆州武将,在曹昂心目中的地位就变得不那么一样了。 没有扬州水军前,征东将军府仅辖荆州水军,之所以派孙香出任主将,更多的是整顿军纪,强调规矩,明确奖惩,以叫文聘这帮武将知晓,在过去怎样,不代表在他麾下就能怎样了。 而这样的做法,使得荆州水军逐步凝聚起来,在发起荆南之战下,诚然有部分荆州水军参与其中,以此叫他们获取到奖赏与晋升的机会,但这并非是荆州水军真正迎来考验的时候。 直到扬州水军的设立,从荆州水军中分离出一批战船,把扬州水军组建起来,属于征东将军府所辖水军的考验,在悄无声息间便到来了。 “擂鼓!!打旗!!” 当中军所在的擂鼓声,传到前沿,作为先锋的娄发立时怒吼起来,“叫艨艟提速,杀到江对岸去!!” 随着怒吼声响起,擂鼓声开始响起,战旗开始挥动,这使得前沿的大量艨艟,很多将士开始加快摇橹速度。 空中鸟瞰下。 在滚滚东逝的长江面上,密密麻麻的小船,速度极快的前行着,他们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却朝江对岸快速抵进。 近了,更近了!! 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船,有一些正不断逼近江岸,甚至有些小船上的人影,都开始兴奋起来。 但—— “咻咻咻——” “咻咻咻——” 遮天盖日的箭雨,从江对岸密集出现,掠空朝这些小船袭来,几乎是转瞬间,惨叫声开始出现,江水上出现红色,可很快就被冲淡了。 “敌袭!!!” “敌袭——” “咚咚咚!!!” 与此同时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擂鼓声在江对岸出现,这换来的是更密集的箭雨,而这使原本逼近江岸的不少艨艟翻了。 “啊!!!” 惨叫声开始在江面响起,不少受伤的曹军将士怒吼着,挣扎着,但他们却被流逝的江水带动。 更有甚者,一些倒霉的将士被江水裹挟的艨艟击中,跟着他们就昏死过去,可冰冷的江水,从他们口鼻不断涌进,这让他们很快就窒息而亡了…… 水战最残酷的敌人,就是水!! 一旦落入水中,哪怕是水性再好的人,只要负伤了,想要从水上再上来,那就是难如登天的事儿。 更别提不懂水性的人了。 在紧张的战局下,是不会给你从容逃生的机会。 “杀!!!” 扯下皮甲的娄发,一手持盾,一手握刀,站在船板上怒吼着,而这换来的是更快的船速,还有更密集的擂鼓声。 水战一旦爆发了,除非是一方彻底战败,否则攻势就不可能停下来。 而娄发所部的任务,是快速逼近江对岸的水寨,杀进江东军驻守的水寨。 沿江而设的水寨,范围是极广的。 成规模的水军战船,是不可能集中于一处水寨停靠的,这不仅会成为活靶子,也不利于己部铺展开。 “传令,命两翼突进!不必理会沿岸箭袭!!” 当位处中军的文聘,隐约间看到娄发所部,跟预定的江东军水寨厮杀起来,甚至有些艨艟已经突破防线,杀到江岸时,文聘立时怒吼起来。 伴随着文聘的怒吼响起,极具节奏的擂鼓声出现,而该船上的旗帜奋力挥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中军所在的,具有传令性质的战船,逐次传达新的将令,中军两翼的水军开始突进—— 别看扬州水军组建时间短,但文聘所统这支水军力量,却是从荆州水军整建制抽调的,只不过他们的主将,从孙香变更为了文聘。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这支水军力量,从上到下,明显是更愿听从于文聘的,毕竟文聘此前就已名传荆州了!! 而今下孙香所统荆州水军,论及规模却比不上扬州水军,且所辖的不少水军将校及将士,是当初清剿荆州所辖长江的一众水贼势力,其中穷凶极恶之辈皆被处决了,但余下的,一批被筛选出来收编进荆州水军,剩下的则打散押赴各地军屯了。 讲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如果让荆扬两支水军开战,恐文聘所统的扬州水军,胜算要更高一些。 “砰砰砰!!!” “杀啊!!!” “冲上去——” 此起彼伏的声响不绝,位处中军的文聘,自始至终攥紧手中刀柄,文聘的心跳一直很快,尽管有十余处水寨被己部攻克,甚至有几处水寨还燃起冲天大火,但文聘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这一战非同寻常!!! 在荆州水军的经历,随军参与荆南之战,已然让文聘在曹昂麾下的地位,开始悄无声息的向上攀升了。 而文聘的内心深处,也已归属于曹氏了。 可想要真正奠定其在曹军中的地位,就必须要有一场能拿得出手的战绩,毫无疑问,来自广陵城,曹昂亲派的军令,让其率部攻打牛渚口一带,继而给渡江的李通、李整所部打开通道,就成为了文聘至关重要的一战!! 这一战从拂晓开打,一直打到了正午。 长江水被染红了。 而当文聘从战船上移步牛渚口主寨时,文聘紧张的状态才开始恢复,不过这却不是其该放松的时候。 “传令下去,命各部迅速清理各水寨!” “传令下去,命娄发、沈弥所部沿江追击江东溃兵!” “传令下去——” 随着一道道军令传达,更为紧张的氛围笼罩此间,一战夺取牛渚口沿岸水寨的扬州水军上下,则各司其职的开始履行职责。 天在不知不觉间黯了。 天际的火烧云密簇。 这似是在无声宣讲着什么。 沙沙…… 戒严的牛渚口主寨核心所在,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本聚在帐内的诸将,不少警惕的回过头来。 而在道道注视下,李整、李通二将,挎刀走进了主帐之内。 他们怎么都来了? 而坐于主位的文聘,看到二人的到来,眉头不由微蹙起来,他所派出的战船,根本不足以将二人所部悉数转移渡江。 “仲业将军!” 在文聘的注视下,李整、李通二将停下脚步,抬手朝文聘一礼。 “两位将军。” 文聘见状,忙起身避开二人的行礼,随即抬手还礼道:“本部都已渡江集结了?” “还没有。” 李整看了眼李通,随即对文聘道:“我部多数已渡江过来,此次过来,是想请仲业将军从军中派些熟悉豫章的人手,某将趁夜朝石城杀奔过去。” “至于文达,其等到明日,所部悉数渡江后,便赶赴丹阳一带,届时我等会在句容一带集结,到时北上江乘,以助仲业将军拿下此地!!” 疯子!! 文聘听到这话,难以置信的看向李整,这跟先前所定是有出入的,但当看到李整严肃的表情,还有李整,文聘立时就明白过来了。 这是担心远在广陵城的公子!! “好。” 想到这里,文聘当即道:“某即刻安排。” 在李整、李通到来之前,文聘召集麾下诸将,就是在商讨后续战事该怎样打,李整他们这一变,势必要影响到文聘既定战术,可在此等态势下,文聘除了顺着李整他们而动,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李整、李通没有错。 文聘也没有错。 战场就是这样,战局变化极快,而对于一方统兵将校而言,想要取得一场场胜利,就必须要有泰山压顶而岿然不动的魄力才行!! 眼下的文聘,需要更多的战绩,来证明自己在曹昂麾下的地位,毕竟在此之前,李整、李通二人已证明了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不留余力的想要培养出一批大将的原因所在,即便是他传达的军令,在一些场合之下,哪怕大方向是对的,可具体到对应的细节,难免是会出现偏差的,曹昂需要一帮各自都有底气的大将,这样才能确保他在相距战场较远的位置,而派驻到各地的驻防体系,依旧能发挥出最大优势!! 第395章 富春孙氏不该衰,孙伯符吐血退兵 当牛渚一带局势急转直下之际,彼时相隔千里外的江夏郡,也迎来了一次大的变动。 一场细雨无声降下。 武汉一带。 作为汉水、长江交汇所在,该地所处位置极其重要,在入主襄阳城后,曹昂就明确在此聚民筑城,以此确保荆北治下整体防务,而类似武汉这类地域的,在荆北诸郡还有不少,此乃曹昂重构荆北的重要依托。 跟当初在南阳治下兴城不同,在荆北诸郡所兴城池,曹昂没有修筑城墙城防体系,而将重心放在了营建上,如成片的民宅区,配套的工坊体系,这其实引来了不少争议,可曹昂却独断专行的明确此事。 没办法。 那时的曹昂所能动用的资源有限,兴建这批城池的根本所在,是为了增强荆北诸郡的底蕴所在,如果把宝贵的资源与人力,浪费在城墙城防建设上,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见到成效。 正如今下的武汉,在长江沿岸水贼水寇势力被清剿一空下,荆州境内的长江航道,成为最安稳的内江航道,而曹昂又对商贸采取鼓励态度,这也使沿江各地的内航运发展,呈现逐步复苏的状态。 特别是江淮一带要与荆州保持密切联系,这使得与之毗邻的江夏郡,内航运发展效率是不错的。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处在一个乱世纷争下,当一片区域的秩序安稳,那么发展就比世人所想的要快,毕竟谁都渴望和平与安定。 武汉就是在这背景下逐步积攒底蕴的。 而真正让武汉迎来较大发展,恰好是江淮一带的动荡,这使得荆北诸郡的资源,大幅度倾斜过来。 别的不提。 单单是前线所需各类军需,这就要动用大批江船,可是军需的大跨度转运,不是从始发地直至接受地的,这沿途需要转运集散地,以此确保各段的转运不会存在风险,武汉就是在这极短时间内,开辟出一处处停靠码头的,而转运的各类军需需要暂储地,由此又开辟众多的集散区,在此等态势下,为了确保绝对的安稳,这还需要成规模的军队负责看顾,如此就需要开辟驻所屯驻…… 这一系列的变动下,使得武汉的人气迅速凝聚起来,而因为这些变动让不少破产群体聚集起来。 战争是会带来创伤与破坏,但与之相对的,受到一些战争的影响,也会导致一些地域腾飞发展。 这就是战争的两面性。 “军师派人来信说驰援柴桑一事,如果伯安不愿亲率荆州水军前去,可由某代伯安前去柴桑。” 武汉所辖一处军寨。 江夏太守袁涣负手而立,望着江上游走的江船,对挎刀而立的孙香说道:“其实涣的意思,伯安也是留在江夏郡的好,毕竟公子先前说过,绝不让伯安与江东有所对峙,以避免伯安……” “袁府君不必说了。” 但袁涣的话还没讲完,孙香出言打断:“今下公子所领大军,被孙…伯符所统江东军围在广陵城内,而作为江夏门户的柴桑所在,又被周瑜所统大军围攻至今!” “此等态势下,岂是讲这些的时候。” “某知军师派人来说,还请袁府君赶来,是为了宽慰某的心,可军师、袁府君……甚至远在广陵城的公子,都处处为某考虑,那某又岂会因私废公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 袁涣听后,轻叹一声道:“但这对伯安而言,确实是有不公的,再一个围攻柴桑的江东军,还有伯安的族亲在……” “那就各为其主!!” 孙香眼神坚毅道:“承蒙公子不弃,在国贼袁术冒天下之大不韪僭越称帝,某做了助纣为虐之举,可公子却没有因为这些而轻待某。” “公子更是在伐荆一役下,相信某,让某出兵攻打江夏郡,而在此战结束后,更让某统领荆州水军!!” “今下对公子而言,对征东将军府而言,是处在一个关键所在,某绝不会因为一些事,就坏了公子大事,不然某今后将无颜再见公子。” 讲这些时,孙香紧攥着刀柄,那手背青筋暴起,但也由此可见其内心何其复杂。 如果可能的话,孙香是不愿直面江东的,毕竟不管怎样讲,孙策,那是他孙香再从父的长子,是孙坚战死后,富春孙氏的族长。 然时也命也。 当初孙策急于扩张,虽派人给孙香送去书信,但却全然忽略孙香当时所处境遇,这使得孙香没能跟随孙策一起离开。 直到曹昂的强势崛起,使得在袁术麾下极其尴尬的孙香,最终被曹昂降服了,而后便带去了南阳…… “唉~” 见孙香如此,袁涣轻叹一声,也没再说别的。 其实贾诩也好,袁涣也罢,亦或是孙香本人,都知荆州水军驰援柴桑,除了孙香能统领好以外,换任何一人都不行。 是。 在此之前,因为扬州水军的特设,使得荆州水军一部分战船及将士,整建制的归属文聘统辖,可这并不代表荆州水军就成空壳子了。 按着曹昂所想,孙香所领荆州水军在今后较长一段时间内,将肩负起荆州沿岸的绝对安稳,与此同时要培养水战人才与队伍,以此为后续征伐江东谋势,而等江东彻底征服后,曹昂会设法在沿海组建海上力量,而首支海上力量的统将,曹昂属意的就是孙香,因为此人是有大才的!! 也恰恰是这样,在与江东对峙方面,甚至后续征伐江东之谋,曹昂不打算叫孙香参与其中,这绝非不信任孙香,而是曹昂不想叫孙香的心冷了。 处在这乱世纷争下,同一家族成员归属不同诸侯势力,这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是孙香就比较特殊了。 其先前是在孙坚麾下效命的,孙坚战死荆州后,是孙香愿意以身效忠袁术,才能换取孙策一行带着孙坚尸骨埋葬,在那之前,因为富春孙氏的效命,让袁术尝到太多甜头了,所以袁术不愿这样一支队伍彻底脱离他。 可孙策呢,在戴孝结束后来投袁术,继而想暂依袁术积蓄力量,其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太着急了,以至于袁术对其生出警觉,故而袁术就把孙香派去汝南了,这为的就是拆分开他们,而之后的一切都明朗了。 用曹昂的话来讲,孙香有大将之姿,但却生不逢时,也很时运不济,不然的话,那孙香绝不可能籍籍无名。 “将军,您真打算去柴桑?” 一旁的亲兵,看着袁涣离去的背影,表情复杂道:“据小的所知,这次随周公瑾攻打柴桑的,有暠公子、瑜公子他们,而被文长将军他们围攻的南昌城,贲公子……” “所有人都在动,难道独我不能动?” 那人的话还没讲完,孙香双眼微眯道:“是,某是出身富春孙氏,当从伯符他不讲情义,叫某以身犯险的那刻起,某与他的情义就断了。” “再一个伯符他太刚愎自用了,做起事来只学到族父的形,却不得其魂,某不能眼睁睁看着富春孙氏,在他的带领下彻底走上衰败!”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香对于曹昂的敬畏愈发强盛,无他,曹昂的一步步崛起,孙香是看在眼里的。 在世人的眼里,觉得曹昂有今日,那是靠其父曹操才有的一切,可事实上并非是这样的,其是在职官上得到些便利,但是别的,全都是曹昂自己承受的,特别是与袁绍之战,即便是到现在,征东将军府上下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这点不止孙香看的透彻,而聚在曹昂麾下的文武皆看的透彻。 当孙刘联军在九江一带被打败后,孙香就知江东的结局是怎样的,势必会被己部势力一点点耗死。 可孙香太了解孙策的脾性了,叫他低头臣服,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孙香这次领军驰援柴桑,除了必须要表明态度以外,还有就是,在今后为富春孙氏谋取一个机会,以避免整个富春孙氏,因为孙策的疯狂之举而彻底倾覆掉!! …… 事实上孙香的猜想一点没错。 广陵城的战局加剧,作为统兵主帅的孙策,却表现得愈发疯狂了。 久久攻克不下广陵城,让孙策为此发动一次次猛攻,可这却使所部遭受到不小的损失。 “少主!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啊。” “主公,撤兵吧……” “主公——” 江东大军中军所在,齐聚的一众将校,有不少表情复杂的劝说起孙策,仗打到现在,除了最初被曹军舍弃的江都、东陵亭以外,他们在广陵郡一带再无进展,而持续不断的攻打广陵城,让他们损失惨重。 这其中就包括不少将校麾下私募的部曲。 仅是部曲这一块儿,加起来就战死万余众,这可跟广募的兵卒不同,这些是经历过战事的悍卒。 他们的战死,不仅是对诸将的损失,更是对江东军的损失。 “谁敢再言撤兵!军法从事!!” 面对不少将校的劝说,难掩怒意的孙策拍案喝道:“广陵城打到现在,城墙已是破败不堪,曹昂所部已被我军逼上绝境,只要再坚持数日,定能将广陵城攻破!!” “而一旦能将曹昂擒杀,到时江淮一带必生大乱,甚至此等噩耗传到豫荆等地,也会引起大乱!!” 程普、黄盖、韩当等一众将校,听到孙策所讲之言,无不流露出复杂表情。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眼下己部士气已跌入谷底,关键是在军中还出现一些流言蜚语,厌战情绪已经扩散开来。 讲一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将广陵城攻破了,可要万一曹昂趁乱逃离,退往高邮等地,甚至是干脆退往九江,到时他们是进是退? 进,所部伤亡太大,根本就无力继续征伐。 退,那眼下做的种种,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对广陵这边的战事,不止是底层将士不看好,就连程普这些将校也不看好了,这绝非是他们麾下部曲伤亡惨重所造成的,实则是在此前的战事下,曹昂所辖诸军各部表现的韧性太强了。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担心,他们在广陵城打成这样,那别处又是怎样的啊? “传我——” “报!!” 而在此等态势下,当孙策想发号施令之际,一道声音在帐外响起,这叫不少人心里紧张起来。 在道道注视下,就见一将校快步跑进帐内。 可当看清那人时,不少人却面露惊疑! “蒋钦,你怎会来此!!” 孙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将校,据他所知,蒋钦不应该在牛渚一带镇守吗?! “主公,出大事了!!” 反观蒋钦,却情绪激动道:“曹军出动大批战船,趁着江上泛起大雾,趁势奇袭了牛渚口!” 一言激起千层浪。 程普、黄盖、韩当等将听闻此言,无不面露震惊的看向蒋钦。 “这怎么可能啊!” 孙翊听到这话,立时瞪眼道:“柴桑被我军围攻下,他们哪来的兵马去奇袭牛渚啊!!” 而一旁的孙权则眉头紧锁起来。 “是文聘所统兵马!” 蒋钦听后,紧攥双拳道:“末将……” “噗!!” 可蒋钦的话还没讲完,一道声响出现,让帐内众人无不心惊。 “少主!” “明公!” “大兄!!” 帐内众人纷纷朝前涌去,而此刻的孙策,口吐鲜血的失神坐着,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 牛渚口被曹军攻克,那他们肯定不会就此作罢的,丹阳郡,曹军肯定是会袭扰的,可眼下在丹阳,在吴郡,可没有太多兵力去抵御来袭的曹军啊!! “曹贼!!!” 在道道注视下,孙策怒目圆睁的喝喊起来,这一喝喊,让程普他们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复杂表情。 尽管他们不愿承认,可是这一战他们恐是要败了。 “撤兵吧……” 而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孙策的声音响起,叫不少人脸色微变,可此刻的孙策,却失神的坐在帅椅上,在场之人皆知一点,能叫孙策做此决断,那是非常困难的事…… 第396章 四猛将穷追不舍,捷报频传定广陵 战争形势瞬息万变,前期占据主动优势,后期反倒被动受挫,孙策所领江东军极好的诠释了这一态势。 轰隆隆~ 阴云密布的天际,响起振聋发聩的惊雷,这短暂遮盖了阵阵破空声,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江都一带。 出战的曹军将士,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向扼守城池的江东军,发动一波接一波的箭雨攻势,不时还有石弹朝城墙猛砸过去。 雨越下越大。 中军所在。 披甲持刀的黄忠,骑在马上纹丝未动,那双冷眸盯着前线战场,进犯广陵城的江东军各部,毫无征兆下撤离广陵,朝江都一带迅速集结,这尽管让曹军上下有些始料不及,可来自曹昂的军令也迅速传达。 一场声势浩大的追击战就此展开。 “汉升将军,我部为何不乘胜攻打江都,一举将退守在此的江东军拿下?”曹彰紧攥手中长枪,眉宇间透着亢奋,瞪眼看向黄忠说道。 “这一路从广陵城追杀过来,与我部交战的江东各部伤亡不小,虽说在此的江东军有城墙城防庇护,可我部……” “这样伤亡太大了。” 曹彰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黄忠出言打断:“截止到今下,江东军的种种表现,无疑佐证了一点,定是豫章、丹阳、吴郡几地出现大乱,以至性如烈火的孙伯符选择撤兵。” “眼下江东军主力被甘兴霸、太史子义所领本部追击,江东方面已然无心恋战,只想尽快撤离广陵郡,但如此多兵马撤离,势必要分先后的,退守江都的江东兵与在东陵亭所驻目的一致,即想借助城防之便吸引我军,消耗我军,继而减少己部不必要的伤亡。” “此等态势下,率部收复江都、东陵亭两地,就不能按着敌军所想来走,要有自己的主张才行。” 黄忠的话讲出,让曹彰沉默的看向江都城方向。 而与曹彰表现一致的,还有蒋济、向宠、周不疑、郭奕等一众子弟,这对他们的冲击是不小的。 在明确派黄忠、甘宁、太史慈、王威四将率部追击欲要撤离的江东军,曹昂还让曹彰、夏侯楙等一众子弟跟随黄忠、王威两部参与征战,厮杀这等事的确无需他们,之所以让曹彰他们跟随着出动,就是想让他们知晓战争的多种形势,继而能让他们对战争有更直观的感受。 他们现在是尚未及冠,可终有一日是要成年的。 早些让他们经历些不一样的,对他们是有益的。 至少能让他们知晓仗到底是怎样打的。 也恰是这样。 黄忠、王威两部所领军命是配合甘宁、太史慈两部追击江东军,在杀奔江都、东陵亭一带后便负责夺取两地,打仗不是随便进行的,这背后牵扯到的太多了。 “杀啊——” “啊!!!” “咻咻咻——” 相较于江都城外的厮杀,与之相隔没多远的战场上,磅礴大雨泼洒之下,混乱的人潮厮杀在一起。 泥泞的地面上。 有残肢。 有断臂。 有尸首。 …… 而染红的泥水在不少将士踩踏下,迸溅的到处都是,空气中没有什么气味,大雨磅礴下将血腥味遮挡住了。 “杀!!” 太史慈骑马持枪横冲直撞,长枪横扫之处惨叫不绝,连日来的憋闷,到此刻得以彻底宣泄出来。 “太史慈!!!” “纳命来!!” 混乱的战场上,突的响起一道怒喝,这叫太史慈立时警觉起来。 这声音太史慈再熟悉不过了。 孙策孙伯符!!!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太史慈希望能与神亭岭与孙策他们再酣战一次,神亭岭之战,已成太史慈梦魇所在!! 辗转千里投效刘繇,太史慈却没有得到重用,这对内心骄傲的太史慈,是渴望通过一些战事来证明自己的。 可在神亭岭阻击孙策一行,太史慈却太心急了,以至仅领一小将出战,却被孙策及所随十三骑分而攻之!! 太史慈与孙策酣战下,却使那小将被围攻。 这让太史慈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在那一战开打前,自己能与那小将先射杀一些人,或许那一战就不会如此了,那追随自己的小将更不会下落不明了!! 是死,是活,这是太史慈至今都不知晓的。 关键是那小将叫什么,太史慈也不知晓。 哪怕是在战后,太史慈多方打听,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孙伯符!!!” 太史慈的怒吼响起,骑马杀来的孙策,看到愤怒的太史慈,他的冷眸掠过杀意,当初他是起了想收服太史慈之念的,可让孙策万没有想到太史慈居然辗转投了曹昂这贼子! 先是在柴桑,后是在广陵!! 一次次挫败所部之谋。 怒在孙策心头腾起!! 他孙伯符究竟差到哪儿了!! “啊——”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下,孙策、太史慈所持兵器碰撞到一起,金鸣声响起,兵器猛烈碰撞下,二人虎口无不感到阵痛,可此刻的二人,却全然没有在意这些,二人早就被心头怒给支配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铛铛铛——” “啊!!!” 在接连不断的金鸣声下,聚在二人左右的将士不断倒下,惨叫声就没有停过,但二人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相反却越战越勇。 闹出的动静之大,让在另一处厮杀的甘宁见到,战意在甘兴霸的心头腾起,可理智终究战胜了感性。 ‘兴霸,这次你们出城追击江东军,汉升他们要去攻打江都、东陵亭两地,如此追击江东军主力的,只有你与子义,子义的情况你也知晓,如果没有撞见孙伯符还好,一旦撞见了,那肯定是会杀红眼的。’ ‘越是那等态势下,你就越是要冷静,孙伯符作为江东之主,真要是主动出击,那肯定是想叫渡江的江东军尽可能多的乘船渡江回去,所以兴霸遇到这种状况,一定要冷静,不要去掺和子义跟孙伯符的酣战,要尽可能多的率部击杀江东军。’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等乱局之下,孙伯符肯定会叫程普、黄盖、韩当这帮老将负责渡口调遣,兴霸就率部冲杀……’ 当曹昂的话,在甘宁脑海里浮现出来,甘宁挥动手中长枪,砸杀了一名江东兵,便瞪眼怒吼起来。 “儿郎们,随某杀江东鼠辈——” 甘宁的怒吼声,让聚在左右的曹军将校及将士,一个个瞪眼怒吼起来,对于孙策他们,曹昂所节制的诸军各部就没有不厌恶的。 先是在讨袁之战时,就干卑鄙无耻之事,趁着各方齐聚厮杀之际,悄无声息的渡江去袭杀广陵了。 后是在伐荆一役时,趁着所部席卷荆北诸郡,以吸引荆州军主力,再次干起这卑鄙无耻之事。 如果仅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还好说嘛。 毕竟再一再二不再三嘛。 可他们呢。 居然趁着己部主力,在北跟国贼袁绍抗衡之际,再一次的鼓捣事情了,关键还跟刘备勾搭到一起,想以此搅动江淮局势大震,这就忍不了了!! 江东军上下皆鼠辈!! 刘备枉为汉室宗亲!! 这已然在曹昂所节制诸军各部传开了,关键是这还不是曹昂命人去传的,而是从将校到将士自发去传的。 过去逮不住机会报仇,现在机会来了,那肯定是不能放过的。 惨烈厮杀在这片天地上演着。 似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雨是越下越大,阴云密簇的天际,不时出现电闪与惊雷,想要将这修罗场遮掩住。 夜不知不觉间黑了。 广陵城内。 曹昂负手而立,无视袭来的冷风,看着渐小的雨幕,紧蹙的眉头间,却透露出些许的忧色。 这场毫无征兆的追击与厮杀,从白天持续到了今下,曹昂的心始终都牵挂着前线战况怎样。 但即便是这样,曹昂却也没有派一兵一卒出城刺探。 内心深处的理智告诉曹昂,应该派遣斥候前去刺探,但曹昂却没有这样做,因为黄忠、、甘宁、太史慈、王威他们及麾下所统将校将士,全都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来宣泄积攒许久的憋闷。 这种憋闷源自于曹昂。 在广陵郡一带的战事,打法跟过去完全不一样,就是简单粗暴的扼守城池固守,为此叫太史慈、王威麾下伤亡不小。 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曹昂力排众议的坚持这种打法。 这也就是先前经历的战事多了,自己一次次的率领麾下各部取得终胜,加之每战结束都及时的赏赐与晋升,不然啊,曹昂能想到麾下诸军各部终,势必会有出现骚乱的苗头。 现在态势转变了,就需要释放些情绪了。 不派斥候探查军情,就是让黄忠他们没有任何顾虑的去追击江东军,去尽可能多的击杀江东兵!! 咔嚓—— 一道电闪出现,让黯淡的天骤亮。 站在曹昂身后的严象、董厥、廖立、蒋琬等一行人,还有在旁的臧霸、孙观等一众将校,无不露出复杂表情的看向曹昂。 其实在他们之中,有很多不能理解曹昂的做法。 没错。 就是孙策所领江东军撤离,为何曹昂没有亲率大军去追击,继而设法把孙策他们悉数留在广陵治下,这件事要真能做成了,那江东就大概率不战而降了。 但曹昂偏偏没有这样做。 而是叫黄忠、甘宁他们各自率部出战,是,不可否认在先前的一系列战事下,黄忠他们在军中威望抬升不少,可跟曹昂比起来,那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曹昂亲率大军所带来的鼓舞与振奋,是黄忠、甘宁他们加在一起都无法比拟的。 然而曹昂在明确一系列军令后,便待在广陵城不出了,关键是臧霸他们请战了,想以此表明态度,可曹昂却没有让他们出动,就更当初孙策率江东军来攻时,臧霸他们始终是在坐壁观上一样。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种疑惑,始终在他们心头环绕。 尤其是臧霸他们想的就更多了。 对于留守广陵城众文武所想,曹昂其实是知晓的,但曹昂却没有说什么,因为眼下不是夺取江东的最佳时机。 在曹袁之战没有分出胜负前,曹氏的整体战略是向北扩张,在南凝势,以此确保在所辖之地的绝对安稳。 江东是什么地方? 烂摊子!! 留孙策在江东,曹昂就是想叫这烂摊子,让孙策折腾的更烂一些,这样极度排外的江东势必元气大伤。 尤其是在各郡治下的诸族,元气大伤是必然趋势。 想要大治,必先大乱。 可从黄巾之乱爆发以来,跟中原等地比起来,江东乱的时候还是太少了,关键是在这乱世纷争下,江东诸族却悄无声息的扩张太多了。 现在拿下江东,曹昂的精力,都将浪费在江东,可问题是江东还没有开发出来,这投入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啊。 所以曹昂不会选择此时干掉孙策的。 再说了,就算这次真把孙策留下了,让来犯江东军彻底丧命在此,谁又能确保江东就能不战而降呢? 在各郡治下的诸族。 在各郡治下的山越。 这些困扰孙策的事儿,一旦曹昂率部南下,就将成为困扰曹昂的事儿了,那么曹昂想北上青州的计划就不可能实现了。 十个江东捆绑在一起,都没有一个青州重要。 因为袁绍所辖地域太广阔了,这使得眼下的战事,根本无法一战倾覆掉袁绍所部,而这样一来的话,黄河以南的地盘,不能叫曹军悉数占领的话,那在战略层面,袁绍仍是占据极大主动的。 曹昂要削减这种主动,要叫曹氏占据主动才行。 一句话,现在拿下江东,曹昂将困在东南之地,所辖诸军各部将困在东南之地,今后曹袁再度爆发大战,曹昂将无法给予任何支持,哪怕是钱粮,曹昂也给予不了了,因为江东这个无底洞会吞噬掉绝大多数。 “报!!江都城被我军收复!!” “报!!东陵亭被我军攻克——” “报——” 一道接一道的怒吼响起,这叫曹昂一行循声看去,就见雨幕之下,一名名亢奋的报捷将士快步跑来。 “赢了!!” “江东败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严象、董厥、廖立、蒋琬他们兴奋起来,尽管在心底有对自家公子所行的不解吧,可好消息接连不断,这还是让他们很兴奋的,至少经此一战后,江东这边在一定时间内不会再来犯了。 不过相较于严象他们的兴奋,此时此刻,臧霸却皱眉看向曹昂的背影,这本该是高兴的时候,但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直到现在,与江东军交手的,都是曹昂麾下节制的诸军各部,且他们的表现,叫所部上下都感受到了震撼与冲击,这也使很多人对归顺曹氏没有任何抗拒了。 但一个残酷的事实却不容忽视啊。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任何的表示,这投名状都没有立下,也是这样,臧霸的心底就很是担忧,要么曹昂根本就没有想接纳他们,要么曹昂所求会很大,这种完全失去主动的感觉是臧霸所不喜的,可偏偏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第397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曹昂杯酒释兵权 大雨过后,天晴云淡。 广陵太守府,正堂内。 “公子,针对江东撤兵我军追击所获,已粗略统计出来了。”在道道注视下,蒋琬难掩兴奋,看向曹昂说道。 “经过诸军各部上报,此战合计斩江东兵余众,重伤2300余众,俘虏余众。” “我军缴获粮草余石,豆料6000余石,铁甲400具,扎甲1000余套,皮甲3000余具,两当铠7000余套……” 蒋琬一项项的讲着,堂内所聚严象、董厥、廖立、李严等一众人,脸上无不露出会心的笑意。 相较于此战缴获的种种,对于所俘虏的江东兵,才是最叫严象他们高兴的,毕竟江淮这一带啊,经历了这样一次动荡,治下人口折损不少,更别提广陵郡这边,先有周瑜迁民渡江南下,后有刘备聚民建军聚势,这治下人口锐减是很严重的。 战争结束了,治理就成主旋律了。 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岂能就此荒废下去啊。 谁都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内,广陵、九江、庐江等地治下,在确保江防、驻防的安稳下,将开启全面的兴屯、兴修之事,以此来确保江淮的绝对安稳,为今后全面封锁江东夯筑坚定基础。 “一场场仗打下来,江淮这片广袤之地,依旧牢掌在我军手中。”在蒋琬话音落下后,负手而立的曹昂,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舆图,语气平淡道。 “非但如此,本被刘备窃据的广陵、淮陵等地,还有我军借给刘备的阜陵等地,悉数被我军收回来了。” “反观欲借在北之战,祸乱我江淮之地的孙刘联军,一个呢,仓皇北窜到青州去了,暂附到袁谭麾下了,另一个呢,麾下伤亡惨重,甚至与子义酣战下还受了重伤,要不是其弟孙翊拼死护佑,只怕就被子义给阵斩了。” “这人啊,有野心是正常的,但也要看自己能力够不够,明明底蕴不强,非要做那蛇吞象的事,这不是典型的痴心妄想吗?” 讲到这里时,曹昂缓缓转过身来,眉宇间透着些许倨傲。 严象、廖立、蒋琬他们无不微微低首。 这一战打下来,虽说麾下不少文武,对曹昂的决断或多或少有心疑吧,可曹昂在军的威望进一步提升。 无他。 渡江来犯的江东兵,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曹昂统兵打败了,且这一战打下来,孙策麾下折损不少。 别的不说,单单是将校就折损不少。 老将韩当战死。 董袭、蒋钦、邓当被俘。 连同被俘的还有秦松、陈端被俘。 这还不算完呢。 孙策在乱战下与太史慈酣战,错非孙翊突然杀出,为重伤的孙策挡住太史慈暴怒一击,孙策就惨死在广陵了。 孙策最后是逃脱了,可孙翊却被俘了。 “如今就看柴桑、豫章一带怎样了。” 见众人不言,曹昂表情自若道:“这一带的战事若定,则我军便取得了大胜,顺带把富春孙氏在江东的根基动摇不少!” “军师定能力挫周瑜所部!” 曹昂话音刚落,李严就上前作揖道:“严在此提前恭贺公子,领军力挫江东嚣张气焰,重创江东元气!!” “恭贺公子!” 严象、廖立、董厥、蒋琬一行纷纷作揖道。 这一仗打到现在,如果柴桑、豫章一带战事得定,贾诩能力挫周公瑾所部,今后数载内江北一带再无战事。 甚至可以说,曹昂要决意渡江的话,是能逐步把江东给夺占的,不过这仗会打多久就不好预判了。 毕竟江东地势地形复杂,曹昂麾下是有不少荆扬籍兵卒,但真正的主力还是北方兵卒,这水土不服就是一大难题。 “恭贺的话,现在有些早了。” 看着眼前众人,曹昂摆摆手道:“一切等九江方面传来消息再说,眼下广陵郡战局已定,之后要明确的就是治下治理了。” “龚袭(董厥表字),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尽快将广陵郡各地情况掌握清楚,所俘江东兵等筛选完,会移交给广陵太守府。” “喏!” 董厥当即上前道:“请公子放心,厥定会将广陵郡治理好,以为征东将军府后续征伐江东,做力所能及的事。”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鉴于广陵郡复杂情况,除了治下各地有主之地,且还在广陵郡,余下土地悉数转为军屯。” “广陵郡在今后数载就以兴屯休养为主,此外可在沿海诸地筹设制盐、造船等产业,与此同时牵扯到兴城、修路、建渠等事,一应开支由征东将军府直拨钱粮。” “广陵这处地方太重要了,既然今下已被我军收复回来,那我等必须要想方设法将其发展起来才行。” “厥代广陵军民拜谢公子!” 董厥长揖一礼道,言语间带着激动。 尽管调来广陵郡任职,可董厥的心里压力极大,一次次战乱下,广陵郡早已不复往昔繁荣富庶了。 想要将广陵郡恢复如初,若是没有得到强有力的支持,这没有十余载,甚至更久的时间,恐是很难办到的。 但曹昂这样一讲,可谓给广陵解决了后顾之忧。 接下来一段时日内,只要广陵郡能聚拢起大批人口,那么在征东将军府的扶持下,势必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强势复苏的。 只是这样一来,征东将军府的压力就大了。 不过在曹昂看来,更高一级的压力大些,总好过把压力甩给底下要好,再说了,征东将军府可以统筹协调,这是广陵太守府所不具备的。 如果可能的话,曹昂希望这世间没那么多战争,打来打去,最后伤的都是这片土地的元气。 汉末涌现出的豪杰太多了。 多到如过江之鲫一般。 这是多么宝贵的一笔财富啊!! 可曹昂却也知道,处在乱世下的东汉,没有战争是不可能的,毕竟野心这玩意儿一旦生出来,除非人死了,否则是断绝不了的。 这世上只能有一位至尊,这是从秦始皇横扫六国,登基称帝后便深入人心的。 他作为曹操嫡长子,曹氏未来的继承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办法,为曹氏夯筑更坚实的基础。 唯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让乱世提前终结,这样在内的战争才能消失,以对外战争来转移某些矛盾。 …… 夜,无声无息下到来。 “拜见公子!” “拜见大兄!” 在道道行礼声下,曹昂走进正堂,朝堂内主位走去,在撩袍坐下之际,曹昂笑着伸手示意,“诸君无需这般多礼,今夜是设宴庆功的,都免礼吧。” 曹昂说这些时,典满、许仪无声的站在两侧。 在二人的注视下,文以严象、董厥为首,武以黄忠、甘宁、太史慈为首,无不是朝曹昂作揖再拜。 除了上述之人,还有曹彰、夏侯楙等一众子弟,不过在扫视堂内众人时,二人的目光停留在臧霸、孙观、孙康一行的身上较长,这场庆功宴似跟他们没有太大关系吧,毕竟此前与江东激战,他们是率部赶来了广陵一带,但却自始至终没有参与到此战中。 “正方,犒赏三军之物,可都发放下去了?”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看向李严,“别我等在此庆贺,诸军各部的儿郎们却在吃糠咽菜,这要叫他们知晓了,岂不骂我曹子修无情?”讲到这里时,曹昂笑了起来。 曹昂这一笑,堂内不少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自家公子在打趣。 “公子放心,犒赏三军之物皆已发放下去。” 李严忙作揖拜道:“按着公子所言,除了酒以外,肉管饱,三军将士知晓此事时,无不对公子感恩戴德。” “这是他们应得的。” 曹昂摆摆手道:“其实该饮酒的,不过今下广陵形势初定,还是不饮的好,等江淮一带局势安稳,欠下的酒,后续分批补回来,叫这帮儿郎喝个痛快!” “公子高义!!” 此言一落,堂内众人纷纷拜道。 而此等氛围下,随大流作揖的臧霸几人,无不是生出了感慨与唏嘘,这就是今下曹昂的威望。 曹昂是没有亲率大军追击孙策所部,继而失去了进一步重创江东的机会,但这不妨碍麾下武将打爽啊!! 黄忠、甘宁、太史慈、王威他们,一个个率部跟江东各部激战,尤其是甘宁、太史慈二人,一个杀的江东军人仰马翻,一个险些斩了江东之主孙策,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战绩啊。 等到这战绩传开,甘宁、太史慈他们势必名传荆豫徐扬之地!! “诸君这段时日辛苦了。” 在臧霸他们思绪万千之际,曹昂却撩袍起身,手里拿着酒觞,表情正色的说道:“继九江一带粉碎孙刘联军歹念,诸君随昂辗转杀来广陵,以力挫贼心不死的孙策所部,打下了如此脍炙人口的大捷!” 在曹昂讲这些时,堂内众人无不端起酒觞,而当听到曹昂所言时,不少人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这一系列的仗打下来,虽说过程充满坎坷与凶险吧,但最终啊,还是他们取得了胜利,狠狠力挫了一切来犯之敌。 这绝对是值得骄傲的!! “诸君的奖赏,很快就会明确下来。” 看着眼前众人,尤其是黄忠他们时,曹昂语气铿锵道:“此外还有参战各部,该赏钱赏钱,该赐田赐田,该晋升晋升,这些全都少不了。” “战死的儿郎,他们的家眷遗孤,征东将军府会恩养。” “致残的儿郎,连同其家眷子嗣,征东将军府会安置。” “今夜昂讲的这些话,等到此次庆功宴结束了,还望诸君能带给麾下儿郎,叫他们不要有任何担忧。” “喏!!” 黄忠、甘宁、太史慈等将无不沉声喝道。 “公子高义!!” “大兄高义!!” 而在诸将话音落下,严象、董厥他们,曹彰、夏侯楙一行,无不朝曹昂低首行礼。 曹昂节制的诸军各部成分复杂,但在曹昂一次次以身作则下,尤其是对赏赐方面从不苛待丝毫,这叫他们早就凝聚在一起了。 这是曹昂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的底气所在。 这是曹昂尽情施展抱负的根基所在!! 围绕在南打的仗,该打的基本上都打了,在今后一段时间内,曹昂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之地,会紧密围绕着治理与发展展开,而这个安稳的秩序,就是靠麾下诸军各部给予的!! “这觞酒啊,昂提议,敬战死的儿郎。敬致残的儿郎吧。” 曹昂看着所持酒觞,轻叹一声道:“如果没有他们浴血奋战,恐整个江淮啊,甚至是豫扬徐三州之地都将陷入动荡,唉~” 堂内众人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哗~ 安静下来的堂内,响起酒水倾倒的声音。 ‘今夜曹子修此举,一旦传扬开来,则荆豫徐扬四州之地,将再无战乱所扰了!!’跟着倾倒酒水的臧霸,别看表面没有变化,但心里却掀起阵阵涟漪。 曹昂此举叫麾下将士知晓,一个个定会拼死效命的。 今后谁敢来犯的话,那他们肯定会争先恐后的与来犯之敌拼杀的。 “这第二觞酒啊,昂要敬诸君,还有在各地忙碌的诸君。”而在臧霸感慨之余,得典满斟酒的曹昂,再度举起手中酒觞,看向堂内众人道。 “如果没有诸君勠力同心,仅靠昂一人啊,这节制的四州之地啊,昂是无法安稳好的,敬诸君!” “公子!!!” 在道道惊呼声下,曹昂先是持酒觞一礼,随即便举起酒觞一饮而尽。 黄忠他们见到后,无不避开曹昂所行之礼,随即一个个都为自己斟酒,在向曹昂行礼之后,一个个将觞中酒一饮而尽。 可他们的心里是很暖的。 也是激动的。 自家公子是何等身份啊,可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这是真把他们放在心里了。 “这第三觞酒啊,昂要敬董君,兴霸,子义……” 讲到这里时,曹昂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看着表情严肃的董厥、甘宁、太史慈一行,曹昂露出笑意道:“广陵郡这一带啊,昂就交付给你们了。” “还有啊,昂要不了多久就率军北上了,特别是兴霸、子义你们啊,心里可别埋怨昂不带你们一起北上啊。” “公子!!不会的!!” 甘宁听到这话,看了眼太史慈、王威他们,随即便道:“公子将广陵郡驻防、江防交由末将等,虽不能随公子一起北上,但末将等这心却是暖的,公子放心,末将等就算是死,也会力保广陵驻防、江防安稳的!!” “没错!!” 太史慈、王威他们纷纷喝道。 “有这心就好。” 曹昂听后,笑着说道:“但一个个都好好的,就算广陵郡全丢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昂好好活着,大不了再打一遍就是,更别提,今后征伐江东,昂还要领着你们一起驰骋疆场呢!!” “公子!” “公子!” 甘宁、太史慈他们无不动容的看向曹昂。 “来!饮下此觞!” 曹昂却语气铿锵道。 “敬公子!!” 甘宁一行眼神坚毅道。 这手段真是太高明了。 在臧霸身旁的孙观、孙康一行,看到眼前一幕幕时,无不是在心里生出感慨与唏嘘,三言两语,就使麾下文武尽数拼死效忠,这就是曹子修啊。 “这第四觞酒,昂要敬宣高你们。” 可曹昂接下来的话,却让孙观他们无不心下一紧,他们都没有想到曹昂会给他们敬酒。 “末将当不起。” 在孙观他们错愕之际,臧霸却已抱拳行礼。 “哎,宣高不能这样说。” 曹昂却摆手笑道:“昂知汝等皆是青州人士,对青州治下很熟悉,后续昂率军跟袁谭交战,是需汝等来指点的。” “名震江东的孙伯符,昂已会过了。” “那都督青州的袁谭,昂也要会会。” “昂倒是要好好瞧瞧,这国贼袁绍长子究竟有多厉害,青州,昂是势在必得,一切就拜托诸君了!!” 讲到这里,曹昂举起酒觞,看向臧霸他们。 看来青州这一战,是不把青州夺下,将不会终结啊。 臧霸他们听到这话,无不在心里思量起来。 “公子,若是这样的话,那随宣高将军他们北上的将士,还是以青州籍锐士为主才好。”而在此等态势下,严象却上前作揖道。 “毕竟据象所知,国贼袁绍长子谭很了得,想短时间内击败袁谭恐不现实,但这样的话,对于我军而言,粮草供需就成大事了。” “!!!” 严象之言讲出时,臧霸、孙观他们无不心头一震,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何此前曹昂没有让他们参战啊。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只带青州籍将士北上,那他们所部加起来将满不过万啊,这还是要瞒报一些,才能达到此等规模,倘若不瞒报的话,那规模只怕会更少。 这无疑是直击他们命门所在!! 臧霸还好些,其麾下精锐部曲,多是青州籍将士,但孙观、孙康他们就不一样了,这不,想到这里的孙观一行就想说些什么时,可到嘴边的话却硬生生被堵住了。 无他。 黄忠、甘宁、太史慈、王威、李术等一众武将,此刻无不眼神凌厉的看向他们,那一个个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是那样骇人。 如果他们敢不同意的话,那后果是怎样的,根本就不用联想下去了。 “末将愿遣散麾下徐扬籍将士,独率青州籍锐士,随公子北上征伐袁谭!!”而在孙观他们忐忑之余,臧霸却已站出来,朝曹昂单膝跪地道。 尽管这话讲了出来,可在曹昂身边的典满、许仪无不警惕的盯着臧霸。 但臧霸说的话,却叫孙观他们心下一惊。 这就交了? 这要是交的话,那他们岂不彻底归属曹氏了? “宣高将军高义。” 而在几人震惊之余,黄忠却笑着上前,弯腰搀扶起臧霸,“却不知几位将军有什么话要对公子说吗?” 讲到这里,黄忠看向了孙观一行,别看脸上带着笑意,但那眼眸却很冷。 孙观、孙康他们听到这话,无不心跳加快起来,通过黄忠的眼神,他们明白一点,如果不低头的话,那他们今夜就走不出这里! “末将愿遣散麾下……” “末将……” 在这道道注视下,孙观、孙康他们不分先后的朝曹昂作揖行礼,而这话,叫严象他们听到后,无不在心里生出唏嘘。 还是自家公子高瞻远瞩啊!! 臧霸他们麾下的徐扬籍将士遣散了,驻防广陵的甘宁、太史慈、王威等将,就能从这数万众之中筛选出一批增补到各自麾下,而剩下的那些则可与俘虏的江东军打散后,安置到广陵郡各地兴屯,这对己部在广陵一带将是不小的增补。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没了这数万众兵马加持的臧霸他们,除了彻底归顺于曹氏外,将再无其他选择了。 这个投名状下了,是叫臧霸他们从依附关系转变成彻底归顺了,但他们若想在曹军中彻底站稳脚跟,那接下来的青州之战,一个个都必须要拼命才行。 不然的话,那就始终被黄忠他们压一头吧。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在自家麾下的武将中,还有不少是不输给黄忠他们的,而在此之外,还有司空麾下节制的诸将,也有不少是极其厉害的。 既然选择彻底归顺,不拿出真本事的话,那就别想着在曹军中有出头之日,可一旦做了选择的话,那他们身上就彻底打上了曹氏烙印!! 这是一环扣一环的。 联想到这些的一众人,此时此刻,再看曹昂时的眼神全变了,如此缜密的事儿,也就曹昂能够想到了,可这给曹氏,给曹军带来的却是很积极的改变,甚至于接下来的青州之战啊,可能还没有开打就已占据些主动优势了,毕竟臧霸他们立功心切下,肯定是会玩命对袁谭所部展开攻势的…… 第398章 顺昌逆亡的道理,严文则心忧北战 “将军为何答应如此之快啊!?” “是啊将军,这徐扬籍兵卒遣散,我等还有什么啊!!” 深夜,广陵城外。 臧霸所部大营。 中军所在。 沾染酒气的吴敦、尹礼憋了一路,这刚随臧霸走进主帐,二人便情绪激动的看向臧霸质问起来。 臧霸表情淡漠,在道道注视下坐于主位。 “将军倒是说句话啊!” 见臧霸如此,尹礼紧皱眉头,“这不是数千兵卒,而是数万兵卒啊!当初我等从徐州进抵广陵,暂附在刘大耳麾下,就为了凝聚这数万兵卒,是耗费了多少心血啊!!” “现在就因为严象轻飘飘的一言,要我等将这数万兵卒拱手相让,这今后啊,我等还何以立稳脚跟啊?!” “是啊将军!” 吴敦紧随其后道:“若是数千兵卒就不说什么了,没了这帮兵卒,我等还要随曹…公子北上青州,去跟袁绍长子袁谭交锋。” “是,公子率部驰援广陵郡,的确击败了来犯的江东所部不假,甚至其麾下悍将太史慈险些阵斩了孙伯符。” “可将军不应该不清楚啊,公子一旦北上的话,除了携带黄忠、李术所部以外,余下的全都带不走啊!” “这二将麾下将士才多少啊,满不到两万众啊,而公子麾下呢,现在除了麾下的天策卫以外,别的都增补到各处去了。” “真统这点兵马北上,那想都不用多想,到时定会以我等为先驱与袁谭所部鏖战,没了徐扬籍兵卒在,我等拿什么与之去拼?靠老本吗?!” “将军,他们说的没错。” 一直沉默的孙康,此刻上前道:“其实我等都很清楚,公子北上青州,为的就是想进一步增加威慑。” “可您也知道啊,今下在青州那边,夏侯惇是统兵在此与袁谭所部交战的,夏侯惇的脾性怎样,您也知晓才是啊。” “这天下谁不知道啊。” 见自家兄长讲这话,孙观紧随其后道:“公子之父贵为当朝司空,奉天子以令不臣,其麾下那帮文武,谁见了不毕恭毕敬啊,可人夏侯惇呢,敢直呼其表字啊。” “末将都不用想下去,公子真的率部北上青州了,如果想压夏侯惇一头的话,肯定是要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才行。” “这个战绩,必须是在青州的才行。” “不叫脾性桀骜的夏侯惇亲眼瞧见,将军觉得夏侯惇会向公子低头吗?那多半是不现实的事情。” “可真要如此的话,就公子统辖的诸军而言,肯定是要我等来打头阵,这样的话我部势必会折损严重啊!!” 其实透过吴敦、尹礼他们一行所言,不难看出在他们潜意识下,对于投效曹氏,归顺曹氏一事,已然在他们心底形成了。 这靠的就是先前曹昂迟迟不叫他们参战,而让黄忠、甘宁、太史慈、王威等将率部与来犯江东军鏖战,诸军各部的表现刺激到他们了。 而孙策所率江东军撤离,黄忠他们奉命出战追击,各将诸部的战场表现,就进一步的刺激到他们了。 但投效归投效,归顺归归顺吧。 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从没有想过将麾下将士拱手相让一部分,毕竟他们经历的种种,跟别的文武不太一样。 手底下的兵,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陶谦麾下时是这样。 在吕布麾下时是这样。 在刘备麾下时是这样。 这种习惯已经形成记忆了。 现在到了曹昂麾下听命,他们下意识还是想这样做。 可现实却很残酷,残酷到吴敦他们起了应激反应。 “都说完了没有?” 在此等态势下,臧霸倚着凭几,看向吴敦一行道。 吴敦一行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既然你们说完了,那接下来我来说。” 臧霸双眼微眯道:“归顺曹氏麾下,接受公子的调遣驱使,这件事,应该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吧?” “或者更准确的来讲,我等皆没有选择了,对吧?” 吴敦他们沉默不言,但这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他们的确没有选择了。 江淮一带动荡时,他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在呢,刘备被打破了,孙策被打残了,江北一带诸地尽归曹氏之手。 如果没有先前的九江之战、广陵之战的话,或许他们还能想方设法脱离曹昂,北上投效袁谭而去。 但是在这两战之中,他们都见识到曹昂麾下诸将的厉害,所以在他们不知觉下,就已倾斜于曹氏了。 曹昂麾下诸将太能打了!! 关键是这还仅是其中一部分。 如果曹昂敢集结所有的话,即便是强如袁绍这样的诸侯,在面对曹氏父子的联手下,真能战胜曹军吗? 这是谁都说不准的。 “难道某不知聚拢多些兵卒,对我等有利吗?”在道道注视下,臧霸双眼微眯道:“但某问你们一言,这供养军队的粮草,我等该如何解决?” “靠抢?” “靠种?” “你们都好好想想,这两种情况,有哪个是我等能办到的?别忘了,我等现在不是在刘备麾下!!” 吴敦他们的脸色变了。 一个致命的问题,他们现在才察觉到。 这件事,他们先前没有多想过。 毕竟在广陵城外观战下,所部一应粮草供应,是曹昂一直在派人提供的,而那时所处的战局,让他们没有细想这些。 可现在仗打完了,这些事再不考虑,就不合适了。 “我等当初能供养这些军队,完全是因为刘备想以我等作为屏障,以此确保其部核心的安稳。” 臧霸眼神凌厉道:“所以其在广陵等地兴屯时,对于我等兴屯之举没有过多理会,这也是我等能供养如此多军队的原因所在!” “但是公子跟其不一样啊!!公子是节制四州军政的,这个是刘备拍马都追赶不上来的,我等能在刘备麾下做的事,但在公子麾下绝无可能!!” 吴敦、尹礼他们喉结蠕动起来,甚至在他们后背生出了冷汗。 别看曹昂一副随和的态度,但谁不知其说一不二的脾性啊。 即便是强如黄忠、甘宁、太史慈这帮猛将虎将,一个个在曹昂面前那都是毕恭毕敬的,由此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你们再仔细想想。” 看着表情起变化的众人,臧霸神情复杂道:“即便广陵最凶险的时候,公子都没有派人叫我等参战,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在无声的告诉我等,即便不靠我等出战,仅靠麾下节制的诸军各部,那就能将来势汹汹的江东军击败!!” 吴敦他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一个个却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在此之前啊,他们是不看好这一战的,可结果呢,曹昂麾下是折损不少将士,但孙策麾下折损的更多的。 “这数万兵卒想节制,那也要有命来节制才行!” 看着吴敦他们,臧霸拍案喝道:“因为从一开始的时候,公子就告诉我等一个道理,顺昌逆亡!!!” 这一刹,吴敦他们生出惊惧。 在他们的脑海里,浮现起在太守府的种种,尤其是严象的话讲完,黄忠、甘宁、太史慈这帮猛将虎将,一个个不动声色的看向了他们。 如果他们之中,谁敢提出质疑的话,那只怕就活不到现在了。 后知后觉的怕,才是最可怕的。 ‘曹子修啊,你真是太狠了啊。’ 而此刻的臧霸,心里却暗暗思量起来,‘从最初驰援广陵郡时,你就算到了这些,在你的心里,就想到了如何处置我等了吧。’ 臧霸的内心深处生出了惧怕。 这是过去从没有过的。 可现在,因为曹昂,他生出来了。 也是这样,臧霸就知道一点,今后他要是敢对曹氏有任何不利,都不用曹操出手,曹昂会把他给解决掉的。 而甚至曹昂都不必亲统大军杀来,只需命麾下一些将校统兵杀来,他们可能就没有招架之力。 而这恰恰是曹昂想要促成的!! 只有生出恐惧,这才会有了敬畏。 而一旦有了敬畏之心,那就会有顾虑。 处在这乱世纷争下,想确保绝对安稳,就必须要有绝对震慑才行。 …… 相较于城外大营的压抑氛围,彼时太守府的气氛却显得轻松。 “严君是有什么话,想对某说吗?” 一处小亭外。 微醺的曹昂,笑着看向没有离去的严象,把臧霸他们的数万兵权剥离出来,还叫他们生出了敬畏,这让曹昂的心情很愉悦。 有了这些作为前提,那将臧霸他们安置在青州前线,曹昂的心才能安稳下来。 夏侯惇、臧霸这对组合在青州,一个专做屏障,一个专司兴屯,即便袁绍集结大军来犯青州,曹昂也能笃定青州不会有任何闪失。 但也恰恰是这样,曹昂要好好磋磨下臧霸,毕竟夏侯惇的脾性太非比寻常了,不磋磨下的话,叫臧霸心有顾虑,曹昂是真怕他们之间起了冲突。 所以在广陵郡的种种,那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接下来的青州之战才是关键! “公子是真做好打算,要率部前去青州了?”在曹昂思量之际,严象却眉头微皱,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对。” 见严象如此,曹昂眉头微蹙,但却很快恢复如初,“虽说现在柴桑、豫章那边尚没有消息传来,但率领部分精锐北上青州,这是不会更改的。” “毕竟江北之地,已被我军彻底掌控。” “孙策所领江东军,被我军重创是不容更改的。” “接下来一段时日内,孙策即便想报仇雪恨,但却也无力渡江北犯了,趁此机会北上青州,以为我军夺取青州这处屏障,为今后对决袁绍提前谋势,是对我军极其有利的。” “那公子是否想过一点。” 严象听后,犹豫刹那,还是讲出心中所虑,“即领兵与司空对决的袁绍,一旦得知青州有变的话,那是否会愤怒之下,调幽冀边陲之兵南下?” 曹昂眉头微皱起来。 “一旦真调来了,不管是跟司空对决,亦或是驰援青州,这对我军都是极其不利的。”严象继续道。 “袁绍是四世三公出身,在他的心底所生骄傲,是绝不允许他得知青州有变,而没有任何反应的。” 严象是京兆严氏一族,其族底蕴同样不差,所以对一些事情啊,看的要比曹昂更加透彻。 严象的话,用大白话来讲,即袁绍无法接受,曾经追随在他麾下的曹操,被他瞧不上的曹操,彻底在声威上盖过他,真要出现这种事的话,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在这话之下,严象想说的,是曹昂能统领的军队,真去青州的其实并不多,而这就包括被削减兵权的臧霸一行。 如果没有万全之策的话,万一前线战局不利的话,难保臧霸他们不会有别的想法。 是。 在青州那边,是有夏侯惇所部,是有张绣、张辽所部在,可在徐州这边,辅佐夏侯惇治理徐州,严象太清楚夏侯惇的脾性了。 要不是为了所在家族的话,就夏侯惇那种脾性,严象早撂挑子不干了,但今下的大势不容其如此任性。 所以严象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曹昂去了青州,如果不能让夏侯惇听其命的话,一旦真出现他说的这种事,那战局恐是极其不利的。 所处位置的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严象的注视下,曹昂眼神凌厉道“如果袁绍真这样做的话,那某倒是要好好瞧瞧,他在幽冀边陲所屯精锐到底有多厉害!!” “反正某此去青州就没打算一年半载回襄阳去,真要打的更久的话,那某就跟他袁绍奉陪到底!!” “曹袁之争,曹袁之战,就不是一年半载能解决的,这是需要数载,甚至更久才能解决的。” “但想要取得最终胜利,就必须要抢占先机才行,青州,随着时局的发展,已然成了关键所在!” 曹氏,当兴啊!! 内心复杂的严象,当听到曹昂所讲之言后,尤其是那舍我其谁的态度,这让严象生出了唏嘘。 过去一些他不理解的事儿,这一刻也跟着消散掉了。 “如此,象愿随公子一道北上,以为公子分忧!” 想到这里,严象郑重朝曹昂一礼道。 “有严君跟随,定能攻克青州!” 曹昂笑着上前,伸手搀扶起严象双臂,曹昂知道,严象这是向他表明态度与心意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399章 青州大势暗潮涌,席卷泰山不可阻 第399章 青州大势暗潮涌,席卷泰山不可阻 人的悲欢无法相通,正如今下的曹昂,作为当朝司空曹操嫡长子,以南阳太守历练聚势,先凭讨袁一战,得授征南将军,领南阳、庐江、九江三郡军政,后凭伐荆一役,迁任征东将军,领荆州牧,兼荆豫扬徐四州军政,再凭曹袁之争转曹袁之战前后,先派麾下文武征伐荆南,后亲率大军驰援九江,以破孙刘联军进犯,再于广陵郡力挫江东孙策…… 固然说在此期间经历了众多的风波、挑战、困境吧,可当这些被曹昂率文武勠力同心下解决,不仅进一步凝聚了地位与权势,还使麾下节制的种种无形中增强了很多。 现阶段的曹昂曹子修啊,以极高的声威与震慑,牢牢地将所控制的地域掌控在手,并且拥有极强的话语权! 而在这一时期下,与曹昂年纪相仿的,拥有一定势力与威慑的,一个是富春孙氏的孙伯符,一个是汝南袁氏的袁显思! 三人有相似之处,都有个很牛的爹,都是嫡长,都有一帮很厉害,有潜力的弟弟…… 可随着广陵之战的结束,盘踞江东的孙伯符被比下去了,哪怕此前的孙伯符,以极强威势横扫江东,倾覆掉扬州刺史刘繇所部,击败一个个地方性割据势力,把割裂的江东诸郡从表面上凝聚起来。 但在几次对外扩张上,且都是跟曹氏势力交锋博弈,却没有一次取得过胜利与优势,所部遭遇不同程度的损失,这就注定孙伯符在今后啊,将永远活在曹昂的阴影之下! 想要摆脱这一梦魇,孙伯符唯一能做的就是击败曹昂,可是这谈何容易啊。 至少广陵之战在徐州传播下,徐州所辖诸郡各国的治下诸族,在得知这等消息后,他们在私下就没有谈及过江东了。 而谈及更多的是曹昂,还有北上青州的事儿,这也连带着不少人谈及袁绍,谈及袁谭,当然谈及袁谭的更多。 毕竟这一切的舆情,皆是因曹昂曹子修而起的,所以不少人在私底下啊,开始拿袁谭与曹昂比较。 只是上述这些啊,远在青州的袁谭并不知情。 袁谭遇到了大麻烦!! 轰隆隆—— 振聋发聩的闷雷在天际响起,本就是瓢泼大雨,此刻雨势更大了,而密簇的阴云让人觉得压抑至极!! “可恶!!” “该死!!” 愤怒的声音,在刺史府正堂响起。 “一个个全都该杀!!” “全都该死!!” 呼吸急促的袁谭,瞪眼将酒觞狠狠摔下,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在此等境遇下,平原郡、济南国、乐安国、齐国、北海国、东莱郡治下,居然有一批士族、豪强相继叛乱,这对他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要知道在他们叛乱前,徐州刺史夏侯惇领军杀至泰山郡,与此前率部袭扰青州的张辽、张绣联合起来,对所部造成不小的威胁与冲击。 这还不算完呢。 在面对此等态势下,他积极调兵遣将与夏侯惇一行对峙,可让谁都没有想到啊,一些黄巾余孽开始在青州治下活跃起来。 这让袁谭不得不考虑全局,为此一些武将,被袁谭调去镇压黄巾余孽,而在此态势下,北上依附他的刘备,还愿帮他分忧,让麾下张飞、苌奴、戚寄等将率部镇压,甚至为打消他的顾虑,刘备自始至终都待在他身边,为其出谋划策。 可袁谭不知哪出了问题,边跟曹军对峙,边对黄巾余孽镇压下,为了青州的形势非但没有变好,相反却愈发恶劣了?! ‘这个袁显思啊,与其父是有相似的啊。’ 在袁谭怒不可揭时,堂内坐着的刘备,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思量起来,‘其在青州坐镇期间,居然没有察觉到底下的人,背着他去做天怒人怨之事,也难怪青州会有士族豪强选择此时反他。’ 过去颠沛流离的经历多了,让刘备对冀州,对青州,对徐州治下是熟悉的,当然刘备的名望,也在上述三州之地,皆有不同程度的传播。 尽管在南下徐州后,刘备离开青州许久,可对青州的一些事,一些人,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当初率部北上青州,刘备就想着怎样破局,怎样增强势力,先在袁谭麾下待段时间,等到曹袁之战有了眉目,再设法前去冀州。 在刘备看来,待在袁绍麾下固然会遭忌惮,会遭排斥,可在袁绍麾下待着,机会远比待在袁谭麾下要多。 毕竟袁谭所为袁绍长子,但在其母死后,袁绍迎娶刘氏为继妻,这使袁绍愈发青睐三子尚,甚至还将袁谭过继给已故兄长袁基,是,袁基乃袁逢嫡长子,可除了一安国亭侯的爵位能继承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了。 而袁绍有什么? 当朝大将军,坐拥冀并幽青四州之地,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讲一句不好听的,即便今下曹袁之战,袁绍战败了,但袁绍的底蕴仍很浑厚。 可这一切啊,从法理上来讲,从现实上来说,基本上与袁谭没有太大关系了,之所以说基本上,而非是绝对,是这其中还存在些许变数。 要么袁绍回心转意,要么袁尚意外亡故,可不管是哪一种吧,都是不太现实的事情啊。 也恰是这样,刘备才会想着北上冀州。 只要有机会,刘备肯定会抓住。 按刘备所想,他想去幽州或者赴并州,只要能促成此事,那今后一旦迎来机会,他还有机会匡扶汉室。 “玄德公,今下某该如何是好?” 在刘备思量之际,袁谭从愤怒下强稳心神,看向刘备询问道。 “长公子,依着备之见,当早派善辩之士赴各地安抚。” 在袁谭的注视下,刘备抬手一礼道:“必要的时候,可许诺给予对应职官,以稳定住各地的局势……” “玄德公是叫某向他们低头?!” 袁谭瞪眼质问道。 “长公子,这不叫低头,而是为解决青州之患!”刘备表情正色道:“唯有将来犯曹军击败,将曹军驱离出青州,长公子才能占据主动,待到此事得解,那些背叛长公子,祸乱地方的群体,岂不任由长公子处置?” 袁谭沉默了。 而其流露出的一些表情,让刘备知道,袁谭心有意动。 这段时日啊,刘备明显能够感受出来袁谭对其戒备少了,对其信任多了,无他,谁叫刘备一口一个长公子的叫着啊。 或许外人不知,但作为当事人,袁谭对这个称谓是很在意的!! 如果其母未早逝的话,那作为长子的他,又如何会远离其父所聚核心,被支配到这青州来坐镇啊。 是。 他是得了个青州刺史不假,是在青州拥有不少兵马,但那又能怎样呢?没有待在其父身边,今后其父的一切,就不可能是他的。 所以当初袁谭在青州知晓,曹操长子昂被外派到南阳做太守,他的心里是很同情曹昂的,尽管这个曹昂吧,与其父一起倾覆了他叔父袁术的基业,但他依旧很同情曹昂,因为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长子不待在其父身边意味着什么。 但这种同情没有多久就消失了。 因为曹昂成了征东将军,领荆州牧,兼荆豫徐扬四州军政,这件事传播的很快,以至此前的过渡,反倒是没有人太过在意。 袁谭知晓此事后,喝醉了。 同样都是嫡长,凭什么差别会如此大啊!! 而且汝南袁氏比谯县曹氏底蕴强那么多,人宦官之后曹阿瞒都如此疼爱其长子,为何自家父亲却不疼爱啊!!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曹昂生母死的早,其自幼被不能生育的丁氏视为亲子,这就更刺激袁谭了。 这人啊,越是没有什么,就越会渴望什么。 “如此就按玄德公所言来办。” 沉默许久的袁谭,看向刘备沉声道:“某听闻玄德公麾下孙乾、简雍有辩才,不知玄德公是否愿为某分忧?” “这正是备所愿。” 刘备听到这里,立时就表态道。 刘备的态度,让袁谭心情好不少。 “如此就麻烦玄德公了。” 袁谭露出欣慰的笑容。 “能为长公子分忧,乃备之幸!” 刘备再拜道。 只是袁谭哪里知晓,刘备之所以是此等态度,是希望青州不要出大乱,唯有这样,麾下张飞等将,才能继续参与到镇压黄巾余孽下,要知道在此之前啊,张飞他们不仅得了不少黄巾力士,还缴获了不少钱粮,这让刘备在九江受损的元气恢复不少。 就今下的青州而言,最不希望青州出现大乱的,那就是刘备了,如果能协助袁谭击败来犯曹军,那他就能凭此得到很多,即便无法击败曹军,那也要设法延缓才行,这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 相较于袁谭所忧种种,彼时在青州的夏侯惇,心情却是愈发的好了。 “哈哈!!真是没有想到啊,子修如此快就解决了广陵之危。” 泰山郡境内。 牟县一带。 曹军大营所在。 夏侯惇笑着看向所持军报,帐内众将听闻此言,无不是流露出喜色,甚至一些将校议论起来。 “公子击败了江东小霸王,如此江淮一带再无动荡了啊!!” “这是肯定的啊!!” “都言江东小霸王如何了得,甚至连司空都曾夸赞过,但跟公子比起来,那还是差的太远了。” “哈哈!!” “依着公子的脾性,只怕会趁着孙伯符兵败南撤,趁势统兵杀进江东去吧。” “这还真说不好啊,不过今下渡江杀去江东,对我军是否太鸡肋了啊,毕竟……” “行了,一个个都别吵了。” 在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讲着时,夏侯惇放下军报,收敛笑意扫视帐内众将,“子修已决意统兵北上了。” “!!!” 听到这话,众将无不露出惊愕之色。 不过也有一些将校惊愕之余,心里却暗松口气。 其实就今下的态势而言,渡江南下攻打江东诸郡,即便是将孙策给杀了,把所部全都倾覆了,这对己部并非是有利的。 三线作战,这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讲一句不好听的,即便真拿下江东全境,但在北之战,不管是官渡那一带,亦或是青州这一带,敢要有一处出现败绩,那威胁恐是难以承受的。 而现在呢。 他们的公子,将要统兵北上青州了,别管携带多少兵马过来,但有先前大胜之威,这产生的影响与震动,势必是不一样的。 “使君,若是这样的话,当尽快将此消息传给张辽、张绣他们。”一人此刻激动的走上前,抱拳朝夏侯惇一礼道。 “这既叫张辽他们知晓,以提振麾下士气与军心,又能使青州上下得知此事,这对我军后续攻略青州,可是不小的先机啊!!” “末将附议!!” “善!!” 此人话音刚落,就迎来不少人附和。 毕竟在泰山郡这边待的久了,青州治下发生的事情,他们是知晓的,尤其是青州一些士族豪强开始反袁了,这对袁谭的威胁是不小的。 对于这件事,夏侯惇麾下的一点都不奇怪。 这人跟人比啊,就是能比出个高低来。 当夏侯惇麾下知晓袁谭在青州所做种种,他们就一点不奇怪有士族豪强会反袁谭,亲信小人,放纵麾下,疏离贤良……这些行为得知的越多啊,那就越对袁谭不以为然。 至于袁谭为何会这样,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儿了。 毕竟他们是效忠于曹氏的,可不是效忠于袁氏的。 “就按汝之言来办。” 在道道注视下,夏侯惇伸手道:“另外派人给张辽、张绣传令,趁此势头,给某加紧攻略泰山郡各地!!” “我部要敢在子修率部赶来青州前,把泰山郡这块难啃的骨头彻底啃下来,袁谭小儿的气数尽了!!”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看着众将兴奋地表情,夏侯惇嘴角微扬起来,因为广陵郡那边传来的喜讯,这使得泰山郡僵持的局面,也该到了破局的时候了,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第400章 曹氏虎儿力压之,进军琅琊扬军威 第400章 曹氏虎儿力压之,进军琅琊扬军威 “放开我!!” “我不服——” 咔嚓!! 大雨磅礴的下着,歇斯底里的怒吼响起,一道电闪划过,被绳索捆束的孙翊,神情狰狞的想挣脱起身,却被天策卫狠狠压制着。 “大兄,留此人何用,干脆杀了吧!!” 临设帅帐内。 曹彰表情难看,那双冷眸死死盯着孙翊,紧攥双拳喝道:“从广陵郡离开这一路,这厮折腾了多少事儿,这次居然趁天策卫换防之际逃脱敢刺杀您,直娘贼的……” 曹彰讲这些话时,典满、许仪等天策卫将校,无不是露出羞愧的神色,一个个把头埋的很低,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杀了,有些可惜。” 负手而立的曹昂,双眼微眯的盯着孙翊,语气平静道:“此子是真像孙伯符啊,难怪会深得孙策宠信。” “彰弟,去,给他一个教训。” “都言富春孙氏出虎将,某倒是要好好瞧瞧,这头桀骜不驯的乳虎,会是我谯县曹氏虎儿的对手吗?” “公子!!” “公子!!” 在帐内站着的严象、蒋琬等人听后,无不是看向曹昂想劝说些什么,毕竟孙翊要比曹彰大不少,万一出什么差池的话,这终究是不好的。 反观黄忠、臧霸、李术等一众将校却没有出言说什么。 “大兄,您就瞧好吧。” 曹彰难掩兴奋,摩拳擦掌的说道:“什么劳什子的虎将,跟我谯县曹氏比起来,那连提鞋都不够!!” 讲到这里,曹彰转身抽去许仪所佩战刀,便眼神冷厉的朝帐外走去。 从许都去了南阳,后随曹昂赴襄阳,这几年的经历下,曹昂给曹彰找了不少武将,以指点曹彰的勇武,当然这待遇不止曹彰一人有,像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这帮子弟全都如此。 既然选择投身军中,继而在军中崭露头角,那么个人勇武必须要过硬才行,不然的话如何能在军中站稳脚跟? 军中是崇尚强者的!! 曹氏、夏侯两族是有不少潜力很强的子弟,既然要让他们进军队历练成长,针对于他们的个人道路,曹昂早就给他们每个人量身定做好了。 就像曹铄、曹彰这俩弟弟,曹昂一直在压着他们,这俩脾性太火爆了,典型的一点就着的性格。 所以在很多时候,曹昂不允许他们以勇武斗狠,对曹操,有些时候他们还敢扎刺,毕竟做儿子的嘛,内心深处对父亲崇拜,可在表面相处下,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为了别的吧,就会有反抗的表现。 但在做大哥的面前,曹铄也好,曹彰也罢,却没有一人敢扎刺的,惹怒了曹昂,那是真揍他们。 这不带丝毫犹豫的。 至于反抗? 别闹了。 曹铄、曹彰他们哪儿敢啊,曹昂一句话叫他们滚回许都去,那他俩哭都没地方哭去,毕竟他们愿意待在曹昂身边。 先前没机会凭勇武斗狠,现在有自家大兄发话,曹彰如何会不兴奋啊!! “曹贼!!你要干什么!!” “有本事冲我来!!” “曹贼——” 在曹彰冒着大雨,提刀朝孙翊走去时,不远处一辆辆被茅草遮挡雨水冲刷的囚车之中,董袭、蒋钦、邓当他们怒目圆睁的咆哮着。 对这些人的咆哮,曹彰根本就没有理会,步伐平稳的朝孙翊走去。 “曹贼!!” 浑然不惧的孙翊,怒目圆睁的瞪着曹彰。 “退下!” 待曹彰走来时,冷漠的声音响起。 这叫控制孙翊的天策卫露出犹豫,他们齐刷刷看向不远处的帅帐,当看到自家公子微微点头示意时,他们这才退了下去。 “站起来。” 曹彰俯瞰着生惊的孙翊。 “哼!!” 孙翊冷哼一声,眼神倨傲的缓缓起身。 看着比自己略高半头的孙翊,曹彰没有丝毫的怯意,相反却很是兴奋,他倒是要瞧瞧这孙翊到底多厉害。 “打赢了我,放你走。” 在孙翊的怒视下,曹彰声音低沉道。 嗯? 孙翊惊疑的看向曹彰,但在其惊疑之下,曹彰却已出刀划断捆束孙翊的绳索,随即将刀远远甩掉。 一旁站着的天策卫,立时有人走上前,弯腰捡起那把战刀。 原本愤怒的董袭、蒋钦、邓当此刻皆平静了下来。 他们也没想到会有眼前这一幕。 “你确定要跟我打?” 孙翊活动着手腕,不屑的盯着曹彰道。 “不敢了?” 曹彰似笑非笑的盯着孙翊,“都言富春孙氏出虎将,依着我之见,出的哪里是虎将啊,分明就是鼠辈,你家大兄孙伯符就是鼠辈头子!!” “你找死!!” 孙翊怒吼一声,便握拳朝曹彰冲来。 “公子,这真的没事吗?” 见到此幕的严象,此刻紧张的看向曹昂道。 “没事。” 曹昂摆摆手道:“对彰弟,我还是了解的,被愤怒支配的孙翊,不是彰弟的对手。” 当初为救孙策,跑来的孙翊,硬生生接了太史慈一枪,固然这使孙策得以逃脱,可孙翊却也受了伤。 孙翊是比曹彰岁数大些,可要曹彰连受了伤的孙翊都打不过,那就太给谯县曹氏丢人了。 ‘不过这个孙仲谋,还真是够阴险的啊。’ 然此刻的曹昂,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据被俘的一些人所言,在当初撤离的时候,孙策是叫孙翊、孙权他们先行登船的,对自家弟弟,孙策还是很看重的,不希望他们身处在危险之下。 可偏偏意外出现了。 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孙翊,却出现在了战场上,而通过一些旁敲侧击,曹昂大致推演出了当初的场景。 孙翊是受孙权所言影响,不顾一切的要去营救自家大兄。 有的弟弟是好弟弟,但是有的却不是!! “今日当值的天策卫,悉数杖二十军棍,汝等一律杖三十!!”在看了会儿,曹彰跟孙翊对战,曹昂失去了兴趣,转过身去,看向面露羞愧的典满、许仪等将,语气冷冷道。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倘若再有下次的话,某不决意把天策卫悉数换掉,让曹氏所辖诸军各部的好儿郎,到某身边宿卫!!” “末将等死罪!!” 听到这话,典满、许仪他们皆单膝跪地,羞愧的朝曹昂抱拳请罪道。 “下去吧。” 曹昂没有看他们,便朝帅椅走去。 帐内一众文武听后,无不思绪各异的朝曹昂走去。 接连在荆南诸郡、九江郡、广陵郡取得大胜,这在所难免的让曹昂麾下节制的诸军各部出现骄纵心理,曹昂对此都看在眼里,这次接着孙翊刺杀一事,曹昂要先给随他北上青州的各部浇浇水,让他们一个个全都冷静下来。 等到青州的仗结束了,曹袁之战打完了,曹昂再度返回到襄阳时,针对于所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诸军各部,曹昂要展开一次彻底的整顿,以叫麾下各级将校,还有所辖将士,一个个都能有所改变。 骄兵必败的惨痛教训数不胜数。 曹昂可不希望在他麾下出现这种事情。 天下尚未一统呢,哪里有骄傲的底气? 更别提就算将天下一统了,还有不少仗要打呢!! “老师派人送来消息,周瑜统兵撤退了,朝着鄱阳一带逃窜了。” 坐到帅椅上的曹昂,扫视帐内众文武道:“而文长他们顺利攻克南昌,被孙策伪命为豫章太守的孙贲,率领残部朝临汝一带撤离了,算上率部镇守庐陵的孙辅,如今我军与江东在豫章郡呈分庭抗衡之势。” “你们要是想看的话,就出帐去观战,要是想待在帐内听的话,就给某认真的听!!”可曹昂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冷厉的喝道。 这叫略显兴奋的黄忠、李术、严象、蒋琬等文武听后,无不下意识看向了靠近帐帘的夏侯楙、郭奕等人。 而被呵斥的夏侯楙、郭奕等人,无不是紧张的低下了头。 可这一切被臧霸看到后,其心里却生出了唏嘘。 一个是唏嘘豫章郡局势终定,没有能趁乱杀进江夏郡的江东军,还将彭泽、南昌给丢了,尽管退到了鄱阳、临汝、庐陵一带,但江东这边却被进一步压制住了,今后想要对荆州、江淮等地造成威胁很是困难。 一个是曹昂的态度变了,自领军离开广陵郡后,曹昂就变得严厉不少,这让很多文武都感到不适应,但却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臧霸却清楚,曹昂这是为后续青州之战提前做准备,趁着一路北上赶赴青州的途中,把麾下各部的那股子骄纵给压下去。 “豫章郡治下需要安稳,故而短时间内,受老师节制的白毦精兵,无法追上我军前去青州。” 在臧霸唏嘘之际,曹昂收敛心神,继续道:“但青州局势不稳,自明日起,我军各部将不再耽搁,尽快朝琅琊国赶去!” “至于老师他们,何时等江淮局势安稳,等到豫章局势安稳,会择机离开江淮朝青州赶赴的。” 这是叫贾文和统筹豫章、庐江、九江、广陵几郡的驻防与调整啊。 帐内不少文武听后,立时就知自家公子是何意了。 这份信赖,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但想想也对,贾诩确实有这个能力。 其实有不少人并不知晓,曹昂留贾诩在江淮一带,除了解决上述种种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进一步挑起孙策与江东诸族的对立,必要的时候,还要对山越诸部进行谋划,以此叫损失惨重的孙策,保持更为偏激的做法。 孙策想要复仇的话,就必须要增强麾下势力。 可想要增强,就必须对下进行高压统治。 而江东诸族呢?还有山越各部,最为厌恶的就是高压统治。 如此怪异的死循环,偏偏就在江东上演着,对于曹昂而言,他很乐意孙策再找他来复仇,因为这样江东长期积攒的问题,就会因为孙策偏激的做派被解决掉一部分。 如此繁杂的事情,除了贾诩以外,曹昂不放心交给别人来做。 针对江东这个局,除非是孙策死了,否则是不可能破掉的,不过啊,在此之前,曹昂不止一次的做了刺杀行为,这已经叫孙策警觉了。 所以说这个局啊,除非曹昂想亲自解开,否则那将会在江东维持较长时间,而这也就给曹昂争取了时间。 “服不服!!” “不服——” 在此等态势下,帐外响起曹彰、孙翊的怒吼。 “大兄!孙翊这厮被彰弟骑着打!!”在曹昂起身之际,夏侯楙兴奋的说道,这叫不少人露出各异神色。 特别是臧霸,这心里就更复杂了。 这曹操是生了多少了得的儿子啊。 一个曹昂还不够。 曹彰还如此悍勇。 关键还如此听曹昂的话。 而彻底归顺曹氏,在曹昂麾下驱使,臧霸还知荆南那边,有一帮曹氏、夏侯子弟在,为首的正是曹昂一母同胞的弟弟,曹铄。 待在曹昂麾下时,听曹彰提起曹铄,那也是一脸的崇拜。 这还不算完呢。 在许都那边,还有曹丕、曹植、曹冲这些弟弟呢,文的有,武的有,臧霸根本就不敢想下去,如果曹袁之战结束了,最终曹操取得胜利,子嗣远比不过曹操的袁绍,真的能扛住曹操的攻势吗? 在任何时代,子嗣很多,那都是兴旺的表现。 尤其是做大哥的,本事还很厉害,那就更了不得了。 “彰弟,停手吧。” 随着曹昂的声音响起,臧霸这才回过神来。 此刻帐帘处,聚集着不少人。 而在道道注视下,打红眼的曹彰,松开了孙翊,伸手擦了下流出的鼻血,俯瞰着挣扎想起身,但却迟迟起不来的孙翊。 他的肋骨断了!!! “要是不服,等你养好伤,再找我打!!” 曹彰缓缓蹲下身,盯着怒目圆睁的孙翊,“我能打赢你一次,就能打赢你两次,三次,四次!!” “你!咳咳——” 孙翊听到这话,愤怒的看向曹彰,但话还没讲完,就猛烈咳嗽起来。 “楙弟,带人把他抬走,去寻军医救治。” 此刻,负手而立的曹昂,看着眼前一幕,表情漠然的说道。 “喏!” 夏侯楙当即抱拳喝道,随即便快步朝帐外走去。 “厉害啊。” 跑到曹彰跟前,夏侯楙兴奋的说道:“都把他给打伤了。” “还行吧。” 曹彰忍着袭来的疼痛,故作轻松道。 别看曹彰嘴上这样讲,心里却生出了唏嘘与感慨。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家大兄常说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要不是孙翊先前就受了伤,他能否打赢还另说呢。 不过也是这样,让曹彰激起了斗志,他要好好进修才行!! 只是这一幕幕啊,被俘虏的董袭、蒋钦、邓当等人看到,一个个却生出了复杂思绪,他们是没有投降,可孙翊有多厉害,他们是清楚的,但现在呢,被自家主公极其看重的三公子,却被曹昂的弟弟给打败了。 这冲击如何会不大呢? 孙翊是受了伤不假,但他岁数可比曹彰大啊,即便是打不赢,也该打个平手才是,可现在却如此狼狈的躺在泥潭里。 ‘熬鹰啊,就是要看谁能熬到最后。’ 董袭他们的反应,孙翊的表现,全都尽收曹昂眼底,曹昂的嘴角微微上扬,对于这些人吧,曹昂是想收服的,组建起江上水军,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的,曹昂真正想要的,是一支能驰骋海疆的海上强军!! 曹昂知道,这需要下很大功夫,以此来改进升级造船技术,但是这些都是能一点点攻克的,不过啊,有一件事却不是能靠时间就能解决的,那就是海上强军的武将队伍,不然就算解决了海船短板,却没有人去统辖的话,那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可好巧不巧的,善于水战的就扎堆在江东这边。 曹昂能怎么办? 一点点攻略吧。 在淮阴一带熬了一次鹰,敲打了一些武将,曹昂就统领着大军渡过淮水,这一路经下邳国,过东海郡,曹昂还是停留了些时日,见了徐州刺史部一众文武,还有在下邳、东海两地文武,最终在建安五年的八月中,所部进抵琅琊国,这给青州造成不小的震动与影响…… 第401章 臧宣高领军东进,黄汉升进抵莱芜 第401章 臧宣高领军东进,黄汉升进抵莱芜 持续的蝉鸣响个不停,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这让人的心情烦躁至极。 “哗——” 清水泼洒的声响,似打破此间燥热。 “你是怎么想的啊,为何就要跟那孙翊死磕到底啊。”夏侯楙面露费解,看着赤着上身的曹彰,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叫夏侯楙言语间透着焦急。 “这一路北上,从淮阴打到下邳,从下邳打到东海,从东海打到琅琊,眼下我军驻扎于公与山一带,你为何非要较这个劲儿?” “你不懂。” 曹彰眉头微皱,拿汗巾擦拭着身体,“既然向大兄夸下海口,说要将这孙翊熬下来,那跟他打,就是最直接有效的。” “别的法子,我又不是没试过,行不通。” “孙翊这厮太骄傲了,想要叫其服气,就只能打服了他才行,不然的话,根本就办不好此事。” “你啊,叫我说你什么好啊。” 夏侯楙眉头皱的更紧,“即便想打服他,你也悠着点啊,他多大,你多大,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你懂个屁!” 曹彰紧攥汗巾,猛然回头看向夏侯楙,袭来的疼痛叫曹彰龇牙咧嘴,但曹彰嘴上却说道:“你难道就没有瞧出董袭、蒋钦、邓当他们的态度变了?还有秦松、陈端二人,已向大兄表明降服之意了?” 夏侯楙的表情变了。 “江东是靠孙伯符悍勇横扫的。” 曹彰继续道:“当然了,这也与当时所处的境遇,存在一定的关系吧,还有刘繇他们实在太弱了,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江东的那帮文武,特别是那几年新投富春孙氏的,有很多都是看重孙伯符悍勇这点的。” “乱世纷争之下,想要割据一方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主者悍勇吗?”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形式。” “但这种形式,恰好在江东那边适用。” “而孙翊呢,是被孙伯符都夸赞的幼虎,这厮要再历练几年,只怕勇武不弱于孙伯符,关键这厮还格外崇拜孙伯符,这点倒跟我等很像,崇拜自家大兄。” “所以你熬的不止是孙翊一人?” 夏侯楙有些难以置信道。 “不然呢。” 曹彰嗤笑道:“谁想弄一身伤啊,还他娘的当着董袭一行的面,一次次跟那头疯虎打成那样。” “我就是要击碎董袭他们的念想,叫他们知晓谯县曹氏,哪怕是我这个没及冠的人,也能把富春孙氏快及冠的人,关键还是他们都挺认可的孙翊给一次次打倒。” “你狠!” 夏侯楙嘴角抽动着。 “这算啥。” 曹彰似笑非笑道:“最狠的还在后面呢,派去江东的人,算算时日,只怕已见到孙伯符了吧。” “他要是真疼爱他弟弟孙翊,那就把董袭、蒋钦、邓当一行的家眷,全都给送到江对岸来。” “要是送了,孙翊的心就死了。” “自家大兄居然为了一帮外姓人,而不设法营救自己,搁在你身上,你会怎样想?” “我会心死吧。” 夏侯楙犹豫许久,低下头说道。 “看吧。” 曹彰拍手说道:“真要那样的话,孙翊会不会怨恨孙伯符?这心里有了刺,那就能让他的心滴血。” “这样就能设法收服孙翊?” 夏侯楙不确定的说道。 “大概率会吧。”曹彰摸着下巴道:“越是骄傲的人,就越是不能直面背叛,特别是亲情的背叛。” “那孙伯符要是不送呢?” 这话讲出后,夏侯楙都觉得自己犯蠢了。 “不送不更好。” 曹彰笑道:“董袭他们不就归顺我曹氏了,毕竟他们拼死效忠的主公,他们的份量,还是比不过自家人。” “你可真够阴险的。” 夏侯楙指着曹彰,忍不住骂道:“合着不管你怎样都是赚啊。” “阴险的还在后面呢。” 曹彰似笑非笑道:“我既要董袭他们归顺曹氏,还要叫孙翊怨恨上孙伯符,现在最难做的就是孙伯符了。” “关键这个事儿啊,派去江东的人,会一路大张旗鼓的宣讲,孙伯符做任何抉择,他那底下的文武可都眼巴巴看着呢。” “你这是两头通吃啊!!” 夏侯楙瞪眼看向曹彰道。 “错了,是多头通吃!!” 曹彰大笑着起身,随即将所那汗巾丢到夏侯楙脸上,“走吧,大兄召开的军议,估摸着快开始了,晚了,就该错过什么了。” “呸!你这厮!!” 拿下汗巾的夏侯楙,瞪眼看向曹彰喝道。 可嘴上这样说,但人却朝曹彰跑去了。 “等军议结束了,带你去看军医。” “知道了,别聒噪了。” “你这厮!!” “有时候啊,我真想叫那孙翊,把你狠狠揍一顿。” “嘻嘻,可惜没给他这机会,肋骨都断了,还要逞能,还是大兄说的对,为将者,就不能逞凶斗狠!!” 二人聊着,很快就赶到中军所在了。 自八月中进抵琅琊国,曹昂没有急着出兵,而是在莒县停驻十余日,这期间曹昂在了解青州时局,在了解官渡战况,也是这样,底下的那帮文武都忙碌起来,练兵的练兵,做事的做事。 即便是蒋济、向宠、郭奕这帮子弟,一个个也都被分派了不少差事,要求要比当初在九江郡,在广陵郡严厉多了。 做错了,惩罚。 做对了,夸赞。 总之蒋济他们是痛并快乐着。 “眼下已是九月初了,官渡一带的战局僵持不下,我父所统大军,与国贼袁绍所统大军,在官渡一带对峙许久了。” 在曹彰、夏侯楙赶来之际,曹昂召开的军议也开始了,二人不动声色的去了一处,与一些人点头示意后,便认真聆听自家大兄所讲。 “官渡一带的仗会打多久,是谁都说不准的事儿,如今我军远在青州一带,想对前线战况起到作用,那就要看在青州的战事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了解与汇总,青州大致情况皆汇总在此,袁谭是应接不暇了,各地的黄巾余孽活跃,青州治下的一些士族、豪强在各地反抗其统治,而泰山郡呢,如今被叔父领着张辽、张绣彻底横扫了。” 讲这些时,帐内一众文武,无不随着曹昂所持长棍而动,在他们眼前摆放的,正是一副简易沙盘。 人群中站着的蒋济、董恢、郭奕、荀恽、荀俣、马良这帮子弟,无不是表情复杂的盯着这副简易沙盘。 在过去这十几日,他们就连做梦都是在检校舆图,制造沙盘,一版版制出的简易沙盘被曹昂打回来。 即便是眼前这一副简易沙盘,也没有达到曹昂的预期,一些细节还是太粗糙了,但最终还是被曹昂拿来用了。 以沙盘来明确各项部署,远比舆图要来的更为直观。 没瞧见帐内的一些文武,一个个表情各异的盯着眼前沙盘,特别是那一个个各色小旗,还有代表各方势力,各类兵种的木制兵马俑,可以让他们以一种直观的方式,知晓今下青州的形势是怎样的。 “我军驻扎于公与山一带也有数日了。”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拿着长棍,继续道:“现在也该到了活动下的时候了,这首当其冲的就是北海国、东莱郡两地了。” “据派出的斥候不断刺探军情,上述两地治下最为复杂,既有黄巾余孽活跃,还有士族、豪强反抗,而在两地治下,表现最抢眼的,莫过于刘备麾下张飞、苌奴、戚寄等将在此镇压黄巾余孽。” “这袁谭真够蠢的。” 夏侯楙听到这话,立时便道:“明明麾下有精锐之师,却把镇压黄巾余孽这等事,交给外人来做。” “这下好了,刘备是在他身边待着不假,可刘备信任的武将却借着镇压之势,麾下是不断地扩充。” 夏侯楙的话,引起不少人赞同。 自来青州以来,对于袁谭的一些做法,他们还真是理解不了。 即便在他们赶来前,有夏侯惇、张辽、张绣等部威胁到他们,但也不至于说连一些精锐都抽调不出来,继而去镇压各地活跃的黄巾余孽啊,这件事假刘备之手做了,那如何能借此震慑在各地反抗他的士族豪强? “不说这些。” 曹昂看了眼夏侯楙,随即出言打断道:“眼下我军要做的,是把北海、东莱两地攻略了,除了要应对黄巾余孽,反抗的士族豪强外,还要尽可能多的削减张飞他们的实力!!”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曹昂话音刚落,黄忠、陈到、李术便纷纷上前抱拳喝道。 在过去这段时日,陈到所领白毦兵,被贾诩派来急赴青州,以使曹昂能驱使更多的精锐。 但是贾诩却没有急着赶来青州,有不少事还需贾诩亲自操刀才行。 曹昂看了看黄忠他们,又看向臧霸、吴敦、孙观他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宣高,若将北海、东莱两部交于你来攻略,这块难啃的骨头可能啃下来?” 道道目光聚焦到臧霸身上。 “能不能啃下来,还需打了才能知道。” 臧霸神情自若的上前,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眼下随曹昂一起北上青州的,迫切需要证明自己的,莫过于臧霸、吴敦他们,毕竟这一路走下来,对臧霸他们的影响还是不小的。 “那北海、东莱两地便交由你们来打!” 曹昂语气铿锵道:“打多久,你们来定,我只要东莱、北海两地安稳,另外,拿下两地的过程中,允许你部扩建至两万。” 听到这话的吴敦、孙观等将无不兴奋起来。 别人或许不清楚青州余孽有多厉害,但他们却清楚啊,要是能遴选其中精锐,增补到他们麾下,那对他们是不小的增进啊。 “喏!” 反观臧霸却一脸平静,抬手朝曹昂抱拳喝道。 叫臧霸所部增扩兵马,是曹昂深思熟虑后决定的,毕竟今后他们是要留在青州,以协助夏侯惇守好青州的。 所以其麾下规模太小的话,就不能起到这种作用了。 不过这两万众已是极限,多了就不可控了。 而且,曹昂在促成一件事,即叫吴敦他们彻底听从臧霸号令,而不是像先前那样,是半依附于臧霸的存在。 曹氏麾下可不允许小诸侯这等群体存在了。 曹昂知道臧霸猜到其意了,如何选择,那就看臧霸的了。 “汉升。” “末将在!” 在明确了北海、东莱两地攻略后,曹昂亲点了黄忠。 “宣高他们攻略北海、东莱两地,其部一旦出动的话,势必会震动到袁谭的。”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拿着长棍,对黄忠说道。 “所以我军要将注意吸引过来,同时也减轻泰山郡的压力,毕竟自叔父夺取泰山郡之后,这袁谭就表现得很激进,围绕泰山郡一带布置了很多精锐,以跟叔父所部展开对峙。” “故而,前两日被袁谭所部夺取的莱芜,我需要汉升领兵夺回来,这里可驻扎有万余众精锐,统兵的叫岑璧,是袁谭很信任的部将。” “忠,愿为公子夺下此城!!” 黄忠听后,立时抱拳喝道。 “为确此战万无一失。”曹昂开口道:“叔至所统白毦兵,暂归汉升来节制,旬日内必须攻克此城!!” 这是要狠狠刺激下袁谭啊。 帐内文武听到这里,立时就猜到曹昂是怎样想的。 ‘偏心到这等程度,也真是没谁了。’ 只是此刻的曹昂,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也难怪袁谭会倚重刘备,没法子啊,当爹的,给他的文武太少了,先前是有不少,可后来呢,有不少被调回冀州了,或留驻冀州,或派去幽州,或派去并州了。’ 其实对袁绍这种做法,曹昂太知道怎么回事了,还不是为了削弱一部分袁谭的实力,以确保他宠信的三子尚,今后能没有任何问题的继承他打拼下的基业,只怕枕边风,可没少给袁绍吹啊。 但袁绍这样做,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袁谭怎样想啊。 毕竟他才是长子啊。 在琅琊这段时日,了解的越多吧,曹昂就越同情袁谭,瞧瞧他,最初决意在南阳郡历练时,他爹给他派了多少文武。 这其中,是有一些是他主动索要的,可曹操呢,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还真给曹昂给调过来了。 这就是曹操跟袁绍最大的区别。 曹操是宠信别的儿子,像曹丕,曹彰,曹植,曹冲他们,但是宠信归宠信,牵扯到继承者方面,曹操就没有改变过想法。 一个是曹昂确实没叫曹操失望,有做长子的风范。 一个是曹昂乃丁氏养大的。 仅仅是这两点,除非是曹昂意外亡故,否则曹操就不可能考虑别人。 现在呢。 曹昂麾下凝聚的文武,都快追上曹操了,除非曹操脑袋叫驴踢了,才会想着更换继承者的想法。 曹操要真这样做,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丁氏!! 曹昂甚至都想过这件事要真发生,他的母亲丁氏敢离开许都前去襄阳,好叫昏头的曹操清醒过来。 丁氏这性格,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青州的仗,要打起来了。” 想到这些的曹昂,笑了笑,随即看向帐内众文武道:“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接下来不管是宣高所部,亦或是汉升所部,这供应给前线的粮草军需,都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喏!” 严象、蒋琬他们纷纷作揖应道。 而在他们身后,跟着作揖的向宠、庞林、诸葛均、诸葛诞、荀缉、程武、毛机、董胄、吕翻、卫臻等一众子弟,一个个头皮发麻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啊,将会有很多事要他们去经办。 哪怕主要的事情,不是他们在承办,是严象他们在具体负责,但是这跑断腿的小差事,那是会一个个的派到他们头上,一想到这里,他们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哀嚎起来。 看到这些,曹昂不动声色的笑了,既然是磨砺璞玉,那就要时不时的给他们上些压力才行,大事做不好,小事还不能做了? 曹昂可不会惯着他们!! 第402章 安民策席卷青州,曹氏嫡长声势赫 第402章 安民策席卷青州,曹氏嫡长声势赫 酷暑下行军打仗,需要注意的有很多,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军中爆发时疫,一旦出现这种事情,哪怕是必胜的仗,最后都可能惨败而归。 故而对很多统兵将帅而言,甚至是割据一方的上位者,都会尽力避免在如此环境下,去跟敌对势力作战。 可处在乱世之下,哪能事事遂愿啊。 很多时候这仗来的突然,往往就不会给你太多反应时间。 “大兄,您千里迢迢的领军赶来青州,不就是想跟那袁谭一决高下吗?”公来山一带,曹军留守大营,中军所在。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曹彰,紧跟在曹昂身旁,眉宇间透着些许不解道:“可您现在却留在此地,做起了后军大将该做的事儿,给汉升将军,还有那臧霸输送粮草军需的事儿,您难道就一点不心急?” “心急什么?” 曹昂笑笑,看向曹彰说道:“莫非在你心里,觉得我要领军北上青州,就一定要亲自跟袁谭交手吗?” “难道不应该吗?” 曹彰言语间透着疑惑道:“这兵书我也没少看,先前跟汉升将军他们交谈,也知晓些战场上的事。” “最关键的一点,是大兄当初在南阳响应父亲的讨袁之战,还有从江淮赶回南阳,对荆发动征伐,您都是冲在第一线的啊,甚至有些时候啊,为了能吸引敌军主力,还会以身犯险去渗透,去引诱,可现在您打起仗来,怎么跟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呵呵~” 曹昂笑了起来。 其实他的这种改变,有疑的不止是曹彰,其麾下的不少文武,包括随军历练的子弟,也都有这种想法。 但曹昂却没有对此说过什么。 战争的形式多种多样,从不会拘泥于某种类型,曹昂过去那种表现与反应,是因为所处形势所致的,曹昂需要尽可能的去抢时间与先机,力求在建安五年的官渡之战爆发前,可以给所处曹氏积攒更浑厚的底蕴,侧面帮到曹操减轻压力与担子。 不然的话,曹袁之争会拖很久。 可如今形势不一样了。 官渡之战是跟原有轨迹一样,终究还是在北爆发了,可曹氏拥有的底蕴,曹昂掌握的优势,却远比原有轨迹要多太多。 最为重要的一点,凭借着先知先觉的优势,使得曹昂在麾下凝聚起一批文武,而这批文武呢,有很多都是能独当一面的。 作为曹操的嫡长子,曹氏无可争议的继承者,还是汉室的征东将军,领荆州牧,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曹昂已没有必要事事都夺麾下文武建功的机会。 没有必要,也不能这样做。 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声威,彻底压曹操一头,自己亲自打的大捷之战,跟底下人打的那完全是两种概念。 即便是到现在,曹昂可从没觉得自己在军事方面,就比曹操要厉害,哪怕在此之前,他击败的强敌不少,可这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曹操面对的是谁? 是盘踞江淮的袁术。 是勇冠三军的吕布。 是雄踞河北的袁绍。 是勾心斗角的诸族。 这随便拎出来一个,让曹昂去直面的话,那耗费的心神与精力,只怕要比曹操多太多,甚至还不一定能比曹操做的好。 而曹昂呢? 是在曹操作为大树,为其遮挡住这些威胁与冲击下,才得以去直面刘表,刘备,孙策,张羡这些诸侯势力的。 甚至曹昂聚势的起底文武,有不少都是曹操从麾下调来的,如大将乐进,如栋梁满宠,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曹昂想守好南阳,想参与进讨袁之战,想发起伐荆一役,那绝对是痴心妄想的事情。 所以世人或许看不透这些,觉得曹昂在荆州这边,搞出来的声威要比曹操还要猛,觉得子压父了。 但曹昂却不能犯糊涂。 一旦因为这些,导致父子间出现疙瘩,那么就算丁氏在许都,恐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回到最初的。 这种蠢事曹昂可不会去做。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迎娶夏侯涓后,曹昂才主动去改变的。 曹昂要叫他的父亲知道,他的儿子是知人善用的,而不是像一个莽夫一样,凡事都冲在第一线。 这点是很重要的。 即便是今下,曹操是统领大军跟袁绍在官渡一带对峙,可这并不代表曹操要冲在第一线,去跟袁绍麾下对战啊。 这是蠢才才会去干的事情。 而另一层考虑,是曹昂希望自己麾下能够出现一批独当一面的文武,他是知道这些人的才能与潜力,可在自己的麾下可不一定这样想,而这还是仅在自己麾下尚且如此,那要扩展到整个曹氏呢? 只怕就更不一样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氏地盘不断扩张,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曹操势必会面对人才短缺的情况。 那么当曹操需要调一批文武,去往他需要的地方去,如何能更快的稳定住局势与秩序,就成为了关键所在。 曹昂麾下的文武,不是独属于他的文武,是属于整个曹氏的,他们身上有自己的烙印,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这绝不代表曹昂为了自己,就断然拒绝曹操从他麾下征辟文武,这种事他要做了,曹操的脸面何在?威严何在? 所以很多事情啊需要多方面考虑才行。 “等你降服了孙翊,叫董袭他们归顺我曹氏,我自会给你解惑的。”想到这里,曹昂笑着看向曹彰道。 “好吧。” 曹彰应了一句,也没有再追问了。 “你也注意点自己。” 曹昂停下脚步,伸手去摸曹彰脸上的伤势,“那孙翊终究比你大不少,别总是想着用拳脚。” “大兄,不碍事的。” 曹彰咧嘴笑道:“大兄说的,其实我也明白,但孙翊这厮吧,你要不先把他打服了,叫他心里知道你的厉害,这厮就跟顽石一样,根本就油盐不进。” “你啊。” 曹昂露出无奈的笑意。 其实他也知曹彰说的没错,不过这段时日,曹彰身上,脸上的伤就没断过,他也是很心疼的。 可心疼归心疼,但曹昂却没有阻止曹彰。 因为人的成长,就是要多经历才行。 作为曹操的儿子,他的兄弟,就必须要比同龄人成熟更快,更早才行。 眼下经历这种磨砺的可不止曹彰,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曹铄,至今可还在荆南那边摔打呢。 而跟曹铄一起的,还有曹氏、夏侯两族的子弟。 他们特殊的出身与身份,就注定他们要背负很多。 “走吧,继续巡营。” “好!” 在黄忠、陈到、臧霸他们率部出战后,曹昂即便是再忙,也会对所在营地进行巡视,这是为了看各种防疫措施是否到位,以避免留守营校中出现时疫。 而类似这样的事,可不止此地在推动。 出战的黄忠、陈到、臧霸等部,哪怕是跟强敌交战也要坚决落实。 排泄物及时清理,不允许喝生水,伤病员单独设营救治等等,这些全都是按硬性要求在明确的。 除此以外,曹昂还特意派人去夏侯惇那里,让熟悉这一切的人,去协助夏侯惇等人落实好这些。 为此夏侯惇等人所辖兵马,对于药材方面的供应,是曹昂这边一力承担的。 巡视一圈回来,曹昂所穿衣甲被汗水浸湿,那黏唧唧的感觉,让曹昂感到格外不适,典满命人拎着几桶水,曹昂就在帐内洗了起来。 有了当初孙翊刺杀未果一事,如今的天策卫上下啊,一个个都变得沉稳不少,不似先前那样了。 曹昂麾下的天策卫,是谯县曹氏、夏侯两族的族人,有不少虽说姓曹吧,但跟曹操这一支已经隔了很远。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是最为忠诚,最值得信赖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曹。 谯县曹氏,因为曹操的崛起,使得其底蕴与根基在无形中扩大很多,别的不说,单单是在谯县那边,曹氏可拥有不少的族产,也是这样,使得谯县曹氏的族学,相较于先前可增扩不少。 在谯县的那些曹氏稚童,孩童,少年可全都被安排进族学之中,曹氏的族学,可不止是进修经文这些,对于勇武也是很重视的,所以他们能在族学中脱颖而出,那么今后就能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而除了曹氏以外,与曹氏关系紧密的夏侯、丁家两族,还有次一些的宗族,可都得到了不菲的收获。 基本盘,是每一位上位者都需要维护与经营的。 曹氏、夏侯、丁家三族的成年群体,除了独当一面的那批以外,剩下的要么安置到了虎豹骑,要么待在曹操身边,当然有典韦、许褚在,待在曹操身边的很少。 而在曹昂身边的,虽说有典满、许仪在吧,可曹昂组建的天策卫,却主要以曹氏、夏侯两族青壮派为主,这为的就是确保曹昂的万无一失。 一旦在战场上,出现不利的情况,他们将拼死护卫曹昂脱困,哪怕他们的命没了,但只要曹昂活着,那他们的子嗣,他们的亲眷,就必然会得到妥善安置,甚至还能有不错的出路。 “公子,严君他们求见。” 曹彭走进帐内,朝更换好衣衫的曹昂抱拳道。 “叫他们进来吧。” 曹昂神情自若道。 “喏!” 曹彭应道,不多时,严象、廖立几人便走进帐内。 “公子,针对青州的安民策,我等经过反复商榷后初步拟定了。”在曹昂的注视下,严象捧着一纸公文,低首对曹昂行礼道。 在旁站着的典满见状,便沉默的朝严象走去。 “辛苦诸君了。” 曹昂撩撩袍袖,露出笑意道:“青州的仗在打,牵扯到前线军需供应,还需诸君如此费心下,安民策也要诸君来分心来做,昂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都是我等份内之事。” 严象他们朝曹昂作揖道。 打完在江淮的仗后,北上赶赴青州的途中,曹昂就开始做起甩手掌柜,他只负责大方向的把控,至于具体的事务,则一律交给底下的文武来做。 这样等到青州的仗打完,进行对应的论功行赏,曹昂就能让一批文武,特别是严象、廖立这些文臣谋士,能够得到对应的资历,这是很重要的,该在征东将军府晋升的晋升,该外放地方的外放。 像廖立,蒋琬、李严、潘濬、刘敏、丁仪、丁谧他们都还很年轻,不能一直待在征东将军府这边,该外放到地方历练任职,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有了在地方的经历,那么今后再委以重任,一切就挑不出任何毛病了。 特别是丁仪,自家妹妹心悦于他,这就是准妹夫了,再加上他与丁家的关系,今后对丁仪肯定是要委以重任的。 所以丁仪的路,曹昂必须要铺好。 站在曹昂的角度,他不能厚此薄彼,只重视曹氏、夏侯两族子弟,却忽略了丁家一族子弟,真要这样做了,别说丁氏是否会伤心,外人看到了也不会服他这个理的。 “不错,不错。”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看着所持安民策,露出淡淡笑意道:“在青州治下持续动荡下,我军对莱芜、北海、东莱等地展开攻略下,还有叔父坐镇泰山郡,这份攻心的安民策,将会加快动摇袁谭在青州的根基的。” “就以此誊抄出数千份出来,别心疼南阳纸,用最小的代价,去从汝南袁氏手里,把青州彻底夺回来,这买卖是稳赚不赔的。” “喏!” 严象他们当即作揖道。 “天策卫这边,抽调一批精锐出来。” 曹昂放下所持安民策,看向典满道:“等安民策誊抄出来后,就赶去泰山郡,请叔父协调一批骑兵,叫他们跟着一起,到青州各地去分发,以叫青州治下诸族皆知此事。” “喏!” 典满当即抱拳喝道。 天策卫这边,曹昂也要考虑他们的出路,不可能说叫他们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宿卫,至少绝大多数人,是在他身边待个几年,就要外放到军中担任底层将校的,至于能不能爬上去,那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不过有宿卫这份经历在,但凡不是愚笨之辈,那都是能博一份不错的前程的。 至于说天策卫这边,曹昂可从不担心没有人补充,毕竟曹氏、夏侯两族,甚至是丁家这边,每年都会有一批子弟及冠的,他们是补充来源之一,而考虑到天策卫的特殊性,还会有一批军中悍卒会补充进来。 不过真到那个时候,曹昂还需考虑这些补偿的悍卒,一部分要如何安置才行。 军队是怎样掌控的? 是如何确保忠诚的? 除了中高层将校以外,还有对底层将校的掌控,甚至给最底层的将士,一个能向上晋升的希望。 这样才不会出现大乱子。 等到青州的仗打完,解决完一切事宜后,曹昂返回襄阳去,天策卫会有一大批人,被曹昂外放出去的。 这是为了荆豫徐扬四州治下诸军各部的整顿在谋势,曹昂可不希望自己麾下有骄兵悍将,现在的曹氏,还不具备这样的底气。 有赏就要有罚。 这样才能叫人敬畏。 转眼数日就过去了。 中军所在。 “哈哈,汉升将军果真厉害啊。”曹昂爽朗的笑声,在帐内响起,“这才几日,莱芜就被攻克了,不仅如此,袁谭麾下部将岑璧还被俘了,此事要传到袁谭那里,只怕对其震动会很大啊。” “呵呵~” 帐内一众文武听后,无不露出笑意。 这段时日吧,尽管他们都很忙碌,但前线的仗有了眉目,这对他们是极大的提振。 “大兄,不止如此呢!!” 曹彰紧随其后道:“在汉升将军率部攻打莱芜期间,叔父还命张辽、张绣袭扰济南国,相继夺取了历城、东平陵、台县几地,这要传到齐国去,对袁谭这厮的震动更大。”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 这就是他想促成的。 统兵北上青州,曹昂是要参与到青州之战,但这绝不是将所有的仗,都大包大揽到己部麾下。 夏侯惇所部,还有归其节制的张辽、张绣所部,也要趁着己部的出现,对青州别的地域展开攻略才行。 “公子,据臧霸传回的军情,继朱虚、营陵、安丘几地外,他们还夺取了昌平、高密两地,这使北海国的形势出现不小的变化。” 廖立走上前,朝曹昂作揖道:“而此等态势下,张飞这些将校,已朝北海国治一带汇聚,跟袁谭所派偏师主力汇聚一处。” “但也因为是这样,使得胶东、曲成、昌阳等地诸族,派人控制住城防后,遂派人与臧霸他们联系起来,愿意响应公子所颁安民策,归顺我军。” 曹昂嘴角微微上扬。 如今袁谭在青州的根基,正在被一点点瓦解掉。 袁谭先前选择自暴自弃,过其纸醉金迷的生活,以此来麻痹自己,那么终究会有一日,为此吃下这苦果恶果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军就要进一步刺激袁谭、刘备他们,以给宣高他们争取机会与时间。” 曹昂收敛心神,撩撩袍袖道:“明日全军拔营朝莱芜一带进军,将此事加急派至叔父处,宣高处,以叫叔父他们知晓我军之动。” “昂倒是要好好瞧瞧,袁谭、刘备他们知晓我军之动下,究竟会作何选择,是跟我军交战于莱芜,还是继续对峙。” “喏!” 帐内众文武轰然应诺道。 青州的大局既然已经撼动了,那么就该趁势有所动才行,这不止是做给袁谭他们看的,也是做给青州诸族看的,更是做给活跃的黄巾余孽看的。 在过去这几日,可有数股黄巾余孽主动来投了,其中的精壮被曹昂筛选出来,编练成一部,暂归李术统辖,至于余下的,还有这批精壮的家眷,全都被曹昂移交给琅琊国相韩浩安置了。 前线的仗,归曹昂他们负责,后方的种种,则归韩浩他们解决,现在这分工是极其明确的。 第403章 风起云涌官渡聚,苦不堪言袁本初 第403章 风起云涌官渡聚,苦不堪言袁本初 “砰砰砰!!” “砰砰砰——” 石弹碰撞的声响震耳欲聋,位处高势的袁军连营,数不清的将士奔跑着,尽管有将校不停呵斥约束,可仍扼制不住这种乱象。 此等混乱下,一架架箭塔被飞石砸中,箭塔上的弓弩手在空中惨叫下坠,碎木四下飞溅…… “威!!!” “威!!!” 与之相对的,是曹军大营内的声潮震天。 而在此等声潮下,分散于多处的抛石机、霹雳车、回回炮……被数以千计的曹军精锐操控着,保持相对的频率,向袁军方向发动远程攻势。 这是继七月底以来,曹军所发动最迅猛的一次攻势。 甚至在这一波波石弹攻势下,其中还夹杂有不少燃烧的特制石弹,它们在砸进袁军连营各处时,就燃起了熊熊烈焰。 某处土坡上。 聚集着不少人。 “哈哈…这次本初的伤亡,恐是不小啊。” 而在人群簇拥下,披甲挎剑的曹操,望着对面的袁军大营,脸庞露出笑意,“直娘贼的,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是狠狠出口恶气了!!” “哈哈!!!” 听到曹操所讲,聚在身边的典韦、许褚、郭嘉、曹洪、曹纯、曹真、曹休、夏侯尚等一众文武,无不露出了笑意。 他们眼神各异的望向前方袁军连营。 这一切对他们而言太来之不易了。 而在人群之中,身材高大的吕布,则表情复杂的望着前方,显然对曹操发动的这场远程攻势,久经沙场的吕奉先,没有想到威力竟会如此之大。 “奉先,吾儿所辖军器局,打造的霹雳车、回回炮、旋风炮等威力如何?”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曹操收敛笑意,扭头看向表情复杂的吕布道。 曹操这一问,左右文武,无不看向了吕布。 “很猛。” 对投来的道道注视,吕布没有理会,在沉吟了刹那,吕布看向曹操道:“孟德有此麒麟儿,定能击败那袁本初。” “哈哈!!” 听到这话的曹操,忍不住大笑起来。 而左右所聚文武,无不露出各异神色。 有骄傲。 有兴奋。 显然吕奉先的夸赞,让他们想了很多。 尤其是曹纯、曹休、曹真、夏侯尚这帮隶属于虎豹骑的将校,那一个个就更是如此了,当初要不是曹昂命人打造骑兵三宝,以列装到虎豹骑麾下,恐此前渡河辗转冀州各地,他们就取得不了如此斐然战绩!! 当然,这也与吕布的执掌密不可分。 在过去双方你来我往交锋下,是吕奉先统领着虎豹骑出战,也是在这一战下,让虎豹骑彻底扬名!! 除了不断袭扰袁军后方,摧毁不少粮道,击溃多部袁军偏师……最让虎豹骑引以为傲的是袁绍麾下大将颜良、文丑皆死于虎豹骑下!! 不过在这一系列征战下,虎豹骑的伤亡也不小,这也使得让袁绍头疼不已的虎豹骑,最终辗转撤回到官渡一带。 没办法。 处在敌军后方来回奔波,没有强有力的后勤保障,一切都要靠抢夺敌军来补充,吃的喝的还不算什么,但随着天不断变热,这导致麾下受伤的将士得不到有效医治,最终的结果就是死亡。 虎豹骑出战至今,战损达到了四成半!! 这在他们辗转回到官渡一带,快叫曹操心疼坏了。 要知道虎豹骑是曹操抽调的诸军各部悍卒,哪怕是随便拎出一小兵出来,放到别的军队下,最次都能统五十众的都伯!! 更别提除了这些悍卒以外,曹氏、夏侯两族的族众也有不少,或许他们远不如夏侯惇、曹仁、夏侯渊、曹洪、曹纯这帮将校出名吧,但是他们足够忠诚啊,是为了曹操能够把命拿出来拼的。 这也是为什么虎豹骑有此等高战损下,却没有出现哗变或兵乱的根本所在。 因为这些普通族众知道,即便是他们死了,贵为当朝司空的曹操,肯定不会亏待他们的亲人与子嗣的。 不过虎豹骑的战损没有白费,即便是到今下啊,在袁绍麾下的冀幽两地,因为先前出现的种种风波,导致有不少反抗势力在活跃,其中最大的,莫过于张燕统辖的黑山军,这也导致袁绍今下的损失很大。 “明公!我军既已发动此等攻势,何不一鼓作气冲杀过去,擒杀袁绍!!” “明公!!末将请战!!” “明公……” 也是在此等态势下,不少将校开始请战。 曹操含笑看着他们。 尤其是看到曹真、曹休、夏侯尚他们时,曹操的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欣慰之色,对于曹操而言,曹真、曹休、夏侯尚这帮曹氏、夏侯两族小将能有如今的蜕变,那是让他格外欣慰的。 后继有人了啊!! 处在这乱世之下,击败一个个强敌,打拼下如今这地盘与基业,对于曹操而言,他最在意的就是传承了。 如果他不幸战死沙场,属于曹氏的这份基业,肯定要有能扛起一切的继承人接管的,以确保他打拼的这份基业能延续下去。 对曹昂的种种,曹操是满意的,是骄傲的。 尽管在人前他很少提及,但心里却非常满意。 不过在曹操看来,曹氏基业不能光有一位继承人,在军中,也必须有一批后起之秀才行,以此帮衬着他的嫡长掌控大局。 就像他的身边,有夏侯惇、曹仁、夏侯渊、曹洪、曹纯这帮绝对忠于他,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处境,都绝不会背叛他的两族武将。 在曹昂的身边也必须要有。 别看在过去啊,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都聚到曹昂身边了,但在曹操的内心深处,这帮子侄的份量还是太轻了,这不是曹操轻视他们,实则是觉得他们还太年轻,恐无法担起什么大任。 但是这次跟袁绍交锋对战,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的出色表现,让曹操的这种想法改变了。 这是意义非凡的!! “眼下还不是时候,仗有你们打的时候。” 在此等态势下,曹操笑着说道:“莫要急于这一时,呵呵~” 听到曹操所讲之言,郭嘉忍不住暗松口气。 他是真怕自家主公,因为今下所取战果,就忽略了先前定下的战略。 而有这种反应的不止郭嘉一人,董昭、荀攸、毛玠他们也是如此。 在官渡一带持续对峙下,于正面战场上,曹军始终是落于下风的,没办法,袁绍统领的军队太多了。 哪怕在此之前,曹操先后夺取江淮,徐州等地,曹昂以南阳郡开辟荆北之地,这使曹操麾下能调动的精锐增多,这其中还先后兼并了袁术麾下的部分精锐,陈王宠麾下的精锐之师,吕布麾下的部分精锐,使得曹操能驱使的精锐规模增多。 但是吧,也是在这前后,曹操采纳了郭嘉的建议,开始削减麾下青州兵比例,这也使曹操麾下经历一次大调整。 而另一方面,曹操是兼并不少精锐,但彼此间的派系太多,出身不一,这也导致他们彼此间是有防备,是有隔阂的。 与袁绍的这场大战下,固然说让曹操在多数时期处在下风,可也凭借着一系列的战事与厮杀,各部之间的凝聚力、向心力在不断地增强。 战争是有种种不好,但也有种种好处。 比如,趁势解决掉一批不可控的群体,那些未能完全归心的中低层将校及将士,要么在厮杀下被杀,要么被俘。 这看似是一种损失,实则却是一种提升。 比如,让麾下先后接受的一批降将,在战争下脱颖而出,与曹氏更紧密的捆绑起来,这对曹操麾下的提升是格外显着的。 如张绣、徐晃、张辽、高顺这帮将校,那都凭借所遇战事,以傲人战绩树立了自己在军中的地位。 随着地盘不断增扩,一个突出问题摆在曹操面前,即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太少了。 夏侯惇去了徐州,曹仁去了河南尹,夏侯渊去了河内郡……除此以外,还有最初派到曹昂麾下的一批武将,这弄到最后啊,曹操手底下可以驱使的将校反倒捉襟见肘了。 这找谁说理去啊!! 中低层将校还好说,这些年的南征北战下,还是涌现出不少的,可唯独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却很少。 这个问题曹操肯定要解决的,不然今后与袁绍接壤之处,稍有风吹草动,就需要他统兵出战? 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某那竖子,在江淮击败了孙刘,还杀了他们那么多精锐。”看到一些将校,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曹操脸上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愤慨。 “现在呢?那竖子跑去青州了,跟元让他们一起攻伐袁绍长子谭了,这青州的战局,诸君也都知道。” “娘的,当爹的,叫做儿子的比下去了,诸君说说,要是不能多吸引袁军过来,继而叫那袁本初损失更大,等此战结束后,某如何有十足底气见那竖子?” 曹操的话,让在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不少人笑了起来。 “明公,子修即便再厉害,那也是您与主母的嫡长啊。”此等态势下,曹洪笑着对曹操说道。 “是嫡长不假。” 曹操却道:“子廉也是为父的,这事儿要搁在汝身上,汝会觉得有面子吗?” “呵呵~” 曹洪讪讪笑了起来。 别看曹昂的风采,遮挡住很多人,但是吧,对于当爹的,谁会不在意自家儿子? 曹洪的儿子曹震,那眼下是在襄阳的,其不好文,不喜武,就对商感兴趣,别看人现在没及冠呢,可也做了不少事儿。 曹洪得知这些,嘴上是骂个不停,但心里却很欣慰,经历的厮杀多了,曹洪也不希望自家儿子像自己一样。 毕竟有几次啊,曹洪都觉得自己必死,可最终都侥幸活了下来。 而今下曹休的成长,就更让曹洪有此想法了。 曹仁、曹纯他们是亲哥俩,而曹洪跟曹休关系近些,所以曹休的成长,让曹洪就有了一些想法。 即便同属曹又如何,大事上肯定一致对外的,但这大事能有多少啊,更多的却是小事情,所以有些不影响大局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 曹氏内部尚且如此,那夏侯、丁家两族就更不用说了。 即便是在今下,很多人还认为夏侯惇、夏侯渊关系很近,实际上这就是两支,夏侯渊跟曹操是连襟,而夏侯惇还有个亲弟弟夏侯廉。 因为曹操的存在,使得三族紧密联系在一起,不过在曹操看来这还不够,三族应该更紧密些才行,这样才有助于他征伐天下。 曹昂的成长与崛起,则完美契合了曹操的想法。 让曹昂迎娶夏侯涓,是曹操深思熟虑的,这样能让曹氏与夏侯两族更紧密,而在曹昂身边的那帮子弟,则一个个会更加听话。 丁氏正是看出了这点,所以促成了曹昂之妹与丁仪定亲,还向曹操提出,要让曹铄迎娶荀氏女。 大族之间联姻,以此增强彼此间的联系与利益,在这个时代是极其常见的。 “行了,不聊这些了。” 此等态势下,曹操摆摆手道:“有元让在青州坐镇,这竖子那夺青州的念头,多半是要实现的。” “冀州呢,终究是被袁本初经营许久的,想一鼓作气的全给夺占了,那恐是不现实的,如此我等接下来要做的,是要叫袁绍渡河的诸军各部,全都他娘的留在黄河以南才行!!” “诸君啊,这可不比夺一州之地要容易啊,所以这仗有你们打的,不要急于这一时才对!!”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这曹阿瞒还是先前的德性啊。 只不过这一幕,被吕布看到后,其心里却生出感慨,别看曹操张口竖子,闭嘴竖子,但那流露出的骄傲,是丝毫都不加掩饰。 所以眼下的曹操,是想借着远在青州的曹昂,以此来安抚与刺激麾下文武,特别是那帮将校,这看起来很矛盾,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因为吕布知道,曹操是真的起了全灭渡河袁军的想法的。 这件事要真做成了,可比渡河夺袁绍一些地盘,要来的实际多了。 一旦袁绍惨败,那冀州、幽州等地肯定会起风波,出现反抗的只会更多,而折损将士不少的袁绍,肯定要从别的地方调动,这样一来的话,袁绍即便心里恼怒,可短时间内也不能发动攻势。 这可就给曹操争取到机会了。 调整麾下驻防,收编战场俘虏。 甚至也由此,吕布还联想到了青州,如果在这一战下,曹昂真能跟夏侯惇他们一起,把袁谭占据的青州夺取了,在这两军对峙下,青州是能增强掌控的。 真到了那一步,曹操控制住许都、兖州、青州、司隶校尉部在北跟袁绍对弈,与此同时设法攻略关中之地,而曹昂则节制着荆豫徐扬四州,震慑与征伐江东等地,同时给曹操源源不断的输送粮草兵马,这父子俩一北一南下,吕布实在想象不到长此以往下去,这天下还有谁是这父子俩的对手。 ‘袁本初啊,你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想到这些的吕布,心里暗暗生叹道。 “奉先,回去吧。” 而曹操的声音响起,叫吕布收敛心神。 看着吕布无声点头,曹操嘴角微扬起来,吕奉先这员大将啊,算是彻底向曹氏低头了,这对今后的征伐是极其有利的。 第404章 龙蛟会晤两军前,数尽诸儿曹操笑 第404章 龙蛟会晤两军前,数尽诸儿曹操笑 曹操是具有战略眼光的雄主,别看其出身比不过很多人,可身处于乱世纷争下,这反倒是其最大的优势。 原因很简单,除了战略眼光外,曹操是能直面失败,性格洒脱的,关键是狠起来时,敢拿一切去博的!! 这就显得不简单了。 别看现在的曹操,麾下拥有众多地盘和兵马,但在个人打拼、凝聚势力的时期,曹操所面临的境遇是极凶险的。 瞧不起曹操的。 想算计曹操的。 想灭掉曹操的。 那是一抓一大把。 可结果呢? 很多都已成过眼云烟。 而此次曹袁之争爆发冲突,在过去较长的时间内,让曹操清楚的看到己部的优势与短板有哪些。 这是袁绍所不具备的。 哪怕袁绍在幼小时,在成长时,在及冠时,其实在袁氏一族的处境也不太好,毕竟袁绍是庶出,不似袁术是嫡子,可随着袁绍过继出去成了嫡子,袁绍的处境才开始改变,这也使袁氏一族的资源人脉,随着袁绍逐步崭露头角开始倾斜,但这也因此引起了袁术的不满与厌恶。 这世间的事都有迹可循,二袁之争很早就有,只不过那时的争斗还仅限于家族,仅限于官场,可随着天下的动荡加剧,逐步就演变成两个阵营的诸侯之争。 比较有意思的,不管是处在哪个时期下,曹操都是站的袁绍这边,因为曹操很早就看透了二袁,知道处在谁这边,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说起来,某要感谢他袁本初啊。” 数日后,曹军大营。 曹操言语间带有感慨,“跟他这一战,使某麾下凝聚增强,子修这边暂且不论,就此前兼并的诸部兵马,其中的死硬派悉数除掉后,这对我部而言乃十足好事啊。” “明公所言不错。” 郭嘉听后,点头道:“特别是兼并的袁术、陈王宠所部精锐之士,补充到明公所辖中军所在,分派到诸将麾下统辖,这使我军整体战力提升很多。” “等到这一战打完,如果我军能于官渡等地重创袁绍,而公子能与元让他们夺取青州诸郡众国,则我军在北根基将进一步增强。” “还不够啊。” 曹操轻叹一声道:“我军步战已能与袁军抗衡,甚至隐隐有赶超之势,然在骑战方面仍有不足。” “如果不是有虎豹骑在,特别是子修提供的骑兵三宝,还有在徐州时没有杀吕奉先,恐我军此前与袁军交锋下,断无法有此战果啊。” 郭嘉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的确是己部大军不如袁军的地方。 本身袁绍所据冀州就紧挨着草原,这使得袁绍获取战马相对容易,而袁绍后续又先后击败不少强敌,特别是公孙瓒的覆灭,让袁绍彻底掌控住并州、幽州两地,这也使袁绍获取战马更容易,关键是规模还不小。 而袁绍如此声威下,对于南匈奴、乌丸等草原诸部有着极大震慑,这让袁绍能从中征调草原精骑。 曹操呢? 尽管处在中原地带,可与袁绍矛盾加剧下,想通过并、冀、幽三州之地获取战马,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故而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关中去获取西凉马。 “等到跟袁绍一战结束,必须设法增强对三河之地的掌控,这样不仅能促成我军在西北的屏障,以威胁到并、冀二州,还能阻止袁绍对关中地带的渗透!!” 曹操表情严肃道:“最为重要的一点,我军能够借助三河之地,逐步增强在三辅之地的影响,一旦我军在三河、三辅之地的根基牢靠,那么凭借着这些优势,就能影响到盘踞关中、西凉的众诸侯势力!!” “今后一段时期内,必须要设法从西凉等地获取战马,以此扩充虎豹骑的规模,我军若是能拥有一支数万众的精锐骑兵,之后再与袁绍所辖精锐交战,那我军就可以转守为攻了!!” “只是如此一来的话,对我军的钱粮开支会很大。” 郭嘉听到这里,眉头微蹙道。 “那就要苦一苦子修了。” 曹操轻叹一声道:“骑兵的消耗本就大,更何况是成规模的精锐骑兵,这累加起来就是不敢想的。” “当初得知子修想领军北上青州,某是很生气的,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但却迟迟没有诞下子嗣,万一出些差池如何是好?” “可现在,某不这样想了。” “如果能在某与那袁本初角逐下,子修能与元让他们一起,把青州夺取过来,我军就有大河、大江两条天险为倚仗了!!” “如此在大江大河之间,大规模的推行兴屯,我军的优势只会愈发明显,只是兴屯这等大势,势必要在最安稳的地带才能见到成效。” “某今后承受的压力不少,可子修承受的同样也不小,既要兴屯,以给某提供大批粮草辎重,还要兼顾到江东、荆南等地,某有时就在想啊,如果没有子修的话,让某一人独自面对这一切,某真的能承受住吗?” “明公乃是百年难遇的雄主,嘉觉得再难的处境,明公也一定能承受的!!”郭嘉闻言,当即表明态度。 “哈哈!!” 曹操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 郭嘉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些话,就在这笑声下无声而出。 其实曹昂这位嫡长子,在曹操的内心深处占比很重,但是吧,曹昂崛起的太快了,这也难免会让曹操有些想法。 但即便是有想法,也没有掺杂别的。 纯粹是父子间的那些东西。 然而在这次与袁绍交战下,曹操想通很多,自家儿子再厉害,那也是跟自己一心的,自己遇到困难了,遇到挑战了,那做儿子的比谁都要着急。 持续不断地向北输送粮草军需,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这期间在许都坐镇的荀彧,在与曹操来往的书信中,可是没少提及曹昂,提及征东将军府的。 而在曹昂领军驰援江淮,以解决来犯的孙刘联军,别看曹昂没有直接对曹操写过什么信,但是征东将军府呈递的军情,还有夏侯惇给曹操写的信,可是没少提及曹昂。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曹昂决意领兵北上青州下,在泰山郡坐镇的夏侯惇,在东平坐镇的程昱,可同样没少向曹操写信,这其中涉及最多的,反倒不是曹昂,而是袁谭如何如何。 处在的位置不一样了,有些想表述出的话,就不会以同一种形式表露出来。 曹操对这些看的很透彻。 袁绍宠爱三子尚,疏离长子谭,这在今下的对峙中是愈发凸显出劣势了,而曹操呢,对自家嫡长极其重视,甚至委以重任,哪怕曹昂自己承受巨大压力,也会帮着分忧解难,这优势是愈发突显出来。 其实在曹氏麾下,从曹昂迎娶夏侯涓后,就逐步将一件事形成常态了,即曹操曹昂在南北并立! 这看似是很割裂的,是不利于势力发展的,可只要曹操曹昂父子俩能够把握好分寸与关系,那起到的作用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而想让这一格局消失,至少要等到雄踞河北的袁绍,被曹氏彻底倾覆掉,否则这种格局就要保持。 袁绍所部倾覆掉了,天下格局就彻变了。 那时曹氏要面对的就跟着变了。 曹操在中枢,曹昂在地方,即便父子俩没有什么想法,可底下的人呢?还有敌视曹氏,排斥曹氏的呢? 这世间最复杂的莫过于人心二字!! 正如刚才郭嘉的一些话,就是在很隐晦的告诉曹操。 曹操是何许人也? 他又如何能听不懂这些呢? 尤其是这次经历后,在得知曹昂的所作所为,得知袁谭的所作所为,这已然是坚定了曹操的一些想法。 既然把四州之地交给曹昂了,那就任由其折腾吧,反正今后曹氏基业是要其接管的。 现在折腾,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他还能鞭策与指点。 不过曹操有此想法也是有底线的。 那就是许都与颍川郡,曹昂不要过多插手与干涉。 这也算是曹操对曹昂的一个考验,就看曹昂能否看透这一点了。 “明公!!袁本初这厮回信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许褚快步从帐外跑进来。 许褚这话响起,曹操、郭嘉循声看去,而一直沉默的典韦,更是双眼微眯的盯向进帐的许褚。 “怎么说?” 曹操倚着凭几道。 “三日后,他将应明公之邀,在两军阵前饮酒。”在曹操的注视下,许褚抱拳行礼道。 “哈哈!!” 曹操听后,抚掌大笑起来,“奉孝啊,这就是袁本初啊,明明某是想叫其明日赴宴,可他却推到三日后,本初还跟先前一样爱颜面啊。” “嘉,提前恭贺明公。” 郭嘉作揖道:“此战明公定能率我军健儿,击败那不可一世的国贼袁绍!!” “末将提前恭贺明公!” “末将提前恭贺明公!” 典韦、许褚无不朝曹操行礼喝道。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曹操大笑着摆手道:“等到一切尘埃落地,诸君再恭贺也不迟,哈哈——” ……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咴溜溜……” 不时响起的马鸣声,打破此间的平静。 曹军一方。 曹洪、曹纯、曹休、曹真、夏侯尚等一众将校分处于己部阵线各处,他们顶着炎炎烈日,披甲骑马的警惕前方。 而在中军辕门处,吕布、郭嘉、荀攸、董昭、毛玠等一众文武,则是表情各异的看向前方。 在他们视线之内,是两股严阵以待的精锐之师。 一支是典韦所辖虎贲铁戟士。 一支是许褚所辖虎士。 这构成了宿卫曹操的绝对屏障。 处于乱世纷争下,对于一方诸侯而言,麾下统辖多少精锐是关键,然身边的宿卫力量同样重要。 倘若在一场战事下不幸落败,乱糟糟的战场之上,如果没有绝对精锐护送着脱离战场,那所部势力很容易就会倾覆掉。 但凡是有想法,有野心的诸侯,就没有几个不在意身边宿卫的,即便是强如吕布吕奉先,身边也有一支精锐骑兵充当宿卫力量。 “哒哒哒~” 随着道道马蹄声响起,虎贲铁戟士、虎士无不循声看去,他们的表情很冷漠,然一双双眼眸却掠过别样神色。 尽管距自家主公设宴处尚有一段距离,可真要是有什么变故的话,他们会以最快速度杀奔过去。 “哈哈!!本初来迟了啊!!” 曹操爽朗的笑声响起,叫簇拥着赶来的袁绍,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杀意,曹阿瞒!!! “主公!” “明公!” 袁绍左右跟随的战将,无不面露怒意的看向袁绍,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袁绍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对曹操发动猛攻。 袁绍摆摆手,随即骑马朝曹操走去,在袁绍身后则跟着韩猛等将。 如铁塔一般站着的典韦、许褚警惕的盯着袁绍身后跟着的将校。 在两军阵前设宴,其实是很凶险的存在,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意外,而在意外之下,如果统军主帅出现任何状况,就可能导致己部溃败。 所以这种事很少做。 但在今日啊,曹操就是这样做了。 他要攻袁绍的心!! “本初,这酒都温了数次了。”在袁绍骑马而定,俯瞰着自己时,曹操一甩袍袖,向前探探身拿起酒勺,为眼前酒觞斟酒,“这一别多年下,操是日日夜夜想与本初把酒言欢,就像当初在雒阳时那样!!” 曹操不提雒阳还好,提起雒阳,袁绍的眉头紧皱起来。 曾几何时,曹操就是他的跟班,他走到哪里,曹操就跟到哪里,也是那样,袁绍与曹操的关系还不错。 论谁会拒绝一个事事维护自己的跟班呢? 可现在呢? 昔日跟在他身后的曹操,现在居然跟他分庭抗衡了?这是袁绍所不能接受的。 袁绍也好,袁术也罢,内心都是骄傲的。 这份骄傲来自于四世三公的袁氏传承!! 袁绍、袁术相争,争的就是这份传承。 “提及雒阳,那时的我等,是何等意气风发啊。” 见袁绍不动,曹操也不恼怒,放下酒勺,一撩袍袖看向袁绍,“那时公与操可谓是做了……” “不要再提雒阳了!!” 袁绍的斥责声,打断了曹操。 典韦、许褚眼神冷冷的盯向袁绍。 而在这种注视下,袁绍翻身下马,这一动,叫身后诸将皆下马,他们警惕的看向典韦、许褚二将。 与曹军交战之下,典韦、许褚的悍勇,他们是领教过的。 如果颜良、文丑在的话,或许能力压他们一头,可偏偏颜良、文丑二将,却被吕布所领虎豹骑先后阵杀了!! “既然便本初这样说,那就不提了。” 看着走来的袁绍,曹操露出笑意道:“说起来啊,操是不想与本初为敌的,奈何造化弄人啊。” 袁绍大马金刀的坐下,那双冷眸死死盯着曹操。 对曹操讲的话,他是一点都不想听。 他这次来赴宴,是为了自己的骄傲。 他不想叫任何人知道自己胆怯了,特别是曹操!! 前些时日,曹操所辖诸军各部,对己部发动的远程攻势,造成的伤亡不小,这是袁绍始料不及的。 明明先前一直被压着打,为什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想必在本初的心里,对某麾下此前发动的攻势,有所疑吧?”似是瞧出袁绍所想,曹操拿起酒觞,倚着凭几对袁绍道。 “你的话,多了!!” 袁绍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别经年,操这心里对本初太过想念了,难免有些情不自禁。”曹操笑笑,迎着袁绍的怒视道。 “其实那攻势啊,不是操鼓捣出来的,而是操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南阳时就开始鼓捣的,正事不做,却总是喜欢鼓捣这些玩意儿。” 曹昂!? 听到这话的袁绍眼神变了。 曹操不提曹昂还好,提起曹昂,袁绍这心里更怒了,在官渡等地战况僵持下,青州的形势一变再变,尤其是得知曹昂统兵北上,对青州造成不小的震荡,这叫袁绍很生气,一个是气曹昂,一个是气袁谭太丢他人了!! “唉,这儿子大了,就不像小时候那样,可以随意打骂了。”瞧出袁绍的变化,曹操先是呷了口酒,随即长叹道。 “这做父亲心里想的,当儿子的永远不知,明明是为他们好吧,可他们倒好,偏是要对着干!!” 曹操的话,影响到了袁绍的心情。 还是袁谭!! “就说操那不争气的儿子吧!!” 曹操放下酒觞,向前探探身道:“操叫其好好待在襄阳,以为汉室牧守一方,他可倒好,就喜欢打打杀杀这套,直娘贼的,这叫操气的啊,恨不能现在就跑去荆州,不对,应该是青州才对。” 典韦、许褚听到这话时,嘴角抽动起来。 如果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对,他们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自家主公这是杀人诛心啊!! “跟孙文台之子孙策打了,非要跟其争个高低。”曹操呢?却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说道:“叫他为汉室牧守一方,他全干这打打杀杀的事儿了!!” “还有啊,打完孙策不觉得过瘾,又跟玄德打了起来,娘的,这不是在毁我曹孟德的声誉吗?” “唉,等以后有机会了,操要设宴,款待玄德才行,省的他心里有啥想法。” “够了!!!” 袁绍的怒喝声响起。 “你看,咋还急眼了。” 见袁绍如此,曹操说道:“要不说操就觉得气愤呢,这逆子不知怎么想的,非要跑去青州去,去跟本初之子争争。” “要不是操在官渡实在走不开,不然啊,本初放心,操肯定会领着大军,好好教训那逆子一顿!!” “真是翅膀硬了,跟孙文台之子孙策,刘玄德他们打打还不算完,现在居然还跟本初之子打起来了,这不是没把本初放在眼里吗?” 袁绍咬牙切齿的盯着曹操。 这一刻的袁绍,恨不能立刻把曹操给掐死。 张口逆子,闭口逆子,但那眉宇间所露骄傲,袁绍是瞧的真切,那嘴咧的都快把后槽牙露出来了。 第405章 袁本初恼羞成怒,曹袁会战淄水畔 第405章 袁本初恼羞成怒,曹袁会战淄水畔 “够了!!” “够了!!” 越想越气的袁绍,眼神冷冷的盯着曹操,袁绍起了杀心,一想到过去发生的种种,袁绍就愈发憎恨曹操。 为什么会这样?! 曹操他一个宦官之后,好好待在他身后听命不好吗? 为什么就要跟他对着干?! 在袁绍的眼里,他与曹操的关系,是曹操背着他迎奉天子前,那还算不错,一个听话的曹操,是他所需要的。 可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曹操会背刺他!! 在迎奉天子一事上,袁绍是有所犹豫,但他是有原因的,他还没有想好怎样安置天子,因为他有了袁氏取代刘氏的想法。 乱世纷争下诸侯间征战不休,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可有想法,跟怎样做出来,那是不一样的。 就如袁术在江淮僭越称帝一事,在袁绍看来是愚蠢的,连最基本的形势都不在意,就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了。 他不倾覆谁倾覆? 其实在袁术称帝之际,如果袁绍稍稍出手,哪怕是增派部分兵马,或叫在青州的袁谭有所动,那么讨袁之战就不一样了。 可袁绍没有那么做。 表面上来看,是因为袁绍要解决公孙瓒,可那一时期的公孙瓒所部,早就不复先前的强盛了,何需袁绍如此大费周章的解决? 根本原因是袁绍不愿被袁术压一头,如果袁术僭越称帝,真就扛住了各路诸侯的征伐,那么汉室在天下的根基就进一步削弱,而袁术则代表汝南袁氏成为了称孤道寡的存在。 真要是这样,哪怕袁绍后续在河北做与袁术一样的事,天下提及最多的必是袁术,而非袁绍,因为袁术是第一个敢这样做的人。 这世间的事儿啊,做成是一种状态,失败是一种状态,也正是有这样的考虑,袁绍选择坐壁观上。 在当时袁绍所想,最好是曹操跟袁术斗的两败俱伤,这样他就可以在解决公孙瓒后介入其中,一方面令曹操低头,一方面出兵出粮干掉袁术,真要按他所想的,汉天子会被他架到邺城去,而他也将在横扫河北的基础上,将势力迅速跨过黄河以南去!! 可事态偏偏没有按他所想的发展。 袁术败了。 败的是那样彻底。 这打了袁绍一个始料不及。 曹操发起的讨袁之战,让曹操不止威望大涨,还拿下了庐江、九江两地,这是袁绍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本初是想杀曹某吗?” 在袁绍思量之际,倚着凭几,手持酒觞的曹操,似笑非笑的盯着脸色难看的袁绍,言语间带着些许轻佻。 袁绍回过神来,再度冷冷看向曹操。 “先前没有此念,但现在有了!” 袁绍倨傲的盯着曹操,“当初在雒阳,在酸枣,在兖州,是某一次次帮衬汝,可汝呢?是怎样回报某的?!” “背着某迎奉天子,汝居然想当大将军,那汝把某置于何地了?!” “那吕奉先祸乱兖州时,你如丧家之犬一般,是某……” “看,这就是汝。” 袁绍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曹操给打断了。 而被打断的袁绍,脸色极其难看的盯着曹操。 袁绍最厌恶自己说话时被人打断!! “汝对别人的好,记得是清清楚楚。”在袁绍的怒视下,曹操将觞中佳酿一饮而尽,曹操晃动着酒觞,继续对袁绍说道。 而在身后的典韦,此刻冷着脸上前,要为曹操斟酒,可典韦这一动,让袁绍心下一紧,而身后的将校,一个个则朝典韦看去,不少人都准备出手了。 典韦之勇,他们是领教过的。 “别紧张嘛。” 瞧见此幕的曹操,似笑非笑的盯着袁绍他们,“可别人对汝的好,本初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汝说雒阳,是,曹某在雒阳时,的确是得本初不少庇护,但曹某所作所为,就没对本初有一点帮衬?” “冢中枯骨的公路,当初在雒阳是怎样跟本初对着干的,让汝恼怒不已,要不是曹某帮衬汝,汝觉得在雒名望会压公路一头,最终得那中军校尉一职?” “够了!!!” 见曹操揭老底,袁绍拍案怒道。 “还不够!!” 曹操突地向前探身,重重将酒觞砸到木案上,温酒迸溅的到处都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袁绍身后诸将抽刀。 哗—— “想斗将的,就上来!!!” 典韦手持双铁戟,声如洪钟的怒吼道。 许褚无声的走上前两步。 此间气氛陡然而变。 “当初在酸枣时,讨董会盟,那盟主之位,错非某在旁帮衬,汝不会真觉得那盟主之位,袁公路会舍弃吧!?” 而曹操呢,根本就没在意这些,而是冷冷的盯着注意不在他身上的袁绍身上,“真要是曹某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那汝与那袁公路争斗下,别说讨董了,你们汝南袁氏的脸面啊,就在各路诸侯下败的干干净净!!” 跟袁绍接触这么久,袁绍什么性格,曹操一清二楚。 看似待谁都很好,可内心深处的自卑,是有的。 只不过能看出这点的很少。 但曹操能看出来,因为他在年少时,经历的可比袁绍多太多了,明明是长子,但却有个偏心的爹。 要不是他用些手段与计谋,只怕这处境是改变不了的。 甚至于说最初跟丁氏成婚,那也是曹操精心挑选的,最初与丁氏成婚,曹操他是有算计的。 只是这些话,曹操从没有对别人提及过,哪怕是丁氏也没有。 因为这些,会叫曹操觉得对不起丁氏。 成了婚后,丁氏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留余力的帮衬他,这让曹操的心打开了,这种情是任何女人都取代不了的。 丁氏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哪怕不能生育,可在曹操的内心深处,他唯一的妻子,只能是丁氏!! 所以曹操纳了丁氏身边的婢女为妾,这才有了长子昂,次子铄,因为曹昂的生母刘氏,是自幼跟着丁氏的,跟丁氏是一心的。 可让曹操没有想到刘氏会死于难产,但这样也好,长子昂,次子铄,还有他的长女,可以养在丁氏身边。 没有人能质疑丁氏的地位,而曹昂他们则更安稳了。 许是经历的多了,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击垮曹操,但袁绍却不一样了,他是经历了很多,但也因为袁绍身份的改变,从庶出过继成了嫡,这使得其彻底摒弃了先前的种种,在袁绍的内心深处,似乎觉得这一切是从他最初就拥有的。 “本初可知某在知晓何事,就觉得汝这辈子必不如某吗?”迎着袁绍冷冷的怒视,曹操双手按着木案,嘴角微微上扬道。 “说实话,在得知此事前,某觉得这辈子都会活在汝的阴影下,但在得知此事后,某的想法变了。” 袁绍没有说话。 他知道曹操想说什么,无非是落后一步,没有将汉天子迎到邺城去。 但袁绍显然是猜错了。 “就是从汝妻死后,汝又迎娶了继妻。” 曹操似笑非笑的盯着袁绍,“从汝开始疏离汝的长子,叫其去青州,而宠信三子尚时,或许那之前,汝比某强很多,甚至在此之后,汝还要比某强,但汝这做派,势必会给汝带来大祸!!” “而曹某呢?是对长子昂苛刻,是要求多,是宠信别的子嗣,但曹某却从没有想过一点,舍长扶幼!!” “而曹某明媒正娶的妻,没有因为曹某做的一些事,就做什么善妒之事,相反却能一碗水端平,后宅不宁会导致什么,想必本初不会不知吧,哈哈……” 曹操毫无顾虑的大笑,让袁绍愤怒到了极点。 曹操的话,让袁绍再度想到袁谭与曹昂,同为长子,甚至袁谭要比曹昂大一些,还比曹昂要早很多牧守一方。 可结果呢? 作为曹操长子的曹昂,甚至因为丁氏视为己出,使得曹昂多了嫡,成为了曹操的嫡长子!! 从及冠后没多久,随曹操从军历练,这才几年光景啊,就一步步成长如此了,甚至其所辖疆域,都他娘的赶上曹操了。 “你!!!” “行了,别说你那一套了。” 看着伸手怒指自己的袁绍,曹操笑着摆手打断:“无非是想说什么,做儿子的,当爹的要给什么,不给什么,那都是应该选择接受的。” “本初这一套啊,去跟汝的几个儿子说去吧,曹某是不想听了。” “曹孟德的儿子,比曹孟德要厉害,曹孟德只会高兴,因为那是曹孟德的种,哈哈,本初啊,某现在还真好奇,你说曹孟德的儿子,要是在青州把袁本初的儿子打败了,那是不是代表着谯县曹氏就彻底压汝南袁氏一头了?” “够了!!!” “闭嘴!!!” 袁绍怒不可揭的盯着曹操。 “哈哈……” 在袁绍的怒视下,曹操仰天大笑起来,随即拿起酒觞,缓缓起身,盯着愤怒不已的袁绍,“本初啊,有本事就干死曹某,这样,你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否则,袁公路之迹,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言罢,曹操饮下觞中佳酿,随即转身朝本部走去。 “哈哈!!!” 在吕布他们的注视下,曹操大笑着返回,可这一幕被他们看到后,却叫吕布一行生出各异想法。 尽管他们听不清曹袁二人讲了什么,但曹操的反应,袁绍的愤怒,他们却看的是一清二楚啊。 “子修真乃我谯县曹氏之麒麟儿啊,哈哈……” 而曹操此刻讲的话,却叫吕布他们猜到了什么。 尤其是郭嘉,在听到这话时,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到底是他认的明公啊,这是要乱袁本初的心啊!!! 由曹袁之争引发的战争,从不知不觉间,已从曹操、袁绍各率大军争锋的单域多线交战下,变成了曹操对战袁绍,曹昂对战袁谭的双域多线交战,这种格局的改变,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小曹对战大小袁,不管谁取得所处地域的优势,都将会迅速影响到另一方,从而获取整体战略的优势!!! ‘公子,您能一战灭掉袁谭吗?’ 也是想到这里,郭嘉看向一处,那艳阳叫郭嘉觉得刺眼,可此刻的郭嘉,心里想的却是青州那边的战局。 因为青州战局的成败,如果传播速度足够快的话,是会作用到官渡这边的。 …… 相较于官渡一带的短暂平静,彼时的青州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尤其是齐国境内。 “咚咚咚——” 响彻云霄的擂鼓声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给人的视觉冲击太强了。 “子修打算攻城?” 在人潮的核心所在,骑马而定的夏侯惇,表情复杂的望向前方临淄城,对并肩同行的曹昂说道。 “叔父,侄儿没有打算攻城。” 曹昂露出笑意,对夏侯惇回道:“我军毕竟刚踏足齐国境内,那袁谭将核心兵马都收缩至西安、临淄、东安平一线了,甚至刘备所部也龟缩在此,如果贸然攻城的话,这对我军伤亡必定很大。” “侄儿这样做,就是叫袁谭、刘备他们知晓我军主力来了,这一个能叫他们心生忌惮,一个能使臧霸他们更快攻略北海、东莱两地,一个能使张辽在程君(程昱)协助下夺取济南国。” “一旦此等大势促成,青州两翼皆被我军夺取,那等待袁谭、刘备他们的就是三面合围之势!!” “侄儿说句不好听的,即便袁谭、刘备他们到最后逃窜了,但他们也只能率少部离开青州,余下的部曲、附庸等等,全都要留在青州!!” “等到那个时候,我军要在青州兴屯,这军屯主力也就有了,这对我军依托青州作为东线屏障,以此遏制住袁氏发展,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听到曹昂讲的这些,不止是夏侯惇生出唏嘘之意,而在左右的黄忠、严象等一众文武,特别是一行人中的张绣,看向曹昂的眼神复杂至极。 此等趋势一旦形成的话,哪怕袁绍雄踞河北又能怎样? 曹氏根本就不会有丝毫惧怕的!! 而相较于张绣的反应,新投曹昂麾下的董袭、蒋钦、邓当一行,一个个的表情就更复杂了,一旦青州被曹昂、夏侯惇联手夺取,别管曹氏今后跟袁氏怎样打,可远在长江以南的江东却没有半点机会了。 对人最大的惩罚,莫过于清楚的知道所有,但却没有任何能扭转大局的机会,处在这等境遇下的绝望,是人想象不到的。 第406章 心战为上兵战下,青州势不可阻挡 咔嚓—— 伴随着一道电闪出现,雨势更大了,雨幕下,一队队身披蓑衣的甲士,在所属将校的带领下巡察各处。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连营核心。 中军帅帐。 夏侯惇眉头紧皱,看着被风雨带动的营帐,声音低沉道:“一连下了数日,导致淄水位涨了不少,这要再下几日,我军各部恐要考虑移驻了。” “叔父无需为此担忧。”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夏侯惇道:“有汉升、叔至他们在,我军各部不会有任何状况的,这点侄儿还是放心的。” 随曹昂一起北上的,有黄忠、陈到、李术等将,其中李术所部会同新编数支黄巾青壮,作为先锋安置于前营,为了确保新编黄巾安稳,曹昂派遣新投麾下董袭、蒋钦、邓当在李术麾下听命。 既然选择归降投效,那就要拿出该有态度,在曹昂看来,这次攻伐袁谭之战,就是董袭他们表现的绝佳机会。 倘若身在曹营心在别处,做了不利于己部的事,继而导致麾下蒙受损失,曹昂不介意除掉董袭他们,顺带将其家眷悉数除掉! 曹昂是惦记上江东善于水战的将校,希望能在今后将他们逐一招揽,以此探索与发展麾下海上力量。 可这并不代表曹昂就允许有人突破他的底线。 对于死硬派,顽固派,那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也是为了更好监视董袭、蒋钦他们,曹昂安排陈到所领白毦精兵为处中军所在,而黄忠所部则位处后军一带。 在此等安排下,夏侯惇所部则主动在左军扎营,张绣所部则在右军扎营,由此便在临淄城外,构建了一个有纵深,层层交替的连营群。 打仗嘛,谨慎些是没错的。 曹昂统领着数万大军,会同夏侯惇所辖数万大军聚于临淄一带,这对前线的各项军需供应就有极高要求,故而随曹昂一起来前线的,只有严象、廖立等少数谋士,余下的如蒋琬、李严、潘濬、刘敏、、丁仪、丁谧等则安排在沿途负责后勤统筹及转运事宜。 甚至在随军的一众子弟里,也有一些被曹昂派到蒋琬他们身边打杂,大的事情解决不了,那小的事情呢? “子修!某担心的不是这些。” 见曹昂会错意了,夏侯惇皱眉道:“我军各部在临淄城外待了数日,这消耗的钱粮是不小的,即便是想吸引与震慑袁谭、刘备他们,以为张辽一行夺取济南国,臧霸一行夺取北海、东莱两地创造机会,可我军该有的试探也要有啊!” “如果我军能在青州早些夺取先机,将袁谭、刘备他们悉数击溃的话,那是能尽快将此等有利局势传递到官渡一带的,这样一来的话,孟…乃父的压力就会减轻不少啊。” 其实在夏侯惇的心里,始终都记挂着官渡一带战局。 过去是没有彻底破局的契机,夏侯惇也只能耐得住性子去不断改变青州态势下,耐心等待彻底破局的契机,可现在这一契机明明有了,夏侯惇就不想浪费这等宝贵机会。 “叔父之意,侄儿怎会不知啊。” 曹昂轻叹一声:“如果可能的话,侄儿恨不能眼下就攻破临淄城,以重创袁谭、刘备所部主力。” “如此一来我军各部横扫青州下,还能助我父在官渡一带大破袁绍,这样我军就能取得终胜,以震慑天下与宵小!” “可当前的形势尚不是大张旗鼓征伐的时候,侄儿想叫青州治下诸族,皆能知晓我军之威,唯有这样等我军后续拿下整个青州,那才能在此站稳脚跟,而非是后续在被袁绍派兵夺取。” 夏侯惇沉默了。 其实这几日相处下来,曹昂是怎样想的,夏侯惇是清楚的,既然费尽心思北上青州了,那就必须将此地从袁绍手中夺取回来。 可青州久经战乱侵袭,这使得诸族的戒备很强,特别是不少地方,一些士族豪强还在各自土地上修筑坞堡。 如果不能叫他们知晓曹军厉害,那么在今后的实际控制下,势必会出现各种问题与状况,袁谭能遇到的事情,为什么他们就不会遇到? 要知道在当初啊,曹操是率部征伐过青州的,虽说征伐的是青州黄巾军吧,可在这期间也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曹操割据一方打拼与发展的初期,面临的处境太过艰难了,以至于有些事情啊,曹操明知道不好也必须要做。 不做的话,那麾下就无法凝聚起来。 可是做了,就会造成对应的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有时间线上,曹操在率部夺取徐州等地后,因为出现了一些状况,导致很多地方得知消息就反叛了。 曹昂正是清楚这些,所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弥补这些缺陷与短板,以此避免这些事情发生。 而除了这些外,夏侯惇还揣摩到一点,他这个侄子恐是想等青州打下来后,叫他率部在此坐镇。 从徐州刺史迁为青州刺史。 其实对于此事,夏侯惇没有多想别的,甚至在夏侯惇的内心深处,也是希望能从徐州离开的。 青州一旦从袁绍手中夺取过来,徐州就成了曹氏腹地所在,他夏侯惇留在徐州的意义就不大了。 再一个让他一直在曹昂麾下做事,哪怕是名义上的,夏侯惇的内心深处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是长辈,哪儿能一直在后辈麾下待着?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夏侯惇看出曹昂节制四州之地,是有一整套想法与新策的,而他待在徐州治下坐镇,其实是影响到整体部署与推进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来青州这边。 曹昂在荆豫徐扬四州之地,做什么,不做什么,那完全就不用考虑他的感受,而他在青州这边呢,既能为曹操分忧,阻挡住袁绍的兵锋,还能为徐州构建起屏障,以为曹昂解决后顾之忧,夏侯惇更希望自己能起到这种成效!! 这正是夏侯惇的脾性。 也恰恰是这种脾性,使得曹操对夏侯惇的安排,就是叫其到一处镇守,过程怎样他不过多插手,他只要结果。 而夏侯惇呢,也喜欢这种安排。 做好了,该怎样怎样。 做不好,该严惩严惩。 曹操都是这样对夏侯惇的,那曹昂能怎么办呢,肯定是想叫夏侯惇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啊。 不过想让夏侯惇来青州坐镇,那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不能直截了当的挑明,说徐州不需要你了,你去青州吧。 这话,曹昂要敢讲出来,别说夏侯惇怎样想,曹操得知了,会拿着剑去追曹昂砍的,丁氏来了都不好使。 这不是破坏内部团结吗? 这叫其他文武知晓了怎样想? 这种蠢事,曹昂可不会做。 所以曹昂要寻求好的契机才行,而在等待这一合适契机下,曹昂还要给夏侯惇谋划些文武才行。 臧霸他们是一批。 董袭、邓当是一批。 如果可能的话,曹昂还想促成张辽留到夏侯惇的麾下驱使。 毕竟青州这个地方太重要了。 即便曹军真将其拿下了,也不见的袁绍就会拱手相让,一旦袁绍恢复些元气,要对青州发动攻势,仅靠夏侯惇一人的话,如此漫长的防线,关键还有黄河在,要是袁军在隆冬时节下发动猛攻,夏侯惇恐难以招架。 处在小冰河时期下的东汉末年,黄河在隆冬时节是能冰封住的,哪怕只是其中一段,可对奇袭来说够用了。 “叔父,眼下对于我军而言,攻心才是上策。” 见夏侯惇不言,曹昂态度尊敬道:“这个攻心,不止是对袁谭、刘备他们,更是对青州诸族,侄儿想叫他们皆知大势不可逆!!” 当然这也是在攻臧霸、吴敦、孙观、孙康、董袭、邓当他们的心!! 只是这句话,曹昂没有对夏侯惇讲出来。 因为清楚夏侯惇的脾性,所以曹昂必须要把所谋做到面面俱到,省的夏侯惇态度强势时,甚至讲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以此叫臧霸他们心里有什么想法。 曹昂就是要通过青州这一战,叫臧霸他们知道一点,既然选择归顺了曹氏,那么就要能适应所有,哪怕不喜欢夏侯惇的脾性,该忍耐的时候就必须要忍耐,不然敢做任何对曹氏不利的事,那下场是极惨的!! 乱世纷争的久了,对于人心,就要多几分谨慎与提防,这终究是没错的。 曹昂是不敢想如果夏侯惇出现任何状况,那将会引发何等的震荡与风波啊,所以多些谨慎是没有错的。 “既然子修有想法,那就按子修所想来办。” 在曹昂的注视下,夏侯惇开口道:“某去巡视下军营各处,这雨连着下数日,某实在放心不下。” “侄儿……” 可不等曹昂行礼,夏侯惇就转身走了。 见到此幕的曹昂不由露出苦笑。 这就是夏侯惇啊。 其实夏侯惇的改变,曹昂是能感受到的,这一切都源自他迎娶了夏侯涓,要不是这样,夏侯惇才不会有此改变。 这样脾性的人,有本事是真有,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这种脾性的。 曹昂是能受得了,毕竟夏侯惇对曹氏的意义不一样。 可这不代表其他人就能受得了。 所以有些事就必须要做。 …… 一连多日,临淄无战事。 雨很早就停了。 “哈哈!!某果真没看错宣高、文远他们啊。”而在城外曹军连营,中军所在,曹昂爽朗的笑声响起,使得一切都显得不一样。 “济南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被程君、文远他们悉数夺取,期间还有一些良善,协助我军征讨国贼,由此可见汝南袁氏已不得人心了。” 帐内所聚夏侯惇、黄忠、陈到、李术、严象、廖立等一行人,听到曹昂所讲之言,脸上露出各异神色。 尤其是董袭、蒋钦、邓当他们是心生惊意的,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青州各地的局势,变化会如此之快。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在这前后,龟缩在临淄城内的袁谭,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所部发动攻势,哪怕是一次!! 袁谭的行为,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 “子修,既然今下局势对我军有利,那是否该对临淄发动猛攻了?”而在此等态势下,夏侯惇看向曹昂说道。 此言一出,叫不少人看向曹昂。 “叔父,此事不急。” 曹昂收敛笑意,对夏侯惇说道:“今下局势是对我军有利,但还没有使我军占据绝对优势,至少北海、东莱全境尚未被宣高他们夺取。” “等到……” “还要等?!” 曹昂的话还没讲完,夏侯惇就皱眉打断了。 北海、东莱两地治下,超过半数已被臧霸他们拿下,这其中还有不少士族豪强主动归顺,在夏侯惇看来,实控北海、东莱两地只是早晚问题。 己部大军没有必要非等着北海、东莱两地啊。 这就是理念之别啊。 见夏侯惇如此,曹昂心里暗叹一声,他其实要等的不是北海、东莱两地,而是有别的谋划在。 只不过眼下还没有促成所谋,曹昂没有打算讲出来。 “叔父,再等些时日吧。” 曹昂心里轻叹一声,脸上却保持笑意道:“等到时局再明朗些,侄儿到时自会安排好一切的。” “可……”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夏侯惇,余光看到帐内不少文武,一个个都看向了自己,这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压住了。 这些话要是讲出来,是对曹昂威仪有损的。 可这些话不讲出来,夏侯惇的心里却憋着火呢。 但考虑到眼下的态势,不适合出现这种分歧,夏侯惇也只能有火往心里憋,夏侯惇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侄子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对袁谭、刘备所部发动猛攻啊。 早一些结束青州之战,那对整个曹袁之战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啊!! 对于夏侯惇心中所想,曹昂其实看出来了,可眼下还不到讲明的时候,曹昂也只能选择先不提及这些。 不过这样一折腾,也使原本轻松的氛围,转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第407章 新旧理念的碰撞,刘玄德请战西进 在一方势力下,面对一些选择时出现分歧,这是极正常的现象,不出现反倒不正常了,因为那就成一潭死水了。 围绕青州所展开的攻略,夏侯惇是想从快解决袁谭、刘备所部,这样夺取青州的消息传至官渡,势必能提振己部士气与军心,重挫袁绍麾下斗志,甚至还能抽调部分精锐驰援,如张辽、张绣所领两部精骑,这样此消彼长下,所部势力必能在官渡一带战胜袁绍,取得这一阶段的最终胜利。 而曹昂呢,他想的是将青州拿下的前提,能够尽可能增强实控青州的根基,让青州治下诸族知晓曹氏之威,叫各方小割据群体纳归曹氏麾下,使臧霸、吴敦、孙观、孙康、董袭、邓当等将悉数知晓背叛的严重后果。 一种结果下存有两种想法。 关键谁还都没有错。 夏侯惇更多考虑的是官渡前线,因为夏侯惇清楚的知道,曹操一旦出现任何意外,那么曹氏基业就必生动荡。 哪怕曹昂历练出来了,但在很多时候啊,曹昂取代不了曹操,因为曹操有今日,是过去十余载打拼沉淀下才凝聚起来了。 跟曹操比起来,曹昂还是太嫩了! 而曹昂更多考虑的是曹袁之战结束后,袁绍麾下一旦兵败官渡等地,袁绍调集的精锐势必受损严重。 甚至此战的惨败,会使袁绍所控诸州各郡动荡起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把青州实控起来,曹昂是不甘心的。 这就跟当初征伐荆州一样。 曹昂发动伐荆一役的前提是什么? 是荆南诸郡会在长沙太守张羡的推动下,掀起对刘表的彻底反叛,以此荆南浪潮一旦出现,势必会牵制住刘表麾下部分精锐。 紧密围绕这一前提下,曹昂携参与讨袁之战大捷之威,继而掀起了席卷荆北诸郡的战事,这才最终拿下了荆北之地。 现在又有了类似的契机。 这如何能让曹昂舍弃啊。 甚至随着袁绍的惨败,在解决了青州诸郡各国后,甚至还有机会横跨黄河,夺取部分黄河以北的城池地盘。 如果真能促成此事的话,那么紧密围绕青兖两州之地,再加上司隶校尉部,会同一条天险般的黄河,构建起的防线就更加稳固了!! “子修,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适才人多,某给你面子!!” “但现在帐内就咱们叔侄在,索性把话都挑明讲开,你是不是不想驰援官渡啊!!” 是夜,中军所在。 把守帅帐的典满、许仪二将,还有值守的天策卫,听到帅帐内响起的声音,无不警惕的看向各处,以避免有外人靠近。 不过夏侯惇的话,在所难免的叫一些人多想。 “叔父有句话说的没错,侄儿的确没有想过驰援官渡前线。”彼时,在帅帐之内,迎着夏侯惇的注视,曹昂表情正色道。 “你说什么?!” 夏侯惇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他想到无数种可能,可唯独没有想到曹昂会讲这些话,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这由不得夏侯惇不多想。 “叔父觉得依着我父的脾性,会愿意看到侄儿率部去驰援吗?”曹昂表情没有变化,反倒是问起夏侯惇。 “作为当朝司空,曹氏族长,还是侄儿的父亲,在曹袁之战如此重要一战下,围绕黄河两岸与那国贼袁绍斡旋激战,今下是与袁军对峙许久不假,但您难道不知我父的脾性吗?” 夏侯惇沉默了。 理性战胜了感性。 曹昂的话,让夏侯惇仔细琢磨下,这心底生出了认可。 的确。 就曹孟德这样骄傲的人,如何能接受自家儿子的驰援。 “那某……” 想到这里,夏侯惇皱眉道。 “叔父,您万不能离开青州。” 可夏侯惇的话还没讲完,曹昂就出言打断了,“我军大费周折下,围绕青州展开的攻势与谋划,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从汝南袁氏的手里,将整个青州给夺回来吗?” “这件事,哪怕是父亲知晓了,也肯定不会让您离开青州的。” “青州治下如此复杂,除了叔父您率部在此坐镇,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外,换作是谁来都不好使!” 曹昂的话,让夏侯惇一时不知该怎样说。 曹昂如此捧着,他总不能否定吧? 这要是否定了,岂不是在否定他自己? 可要是不否定,他所担心的事,又该如何解决? “叔父,侄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见夏侯惇不言,曹昂上前,郑重朝夏侯惇一礼道:“您觉得我父跟那袁本初比起来,孰强孰弱?” “自然是乃父!!” 夏侯惇不假思索道:“那袁本初也就是仗着四世三公的名号,不然就他那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的脾性,如何能够雄踞河北之地啊!!” 不同年龄段,对不同人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评价的,还是所熟悉的人。 夏侯惇不是没见过袁绍,对此人是怎样的脾性,做派,夏侯惇全都看在眼里,哪怕抛开曹氏、夏侯两族的紧密关系,就脾性桀骜的夏侯惇,也瞧不上虚伪的袁绍。 “既然是这样,那叔父为何要担心官渡前线?” 曹昂顺势反问道:“叔父别忘了,除了我父以外,还有奉孝、公达君他们随军,更有子廉叔父等将参战。”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子和叔父统辖的虎豹骑,还有吕奉先帮着执掌,如此规模难道还战不胜袁绍?” “子修啊!!某虽瞧不上那袁绍,可其麾下的兵马却远超乃父所辖啊!”夏侯惇听后,皱眉对曹昂道。 “这不是差一两万,这是差了很多,此等悬殊的仗,子修你没有打过,所以你根本不知其中的难啊。” 这也是夏侯惇一再强调,想尽快结束青州之战,以此帮到官渡前线的原因所在。 当初在徐州时,那是没有办法。 领兵初至青州时,那也是形势所迫。 可现在不一样了,青州时局彻底扭转了,此等态势下,叫夏侯惇眼睁睁的看着,那根本不符合他的脾性。 “可历朝历代,以少胜多的战绩可不少!” 迎着夏侯惇的注视,曹昂语气铿锵道:“别人既能做到,那侄儿相信我父也能做到!!因为我父乃是当朝司空,是百年难遇的一代豪杰!!” 夏侯惇沉默了。 看着曹昂那坚毅的眼神,夏侯惇有些恍惚。 像。 太像了!! 在曹昂的身上,夏侯惇看到了曹操的身影,想当初在兖州之变时,人人都不看好曹操时,曹操就是这种神态。 也恰恰是这般, 坚定了夏侯惇的想法。 “子修真打算按自己所想来办?” 在沉吟了许久,夏侯惇语气复杂道。 “请叔父信侄儿一次!” 曹昂长揖一礼道。 “罢了,罢了。” 见曹昂如此,夏侯惇摆手道:“既然子修这样坚持,那某就陪着子修疯一次,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到前面。” “一旦官渡前线有变,乃父派人来青州,哪怕拼着青州不要,我等也要全力赶赴前线驰援才行!!” “就依叔父之见。” 曹昂没有反对。 不过曹昂心里却暗松口气,能说服夏侯惇,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夏侯惇的脾性谁不知道啊。 曹昂也不可能对夏侯惇说,官渡之战肯定获胜,曹昂要这样说,夏侯惇肯定问依据是什么? 毕竟曹袁双方兵力还是有悬殊的。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袁绍麾下兵强马壮,那种强大已深入人心了,即便是在原有时间线上,曹操也是险之又险的才获取最终胜利。 官渡之战的胜负,最着急的莫过于曹昂。 他是不愿看到曹操落败的,这会给曹氏带来太多麻烦与后患,甚至他先前所做种种,都可能会白费掉。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领军处于青州的曹昂,除了坚信曹操能获取最终胜利,紧密围绕这一点攻略青州,那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几万兵马一路奔袭下,人困马乏的,即便真到了官渡前线,是不一定能改变战局的,甚至还可能会带来变数。 与其那样,还不如留在青州,断掉汝南袁氏一条臂膀!! 相较于临淄城外的种种,彼时临淄城内的氛围却很紧张。 青州刺史府。 “滚出去!!” “滚出去!!” 醉醺醺的袁谭,听到紧闭的堂门被推开,抓在手里的酒觞狠狠摔下,眼神凶狠的怒吼起来。 “长公子,是备。” 刘备的声音响起,让袁谭一愣。 随即整个人放松下来。 ‘与那曹子修比起来,袁谭还是不行啊。’ 而走进正堂的刘备,看到袁谭,这心里暗叹一声。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袁谭会如此轻信华彦、孔顺之流,错非是这样的话,也断不会是今下这种境遇。 “玄德公,谭悔不听当初之言啊。” 袁谭紧攥双拳,看向刘备说道:“如果曹昂初抵临淄时,某就整军备武,跟其决一死战的话,那或许就不是今下这等境遇了!!” 现在说这些何用啊。 刘备心里轻叹一声,但嘴上却道:“长公子能斩华彦、孔顺等奸佞之辈,对我军而言也绝非没有机会。” “今下在这临淄一带,有王修、管统等忠贞之士辅佐长公子,纵使济南国丢了,北海、东莱两地多半沦陷,可对长公子而言,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 “真的吗?” 听到这话的袁谭,激动的看向刘备。 刘备的话,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让袁谭看到了希望。 其实在此之前,袁谭是抱有侥幸心理的,他觉得曹昂一路奔袭下,即便麾下有大军追随,可也不一定能在青州掀起什么风浪。 至于夏侯惇他们,哪怕夺取了泰山郡,可面对青州各地的乱象,却迟迟没有动静,足以看出他们已到极限。 只要能设法平息青州动荡,到时甚至不必跟曹昂他们大战,曹昂他们可能就退出青州了。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 青州的局势是持续恶化。 “真的。” 在袁谭的注视下,刘备点头道:“备这次来是向长公子进谏的,今下这等境遇,我军断不能被曹昂他们牵着鼻子走,虽说济南国被其拿下,可据备所知,济南国治下诸族,仍有不少是心向袁氏,心属长公子的。” “备觉得应派遣一支精锐急赴济南国,这样……” “玄德公是想离开谭吗?” 原本激动的袁谭,突然间冷了下来,他那双眼眸死死盯着刘备。 这一盯,叫刘备心下一紧。 “长公子会错意了。” 在袁谭的注视下,刘备摇头道:“备是不会离开长公子,离开临淄的,备的意思,是想派麾下悍将,率麾下本部去奇袭济南国。” “如此,备与长公子一起,在临淄与来犯曹军交战,而翼德他们则与那张辽对战,届时一旦济南国有变,势必会打曹军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此来见袁谭,刘备是想趁此机会离开临淄的,因为他知道,袁谭多半是打不败曹昂了。 哪怕袁谭现在幡然醒悟了。 可时机却不对了。 但看到袁谭的表现,刘备知道一点,如果他要敢提出离开,那他今夜恐离不来这刺史府了。 “如此,青州得以脱困,谭必向我父上表玄德公之功!!”听到这话的袁谭,笑着看向刘备说道。 “能为长公子分忧,能为大将军分忧,乃备之幸!”在袁谭的注视下,刘备抬手一礼道。 “玄德公太客气了。” 袁谭忙上前搀扶起刘备双臂道。 其实在刚才,袁谭真起了杀心,他先前是急躁不假,但他不傻,更不蠢,在此前的动荡下,刘备麾下诸将可吸纳不少兵力,而这些粮草供应是他提供的。 眼下青州形势如此紧张,刘备要是离开临淄,那他就更没有优势了。 但要是刘备留在临淄,而张飞他们前去济南国,说不定对于他而言,还真有一次逆风翻盘的机会。 不管怎样说,青州是一定不能丢的,如果青州丢了,那他今后在袁氏麾下就更不占优势了…… 第408章 不得人心汝南袁,曹征东撒征辟令 “这个袁谭是叫驴踢了?我是理解不了,放着临淄的仗不打,偏偏叫刘备麾下张飞等将率部离开,前去济南国折腾去了。” “谁说不是啊,我要是袁谭的话,就拿张飞他们跟我军来消耗,在过去,借着清剿黄巾余孽,镇压诸族叛乱,张飞他们吸纳了多少兵丁啊。” “关键是这兵丁耗费的钱粮,还都是袁谭拿出来了,不然刘备怎会借此机会,叫麾下损失都给找补回来啊。” “别到最后济南国没有夺回来,张飞他们反倒是跑去乐安国治下,给袁谭玩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这不可能吧,毕竟刘备还在临淄城呢,张飞他们要是跑了,袁谭会放过刘备?” “那个说不准,万一我军攻破了临淄城呢?真要是这样,袁谭即便心里再怎样恼怒,只怕也只能压在心里了。” 临淄城外,曹军连营。 中军所在。 曹彰、夏侯楙一行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就近几日出现的变化,讲述着各自的想法。 论谁都没有想到在青州局势动荡下,临淄城一带愈发紧张的态势下,扼守临淄的袁谭居然会派兵去打济南国。 张飞他们所领数万大军出动,闹出的动静还是不小的,这使得曹昂、夏侯惇一行在得知消息后,立时就做出对应的反制措施。 李术所统本部,会同董袭、邓当、蒋钦所领收编的黄巾青壮,浩浩荡荡的赶去济南那边,以协助程昱、张辽他们固守济南国。 甚至这还不算完,曹昂还命张绣率部攻打昌国、般阳两地,一旦济南国内有任何变数,就率本部精骑驰援济南! 仗打到今日这份上,看的就是谁能拼到最后,撑到最后。 对于曹昂而言,眼下占据优势的是他,不管袁谭、刘备他们有任何反应,曹昂断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在曹昂看来,济南国有此异动也是好事。 这样一来,刚好能叫李术在此战中立下些战功,毕竟此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先前在广陵一带,此人并没有立下太多战功。 在青州这盘大棋下,曹昂有必要给夏侯惇谋划更充实些,按曹昂所想,李术就任济南国相是很不错的选择。 至于董袭、蒋钦、邓当他们,也能在济南国这场异动下,向曹氏纳下投名状了,至于说背叛的事,那就要看他们是否想看自家亲眷全都死了。 要是连这心都能狠下来,依旧选择背叛曹氏,继而想方设法的脱离曹氏,那刚好趁此机会干掉他们,以免今后存在隐患。 “子修,现在我军还是不动吗?” 中军帅帐。 夏侯惇眉头微蹙,看向伏案忙碌的曹昂,“济南那边纷争不断,对张辽,对李术,某都是放心的。” “唯独新投的董袭、蒋钦、邓当几人,不管怎样说,此前江东与刘备有所联系,只怕他们彼此间是熟悉的。” “万一他们跟张飞等人勾结到一起,这对济南国是会有威胁的,为了拿下济南国,程昱他们此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叔父,侄儿觉得再等等看吧。” 曹昂放下笔,笑着看向夏侯惇道:“至于董袭他们,侄儿觉得他们不会叛的,毕竟当初彰弟的攻心之举,是叫他们对孙策生出失望了。” “何况他们的家眷,在江东内部生乱时,我军派去的暗桩将他们劫走了,且对外是他们死于非命。” “这点没有任何欺骗他们的,他们的家眷就在寿春一带。” “如果说,这都叫他们背叛我军,那我等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要除掉,他们的家眷同样要除掉。” “再一个,侄儿觉得他们也没有机会背叛,叔父别忘了,归属他们统辖的黄巾青壮,他们的家眷,可都被安置到了琅琊国等地,即便董袭他们想反,可底下的人,是否会跟着反呢?” 夏侯惇沉默了。 其实他何尝又不明白这些,只是在夏侯惇看来,长期在临淄一带对峙不战,而济南国又起风波,东莱、北海两地纷乱不休,趁早拿下临淄城,以此重创袁谭、刘备所部主力,这才是关键所在。 万一期间出现变故,别到手的优势,反倒丧失掉了。 那一切可就被动了!! “公子!!好消息啊!!!” 就在夏侯惇想说些什么时,典满一脸兴奋的跑进帐内,“北海国治下壮武、即墨、高密等地,有一些地方士族、豪强率部来响应讨袁了!!” 夏侯惇的脸色变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典满,随即又看向曹昂。 直到这一刻,夏侯惇才知曹昂这是在等什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哈哈,终于来了!!”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等待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响应征东将军府之命,来临淄一带参与讨袁之战了!!” “子修,这就是你说的契机?” 夏侯惇压着惊疑,伸手对曹昂说道。 “是的叔父。” 曹昂起身点头道:“先前侄儿没有说这些,是因为侄儿也吃不准,在这青州治下,到底有多少是厌恶汝南袁氏的,是愿意随我军一起参与讨袁的。” “所以侄儿才没有向叔父言明这些。” “但现在,终于有人率部来了,这也就代表着侄儿的预判是没错的,在袁谭过去牧守青州期间,其所作所为,已经让一些士族、豪强心生厌恶了。” 讲到这里时,曹昂抬手朝夏侯惇一礼。 “可子修想过没有。” 见曹昂如此,夏侯惇忙搀住曹昂双臂,眉头微蹙道:“即便青州治下诸族,有不少愿意响应我军讨袁,但他们可不一定会出力啊,甚至我军也因此要耗费更多钱粮。” “这点,侄儿当然考虑到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侄儿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即便他们不出力,这对我军也没有太大影响,前提是他们肯来才行。” 这?! 夏侯惇不免生出疑惑,可随即,夏侯惇想到了臧霸他们,也想到了李术他们, 只要地方上有人来了,且还是携带部曲来的,那么他们就能趁势加快攻城掠地了。 如此一来的话,趁乱夺取的北海、东莱,包括是要固守的济南国,那今后占据绝对优势的就是曹氏了。 毕竟这些地方,全都是曹军率部打下来的。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困守临淄一带的袁刘大军,并不知晓城外所聚大军,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面对越聚越多的兵马,这对袁谭他们绝对是不小的打击,关键是能叫麾下士气被打击下来。 还有,响应讨袁的诸族,从参与进来的那刹,他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而在后续的征伐之中,曹军如果能展现出强势的一面,那对于这些没有退路的诸族来说,就会起到不小的震慑。 也是想到这里,夏侯惇还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没有响应讨袁的诸族,一旦曹军拿下了青州,那在今后,如果他们敢有任何的异动,或者是不配合的举止,坐镇在青州的人,就能以此来拿捏他们了。 夏侯惇是越想越心惊。 眼前这个谦逊的侄子,居然把他也给算计进来了。 想到这些的夏侯惇,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 “叔父,眼下有一件事,还需您来办。”迎着夏侯惇的注视,曹昂抬手一礼道:“这件事除了您,在这青州地界,乃至是侄儿,都没有合适的了。” “子修是想叫某见见那些人?” 夏侯惇表情复杂道。 “正是。” 曹昂露出笑意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侄儿希望叔父能够拿出威势来,以此来震慑住这帮心有算计的群体。” “好。” 夏侯惇轻叹一声道。 他知道,这是曹昂在给他聚威呢。 如果夏侯惇猜的没错,接下来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如夏侯惇想的一样,在接下来的十余日内,自泰山、东莱、济南各地,甚至是齐国治下,有大大小小的队伍朝临淄一带汇聚。 这零零散散的加起来,有百余支之多。 不过这百余支队伍有大有小。 规模最小的,不过区区百余众,而最多的,也不过数百众部曲,这合在一起的队伍规模,拢共不过两万余众。 但即便是这样啊,对于扼守临淄一带的袁刘守军来讲,依旧是不小的冲击,毕竟人心都聚到曹昂这边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夏侯惇以冷漠的态度,接待这些青州各地士族、豪强代表,这也使得一些算计与试探,只能在私底下进行,却是不敢抬到表面上来。 相较于连营内的热闹与喧嚣,中军帅帐一带却很安静。 帅帐之内。 “眼下筛查的怎样了?” 曹昂坐在帅椅上,看着帐内的严象等人,表情严肃道:“如此多愿意响应讨袁的义部,大大小小的皆有,可军纪太过于散漫了。” “接下来我军就要对临淄展开攻势了,即便他们不能参与到攻城之中,但最起码军阵要整齐些才行。” “回公子,都已经筛选出来了。” 在一些注视下,严象拿出一份名单,走上前对曹昂说道:“这是我等在这些时日筛选了,他们在这些讨袁义部之中,规模算是比较大的,且他们在青州各地的名望都不低。” 在严象讲这些时,典满走上前接过那份名单,随即便转身朝曹昂走去。 “如果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对他们进行征辟,象以为他们会欣然接受的。”在曹昂看这份名单时,严象继续说道。 “而且据象探查到的情况,名单上的这些人,对袁谭是有厌恶,甚至是憎恨的,袁谭此前轻信奸佞,这使得那帮奸佞,背着袁谭干了不少天怒人怨之举。” “既然是这样,那就按先前所定来办。” 曹昂听到这里,抬头看向严象道:“接下来要辛苦你们了,既要竖立起他们的威望,还要叫其他诸族听命形势。” “这征辟令,某已经命人写好了。” “至于说,名单上的这些人,该以何职征辟,诸君商榷着来,总而言之昂就一个要求,要叫这些义部尽快整合起来。” “到时这部分义军,就悉数归叔父节制,这件事做好后,我军就该设法攻破那临淄城,叫袁谭他们如丧家之犬般朝西逃窜了。” “喏!!” 严象一行当即作揖道。 不过在他们的心底却生出唏嘘,自家公子对他们是真信任啊,连征辟这些人的职务,都叫他们商榷着来。 但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严象他们感受到不小的压力,毕竟这件事要做不好的话,就影响到后续的攻势了。 这可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毕竟他们随军来青州的时日不短了,如果能够尽快结束青州之战,那他们也能因此得到不小的功绩。 “眼下,北海、东莱两地怎样了?” 在严象他们离开后,曹昂看向典满说道。 “据今下掌控的情况,臧霸所领大军,已悉数将北海、东莱两地夺取了。” 典满低首禀道:“并且按着公子的军令,除了吴敦、孙观二人外,臧霸领着余下将校,携带俘虏的袁军,还有治下收编的黄巾青壮,正在赶赴临淄的途中。” “好!!” 听到此言,曹昂抚掌大笑起来,“如此一来的话,我军合围临淄一带的攻势,就算是促成了。” “某倒是要好好瞧瞧,这袁谭他们面对如此攻势,到底该如何应对吧,哈哈!!” 在曹昂看来他这一系列安排与部署,固然会使青州不少地方乱子不断,但是为了今后的长治久安,这狠决定他必须要下,不然的话,有些事情,有些人不能解决掉的话,那今后青州地界上,只怕还是会出现各种问题。 与其那样的话,倒不如现在乱一点,等到把袁刘给彻底解决了,哪怕是重创驱逐出青州,剩下的安稳、治理等一系列事宜,交给夏侯惇他们来解决。 曹昂相信他这位叔父肯定是能解决好的,毕竟夏侯惇的能力在那里摆着呢,不然曹操也不会如此信赖夏侯惇! 第409章 一声令下破临淄,丧家之犬袁与刘 “杀啊——” “咻咻!!” “砰砰砰——” 喊杀声混杂着破空声、撞击声回荡于临淄城内外,数不清的人潮在临淄城外旷野交织在一起,烈日炎炎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难闻的气息,而在涌动的人潮之后,袁军扼守的临淄城,火势在各处燃烧、蔓延着,热浪席卷了一波又一波,这使袁军不敢聚集在城墙上,一旦有成规模的人影窜动,势必会招来一波接一波的箭雨。 “这就是长公子麾下的精兵吗?” “太强了!!” 在这延绵的战线上,位处左翼的夏侯惇部。 作为夏侯惇的宿将,李卑经历的恶战大战无数,可当看到前方战场的种种,李卑除了震惊再无其他。 一连数日的攻势下,分驻临淄城外的袁军各部,面对一波接一波的悍勇攻势,各部麾下的伤亡极大。 关键是这等攻势下,临淄城内的袁军,根本就无法组织有利驰援,继而减轻城外各部的压力。 从大战开打的那日起,不管城外曹军出动多少,但对临淄城的远程攻势,以霹雳车、旋风炮、回回炮为首组织的石弹攻势,这期间还伴有箭雨攻势、火箭攻势、猛火油攻势,以至城内守军根本就无力冲出城去。 这使得最初所想互为掎角之势,根本就没有在曹军攻势下发挥作用。 “是啊!!” 骑马而定的夏侯惇,看着从己部上空,掠过的一道道残影,表情复杂道:“没想到子修麾下黄汉升、陈叔至竟然悍勇如此!!” “更没有想到臧宣高所部,一路从北海、东莱疾驰而归,居然在发动的这等攻势下,能够牢牢守住右翼啊!!” 早在黄巾叛乱时期,夏侯惇就追随曹操征战,而自讨董之战后,夏侯惇更是辗转去往各地征伐,哪怕到了最后,夏侯惇统军参战的次数少了,在各地屯驻兴屯的时日多了,可对于夏侯惇而言,他是知晓仗怎样打的。 可眼前经历的这一战,却极大颠覆了夏侯惇的认知。 曹昂组织的攻势太迅猛了,尤其是远程攻势压制,那是每发起一波猛攻,必然会有对应的远程攻势去压制!! “难怪长公子先前不急着发动攻势啊。”李卑言语间透着感慨道:“原来是为了等后方输送来的各类攻城器械啊。” 听到这话的夏侯惇,下意识看向本部某处。 那一排排分散各处的攻城器械,被那些响应讨袁的青州诸族各部操控下,在己部精锐悍卒的催促与督战下,或朝临淄城内,或对城外袁军,展开一波波迅猛攻势,这叫夏侯惇联想到了很多。 在曹昂决意发动攻势后,数以万计的民壮队伍,不断从公与山大营赶来,运输着各类攻城所需,抵达临淄前线后,便迅速调转方向返回公与山大营,继而再度押运一批军需辎重赶赴临淄前线。 而抵达前线的各类攻城所需,其中那些个攻城器械,被黄忠、陈到所部精锐组装起来,就移交给了他所率领的精锐,还有臧霸率领的本部。 他这边呢,接收的各类攻城器械,被初步整编的讨袁青州诸族各部接管,简单交给他们怎样使用后,督战队就负责督战。 而制式的强弓劲弩,以劲弩为主,则移交给其麾下精锐负责,以此来构建起左翼迅猛的远程攻势,继而配合中军发动的一波波猛攻。 消耗敌军的差事,没有叫讨袁的青州诸族各部去做,而是叫他们负责远程攻势,如果这都还做不好的话,在战场上杀人,那也是挑不出任何理由的。 反观臧霸所部,则反了过来。 征伐北海、东莱两地期间,收编的那些俘虏,还有黄巾青壮,则作为消耗敌军的主力所在,攻克临淄城,大败盘踞在此的袁谭所部主力,刘备所辖小部,他们就能被收编到野战主力之中,享受战争结束后的一应所得。 打仗就是这样,总有人是需要做炮灰的。 而移交给臧霸所部的攻城器械、强弓劲弩等,则悉数交由臧霸、孙康他们所辖精锐负责驱使,以此构建起强有力的远程攻势压制。 如此以来的左右两翼战场的格局就定了下来。 与之相对的,就是隶属于曹昂麾下的黄忠、陈到所部担任主力中军,弹压着这些时日投效来的黄巾青壮,来与城外分驻的袁军各部交战。 这几日的仗打下来,临淄城内外已然成了修罗场一般的存在。 人是成片成片的倒下。 血是汇聚了再干涸。 难闻刺鼻的气味,始终都盘旋在此间。 “子修这一仗打下来,我军之威将遍传青州啊!!”内心复杂的夏侯惇,眉宇间透着感慨道。 第一次,在夏侯惇的内心深处,生出了跟不上的想法。 但这种想法却很快被夏侯惇驱散了。 他还在正当年啊!!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也是在这一刹,夏侯惇想要在青州坐镇的想法,可以说是达到了顶点,他要在这被打烂掉的青州,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收兵!!!” 恰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响起,却见一支骑队驰骋过来,在敲敲打打下,他们瞪眼怒吼着。 这是从中军派来的。 大规模会战下,军纪必须要严。 别的都能容忍,但谁要是敢违背军纪,特别是在战时下,下场只有一个,斩首示众!!! 在此等态势下,负责在各处厮杀的将士,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怒吼下,谩骂下,开始有序的撤离战场。 当各部收敛完战死袍泽的尸首,将受伤袍泽集中医治,打扫完各处战场后,天也不知不觉间黑了。 “这仗,什么时候打完啊。” “不知道啊。” 黑夜下的中军一带,聚在一起的曹彰、夏侯楙一行,早已不复先前的亢奋,一个个变得沉默起来。 即便是说的话,也少了。 当见识到大规模会战的惨烈,这造成的视觉与精神冲击,是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影响的。 也会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为何久经沙场的悍卒,一个个都那样沉默寡言,甚至拉到人堆里,都是平平无奇的存在。 那是因为他们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为何自家大兄,自家公子,要一次次的领着他们随军参战了。 这是叫他们知晓战争的残酷。 “你家大兄,真够心狠的。”一直沉默的孙翊,看了眼席地而坐的曹彰,那双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神色,“连着数日来的攻势,前后战死的人数不胜数,可你家大兄……” “不狠,怎么能赢?” 曹彰看了眼孙翊,“现在是死很多人,可等青州被我家大兄悉数打下来,那今后就不会再死人了。” 孙翊看了看曹彰,又看向不远处的那灯火通明的帅帐。 帐内的人影在晃动。 此刻的孙翊,内心深处对那个男人充满畏惧,这是他从没有过的,即便是在面对自家大兄时,也未曾有过这些,孙翊对孙策有的是崇拜,是他今后也该如此,但是这一切,随着他被俘却发生了变化。 “公子,转投我军的袁军将士统计出来了,有四千余众。” 彼时,在帅帐之中,黄忠表情严肃,朝曹昂抱拳行礼道:“这部分将士,已经编进中军前锋各处。” “公子,战死的将士,他们皆已火化装坛。”严象紧随其后道:“他们的名字,籍贯都已统计出来,等到青州之战结束后,就会……” 在帅帐内站着的夏侯惇、臧霸他们,自始至终都在一旁听着,仗打到现在,他们对此战的想法已经彻底变了。 “一连多日的攻势下,袁刘两部的士气遭到不小的打击。”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声音有些沙哑道。 “而济南国的秩序,基本上已经稳住了,张飞他们所率各部,无力在济南国治下发动攻势了。” “而在这几日猛攻之下,又有不少青州诸族率部来投,如何收编,已经明确下来了,接下来对于我军而言,要做的就是攻破临淄城!!” “喏!!” 帐内响起道道应诺声。 其实一连多日的高强度攻势,承受压力最大的是曹昂,为了这一战,此前从荆州、江淮调动的各类军需,包括各类器械、军械等,全都被曹昂拿出来砸进此战了。 更别提在这前后战死了太多的人。 此外还有大批致残将士。 如果有可能的话,曹昂也不希望这样打,毕竟这打来打去,伤的都是这片土地的元气和潜力。 可处在乱世纷争下,有些仗可以避免不打,但有些却是不能,所以对曹昂而言,他必须要心足够硬,足够狠才行。 看似现在伤亡是最大的,可这恰恰是伤亡最小的。 等到青州的仗打完,那么青州就能休养生息了。 日起,夜来。 夜去,日出。 接下来的数日间,围绕临淄城内外的战事,依旧在这片土地上上演着,每天都有不少人战死。 “城破了!!” “杀啊!!!”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残酷战场上,在嘈杂的声浪下,似有一道怒吼响起,但却很快被遮掩下去了。 可人潮却涌动的更厉害了。 “公子!!城破了!!” 位处中军的典满,当看到开裂的城墙,数不清的人群踏着废墟,发疯一般的朝缺口涌杀进去,典满兴奋的怒吼起来。 “城,终于破了。” 骑马而定的曹昂,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杀进那缺口中,前方战场的形势发生巨变,曹昂轻叹一声道。 但随即,曹昂怒吼道:“传令下去,擒杀袁谭、刘备者,赏千金、赐田三百,连晋五级!!!” 随着曹昂的怒吼响起,一队天策卫便骑马而出,朝着战场各处驰骋而去,他们驰骋之下不断怒吼。 “公子令!!擒杀袁谭、刘备者,赏千金、赐田三百,连晋五级!!!” “公子令!!擒杀袁谭、刘备者,赏千金、赐田三百,连晋五级!!!” 本就杀红眼的曹军各部将士,当听到这样的军令时,一个个变得更兴奋了,他们发动更为迅猛的攻势。 这使得本就没有斗志的袁军各部,面对这样的迅猛攻势,不少都选择就地投降了。 厮杀仍在继续。 混乱仍在继续。 可一些人,却趁乱逃离了临淄。 “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在旷野下响起。 惊慌失措的袁谭,发疯一般的抽打着胯下坐骑,而袁谭的前后,是数百众的骑兵仓皇逃窜。 而在袁谭的身后,是刘备。 浑身狼狈的刘备,骑马驰骋下,看着袁谭的背影,他的脸上是难掩的失望,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手握重兵的袁谭,居然会把仗打成这样。 盘踞在临淄一带的袁军主力,被曹昂所领诸军各部击败了,即便在其他地方,也有袁谭部署的军队,但是这一战已经败了。 败的彻底!! 一旦齐国全境叫曹昂率部夺取,那袁谭的手里,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乐安国,尽管乐安国治下地势复杂,水系复杂,但是被三面合围之下,失去斗志的袁谭所部,如何能跟气势如虹的曹军对战啊。 摆在袁谭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在曹军的迅猛合围下,如何从快的撤离乐安,扯到黄河以北去!! ‘还好在此之前,叫翼德他们率部撤出临淄了,不然这一战打下来,只怕己部麾下就不会有多少兵力了。’ 已经习惯了战败的刘备,眼下这心里是暗暗庆幸的,对于刘备来说,只要他麾下还有能起势的精锐在,那只要逃离了青州,顺利到了冀州那边,他就有机会设法翻盘,毕竟手里有兵与没有兵,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境遇。 ‘袁绍真能战胜曹操吗?’ 也是联想到这些,使得刘备开始思索,距离青州千里之外的另一处战场,曹操的长子昂,打败了袁绍的长子谭,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在另一处战场上,曹操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打败袁绍? 哪怕袁绍麾下的军队,要比曹操多出不少…… 第410章 分工明确定青州,袁本初惊闻噩耗 袁谭、刘备领着残部跑了,甩掉追杀他们的数股曹军,仓皇逃至乐安国治下,没过几日济南国方面派人送来消息,领兵进犯的张飞、苌奴、戚寄等将率部撤离,明眼人皆知青州时局怎样。 烈日炎炎下,热浪一波接一波袭来。 燥热让人心烦意躁。 “十月中了。” 济水南畔,某处高地。 顶着烈日的曹昂,挎刀望向对岸,眉宇间透着些许感慨,“也不知官渡那边,战况怎样了。” 此言一出,叫身后站着的王修、管统等被俘文武听后,无不流露出复杂神色,没有人知晓他们心中想些什么。 典满、许仪、曹彰、夏侯楙等人,无不警惕的看着眼前这帮文武,这是从临淄一路带至前线的。 他们皆知自家公子\/大兄为何将这些文武带来前线,这是袁谭麾下文武中比较出彩的一批了。 没有带上的,要么被杀了,要么被关了。 前者是酒囊饭袋。 后者是死硬代表。 对于曹昂而言,领军将青州给打下来,那仅是一个开始罢了,如何将青州治理好,安稳好,这才是关键所在。 “诸君觉得国贼袁绍长子谭,在小小的乐安国能坚持多久?”此等氛围下,曹昂缓缓转过身,看向王修、管统等文武,神情自若的说道。 王修、管统等人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却没有一人站出说什么,可他们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仅靠乐安国一地,恐他们的长公子坚持不了多久。 “没听到我家大兄在问你们啊!!” 见众人不言,曹彰上前瞪眼道:“一个个为什么不说话!!!” “子文,不得无礼。” 曹昂的声音响起,叫曹彰没有再说,在看了眼王修他们后,冷哼一声退到一旁,但那双冷眸却死死盯着王修等人。 “对诸君所想,昂知道,也理解。” 曹昂挎刀而立,打量着王修一行,微微一笑道:“可诸君似忘了一点,处在这乱世纷争下,君择臣,臣亦择君啊!” “诸君此前是投效到汝南袁氏麾下,甚至还有是汝南袁氏的门生,但这些年在青州,那袁显思表现如何,无需昂多言,诸君也都心知肚明吧?” 王修、管统他们的表情变了。 尽管他们投效汝南袁氏的时间不一,但对袁谭的表现他们却是知晓的,初至青州的袁谭为人随和,也很英明,凭借着袁绍在冀州的声威,使久经战乱的青州各地,维系到一个相对平稳的秩序下。 哪怕在青州治下诸郡众国,的确存有不少问题,如地方有不少强宗,还盘踞着不少黄巾余孽,但在当时,袁谭的表现让很多人觉得在袁氏统辖下,青州肯定会越变越好的,也能将这些问题解决了。 可事与愿违。 随着时间的推移,袁谭不知从何时变了,宠信华彦、孔顺等奸佞小人,纵情奢淫,对于忠贞之谏非但不听,还日渐疏离起来,这使得青州的情况开始变坏。 甚至为了招募兵卒,派遣各地招募的,秉承的原则居然是缴纳赋税的不征,不缴纳的多征,这使得地方底层大批逃窜,一度使得各地黄巾余孽势力变强。 当然这还只是表象。 真实的情况比这还要恶劣。 缴纳赋税是表,真正的内核,是负责此事的横征暴敛,这才导致事态愈发严重。 而诸如此类的事,在青州治下发生很多,尽管有人劝谏过袁谭,但袁谭呢,根本就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 这导致青州矛盾尖锐,尤其是有灾情出现时,青州治下定有动荡出现,可一些人呢,为了确保自身权势,避免不好的事发生,甚至联起手来蒙骗袁谭,以至袁谭对治下情况,有很多事不了解的。 这可寒了不少人的心。 “自我军夺取临淄以来,昂与叔父是一刻不敢松懈。”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曹昂继续说道。 “叔父率部前去济南国坐镇,以此掌控住青州各地军政,昂麾下大将臧霸,率领本部横扫齐国各地,以此确保齐国尽快安稳。” “而在此态势下,昂以征东将军府之名,暂使麾下李术领泰山太守一职,以确保泰山郡安稳。” “解决上述种种后,昂更是亲率本部所在,会同在青州愿响应讨袁诸部,马不停蹄的杀奔乐安国,更命张辽、张绣率部充当左右偏师,为的就是尽早使青州局势安稳下来,少使青州受战乱所累!!” 讲这些话时,曹昂一直在观察王修他们的变化。 受二重君主制的影响,君臣这一理念,不止是君王与臣子之意,在这之下,还有一层理念在。 即家君与家臣。 这是东汉所特有的存在。 但也恰是这样,使得今下这一时期,会存在这么多的动荡与乱象。 曹昂是想收服王修、管统他们的,这是袁谭在青州的根基所在,哪怕袁谭渐渐疏远了他们,但不可否认的一点,王修、管统他们对青州是了解的,是熟悉的。 而透过曹昂适才所想,也不难看出曹昂与夏侯惇达成了共识,围堵袁谭、刘备的军事任务,交由曹昂来具体负责,至于维稳青州各地的治安事务,则由夏侯惇来具体负责。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这样搭配之下,才能确保在继续交战下,还能确保打下的各地日趋安稳。 甚至为了减轻夏侯惇的压力,曹昂把响应讨袁的诸族都带上了,这能使夏侯惇更快的将各地梳理出来。 在此等大趋势下,曹昂想得到的有很多,除了进一步重创袁谭、刘备所部外,还想震慑住响应讨袁的诸族,更想趁此势头将王修、管统他们给收服了。 王修、管统他们愿意改换门庭,跟汝南袁氏脱离关系,继而转投到谯县曹氏麾下,那他们在夏侯惇的麾下效命,这对今后加强在青州的统治,治理与发展好青州,都会起到很积极地作用。 “诸君或许还不知吧?” 见不少人表情有变,曹昂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露出淡淡笑意道:“其实在临淄城被我军攻破时,昂便派人加急将青州战况,递送到官渡前线了,算算时日,忠于我谯县曹氏的这些精骑,快进抵到官渡一带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王修、管统他们表情大变,不少人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他们万没有想到曹昂会在那时就将青州的消息传递出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对出战的袁军而言,断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一些人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昂平生最不喜的就是强迫于人。” 看出这些人的内心在挣扎,曹昂保持笑意道:“不如昂与诸君打个赌如何?就赌昂在青州能将袁谭、刘备击退,而我父在官渡一带,能将袁绍所部击败,如果此赌,昂赢了,那诸君就要想想该怎样做了。” “而要是昂赌输了,那昂必放诸君归袁可好?” “公子!!” “大兄!!” 曹昂话音刚落,典满、许仪、曹彰、夏侯楙等人,一个个脸色微变的看向曹昂,他们不觉得这是公平的。 在他们内心深处,是认为己部定然能取胜的。 这想法是坚定不移的。 但是这赌约在他们看来,未免有些太抬举王修、管统这帮人了,毕竟他们败了,他们有什么资格赌啊!! “曹征东此言当真?” 而在此等态势下,王修表情复杂的看向曹昂。 “当然。” 曹昂微微一笑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是收不回来的。” “那修愿与曹征东一赌。” 王修抬手一礼道。 管统他们见状,无不露出复杂之色,但他们也没有说什么,此时的无声胜有声,他们用态度表明了一切。 对此曹昂没有再说别的。 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晚一些投效谯县曹氏,这没有什么,曹昂要用残酷的现实,叫王修、管统他们彻底归顺曹氏,唯有这样,青州今后的种种,才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曹袁之战的核心,自始至终就不在青州,而是在官渡一带,作为当今世上最强的两股势力,代表中原的曹操,代表河北的袁绍,势必要角逐个胜负出来,一山难容二虎的道理,这是古今皆知的存在。 …… 说起来,在曹昂没有发动猛攻前,青州核心之地的局势是僵持不下的,而官渡一带的情况也差不多。 自那次在两军阵前把酒畅谈后,袁绍就被愤怒所支配,他实在无法接受曹操那股嚣张气焰,为此就下令叫麾下各部轮番出战,以此想尽快突破曹操所部防线,把这个嚣张无比的曹操给擒杀了。 为此在官渡一带,还有临近的一些地方,双方是爆发了不少战事与冲突。 可结果呢。 僵持之势愈发明显。 与原有时间线上比,这次与袁绍交战下,曹操麾下是少了乐进、于禁、李典等将参战,但是与之相对的,却是吕布、张绣、高顺、侯成、宋宪、曹性等将参战。 此外受徐扬荆豫四州之局变化,使得曹操能调动的精锐更多,还有原先收编的陈王宠麾下,吕布麾下,袁术麾下,这的确是没有改变袁绍所部规模,要比曹操麾下规模多的核心所在,但曹操与之鏖战,与之僵持的底气更足了。 现在的情况,是曹操想跟袁绍打多久,这个决定,曹操没有定,而是叫袁绍来选,一句话,袁绍想一直打下去,那他曹孟德奉陪到底!! 毕竟他所统辖的地域,在西,在东,在南的威胁全都没了,可以说跟袁绍一样没有后顾之忧。 而给前线供应粮草军需的,除了在许都的荀彧统筹调度外,还有在荆州的征东将军府,一直在源源不断的统筹供应。 今下想从快结束战事的是袁绍,而非是曹操了。 这看似变化很小,实则所带来的影响却很大。 曹操是想通过这一战,进一步凝聚麾下,更想通过此战来提升一些将校的威望与地位,以此确保对麾下的进一步掌控。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这话是一点都不假。 在这一战下,徐晃、高顺等将皆涌了出来。 还有一点,是曹操在做的,但却没有讲明的,那就是他想凭借在前线的征战,让荀彧狠狠整治下许都的一些群体。 有些人,曹操早就想除掉了。 占着中枢的高位,却暗地里下绊子,使手段,给曹操带来不少麻烦。 但奈何先前的形势动荡,曹操审时度势下压住了杀意。 然而今下却不一样了。 曹袁之战打到现在,己部看似仍处被动防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态势在逐步发生扭转! 特别是曹昂杀进青州后,别看曹操在人前动辄就骂曹昂不听话,瞎折腾,可又有谁知晓曹操,也是从那时起下定了一些决心!! “闭嘴!!” “闭嘴——” 官渡一带,袁军连营。 中军所在。 袁绍歇斯底里的怒吼响起,帐内文武表情各异的低头,然在人群之中,有一些人则看向人前站着的沮授。 “明公!!今下这等局势,我军断不能如此了啊。”可在袁绍的怒视下,沮授依旧在规劝。 “来人啊!!” 袁绍拍案怒道:“把他给某拖下去!!” “喏!!” 帐外响起应诺声。 郭图听到此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个沮授真够冥顽不灵的。 就跟田丰一样。 “大将军!!出大事了——” 就在此等态势下,帐外响起惊呼声,这叫进帐的锐士,本要架起沮授离开,但很快,有人影就跑了进来。 一道道目光聚来。 “大将军!!出大事了!!曹军派遣不少游骑,大肆传布青州全境,被曹昂、夏侯惇率部夺取,长子谭率残部逃往冀州……” “你说什么?!” 可那人的话还没讲完,袁绍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厉声喝道,他知青州局势糜烂,但却万没有想到青州竟然丢了。 青州丢了的话,那他先前做的那些算什么?! “这怎么可能!!” “假的!!肯定是假的!!”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帐内响起不少声音,显然青州全境被曹昂、夏侯惇他们率部夺取,同样也超出了很多人预料。 青州是离官渡很远不假,但却离冀州很近啊,就隔着一条大河,如果青州真的丢掉,那谁能确保曹军是否会渡河北上啊。 这种事一旦发生,势必会威胁到冀州安稳啊。 ‘晚了,一切都晚了。’ 而与帐内众人反应不一样,被架着的沮授,此刻露出痛苦的表情,让他最担心的事到底是发生了…… 第411章 许子远叛袁投曹,曹孟德奇袭乌巢 “哈哈!!子修果真是神勇啊,竟将袁本初长子打的如丧家之犬一般,如此看来,还是司空了得啊!!!” “没错!此言不假,司空长公子如此神勇,可见司空言传身教之强啊,与那国贼袁绍之战,司空定能带领我等战胜国贼!!” “长公子在江北之地力挫孙刘联军,打的孙伯符、刘玄德他们毫无招架之力,后又一路北上杀奔青州,杀的国贼袁绍长子仓皇逃窜,真真是了得啊……” “司空……” 相较于袁军高层的震惊错愕,彼时的曹军高层却齐聚于中军帅帐,一个个难掩兴奋的盛赞欢呼。 帅帐内。 曹操倚着凭几,眉宇间的骄傲不加掩饰,聚于帐内的一众文武,无不带着笑脸,带着兴奋的盛赞恭贺。 甚至一向不在人前言笑的典韦、许褚两大宿将,此刻也跟帐内文武一样,不时插嘴说盛赞恭贺之言。 青州大局的消息传至官渡前线,带来的震撼与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谁都没有想到青州时局会变得如此之快。 “哈哈——” 听到麾下文武,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曹操到底是没有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这种心情是没当父亲的很难理解的。 太他娘的长脸了!! “恭喜司空!” “贺喜司空!” 帐内一众文武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极其默契的朝大笑不止的曹操行礼恭贺,以此表明他们的态度。 在场之人,皆是人精。 青州之战如此意味着什么,他们太清楚不过了。 所以如此称谓一致的恭贺,这代表着国事,代表着大义,而他们的主公,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哈哈,当不得诸君这般。” 反观曹操,见麾下文武如此,笑着摆手道:“青州尚未完全攻克,散布给袁军的消息,只不过是为打击袁军士气,混淆袁绍罢了。” “司空,话可不能这样讲啊。” 曹洪听后,立时抬头道:“据子修派人所传消息,袁绍长子谭,还有那刘玄德,仓皇逃窜到乐安国治下,可这区区一地,二贼如何能抵我军兵威啊!!” “不错!!” 王必紧随其后道:“青州距官渡何其远,长公子麾下精骑一路疾驰赶来,说不定今下啊,这乐安国已被攻克,国贼长子谭,还有那背信弃义的刘玄德,说不定已被长公子麾下擒获了!!” “哈哈!!” 曹操大笑不止。 曹洪说这些时,曹操还能忍着,毕竟是本姓宗将,还是要有所收敛,但王必站出来,就不一样了。 别看此人名不见经传,但却深得曹操信赖。 在原有时间线上,曹操出任丞相之职,组丞相府,此人被曹操任为长史,督许县之事,率兵护卫天子,这非绝对信赖的心腹所不能担此重担!! “哎…纵使是这般,青州能有此举,一仰文远、伯武之悍勇,二仰元让之沉稳,若非是这样的话,那竖子岂能得此大胜?”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大笑之余,摆手道:“诸君莫要再提了,青州之功在文远,在伯武,在元让,在先后赴青州的健锐,与那竖子关系……” “明公!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曹操的话尚未说完,郭嘉就上前打断道:“明公提及文远、伯武,甚至是元让,这确为青州大胜之前因,但令青州大胜而定之关键,乃明公嫡长不畏艰辛,辗转青州,以睿智促成此战大胜!” “故在嘉看来,青州之战大胜关键,在长公子!!” “善!!!” “彩——” 郭嘉话音刚落,荀攸、毛玠、董昭、典韦、许褚等一众文武,无不是高声附和起来,这让曹操脸上笑意更盛。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在曹袁之战僵持不下之际,自青州传来大胜的消息,袁绍长子谭被打的仓皇逃窜,这功看似是属曹昂的,可实则背后的逻辑,可没有那么简单啊。 曹操的长子昂,打败了袁绍的长子谭,这难道对比的仅是曹昂跟袁谭吗? 对于更多的人来讲,在谈论这些时,又怎会不谈及曹操、袁绍? 而袁绍呢。 在此之前,可是顶着四世三公袁氏之名,雄踞整个河北的,这是很深入人心的,哪怕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以许都征战四方,打下了赫赫战功,但在与袁绍爆发大战后,依旧有不少人的内心深处,还是看好袁绍的。 所以曹袁之战,不止关系到军事方面,更关系到政治层面,还有人心的角逐!! 曹操能一口一个竖子,逆子的喊着曹昂,但是底下的人却不能这样,因为曹昂乃是曹操嫡长,是曹操认可的继承人,是今后要继承谯县曹氏基业的存在!! 围绕此等大背景下,曹昂打败了袁谭,那不就意味着曹操能压袁绍一头?这含义是极不一样的。 “行了,不说这些了。” 笑意不减的曹操,摆手道:“还是聊聊与袁绍之战吧,这竖子在青州取此大功,若我等没有击败袁本初,那今后再见时,气焰还不知嚣张成什么样呢,真要是这样,某的颜面何在啊!!” “哈哈哈!!” 帐内一众文武听后,无不是大笑起来。 青州大胜的消息传来,必将动摇袁绍麾下诸军各部士气与军心,而己部则凭此战之胜定能提振士气与军心,那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站在帐外的吕布,听到帐内种种,表情是极复杂的,“又叫曹孟德装到了。” 说了一句,遂转身离去了。 原本他是想来听听的,但听到曹操那不加掩饰的骄傲,却叫吕布有些受不了了,他的女儿,眼下可还在荆州待着呢!! 他被曹操拿捏住了。 他女儿…… 说多了都是泪啊!! “长公子当真是神勇啊!!” “是啊,竟打的袁绍长子如丧家之犬般。” “那是,你们也不看看,长公子是谁的种!!” “当然是司空的啊,长公子都如此厉害,那司空就更厉害!” “没错,跟那国贼之战,司空定能领着我等取胜……” 回驻所之际,沿途碰到不少曹军将士,一个个兴奋的聊着,听到这些的吕布,内心是复杂至极的。 随行的宿将陈卫、李黑等人,则面无表情的跟在吕布身后。 “军心可用啊。” 在返回驻所之际,吕布言语间透着唏嘘道,陈卫、李黑他们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自家家主所讲之言,他们是认可的。 青州大胜的消息传来,就迅速在军中传开了,别看各处如此激动,甚至连警惕都放松不少。 但作为吕布的宿将,他们如何不知驻扎在此的虎豹骑,主将曹纯坐镇镇守,而曹休、曹真、夏侯尚一行,则领着麾下轻骑精锐四散至外围警戒巡视,这都是曹操的安排,为的就是提振军心与士气,同时提防袁军可能的来袭。 跟袁绍所领大军对峙至今,在所难免的会在军中滋生出一些想法,这其中就有不好的,而青州大战的胜利消息传来,使得一切都跟着悄然在变了。 一连多日,官渡一带无战事。 可处在官渡一带,甚至更远的诸军各部,各自的情况与氛围,却都有着不小的变化。 曹军上下请战,言战之风愈发强烈!! 然曹操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表态。 夜无声到来。 “奉孝,你说袁本初会将屯粮之地选在何处?”帅帐内,曹操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舆图,语气低沉道。 “自与袁军交战以来,我军就派出不少斥候刺探,却始终未能探得袁军屯粮所在,若是能将屯粮所在拿下,那随袁绍南渡的大军必将大乱!!” 郭嘉听着曹操所讲,那双眼眸亦盯着舆图,只是微蹙的眉头,表明此时的郭嘉在思索,在排除。 曹操的一番言论,表明了他今下所想。 他想重创随袁绍南渡的精锐之师!! 这也是麾下请战言战如云下,曹操却未急着表态的原因所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或直接,或间接受到曹昂崛起的原因,使得今下的曹操,所面临的处境,跟原有时间线上的出现了偏转。 官渡之战是爆发了不假,可曹操一没有后顾之忧,二无粮草之忧,三无兵源之忧,尽管在整体对决上,曹操所辖诸军各部论及规模,依旧是比不过袁绍所辖精锐,但所直面的压力却不似原有时间线上那样大。 更别提在此次曹袁之战下,因为曹昂的缘故,使得青州出现了重大变故,这对袁军的打击与影响是极大的。 也正是这一系列的变化,使得曹操所想也在跟着变,如今的曹操所想的,是将袁绍南渡的精锐之师,尽可能多的留在黄河以南,如此必会对袁绍造成巨大损失,而己部不管是阵斩,还是俘虏,那都能叫己部势力再度扩张。 此消彼长之下,曹氏与袁氏间的差距,必将会迅速拉近,甚至是隐隐超过袁氏也不是没有可能!! 由于多了荆扬徐三州之地,甚至还有快攻克的青州全境,曹操有一个大胆想法,能否尽可能多的去俘虏袁军精锐,这样打散了安置下来,对己部势力底蕴的提升,将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达成。 曹操这是尝到甜头了。 收编袁术麾下残部,拿下刘宠麾下精锐,吸纳吕布麾下精锐,对,再加上一个张绣所部铁骑,通过这次与袁绍硬碰硬的对抗下,曹操用各种手段与方式,逐步将他们给整合到一起,这起到的成效太大了。 大到曹操对袁绍麾下精锐念念不忘。 “明公,依着当前……” “明公!出事了!” 而随着郭嘉的声音响起,本在帐外值守的典韦,却表情严肃的走进帐内,二人相视一眼下,看向走来的典韦。 “何事?” 曹操眉头微蹙道。 “前军派人传来消息,一人自称袁绍谋士,有要事要见明公。”在曹操的注视下,典韦抱拳一礼道:“此人称自己是明公旧友,叫许攸,此人说……” “你说谁?!” 可典韦的话尚未讲完,曹操却瞪眼道:“许攸许子远?!” “正是!!” 典韦点头道。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奉孝,我军的机会来了!!” “恭喜明公。” 郭嘉笑着朝曹操一礼道。 “袁本初啊袁本初,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啊!!”曹操大笑不止,“快,派人去请许子远来见某。” 可说着,曹操却伸出手,对郭嘉道:“奉孝,你代某去见那许子远,这厮定是走投无路下,才来找某的。” “喏!” 郭嘉当即作揖道:“嘉定会办好此事的。” “去吧,哈哈!!” 曹操笑着摆手道。 在曹操的注视下,二人离开了帅帐,可随着二人的离去,曹操脸上笑意却消失不见,脑海里浮现出种种。 对许攸,他太了解了。 这是个野心极大的人。 想当初冀州刺史王芬、沛国周旌等欲谋废灵帝,拥立立合肥侯为帝,许攸可是奔走各处,以说服与拉拢盟友共襄大事,这其中就有曹操,但曹操得知此事时就义正严词的拒绝了。 无他。 此事风险太大了。 大到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落得个族灭的下场。 事实也果真如曹操猜想的一样,冀州刺史王芬、沛国周旌他们失败了,而曹操因为参与了清剿,得以趁势而起。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在曹操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想一件事,当初声势浩大的黄巾之乱,究竟有多少暗中推手在推波助澜? 随着接触到的层次增多,一些事情被曹操得到验证,这也让曹操心惊不已,这也使曹操对士族阀阅的态度,始终是带着提防的。 而当初因杀祢衡而出现的兖州之乱,更是叫曹操知晓一点,想不沦为傀儡的话,就必须要做足准备才行!!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 在郭嘉奉曹操之命,接见密赴曹营的许攸之际,彼时在曹军连营的一处,虎豹骑所在驻所,也在上演一幕精彩的兵棋推演。 曹昂给曹氏,给曹军带来的影响,就是这样的悄无声息。 骑兵三宝是曹昂给虎豹骑的一份厚礼。 而曹昂给虎豹骑的厚礼,可不止是这一份。 还有战后总结,兵棋推演等等。 “汝等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营帐之中。 双手环于胸前的吕布,看着在兵棋推演的曹休、曹真、夏侯尚等人,嗤笑一声道:“如果某是曹子修的话,在拿下乐安国后,就不急着擒杀袁谭、刘备这等丧家之犬!!” 听到此言的曹休等人,还有虎豹骑其他将校,本能的看向了吕布,就连一直沉默的曹纯也看向吕布。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尤其是此前与吕布并肩作战,这叫虎豹骑中高层将校皆领教到吕布的厉害,脾性差是差了点,但人是真有本事啊。 在军中,向来是强者为尊。 过去是敌人,那自是瞧不上吕布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将军有何高见?” 见吕布不言,曹休开口道。 “那自是放袁谭、刘备北渡大河。”吕布神情倨傲道:“如此青州全境失守的消息,必将在最短的时日席卷整个冀州,这势必能叫那袁贼后方大乱,到时不止会影响到前线作战,还能使曹子修率部北上。” 曹纯、曹休、曹真、夏侯尚等人无不脸色微变。 “是,拿下青州全境,能受曹子修驱使的精锐不多了。” 在道道注视下,吕布继续道:“但冀州大震下,拿下平原郡在河北之地,对曹子修而言易如反掌,甚至借此之战,我军在击败袁绍本部后,顺势夺取东郡在河北之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就形成一种态势,即我军在河北之地,牢牢钉在袁绍所辖南域,这就能使战事推到大河以北去!!” “而且汝等想过没有,一旦此战袁绍战败,冀幽并三州治下难道就不会生乱?在这治下的群体,都是认可袁绍的吗?” “不见得吧!!” “还有最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袁绍治下的黑山军,据某所知,可是得到曹孟德的暗中拉拢?” 此言一出,曹纯脸色微变。 此事是很隐秘的,知晓的不多。 但在震惊之余,曹纯却惊叹于吕布所讲。 真要是形成此等格局,曹氏与袁氏间就攻守易型了!! “哈哈,奉先当真是了得啊!!” 而在此时,帐外响起一道爽朗笑声。 这叫帐内诸将无不心下一惊。 “拜见司空!” “拜见家主!” 在道道行礼声下,在典韦、许褚二将的簇拥下,曹操走进帐内,双手环于胸前的吕布,迎着曹操的注视而站。 但很快,吕布的手放了下来。 “这是在兵棋推演?” 曹操没有在意,笑着走上前,看着被众将所围舆图道。 “是的,司空。” 曹纯抱拳一礼道:“末将等闲来无事,就……” “不错,要保持。” 曹操微微一笑道。 “孟…司空此来,可是有事?”见曹操看向自己,吕布下意识说道,可说着,吕布却换了称谓。 “哎,奉先还是唤某表字,这样更亲近些。” 曹操笑着摆摆手,笑意不减的看向吕布道。 吕布不言,但心里却生出别样情绪。 还真叫那竖子说对了,这个吕奉先啊,就是缺少尊重,对这样的人,就该拿出诚意才行。 而吕布的细微变化,被曹操尽收眼底。 “司空此来,是要给虎豹骑下令吗?” 此等态势下,曹休抬手行礼,言语间带有敬意道。 “也没什么大事。” 曹操笑笑,走到舆图前。 众将无不朝左右退去。 作为曹操麾下最精锐的骑兵,虎豹骑的中高层将校,多是抽调的曹氏、夏侯两族宗将,那对曹操是绝对的忠诚。 他们的利益,早已跟曹操紧密捆绑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某这次也有次兵棋推演。”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笑着拿起一块骑兵木雕,放到了一处地方,“不过这兵棋推演啊,需虎豹骑全体轻骑出动,如果得成,那与袁绍一战,我军必胜!” 道道震惊注视聚了过去。 “孟德!!” 吕布似想到了什么,瞪眼看向曹操道:“袁绍老贼的屯粮重地,居然在乌巢?!” “居然在这里!!” “要真是这样,那必须攻破此地!!” “这……” 而随着吕布话音落下,帐内响起不少声音。 曹纯、曹休、曹真、夏侯尚等一行人,此刻无不看向了曹操。 “或许在,或许不在。” 反观曹操,则看向吕布,“奉先,此次虎豹精骑出动,某希望汝能统之,若在,给某一鼓作气拿下!!” “若不在,那就给某撤回来。” “好!!” 吕布瞪大双眼,难掩兴奋的说道:“此战必定叫那袁绍损失惨重!!” 大战,终于要到来了。 曹纯、曹休他们听到这里,呼吸无不急促起来,如果乌巢真是袁军屯粮重地,那他们必将凭此战而立下赫赫战功!! “如此,某就静候佳音了。” 曹操笑着说道:“明夜虎豹骑出动,直奔乌巢!!!”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帐内响起的声音很大,即便是隔了很远也能听到。 “子远觉得此战可还有担忧之处?” 负手而立的郭嘉,笑着看向表情复杂的许攸。 “……” 许攸没有说话。 看来是真的。 看到许攸的表情,郭嘉脸上笑意不减,但心里却暗暗思量,袁绍所设屯粮重地,就是在乌巢!! 如果吕布亲率虎豹骑杀奔乌巢,杀乌巢守军一个措手不及,焚烧掉袁绍屯储的粮草辎重,那与袁绍所领大军之战就能分出胜负了!!! 第412章 审时度势跨冀州,臧霸领命赴乐陵 战争就是这样,两军交战下打打停停,在此等状态下,不断地试探对方,以找寻到致命缺陷,继而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曹袁之战下,袁绍固然兵力占优,十几万精锐出动,在黄河南畔打这个,打那个,不断地威胁迎战的曹军各部。 可凡事不能只看一面,袁绍的命门也很致命。 讲句不好听的。 袁绍所部是异地作战,冀兖两州还横跨一条黄河,这就使袁军粮草辎重供应,想输送到前线去,不仅运输时间比之曹军要长,而且途中的损耗还更高。 打仗,不是出动十几万精锐,就是投入的全部人力了,这还需要数倍的民壮,负责战争期间的各项所需。 前线作战的人马,需要吃的。 马比人更金贵,除了草料,还需喂些别的。 这也是为什么成规模的骑兵很难凝聚的根本原因。 养一名骑兵,够养数名步卒。 也是这样的情况,注定袁绍的压力,比曹操要大太多。 反观曹操呢,压力确实也有,可他的后方安稳啊,尤其是他与袁绍交战之际,曹昂先后解决荆南诸郡,孙刘联军,大败孙策,这一系列围绕曹袁之战而衍生的战事,最终以曹昂所部获取胜利。 这就使得曹昂节制的四州之地,处在一个相对平稳的秩序下,由此可以源源不断地向前线输送粮草军需,输送军械器械。 特别是军械器械。 从曹昂坐镇襄阳,以统御四州之地下,以贾诩、曹政为首的群体,按着曹昂的方式发展集约型军工体系,以南阳商会、荆州商会作为下游产业供应,落实执行流水线作业,这就使得产量稳步向上提升。 而最关键的一点,曹昂创设的军备局,生产制造的不止各种战场利器,诸如提高运转效率的各种器械,方便大规模转运的各式浮桥等,军备局也是不断钻研与量产的,围绕战争的一切,那都在该局的职权范围之内。 除了曹昂所领征东将军府外,坐镇许都的荀彧,那同样也没有闲着,为曹操解决各项战场所需。 以上种种促成了曹操与袁绍对峙的底气。 曹操、袁绍间的对弈与试探,因为许攸的出现发生偏转,时局开始倒向曹操这一边,而相隔千里外的青州,曹昂占据的优势就更明显了。 “大兄!!又有数千青州籍兵卒转投我军!!” 乐安国,临济城。 曹彰兴奋的跑进堂内,言语间透着激动道:“哈哈,这要不了多久啊,袁谭、刘备所部兵马,一多半都要被我军拿下啊!!” 堂内站着的严象等人,听到曹彰所讲种种,脸上露出各异神色,特别是王修、管统这帮被俘文武,那表情就更是精彩了。 大势已无逆转可能。 自拿下临淄城后,曹昂节制黄忠、陈到、张辽、张绣等部北上,围绕着乐安国展开一系列部署,除了在临济攻城多耗费些时日,在别的地方就轻松多了,眼下更是形成了围堵之势,以促成袁谭、刘备即便想要逃离,也只能率小股兵马撤出。 黄忠、陈到所部居中威逼,张辽、张绣所部两翼进逼,此等态势下早就让袁谭他们自乱阵脚了。 一个小小的乐安国,战略纵深还是太小了。 根本就不能给袁谭他们太多机会。 “乐安、北海等地沿海,搜寻的船只怎样了?”听到这话的曹昂,没有为此得意忘形,相反却看向严象询问道。 “回公子,已有千余艘船只被我军聚拢起来,按着公子的吩咐,这些船只的船夫亲眷,皆被我军集中起来。” “如此就好。” 曹昂嘴角微扬道:“如此一来的话,即便袁谭、刘备率残部渡河北逃,我军也有机会登陆到大河以北!!” 一言激起千层浪。 听闻此言的王修、管统等文武,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他们万没有想到曹昂竟有意率军北上。 “曹征东莫不是想北击河北之地?” 此等态势下,王修终究是没有忍住,上前对曹昂说道。 他这一动,典满、许仪冷峻目光就投来了。 “当然。” 迎着王修的注视,曹昂神情倨傲道:“如若不是这样,我军出动的各部,为何只对袁谭、刘备所部,形成步步紧逼之势,却没有跟他们展开决战?” 王修表情变了。 管统表情变了。 还有不少被俘文武,表情也都变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此前他们一直以为,曹昂没有急着对袁谭、刘备展开合围猛攻,是为了避免两部兵马被逼到绝境,继而向来攻曹军各部背水一战,这样即便是拿下了袁谭、刘备所部,恐曹军伤亡也不小。 毕竟没了活路,那岂不就剩死战不退了?! 所以曹昂给各部传达的军令,是威逼,是咬着,但却不跟袁谭、刘备所部鏖战,这使得此等态势下,有源源不断地兵卒逃离袁谭、刘备麾下,继而选择归顺曹氏。 可现在看来,事情没他们想的那样简单啊。 “国贼袁绍倒行逆施,不顾其他,悍然对我军展开攻势,以劫天子归邺,好挟天子以号天下,满足他那勃勃野心!” 迎着投来的道道注视,曹昂语气铿锵道:“而袁谭呢,自入主青州以来,宠信奸佞,在青州横征暴敛,袁氏父子早已忘了人臣之本!!” “刘备呢?身为汉室宗亲,非但不想着为天子分忧,却做起助纣为虐的勾当!!” “某为汉室征东将军,天子亲封,仅是在青州一地,击败这帮乱臣贼子,实属是太便宜他们了!!” “既如此,倒不如暂留他们一命,叫他们率残部北归冀州,如此冀州各地,河北诸地皆能知晓我军兵威,继而弃暗投明!!” 如此,冀州必先大乱!!! 王修、管统他们听后心跳无不是加快起来。 战死青州的袁谭,远没有活着逃回冀州的袁谭,所带来的影响要大啊。 毕竟袁谭死了,哪怕消息传回冀州去,而留驻邺城的文武得知此事,肯定会有不少选择遮掩的。 在袁氏麾下效命,谁不知袁谭、袁尚之争啊,谁不知袁绍偏袒的太厉害了? 哪怕在邺城之中,有一些是心属袁谭的,但活着的袁谭,跟死了的袁谭,那是能一样的吗? “大兄!!我军要真打进河北去,这消息一旦传到前线,势必会叫那袁绍老贼大惊!!”在王修他们心惊之际,曹彰却咧嘴笑了起来。 “没错!!” 夏侯楙紧随其后道:“凭什么袁绍老贼就能渡河南下,我军就不能渡河北上了,直娘贼的,这次也要叫袁绍老贼知晓被人威逼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哈哈!!” 堂内响起道道笑声。 而王修、管统他们呢? 此刻无不在想一件事,如果曹昂真率大军北上,那冀州会怎样?毕竟为了征伐曹操,袁绍是抽调不少精锐的。 哪怕冀州北部,幽并两州是屯驻不少兵马,以此震慑草原诸部势力,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看来他们的心,动摇了。’ 看着王修他们的反应,曹昂嘴角微微上扬,决意率部北上一事,曹昂是在心里想了很久了。 青州的战局传到官渡前线去,势必会提振己部士气与军心,尽管曹昂不确定这个时候,许攸是否会叛袁投曹,但他却知道一点,曹操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寻袁军粮草重地,因为这是唯一能从快解决袁绍的命门所在。 跟袁绍比起来,曹操可一点不优柔寡断,一旦敢叫其抓住丝毫机会,那他是敢赌上一切的。 多疑,这是上位者必然会有的,毕竟处在那样的位置上,若对谁都没有防备,早不知死在何处了。 但作为上位者,不能只有多疑。 曹操狠起来,那不是一般的狠。 不然在迎奉天子一事上,在不少反对与担忧下,曹操宁愿冒着得罪袁绍的巨大风险,也要将天子给迎到己部势力。 因为这是曹氏占据大义的关键所在。 在这件事上,曹昂是紧跟曹操脚步的,暂不管以后怎样,先把优势抢到手里再说。 故而在北上一事上,曹昂打的主意也很多,除了要趁此机会,进一步巩固在北防线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曹昂要凭借此战,把此前响应讨袁的青州诸族,他们麾下的部曲全都留到河北去,交由臧霸他们管辖!! 这样一来的话,改投曹氏的青州诸族,势力就会被削减不少,至于没有投效曹氏的,或者仍选择观望的,那他们今后在青州的处境,可就不比先前了。 至于说臧霸他们,是否会因麾下兵马增多,从而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曹昂又怎会让这一隐患出现呢。 …… 彼时,济水入海一带。 “将军,我等真要乘船北上吗?”海岸上,表情复杂的尹礼,看着挎刀而立的臧霸,言语间透着些许担心。 “袁氏在青州的根基,固然是被动摇了不假,但在青州诸郡各国治下,可仍有不少动乱在发生啊。” “此等态势下,我部携一批响应讨袁的义部,杀奔到河北之地去,万一遭到围攻该如何是好啊。” “难道我等还有的选吗?” 臧霸看了眼尹礼,眉宇间透着感慨道。 一句话,叫尹礼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啊,他们有得选吗? 在江淮之地,选择投效曹氏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果这一次,他们不奉命行事的话,那势必会引起曹昂的不满,如此他们该何去何从? 青州都叫曹昂领军拿下了,难不成祸乱青州以求自保? 这种想法在尹礼心中生出的那刹,就被尹礼给扼杀了。 如果青州是乱的,袁谭没有被曹昂打的伤亡惨重,或许这还可以尝试下,可现在,袁谭都自身难保了,如何能把希望寄托到这等废物身上。 更别提在官渡一带,曹操领着大军跟袁绍对着干呢。 尹礼可不相信,青州战局传到前线去,袁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旦有了,曹操会不趁势而起? 曹昂都如此了,那曹操只怕更难对付!! 在不知不觉间,曹军之威,已深入臧霸他们之心,这与原有时间线上,投效曹氏的境遇是不一样的。 “今后啊,我等恐是要待在与青州毗邻的河北之地的。”而在尹礼思绪万千之际,臧霸双眼微眯道。 “等到曹袁这一战分出胜负,孙观他们势必也会奉令北上,我等麾下的兵马会增多, 但是与此同时,也要选择直面袁军了。” “这怎么行啊!!” 尹礼闻言大惊,难以置信的看向臧霸,“河北之地被袁绍经营许久,即便在此战中,袁绍惨败而归,可休养些时日,袁绍肯定会出兵来犯的。” “到那个时候,我部孤军在外,哪怕夺取的城池不少,可终究愿归顺的是少数,袁军一旦来犯的话,肯定是……” “这就不是我等要考虑的了。” 臧霸似笑非笑道:“今下的境遇就是这样,除了按着公子所想来做,至于别的想法不要有。” “如果某没有猜错的话,除了我等以外,势必会有别的人,也会渡河在北盘踞的,以此形成对袁绍的威逼之势。” “只有这样,拿下来的青州,甚至是被战乱袭扰的兖州,才能在今后恢复过来元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公子比较看重我等,所以今后在河北啊,不必担心粮草军需等供应。” “可是……” 尹礼欲言又止道。 “没有什么可是!” 臧霸眼神凌厉道:“今夕已非往昔了,想要活下去,除了顺应大势外,已再无别的办法了。” “难不成要投效袁氏去?”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等去投袁绍,那袁绍就会重用我等吧?别忘了,袁绍出自四世三公的袁氏,似我等这种出身,人是根本瞧不上的!!” 尹礼沉默了。 事实就是这样,如果真的瞧得上他们,当初他们也不会在袁谭入主青州后,选择离开青州,转投到陶谦麾下去,毕竟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第413章 败家之犬袁与刘,冀州震动乱象生 不愿背井离乡的又何止臧霸、尹礼他们啊,被曹昂麾下诸将各部合围的袁刘联军,面对曹军的迅猛攻势,士气与军心遭到沉重打击,每日夜都有底层将士逃离,继而归降于曹军各部。 “公子,我军不发动攻势吗?” 乐安国境,漯水北。 黄忠挎刀跟与曹昂身旁,巡视着本部军寨各处,黄忠想了许久,还是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听到此言的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一众子弟,无不是默契的看向曹昂,黄忠所问之言,恰是他们想讲的话。 “此事不急。” 曹昂微微一笑,看向黄忠道:“某知赴聚前线的一众将校,还有各部所辖健儿,都想一战而破袁刘败军。” “可在某看来,这是没有必要的事。” “我军各部已明渡河北上之策,继而陈兵河北之地,威震幽冀并三州,但此战对我军而言意义不同。” “今下我军所需做的,不是全歼袁刘败军全部,而是要以此作为吸引,来促成臧霸他们率部乘船渡海北上。” “摆在我军面前的,终究是汹涌的大河水,如果在大河北畔没有接应的话,这对我军而言终究是不牢靠的。” “真是便宜袁刘二贼了!!” 曹彰紧攥双拳,咬牙切齿道:“但凡我征东将军府所辖水军,能够活跃在青州沿海地带的话,那我军也不至于像今下这样了!!” 曹彰的话,让随行的黄忠、严象等文武听后,脸上露出各异的神色,特别是新投的董袭、邓当、蒋钦等将,他们想的就更多了。 此前在孙策麾下效命,尽管江东也拥有水上力量,但更多是驰骋于长江等水系,反倒是对海上却很少去驰骋。 没办法。 海上变化太大了,风平浪静下一切都好,江船驰骋在海上还是很平稳的,可一旦风大浪急的话,江船就会被海水给淹没。 不是没人想过解决此事,但造出的船根本就扛不了多久。 所以江东临海之地固然不少,但即便是到今下,却仍没有能够征服海疆的船只! “如何便宜袁刘败军了?” 在众人思绪各异下,曹昂大笑道:“这些时日下,归顺我军的青州籍兵卒,难道还少吗?” “这些兵卒中,一些被遴选出编进我军各部,余下的要安置到青州各地,以作为今后兴屯主力。” 对现在的基调,曹昂还是很满意的。 袁谭、刘备在青州吸纳的兵卒,除了战死的那部分外,余下的多部分,又以各种形式回流到青州。 其中的悍勇之辈,要吸纳进曹军麾下,以增强对青州的掌控与驻防,余下的则将进行兴屯安置。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汝南袁氏在青州诸郡各国治下一切,包括青州与汝南袁氏交好的诸族,这部分将成为曹军必然会重点清算的组成。 如此,只要能为青州构建完整屏障,有夏侯惇领军在此坐镇,曹昂觉得要不了数载,青州就牢牢掌握在谯县曹氏手里!! 而在此基础上,曹昂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之地,就彻底成为谯县曹氏的腹心之地,在没有任何外部威胁下,可以提速进行治理与发展了。 这对整个曹氏而言是极其有利的。 “至于说海上力量,眼下在青州沿海是没有,可相信在不久后,我军一定能筹建起来的。”本走着的曹昂,此刻停了下来,眼神坚毅道。 “驰骋于内江内河内湖的水军,终究是无法抵御来自海上的风浪与变化,等到在北的仗打完,某便会组织人手,对海上军队所需战船进行研制与攻克!!” “等到那个时候,真要在与袁军爆发大战,就不会像今下这般,明明有机会倾覆掉,却又必须要考虑别的。” 现阶段的造船技术,在曹昂看来还是比较落后的,尽管在多数人的眼里,这造船技术已经很厉害了。 可没有龙骨、水密舱等划时代创造,驰骋于内江内河内湖的水上力量,就不可能驰骋于大海之上。 不过很多人并不知晓,归曹政直接管辖的造船产业,今下已聚集不少经验丰富的船匠,在钻研与定型龙骨、水密舱等造船技术。 一旦说这些技术摸索出来了,那么属于曹氏的水军力量,将会在今后的大幅度扶持下,以一定效率朝向海军力量改编。 待到那时,曹昂一手缔造的这支海上力量,需要去直面的对手,就不止今下这帮诸侯势力了。 “大兄,您说的可是真的?!” 曹彰有些激动道。 “我何时骗过你?” 曹昂笑着轻敲曹彰脑门。 “大兄!疼——” 曹彰有些夸张道。 “哈哈!!” 左右站着的众人见状,无不是大笑了起来。 不过在大笑之余,有不少人在心里猜想,究竟是怎样的战船,才能抵御住来自海上的风浪与变化? 相较于曹军这边的松快,彼时被唯独的袁刘联军就显的死气沉沉了。 “啊!!!” 拂晓之下,天地间仍带着寒意。 而在黄河南畔某处。 一道歇斯底里的怒吼响起,这叫不少人紧张起来。 “曹贼!!早晚有一日,某誓要报此血仇!!!” 袁谭紧攥剑柄,仰天怒吼起来,愤怒至极的袁谭,额头更是青筋暴起。 没了。 什么都没了。 想当初他坐拥整个青州,麾下不可谓不兵强马壮,可今下,却被曹昂打的如此狼狈,如丧家之犬般要逃回冀州去。 袁谭的心底有太多不甘与愤怒!! 最叫袁谭无法接受的,是他这一逃回冀州,势必会遭到其父的斥责,更会助长袁尚的嚣张气焰。 一想到这里,袁谭就更愤怒了。 “长公子,快些乘船离开吧。” 而在这时,刘备骑马上前,看向袁谭劝道:“如果叫曹军发现我部行踪,恐我等很难脱离青州。” “翼德他们就在北等着接应我等。” “眼下我部是在青州溃败,但只要人还在,今后就一定有机会夺回青州,以对曹昂报此血仇!!” “走吧。” 听刘备这样一说,袁谭轻叹一声道。 聚在左右的文武,听到袁谭之言,无不是在心中暗松口气,他们是真怕袁谭愤怒下,不离开青州,反倒不自量力的要跟曹昂决一死战。 真要是那样就断无任何生机了。 相较于刘备麾下那帮文武,跟随袁谭的那帮文武,特别是青州籍文武,他们的心底有着太多不舍。 可此前跟袁谭,跟袁氏捆绑太紧密了。 如果这次不跟随袁谭离开青州,前去冀州治下的话,只怕他们一旦被曹昂逮捕起来,那下场就好不了。 处在这纷争乱世下,人一旦做了抉择,就必须要能承受对应的代价与影响,而这些可能就伴随着死亡。 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他们是无法直面死亡的,但凡是有一线生机,他们还是希望能活下去的。 可是有些人命好,有些人命坏。 就像袁谭、刘备二人,说他们命好吧,可麾下凝聚的兵马损失惨重,说他们命坏吧,面对曹军的迅猛攻势,他们至少活下来了。 这就是命运使然。 …… 过了十月,天不似先前那般热了。 尤其是夜幕降临下,寒意就起来了。 平原郡治所在。 沙沙~ 在寒风呼啸下,脚步声响起,一队队曹军将士举着火把,在所属将校的统领下,警惕的巡视各处。 这些时日对他们而言,就好似梦一般。 先前还在黄河南畔待着,现在就到了黄河北畔。 “公子,今下平原郡在大河之北诸地,皆已被我军拿下。”郡府所在,正堂内,严象难掩激动,指着眼前舆图,对曹昂说道。 “此外隶属冀州渤海郡治下,阳信、高城、重合三地已被臧霸所部夺占,袁绍此前集结大军南下来犯,在冀州抽调不少兵马,这使渤海郡一带兵力严重不足。” “现,张辽、张绣两部在北袭扰,以为我军巩固新夺之地创造契机,照此趋势下,我军渡河北上定能搅动冀州大震!!” 聚集在此的曹彰、夏侯楙、典满、许仪等人无不是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本以为率部北上了,就会遭到袁军的顽强抵御。 可事实上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大兄,照此来看,我军完全能继续猛攻啊!”曹彰难掩激动,上前对曹昂说道:“袁谭、刘备率残部仓皇逃窜,眼下渤海郡乱成这样,那与之毗邻的河间国、安平国都好不到哪儿去。” “是啊大兄!” 夏侯楙紧随其后道:“子文说的没错,我军大可以……” “兵呢?” 只是夏侯楙的话还没讲完,一直沉默的曹昂开口道:“眼下汉升、叔至皆率部固守平原郡边陲,董袭、邓当他们也都分插各处,而臧霸则率部守在阳信等地。” “驻守在平原郡治的,还是我所辖天策卫。” “至于文远、伯武他们,麾下是各有一支精骑,但冀州终究是袁绍经营许久的根本所在,此前能打的如此顺利,可不代表以后就会顺利了。” 严象暗松口气,他是真怕自家公子脑袋一热,不顾冀州所临实况,就不顾首尾的对冀州继续展开猛攻。 就今下的形式来看,能够把这些地方拿下,已经是极限所在了。 现在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继续攻打城池,而是要趁着冀州大震之下,想方设法的巩固才行。 “公子说的没错!!” 而在此时,一道声音的响起,叫不少人心惊不已。 “老师!!” 曹昂站起身来,看着走进堂的贾诩。 “贾君!” “军师!” 严象、曹彰他们同样是心惊不已。 “诩幸不辱命。” 在道道注视下,贾诩停下脚步,朝曹昂作揖行礼道:“江东诸策皆已落实,江淮今下皆已安稳。” 听到这话的严象、曹彰等人露出各异神色。 “老师这一路辛苦了。” 反观曹昂,却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快步朝贾诩走去,伸手搀住贾诩双臂道,“真是没有想到老师会此时过来。” “公子,诩还有一个好消息。” 在曹昂的注视下,贾诩说道:“文则、子敬他们在武陵郡大破诸蛮,俘虏以沙摩柯为首的大小精夫、蛮将,如今孔明他们在武陵郡治下安置诸蛮,而文则、子敬他们则兵出武陵,对桂阳等郡诸蛮展开攻势。” “好,好啊!!” 听到这话的曹昂,难掩激动道:“如此一来的话,荆南诸郡将随着诸蛮的大破,而恢复到安定下,这对后续治理与发展,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啊!!” “恭喜公子!” “贺喜大兄!” 严象、曹彰他们听到这话,同样是很激动,无不抬手朝曹昂作揖行礼。 本以为在北这边取得突破,这就是不错的了,万没有想到在南那边,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啊。 这还真是多喜临门啊。 “还有。” 看了眼左右,贾诩露出笑意道:“铄公子他们在攻略武陵诸蛮时,都立下了军工,眼下铄公子已是一部校尉了。” “哈哈!!” 曹昂抚掌大笑起来。 当初把曹铄他们派到于禁麾下历练,虽说他们麾下是有兵卒,但是却没有正式任命的军职。 想要获取军职,必须得于禁、鲁肃的联名举荐才行,这样征东将军府这边,才会下达对应的任命。 现在曹铄已成一部校尉,曹氏、夏侯其他子弟,也都得到了对应军职,这代表着他们得到了于禁、鲁肃的认可。 对二人的脾性怎样,曹昂还是知晓的。 “公子,接下来对我军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攻城略地,而是在冀州各地散布消息,以叫冀州诸族知晓我军已陈兵河北。” 在此等态势下,贾诩开口道:“必要的时候,也可假传袁绍大败的消息,以此来混淆冀州诸族,以进一步搅动冀州局势动荡!!” “据诩所知,袁绍雄踞河北之地,然在治下却也有不少反对袁氏,排斥袁氏的,过去是迫于形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今下袁氏遭遇大劫,这对他们而言就是一次机会。” “如此就按老师所言来办。” 曹昂露出笑意道。 其实贾诩所讲,正是曹昂先前所明的,趁乱拿下多少地盘,对今下的他而言,其实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动摇袁氏的统治根基。 只有这样,大败后的袁绍,才不会把注意先放到他们身上,而是放在那些势力相对小的群体身上,这对接下来的巩固,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414章 仓皇北归袁本初,意气风发曹孟德 “哒哒哒!!” “哒哒哒……” 旷野之上,杂乱马蹄声不绝,一支狼狈至极的骑队疾驰,竖起的十余杆旌旗随风而动,可破败的旌旗无声道尽了一切。 骑队之中,袁绍默不作声的驰骋。 他败了。 败的那般彻底!! 即便是到现在,袁绍都不敢相信他败了。 十几万精锐之师被杀散了。 当初颜良文丑被杀,袁绍尽管心生悲痛,但却不至于乱了分寸,毕竟他有十几万精锐在手,想要灭掉曹操很容易。 可现在呢? 他麾下的大军被杀散了,而这一切都源自于曹军偷袭了乌巢,那个他曾经瞧不上的吕布吕奉先,居然率领着虎豹骑杀去,将他所囤一多半供应前线诸军各部的粮草辎重,还有军需全都给烧了。 想到这里时,袁绍紧攥缰绳。 “三姓家奴!!” “曹阿瞒!!” 袁绍的怒吼声,让随行的郭图等人,还有一众骑卒,无不露出复杂的表情来,这次他们被杀散了,十几万大军彻底乱了,能够活着回冀州的,只怕超不过三成,毕竟有一条大河阻挡着。 这还不算完呢。 随军南下的还有众多民壮,这是负责转运粮草军需的,己部大军被气势如虹的曹军追击四散,只怕这些民壮的下场不是被俘,就是被杀。 官渡之战的惨败,对袁氏而言损失太大了。 甚至有些人已经在想,前线战败的消息传回冀州,传到幽并两州,只怕必会有人兴风作浪的。 在顺境之下,无人敢反袁氏。 但现在处境变了,一切都说不好了。 谁都没有想到仗会打成这样,明明南下来攻的大军,要远超北上来阻的曹军,怎么败的会是他们,而不是曹军? 这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的。 可却没有人知道,人心不齐下的袁军,如何能打得过勠力同心的曹军? 甚至为了此战,曹操曹昂父子俩都奔赴前线征伐,人都做到这一步了,那底下的人会怎样看,怎样想? 肯定是拿命来拼啊!! 曹袁之争的第一阶段争斗,以曹军取得全胜,袁军损失惨重落下帷幕,这一战传至天下各处,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的。 毕竟袁绍的强势强盛是深入人心的。 可结果呢? 居然被曹操率军打败了。 这只怕会超出很多人的预料。 战争就是这样,不到最后时刻,谁都不知战局会怎样,哪怕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也无法在战前就确保胜利必然属于他们。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太多以少胜多的战绩了。 “明公,有船!!” 一道声音的响起,叫不少人回过神来。 袁绍皱眉看去,就见不远处,有着一支数百众的军队,而在河畔处则插着不少旌旗,这是己部的一支守备力量。 在黄河沿岸两畔分散驻扎有近两万大军,为的就是确保沿途转运,信件往来等等。 “来者何人!!” “止!!” 在袁绍恍惚之际,黄河畔的这支守备全员戒备,为首的守将更是怒吼起来,在其两侧的弓弩手警惕的举弓架弩。 作为后方的守备力量,他们尚不知前线战场发生了什么。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前线溃逃的将校及兵卒,源源不断地朝黄河畔汇聚,他们终将知晓前线战况。 “吁~” “咴溜溜!” 不绝的声音响起,骑队之中,一名骑将骑马驰去,对眼前守备喝道:“放下弓弩,大将军在此!!” 此言一出,叫全员警戒的守备兵将无不震惊。 “这怎么可能啊,大将军不是在前线跟曹军交战吗?” “是啊,难道我军战败了?” “不可能吧!” “快看,还真是大将军的纛旗!” “真的败了?可是怎么会败啊。” 这些声音响起,在传到袁绍耳边时,袁绍心头的怒意难压,可今下这等境遇,还不是发作的时候,他要尽快渡过大河,返回河北之地才行。 跟曹操的仗打完了。 大败而归。 袁绍比谁都清楚此等消息传回邺城,会给冀州,会给河北之地带来什么影响,他要尽快返回邺城主持大局。 在袁绍的内心深处,他是愤怒的,他是不甘的,这次败给了曹操,但下次一定要解决掉曹操。 十几万精锐之师被杀散,这是给袁绍不小的打击,但这还远没有让袁绍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在冀州,在幽州,在并州还有驻扎的精锐。 至于青州,袁绍已经不抱希望了。 尽管对曹军散布的消息,袁绍知晓时是不相信的,是有怀疑的,为此他派出了斥候前去青州刺探。 可现在他败了,被曹操率部打败了。 青州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 但在袁绍的心里,已经觉得青州在袁谭手里丢掉了。 “明公,抓紧渡河吧。” 见眼前守备兵将乱作一团,郭图上前劝道:“省的夜长梦多啊。” “走吧。” 袁绍冷漠的说道。 眼下的袁绍很是后悔,后悔没有听沮授、田丰之言,如果当初真的听取沮授他们所劝,或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但是想这些又有何用? 败了,就是败了。 “哒哒……” 马蹄声在此间响起,可袁绍的心仍在前线,他不知道麾下那帮文武,究竟有多少能活着回冀州,更不知被杀散的己部精锐,到底要多少能活着回冀州。 没有人知道此刻袁绍的心情怎样。 可相对的,却有太多人知道曹操的心情怎样。 “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曹军帅帐之内。 聚于帐内的郭嘉、荀攸、毛玠、董昭等一众谋士,还有典韦、许褚等少数将校,无不是带有笑意的看向抚掌大笑的曹操。 “袁绍这次只怕是要气到吐血啊!!”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笑出了泪,可心情却格外高兴,“奉先他们真是够神勇的,前后竟俘虏了超六万袁军。” “就这,还没算上主动来投的张合、高览等将所率兵卒,诸君,这一战,我军打赢了,还是打了个大胜仗啊,哈哈……” “恭喜明公!” “贺喜明公!” 郭嘉他们相视一眼,无不默契抬手朝曹操行礼。 “哈哈!!同喜,同喜!!” 曹操笑着摆手说道:“这一战能取得终胜,离不开诸君与某一心迎战,不然啊,我军取不得此等大胜!!” “明公,此等大捷应尽快派人返回许都,让陛下,让在朝文武,让百姓皆知此胜!”郭嘉听后,上前作揖道。 “国贼袁绍兴倒行逆施之举,明公为汉室,为社稷,为陛下,不顾危险率部北上迎战袁绍,此当叫天下知晓才是。” “善!!” 荀攸紧随其后道:“不止是这样,长公子率部北上青州,不仅牵制住了国贼长子谭,还与元让他们一起夺取青州,明公父子携手力挫国贼,此等佳话应叫天下人知晓才是。” “哈哈!!” 听到这话的曹操,笑声更大了。 这次的曹袁之战,不仅把袁绍给打败了,还顺带夺取了青州,这对曹氏而言,意义太非同凡响了。 自此曹氏所辖地域,北有大河为屏,南有长江为障,似先前的四战之局,直到此刻才终于解决了。 今后怎样曹操不知,但他却知晓一点,他将无惧任何人,哪怕是袁绍,他也无惧了!! 更别提这次交战下,他还俘虏了数万袁军,这规模,等到各地安稳下来,只怕还会向上提升不少。 其中的精锐,特别是骑兵、弓弩手,打散了分编到诸军各部去,只需好好磋磨一番,那他们就是最好的兵。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袁绍要不要复仇,而是他曹操想不想打袁绍了,官渡一战,叫曹袁攻守易型了!!! “如此,就麻烦公达来办此事了。” 想到这里,曹操笑着看向荀攸道。 “喏!” 荀攸当即应道。 “明公,还有一件事。” 毛玠上前,对曹操作揖道:“这几日下来,我军各部俘虏了不少袁军将士,也俘虏了不少袁绍文武。” “其中沮授、荀谌、赵睿他们不愿归顺我军,对此该如何处置他们,还请明公早做定夺。” 荀攸垂着的手,微颤。 荀谌乃是荀彧的四兄。 现在荀谌被抓,他该说些什么,但此刻他却不能说。 毕竟这是要看曹操抉择的。 说起来,在乱世纷争开启之际,似荀氏这般同族之人,分投到不同的诸侯麾下,是很常见的事情。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对此一众诸侯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治理天下的人才就这么多,倘若不能接受这种现实,那根本就没有太多的人,以助己部发展壮大。 而投效各诸侯的诸族人才,在决定这样做时,那就是各为其主,谁生谁死,就看所投势力怎样了。 “先关押起来吧。” 曹操的目光,扫了眼荀攸,语气平淡道:“现在他们想不明白,不代表以后想不明白,要对他们礼待,不可轻待。” “喏!” 毛玠当即作揖应道。 荀攸听后,暗松口气。 至少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能说服荀谌归顺,那对荀氏而言是极好的。 “明公,今下袁绍行踪不定,嘉以为袁绍恐已逃脱我军追捕,渡河北窜了。”郭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荀攸,随即上前作揖道。 “对于我军而言,待到四散各地的袁军,被我军悉数俘虏后,我军是就此休战,还是要趁势北上?” “明公,昭以为我军当就此休战。” 董昭听后,朝曹操作揖道:“此战我军是取得胜利,但军中已有厌战之势,更何况有如此多俘虏需要看押,这对我军粮草供应会有不小的压力。” “如果不顾这些,而强行渡河北上,去继续与袁绍在冀州交战的话,恐局势就对我军不利了。” “再者言,冀兖青等州之间,有一条大河横跨东西,适合大军渡河之处很少,眼瞅着天是愈发冷了,再继续打下去的话,恐……” 讲到这里时,董昭停了下来。 “你们觉得呢?” 见董昭不言,曹操看向毛玠、荀攸他们。 “明公,玠以为不能再打下去了。” 毛玠作揖道:“如果要打,就必须坑杀掉所有俘虏,只有这样,我军才能心无旁骛的渡河北上。” “但对我军而言,这些俘虏是能吸纳的,待到将这些俘虏收编整饬,今后再与袁绍交战,他们可当为先驱!!” “明公,攸以为当停战。” 荀攸紧随其后道:“我军在官渡一带大破袁军,俘虏了不少袁军精锐,虽说城池没有夺取多少,但在青州,长公主却率部大破袁谭,将整个青州,从袁氏手里夺了回来。” “如今对我军而言,当务之急是收编袁军俘虏,是安稳好青州诸郡各国,唯有这样,才能使我军实力增强。” 荀攸的话,叫典韦、许褚等将消念了。 原本在他们的心里,是想继续打的,毕竟袁绍麾下精锐被他们打的七零八散,这前后还俘虏了不少袁军精锐。 哪怕袁绍真的逃回河北了,可在短时间内,袁绍是无法集结有力兵马,来跟己部展开对战的。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一鼓作气杀进冀州,不仅能夺取大量城池与土地,还能捞取众多战功,这对谁而言都是有利的。 可听完董昭、毛玠、荀攸他们所讲,典韦他们就知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不少事情是要解决的。 尤其是青州那边。 是全都夺回来了。 但如何守好,也是必须要直面的。 “如此就休战吧。” 曹操沉吟许久,才悠悠开口道:“仗打到现在,也该消停下来了,给各部传令,命他们杀至大河南畔,就驻扎下来。” “接下来这些时日,要确保好各部驻扎,虎豹骑也可以回来了。”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与原有时间线上比起来,这次曹操战胜了袁绍,所斩获的成果要多不少,尤其是俘虏的那袁军精锐,曹操自始至终都没有生出坑杀之念,或许这会是己部供应的压力增加不少,但也不至于说会乱了阵脚,既然是这样,那就咬咬牙将他们给收编了,当然,其中冥顽不灵的兵将那肯定是要杀了立威的。 毕竟这被俘的袁军精锐太多了,不把威立下来,军中是会出大乱的。 第415章 撼山易撼臧张难,迁诸族以充诸州 雪一连下了数日,寒风呼啸下,吹在人身上就似刀割一般,北国风雪,是那样的令人陶醉与向往。 “吃我一击!!” “你敢偷袭!” “来了!!” “哈哈……” 平原郡治所在,太守府内,一帮半大小子,还有更大些的少年,来回奔跑、躲闪,来来往往的雪球不停。 “这帮家伙。” 身披大氅的曹昂,负手站于正堂前,看着曹彰、夏侯楙他们嬉闹一团,忍不住笑骂起来,“年轻真好。” 在各处历练的子弟,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各自负责的差事办好了,交割清楚了,也就聚往曹昂所在之处。 跟当初离开襄阳,随军前去九江郡,以破除孙刘联军威胁相比,眼下他们的变化不可谓不小。 看着他们的成长与变化,曹昂是欣慰的,是高兴的,因为这帮子弟,是未来曹氏基业的栋梁所在,他们将在中枢,在地方,按着曹氏既定大方向,做好他们职权范围之事,这将给曹氏基业夯筑坚实根基。 “啪!” 在曹昂思虑之际,一个雪球,不偏不倚的朝曹昂砸来。 “公子小心!” 在旁站着的典满、许仪惊呼起来,但他们终究是没有拦住砸来的雪球,正好砸在曹昂的脸上。 雪,很凉。 脸,很疼。 “大兄!” “公子!” 本嬉笑一团的众人,此刻无不停了下来,不少都紧张的看向曹昂,在不知不觉间,曹昂身上多了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尤其是在这帮子弟之中,就没有不敬畏,不崇拜曹昂的,毕竟曹昂创造的奇迹实在是太多了。 “吃我一击!!” 可接下来,曹昂却突然弯下腰,抓起一把雪攒成团,笑着朝曹彰他们跑去,这一动,叫曹彰他们立时躲闪起来。 “伯颜!” “伯堂!” “都别傻站着了,快收拾他们!!” 曹昂的声音响起,叫典满、许仪相视一眼后,二人立时咧嘴笑了起来,跟着就加入了战团中。 “哈哈!!” “快跑!!” “快攒雪啊……” 欢声笑语在此不绝,这也使压抑许久的氛围松快不少。 “呵呵~” 结伴而来的贾诩、严象、蒋琬等人,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不少都露出会心笑意,战争到底是结束了。 回想起此前发生的种种,有太多人生出唏嘘与感慨,不管是迎战孙刘联军,亦或是迎战孙策进犯,再或是北上青州征伐,这期间出现的威胁,面临的挑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但因为有一人的存在,使得胜利的天平一次次倾向于曹氏。 才二十多岁啊! 尤其是上了岁数的贾诩、严象二人,目光在落在人群中躲闪的曹昂,他们的心底就更加唏嘘了。 曹氏有此嫡长在,今后势必会腾飞的。 这种想法是愈发强烈的。 “都坐吧。” 小半个时辰后,曹昂伸手烤着火,笑着对贾诩一行道,说这些时,还不忘看向聚成几堆烤火的曹彰一行。 “公子,收到来自官渡的军报了,袁绍兵败北逃了。”严象撩撩袍袖,眉宇间透着难掩喜意,抬手朝曹昂作揖行礼。 “真的假的?” “袁绍败了?” “好啊!!” “父亲威武!!” 严象的话音刚落,聚成几堆烤火的曹彰一行,此刻都面露惊喜的喊叫起来,贾诩、严象他们见状,无不露出淡淡笑意。 反观曹昂,只是笑笑。 因为他知道官渡一战,兵强马壮的袁绍肯定会败!! 内部出现的争斗与分歧,就注定打不过勠力同心的曹氏。 “如此一来的话,这次由袁绍挑起的曹袁之战,是由我军取得终胜而结束了。”在沉吟刹那后,曹昂笑着说道。 “眼下冀州方面怎样了?先是袁谭溃逃回去,后是袁绍溃逃回去,只怕冀州的局势会最先乱起来。” “冀州已出乱象。” 贾诩笑着上前,“据诩知晓的,渤海郡、安平国两地最先出现一些骚乱,而张燕所统黑山军也是动作频频。” “照此趋势来看,接下来的数月甚至更久一些,袁绍所据河北之地,恐将出现难以控制的骚乱。”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曹昂笑笑,拍拍手道:“袁绍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这一身份的加持,叫他从雒阳开始就顺风顺水,直到倾覆掉公孙瓒所部,使得冀幽青并四州之地,皆囊括到麾下统治。” “这份骄傲,让袁绍觉得整个天下,已无强敌能与之抗衡。” “但他却小觑了我父!!” “在这乱世之下,可不是以出身论一切的,我父乃当世英豪,是风里来雨里去的铁汉子硬骨头,是面对再大挫折与挑战,都不会轻言放弃的存在,似袁绍之流,又岂是我父的对手?” “大兄说得好!!” “没错!!” “司空乃当世英豪!!” 曹昂的话,叫曹彰、夏侯楙他们都激动的叫喊起来,而听到这话的贾诩、严象等一行人,则无不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在曹袁之战爆发之初,是有一些人不看好曹氏的,荆徐等地是被曹氏先后夺取,是跟袁氏不相上下了,但是吧,袁绍出动的精锐太多了,这也难保会有人多想,万一在跟袁绍对决之际,曹氏内部出现问题了呢? 也正是这一想法,使得一些人在背地里做一些事。 但他们啊,终将会为自己做出的错误抉择,而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官渡之战的胜利,不止传到了曹昂这里,也传到了兖州,传到了青州,接下来还会传向徐州,扬州,豫州,荆州等地,当这一消息席卷各地,这将会使曹氏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会使曹操的威望达到更高的程度。 四世三公的袁氏又如何? 行倒行逆施之事,终将会跌落神坛! 而与之相对的,是谯县曹氏的崛起。 这就是乱世,一切都是未定格局。 是夜。 曹昂、贾诩、严象三人聚在一起,曹袁之战落下了帷幕,但一些善后事宜还要尽快明确才行。 “这一战既已结束,我军在河北之地,也该尽快明确下来了。”在二人的注视下,曹昂神情正色道。 “仗,是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再打下去的话,对我军是不利的。” “针对河北之地,昂是这样想的,张辽在青州立功不小,昂打算举荐张辽,出任驻平原将军,除了本部精锐外,调董袭、邓当、蒋钦三人暂归其麾下节制,而本属平原郡的乐陵等地,还有隶属渤海郡的重合等地,昂以为当析出组成乐陵郡,由臧霸出任乐陵太守,其麾下建制由两万增扩到四万。” “至于张绣,昂有意举荐其出任驻东郡将军,这样一来我军在河北之地,就构成了数处前沿屏障。” “趁着今下河北之地动荡,尽快叫他们各司其职,把所辖之地都安稳起来,以此使在大河以南的兖、青两州安稳下来。” “公子,举荐臧霸就任乐陵太守,象以为没问题,但是其麾下的兵马,是不是太多了些?”严象眉头微蹙,看向曹昂说道。 “不多。” 曹昂听后,摆手打断道:“要补充到臧霸麾下的,是此前响应讨袁的青州诸族所携部曲,他们人可以回去,但部曲必须要留下来。” “再一个,臧霸是有真本事的,此外半依附于臧霸麾下的吴敦、尹礼等将,本事也都是有的。” “这四万建制,就是昂给他们的一份大礼,但与之相对的,他们能够控辖的军队,也就是这个数,超过了,那是要受到严惩的。” “诩觉得这样做没错。” 贾诩点头道:“河北之地的动荡,终究有平息的那日,袁绍的底蕴还是有的,最终获胜的肯定是袁绍。” “而一旦平息了这些动荡,袁绍肯定会设法拔除掉我军在河北的前沿,所以臧霸所部多一些,能极大缓解张辽、张绣的压力。” “渤海郡,乃是袁绍的起家之地,这也使得该郡在袁绍心中的地位不一样,一旦袁绍有所动,可使臧霸一行北上进逼渤海郡,而袁绍对此有所动的话,则张辽、张绣麾下精骑就可出动,这使得袁绍首尾不能兼顾。” “知我者,老师也。” 曹昂露出淡淡笑意道。 这恰是他所谋所想的。 此次曹袁之战,以曹氏取得胜利,袁绍惨败而归落下帷幕,但这并不代表着曹袁之争就此结束了。 不把袁氏彻底干掉,这种争斗就始终会保持着。 既然是这样,肯定要谋划对己部最有利的。 叫河北一带始终处在不安稳下,这就给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广袤之地,创造了宝贵的安稳时期。 特别是青州那边,经历了战乱,经历了袁氏统治,想要尽快叫曹氏的根基扎根下来,就必须要上些手段才行。 在此前一战中,愿意响应讨袁的青州诸族,势必是要得到妥善安置的,但安置归安置,这不代表他们就能趁势大捞一笔。 所以他们的部曲与家丁必须要削减。 而这部分私兵武装,能够妥善解决的,除了臧霸他们外,曹昂还真没有想到谁更合适了。 “此外,被我军筛选的黄巾青壮,昂的意思是悉数交由叔父来调拨。”在二人的注视下,曹昂继续道。 “这部分黄巾青壮,他们的家眷会安置在青州、徐州北部进行兴屯,以作为今后的军粮供应所在。” “今后跟袁绍的仗,肯定还是会有的,所以青州必须从快的发展起来才行,以此确保我军在北的整体安稳。” “鉴于这样的态势,昂觉得在青州的诸族中,那些跟袁氏交好的群体,一律从青州强迁出去!!” 严象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自家公子会如此心狠。 但他却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这一战,取得胜利的是曹氏,那么与之相对的,曹氏就拥有支配一切的存在,这是谁都不能去违背的。 “昂会让汉升、叔至他们前去青州,配合好叔父完成此事,这期间,谁要是敢反抗的话,那就强势镇压!!” 曹昂继续道:“而强迁走的诸族,要打散安置到徐扬豫三州之地,除了钱财以外,无需给他们任何土地,昂已经很仁慈了,不然依着昂先前的想法,是要把他们全都给族灭掉的!!” “这件事,昂打算叫严君来办,待到此事解决后,严君就前去襄阳,到征东将军府来任职,昂会向父亲说明一切的。” “喏!” 严象当即作揖道。 严象知道,这是自家长公子对自己的一次考验,这件事他要是能办好了,则今后在曹氏的地位就会更高。 但要是办不好,那他就没有晋升的希望了。 官渡一战打完了,一些事就开始明朗了。 人不能只活在当下,更该为以后做盘算才行。 “公子,即便是这样,留在青州的诸族,还是不少啊。”在严象思绪万千之际,贾诩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毕竟夏侯惇要在青州坐镇,可响应讨袁的青州诸族,是要得到妥善安置的,可他们的部曲少了,如果不能安抚好他们的话,只怕青州今后会出现一些风波。” “昂已想好了。” 曹昂微微一笑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会以征东将军府、荆州牧府的名义,向一部分人进行征辟,叫他们前去荆州任职。” “他们既在先前的曹袁之战中,选择归顺我曹氏,而脱离了袁氏,那么他们今后只能跟在我曹氏身后走。” “与此同时,这部分群体会在今后于冀州各地宣传,他们都担任了何职,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贾诩、严象心下一惊。 这一系列的安排部署下,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啊,如此一来的话,以青州为首的新辟之地,就掌握在曹氏手里。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张辽、臧霸、张绣他们在河北之地不乱,没有被袁绍打回到大河以南,那么以青州为首的地域,曹氏的根基只会愈发牢靠,毕竟夏侯惇是怎样的脾性,他们都是知道的。 第416章 曹子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转眼就来到了建安五年十二月初,天是变得愈发冷了,冀州治下的动荡,似有愈演愈烈之势。 在过去这段时日里,不断有人秘密南下,赶赴平原郡求见曹昂,他们此行目的是出奇的一致,希望曹军能够进一步动起来,继而威胁到袁氏在河北的统治根基。 与这些士族豪强的代表接触下来,曹昂就看出袁绍雄踞河北之地,经过此前连年征战横扫诸雄,使得不少士族豪强为此损失很大,而与此同时呢,冀州本土的士族豪强,有不少遭到袁绍的打击与压制,继而确保汝南袁氏在冀的核心统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之下的打打杀杀,是藏在人情世故之下的。 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论,袁绍是有想法,有野心的诸侯,他想干什么,曹昂猜到了,是想以袁氏取代刘氏,成为天下的共主。 可这件事太大了。 大到这种想法,即便是在当下,都是不得人心的存在。 袁术用他的覆灭,就诠释了汉室在天下的地位是怎样的。 所以想要代汉,还要再耐心等待下去。 不过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对曹氏却极其有利,袁绍袁谭父子先后兵败逃回冀州,这叫过去压在暗处的怨念恨意,终于得到了宣泄的机会。 故而冀州治下诸族中,已经有人对袁氏发起反抗了。 对于南下的士族豪强代表,曹昂就一个态度,虚与委蛇,该说的话说了,但是叫他出兵威胁,那不好意思,办不到。 这帮反对袁氏,反对袁绍的士族豪强,一个个心里是怎样想的,曹昂太清楚了,那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这种蠢事,曹昂怎么可能会做啊。 叫袁绍跟他们狗咬狗去吧。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在河北之地做了几件事,促成臧霸他们增扩麾下兵源,迁己部所占之地诸族南下,定乐陵、平原、东郡三地在河北军屯之地,先后前去臧霸、张辽、张绣等部视察,以拉近彼此间的关系…… 这一系列的安排部署下,使得曹军在河北之地站稳脚跟,而在此等态势下,一份任命就从许都传至青州了。 夏侯惇升前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迁青州刺史…… 得知此事的曹昂就知自己该走了。 “咴溜溜……” 平原城外,马鸣声不绝。 “大兄!” 夏侯楙面露不舍,看向曹昂道:“您真不跟我与子文,前去青州见我父吗?” “不去了。” 曹昂笑笑,走上前,整了整夏侯楙所披大氅,“河北这边还有不少事需要某来处置,你跟子文,将某写的书信,亲自送到叔父手里。” “子文,去见了叔父,要代我向叔父请罪,叔父这次升迁,作为侄儿,不管怎样都是要去恭贺的,但河北这边的事不能放松,所以……” “大兄您放心吧。” 曹彰听后,点头道:“见了叔父,我就给他磕头。” “哈哈!” 见曹彰如此,曹昂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俩,在青州待些时日,就给我抓紧回许都。” 大笑之余,曹昂正色道:“等解决了河北的事,我可能要回许都一趟,到时我等在许都汇合,一起南下回襄阳去。” “喏!” 二人当即抱拳喝道。 在旁站着的贾诩、严象、黄忠、陈到等一众文武,在看到眼前一幕幕时,脸上无不露出各异神色。 说实话,这样安排是最好的。 毕竟今下的青州,是夏侯惇坐镇固守的,可在先前的征战下,将青州从袁氏手中夺回来的,却是曹昂及麾下文武出了大力。 让夏侯惇之子夏侯楙,还有曹彰一起前去青州恭贺夏侯惇,这远比曹昂亲赴青州要好太多了。 “汉升、叔至,你二人此去青州,要协助好叔父,还有严君,将迁移出青州的诸族,都妥善的给安置好。”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则转身看向黄忠几人,表情正色道:“青州终究是经历了大战,各地治下受损严重,不管怎样,绝不能叫青州有任何动乱再出现。” “再一个,等到诸族安置妥当了,你们便与严君一道返回襄阳,到时昂会在襄阳设下酒宴,恭候你们凯旋归荆!” “喏!” 黄忠一行抱拳喝道。 “去吧。” 曹昂摆摆手道。 该解决的事基本上都解决了,等送别了夏侯楙、曹彰、黄忠、陈到、严象一行后,曹昂也该离开河北之地了。 “公子如此安排,可保青州治下不乱。” 在踏上归城之下,骑马随行的贾诩,对沉默不言的曹昂说道:“此前诩还有些担心,公子是否会再去青州一趟。” “老师,您觉得这种蠢事,学生会做吗?” 曹昂听后,笑着对贾诩说道:“不管怎样说,叔父在我曹氏的地位,是很超然的存在,学生要真去青州一趟,去干涉做些事情,这算什么?” “喧宾夺主吗?” “即便叔父到时不说什么,可聚在青州的那帮文武,还有留在青州的诸族,一个个得知此事后,会怎样想?怎样看?” “青州是打下来了,可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置,父亲举荐叔父为前将军,假节,在青州开府仪同三司,这不就是看出青州的种种不易?” 贾诩点点头表示认可。 而在说这些话时,典满、许仪他们有意识的向两侧退开些,以方便自家公子去跟贾诩交流。 随着曹袁之战的第一阶段会战结束,很多事都跟着在变了,在曹操凭借此战,提升了威望与权势外,不可避免的一点,是曹昂的威望与地位,也跟着提升了不少,甚至还把夏侯惇给压了一头。 而被压的,又何止夏侯惇一人。 像曹昂的那些叔辈,别管是跟随曹操征战的曹洪、曹纯等人,亦或是分驻各地的曹仁、夏侯渊等人,全都被曹昂给压住了。 这的确增强了曹昂的底蕴,但与之相对的,是曹昂必须照顾到他们的情绪,叫他们知道一点,他们的子侄,跟过去还是一样的。 没有说因为取得了骄人战绩就变了。 作为曹氏的继承人,这是曹昂必须要面对的,必须要解决的,不能说随着他的强势崛起,尚处在单打之年的一帮元老,就开始靠边站了,真要有了这种趋势,别的暂且不说,你叫曹操怎样想? 正处于上升期的曹氏,断不能出现的就是内耗内斗,一旦发生了这种事,那必将步入袁氏的后尘。 这是曹昂绝不愿看到的事情。 “有臧霸、张辽、张绣他们在河北之地为屏障,即可确保兖青两州大局安稳。”贾诩双眼微眯,讲出心中所想。 “而以王修、管统为首的归顺文武,被夏侯使君征辟留用,只要该迁的青州诸族,能够顺利迁移出青州,那接下来的青州时局,必将在夏侯使君的坐镇下安稳下来。” “不过诩有一点担心,与青州毗邻的徐州,只怕留守的那批文武,会有一批被调离出徐州,这点公子还是要提前考虑好的。” “此事昂想过了。” 曹昂听后,眉头微蹙道:“青州想要兴屯,单靠叔父一人是不够的,所以韩浩、路粹他们多半要调去青州任职了。” “只有这样,青州这一大摊子事,叔父他才能确保好安稳。” “至于谢奂、徐奕、万潜他们,多半在徐州也待不长了,毕竟跟袁绍一战,我军取得了终胜,接下来我父要直面的就更多了。” 贾诩点点头。 现在摆在曹操面前的,是此前从没有过的一种境遇,袁绍的兵败,对天下人的冲击是很大的。 如此曹操就要以更强势的态度,来确保好治下的绝对安稳才行,而在此之前呢,荆豫徐扬四州军政,被曹操划给了曹昂节制,现在夏侯惇离开徐州,前去青州坐镇,这就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 四州军政,将彻底归曹昂管辖。 但与之相对的,经过此前徐州之战,曹操没有杀陈宫,而在今下,又在官渡一带重创打败了袁绍,这代表与曹操离心离德的兖州诸族,自此就将被曹操彻底掌控起来。 可想做好这些,就需要不少人才来坐镇才行。 现在的情况,曹昂所辖的新兴一派,来自各地的都有,他们凝聚在了曹昂的麾下,是效命于曹氏的,但直属曹操的人才却少了,所以不可避免的一点,等到曹昂前去许都之时,只怕会有大的调整在等着曹昂呢。 “那公子打算何时离开平原?” 想到这里的贾诩,沉吟了刹那,看向曹昂询问道。 “越快越好。” 曹昂不假思索道:“河北之地,有臧霸他们在,无需昂再操心什么了,按着昂所想,明日便启程南下。” 如今在曹昂麾下的,除了天策卫以外,就是那帮子弟了,其他兵马,该拆分的拆分了,该做事的做事了。 这也是曹昂想要促成的。 毕竟他回许都,是向曹操交付的,而非是耀武扬威的,处在曹昂今下的位置,他必须要在一些方面做到极致才行。 如今当家做主的是曹操,而非是他曹昂曹子修。 “如此,公子不如先赶去鸿沟。” 在此等态势下,贾诩开口道。 “嗯?” 曹昂听到此言,露出疑惑的表情,“老师这是何意?” “依着诩之见。” 贾诩悠悠开口道:“司空现在尚未领军归许,而是在等着公子呢。” “不应该吧。” 曹昂有些心惊道:“官渡一带的战后处置,不是都已妥善解决了吗?对于我父而言,率部凯旋归许,这才是最有利的啊。” “毕竟据学生所知,在此前与袁绍交战时,许都一带可是出了不少事,如果不是有荀令君坐镇的话,恐……” 讲到这里时,曹昂却停了下来。 有些事在他的影响下,是出现了不小的偏转。 但有些事却是没有改变。 原因很简单,就跟今下袁绍所辖诸地,出现一批反对他的士族豪强,在曹操的治下,存有这样的现象也是很正常的。 无他,一切都是利益驱使罢了。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在于东汉特有的风气与格局,一批批处在不同位置下的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凭借着先前的积累与发展,掌握着不少的土地与人口,对于他们而言,他们是不愿轻易舍弃自身核心利益的,毕竟这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根本。 可对于割据一方的诸侯而言,他们允许治下有诸族存在,毕竟治理地方还需靠他们,但是诸侯却不允许在自己治下,存在着一批不可控的群体。 “公子若是信诩的话,就抓紧启程赶赴鸿沟。” 贾诩正色道:“而且此前公子所设亲军校尉部,诩觉得公子在此次赶赴鸿沟后,要向司空禀明才行。” 曹昂双眼微眯起来。 亲军校尉部,是他在留守南阳时筹建的,但这件事知晓的人很少,最重要的一点,是曹昂此前没有向曹操禀明此事。 这在先前不算什么,但眼下形势不一样了。 他们父子俩之间必须没有任何隔阂才行。 要知道曹操麾下秘设有校事府,这是郭嘉直接管辖的,就依着郭嘉的能力,如何会打探不到亲军校尉部的踪迹吗? “如此就依老师之见。” 曹昂想到这里,迎着贾诩的注视道:“明日,我等便启程赶赴鸿沟,必要的话,渗透进冀州等地的计划,昂会向父亲请示的。” “嗯。” 贾诩点头道:“这件事交由校事府来办,远比交给亲军校尉部来办,要合适太多了。” “好。” 曹昂回道。 直到现在,曹昂才知贾诩真正向表达的是什么,那就是边界感与分寸感,他是曹氏的继承人不假,但今下曹氏当家做主的是曹操,有一些事你可以帮着分忧解难,但有些事你却不能掺和太深。 真要是什么事都掺和了,那到底谁才是当家做主的,谁才是继承人? 对于一方势力而言,新老群体的矛盾也是有的,而这考验最多的,其实是带领新兴群体的继承者,如果没有将这些妥善平稳好,是会给己部势力带来大麻烦,大隐患的。 第417章 一袭白衣西归去,辕门外父子终见 曹昂领军在平原郡前线忙着各种事宜,以确保袁绍兵败北归下,要忙着平息麾下层出的暗涌与叛乱,无暇他顾之际,继而确保曹氏新得青州及黄河北畔诸地安稳,远在官渡一带的曹操同样也没有闲着。 仗是打完了。 可战后的各项处置,同样是至关重要。 被俘的袁氏文武怎样安置。 被俘的袁军将士怎样分属。 大战期间一些人的表现怎样处置。 战死将士要如何妥善解决。 ……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曹操拍板定下,而除了上述提到的种种,还有些至关重要的抉择要尽快明确。 基于这一战之下,在青州等地被己部打下来,围绕这延绵千里之遥的黄河沿岸,驻防要怎样调整与完善? 早在曹昂率部夺取临淄城,要对溃逃的袁谭、刘备形成合围之势时,曹昂就将一些想法写信禀于曹操了。 叫臧霸、张辽他们留在靠青州的河北之地,调张绣去挨着兖州的河北之地,继而形成互为犄角之势,既能确保袁绍兵锋被挡在河北之地,还能使己部在后续与袁军对峙下占据更多优势。 基于这样的趋势,曹操在解决一些事后,便有意识的调动麾下诸将各部,在西临司隶校尉部,东接青州这片广袤之地,安排了一批可靠可信的文武,或率部驻防在要冲之处,或赴任地方担任要职,以此确保曹氏在黄河沿线的根基牢靠。 跟袁绍在官渡的决战是打了,是取得了最终胜利,但曹操可从没有觉得凭借此战,就能使袁绍一蹶不振。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他认识的袁绍袁本初了!! 而随着一件件事被曹操明确,本处动荡不定的前线各地,秩序也开始逐步恢复安稳,不过令人觉得奇怪的,是曹操没有急着班师回朝,哪怕有一些文武出言劝说,甚至荀彧也派人来送信,希望曹操能尽快回许主持大局。 可曹操却罕见的没有任何表态。 而当时间来到十二月初,曹操更是从官渡移驻到了鸿沟一带,这就叫更多人猜想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猜到了什么。 “噼啪~” 篝火燃烧发出声响,飘散的热浪驱去了寒意,身披大氅的曹操,伸手烤着火,看着帐外漫天飞舞的风雪。 曹操的脸上没有喜悲。 “奉先,你说我们这一代人,能看到乱世终结的那日吗?”不知过了多久,曹操这才悠悠开口,但对吕布说这些时,曹操拿起手边的酒觞,佳酿入喉,辛辣在口腔袭来,这也让曹操多了几分暖意。 “不知道,或许能,或许不能吧。” 吕布狐疑的看了眼曹操,随即开口道:“不过对某而言,乱世从很早时就有了,在并州时,南匈奴、鲜卑时有寇边,对边地烧杀抢掠,那个时候在雒阳,在中原,甚至别的地方,都说是太平之世。” 讲到这里时,吕布抓起酒觞,一饮而尽。 手劲儿很大的吕布,把所持酒觞都捏扁了。 此举叫典韦、许褚无不警惕的看向吕布。 “在太多人的眼里,从没有将并州,将幽州,将凉州视为汉室的一部分!!”对典韦、许褚的警惕,吕布似没看到一半,咬牙切齿道。 “孟德觉得,到底是什么样的世道,才能叫这些人讲出这样的话,还有!孟德心里的乱世终结,是否包括不被人看重的幽并凉三州之地!!” 讲到这里时,吕布的冷眸,看向了曹操。 世人皆骂他是三姓家奴,说他生性凉薄,但是却根本没有人在意过他先前经历了什么,哪怕他神勇无双,可在所谓的世家大族眼里,他就是并州边塞的一胡儿罢了。 吕布愤怒过,反抗过,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处处被算计,处处被掣肘,直到白马楼上经历了生死,在许都见了曹昂,他才从梦境中醒来了。 “奉先可知,操年轻时的志向是什么吗?” 在吕布的注视下,曹操向前探探身,拿起酒勺,为吕布斟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向吕布说道。 “什么?” 吕布皱眉道。 “率我大汉雄师,以征西将军之名,征伐羌乱,一路打到西域都护府去!!”曹操咧嘴笑了起来。 吕布眉头皱的更紧了。 如果是先前的话,他是不信曹操讲的这些的。 但现在嘛,他倒真有几分信。 “可惜啊,时也命也。” 曹操长叹一声道:“操做了司空,开府仪同三司,为汉室,为天子,扫平这天下不臣,这也叫很多人因此记恨上操。” “他们觉得操有狼子野心,觉得操会做对汉室不利之事。” “可他们却从没有想过一点,在董卓祸乱雒阳时,是操敢借着进献七星刀之名,欲为汉室,为天子诛杀国贼董卓!!” “当时你就不怕吗?” 吕布双眼微眯,看向曹操道。 “怎么不怕。” 曹操叹道:“那时操的妻儿,也在雒阳啊,恰恰是因为操怕了,所以操最后跑了,不想却被奉先你识破了。” “这点,孟德就比朝中衮衮诸公要强太多了。”吕布似笑非笑道:“一帮道貌岸然之辈,只会嘴上说些什么,真到他们上时,一个个全都惧怕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 曹操笑着摆手道:“奉先要知道他们的名望与底蕴,还有门下,是……” “道貌岸然就是道貌岸然!!” 吕布却咬牙切齿道。 这是被坑害太多次了啊。 见吕布如此,曹操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思量起来。 从对手,到今下,曹操对吕布的态度也变了,吕布那绝对是当世骁勇之将,尤其是在骑战方面,吕布要敢称第二,恐没有人敢称第一吧。 但偏偏吕布出身不好,这也使得太多人瞧不上吕布。 “说回先前所聊。” 曹操收敛心神,看向吕布道:“操自认为对汉室,对天子,已做到了人臣该做的一切,但是操始终就想不明白一点,为什么就没人觉得操能匡扶汉室,偏偏就信袁绍袁本初能匡扶汉室呢?” “谁叫人是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出身呢。”吕布听后,嗤笑起来,“你曹孟德呢?谯县曹氏的底蕴,如何能跟袁氏比呢?” “是啊,这就是人的成见啊。” 曹操双眼微眯道:“以出身论一切,哪怕本事再了得,能耐再厉害,但只要出身不好,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一个个就会用各种方式指摘与抨击。” “可却从没有一人说过!” “同样是四世三公袁氏一族出身的袁公路,是第一个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在寿春僭越称帝的,这给汉室,给天子带来多大的影响!!” “袁公路能做的事,谁能确保袁本初就不会去做?!”讲到这里,曹操重重将手中酒觞摔在地上。 “那你呢?” 吕布眉头微挑道:“难道就没有这想法……” “明公!!长公子率部赶来!!” 可吕布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帐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曹操循声看去。 就见郭嘉冒着风雪跑来。 而典韦、许褚则难掩激动的看向郭嘉。 不过吕布呢,却冷哼一声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帐外走去。 他女儿,至今还在襄阳待着呢,他此前几次派人送书信,叫其回来,但吕玲绮就是不回来。 可这又能改变什么? 曹昂娶妻了,总不能叫他的女儿为妾吧?!! ‘这是生着子修的气呢。’ 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曹操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不过随即,在曹操心里却道:‘奉先啊,操现在这心里,也生出这想法了,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想到这里,曹操眼神凌厉起来。 在典韦、许褚、郭嘉的注视下,曹操缓缓站起身来,语气平静道:“走,去辕门迎迎子修。” “喏!” 几人当即应道,可相较于典韦、许褚的兴奋,郭嘉却生出别样的想法。 “哒哒哒……” 马蹄声响个不停,不多时,在辕门一带聚集着不少人,曹操身披大氅,骑马而定,看着远处,而在身后的典韦、许褚、郭嘉、荀攸、毛玠、董昭等一众文武,则表情各异的看向了前方。 大地似颤抖起来。 而在风雪下,一杆旌旗的出现,叫不少人脸色有了变化。 “哒哒哒……” 如雷马蹄声下,一支骑队出现在众人视线内,那一杆杆旌旗随风飘动下,让不少人皆知曹昂赶来了。 “公子!快看!!” 与此同时,在驰骋的骑队中,典满情绪激动的举手喝道:“是司空!!” “嗯。” 身穿白衣,身披白色大氅的曹昂,神情自若的应了句,但在曹昂的心里却生出涟漪,这是要考验我啊。 近了。 更近了。 在距辕门处,尚有百步开外时,曹昂却一勒手中缰绳,胯下坐骑吃痛下,嘶吼着停了下来。 曹昂这一动,叫随行的天策卫,无不是纷纷勒马。 “父亲!!” 在很多人不明所以时,曹昂的声音就已响起,在一些注视下,曹昂翻身下马,快步就朝辕门处跑去了。 “这竖子!” 骑马而定的曹操,看着勒马而定,快步朝自己跑来的曹昂,忍不住笑骂起来,“有马不骑,非要跑着来。” “明公,这是长公子知尊卑,守礼法。”郭嘉听后,笑着对曹操道:“说起来,明公与长公子也有许久未见了。” “快一载了吧。” 曹操面露唏嘘道。 “父亲!!” 曹昂的呼喊,叫曹操看去,在他的脑海深处,浮现出不少场景,牙牙学语的曹昂,步伐不稳的曹昂,痛哭流涕的曹昂,沉稳内敛的曹昂…… 作为他的长子,在得知丁氏不能生育后,曹操就将其视为嫡长了,毕竟曹昂的生母,是丁氏的贴身女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 没有谁,比曹昂更合适过继到丁氏名下。 可让曹操没有想到,曹昂的生母是个没福的人,抛下了曹昂、曹铄他们就走了。 “不孝子…昂,拜见父亲!!” 在曹操思绪万千之际,一路跑来的曹昂,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倒在曹操身前,作揖请罪道:“孩儿不该违背父命,擅自离开荆州,不懂为父分忧,以抗击来犯国贼,却逞一时之勇……” 长公子还是知晓分寸的啊。 在曹操身后的郭嘉、荀攸、毛玠、董昭一行,在见到此幕时,无不是在心中生出了唏嘘与感慨。 他们是真的怕曹昂这次回来不知分寸。 如果真是那样,曹氏免不了要出状况啊。 官渡这一战打完,有些事就跟着变了。 “怎么消瘦成这样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操却已翻身下马,皱眉朝曹昂走去,弯腰拉起曹昂,“子修你……”原本有很多话要说的曹操,可当看到曹昂如此消瘦,还穿着一袭白衣,身上连甲都没有披,这叫曹操忍不住关切起来。 这是他曹孟德的嫡长子,怎么能这样啊!! 也是这样,曹操皱眉看向跑来的典满、许仪、丁仪、丁谧、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毛机、董胄、吕翻一行,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子弟,可当看到他们一个个,全都是很消瘦的模样时,曹操想怪罪的念头,被硬生生压下去了。 “拜见司空!!” “拜见姨夫!” 在道道注视下,典满一行无不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 “一个个怎么都成这样了!” 曹操皱眉道:“还有,子文、子林他俩呢?” “回父亲!” 曹昂作揖拜道:“彰弟,楙弟去青州了,要晚些时日,才能从青州赶回许都。” 而在此时,典韦、许褚、郭嘉、荀攸、毛玠、董昭他们都走了过来。 “父亲!!!” 一道道呼喊响起,叫典韦、许褚他们顾不得其他,纷纷朝自家子嗣走去,这跟他们记忆里的,完全都不一样了。 黑了。 瘦了。 这看着如何能不叫人心疼啊。 ‘子修这一路,究竟承受了多少啊。’ 看到此幕的曹操,紧紧地抓住曹昂的手,神情有些动容。 “父亲。” 曹昂眼眶微红道:“孩儿……” “莫哭,莫说。” 曹操的喉结上下蠕动,眉宇间透着关切道:“先去吃些热饭,喝些热汤,暖暖身子再说。” “归营!!” “归营!!” 曹操的怒吼声响起。 “父亲,您怎么哭了啊。” “父亲,儿长高不少,嘻嘻!” “父亲,您是不知道,孩儿这次跟着长公子,是一路从南打到北,没有给咱典家丢人!!” “父亲……” 而一些子弟的话,在此间响起时,不止是曹操,就连典韦、许褚他们都为之动容,而当看到其他子弟,一个个站在原地,露出复杂表情时,曹操的心像是被触动一般,他们的父辈,可都在各地给自己效命呢。 “一个个都傻站着干什么?” 曹操瞪眼道:“抓紧归营,先吃些热饭,喝些热汤,暖暖身子!” “喏!” 丁仪他们纷纷作揖拜道,可他们眼下的成熟,让曹操看过以后,那更是心疼不已。 第418章 鸿沟上父子夜谈,有此佳儿无憾矣 “慢点吃~” “别噎着了。” “还有,还有。” 帅帐之中,曹操的声音不时响起,咀嚼声不停,聚于帐内的典韦、许褚、郭嘉、荀攸、毛玠、董昭等一众文武,看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啃饼的曹昂等一行人,他们露出各异的表情。 但眉宇间透着的关切,心疼是不加掩饰的。 尤其是瞧见自家儿子时,那就更是这样了。 “子……” 看着不顾形象吃着东西的曹昂,几次想要张口的曹操,这到嘴边的话,却总是没有说出来。 曹操的心里,想过无数种与曹昂相见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自家儿子,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儿子,是从青州逃出来一样!! 可现实并非这样啊。 青州,从袁绍长子谭手里攻克了。 袁谭如丧家之犬逃离青州。 刘备也一样! 甚至在大河之北,还攻克了不少城池,张辽、张绣、臧霸他们统兵分驻各处,以此彰显己部军威。 怎么就成这样了? 子修这一路,到底承受了多少啊。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不停在曹操脑海里浮现。 情绪复杂的曹操,缓缓站起身来,他想出帐透透气。 “父亲。” 在曹操无声离开时,曹昂的声音响起了。 “吃吧,为父出帐走走。” 看着嘴里鼓鼓囊囊的曹昂,曹操挤出笑容,伸手道:“吃饱了,泡泡澡,底下的人,把热水都烧好了。” “孩儿陪您。” 曹昂将嘴里的肉吞咽下去,拿着手里的小半个饼,起身就朝曹操走去。 “不必了。” 曹操说道:“这一路赶来,你也累坏了,等睡好了,再说。” “没事。” 曹昂却咧嘴笑道:“孩儿年轻,能扛的住。”说着,还不忘把剩下的饼,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你这竖子。” 曹操见状笑骂一声,也没再多说别的,便在道道注视下,负手朝帐外走去。 典韦、许褚各自给自家儿子一个眼神,本要跟着去的典满、许仪看了眼对方,便没有跟着一起出去。 郭嘉、荀攸他们就似没有看到一样,依旧是站在原地未动,不过他们的心底却生出各异思绪。 夕阳西下,天边泛起火烧云。 火烧云间夹杂有金光。 寒风呼啸。 身披大氅的曹操,默不作声的走着,曹昂跟在身后,父子俩就这样没有对话的走着,而典韦、许褚则离个十数步跟在后面。 “君侯,曹司空跟其子,在营中晃荡呢。” 离中军帅帐没多远,一处营帐内。 魏越神态复杂,对倚着凭几的吕布说道。 “嗯?” 听到这话的吕布,带有疑惑的向前探探身,显然对这一幕,他是没有想到的,这不像曹阿瞒的性格啊。 而似这一幕,不止在吕布这上演,在别的地方也在上演。 走了不知多久,天下起了雪。 在寒风席卷下,雪漫天飞舞。 “子修,与袁绍这一战,为父能赢,一多半是你的功劳啊。”曹操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鸿沟水,眉宇间透着几分复杂神色。 “当初袁绍调遣麾下精兵悍将,来势汹汹的南下来攻,说实话,为父得知此消息时,心里并无十足的把握能赢袁本初。” “父亲,您这话说的不对。” 曹操话音刚落,曹昂皱眉上前,“与国贼袁绍一战能取终胜,若无父亲以身作则,不惧来势汹汹的袁军,这一战,我军根本就不可能赢。” “能战胜袁绍,一多半的功劳,不,应该是一多半的底气,全都是父亲您给予的!!” “如果不是这样,孩儿当初在襄阳城时,得知孙刘联军来犯九江,想以此祸乱整个江淮,孩儿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您别忘了,那时孩儿奉父亲之命,让文则他们统兵征伐荆南,这其中可有不少精锐之士啊。” “哈哈!!” 曹操大笑了起来,这让曹昂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可接着曹操的一番话,却叫曹昂紧张起来。 “这才离开多久,就跟为父不贴心了?” 曹操笑着看向曹昂。 “父亲!!” 曹昂心下一紧,随即瞪眼道:“您为何这样说?孩儿的一切,包括孩儿的命,都是父亲赋予的,孩儿怎么会不跟父亲不贴心?” “当然,除非父亲惹恼了母亲,叫母亲伤心了,那孩儿只能不跟您贴心了。”讲到这里时,曹昂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你这竖子!!” 听到这话,曹操瞪眼骂了起来,“合着在你心中,你母亲比为父还要重要?!” “那是。” 曹昂小声嘟囔起来,“要不是有母亲在,孩儿不知死几次了。” 别看曹昂嘟囔声小,但曹操却听的真切。 这叫曹操想起了不少事。 他的前半生,亏欠妻儿太多了。 尤其是丁氏!! “不说这些了。” 曹操沉默了许久,才摆摆手道,抬头看着渐黑的天,曹操皱眉道:“子修,与袁绍这一战,我军赢了,不止赢了,还削减汝南袁氏不少气运,这件事对天下造成的震动必然很大。” “子修觉得凭此一战,我谯县曹氏会如何?” 来了! 来了! 听到这话的曹昂,知道考验来了。 “会如何,孩儿不知。” 想到这里的曹昂,表情正色道:“但孩儿却知一点。” “什么?” 曹操看向曹昂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迎着曹操的注视,曹昂正色道。 曹操的眉头紧皱起来。 显然他没想到曹昂会这样说。 “由父亲所统大军,在官渡一带,在兖州前线,牵制住大批袁军精锐。”见曹操不言,曹昂继续道。 “这使攻略青州时,在叔父的镇守斡旋下,孩儿才能一步步攻城略地,继而将袁谭从青州赶出去。” “与之相对的,是父亲获悉青州战况,在前线乱那袁本初之心,继而导致袁本初失去理性与判断,这才使袁绍大败给父亲。” “然后呢?” 曹操盯着曹昂道:“你想说,在这一战中,我军虽战胜了袁绍,使天下为之一震,让很多人觉得汝南袁氏不如谯县曹氏了,可从事实上来讲,谯县曹氏依旧是不如汝南袁氏?” “不,孩儿想说的,不是这个。” 曹昂摇头道:“此战过后,我谯县曹氏的风头太盛了,盛到孩儿有些担心,因为曾经属于汝南袁氏的种种枷锁,无形中捆绑在了谯县曹氏身上。” “你这话何意?” 曹操皱眉道。 “父亲想过没有,等您凯旋归许后,天子会怎样想?”曹昂看了眼左右,随即低声道:“在许的汉室老臣们怎样想?” “孩儿在襄阳待的越久,知晓的一些事越多,这心就越是胆战心惊。” “因为孩儿发现在地方上,有着一张张无形的网,始终在捆束着什么,约束着什么,特别是这次跟周瑜,跟刘备,跟孙策,跟袁谭他们各自交战后,孩儿的这种感受愈发强烈了。” 士族阀阅! 豪强郡族! 汉室宗亲! 听到这话的曹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的心底浮现出一个个群体,这种感受他一直都有。 而且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强烈过。 “难道这些枷锁,就只能捆束在我谯县曹氏身上吗?”想到这里,曹操双眼微眯,盯着曹昂道。 “从现在看,只怕是这样的。” 曹昂点头道:“尤其是我军不止打败了袁绍,还把青州给夺回来了,可实际上,我军占优的并不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军内部。” “因为打赢了袁绍,孩儿就担心一些人,是否就此生出骄纵之心,觉得袁绍自此就不是我军对手了。” “真要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那孩儿就怕在此之后,雄踞河北的袁绍,再领兵与我军交战时,我军……” 讲到这里时,曹昂停了下来。 有些话,未必讲出来,就是好的。 点到为止,反倒最佳。 看到曹操陷入到沉思,曹昂暗松口气,他现在要做的,是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讲给曹操,叫他的父亲知道,他们父子俩想法是一样的,只有这样,那么他们间才能保持对外,而非相互生出猜忌。 作为一方势力的继承者,不是说是嫡子了,被承认了身份,就能没有任何坎坷的走到最后了。 尤其是还处在乱世纷争下,一些事是很难有定数的。 就曹昂所熟知的历史,这历朝历代被立为太子的众多,可到最后,以太子身份克继大统的却很少,剩下的不是意外,就是病故,当然,被废被杀的最多。 没办法,权力就是这样。 对于上位者与继承者来讲,先是君臣,其次父子,很多时候就因为一句话,一件事,导致父子关系紧张起来,对立起来。 “难道就没有解决之道吗?” 在不知沉默了多久,曹操开口道。 “杀!!” 曹昂言简意赅道。 曹操眉头微挑。 “然后呢?” 见曹昂不言,曹操说道:“谯县曹氏背负无尽骂名?” “孩儿不这样觉得。” 曹昂却摇头道:“奉大义去杀,这为何会背负骂名?还有,以环境倒逼其他诸侯也去杀,这部分骂名,是他们在背负,跟我谯县曹氏何干?” 曹操明白眼前这个嫡长子的想法了。 合着他说的群体,并不局限于谯县曹氏治下的,还有其他诸侯治下的,这样等到谯县曹氏打败了他们,那这些困扰就没有了。 “所以在广陵一战上,明明有机会渡江南下,继而倾覆掉孙策,但你却没有这样做。”想到这里的曹操,皱眉看向曹昂道。 “同样的道理,在青州一战上,袁谭、刘备如丧家之犬般跑了,你的想法就是在借刀杀人?” “孩儿没想那么多。” 曹昂却开口否认道:“孩儿是真没底气去打,所以……” “你这竖子,说起谎来,是脸不红气不喘。” 见曹昂如此,曹操瞪眼骂道。 曹昂闭口不言。 还好。 还好。 可曹昂却不知,此刻的曹操,心里暗暗庆幸起来。 庆幸曹昂在外这几年,没有因为接触到的人太多,从而跟他的一些想法,是背道相驰的。 “这天下,不是只靠一个杀,就能平息的啊。” 而在庆幸之余,曹操却轻叹一声道:“这地盘大了,终究是要靠人来治理的,不然这乱世就终结不了。” 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所辖地域增多,他才真正理解曹操为何对于人才,会表现得那样渴望了。 当处在的位置不同了,高度不一样了,那么看到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当今的乱世,讲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少数特权群体作出来的,他们把持着最多的资源,继而以各种形式渗透到统治之中。 特别是门生故吏这一套,更是深入每个人心中。 这就导致一个很棘手的情况。 乱世持续了那么久,死了很多人,且在这过程中,却是有一部分特权群体倾覆了,但新兴群体却很好的衔接上了,作为诸侯,自己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基业,到头来,却到处渗透的都是他们的人。 这论谁都受不了。 可偏偏面对这种情况,很多时候还真没办法彻底撕破脸,因为读书识字的就这么多,在当今天下,超过九成多的人口,其实就是文盲,靠他们是无法治理天下的,这也是为什么原有时间线上,随着曹操的地位与权势不断增加,曹操会几次颁布唯才是举令,甚至到最后都不论德行,只问才能了。 溯本求源下,曹操想摆脱这种情况。 “父亲,孩儿在此之前,就在荆州那边摸索解决之道。”而曹昂的一句话,叫曹操脸色微变。 “军屯学?” 曹操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道。 “不止是这一项。” 曹昂摇头道:“还有自家人。” 曹操双眼微眯,他听懂曹昂是何意了,那就是外人是要培养,但与此同时,也不能疏忽对自家人的培养。 站在曹操的角度,什么是自家人? 必是曹氏、夏侯、丁氏三族啊。 因为他的缘故,三族已然是捆绑在一起了。 可单靠他一人还不够,在他的下一代之中,必须要有人跟他做一样的事,这样等到谯县曹氏真遇到困境时,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站出来。 而在这基础上,是他那帮核心文武及他们的子侄。 “孩儿能有今日,那是靠父亲的影响,这在孩儿看来就是一种传承。”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继续道。 “但是父亲是要干大事的,是要终结这乱世的,是要荡平一切不臣的,所以仅有孩儿还不够,自家人,除了铄弟,彰弟他们外,还可以有郭奕他们,他们尚未及冠,现在聚在孩儿的身边,这就代表他们可以得到父亲的传承。” “这种传承,在孩儿看来,是一种理念,更是一种捆绑。” “如果有朝一日,需要他们做抉择时,他们选择背叛父亲,背叛谯县曹氏,那他们就等于背叛了自己,否定了自己。” “哈哈哈!!!” 此间响起曹操的笑声,只是这个笑却夹杂了太多情绪,再看曹昂时,曹操的眼眸深处掠过一道赞许的神色,有此佳儿,他此生无憾了,因为他所想的,他的儿子也在想了,他们父子俩需要的,是将所想的给实现了,而非是消磨掉…… 第419章 携子侄凯旋归许,慈母泪只求康遂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而比守江山更难的,其实是治理江山,对于一个王朝而言,开国之君的理念与想法,决定了这个王朝的底色,就以东汉为例,别管中间发生多少,可东汉的底色始终没有变过。 二重君主制。 庄园经济。 仅仅是这两项底色共识,便使东汉中枢处在弱势下,享受特权的群体与日俱增,以自耕农为主的王朝根基不断削减,如果没有灾,没有仗的话一切都还好说,可一旦灾多了,仗多了,一切就不一样了。 对于曹操的一些反应与变化,曹昂其实是能理解的,这个理解,是基于他对这个时代了解的多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无法理解曹操为何会这样。 官渡一战使曹袁之争的第一阶段战事,以谯县曹氏取得全面胜利,在夺取长江以北广袤之地的基础上,又将黄河以南的大片地域多了,甚至在河北之地都占据一些,以为后续第二、第三阶段的战事蓄力谋势。 面对这种大好局面,他们父子俩要做的,是同心携手前行,一个在中枢,一个在地方,好好给谯县曹氏夯筑更浑厚的根基与底蕴才对。 先把汝南袁氏干掉再说。 但事情哪儿那么简单啊。 根子出在谯县曹氏上。 底蕴不如袁氏。 名望不如袁氏。 门生不如袁氏。 故吏不如袁氏。 …… 有太多的不如,可偏偏谯县曹氏取胜了。 这由此就会出现一个情况,在天下为之一震的同时,那些聚集在许都,分散在各地的士族阀阅,豪强郡强,汉室宗亲……一个接一个的特权群体,他们的内心深处会想些什么? 简单一句话来讲,曹操曹昂父子俩携手夺取江淮,拿下荆州,攻克徐州,给曹氏开疆扩土千余里还多,但这影响与震动,说实话没有正面击败袁绍袁谭要大。 这就是人心的成见与固执。 曹操是怎样的人,有怎样的理念,想怎样治理天下,其实从他入主兖州以来,就已经对外展现出来了。 但那展现之后,换来了什么? 兖州之乱!! 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笃定了一点,什么杀祢衡失人心啊,这他娘的,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祢衡得了名,哪怕是身后名,可依旧有人在意与重视,毕竟这能名留青史啊。 而兖州诸族呢? 得到了正大光明反曹操的大义。 只是他们低估了曹操。 兖州之乱,固然使曹操延缓了扩张脚步,麾下损失惨重,但也更坚定了曹操的想法,最重要的一点,是兖州籍文武,不,更准确的来讲,是那些出身士族阀阅的群体,被曹操给排除到核心圈层之外,而取代他们的,是汝颍籍士族寒门,其实取代的,是颍川一郡的群体,但是吧为了叫名声好听些,所以就是汝颍代表。 史书浩如烟海,这其中被遮挡了多少真相,是谁都说不好的事儿。 曹昂也是看透了这些,所以他同样不在意名声,跟他父亲一样,毕竟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当谯县曹氏取代了刘氏,成为问鼎天下的存在,自然会有人来辩,这根本就不需要曹操曹昂过多考虑。 曹昂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叫曹操放心,叫曹操感受到他没有变,这才是关键所在,故而父子俩的夜谈啊,只是一个开始。 在此后的十余日,曹昂每天很早起来,去给曹操请安,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而过了数日后,父子俩的话多了。 从荆州治理,谈到江东战略。 从江淮开发,聊到青兖发展。 从关中布局,说到草原诸族。 也是在说到草原诸族后,一切就又跟着变了,因为在草原诸族上,曹昂讲出了自己的担忧与想法。 这也叫曹操对于草原异族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因为曹昂说的没错。 在过去较长的纷争乱世下,诸侯间的争霸与征战,特别是在北的各路诸侯,是表现出极强的压制态度,继而使得北部边疆各地,整体处在可控的范畴内,但也仅是可控,可并非是安稳啊。 因为草原异族是会进来的,这其中有不少,是各路诸侯要求他们进来的,但草原习性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烧杀抢掠会发生。 但更为严峻的一点,是什么? 随着草原异族,一次次参与到诸侯间的争霸,他们对汉地边疆很是了解,现在,汉地是呈现压制态势的,可这种压制态势会一直保持吗? 也正是随着这一问题提出,曹操叫来了一个人。 生活在并州边疆很久的吕布!!! 而当吕布来了,认可了曹昂的说法。 郭嘉、荀攸、毛玠、董昭他们也加入进来了,与此同时还有一帮人被‘请’了过来,那就是沮授、荀谌等被俘之人。 这是曹昂提出的,曹操考虑了很久,同意了。 也是这样,使得曹操班师归许的日子,是一拖再拖。 在这几日间,他们究竟聊了什么,很多人都不知晓,可一些变化,很多人是察觉到的。 沮授、荀谌这些被俘之人,求死之心没了。 尽管他们依旧很颓废,可依旧有人察觉到了不一样的。 这也使得很多人很是好奇,在那几日究竟都聊到了什么。 可在此等态势下,曹操决意班师归许了。 建安六年元月初。 正值新岁伊始,年味儿尚浓,连着下了数日的雪,许都内外披上一层银装,不过今岁的年,比往年要热闹不少。 无他。 曹操打败了袁绍。 或许这件事,在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特权群体间,会带来很多不一样的,但是在寒门庶族,黎庶百姓间,却是极其振奋与激动的。 因为他们的利益确保住了。 这世上最不希望有战争的,恰恰是处在最底层的。 战争对他们而言,意味着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人命如草……多少王朝的兴衰更迭,在看不到的地方,是累累白骨堆砌。 对于许都的百姓而言,还有聚集的寒门庶族子弟,曹操取得了胜利,打败了袁绍,他们的一切都保住了。 他们如何能不兴奋激动呢? “瞧出来没有?” 在队伍的核心所在,被簇拥着前行的曹操,保持着威仪骑马前行,不时对街道两侧亢奋的人潮挥手,但在走着,曹操却突然开口道:“跟出许都相迎的群臣比起来,在许都的百姓,才是真正欢喜,高兴的。” 错半个身位的曹昂,听到曹操讲的这番话。 立时浮现出适才在许都外的种种。 尽管出许都相迎的群臣,是奉了汉帝的旨意,为首的是荀彧跟陈王宠,可在曹昂看来,真正高兴的是跟曹氏相近的,还有投效曹氏门下的,至于别的,看起来是很高兴,但表现的太过虚假了。 对于这些,曹昂一点都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 随着纷争乱世的加剧,围绕权力而衍生的特权阶级,势必会面临一次全面洗牌,如今在许都的这些在特权阶级下的群体,必将会有一批批走向灭亡,毕竟在利益之下,终究是要有人低头的,而这个要低头的,肯定不是谯县曹氏!!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从根上解决了。 曹昂知道,特权消散不了,只要有统治在,特权就在,但在曹昂看来,特权是能进行约束与制衡的。 由光武帝开创的王朝,所存在的问题与隐患,等到曹氏取而代之开创新的王朝后,是必须要扼杀掉的。 “父亲,其实孩儿这几年在外历练,琢磨透一句话。”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保持笑意对曹操说道。 “什么话?” 曹操起了兴致,瞥了眼曹昂。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曹昂收敛笑意,表情正色道。 “嗯?” 曹操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哈哈……”紧接着,爽朗的笑声响起,这叫左右无不看了过来。 “司空威武!!” “汉军威武!!” 而聚集的人潮,山呼声似比先前变得更大了。 听着左右的山呼声,听着曹操的爽朗笑声,曹昂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建安六年了,转眼他来此世已有五载了。 很多事因他而改变。 哪怕历史的惯性仍在,但改变还是有不少的。 对于曹昂而言,最叫他高兴的,是在谯县曹氏的核心层,对一件事有了改变,那就是对草原异族的态度。 对内的仗,今后或许有很多。 其中跟袁绍打的,跟汝南袁氏打的,肯定是占据很大份量的。 但是对外的仗,今后也会打。 可怎样打,这才是关键。 当一些想法有了,哪怕今下,在未来较长时间内,可能不会有对外之战,毕竟谯县曹氏的疆域,还没有跟草原异族接壤,但以后接壤了呢? 打有准备的仗,跟打无准备的仗,那成效是完全不一样的。 曹昂期许的对外之战,不是曹操主导,而是由他主导,这样,曹氏、夏侯、丁氏三族的青年才俊,一个个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历练与改变!! 而在那对外之战下,还会有一批文武深度参与进来,曹昂就不相信这样,不能把草原诸族给全打趴下!! 至于曹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最重要的一点,曹昂想主导对外之战,不止是为了自己贴金与增加底蕴,还有想让曹操活更久的想法。 南征北战的经历少了,那对身体的伤害就会相对减少。 可曹昂同样知道,想促成这样的态势,针对覆灭汝南袁氏这一系列的战事,必须由曹操来主导才行,这样大势才算促成了!! ‘建安六年了,看似大山搬走了,可实际上要做的还有很多啊。’ 想到这里的曹昂,心里是愈发的感慨。 治理与开发荆州、江淮等地。 进一步围堵江东。 发展与扩大受教育群体。 汉中!! 而当想到汉中时,曹昂的眼神有所变化,在曹袁之战在北上演之下,西南也同样发生了变动。 张鲁起兵反了益州牧刘璋。 在曹昂看来,攻略益州,攻略西南,汉中占据的份量很足,如果能拿下汉中的话,那对今后的布局,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个计划,已在曹昂的心底初步成型了。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被迎进许都,彰显了大胜之威,一些场面事必须要做,尽管在曹昂的心里,对于这些并不感冒吧,但他必须要跟在曹操的身后去面对。 当折腾了许久后,曹操曹昂都是很疲惫。 可当回到司空府时,曹操也好,曹昂也罢,对眼前这一幕都愣住了。 “父亲!!!” “大兄!!!” 曹冲、曹植激动的声音响起,这叫曹操随即大笑了起来。 曹氏主母丁氏,领着后宅的妻妾子女,不知在司空府外站了多久,迎接凯旋归许的曹操曹昂回家。 “父亲,太扎了!!” 在此等态势下,曹冲的声音响起。 “大兄!!” 而被曹昂抱起的曹植,亦是笑着说道,但随即却说道:“二哥,四哥呢?” 看着在找寻曹铄、曹彰身影的曹植,曹昂笑着说道:“你二哥,四哥他们,一个在荆南,一个在青州。” 听到这话,曹植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彰弟,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曹昂保持笑意道。 “真的吗?” 曹植有些兴奋,随即又道:“那二哥呢?” “你二哥,恐是回不来。” 曹昂说道:“不过你要是想念你二哥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襄阳。” “真的吗?!” 曹植兴奋起来,“好!我也要跟大兄一起去襄阳!!” “大兄!还有我!!” 本被曹操抱着的曹冲,此刻在曹操怀里挣扎着,朝曹昂挥动小手,“我也要跟大兄一起去襄阳!!” “好,好。” 曹昂听后,笑着说道:“不过这要看父亲是否答应了。” “父亲?” 曹冲听后,立时看向曹操,小手轻抚曹操的脸庞,“孩儿能跟大兄去襄阳吗?孩儿也想为父亲分忧,像大兄,二哥,四哥他们一样。” “还有孩儿。” 在此等态势下,曹丕低下头,朝曹操作揖道。 “哈哈!!” 听到这些的曹操,此刻大笑了起来。 没有人能理解曹操的心情,这种骄傲是不加遮掩的。 “别折腾你父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丁氏走上前,从曹操怀里抱起曹冲,“你父好不容易才回来,叫你父好好休息下。” 讲到这里,丁氏看向曹操,娥眉微蹙道:“怎么消瘦成这样了。” 这言语间的关怀不加掩饰。 丁氏的眼眶微红起来。 “哈哈,还好吧。” 曹操笑着上前,对丁氏道:“某怎么觉得胖了不少。” “瘦了。” 丁氏却道:“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 “孩儿拜见母亲。” 而在丁氏话音刚落下,曹昂走上前,撩袍朝丁氏跪下,作揖拜道:“叫母亲担心记挂了,是孩儿的错。” “起来,起来。” 本还能忍着的丁氏,看着曹昂跪在自己身前,那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其实曹昂的模样,丁氏早就看到了。 但是她必须要忍住,因为她的丈夫,同样需要关怀与理解。 “好啦,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 见丁氏如此,曹操伸出手,将丁氏揽在怀里,“子修,快起来吧,别叫你母伤心。” “喏。” 曹昂作揖应道。 丁氏的关怀,曹昂如何能感受不到,这世上,如果有毫无保留关心自己的,那定是丁氏,在曹昂的内心深处,早就将丁氏视为亲母了!! 从自己决意留在南阳时,丁氏不声不响下,就叫一帮二代子弟派过来,曹昂就知自家母亲的心思了。 这才是真正的养孩子!! 这个家,要是没有丁氏坐镇,还真不一定是怎样的呢。 第420章 贾文和直言不讳,抉择时尽显果决 从前线回到了许都,曹昂紧绷的状态松弛下来,在人前,他是征东将军,是荆州牧,是曹操嫡长子……太多的身份加持到曹昂的身上,让曹昂必须保持镇定与威仪,但回了家就不一样了。 这种状态很放松,很惬意。 这人啊,小的时候只想快快长大,这样就能离开家去外闯荡,去外见识,可真等长大了,却又希望慢一点,再慢点,家里的父母在变老,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家,可每次回来却看到父母在变,那滋味很不好受…… 其实最宝贵的,最初时就拥有了。 与曹操相见时,回许都见到丁氏,曹昂明显能看出二人的变化,前者是有千钧重担压在身上,与袁绍之战打下来,什么都要扛着,麾下文武都盯着看呢,曹操要敢有丝毫露怯,那取得终胜的就是汝南袁氏,而非谯县曹氏了。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损兵折将都是轻的,闹不好谯县曹氏要伤了元气,这精神压力如何会不大呢? 而后者呢? 精神压力更大。 丈夫在外领军与强敌交战,而在在外领兵奔波各地,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出现任何差池,就可能阴阳相隔了。 丁氏如何能心安呢? 可这还不算完,她是曹操的正妻,前线的仗在打,可后方呢,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即便有再多担心,也必须要藏在心里,不能叫外人看到丝毫! 说实话,看到曹操、丁氏变老了,特别是丁氏,眼角有了皱纹,白发长出不少,曹昂的心里很不好受。 在这世上真有人毫无保留的关心他,爱护他,挂念他,丁氏绝对是排在首位的。 也恰是这样,曹昂回来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典满、许仪这帮二代子弟,全都回家见各自父母。 而曹昂呢,整日陪在丁氏身边。 但也是通过丁氏,曹昂得知一个让他发懵的消息。 他当爹了! 夏侯涓为他诞下一子。 丁氏取了名,稷! 夏侯涓诊出喜脉时,曹昂还在江夏郡一带,谋划着怎样破除孙刘联军呢,但为了不叫自己分神,夏侯涓没有将此事告知他,而是派人去了许都,将此好消息告知给了丁氏,丁氏知晓此事,高兴之余便派贴身女婢随曹念一起南下襄阳,而负责护卫的,正是夏侯涓的从兄弟夏侯儒。 而当看到丁氏拿出的数十封书信后,曹昂更知其母、其妻、其妹都承受了什么。 “母亲,一切安好,勿念。” “母亲,女儿见到嫂子了,跟在许都时相见时,嫂子消瘦太多了,女儿看到时很心疼,很想哭,但女儿忍住了,大兄他真是太狠心了。” “母亲,襄阳一切都好,征东将军府也好,大桥小桥诊出喜脉,母亲放心,儿媳肯定会为夫君守好他的血脉的。” “母亲,近来嫂子胃口好了一些,但人看起来还是很瘦,大桥小桥也好,可每每看到嫂子一人,怔怔的坐在一处时,女儿就好难受,女儿知道,嫂子这是承受了很多。” “母亲,在许都可好?九江传回好消息了,夫君在九江打了胜仗,襄阳这边很振奋,父亲那边可好?” “母亲,您知道吗?大兄他打了大胜仗,嘻嘻,嫂子脸上的笑容多了,大兄家里都好,您也别太记挂,吃穿用度,女儿都盯的很紧,您放心。” “母亲,儿媳尚不知腹中所怀是男是女,那就依您所提,男孩唤稷,女孩唤琇,母亲,您在许都可好?” “母亲您知道吗?嫂子看到您写的信,给取了名,她笑的多开心,不过您也太偏心了,就给嫂子的腹中子取了名,大桥小桥的却未取,嫂子还对我说,要您给她们所怀取名呢,当然了,女儿先前来襄阳时,没有把您的嘱咐忘了,女儿对嫂子说,她们所怀子嗣的名,等大兄回来取就是了。” “母亲,徐州那边出现些状况,夫君可能要晚些时日才回襄阳,这几日,儿媳辗转难眠,夫君……” “母亲,那江东鼠辈真真是太可恶了,居然会干如此厚颜无耻之事,嫂子这几日睡的不好,吃的不好,不过您放心,有女儿在,肯定会看好嫂子的。” “母亲,您说的对,男人在外打拼,女人要守好家,母亲,您在许都好吗?” 这一封接一封的信看完后,曹昂当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那书信上的泪痕,让曹昂能感受到她的妻子,她的妹妹当时是怎样的状态,但也恰是这样,曹昂更知其母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一边是许都,一边是襄阳。 一边是曹操,一边是自己。 就这,还有家里这一摊子。 丁氏的心,不知分成了几份,唯独把她自己给忘了。 看完这些信的曹昂,在看到丁氏那带有疲态的笑意时,那泪是止不住的流下,他这心里太不是滋味了。 他的心里是争霸,是天下,是权力,可他的母亲呢?心里全是这个家,大家,小家,全都靠她来把持着。 不止是这些,他的妻子,他的妹妹,他的妾室,一个个也都承受了很多。 即便是过去了很久,曹昂依旧记得丁氏对他讲的话,“子修莫哭,你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我知道在你心里,有讲不出的压力与担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亲人,就是在遇到难处时,会心往一处使的。” “有些时候啊,也别怪汝父想的多,有变化,你没有处在他那个位置,不知汝父承受了多少,跟袁绍交战之初,汝父头疾犯了,你们是父子,子让父,子敬父,子爱父,是你这个当儿子的要学会的,你也当爹了,等你的孩子长大了,子修就知这些意思了。” 听到这些的曹昂想了很多,也想起曹操从班师归许后,整日是早出晚归,甚至是干脆就没有回来。 曹昂知道,跟袁绍的仗打完了,谯县曹氏取得了胜利,但仗打完了,不代表着事儿就完了。 大把的事儿,等着曹操去拍板。 处在曹操所处的位置,有太多的注意与小心,不然稍有不慎啊,就可能出现新的状况与风波。 人活于世,男人有男人的不易,女人有女人的不易,孩子有孩子的不易,但因为有了家,使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 许都,一家酒馆。 “公子这些时日归许,比之司空要清闲不少。” 正堂内。 贾诩面色平静,撩了撩袍袖,为自己斟酒。 “是要清闲不少。” 曹昂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门外是典满、许仪在值守,这俩在家待了几日,就跑回曹昂身边了。 用他俩的话来说,刚回家时父慈子孝,这才好了几日,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还不如待在曹昂身边舒坦。 对此,曹昂也没多少别的。 “毕竟是回家了嘛。” 曹昂倚着凭几,笑着对贾诩道:“老师想说的,不是这些吧?” 在贾诩面前,曹昂没必要藏着掖着,毕竟相处的时间久了,都知对方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了。 “这几日,司空的烦心事多了不少。” 贾诩拿起酒觞,悠悠开口道。 此言一出,叫曹昂脸上笑意没了。 最近几日曹操没有回后宅,甚至还频出司空府,尽管曹昂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却知肯定有人给曹操添堵了。 想想也对。 曹袁之争的第一阶段胜利,谯县曹氏取得了胜利,兵强马壮的袁绍惨败收场,且不说接下来曹袁对决怎样,单单是这消息传开,就谯县曹氏所辖诸州各郡众县,那掌控力度势必增强不少。 这样的事态,肯定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曹操赢的。 在位极人臣这条路上,在当今的天下,特别是许都这边,有不少是倾向于袁绍如此,但不倾向于曹操的。 因为曹操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至于袁绍怎样想,他们也不关心,或者更准确的来讲,他们是自以为袁绍跟他们想的一样。 毕竟取而代之这种事太大了,野心可以有,但也要有个头啊,为什么一定要取代刘氏问鼎天下呢? 咱们轮流执掌权柄,这难道不好吗? 皆大欢喜啊!! “老师是有什么话,想对学生说吗?”想到这些,曹昂向前探探身,表情正色的看向贾诩说道。 “这几日诩一直在想一件事。” 贾诩喝了口佳酿,在曹昂的注视下,开口道:“据诩所知,袁绍当初与长子谭的关系是不错的,对这长子,袁绍也曾是颇为欣赏与满意。” “但现在呢。” “袁绍袁谭的关系,可以说是天下皆知的事,为了其宠信的三子尚,甚至不惜将袁谭过继出去。” “从宗法上来讲,袁谭过继的那支,是汝南袁氏的嫡出正房,这让袁谭能够天然继承汝南袁氏的基业,可实际上呢,袁谭继承了这些,就失去了对袁绍打拼基业的继承。” “再加上,当初二袁相争,使得汝南袁氏的种种,直接一分为二,袁术呢,因为僭越称帝,今下已经覆灭,而这部分人脉资源,多数被吞并掉了。” 曹昂眉头紧皱起来,对贾诩,他太清楚了,其讲的话,是带着深意的。 “袁绍袁谭这样,根子不在父子,而在外人。” 想到这里,曹昂正色道:“据学生所知,袁绍对他的继妻很宠信,而他的继妻,又是颍川一带的。” “恰恰是这枕边风吹起来了,使得袁绍袁谭的关系渐渐变了,也恰是因为这个变,又导致袁绍麾下的文武,对此有了相应想法。” “这点,公子比之袁谭,那要好太多了。” 贾诩放下酒觞,露出一抹淡笑,看向曹昂道。 那是!! 听到这里,曹昂露出倨傲之色。 他的母亲,那岂是旁人所能比的? 是。 他不是丁氏所生,但他确是丁氏从小养大的,这跟亲生的没有区别,当初他想留在南阳历练,说是历练,其实是有他想要做的事,这件事,叫远在许都的丁氏知晓了,干了什么? 没有出言斥责,没有叫他回去。 而是直接把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能派来的全都给派来了,这也促成了曹操核心的子弟,跟着也都派过去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还不算完呢。 当曹昂节制了四州军政,丁氏干了什么? 在为曹昂寻良配。 夏侯涓,就是丁氏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丁氏要真有私心,为何不选丁家女? 这样岂不更好? 但丁氏没有,因为丁氏看出来了,在这乱世之下,一切都是白扯,唯有兵权才是关键,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氏内肯定不行,那夏侯一族就是最佳选择。 为了能进一步巩固曹昂的地位,丁氏让曹念跟丁仪定亲了,当然,这个前提是丁氏看出来,曹念对丁仪有好感。 这还不算完,丁氏还给曹铄寻得良配,荀氏女,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叫荀彧、荀攸他们跟曹氏的关系更进一步? 做到这份上,丁氏可以说把能给的,全都给了曹昂。 现在夏侯涓诞下嫡长子曹稷,这个名字还是丁氏给取的,按理说这该由曹操来取,可那时曹操在跟袁绍打仗,不能分心,所以丁氏就给取了。 这嫡长子一出,不止是曹氏与夏侯两族关系更紧密,连带着曹昂跟夏侯一族关系更为紧密。 老一辈的怎样想,暂且搁在一边。 这小一辈的,一个个跟曹昂关系更近。 而除了嫡长子,曹昂还有庶长子,庶长女,大桥诞下一子,小桥诞下一女,不过这一男一女尚未取名。 在这点上,丁氏拎的很清楚。 给夏侯涓所诞嫡长取名,那是为安抚夏侯涓,毕竟其年纪还小,不能叫她因为前线的事就整日茶不思饭不想,这样对她,对孩子都不好。 大桥小桥也是曹昂的女人,但终究是妾室,对于三妻四妾,丁氏不管那么多,风气就是这样,多子嗣,在这个时代是不一样的,但嫡庶之分,丁氏却拎的很清楚,家和的前提是什么? 不能乱了规矩! 而联想到种种的曹昂,似是猜到了什么,看向贾诩说道:“所以老师的意思,是想叫我父知道,在一些事情上,我们父子俩所面临的处境,是一样的?” “没错。” 贾诩点头道:“其实说起来,司空与公子没有大的矛盾,之所以司空会有些想法,那纯粹是公子在江淮,在青州表现得太过惊艳。” “对司空的这种想法,诩是能理解的。” “但有些隔阂,不能只靠父子说开,因为有些话听得多了,那还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 “说起来,学生也没有想到,会有今下这境遇。”曹昂听后,轻叹一声道:“如果在曹袁之战中,学生没有离开江淮,或许父亲也不会想这么多。” “似我这般年纪,却已贵为征东将军,领荆州牧,节制四州军政,上述这些,是父亲给予的,但给予归给予,那时候的四州之地,跟如今的四州之地不一样。” “在曹袁之战中,如果父亲能独揽破袁大胜,从态势上来讲,父亲是能牢牢压学生一头的,这样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然而在这一战中,学生离开襄阳期间,征东将军府解决了不少粮草辎重,军备军需,甚至学生还解决了不少威胁。” “公子能对诩讲这些,是诩的荣幸。” 贾诩微微低首道:“站在司空的角度,真正让司空多想的,不是公子引起的,而是公子身边的人。” 看来促成夏侯惇离开徐州,前去青州坐镇,还是产生不小的影响啊。 曹昂听到这里,心底生出了唏嘘与感慨。 正是从此事开始,曹操才有了想法,他担心的不是曹昂怎样,而是曹昂身边的人,是不是说了什么? 要知道曹昂麾下的文武,有不少是新投的,关键是来源与出身都复杂,荆州籍,汝南籍,江淮籍…… 武将还好说点,有乐进他们在,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文官谋士呢? 除了一个满宠外,剩下的要么是招揽的,要么是俘虏的,关键是在襄阳那边,还有陈宫、关羽他们在,这如何能不叫曹操多想? 万一他的嫡长子是被人利用了,那怎么办?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对于一方势力来讲,如果内部出现了问题,这可比外部出现威胁要严重的多,特别是牵扯到了继承者,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所以老师想叫学生做些什么?”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贾诩道。 “跟袁绍一战,参与其中的群体,无不是得到了赏赐。”贾诩撩撩袍袖,迎着曹昂的注视道。 “夏侯惇就不说了,吕布迁车骑将军,而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等一行人,也都得到了对应的升迁与赏赐。” 这城府与心计真是厉害啊。 曹昂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感慨起来,这是在拿吕布的晋升,来转移自己的过多关注,与此同时,叫曹氏、夏侯、丁家三族成员,还有一众核心文武,还有新晋文武,全都得到对应的提升,以此来增强谯县曹氏的底蕴与实力啊。 对于这些,曹昂事先并不知晓。 既然要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要做好才行。 但也是这样,曹昂才明白自家父亲,为何先前是那样的了,这样的赏赐与升迁,肯定会刺激到很多人啊。 “在这些升迁与赏赐中,诩觉得唯独少了一人。” 而在曹昂思虑之际,贾诩开口道。 “老师是说我父?” 曹昂双眼微眯道。 “正是。” 贾诩点点头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唯一合适的位置,就只有丞相了。”听到这里,曹昂沉吟刹那后,悠悠道。 “大将军这个位置,是不错,依着先前所定,袁绍被说成国贼,即便是废除掉他这大将军之位,也是有理有据的。” “但要真这样做,只怕会刺激到袁绍,闹不好,袁绍会不顾内部出现的叛乱,继而再聚大军跟我军交战。” “这对谯县曹氏而言,不是最为有利的。” “毕竟袁绍今下拥有的一切,特别是攻灭公孙瓒他们,打着的旗号就是当朝大将军,更别提还牵扯到很多别的。” “如此以来,除了丞相之位外,学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合适的位置,能符合我父所立功勋了。” 曹昂在讲这些时,贾诩的内心是不平的。 他果真没有看错人!! 不仅有眼光,更有魄力!! 在这乱世下,有眼光的很多,有魄力的也不少,但两者兼得的却很少,而最叫贾诩不平的,是曹操曹昂父子皆是这样的人。 这就很难得了。 “既然有些事已经变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贾诩收敛心神,表情严肃道:“那就不能按先前所想来思考,丞相一职再出,肯定会掀起风波的。” 这何止是风波那样简单啊。 这就是震荡啊!! 曹昂听到这话,心里暗暗道,毕竟在东汉开国之初,就没有设立丞相,现在有人要打破这一规矩,那影响可想有多大啊。 光武帝是汉室血脉不假,是延续了汉室国祚,但一个国都在长安,一个国都在雒阳,那会能完全一样吗? 最关键的一点,曹操要真成了丞相,那他就能组建丞相府,这就能顺势揽大权于一人,这可不是一个司空所能比拟的。 “与其叫外人从中作梗,继而影响到一些事。” 瞧出曹昂内心的变化,贾诩继续道:“倒不如直接对立起来,如果明公能得丞相之位,那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跟谯县曹氏有敌意的,有排斥的,就会全都跳出来。” “那个时候,明公与公子就是一体的,明公在中枢,公子在地方,就能将这些群体逐一击破!!” “这件事,可不好做啊。”曹昂轻叹一声道。 贾诩正色道:“恰是不好做,但公子若能做好,还能叫所有人没有任何指摘的地方,这才能使一些事彻底避免。” “那就做!!” 听到这话,曹昂眼神凌厉起来。 其实贾诩何意,曹昂看出来了。 让曹操做了丞相,组建了丞相府,如此权柄就能进一步凝聚,关键是谯县曹氏的文武班底,这就更加凝聚了。 这个班底,一个是曹操麾下驱使的,一个是曹昂麾下驱使的。 与此同时,通过这件事,还能好好甄别一番。 何乐而不为呢? 最关键的一点,是通过此事叫曹操知晓曹昂的态度,还有能力,这是最重要的,此事能办好了。 那么父子俩势必要联起手来才行。 毕竟曹操当了丞相,肯定会刺激到很多人,而在这些人之中,肯定会有跳出来反对,掣肘,算计的。 还有,曹操真当了丞相,是能力压袁绍一头的。 一个丞相。 一个大将军。 在官渡一战的大胜在握下,孰强孰弱岂不是一目了然了? “如果公子决定了,那接下来想先要做的,是将派去冀州的暗桩,还有要对袁绍削弱所谋种种,毫无保留的交给郭嘉。” 见曹昂如此,贾诩起身作揖道道:“如果公子信任诩的话,此事交由诩来办,等到此事办成了,公子就可顺势而为了。” “如此就辛苦老师了。” 曹昂撩袍起身,快步朝贾诩走去,伸手搀住贾诩道:“我们师生这次要将此事办好,以绝后患!!” 贾诩点点头没有再说别的。 第421章 曹子修运筹帷幄,针锋相对聚许都 许都经过数载沉淀与修缮,规模要比先前大上不少,与之相对的就是人口稠密了,这与近几年的格局变幻,同样是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 以兖州聚势而起的曹操,在迎奉天子之前,与天下各路诸侯之间,尚处在中等徘徊的境遇下。 尤其是那一时期下,曹操夹在二袁之争的中心所在,这就使得曹操像极了袁绍的马前卒,以此来持续削弱袁术的底蕴与势力。 可曹操这种性格,又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所以就有了一系列对外征伐,并且为了确保对外征伐能取终胜,曹操都会选择亲率大军出征。 特别是迎奉天子归于自己麾下,选择定都于许,这种想法就愈发强烈了,这才有了建安二年的攻略张绣。 因为从决意迎奉天子的那刻起,曹操就知他必会与袁绍撕破脸,所以他要尽可能快的扫平周边诸侯,震慑周边诸侯,以此来叫己部与袁绍之战能打下去,并取得最终胜利。 不过由于曹昂的缘故,使得曹操今下所临境遇,与原有历史轨迹上所临境遇,变化要大太多了。 荆扬徐之地拿下了,司隶校尉部所辖多数控制住了,由此使得许都的含金量,在这乱世之下不断向上攀升。 越是处在动荡不休,征伐不断的乱世之下,对于世人而言就越是渴望和平与安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身利益最大化。 所以许都就成了很多人的首选之地。 在此之前对于不愿避难,想在乱世下有所为的群体,他们的首选之地是邺城,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几年啊,许都不知要增聚多少人。” 数日后。 许都某处酒馆。 二楼雅间。 曹昂撩撩袍袖,拿起酒勺为郭嘉斟酒,言语间却透着感慨:“官渡一战打完,我父率部完败袁绍,使河北折损不少精锐,此事到今下啊,只怕已传遍各州了。” “这一战对天下的震动势必不小。” “奉孝,汝在许都一带可曾置办产业?如今若是不置办的话,等到以后,恐花费的就不少了啊。” 郭嘉微微低首:“回公子,嘉名下有良田千亩,城内有几处宅院,这对嘉一家吃穿用度,还有嘉喝酒足够了。” “这些,还多是明公所赐。” 讲到这里时,郭嘉端起手边酒觞,看了眼曹昂。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心啊。 曹昂见状,脸上笑意不减,可心里却生出感慨。 对今日设宴,郭嘉能过来,就已经表明其态度了。 而自己讲的那些,郭嘉如此回答,也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若人人都能像奉孝这般,那我父不知要省多少心啊。”想到这里,曹昂轻叹一声道:“每每想起我父所做种种,明明是为汉室,为社稷,为天下,可总有一些人从中诟病,指摘,甚至是抨击,昂就为我父感到不值!!” 曹昂的言语间带着的冷意,叫郭嘉心里一紧,对自家长公子所指,郭嘉如何又能听不出来呢? 跟袁绍的这一仗打完,在曹操跟前,曹昂需要小心谨慎,但与之相对的,一些人在曹昂的面前,又何尝不是这样? 当爹的都这样厉害了。 做儿子的也很厉害。 这其实是很少见的。 就曹操、曹昂父子俩今下所处地位与所掌权势,特别是各自麾下还凝聚一批精兵悍将,说是百年难遇,这也一点都不夸张。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谯县曹氏凭借对袁一战,已彻底名震天下了,这也使谯县曹氏的底蕴与势力,不受任何阻碍的大幅增长!! 作为曹操最信赖的谋主之一,郭嘉如何会不知今下想投谯县曹氏的何其多,但与之相对的,郭嘉也知,想阻挠谯县曹氏扩大声威的同样不少。 不过现在郭嘉所想的,是曹昂想干什么。 而数日前,贾诩毫无征兆下来寻他了,将一些事很隐晦的讲给他,郭嘉感到心惊之余,也猜到了曹昂想干什么了。 可也恰恰是这样,使郭嘉不敢想下去了。 因为郭嘉觉得这有些太早了。 “奉孝以为我父如何?” 见郭嘉不言,曹昂撩撩袍袖,表情正色道。 “当世英豪!!” 郭嘉不假思索道:“自国贼董卓祸乱雒阳,把持朝纲,以至天下大乱,虽有十八路诸侯讨伐董贼,可在嘉看来,除明公以外,余下皆有各自的算计与想法,哪怕其中一些名为汉臣,实则却是汉贼!!” “也恰恰是这样,才使天下乱成这样。” “而想使这乱了的天下,重新归于汉室统辖,使得纲常秩序恢复,唯有明公在朝征伐不臣,方能使此计得成!!” “当浮一大白!!” 曹昂举起酒觞,笑着看向郭嘉道。 “满饮。” 郭嘉端起酒觞示意。 二人是各怀心思的饮下佳酿。 “理是这个理!!” 可曹昂饮下佳酿后,却重重顿了所持酒觞,眼神冷厉道:“可汉室出了三位国贼,一个自封相国,一位僭越称帝,一位胁迫天子授大将军!!” “这给天下带来的影响,太大太大了。” “对于我父而言,以司空之位匡扶汉室,以横扫不臣,这是明显不占优势的,昂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为天下,为社稷的当世英豪,要背负很多,甚至是骂名,反倒是有两位却没有呢?!” 郭嘉的心猛然一紧。 曹昂是何意,他如何听不出来。 曹昂所指的两位,一位是已死的袁术,一位是大败的袁绍,尽管他们的行为,是引起了不少公愤吧,但是跟死的更惨的董卓比起来,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即便是在当下,谁要是提到董卓,那骂的会很惨,很脏。 但要是提及袁术,袁绍吧,这或多或少会有所保留。 为何这样,郭嘉太清楚缘由了。 还不是出身闹得。 现在曹昂特意提及这些,不就是想逆转这一态势嘛,可怎样逆转呢?肯定是要给谯县曹氏,给曹操增加含金量才行。 “公子真打算这样做吗?” 想到这里,郭嘉表情严肃,抬头看向曹昂道。 “难道不行吗?” 曹昂反问道。 “公子在许待的时日也不算短,应该也看出许都的状况。”郭嘉语气正色道:“这件事真要做的话,恐对明公是不利的。” “作为我父的儿子,不就是要为父分忧吗?” 曹昂拿起酒勺,开始为郭嘉斟酒,郭嘉见状,微微低首表示尊重,而曹昂呢,则边斟酒边说道:“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那昂不知在外为天子牧守一方,震慑汉室不臣,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话的郭嘉,就知要表明态度了。 因为他通过曹昂的话,就已知其态度是怎样的了。 “公子若想为明公分忧,有几个人,需要公子设法说服才行。”想明白这些,郭嘉抬头正色道。 “荀令君,杨彪,陈王宠,孔融这几位,如果公子不能说服的话,恐公子想为明公分忧,最后也会变成给明公增忧。” 曹昂笑笑,心里却对郭嘉更看重了。 无他。 此时此刻,郭嘉用自己的态度,已然彻底表明他归属的是谯县曹氏,而非是在汉宫的那位了。 别看郭嘉是荀彧举荐的,且跟荀彧关系很好,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郭嘉跟荀彧想的是不一样的。 经历了这场波及很广的乱世,郭嘉已然看出汉室气数已尽了,现在之所以存在,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但在荀彧这边,却不是这样想。 荀彧复杂就复杂在,他一方面看出了这点,但另一方面却不愿承认这些,所以他认定能终结这乱世的,唯有曹操。 只是等曹操终结了乱世,是否能还政于天子,这是荀彧也吃不准的事,最坏的结果,其实荀彧早就想到了,可现在的他,却不愿意去想罢了。 在郭嘉看来,荀彧这想法是可笑的,但他也理解荀彧,毕竟荀彧出身颍川荀氏,跟他所在郭氏不一样。 “那奉孝觉得首当其冲要说服的,该是何人呢?”在思虑了刹那后,曹昂一甩袍袖,看向郭嘉道。 “陈王宠!!” 郭嘉不假思索道。 “看来在一些事上,奉孝与昂是不谋而合的。”曹昂露出会心的笑意,直勾勾的盯着郭嘉道。 受到曹昂的影响,使得陈王宠没有像原有时间线上死在袁术手里,而是被曹操设计取其兵权,而他本人则待在了许都,成为了宗正,以此来使曹操整合了许都临近各地的驻防。 但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一个意外情况出现。 即一批汉室宗亲,特别是宗王,不分前后的汇聚到了许都,他们的到来,促成许都的繁荣,但与之相对的,也使许都增加不少暗涌。 甚至等上一段时间,还会有一批汉室宗亲聚于许都,因为青州被曹氏拿下了,而坐镇青州的是夏侯惇,这肯定会叫一些人离开青州的。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这话一点都不假。 曹昂最初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但是趋势已经出现了,那他又能怎样?只能是顺势而为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鸿沟跟曹操夜谈时,曹昂首次提及了汉室宗亲,因为这股群体啊,伴随着谯县曹氏的不断增扩地盘,从过去分散的态势,逐步朝聚拢的态势形成了。 “就在此刻,已经有一些人,开始在许都一带散布消息了。”曹昂收敛心神,看向郭嘉说道。 “!!!” 郭嘉心下一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公子,这是否太快了些。” “快吗?” 见郭嘉如此,曹昂反问道:“既然是决定的事,那就要以雷霆之势促成才行,何况有人愿意做先驱,昂为何要放弃这机会呢?” “敢问公子,是谁……” 郭嘉听后,犹豫了刹那,还是询问道。 “许攸。” 只是他的话还没讲完,曹昂就讲了出来,“这件事要能促成的话,昂许诺三公之位,必有一尊是他的。” “这!!” 郭嘉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家公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许诺,这是不行的啊。 “公子……” “奉孝觉得,昂会真促成此事吗?” 看出郭嘉的焦急,曹昂伸手示意道:“许攸是怎样的人,昂是知晓的,与虎谋皮之事,昂是不会做的。” “可……” 郭嘉听到这里更急了。 如果许诺了,但到最后却没给的话,那对曹昂反倒更不利了,因为许攸这个人,实在是太复杂了,也太棘手了。 “放心奉孝。” 曹昂微微一笑道:“等昂离开许都之日,就是许攸离开之时,而且这一隐患,昂已想好人选来为曹氏解决了。” 郭嘉沉默了。 与原有时间线上不同,曹操战胜袁绍的关键,不是许攸主动来投,继而向曹操讲明袁绍命门所在,而是在于曹昂一次次蓄势下,最终促成了曹操战胜袁绍,当然,这其中曹操做的也很重要。 但话说回来,同样的事,在不同的时局下,所起到的成效是不一样的。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许攸虽说跟着回了许都,但是却跟原有时间线上的嚣张不一样了,相反还很是低调。 没办法,许攸看出了曹操的厉害。 可人的脾性又怎会轻易改变啊。 许攸这个人,功利心太强了,关键是野心也不小,不然他怎么敢干出那等惊世骇俗之事啊。 在曹昂眼里,许攸是留不得的,但是杀他,不能让跟谯县曹氏相关的人来做,为此曹昂物色了一个人。 孙策!! 如果能促成此事的话,那接下来的事儿就好玩了。 但这都是后话了。 “接下来这段时日,昂免不得要麻烦奉孝了。”见郭嘉不言,曹昂举起酒觞,笑着对郭嘉说道。 “有些事昂处理起来,免不得没有奉孝考虑周全,所以在必要的时候,还请奉孝能多帮着指点下。” “不敢。” 郭嘉先是作揖一礼,随即拿起酒觞,对曹昂道:“嘉会尽力协助公子的。” 其实谈到这里,有一件事,二人都心知肚明的没有挑破,那就是曹昂做的事,之所以叫郭嘉知道,其实是在提前备案,为的就是叫郭嘉在必要的时候,给曹操讲明,这是曹昂作为儿子,必须要想到,也要做到的,不然的话,就太过于随心所欲了…… 第422章 陈王宠设宴款待,吕奉先不请自来 专业的事情就应交给专业的人,在推动丞相之位复立,使曹操毫无争议的出任此职一事上,曹昂是有自己的想法与节奏的。 想将此事促成就必须把水给搅浑了,叫那些不愿让曹操进一步扩大权势的群体,都身陷旋涡与争议下才行。 郭嘉提及的人,不能只看他们自身,要看他们背后所代表的阶级。 荀彧暂且放在一旁,因为这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不能被简单的进行定义。 陈王宠,代表的是汉室宗亲群体,不过这一阶级啊,也细分有不少阶层,出身、地位、财富等方面的悬殊,不止是在外姓之间体现,在同姓间的体现要更残酷,更现实。 围绕权势增进这一块儿,势必会反对曹操的,是那些有爵位、有名望、有财富的存在,他们是汉室宗亲这一金字塔的塔尖尖,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他们对于权势同样渴望,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也希望能获取到对应权力,这样他们才能稳固地位与财富。 杨彪,代表的是关西士族阀阅,在这一时期有关东、关西之分的,而在这一大区分下,又细化有诸多的区分,就如关西这边,既有士族阀阅,也有豪强郡强,更有良家子等,而根据不同的地域,如三辅三河,西凉等等,就又进一步的形成了鄙视链,在权力之争上向来是这样的。 但话又说回来,不管怎样区分,怎样细化,从整体趋势上来讲,关东是要稳压关西一头的。 这跟汉室核心是有直接关系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繁荣的关西一带,特别是关中,已渐不如关东之地了,这所带来的就是势上的转移。 正如世人皆知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可又有谁知弘农杨氏,可同样也是四世三公,这种差别往往就在不经意间。 孔融,代表的是部分关东士族阀阅,而又因孔融的身份特殊,乃是孔子的二十世孙,这就使得孔融比较超然,其在地方是一个情况,在中枢又是另一个情况。 当曹昂认真梳理下中枢情况,他除了感到头大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在上述所代表的阶级阶层下,还有一个更宽泛的称谓群体,即汉室老臣,他们的出身不一,籍贯不一,但由于处在的位置,使得他们会出于不同的利益或目的,从而做出对应的选择,以此确保自身所谋得以促成。 更为棘手的一点,是他们之间或有联姻关系,或为门生故吏,或为乡党友朋……种种复杂关系之下,使得处理了一批,又会有新的一批来增补进来,想解决掉这些,除非是搞株连这套。 可问题是今下所处秩序,根本不能轻易做此决断,因为这牵扯到的层面太广了。 也是联想到了这些,曹昂才愈发知晓曹操的不易,这也让曹昂暗生庆幸,还好这是有曹操在他前面顶着啊,不然叫他去直面这些,想在荆豫徐扬四州之地,把他想谋的种种促成,这是极其困难的。 因为除了上述几大阶级群体外,还有几股群体不容忽略,他们皆有一个共同特性,是被曹氏父子征服后,从各地聚集起来的,以蒯蔡为首的荆州守旧派,以桥为首的江淮被俘派,以陈为首的徐州一派……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些零散群体,如从关中投效来的,如从别地投效来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尚书这些群体啊,还将增加一派,即青州一派的。 许都就像是一锅大杂烩,各方势力是你来我往的,而造就这色香味的基础,恰恰是不被人看重的底层群体,他们就像干柴一样,无声的燃烧着自己。 一连多日,许都是波澜不断。 “这个许攸,还真是没看错他啊。” 一处别院。 曹昂倚着凭几,打量着所持名敕,似笑非笑的看向贾诩,“这才几日啊,就搅动着时局变动,以至于陈王宠要在府上设宴,以此来解决一些麻烦。” “这还是公子知人善用。” 贾诩表情自若,对曹昂说道。 “哈哈~” 曹昂大笑起来,“老师,您太自谦了,这不是您的功劳吗?” 别看曹昂嘴上这样讲,可心里却生出了唏嘘,要说当今这世道下,谁对汉室没有了敬畏,一个是贾诩,其做的乱汉之举,可谓是叫汉室失去了最后崛起的机会,但要在此之前,许攸做的事儿,可要比贾诩惊世骇俗多了。 在灵帝活着的时候,其就敢参与谋刺天子,另立天子之举,可见此人的野心有多大,但也由此可见,早在那个时候啊,有一批群体就对皇权不那般在意,他们想要的是轮流执掌权柄,以此来壮大自身及宗族势力。 有些事了解的越多,其实是越绝望的。 在这个时代,出身决定了一切,对于底层而言,他们这辈子,包括他们的子孙后代,能做的就一件事,其一生的辛勤付出,是在被不断地盘剥与压榨,继而满足他们上面的群体去做各种事情。 读书在这个时代是很奢侈的,奢侈到超过九成多的群体是文盲,而处在统治阶层的群体,自始至终就在那少数派选出来的。 现在的察举制,以后的九品中正制,再到科举制,关于人才选拔这一块儿,是随着生产力的不断攀升,而逐步的发生变化,但是怎么说呢,直到那位猛人出现前,权力所衍生的大小位置,一直都在出身超然的群体中选出来的。 而在那之后呢,门阀世家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士族缙绅,虽说从权力上来讲,皇权是愈发集中了,中央集权是愈发强势了,可有些东西却是换汤不换药的。 曹昂即便是知晓这些,但他却也不能做的太出格,科举制是曹昂想实现的,可这需要数十载,甚至更久的沉淀才行,不然别说是本就处在对立面的,甚至闹不好啊,还会将处在他这一边的,也都给推到对立面去了。 因为曹昂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背叛他所处的阶级。 “公子打算去赴宴吗?” 贾诩的话讲出,让曹昂收敛心神。 “当然。” 曹昂不假思索道:“如今这局已经推开,许攸直击要害的将陈王宠他们架起来,如果昂不去赴宴的话,那这出好戏岂不唱不下去了?” “可公子想过没有?” 贾诩顺着话茬道:“这次陈王宠设宴,邀请了不少人参加,唯独却没有将名敕送到司空府,反倒是越过了明公,将名敕送到公子的手里,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人也想借此离间父子呗。” 曹昂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昂对此并不在意,除了郭奉孝以外,昂相信父亲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信任,是极其珍贵且奢侈的。 尤其是在面对权力与利益时,即便是亲父子之间,可能也会因为一些事情,继而在心里产生隔阂。 曹昂太清楚这些了。 历朝历代,处在权力巅峰的父子,那因为权力,而闹出的事儿还少了? 但就算是这样,曹昂也不会就此退缩的。 因为他知道曹操不一样,再一个有丁氏在后面给他撑腰,只要到最后,他能表明自己的态度,那么有些事就是能避免的。 而真正让曹昂有底气的,其实跟一件事还有关系。 ‘世人皆知官渡之战,殊不知,在建安六年,曹袁之间还爆发一场大战,那就是仓亭之战!!’ 曹昂倚着凭几,嘴角微微上扬,‘这一战同样是很重要的,也恰恰是这一战,才导致了袁绍麾下分崩离析,就是这一战败了,袁绍在建安七年病逝了,由此袁绍打拼下的基业,也将在内耗下,一点点被曹氏给围堵瓦解掉。’ ‘如果能赶在这之前,叫曹操成为首位丞相,那么此前的抨击或质疑,再或是别的,都将伴随着仓亭之战的结束而消散掉。’ 这就是曹昂的底气所在。 因为仓亭之战,曹昂知道必然会爆发,这跟袁绍的脾性有关,对其而言,他最不希望败给的人就是曹操。 因为袁绍瞧不上曹操!! 所以这一战爆发了,曹袁之战将开启新的战事,不过在这一战中,曹昂将不会参与其中,不,更准确的来讲,曹昂是不参加前线作战,他会做好后勤保障的事,与此同时,他在南还有不少事要做。 等到这一战打完了,曹操的声威与权势,势必将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而曹昂呢,则仍处在原来的位置,父子俩的悬殊没有缩小,相反会拉开,出现这种情况,曹昂不觉得曹操还会有啥想法了。 经历过这件事之后,曹昂明白一个道理。 该彰显的时候要彰显,因为要增扩谯县曹氏的根基与底蕴。 但该淡化的时候必须淡化,因为谯县曹氏不能内耗,不能分裂。 曹昂今下所拥有的一切,是有一部分靠他打拼的,靠他血拼的,但溯本求源下,是曹操所赋予他的底气。 所以曹昂是依附于曹操,才拥有了今下的种种。 作为曹操的嫡长子,曹氏的继承人,曹昂要明白一点,在不属于他执掌的时代下,该低头的时候必须低头,父子之间,总要有一个低头的。 …… 夜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陈王邸很是热闹。 “公子,这次来赴宴的人很多,除了杨彪、孔融他们外,还有朝中不少重臣。”去往宴席的途中,典满警惕的看着左右,对曹昂低声道。 “这次陈王宠设下宴席,明显是想就前些时日,在许都出现的舆情,表明自己的态度,公子……” 听着典满所讲种种,曹昂嘴角微微上扬。 这背后有什么,他太清楚了。 不过他没想到许攸会这样狠,针对于陈王宠,针对于汉室宗亲,那手段是真绝,一个是重提董卓乱政,一个是提袁术僭越称帝,一个是提国贼袁绍南下,这几件事串在一起,就表明一个意思。 作为汉室宗亲的他们,享受着天子赋予的一切,但是却没有一个主动站出来,为天子分忧,为天子解难的。 即便是到最后有一些人出来,但那也是不情不愿的,是受于形势所迫才出动的。 反倒是汉室的一些人臣,不管汉室处在何等浩劫下,天子处在何等被动下,那都是在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哪怕是损失很大!! 这个总体论调出来后,就迅速的在许都传开了。 而据曹昂知晓的情况,对此很是热衷,很是认可的,恰恰是那些出身寒门庶族的,因为在他们的身上,曹昂看到了他们想投效曹氏的殷切想法,所以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如何会不抓住呢? 当然,有认可的,就会有指摘的,也会有抨击的。 不过这不就是曹昂想要看到的吗? 对立越厉害,那以陈王宠为首的汉室宗亲,岂不是就越处在风口浪尖下? 最关键的一点,这能给天子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曹昂或许对刘协不能做到全面了解,但他却能对权力做到全面了解,尤其是刘协今下所处境遇,他会做到毫无保留的相信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经历了雒阳动乱,经历了长安动荡,天子威仪被一次次的践踏,甚至有几次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刘协怎么会绝对相信谁呢? “征东将军,荆州牧,冠军侯到!!!” 随着一道声音的响起,原本热闹的宴席,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聚焦过来,而在这些目光注视下,曹昂挎剑而立。 经历不少战事的曹昂,早就今非昔比了,对于这些,他根本不知何为紧张。 而在这注视之下,曹昂抬脚朝正堂走去。 “见过陈王!” 在行至主座之前,曹昂停下脚步,抬手朝坐于主座,正打量自己的陈王宠抬手一礼。 “子修来了。” 刘宠见状,在看了眼左右后,随即笑着说道:“来,快请上座。” 讲到这里,负责服侍的侍女,就有忙碌起来的了。 不过刘宠安排的位置,有些太不一样了。 在杨彪、孔融这些汉室老臣皆在的前提下,刘宠居然叫曹昂坐左首位,甚至这个位置,还跟他这个主座挨的很近。 曹昂要是就这样落座了,那他就掉进陷阱了。 陈王宠这是意有所指啊。 而在宴席之上,一些比较偏的位置上,与曹昂相熟的蔡瑁、蒯越等人,在看到此幕时无不在心里暗暗思量起来。 曾经,他们是很想跻身更高层的,可真当他们跻身进来后,所处的那个环境与氛围啊,却叫他们身心俱疲。 汉室的中枢啊,就像是一个围城,里面的一些人想出来,外面的一些人想进来,且在一次次风波下,这种态势始终保持着。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跟随曹操去南阳,在解决了张绣之乱后,曹昂想留在南阳,而非跟曹操一起回许都的原因所在。 因为曹昂知道他这特殊身份,待在外面历练,远比待在许都要好太多了,因为在许都这边,有太多的算计与掣肘了。 处在此等态势下,别说是想破局了,闹不好啊,曹昂还会身陷在局之中。 “真是够热闹的啊。” 而就在此等态势下,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让聚集此间的人群,有不少都生出惊愕之意,他们表情各异的循声看去。 在道道注视下,身披大氅,昂首走进的吕布,似笑非笑的盯着坐于主位的刘宠,而刘宠看到不请自来的吕布,他的眼神冷厉起来。 “见过车骑将军。” 看着走来的吕布,曹昂抬手一礼道。 “嗯。” 吕布看了眼曹昂,语气平静道。 宴席上的一些人,看到此幕时,他们皆知怎么回事了,不请自来的吕布,只怕是得曹昂所邀才来的。 事实上他们猜的没错。 曹昂知晓此宴不简单,肯定会有针对他的地方,所以他邀吕布过来,就是为了化解掉这些针对。 第423章 曹孟德袒露心声,郭奉孝审时度势 “这竖子在胡闹,奉孝为何不劝劝,相反还任由其胡闹呢?” 相较于陈王邸的热闹,司空府就显得冷清不少。 内院,书房。 曹操倚着凭几,似笑非笑的看向郭嘉,典韦、许褚蹲在一旁忙活温酒,此间的氛围是轻松的。 曹操这话一出,典韦、许褚相视一眼,扭头看了眼曹操、郭嘉他们,自家主公说这话何意,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近些时日的许都啊,看似是安稳的,实则却暗潮涌动,谁都没有想到跟袁绍的仗打完了,时局却反倒是变化很大。 尤其是今夜陈王宠在府邸设宴,邀请了朝中很多人前去设宴,还有不少名士大儒参加,很多人都知是怎么回事儿。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陈王宠设宴款待吧,没有派人去请曹操,反倒是越过了曹操,直接去请曹昂了,这叫曹操一系的文武,特别是曹洪、曹纯他们知晓后,一个个不免在心里多想起来。 当然他们想的不是曹操,也不是曹昂,而是陈王宠这家伙没安好心啊!! 插一句题外话,曹纯所统虎豹骑,在对袁绍之战打完后,就奉命返回了许都,入驻了曹操准备的新驻所,只有极少的人知晓,虎豹骑准备增扩建制了,而知晓此事的,无不猜到自家明公预感到在今岁啊,可能还会跟袁绍爆发一场大战。 哪怕从各方传回的消息,袁绍所辖冀幽并三州治下,出现了比较棘手的动乱,甚至袁绍险些要砍了袁谭,但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他们知晓一点,就依着袁绍的脾性,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最了解袁绍的,莫过于曹操。 这也是为什么从前线班师归许后,曹操就一刻都没有松懈的忙个不停,地盘增大了是不假,可同样有一堆事要解决,特别是牵扯到了人,那就更让曹操谨慎了。 不把袁绍打趴下了,叫袁绍袁术哥俩见面,曹操就知曹袁之争是一刻都不会停歇的。 “明公为何这样说?” 在曹操的注视下,郭嘉撩撩袍袖,露出笑意道:“嘉从没觉得长公子胡闹过什么,相反在嘉看来,长公子所做的种种,全都是为了明公。” “这点就像明公做的一些事,全都是为了长公子一样。” “难道明公就因为一个外人设宴,没有请您前去,反倒是请了长公子,明公就生长公子的气了?” “奉孝,汝是愈发伶牙俐齿了!” 见郭嘉如此,曹操瞪眼道:“汝知道,某想问的不是这些,那竖子是不是想……” “典君啊,这酒温好没有?” 可曹操的话还没讲完,郭嘉却探身看向典韦他们,“没瞧见明公没喝到酒,生长公子的气了。” 曹操:“……” “好了,好了。” 典韦连连说道。 “来来来,嘉来帮忙。”郭嘉见状,笑着起身,“明公珍藏的佳酿,那跟宝贝一样,今夜我等啊,可要不醉不归啊。” “哈哈……” 书房内响起爽朗笑声。 彼时在书房外站着的丁氏,听到这爽朗笑声后,心里轻叹一声,便转身朝所在住所走去了。 “明公,来,嘉敬您一觞。” “满饮!” “主公,末将这辈子没服过谁,但对您心服口服,来喝!!” “你这杀才,哈哈……” “主公……” 酒是一觞接一觞的喝,房内几人很快就微醺了。 “他袁本初算什么!!” 正喝着酒,曹操突地猛顿酒觞,“去岁一战,被我军打的是惨败而归,要不是其袁氏底蕴浑厚些,袁本初有个屁的嚣张气焰!!” 讲到这里,曹操呼吸急促起来。 郭嘉、典韦、许褚听到这话,彼此看了眼对方,但脸上却露出各异的神色。 “明公说的没错。” 郭嘉放下酒觞,抬手朝曹操一礼,“在嘉看来,此前我军与袁绍一战,错非是袁绍出自汝南袁氏,而袁氏又是四世三公的话,仅是那一战,就足以将袁绍彻底击垮。” “官渡一战彻底将国贼袁绍的野心暴露出来了,但也恰恰是这样,对于明公而言,必须要趁势而为才行。” “善!!” 典韦、许褚听后,当即附和道。 作为认准曹操的外姓文武,郭嘉、典韦、许褚他们,或许在一些事情上,跟夏侯惇、曹仁、夏侯渊、曹洪他们有所分歧吧,但在牵扯到曹操的一应事宜上,他们的想法与意志是绝对一致的。 曹操的底气是什么? 一个是夏侯惇他们,一个是郭嘉他们。 当然,在这两股群体外,还有一人,同样是曹操的底气所在。 那就是荀彧!! 荀彧的才能与眼界,在今下这一时期绝对是翘楚般的存在,尤其是曹操迎奉天子以令不臣后,在一些事情上的处置,荀彧做的是极好的。 “所以子修想推动时局变幻,继而想促成丞相复立,使某能得领丞相之位,以此压袁绍那大将军之位,奉孝觉得可行?” 原本还想端起酒觞,活跃下气氛的典韦、许褚二人,突然间听到曹操的声音,在露出震惊之余,看到自家主公,双眼微眯的探身盯向郭嘉时,二人的身上生出冷汗。 这话太惊世骇俗了。 他们知道自家公子,最近这段时日在忙着做些什么,不然许都也不会这样,可叫他们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公子居然会做这等事情。 这不是别的啊,这是丞相啊!! “是的。” 而在曹操的注视下,郭嘉神情自若,语气平静道:“在一些事上,嘉与长公子的想法是一样的,但真正让嘉决意协助长公子促成此事,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曹操反问道。 其实在曹操的内心深处,对于丞相一职,不是没有过想法,这跟他所处的境遇有关,外部的压力都这般大了,内部还是不消停的,想要在这乱世纷争下笑到最后,唯有大权独揽才行。 可是此事影响太大,牵扯太广,即便是曹操也必须要考虑好利弊。 “荀文若的态度。” 郭嘉语气平静道。 曹操的表情变了。 他没想到郭嘉会这样讲。 “站在明公的角度,如果荀文若是真心对明公的话,而非心底有所犹豫与踌躇的话,那今夜之事就不会发生。” 反观郭嘉呢,却继续道:“嘉从未否认过荀文若的能力与胆魄,但是他至今都没有看清楚形势与人心!!” “或者更准确的来讲,荀文若就是在逃避一些现实!!” “在明公领兵北上之际,在长公子率部出战之际,在我军所辖诸州各郡,可同样是出现不少状况。” “远的不提,就说在豫州的满伯宁,人为了地方安稳做了多少,这其中就牵扯到不少群体。” “奉孝,你喝醉了。” 曹操语气平静道。 “这点酒,还不至于叫嘉喝醉。” 而一向随和的郭嘉,此刻却一反常态,“如果不是荀文若的态度,明公是否想过今下的许都,会聚集如此多汉室宗亲?” “明公可知嘉随军归许后,在得知此事后是什么反应吗?” “胆战心惊啊!!!” “明明能终结这乱世的,能叫天下恢复安稳的,是明公,但是却总有一些人,自以为能够做到明公能做的事,可他们配吗?!” 讲到这里时,郭嘉看向了典韦、许褚二人,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配!!” 二人见状异口同声道。 “你们跟着瞎掺和什么!!” 见二人如此,曹操瞪眼道。 “主公,末将哪里瞎掺和了?” 听到这话,典韦来脾气了,“末将说的有错?那袁贼统领大军南下,闹得许都是人心惶惶,那个时候他们在干什么?吃吃喝喝,讲一些有的没的的话。” “没错!” 许褚拍案道:“末将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明公,末将倒是觉得长公子做的没错,就凭明公所立功勋,区区司空之位,根本就不足以彰显明公之功,唯有那丞相之位,方能体现出明公之威!!” “反了!!” “反了!!” 见二人如此,曹操情绪激动起来。 郭嘉嘴角微微上扬。 这恰恰是他想要的。 郭嘉知道适才自家明公讲的话,其实是有意说出来的,他也能看出自家明公对丞相之位是有意动的。 但是这件事吧,需要慢慢的来。 不过慢慢来归慢慢来,他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因为郭嘉看出来了,随着谯县曹氏的势力增扩,与天子的矛盾,与汉室宗亲的矛盾,与一些群体的矛盾,只会是越来越大的。 在过去,郭嘉可以选择装糊涂。 可现在郭嘉知道这一切躲不过去了。 原因很简单,袁绍败了,官渡一战败了,则使袁绍的致命缺陷被郭嘉看到,而袁绍的倾覆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现实情况,随即就在郭嘉心里浮现出来。 真等到袁绍倾覆了,其他诸侯被曹操逐一解决,即便是曹操愿意还政于天子,可曹操身边的人会答应吗? 好,就算是都答应了,手握大权的天子,会允许声威极高的谯县曹氏,在他眼皮子底下吗? 答案显而易见…… 第424章 宴席上勾心斗角,大局不来我自推 不愿谯县曹氏执掌大权的,何止是在汉宫的那位天子,在中枢,在许都,有太多人不愿看到此势。 权力就那么大,一个萝卜一个坑。 在世道与秩序未乱前,汉室中枢及地方的权力构架,紧密围绕天子、外戚、宦官、群臣相互交织的,一些特殊时期下,要么外戚势大,要么宦官势大,由此就形成戚党,阉党这等特殊派系,不过这两大派系皆有一个特性,强盛时特别厉害,可谓是把持着很大权力,可一旦衰败下来,就会迅速的垮掉倒台。 故而在戚党,阉党当权之际,群臣要么选择归顺低头,要么选择抗争博弈,在这个过程之中,或许会有人被罢黜,或许会有人被迫害,但是只要寻得机会,得到了天子的示意与许诺,等到当权的群体被倒下来,部分权力会重归天子手中,但是余下的却要被参与的群臣分润走。 东汉跟其他朝代比起来太不寻常了,历任天子中长寿的极少,在位时间长的也少,有不少天子继位时,年龄很小,最小的年仅一岁,即便是今上刘协,继位时才九岁,这样的一个特性,就注定皇权需要借助势才能巩固,而这最好的媒介,一个是宦官,一个是群臣。 可宦官与群臣,天然是对立的存在。 这也就导致了宦官势大时,会用尽一切手段与方式,打压与迫害反对他们的群臣,从而凭借距天子最近的天然优势,来巩固自身权势,而与之相对的,一旦叫群臣掌握住大势,就会玩了命的对宦官进行清算与限制,从而确保宦官干政涉政之势,能够被真正的压制下来。 权力太动人了。 权力太诱人了。 在二重君主制的加持下,活跃于汉室政坛的群体,不管是处在何等位置上,都希望能借助地位与权势,不断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与此同时,为所在宗族夯筑更为坚实的基础。 世家阀阅,士族豪强,寒门庶族……这些个分布汉室诸州各郡众县的宗族,他们在这等态势下不断积攒与蓄势,而门第之见形成了坚实围墙,名下土地财产是根基,但想要跨越阶级啊,没有好的名望,没有家传典籍,没有高官傍身,就不要想着从所处的阶层上,跨越到更高一层的阶级。 为什么在不少人的心底,至今仍是瞧不上谯县曹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啊,是因为先前的谯县曹氏,只是这套游戏规则下的边缘存在,而即便是这样,谯县曹氏能有这样的机会,还要感谢一个人。 曹腾!! 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使得谯县曹氏得以有浑厚家底,通过汉灵帝在世时的卖官鬻爵,得以使曹嵩花费大价钱,购买了太尉一职,得以跻身三公之列,哪怕这个就任时间不长,但这也因此为下一代铺设了晋升之路。 这个路是不好走的,是注定要受到各种抨击与质疑,至于冷嘲热讽什么的,那更是家常便饭。 但这条路,曹操走出来了!! 因为曹操走出来了,使得谯县曹氏、夏侯一族、丁家所投资源与支持,随着曹操的不断崛起而具象化。 可是三族走出来了,但与之相对的,就是其他家族的资源支配权被抢走,特别是到今下啊,曹操所处位置太特殊了,不是外戚的他,还有宦官的一些烙印,换做是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发生? “曹征东,今夜这场宴席,被冷落的滋味好受吗?” 陈王邸,宴席所在,看着相互吹捧的一些人,倚着凭几而坐的吕布,手里拿着一尊酒觞,似笑非笑的对身旁落座的曹昂说道。 “这还真是有意思啊,人是换了不少,可在雒阳时的臭毛病,在长安时的臭毛病,这些是一个都没有变啊。” 曹昂笑而不语。 说起来,吕布的经历是挺丰富的,论及精彩程度,一点都不输给曹操、袁绍、袁术他们,而吕布跌宕起伏的人生,变相诠释了出身不好,哪怕自身能力再强,也注定是被人算计的一生。 先是依附丁原麾下,后得董卓拉拢杀了丁原,这一时期下正是董卓入主雒阳,以势执掌权柄的时期。 而因为没人瞧得起董卓,故而各种算计与争斗就没有停下过,由此便形成了十八路诸侯讨董。 这看起来是为解决董卓,可实际上却是一场政治作秀,但也是这样,使得董卓的心被伤透了,由此汉室国都从雒阳迁去长安,这也埋下了董卓覆灭的隐患。 但凡董卓没有把心思全都放在那些大族之上,为此把自己的嫡系全给冷落了,董卓也不会落得个被杀的下场,甚至汉室的历史就可能因此改写掉。 不在这个时代下,永远感受不到这个时代的绝望。 这是个选择大于努力的时代,而在出身面前一切选择都是无用的,曹昂了解的越多,就越是能感受到绝望。 如果他不是曹操嫡长子,不是谯县曹氏继承人,而是给他换一个身份,哪怕他知晓很多东西,可想活跃在这时代上,超过九成多的概率都是一种奢望!!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见曹昂不言,吕布斜眼打量了下曹昂,但也没有再多说别的了,他这次来是基于一个交易。 此前曹昂答应吕布的,不管过程怎样吧,但承诺是实现了,眼下的吕布已贵为车骑将军,哪怕麾下没有一兵一卒,可在许都还是很超然了。 而经历曹袁之战后,吕布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那就是有仗打的时候,需要他的时候自会叫他领兵,而不需要他的时候就在旁看着。 若是在先前啊,吕布肯定不会满足于这些的。 但现在今非昔比了。 特别是在鸿沟一带,曹操曹昂父子提到了草原诸族各部,使得吕布知道一点,他真正能统兵,能驰骋沙场的时候,是要等谯县曹氏彻底灭掉汝南袁氏才行,不这样,谁能彻底压他一头? 也恰恰是这样,吕布是最希望曹操能尽快灭掉袁绍的。 此前与袁绍交战时,节制曹纯执掌的虎豹骑,这支精锐骑兵迸发出的威力,让吕布看到横扫草原的希望!! 是横扫,而非击败。 这两者是有大差别的。 据吕布知晓的一些消息,曹纯所掌虎豹骑,今下就在许都一带驻扎,而据他对曹操的了解,曹操肯定会砸重金,扩编虎豹骑建制的,这也让吕布的内心深处很是期待,扩编后的虎豹骑,要是今后还能叫他节制上战场的话,那将会是何等痛快的存在啊!! “现在这有些人真是够可笑的!!” “公为何这样?” “诸君难道还不知晓吗?近来这许都不正常啊,一些暗藏祸心的人,在许都肆意散布谣言,说陈王没有汉室,一心只为谋取私利,这在某听来,真真是可笑至极!!” “谁说不是啊,被造谣的何止是陈王啊,还有其他的汉室宗亲,说的就好似汉室有今下之乱,是他们造成的一样。” “谁不知道……” 在吕布思绪万千之际,宴席之上一些声音大了起来,这也使得不少人的注意,随即被吸引过去了。 该来的终究会来。 曹昂在听到这些时,带有玩味的笑意一闪即逝,其实今夜刘宠在陈王邸设宴,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赴宴的人都清楚。 为的就是摆脱旋涡。 在过去这些时日,许都所传舆情直指汉室宗亲,直接将刘宠他们推到风口浪尖,而与之相对的,就在无形间将曹操的形象与功绩,给推到了一个超然的位置上。 汉室蒙尘,不臣林立,自家人不想着为天子分忧,为社稷解难,反倒是作为外人的臣子,却在不留余力的辅佐。 这代表着什么?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曹昂拿着酒觞,看了眼刘宠,又看向杨彪、孔融他们,一个个看似没有变化,可实则眼神却不会骗人。 曹昂知道,他们私底下必有联系。 牵扯到了权力,在曹氏之势不断增幅下,就不可避免的形成抱团之趋,对于这些,曹昂一点都不奇怪。 但既然选择了,那就要承受对应代价。 曹昂的目光,很快就定在一处。 唉~ 在看到曹昂投来的眼神时,蒯越心里暗叹一声,他知道有些事,终究是需要做出选择的了。 “许都出现一些言论,为何在诸公、诸君的眼里,就是可笑至极的存在,就是流言蜚语呢?” 原本热闹的宴席,随着蒯越的声音响起,瞬时就使此间安静了下来,不少震惊的目光聚焦过来。 “这是你安排的?” 吕布眼神微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蒯越,随即侧身对曹昂低声道。 “君侯为何这样说?” 曹昂晃动着酒觞,迎着吕布的注视淡笑道。 吕布皱眉,看了看曹昂,又看向蒯越。 对这个人,他是了解的。 虽说从荆州到许都来,在中枢担任了要职,不过在那个所谓的圈子里,根本就没有选择接纳。 这种处境,可不止蒯越有。 诸如蔡瑁、邓羲、庞季等人也都差不多。 ‘这人啊,绞尽脑汁想向上攀爬,可是殊不知啊,在他们想进的圈层,却有多少人绞尽了脑汁,也要打压与扼制底下的人上来。’ 曹昂喝了口佳酿,嘴角保持笑意,心里却生出感慨,‘在荆州,蒯越、蔡瑁他们的确是处在塔尖尖上的存在,他们的一言一行,不知叫多少人琢磨揣测。’ ‘可一个荆州,又如何跟全天下相比?’ ‘许都汇聚的可是天下精华,别管这个地方怎样,但只要天子在,那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了解了蒯越他们的处境后,曹昂就知他们在荆州养出的傲气,在许都,被一些事,被一些人,给打磨的差不多了。 位置改变了,心态就跟着变了。 眼下的荆州,随着荆南诸郡被彻底拿下,随着江淮动荡的平定,随着青州的夺取,早已彻掌在征东将军府麾下。 曹昂在荆州就是超然的存在。 既然是想在许都解决一些事,那么就要懂得借势才行,在曹昂眼里,荆州籍的这帮群体,就是不错的延伸。 作为上位者,要做的是制衡与打压,而非是一味地打压,这样容易将所有人全都推到对立面上去。 打一派,拉一派,抚一派,杀一派,培一派,由此周而复始的去不断循环,这才是最为有利的。 争吵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一个接一个的人跳了出来,蒯越、蔡瑁他们据理力争。 宴席正在朝失控的趋势倾斜。 “还真叫公子说准了啊,你快看陈王宠他们的脸色多难看。”在争吵加剧之际,一直在观察情况的典满,低声对许仪说道。 “搞内斗,搞算计,一个个是挺在行的,但真要叫他们对外,去跟袁绍这些诸侯打,一个个就消了念。” 讲到这里时,典满露出一抹不屑。 “不擅长的事,他们如何会掺和。” 许仪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一幕道:“他们争取利益,肯定要用自己擅长的,用自己的优势去争,去抢。” “只是他们却忘了一点,今下,不,甚至是此前,他们能好好的待在许都,那全靠明公在外征战,震慑不臣,不然他们就会跟丧家之犬一样,在各地辗转!!” 受到曹昂潜移默化的影响,典满也好,许仪也罢,别看二人出身不一,但是对待一些事,一些人,他们的态度是一致的。 而这恰是曹昂想要看到的。 仅是培养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是远远不够的,毕竟这天下何其大,这不是靠三族子弟就能解决所有的,所以为处在曹操核心圈的文武子弟,同样是曹昂要去培养的,为的就是能多一些志同道合的同行者。 或许在这过程中,会有一些人掉队,但只要这个圈层的人够多,曹昂就能确保自己想做的事,能够不打折扣的落实下来。 对于这些子弟的路,曹昂都铺设好了,等到许都的事情结束了,踏上返回荆州的归途,这些被曹昂看中的子弟,一个个会前去各地去进一步沉淀与历练。 第425章 二代班底的考验,民心所向不可违 二代子弟的凝聚与培养,对一方势力而言极其重要,特别是处在乱世纷争下,可以笑到最后的初代,随便拎出来一位,都是极具能力与特点的。 一方势力的组成,除了领军者以外,还有核心圈,考察圈,拉拢圈,边缘圈……这才构成了完整权力构架。 不是说与群雄逐鹿争雄下,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一切就高枕无忧了。 初代群体凝聚在核心领导左右,勠力同心下击败一个个强敌,在这一过程中,是有淘汰与新晋的,这才是一方势力该有的表现,以此来确保核心圈层的质量,继而在无形中增强底蕴与根基。 在曹昂的眼里,除了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外,在他身边还要有核心圈层文武的子弟,更要有考察圈层的子弟,以此构建起一个兜底的人才梯队,这一人才梯队,是在他成为二代核心后,必须要拉出来能顶上的绝对拥趸。 唯有做到了这点,在新旧权力完成更迭后,才能以最短的时间掌控全局,继而实现他想实现的一切。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曹昂重视他们,就会忽略比他们年长的人才梯队,恰恰相反,在培养他们的同时,也会培养一批衔接的核心人才梯队,权力太动人心了,这也使得权力是复杂多样的。 对于培养,对于提拔,曹昂是一刻都不敢松懈的。 因为稍稍有松懈,就可能导致先前所做功亏一篑。 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看到的。 也正是这样,在曹昂留守南阳历练以来,从讨袁之战,到伐荆一役,到征伐荆南,到迎战孙刘,到辗转广陵,到北击青州……这一系列对他,对曹氏都至关重要的节点,他都会叫一批人留守,一批人征战,一批人随军,别管是处在何等位置下,在他的高强凝聚统筹下,这都起到了极佳的历练与磋磨作用。 别觉得留守后方,就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特别是曹昂不在后方下,那压力与担子是极重的。 能够在这种高强度下依旧表现得不错,那成长与改变往往就在不经意间促成了。 而最叫曹昂满意的,是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是曹铄、夏侯衡他们,是丁仪、丁谧他们,是曹彰、夏侯楙他们,是郭奕、荀恽、荀俣他们,是蒋济、董恢他们……在自己的有意安排下,通过一次次随军与历练,眼界大开了,这是极其重要的。 而在这大背景下,还有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还有蒋琬、李严他们,更有诸葛瑾、崔钧、孟建、石韬……也都得到不同程度的历练,特别是那些对曹氏心中有排斥的,曹昂觉得在时间的推移下,这些都是能慢慢改变的。 在不知不觉间,以他为首的征东将军府,构建起一套完整的人才梯队,而在这一过程之中,曹昂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他觉得在核心圈,在考察圈的文武,通过一件件具体的事还有契机,给推到曹氏的核心圈,考察圈之中,这样就在无形中增扩了谯县曹氏的底蕴与根基!! 不过对于此事,曹昂一点都不着急。 毕竟后续还有很多仗要打,更有不少政治风波要面对,曹昂坚信他所看重的人才,会通过对应的考验,继而跟着他不断向上攀爬的,至于那些掉队的,只要不触碰曹昂的底线与原则,曹昂也不会赶尽杀绝的。 但要是触碰到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这许都还真是热闹啊,直娘贼的,要我说啊,明公的功劳最大,凭什么叫那帮家伙指指点点啊。” “谁说不是啊,这些时日我在府上待着,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汉室宗亲又如何?朝中重臣又怎样?讲一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明公在,他们还不知在哪儿颠沛流离呢。” “真是没有想到,这打赢了国贼袁绍,叫其麾下损失惨重,反倒是惹出来是非了……” 在许都的一处宅院里,郭奕、荀缉、程武等一众子弟,蒋济、董恢、马良、向宠、陈祗、张通、陈化、周不疑、胡质等一行人聚在一起,有一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也有不少在沉默听着,此间是好不热闹。 吱~ 而随着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道道目光聚焦过去,就见典满、许仪从房中走了出来,这立时叫不少人围了过来。 “伯颜。” “伯堂。” 在一些人的喊叫下,典满、许仪相视一眼,在许仪的示意下,典满这才掏出一摞信封,表情正色道:“公子说了,接下来这段时日,你们要做一些事,以对今下许都出现的舆情展开反制。” 听到这话,不少人表情严肃起来。 “公子说了,这是对此前的一次考校。” 在道道注视下,典满拿起一封信封,递到了郭奕跟前,“通过了考校,到时随公子一起南下回襄阳,没有通过的,那就暂在家待几年好好沉淀下,不在许都的,就回各自籍贯,有什么想问的,领到信封后就找伯堂,他会给你们答疑解惑的。” 这…… 听到典满这样讲,不少人的脸色变了。 此间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不少人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紧闭的房门。 彼时,在房内。 “公子,这不止是在考校他们,更是叫他们的父辈知晓些事情。”贾诩撩撩袍袖,看向倚着凭几的曹昂。 “只是公子想过没有,这对有些人是不公平的,毕竟他们所在的宗族,所牵扯到的不止是……” “老师觉得这世上有公平吗?” 曹昂露出笑意,迎着贾诩的注视道:“就说我父,这一路上遇到多少坎坷,甚至有几次都险些丧命。” “但我父何曾抱怨过?” “据学生所知是没有的。” “人活在这世上,总归是需要面对选择的,是人,都不能脚踩两只船,这对于他们而言,其中有一些人的确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们的父辈就在许都,而他们的父辈呢,有些的确需要考虑的更多。” “但真说起来,铄弟,衡弟他们就公平了?早在江淮一带出乱前,学生把他们派去文则、子敬麾下历练,干好了继续历练与磋磨,没干好就滚回许都去。” “他们的压力有多大?” “更别提去征伐荆南,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风餐露宿都是其次的,时刻处在危险之下,要考虑到很多,可直到现在,他们可曾写过一封信,向学生抱怨过一句?” “没有。” “所以老师,即便是学生,能够维系一个相对公平的氛围,这本身就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学生需要的是一帮跟学生,跟父亲,跟曹氏一心的璞玉,而非是身在曹氏,心却在别处的,这样,学生没有必要为敌人培养,老师觉得呢?” 贾诩没有说话。 这其中暗藏的道理,他如何能看不透彻。 可是有些事情吧,贾诩觉得还是太急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荀彧,如果让他知晓自己的子嗣,要去做一些事,他这心里到底会怎样想? 对荀彧这个人,贾诩接触的不多,但他却了解荀彧的复杂,可另一方面来讲,荀彧在曹氏还处在很特殊的位置上。 “在许都的这些人,不,更为准确的来讲,是处在汉室中枢的这些人,其中有不少啊,跟现实脱节太严重了。” 在贾诩思绪万千之际,曹昂向前探探身,双手按着短案,眼神坚毅道:“他们对底层是毫不关心的,甚至是冷漠的,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有的只有算计与利益。” “但是他们却忘了一点,曹氏能在官渡一带,在青州一带击败袁氏,恰恰是靠的这些底层群体!!” “当然,学生并不否认,在这过程中父亲身边的人,还有学生身边的人,一个个所立下的功勋。” “可问题是他们却看不到,他们总是很自信的认为,即便是靠他们,也同样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呵呵,这是何其讽刺的,老师应该懂得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吧,学生这一次就要叫他们知道,什么叫作民心所向!!!” 贾诩的表情有些变化。 曹昂的话,勾起了贾诩尘封许久的记忆。 曾经的他何尝不是揣着兴奋与热血,以孝廉之名赴雒阳为郎,但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冷眼与嘲笑,甚至他险些病死在雒阳,经历过生死的贾诩看透了,贾诩知道他的出身,特别是西凉籍的身份,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进展的。 贾诩的心,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冷的。 也是这样,使得贾诩想了很多。 “老师,其实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打打杀杀,换个角度就能把问题解决。”曹昂撩撩袍袖,露出一抹淡笑道。 “朝中的一些人,不是觉得我父没有资格就任丞相吗?那好啊,那就把人给增多,叫许都的百姓,全都讨论起此事,叫他们评论下,我父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许都的百姓,甚至颍川的,整个豫州的,乃至是荆扬徐青兖诸州各郡众县,这可都是汉室的子民啊。” “真要是闹到那一步,学生倒是要叫一些人知道,整个天下的民心到底是向着谁的,到底是看重谁的!!” 贾诩的眼神变了。 直到此刻,他才知眼前这位学生,到底是在谋划什么的。 吱~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典满、许仪他们走了进来。 “公子,人都走了。” 在曹昂的注视下,典满、许仪作揖行礼道。 “嗯。” 曹昂神情自若道:“接下来这段时日,你们就领着天策卫,看他们的表现怎样。” “喏!” 二人当即作揖应道。 可随即,典满却抬头道:“那公子您……” “这段时日,某累了。” 曹昂淡然道:“就在府好好休整。” “好。” 典满这才放心的应道。 忠诚是靠实际行动来证明的,而不是仅靠嘴去说的,人心隔肚皮,没有任何表示下,如何确保这忠诚就是真的忠诚? …… 夜,悄无声息的来了。 司空府。 丁氏住所。 丁氏端着碗筷,细嚼慢咽的吃着,可她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而坐于主位的曹操,坐在她身边的曹昂,无声的吃着东西。 近来许都发生了什么,丁氏如何会不知晓呢? 对她这个儿子,丁氏更是了解。 “听你母亲说,涓儿诞下子嗣了?”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放下碗筷,开口对曹昂说道。 说起来,这是从班师归许以来,父子俩第一次见面。 曹操有他要忙的事。 曹昂有他要忙的事。 “是的父亲。” 曹昂露出笑意,看向曹操道:“孩儿也当父亲了,母亲当初对孩儿说时,孩儿都有些……” “有些什么?不知所措?” 曹操眉头微挑,打量着曹昂道:“可你这些来的表现,某可没感觉到啊。” “父亲是说近来许都的变化?” 曹昂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这跟孩儿有什么关系啊。” 你这竖子!! 见曹昂如此,曹操心里暗骂一声,但在看到丁氏后,曹操也不好发作,“你难道觉得某会在意那些吗?” “父亲不在意,别人呢?” 曹昂正色道:“孩儿这几年,没有在父亲的庇护下,在母亲的疼爱下,独自一人在外为天子牧守一方,感受到最多的,其实是算计与阴谋。” “也是这样,孩儿才真正理解父亲。” 讲这些时,曹操有些变化。 “身边的人还好,可跟身边人有联系的人呢?” 在曹操的注视下,曹昂继续道:“这乱世降下,最先乱掉的就是人心,父亲是一心想横扫不臣的,可总有一些人,偏偏把父亲给想成了不臣。” “在孩儿看来,这就是惯出来的毛病!!” “既然是这样,那就要叫他们知道,什么是民心所向,这世道,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你们父子俩,难得见一面。” 在曹昂话音刚落下,丁氏站起身,神情自若道:“喝些酒吧,有什么话说开了好,别明明心里都挂念着对方,却偏什么都不讲出来。” “母亲,还是孩儿去……” 见丁氏如此,曹昂立时起身。 “坐下!!” 丁氏板着脸,厉声道:“老实等着!!” “是。” 曹昂当即作揖道。 “你母啊,这脾气是愈发的大了。”看着丁氏离去的背影,曹操没由来的笑着摇头,“有些时候啊,为父都不敢招惹你母啊。” “父亲都不敢招惹,孩儿就更不敢了。” 曹昂摸着鼻子道:“孩儿也没有惹母亲啊,母亲这是怎么了?” “哈哈!!” 见曹昂如此,曹操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笑声传到房外,站在一处的丁氏,眼眶微红,可脸上却露出了笑意,随即就转身离去了…… 第426章 见荀彧直言不讳,位极人臣曹孟德 地盘大了,事就会多,对一方势力而言,导致内斗内耗加剧的,势必会牵扯到夺嫡之争,因为只有这样,当支持的人成为所处势力的执掌者,那么获取的利益与权力,才能是最大化的。 这点在袁绍麾下体现的淋漓尽致。 袁谭与袁尚之争,表面看不出什么,可双方的支持者早就斗起法来,先前袁谭在青州待着,或许还不那么明显,可如今袁谭被曹昂撵走了,身边还有刘备跟着入冀州,可想这争斗会怎样严重。 这是曹昂预判到的。 而跟汝南袁氏旗鼓相当,甚至有隐隐超过的谯县曹氏,不会出现夺嫡之争,这点自信曹昂还是有的。 从他迎娶夏侯涓为妻,其弟曹铄与荀氏女订婚,其妹曹念跟丁仪订婚,曹昂就知晓其父所想了。 虽说在跟袁氏一战中,自己的表现有些刺激到曹操,使得其父难免有些反应,但曹昂却知这不算什么。 只要在接下来与袁氏之争中,自己不要再冒头了,做好该做的事情,这种反应就会跟着消散掉。 不过曹氏不会出现夺嫡,继而引起内部的争斗与分歧,但必然会陷入到另一种争斗下,即汉室中枢的派系之争,这麻烦可一点不比袁绍直面的夺嫡之争要轻,甚至闹不好啊,会引起谯县曹氏的分裂!!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曹昂必须要做些什么。 许都,尚书台。 “近来许都可不消停啊,在民间为司空抱屈的不少,说什么的都有。” “谁说不是啊,今下在民间说的最多的,是司空领军战胜国贼袁绍,此功理应拜为丞相才是。” “可自光武皇帝复兴汉祚,定都于雒,没有延续旧制设立丞相,如此的话岂不是违背祖制吗?” “唉,都少说几句吧,把眼前的事做好……” 几名尚书台的属官,捧着厚厚的卷宗案牍,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可聊着聊着,他们就没有再聊下去了。 而类似这样的场景,在尚书台的其他地方也上演着。 “唉~” 尚书台的种种,对尚书令荀彧而言,又如何会不知晓呢,在尚书令堂内,一道轻叹声打破了平静。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公函,荀彧罕见的乱了心神,这在此前从没有过,即便是最危急的时候都没有过。 但是现在,荀彧却有些心乱。 这些时日的许都,论及热闹程度,都赶超曹操凯旋班师了,而在许都内外传的消息更是数不胜数。 有抨击汉室宗亲的。 有指摘朝中重臣的。 有质疑尚书台的。 有为曹操抱屈的。 总而言之各种消息满天飞下,在许都内外掀起一波极强的舆情,而围绕的核心,就是明明袁绍是不臣,是国贼,在许都遭遇危险下,为什么很多人都没有行动,相反却做着各种事,继而导致司空曹操费尽心思才击败了国贼袁绍,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能像当初倾覆掉国贼袁术一样,一战就把国贼袁绍给倾覆掉了,继而使汉室重归朗朗乾坤…… 恰恰是这样的舆情风波,使得朝中不少人都牵扯其中,甚至有些也动了起来,这使得中枢也跟着乱了起来。 只是荀彧是何许人也。 他如何能看不透这乱糟糟的背后,其实是有人在推波助澜的,甚至在荀彧的心里,已经猜到了几个人。 郭嘉…… 在荀彧猜的这些人中,郭嘉是排在首位的,尽管郭嘉是他举荐的,但对郭嘉的脾性,荀彧是有些不喜的,当然在很多场合下,荀彧并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呼…” 荀彧轻呼一声,努力让自己恢复过来,看着堆积如山的公函,荀彧拿起一份,便再度忙碌了起来。 在汉室中枢有一项权柄很重要,即录尚书事,是否能得到该职,则关系到在朝的含权量。 曹操以司空之名,录尚书事,开府仪同三司,这就标志着他掌握大权,而想确保在朝的话语权与影响力,就绕不开一个地方,即尚书台,如果就任尚书令的人,跟自己有意见相左的时候,那朝中的其他大臣就能以此为突破口,继而在朝掀起风波与动荡,可处在这乱世纷争下,曹操的主要精力肯定是对外的,跟一应诸侯势力对决,继而确保所辖地盘不会出现损失,甚至能持续对外扩张。 建安二年初领兵攻打张绣,以夺取南阳巩固后方,震慑荆州方面,建安二年中率军讨伐国贼袁术,在建安三年前后,趁着曹昂出兵攻打荆州,曹操领兵征伐徐州……这一系列的对外军事部署,都基于一个前提,即荀彧以尚书令的身份坐镇许都,这才使曹操能心无旁骛的去征伐各路诸侯。 如果没有荀彧的话,曹操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应对朝堂,且不说这会产生什么影响与变数吧,单单是曹操的身体都不一定能吃得消。 所以曹操在人前啊,对荀彧是很尊重的,张口荀令君,闭口荀令君,这殊荣在曹操麾下是很少见的。 而在很多时候呢,曹操与荀彧是没有分歧的,基本上曹操说什么,荀彧说什么,对方都是会默契配合的,但这并不代表二人没有分歧,只不过这个分歧,在当下还不算什么,毕竟天下诸侯还有不少,可随着诸侯不断变少,这种分歧往往会在沉默中爆发的。 夜在不知不觉间黑了。 “见过公子!” “见过君侯!” “见过曹征东……” 在尚书台外,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挎剑而立的曹昂保持笑意,对来行礼的尚书台属官点头示意。 对于曹昂的到来,不少人是惊愕的。 毕竟曹昂随军归许以来,就一直待在司空府,这使一些想跟曹昂有接触,继而想获取些什么的群体而言,他们却不敢直接去司空府拜访曹昂。 与袁绍的这一战,曹昂在江淮,在青州打下的战功,当时传到许都时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曹操与袁绍在官渡一带对峙时,曹昂这边时不时的传回一些捷报,这对当时的很多人是冲击很大的。 这还不算完呢。 在曹袁之战打响之初,征东将军府就不断向许都,向前线输送粮草军需,甚至是军械器械等,这给荀彧减轻不少压力的同时,也叫不少人对征东将军府有了全新的认识。 如果不是近些时日,许都出现的这股舆情风波,恐怕今下的许都,谈及曹昂的话题肯定会很多,甚至可能会压曹操一头。 没办法,曹昂太年轻了。 如此年轻,就能闯荡出这般功绩来,这值得讨论的地方太多了。 “公子,是荀令君。” 在此等态势下,在有一些人不愿离去下,在旁站着的典满,看到一道人影,从尚书台走了出来,立时就对自家公子说道。 可典满刚张口,一直站着的曹昂,就已然朝尚书台正门走去了。 “侄儿拜见叔父!” “公子万莫如此。” 撩袍走来的荀彧,还在思索曹昂为何来此之际,可走来的曹昂,却当着很多人的面,直接给荀彧作揖行礼,这叫荀彧忙伸手去搀。 只是这一幕在很多人眼里看来是不一样的。 “公子此来,是有何事吗?” 荀彧收敛心神,看向曹昂说道。 “侄儿最近要返回襄阳了。”在荀彧的注视下,曹昂微微一笑道:“在离开许都前,侄儿想着拜访下叔父。” “!!” 一句话,就叫荀彧心下一惊。 毫无征兆下,曹昂要离开许都,返回襄阳了,荀彧觉得此事不简单。 毕竟在此前对袁之战中,曹昂是立下大功的。 而在先前的授赏中,一个是曹操,一个是曹昂,他父子俩是没有任何赏赐的,这是曹操的意思。 也是这样,使得荀彧生出担忧,他怕曹操会像袁绍一样,对自家长子生出忌惮与疏离,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对曹氏是不利的,对汉室更是不利的。 曹氏能有今日,与曹操曹昂父子俩的默契配合是密不可分的。 甚至在荀彧的心里觉得曹操在许都,曹昂在地方是很好的,这样能够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许都出现的风波,荀彧自始至终就没想到曹昂,因为他担心的是曹操曹昂父子俩的关系。 可今日以来,荀彧的内心深处,不受控制的生出一种情绪。 可在这情绪生出后,荀彧却直接否决掉了。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如果曹昂真有什么想法,他的长子和次子,怎么可能会不对他说这些呢? ‘看来是猜到了些什么。’ 反观曹昂,在看到荀彧的眼神变化,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暗暗思量着,‘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其实对荀彧这个人,为什么会有那般割裂的做法,曹昂是能理解的,其实荀彧不是不能看透这世道怎样,只是其所处的位置,不能叫荀彧去做这样的表态,曹操与荀彧出现分歧,是在建安九年,曹操攻克了邺城,使汝南袁氏遭到沉重打击,有人提议将幽、并等地并进冀州,复立九州制,在这件事上,荀彧劝说了曹操,而曹操呢,也没有再提及此事,可在二人的心里,却开始出现裂痕了。 因为这次的试探,使得曹操看出荀彧的内心,在牵扯到大事面前,其倾向的是汉室,而不是他。 而当裂痕产生,那就修复不了了。 不过在曹昂看来,这一切是有办法避免的,只要避免曹操与荀彧直接对面,这个试探,从曹操改为别人,那曹操就能掌握主动,继而一步步叫荀彧知道他所坚持的,其实是不可逆转的。 而这个人,除了曹昂,没有第二个人了。 原因很简单,即便曹操没有在一统天下后称帝,但曹昂也一定会的,可这随之而来的,就是另一个问题,立下赫赫战功的曹昂,必然会在此之前凝聚起核心班底,荀彧能阻止曹操这样做,但他能阻止曹昂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可能。 由此就产生另一个问题,如果荀彧阻止的不是曹操,而是曹昂,那曹昂会像曹操一样,念及往日情谊吗? 肯定不会啊。 曹昂不会的话,那荀彧的子嗣,甚至是荀攸他们的子嗣,会不会被曹昂排除到核心圈层之外呢? 一切都是充满不确定性的。 曹昂要的就是这种不确定性。 “叔父,侄儿备下了酒宴,不知叔父是否有空,能赏脸前去?”联想到这些的曹昂,收敛心神,抬手朝荀彧一礼道。 荀彧犹豫了。 自领尚书令以来,荀彧就很少参加私人酒宴,即便是参加,那也是有曹操在的,荀彧想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 在曹昂的注视下,荀彧沉默刹那,开口道:“既然公子要离开许都返回襄阳,彧还是要前去的。” “如此,便请叔父上车驾吧。” 曹昂伸手示意,对荀彧说道。 “嗯。” 荀彧应了一声,便伸手对曹昂示意。 二人就这样,朝尚书台外所停车驾走去,一路上曹昂对荀彧有说有笑,而荀彧呢,则回答着曹昂的各种所问,但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后,那却是不一样的。 其实对荀彧这个人,曹昂是没有别的看法的,只是觉得其不该像原有时间线上那样,落得个郁郁而终的命运。 这对荀彧自身很可惜,对曹氏同样是不小的损失。 如果荀彧能在曹氏问鼎天下后,在朝中担任要职的话,这对后续的治理天下,会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毕竟在不少的理念上,曹操跟荀彧是相同的。 荀彧就是这样的人,要知道荀彧娶的妻子,乃中常侍唐衡之女,这个唐衡是宦官,后来起势了,与宦官单超、左悺、具瑗、徐璜合谋诛灭外戚梁冀,封汝阳县侯,时称“五侯”。唐氏借此在颍川而势起。 原本唐衡认的女儿,是想嫁给傅公明的,但此君拒绝,至于此君付出了什么代价,不清楚,但荀彧却迎娶了唐衡之女。 这很符合这一时期的特性,在一些家族里,会有一些人主动进宫,如果起势了,就会惠泽到家族,没有起势的话,那就在无数骂名与指摘下销声匿迹了。 所以在一些经历上,曹操跟荀彧是相似的。 一路无言。 当车驾停下之时,曹昂、荀彧来到了宴席所在,原本荀彧想着这是单独设宴的,可在来到地方时,荀彧却皱起眉头。 “荀令君!” “荀令君!” “叔父!” 郭嘉、毛玠、董昭、荀攸、枣祗、任峻、贾诩、严象等人纷纷起身,这叫荀彧心下不由一惊。 他没有想到曹昂会请这么多人来。 而当看到一人时,荀彧这垂着的手微颤。 荀谌!! 看到此人时,荀彧表情微变,说实话,当得知曹操俘虏他的四兄荀谌时,荀彧的内心是煎熬的。 ‘注重亲情就好。’ 在旁站着的曹昂,当看到荀彧细微的变化,心里生出笑意,‘有软肋,一切就都好办了。’ 而想到这里,曹昂眼神对郭嘉示意。 “文若,公子他即将返回襄阳,不过特意跟明公请了愿,希望能让友若兄能一起南下去襄阳。” 得到示意的郭嘉,笑着上前,“对此明公没有反对,甚至还特意对嘉交代,要动用一切手段,也要将友若兄的家眷,从邺城救出来。” 荀彧听到这话,看了看郭嘉,又看向表情复杂的荀谌,这一刻,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荀彧心头生出。 去襄阳好,比待在许都这个是非之地强!! “……” 荀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而站在一旁的荀攸,别看脸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却是不平静的。 论及辈分,他要唤荀彧、荀谌一声叔父,但他的年纪,又比荀彧要大,对于荀彧的想法,荀攸是看的很透彻的。 别看二人都是荀氏一族的,可二人的想法却不一样。 “诸位叔父,还有老师,都别站着了。”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笑着说道:“今夜要不醉不归才是。” “呵呵~” 曹昂的话,让一些人笑了起来。 ‘看来先前许都生出的种种,还真是公子所为。’可在看到此幕的荀彧,却生出复杂的情绪,这是他没有想到过的一种情况。 复立丞相一事,这太大了。 大到荀彧不敢想下去,这会在朝中掀起什么风波。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荀彧不敢想,如果曹操真的被拜为丞相,那会不会在心里生出别的想法。 毕竟在此之前袁术僭越称帝了,甚至他还知晓在冀州的袁绍,其实也起了类似的想法。 如果连曹操都有的话,那汉室…… 可在想到这些时,荀彧却犹豫了,他的目光看向了荀攸,看向了荀谌,他如何会不知道,曹昂特意向曹操求情,欲请其兄前去襄阳,这是有目的的。 荀彧的猜想没错,曹昂设下此宴就是有目的的。 曹昂就是要让荀彧知道一点,有些事是他能左右的,但有些事却是不能的!! 当然这话啊,只能意会,却不能挑明讲出。 这次宴席仅仅是个开始,只有一些事在荀彧心中揣住了,那么等宴席结束了,还有一份大礼等着荀彧了。 那就是荀彧的两个儿子,荀恽、荀俣! 跟在自己身边这几年,曹昂对这帮核心二代子弟的关照,那是无微不至的,当然该严厉的时候肯定严厉,最重要的一点,是有战事就会带上他们,这对他们的眼界与经历,那都是不小的提升。 不然的话,郭嘉他们怎么会接受曹昂的邀请呢? 当爹的,终归是需要表示下吧? 荀彧不表示可有吗? 而当喝了酒的荀彧,回到自己家里,通过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们也参与到一些事情中,这对荀彧势必会有触动的。 按着曹昂对荀彧的了解,其肯定会斥责他那两个儿子的,可这恰恰是曹昂想要看到的。 有些时候啊,有些话,外人讲了触动或许不大,但是当儿子的讲,那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注重家庭,疼爱孩子的,那就更不一样了。 荀彧会经历的,荀恽、荀俣他们同样会经历,尤其是一些话,还是骂他们父母的,特别是自家母亲,做儿子的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 在荀彧、唐氏他们的教导下,荀恽、荀俣他们哪怕有愤怒,但也会压在心底,最终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用一些别的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家父母不比他们的父母差,甚至要更强。 但在曹昂身边待了几年,曹昂可没压制他们的天性,甚至是叫他们主动释放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喝着酒的曹昂,看着有说有笑的郭嘉等人,在心里早就期待起荀彧跟他儿子激烈碰撞的场面了。 这一碰撞,只要荀彧放到心里,那有些东西就能变!! 你坚持的,你儿子不坚持,这有意义吗? 即便一次不行,那两次呢,三次呢? 曹昂就不相信了,靠这样的刺激与碰撞,就不能叫荀彧有一点点改变,就丞相一事上,曹昂的态度就一个,只要荀彧没有表态,那就代表一切都有可为,因为这些年下来,荀彧在朝中的地位与名望还是有的。 荀彧的态度与举止,是会影响到一些人了。 …… “夫人,陪我喝几杯。” 与此同时,在司空府。 倚着凭几沉默许久的曹操,看着做针线活的丁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子修这竖子,请荀令君他们喝酒,却唯独不叫某去,你说说这儿子是不是白养了?” “真是白养了吗?” 丁氏放下针线活,深深的看了眼曹操,反问道:“要是他让你也去,跟荀文若坐在一起的话,妾身反倒觉得是白养了。”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起来,指着丁氏道:“夫人啊夫人,这,是给我缝制的大氅?”可说着,曹操却突然起身,朝丁氏走了过去。 “你那身大氅,破了。” 丁氏抬头看着曹操,有些埋怨道:“叫你别什么都冲在前面,你就是不听,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是有什么事,叫这一家老小,叫妾身,在这许都还怎么活。” 丁氏的话,叫曹操沉默了。 曹操伸手,将丁氏揽在怀里。 “难得你有兴致,妾身去温些酒。”丁氏推开曹操,在曹操的注视下,伸手擦了擦泪,随即起身道:“等着妾身。” “好。” 曹操露出笑意道,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适才丁氏的那句话,在许都怎么活,对曹操的触动太大了,自迎奉天子定都于许以来,这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算计他啊,算计曹氏啊。 也是这样,让曹操愈发觉得,当初没有让曹昂跟着他回许,是非常明智的决定,虽说这竖子的成长,超出了他的预料。 可这也比跟他一起归许,被人算计要强啊,真要是那样的话,此前跟袁绍交战,他真能取胜吗? “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 丁氏的声音响起,叫曹操回过神来。 “夫人,怎么不叫下人做这些?” 曹操皱眉上前,忙伸手从丁氏手里接过酒尊。 “不想叫外人,扰了你我的兴致。” 丁氏看了眼曹操,就忙碌起来,“说起来,很久没有跟府君对饮了,难得府上清净。” “呵呵~” 听到这话的曹操笑了起来。 不多时,东西都准备好了。 曹操、丁氏对坐着,在曹操的注视下,丁氏为曹操斟酒,见丁氏这般,曹操倚着凭几,露出淡淡笑意。 跟丁氏待在一起,曹操能卸下所有防备与面具,很舒心,也很心安。 “夫人心里没有埋怨过为夫吧?”曹操接过丁氏递来的酒觞,眼神示意丁氏过来,嘴上笑着说道。 “埋怨你什么?” 丁氏起身朝曹操走去,端起酒觞,“埋怨你不着家,埋怨你纳妾,埋怨你忙各种事?要真是这样的话,妾身就不会待在家里了。” “呵呵。” 曹操笑了起来。 “孟德,这些时日累坏了吧?”可丁氏说的话,却叫曹操收敛笑意,“我看你都长了不少白发。” 讲到这里,丁氏依偎到曹操怀里。 “怎么能不累呢。” 曹操长叹一声,伸手揽住丁氏,“朝中的一些人,跟袁绍眉来眼去的,他们啊,自始至终就没瞧的上曹氏。” “而袁绍呢,对他的脾性,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的了,这一次他是败了,惨败而归,但在他心里啊,肯定会再度起兵的,他可以败给所有人,但唯独不能败给我曹孟德,不,败给他眼里的曹阿瞒!!” “在我眼里,他袁本初不及你万一!!” 丁氏抬起头来,眼神冷冷道:“说起来,他有什么骄傲的,一个庶子,不过是过继成了嫡子,要不是出生在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他袁本初什么都不是。” “哈哈!!” 见丁氏如此,曹操大笑起来,“那是,跟我比起来他不行,而生养的长子,他依旧是比不过我。” “说起来,子修的表现,还真是叫我心惊啊,特别是解决了广陵之战后,敢领着那么点兵马就北上,还把袁谭给打败了,这真是太叫我心惊了。” “也不看看是谁的种,又是谁养大的。” 丁氏白了曹操一眼,“子修有此表现,我一点都不奇怪,跟你年轻时太像了。” 讲到这里,丁氏拿起酒觞。 “夫人要这样说,还真是。” 曹操喝下觞中佳酿,笑着说道:“这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子修也当父亲了,我也做了祖父了。” “这不好吗?” 丁氏笑道:“人丁越兴旺,曹氏越安稳,当初你叫子修留在南阳,而没有带着一起回许都,现在想想,还是你想的对。” “不埋怨我了?” 曹操放下酒觞,伸手将丁氏揽在怀里,“当初你可不是这样的。” “早就不埋怨了。” 丁氏贴着曹操,笑道:“毕竟是妾身养大的,突然间离开,妾身这心里有些不舍。” “你这不舍倒好。” 曹操大笑起来,“跟我商量都不商量,便把文烈他们全派去南阳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分家了。” “你是不知道啊,就因为你做的这件事,当初叫不少人来找我,非要把自家子弟给派到南阳去。” “在父母身边,如何能成材?” 丁氏却道:“外人怎样想,妾身才不管,只要夫君没有多想,对妾身而言就够了。” “是啊。” 曹操长叹一声,但脸上却露出复杂之色,而丁氏呢,则静静的依偎在曹操怀里,为这对父子,她真是操碎了心,没有一个叫她省心的!! “夫人,你觉得我要真做了丞相,这对曹氏是好事吗?”不知过了多久,曹操言语间带着唏嘘道。 “是不是好事,妾身不知。” 丁氏轻声道:“这是夫君要考虑的,但妾身却知一点,能力压袁绍一头,把汝南袁氏倾覆掉,这对曹氏是好事!!” “此前那一战,曹氏与袁氏彻底撕破脸了,而袁氏呢,是经过这些年,门下门生故吏少了不少,可与之有联系的却依旧很多。” “袁氏不败,则势必会叫一些人多想。” “也是这样,子修才会背着夫君,为夫君分忧吧,这孩子就这点不好,有什么事,不先讲出来,总想着先做出来。” “唉~” 曹操轻叹一声,“过得真快,子修又要离开了,说实话,我这心里是有不舍的。” 丁氏眼眶微红起来。 “孩子大了,该摔打还是要摔打的。”但丁氏嘴上却说,“看着子修他们的变化,妾身还是挺高兴的。” “夫人,你说稷儿,长的更像谁一些?”曹操低下头,轻抚丁氏道:“是像子修呢?还是像咱那位儿媳呢?” “或许像子修多一点吧。” 丁氏说道。 “呵呵~” 此间响起曹操的笑声。 第427章 汉帝之怒无处泄,再归时天下必变 “可恶!!” “该死!!” 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响起,景福殿内一片狼藉,汉帝刘协怒目圆睁的盯着被他扫到地上的奏疏,殿内的宦官、宫女匍匐跪地,一个个身如筛糠,谁都没有想到天子会发如此大的火。 殿内的气氛压抑到极致。 “滚出去!” “全都给朕滚出去!!” 刘协的冷眸扫视殿内,带有怒意的怒吼响起,这叫跪着的宦官、宫女无不胆战心惊的退出大殿。 看着连滚带爬的宦官、宫女,刘协呼吸急促的倚着凭几,整个人的状态差极了,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啊,居然会有这么多人上疏请复立丞相之位,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此位居然叫曹操担任。 这还了得!? 曹操真做了丞相,领录尚书事,即可在许组建起丞相府,那今后在朝,谁还是曹操的对手啊!! 根本就没有了。 先前曹操领司空之职,是三公之一,在朝还有其他两公,或许这不足以跟曹操抗衡吧,但最起码还能叫曹操有所收敛。 可当了丞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是真正的一言堂啊。 朝中的一应军政要务,不再是经尚书台进行,而是能直接绕开尚书台,汇聚到曹操所领丞相府。 麾下拥有无数精锐之师,还控制着司隶校尉部、豫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两郡、荆州之地,刘协根本就无法想下去,成为丞相的曹操,所拥有的权势将是何其大的,而他呢,就彻底沦为傀儡了!! “陛下~” 一道声音在殿门处响起,刘协冷厉的眼神看去,本欲出言呵斥,可当看清走进殿的是谁时,刘协压住了心头怒。 在刘协的注视下,皇后伏寿走进大殿。 看着一片狼藉的大殿,伏寿就知天子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这是继董承他们伏诛后,再一次的动怒了。 “陛下要保重龙体啊。”走到刘协跟前时,伏寿面露关切道:“今下汉室正处动荡之下,陛……” “还保重什么龙体!!” 伏寿的话尚未讲完,刘协就冷哼道:“自光武皇帝于逆莽再兴汉室,我朝就未设有丞相一职,这防的就是权臣当道!!” “国贼董卓祸乱朝野,麾下更有西凉逆兵横行,其都未敢复立丞相,以此来独揽朝中大权。” “可他曹操倒好,只是领军击败了国贼袁绍,尽汉臣该尽之责,以还汉室朗朗乾坤,今下却兴倒行逆施之举,要罔顾纲常与礼法宗规,复立丞相以独揽大权,依着朕来看,他曹操才是最大的不臣!!!” 刘协的声音,在此间回荡着,伏寿脸色微变,直到此刻,她才知天子究竟是为何而震怒。 伏寿怎样都没有想到曹操会行此事。 如果真叫曹操做了丞相,那天子掌权亲政就更遥遥无期了,甚至汉祚能否延续下去,都是说不好的事情了。 毕竟有国贼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别看此事已经过去,袁贼也已成冢中枯骨,可这对汉室,对天子的冲击和影响是极大的。 “……” 想到这些的伏寿,一时却不知该怎样开口劝说天子。 这怎么劝? 劝天子不允准? 可这有用吗? 在曹袁之战爆发后,许都内外对此战是议论纷纷,有说能战胜袁绍的,有说战胜不了的,也有说两败俱伤的,各种说法是层出不穷。 而伏寿所知的,是天子最期许的,是曹袁二贼最好能拼个两败俱伤,这样就能趁势在朝夺取权势,届时有朝中重臣辅佐,以重用刘宠等汉室宗亲,未必就不能掌控大局。 可结果呢。 曹操大败袁绍的消息传回许都时,这引起的震动与冲击是不小的,也是这样,使得曹操的威望得到不小的提升。 即便天子不允准,但这事儿就能轻易过去? 答案显而易见。 可要是允准吧。 那打击就更大了。 本就携大胜的曹操,在朝做了丞相,即便后续袁绍可能再度来犯,可凭借曹操所组建起的丞相府,势必会叫曹操独揽大权的。 不管是哪种情况,对天子的打击都是极大的。 在这大殿之内,帝坐着,后站着,帝后无言,此间的气氛是愈发压抑了,如何解决眼前之事,刘协是乱成了一团怕。 …… 相较于汉宫的压抑,彼时的许都城外。 “大兄,真就这样离去吗?” 曹冲抬起头,看着曹昂说道:“即便再急着返回襄阳城,也要对父亲说一声吧?” “是啊大兄。” 一旁的曹植看了眼曹冲,随即对曹昂道:“我等就这般离家,等到父亲知晓后,肯定会生气的。” “怎么?后悔跟我离家了?” 曹昂低下头,笑着对曹冲、曹植说道,“要是后悔的话,可以……” “我才不后悔!!” “大兄,想来父亲是不会生气的,我等还是早些动身吧。” 曹昂的话还没讲完,曹冲、曹植就开口道。 “呵呵~” 曹昂笑了起来,伸手摸着二人的脑袋。 对于曹植、曹冲所想,曹昂是理解的,二人是早慧,是聪明,但曹铄、曹彰他们都离家了,更别提夏侯衡他们了,同辈的都不在许,他们在许是很无聊的。 在一个,曹铄、曹彰他们的表现,曹昂还时不时派人送信回许,得知这些的曹植、曹冲心里会没有想法? 那肯定是有的! 既然二人有这念头,曹昂不介意带他们前去襄阳,毕竟都带了一群人,也不差这两个。 再说了,曹植、曹冲还早慧,带在自己身边,即便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但潜移默化的改变,还是会有一些的。 这要是调教好了,今后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跟他一母同胞的曹铄,同父异母的曹彰,那今后的路都铺设好了,是要从军的,不过仅是涉军,曹昂觉得还不够,最好有涉政的。 按着曹昂所想,今后曹氏真取代刘氏问鼎天下,在今后的中枢,必须要有王大臣,毫无疑问,曹冲、曹植都是最佳人选。 当然在曹昂的心里,还有一位人选。 曹丕!! 但是曹昂也能感受的到,自南阳后,此前跟他很亲近的这个弟弟,跟自己有距离了,特别是这几年,这种距离感更明显了。 对此曹昂并不在意。 只要他不早逝,他那个位置,无人能够撼动。 对他这些弟弟,曹昂想的是封王,但不外封,这一路走来啊,曹昂看到太多的汉室宗亲两极化了,富的富死,穷的穷死,而那些富的,名下有着数不清的土地,可他们的土地越多,就导致自耕农规模减少,这于社稷而言是不利的。 想要确保曹氏基业稳固,特别是根基浑厚,曹昂必须要促成一件事,即想方设法去遏制土地兼并,这件事做不好,那曹氏打下的江山社稷就长久不了。 东汉没有干成的事儿,他必须要干成才行。 “好端端的,公子为何突然要离许啊?” “不清楚啊。” “公子此前不是说,不把那件事做成了,是不会离开许都的?” “是啊,眼下在朝是有人提出复立丞相了,也有人举荐司空接任丞相了,可此事……”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眼下许都是什么情况,一个个都看不透彻啊。” “公子在许都待着,此事反倒不好促成。” “为何这样说?” “你傻啊,明公跟公子皆在许都待着,你不会真觉得有人不会算计什么吧?” “啊……” 彼时在不远处,临时接到命令的郭奕等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他们看着曹昂哥几个的背影,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说着。 一些议论声,传到了曹昂的耳朵里。 曹昂笑着摇了摇头。 该促成的大势促成了,剩下的,自会有人去推动的。 如果这样,丞相之位还没定下的话,那就不是曹昂该担心的事儿了,而是曹操要去担心的事儿了。 过犹不及的道理,曹昂还是知晓的。 “文和公觉得丞相之位会定下吗?” 与此同时,在一处骑马而定的严象,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许都,随即对身旁的贾诩说道。 说实话,这件事对严象的冲击是不小的,毕竟在此之前,汉室已有一百多载没有丞相了,这已形成一种习惯了。 可现在呢? 突然要复立丞相,这影响怎可能不大啊。 再一个,严象想到另一件事,即曹操真接任丞相之位,此事传到冀州治下,袁绍知晓此事会如何想? 直觉告诉他,只怕袁绍定会再起兵来犯的。 因为这丞相之位,硬生生压住他所领大将军一职了,这对内心骄傲的袁绍而言,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顺应民意的事,文则公觉得会有谁反对此事呢?”贾诩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毕竟今下的民意,可不止是在许都,在别地也有。” “明公领军迎战国贼袁绍,取得如此大胜,麾下所立功绩者皆有赏赐,唯独明公没有任何赏赐,公觉得此事说得过去吗?” “……” 严象沉默不言。 在此之前,或直接,或间接参与此战的文武,皆得到对应的赏赐,这还包括在豫,在荆,在扬,在徐的文武,也都得到了对应的赏赐。 而在这次赏赐之中,除了吕布、夏侯惇升迁最大外,其次就是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了,仅是通过这点,严象就看出这是有意而为的,毕竟曹氏、夏侯两族涉军较深,不这样的话,无法确保各地局势安稳。 当然了,这不代表其他外姓文武那赏赐就少了。 不过在这次赏赐中,唯独曹操、曹昂父子没有对应的赏赐。 “难道明公从一开始就有意刺激袁绍?”可想着想着,严象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贾诩道。 “呵呵~” 贾诩笑而不语。 当初迎奉天子时,在各路诸侯之中,曹操的实力并不突出,可即便是这样,曹操最初还是让自己领大将军了,这是为了什么? 为的不就是掌握主动吗? 可现实却很残酷,本就恼怒的袁绍,得知曹操领了大将军,那是要起兵南下的,为此曹操不得不让出此位,退而求其次领司空,行车骑将军事,以此在朝树立起权威与地位。 现在呢? 曹操坐拥司隶校尉部、豫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等地,并且这还战胜了袁绍,这曾经失去的,必须要设法找补回来。 不然怎样彰显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权威性?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啊,是曹操知道跟袁绍的仗,从快再打一次,远比拖着要强太多了。 拖得越久,谁都不知会有什么变数。 但要是很快就打起来了,即便袁绍解决了内部之乱,但隐患与掣肘肯定还有,而己部呢?携此前大胜之余威,携此前种种赏赐,势必会上下一心的迎战来敌,这优势是此前所不能比拟的。 联想到种种的贾诩,这内心深处对曹氏父子的感触是不一样的,在这乱世下,能追随这样的明主,其实是很幸运的事儿。 “走吧!!” 曹昂的声音响起,让不少人循声看去,就见曹昂翻身上马,将曹冲抱在马鞍前,而曹植则单独骑一马,在典满、许仪一行簇拥下朝他们走来,等待的一行人见状,纷纷朝各自坐骑走去,浩浩荡荡的队伍,还是引起不少人注意的。 “大兄?” 见曹昂骑马不动,反倒是转身看向许都,曹冲带有疑惑的抬起头来。 而此时的曹昂,眼神坚毅的看向许都城墙。 ‘再回许都时,定是天下大变之际!!’ 想到这里的曹昂,一勒手中缰绳,便驱动着胯下坐骑向前驰骋。 “驾!!” “哒哒哒……” 不绝的喝喊声,马蹄声回荡此间,只留下一路的飞尘。 与此同时,许都城楼之上。 “主母~” 披甲挎刀的曹休、曹真、夏侯尚三人,表情复杂的看向眼眶微红的丁氏,下意识间,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不明白为何不去送送。 明明…… “走吧。” 丁氏看着远处的飞尘,轻声道:“你们不宜离营太久。” “诺!!” 三人当即抱拳应道。 许都跟南阳,跟襄阳是不一样的,这里有着太多的勾心斗角了,对丁氏而言,曹昂今下选择离开这是非地,无疑是最正确的,可对做母亲的丁氏而言,她的内心不舍自己的孩子离开…… 第428章 王者归来显霸气,人逢喜事精神爽 建安六年,二月末。 荆州,襄阳城。 寒风呼啸,吹在人身上很冷。 与以往不同,今日的襄阳城外散布不少甲士,而在一些地方,竖起的旌旗随风飘动,发出阵阵声响。 “算算时辰,公子他们该抵襄阳了。” “是啊,这也该到了,难道公子去樊城巡察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要不要派人前去樊城?” “还是再等等吧……” 在甲士密簇之处,或穿甲胄,或着儒袍的众人,盯看着前方,不时跟左右小声交谈着,他们在此已等了半个多时辰。 乐进、阎象、娄圭、刘巴、向朗、赵咨、伊籍、繁钦等一众留守文武,内心是极不平静的。 离开襄阳,离开荆州许久的长公子昂终于快要回来了!! 说实话,对乐进、阎象等一行人而言,过去这段时日实在太漫长了,谁都没有想到曹昂会离开那么久。 他们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北方在打仗。 江淮在打仗。 荆南在打仗。 豫章在打仗。 面对如此复杂多变的态势,乐进他们是一刻都不敢松懈,生怕辜负了信任,使征东将军府上下出现任何差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将无颜再见自家公子了。 曹昂所给予的信任太沉了。 但凡是换任何一人,处在曹昂的位置上,都不会如此容易的做此决断,毕竟此前的一战是关乎整个曹氏的。 如果在曹袁之战的大背景下,荆豫扬徐四州之地,敢有任何意外的话,这对曹氏的打击太大了。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江淮安稳了。 江东消停了。 青州夺取了。 袁绍打败了。 当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不断地传回襄阳城,乐进、阎象他们振奋激动之余,还不忘将这些消息传开,由此使更多的群体知晓。 相较于击败孙刘联军,击败江东小霸王,当袁谭被打的惨败而归,袁绍被打的惨败而归,这些消息传回来时,对于征东将军府上下的冲击与震动是极大了。 因为这不一样啊。 曹袁之战爆发前,荆扬徐三州之地,是被曹氏先后夺占了,从所辖地盘上来讲,双方势力是旗鼓相当的。 不过袁绍给这天下带来的影响太深远了。 不管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出身,亦或是雄踞河北之地,这让不少人的内心深处,还是趋向于袁绍更强的。 但是随着曹袁之战第一阶段的大战落下帷幕,这种想法与念头就消散掉了,更别提在此战下,不仅使袁绍损兵折将,更使袁绍丢掉了青州,这让不少人都知道一点,今后的曹氏啊,势必会在此基础上不断夯筑根基的。 如此一来的话,即便后续还会爆发大战,可曹氏真的就不惧于袁绍兵锋了!! “哒哒哒……” 如雷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回来了!!” 这闹出的动静,让人群动了起来。 “驾!!” 骑马驰骋的曹昂,挥动着马鞭,护着曹冲驱使胯下坐骑驰骋,当看到前方的一幕幕时,曹昂的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回来了!! 这一路从许都南下归襄阳,曹昂是没有任何停歇,一路疾驰着赶回来的,离开襄阳的时间太久了,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去解决。 跟江东的仗,跟袁绍的仗都打完了,他所节制的荆豫扬徐四州之地,治下是有着不小的改变,特别是徐州。 夏侯惇领军移驻青州,这使徐州就真正归他节制了,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对于治下事务只是知晓,而没有选择插手。 接下来的徐州军政诸事,皆要纳归到征东将军府麾下。 对于曹昂而言,如何治理与发展好荆豫扬徐四州,其实是有不少想法与谋划的,过去不连贯,那是有一定原因的,但现在连贯了,那么就要好好统筹才行。 毕竟在接下来啊,征东将军府是需要向北输送钱粮的,还要设法进一步封堵江东,与此同时还有不少事要明确落实,所以一个安稳的后方是至关重要的。 “吁~” 随着曹昂一勒缰绳,在其身后的人群,纷纷都勒住缰绳。 “拜见公子!!” 在道道注视下,乐进、阎象等一众留守文武,还有数不清的甲士,无不是毕恭毕敬的朝曹昂作揖行礼。 这…… 初来襄阳城的曹冲、曹植在看到眼前一幕时那冲击是很大的。 别看他们年岁小,但在许都待了这些年,有些东西他们是能看出来的。 这感受是不一样的!!! 相较于二人的震惊,典满、许仪、郭奕等一行人,看到眼前一幕幕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是洋溢着兴奋的笑意。 他们回来了!! 跟着自家公子凯旋归来!! 如果是在先前,他们或许没有什么想法,但是这一次随军不一样,他们是做了一些事的,是参与其中的,这种感受是不一样的。 “诸公,诸君无需如此。” 在种种思绪之下,曹昂翻身下马,快步朝乐进、阎象他们走去,“这段时日诸公、诸君都辛苦了,请受昂一拜!!” “公子!!” “公子!!” 见曹昂抬手作揖,乐进、阎象他们无不心下一惊,在避开曹昂所行之礼时,一行人无不是再度朝曹昂行礼。 这一幕看起来是乱糟糟的,但是这视觉冲击却是极强的。 ‘公子在襄阳,在荆州,在征东将军府的威望真高啊。’ 已翻身下马的严象,当看到眼前一幕幕时,这内心是极受触动的,这与曹昂在许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此次与孙刘之战,与袁氏一战,能取得如此战绩,如此大胜,诸公、诸君是功不可没的。” 曹昂撩撩袍袖,朝乐进、阎象他们走去,边去搀一个个人,边说道:“诸公、诸君是有所不知啊,在昂随父凯旋归许后,昂这心啊是归心似箭,想与诸公、诸君酣畅淋漓的大喝几天几夜,哈哈!!” “哈哈……” “哈哈……” 曹昂的话讲出,让乐进、阎象他们都跟着笑了起来。 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生出别样的情绪。 说实话,此前收到来自许都的赏赐,甚至有不少都升迁了,但是他们却没有特别的喜悦,直到这一刻,曹昂回来了,他们的主心骨归来了,这种喜悦就流露了出来。 “公子,酒早已备好。” 乐进走上前,抬手欲朝曹昂行礼,但却被曹昂伸手抓住,看着曹昂露出的笑意,乐进笑着说道:“就等公子凯旋归城,我等也好跟着痛饮才是!!” “如此,进城!!” 曹昂掷地有声道。 “喏!!!” 众人轰然应诺道。 大丈夫就该如此!!! 站在曹昂身后的曹冲、曹植、典满、许仪、郭奕等一行人,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幕时,那内心深处无不是生出感慨。 一行浩浩荡荡的进城。 进城之际,襄阳城内的人潮,如沸腾一般的欢呼,先前的战绩传回襄阳,这在无形之中使曹昂的威望被抬升。 也是因为这样,使得襄阳城比之先前更繁荣了。 毕竟随着荆南诸郡拿下,荆南治下诸族被迁过来,这也使得不少人在此定居,作为征东将军府驻所之处,襄阳城的繁荣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公子,末将要敬您一觞!!此次我军能战胜孙刘,战胜袁氏,明公领军在北,您统兵在外,这一场场大战打出了我军之威!!” “公子!!” “公子……” 征东将军府正堂所在,坐在主位的曹昂,就没有消停下来过,麾下的这帮文武,一个接一个的敬酒,曹昂对此是来者不拒。 毕竟麾下的人表达自己的情绪,作为上位者是不能拒绝的。 “大兄的威望真高。” 而在一处坐着的曹冲,看到眼前这一幕幕时,神情复杂的对身旁曹植说道:“难怪在此前一战中,大兄能为父分忧。” “是啊。” 曹植点头说道:“不过你我既随大兄南下,那你我今后也一定能为父分忧,为兄分忧的!!” “嗯。” 曹冲点头道。 别看曹植、曹冲颇受曹操喜爱,常常出言夸赞他们,但是有一点,在他们的心里是有想法的。 那就是他们各自的母亲身份并不高。 在许都,曹植也好,曹冲也罢,都不可能一直待在府上不出,那也是需要对外有所接触的,这也难保会有一些不好的事发生。 正面的冲突没有。 可私下的话呢? 那可是没有停过的。 作为曹操的儿子,他们需要背负很多东西,只是因为有曹昂的存在,使得不少人的注意,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罢了。 这就是大家族存在的现状。 资源是有,但往往会倾斜于少数。 而曹昂的崛起,是超乎很多人预料的,这也导致曹氏的不少资源,在无形间都倾斜到曹昂身上了。 唯一好的地方,是曹昂的这些弟弟,有很多年纪还很小,所以有些事情相对来讲就不那么复杂。 而今这些弟弟之中,有不少跟着曹昂离开了许都,要待在曹昂身边历练,这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这场庆功宴持续了很久。 夜渐渐的黑了。 “没事,我没有喝多。” 醉醺醺的曹昂,在典满、许仪的搀扶下,朝着后院走去,而曹植、曹冲他们则面露担忧的跟在后面。 在自家大兄的身上,他们看到太多自家父亲的影子了。 不过跟先前不一样,经历了这场酒宴的他们,突然有些理解,为何自家父亲在外打了很久的仗回家,总是醉醺醺的回家。 太难拒绝了。 底下的人,跟着你拼死拼活,打了胜仗。 该庆贺的时候,你却端起来了。 那算什么? “怎么喝这么多啊。” “哇!!”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念的声音响起,叫曹植、曹冲循声看去,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时,房内跟着响起了哭声。 “等一下。” 曹昂的声音响起,让典满、许仪停下了脚步。 “大兄。” 走来的曹念,眼眶微红的看着曹昂,“你还知道回来啊,知不知道,嫂子有多担心你吗?” “莫哭。” 见曹念如此,有些摇晃的曹昂,伸出手抹去曹念眼角的泪,“哭了就不好看了。” “大兄!” 听到这话的曹念,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去抱住曹昂大哭道:“大兄可知,你领军在外征战,我……” “好啦,好啦。” 曹昂伸手轻拍曹念,出言安抚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典满、许仪站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看着此幕。 在打仗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想,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打败来犯之敌!! 可仗打完了,他们就会多想起来。 特别是跟随自家公子归许,见到自己的母亲,见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他们的内心其实是怕的。 他们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阿姊。” “阿姊。”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植、曹冲走了过来。 “你们也跟大兄来了。” 听到二人的声音,曹念情绪平静下来,走上前,伸手摸二人的脑袋,“一个个的全都跑出来了。” 见到此幕的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随即曹昂朝房内走去。 在看到夏侯涓,红着眼眶,怀里抱着婴儿,曹昂停下脚步,此刻,曹昂的内心是很复杂的。 “夫君。” 夏侯涓的声音响起,让曹昂喉结上下蠕动,心跳也跟着加快不少,跟先前比起来,夏侯涓褪去了稚嫩,变得成熟了不少。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曹昂走上前,伸手将夏侯涓揽到怀里。 夏侯涓哭了起来。 先前的点点滴滴,在夏侯涓的脑海里不停浮现。 “哇……” 可一道哭声响起,让夏侯涓收敛心神,忙伸手轻拍着怀里的婴儿,曹昂低下头,满身酒气的看着那哇哇大哭的婴儿。 曹昂的脸上露出笑意。 他当爹了。 这是他的儿子,曹稷!! 这种血脉上的联系很奇妙。 “来,让我抱抱。” 曹昂伸出手,笑着对夏侯涓说道。 “好。” 夏侯涓笑笑,将怀里的小曹稷,递到曹昂面前。 “稷儿。” 接过小曹稷的曹昂,笑着对其说道。 “哇!!” 可换来的,却是更大的哭声。 “呵呵~” 见到此幕的曹昂,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兄!” “嫂子!” 在曹念的带领下,曹植、曹冲走了进来,在跟曹昂、夏侯涓行礼后,二人就围在了曹昂的身边,看着哭声小了些的曹稷。 这是他们的侄子。 被曹念抱着手臂的夏侯涓,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与曹念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好臭啊!!” “大兄,他拉了!!” 可紧接着,曹植、曹冲一脸嫌弃的嚎叫起来,叫夏侯涓、曹念听到后,二人跟着就笑了起来。 一旁站着的典满、许仪,看到眼前一幕幕时,跟着也傻笑起来。 “夫人,快拿尿布来。” 反观曹昂,却丝毫不嫌弃,笑着看向夏侯涓道:“这熊孩子,见到亲爹就送这份大礼,真是竖子!!” “哈哈……” 曹念一听这话,忍不住又大笑起来,这话她听着为何这么熟悉啊…… 第429章 各方调整凝人心,荆南督将稳大局 从许都回到了襄阳,与妻儿相聚的日子是短暂的,征东将军府有不少待定军政要务,是需曹昂来拍板定夺的。 对外的仗是打完了,但是后续要处置的事宜,也必须要抓紧解决掉才行,不然怎样以最高昂的斗志,来凝聚麾下文武治理好所辖四州诸郡各县? 曹昂最先解决的就是战后赏赐与晋升诸事,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此前许都方面是对征东将军府进行赏赐,但那仅限于曹昂所辖中高层文武,而且这赏赐仅限于对应职务与少部分爵位,至于钱财土地什么的没有涉及。 鉴于这样的情况,曹昂将对外战争分为三部分,一是参与征伐荆南战事的,一是参与江淮平稳战事的,一是参与北征青州的,在此基础上明确六等军功划分,赏赐是以军功勋田为主,宅邸为辅,钱财最次,对于今下的征东将军府而言,需要解决的事务太多了,所以钱财方面不能赏赐太多,不然就影响到曹昂的后续谋划部署了。 当然了,曹昂是不会让底下人吃亏的,故而在军功勋田、宅邸方面要比以往的赏赐,普遍多出近三成。 而在明确了物质方面的赏赐,曹昂就着手职务上的晋升,这是一次对所辖荆豫扬徐四州军政的全面调整,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以此来明确麾下文武在他麾下的地位与权势,这是至关重要的。 征东将军府,正堂。 除了刘晔以外,贾诩、阎象、娄圭三位军师齐聚,就职务方面的晋升,曹昂需与他们通通气,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没有,如果没有的话,这部分晋升将以征东将军府之名颁布至荆豫徐扬四州明确。 当然最先明确的就是贾诩、阎象、娄圭他们的职务晋升,许都在此之前是对他们有所奖赏,如贾诩封都亭侯,授侍中,可贾诩并不在朝为官,而是在征东将军府驱使,所以侍中就是虚领的,可这必须要有,在这一点上曹操看的很透,他就是要通过这次赏赐,叫曹昂麾下驱使的文武,在整个曹氏,乃至是汉室这边,都拥有一定的地位与权势,这样才不至于出现割裂的情况。 对于这些曹昂肯定没有意见啊,他麾下驱使的文武班底,先是投效于谯县曹氏,其次才是在他麾下驱使,这一前后关系是不能混淆的,即便是曹操下令调走一批文武,曹昂也不会推诿或拒绝。 如果是在过去吧,曹昂或许会犹豫很久,毕竟底下的文武有不少能力有,但年龄与资历不够,可现在不一样了,随着一场场对外之战打响,而且都取得了胜利,这使得曹昂麾下的文武具备不少底蕴。 针对于征东将军府方面,贾诩实领军师左将军职,阎象实领军师右将军职,娄圭实领军师中郎将职,刘晔实领军师副中郎将职,且他们皆授参征东军事职,以此来明确他们在征东将军府的地位与排序。 在任何一方势力下,等级上的差异必须体现好,这不止是为了明确等级森严,更是为了稳定麾下秩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倘若在这方面都处置不好的话,那如何能确保所辖势力安稳呢? 没有安稳,谈何发展? 没有发展,谈何争霸?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鉴于今下所临状况,某有意擢江夏太守入襄阳,出任军师副中郎将职,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曹昂端坐于主位,看着贾诩几人说道:“黄忠、陈到出任中军左右将军,降将纪灵等拨至黄忠麾下统辖,其中黄忠领兵三万,白毦精兵增扩至一万,以此作为中军机动,以应对突变战局。” “可!” “可!” 贾诩、阎象、娄圭相视一眼,随即便开口应道。 袁涣在先前对江淮之战中,是没有直接参与战事,可其在江夏郡坐镇,是为前线解决了供应所需,其功是有目共睹的。 至于黄忠、陈到就更不用提了,前者参与了荆南征伐、江淮之战、青州之战,后者参与了江淮之战、青州之战,在上述诸战中二人皆立下赫赫战功,何况这还是在中军留守,贾诩他们肯定是没有意见的。 眼下征东将军府在军事方面,格局就是中军留守,地方驻防,这是属于曹昂麾下的精锐之师,而各地大营的勇卒则次一等,各地军屯的新卒则再次一等,以此构建起一套完整的军队体系。 隶属精锐序列的是拿足饷的,次一等的勇卒则拿半饷,再次一等的新卒不拿饷,但也是这样,三者的操练程度是不一样的。 “空缺的江夏郡太守,某有意让傅群出任。” 见众人没有意见,曹昂继续道:“此外地方有一些郡太守及国相也有调整,昂就直接说了,若有什么异议,诸君只管说出来,届时再详细探讨与商榷。” “喏!” 三人作揖应道。 曹昂秉承的用人观念,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赋予底下的人对应权力,那就要叫他们行使出来才行,在一方势力之中,最忌讳的就是一言堂,一个人的智慧与眼界,是比不过集体的智慧与眼界的。 何况接下来征东将军府这边,面临的压力与挑战是很大的,曹昂需要麾下的文武,能够群策群力,以此确保征东将军府肩负的职责与担子能发挥好,而不是扯后腿,这就不是曹昂想要看到的了。 鉴于此,曹昂将郡太守及国相任命宣读了,南郡太守蒋琬,梁国相刘敏,鲁国相杨颙,琅邪国相李严、东海太守潘濬、彭城国相步骘、下邳国相卫旌、广陵太守董厥…… 在上述太守及国相,调整最多的是徐州,原本曹昂没有想过要换的,毕竟韩浩、谢奂、徐奕、万潜他们的能力是不错的,但是吧,夏侯惇出任青州刺史,韩浩被征调走了,前去青州任职了,而谢奂、徐奕、万潜他们,则被曹操给要走了,在曹昂没有派人接替前,他们会留在徐州各地,届时完成接替后,他们便要前去许都任职了。 对此曹昂表示理解,毕竟曹氏所辖地盘增多,在用人方面,曹操的压力太大了,而自己麾下的文武,论起规模可不输于曹操麾下了。 这也就是曹操知道曹昂接下来的压力不小,不然啊,曹操调的就不止这些人了,只怕曹操还会调一批曹昂麾下驱使的文武。 不过曹昂也知道,现在不调,今后也会分批调的,特别是仓亭之战打完后,对于人才方面,曹操会更加紧缺,所以这次对征东将军府的调整,同样是以此人才梯队的重构,以确保麾下文武被调走一批批后,曹昂这边还能确保不会出现岔子。 “公子,对此任命象没有意见,只是这其中的一些人,是否太过于年轻了?” 在曹昂话音刚落下时,娄圭眉头微蹙道:“是否应将这其中的一批人,先到荆州牧府,豫扬徐三州刺史府历练一番,再将他们举荐到对应的位置?” “诩觉得这样不好。” 娄圭的话刚讲完,贾诩就撩袍道:“公子的这份任命,是基于对外之战的表现,而明确下来的。” “蒋琬他们是年轻了些,赴任各地任职是会有些争议,但是他们在此之前,都是在随军之中表现不错的。” “如果就因为年轻,便叫他们在一些地方先去过渡,然后再去一些地方担任要职,这对他们是不公的,对征东将军府也是一种浪费。” “文和说的没错。” 阎象紧随其后道:“在先前的战事下,我军是取得了不少战绩,并且取得了与袁绍的最终胜利。” “但是地方上,也有不小的损耗的。” “各州的郡太守、国相是根本所在,是确保征东将军府向下颁布决策与新政,较为重要的一环,如果就因为这些原因,使得这些位置让不适合的人担任,这会影响到后续的恢复与治理的。” “再一个与袁绍的仗是打完了,但不代表接下来就不会有新的战事,所以对地方的恢复是迫在眉睫的。” 娄圭听到这,没有再多说别的。 至于曹昂也没说别的。 贾诩、阎象说的,就是他所想的。 有能力就上,没能力就下。 现阶段的征东将军府上下,不讲究别的,就讲究实际,把所辖四州诸郡众县发展好,治理好,这才是一切的根本所在。 在这一议题结束后,曹昂就征东将军府的一些调整,荆州牧府、豫徐扬三州刺史府的部分调整,各地驻防的调整讲了出来,对此贾诩、阎象、娄圭三人分别讲了各自所想,这部分的变动不是特别大。 特别是各地驻防这一块儿,有些在曹昂北上青州前就明确了,而这次提出来,无非是最终明确下,特别是在建制方面。 当然地方驻防上,也有一些新的变动,如魏延就任南昌将军,徐盛就任宜春将军,与柴桑将军一起,跟在豫章的周瑜、孙贲等人形成对峙之势,以确保荆州东域的绝对安稳!! 此外就是荆州、扬州、徐州三大水军的建制了,毕竟是要全面封锁江东,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水军力量,可造船不像是别的产业,更别提曹昂还提出了钻研造船技术,所以怎样分配建制是很重要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仅是上述一系列安排部署,就叫曹昂知道军队有多消耗了,但是处在这等乱世之下,这军队规模还必须要保持好,不然强敌来犯了,治下发展的再好,那都是在给他人做嫁衣,这等蠢事曹昂是不会干的。 但也是在这一系列安排下,贾诩他们发现一个问题,在上述的调整与安排下,自家公子似乎把荆南给遗漏了。 虽说今下的荆南诸郡,仍有一些蛮族不服王化,是一些地方不时出现骚乱,但是整体的情况,可要比张羡他们坐镇时要好不少。 “鉴于荆南诸郡的复杂与多样性。” 而恰恰是在此时,曹昂提及了荆南,这叫贾诩、阎象、娄圭他们表情严肃起来,而在此等注视下,曹昂继续道:“某有意在荆南暂设荆南都督,荆南将军两职,前者有子敬出任,后者由文则出任。” 这…… 贾诩他们的表情有所变化,这在过去可从没有过啊!! 荆南诸郡是贫瘠不假,但是地域不小啊。 一个荆南都督,一个荆南将军,这明显就是一个涉政,一个管军,如此一来的话,鲁肃、于禁的权柄未免太重了吧。 “荆南都督主抓各郡,确保征讨诸蛮后勤。”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继续道:“与此同时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荆南都督必须要做好。” 讲到这里时,曹昂拿起一份公函,起身朝贾诩他们走去,三人见状纷纷起身,这次调整是征东将军府最高机密,除了他们外,是没有人在正堂的。 可当看到曹昂递来的公函,上面的内容让贾诩他们脸色微变。 析郡?! 贾诩他们只看了一眼,就看向了对方,随即看向了曹昂,这在他们心中是有不平的,在荆南四郡的格局下,自家公子居然要析出十个郡!!! 长沙郡,武昌郡,衡阳郡,安成郡,湘东郡,桂阳郡,零陵郡,邵陵郡,武陵郡,天门郡。 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郡名,被他们看到以后,贾诩他们是有些震惊的,这手笔未免太大了吧。 关键是这样真的好吗? 而且在这样的析出下,还牵扯到荆北一些郡县,如江夏郡的部分县,就转隶到武昌郡治下了,这件事真要搞起来的话,会对荆北、荆南皆有不小的影响与震动。 “荆南治下汉蛮杂居,一直是荆州的棘手之事。” 瞧出几人的反应,曹昂讲出心中所想,“在此之前,昂就一直在想怎样解决,也是这次出去征战,昂想到了解决知道,那就是将荆南诸郡细化,在此基础上,进行剿抚并立的方式,叫荆南诸蛮能一步步安居定业。” “今后荆南在驰道、水利、垦荒、兴工、建城等方面必须要有所起色才行,而鉴于这样的态势,大郡格局就不符合所处境遇了,反倒是强郡与小郡并立格局,恰恰能确保上述事宜做好。” “可是公子想过没有。” 阎象皱眉道:“如此拆分下,荆南会需要很多人手,更需要大批钱粮,可对今下的征东将军府而言,这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啊。” “是啊公子。” 娄圭紧随其后道:“再一个如此进行,许都方面是否同意?荆州治下诸族会是什么态度?这……” “这些某都考虑过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娄圭,曹昂正色道:“涉及到荆南诸郡的谋划部署,不求一年半载就见到成效,旨在徐徐为之,用一个五年时间,来确保将上述事宜做好,做扎实,以此确保荆南诸郡的平稳过渡。” 这…… 阎象、娄圭听到这里,看了眼对方,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用一年半载,跟用五年光景,去做同一件事,这成效是不一样的。 “公子这样做,是不是还想攻略交州?” 而在二人如此时,贾诩却开口说道。 “知我者,老师也。” 曹昂微微一笑道:“没错,学生的确有此考虑,今下孙策所领江东,在江淮一带,在荆州一带,可谓是被我军层层围堵起来。” “但是在这围堵之下,不是没有缺陷与漏洞的,那就是更复杂的交州!!” “虽说这处地方,在世人的眼里是贫瘠的,是荒芜的,但是江东真要以此为突破,设法拿下交州的话,那对我荆南诸郡就是威胁。” “一旦到那个时候,荆南诸蛮之中,有与江东内外勾结,那对我军而言就不是好事,所以要堵住这一缺陷才行。” 阎象、娄圭他们露出复杂的表情。 如果要加上这一层考虑,他们对于这件事就没有别的想法了,的确,荆南要是从安稳再度回到混乱下,这对征东将军府的损失与影响就太大了。 而阎象他们不知的,是曹昂这样做还有一层考虑,即在合适的时候,将荆北荆南拆分开,形成两个州,这样今后中枢对地方的掌控,会在无形中增大不少,继而避免拥兵自重的事情发生。 眼下的曹昂,所需考虑的不止是眼前的事,对于今后曹氏问鼎天下后,到底该怎样统御这庞大疆域,曹昂也必须要考虑到才行。 第430章 布局汉中谋大势,假钱乱益动其根 针对于赏赐、晋升的探讨和调整明确后,曹昂以征东将军之名,向许都方面呈递了不少奏疏,当然这是仅限于晋升方面的,至于赏赐方面,直接以征东将军府之名对外颁布,以叫麾下立功群体的心定下来。 特别是底层将士,他们浴血奋战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向上晋升,能够获得对应赏赐吗? 这方面要是拖拖沓沓的,是容易伤到底层将士的心的,那今后再有征战,谁还会拿命去拼杀啊? 也是在这过程中,不少文武开始调动了,等到许都方面的正式任命下来,这一系列安排就算彻底落实了。 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好处就在于此,牵扯到己部的调整与变动,始终是处在大义之下的,是不受任何争议与抨击的。 也是这样,时间来到了三月中。 先前呈递到许都的奏疏,也都分批派发下来了,而在建安六年三月十日这一天,对征东将军府,对曹氏都是不一样的。 因为丞相之印出现了!!! 看到这的曹昂内心是很激动,也很高兴的,这意味着其父在许组建的丞相府,开始正式运转起来了。 这政治寓意太不一般了。 继奉天子以令不臣,曹操掌握住大义后,于汉室中枢层面,曹操实现了大权独揽,这对于麾下的整合与凝聚是不一样的。 今后在中枢层面,针对于一些决策与想法,即便是有反对与质疑声,曹操也能通过丞相府推行下去。 别的地方怎样,曹昂或许还不清楚,但在襄阳的征东将军府,荆州牧府的改变,还有在襄阳的诸族,曹昂是很清楚的。 知晓此事的群体,有震惊的,有兴奋的,有高兴的,有……总而言之一句话,分化已在悄无声息间形成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态势会在曹氏所辖之地上演,要么就彻底投效到曹氏门下,打上曹氏的烙印,要么就站到汉臣这一边,看似两者是不冲突的,可实际上并非是这样,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二重君主制。 四世三公的袁氏为何了得? 那不就是门下有无数门生故吏吗? 现在呢。 曹氏也要走这条路了,此前虽说也在走吧,但是这凝聚的势头不强,可现在不一样了,曹操当了丞相,而曹昂呢,则在地方担任征东将军,还节制着四州军政,曹氏早就今非昔比了。 政治站队是极重要的,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反悔,否则会被人所不耻的。 其实军队层面还好,曹氏拥有的军队,根基是曹操打下的,提拔与重用的那些,都是曹操分批招揽与收服的,如今曹操做了丞相,这些统兵将校就更明确了,反倒是文官这边就需要明确表态了,这个表态如何体现,那就看他们是否愿奉丞相府之命了,特别是牵扯到一些提拔与调动,如果连这个态度都没有,那如何能重用你呢? 所以做了丞相的曹操很忙,一方面要在许接受很多人的表态,一方面要进行各种试探与博弈,一方面要应对在河北的袁绍,毕竟跟原有时间线上相比,曹操提前了七年成为丞相,而存有差异的,是三公尚没有被废除掉,不过在曹昂看来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大将军的袁绍得知此事,肯定会跟曹氏再度爆发战事的。 而领了丞相之职的曹操,如果能在这一战中大获全胜的话,那曹操的地位与声威就彻底巩固下来了,这也叫很多人看清楚事实!! 这才是最关键的。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曹昂在振奋与高兴之余,抓紧对征东将军府所辖诸事推动,以确保在后续爆发的大战下,能够在后勤方面帮曹操减轻压力。 其实在过去啊,针对于所辖四州该怎样治理,曹昂都已经明确了,只不过现在多了实控的徐州,就需要进行一些调整与安排。 比如水利方面,要将在江北的扬州二郡跟徐州治下紧密联系起来,此外曹昂还想促成另一件事,即邗沟的清淤与增扩,尽管曹昂知道在当下啊,想将大运河挖出来,这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但是基础性的运河段,曹昂觉得有必要提前搞出来,等到今后终结了乱世,举全国之力,以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更久的长周期,来将大运河给它挖出来。 大运河对南北联系是有积极作用的,再一个江东想要开发出来,就离不开北方源源不断的输送,在曹昂看来仅通过海运这并不保险,增加一个内陆运河输送,对于曹氏才是最为稳妥的。 大运河是关乎国运的事,所以曹昂会安排一批人来具体负责,像诸葛亮,像徐庶,这都是能参与其中的。 有他们的加入,曹昂就能确保这项惠政到最后啊,不可能是弊大于利的。 再一个有此想法,曹昂是知后续的小冰河时期,会不断地在地方出现灾害,大运河,恰好是安置灾民的一个去处。 连接南北的大运河一旦挖好,这对沿途地方的发展会起到积极作用,这会让治下百姓跟着变富庶起来。 还有负责挖设大运河的群体,除了那些受灾群体外,还有后续征服的山越、诸蛮等族青壮,这些壮劳力直接杀了太可惜,但要安置在地方又不稳妥,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将他们分批安置到各处,以军队来震慑与弹压,经过几年的劳作,甚至更久一些,其中表现好的那就能成为这片土地的一份子。 书同文车同轨,铸造了这片土地大一统的魂,而大运河的挖掘,则进一步将这魂给深入到这片土地之中!! 曹昂无论如何都要将大运河给挖出来的,哪怕他这一代看不到最终成效,但是他的下一代势必也要见到成效才行。 一项项事宜明确下来后,征东将军府上下高效运转起来,而在三月这个时节,春耕陆陆续续就开始了。 忙碌就成为了主旋律。 不过曹昂在忙于各项事宜时,还不忘对一些事情的谋划。 “在亲军校尉部筹设后,陆续向荆州、江东等地派遣与渗透暗桩,如此方成就今日征东将军府之势。” 内院,书房。 怀里抱着曹稷的曹昂,笑着对贾诩说道:“而今下呢,孙策所领江东诸郡,已身陷到内耗内斗之中,学生听闻孙策在江东行倒行逆施之举,使得江东诸族对富春孙氏,对孙策是愈发不满了?” “是的公子。” 贾诩撩撩袍袖,微微低首道:“自此前一战结束后,孙策麾下蒙受不小损失,而孙策所面临的,不止是我军兵锋,还有山越之患,然在江东这边,孙策看似控制住不少地方,可实际上有不少是控制很弱的。”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一些地方的士族豪强,名下有大片土地,还藏匿不少人口,这对孙策而言是极其不利的。” “潜龙计划推行到今下,孙策与江东诸族的对立是愈发尖锐了,甚至是还爆发了一些冲突。” “呵呵~” 曹昂笑了起来,这恰是他想要看到的,江东这个地方排外太严重了,关键是存在的那些士族豪强,把本就不多的好资源,有一多半都抢到他们手里了,这样的地方,想要彻底整饬出来,是需要耗费很多精力与时间的。 如果不把一些事做到前面,只怕最后是给江东的士族豪强做嫁衣,这种蠢事曹昂是绝不会做的。 “不止是这样。” 贾诩继续道:“在过去这段时日,已有不少诸族的人,秘密赶来荆州治下,他们想寻求与征东将军府合作,将……” “这件事老师负责吧。” 贾诩的话还没说完,曹昂就出言打断道:“拿下江东,就今下形势而言是弊大于利的,先叫他们彼此间撕咬起来吧。” “今日请老师过来,是想聊聊汉中与益州的事。” 果然。 听到这话的贾诩,一点都不奇怪。 跟曹昂相处的时间久了,对曹昂的脾性,贾诩是摸准了,这是个喜欢把事情做到前面的主。 就像当初决意发动伐荆一役,在不少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毕竟刚刚经历讨袁之战没多久,仅是凭借着南阳、汝南、庐江三郡如何能撼动刘表啊。 可又有谁知道,在此之前曹昂派了暗桩渗透进荆州,对荆州内部情况是有了解的,而至关重要的张羡反刘一事,就是曹昂或直接或间接促成的,也恰恰是这样,才使得曹昂实现了攻克荆北的惊人战绩。 “公子是想谋求汉中?” 想到这里,贾诩收敛心神道:“据此前所知情况,张鲁聚兵以叛刘璋,将汉中之地给夺取了,而张鲁能成此事,这与其祖父张道陵是有直接联系的,其创设的天师道,在蜀地民间被称之为五斗米教,在蜀地有着不少信徒。” “张鲁在拿下汉中后,就将此教在民间推行起来,甚至启用了不少信徒,以此来巩固在汉中的地位,只是汉中这个位置太过特殊,想要进军汉中的话,就今下我军控制的地域,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心。 对贾诩,曹昂是非常满意的,其想要讲的一些事,人很快就能猜到想法,并且讲出一些自己的想法。 贾诩有一点说的没错,想要进军夺取汉中,而不是小股渗透的话,能走的路其实有限,要么通过关中,要么通过益州,至于从南阳等地,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只能以偏师进军,且能夺取的地方也有限,充其量就是上庸、房陵等地,至于汉中腹地所在,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可现在的情况,曹昂的触角还够不到关中或益州,钟繇他们是在弘农郡,以实现曹操对关中的攻略,但这里的割据势力多且杂。 曹昂可不确保他的兵派去关中,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与意外,哪怕曹昂无意关中,可那里的大小割据势力会这样想吗? 答案显而易见。 “学生是这样想的,从亲军校尉部抽调一批暗桩,分批渗透到汉中去,叫他们在汉中扎根下来,最好能与五斗米教有所联系。” 曹昂想了想,讲出心中所想,“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军一旦发起对汉中之战,他们能起到最有作用,而在此之前,就以刺探情报为主,老师觉得怎样?” “诩觉得可行。” 贾诩思虑了刹那,点头道:“今后我军想进军益州,这汉中无疑是最好的跳板,倘若能在此之前,把汉中拿下来,这对我军是有利而无害的。” 对于曹昂所想,贾诩是知道的。 今下黄河以北,长江以南的广袤之地,皆被谯县曹氏掌控住了,一旦跟袁绍的争斗分出胜负,汉室的半壁江山就尽归曹氏所有,那站在曹操的角度来看,肯定会顺势一统的,至于今后会发生什么,贾诩没有想过。 当他在长安做了那事后,汉室在贾诩的心里就没有希望了。 所以曹氏取代刘氏问鼎天下,贾诩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除了汉中以外,学生觉得在今下啊,我军在益州方面,也是能做一些事的。”曹昂抱着曹稷,笑着对贾诩说道。 “这次回来,负责钱监的殷观,在荆豫等地取得的成效不小,收缴上来的各式制钱不计其数。” “学生就想啊,这些直接熔铸了太可惜了,要是能设法流向益州,那老师觉得会怎样呢?” 贾诩双眸微张。 那势必会使益州大乱的!! 毕竟这些钱,跟五铢钱比起来,那差别太大了。 “公子是想跟刘璋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贾诩想到了什么。 “没错。” 曹昂点头道:“这个刘璋,虽是汉室宗亲不假,但是其心却全然不在汉室上,只想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 “而据学生所知,刘璋继承刘焉的种种,其实是有不少反对者的,如果我军能在这些方面下些功夫,那学生适才讲的这些未必就不能实现。” “毕竟益州这边,有我荆豫徐扬等地所需的,反之也是一样的,而我父在此之前,又大败了袁绍,这消息只怕今下已传到益州去了。” “学生觉得刘璋,不会想着跟我军交恶的,特别是汉中还叫张鲁给窃据了,这个机会还是比较难得的。” “那诩要好好谋划一番。” 贾诩沉吟刹那,这才抬手作揖道:“此事必须要筹谋好才行,不能有丝毫差错,不然对我军是不利的。” “好,一切按老师所言来办。” 曹昂微微一笑道。 汉中与益州这两步棋,对于曹昂而言是谋而后动的,交给别人曹昂不是很放心,但交给贾诩,曹昂是很放心的。 毕竟能想出那么多毒计的贾诩,真要花些心思在汉中、益州方面,就张鲁、刘璋他们根本就不是其对手,再者言,汉中与益州方面不仅对立,关键各自治下派系林立,这内部争斗也是很激烈的,这对己部而言不就是机会吗? 第431章 曹子修另类教弟,植与冲洗涤之变 派系林立,内耗不休,这对于一方势力而言,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即便强如袁绍,尚无法避免这种现象,换其他诸侯也一样摆脱不了。 当今天下割据一方的诸侯势力锐减,能称之为最强的,一个是曹操,一个是袁绍,对雄踞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的曹氏而言,其实内部也有派系林立的事实,位处核心圈层的谯沛武将集团,汝颍谋士群体,这是毫无争议的存在,而在这两大派系之中,随着曹操的实力不断增扩,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变得是愈发超然了,隐隐已有从两派剥离出来的趋势。 与此同时追随在曹操麾下的文武,能笼统的分为豫州系、兖州派、徐州派,关中派、关西派、降服派等,之所以用笼统来区分,是因为他们出身不一,投效不一,地位不一,故而在今下啊,有不少需要用能力,用表现,来增加在曹操心中的份量。 这还不算完呢。 在曹操之外,还有在曹昂麾下驱使的文武,除了少数追随曹操的元从派文武外,还有南阳派,荆北派,江淮派,降服派等文武,他们固然出身不一,投效不一,处境不一,可随着曹昂这一路的崛起啊,这批文武在一次次对外下,以各自的方式来证明了自己,继而得到曹昂的重用与举荐。 今下的曹氏复杂就复杂在这里。 固然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曹,但要是在整个曹氏之上,没有汉室这大旗在,就依着今下曹氏拥有的一切,内部的一些争斗与博弈势必出现了。 汉天子及汉室老臣,还有汉室宗亲,固然说在许都一带,给曹操带来一些麻烦与烦恼,但也恰恰是他们的存在,使得曹氏内部尚未出现内耗的迹象。 在整个曹氏的大背景下,一批文武聚在丞相府门下,一批文武聚在征东将军府门下,他们都已知晓彼此了,在外部压力仍大的趋势下,他们彼此间是不敢松懈的,不然无法确保在曹氏的地位,那今后还怎么参与其中啊? 曹昂为何想帮曹操提前谋取丞相之位,曹操为何明知此事却装作不知,这父子俩其实都看到了一些趋势。 丞相是否能复立,曹操是否能得此位,这背后牵扯到的层面很多,可聚焦在曹氏这边,这是一次凝聚人心,提振士气的绝佳契机,所以是早一些要比晚一些要强太多了。 曹操有他要面对的烦恼与压力。 在襄阳的曹昂同样有。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强敌袁氏真被干掉后,这种压力会愈发明显,此前存有派系却没有内耗的曹氏,在今后可就不一定了。 当一对二,变成一对一,一些矛盾与冲突就不可避免,等到了那个时候,曹昂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谁又能确保今下不存在的夺嫡,等到所处境遇不同了,内部出现些状况时,就一定不会存在呢? 曹铄、曹彰、曹植、曹冲他们是离开许都到曹昂麾下来历练了,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也都在曹昂麾下历练,可曹丕没有跟着来啊,曹操还有别的儿子,谁又能确保没有人不会选择烧冷灶呢? 这世上没有绝对之事。 所以对于曹昂而言,他是要慢曹操一步,但绝不能慢太多,等曹操打败了袁绍,倾覆掉汝南袁氏后,曹操的声威会提高到一全新高度,曹昂需要做什么,在曹操解决袁氏后,他要解决掉富春孙氏,把江东给纳归曹氏麾下。 但也恰恰是这样,曹昂回到曹操身边,也就进入了倒计时,但有些事儿,曹昂必须要先做好准备才行。 如后续拿下交州,攻略关中,征伐蜀地,甚至在此基础上,还要给曹氏开疆扩土,如恢复西域都护府,实控南中地区等等,即便曹昂不亲自参与其中,但是打上曹昂烙印的武将,必须要参与其中才行。 只有处在这样的境遇下,曹昂才能像曹操一样,都处在一个较为超然的地位,而那个时候曹昂需要面对的,就是来自于曹操更深次的考验了。 一方割据势力的继承者,与问鼎天下的继承者,这完全是两个维度的事情,不仅曹操需要转变思想与做出改变,曹昂同样是需要的。 思维都不能达到同一层次,即便曾经父子间关系在亲密无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是会慢慢改变的。 这就需要曹昂做另一件事了,在他的身边啊,必须构建起一条稳固的防线,而且这个防线啊,最好是以他的弟弟们为核心,以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次之,这样在遇到一些事情时,就无需曹昂亲自下场来直面了。 自有弟弟来维护他的威仪。 如此就需要从此时此刻做一件事,叫待在他身边的弟弟,还有三族子弟,思维上,眼界上能与曹昂保持在一层次上才行。 “大兄,我跟冲弟自来襄阳后,不是在凤雏学院进修,就是在府上待着,这不是跟在许都是一样的?” “大兄,您从许都回来后就一直在忙,难道在襄阳待着,我跟五兄就一直要这样吗?” 行驶的车驾里,曹植、曹冲围在曹昂左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显然南下来襄阳的经历,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按着曹植、曹冲向往的,在襄阳应该是很好玩,很刺激的,而不是跟在许都一样,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在曹操的诸子中,曹植、曹冲这对异母兄弟,是早慧的,这也使得他俩颇受曹操喜爱的,当然这并不代表曹操不喜爱其他子嗣。 曹昂就不必提了,那是嫡长子,肯定不一样。 曹铄跟曹彰呢,对于兵事都很有天赋,个人勇武也有天赋,曹操对这对异母兄弟也是很青睐的。 特别是曹彰,黄须儿的称呼,曹操是逢人就说。 曹丕的沉稳,曹操也很喜爱,也是在一些场合下夸赞过的。 让曹操骄傲的事儿不多,这其中有一项骄傲的,就是他这些儿子,没有一个是蠢笨的,这对曹操,对曹氏是好事啊。 “怎么?觉得在襄阳待着,还不如在许都有趣?”看着曹植、曹冲,曹昂笑着伸手轻抚二人脑袋,“是不是觉得跟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还好吧。” “有一点。” 曹植、曹冲的回答,从某种程度上,就反应出他们各自的脾气秉性。 听着二人所讲,曹昂脸上保持笑意,可心里却生出唏嘘,相较于曹植,在曹昂看来,曹冲的潜力,无疑是更高一些。 曹植的性格,注定其在掌权这条路上,成就肯定是不如他的文采的。 但是曹冲就不一样了,三岁看老,这话有些时候是有一定道理的。 也是这样,曹昂就在想一件事,因为他的出现,如果曹冲没有早夭的话,经过他的影响与调教,那今后是否能在曹氏问鼎天下后,等到他坐上那尊宝座,成为他引以为傲的王大臣呢? 要是此事能促成的话,曹氏的统治根基将无比浑厚,浑厚到曹昂都无法想象的一个地步。 “有这想法才是对的。” 想到这里,曹昂收敛心神道:“其实不止是你们,很多时候啊,我也感到很枯燥乏味,也就是领兵在外时,才能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 嗯? 跟他们想的不一样,曹昂这样的回答,反倒是吸引到了曹植与曹冲,他们还以为自家大兄会长篇大论,讲一些他们听过很多遍的话。 “植弟,冲弟。” 曹昂伸手按着二人的肩膀,笑着说道:“其实有趣的事,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由自己发现的。” “知道我为什么在回襄阳后,要让你们随郭奕他们一起去凤雏学院吗?” “为什么?” 曹冲看了眼曹植,随即抬头道。 “原因很简单。” 曹昂笑着道:“除了叫你们去读书,进修典籍外,更深层次的考虑,是让他们去观察,观察比你们大一些的郭奕一行人,观察比你们大不少的读书人,观察比这些读书人还要更大的名士大儒。” “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我在许都待着,跟在襄阳待着,是完全两种不同的状态吗?” “这其中有很多道理,不是通过书籍能学来的,父母的言传身教是一部分,兄弟的相处是一部分,与人的接触是一部分,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观察与思考了,特别是后者,你们想过不一样的生活,可以,但有一个前提是什么?是要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才行。” 曹昂的话,让曹冲、曹植陷入到沉思中。 看着他们如此,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既然曹铄、曹彰、曹植、曹冲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那么在一些事上,就必须要有不一样的方式才行。 因材施教,这是曹昂必须要做好的。 “那大兄这次前去凤雏学院,就是想要去改变些什么的?”而在曹昂思虑之际,曹冲却突然抬头道。 这一提问,让曹昂愣神之余,脸上露出了笑意。 曹冲的思维是很跳跃的。 “是的。” 曹昂摸着曹冲的脑门,“等到了凤雏学院后,冲弟还有植弟,可以在旁好好观察,看看我到底想改变什么。” “嗯!!”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朝曹昂点头应道。 他们的注意明显被曹昂吸引到了。 “公子,凤雏学院到了。” 行进的车驾停了下来,车驾外响起典满的声音,这叫曹冲、曹植立时看向曹昂,而在二人的注视下,曹昂收敛起笑意,起身朝车驾外走去。 “拜见长公子!!” “拜见君侯!!” “拜见曹征东!!” 在曹昂出现的那刹,聚集在凤雏学院的一众大儒名士,还有在征东将军府任职的刘巴、向朗等人,无不是朝走出的曹昂作揖行礼。 跟着出来的曹冲、曹植二人,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二人的脸上流露出各异表情,但二人眉宇间透着的惊色是有的。 过去的这段时日啊,他们是随郭奕等一众子弟归凤雏学院进修,这期间啊,也有不少人来找他们,这其中就有一些名士,可像今日这般整齐的聚集,曹冲、曹植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的。 “诸公,诸君无需多礼。” 而在二人惊疑之际,曹昂的笑声响起,踩着马凳下来的曹昂,伸手去搀司马徽、庞德公等人的手臂,嘴上则说道:“昂这次来叨扰,影响到凤雏学院的课程,诸公、诸君不会对昂有所不满吧?” 曹昂这话一出,就有不少人出言分说起来。 当初在初入襄阳时,出于种种考虑下,继在南阳开设卧龙书院后,曹昂在襄阳开设了凤雏学院。 司马徽、庞德公这些大儒名士都进驻了凤雏学院。 经过这几年的资助与扶持,卧龙书院也好,凤雏学院也罢,不知聚集了多少学术大家,又不知吸引了多少学子前来。 今下的两院啊,已然彰显出荆州文脉之盛了。 在曹昂的内心深处,是有想将南阳郡析出荆州,划拨到豫州治下的考虑,但眼下这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南阳愈发繁荣下,也使不少人觉得荆州的潜力直线飙升,特别是曹袁之战的第一阶段战事,曹氏取得了终胜,这带来的改变与影响是一两句话讲不清楚的。 在简单寒暄几句后,在一行人的簇拥下,领着曹冲、曹植的曹昂,就被簇拥着前去凤雏学院核心所在。 这一路上跟司马徽、庞德公、刘巴、向朗等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曹昂,对曹冲、曹植产生的冲击可是不小的。 如果曹昂在此之前,没有特意提醒的话,哥俩或许还不会去想那么多,但是曹昂特意提醒了下,这就叫哥俩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 如不苟言笑的庞德公,在跟自家大兄讲一些话时,居然也有笑的时候,这就叫曹冲他们感到很神奇。 而类似的人还有很多。 但更叫曹冲、曹植感到神奇的,还是自家大兄,不管是跟什么人说话交谈,那总是一副信手拈来的状态,特别是举手投足间的状态,让二人下意识联想到了在许都的曹操,这简直是太像了。 第432章 建诸院以兴文脉,欲入仕需通考校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对于这句话的含金量,曹昂现在是愈发能感受到了。 曹昂回望自己所做的一些事,是能够感受到一些群体,其实对于自己的态度很复杂,无他,他做的一些事儿,是在动摇某些根基的。 例如对待诸族的态度。 真要说起来,曹昂是跟曹操一脉相承的,但曹昂做的要委婉些,但却又叫任何人挑不出理来。 如响应讨袁之战,在那一战结束后,曹昂从治南阳郡一地,变成了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三郡,此事明确下来后,曹昂做了一件事,迁汝南、庐江两郡多族去南阳定居,这使两郡少了很多威胁与隐患。 如果此事换在任何一个时期,绝对是会引起不小争议,甚至处置不好的话,还会引发动乱的。 偏偏迁移两郡多族的前提,是袁术僭越称帝了,这对天下造成的震动很大,而被迁走的那些宗族,或多或少跟袁术是有关联的,别说是迁移他们了,即便曹昂真动兵杀了他们,那也找不到任何受抨击的地方。 这件事做完后,曹昂没过多久啊,就再度捧着大义,聚拢大军发起伐荆一役了,这期间的过程不谈,仅说结束了后,以蔡、蒯为首的荆北诸族,甚至是山阳刘氏及姻亲门生等,被曹昂一股脑的塞去许都了,这给曹昂后续治理荆北诸郡,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态势。 在伐荆一役的过程中,曹昂还做了一件事,写信劝说曹操别杀陈宫、吕布,还劝曹操征辟一批徐州籍赴许任职,这变相使曹氏增强对徐州掌控,同时修复了与兖州诸族的关系。 其实透过以上种种啊,不难看出曹昂对待诸族的态度,顺者昌逆者亡,想要好好的那就老实听话,可这又是收割土地财富,又是压制制衡的,对于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群体而言,他们是有苦难言,有恨不敢提的。 这就好似压弹簧一样,你压的越狠,迟早有反弹的那日,闹不好啊,还是会伤害到自己的。 在官渡之战爆发前夕,荆北诸郡,豫州治下出现的一些风波与冲突,变相就诠释了这一点。 但是这些都被曹昂掌控住了大局。 可也恰恰是这样,让曹昂愈发坚信自己走的路没错,一定要抢在官渡之战前,尽可能的多积攒些底蕴才行。 所以曹袁之战爆发战事前夕,曹昂发动了荆南之战,这除了提升于禁、鲁肃他们的地位,磨砺一批子弟及文武外,还有一个深层次的想法,即夺取荆南诸郡后,将荆南诸族的多数迁到荆北治下,这一方面是对冲荆北诸族,一方面是增强对荆南诸郡的掌控。 这件事是鲁肃在具体负责的。 而在此期间,曹昂离开了襄阳,领军前去江淮迎战孙刘联军,迎战孙策了,而留守在襄阳的文武,特别是叫乐进执掌襄阳郡兵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为了震慑。 这一过程下没什么好说的,在一步步攻略下青州后,曹昂又再度迁与袁绍联系紧密的青州诸族南下,以填充到广陵郡等地,这一方面是为了增强曹氏在青州的掌控,一方面是为夏侯惇减少潜在对手,一方面是为迁移人口到地广人稀的广陵郡等地去。 后续渡河实际控制住一部分疆域,迁移这一带治下的诸族,还有大批底层群体,一方面进一步削减袁氏潜力,一方面是为增强曹氏底蕴…… 上述所做的种种啊,其实一些聪明的人已经看出来了,曹昂跟他爹一样,都是在不留余力的打压与遏制,但是曹昂跟他爹的做法不一样,他爹的手段要更大开大合,而曹昂啊,是明知他做的事不好,你他娘的还要谢谢他,关键是不承认还不行,没法子啊,谁叫人一直握着大义呢? 谁要是敢蹦跶,敢反对,人动兵去砍一批人,这一点过错都没有,毕竟是曾经敌人的阵营,不听话,留着干什么呢? 正是曹昂这一系列的做派,使得曹氏今下所辖疆域存在一个特性,即许都、颍川、南阳、襄阳、广陵等地治下,聚集着不少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甚至也由此使许都、南阳、襄阳等地吸引着不少寒门庶族等群体,反倒是荆豫扬徐青五州治下多地,宗族势力反倒是被持续削减,嗯,今下还要增加一处地域,即兖州,因为曹操跟袁绍所领大军的仗,就是在这一带打响的。 看起来说袁绍领兵渡河南下,打仗的地方多在曹操所辖之地,这对曹氏的损失是很大的,事实上也的确造成一些损失,可与之相对的而言,这在曹操没有杀陈宫后,修复了与兖州诸族的关系,因为爆发这一场大战,使兖州诸族蒙受不同程度的损失后,跟曹氏联系更为紧密了,跟袁氏更为敌视了。 至于这期间三心二意的墙头草,那下场不用提也能想象的到。 站在这样的高度下考虑问题,曹昂对曹氏所辖疆域下,诸族的一个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他们被压下来,那曹氏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就增强了。 可仅仅是这些还不够。 曹昂想给曹操,给曹氏送一份大礼。 这也是他此来凤雏学院的目的。 “大兄真是厉害啊。” 在一处坐着的曹冲,一直在观察自家大兄,还有那些大儒名士,“大兄跟这些大儒名士交谈,那是非常的轻松,甚至讲的一些话还很有深意。” “的确。” 曹植点头道:“冲弟看那些学院的学子,不少人对大兄是很崇拜的,这还真是不看不知道啊。” 在曹植的提醒下,曹冲扫视着此间所聚人群,透过他们脸上流露出的表情,曹冲心里就知怎么回事了。 官渡之战取得大胜的含金量,伴随着曹操成为了当朝丞相,这是在不断地提升的,这对曹操,对曹昂,对曹氏都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当然坏处也有。 不过就今下的时局而言,不会有人选择逆势而为的,因为这是一种极其愚蠢的做法,除了损己不利人外,不会再带来什么了。 “其实昂此次来凤雏学院,是有一些事要明确的。” 而在此等态势下,随着曹昂的话讲出,此间所聚一众人,无不是表情各异的看向曹昂。 “自我父奉天子以讨不臣,为汉室鞠躬尽瘁以来,这前后有不少怀有不臣之心,甚至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僭越之举的,被我父领军剿灭。”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表情严肃道:“而在去年跟国贼袁绍的一战,我父虽在官渡一带重创来敌,但却使国贼逃窜回去。” “据昂知晓的情况,今下河北之地动荡不定,对于我父而言,对于昂而言,当在许都,在襄阳勠力同心,以为天子继续征讨不臣,还我汉室朗朗乾坤!!” 曹昂这番高调讲出,让不少人的眼神有所改变,其实有些道理,一些明白人都看透了,只是所处的时局,还有长久保持的意识形态,使得这些不能讲出来。 乱世都降临这么多年了,有些东西都已经变了。 “而在昂离许回归襄阳后,就不止一次的从多地得知一件事,受到一些战乱的影响,不少地方的文脉已有凋零之势。” 对于众人所想,曹昂并不在意,而是以一种方式,讲出了他心中所想,“甚至豫、扬、徐三州刺史部,都不止一次的向征东将军府提及此事,在扶持文脉方面,不能太过于厚此薄彼。” 这!!! 一听到这话,不少人都警觉起来。 这话代表着什么? 征东将军府此前对卧龙书院,对凤雏学院的扶持要减少吗? 这可不行啊!! “昂思虑许久,觉得有些事的确要变一变了。”在各种思绪之下,曹昂撩袍道:“昂想着是否能在长沙、寿春、汝南、徐州筹建书院,就以所在为名,以聚拢临近郡县学子前去诸院进修呢?” 一言激起千层浪。 曹昂这想法讲出后,司马徽、庞德公他们的表情全变了,这手笔未免太大了吧,卧龙与凤雏两院,是曹昂一手促成的,所以两院在征东将军府的地位是不一样的,现在要增加四院出来,这过去两院享有的种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岂不削减了吗?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出现了。 一直在观察的曹冲、曹植看到眼前一幕幕,二人就知自家大兄做的事情,肯定牵扯到不少层面,而且在场的这些人,有一些是猜到了什么,不然不会产生这种动静的。 “静一静。” “静一静。” 在等待了一些时候,曹昂这才伸手示意,这一动让此间所聚人群,渐渐的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聚焦到曹昂身上。 “昂决意筹建长沙、寿春、汝南、徐州四院,其实还有一方面的考虑。”曹昂没有理会这些注视,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诸公、诸君其实也都知道,昂奉天子命节制荆豫扬徐四州军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治下不少地方,上至征东将军府,中至州牧府、刺史府,下至各郡县,其实是存有不少缺额的。” “而我父在北与袁绍一战打赢了,但也为汉室夺回了青州等地,与此同时,我父奉天子之名组建丞相府,这麾下也有不少缺额。” “可每年各州郡举荐的孝廉、茂才是有数的,即便将他们悉数征辟,依旧有不少地方是有空缺的。” “而昂这次回来,获悉到卧龙、凤雏两院进修学子几近上万,这么多国之栋梁在两院潜心进修,以增强自身能力,以为后续为汉室效力,昂就想着啊,等到长沙、寿春、汝南、徐州四院筹建后,等到四院聚拢起一批学子,便试着在上述六院展开一次考校,其中表现优异的,如果愿意接受征东将军府征辟的,昂便会向天子举荐贤才,以增补到各地空缺上,去为社稷……” 曹昂的话还没讲完,聚集在此的人群沸腾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等岂不能不必等举孝廉、茂才,便可跻身到仕途中了?” “此事只怕……” 相较于那些名士大儒,聚集在此的学子,有不少都难掩激动的交头接耳起来,坐在主位的曹昂,神情自若的看着眼前一幕。 在他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随着曹氏所辖疆域的扩张,一个必须面对的现实就要设法解决,那就是人才紧缺,不管是在中枢层面,亦或是在丞相府、征东将军府,再或是在州郡县各级官府,其实是缺大量人手的。 如何解决此事,是必须要直面的。 可在曹昂看来,以唯才是举令这单一模式,来解决人才问题是不好的,因为这没有从根本上去动摇举荐制。 牵扯到晋升这套游戏规则,话语权跟影响力,依旧是在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的手里,这就不符合曹氏的利益了。 在军屯学蛰伏发展,以不断增加受教育群体的猥琐发育期下,如何逐步瓦解与改变这一现状,曹昂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在一些地方,建立起官办学院,以此跟私学,族学进行对冲。 毕竟进这些官办学院的,除了士族阀阅的子弟外,还有别的群体,特别是寒门庶族子弟,这才是曹昂最想获取到的。 在曹操成为丞相,需要直面一些事,来自许都的,来自河北的,曹昂在襄阳,也是要做一些事的。 筹建长沙、寿春、汝南、徐州四院这件事,就是曹昂在回襄阳途中便想好的,但是怎样解决反对的声音,在六院举办考校就能堵住一些人的嘴,当然了,你们可以反对,可这也要看别的群体答应与否。 跻身仕途的诱惑,不管是在任何时代都是很大的。 曹昂当然知道这件事做了,肯定会叫他引起很大的争议,但是那又怎样呢?你们争议归争议,我要做的事继续做下去。 你要是觉得不好,那你可以不参加嘛。 没有人逼着你。 这就是一个阳谋。 有人不在意,不接受,可总有人在意,想接受吧,这个规模如果呈累年递增态势,那是不是就跟举荐制分庭抗衡了? 有了抗衡,那就能彻变。 也是想到这里,曹昂就庆幸现在处在乱世下,曹氏要跟一应诸侯对决,在这过程中,只要曹氏势力不断变强,那么他想做的事就能推下去。 谁能阻止曹昂做此事? 曹昂想了又想,除了曹操外,根本就没有人了。 但这件事有多好,曹操不可能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只要曹昂能扛得住压力,那么曹操就能对外骂曹昂竖子,不听他的话,继而堵住很多人的嘴,这不就是父子俩的默契吗? “大兄真的太厉害了。” “嗯?” 而在此等态势下,看着沸腾起来的人群,曹冲没由来的一句话,让一旁的曹植生出疑惑的看来,可曹冲却没有再说任何话,这叫曹植又看向了别处,他发现一些学子的状态太过激动了…… 第433章 水磨石穿终有时,天下大势已归曹 在卧龙、凤雏两院基础上,筹建长沙、汝南、寿春、庐江、徐州诸院一事,经凤雏学院对外公布,如曹昂预想的一样,在所难免的引起不小轰动,先是襄阳城及襄阳郡,再是宛城及南阳郡,后是荆北诸郡……这其中有赞同的,有反对的,有观望的,有推波助澜的,总而言之诸院筹建的争议很大,可对于这些啊,曹昂根本就没有在意,更没有理会,因为曹昂太清楚里面的门道和玄机了。 从凤雏学院回来后,曹昂干了两件事,一个是以征东将军府之命,在卧龙、凤雏两院抽调一批名士大儒前去新院赴任,去与不去征东将军府不强迫,但关于他们的调令,曹昂却命人对外公布出来,这个公布是对所辖荆豫徐扬四州治下诸郡众县的,目的就是要让各地皆知晓此事。 一个是曹昂在府静养了,牵扯到征东将军府的一应军政要务,自有对应的人来负责,而无法决断的,再集中送到曹昂这里处置,也是这样,曹昂有了段难得的悠闲时光,以陪陪身边的家人还有子嗣。 过去这几年光景,曹昂始终是紧绷着的。 为了抢夺先机,为了获取优势,曹昂休息的时日很短,但这次趁着所谋大事,曹昂觉得该给自己放个小假了。 所处的位置,虽说跟先前没有区别,但所带来的影响力却增大不少,曹昂知道,这一方面是因为曹氏的底蕴增强不少,另一方面与自己打的仗密不可分,但也恰是这样,曹昂需要注意的就更多了。 “跟公子预想的一样,征东将军府筹建诸院的消息,在传至许都一带后,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征东将军府,内宅所在。 一处小亭里。 贾诩撩撩袍袖,神情正色的看向曹昂,“特别是事关诸院考校之事,其中表现优异的学子,如果愿意接受征东将军府的征辟,即可得征东将军府举荐为官,这在许都遭到的质疑和抨击是极大的。” “在这件事上,丞相府没有任何表态,甚至许都一带议论此事的,丞相府也没有人出面进行干涉。” “老师觉得这件事,昂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曹昂将一碗茶,递到贾诩跟前,露出笑意道:“毕竟对今下的曹氏而言,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局面了,毕竟在河北的袁绍,如今可是虎视眈眈的想跟我父再战呢。” “诩觉得这件事,公子做的是对的。” 接过茶碗的贾诩,语气坚定道:“许都一带也好,整个荆北诸郡也罢,甚至包括其他地方,之所以对此事有质疑,有抨击,无一例外是想维护举孝廉、举茂才,毕竟这是他们的根本所在。” “而诸院的筹建与招生,无疑是要打破这一局面,这等于说掌控在士族阀阅手里的一些东西,在今后可能要被切开了。” “诩认为明公正是看出公子所谋,故而才在此事上没有表态,丞相府更是什么都没做,有争议这是好的,毕竟争议越大,关注此事的就越多。” “试想一下,当那些豪强郡强、寒门庶族子弟,为了能够跻身仕途之中,不再单一的选择投效到谁的门下做门生,而是选择前去诸院进修,那就等于说他们坚定的追随了曹氏,而非是别的士族阀阅,短时间内或许不能看到成效,可时间长了呢?” 讲到这里时,贾诩端起茶碗呷了口茶。 对这新茶,贾诩是挺喜欢的。 这是曹昂命人炒制的,跟今下主流的煮茶,是有天壤之别的,贾诩喜欢这茶入口微苦,回味却甘的滋味。 这与他的经历何其相似。 “知昂者,我父也。” “懂昂者,老师也。” 在贾诩的注视下,曹昂倚着凭几,露出笑意道:“以上诸院只是个开始,在今后,昂要一步步推动,最终实现有州学,有郡学,有县学,而上述诸学将归属于官学!!!” 果然是这样。 贾诩心里暗道,这与他接替桓阶所筹军屯学,就形成了一个完美闭环,年轻时求学的那段经历,其中的苦涩与辛酸,贾诩至今都是难以忘怀的。 “老师,牵扯到造纸、活字印刷、出版等方面,一定要多培养些人才才行。”在贾诩思绪万千之际,曹昂却收敛笑意,表情正色道。 “想要将某些规则给打破,前提是要有足够的底气才行,推动官学建设,发展军屯学的关键就在于书籍,在于纸张,这对于普罗大众而言是奢侈的,昂需要在一些年后,能将这些向下传递。” “别的不说,在今后数载内,以卧龙、凤雏为首的六院,还有隐秘发展的军屯学,上述一应之物都必须足额供应才行,这件事关系到昂的重要谋划,也恰是这样,此事交给别人,昂是不放心的。” “公子放心。” 在曹昂的注视下,贾诩作揖拜道:“诩会安排好一切的。” 曹昂知晓贾诩的脾性与风格,但在一些事情上,曹昂甚至不会对曹操袒露,但却会跟贾诩袒露。 原因很简单。 因为在曹昂看来,精通于明哲保身的贾诩,在打上了自己的烙印后,是绝不会选择背叛自己的。 他们俩已经捆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有些事情啊,曹昂需要贾诩来主抓负责。 甚至在曹昂的眼里,贾诩的底啊,还远没有被他给探出来,这样的一位大才,关键还足够心狠手辣,曹昂需要将其才能全部都用上才行。 别的不说。 等到曹氏实现问鼎后,牵扯到对草原诸族的征战,对周边诸族的征伐,有几个人,曹昂肯定是要叫他们参与其中的。 吕奉先,贾文和,程仲德,郭奉孝…… 这几位要聚在一起,那能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说实话,曹昂都是无法预想的,但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叫子孙后代享福祉,这买卖在曹昂看来是非常值的,再者言,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即便有些事真做了,曹昂知道自有人会辩的。 “公子,还有一件事。” 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贾诩的声音响起。 “何事?” 曹昂开口道。 “对那几位,诩觉得公子是时候见见了。” 贾诩此言一出,就叫曹昂想到了陈宫、关羽、沮授、荀谌等人,受到自己的影响,这些与曹氏为敌的文武,他们的命运轨迹,也悄然发生了巨变。 特别是陈宫、沮授、荀谌等人,本该是必死的结局,但现在他们都活的好好的,对这几位的才华,曹昂是知晓的。 如果能叫他们投效到曹氏麾下,这对曹氏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是该见见了。” 曹昂轻叹一声道:“此事昂知晓了,等过几日,昂就会安排人,来宴请他们的。” “喏。” 贾诩作揖拜道。 其实贾诩知道,上述这些在襄阳待着的文武,一个个都难逃被曹昂招揽的命数,毕竟曹昂不按常理出牌,这是出了名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当初在鸿沟那边,曹昂讲出涉及在北边陲诸族势力,如果不加以遏制与削弱的话,那今后势必会对中原造成威胁。 对于曹昂的这一论调,贾诩是认可的,因为他在西凉生,在西凉长,肆虐西凉的羌族,还有别的异族,对西凉,对关中,对汉室造成多大的威胁与动荡,贾诩都是看在眼里的,汉室有今日,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羌乱,正是那一次次的羌乱,使得汉室被伤到了元气,不然得话,天下格局也不会是这样的。 再者言,使汉室威仪被撕开一角的国贼董卓,就是起势于征伐羌叛的,其在黄巾之乱时的表现反倒一般,但在此后却接着羌叛,使得董卓可谓是积攒了不小的底蕴,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新旧势力更迭之际,谁都没有将董卓放在眼里,反倒是这样,也给了董卓可乘之机。 时势造英雄,但反之英雄也造时势,处在这样一个大争之世下,有野心是很正常的,而真正不正常的,反倒是没有野心。 …… 数日后。 征东将军府。 正堂。 “诸君在襄阳可好?” 坐于主位的曹昂,端起手边的酒觞,看着堂内坐着的陈宫、关羽、沮授、荀谌等一行人,语气淡然道:“说起来是昂的不是,自从许都南下归来后,一直在忙着处理各项事务,却是冷落了诸君,当罚!!” 言罢,曹昂举觞一饮而尽。 陈宫、关羽、沮授、荀谌一行人,无不是露出复杂之色,甚至看向曹昂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一个个的经历都很丰富,但谁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的命运,会被眼前这位青年所支配。 说起来陈宫他们这些人,不是没有想过了结自己,这也算是有所交代了,可问题是他们连死都没法死。 像陈宫,他要是敢自杀,那除了兖州诸族外,包括吕布等一行人,都会因为他的死而被除掉。 像关羽,他要是敢自杀,背负的甘糜两位夫人,还有刘备的两个女儿,会因为他的死而被杀掉。 像沮授、荀谌他们,被俘之后就对外公布已死,他们要敢自杀,那就对外公布先前是假死,袁绍要知晓这消息,势必会对其家族亲眷下手的。 这一切都是拜曹操曹昂父子所赐。 也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宫他们是能在襄阳自由活动的,当然,必不可少的护卫是必须要有的。 叫他们逃脱掉,这种蠢事,曹昂可不会去做的。 “今日邀诸君过来,其实也没别的事。” 喝罢酒的曹昂,将酒觞放下,在旁的典满上前,为自家公子斟酒,曹昂则看着陈宫他们说道:“昂就是想跟诸君谈谈心,聊聊这天下大势。” 此言一出,让陈宫一行露出各异神色。 特别是沮授、荀谌他们,那表情就更复杂了。 当初在鸿沟聊的一些事,至今都还在他们心里回荡呢。 “就在不久前。”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却表情一变,“我父派人传来消息,邺城方面,袁绍将田丰抓起来了。” “什么?!” 不等陈宫他们有所反应,沮授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这是沮授所没有料想到的,但也是这样,在沮授的内心深处,生出了一丝悲凉之意。 糊涂啊!!! 怎么能将田丰抓起来啊。 这样今后跟曹氏对弈,袁氏的优势就更不明显了。 “袁绍听信小人谗言,对田丰之谏心生恨意,故而将其抓捕起来。”瞧出沮授他们的反应,曹昂继续道。 “不过诸君不必担心,我父已安排人手,秘密渗透到了邺城一带,只要时机成熟,定然能将其解救出来。” “当然了,沮君,荀君……你们的亲眷子嗣,还有田丰的亲眷子嗣,我父所派人手会设法都营救出来的。” 听到这话的沮授、荀谌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无不是露出复杂之色,此事一旦成了,那他们跟袁氏再无半点瓜葛,今后他们除了在曹氏麾下,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陈宫、关羽他们对袁绍麾下的情况知晓不多,但是沮授他们却很是了解,毕竟他们此前就待在袁绍麾下效命,田丰的被抓,让他们看出有些事情已无法避免了。 ‘有想法就行。’ 而在看到沮授一行的表现,特别是流露出的表情,别看曹昂表面没有变化,可心里却生出了笑意。 曹昂知道,想一次就叫陈宫他们投效曹氏,这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事,但要是一次次的去攻他们的心,特别是有针对的去攻,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能在这乱世下,闯荡出名声的,不管是诸侯,亦或是麾下文武,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恰恰相反,他们都是很聪明的。 曹昂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隐晦的告诉他们天下大势怎样,只要在他们心里有了想法,那么想将他们逐一攻破,最终招揽到曹氏麾下,这对于曹昂而言就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花费些时间与功夫罢了,而曹昂今下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了。 第434章 按部就班谋发展,休养生息蓄武备 跟陈宫、关羽、沮授、荀谌他们的宴请,曹昂想表明的就一个观点,即在官渡败于曹氏的袁绍,非但没有总结失败的经验教训,相反还将田丰给逮捕起来了,这间接就表明袁氏内部的分歧与内斗,也随着此战落下帷幕,继而变得是愈演愈烈了。 姑且不提袁谭、刘备他们的北上,会从中产生什么影响与变数吧,单单是在官渡会战之下,被杀的颜良文丑等将,被俘的沮授荀谌等文武,阵前归顺的张合、高览等文武,就使袁绍麾下的权力构架遭到了致命破坏。 这些位置可不会随着一批文武的消失,就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啊,或许这些位置会改换个名头,但与之相对的权力,肯定是需要明确新的接任者的,在这个士族阀阅扎堆的群体之中,权力代表着话语权、支配权,对于那些有想法的群体而言,他们如何会不想方设法的争夺? 这样的一方势力,即便雄踞河北之地又如何? 但凡曹氏拥有的地盘,没有隐隐超过袁氏的话,或许曹操提前拿下丞相之位,这非但不是好事,相反还会带来不少麻烦与隐患。 可偏偏曹氏就拥有这样的地盘,但凡有一些前瞻性的人,皆能预料到曹袁之间,一旦再度爆发冲突与战争的话,只要曹操能够顶住压力,再一次的战胜袁绍的话,那一切基本就已尘埃落地了。 关羽怎样暂且不说,可陈宫、沮授、荀谌他们何其聪明,被曹氏俘虏之前,是在各诸侯麾下担任谋主、谋士的,天下大势怎样,他们是烂熟于心的,如果曹氏没有曹昂这一继承人的话,如果曹昂是在许都,而非是在襄阳的,如果……可世上哪儿会有那么多的如果啊。 “三月末了。” 征东将军府。 阴云密布下,大雨是倾盆而下。 感受着袭来的凉风,曹昂眉宇间透着些许复杂,看着堂外的雨幕,“时间过的是真快啊……” 听到此言的曹彰、夏侯楙、曹冲、曹植、典满、许仪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对自家大兄\/公子讲这样的话,这一个个心里是有疑惑的,而相较于曹彰他们,在角落站着的孙翊却眉头微皱起来。 在曹昂结束那场宴席没多久,曹彰、夏侯楙他们便跟随黄忠、陈到所部乘船渡江赶回了襄阳城。 如果不是在押运期间出现一些事,他们或许要更早赶回襄阳了,毕竟在青州治下有一大批士族阀阅,豪强郡强被强迁出青州所辖诸郡各国众县,被安置到人生地不熟的徐州治下去,要说这心底没有怨恨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可在这些群体之中,一些选择暴乱、反抗的方式来脱离控制,这明显是低估了黄忠、陈到他们的能力。 铁血镇压不可避免的出现,但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更多群体面对曹军是恐惧的,是惧怕的,这也使后续的安置要容易很多。 “大兄是在想父亲派人送来的书信?” 此等态势下,曹彰看了眼左右,上前对曹昂询问道:“不就是在黄河以北,出现了一些异动嘛,这对我军而言,并非是什么大事啊。” “是啊大兄。” 夏侯楙紧随其后道:“袁绍落败才多久,麾下伤亡不小,即便其将治下的叛乱,姑且算他镇压下来了,可他真敢与我军再战吗?” “即便是再战又如何?!” “妙才叔父坐镇在河内郡,子孝叔父坐镇于河南尹,而自此向东尚有丞相及大兄安置的诸将,张绣、徐晃、高顺、张辽、臧霸一行,可没有一个善茬,更别提在青州一带,还有我父镇守,这十几万大军分布于大河两岸,他袁本初想要再次聚兵南下,除非是纠集比上次更多的兵力,否则他拿什么战胜我军啊!!” “没错!!” 曹彰顺着话茬说道:“讲句不好听的,即便他袁本初真的能够聚集这么多兵马,可父亲也不是不能再聚兵马啊,真要打红眼了,大兄也能再度领兵北上啊!!” 看着曹彰、夏侯楙二人,曹昂露出淡淡的笑意,显然他们是曲解自己的意思了,对于今岁将要爆发的大战,曹昂根本就不担心,只要袁绍敢起兵来犯,那曹操肯定会领军北上,唯一要考虑好的就是前线供应了。 “大兄想的是刘子扬递交的荆豫徐扬各州水利统修,水库营建一事吧?”而在此等态势下,曹冲的声音响起,这反倒让曹彰他们疑惑的看去。 这有什么叫大兄担心的? 水利水库该修就修呗。 “是在想此事。” 反观曹昂,却轻叹一声道:“刘子扬递交上的计划太详细了,这一修的话,就是五年打底,闹不少啊,需要七八年,甚至更久一些,才能将诸州各郡众县的区域性水利统修,水库营建见到成效啊。”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期下,会有十余万,甚至二十几万青壮,需要脱离农产来参与到这些工程之中,这个决断不能轻易明确啊。” 水利方面的建设,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如果没有小冰河时期的话,不会出现区域性的灾害,特别是旱灾、水灾这类波及范围大的,曹昂是不会考虑让如此规模的人去脱离农产修建的。 但曹昂却知这些,他就必须要考虑好才行。 这笔账曹昂是反复的在心里算。 如果不用脱离农产的话,采取农忙时停建,农闲时开工,这的确能减轻不少压力,无非是想达成预期成效的周期,要变得更长一些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在其所节制的四州治下,出现了区域下的旱灾或水灾,没有牢靠的水利设施来兜底与支撑,即便是种下了粮食,可能也是绝收的命运,好一些也是减产。 与其是这样倒不如去大规模修建,哪怕只是只改变了一部分,可这部分的水利及水库,无疑是能起到对冲的。 但要是真这样做的话,无疑是粮食压力太大了,曹氏对外的仗该打的还要打,治下用粮的地方也不少,这又多出来十几万,甚至更多脱离农产的群体,去专门修筑水利及水库,粮食怎样统筹解决好,就是今下摆在曹昂面前最大的问题。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此时此刻的曹昂,算是真切明白这话是何意了。 “公子,时辰快到了。” 而在曹昂思绪万千之际,典满看看外面,随即提醒道:“今日是要去城外军器局视察的……” “走吧。” 不等典满把话讲完,曹昂开口道。 “喏!” 在道道应诺下,一行离开了正堂,在天策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冒雨离开征东将军府,赶赴到城外的军器局。 襄阳城外的军器局,与其说是一局,倒不如说是集约型军工区域,在这一带屯驻有军队戒严。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事各式军械器械打造的,除了襄阳城外,还有在江陵、宛城、汝南、寿春等地筹建的有,而在此基础之上,曹昂还在广陵、彭城、琅琊三地明确要组建起此等规模的集约型军工区域,以此在满足所辖四州诸军各部对武备的需求外,顺带供应给青兖等地军队。 这样做的好处有不少,能够将麾下的匠户集中起来,与之相对的,是能招募大批的学徒参与其中,以标准化流水作业的方式,来不断地提升军械器械的生产规模,而与此同时可以在上述这些区域,形成对应的工坊规模,继而满足于大规模生产军械器械所需各式各类的原料供应。 当然有好处,就有坏处。 首当其冲的就是粮食供应。 毕竟参与的群体也多,也就代表着脱离农产的越多,这部分群体是以工钱来结算的,可五铢钱不能拿来直接吃啊,这需要拿五铢钱来换取粮食,换取各项生活必需品,丰年的时候没什么,可一旦碰到灾年,这事儿就大发了。 眼下曹昂最怕的就是哪个地方出现灾情。 “叮当……” “叮当!” 响个不停地敲击声,对于初来此地的人,只觉得很吵闹,曹冲、曹植、孙翊紧皱眉头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这是刀剑坊所辖第一工坊,数百众赤着上身的汉子,在各处紧张的忙碌的。 “子修,今下军器局这边,对于刀、剑、矛、枪、戟等各式兵器的打造,相较于去岁而言,产量上翻了一倍有余。” 在此等态势下,曹政身体微微前倾,扯着嗓子对曹昂说道:“等到在广陵、彭城、琅琊三地的筹建起来,最迟到明岁初,这个产量还能有不小的提升。” “与此同时,在两当铠、锁子甲、铁甲等各式甲胄的打造上,在将水力传动运用上后,这锻造效率也有不小提升,锻造出的整体甲胄防护也强上不少,不过水力传动这方面也是存有缺陷的,在丰水时一切都好说,可到了……” 听着曹政所讲的种种,曹昂不时点头表示认可,而就曹政提出的一些情况,曹昂也对此讲出了一些想法。 随行的曹彰、曹冲、曹植几人,看着自家大兄跟堂兄聊的热火朝天,他们是一句话都插不进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昔日那个有些唯唯诺诺的曹安民,如今在曹昂麾下啊,是主管军器局的绝对核心了。 而经曹政之手管辖的,可不止是军械器械这些生产锻造,牵扯到造船这一层面的产业发展与生产,也是曹政在主抓的。 当然这两块儿在名义上啊,是归属于贾诩管辖的,可如今贾诩要做的事儿太多了,对于这些事情贾诩早就不过问了。 “工钱结算这一块儿,一定不能有丝毫的疏漏。” 在视察了不少工坊,看到这里的工匠及学徒,一个个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曹昂来到此处的核心所在,就对曹政交代起来,“如今对于我军而言,除了要对外有足够的警惕,还要在整体换装上抓紧推动。” “此事对我曹氏而言至关重要,绝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现在军器局所辖诸产各业的生产,想要实现整体性的换装事宜,是需要两到三年的,而这还不包括出现的损耗,所以要想方设法的提高产能才行!” “放心吧子修。” 曹政听后,立时表态道:“此事我一定会抓紧筹办的,绝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嗯。” 曹昂重重点头道。 对曹政,他是很放心的。 不然也不会将此等重要的事交给他来办。 针对曹氏所辖诸军各部,进行整体性的换装事宜,这不止是提升整体战力那样简单,这是为了增强曹军的凝聚力与向心力,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要从这个时候开始,曹氏所辖诸军就要跟汉军进行切割的。 汉军是以赤、绛等色为主的,这是深入人心的,对于曹昂而言,想要实现曹氏代替刘氏问鼎天下,就必须要着眼于细节的部署。 曹操有曹操要做的事。 曹昂有曹昂要做的事。 他们父子俩要做的事不一样,但是要走的路是一样的,在原有时间线上曹操没有做的事,在这一世,曹昂要一步步的去推动大势,继而使曹操能走上那一步,毕竟曹操问鼎天下,成为这方天地的新主宰,那意义是不一样的。 也恰恰是这次的巡察,让曹昂坚定了想法。 修水利水库这件事做了!! 接下来这数载内,他所节制的四州之地,不会有大规模的对外作战的,一切以曹操所辖诸军各部为主,等到曹操把袁氏彻底倾覆掉,曹昂再做他想要做成的事,等到那个时候啊,曹操就不会再领兵对外征战了,毕竟那个时候所面临的境遇,跟先前的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等到曹昂把长江以南尽皆拿下了,曹昂也要离开襄阳前去曹操身边了,他们父子俩将要面对的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些时候可以急,但有些时候绝不能急,毕竟有太多的事不是靠一个急就能解决好的。 第435章 荆南之势在人心,幼虎峥嵘啸山林 曹昂以征东将军之名,节制的荆豫扬徐四州治下,有着太多急不得,需要扎实推行的谋划与部署了。 刘晔主抓的水利及水库工程建设。 诸院筹建招生,开启考校一事。 军屯学隐秘发展与壮大一事。 针对江东深入展开的潜龙计划。 针对汉中展开的渗透潜伏一事。 针对益州展开的假钱乱市一事。 针对…… 上述提及的桩桩件件,其实都关乎到曹氏今后的发展与壮大,说起来,有一些人的想法与观念,已在悄无声息间改变了,反倒是曹昂改变的还不够多,毕竟在过去处在紧绷的状态下,如此方取得了今下成绩,这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但是在旁人的眼里,曹昂展现出的锋芒太盛了,以至于有些想法与观念,即便再不想去改变,可在潜移默化间还是变了。 荆南,长沙郡。 荆南都督府。 细雨蒙蒙下,空气中带有几分潮气,对于这种黏唧唧的感觉,没有在此生活的人,其实是很难适应的。 炭盆在堂内烧着。 坐于主位的鲁肃,表情严肃的处理着各项事务,自被曹昂举荐为荆南都督,牵扯到荆南诸郡的一应事务,就都压在了鲁肃的肩上。 说起来于禁出任荆南将军,鲁肃出任荆南都督,分管着荆南的军政要务,此事还是掀起不小的风波与争议的。 虽说整个荆南治下,是于禁、鲁肃率领着征伐荆南的精锐夺取的,且他们取得的战绩,及时传回襄阳,甚至是传至许都,也确实给征东将军府及那时的司空府,还有奋战在前线各处的诸军各部起到了很积极地作用。 可是二人太年轻了啊。 于禁还好些,不管怎样说,在较早的时间就追随在曹操麾下,可鲁肃呢,是曹昂在响应讨袁之战时,率部杀奔庐江郡治下意外截获的,如果没有这一意外的话,人鲁肃是要南渡长江前去江东的。 即便是在荆南之战中,鲁肃是有不俗的表现,但叫其出任荆南都督,这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啊? 荆南比之荆北是贫瘠很多,且治下汉蛮对立严重,需要解决的事宜众多,但是不管怎样讲啊,这荆南所辖之地是要比荆北大不少的,这样的一块地方,自此就交给鲁肃来管了,这…… 对于上述的种种观点和质疑,曹昂是知晓的,但他对此却没有任何理会与回应,于禁和鲁肃的才能有多厉害,他是知晓的。 恰恰是荆南很是复杂,曹昂才会叫于禁和鲁肃分管军政要务的,一个练兵很是了得,一个战略眼光极高,这样一对搭档配在一起,只要给他们时间与耐心,曹昂坚信不出三五载,整个荆南诸郡将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更别提荆南四郡之地,要析出拆分为十几个郡,以此来增强对荆南的掌控,这事儿曹昂交给谁都不放心,唯独交给鲁肃,曹昂才可以不去过多的关注。 “都督。” 几道声音响起,让此间的平静被打破。 “都坐吧。” 伏案忙碌的鲁肃没有抬头,对进堂的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几人说道,几人相视一眼,各自捧着一摞公函就朝一处走去。 征伐荆南的这段时日,镇压荆南诸蛮的这些日子,与鲁肃相处的时间长了,几人皆知鲁肃脾性、做派是怎样的。 待人仁厚,脾气很好,当然,牵扯到一些重要事情,该严肃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但也是这样的相处,拉近了他们彼此的关系。 说起来,鲁肃跟他们相差不是很大,最大的就是跟诸葛亮,二人差了九岁,庞统跟司马懿是同年生,二人跟鲁肃差了七岁,也就徐庶大一些,跟鲁肃差个几岁,这年纪对普通人而言或许差的大了些,可对他们而言真不算大。 特别是鲁肃出任荆南都督,这件事对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的冲击是不小的,不过是而立之年,就都督荆南诸郡诸事,甚至还要负责荆南诸郡整饬一事,这即便是在天下都少找。 至于曹昂,没人拿鲁肃跟其比。 毕竟人家的父亲,乃是当朝司空,其更是嫡长子出身,是公认的曹氏继承人,曹操的权势变强,那曹昂肯定跟着也会涨,更别提眼下的曹操,已然是贵为当朝丞相了,这是毫无争议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庞统跟司马懿还好一点,可这件事在传到荆南时,对诸葛亮、徐庶的冲击是很大的,这意味着什么,二人心里太清楚了。 “诸郡众县的人口清查,眼下进行的怎样了?” 在几人思绪万千之际,鲁肃抬起头来,撩袍看向司马懿说道:“此事对我荆南都督府很重要,虽说征东将军府这边没有催促,但是此事必须要抓紧才行。” “回都督。” 司马懿听后,当即作揖道:“还在抓紧清查中,按着各地传回的情况来看,最迟到今岁年底,与之相关的核查、登记、造册、定员等事就能悉数落成了。” “太慢了。” 鲁肃听后皱眉道:“等到年底的话,那有些事就给耽搁了,仲达,这件事你上点心,该催促就要催促,必须要从快把此事做好,还有,不能有虚报瞒报的情况,后续都督府这边是要抽查的。” “喏!” 司马懿心里暗暗叫苦,但嘴上却应道。 负责人口筛查与登记的,是跟司马懿一批被曹昂征辟的杨修等汉室老臣子弟,那一个个的出身都很好,且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把这些人聚在一起啊,斗嘴起争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眼下呢,这帮人被鲁肃交给司马懿统管,而叫他们干的又都是最苦最累的活,这人口筛查与登记,可不是你人坐在这里,等着人过来排队,而是你要去跑来跑去,特别是还有一些群体是被藏匿的,如何把这些全都给筛查进来,登记到人口册子上,这是件斗智斗勇的事情。 ‘果然跟公子说的一样,这个司马仲达是有意在藏拙啊。’ 反观鲁肃,在看到司马懿的表情,心里却暗暗道,‘这样的性格,必须要逼着其做一些事才行,眼下还不错,其与杨修等人的关系对立起来了,这要是做不好的话,那司马懿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鲁肃的出身是不错,但这也要看跟谁比了。 在先前的相处下,鲁肃算是领教到杨修、伏德他们的傲气了,但也恰是这样,鲁肃愈发理解自家公子,为何当初要把这帮人给征辟了,还全给带到襄阳来了,这要是不带过来,指不定许都会发生什么呢。 “孔明,荆南治下的田亩清查怎样了?” 想到这里,鲁肃看向诸葛亮询问道:“荆南诸郡的田亩清查必须要抓紧,后续还要进行诸郡析出,此事如果办不好的话,那诸郡析出就要向后推延。” “回都督。” 在几人的注视下,诸葛亮神情自若道:“今下长沙郡一多半的县皆已清查出来,最迟到下月底,长沙郡所辖众县的完整田亩册子就能整理出来。” “零陵、桂阳、武陵三郡的情况要复杂些,但亮有信心在今年年底,就将三郡治下田亩清查出来。” 够狠!! 听到这话的司马懿、庞统二人,表情古怪的看向诸葛亮,这清查田亩比清查人口还要复杂,毕竟这人是能动的,但是土地却不能动,这就需要人去一地一地的前去清查,而之所以说诸葛亮够狠,是因为长沙郡这边的清查,诸葛亮是前去各地负责的,不然长沙郡的清查也不会如此快。 ‘公子看人是真准啊。’ 反观鲁肃,这心里生出了唏嘘,‘诸葛孔明的能力那真没说的,别看年轻,在一些事上处理的略显稚嫩,但这股子韧劲却远超同龄人,甚至比之不少人都要厉害。’ ‘不过孔明做事太喜亲力亲为了,这既是优点,又是缺点啊,只是这样的性格形成了,换做是别人可能会改吧,但是诸葛孔明绝无可能,因为改了就不是诸葛孔明了。’ 其实鲁肃比谁都清楚,自家公子很是看重诸葛亮,不过诸葛一族跟曹氏的特殊关系,也让鲁肃知道,想要让诸葛亮真心实意的待在曹氏麾下做事,这注定是一个很难的事,至少在过去,鲁肃是这样想的。 毕竟谁都做不出像曹昂这样的事儿。 诸葛亮他们也好,杨修他们也罢,谁要是敢动心思跑了,或者干脆推诿了事,那曹昂就会大肆宣传的,这等于是朝他们根上去挖的。 关键是谁要是跑了,那他们的家族都要为之受到牵连,特别是诸葛一族,司马一族,诸葛亮和司马懿要敢跑了,那曹昂肯定要干掉其他人的,连同他们的姻亲也给干掉,这也使二人身上被捆束有镣铐。 然而到今下啊,官渡一战的大胜传回来后,其次是鲁肃出任荆南都督,最后是曹操被天子任命为丞相,这一件接一件的事情传来,使得诸葛亮、司马懿他们的改变不小。 “子敬,好消息啊!!” 就在鲁肃准备继续询问时,于禁的声音在堂外响起,跟着爽朗的笑声出现,这叫鲁肃他们都站起身来。 “拜见将军!” 诸葛亮、庞统等人抬手作揖道。 “孔明,士元,元直,仲达都在啊。” 走进堂的于禁,瞧见诸葛亮一行,忙开口道,随即于禁看向了鲁肃,“子敬,某没有影响到……” “没有。” 鲁肃笑着说道:“不知是何事,竟叫文则如此?” “呵呵~” 于禁听后就笑了起来,走上前将所持军报递上,“铄公子他们在零陵、桂阳两郡进剿诸蛮都取得不小的成效。” “特别是铄公子,在零陵郡都梁一带,杀敌数百众,虏获千余众,凭此战绩,得晋中郎将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听到这话的鲁肃,忙伸手接过眼前军报,便在几人注视下翻看起来。 只是这些话被诸葛亮、庞统他们听后,那心底是生出各异想法的,曹昂表现是如此耀眼夺目,与之比起来,在荆南历练的曹铄、夏侯衡等一众子弟,看起来是逊色了不少,但是他们却从没有这样想过。 恰恰相反,诸葛亮他们觉得曹铄、夏侯衡他们的表现同样不俗,在那等年纪,就能取得如此成效,这还是很罕见的。 说起来,随着武陵郡的诸蛮被镇压下来后,牵扯到零陵、桂阳两郡的镇压,于禁就不再亲率大军进剿了,而是让麾下的刘磐、刘虎、习珍、樊伷等将各率一部负责进剿,在此期间还有从九江押来的降将陈牧、万演等将,被派至刘磐、刘虎等将麾下驱使,至于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曹遵、朱赞他们被于禁有意识的拆开,叫他们在刘磐、刘虎等将麾下历练。 当初率部来荆南征伐前,自家公子说的那些话,于禁可都在心里记着呢,要好好的磨砺曹铄他们,这件事于禁是不敢有丝毫懈怠的。 关键是曹铄、夏侯衡他们还真的争气,自随军南下以来就没有摆弄过自己的身份,一直都在好好的进修。 “的确是不俗。” 看罢军报的鲁肃,随手将其递给了诸葛亮他们,脸上露出笑意道:“这些军报当加急派送到襄阳去,好叫公子尽快知晓,不过牵扯到晋升之事,要询问下公子的意思,毕竟晋升的太快,对铄公子他们而言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嗯。” 于禁想了想,当即点头道:“那就按着子敬的意思来办。” 讲到这里时,于禁看向诸葛亮、庞统他们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几人惊诧的表情,恰恰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个于文则。 而见到于禁这般,鲁肃忍住了笑意,他就知道于禁好端端的,是不会轻易来荆南都督府这边的,毕竟其所领的荆南将军府,那同样是有不少事需要解决的,不过对于这些,鲁肃并没有点破,让诸葛亮他们知晓曹铄一行的表现,这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第436章 沙摩柯拜服投效,无当飞军揽人心 处在这纷争乱世下,但凡是闯荡出些名声的,别管是处在何位置上的,就没有几个是真蠢的。 人活于世,谁没有自己的心思与算计? 真要是做任何事都无欲无求了,那就不是肉体凡胎了,而是这世间的圣人了,可这世上怎会轻易降下圣人? 修习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这不管是到任何时期都是适用的。 特别是在乱世下就更是如此了。 对于曹昂而言,在曹氏不断发展与壮大下,肯定会有一些群体的理念,是与曹氏核心观有不同的,毕竟打拼下曹氏基业的是曹操,其性格与做派,必定会让一些人接受不了,在原有的时间线上,无法接受曹操的性格与做派,那注定是要为敌的,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但现在不一样了,曹昂作为继承者,他要以自己的方式,来彰显出自己的性格与理念,以此网住更多的人,使得他们不走到曹氏的对立面,这样方能实现更快的一统山河。 其实武将这边还好点,只要能叫他们有仗打,甚至给他们创造一个或多个途径,继而实现武将梦寐以求之事,那是基本上都能聚拢到一起的。 反倒是文官这边就复杂些了。 曹昂必须要想一个既不违背曹操的理念,又能叫多数文官都勠力同心的新理念,以此在不断征伐的过程中,让更多的人能够聚拢到曹氏麾下,并为此把自身才华与能力全部都施展出来。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曹昂他必须要办到,毕竟谁叫他是曹操的嫡长子,谁叫他是曹氏的继承者?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咚咚咚……” “咚咚咚!!” 在阴云密布下的大校场,震耳欲聋的擂鼓声不绝,分散于各处的兵阵,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做着各项操练。 “杀!!” “哈!!” “哒哒哒……” “冲!!!” 在擂鼓声的衬托下,各种声响与动静不绝,整个大校场一带被肃杀之气弥漫,让初至此地的人无不感到心悸。 点将台上。 数十众皮肤黝黑,穿戴怪异服饰的壮汉,一个个瞪大眼睛的看着眼前的种种,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在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的精锐之士!! “你说大兄是怎样想的?” 在不远处,挎刀而立的曹彰,皱眉打量着眼前这帮人,低声对夏侯楙道:“一帮在荆南的蛮子,居然要如此礼遇他们,自从荆南赶来襄阳城后,又是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又是叫他们来襄阳大营观武。” “这帮蛮子可不简单啊。” 夏侯楙听到这话,看了眼左右,低声对曹彰说道。 “是不简单。” 曹彰满不在乎道:“不就是诸蛮各部的精夫嘛。” “那个…精夫是什么?” 一直沉默的孙翊,此刻却皱眉道。 “就是首领,跟肆虐江东的山越各部豪帅一个意思。”曹彰瞥了眼孙翊,满不在乎道:“舍得说话了?我还道你成了哑巴呢?” “你才是哑巴!!” 孙翊瞪看了曹彰一眼。 “行了,别叫那帮蛮子,看到咱们之间有争吵。”夏侯楙见状,忙开口道:“说到底,咱们这是一家人的事儿,牵扯到了外人,还是要对外的。” 夏侯楙的话,让孙翊眉头微皱起来。 “那个!” 恰在这个时候,有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位体型壮硕,个子很高,曹彰三人抬起头,看清那人时,就知这蛮子叫啥。 沙摩柯! “我家大精夫,要挑战,你们这里最厉害的人!”而在沙摩柯身旁站着的人,则对曹彰他们讲着蹩脚的汉话,此人生怕曹彰他们听不懂,在说这些的时候,连比带划的,整个状态让曹彰他们看到后很想笑。 此人说这些话时,沙摩柯是一脸的倨傲。 眼前这些汉兵是很厉害,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既然来到了襄阳,就要挑战最厉害的汉将!! 别看于禁、鲁肃他们统兵将其击败了,但在沙摩柯看来那是利用了计谋赢的,真正的勇士是要表现出自身悍勇的。 在这期间,沙摩柯不是没有提出过要挑战,但是于禁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也不是没有在意,是这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处。 打赢了,一切照旧。 打败了,会有隐患。 “跟他说,叫他先等着。” 在沙摩柯的注视下,曹彰对那人说道,随即曹彰看向孙翊,“你去,见大兄去,跟大兄禀明情况。” “我?” 孙翊明显是愣住了。 那是你家大兄,又不是我家大兄。 “愣着干啥!” 见孙翊不动,曹彰却瞪眼道:“想叫外人看咱们笑话啊!!” “知道了。” 孙翊皱眉看了眼沙摩柯,随即便快步朝点将台下跑去,在一些人的注视下,孙翊很快就跑到了主帐所在。 在典满、许仪的注视下,孙翊跑进帐中,在帐内的乐进、黄忠、陈到等将,无不是侧首看了过去。 被乐进、黄忠、陈到他们盯着的那刹,孙翊的心跳明显是加快不少。 “有何事?” 反倒是曹昂,则笑着对孙翊道。 “回…回曹征东。” 孙翊有些局促,抬手也不是,不抬手也不是,略显结巴道:“那个叫沙摩柯的蛮王,想要斗将。” “哈哈~” 此言一出,叫曹昂抚掌大笑起来。 对此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汉升,辛苦你去一趟。”大笑之余,曹昂看向黄忠,“点到为止,别伤了那沙摩柯,此人某还有大用。” “喏!” 在乐进、陈到等将注视下,黄忠抱拳应道,随即看了眼孙翊,眼神示意后,二人便朝帐外走去。 “公子,这孙翊的变化,挺大的。” 乐进走上前,笑着对曹昂道:“末将听闻孙翊最初被俘时,是桀骜不驯的,现在却变得温顺起来了。” “这都是子文的功劳。” 曹昂微微一笑道:“当初率部北上时,子文跟这幼虎斗了一路,打了一路,要不是用拳头征服了他,这幼虎也不会温顺下来。” “呵呵…” 听到这话的乐进、陈到等将都笑了起来。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曹昂言语间透着怅然道:“不知不觉间,不止是子文他们能帮衬到我了,就连子斌他们都有独当一面之姿了。” 乐进、陈到他们一听这话,这脸上也都露出各异神色,是啊,他们之后要不努力的话,就被后辈给追赶上来了。 “公子…” “哈!!!” 就在乐进开口想说些什么时,帐外却响起一道怒喝声,声音之大,即便是隔了很远,曹昂他们也都听的真切。 “若是想看的话,就出帐去看吧。” 见乐进、陈到他们纷纷转身,曹昂笑着说道。 “喏!” 一行纷纷抱拳应道,随即便结伴朝帐外走去。 反观曹昂则倚着凭几未动。 对于黄忠的悍勇,曹昂是知晓的,别看其上了岁数,但却是极其了得的,而且今下才建安六年,说黄忠仍处在巅峰期,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沙摩柯是厉害,是了得,但那也要看跟谁比了。 帐外的声响不停,不时还有叫好声,由此可见黄忠与沙摩柯斗将何其激烈,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帐外的声响停了下来。 不多时,典满从帐外走了进来。 “公子,汉升将军他们过来了。” 透过典满流露出的表情,曹昂就知这斗将谁胜谁负了,紧接着乐进、陈到他们是表情各异的走进帐内。 曹昂向前探探身,静候着沙摩柯他们的到来。 在看到曹彰、夏侯楙、孙翊一行,簇拥着一脸平静的黄忠走进帐内,曹昂这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笑意。 这几个人哪儿都好,唯独就是见不得强者,见到了,那非要叫其交上几招才行,特别是曹彰,从凤雏学院下学后,就跑去找黄忠、乐进、陈到他们,精力那叫一个充沛,可从凤雏学院得到的反馈,这厮是跑到角落呼呼大睡。 全然不像曹冲、曹植、郭奕他们那样,被安排进凤雏学院就好好进修。 对此曹昂也很无奈,不过在曹昂看来,曹彰能多认些字就行,等到后续,再领着他学些兵书,关键是在战场上多多历练,那以后的成就肯定是不低的。 “沙摩柯,拜见公子!!” 不等黄忠抱拳行礼,从帐内走进的沙摩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单膝跪地道。 “拜见公子!!” 而跟在沙摩柯身后的一众精夫,无不是毕恭毕敬的跪地行礼,适才沙摩柯跟黄忠的对决,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沙摩柯的悍勇,那是遍传武陵的,可在那老将面前,却根本就不是对手,这如何能不叫他们震惊呢。 “无需多礼。” 曹昂见状,笑着起身朝沙摩柯一行走来,“既已归顺我军,那就是一家人了。”在搀扶沙摩柯之际,看到其鼻青脸肿的模样,曹昂嘴角抽动起来,下意识看向了黄忠,反观黄忠却是一脸平静,好似这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在见到曹彰、夏侯楙、孙翊几人憋着笑时,曹昂忍不住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忍着笑意看向沙摩柯。 “公子,沙摩柯愿追随您,追随丞相!”被打服的沙摩柯,全然没了先前的嚣张,态度是格外的好。 殊不知这正是曹昂想要的。 “好!” 听到这话的曹昂,立时就道:“能得诸位追随,这对我军而言是如虎添翼啊,这次赴襄阳,只有你们这些大小精夫过来,某想要你们返回武陵郡,去招募最勇猛的将士前来襄阳,来到我麾下编练成军!” “该部的名字,某都想好了,就叫无当飞军!!” “沙摩柯,你就担任这无当飞军的主将,该部所需一应军械甲胄等,征东将军府这边会从快解决。” “不止是这样,凡是被选进无当飞军中的,每月领粮饷,每日三餐,盐给足,旬日一顿肉,不知……” 当曹昂的话讲到这里时,沙摩柯他们无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曹昂,这待遇不是一般的好。 震惊的何止是沙摩柯他们,乐进、黄忠、陈到他们也都感到心惊,要知道曹昂亲赐的营校,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像陈到所领白毦精兵,其在创设之初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战绩,可在过去赶赴江淮迎战孙刘联军,前去青州迎战袁谭所部,那都是打下了不俗战绩的。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沙摩柯看出了乐进一行的心惊,遂对曹昂开口道。 “自是真的。” 曹昂微微一笑道。 “那我等要是招募很多人来,不知公子是否全收?” 沙摩柯身后一人,立时就开口道。 “多多益善!” 曹昂眼神坚毅道:“只要能通过无当飞军筛选的,那都能留在无当飞军中效命,没有通过的,征东将军府这边会给一笔钱粮,好叫他们回去时也有个交代。” “这好啊!” “是啊!” 一听这话,沙摩柯他们身后众人,无不是兴奋的说了起来,能被选进无当飞军,不仅每月能领钱粮,还能吃饱,关键是还有肉吃,这或许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可对底下的蛮兵而言却是种奢求。 如果这件事,他们能够办好的话,或许他们是短暂离开武陵郡了,但是他们却能得到很多人的追崇,毕竟是通过他们,底下的人,才有机会到曹征东麾下效命的。 “公子,这……” 在沙摩柯他们离开没多久,乐进就上前道。 “此事我自有分寸。” 曹昂却摆手打断道:“能选进无当飞军越多越好,这样荆南就安稳了,而今后不管是对决江东,亦或是征伐山越,再或是赴交州、益州等地,这支以山林作战为主的精锐,会帮我军斩获不少的。” 听到这话的众人,立时就知曹昂是何意了。 按着曹昂所想,筹建起无当飞军,叫沙摩柯出任主将,军事层面是多了一支山地精锐,这刚好弥补了麾下的短板之一,而在政治层面就更广泛了,拉近汉蛮间的关系,推动诸蛮归于教化,甚至有可能的话,今后还要迁走一批蛮族到别处定居,继而加快荆南治下的开发与治理。 而他需要付出的,无非就是一批钱粮罢了,这件事做好了,总好过以后去频频镇压进剿的好,所以这买卖对曹昂而言稳赚不赔。 第437章 益州境一团乱麻,大有可为在今朝 现如今曹昂的心态在慢慢转变,于征东将军府层面,他不再像过去那样亲力亲为了,而是只抓大方向,在重要决策上拍板,去做一些补齐短板的部署与谋划。 手里管的摊子变大了,多了一个荆南,多了一个徐州,如果还像过去那样的话,曹昂就算是累死也管不过来。 关键曹昂这样,非但不能让麾下凝聚起来,相反还会有分散的趋势,毕竟啥事都叫曹昂给管了,那要底下的人干什么? 当提线木偶吗? 今下曹昂麾下能驱使的文武早已今非昔比了,不管是在征东将军府层面,亦或是在诸牧府、刺史府、都督府层面,再或是在各郡众县层面,都是有一批能力不俗,潜力很大,关键是年龄不一的文武队伍的。 想要明确去做一些事宜,只需将对应的想法明确了,而后逐级向下去传导就行了,这期间时不时的表明些态度,确保好大方向没有出现差池,剩下的就是在等待下去看结果就可以了。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转变,使得曹昂有了很多时间去思考,顺带着后院也是频频传出了喜讯。 继夏侯涓、大桥、小桥先后诞下子嗣后,步练师、邹氏、袁华也都先后怀有身孕了,唯独张昌蒲没有怀孕,这是曹昂有意为之的,毕竟此女还是太小了,有些事不必太着急,不过对曹昂而言,步练师她们怀孕这还是很值得高兴了。 为此在给许都送去的书信,曹昂还将几女怀孕的消息写上了,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多子多福是一些人所追求的。 处在这乱世纷争下,对于诸侯而言,能诞下很多子嗣,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很不一样的。 曹操诞下的子嗣不少,曹昂、曹铄、曹丕、曹彰、曹植、曹熊、曹冲、曹据……单单是在这一方面,就毫无争议的压了袁绍一头。 而曹昂呢。 作为曹氏的继承人,有了嫡长子曹稷,庶长子曹彬,庶长女曹灵,而眼下呢,步练师几女也都怀孕身孕了,不管是最后诞下男婴,还是女婴,这都变相表明曹氏气运很盛,毕竟对一个家族而言,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老师,出了何事,叫您如此急切?” 这日,曹昂在后院逗弄曹稷、曹彬、曹灵他们,先前是没有时间多陪伴妻妾子女,眼下有时间了,自是要抽出时间来多陪伴的,毕竟对于男人而言,后院不宁则事业难成,好在让曹昂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妻子夏侯涓很识大体,做到了身为当家主母该做的,这也使得后院没有任何风波。 不过让曹昂略感头疼的,是近来吕玲绮来后院的次数多了,说实话,曹昂是没有想过收此女的,这跟别的没关系,主要是吕布的身份在这摆着呢,真要是给收了,有些事就不好玩转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叫吕玲绮为妾这一件事,对如今已为车骑将军的吕布而言,只怕就是难以接受的。 曹昂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就坏了他心中谋划的大事,毕竟等到解决了袁绍,曹氏要对草原诸族展开攻略的,毫无疑问,吕布是必然要参与其中的大将!! 而在曹昂陪着夏侯涓她们时,吕玲绮也跟曹念待在一起逗弄曹稷、曹彬、曹念几个小家伙儿,恰在这时,典满过来说贾诩求见,这叫曹昂立时前去书房,刚进来,就见到了等候多久的贾诩。 “公子,益州出事了!” 一脸严肃的贾诩,只是讲了这一句话,就叫曹昂收敛起笑意。 “老师,出了何事?” 曹昂表情正色道。 “公子,此前我等错判了益州的形势!”在曹昂的注视下,贾诩这才娓娓道来,也是这样,让曹昂生出了懊恼之意。 他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简单些来讲,在建安六年初,最为追随刘焉一起赴益州创业的赵韪,在这一年,选择起兵背叛了刘焉的儿子,即刘璋!! 按着原有时间线,赵韪之叛应发生在建安五年,可是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使得其在建安六年才起兵反叛刘璋。 或许跟曹昂夺取荆州有关,或许跟别的有关……但是不管怎样说,赵韪起兵反叛刘璋一事,在益州可谓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件事闹出的动静,可比此前张鲁袭杀汉中太守苏固、别部司马张修窃据汉中要带来的冲击还大。 毕竟这可是赵韪!! 而这还不算完,受到张鲁反叛的影响,在这期间,庞羲在阆中一带做了些事情,使得其也跟着受到些影响。 “这样说来的话,刘璋这厮在益州的处境,远比我等当初想的要更凶险啊。”听到贾诩讲的这些,曹昂一脸稀奇的说道。 “一个是其父最信任的心腹,一个跟刘璋还是亲家关系,至于张鲁,其母据闻跟刘焉的关系不清不楚的。” “呵呵,这益州还真是够乱的啊,这也就是在益州了,倘若是换作其他地方,这刘璋早就被干掉了。” “公子所言不假。” 贾诩点点头道:“赵韪、张鲁他们暂且不提,单单是这个庞羲,受到汉中之变的影响,其被刘璋派至巴郡赴任太守一职。” “可这个刘璋呢,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竟将巴郡一拆为三,此事发生时在益州是引起不小的风波的。” “只怕是在那个时候,这个庞羲就有了些想法。” “故而在其移驻到阆中时,以抵御来自汉中的威胁,就私下想要多招募些兵马,而恰在这前后,赵韪起兵反叛了。” “如今除了汉中郡以外,蜀郡、广汉、犍为等地先后也乱了起来,益州本土不少大族纷纷响应赵韪之叛,现在的益州说是乱成一锅粥,这话一点都不为过啊。” 此前跟曹昂明确对汉中,对益州之谋,贾诩就一直在筛选人手,并逐步分批的将这些暗桩派遣出去。 汉中这边还好,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 可益州这边的情况就不对劲了。 分批派去益州的暗桩,在到了各自要去的地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粮价等涨幅太大了,也正是这样,才使得他们一步步打探到了不一样的情况。 也是在此等态势下,当一些暗桩冒着风险返回荆州后,将消息汇聚到贾诩这边,贾诩就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就决意派遣更多的暗桩渗透到益州去。 这一渗透不要紧,赵韪之叛的事,就被远在千里之外的贾诩给拼凑出来了。 “可惜今下我军不能轻动!!” 听到这话的曹昂,紧攥双拳道:“袁绍那边,得知我父迁升丞相后,那肯定是要有所动的。” “而益州跟别处不一样,入益之路何其艰险,再加上益州本土的情况,比之荆州、江东等地还要复杂,真要是出兵的话,我军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啊!!” “一旦在益州治下不能从速解决动乱,而陷入到僵持之下,那我征东将军府恐难以驰援在北之战了。” 贾诩暗松口气。 他是真怕自家公子,因为听到益州之乱,继而起了征伐益州的心思,真要是这样,这就跟他所想的不一样了。 跟进一步力挫袁绍,甚至是使袁氏进一步被削弱比起来,征伐益州是要排在靠后位置的,甚至其重要程度,都还没有江东重要。 原因很简单,益州看似是天府之国,实则内部存在的问题众多,特别是在排外方面,甚至是超过了荆州,跟江东是并驾齐驱的。 而曹昂今下所处的位置,在征伐江东与攻打益州上,贾诩肯定是建议其夺取前者,毕竟不管怎样讲,有一条长江相连,使得江东一旦被夺取了,那征东将军府能够很快的控制起来,至于说怎样治理好江东,增强对应的掌控力度,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 益州呢,是跟关中、荆州等地相连,但是,能供应大军进出的路线却很少,关键是不少地方地势还很险峻,环境还很恶劣,真要是废了大功夫拿下了益州,可要是在大军主力撤离后,其治下出现了反叛,这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驰援的。 至于说把大军主力安置到益州,那根本就不符合曹氏今下的利益,真要这样做,那江东怎么办,交州怎么办? 讲一句不好听的,跟袁氏之战,一旦曹操在前线失利了,需要调动更多兵马,这个时候你告诉曹操,主力安置到益州去了,曹操要是知晓这消息,就不是骂曹昂竖子那样简单的事情了。 站在整个大局上来讲,征伐益州对曹氏而言,肯定是要排在最靠后位置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益州所处的位置太特殊了。 “老师,你说我军要是能干涉赵韪之叛,甚至是暗中做些支持,此事是否可为?”在贾诩深思之际,曹昂似想到了什么,立时对贾诩伸手道。 “我军今下想涉足益州是不现实的,赵韪固然在益州名望不低,但不管怎样讲,刘璋是汉室宗亲,关键是其父在益州经营许久,这底蕴是赵韪所不能比拟的。” “一旦在事态上出现不利局面,那响应赵韪的那些益州大族,最后肯定会毫不保留的抛弃赵韪。” “这正是诩来寻公子之意。” 贾诩点头道:“益州出现动乱,这恰好契合公子此前所谋乱益之举,一个完整的益州,对于我军而言绝非好事,但要是一个混乱的益州,那怕今下我军无法征伐,可等到以后那就不一样了。” 曹昂紧攥双拳。 的确。 跟一个完整的益州对战,与跟一个混乱的益州对战,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甚至需要投入的兵力都不一样。 “要想尽一切办法,来动摇刘璋在益的根基才行。”想到这里,曹昂伸手道:“如此一来只需数载,益州敢保持这种动乱,那即便到最后啊,刘璋平定了动乱,使益州再度安稳下来,但是益州的元气也会大损!!” “但要是想促成此事的话,我军就必须要设法打通去往益州的通道,只有这样,我军的人才能频繁的进出益州,这件事想要促成,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公子觉得庞羲怎样?” 听到这话,贾诩讲出心中所想,“如果能与此人保持联系,使得其能基于一些考虑,设法将鱼复等地控制起来,那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甚至在此期间,我军还需设法跟赵韪取得联系,如果其在广汉等地受挫的话,我军还能帮助其摆脱困局。” “据诩知晓的情况,在刘璋麾下的东州士,东州兵这可不是什么善茬,只是他们在此之前,遭到了益州本土诸族的打压与掣肘,所以在益州的影响力不大,可要是有了这次动乱,他们在刘璋麾下,在益州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思路是对的!” 曹昂伸手道:“如此一来的话,我军就必须要尽快动起来,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携带一批钱财前去益州。” 对于刘璋,曹昂是知晓的,这就是个安于享乐的主,关键是这人的性格还有缺陷,别看在赵韪之乱下,东州士出力不少,但是他们的付出,并没有得到对应的回报,说到底,在刘璋的内心深处,只是想确保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安稳。 不然就凭借着刘焉打下来的家底,不说北上怎样的,单单是南下与东出,这都能让其势力得到不小的扩张。 “公子,诩想向您要几个人。” 贾诩此时表情严肃,抬手朝曹昂一礼道。 “老师,您不会是想亲赴益州吧?” 曹昂似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贾诩道。 “是的公子。” 贾诩郑重道:“益州之乱,对我军而言,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诩此前得公子信赖与倚重,这才有了可以安身立命之地。” 曹昂露出复杂之色,他想劝说吧,但他太熟悉贾诩的脾气了,其一旦认准的事情,那是肯定要做的,对于贾诩的这一改变,曹昂是能理解的,毕竟今下的曹氏已经是今非昔比的…… 第438章 邺城人心四散之,赵子龙终见皇叔 今非昔比的又何止是曹氏,处在这动荡不休的乱世下,尚且存世的各方诸侯,都有着对应的变化。 只不过在此前数年时间里,受到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政治影响,曹氏直接来了个异军突起,这造成的影响与改变太大了。 一批诸侯势力不是衰败,就是倾覆,特别是围绕黄河两岸展开的曹袁之战,最终以曹操率军取得终胜,这产生的影响与动荡仍在持续着。 与曹氏接壤的诸侯势力,不止要面对外部多变的时局,更要直面内部出现的状况,谁要是无法应对这些变化,就注定今后的道路会愈发艰难。 盘踞江东的孙策是这样。 据守益州的刘璋是这样。 雄踞河北的袁绍是这样。 在益州治下出现多变之势,搅得刘璋焦头烂额,甚至是惶恐难安之际,与之相距千里之外的冀州也好不到哪儿去。 建安五年掀起的那场大战,站在袁绍及多数群体的角度,是从没有想过会败的,毕竟这一路走来,袁绍遇到的强敌无数,可一个个都败给了袁绍,这一切的起点是十八路诸侯讨董下,袁绍毫无争议的成了领头者,不管这期间的仗打的怎样,也不管对地方造成多大的影响,袁绍凭借这一重要转折,拥有了名传天下的声望,自那开始,袁绍即掌握了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资本。 而在讨董之战结束后,当袁绍获取了冀州之地,拥有这乱世之下最富饶,最完整的一块地盘,属于袁绍的强者之路就此开启。 也正是这样,袁绍如何会去想,自己跟昔日的跟班与追随者交战,哪怕曹操拥有的地盘也很大,可袁绍想的是赢了以后怎样怎样,而非是败了之后怎样怎样。 袁绍败了。 集结南下的精锐之师,死的死,伤的伤,投的投,俘的俘,甚至于还将青州等地给丢掉了,伤没伤到元气及根基另说,但袁氏进一步腾起的势头,却被硬生生的给打断了,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四月无声而至,与之先前比起来,气温回暖了不少。 邺城。 作为大河之北最富庶之处,袁绍雄踞河北根脉所在,这里汇聚着不知多少财富,也吸引到众多人来此。 只是跟先前比起来,邺城不再是最具吸引的所在。 “来,让一让……” 一处街道上,牵马并行的两位青年,打量着沿街的种种,而在两位青年之后,突的响起声响,让左右之人无不避让。 就见几名壮汉,推着摞满麻袋的木车,步伐不慢的前行着。 “这粮价是几日一变,真是不知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谁说不是啊,从去年隆冬开始,这粮价就一直在涨,唉,活在这世道下真是不易啊。”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没瞧见那边站着的,小心叫他们听去了,把你给抓进大牢里。” “抓就抓,反正我是没活路了,在大牢里待着,至少能混口饭吃,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你就别想美事了,抓去大牢就是个由头,其中年轻的啊,全都给拉去编到军中了……” 人群之中出现的声响,让那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眉头不由微蹙起来,他怎样都没有想到邺城会是这样的。 “子龙,汝真的想好了?” 恰在此时,身旁的青年却停下脚步,看向赵云说道。 “嗯?” 赵云疑惑的看向夏侯兰。 这次二人结伴南下赶来邺城是商量好的,尽管在常山真定县时,曾有人特意来寻,但赵云对那些人丝毫不感兴趣。 “明明子龙有更好的去处,为何一定要投刘玄德?”在赵云的注视下,夏侯兰眉头微皱道。 “早先,曹丞相嫡长子曹征东,曾多次派遣麾下来真定寻汝,只为能让汝南下,这诚意不可谓不足啊。” “如今这一路南下,子龙也都看到了,这袁绍是雄踞河北不假,但眼下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子和休要再说!” 赵云之声响起,打断了夏侯兰。 夏侯兰何意,他如何不知。 这一路南下赶来邺城,冀州各地情况怎样,赵云与夏侯兰是知晓的,虽说在袁绍治下所生叛乱,今下基本都平定了,但是地方上的秩序并不安稳,更何况在袁绍治下,还盘踞着张燕所领黑山军,所部动辄就对冀州、并州等地展开袭扰,这也是导致地方秩序不稳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深层次的原因。 如今在河北之地,袁绍的声望与威名,不是此前倾覆掉公孙瓒所部能够比拟的。 “曹征东的诚意,云如何不知。” 在夏侯兰的注视下,赵云皱眉道:“但人不能不守承诺,当初我兄离世,云脱离了……” 当这些话讲出时,夏侯兰表面没有变化,可心里却根本就提不起来兴趣。 这样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过。 他知道赵云在归乡为其兄守孝前,是因为得了刘备的一些帮助,不然的话,赵云是无法轻易走得了的,尽管在公孙瓒麾下,赵云不是很得看重,但其毕竟是在白马义从麾下就任过的,而这支精锐是公孙瓒倾尽心血才缔造的。 可现在的情况一样吗? 公孙瓒死了。 刘备是还活着,但眼下的刘玄德是寄人篱下的,如果其尚盘踞一方,拥有自己的地盘与势力,或许夏侯兰不会多想别的,随赵云去投刘备也未尝不可,毕竟赵云的实力在这里摆着呢。 “子龙,这一路我算是看明白了。” 待赵云话音落下,夏侯兰表情严肃道:“劝说的话,我不再多言,我也知你脾性,但是这刘玄德,我是绝不会投的。” 赵云喉结蠕动,眼神复杂的盯着夏侯兰。 其实对于这一情况,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想到了,毕竟刘备今下是在邺城不假,但其处境并不怎样好,关键是别说刘备了,就连袁绍也是如此,尽管其麾下尚有冀并幽三州之地,可如今的袁绍,不管是名望,亦或是声威,哪里比得过已贵为丞相的曹操呢? 更别提在今下的河北之地,除了拿袁绍跟曹操比较外,还拿袁谭、袁熙、袁尚他们跟曹昂比较,这比较来,比较去,主流的想法是袁氏已比不过曹氏了。 “子和准备去何处?” 赵云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道。 “东郡!!” 夏侯兰表情正色道:“我知没有子龙相伴,依我之才,之能,想直接南下去投曹征东,肯定是不得重用的。” “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先去东郡,今下驻守东郡的张绣所部,恰是当初曹征东随曹丞相一起征服的,如果后续再起战事的话,那该地定免不了起风波。” “想好了?” 赵云看着夏侯兰。 “嗯。” 夏侯兰重重点头。 “既如此,那子和便去吧。” 赵云沉默许久,轻叹一声道:“云不能为一己之利,让子和随云一起,这些钱,你拿上,路上能用得上。” 说着,赵云将所带钱财,递到了夏侯兰跟前。 这一路南下,免不得遇到打家劫舍的,而这些人皆成了赵云的枪下亡魂。 “还有,此物你也带上。” 不等夏侯兰说话,赵云掏出一物,“相信你到了东郡,会有用到的时候。” “子龙。” 夏侯兰露出复杂之色。 “拿上吧。” 赵云走上前,将这些都塞到夏侯兰手中,随即抬手抱拳道:“珍重。” 言罢,不等夏侯兰说话,赵云便牵着马离去。 很快就消失到人群之中。 而站着的夏侯兰,看着赵云消失的方向,很快就恢复过来,在将手中之物揣进怀里后,夏侯兰牵马便朝南城赶去…… 人的选择是要大于努力的,尤其是处在动荡之下,有时不经意间的一个选择,就可能影响一生。 赵云与夏侯兰的选择,其实是这个时代很多人的缩影,人活于世,总是要追求些什么的,正如赵云,他追求的是一诺千金,如果没有此前与刘备的接触,或许在来邺城前,面对曹昂的几次招揽,赵云会被曹昂的诚意所染,毕竟那时候的曹昂已拿下荆州,相隔千里之远,还能做出此等举止,这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 当然,有一个人要比曹昂厉害的多,那就是颠沛了千里之远,从广陵,到青州,到冀州……或许刘备都未曾想过,他这半生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河北之地,只是这一切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明公,今下邺城之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暗潮汹涌!” 邺城某处宅邸。 正堂内。 简雍表情严肃,看向一言不发的刘备,“且不提河北各地形势怎样,单单是袁谭、袁尚之争,就不难看出袁绍的态度怎样。” “可尽管是这样,但在袁绍麾下文武之中,固然有很多是看好袁尚的,但他们的目的根本就……” “唉。” 不等简雍将话讲完,刘备轻叹一声,打断了简雍所讲。 这一叹,不止是简雍看向刘备,就连孙乾、糜竺等人也都如此。 其实简雍是何意,不止是刘备听出来了,在场之人谁都听出来了,情况是这样一种情况,但选择岂能轻易而下啊。 说句不好听的话,今下刘备能在邺城一带,依旧能确保自身麾下仅有的兵马不散,这全仰仗袁氏。 关键是这个仰仗,还是袁谭给争取的。 对于袁谭的想法,刘备如何能不知晓呢? 毕竟青州丢掉了,灰溜溜的跑回邺城,如果还不积极笼络身边人及外援的话,那袁谭在邺城的处境更艰难。 其实按刘备所想,他不想掺和进这些争斗,可惜处在局下,又岂是刘备说不想掺和,就不想掺和的? “照今下形势来看,袁本初集结大军再度南下,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在道道注视下,刘备表情严肃道。 “只是如今曹贼之势已成,虽说冒天下之大不韪,领了那丞相之职,但这对其麾下却是不小的振奋。” “依着备之见,想要匡扶汉室,为今之计,当避其锋芒,以积蓄力量,待到形势有所大变时,再……” “报!!!” 但在此时,堂外却响起一道声响,这叫刘备眉头微蹙起来,按着他所想,今日要跟麾下讲明,看能否避开邺城之争,甚至是曹袁再战,唯有这样方能确保麾下不受损,而去处刘备也已想好,征伐黑山军!!! 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他定然会被袁绍当做先驱,刘备看的很透彻,之所以袁绍愿留他在邺城,这就是在为以后做谋划。 不管怎样,他是跟曹操交过手的。 如若不是这样,仅靠袁谭一人,想将其留在邺城,甚至是确保麾下供应所需,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备至今都清楚的记得,当袁绍兵败归邺后,见到袁谭时的反应是怎样的,那真是起了杀子之心啊!! 至关重要的青州,在袁谭手里丢掉了,这如何能不叫袁绍气恼。 甚至在袁绍的内心深处,将己部的大败,都归咎到青州之变上了。 这个锅,不管袁谭愿不愿意背,他都背定了!! 毕竟袁绍是无法接受失败的,关键还是败给了曹阿瞒! “何事?” 在此等态势下,刘备皱眉询问。 “回明公,府外有一人来投,此人姓赵,名云,表字子龙,是自常山真定而来,说是来赴……” “赵子龙?!” 不等那人把话讲完,刘备猛然起身,对此人,他印象太深了,当初尚在公孙瓒麾下时,他就对此人颇为看重,而此人呢,十分了得,奈何对出身看的很重的公孙瓒,根本就没有太在意赵云,这也使他起了收揽之心。 只可惜赵云在某些方面太固执了,如果不是其兄离世,赵云想赶回家去为兄守孝,只怕其是不会脱离公孙瓒的。 原以为赵云或已战死,却不想其尚在人间! “快!快去请来!!” 在众人惊诧之际,刘备却已起身,“不,某亲自前去相迎!!” 这一幕,叫不少人露出诧异之色,他们还是很少见刘备如此的。 …… 求五星好评,求打赏,求催更!!拜谢各位读者老爷了,让书的成绩更好些,增加曝光量!! 第439章 袁本初再战曹操,刘玄德苦思冥想 赵云南下邺城来寻刘备,是为了赴当年之约,如若不是这样,赵云是断不会来此的,而对刘备而言,赵云主动来投他是很激动的,自先前在九江郡、青州败给曹昂所统大军,刘备可谓蒙受了巨大损失。 地盘丢了倒是其次的。 关键是他折损了一批文武。 万人敌关云长生死未卜,纪灵重伤被俘,陈牧、万演兵败被俘……如今在刘备麾下只有张飞、苌奴、戚寄寥寥数将,虽说张飞张翼德甚是了得,可其火爆脾性让刘备感到心忧,但赵云的到来,让刘备看到了希望。 这个希望在于赵云对冀州的了解。 活跃在袁绍麾下的黑山军,那是藏匿于太行八陉之间的,如果想通过征伐黑山军,以此来壮大所部势力,必须要有对应了解才行。 能不能促成此事,那是他刘玄德的事。 但是否能通过征伐黑山军,以此来壮大所部势力,那就极考验麾下文武了,赵云的出现让刘备看到了希望!! 与其他诸侯比起来,刘备是有极强韧性的,哪怕遭遇再大挫折,纵使是妻女皆遗失在战场上,都未曾击败过刘备,与此同时,在刘备的身上有股特殊魅力,这使得麾下追随的都能聚在一起。 这一切跟刘备的出身与经历是密不可分的。 真要论起来,这天下最尊崇的家族,必然是刘氏,不管是哪家何族,谁能比得过分散各处的刘氏? 汉室宗亲的名号,含金量何其高啊。 只可惜时间长了,开枝散叶多了,在这个遍地皆有的境遇下,汉室宗亲的名号,并不能当饭吃。 刘备就是顶着个汉室宗亲的名号,但却处处受挫或轻视的特殊例子,也恰是这样,使得刘备飘泊半生,唯一闯荡出来的就是‘仁’这个名声了,只不过这世道是现实且残酷的,不管是到任何地方都是以实力为尊的。 正如对今下的刘备而言,南下邺城的赵云,能够叫他感到激动与高兴,可与之相对的,同处在邺城的袁绍,根本就不知赵云是何许人也,即便是知晓,袁绍也不会丝毫在意的,毕竟赵云的出身,在袁绍麾下根本就排不上号。 袁绍麾下的武将凡是能排得上号的,勇武与才能皆存下,不少的出身与家境都是不俗的。 像颜良,文丑,淳于琼,韩猛,韩荀,张合,高览……随便拎出来一位都不简单,而他们也造就了袁绍的辉煌,只是在与曹操的一战中,上述的这些武将,死的死,降的降,俘的俘,这对袁绍麾下是不小的打击。 即便是到今下,这种打击和影响还在,奈何袁绍根本就没有在意到这些,袁绍的精力与注意,先前是在平叛上,而平叛是为了什么?跟曹阿瞒再战,一雪前耻!! 为此袁绍做了很多事。 刘备率残部留到邺城,就是袁绍的谋划之一。 可眼下袁绍的精力与注意,全都聚焦在曹阿瞒身上,因为这个阉宦之后,他曾经的跟班和追随者,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当朝丞相?! 尽管他所领大将军还在,可他却被曹阿瞒给压了一头,这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数日后。 邺城,大将军府。 刘备穿着一袭布衣,在赵云的护卫下,赶来了大将军府外,看着在外所停一辆辆车驾,刘备就知有大事要发生。 “子龙在此等候。” 走下车驾的刘备,对身穿亮银甲,骑白马的赵云温声道:“如若觉得无趣,子龙可去……” “云在此等候玄德公。” 不等刘备将话讲完,赵云低首道。 “好。” 刘备笑着应道,可在刘备的心底,却有着几分别样情绪。 本以为赵云主动来邺,是来投效自己的,可让刘备没有想到赵云是来赴约的,至于投效之言,赵云自始至终就没有讲出口,这也让刘备是有嘀咕的,可今下的形势,刘备不愿用强来招揽赵云,不然恐会适得其反。 跟赵云道别后,刘备理了理衣袍,就朝大将军府内走去。 骑马而定的赵云,看着眼前这威严的大将军府,看着面无表情的披甲锐士,还有那一辆辆车驾,他的眉宇间透着复杂之色。 有些影响,已在悄无声息间形成了。 尽管赵云没有南下投曹,而是来到了邺城来赴当年之约,但赵云却没有表明投效之意,甚至在这一时刻,赵云想的是离他南下的夏侯兰到了何处,当然,赵云潜意识想的其实是曹昂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大将军到!!!” 相较于大将军府外的平静,彼时在大将军府核心所在却很热闹,在邺一众文武,还有袁谭、袁尚二人皆过来了,至于刘备,是袁谭派人去请来的,也恰是这样,刘备只是在一角落站着,他这汉室宗亲的身份,在许都或许还能有几分份量,但在邺城,今下被曹氏一力定为国贼的袁绍麾下,这份量是微乎其微的,而伴随着一道喝喊声响起,原本热闹的正堂立时安静了下来。 “拜见大将军!!!” “拜见明公!!” “拜见父亲——” 在一道道行礼声下,身穿华服的袁绍,挎剑走进正堂,很快就坐到了主位上,只是袁绍的表情是严肃的。 如何能不严肃呢。 一年多前,在这里聚集的人,远比现在要多。 可如今,袁绍扫视了一圈,不少熟悉的身影都不在了。 颜良,文丑,淳于琼,张合,高览…… 沮授,田丰,荀谌,许攸…… 这麾下文武不聚在一起时,袁绍或许还不会想那么多,可如今聚到一起了,袁绍想的也就多了。 可再想又能怎样? 一切都回不来了。 要说袁绍的心底没有悔意,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如此骄傲的袁绍,这些也只会深深的埋在心里,别人还不能提,这是他唯一的骄傲了,他绝不容任何人去践踏!! “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一件事要说。” 在沉默了许久后,袁绍这才开口,“曹阿瞒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天怒人怨之举,竟敢矫诏复立丞相,且猖狂的自领丞相,在许组成所谓的丞相府,以此把持朝纲,行权臣之举,这在某看来乃是国贼之行径!!” “先前冀并幽三州治下,有一批与国贼勾结的乱臣贼子,妄图以此来搅乱我冀并幽之安稳,然在诸君齐心下镇压了!” “如今冀并幽既稳,某当顺应大义,响应民心,出兵再剿国贼曹阿瞒,以还汉室朗朗乾坤!!” 一言激起千层浪。 尽管在来之前,堂内众人或多或少皆猜到了些什么,可真当袁绍讲出时,还是有不少人倍感震惊的。 毕竟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出兵跟声势浩大的曹操交战,这绝非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再者言,冀并幽三州治下,真的全都安稳了吗? 不见得吧。 盘踞在太行一带的黑山军,可时不时的出动袭扰、劫掠地方,哪怕负责镇守各处的兵马合力抵御,但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没办法,张燕所领黑山军,能活动的地方太多了,关键是那片地域还有不少险峻所在,根本就没办法短时间内见到成效。 “父亲英明!!” 而在此等态势下,袁尚的声音响起,在不少注视下,袁尚朝前走了数步,抬手作揖道:“孩儿愿随父亲从征国贼曹阿瞒,迎天子归邺,以还我汉室朗朗乾坤!!” 坐于主位的袁绍,看向袁尚的眼神带有欣慰。 尽管在近些时日,麾下出现了一些事,让袁绍很是不喜,可枕边风的威力,那真不是吹的,对于袁尚,这个酷似他的三子,袁绍是很宠爱的。 “父亲……” 只是当一道声音响起时,袁绍的眼神变了。 看来袁本初对长子谭是失去耐心了啊。 而在角落的刘备,当看到这一幕时,别看脸上没有变化,可心里却暗暗思量起来,对于袁绍决意再度起兵南下,跟曹操决一死战,这消息的确让刘备感到心惊,但与此同时,在刘备心底却觉得机会来了。 邺城也好,冀州也罢,唯有动了,有些僵局才有可能打破,他才能顺势而为,如果没有变化的话,那他也是不好动的。 其实袁谭站出来,想要说的跟袁尚一样,以此来表明作为儿子的态度,只是这一切在袁绍听后,味儿却变了。 “此次南下,汝就不必再随军参战了。” 不等袁谭的话讲完,袁绍冷哼一声,就出言打断:“汝率本部,前去河间郡治下,与高干一起震慑黑山余孽……” “父亲!!” 听到这话的袁谭,立时就愣住了。 跟曹操要再度交战了,他的弟弟都能跟着去参战,可他却要前去河间郡,这在袁谭看来是不能理解的。 “明公……” “大将军……” 而在此等态势下,有一些人在人群中发声,在他们眼里,跟曹操交战本就是不符时局的事情,如此之下,还叫长公子跟并州刺史一起震慑黑山余孽,这等于是分兵作战啊,他们肯定是要站出来劝谏的。 但是这一幕叫袁绍看到后,意思却又变了,这让袁绍认为这是他的长子,不,准确的来讲,应该是他的侄子,不满自己的决断,继而授意底下的人来示威了!!! 当一些隔阂出现,这是很难修复的。 哪怕是父子之间。 不是所有的父子,都像曹操曹昂这对父子一样。 也不是所有的父亲,都能像曹操一样,能够接受做儿子变强的事实,尤其是还处在壮年之下。 “够了!!!” 随着袁绍的怒斥响起,在角落的刘备,在看到此幕时,一个想法遂在心底生出,他知道,他选择等待的机会来了。 袁绍要集结大军再战曹操,这件事是不容更改的了,而这势必会给河北之地造成不小的震动。 在此等态势下,他要是能脱离袁绍,离开邺城,而是跟随袁谭一起前去河间郡的话,那对他有利的局面就出现了。 只是刘备在思索,到底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促成这一幕形成呢?毕竟这对于他来讲才是最为关键的…… 第440章 父不慈则子不孝,河北风云欲再起 “可恶!!” “该死!!” “啪!” “砰——” 愤怒的声音交织着摔打声,令整个安国亭侯府压抑至极,尤其是正堂一带,所聚奴仆与侍女,无不是瑟瑟发抖的站着。 谁都不知自家大公子,为何兴高采烈的前去大将军府议事,可等从大将军府回来时却这样了。 只是他们这些人,又如何知袁谭的处境。 正堂内。 袁谭不顾形象,坐在短案之上,由于气恼,脸色涨红,眼神凶狠,紧攥的双拳更使指节发白。 袁谭太气恼了。 他没有想到自家父亲偏心到这种地步。 为了报先前战败之恨,要再度集结大军南下征伐曹操,此战有多重要,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故而袁尚当众请战要随军参战,只要这一战能够打赢了曹操,别管是否能夺回失去的地盘,这天下格局就会再变得不一样。 袁绍会得到什么,袁谭不知道。 但他却知袁尚能凭此得到什么。 所以他才会紧随袁尚之后请战随军。 毕竟随军打赢了此战,那此前弄丢青州带来的负面影响,就能凭借此战而洗刷干净,甚至还能顺带重新夺回青州!! 可结果呢? 袁绍非但拒绝了他的请求,还当众表示他不能随军,而是要前去河间郡去征伐黑山军,说是征伐,实则就是提防与震慑。 毕竟去年那一战袁氏败了后,张燕所领黑山军就活跃起来,也恰是这样,使得冀州等地治下出现的一些叛乱,没有能得到及时的镇压。 更让袁谭感到气恼的,是齐聚在大将军府的文武,只有很少的文武站出来为他说话,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文武的出现反对。 袁谭的心被狠狠刺到了。 在青州坐镇之际,袁谭尚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可从青州败北归邺,不仅麾下兵力十不存一,就连麾下文武也是这样,损失惨重的袁谭回到邺城,这也使他处在了人生最低谷的阶段。 如今在这邺城啊,力挺他三弟袁尚的文武众多,反倒是他这位大公子,支持的文武却很少。 “大公子~” “滚啊!!” 正在气头上的袁谭,突的看到堂门处出现一道声音,不等那人把话讲完,袁谭抓着一物就朝前狠狠掷出。 愤怒之声回荡此间。 那人连滚带爬的跑出,整个人紧张极了。 ‘看来袁谭是真气恼了。’ 垂手而立的刘备,听到这动静,看到眼前惶恐的家仆,双眼微眯起来,心里想着却忍不住暗叹一声。 如何能不气恼了。 袁绍这偏心偏的太明显了。 放着嫡长不扶持,非要扶持幼。 甚至为了给袁尚铺路,还把袁谭给过继出去了,这换做是谁都干不出这事儿来,可偏偏袁绍就是做了。 袁氏今后就消停不了。 想到这些的刘备,已然预料到今后的事态了。 “长公子,是备。” 当刘备的声音响起时,袁谭先是一愣,随即却露出怒意,刘备不来还好,他这一来,这气就有处撒了。 站在袁谭的角度,刘备太不地道了。 不管是在青州,亦或是在邺城,袁谭都自认为没有亏待过刘备,麾下粮草供应,在青州时是他直接供应的,在邺城时是他争取得来的,在青州怎样就不说了,但在邺城,特别是在今日,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刘备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袁谭如何能不气恼? “是玄德公啊。” 在刘备走进堂的那刹,袁谭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刘备,“亭侯府小,当不起玄德公亲至!” 只此之言,刘备就知袁谭气恼他。 “长公子何出此言?” 刘备朝袁谭走去,面露疑惑,抬手对袁谭一礼,“备不知做错了什么,竟叫长公子如此想备?” “做错了什么?” 袁谭瞪眼,指着刘备道:“今日在大将军府,玄德公明知我父何意,为何却不站出来为我斡旋?!” 抛开别的不谈,刘备今下的名望,还有汉室宗亲的身份,如果其真当众说些什么,袁绍还真不好直接说什么。 由于曹昂的缘故,许都方面给袁绍安了个国贼称号,虽说没有把大将军给罢了,但这对袁绍的影响可不小。 当然了,这影响是去年那一战败了后才有的。 在此之前谁会在意这称号? 现在不仅是影响有了,关键还在时刻恶心与刺激袁绍,这就是典型的杀人诛心。 对袁绍而言,他肯定是要反击的,所以袁绍以大将军之名,给领丞相的曹操,也回敬了一个国贼称号。 在北两大诸侯,都被各自的强敌骂为国贼。 骂这可以,但也要有倚仗吧。 曹操这边的倚仗,是在许都的天子,是在许都的汉室宗亲。 袁绍这边的倚仗,是在邺城的汉室宗亲,当然,名望最大的要属刘备了。 时也命也。 昔日不被人瞧得上的刘备,如今反倒成了香饽饽,不管是在任何时期下,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长公子觉得备若真的在那时站出来,大将军会怎样想?”在袁谭的注视下,刘备神情自若道。 嗯? 袁谭一愣。 “长公子不会真的以为,备站出来说些什么,就能改变大将军的想法?” 刘备继续道:“备之所以不站出来,全然是为了长公子考虑,如果真的站出来了,恐长公子的处境会更艰难,长公子别忘了,大将军身边那位的影响有多大。” 袁谭瞪大了眼睛。 其弟袁尚能得父亲的青睐,能在邺城有此声威,那不就是他的继母一手推动的,如果不是这样,袁尚拿什么跟他争?! “那玄德公是何意?” 想到这里的袁谭,双眼微眯的盯着刘备。 对于这样的结果,可不是袁谭想要的,他想要破局,他想要继承袁绍的一切,而非是一个空架子!!! “依着备之见,长公子应去河间郡。” 在袁谭的注视下,刘备抛出了惊人言论。 “你说什么?!” 袁谭瞪大眼睛盯着刘备,“玄德公!!你可知在说些什么吗?” 真要是去了河间郡,那他岂不就将继承者的位置,拱手让给了袁尚?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啊!! “眼下长公子最缺的,其实是麾下的支持者。” 刘备神态自若道:“然长公子在青州一败,这损失实在太大了,也恰是这样,使得先前支持长公子的一些文武,在眼下却犹豫了,踌躇了。” 袁谭眉头紧皱。 尽管他不愿承认这些,但这恰恰是事实。 “曹昂曹子修!!” 也是这样,让袁谭咬牙切齿起来。 如今的她有今日,跟此獠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刘备眉头微蹙起来,憎恨曹昂的何止是袁谭啊,刘备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曹昂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在邺城,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刘备早就过够了!! 但处在这种境遇下,刘备必须要借势才行,就像当初在公孙瓒,在陶谦,在吕布……这些诸侯麾下一样。 “去河间郡好。” 刘备稳了稳心神,看向袁谭道:“至少跟曹军比起来,肆虐的黑山军要更好对付,如果能在大将军南下与曹孟德交战下,长公子能在河间郡,甚至是别地,与高使君一起进剿黑山军取得斐然战绩,那不止能叫长公子麾下迅速扩充起来,还能使长公子的名望在河北之地再度传起来。” 袁谭似明白了刘备所讲之意。 现在他最缺的是什么? 兵马!! 而处在这乱世下,什么最重要? 还是兵马!! 如果说他能在征伐黑山军期间,凭借一场接一场的胜利,那他麾下受损的兵马,就能趁势恢复过来。 “哪里有玄德公想的如此简单。” 可想到这里,袁谭却道:“真要前去了河间郡,这粮草供应就是大问题,还有,谭麾下能驱使的武将已不多了。” “粮草的事,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顺着袁谭的话茬,刘备说道:“或许最初的时候,长公子要艰难些,但只要长公子能够取得好的战绩,长公子觉得支持您的那些人,就会坐视不管吗?” 袁谭双眼微张。 的确,有些事一旦做了选择,就不是说想改就能改的。 这世上最让人厌恶的,莫过于墙头草了。 “至于长公子能驱使的武将不多。” 刘备开口道:“如若长公子不嫌弃的话,那备愿率麾下随长公子征战黑山军!”讲到这里,刘备作揖行礼。 “玄德公!!” 听到这话的袁谭心下一暖,忙上前去搀扶刘备,“玄德公真愿随谭一起?” “正是。” 在袁谭的注视下,刘备点头道:“如若不是长公子,备今下早就成了丧家之犬!!” 听刘备这样讲,袁谭心里那叫一个感动啊。 眼下的袁谭,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支持了。 这也表明他的坚持是没有错的。 这世上是有人能理解他的。 “好,好,好。” 袁谭兴奋道:“待到一切筹谋好,谭就向父亲请……” “长公子不可。” “嗯?” 可刘备的话,却叫袁谭愣住了。 “长公子,如若您信任备的话,那就向大将军举荐,频繁的去举荐。”在袁谭的注视下,刘备表情正色道:“最好是能联合一些人,让即将开启的大战,使备到三公子麾下驱使。” “这……” 袁谭难以置信的看向刘备。 他不知这是为了什么。 真要这样干的话,那他岂不少了刘备的支持? 可看到刘备坚定不移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却怎样都讲不出口了。 …… 夜悄无声息的到来。 “明公此谋厉害!” 正堂内。 简雍在看了眼身旁的孙乾,随即朝刘备作揖道:“此举真要促成,那依着袁本初多疑的脾性,势必会联想很多事情,特别是在此期间,邺城一带再出现些言论,那明公最终要去的是北边,而非是南边。” “希望如此吧。” 刘备神情自若道。 对袁绍这个人,刘备太清楚了。 你越是想得到些什么,偏偏就得不到。 但要是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就有意外惊喜,而且这个惊喜的概率很大。 就今下的形势而言,需要增扩实力的,不止是袁谭,还有刘备!! 今日在大将军府,看到一些人和事的刘备,这心底对袁绍要发起的此战,是不怎么看好的。 太过仓促了。 也太意气用事了。 河北之地的叛乱是镇压了很多,但是地方秩序却没有安稳,甚至有不少地方还耽搁了春耕。 按着刘备所想,即便再想跟曹操决一死战,那最起码也要先好生休养下,虽说青州之地丢了,但河北之地尚在袁氏掌控下,只要休养好了,那未必就会落曹操太多,到时真要打起来了,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可偏偏袁绍没有这样做。 如今这明确的一战,是袁绍带着怒意,带着不理性明确的,这样仓促的发动战争,获胜的希望太小了。 “要不了多久,这河北之地就会再起变故。”而在孙乾、简雍的注视下,刘备轻叹一声道。 “孙君,简君,处在这动荡之下,给我等选择的机会不多了,这次不管怎样,一定要促成此事才行。” “喏!” 二人相视一眼,当即作揖拜道。 这称谓,他们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但也是这样,他们也知刘备所想。 更猜到刘备不看好这一战。 如果袁绍集结大军,再度败给曹操的话,正如刘备说的那样,这河北之地势必会再起风波的。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要想在这风波下平稳渡过,甚至是借此凝聚力量,那前提是必须要有足够的本钱才行。 也是在这个时候,二人才突然明白,为何当初赵云来的时候,自家主公会是那样的态度了,原来在很早之前,有些事就在自家主公心底谋划着。 当然还有一些事情,是他们没有猜到了。 对于刘备而言,他希望能借助后续会起的风波,能够在选择支持袁谭这件事上,继而得到一处地盘,渤海郡,那是刘备考虑了很久才选中的,如果真能得到此地,那刘备就有对应的底气了!! 第441章 丞相府言战一片,曹孟德决意会战 这世间是纷纷扰扰,尤其是利字当先下,通过政治手段无法调停一些事宜,战争也就成为了唯一途径! 曹袁之争的本质,是当惯了老大的袁绍,在谋划着自己的大计时,突然得知了曾经的追随者兼跟班的曹操,背着他做了件影响极深极广的事情,甚至还迫不及待的表现出来,他也要当老大的心思,这让袁绍不能接受的同时,也生出了要干掉曹操的心思。 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总体战略,使得身处四战之地的曹操,得以凭借着天子自带的超然大义,继而师出有名的远交近攻,以不断地增扩麾下地盘与人马,从而无需再仰他人鼻息,而是让别人仰他鼻息。 也正是这样。 从曹操迎奉天子的那刻起,曹袁之争就已经是注定的事情,对于双方而言,谁能更快的调整过来,确保周遭局势的安稳,从而应对来自对方的政治震慑与军事威胁,那谁就能掌握更多主动。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毫无疑问占据主动的是曹操,而不再是袁绍了。 处在此等大局之下,难免会有不少人认为,曹操能够获取此等主动,特别是在去年的一战中打败了袁绍,无疑是借了其子曹昂的光,毕竟在过去数载内,曹昂治南阳,节制九江、庐江两郡,夺取了荆北诸郡,曹操趁势兵出徐州……这一系列的变动及影响下,得使曹氏拥有一个纵深大的战略后方。 威胁到上述之地的各方诸侯,死的死,残的残,其中有不少皆是曹昂出面干预的。 只不过世人哪里知道,曹昂所做的种种,只是在曹操不断对外开拓下,以其特有的方式与手段,协助曹操进一步巩固曹氏根基与底蕴。 如果没有曹操在许都坐镇,那曹昂就不可能心无旁骛的做一些事。 如果没有曹操定下对外战略,就不可能有一个在北支撑的屏障。 属于曹氏的这盘大棋,是曹操以执棋者的身份在下,很多关键的战略布局,是曹操在面对复杂多变的形势下,通过深思熟虑的考虑才落下子的。 比如狠下心将青州兵剔除出军队核心。 比如三河、三辅等地的布局与攻略。 比如针对中枢的调整与…… 倘若没有曹操明里暗里做的一切,就以曹昂的体量想促成一些事,所要直面的挑战与压力是激增的,甚至还真不一定能做好。 故而曹操曹昂父子是一体的,一个在北坐镇,一个在南坐镇,父子俩的一些默契配合,才促成了今下的格局与态势。 当然在这过程中,丁氏所起的作用与影响,同样是不容抹杀与质疑的,如果没有丁氏在的话,这对父子想保持这种相处模式是不可能的。 这点在袁氏就有最好明证了。 同样是长子,但所经历的,所直面的却完全不同!! 河北之地所起风波与变动,不出意外的,在横跨了大河两岸,以最快的速度汇聚到了许都。 建安六年,四月中旬。 许都,丞相府。 与以往有所不同,今日的丞相府很静,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此。 荀彧、郭嘉、程昱、荀攸、毛玠、董昭、王必、任峻、谢奂、徐奕、万潜等一众人齐聚于正堂。 正堂之外,典韦、许褚犹如门神般,冷脸把守在两侧,更别提各自麾下的锐士,分散于各处把守。 这在以往是很罕见的。 “都说说吧。” 本寂静的正堂,曹操开口说话,立时叫堂内众人纷纷投来注视,向前探身的曹操,表情淡漠,“袁本初在邺城召集麾下文武,谈论了关于南下之事,操此前不止一次讲过,只要他袁本初愿向陛下呈递请罪奏疏,操是不会追究其过去之罪责的,毕竟人活于世,谁还没有出错的时候?” “但袁本初呢?” “明显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 “显然在他的内心深处,把自身的那点利与名,看的比汉室,比社稷,比天下还要重太多了!!!” “操不想与之争锋,奈何其却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汉室子民的死活,也要跟操争个高低才行!!!” 曹操的声音回荡此间,却让聚在此的众人,露出各异的表情,生出各异的思绪。 在曹操坐上丞相的位置,改变的不止是天下格局,改变的更有麾下的种种,简单一句话来讲,曹操做成了一件很多人只敢在心里想,却不敢真的做出来的事情,但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曹操始终处在旋涡之下。 然曹操是何许人也? 既选择做了,那他就不会惧怕丝毫!! “丞相英明!!” 郭嘉撩袍起身,抬手朝曹操行礼,“袁本初名为汉臣,实则却是汉贼,其心中早已生出不臣之心!” “依着嘉之见,既国贼袁绍如此冥顽不灵,全然不顾天子之威,天下求安之念,丞相当历数其罪,发檄文以布天下!” “善!!” 程昱紧随其后,在道道注视下,程昱作揖拜道:“奉孝之言,昱很认可,丞相为汉室,为社稷,一路横扫无数不臣,如此方使天下不至于乱上加乱。” “而那国贼袁绍,空有大将军之名,所行之事与那国贼董卓有何分别?” “依着昱之见,在丞相发檄文以布天下之际,当向天子上疏请罢大将军位,以还我汉室朗朗乾坤!!” “丞相!!” “丞相——” 随着程昱话音落下,毛玠、董昭、荀攸、王必等纷纷起身,向曹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与观点。 所处的位置与处境不同了,针对于外部的征伐与攻略,与之先前就更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了。 当初迎奉天子归许,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司空与丞相,看似是两字之差。 但是带来的影响与变动,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自曹操领丞相以来,别的不说,单单是麾下文武的凝聚,就超出了曹操的预料,这也让曹操想的更多了。 倚着凭几的曹操,目光从郭嘉、程昱等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荀彧身上,看着一言不发的荀彧,曹操双眼微眯起来。 “荀令君是怎样想的?” 当曹操的声音响起,郭嘉、程昱等人露出各异神色。 “丞相,就今下的形势而言,与袁绍再战,这是无法避免的了。”而在此等态势下,荀彧撩袍起身,面色平静的说道。 “然丞相也知,去年与袁绍所聚大军交战,使兖州治下损失不小,而青州虽尽归我军之手,可治下损失同样不小。” “尽管在过去数月间,以元让为首的一众文武,在青兖两州治下明确各项事宜,可就今下的态势而言,仅依靠着许都恐很难支撑与袁绍的再战。” “更别提关中一带的形势也有变化,以钟繇为首的一众文武,虽说在各自辖地解决了不小事宜,但……” 听着荀彧所讲种种,曹操眉头紧皱起来。 荀彧这字里行间就透着两个字。 没钱。 其实还有一些事,荀彧没有当众讲出来,但是曹操却很是清楚,比如增扩建制的虎豹骑,这就耗费了很多钱粮,关键是虎豹骑的增扩,是使精锐云聚过来了,但与之相对的,是诸军各部麾下的部分削弱…… 而类似这样的事还不少呢。 处在今下的位置,固然让曹操巩固与增强了权势,但与之相对的,是曹操无形间背负的更多了。 曹操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能够允许对外之战出现战败了。 也恰是这样,使得曹操对待每场对外之战,尤其是他要亲率大军出战的仗,都必须要慎之又慎才行!! 荀令君啊荀令君,你还是什么话都敢讲啊。 站着的郭嘉,看着荀彧,表面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却生出唏嘘与感慨,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待一些事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处在旁观者的角度,荀彧的一些细微改变,郭嘉是能看出来的,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长公子跟其的对话。 因为有了曹昂的这层缓冲在,还有与之相对的一些影响,使得在复立丞相这件事上,曹操与荀彧间的关系没有太大变化。 当然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是有的。 “丞相,嘉以为今下之势,不能独靠丞相府来直面,应派人急赴襄阳,让征东将军府有所动才是!!” 想到这些的郭嘉,心底下定了某种决心,作揖对曹操说道:“长公子作为征东将军,领荆州牧,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今下汉室要除掉国贼不臣,身为汉臣的长公子,应做该尽人臣之责才是!!” “子修。” 曹操皱眉道:“如今征东将军府的处境,也是比较复杂的,尤其是在荆豫徐扬四州治下,还有着……” “丞相,嘉不这样认为!” 不等曹操把话讲完,郭嘉却罕见的打断了,“征东将军府的处境再复杂,那也没有丞相府所直面的要复杂!” “如果在国贼袁绍一事上,丞相不能像当初讨伐国贼董卓,讨灭国贼袁术一样,给予对应的态度与威慑,即便是最终击败了袁绍,但却也会令天下生出更多不臣之心者!!” “如此与丞相匡扶汉室之念就有所违。” “处在这乱世纷争下,最易受变的就是人心,倘若因为此事,而致使天下不臣增多,那丞相就是汉室的罪人啊!!” 你是真敢讲啊。 堂内所聚众人,一些人的心底生出唏嘘与感慨。 不过对郭嘉这一论调,却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其实曹袁之争在去年,以曹操取得大胜暂一告落,有些事情啊,有些人早就看开了,只不过想走到那一步,眼下的时机还不成熟。 郭嘉之所以这样讲,就是在明确一件事,既然选择跟袁绍打了,那就要好好打,哪怕是损耗不小,也必须要打!! 不然干脆就别打。 只有这样,如果在跟袁绍的再一次交锋下,曹操能率军取得终胜的话,那天下将无人再敢质疑曹操了。 谁敢质疑,那谁就是不臣!!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这次跟袁绍交锋,能统兵在外的只能是曹操,至于曹昂,就不能再掺和其中了。 曹操要对外征伐,那曹昂要做的,就是做好粮草供应。 别说压力有多大,即便是把征东将军府压垮了,也必须要支撑好才行!! 唯有这样才能不被人钻空子。 灭袁一事,整个天下除了曹操以外,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哪怕是已得到公认的曹氏继承人曹昂也没这个资格!! 因为这关系到整个曹氏的安稳。 城府极深的曹操,如何能没听出这些啊,而且曹操也看出来了,郭嘉是故意当众这样讲的。 而在场一行人的表现让曹操感到欣慰与高兴。 哪怕是荀彧在内,都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别的。 “既如此,那就派人南下吧。” 想到这里,曹操伸手道:“以丞相府之名,命征东将军府准备好一切,对了,从河北营救的田丰等人,趁此机会一并送至襄阳吧。” “如今这样的态势,他们处在许都并非是什么好事,这个袁本初刚愎自用,连识人之才都没有,如此气量,如何能叫天下心服?” “喏!” 郭嘉当即作揖拜道。 而与之相对的,还有丞相长史王必。 ‘丞相这是在以此敲打荀彧啊。’ 当然,曹操更深层次的想法,一些人也猜到了,程昱看着表情自若的荀彧,他心底在思绪万千之际,也知一旦选择对北而战的话,那牵扯到中枢的一些事,依旧会像过去一样,交由荀彧来负责。 而这个敲打,程昱觉得恰到好处。 特意提到襄阳,这很难不联想到在襄阳的荀谌,其实从一些事发生后,荀氏一族早已跟曹操深层次的捆绑到一起了,不管荀彧怎样想,这个事实都是不容更改的,而现在好的一点,因为有了曹昂这个缓冲在,使得荀彧在考虑一些事情时,不会只想曹操这一层,也会想曹昂这一层。 讲一句不好听的,曹操或许会因为先前的情谊,从而在心底生出些顾虑,继而不至于把事情做的太绝,但曹昂就不一定了,毕竟是隔着辈呢,何况曹昂所拥有的这一切,全都来自于其父曹操,至于别人,曹昂就没有靠过。 故而当一些选择出现时,既然你做了这样的选择,那就要与之直面对应的代价,毕竟总不能什么好处全都叫你占了吧? 曹操曹昂父子尚且没有遇到过这种好事,凭什么他们底下的人就能遇到? 第442章 曹氏事今非昔比,相濡以沫曹与丁 夜无声而来,丞相府归于平静。 繁繁星空,不时吹起的风带有凉意。 吹在人身上很惬意。 拖着疲惫的身躯,曹操离开了居所,朝内院走去,典韦无声跟在身后,看着曹操的背影,典韦露出些许复杂。 自赴任丞相以来,外人所看到的,是风光无限的曹操,是大权在握的曹操,可在典韦看来,自家主公承受了很多,背负了很多,关键是还有不少人添堵,什么算计啊,掣肘啊,更是层出不穷。 从三公之一的司空,到权倾朝野的丞相,两者间的悬殊太大了。 “典君,算一算,伯颜也该成婚了吧?” 在典韦思绪万千之际,曹操的声音响起,露出淡淡笑意,看向陪自己一日的典韦。 “到岁数了。” 典韦先是一愣,随即露齿而笑,“明公有所不知,我家夫人啊,没事就找末将啰嗦此事,伯颜呢,是写不少书信回来,可唯独没有讲过,是否有心仪之女。” 讲到这里时,典韦露出无奈神情。 “呵呵。” 曹操笑着摇头,“子女婚配大事,自应父母操持才对,典君就没为伯颜寻一家?” “也想过。” 典韦眉头微蹙,沉默刹那,轻叹道:“只是未寻到合适的。” 曹操笑意没了。 别看典韦没多少别的,但曹操却猜到了,在他身边宿将有典韦、许褚,宿卫有虎贲铁戟士、虎士,一个个是怎样的情况,曹操心知肚明。 自做了这丞相后,很多事或人就跟着变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想私下拜访典韦、许褚的就多不少,特别是许褚,其是出自谯县许氏一族,算是有一定根基的豪强,这出身可要比典韦强太多了,别看投效曹操要比典韦晚,可人根基浑厚啊。 不仅许褚深得曹操信赖,留在身边宿卫,其兄许定更是统兵在外,成了驻防庐江的一方将军,其子许仪更是在曹昂身边待着,对那些有想法的人来讲,肯定是希望能与许褚攀上关系的。 不过许褚却很聪明,别看其长的五大三粗,可却有颗玲珑心,对于这些,根本就是丝毫不理会。 其实在曹操的内心深处,对典韦要比许褚更信赖些,当然这些曹操没有表露出来过,毕竟典韦是在他最艰难时投效的,且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而许褚呢,是在其处境好不少,局势也渐有明朗之态,这才带着许氏部曲来投的。 虽说许褚带来的人,可比典韦要多的多,其所辖虎士有不少是许氏部曲,但典韦所辖虎贲铁戟士,那有不少是追随曹操许久的亲卫,其中还有曹氏、夏侯两族之人,这两者的含义岂能一样? 一个家族即便再人才辈出,但那终究都是少数的,余下的都是普通的,能力是比不过那些耀眼的,可跟外人比较起来,还是要牢靠很多的,毕竟是有血脉相连,即便隔得再远,也一笔写不出两个姓氏来。 能够留在曹操身边,还有被曹操派到曹昂身边的,曹氏及夏侯两族族人,那无疑是通过曹操考验的。 曹操身边的曹氏及夏侯两族族人,多数是聚在虎贲铁戟士麾下的,少数是在虎士麾下的,而他们这些人呢,皆接受典韦、许褚的直辖,这也就确保了曹操断无任何危险,真出任何事儿,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为曹操赴死的。 因为他们知道,哪怕是战死了,曹操也不会亏待他们家人子嗣的,但要是曹操敢有任何意外,那他们也就没有以后可言了。 特别是曹操做了丞相,别的不说,仅提曹氏、夏侯、丁家三族那就更紧密了,而且三族围绕的核心就是曹操,包括夏侯、丁家两族族老,还有长辈,平日里或许不显现,但只要曹操发话了,那一切都是围绕曹操而转的!! “若典君不嫌弃的话,到时叫我家夫人,为伯颜选一位良配,可……” “真的吗?!” 不等曹操把话讲完,典韦瞪大眼睛,有些激动的看向曹操,“这会不会太麻烦主母了?” “有什么麻烦的。” 曹操笑着摆手:“伯颜,也是我与夫人一起看着长大的子侄,其尚未及冠时,就让夫人派去子修身边了,如今伯颜都及冠了,子修呢,光想着自己那点事,别的都不考虑,这敢耽搁几年,还了得?” “公子也是操心的事太多了。” 典韦听到这,立时道:“末将说些话,您别不喜欢听,如果公子没在襄阳坐镇,那明公的烦心事会更多。” “是啊。” 罕见的,曹操没有说别的,而是轻叹一声道:“能有子修在,乃操之福。” 典韦闭嘴不言。 他是五大三粗不假,他是脾性直爽不假,但他不是傻子,对一些事看的很透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典韦是有数的。 自家主公跟过去不同了,自家公子跟过去也不同了,这父子俩的关系,注定会是很复杂的。 但典韦却知一点,别管有多复杂,只要有主母在,那父子俩的感情就不会变!! 至于有些外人想从中算计什么,这在典韦看来是可笑至极的。 “回来了?” “典君来了。” 在典韦思绪万千之际,一道声音响起,让典韦收敛心神。 长廊不远处,丁氏站在房门外,露出淡淡笑意,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曹操,风此时吹起,吹动丁氏的衣袍,这让曹操看到后有些恍惚。 “拜见主母!” 典韦洪亮之声响起。 曹操瞪了典韦一眼。 “不是在外,典君无需多礼。” 瞧见曹操那样,丁氏笑笑,自己的丈夫怎样,她如何能不知呢,笑着朝曹操走来,丁氏对典韦道。 “喏!” 典韦抱拳一礼,自始至终,典韦的视线没有抬起。 “忙到这般晚才回来,还没吃东西吧?” 丁氏伸出手,理了理曹操的衣袍,笑道:“妾去准备些饭菜,再温些酒,夫君与典君一起。” “主母,末将就不待着了。” 丁氏话音刚落,典韦看了眼曹操,遂低首道:“夜也深了,家里那位只怕都给末将备好了。” “外边的饭菜,就是没家里可口啊。” 曹操瞥了眼典韦。 “主公!!” 典韦抬头道:“您这样说就……” “呵呵~” 丁氏笑了起来,随即对曹操道:“夫君明知典君不善言辞,还这般挤兑典君。”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对典韦摆手道:“行了典君,抓紧回去吧,等明日,随某前去虎豹骑一趟。” “喏!!” 典韦表情严肃,当即抱拳喝道。 在二人的注视下,典韦很快就离去了。 曹操伸出手,握住丁氏的手,二人朝堂内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沐浴更衣的曹操,穿着宽松的衣衫,撩袍坐了下来,看着眼前几位小菜,还有温的一壶酒,曹操露出淡淡笑意。 还是丁氏最懂他啊。 “吃些东西,看你又消瘦不少。” 在旁跪坐的丁氏,将筷子递上,眉宇间透着心疼的看向曹操,“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德性,做起事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怎么?儿媳又写信来了?” 接过筷子的曹操,笑着看向丁氏道。 “写了。” 丁氏为曹操斟酒,“最近又不知忙些什么,早出晚归的,不跟要在长沙等地创设诸院那样,待在……” 听着丁氏所讲,曹操若有所思。 牵扯到汉中、益州等地部署与谋划,曹昂在明确后,就第一时间派人密赴许都,将所想所谋都禀于曹操了。 涉及战略层面的部署及谋划,曹昂就是这样,必须要如实的讲出来,这不仅是为了父子俩的关系,更是为了让曹操在更高层面去统筹,毕竟曹操做了丞相,那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曹昂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又要带兵打仗了?” 吃着东西,想着事情的曹操,听到丁氏所问,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了筷子,看向丁氏点点头。 “朝中的事,妾不关心。” 丁氏娥眉微蹙,看向曹操:“妾知孟德之心,这一战打起来,只怕压力会很大,领军在外时,别事事都冲在前面,这个家,还靠你撑着呢。” “知道。” 曹操笑笑,伸出手拉住丁氏,丁氏顺势就依偎在曹操怀里,曹操言语间透着感慨,“老了,精力不比从前了,等打完了这一仗,跟袁本初有个胜负,以后啊,我也不领军在外征伐了。” “谁说你老的?” 丁氏抬起头,皱眉道:“在妾眼里,你还在正当年,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曹孟德!!” “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 在外累是累了点,可回到家,却能将一切放下,这是让曹操很舒心的,说起来,过去生出的一些担忧,也正是跟丁氏的相处,反倒是让曹操看开了不少。 有些事,曹操对谁都没讲。 等把袁绍给打败了,将袁氏倾覆掉,他就不打算领军在外了,余下的那些,不足以叫他再像过去那样了。 至于今后要怎样打,曹操还没有想好,不过有些想法一旦形成,曹操就不会改变,但曹操却也知道一点,此前长期困扰他的危机感,特别是外部的,其实在悄无声息间啊,已经被改变了…… 第443章 李曼成真良将也,糜子方重操旧业 一方势力做大了,变强了,与之相对的,所遇各种事情就会增多,内部的,外部的,如果敢有丝毫懈怠,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会惹来对应的麻烦。 曹昂就是这样。 跟先前比较起来,那种危机感消退不少,建安五年的官渡之战,对于曹氏而言是一次重要转折,同样是打败袁绍,是险之又险的获取终胜,是收获颇丰的获取终胜,这两者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为此曹昂要时刻保持紧绷,他想以自己的方式与手段,来帮到曹操去夯筑曹氏根基,以实现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曹昂办到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先前所取这些成效与功绩,可不是独属于曹昂一人的,而是属于每位追随曹氏文武的,更是属于曹操的! “末将李典,拜见公子!!” 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将军府正堂。 “终于盼到曼成来了!” 曹昂撩袍起身,快步朝抱拳行礼的李典走来。 “哈哈……” 堂内响起曹昂爽朗笑声。 然而曹昂这样的举止,让聚在此的曹彰、曹植、曹冲、夏侯楙几人露出各异的神色,特别是曹植、曹冲二人,他们觉得自家大兄对眼前这位年轻将校,表现得太过热情了吧? 李典,他们在许听说过。 是巨野李氏一族的。 但其族最出名的,是李乾跟李整啊。 李乾就不说了,李整如今在自家大兄麾下担任要职,是真正能独当一面的武将了,但这个叫李典的,很有名吗? 曹植、曹冲他们有此反应这一点都不奇怪。 说起来李典的成名之战,就是官渡之战,在原有时间线上,曹操跟袁绍打这一战打的很艰难,双方在陷入对峙下,可谓是用尽了手段与方式,这其中就包括派兵袭扰后方粮道,一旦前线供应出现问题,聚在前线的兵马出现粮草不济,势必会引发军心涣散,闹不好的话,仗都不用打了,人都跑光了。 李典在那时就是负责一处粮草供应,军需补给的,由于做的很出色,就被曹操顺势提拔起来。 这之前巨野李氏一族的家主李整病死了,李典在前线的出色表现,不仅确立了在李氏部曲的威信,更使曹操没有失去一部精锐之士。 官渡一战使得李典初步崭露头角,但也是从那刻起啊,李典追随曹操南征北战,这威名继而逐步传播开来。 但这一世受到曹昂的影响,李典的名气尚未传开,官渡之战更是没有参与其中,虽说在当初的伐荆一役中,李典也有亮眼表现,但追随在曹昂麾下的武将太多了,曹昂在入主襄阳后,更是派李典负责南阳驻防,而其他武将呢,一个个皆有对应的仗能打,这也使得李典如今在征东将军府,在整个曹氏,是处在不显山不露水的境遇下的。 即便是提及巨野李氏一族,那首先想到的也是九江将军李整,而非是南阳将军李典!! “跟先前比起来,曼成黑了,也瘦了。” 在这些注视下,曹昂伸手轻拍李典肩膀,脸上笑意不减道:“不过这股英武之气,却是愈发强了,哈哈!!” “公子谬赞了。” 李典宠辱不惊,低首道:“末将自接任南阳将军以来,是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辜负了公子的信任,使南阳郡治下出现任何状况,如若真是那样,末将无颜来见公子,更无颜去见丞相!” “南阳有曼成在,我很放心。” 曹昂保持笑意道:“事实上曼成也没让我失望,南阳有今日之变,曼成是有大功的。” 别人或许不知,但曹昂却知南阳的复杂。 除了南阳诸族外,随着自己的强势崛起,南阳治下先后迁移过去不少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虽说他们携带去南阳的财富,被自己榨取了不少,但这也架不住规模多啊,也正是如此,使得南阳拥有繁荣的根基。 如今南阳治下存有众多工坊,当南阳的土地兼并被曹昂设法限制住,南阳那些本土的诸族,还有先后被迁去南阳的诸族,势必会从别的方面确保自身及宗族财富不缩水,不然坐吃山空下,肯定是不能长久的。 南阳的情况跟先前不一样了,但却能保持最初的安稳,这一切都得益于李典及麾下在南阳做的种种。 不然的话,天知道在这些群体之中,会捅出怎样的篓子出来。 “这次调曼成前去建平郡驻防,曼成这心里未曾怨恨我吧?”拉着李典朝前走去,在示意李典坐下后,曹昂回到位置上坐下,笑着对李典道:“毕竟这建平郡跟南阳郡比起来,那是……” “公子!末将从未这样想过!” 不等曹昂把话讲完,李典已起身抱拳道:“末将……” “哎,坐下聊,莫要这样。” 曹昂笑着摆手,“这里没有外人,之所以对曼成讲这些,是因为曼成接下来要肩负的职责,会很重!!” 李典闻言一愣。 说实话从南阳郡调去建平郡驻防,要说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跟南阳郡比起来,建平郡不仅辖地小,关键还不如南阳郡繁华。 接替李典,出任南阳将军的是史涣。 在此等调整下,曹昂不止裁撤了南郡将军,还撤了襄阳将军,江夏将军,顺势特设了荆北将军,并举荐乐进就任此职。 与之相对的调整和举荐,曹昂第一时间派人递至丞相府了。 如果不是益州出现变数,曹昂不会这么快的进行大幅调整,毕竟在此之前,有些调整才刚明确下来,朝令夕改乃是兵家大忌,但是考虑到后续整体谋划,曹昂还是下了决心做这次调整。 眼下荆北将军负责的是襄阳郡、南郡、江夏郡几地驻防,南阳将军依旧负责南阳驻防,水军方面不在此次调整范围之内。 为此出任荆北将军的乐进,如今不在襄阳城,而赶赴到上述几郡去调整,继而确保所辖之地的安稳。 至于李典要赴任的建平将军,眼下是只负责建平郡治下驻防,可等到针对益州的攻略初见成效,曹昂会逐步将宜都郡、天门郡、武陵郡等地驻防,也一并划拨到李典麾下,其将在攻略益州之谋下,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攻略益州,难的是大规模行军,难的是后勤保障,如果这些解决不好,即便出动再多大军,只怕结果都不会好的。 所以曹昂需要些核心之人,在重要的位置上占着,唯有这样,哪怕后续攻略益州,他没有亲自率军出战或者在襄阳坐镇,曹昂这心也是安定的。 前期对益州的渗透勘探,后期的征伐供应军需辎重,这两副担子,曹昂都想交给李典扛起来。 上述这些李典能够办好,哪怕李典没有领军在前线拼杀,那攻伐益州之功,李典所占份量也绝低不了!! 给于禁、甘宁、魏延、徐盛、太史慈等一众将校,曹昂都为之铺设了晋升之路,以增强他们的威望与影响,李典这位儒将,曹昂又怎么可能会遗忘呢? 当曹昂娓娓道来,将一部分谋划讲于李典,这下不止李典惊住了,曹彰、夏侯楙他们也都惊住了。 这是多大的信任,才将此等重担交出来啊。 “公子~” 感受到这些的李典,一时情绪有些激动,看向曹昂就想说些什么,他怕自己能力不足,辜负了曹昂的信赖。 但曹昂却没给其机会,直接伸手道:“曼成,在汝赶来襄阳前,已有人密赴益州了,汝当尽早前去建平郡,以做好对应事宜。” 这下,李典直接抱拳道:“蒙公子不弃,末将定尽快赶赴建平郡,以确保公子所谋会促成的!!” “好,好。” 曹昂起身应道,朝李典走去时,伸手对曹彰、夏侯楙示意,二人见状立时跑来,在曹昂搀扶起李典时,伸手指着二人,“曼成,此去建平郡,叫子文、子林随汝一起前去,叫二人在你麾下历练。” 李典心下一惊,但与此同时,这心里也生出一股暖流。 这是何等的信任,才会将曹彰、夏侯楙派到他麾下去历练啊。 反观曹彰、夏侯楙二人却很是激动!! “你二人随曼成前去建平郡,要事事听从曼成调遣。” 见二人如此,曹昂板着脸,正色道:“如果敢叫我知道,你二人敢不服从曼成之令,那我就派人把你们接回,直接送去许都去。” “大兄放心吧,弟一定听从曼成将军调遣。” “俺也一样!” 曹彰、夏侯楙听后立时表态。 二人在凤雏学院的表现,曹昂是知晓的,原本曹昂想着叫他们在此待几年,即便学不进太多,最起码也磨砺下心性,毕竟在袁氏没有被覆灭前,征东将军府是不会掀起大战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益州及汉中攻略的明确,让曹昂改变了不少想法,既然曹彰他们在凤雏学院待不住,那索性就派去可靠将校麾下历练,曹昂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定到了李典这边,除了给李典更强的直观感受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李典好学,曹昂相信把二人派到李典麾下,那肯定是能好好磨砺他们的。 培养与引导不能循规蹈矩,要讲究方式方法,要因人施教才行。 曹彰、夏侯楙这两位就不能用寻常方式来培养跟教育,既然寻常的不行,那就干中学嘛,只要挑对了人,曹昂就不怕他们长歪。 跟李典的会面是成功的。 这不仅叫李典充满斗志,更增强了对曹氏的归属感和认同感,还叫曹彰、夏侯楙充满了斗志。 毕竟从回到襄阳后,这两位可得知曹铄、夏侯衡、夏侯霸他们在荆南的种种表现,他们是年纪小,但他们斗志高啊,他们也不想被甩开。 故而在翌日,这哥俩就兴奋的跟着李典走了,没有丝毫的悲伤,反倒是曹植、曹冲去送时却带着不舍。 原本想着离开许都,来到襄阳这边,能跟自家兄弟聚在一起,还能跟一帮熟悉的子弟聚在一起,现在倒好,亲的全都跑出去了,他们也就能跟那帮熟悉的子弟待在一起,可问题是自家大兄要求严格啊,在凤雏学院表现不好的话,就立刻马上回许都去,这对曹植、曹冲那同样有效。 凡是早慧的,那都要面子。 当初是他们叫着喊着要去襄阳的,要是有一日灰头土脸的被赶回许都了,那还真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对于这哥俩的想法,曹昂没有在意。 李典他们走,曹昂没有去送,而是趁此机会见了一人。 此人是贾诩举荐的。 糜芳!! 如果不是贾诩特意提醒,曹昂还真给忘了,没办法,眼下聚在曹昂麾下驱使的文武实在太多了。 糜芳自来了襄阳就不显山不露水的,也不主动前去征东将军府,就把份内之事做好,这如何能引起曹昂注意啊。 见糜芳就一件事。 即此前定下的假钱乱益州之事,曹昂决意交由其来做,糜氏一族是豪商出身,当代家主糜竺更是通过各种投资,实现了糜氏一族的转变,但奈何刘备太不给力了,占据的地盘,动辄就会被人夺走,这也使得跟刘备捆绑的糜氏也跟着颠沛流离起来。 眼下糜氏三兄妹,糜竺跟着刘备跑去河北了,糜芳如今在曹昂麾下,至于糜环则单独住在襄阳一处,这是糜环请求的。 对此曹昂也没说别的,直接安排在与征东将军府挨着的一处宅院,糜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跟糜芳交谈,曹昂没有像对李典那样,而是在举手投足间表明一个态度,即糜氏一族想要恢复过来,想要在曹氏治下站稳脚跟,那就要将所领差事做好。 对此糜芳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却是激动,因为他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他要证明自家大兄从一开始选择刘备就是个错误,即便刘备今后真的起势了,糜氏一族付出的种种,只怕得到的回报也不高,这一切都是因为糜氏一族的出身,但是曹昂的身上,糜芳没有看到那种鄙夷或别的情绪…… 第444章 曹袁之战第二弹,全力以赴助北上 建安六年,四月二十一。 荆州·襄阳城。 征东将军府。 绵绵细雨无声在下,天阴沉沉的,与以往比较起来,此间似笼罩有淡淡压抑气氛,赶来正堂的一众文武,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军师右将军阎象、军师中郎将娄圭、军师副中郎将袁涣,繁钦、刘巴、向朗、严象、王连、贾穆、殷观、廖立、杨仪、丁仪、丁廙、丁谧、秦松、陈端、赖恭、赖雄等一众谋主文臣,在先后赶来正堂却迟迟不见,军师左将军贾诩、赵咨、伊籍几人,不少人心底是有疑惑的。 但在联想到近些时日,自家公子特设荆北将军,建平将军,裁撤襄阳将军,南郡将军,江夏将军,以及对部分武将所行调整,一些人似察觉到了什么。 反倒是武将这边,黄忠、陈到、纪灵、沙摩柯等将,一个个却表情自若的站着不动,静候自家公子的到来。 与此前比起来,征东将军府的人才少了许多,但与之相对的,是派至荆豫徐扬四州治下的人才多了,自曹昂从许都归来至今,征东将军府对四州之地的掌控力度,无形中是增强了不少。 以曹昂为首所组队伍,对内对外皆保持高效运转的活力,这对地方的掌控与治理,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在曹昂麾下做事,向来不搞论资排辈这一套,只要你有能力,有才华,有想法,有眼界……不管多大的年纪,就会被安排到对应位置做事,只要不犯原则性问题,出错了,曹昂是会给予时间叫你改的,而在所处位置做出成绩,那就会有对应的赏赐与提升。 曹昂的用人标准就是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尤其是在这乱世纷争下,但曹昂却用实际行动在无声的证明了,也恰恰是这样,不仅使麾下文武干劲十足,还使不少年轻人,除了荆豫徐扬四州外,其他州郡的,也都朝襄阳城这边蜂拥,为的就是能得到征东将军府的征辟! “征东将军至!!!” 随着典满、许仪洪亮之声响起,曹昂迈着四方步走进堂内,身后跟着曹政、曹震、曹植、曹冲等人,而在他们身后是蒋济、董恢、马良、周不疑、荀恽、荀俣、郭奕、荀缉、程武等一众子弟。 这是有大事发生啊!! 只此刹那堂内一众文武皆心下一紧,这帮子弟是在凤雏学院进修的,平日里是不来征东将军府的,但只要他们过来,就代表有什么大事要讲明,为何叫他们过来,其实不少文武都明白,这是为叫他们得以思考与历练。 谁不知曹昂看重这帮子弟啊,但凡是有重大事务出现,向来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以此增加他们的眼界和历练,很显然这是有成效的,这帮子弟跟同龄人比起来,少了稚嫩,多了沉稳。 “拜见长公子!!” “拜见君侯!” “拜见将军——” 随着道道行礼声响起,此间的气氛有所改变,相较于郭奕等一众子弟,曹植、曹冲看到这一幕,内心还是很震撼的。 这就是自家大兄在征东将军府的威仪啊。 甚至在自家大兄身上,看到了几分父亲的影子。 真的很像! “都免礼吧。” 坐于主位的曹昂,扫视堂内一众文武,表情正色道:“今日召集诸公诸君过来,是有一件事要明确,接许都丞相府来报,窃据河北之地的国贼袁绍,对此前所举死不悔改,丝毫不顾地方死活,为一己之私欲,要再度集结大军来犯!!” 一言激起千层浪。 堂内所聚一众文武闻言无不脸色微变,尽管在他们之中有不少知道,兵败归邺的袁绍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度起兵来犯,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才过了多久,满打满算连半年都不到吧,袁绍居然再度起兵了?! 河北之地是富庶繁华,是人口稠密,但是此前一战的惨败,真的就没有伤到袁绍的元气,动摇袁氏在河北的根基? 不见得吧!! 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今下却发生了,这让不少人感到心惊的同时,其实并不看好要出兵来犯的袁绍。 太急了。 太躁了。 这根本就不是理性下该做的决断,反倒像是为了脸面和威仪,在愤怒之下做出来的决断。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在阎象、娄圭、袁涣等一众谋主文臣思虑之际,黄忠、陈到、纪灵、沙摩柯纷纷上前朝曹昂抱拳请战!! 别看来此的武将不多,但他们流露出的气势却很足。 这给人的感觉像是什么? 如果此事传遍荆豫徐扬四州之地,那么奉命在各地驻防的武将,一个个势必会斗志高昂的请战。 这在过去是不敢想的。 没有打那一战前,其实在曹氏上下,是存有谈袁色变的思潮,毕竟袁绍此前给人的感受太强烈了。 即便在此之前,两方势力所辖疆域相差不大,但双方所辖兵力呢?那还是存在一定的差距的。 但在打过那一战后,一切就跟着悄然在变了。 “此次国贼袁绍欲起兵来犯,征东将军府在没有得到丞相府明确指令前,是不允许擅自出兵的。” 见到此幕的曹昂,表情自若道:“再者言征东将军府节制四州之地,不管是内部,亦或是外部,情况也是比较复杂的,再加上荆北驻防的调整,还有此前定下荆南的诸多事宜,出兵北上驰援,并不符合整体性的利益。” 曹昂此言一出,黄忠、陈到、纪灵、沙摩柯等将无不露出遗憾的表情,反倒是阎象、娄圭、袁涣等一众谋主文臣皆暗松口气。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啊。 这才是对的!! 不管是在许都的,亦或是在襄阳的,其实都看出曹昂近几年的风头太盛,短短几年间,不仅打下了很多地方,还为曹氏稳固住了后方,这风头都快超过曹操了,子强父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长此以往下去的话是会出问题的。 如今天下格局能这样,曹氏形成的威慑与影响,能够叫各路诸侯感到忌惮,很大程度上来讲,是曹操曹昂父子携手共进,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各自直面曹氏的一应强敌,以此减轻彼此的压力,但要是父子俩有了隔阂,生出间隙,那如今所形成的强势姿态,势必会出现问题的。 “长公子的意思,是征东将军府这边,要为许都,为丞相府,一起分担前线所需粮草供应,辎重补给等事?” 在此等态势下,阎象走上前,在道道注视下,朝曹昂作揖行礼道,军师左将军贾诩没有到,那阎象就必须先站出来表态才行。 说起来,牵扯到攻略益州及汉中的部署谋划,曹昂没有在征东将军府宣讲出来,知晓此事的群体是很少的。 毕竟是谋划益州及汉中之地,在没有取得有效成绩和明朗局势前,似这等绝对机密知晓的越少越好。 这世上有多少事,坏就坏在不保密上了。 曹昂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是的,这正是我的意思。” 看着走出的阎象,曹昂点头道:“在此之前,兖青两州治下历经战乱,尽管在春耕前后,不少地方都抢种了,但从现有态势而言,想要支撑起与国贼袁绍之战,还是非常吃力的事情。” “虽说我征东将军府这边,每年要向许都方面提供对应赋税等,但是还是有一定结余是没有赴许都的。” “既然前线要再度爆发战争,那对我征东将军府而言,必须要全力以赴的支持才行,以确保能再度打败国贼袁绍,甚至是重创其元气才行!!” 对于即将爆发的曹袁之争第二战,曹昂是一点都不奇怪的,毕竟袁绍是怎样的人,曹昂太清楚了。 袁绍不是不能接受失败,毕竟在此前攻略河北之地下,其遭遇的强敌同样不少,有诸侯,有反叛,但经历这些失败,袁绍还能以理性态度去对待,去直面,以最终将这一个个强敌解决了。 但不能让袁绍接受的,是曹操,是袁术这些人能打败他,前者呢是他的跟班和追随者,后者呢是他要战胜的对手,此外还有一些,但恰恰是对于他们,袁绍一次都不能败,败了他就丢了脸面!! “长公子,钱监这边能提供一批制钱。” 曹昂话音刚落,负责钱监的殷观上前作揖,“通过此前打击私钱,严查私铸,钱监不止查收大批假钱,还得到不少铜料铜器。” “假钱这部分悉数移交给军师左将军,而查获的铜料铜器则由钱监下设铸币局,负责制造钱范,以铸造对应五铢。” “能拿出来多少?” 曹昂开口询问道。 “两万万!” 殷观思虑刹那,对曹昂如实道:“此前征东将军府定下不少开支,其中有一部分是需钱监来提供,所以……” “那就都拿出来,尽快押运去许都,交割给丞相府。” 不等殷观把话讲完,曹昂伸手道:“另钱监所辖铸币局,要在确保品质的前提下,想尽办法加大铸造效率,所铸制钱要成批移交到丞相府,直到前线战局结束。” “喏!” 殷观作揖拜道。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打仗打的就是钱粮,看的就是谁先支撑不下去,对于曹昂而言,他必须要帮丞相府分忧才行。 据他所知,摸金校尉可是秘密筹设起来了,先前是小打小闹,现在却不一样了。 说起来对于此事,曹昂没有什么想法,不过今下厚葬之风是很厉害的,大量的钱财还有别的,被当做陪葬品下葬,诸如金银饼,还有大量五铢给搞到了墓葬之中,可问题是华夏的金银铜矿向来匮乏,今后曹氏问鼎天下了,必须要设法解决此事才行。 这让曹昂将目光瞄向一些地方。 只是如何能促成此事,还需要好好谋划才行。 “军器局呢?” 曹昂的声音响起,让曹政立时走上前。 “长公子放心,军器局这边必当全力供应前线!”曹政作揖拜道:“凡是征东将军府所下之令,军器局定会抓紧部署的。” “从今日起,军器局所辖诸坊各业,要落实三餐制,盐给足,五日见一顿荤腥。”听到这话,曹昂表情正色道。 “打造各式军械甲胄器械等,本就是极消耗体力与心力的,不能让军器局所辖工匠学徒饿着肚子干活。” “除此之外,征东将军府这边要聚拢一批医匠,凡是军器局这边出现病症的,要及时赶去医治,断不能叫工匠学徒寒心,此事就交由文则先生负责。” “喏!” 曹政、严象听后立时作揖拜道。 “还有一件事。” 曹昂想了想,伸手道:“为了确保此次前线军需供应不出问题,征东将军府将对外颁售一批债券,以征东将军府所辖军屯田作为锚定物,定为一年期,三年期,五年期三类特别债券,各期到付会给予不同利钱。” “如果到时征东将军府不能按期兑付本息,则会拿锚定的军屯田进行置换,全力确保购买特别债券的群体利益!!” “!!!” 当曹昂把这些话讲完,阎象、娄圭、袁涣他们无不露出震惊之色,这不是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去向民间借贷吗?! 这怎么可以啊!! 如果这一消息放出去的话,那根本连想都不用去想,在荆豫徐扬四州治下,势必会有大批人疯抢的。 因为稳赚不赔啊! 这批名曰特别债券的借贷是为什么出现的? 不就是要跟袁绍打仗吗? 打赢了,肯定能缴获众多,到时他们名下的债券,不仅能拿回本钱,还能得到利钱,这等于什么都没干就赚了一笔。 打败了,那能得到更多,征东将军府所辖军屯田是不少的,特别是这几年下来,是开垦出不少好的土地的,这可是能传家的。 当然想促成这一势头,拿出来的军屯田必须是好的,对外颁售的特别债券利钱必须要能吸引到人才行,这样才能使得大批持有钱财的群体来疯抢。 “长公子!!” “君侯——” 不出意外的,堂内响起了不少声响。 对于这一幕曹昂丝毫都不感到奇怪。 但是曹昂不会改变想法的。 对民间颁售债券,这事儿在今下是有基础的,毕竟民间的借贷是很盛行的,每年因为放贷,那不是逼死了多少人。 所以拿征东将军府的信誉,以债券的形式去吸纳民间游资,这是能在短时间内聚集到大批钱财的。 有了这些聚拢的钱财,征东将军府就能以此解决各项问题和开支,除了确保对前线的供应以外,还能满足部分既定的部署与谋划。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到期偿还,对此曹昂也已想好了对应部署,赋税这一块儿肯定是要继续改的,特别是商税这一块儿的征收,此外还有铸造的制钱,是能拿来一部分进行偿还的。 缺钱这件事儿,是今下困扰征东将军府的。 但曹昂不想因为缺钱一事,就铸造一批当十,当百,当千的这类制钱,这是能叫征东将军府向下聚拢一批资源,但与之相对的却严重破坏了钱法制度,这在曹昂眼里时得不偿失的,是存有很大隐患与危害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以特别债券来聚拢现有钱财,要知道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特权群体,名下是私藏了不少钱财的。 关键是通过这件事,还能查出一批假钱,如果是真的查出来了,以殷观所领的钱监可以顺藤摸瓜。 “大兄真是厉害啊,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出来。”与此同时,在一旁站着的曹震,此刻却有些激动道。 “这样搞的话,征东将军府能聚拢不少钱财,到时用于前线供应这一块儿的,甚至都无需直接拨到军器局去,而直接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派到各处商会去,叫参与其中的群体玩命提供各类原料。” “可是借的太多,征东将军府偿还不了怎样办?” 一旁的曹植皱眉道:“这是能解决眼前的难题,但到期肯定是要偿还的,如果不偿还的话,那征东将军府就遭到质疑了,事情闹大了,肯定会捅到许都那边的,这要叫一些人知道了,肯定会从中算计的。” “不止会这样。” 曹冲紧随其后道:“一旦征东将军府对外颁布特别债券,肯定会有一批人疯抢的,他们自始至终想要的就不是本息,他们想要的是土地。” “所以前线一旦爆发战争,他们之中肯定会有人去哄抬粮布等价的,以此来搅动我军治下不安……” “他们敢!!” 曹震眼神凌厉道:“征东将军府可不是什么摆设,谁要是敢恶意哄抬诸价,一旦查到其中参与的群体,就等着制裁与严惩吧!!” “隶属于征东将军府的一众商会商行,那可不是什么摆设!!” “至于说无法偿还一说,这就更不可能了,只要能打败了袁绍,仅凭战场缴获即能解决一部分,我军能打败他们一次,就能打败他们两次!!” 看着曹震那神态,曹植、曹冲相视一眼,无不露出诧异的神色,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位纨绔子弟吗? 这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而他们三人的对话,对身后站着的一众子弟,产生的触动是不小的,当然对他们冲击最大的,当属曹昂提出的特别债券,这似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全新思路,一个在过去从没有过的思路。 原来治理还能这样啊!!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缓缓起身,语气铿锵有力道:“对外颁售特别债券一事,尽快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颁布出去,要叫荆豫徐扬四州之地知晓,到时所制特别债券,会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下派到荆豫徐扬四州进行颁售。” “对于所聚拢的钱财,一部分留在四州治下,余下的全部移交到征东将军府这边进行统筹发派!!” 言罢,曹昂便朝堂外走去,留下一众文武在那里消化情绪。 特别债券一事,曹昂是深思熟虑下才决定的,除了上述所提种种外,曹昂还有一个深层次的考虑。 那就是怎样叫更多的群体接纳曹氏,以至于在曹氏真的取代刘氏问鼎天下之际,不至于说会出现太大的风波。 利益捆绑无疑是最好的。 特别债券就起到了一个极好的助推作用,这就是拿着曹氏的信誉来作为保障,让参与其中的群体得到对应的利益。 当然了这件事能够促成,曹昂还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那就是让现有的铜本位,逐步去朝银本位,金本位过渡,而伴随着这方面的倾斜过渡,曹氏也将开启对外征伐模式,毕竟这一政策的转变,是需要足够的底气去支撑的!! 第445章 炙手可热特别债,未来谋划见真章 征东将军府对外颁售特别债券一事,在对外详细公布出来后,便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与热议。 或许‘特别债券’在今下是新奇的词汇,可在了解了其中的内核后,尤其是以军屯田作为锚定物,那就让人知道这是曹昂在以征东将军府的名义,向民间进行大规模借贷,买不买和信任与否是每位个体的事儿,但在不久的以后,征东将军府这边会向荆豫徐扬四州派发特别债券,而荆豫徐扬四州会向所辖郡国两级下发,凡是想要购买特别债券的,可携带钱财去往所在郡国购买。 对于特别债券引起的舆情,曹昂是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先前没有人这样干过,不,也是有人干过的,只不过与到期兑付本息不同,干过这些的是拿职官、爵位来等价兑换的,至于说能够保持多久吧,那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与时运了。 远的不说。 单单是汉灵帝在世之际,其命人在西园卖官鬻爵,别看此事一经出现,就招来了众多的骂声与反对,可依旧抵挡不住大批群体,拿着真金白银前去购买,只要你钱给到位,三公都能给到你。 当然了,给到你的官位是否能做长,那就要看有人是否跟买,如果有的话,你要是再缴一笔真金白银,那这位置依旧是你的,但要是没有再缴,那不好意思了,给你一个期限,就收拾收拾滚蛋吧。 也正是靠这套模式,使得汉灵帝在短时间内聚拢起大批钱财,看起来说,这一举止是昏聩的,但实际上呢,汉灵帝靠着此手段削弱了部分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群体,而凭借这样的所得,帮着汉灵帝填补不少亏空,甚至于说后续创设西园八校尉,能够如此迅速的就给组建起来,这也是得益于这样的手段。 汉灵帝之所以做了这样的事,其实跟一件事密不可分,即中枢层面对地方的征税日益萎缩。 但凡是能将税给征收上来,汉灵帝也不至于说会这样干。 可问题是汉室治下享有特权的群体太多了,他们就像是依附在汉室身上的存在,凭借着累世积攒的人脉与财富,借用各种手段和方式,特别是天灾到来之际,大肆的兼并土地,顺带藏匿人口,以此修建起一座座规模不小的庄园,而在庄园核心所在修建坞堡,甚至是私蓄部曲,以确保自身核心利益不受损。 原本对于‘特别债券’一事,曹昂仅是有些想法,毕竟直面的压力与担子太重了,改革不是说今个儿开始了,明个儿就见效了,倘若真这么快的话,那这历朝历代的改革,就不会以多数失败落下帷幕了。 但是在获悉益州之变后,曹昂改变想法了,他发现今下的各方诸侯势力,很多都是在那儿比烂呢!! 之所以能存世到现在,要么是地理原因造成的,要么是时局原因造成的,要么是别的原因造成的…… 合着都是玩上天眷恋那套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自己为什么就不趁着今下所处大势,特别是曹袁之争第二战开启前后,去试探一些不一样的政策? 试行好了,那就扩大规模,继而进一步加深利益捆绑,关键是能叫曹氏信誉在无形中坚挺很多。 试行坏了,那就出兵横推,趁机解决一批蹦跶厉害的,不过这会使曹氏信誉受损,严重的话会失去人心。 不过曹昂在整体分析后,根本就不觉得曹袁之争第二战会败,因为袁绍太急了,但凡他不急的话,或许形势就会不一样。 如此在反复衡量与思考下,曹昂决意把特别债券提前鼓捣出来,甚至等到曹袁之争第二战获胜后,曹昂会增加特别债券颁售份额,以此来加快治下各类建设,只要在此期间,以粮食为主的产量能稳步提升,就不会出现到期无法兑付的尴尬境遇。 “大兄!从今下的态势来看,襄阳一带对特别债券的热情很高涨啊。”征东将军府正堂,曹震难掩兴奋,拿着各地呈递的情报,看向曹昂说道。 “照此趋势来看,等到豫州、徐州、扬州刺史府先后张布征东将军府公告,那这些地方也必将对此事热议起来。” “等到那时的话,特别债券一旦刊印好,将大兄强调的防伪做好,防止有人靠造假,从中牟取暴利,那……” 在旁站着的曹植、曹冲哥俩,瞅着曹震一脸兴奋的讲着,二人是露出各异神色,这曹震跟其父是真像啊。 谈到钱了,那精明劲儿全露出来了。 “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子宁何须如此兴奋?”反观曹昂却露出淡淡笑意,看向曹震说道。 “现在有热议,不代表颁售之际,就会有大批人持真金白银来抢购,毕竟这对世人而言就是纸片片。” “大兄,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曹震却有不同观点,“凡是对此事有关注的,他们在意的就不是这一张张纸,而是大兄拿来锚定的军屯田。” “别的暂且不说,就说南阳郡,大兄是知那里聚拢多少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的,您是不知他们对土地有多热衷。” “可问题是南阳郡治下,除了那些本土诸族外,还有部分自耕农外,余下的土地可都在南阳太守府及将军府田册上,前者是南阳所辖官田,后者是南阳所辖军屯田,关键是从大兄在南阳历练开始,南阳就在营建水利,这导致一个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 曹昂明知故问道。 “过去的荒地,还有中等地,下等地,因为有水渠灌溉的缘故,出现了不少上等水浇地啊,而下等的则成了中等。” 曹震兴奋道:“这就在南阳导致一个情况,即地价是不断涨幅,但市面上流通的田亩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大兄先前在南阳定的规矩,不准强买强卖,您就瞧好吧,南阳治下指不定要出多少凄惨事呢。” 本带着笑意的曹昂,脸上的笑意没了。 是啊。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因为有他的干涉与影响,使得土地兼并得以遏制住了,但要是时间长了,是否能继续有效遏制住,那就是另说的了。 在南阳郡治下的情况,其实就是曹昂所节四州之地治下,不少富庶之地的情况,土地没法兼并了,除了去投资私人工坊,参与运输等领域外,能够确保资产不缩水的领域没了。 现在别管是因为什么吧,曹昂要在荆豫徐扬四州之地颁售特别债券,还是以军屯田来作为锚定物,曹昂已经预想到后续的情况了。 “大兄,您接下来要颁售的特别债券只怕是不少吧?” 而在此等态势下,曹冲看了眼曹植,遂上前询问道。 “是的。” 曹昂点点头道。 对于具体的份额,曹昂没有提及。 曹冲继续询问道:“那您颁售特别债券,所吸纳的钱财,不止会用于军需供应上,还有移交给许都方面吧?” “没错。” 曹昂撩撩袍袖,看向曹冲道:“除了仓舒提及的这些,余下的那些钱财,会用于水利、驰道、建城等领域,毕竟征东将军府对后续治理四州,已经明确了对应谋划部署。” “对了,还有长江沿岸一带,还会修建起一批江港,以作为今后大宗江贸的集散、停靠、中转等所需。” “那大兄想过一件事没?” 曹冲这才讲出心中所想,“特别债券在大兄的推动下,后续势必会在荆豫徐扬四州掀起风潮,此事要传到许都那边,将会有多少人在暗中诟病与抨击大兄?” 曹昂眉头微蹙起来。 此事他如何没有想到。 别的不说,就许都聚集的汉室老臣,汉室宗亲,肯定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说他是以此横征暴敛,是毁坏汉室根基。 “抨击就抨击呗。” 曹震不以为然道:“难道就因为他们的抨击,这件事就不搞下去了?不搞的话,那前线供需怎样解决?” “好,就按你说的来。” 曹冲听后,没有反驳曹震,而是抛出一个新的观点,“那要是各路诸侯也有样学样呢?这会带来什么?” “还有你想过没有,如果在许都的一些人,暗地里跟袁绍、孙策等诸侯勾结起来,这又会带来什么?” 曹震:“……” 这些他还真没有想到过,他想的就是将一些钱财集中起来,这样能够为征东将军府解决不少实际问题。 “不止是这样。” 曹植此刻上前道:“如果说到后续,有诸侯派遣心腹过来,跟一些人勾结到一起,先是收一批快到期的特别债券,到时通过一些事情散布谣言,继而引起恐慌情绪的话,那又该如何面对呢?” 不简单啊。 听到这里的曹昂,双眸微张的看向曹冲、曹植二人,这到底是早慧之人,跟寻常人的思维就是不一样。 二人所讲的这些,不是会发生,而是一定会出现的。 毕竟当正面战场上不利之际,那作为生死之敌,肯定会用别的办法,去想方设法的摧垮对方根基才行。 “仓舒,子建所言之事,我是有考虑的。”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二人说道:“这也是为什么特别债券一事,是由我亲自操刀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会有利于曹氏根基夯筑,用坏了,会损害掉曹氏根基与底蕴。”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日,我会亲自挑选一批人参与其中,并从中选拔一批人才,以作为今后专司特别债券的群体,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与风波。” “大兄,我也想参与其中!” 一听这话,曹震当即表态道。 “大兄,我能不能也参与其中?” 曹冲见状,看了眼曹植,随即朝曹昂作揖道。 “大兄,还有我。” 曹植不假思索道。 “可以。” 曹昂微微一笑道:“在不影响课业下,你们可以参加进来,不止是你们,我还会挑选一批子弟也参与其中。” “不过我丑话讲到前面,你们要是因为这件事,就影响到各自的课业,特别是你子宁,当初叫你留在南阳,是想叫你边学边做,可你倒好,心思全都铺在南阳商会上了,如今把你叫来襄阳,就是为了盯紧你!!” “啊……” 曹震露出复杂之色。 曹冲、曹植看到此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看这个曹震,在史料中没有过多记载,还跟明初名将重名,可对一些方面的天赋是真高啊。’ 见曹震如此,曹昂没有说话,心里却生出唏嘘,‘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培养好,这将来会是曹氏的一大助力,甚至能在币制改革方面,起到不小的作用呢。’ 对于曹昂而言,特别债券只是一个开始,等到后续时机成熟了,他必对币制进行改革与完善。 不过真到这一步啊,势必会掀起不少风波的。 毕竟这牵扯到了核心利益。 要知道私铸制钱,这对一些群体而言,可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要是通过一些改革的手段,就将他们的核心利益干掉了,那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而对于这一块儿,曹昂早就想好了合适人选。 即今下还在荆南的诸葛亮。 对于其今后的道路,曹昂早就想好了,在荆南历练一段时日后,其就会被召回到襄阳来,到时涉及特别债券的构架明确了,曹昂就会让其来具体负责此事,诸葛丞相事事亲为的性格,是曹昂所看重的。 如此想玩转特别债券,对诸葛亮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而一旦此事完善了,诸葛亮有了经验与想法,那后续就能顺势谋划币制了,等到那个时候啊,曹氏多半是要问鼎天下了。 至于说后续因为此事,诸葛亮会有什么想法,这是曹昂今下也不能确定的,但要是诸葛亮能够接受这一大变的话,那后续在曹氏的中枢所在,势必会有一段时期,将会是属于诸葛亮的时代,只不过眼下考虑这些太早了,先将眼前的事做好做扎实再说,算算时日,益州那边也该有所变动了…… 第446章 赵咨密赴会庞羲,尔虞我诈是常态 一场小雨无声在下,天阴沉沉的,薄雾环绕在阆中城内外,街上走动的人很少,对初来此地者,难免会感受到死寂沉沉之相。 阆中位处益州东北部,位于嘉陵江中上游,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有着‘阆苑仙境,巴蜀要冲’的称谓,由此可见阆中之地何其重要。 然而益州治下,先后出现的两场动乱,却使阆中,不,更准确的来讲是析出后的巴郡,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阆中城,巴郡太守府。 “是时候了。” 从车驾上下来的赵咨,看着重兵把守的太守府,表情看不出喜悲,然在心里却生出些许感慨。 作为荆州南阳人士,赵咨也未曾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奉命深入到益州治下,赶来这风口浪尖上的阆中,去见巴郡太守庞羲。 想起密赴益州的途中,军师左将军贾诩所言种种,赵咨就感受到不小的压力,毕竟此行益州所负职责极重。 如果能将该做之事做好,那是立有大功的!! “可是德度先生?” 在赵咨感慨之际,一人走上前,抬手对赵咨一礼道。 “正是。” 赵咨点头应道。 “我家府君恭候多时,烦请先生移步。” 那人伸手示意道。 “好。” 赵咨言简意赅道。 在那人警惕的注视下,二人便朝太守府内赶去,进府的那刹,赵咨就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 想想也是,受到张鲁祸乱汉中的影响,庞羲被刘璋任命为巴郡太守,后又命其率部移驻到阆中一带,以此提防在北的汉中郡,可刘璋轻飘飘的几句话,对于庞羲而言却是犯了大难了。 张鲁所在的五斗米教,可不止在汉中郡有影响力,在益州其他地方同样也有,关键是信奉此教的教徒不少,这可给地方官府带来不少麻烦,诸如什么骚乱啊,哄抬啊,可谓是层出不穷的。 如果是在析出巴郡的旧郡治驻防,庞羲或许还不会太过煎熬,偏偏刘璋叫他移驻到了阆中。 阆中是地处要冲不假,但所处局势也更复杂啊。 为了确保自身安危,还有阆中一带安稳,庞羲故多次招募汉昌賨人为部曲,以增强析出后的巴郡武卫,但是这件事传到了成都,为此有人就利用此事进行构陷,以此使刘璋对其有了猜忌之心。 而在此等态势下,赵韪反了! 赵韪这一反,使益州腹地出现大乱,别看今下的刘璋无暇汉中、阆中等地,可有些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先生还真是有胆魄啊。”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太守府正堂的平静,这叫刚走进堂内,正准备向庞羲行礼的赵咨顿了一下。 感受到庞羲投来的打量,赵咨撩了撩袍袖,笑着抬头道:“与府君起来,咨这点胆魄不算什么。” 庞羲眉头紧锁起来。 对于赵咨的到来,庞羲初闻时是带有心惊的,其在曹昂麾下任职,还是待在征东将军府,可见此人是得曹昂信赖的。 在益州有此大变下,赵咨毫无征兆的密赴益州治下,还特意赶来他所驻守的阆中,要说这背后没有什么深意,庞羲是不相信的。 益州与荆州接壤,别看由荆入益很难,可在前几年间,关于荆州的种种变故,特别是曹昂的各项事迹,是不断地从荆州传到益州的,这也是益州治下的不少群体,都是知晓曹昂之名的。 也是从曹昂入主襄阳后,刘璋对巴郡一带加强驻防,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民间的一些流通与走动。 这是属于该时代的特点。 此前中原大乱之际,就有大批士族阀阅、豪强郡强、名士大儒等群体选择避难荆州、江东、益州、交州等地,更有一些群体远赴幽州避难,特别是公孙度治下,这个在中原各路诸侯间并不有名的诸侯势力。 别看袁绍占据着幽州,但那只是名义上罢了,其中有一部分是在公孙度的实控下的,袁绍不是没想过拿下公孙度,尽管其与公孙瓒没有关系,虽说都姓公孙,但却属于两个不同的家族。 但是拿下公孙度的难度太大了,这就跟幽州治下的辽泽密不可分,这一时期下的东北地区,可不是四通八达的,在这里有着不少的沼泽地带,再加上错综复杂的河流,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反倒确保了该地区的封闭性。 袁绍想要解决掉公孙度,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关键是费尽心思拿下此地,对所部非但不会有任何增幅,相反还会每年消耗大量钱粮,除了这一带的特殊地势地形环境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一带还毗邻有乌丸、高句丽等异族势力,袁绍一旦拿下这片地域,就要设法解决异族来犯之势,否则这对其声威将会是不小的打击。 同样的道理,横跨数千里之遥的益州,刘璋也面临着袁绍类似的处境,不管是在益州治下,亦或是在益州周边,是有着不少异族势力的,只是刘璋这个人没有太大野心,这使得益州治下的矛盾与冲突,在其牧守益州期间是比其父刘焉在世时要多太多了。 “先生就不怕庞某将此事禀于成都吗?” 在沉吟了不知多久,赵咨内心生出忐忑之际,庞羲这才悠悠开口道,可此言一出,反倒叫赵咨不再忐忑!! “哈哈……” 此间响起赵咨爽朗笑声。 “先生何故发笑?” 庞羲皱眉道。 赵咨这一笑,反倒叫庞羲不会了。 “难道府君认为将赵某捆束起来,押赴到成都府去见刘璋,府君在刘璋这里的猜忌,甚至是忌惮,就能减轻不少吗?” 在庞羲的注视下,赵咨笑着说道:“难道府君就不怕赵某到了成都,见了刘璋,说赵某是奉我家公子之命,特来接受府君之邀才来益州以共襄大事,府君觉得这些话叫刘璋听后,他是会更相信某呢,还是更相信府君呢?” 庞羲的眼神冷了下来。 别看他的女儿,嫁给了刘璋之子刘循为妻,但他知道刘璋对他有了猜忌之心,这也是庞羲最为恼怒的地方。 当初其在刘焉麾下做事时,那可不是这样的。 甚至在兴平元年,刘焉与马腾密谋袭杀长安,此事到最后败露了,要不是他庞羲从中斡旋,只怕到最后啊,刘焉的几个孙子全都会被跟着杀了。 但也是因为此事,使得刘焉长子范,次子诞皆被杀害,不然的话这益州牧之位,岂能让为幼子的刘璋继承。 刘焉在那时有想法跟马腾联合,一部分原因是想趁着长安大乱,将他的长子、次子及孙辈全都聚到他身边,可惜事与愿违,李傕他们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结果就是刘焉白发人送黑发人。 且在同一时期还发生一件事,即绵竹发生了大火,这场火可同样不寻常,刘焉从绵竹迁到成都了,也是在庞羲护送其孙归益没多久,刘焉就撒手人寰了,这才有了刘璋继承益州牧…… “那某若是取君项上首级呢?” 庞羲冷着脸,直勾勾的盯着赵咨。 “如此最好!” 赵咨非但不惧,相反却大笑道:“某项上首级被府君取下之日,便是我征东将军府攻伐益州之时,与此同时,随某一同来益的同僚,会向成都等地散布消息,言府君与赵韪相互勾结,与南中诸蛮内外联系,以此想推翻刘璋,另立益州牧!!” “你!!!” 庞羲愤怒不已,他怎样都没想到赵咨竟厚颜无耻到这一地步,此时的他,甚至开始后悔接见赵咨了。 如果没有接见,哪怕赵咨此前送来名敕,这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让庞羲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汝到底何意!!” 想到这里,庞羲压着怒意,沉声喝道。 “某此来是来救府君的。” 在庞羲的注视下,赵咨撩袍朝一处走去,在坐下后,这才露出笑意道:“刘璋为人懦弱,且生性多疑,这绝非是可投之明主。” “府君是否想过,即便没有张鲁之叛,赵韪之反,有朝一日府君也会受刘璋猜忌?” 庞羲没有说话,但眉头却微蹙起来。 此被赵咨看到后,心里却更是安定了。 他这次来见庞羲,就没有想过一次能说服庞羲,但只要能让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庞羲心中萌芽生根,那他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毕竟此次秘密赶赴益州,可不是以他为主的,而是以贾诩为主的,贾诩所谋之事,尽管没有讲明,但赵咨也猜到了一些。 恰是这样,赵咨才能对庞羲讲这些。 “所以呢?” 在沉默刹那后,庞羲道:“先生费尽心思来此,不会就是为告知庞某这些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先生还请回吧。” “当然不是。” 赵咨笑笑,看向庞羲说道:“在某看来,府君此前招募汉昌賨人为部曲,此举是非常明智的。” “或许张鲁之叛,赵韪之乱对益州是有害的,这会使地方出现动荡,但对于府君而言这却是十足的好事。” “只一日两叛乱不被平定,那刘璋就不敢轻动府君,当然,若只有一叛的话,那府君的处境就不一样了。” “你莫不是想说服某响应赵韪吧?” 庞羲皱眉看向赵咨道。 “某并无此意。” 赵咨摇头道:“某只是想对府君说,趁此大乱之下,府君当效仿张鲁之举,多多拉拢各部賨人。” “据某所知,在张鲁窃据汉中之前,就与巴夷杜濩、朴胡、袁约等人交好,这也使其在汉中之势不断增强。” “如今府君虽贵为巴郡太守,但此郡却被刘璋下令析出,使得巴郡一分为三,难道府君就没想过将其再度凝一吗?” 赵咨的话讲出,庞羲听明白了,这是想叫他以阆中为核心,以此逐步掌控住巴郡各地,这个巴郡,可不是现在的巴郡,而是当初未析出的巴郡,只是这又谈何容易啊。 “说的倒是轻巧。” 庞羲嗤笑道:“巴郡治下汉夷并存,且治下地势复杂,如若这般容易就能拉拢各部賨人,那又……” “那要是我征东将军府这边,愿意出钱资助府君呢?”不等庞羲把话讲完,赵咨就抛出了令庞羲震惊的言论。 这叫庞羲难以置信的看向赵咨。 征东将军府出钱资助他拉拢賨人? 曹昂会干这种蠢事?! 开什么玩笑! “却是不知曹征东想要什么?”想到这里,庞羲双眼微眯,盯着赵咨道:“毕竟这对其没有任何好处吧。” “汉中!” 赵咨不假思索道:“贼人张鲁以下犯上,此为大逆之举,且其在汉中散布五斗米教,此教恐与黄巾有瓜葛,对汉室而言,此等贼人必当处置而后快。” “然奈何汉中易守难攻,今下国贼袁绍怀有逆心,短时间内,想要对汉中起征伐,以还我汉室朗朗乾坤是很难的,所以……” 庞羲双眼微张,心里却是在盘算起来。 赵咨嘴上讲着这些,但却一直在观察庞羲的神情变化。 这也让赵咨想起贾诩讲的话。 ‘庞羲这个人,是很聪明的,真要是什么都是虚假之言,那其反倒是不会相信,甚至是生出提防与戒备。’ ‘但要是半真半假,那或许能叫其在心里盘算,此举到底是否对其有利,德度此去阆中一定要注意这些。’ 而今看了庞羲的变化,赵咨就知庞羲有意动了,这也叫赵咨在心里对贾诩生出敬佩之意。 只是赵咨哪里知道,很早之前,在长安之际,贾诩就对庞羲很是了解,而了解的不止是庞羲,还有不少人呢。 别看贾诩此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自董卓祸乱雒阳后,贾诩在董卓麾下,在李傕麾下,在张济麾下都待过,而其当初之所以选择张济,就是想以其作为跳板,看能否避难到远离纷争之地,只不过让贾诩没有想到张济死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张绣接管了张济旧部后,张绣对其是很信赖的同时,还派人守卫在其身边,这目的是为了什么,其实贾诩心中是很清楚的…… 第447章 贾文和晓明大势,庞徐司马惊叹之 在乱世纷争的大势之下,遮掩了一些人的活动轨迹,但细细来看,通过这些人的轨迹也不难看出,诸侯并立下的大争之世何其精彩。 贾诩、荀彧、荀攸、郭嘉……这些人在诸侯并立的初期,甚至最早能追溯到董卓祸乱雒阳之际,他们是奔波于各地的,南来的,北往的,也恰是这样一段特殊的经历,使得他们对天下有更清晰的认识。 这时代君择臣,臣亦择君!! 不可否认的一点,袁绍也好,袁术也罢,在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后,占据的天时地利与人和,实在是太强盛了,强到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凡这哥俩联起手来,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恐这天下到底是何等走势,还真是说不清的存在。 但也恰是这样,使得有些东西终究是守不住的。 而这样的趋势可不止体现于二袁身上,在别的诸侯身上也同样有体现,益州刘璋就是最好的佐证。 益州·广汉郡。 雒县。 “先生,如此唐突下,我等便直见赵韪,此是否有些不妥?”庞统眉头微蹙,盯着不远处重兵把守的将军府,对垂手而立的贾诩说道。 这一路从建平郡密赴益州腹地,沿途各地情况怎样,庞统是知晓的,只是庞统实在理解不了,为何益州会乱成这样。 即便先后有张鲁、赵韪叛乱,打了刘璋一个措手不及,可江夏刘氏在蜀地不算短了,且刘焉在世之际,是逐步增强在蜀地掌控与影响的,怎么到刘璋这里却成这样了? 有此疑惑的不止庞统一人,还有一同随行的徐庶、司马懿二人,不过二人却没有像庞统这样直接挑明。 说起来在密赴益州前,贾诩向曹昂要了一批人,以赵咨为首的前去巴郡见庞羲,以此搅动毗邻荆州之地,以伊籍为首的则作为征东将军府来使,直赴成都去见刘璋,明面上打着的旗号,是以朝廷之名看是否需荆州方面出动,继而帮助刘璋扫清治下叛乱,今,伊籍所部才堪堪到了临江一带,赵咨与伊籍所走之路是相对的,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而今成都方面的注意,全然都在伊籍这边。 而在此大背景下,贾诩则领着从荆南调回的庞统、徐庶、司马懿等人,会同史阿亲率的一部绝对精锐密赴广汉郡,目的就是为见赵韪,既然益州治下有此大变,那就要有所改变才行…… “没有什么不妥的。” 在道道注视下,贾诩神色自若道:“今下赵韪之势看似强劲,实则却已危机四伏,如若赵韪不动的话,必将倾覆!!” 庞统、徐庶、司马懿等人露出各异神色,显然他们对贾诩之言是有各自想法的,受此前征伐荆南的经历,使得三人皆有所改变,而曹操曹昂父子在北击败了袁绍,此消息传回荆南时,对他们的冲击同样不小,以至于在后来曹操成为丞相,这更为劲爆的消息传到荆南时,反倒对他们的冲击不那样大了。 同样这些对诸葛亮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在得知曹操做了丞相,诸葛亮曾一夜未眠,甚至还喝了些酒,至于那一夜,诸葛亮究竟想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先生,赵韪邀您前去一聚。” 而在此等态势下,史阿走来,低首对贾诩作揖道。 “走吧。” 贾诩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别的。 这次会见赵韪,在贾诩看来是至关重要的,此次会见是否能达到目的,将关系到益州接下来的走势,为此贾诩做了很多准备。 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相视一眼,看着贾诩离去的背影,三人停了刹那,便快步去追贾诩…… 一路无言。 当贾诩赶来正堂,看到难掩疲态的赵韪,他的心也跟着定了不少,一切跟他预想的出入不大。 “贾文和?” 倚着凭几的赵韪,看着走近的贾诩,目光很快却落在贾诩身后的庞统身上,嘴上讲这些时,心里却暗暗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丑陋之人! “正是。” 瞧出赵韪的异常,贾诩撩撩袍袖,神情自若的说道。 反观庞统,眉头却微蹙起来。 对于这样异样的眼神,他心底是很厌恶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征东将军府,在荆南都督府,虽说他样貌丑陋吧,但却没有人拿此异样眼神看他,甚至因为其在荆南的种种表现,是赢得了不少人尊重的,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尊重,这让庞统很享受这种过程。 “如果叫刘季玉知晓,在征东将军府派遣来使赴蜀之际,欲为益州牧府分忧下,却有另一支人马密赴雒县,却是不知刘季玉是何感受?” 赵韪收敛心神,似笑非笑的盯着贾诩,“某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曹征东是想趁着益州生乱,继而将势力渗透进来吧?” “呵呵……” 贾诩笑了起来。 赵韪眉头紧锁起来。 “诩觉得将军不会这样做。” 而在赵韪的注视下,贾诩保持笑意道:“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将军距败亡也就不远了。” “大胆!!” 在左右的亲将听后,无不朝贾诩怒喝起来。 抽刀声在堂内响起。 见到此幕的庞统、徐庶、司马懿几人无不紧张起来,反倒是史阿,则是一脸平静的站在原地,不过手已按至剑柄处。 其实也不怪他们有此反应,毕竟今下在蜀地一带,赵韪所聚拢起来的势头,已然成不可阻挡之势,蜀地不少大族纷纷响应,这广汉郡、蜀郡等地不少都乱了起来,如今刘璋龟缩在成都一带,整日是惶恐难安的。 “却不知贾君何出此言?” 在此紧张氛围下,赵韪沉默了许久,才悠悠开口道。 “将军真的不知?” 贾诩反问道。 “不知。” 赵韪言简意赅。 “既如此,那也就没有谈的必要了。”而在庞统他们诧异的注视下,贾诩对赵韪讲了句,就转身要朝堂外走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止,让庞统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站住!!” 赵韪的怒喝声响起。 贾诩停下脚步。 但对赵韪的怒喝,贾诩内心毫无波澜。 “休要在此故弄玄虚!!” 赵韪向前探身,眼眸死死盯着贾诩,“如若是这样的话,那汝等就休要离开雒县了!!” “哈哈!!” 在赵韪的怒视下,贾诩大笑着转过身,那双直插人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赵韪,这反倒叫赵韪生出不悦。 他很不喜这种眼神。 “看来将军所遇困境不小啊。” 在赵韪的注视下,贾诩说道:“说起来将军在益之举,绝非像世人所讲的那样,是蓄谋作乱,而属对蜀地的拨乱反正。” “刘璋空为益州之主,但其威望与底蕴远不及其父,故而使东州兵这类豪强部曲,对蜀地多有劫掠豪夺之举,将军作为蜀人,每每得知此等消息是愤恨不已,故而多向刘璋规劝,以约束东州兵之劣行,但刘璋却对此不以为然,甚至还对将军生有不满。” 赵韪的表情变了。 而看到此幕,贾诩就愈发坚定所想。 其实在了解的内幕越多,益州今下的这场叛乱,实际上就是外来群体与本土群体的一场争斗,而在这场争斗下,刘璋作为益州之主,却是处在极其被动的境遇下,因为两方群体他都无法达到号令的地步。 而这一切的根,其实是刘焉造成的。 作为汉室宗亲的刘焉,在很早就有了想法,他看出汉室定有大乱,所以才在董扶等人的劝说下,积极谋划前去益州,在此之前,刘焉是想到交州避难的,也正因如此,使得汉室开了个很坏的头。 即州牧制重现。 该制正是刘焉积极促成的。 也是这样,遂有了益州牧刘焉,幽州牧刘虞,豫州牧黄琬,只是刘焉赶赴益州时,麾下追随者并不多,故而在初期时,刘焉面临的局势很凶险,而在益州排外的大势下,刘焉自然而然的就聚拢起一批外来群体,而这就是东州兵的前身。 这点跟曹操聚拢的青州兵很像。 他们与刘璋的关系,更像是个人依附,他们是因为刘璋这个人,所以才聚拢在一起的,继而跟益州的本土派相互争斗,也是如此,才使得刘焉在蜀地的影响力及掌控力不断增强,只可惜这一切吧,都随着刘焉的病逝而出现状况。 “只是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见赵韪不言,贾诩继续道:“虽说将军在蜀地树起拨乱反正之势,以还蜀地朗朗乾坤,这前后是有不少人响应将军,但是他们真的就是真心实意响应吗?” “不见得吧?” “如果真的是,那为何直到现在,那些群体的主要部曲,一个个都在各地盘踞,甚至是借此机会大肆吞并土地?” 赵韪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就是他今下所遇的难题。 看起来是在这广汉郡、蜀郡等地聚兵响应他的人不少,这其中不乏一些蜀地大族,这其中也确实有一些人带着人攻城掠地,但是更多的,却是趁着此股乱势在各地大肆敛财,兼并土地,甚至是聚拢流民,他们一个个打的是什么主意,赵韪看的很透彻,这就是想借着今下之势来壮大他们各自的实力。 而这会造成什么影响,赵韪猜到了一些,但是他却不敢深想下去。 “将军如果不改变策略的话,一旦所部主力遭到重创,那将军在蜀地必成人人喊打之势!” 看着阴沉不定的赵韪,贾诩撩了撩袍袖,语出惊人道:“甚至是会落个身死名败之局,可这并不该是将军该遇到的……” “够了!!” 不等贾诩把话讲完,赵韪拍案怒道。 贾诩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深深的刺痛了赵韪。 反倒是此刻的庞统、徐庶、司马懿几人,似乎有些明白贾诩为何这样了,这明显就是在刺激赵韪啊。 其实蜀地的处境怎样,没有人比赵韪更清楚的了,这其中就包括响应他的那些大族,毕竟赵韪就是曾经的一员。 “诩这里有一份锦囊妙计。” 在赵韪的怒视下,贾诩掏出一物,史阿无声走上前,伸手接过贾诩所递锦囊,而贾诩却道:“如果将军愿意摆脱困局的话,可拆开一看,如若不愿自行焚毁即可,诩这几日就在雒县,将军若想杀诩及随行,也无需急于这一时。” 言罢,贾诩抬手一礼,便转身朝堂外走去。 赵韪眉头紧锁,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史阿,他的心底却在不停的盘算着。 “等等。” 当赵韪的声音响起时,跟随贾诩要离去的庞统、徐庶、司马懿却都微蹙起眉头,他们无法确定此刻的赵韪是否起了杀心。 “既然贾君一路奔波来此,怎好叫你再寻地方。”赵韪接过史阿递来的锦囊,在低头看了眼后,遂起身对贾诩道。 “不如这样,某为贾君寻一处地方,这样贾君在雒县,某也能心安些,贾君也看出今下的雒县并不安稳。” “如此就叨扰了。” 贾诩转过身,朝赵韪作揖一礼。 在赵韪的眼神示意下,身旁的亲将抱拳一礼后,遂挎刀朝贾诩走来,“先生请吧!” 对此,贾诩没有多说别的,跟着那人便朝堂外走去。 庞统、徐庶、司马懿等人则无声的跟在后面。 但是几人悬着的心却稍稍落下些,只要赵韪没有派人将他们抓起来,那就代表着一切都有斡旋的余地。 而透过赵韪的这一举止,不难看出其心中的纠结,可也恰是这样,反倒是能反映出此刻赵韪的心境。 联想到种种的庞统、徐庶、司马懿三人,此时此刻看向贾诩的眼神变了,眼前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人,对于人心的拿捏实在是太精准了,从赵韪接过那份锦囊妙计起,一切都在朝贾诩所谋的在倾斜。 但也恰是这样,使得庞统他们的心底,对贾诩生出了好奇,特别是庞统,他很想知道贾诩到底是怎样想的,毕竟这一切都是在仓促下才决断的,可局势呢,却隐隐有朝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倾斜…… 第448章 乱上加乱益州势,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是贾诩在离开襄阳之际,就一直在谋划的事情,极善明哲保身的贾诩,如何会使自己处于凶险之下? 自见赵韪后,贾诩一行落脚赵韪准备的宅院,接下来的数日没有任何人来找,赵韪好似忘记了他们一样。 别看此处赵韪没有派人把守,但谁都知道暗中的眼线不会少,这种与外隔绝的感觉,没有影响到贾诩与史阿,反倒是庞统、徐庶、司马懿三人,却或多或少的受到些影响。 毕竟命攥在他人手中之感,是让人很不舒服的。 何况三人很聪慧,也有各自的主见,他们如何能习惯这种处境,这与在荆南时的经历完全不一样。 绵绵细雨飘下。 薄雾环绕庭院。 “呼——” 史阿舞动手中剑,人随剑走,剑随人动,立于木亭的庞统、徐庶、司马懿三人,表情各异的盯着史阿。 哗—— 茶水倾倒声吸引了三人。 “来,喝茶。” 在三人注视下,跪坐于锦垫的贾诩,放下手中壶,撩撩袍袖说道:“此饮乃世间少有。” 庞统、徐庶、司马懿相视一眼,目光皆落在那飘着热气的茶碗上,他们知晓,此茶乃自家公子命人特制的,这与盛行的茶饮是不同的,此茶只需沸水冲泡,饮此茶与各式茶饮是完全不一的。 三人在朝贾诩作揖行礼后,这才纷纷撩袍坐了下来。 “军师,难道这赵韪不见我等,那我等就要在此待着吗?”庞统没有急着饮茶,反倒探身对贾诩道。 此言一出,徐庶、司马懿看向贾诩,但二人的动作却不一样,徐庶作势欲端茶碗的手放下,而司马懿却是先端起茶碗,随即再放了下去。 三人的举止神色,尽收贾诩眼底。 对庞统、徐庶、司马懿之才,贾诩是知晓的,也是这样,贾诩看出三人今后走的路各不相同。 相较于徐庶的正,庞统、司马懿则为奇,对于徐庶,贾诩是放心的,只需要稍加点拨与引导一二,今后徐庶的路是通畅的。 但庞统与司马懿就不同了。 二人在一些事上,观点与想法是一样的,但通过一些细微的观察,却不难看出庞统的躁与司马懿的隐,在二人的身上,贾诩都能看出自己的影子,可让贾诩更为多想的,却是司马懿。 在其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性格,但却在司马懿的身上,这也让贾诩在心底想了很多。 正是如此,此次密赴益州之际,贾诩才提出让三人随行,益州的变数,在贾诩看来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贾诩是看好庞统与司马懿的,但对二人,贾诩是持两种态度的,但有一件事,贾诩是认准的,那就是要让庞与司马相互牵制!! 至于诸葛亮,贾诩能看出自家公子,对其今后的路已有想法,对此贾诩没有选择过多干涉。 经过一些事后,贾诩已认可曹氏,更清楚能终结这乱世的必是曹操曹昂父子,所以有些事他就要去做了。 在曹昂麾下做事,跟在曹操麾下做事,这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故而也使贾诩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不少。 “军师?” 见贾诩迟迟不言,庞统眉头微蹙道。 庞统有大才,且有超然眼界与想法,更有急智,多数时候以平和姿态处世,然唯有极少数人能够看出,庞统骨子里是有股急躁的,许是与样貌有关,自幼的种种经历,使得其内心深处很想证明自己。 庞统是既骄傲又自卑的性格,但当傲多了,那就成了自负,故而对贾诩而言,他要磨掉一些这种性格。 “喝茶。” 在庞统的注视下,贾诩端起茶碗,露出淡淡笑意对庞统回应。 “……” 庞统一时有些错愕。 徐庶、司马懿见状,心中生出各异的想法。 “某知在汝等心中,对某所为有不少想法。” 在呷了口茶后,看着未动的庞统,将茶碗放下,贾诩语气淡然道:“那汝等可知在过去几日,雒县所获益州各地动向,都有什么消息吗?” 三人相视一眼,无不眉头微蹙起来。 就今下他们所处境遇,如何能对外获悉这些? “在赵韪反刘之势正盛下,远在成都的刘璋征辟了一批人。”对三人的反应,贾诩一点都不奇怪。 “这其中以蜀郡、广汉郡所征最多,据传自雒县的一些消息来看,其中已有一些人选择接受征辟了。” “如此说来的话,在蜀地不少大族响应赵韪之举下,其内部已出现了分歧?”徐庶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贾诩道。 贾诩点点头。 “那对此赵韪就没有反应?” 庞统眉头微皱道:“此前去见赵韪时,其性可不像能忍受这些的人啊。” “那汝等可知,东州兵已有所动了。” 贾诩没有回答庞统所问,而是话锋一转道:“今下益州的局势很乱,但乱不代表无序,恰恰相反,在这种乱之下,各方是在不停地博弈与试探。” “远的不说,单单是赵韪反刘一事,就使东州兵已无任何退路,如果刘璋大败,那他们在益州将无立锥之地。” 三人点头表示认可。 可紧接着,司马懿却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仲达可有什么话要说?” 贾诩看向司马懿。 “没…” 但司马懿这话还没讲完,可在看到贾诩的眼神时,司马懿心下一紧,随即却道:“懿有些疑惑,按军师所言,今下益州之势,东州兵已无退路可言,站在刘州牧的位置,应积极拉拢东州兵,以对赵韪等展开反击,可为何在雒县却只传了事关征辟之事?” “这恐是在刺激东州兵。” 庞统皱眉接下话茬,“但与此同时,也是在刺激赵韪,不管怎样,刘璋所领职官使其拥有不小的优势。” “这是东州兵,这是赵韪。” 贾诩先后拿起两个茶碗,“而这是响应赵韪的益州各族,其中揣有什么想法,是谁都说不清楚的。” 讲这些时,贾诩捏起一小撮茶叶,撒到了代表赵韪的那个茶碗周边,三人看到这里时若有所思。 “而刘璋则是这个茶壶。” 当贾诩推着茶壶前行时,一部分茶叶被其带动,紧接着贾诩又捏起一撮茶叶撒下,“而这则代表与刘璋关系近的群体,还有蜀地在观望的诸族。” “!!!” 庞统、徐庶、司马懿三人的表情变了,眼下整个益州的形势,居然是赵韪跟东州兵被推到了台前,看起来赵韪今下的势头很盛,可一旦在前线有所失利,那形势转瞬间就会斗转急下啊!! 这代表着什么? 在没有与刘璋撕破脸前,赵韪是占据着一定主动的,其毕竟是当初随刘焉一起入主益州的,也正是凭借着这份得天独厚的优势,才使得其在益州的份量与影响力是不一样的。 或许赵韪都没有留意到,其与作为外来的江夏刘氏,早已是捆绑到了一起。 哪怕赵韪是出自巴郡赵氏不假,但在益州不少大族的眼里,巴郡赵氏正是靠此,才得以进一步扩大的。 “而在此等乱象下,益州还存有两股特殊势力,一个是窃据汉中的张鲁,一个是聚兵阆中的庞羲。” 在三人思绪万千之际,贾诩推出两个茶碗,在讲这些时,贾诩伸手捏起两小撮茶叶撒下,“只不过在此等态势下,他们却是选择作壁上观的,但也恰是这样,却使赵韪的处境愈发艰难了。” 庞统思绪转动的很快,“也就是说,今下的益州治下,有不少群体是在利用赵韪,在动乱下谋取利益下,与此同时也在看刘璋是何反应?” “不错,借用公子说过的话,今下的益州是在进行一次权力洗牌。”贾诩点点头,拿起两个茶碗,高高的举起。 “而一旦这次洗牌,让多数人达到预期,那么有些群体就没必要存在了,或者更准确的来讲,他们的存在,会影响到洗牌后的益州上下秩序安稳。” 啪! 随着贾诩话音落下,代表赵韪的茶碗落地而碎,代表东州兵的茶碗则落在锦垫上,但却滚动了很远很远。 “也就是说,在今下,甚至是很早之前,就有一些人前去成都了?”庞统双眼微眯,盯着眼前乱糟糟的桌案,讲出了心中所想。 “恰恰是刘璋这样的性格,反倒是能促成多数人想达到的预期,如此一来的话,他们就与刘璋达成了共治益州的诉求?!” 贾诩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就是今下乱糟糟的益州,在不为人知处所展露出的真相,想要破除此局对贾诩而言不算什么难事,毕竟其对人心是有把握的,但难的是如何让益州之乱持续下去,毕竟当多数人的诉求,希望能够尽快落于现实之下,那就必须要有人被抛弃掉才行!! “所以聚兵在阆中的庞羲,是否会存有异常举止,就会对巴郡一带,汉中治下,乃至是广汉、蜀郡等地,皆产生对应的影响?” 司马懿的一番话讲出,让庞统、徐庶在听到后,脸上露出了各异神色,特别是庞统,眼睛睁的很大,一些他此前没有想明白的事,在这一刻全都想明白了!! 这也就间接说明一点,为何在过去几日,赵韪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怕其也是在选择观望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益州之局已在悄无声息间再度变化了…… 第449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三足鼎立方为王 能在乱世活跃的群体,无论是各方诸侯,亦或是各处文武,都是有着异于常人之处的,是不能有丝毫小觑的。 或许在这诸侯相争下,一些诸侯势力被吞并,被消灭,在这过程之中,有的被俘虏,有的则归顺,有的被杀死,但这不能简单的一概而论,以胜负成败去论一切,是没有看清这场乱世出现的本质的。 恰恰是聪明的人太多了,才最终导致了这场乱世,只是对待乱世的态度,他们之间的选择与想法是不一样的 作为追随刘璋一起入蜀地的,尤其是那一时期董卓尚未祸乱雒阳,足以可见赵韪他们的眼界与想法!! 或许今下的格局,是汝南袁氏与谯县曹氏并存扬名,但在此之前,甚至更早一些,有一些家族就走到了前面。 “文和公,请……” 赵韪的声音响起,让随行来赴宴的庞统、徐庶、司马懿见后,别看三人脸上没有变化,可心里却生出各异想法。 与初见时比起来,赵韪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联想到此前与贾诩探讨的种种,还有这几日所获悉的种种,庞统他们遂猜到赵韪定是想到了什么,甚至是遇到了什么难关。 “将军请。” 反观贾诩却一脸平静,撩袍对赵韪伸手示意,态度是很谦逊的。 一番推诿礼让之下,众人这才落座。 “某为先前的无礼之举,向文和公赔不是了。” 落座的赵韪,撩袍端起酒觞,看向贾诩说道:“某此前被一些事所困扰,故而对待……” “将军万莫如此。” 贾诩端起酒觞,出言打断了赵韪所言,“说起来,诩初至雒县就讲那等言论,将军只是恼怒,却未动了杀心,足以可见将军心胸,是诩孟浪之错,此觞敬将军,还请将军勿要怪罪我等。” 言罢,贾诩对赵韪微微低首。 “呵呵~” 赵韪笑了起来,二人遂遥敬对方,在场的庞统、徐庶、司马懿等人,纷纷跟着端起酒觞饮下佳酿。 其实到此刻怎样,一些明眼人都瞧出来了。 只是却没有人主动提及罢了。 接下来的这场宴席,跟寻常宴席没有差别,该饮酒饮酒,该欣赏欣赏,双方在特意营造的氛围下开怀畅饮,一些人脸上是带有醉态的。 这就包括坐于主位的赵韪。 不过在此期间,赵韪几次欲言又止,甚至不时瞥向贾诩,这一幕幕被庞统、徐庶、司马懿三人察觉到了,但三人并没有露出任何神色,这场宴席开启之前,贾诩就对他们说了,要他们少说多看,很多时候自己看到的,也是有可能骗了自己的,但是心却不会,要用心去观察去感受,方能从中察觉到其中隐秘。 也是这样的观察与感受,让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猜到赵韪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甚至是知晓今下所处尴尬且特殊的境遇。 不然赵韪的变化不会如此大。 “文和公还有所不知吧。” 在一帮舞女退下后,赵韪向前探探身,看向贾诩说道:“就在不久前,庞羲在阆中一带招招募武卫,此前就因此事遭到那刘季玉的猜忌,可如今……” 看来是得手了。 贾诩双眼微眯,心里暗暗思量起来,对赵咨之才,贾诩是了解的,当初掀起对荆之战下,在荆州大局动乱加剧下,就是赵咨前去见那张羡,最终才促成了对己部最有利的外部局势,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荆州到底何时能够安定下来,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也恰是这样,此次密赴益州,贾诩会让赵咨前去阆中见庞羲,为的就是能促成益州大局之变。 其实贾诩知道赵韪对自己有所隐瞒,在这期间有变化的不止是阆中一带,还有别处,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定,是以伊籍为主的出使群体,被远在成都的刘璋盛邀下,急赴成都而去了。 这件事不是想隐瞒就能隐瞒的。 站在刘璋的角度,此前没有张鲁之叛,赵韪之乱,益州治下是矛盾重重,但表面却是处在平稳下的,作为益州之主,刘璋只想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跟益州之外有任何过多的牵扯与联系,所以益州在那时的对外态度是封闭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益州内部是动荡不休,矛盾加剧……如此局面下,对刘璋而言要做的就是借着一切能借助的手段与方式来确保益州安稳,确保他在益州的实际控制,毕竟他要是败了,下场是怎样的,刘璋是心知肚明的。 “……就今下这多变时局,文和公以为某该如何应对?”当赵韪做了一堆铺垫,最终挑明内心所想,贾诩就知事成了一半! 但贾诩并没有急着讲什么。 在道道注视下,贾诩撩袍端起酒觞呷了一口,见贾诩如此,不少人露出各异的神色,尤其是赵韪眉头微蹙起来。 “文和公可是有什么顾虑?” 见贾诩迟迟不言,赵韪忍不住开口道。 但这一幕出现的那刹,庞统、徐庶、司马懿就看出一点,赵韪急了,那代表优势已不在他这边了。 不管外面纷争怎样,但今下在双方会谈下,赵韪如此表现,其实是让贾诩占据了优势,而这恰是贾诩想要促成的。 “将军,诩倒是没太大顾虑,只是……”在赵韪的注视下,贾诩放下了酒觞,迎着赵韪的注视道:“只是诩怕讲出来的话,会让将军有些生气,但诩所讲之言,却是对将军今下最有利的。” “文和公但说无妨。” 赵韪当即道:“某断不会生气的。” 其实在拆开贾诩所赠那份锦囊,看到里面所写的种种,一些在过去不愿被赵韪承认的事实,可谓是深深刺痛到了赵韪,而在这前后发生的一些事,却又不得不叫赵韪去面对这一残酷现实。 在这场与刘璋的纷争下,他已从幕后被架到了台前,关键是在台前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这其中有太多人是想利用他,以此谋取到核心利益的。 赵韪不是蠢笨之人,有些事他是能看出来的。 “依着今下益州大局而论,将军应做两手准备。” 在赵韪的注视下,贾诩神情自若道:“其一,是进一步加剧在蜀郡、广汉郡等地动荡,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让出一些实利给一些群体,以此促成对成都一带的威压与进逼之势!” “而在此背景下,将军还要派遣心腹之辈前去汉中,去与那张鲁达成合作之势,以此搅动整个益州北部的局势。” 一言激起千层浪。 贾诩的话,让在场之人无不心惊。 真要是这样的话,益州接下来不知将乱成什么境遇,而这一乱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惨死在这场动乱下。 “那其二呢?” 赵韪压着心底的心惊,看向贾诩说道。 “据诩所知,将军在巴郡一带根基浑厚,可为何在今大势下,却响应者寥寥无几?”贾诩反问道。 “这……” 赵韪一时无言。 对此,他曾也有疑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赵韪想明白了,这跟一些人就任各地要职是有必然联系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其在巴郡安插的人手,还有安汉赵氏在巴郡的威望与根基,就不可能是这样的。 “对诩而言,上述所讲种种皆为表象,而将军真正要做的,是在此态势下,将真正愿追随将军,追随安汉赵氏的群体,逐步回调到巴郡一带。” 见赵韪如此,贾诩讲出了心中所想,“凭借将军在巴郡的根基与威望,想要拿下不少地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今下的形势而言,想要短时间内攻进成都是不现实的,将军应做好长时间与之交战对峙的决心。” 赵韪双眼微张,贾诩何意他听明白了。 这是要他在益州治下,真正掌控一处地盘才是。 今下蜀郡、广汉郡等地治下是响应者众多,但是这其中真正愿接受自己调遣的,却只是占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在此大势之下,属于他实际控制的地盘却又很少,最关键的一点,是其占据的地盘,还处在各方接壤的态势下,这要是在顺势之下还好,一切都有斡旋的余地,但要是在逆势之下,那…… 而想到这里的赵韪脸色变了。 此刻的他,才发现一个致命缺陷,竟然一直都环绕在他身边,甚至不知在何时下,就可能索要了他的命!! “文和公的意思,是让某舍弃今下种种……” “不!将军理解的不全!” 不等赵韪把话讲完,贾诩摆手打断:“今下益州大势汹涌,刘璋占据着大义,其性让太多人看重,而将军、张鲁、庞羲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想要破除今下局面,将军必以退为进方可脱困。” “此前将军所明断不能舍弃,如若舍弃的话,那将军所做一切都将毫无意义,但将军需增做一点。” “既以奉汉臣之名征伐诸蛮众夷,使困扰益州经年的蛮乱夷叛,能在将军的号召下得以破除掉!唯有这样,将军才能从刘璋手中抢走部分大义,如此方能为将军,为安汉赵氏博取一线生机!!” 此言一出,庞统、徐庶、司马懿无不脸色微变,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贾诩,透过贾诩所讲之言,他们联想到的太多了。 今下益州的形势,跟当今汉室何其相似啊。 有了这个前提,那益州就有了并存的可能。 一旦赵韪按着贾诩所想所谋来做,那就为自己多了层大义傍身,谁要是敢暗害赵韪,算计赵韪,那就会被主流所不齿。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赵韪一旦重回巴郡,就会形成两头延伸的趋势,即心怀鬼胎之辈聚与蜀郡、广汉郡等地,而心向一处之辈这聚于巴郡所在,届时赵韪就能逐步抽身出来,继而以巴郡之地为根基立足于益州。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在巴郡这边,除了赵韪以外,还有一个庞羲,其与刘璋是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当赵韪在巴郡征伐诸蛮各夷之际,聚兵阆中以不断收纳诸蛮各夷,这就使两者对立起来,而在两者对立的大背景下,还有窃据汉中的张鲁在,庞羲所走的路,是介于赵韪与张鲁之间的,如此就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张鲁在北威胁到益州腹地,庞羲居中震慑与制衡,赵韪在南持续征伐诸蛮众夷,如此格局短时间内就难以破除掉。 至于说刘璋这边就将面临更险峻、更凶险的挑战了。 因为在刘璋的身边,还有名义上整个益州治下,那些想利用乱象牟利的群体,势必会做出不同决断与选择的。 这就是征东将军府第一谋主的风采吗?! 联想到种种的庞统、徐庶、司马懿三人此刻的内心是无比复杂的,在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在贾诩面前是那样的稚嫩!! “文和公如此为某所谋,那想要得到什么?”而在此等态势下,赵韪的一番话讲出,让此间气氛再变。 “自是放开荆益两地。” 迎着赵韪的注视,贾诩露出淡淡笑意,“我家公子愿意帮将军破局,是因为在荆州治下存在需求,将军也知,丞相在北与国贼袁绍交战,这对各类军需及粮草的需求很大。” “荆州是在我家公子节制下的,但荆州富庶是看跟何处比较的,与袁绍窃据的冀州等地比起来,那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明白了。” 听到这话的赵韪心生了然之意。 他不怕远在荆州的曹昂有想法,他怕的恰恰是曹昂没有想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就要好好审视贾诩所言了。 一句话,曹昂希望他能破除掉益州对荆州过去的封锁,特别是对外封锁,只有这样,荆州才能通过益州获取粮草,获取别的需求。 也是这样,让赵韪下定决心要做一些事了,他选择起兵反刘璋,是为了将刘璋赶下来,继而破除掉对益州危害最大的东州兵群体,可现在的走势明显跟他当初所想不一样,兵败会带来什么下场,没有谁比赵韪更清楚了,所以赵韪今下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第450章 曹昂:运筹帷幄间,决胜千里之外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即便是理念、文化、语言、礼仪等想通下,但也不能去拿惯性思维衡量所有。 别的不说,单单是提及排外一事。 在汉室有此思潮的,有幽州、并州、凉州、益州、荆州、交州、扬州等地,而造成这一思潮的原因有很多,上述提及的诸州各地,有相同的,有不同的,故而在解决此事上,就不能照本宣科的来解决,要根据不同的情况来具体谋划和落实。 适合荆州的,不一定适合益州、扬州等地。 适合益州的,不一定适合荆州、扬州等地…… 或许最终要达成的目标是一致的,但是在朝同一目标的过程,却一定是不一样的,这就是治理天下的难点所在。 由此就能引出一件事,即改革为什么会充满坎坷与艰辛,最本质的核心,即无法确保所有人的利益不受损。 在改革之下,势必会有一部分群体受损,唯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群体获益得利,如此就必然会起冲突与对峙。 针对于益州今下的变局,贾诩找寻到了一条有利于曹氏的路,益州的变局与演变,将在接下来迎来悄无声息的变化。 作为一方势力的谋主谋士,就是要以最低的代价与付出,继而换取最大的好处与变局,由此实现既定的战略部署。 当益州事态乱中有序的改变之际,与之毗邻的荆州同样在变化着,这也使曹昂变得忙碌起来。 荆州·襄阳郡。 征东将军府。 “大兄,豫州方面取得了开门红,汝南、颍川几地疯抢特别债券,其中购置一年期特别债券最多,份额达到七千五百八十余万钱!豫州刺史府派人送回的公函,请示能否追加一批特别债券,嗯,是一年期限的。” “大兄,徐州方面的也是一样,除了徐州本土诸族外,还有被迁去的青州诸族,购置一年期的特别债券份额最多……” “公子,荆北这边的……” “公子,扬州这边的……” “公子……” 聚在堂内的曹植、曹冲、蒋济、董恢、荀恽、荀俣、郭奕等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着各自负责的核准事宜,在对曹昂禀明各项情况时,一个个的表情是亢奋的,激动的,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特别债券会如此的受到欢迎。 反观曹昂却是一脸平静,倚着凭几听取众人的禀报,而在曹昂的内心深处,则在盘算着种种。 透过众人所讲种种,曹昂从中获取到不少有用信息,围绕曹袁之争展开的第二战,在他所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治下,超过半数的士族阀阅等群体,其实是持有观望姿态的,故而购买一年期特别债券最多,在此等态势之下,对此也衍生出各种想法,这些会随着前线战局的变化而出现细微改变。 而除了上述提及的这些外,还有对曹氏持看好姿态的,以及对曹氏采取紧跟姿态的,这带来的直观体现,就是所购置的特别债券,是以三年期、五年期为主的,其中购买期限越长的群体,就是曹氏今后要扶持好,拉拢好的群体。 凭借着先前展开的一系列征伐,使得过去地处不利地位的谯县曹氏,今下已然是今非昔比了。 这种改变是显着的。 而想要叫谯县曹氏进一步增扩地盘,夯筑根基,增强底蕴,最是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跟汝南袁氏相争,在一次次的对弈与对抗下,谯县曹氏能一次次力压汝南袁氏,即代表所部势力在不断向上攀升的。 人都是现实的。 这世上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看来征东将军府颁售的特别债券,在荆豫徐扬四州治下还是颇为受追捧的。”当曹植曹冲他们停下时,一个个看向曹昂之际,沉吟许久的曹昂露出淡笑,看向堂内众人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对外在增发一批特别债券,以五年期的为主,三年期为辅,一年期只增少批量,此事征东将军府这边会尽快明确的,你们要做的事情,是给豫州等地写一封公函,叫各地知晓此事。” 嗯? 当曹昂这话讲出后,堂内不少人露出惊诧之色,不对啊,按着各地汇总的情况来看,即便是增发特别债券,那也该是以需求最大的为主,怎么到现在反而反过来了。 “公子……” “大兄……” 在此等态势下,一些人下意识想出言提醒,可当他们话到嘴边时,一个个却都停了下来,一些人的表情跟着变了。 他们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看着堂内众人的表现,特别是曹冲曹植曹震他们,曹昂露出了淡淡笑意,看起来他所想之事,有一些人已经是猜到了。 “大兄,您这招属实是高啊。” 此等态势下,曹震却是拍手叫好道:“首批对荆豫徐扬四州治下,颁售的特别债券总额在八万万钱徘徊,凭借着诸州各郡众县的宣传与聚拢,如今有超过近五成换得了金银,还有大量五铢,这对外就形成了特别债券极受追捧之势。” “如此一来的话,征东将军府就占据主动了,这不是大兄求着他们购置,而是他们求着大兄想购置,这话怎么说来着……” “攻守易型了!” 见曹震卡在那里,曹昂没好气道。 “对对,就是这个!攻守易型了。” 曹震伸手道:“既然是这样的话,在四州治下越是想购买什么,征东将军府这边就越是要控制住,这不止是叫他们购置那样简单,这更是叫他们选择与站队,看他们究竟是选我谯县曹氏,还是选汝南袁氏!” “如今丞相已率大军离开许都,跟统兵南下的国贼袁绍再度对峙起来,这仗打的怎样,从某种程度上会产生很大影响与变数,但越是这样,征东将军府这边就越是要控制住影响,并且减少变数才行!” 天赋不错,但心性还需磨砺啊。 看着一脸兴奋的曹震,曹昂心底生出了感慨。 有些话是没有必要讲出来的。 政治就是这样,残酷且现实,选对了那就能得到对应好处与优势,选错了转瞬间就可能轰然倒塌。 别看谯县曹氏今下势头正盛,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要谨慎小心,这不是叫谯县曹氏今后变得束手束脚,而是在面对一些重大抉择时要多方面考虑才行。 打败一个汝南袁氏,并不代表一切就高枕无忧了。 今后会有新的挑战在等着。 尤其是当谯县曹氏成为那个超然且特殊的存在时,与之相对的,就会有一部分群体选择抱团取暖,以此来确保自身利益不会受损严重。 人性就是如此。 在今下这个时间节点,曹操所领大军跟袁绍所领大军,再一次的对峙在一起了,今下所处的态势与原有时间线上的有不小改变,对于曹昂而言,在他不率军参与其中的大环境下,他要如何获取到更多有利态势,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牵扯到特别债券这一块儿,随着前线战局的变化,曹昂会分批对外追加份额,以此来进一步整合与刺激荆豫徐扬四州,使得没有毗邻前线的四州之地,能够始终保持着紧绷状态与氛围,继而带来整体性和区域性改变。 “公子,益州来信!!!” 典满的声音,突然从堂外响起,这叫此间气氛有所变。 “益州那边有情况了?” “就是不知是好是坏啊。” “公子如此信赖文和公,那肯定是好消息啊。” “的确,益州如此动乱下,文和公肯定会……” 在一些议论声下,典满快步跑进正堂,对于益州的布局与谋划,曹昂没有选择隐瞒曹冲曹植这些子弟,当然这其中也藏着曹昂的考验,这件事,曹昂对他们就一个要求,要严格对外保密!! 这话,曹昂就讲了一遍。 至于对外泄密了,会有什么惩罚,曹昂没有提及过。 但越是这样,惩罚往往就越严重。 谁要是对外泄密了,那就会被剔除出曹昂的核心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外泄密,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能做到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曹昂麾下的历练的子弟,除了曹氏、夏侯、丁家三族,还有一众追随曹操的核心文武子弟外,以荆豫徐扬四州治下聚拢起的那批子弟,一个个早就归心于曹昂,归心于曹氏了。 只要他们不掉队,能始终紧跟在曹昂身后,那在今后的核心圈层之中,势必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毕竟相较于肉体上的烙印,这精神层面的烙印是难很多的。 凡事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哈哈,某果真没有看错老师啊。” 而在道道注视下,在曹昂看完所持密信后,曹昂那不加遮掩的笑意,让堂内众人都生出了好奇。 益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在众人的心底知道一点。 不管益州发生什么,那肯定是有利于征东将军府的! “你们自己看吧。” 曹昂将书信递给典满,随即起身朝一处走去,而曹植、曹冲等人见后,快步朝曹震涌了过去。 ‘这哪里是三足鼎立啊,这分明是四方角逐啊。’ 走到舆图前的曹昂,心里暗暗思量起来,按着贾诩所谋种种,如果真能在益州一点点促成的话,益州将形成一个刘璋、张鲁、庞羲、赵韪四方并存的态势,而围绕这四方势力,还会分聚不同利益诉求的群体,在此等大背景下,益州治下的整体态势会持续生乱的。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在益州治下的诸蛮众夷势力,这其中可有一些是有野心的,如在汉中的杜濩、朴胡、袁约之流,如在巴郡的賨人,如在益州南部诸郡的…… 联想到这些的曹昂,嘴角露出的笑意更盛,他就不相信益州有此动荡下,这些地方群体会没有动静。 曹昂当然知道,如此态势下会使益州损失很大,甚至会有众多底层群体颠沛流离,甚至是死在这场动乱下。 但是唯有大乱方能大治。 为了确保益州今后的长治久安,有些事必须要狠下心来去做,按着曹昂所想,等到曹氏彻底夺取了益州,那益州必须要进行拆分,不进行拆分的话,中枢对于西南之地的掌控,就始终不能达到想要的程度。 “这益州真是够乱的啊。” “是啊,真是这样的话,拿下益州并非什么难事啊。” “如此以来的话,益州接下来只会变得更乱……” “说不定……” 而当曹昂思绪万千之际,身后响起了一些声音,曹昂转过身来,看着曹植曹冲他们表情各异的聊着。 此刻看他们的眼神,曹昂有了变化。 今后曹氏问鼎天下后,针对于地方的一些改制,他们就将成为主力先驱,当然与之相对的,牵扯到地方的战事,那就是在荆南,在荆北历练的那帮二代了,政策想要行之有效的延续下去,最根本的事需要有人去做才行。 曹昂想要做的事,有些是超然于这个时代的,靠那些上了岁数的,思想形成的群体去做,反倒不如叫一些年轻的来做。 可与之相对的,年轻是有闯劲儿,但也可能会考虑不周全,所以曹昂要从很早之前就有意识的谋划才行。 曹昂现在很是期待一点,当曹氏真正问鼎天下,成为这个天下的主宰后,一些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大事,真的要具体推行起来时将会是怎样的…… 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其乐无穷。 尽管曹昂清楚今后摆在他面前的路,肯定是充满崎岖与坎坷的艰难征程,但是曹昂非但没有丝毫的惧怕与踌躇,相反却是斗志极其高昂。 如果真能凭借他所想所谋,将这方天地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那么他也算是没有白来此间一遭啊。 毕竟属于这片土地的浩劫太多了,曹昂希望这些能够变得少一些,再少一些,这片土地不能只局限于内斗内耗,应该把眼界放的更长远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第451章 田元皓三问曹昂,江东来使欲联姻 颁售特别债券已是初见成效,益州与汉中整体攻略也有了眉目,针对许都和前线各项供需有条不紊的推进,荆豫徐扬四州诸政各策按部就班的落实…… 曹昂在襄阳坐镇下,征东将军府上下勠力同心,各司其职的忙碌着,这对很多人而言是心安的。 尤其是阎象、娄圭、袁涣这几位在征东将军府的谋主,此前曹昂决意领兵北上青州,别看他们对外什么都没有讲,各司其职的协调好征东将军府上下,在满足前线各项所需下,确保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整体安稳,可他们的心却始终是悬着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 万一曹昂出现什么差池,征东将军府这边如何直面这等巨变?曹氏上下又当如何面对此等变数? 讲一句不好听的,如果曹操也有任何差池,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谯县曹氏已然是今非昔比了,故而在一些事情上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了,曹操曹昂父子俩必须要有一人坐镇后方,如此在面对任何突发状况之际,都不至于说出现无法解决的尴尬之境。 在建安六年爆发的曹袁之争第二战,其实明眼人都清楚一点,这是属于曹操与袁绍间的较量,别人都不能掺和其中,哪怕是曹袁两家子嗣即便是想要掺和进来,也不能影响到前线的整体布局。 这一战的成败,对曹操,对袁绍都至关重要。 曹操赢了,不止能进一步打击汝南袁氏之威,更能凭借此战立稳当朝丞相之威,从而巩固与增扩谯县曹氏根基底蕴。 袁绍赢了,可以一扫此前战败之不利,更进一步可攻克许都重地,或选择迎天子以归邺城,或废掉刘协另立新君,继而除掉被扣上的国贼帽子,至于曹操,要么在战场上干掉,要么反扣一顶国贼帽子。 打赢的好处种种,曹操与袁绍的目标是一致的,必须要领军打败对方才行,这是一场绝不能败的大战!! 如此大背景下,曹昂是会掺和进这一战,但他绝不会离开襄阳的,也是这样,曹昂在襄阳是很充实的。 “曹征东以特别债券一事,大幅向民间行借债之举,难道就不怕地方因此而乱了秩序吗?” 荆州,襄阳城。 征东将军府。 一道不加掩饰的质问响起,让原本气氛融洽的正堂,转瞬间就跟着变了,在此的陈宫、沮授、荀谌、关羽等人表情各异的看去,而在旁站着的曹植、曹冲、曹震等人,则是流露出了不满之色,曹震反应更大,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讲这话的人。 自家大兄好心好意的设宴款待,这老儿倒好,居然当众讲出这样的话,特别债券一事在四州反响不错,怎到他嘴里却成了祸国殃民的存在了?! 真真是岂有此理!! “元皓公何出此言?” 反观曹昂,非但没有气恼,反而露出淡淡笑意,撩袍向前探身,看向面无表情的田丰开口道。 “曹征东当真不知?” 迎着曹昂的注视,田丰反问道。 “还请元皓公解惑。” 曹昂伸手示意道。 “曹征东果真是好手段,用一些品相高的纸张,向荆豫徐扬四州聚拢大批钱财,以此来满足因战而出的各项棘手难题。” 在道道注视下,田丰神情自若道:“如此在前线的曹丞相,就可不必为钱粮所扰,从而心无旁骛的与那袁绍交战,但丰要问问曹征东,大批钱粮从荆豫徐扬四州治下,汇聚到了许都,汇聚到了兖青等地,那荆豫徐扬四州又当如何呢?” 当真是够一针见血的啊。 曹昂没有说话,心底却生出些许感慨。 曹昂知道,在田丰来之后,沮授、荀谌他们肯定与其聊了什么,不过对于这些曹昂并没有在意。 想要收服他们,肯定是要下些功夫的。 “谁告诉你,所聚钱财皆输送到许都,输送到兖青等地了?” 在曹昂思量之际,曹震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瞪向田丰喝道:“你才来襄阳多久,你又如何知晓在这件事上,我家大兄是如何定下的?” 对田丰的来历,曹震是知道的。 被袁绍下牢狱的人,要不是己部派人暗中营救,只怕早就被袁绍给杀死了,都这样了,还敢如此的嚣张? “子宁休要无礼。” 曹昂板着脸说道。 “大兄!” 曹震看去,但见曹昂板着脸,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 “子宁之言虽有无礼之处,但也讲出了定下此策的根本。” 曹昂看向田丰,语气淡然的说道:“对外颁售的特别债券也好,从四州诸郡众县抽调的粮草也好,还有从各处押运的各式军械甲胄等也罢,并不是说全都一股脑的送去许都,送去前线,某所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治下,肯定也是要满足对应需求的。” “敢问曹征东如何满足?” 田丰反问道:“即便是只抽调走部分钱粮,但在荆豫徐扬四州的钱粮也是削减的,这将造成一个现状,即四州所流制钱减少,钱变得更值钱了,但与之相对的,却是粮、布等价必会缓慢涨幅,钱又变得不值钱了!” “丰知曹征东以军屯田作为锚定,以此来赋予特别债券超然之位,但那只是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存在,现实中所存问题当如何解决?” “一旦前线之战陷入焦灼对峙,这种境遇就要长时间保持下去,如果在此期间,青兖等地或荆豫徐扬等地出现任何突发状况,而许都方面,丞相府,征东将军府无力调配钱粮,那当如何解决?” 田丰的话,让陈宫、沮授、荀谌等人露出凝重之色,而曹植、曹冲、曹震他们更是眉头紧锁起来。 田丰的语气是不好,但人讲的却是事实,这也是为什么曹昂在提特别债券之初,阎象、娄圭他们是那样的反应了。 这是能在短时间内聚拢大批钱粮,与此同时也无需加急铸一批制钱应急,使得流通的制钱之中,增多一批品质不太好的制钱,但是与之相对的,就是一旦出现任何状况,对应的压力就会突显出来。 虽说在征东将军府治下,是开垦出不少军屯田,是拥有不少官田,不过曹氏所辖军队也增扩不少,还有荆豫徐扬四州治下,有着规模不小的脱离农耕,从事大工的群体,他们干的事儿的确有利于社稷,可他们终究不直接从事农耕生产,这部分群体的粮食供应,是需要从别处来设法解决的。 “元皓公所提种种,昂事先都想到了。”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撩袍说道:“至于怎样解决,那是某的事儿,是征东将军府的事儿,当着诸公的面,昂有一点要讲,即谁敢在此态势下牟利,那我朝所定律法不是摆设!!” 田丰的眼神变了。 别看曹昂没有具体讲什么,但透过其讲的这些话,还有其流露出的眼神,田丰知道其定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甚至田丰还在想一点,恰是因为曹昂有想要做的事儿,所以才会有这个特别债券,这似跟他最初所想的不一样。 事实上田丰猜的一点没错。 曹昂就是要凭借着今下的曹袁之战,来让荆豫徐扬四州治下诸族,借着特别债券一事来给他站队! 选曹氏。 选袁氏。 或中立。 做出了对应的选择,就要有敢承受一切的勇气,想玩投机取巧这一套,这或许在别处好使,但在他这里不好使!! 其实田丰所讲的种种,从侧面也反应出贾诩为何要亲赴益州谋局破势,因为其也看出了一些隐患,所以他要通过益州来缓解今后可能出现的冲突与动荡,只要能打通荆益两州的往来,这就能让曹昂从中谋取到好处。 乱世纷争下就是这样。 ‘要设法拿下田元皓啊。’ 而在此间气氛微妙下,曹昂却在心里暗暗思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荀彧、田丰他们是很像的,所想走的路都是辅佐一人,以实现汉室的匡扶,只是他们的理念存有偏差,荀彧选择了曹操,田丰选择了袁绍,当然这也跟各自代表的有关。 荀彧代表的是颍川部分士族的整体利益。 田丰代表的是河北部分士族的整体利益。 与之相对的,在曹操的麾下,也有一些河北籍投效,在袁绍的麾下,也有一些颍川籍投效。 如袁绍麾下的郭图、荀谌、辛评等人,那就是出自颍川各地诸族的,当初曹操尚未起势之前,像荀彧、郭嘉等人可都曾北上过,但因为袁绍的脾性做派,使得他们最终离开,继而转投到曹操麾下了。 而牵扯到袁谭、袁尚之争,支持长子谭的是郭图、辛评他们,而支持三子尚的是审配他们,这从侧面又反映出袁绍内部的派系之争。 曹氏走到现在,唯一好的一点,是牵扯到继承人是没有争议的,曹昂是毫无争议的唯一继承人。 这固然与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公认选择有关,也与曹操打拼之初,靠的是三族鼎力支持密不可分,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最初有很多人没有看上曹操,可偏偏曹操就是蹚了出来,从而使得曹操没有受到支配。 而当曹操真正起势后,属于曹氏的核心圈层已初步形成了,后续是有人陆陆续续投效,但他们想要在曹氏麾下起到影响,那必须要先做出些成绩才行。 不过人总是要未雨绸缪的。 现在没有出现派系之争,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只要是一方势力存在,那就势必会有内斗内耗。 这是谁都不能免俗的。 有道是朝中无派,千奇百怪。 毕竟所代表的利益不一样,这如何会不起冲突与风波? 故而曹昂要做的,就是协助好曹操实现麾下的制衡,陈宫、沮授、田丰、荀谌他们出自不同地方,兖冀豫三州之地,一旦他们投效到曹氏麾下,势必会让一批人聚在他们左右,明知会这样,但曹昂为何还要这样做? 这就跟此前追随曹操的文武有关系了。 一个汝颍谋士群体。 一个沛谯武将群体。 这是两个很核心的圈子,关键是在这两个圈子外,还存在着不少小的圈子,而随着曹昂的崛起,又涌现出了不少圈子,而其中最具典型的就是曹丁夏侯这一圈子,此外就是南阳系,荆北系,江淮系,荆南系…… 如此多的圈层派系,随着谯县曹氏的逐步壮大,如果曹操跟曹昂不未雨绸缪,构建起一个相互制衡,相互牵制的状态,那今后造成的结果,势必是曹操曹昂父子俩的权势被侵占走一部分。 最为关键的一点,上述所提的种种,还仅是涉及到谯县曹氏的,在谯县曹氏之上,还有一个汉室呢,聚在汉室中枢的群体可也不少,彼此间的政治斗争一旦展开了,不把有些事做好了,那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反作用。 每每想到这些时,曹昂就愈发能理解在原有时间线上,曹操为何会做一些备受争议的事情了。 如多次颁发唯才是举令。 如进魏王,定邺城…… 这背后所牵扯到的就是权力之争,派系之争,关键是三族公认的继承人没了,曹丕、曹彰、曹植他们相继长大了,这等于汝南袁氏走过的老路,谯县曹氏又要再走一遍,曹操如何会不变得多疑啊。 “公子,江夏派人急传,江东来使!”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准备讲些什么时,阎象行色匆匆的赶来,讲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 “我没听错吧?”当阎象讲明江东来使之意后,曹震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曹植、曹冲哥俩,难以置信道:“那孙伯符居然想跟我曹氏联姻?是我脑子不够了,还是他脑子不够了……” “都不是。” 曹冲看了曹植一眼,随即道:“这只怕是孙伯符的计谋,想以此来迷惑大兄,看来在这江东还是有能人的啊。” “是啊。” 曹植点头感慨道。 讲到这里时,几人遂看向了坐于主位的曹昂,显然这件事的背后不那么简单。 第452章 江湖是人情世故,成大事不拘小节 处在乱世纷争下,诸侯间联姻是很常见的,先前还不死不休的状态,转眼间就能成为亲家,当然这不代表彼此的矛盾与冲突就跟着消失了,这只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或优势,从而想出的权宜之计罢了。 当然这种联姻不止在诸侯间存在,在诸侯与麾下文武中同样也有,这是为了拉拢麾下,凝聚人心,巩固权势,确保地位所做的。 不过最狠的当属与天子联姻,毕竟在乱世纷争下,皇权旁落,臣权崛起,尤其是所选天子年幼,这都是有利于掌控大局与权势的。 对于联姻一事,曹昂并不排斥。 当到了一定的位置,儿女情长是很奢侈的,联姻是牵扯到两个家族的,这是方方面面的深度捆绑。 故而有底蕴的宗族联姻,这牵扯到的礼仪规矩众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成婚的。 正如曹昂与夏侯涓成婚,在此之前,曹昂连夏侯涓的面都没有见过,这门婚事是他的母亲定下的,他的父亲认可的。 为什么? 因为二人的成婚,牵扯到了曹氏、夏侯、丁家三族,曹昂就不说了,夏侯涓呢,是夏侯渊的亲侄女,而夏侯渊娶的正妻,跟曹昂之母丁氏是姊妹,夏侯涓与其兄夏侯尚被夏侯渊养在府上的,那时候夏侯渊领兵打仗的,哪里会常待在家中啊,所以这一切都落在了夏侯渊之妻身上。 但凡夏侯渊之妻脾性不好,这兄妹俩过得怎样还真不好说呢,所以曹昂与夏侯涓的结合是牵扯到三族的。 而在此背景下,曹昂之妹曹念跟丁仪定了亲,其弟曹铄与荀氏女定了亲,这背后牵扯到的就又多了。 这还不算完呢。 在曹昂没有跟夏侯涓定亲成婚前,曹昂身边是不缺女人的,但曹操就警告过曹昂,没有迎娶正妻前,不能搞出子嗣出来,这代表着什么? 下一代继承人呗!! 正妻还没有迎娶呢,你就生出了庶长子,这不是摆明让后宅不和吗? 曹操为什么强调这一点? 还不是袁绍、袁术哥俩闹得。 越是大家族,对于某些事就越是看重,因为这不是随便就可以定下的,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江东来使联姻一事,很快就在征东将军府传开,紧接着就是在襄阳城传开,毕竟在今下这个特殊时期,江东鼓捣这一出,摆明是有深意的。 对此曹昂没有理会。 而在江夏郡的江东使团,曹昂同样没有派人去迎接,因为曹昂看出来这次江东来使联姻的背后不简单!! 转眼就过去了数日。 深夜下的后宅很静。 繁繁星空下,吹起的风带有凉意。 “夫君是为江东联姻一事心烦?” 抱着曹稷的夏侯涓,看着陷入沉思的曹昂,面露关切的开口道。 “是有点。” 曹昂收敛心神,笑着起身对夏侯涓道,讲这些时,曹昂伸手抱起了曹稷,小家伙儿吃的很壮实。 “呀,呀。” 被自家父亲抱着,小家伙儿瞪大眼睛打量着。 “这小家伙。” 曹昂没好气的笑道。 作为长子长孙,还是嫡出,曹稷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别看曹操、丁氏不在,可隔段时日就会派人送些东西来。 特别是曹操,在跟曹昂有数的书信往来下,除了谈及一些要紧事外,剩下的有不少,都跟这小家伙有关。 毕竟曹稷的出生,对整个曹氏是不一样的。 曹操、曹昂、曹稷三代皆在,这代表的含义就不一样了,讲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曹操曹昂父子俩有出事的,曹氏或许会出现动荡,但是绝对不会散掉的,因为曹氏还有人,当然这是最为极端的,轻易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件事妾身也想了几日。” 在曹昂逗弄曹稷之际,夏侯涓却一脸严肃道:“此事夫君断不能轻易表态,这摆明是江东给夫君挖的坑。” “哦?” 曹昂眉头微挑,笑着对夏侯涓道:“夫人何出此言?”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夏侯涓正色道:“江东来使欲要联姻,这该前去许都才是,即便父亲不在,但是母亲是在许都的。” “那孙伯符真想修复两方关系,母亲在得知此事后,定然会派人前去前线告知父亲,成与不成皆由父亲来定夺。” “可江东是怎样做的?没有派人前去许都,而是直奔江夏郡来的,这分明是想陷夫君于不孝之境!!” “呵呵…”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意。 不是所有的妻子,都能被称之为贤内助的。 “让妾身担心的,还不止是这一点。” 夏侯涓继续道:“妾身觉得江东来使目的不纯,其想要来我襄阳腹地,只怕是想打探些什么。” “夫人猜想的没错。” 曹昂抱着曹稷坐下,伸手对夏侯涓示意,“只怕江东方面知晓在北战事了。” 在曹昂讲这些时,夏侯涓坐了下来。 可当听到这话,夏侯涓娥眉微蹙。 虽说她在后宅不假,但对外面的一些情况还是知晓的,江东那边在很早之前,就被自家夫君领军层层围堵起来了。 此等态势下,江东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这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江东来使联姻就暗藏一层深意。” 曹昂举着曹稷,保持笑意道:“那就是我若不表态的话,江东势必会趁势捣乱的,哪怕这会叫他们损失不小,可也一定不叫曹氏消停,只要这能影响到前线战况,使得父亲领兵战败,那江东的威胁就小不少。” “这……” 夏侯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牵扯到不孝之事,是好解决的。” 曹昂看向夏侯涓,讲出心中所想,“只要将此事如实禀于父亲和母亲,将一些顾虑和想法都讲出来,那就……” “不,这不一样。” 夏侯涓却摇头道:“如果不牵扯到夫君的妹妹,还有曹氏族女,而是将联姻聚到夫君的身上,这才能让人找不到任何诟病的地方。” 啊? 此言一出,反倒是叫曹昂一愣。 夏侯涓是何意,曹昂如何不知。 简单些来讲,这次江东来使欲要联姻,是想迎娶曹氏女的,以孙权、孙匡二人,来迎娶曹氏女。 受到曹昂的影响吧,曹氏与孙氏联姻一事,一直推到现在,才因一些事情出现了,不然的话,很早之前就有了,而在那次联姻下,不止有孙匡,还有曹彰,曹彰迎娶的乃是孙贲之女,这其实是差着辈呢! “据妾身所知,孙伯符有一妹,如果想要联姻修复关系,那就让其嫁给夫君为妾。”在曹昂的注视下,夏侯涓正色道。 “有此作为前提,夫君再向父亲、母亲如实禀明才是最好的,不过那样一来,就不是江东来使赴襄阳了,而是夫君派人前去江东。” 高啊!! 曹昂颇为诧异的看向夏侯涓,此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吧,这件事还是要顾及夏侯涓的感受,毕竟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了。 这样一来带来的好处太多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主动掌握在曹昂手里,而不是孙策手中了。 毕竟是你想要联姻修复关系的,但是吧你这诚意不够,真想要修复两方关系,那就把妹妹嫁过来,而不是让我越过父母,把自家妹妹嫁过去。 谁叫你爹不在了啊。 我爹要是不在,那一切好说。 可问题是我爹现在身体很棒,正带着大军跟国贼袁绍交战呢,你这样做,不就是办我难看吗?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一旦征东将军府派使前去江东,那在此期间江东就不能有异动,如果敢在使者还在江东,孙策就派兵袭扰或干别的,那富春孙氏的名声就彻底臭掉了,因为这事儿干的不地道啊。 “夫人,这不好吧?” 别看曹昂心里这样想,可嘴上却道:“毕竟……” “只要有利于夫君,那就是最好的。” 不等曹昂把话讲完,夏侯涓就正色道。 其实曹昂有这个态度,夏侯涓就很满意了,证明在自家夫君的心里有自己,这就足够了。 嫁给曹昂之前,她的婶母就对她讲了很多,做曹氏继承人的正妻,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特别是作为儿媳,要懂得缓和父子俩的关系,毕竟曹操也好,曹昂也罢,跟这世上的寻常父子不一样。 都掌握着大权,都拥有着军队,都控制着地盘,虽说这一切都是属于整个曹氏基业的组成部分,但是父子俩一个在许都,一个在襄阳,怕的不是父子俩有什么想法,而是身边人讲些什么话。 除了这些外,夏侯涓还要考虑开枝散叶的事儿,一句话,曹昂的子嗣越多,那曹氏基业就越稳固。 现在曹昂有两子一女,嫡长子曹稷,庶长子曹彬、庶长女曹灵,这还是太少了,关键是庶长子和庶长女,是大小桥生下的,有些事曹昂或许不用多考虑,但是作为正妻的夏侯涓必须要考虑。 夏侯涓有这样的变化,其实离不开丁氏的指点。 “夫君,此事就这样定了。” 见曹昂不言,夏侯涓向前探身,“今下父亲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对于后方,父亲恐抽出的精力本就不多。” “而这还需兼顾到许都那边。” “此事若夫君能解决好,而不叫父亲分心劳神,这是对我曹氏有利的,再一个,妾身也知夫君想为汉室拿下江东,如此江东就非什么好地方,而此事夫君要真没有作为,最终让夫君的妹妹或曹氏族女去了江东,那……” 眼下的夏侯涓,是完全站在曹氏的角度考虑问题的。 而最后讲的这番话,其实牵扯到的是曹昂的弟弟妹妹,作为兄长的曹昂,明知江东今后是个火坑,可最后还是叫他的妹妹,或者曹氏族女跳下去了,这让他那些弟弟妹妹,还有曹氏一族的人怎样看曹昂? 或许这不算什么大事,可要是被别有用心之辈利用了呢? 万一叫谁说一句,曹昂只在意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对于异母弟弟妹妹不在意,这就不好玩了。 对异母弟弟妹妹尚且这样,那隔了些的族中兄弟姐妹呢? 这就更不用说了!! 作为曹操的继承人,最后却跟曹氏一族离心离德了,这还继承个屁啊。 “得夫人,我今生无憾。” 听到这里的曹昂,伸手将夏侯涓揽在怀里。 夏侯涓伸手抱住曹昂。 不过也是在这一刹,一个她犹豫很久的事,此刻在她心底下定决心了,那就是吕玲绮。 其实吕玲绮一直待在襄阳,心里是怎样想的,夏侯涓是猜到的,只不过夏侯涓没有说过罢了。 毕竟曹昂身边的妾室不少,袁华,大桥,小桥,步练师,邹氏、张昌蒲,随便拎出来一位都是国色天香的存在。 关键是这其中有几位的出身还不简单。 像袁华,大桥,小桥,步练师。 此外张昌蒲也不简单,毕竟此前是颍川钟氏的女婢。 唯一没背景的就是邹氏了。 最初对于这件事,夏侯涓还是有些排斥的,但是这次江东来使联姻,让她明白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 特别是自家夫君的身份和地位不同寻常。 既然是这样,何不成全了吕玲绮呢? 至于说其父吕布的想法,那让吕玲绮来出面解决,曹吕如果能进一步捆绑在一起,这对曹氏是有好处的。 唯一不好的,是现在的吕布成了车骑将军,让其女嫁给曹昂为妾室,这件事怎么想都是不好听的。 不过对此夏侯涓已经有了想法了。 再一个,让夏侯涓坚定此等想法,还跟她提的孙策之妹有关,其真的嫁过来,那先前被俘的孙翊,就能在曹昂麾下站稳脚跟了,这是继孙香之后,富春孙氏的第二人,据夏侯涓所知这孙翊可是天生神力的,有这样的作为倚仗,谁知孙策之妹到了后宅会是怎样,而曹昂现在的这些妾室,出身是有不简单的,但却跟富春孙氏那样的不同,如此以来的话,吕玲绮能到曹昂身边,成为曹昂的妾室,这也是能起到彼此制衡的,后宅不宁的话,这对曹昂是有影响的…… 第453章 诸葛孔明赴江东,惊闻噩耗斗志生 江东派遣使者进抵江夏,想以联姻修复两方关系,夏侯涓主动挑明一些事宜,使得属于两方事情,无形中就缩小到曹昂对孙策层面,同为嫡长子,年纪相仿,但二人所拥权势、地盘、军队等相差都很悬殊,这其实对孙策的刺激是极大的。 在建安二年正月前,不是没有人拿曹昂与孙策比较,或许孙策在江淮、江东一带风评不是很好,毕竟其此前在袁术麾下驱使,针对于庐江郡的攻略与征伐,导致了太守陆康的死亡。 这对孙策的影响是很不好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后续征伐江东下,江东诸族之中有很多对富春孙氏如此排斥。 不过嘛,牵扯到另一些事时,孙策就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 也是得知了江东来使一事后,曹昂就在思考一件事,此前在建安二年,随军一起前去征伐张绣,只怕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受到孙策的影响。 仔细想想也是。 人孙策作为富春孙氏的嫡长子,其父孙坚战死于江夏郡了,这使本有希望在乱世下崛起的富春孙氏失去了机会,至少在此之前没有人看好孙策,可人孙策偏就要争口气,最终也就在江东搞出一番成就出来。 你谯县曹氏的嫡长子呢? 及冠了,一事无成? 曹昂可不相信曹操听到这些话后,心底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也是想到这里,让曹昂感受到人心中的成见,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了。 作为曹操与丁氏的嫡长子,谯县曹氏公认的继承人,身上背负很多的曹昂曹子修,必须要闯荡出一番事业才行。 好在这一切都得偿所愿了。 不知不觉间,曹昂的心理有不小的改变,他做什么,不做什么,跟外界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他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外界会因为他的举止言谈而有改变才对,这才是曹氏继承人该有的风采!!! 建安六年,五月中旬。 一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长江水滚滚流逝。 江上环绕着薄雾。 在薄雾之中,数艘大船缓缓行进。 “你们说今下的江东会是怎样的?” “不清楚,估计不太好吧。” “那还用估计?肯定是不好!” “的确,自江东背信弃义,跟刘备勾结起来偷袭我军,不仅使广陵郡等地丢掉,还使豫章郡治下丢掉不少,而公子继荆州水军后,又筹设扬徐两州水军,可谓是把江东层层围堵起来。” “不止是这样,江东治下的山越各部,这可是不服教化的存在,动辄就暴动袭扰地方,就依着江东的实力,如何能将此患给解决好。” “还有江东治下诸族,有不少跟富春孙氏的关系很尖锐,我是不明白孙伯符到底在坚持什么,还不如趁早归顺朝廷,这样也能少点生灵涂炭。” “谁说不是啊。” “只是这谈何容易,谁看不出孙伯符野心勃勃啊……” 在一艘江船之上,蒋济、董恢、马良、胡质、周不疑等人围聚在一起,不知是谁聊起了江东,一行遂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拜见先生!” 正聊着呢,周不疑瞧见有人过来,在扭头看去之际,立时就抬手作揖道。 “拜见先生!” “拜见先生!” 站在不远处的诸葛亮,看到眼前一幕幕时,这心底生出了唏嘘与感慨,眼前这帮子弟的变化是真大啊。 当初在襄阳城时,诸葛亮不是不知这些子弟,那时给人的感觉还很稚嫩,毕竟年纪小嘛,可这才多久没有见就有如此改变了。 这也让诸葛亮对曹昂生出的想法更多了。 “无需多礼。” 想到这里,诸葛亮撩袍上前,伸手示意道:“乘船前去江东,没有什么不适吧?” “没有!” 周不疑看了眼左右,随即对诸葛亮说道:“我等此前跟随公子一起赴江淮,那时倒是有些不适,不过现在都好了。” “嗯。” 诸葛亮应了声,也没再多说别的。 眼下的诸葛亮在想一件事,即以他为首赶赴江东,就曹孙两氏联姻一事,前去江东腹地见孙策。 在荆南做事的诸葛亮,初闻此事时是有疑虑的,就谯县曹氏与富春孙氏所处境遇,联姻是没有用的,可当得知一些消息后,诸葛亮就知怎么回事了,这是曹昂与孙策间的试探与博弈。 说实话诸葛亮不想去江东的,毕竟其有一堆事要解决,庞统、徐庶、司马懿被贾诩给叫走了,但他们此前的差事是需要有人来做的,故而这些全都落在诸葛亮身上了,这是曹昂的意思,作为荆南都督的鲁肃也不好说什么。 诸葛亮的性格就是这样,既然选择做一些事了,就必须要做出一番成绩才行,不能半途而废。 鲁肃看出了诸葛亮所想,故而邀请诸葛亮一叙,二人是彻夜长谈,至于聊了什么,除了二人知晓外,别人是不知晓的,但也是那一夜过后,诸葛亮就将手中的差事移交到荆南都督府,而后便踏上了前去江夏郡的路途。 等诸葛亮抵达江夏郡,就有一帮子人等着诸葛亮。 出访江东,曹昂特意将麾下天策卫拨出一部分,让夏侯儒作为主将统辖,此外还有蒋济、董恢、周不疑、胡质、马良等人随队前去江东。 之所以叫这帮子弟前去。 一方面是为了增长他们的见识,另一方面是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将牵扯到特别债券的事宜,其中的一些机密讲给诸葛亮。 等到诸葛亮从江东回来,曹昂就打算将其召回襄阳做事,就具体负责特别债券一事,此事要能办好了,那就在给诸葛亮增加别的担子。 至于说荆南的那摊子事,诸葛亮负责的,还有其接管庞统、徐庶、司马懿的,这基础都已打好了,靠荆南都督府解决后续事宜,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 再者言等到诸葛亮回到襄阳,曹昂会将一些子弟派去荆南历练了,人才嘛,该磨砺就要磨砺。 也是过去这么久了,曹昂想好了怎样将诸葛亮与曹氏深度捆绑在一起,那就是要利用诸葛亮的性格,潜移默化的给诸葛亮增加担子,让其多做事,继而叫外人知道他格外的看重诸葛亮。 这还不算完呢。 等到诸葛均再长大一些,曹昂就会设法促成诸葛均与其妹曹宪的婚事,有了这层关系加持下,诸葛一族就跟曹氏彻底捆绑到一起了。 至于说刘协,叫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自己的命运既然改变了,那曹昂觉得一些人的命运,也要跟着改变才行,曹宪、曹节、曹华这三位异母妹,曹昂可不认为让她们嫁到汉宫是什么好选择。 做大哥的,不能只想着自己的事儿。 诸葛均这个人,曹昂看着就不错,少年老成,很稳重,虽说才华比不过其兄诸葛亮,心性比不过其兄诸葛瑾,但是潜力还是有的,只要好好引导与磋磨,今后的成就还是不错的。 奉命前去江东的诸葛亮,没有想到远在襄阳的曹昂,不止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还打到其弟诸葛均身上。 赶赴到江夏郡的诸葛亮,在见到夏侯儒、蒋济、董恢这帮人后,就知此次前去江东势必不简单。 果不其然。 当一行乘船赶到安庆一带时,领扬州水军的文聘派人来了,当诸葛亮得知先一步返回江东的使团遭遇袭击时,诸葛亮就知麻烦来了!! 轰隆…… 阴云密布的天际,在出现一道电闪后,惊雷就从天际炸响传来,雨势也由此大了不少。 安庆所在。 扬州水军府。 夏侯儒、蒋济、董恢、周不疑、胡质、马良等一行人,无不是表情凝重的看向诸葛亮、文聘他们。 “孔明是何意?” 见诸葛亮迟迟不言,文聘眉头紧锁道:“江东使团返回途中,遭到了江上匪寇偷袭,致使船毁人亡,此事要传回江东的话,对汝等而言是不利的。” “依着某之见,此事应尽快急递回襄阳城,请长公子定夺才是,不然的话,汝等的安危恐很难确保。” 诸葛亮沉吟刹那,看向文聘道:“将军,某的意思是此消息要急递回襄阳城,但我等明日等雨势小些,就继续乘船赶赴江东。” “不行,这太危险了!” 文聘听后立时道:“此事根本就说不清楚,一旦孙伯符暴怒下,真做出什么出格之举,恐……” “恰是因为如此,我等才更应该过去。” 诸葛亮表情严肃道:“今下态势怎样,将军虽远在安庆统辖扬州水军,但也是知晓不少的。” “对于征东将军府而言,既要确保前线各项所需,又要确保诸策众规的落实,这压力本来就很大了,如果江淮一带或别处出现战事,这对征东将军府是极其不利的。” 文聘沉默了。 诸葛亮讲的这些他如何不清楚啊。 在得知此事时,文聘就知要出事。 别看江东今下被层层围堵起来,且江东治下表现得也很乱,但是孙策要真发起疯来,集结大军来犯的话,免不了是要爆发冲突的。 对于打仗,文聘他们肯定是渴望战争的,毕竟有了战争,才能获取军功,继而进一步增强在曹氏的地位。 但是这仗怎样打,是要讲究时局的。 眼下不是跟江东起冲突的绝佳时机。 讲句难听的,孙策是光脚的,曹昂是穿鞋的,即便是把孙策再次打败了,可曹昂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诸位适才也听到了。” 在文聘思虑之际,诸葛亮转过身来,看向夏侯儒一行,“如今形势有变,此去江东是有凶险的,谁要是心中有顾虑的话,可留在安庆,等待公子的决断传来。” “孔明无需多言。” 夏侯儒听后,当即表态道:“此次前去江东出访,长公子就明确让孔明决断一切,既然孔明定下了,那儒定追随左右!” 作为夏侯尚、夏侯涓的堂弟,其在夏侯一族是不起眼的,但因为夏侯涓的缘故,使得其在夏侯一族不一样了。 夏侯儒知道他这一切是怎样来的。 故而在一些事上,他必须要有自己的态度才行。 夏侯儒何尝不知,这次叫他统部分天策卫护卫诸葛亮一行,其实是自家堂姐丈的有意安排。 这个时候他要是退缩了,这丢的就不止是夏侯尚、夏侯涓的脸了,更是给曹昂丢了脸。 别说是此去江东有凶险,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夏侯儒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凭借着此前官渡一战的表现,在虎豹骑的夏侯尚得到了晋升,曹休、曹真也都晋升了。 虎豹骑增扩建制的同时,内部还进行了更细致的调整,这其中就有吕布的指点。 故而夏侯尚、曹休、曹真他们,成为了继曹昂之后,在曹氏与夏侯两族之中,二代子弟中正式踏上军中掌兵的存在。 而在夏侯尚他们之后,这才是在荆南各地历练的曹铄、夏侯衡等一行人。 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如果夏侯儒这次错过了机会,那他今后势必会被甩开的,这可是夏侯儒不想看到的。 “济,愿随先生一起赴江东。” “质,愿随……” “良,愿随……” “恢……” 在诸葛亮、文聘的注视下,蒋济、胡质一行纷纷朝诸葛亮作揖行礼,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至于周不疑,虽说有些迟疑,但也表明了态度。 “将军,此事烦请您一并急递回襄阳。” 见一行表态后,诸葛亮这才转过身来,朝文聘一礼道:“与此同时,在公子决断没有传来前,亮希望扬州水军方面一切照旧。” “好。” 见诸葛亮态度如此坚决,文聘也不好再说别的了。 不过文聘还是提出是否增派些人手一起前去江东,但这话刚讲出就被诸葛亮婉拒了,如果孙策真要做些什么,除非是带数万大军,否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的,再者言,诸葛亮对此次江东之行还是有信心的。 其实出现这样的变故,这才激起了诸葛亮的斗志,没有人知道,这其实是诸葛亮起了与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较量一番的心思,毕竟牵扯到益州的一些事宜,荆南都督府是知晓的,荆南跟益州是紧挨着的,日后要真的起了变化,可不止是荆北这边要跟着动,荆南这边同样也要跟着动…… 第454章 江东势暗潮汹涌,见孙策遭闭门羹 江东使团遭遇江匪覆灭一事,是既怪曹氏所辖水军,又不怪曹氏所辖水军,这话说起来是有些拗口,但事实就是这样。 想要将此事讲清楚,就要提及曹昂全面封锁江东战略。 建安五年的那一战结束,曹昂形成了西起荆南,东止江淮的陆江整体封锁,将富春孙氏的脖子卡死了。 于禁领军镇守荆南,邓方率部扼守柴桑,魏延徐盛分守南昌与宜春,许定在庐江,李整镇九江,甘宁、太史慈、王威扼守广陵郡,在上述诸地还设有几处大营,关键是上述之地都有开辟的军屯。 这就完了? 没有! 在此基础上还有孙香所领荆州水军,文聘所领扬州水军,王威所控徐州水军,这使长江航道大部都控制在曹氏手里,而在江北沿途之地,荆州腹地所在,还有已建的,在建的造船产业! 上述的一切都基于建安五年的那一战。 但凡在曹袁之争的第一战,盘踞在广陵等地的刘备,扼守在江东诸郡的孙策,没有因为在北之战的打响,从而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说实话,曹昂还真不好实现上述的整体封锁。 毕竟打仗嘛,是要讲究个师出有名的。 也就是大义。 没有这个做基础,曹昂如果贸然采取军事行动,暂且不说世人怎样想怎样看,单单是想鼓舞麾下同仇敌忾,这就是比较难的事儿。 可偏偏让曹昂有些头疼的,他的对手给他解决了,孙刘联手来犯,后续发生了什么,今下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孙刘联手,估计到今下吧,曹昂才可能实现这一战略,有时突发战争也未必是坏事,至少经历了这一遭,让曹昂麾下驱使的文武凝聚力增强了,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够得来的。 再一个凭借突发战况,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除了地盘、军队等方面外,最大的收获其实是人心!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是有含金量的。 去往江东的途中。 “想必公子派将军来,不止是护卫那样简单吧?”江船之上,迎着吹来的江风,诸葛亮望着长江水,对身旁挎刀而立的夏侯儒说道。 “孔明想知道什么?” 夏侯儒表情自若,对诸葛亮道。 “今下的江东,到底是怎样的境遇?” 诸葛亮没有看夏侯儒,讲出心中所想。 这次江东使团遭遇江匪一事,让诸葛亮看出了不少,仅是从江上来讲,江东方面的水军力量,早就不是江对岸的对手了。 不然也绝不会这样。 “如今江东的情况很复杂。” 夏侯儒沉吟刹那,在心里组织下语言,便对诸葛亮说道:“自建安五年那一战,江东方面落败后,江东就爆发了一场冲突,这场冲突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孙策将老巢从吴郡迁移到了秣陵,且孙策还聚拢人手,在湖熟西北一带修筑新城。” “如今富春孙氏实控的地方有哪些?” 诸葛亮讲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夏侯儒如实道:“据今下探查到的,富春孙氏实控之地在吴郡与丹阳两郡以北,这说起来还要得益于周公瑾当初的决断,把广陵郡借给了刘玄德,而其则迁大批人口南渡,继而在吴郡一带兴军屯,而孙伯符则有样学样,命人在丹阳一带兴屯。” 果然。 诸葛亮双眼微眯,虽说他此前未曾去过江东,但是对于江东的情况是有所耳闻的,如江东诸族,像吴郡的顾氏、陆氏、朱氏……这些个士族豪强,或许在北方不怎么出名,但在江东就不一样了。 他们把持着大量土地和人口,且累世经营的人脉姻亲等,使得他们在江东拥有难以想象的影响力。 这就好比是刘表时期的荆北! “而在此变化下,孙策先后任命朱治、贺齐、芮良、芮玄等将在吴郡与会稽两郡担任要职。” 夏侯儒继续道:“他们与江东其他将校不同,是专门负责征剿山越各部的,也是有他们各自奔赴两郡扼守要地,采取步步为营之策,使得两郡山越之乱有不小改观,关键是富春孙氏凭此得到不少山越精兵!” “那其他将校呢?” 诸葛亮抓住了关键,看向夏侯儒道。 “镇守在两郡一应要地。” 迎着诸葛亮的注视,夏侯儒正色道:“配合孙策任命的吴郡、会稽两郡太守,跟上述之地诸族对峙与博弈。” “在此基础上,孙策命徐琨、孙河、孙韶等人专司吴郡及丹阳北兴屯事宜,这给富春孙氏赢取了底气。” 这个孙伯符不简单啊。 诸葛亮心下暗惊,原以为孙伯符性如烈火,此前遭到那等惨败,肯定是会采取更酷烈的方式,以此来震慑住江东的,未曾想孙伯符居然安排的如此合理。 “孔明不会觉得,孙策有此安排下,江东就真的安稳了吧?” 夏侯儒的一句话,让诸葛亮眉头微皱起来。 很快诸葛亮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 诸葛亮有些吃惊的看向夏侯儒。 夏侯儒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一点头,诸葛亮就知怎么回事了。 孙策在江东采取的就是酷烈方式,以军队来镇守各处,不管是山越,亦或是别的,但凡是反对富春孙氏的,那就要为之付出惨烈代价。 “也是受此影响吧。” 夏侯儒继续道:“在江东方面的沿江地带,出现了一股股江匪势力,这其中就有不少跟诸族有关。” “当然能形成这种局面,跟我军在江北的驻防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江东的水军力量早已不复以往了。” “那豫章郡一带,孙策就交给了周瑜、孙贲、孙辅他们?”诸葛亮听到这里,看向夏侯儒道。 “就当前掌握的是这样。” 夏侯儒点头道:“自去年那战落败后,孙策就对豫章不管不顾了,完全交给了周瑜、孙贲他们,当然,孙策还是给周瑜留了些人手,潘璋,周泰,公孙阳,吕蒙,孙瑜几人。” “公子对江东的格局,是这样评价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孙伯符以霸道控制着江东诸郡,行顺者昌逆者亡之策,且让麾下彼此制衡,彼此牵制,以此形成暂稳之势,但若长此以往的话,江东治下只会愈发虚弱。” 诸葛亮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对曹昂的总结还是认可的。 如果江东真按曹昂讲的那样,就处在富春孙氏恒强的境遇,但是这种强是不正常的,是不得人心的,这也就会导致江东内部矛盾重重,如果孙策活着还好,可一旦遭遇不测,那后果…… “孙策可曾遭遇过刺杀?” 诸葛亮皱眉道。 “遭遇过。” 夏侯儒如实道:“不过孙策麾下亲卫都给扼杀了,也是因为几次刺杀,让孙策抓住了把柄,以此逼迫吴郡、会稽等郡诸族……” 对夏侯儒讲的这些,诸葛亮后续没有听进去,眼下的他在思索一个问题,江东这样能够维系多久? 无他。 孙策表现得太强硬了。 物极必反的道理,诸葛亮是知道的,但显然孙策并没这样做,或许他想到了,可他却没有选择这样做。 也是这样,使得诸葛亮想更充分的了解江东实况。 见诸葛亮陷入沉思,夏侯儒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二人皆不知一点,此次诸葛亮入江东一事,曹昂还藏着一层深意,那就是想将针对江东的部署,逐步移交到诸葛亮手里。 随着益州、汉中的攻略施行,贾诩这手里要管的太多了,其实从贾诩要走庞统、徐庶、司马懿三人,曹昂就看出了一点,他这位老师啊,在用自己的方式避嫌,也就是说,在一些方面上,依旧是贾诩掌握大方向,但是在其底下要有人分管才行。 按着曹昂对贾诩的了解,庞统、司马懿二人多半是要留在益州的,而徐庶呢,只怕在益州待段时日就会回荆南,以此在鲁肃麾下完善对益州攻略,若真是这样安排,曹昂是没有意见的,毕竟这人才是需要磨砺的。 不过这样一来,诸葛亮要怎样安排? 这是曹昂必须要考虑好的。 以这次江东之行作为转折,曹昂会让其回到襄阳负责特别债券一事,一旦诸葛亮上手了,那关于江东的种种,就要逐步交到其手中了。 这就形成了一个新格局。 江东、益州两地一旦拿下,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他们身上的曹氏烙印就是抹除不了的了。 而在这过程中,会有一批批人才到各地历练去,等到曹操解决了汝南袁氏,曹昂顺势解决了江东,曹昂就要回到曹氏的权力核心,到那一步啊,仅是曹昂聚拢起的那批文武,就足以叫曹氏以南的疆域稳定住了。 那个时候曹昂要考虑的,就不是自己的地位怎样了,而是怎样将自己明确的政策,有效在这些地方施行起来。 在这一点上,他跟曹操是不冲突的,因为曹操对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特权群体,那是格外的排斥与忌惮的。 曹操是怎样崛起的? 不就是在这乱世崛起的? 可是什么导致的乱世出现? 真就只有天灾吗? 这可不见得吧。 所以可怕的从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啊!! 曹操曹昂父子俩,分则增扩曹氏根基与地盘,合则俯瞰整个天下,现阶段对于曹氏而言是扩张,是变强,但等到解决了袁氏,那考虑的就不止是这些了,需要考虑的就是更深层次的了。 如果这一思维不转变的话,即便最后曹氏取代刘氏问鼎天下,只怕这国祚也传承不了太久,因为刘氏遇到的问题,面临的挑战,你曹氏也没有解决啊,那凭什么你曹氏就能延续很久? 打天下,治天下,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一路无言,数日后,诸葛亮一行抵达了牛渚口,今下镇守此地的是黄盖,别看此前一战让孙策落败了,损失不小,但也是那一战落败,使得孙策平衡了内部,特别是一帮少壮派在军中崛起,这极好的制衡住了黄盖、程普这帮老将。 不出意外的,诸葛亮一行的到来,黄盖没有给好脸色,毕竟人去了江夏,可回来呢,却没了。 这对敌对双方而言,如何会不多想了。 就因为此事,让随行的人,不少都露出不满之色。 毕竟他们过来,是因为你江东想要联姻的,现在我家公子带着更大的诚意,想迎娶你富春孙氏女,你倒是甩起脸色了? 不过对于此事,诸葛亮却没有多讲别的,只是在此停靠等待。 因为夏侯儒、蒋济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曹昂是要迎娶孙氏女不假,但曹昂已经有了正妻,那孙氏女到了襄阳能做什么?肯定是妾啊。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孙策如何能接受? 但不管接受与否,这件事既是江东起的头,那就要有始有终才行,反正襄阳这边是把态度摆出来了。 就这样,诸葛亮一行在牛渚口又待了数日,秣陵方面这才派人过来,在孙暠带队迎接下,诸葛亮一行遂离开了牛渚口,转道前去了秣陵方向。 这场牵扯到双方的博弈就此展开。 也是在诸葛亮一行深入江东前后,以扬州水军为首的江上力量开始戒严,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 又数日,诸葛亮一行才进抵秣陵。 明明一日,甚至更短的时日就能抵达,但是这一路上是走走停停,这搞的随行之人很是不满,他们如何能瞧不出江东态度怎样,反倒是诸葛亮对此没有任何变化,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猜想到了这些。 抵达秣陵后,出于礼节考虑,诸葛亮要前去拜访孙策。 但…… “先生,这孙伯符太可恶了!!” 讨逆将军府外。 周不疑难掩怒意,看向眼前的府邸,低声道:“不管双方怎样,这礼节是要顾及的,可他这是什么态度!!” “没错!!” 周不疑的话,引起不少人附和。 “行了,既然不见,那我等就先去落脚地吧。”诸葛亮撩撩袍袖,看了眼重兵把守的府邸,随即对周不疑一行道:“到了江东,就跟在襄阳不一样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离。” “喏!” 一行人压着怒意,抬手朝诸葛亮作揖道。 对此夏侯儒没有说任何话,这一路来的反常举止,让他知道这次江东之行是不简单的…… …… 求一波五星好评,求一波打赏和催更,拜谢了!! 第455章 赴宴幕府遭刁难,诸葛亮临危不乱 事实上夏侯儒的猜想是没有错的,此次江东之所以出使想与曹氏联姻,其实并非是孙策所想,而是底下的人规劝所致。 一方面是曹氏与袁氏之争,一方面是曹昂在南日益强盛,一方面是江东形势暗潮汹涌,鉴于上述种种,张昭、张纮他们遂向孙策进谏,以此来缓和与曹氏的关系,确保好江东的整体平稳。 其实曹昂谋成的全面封锁之计,江东方面是有不少人看出来的,孙策可不止一个周瑜周公瑾,更有张昭、张纮、吕范、吕岱、吾粲、阚泽、严畯、孙邵、胡综……等一批谋士文臣追随。 上述的这些人,或是主动投效,或是举荐而投,或许博名征辟,这使得孙策麾下文武都很充沛。 建安五年的那一战让曹昂是收获颇丰,但是与之相对的,孙策也不是没有收获,尽管其在军事层面遭遇惨败,但对于一方势力而言,不能只讲军事,却不讲政治! 孙策麾下的武将派系不少,这也导致孙策一直在调整与平衡,同样的道理在文这方面也是一样。 而在孙策麾下得势做多,深得信赖的当属江北流寓一派的,其次才是江东本土一系,此事要真详细去讲很繁杂,但是简单概述下就是天下大乱下,有一批江北诸州各郡的群体避难江东,这跟避难幽州、冀州、益州、荆州、交州等地是一样的,看似是个人选择,实则却藏有深意。 对于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特权群体而言,他们是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往往都是分开放的,所以这也造就了汉末乱世纷争的精彩。 孙策的崛起是时局所致,但与此同时吧,也是从江北避难来江东的一些群体,想要达成某些目的,故而先后选择投效孙策的推动,毕竟没有孙策的话,那江东本土诸族把持着一切,就没有他们在此扎根的可能。 对于宗族的发展与延续,最重要的就是土地和家学传承了,可问题是来江东避难的这些群体,是有一部分携带了家学传承,但是土地却根本置办不了太多,但凡是好的土地,成片的土地,是掌握在江东诸族手里的。 哪怕这些江北流寓群体,想要跟江东本土诸族交好,但是牵扯到最核心的问题,那效果是极差的。 在此等大背景下,当孙策以横扫之势出现,但凡是有想法的人,那心里不会做出对应选择? 开什么玩笑! 在原有的时间线上,为什么孙策会遭遇暗杀,那不就是侵占江东本土诸族太多利益,以至于江东本土诸族快扛不住了,而到了孙权接管大局,为什么初期反对的很多,特别是曹操领兵来征伐,继而出现了脍炙人口的赤壁大战,但在这一前后言降的很多,那还不是因为孙权做出了妥协,启用了大批江东本土诸族的人,反倒是江北流寓群体的利益遭到损失所致的? 孙策执掌的江东时期,是以江北流寓群体+军中少壮派为主,在打压江东本土群体的基础上,又制衡住了内部,从而推动富春孙氏的基业夯筑。 孙权执掌的江东时期,是比较复杂的了,但有一个核心是没有变得,那就是孙权做出了妥协,允许私募部曲,还有一些别的,从而确保富春孙氏在江东的根基,可这却导致其无法做到一言堂了。 所以对于一方势力而言,这背后从来都是不简单的,很多牵扯到利益的层面,是不能公然拿到台面上来讲的。 曹氏会面对的问题,别的诸侯势力同样会面对,而在彼此间征伐下,这同样是一场场艰难的博弈与斗争,因为还有很多事是藏在隐秘之处的,不是说攻克了地盘,拿下了城池,一切就都高枕无忧了。 故而诸葛亮一行的江东之旅注定是不简单的。 建安六年,五月三十日。 秣陵下了小雨。 天阴沉沉的。 讨逆将军府外。 诸葛亮垂手而立,夏侯儒为其举伞,二人之后是蒋济、董恢、马良、胡质、周不疑等一行人。 诸葛亮一行在秣陵待了数日,期间没有任何人过来,直到今日孙策才派人来,说是要设宴招待他们,可谁都知道这不简单。 孙策所领为讨逆将军,吴侯,这是此前孙策派人赴许讨来的,而此外孙策还自领一职,即扬州牧。 世人认与不认另说,但此职必须要有,如此方能对冲丁斐所领扬州刺史,不然丁斐折腾些事情,孙策还真不太好办。 说起来在跟袁绍、孙策相继交恶后,对于二人所领之职,曹操都没有动,依旧是叫他们领着,但对外该骂的一样不少,特别是袁绍,那都被扣上了国贼的帽子,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占据大义。 奉天子以令不臣,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口号。 这是有着极深的政治目的与政治优势的。 与之相对的,就是做任何事情,曹操不能随心所欲,必须要讲究方式方法,这为的就是叫世人看到。 “走吧。” 诸葛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一行皆知这次宴请来者不善。 在诸葛亮的带领下,在一众披甲锐士的怒视下,一行人朝着讨逆将军府走去,这一路走来,气氛的微妙与压抑,众人都是能感受到的。 在前的诸葛亮表情自若,尚未到正堂时就听到一些说笑声,这让诸葛亮的眉头微蹙起来。 诸葛亮停了下来。 “去传,征东将军府来使,议曹掾诸葛亮应邀赴宴。” 诸葛亮撩撩袍袖,对身后之人说道,这次来访江东,曹昂给诸葛亮一个新职,即征东将军府议曹掾之职,为的就是方便跟江东方面接触。 讨逆将军是杂号将军,征东将军乃重号将军。 很早之前,曹昂就从各方面压制住孙策了。 蒋济、董恢一行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下,很快蒋济就快步朝前方正堂走去,这叫抬脚的马良、董恢收了回去,在一行注视下,蒋济很快就消失到视线之内了。 别觉得这是什么小事。 此刻的诸葛亮,代表的是征东将军府,跟曹昂的种种,那是属于内部的事儿,但此刻在外就另当别论了。 “哈哈……” 隐约间,一些人听到爽朗的笑声,这叫董恢、马良他们的眉头微皱起来,虽说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却知事儿不太对。 夏侯儒看向一旁的诸葛亮。 对于这些,诸葛亮没有任何反应。 就直直的站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蒋济出现在众人视线内,其身旁跟着来了一人,此人正是张纮,诸葛亮他们或许不熟悉,但夏侯儒却很熟悉,当初孙策就是派此人去许都的,那时夏侯儒曾远远地看到过,在跟诸葛亮小声提醒后,诸葛亮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过来的张纮,当看到诸葛亮时,这心底是有惊意的。 虽说诸葛亮一行过来,关于他们的种种,就被一些人所知晓了,诸葛亮的年轻,很多人也知晓,可亲眼见到时,那感受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曹昂喜欢启用新人,年轻人,此事在很早就传开了,但是知晓这些的诸多群体反应是不一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鲁肃就任荆南都督,这在当初就引起不小的风波,而类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不过嘛有曹昂这更耀眼的存在,也使得这些争议啊,风波啊,其实都处于可控之内的,也是这样,使得不少年轻群体愿意来襄阳,这其中就不乏一些庶族寒门子弟,毕竟跟许都比起来,在襄阳明显有更大希望。 这也是曹昂为什么敢一口气增扩那么多书院的原因。 读书人扎堆了,还是要分流筛选的,不能你来了我就征辟啊,那不是乱了规矩了,再一个这也是在破举荐制的势。 张纮来了后,简单寒暄几句后,在张纮的引领下,诸葛亮一行这才朝正堂走去,而在进正堂的那刹,诸葛亮就感受到投来的注视。 坐于主位的孙策,脸色阴沉不定,尤其是看到诸葛亮身后站着的蒋济时,那眉头更是微蹙起来。 显然在适才发生了些许不愉快。 而在堂内所聚的人则表情各异了。 文有张昭、吕范、吕岱、吾粲、阚泽、严畯、孙邵、胡综…… 武有孙暠、陈武、宋谦、朱然、丁奉、凌统…… 相较于文这一边,武这边就各个带有怒意了,而这还不是孙策麾下的全部文武,还有很多是在江东各地的。 在此等态势下,诸葛亮走进正堂,神情自始至终没有变化。 “见过吴侯。” 行至一处时,诸葛亮不卑不亢的抬手一礼,对坐于主位的孙策道:“亮此次到来,是奉征东将军之命,特来……” “等一下。” 不等诸葛亮把话讲完,在孙策的眼神示意下,孙暠冷哼一声上前,瞪向诸葛亮说道:“曹昂的诚意体现在何处?为何这次你们前来,叔弼(孙翊表字)没有随汝等一起回来!” “当初曹昂说要放叔弼回江东,可他曹昂呢?却行背信弃义之举,至今都未放叔弼归来!!” 孙暠的话,让此间氛围变了。 夏侯儒、蒋济、董恢等一行人,无不是皱眉看向了孙暠,此獠实在是太狂妄了,居然敢直呼自家公子之名。 反观孙策麾下文武,多数是冷眼看向诸葛亮,看向夏侯儒等一行人,一些更是带有不屑的。 瞧瞧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除了诸葛亮、夏侯儒外,余下的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家伙。 “敢问吴侯,这位是?” 对于孙暠无礼之举,诸葛亮没有气恼,哪怕在牛渚口时已见过孙暠,双方都报了名号,可在此刻,诸葛亮却装作不认识一般。 这立时就叫孙暠气炸了!! 竖子真是太狂妄了!! “汝!!” “退下。” 不等孙暠发作,孙策的声音响起,让孙暠强压心头怒,冷哼一声退到一旁,而看到此幕的诸葛亮,心底却生出想法。 暂不论跟曹氏的争斗怎样,孙伯符在麾下文武的威望是极高的,特别是富春孙氏这一脉的,对其没有不信服的。 这一点倒是跟曹昂很像。 “叔弼为何没有归江东?” 孙策向前探身,那双冷眸盯着诸葛亮。 “此事亮不是很清楚。” 迎着孙策的注视,诸葛亮平静道:“在奉命来江东出访前,亮在荆南,据亮知晓的一些情况,吴侯之弟是能归江东的,至少我家长公子是这样的态度,但因彰公子前去某地历练,离开了襄阳,吴侯之弟随同彰公子前去。” “这不可能!!” 孙策冷哼一声道。 对自家弟弟是什么脾性,孙策是了解的,在几位弟弟之中,独孙翊最像他,也是这样,孙策对其格外看重。 “可能与否,就需吴侯写信验证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如若吴侯能与我家长公子促成联姻……” 听着诸葛亮所讲,尤其是看其那轻松的状态,孙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之所以派人去襄阳,说是想促成两方联姻以修复关系,其实是在给曹昂挖坑,毕竟据他知晓的情况,今下曹操跟袁绍在北对峙起来了,要是叫在前线的曹操知道,他的儿子背着他决定一些事,即便没有做出些什么,但这心里肯定是有疙瘩的。 毕竟曹操现在贵为丞相了。 再一个,派遣使团前去襄阳,是想趁势打探些消息,好一看荆北腹地到底怎样,可结果呢? 所部到了江夏郡后就没有再更进一步了。 而返回江东途中还遭江匪偷袭,等于说此前所谋全都没有实现,反而引来一个大麻烦来江东。 叫其妹给曹昂做妾? 这是断无可能的事情!! 他那几个弟弟里,孙策最看重的是孙翊,而对其妹,孙策则是很疼爱的,因为其性也颇为像他。 对远在襄阳的曹昂,孙策是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要不是此獠的话,今下他在江东就不是如今这等境遇了,甚至他所领势力早已扩出江东了,可就因为曹昂的存在,使得他所谋的一切被遏制住了!! 第456章 舌战群儒显真威,孙仲谋出仕历练 “哈哈——” 爽朗笑声打断了诸葛亮,也使孙策回过神来,一道接一道的目光,聚焦到吕范的身上,堂内众人露出各异神色。 有疑惑。 有平淡。 有不满。 有怒意。 有审视。 诸葛亮神情自若,打量了一眼吕范,心中却是在暗暗思索,稍后应如何应对来自吕范的发难。 在江东使团先一步归去遭难后,诸葛亮就知这次江东之行势必坎坷,成与不成另说,但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 “子衡何故发笑?” 在看了眼诸葛亮一行后,孙策向前探身,看向吕范开口询问,对于吕范,他还是了解的,一向是稳重的。 孙策对吕范是很看重的。 在为其父守孝时,孙策是带有不甘的,他不想就这样销声匿迹,故而在为父守孝结束后便去了寿春,孙策想谋取的就是讨回其父旧部,吕范是他抵达寿春后,第一位投效的,尽管吕范在当时不算出名,可一次次的攀谈下,孙策是能看出吕范之才的,也是在吕范的献策下,孙策这才在起起伏伏下逐步积攒实力…… 别看孙策脾性火爆,但他却也是念旧的,即便今下投效他的文武不少,可对吕范还是另眼相待的。 “明公勿怪。” 在道道注视下,吕范上前作揖道:“范是听到孔明所讲,谈及明公思念翊公子,却需先与曹征东联姻,方能写书信联系,这才发笑的。” 孙策听后嘴角微扬起来。 他知道,吕子衡要发威了!! “敢问贵使。” 在夏侯儒、蒋济等人注视下,吕范转过身来,看向诸葛亮说道:“曹征东此前先是散布董袭、蒋钦、邓当等人假死消息,后又派人来我江东向我主索要他们的家眷,以此换翊公子归江东……” 听着吕范所问,诸葛亮就知其何意了。 这是在质问曹昂背信弃义。 此等言论要不反击回去,一旦在江东传开的话,势必会朝江淮、荆州等地传去,如此就对曹昂不利了。 “真真是可笑!!” 蒋济听到这话,立时就忍不了了,“我家公子何曾散布过此等消息?再者言放归孙翊回来一事,我家公子当初就定下了,是孙叔弼他不愿归来。” “此前其与彰公子一起南下,我家公子就曾交代过,如若孙叔弼愿归江东断不可阻拦!!” 孙策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不善的看向蒋济。 其实诸葛亮、蒋济先后讲了这些话,孙策就大致在心里猜到了一些,定是在孙翊被曹军俘虏期间,孙翊与曹彰动手了,而且还做了什么承诺,结果只怕是孙翊败给了曹彰,否则孙翊断然不会不回来的。 可也是想到这里,这让孙策有些接受不了。 他在此前与曹昂交锋下,无一例外全都是败了。 这还不算完。 他最疼爱的弟弟,最叫他引以为傲的弟弟,似乎也败给了曹昂的弟弟。 他是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孙权,一个孙匡,其中孙权很是聪慧,可据他知晓的情况,曹昂的弟弟里,曹丕、曹植、曹冲也都很聪慧,而曹昂还有一同母弟曹铄……一想到这些孙策就很烦躁。 “红口白牙的,这又能让何人信服?” 吕范似笑非笑,看了眼蒋济,随即看向诸葛亮道:“如若叫天下人知晓,曹征东如此不守诺言,那如何能叫天下人信服?” “善!” “彩!” 吕范话音刚落,张昭、张纮等人纷纷拍手叫好,看到此幕的夏侯儒、蒋济、董恢等人无不是心生怒意。 眼前这帮人想干什么,他们看出来了。 这是想毁自家公子的名望啊。 见夏侯儒、蒋济等人如此,坐于主位的孙策露出淡淡笑意,对麾下这帮人的表现,他是很满意的。 别看今下对江东很是不利,能对外扩张的地域全被曹氏占领了,且这些地方被曹昂打造的固若金汤。 可孙策麾下的文武是目标一致的。 这就与原有时间线上的不一样了,赤壁大战爆发之前,面对曹操所领大军,张昭、吕范、阚泽等不少文武是力劝孙权投降的,只有很少的人力主迎战曹军,而这部分群体,除了黄盖、程普、韩当等一批老人外,余下的就是江东本土派文武了,当然还有周瑜。 这看起来就很可笑了。 但实际上仔细琢磨下,这事儿一点都不奇怪。 张昭、吕范他们投效的是孙策,这是因为他们看好孙策,知道在孙策的统辖下,能够让富春孙氏逐步壮大下,还能顺带叫他们获取到种种好处与优势,而在同一时期下,江东诸族中有不少是被压制的。 可孙策死了后,孙权继承了孙策打拼的,一切就跟着变了,先是有富春孙氏的人反了他,后是江东形势出现变化,在不少都不看好的态势下,孙权做了一件事,可谓是伤了一些人的心,那就是跟江东诸族的关系缓和了。 也是孙权这样的举止,使得富春孙氏在江东是与诸族共存的境遇,而非是像孙策时期那样独霸的境遇了。 所以别看如今江东境遇很是艰难,但是在孙策麾下的这帮文武,特别是江北一派的,依旧是坚定不移追随孙策的。 因为他们知道没有退路可言了。 只能跟孙策一条道走到底!! 这也是为什么在去年大败归江东后,张昭张纮他们就频繁规劝孙策重视宿卫,尤其是遭到一些暗算时,就会集体再来一次规劝,以增强孙策身边的宿卫力量。 现在最怕孙策亡故的,恰恰是张昭张纮他们…… “哈哈!!” 诸葛亮的笑声,让张昭、张纮、吕范他们眉头微蹙起来,直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是有什么要说。 “亮未来江东前,尚未遇到过厚颜无耻之徒,可如今到了江东,在吴侯之下,却是见到不少啊。” 在道道注视下,诸葛亮浑不在意,反看向夏侯儒、蒋济他们说道,此言一出,立时叫此间气氛变了。 “诸葛亮!!你是何意!!” “竖子焉敢如此猖狂!!” “诸葛亮!!!” 不等吕范他们说话,在旁站着的孙暠、陈武、凌统几人无不大怒,纷纷抽刀指向了诸葛亮。 “汝等何意!!” 夏侯儒立时拔刀上前,将诸葛亮护在身后。 “哎。” 反观诸葛亮,则伸手拉住夏侯儒。 “先生。” 见诸葛亮如此,夏侯儒面露担忧道。 “无碍。” 诸葛亮笑着摆摆手,浑然不惧的走上前,看了眼孙暠、凌统几人,就好似没看到他们手中之刀一样。 “贵使此言何意?” 张昭压着怒意,死死盯着诸葛亮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眼前这位年轻人骂厚颜无耻之徒,关键还是群骂,张昭他们如何能忍受? “公不知?” 诸葛亮故露疑惑,看向张昭反问道。 “不知。” 张昭冷哼道。 “孙叔弼为何会被俘?” 诸葛亮似笑非笑,盯着眼前众人道:“那还不是吴侯背信弃义在前,趁我军在北与国贼交战下,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江淮之地百姓生死,擅自出兵偷袭庐江郡!” “想当初国贼袁术于寿春僭越称帝,此举引得天下大震,曹司空奉天子之名,出兵征讨不臣国贼,当时响应者如云,其中就有吴侯,可据亮所知,吴侯当初是响应讨袁不假,可却按兵不动许久,在局势明朗下才出兵去攻打的广陵郡吧?” “而我家公子呢?以南阳郡一地便响应讨袁,甚至在此期间,还遭刘表袭扰,可即便是这样,我家公子也是积极的讨袁,先赴汝南,后入九江,直至与讨袁大军汇于寿春城下!!” “彩!!!” “善——” 诸葛亮话音刚落,夏侯儒、蒋济、董恢、马良、胡质、周不疑等一行人,纷纷是出言叫好起来。 孙策脸色难看至极。 张昭、张纮、吕范等一行人表情各异,不少都是带着怒意去看诸葛亮的,对于这些诸葛亮感受到了,但是他却好似没看到一般。 ‘唉。’ 不过诸葛亮心底却轻叹一声。 说实话他是不愿搅和这些的,但是他现在代表的是征东将军府,这个时候他跟征东将军府是一体的。 如果说面对江东的发难,他没有任何表示的话,曹昂的名望固然会受到损失,可他诸葛亮也一样会受损的。 对自己怎样,诸葛亮不在意,但是这要影响到诸葛一族,那就是他不能接受的了。 诸葛亮不想与曹氏有太多羁绊,可眼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者间的羁绊是越来越深了。 “哼!!” 在诸葛亮思虑之际,一道冷哼声响起,接着孙策起身就转身朝堂后走去了,显然这刺激到了孙策。 “主公!!” “伯符!” “将军——” 在道道喊叫声下,孙策头也没回。 孙策心底是压着怒的,他怕他待的久了,会遏制不住杀诸葛亮的心,但今下的形势,还不能做如此刺激曹昂的事。 毕竟江东内部的形势不太好。 这场会面就这样不欢而散。 …… “真是痛快啊,孙策他们的脸色是真难看。” “谁说不是啊,先生到底是先生。” “如今看来啊,这次江东之行只怕是不成了。” “管他呢……” 夜幕降临下,蒋济、董恢、马良等人的声音,在堂外响起,尽管已经回来很久,可每每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他们就抑制不住的兴奋。 江东这边实在是太气人了!! 明明想要联姻,修复两方关系的是他们,可现在呢?却在这里颠倒黑白了。 也是这样,使得他们的内心深处,对诸葛亮格外敬佩。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孙暠等人还亮刀子了,但却是丝毫不惧的,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出来的。 跟诸葛亮,他们此前接触是很少的。 尽管诸葛亮长的很高大,长的也很英俊,但是在他们潜意识下,认为诸葛亮是文士,一般场合或许不露怯,但是在那剑拔弩张的场合下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他们初跟曹昂随军参战,见到那血腥惨烈的战场时,说实话内心是惧怕的,毕竟此前他们没有经历过这些。 但是诸葛亮的表现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太稳了。 太平静了。 彼时,在正堂内。 “先生,不行我等离开江东吧?”在看了眼堂门处,夏侯儒表情正色,看向闭目养神的诸葛亮,“孙伯符他们摆明就不想跟我军联姻,今日发生的事恐还会发生,既然是这样……” “眼下还不能走。” 诸葛亮缓缓睁开眼眸,语气平静道:“如果走了,那就会被孙伯符他们利用,这反倒会对我征东将军府不利。” 半道而终,这可不是诸葛亮的性格。 既然来了江东,即便不能促成双方联姻,那他也要光明磊落的离开江东,而不是像夏侯儒讲的那样灰溜溜的离开。 “可是……” 夏侯儒欲言又止。 “据我所知,孙伯符之弟孙仲谋,此前是叫朱治举为孝廉,如今还在这秣陵待着吧?”在夏侯儒的注视下,诸葛亮开口道。 “是。” 夏侯儒沉吟刹那,随即点头道。 “那要是由扬州刺史丁斐,为其举为茂才,你觉得此事会在江东引起影响?”诸葛亮反问道。 夏侯儒双眼微张,略显诧异的看向诸葛亮。 “亮写封信,劳烦将军派人急递至寿春。”诸葛亮伸手示意道:“既然硬的来不了,那就来软的,对孙伯符而言,孙仲谋被举为茂才,此事对他富春孙氏可不是小事。” “那是自然!” 夏侯儒当即道:“孝廉多见,但茂才少见,富春孙氏底蕴不足,若孙仲谋能以举茂才出仕历练,这对其在江东是有不一样的影响的。” “可是先生,如此一来的话,这对孙策未免太好了吧?”但讲到这里时,夏侯儒却露出了疑惑之色。 茂才的含金量,在今下还是很高的。 如果孙权真能举为茂才,那影响到的不止是他本人,对于富春孙氏也是有影响的。 “但要是能促成两方联姻,这势反倒对我方最为有利。”在夏侯儒的注视下,诸葛亮微微一笑道。 第457章 周公瑾剑指交州,袁显思出战常山 其实明眼人都能够瞧出来,曹昂与孙策间必有一战,这就跟曹操和袁绍必有一战,道理是一样的。 袁绍代表的是汝南袁氏。 曹操代表的是谯县曹氏。 在北方谁能称雄称霸,除了战争已没有别的,毕竟袁绍领的是大将军职,曹操得了丞相职,不把对方给干掉的话,那不管是权势,亦或是威望,都是会受到质疑与抨击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曹操跟袁绍争的是人心,是大义,这是关乎双方命脉所在,故而在这一战中,谁都不愿意输。 而曹昂跟孙策呢? 一个是谯县曹氏的继承者,一个是富春孙氏的执掌者,这是二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可剩下的全都一样。 同为嫡长子,都聚拢了一批文武,都掌控一块地盘,关键是年纪还相仿,在过去数载的大局推动下,使得二人就此对立起来。 在双方之争下,谁能获取最终胜利,除了能得到大片地盘与财富外,关键是能得到难以想象的威望! 如果在曹袁之争中,曹操能获取终胜,而在曹孙之战中,曹昂能获取终胜,父子俩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分别打败同辈最强对手,那么除了能让父子俩得到不小获益与威望外,还能使谯县曹氏的根基与底蕴进一步巩固和增扩。 这恰恰是曹昂想要促成的。 不过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在曹操与袁绍在北交战下,曹昂这边是不希望跟孙策爆发冲突与大战的,真要是爆发的话,这就成了双线作战,这对于谯县曹氏是很不利的,万一玩脱了那就不好了。 同样的道理,孙策眼下也不想爆发冲突,哪怕孙策知道这对他而言是次难得的机会,可江东内部复杂的形势,一个是山越诸部叛乱,一个是江东诸族的排斥,真要是跟曹昂打起来的话,这内部不安稳下,一旦前线出现失利,局势就会迅速恶化的。 而按孙策所想,趁着当前这种形势,抓紧解决江东内部矛盾与隐患,如果能把江东经营的铁板一块,未必就不能破掉曹昂的层层围堵。 所以双方就是在试探,在博弈,看谁最先沉不住气了。 在秣陵局势扑朔迷离下,彼时,相隔数百里开外的豫章郡,反倒是很平静的。 自去年的江淮之战、长江沿线诸战,以曹军全面获胜落下帷幕,豫章郡治下就呈犬牙交错之势。 在柴桑的邓方,在南昌的魏延,在宜春的徐盛互为犄角之势,牢牢把持着豫章郡在北的大片地域。 而孙贲则退至庐陵与其弟孙辅汇合,周瑜则率潘璋,周泰,公孙阳,吕蒙,孙瑜等将扼守临汝沿线。 双方在豫章郡是对峙起来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豫章治下就不能称之为犬牙交错了,而是两强对峙。 之所以称为犬牙交错,这与在此的山越诸部密不可分,在过去之争下,有一部分山越投效了曹军,但有一部分却盘踞在各地,孙策之所以把潘璋、周泰、公孙阳等将留在了周瑜身边,是叫其抵御曹军兵锋下,还要负责清剿山越,务必确保豫章郡的山越诸部,不会威胁到丹阳、会两郡。 故而周瑜的压力是很大的。 可对于此等境遇,周瑜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相反却一直在积极筹措,为的就是证明他周公瑾不差!! 去年与曹昂的交战,对孙策的打击不小,对周瑜的打击也很大,周瑜怎样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败给曹昂。 曹昂强势崛起下,迸发出的光芒,遮挡住太多人了。 孙策、周瑜、袁谭…… 上了岁数的另当别论,但是与之年纪相仿的,关键还是敌对的,可以说是活在了曹昂的阴影下了。 这是过去从没有过的。 庐陵城,太守府。 “今下曹子修派遣诸葛亮出使江东,这使长江沿线双方都紧张起来了。”坐于主位的孙贲,表情严肃的看向周瑜,声音低沉道。 “在此等态势下,我豫章郡治下敢有任何异动,只怕不止是惊动魏延、徐盛他们,闹不好是会惊动襄阳方面的。” “是啊。” 孙辅紧随其后道:“公瑾你到底是怎样想的?那交州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即便是出兵拿下此地,这对我军而言并无大用啊。” 孙贲孙辅哥俩盯着周瑜,毫无征兆下,本该待在临汝一带的周瑜,却突然间来到庐陵城这边,上来就说要出兵攻略交州,这如何能让哥俩心定啊。 “不,交州要是能拿下的话,这对我军是有利的。” 在二人注视下,周瑜神情正色道:“交州牧张津自接替朱符以来,在交州并无作为,这使治下对其多有不服,且交州治下夷贼肆虐,致使交州治下诸族多受其害,今下趁着曹贼在北与袁绍交战,这对我军而言是绝佳时机。” “如若我军能以豫章郡夺取交州,则可以交州作为跳板,兵出荆南以破曹昂封锁之谋!” “纵无法将交州全境夺占,可若能将南海、苍梧两郡夺取,亦可为日后反攻曹昂谋势待定啊!!” 周瑜的话,让孙贲孙辅陷入沉思。 的确。 在当前这等形势下,想要正面威胁到荆州或别地,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但要是绕道交州的话,这不失为是一良策啊。 见二人陷入沉思,周瑜没有出言催促。 其实在周瑜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些想法没有讲出来。 据他探查到的情况,曹昂自派于禁、鲁肃领军南下,虽说横扫了荆南诸郡,但是其对荆南诸蛮的态度很强硬。 故而今下荆南的形势并不安稳。 且在派于禁、鲁肃领军南下之际,曹昂还派遣了曹铄、夏侯衡等两族子弟,随军在荆南诸郡历练。 今后真要以交州作为跳板,继而出兵威胁到荆南诸郡,这是会引起曹昂的警惕与注意的。 再一个按周瑜所想,最好是在他派兵攻略交州之际,远在襄阳的曹昂在获悉此事后,就能立时派兵前去交州干预。 这样一来荆南治下势必会不安稳,与此同时,也能牵制住曹昂不少兵马,只要他能夺取南海郡就足够了,至于别的不重要。 而一旦按他所想来看,那曹昂在其他地方就无法在出兵了,这样就能为江东争取时间与恢复元气的机会!! 周瑜想要的就是拖延下去,等到孙策解决了江东治下山越诸部,平稳住了江东治下局势,那么便可寻找机会与之一战了。 最好在北之战是以曹操落败结束,这样出现反复的机会就会增大,不过周瑜也知这是不受控制的。 所以他要想让能把控好的先做好。 “公瑾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在沉默许久后,孙贲开口道。 “只需配合某在临汝展开的一些行动即可。”在二人注视下,周瑜表情正色道:“此次征伐交州,瑜打算派公孙阳领军,周泰、吕蒙为辅,在他们出动下,我等需确保好豫章郡沿线安稳即可。” 就这? 听到这里,二人露出诧异之色。 原本孙贲孙辅哥俩,以为周瑜此次前来,是想向他们索要些兵力的,毕竟周瑜所承压力有多大,哥俩都是知晓的。 也是周瑜在临汝一线的表现,使得哥俩对其先前连败的感观有所改变。 “不知公瑾是怎样想的?” 想到这里,孙贲收敛心神道。 “府君……” 周瑜上前讲出心中所想,这期间周瑜不时指着眼前舆图,而孙贲孙辅哥俩听到周瑜所讲,这心里是生出诧异的,这次征伐交州,其想要的不止是交州,还想借此机会拿下一些山越势力啊。 但在认真思量后,孙贲孙辅哥俩却发现周瑜谋划的很缜密,趁着今下特殊的形势,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还真是能起到意想不到成效的。 …… “有玄德公相助,真乃谭之幸啊!!” 当江东这边局势在变下,隔着长江与黄河,相隔数千里之遥的冀州境内,常山国治下同样也有变动。 井陉一带。 袁谭所部。 主帐内。 袁谭是难掩兴奋,对表情自若的刘备道:“自我军北上以来,几次与黑山贼交手,无一例外皆取得了大胜,这可谓是狠狠力挫了黑山贼嚣张气焰。” “尤其是玄德公麾下猛将张翼德,率部北赴中山国,跟黑山贼的几次交手,更是……” 听着袁谭夸赞之言,刘备的表情没有变化。 袁谭为何如此兴奋,刘备心里很清楚。 这不还是跟曹操袁绍对峙至今,还没有打一场像样的大战有关,而其所领本部,却在常山国、中山国两地频频力挫黑山贼,加之有人暗中帮着散布袁谭力挫黑山贼的消息,这使冀州治下秩序稍稳下,还使袁谭之名恢复了不少。 当初袁谭兵败青州,灰溜溜的返回冀州,这使质疑其的,抨击其的数不胜数,最重要的一点是麾下部众折损很多。 可现在呢? 在常山、中山两国治下几次力挫黑山贼,使得袁谭麾下兵力增多不少,关键是还引来一些人投效。 袁谭如何能不高兴呢? “这都是备该做的。” 见袁谭如此兴奋,刘备微微低首道。 对于刘备而言,此次随袁谭一起北上,而非是跟袁绍南下,这对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特别是派张飞前去中山国,这使刘备得到了不少收获。 其中之一,即随张飞一起北上的简雍,不止联系到了中山国的苏氏,还联系到了甄氏。 甄氏在中山的底蕴是比较浑厚的,尤其是甄氏女甄宓,嫁给了袁绍次子袁熙,这使甄氏得到一些助力。 不过这助力也有限,袁熙虽被袁绍派去幽州坐镇,但是这也代表其与那位置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 而从一方面来讲,袁绍对这个儿子,似是有提防的,那就是甄宓被袁绍要求返回邺城,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对于这些吧,刘备其实能看出一二。 在跟曹操没有分出胜负下,袁绍不希望冀州之外,出现任何意外,特别是幽州,毕竟并州赴冀州还隔有黑山贼,可幽州呢?根本就没有。 至于毗邻边疆的鲜卑、乌丸等部,袁绍不出兵征伐他们,这帮异族势力又怎么敢招惹袁绍啊。 也是这样,刘备让简雍前去中山,是为自己拉去资助了,毕竟想要壮大麾下兵马,不能只靠袁谭资助啊。 简雍呢,也是不负使命。 这使张飞在中山国的兵马是不断增加的。 “玄德公,接下来对于我军而言,应当怎样?”见刘备如此谦逊,袁谭对此很是满意,笑着对其说道。 “今下父亲在南与曹贼对峙,双方在大河以北的东郡、平原郡动作频频,但是双方主力却始终没有交上手,这……” “长公子,今下对我军而言,应当乘胜追击才是。” 不等袁谭把话讲完,刘备表情正色道:“黑山贼乃大将军心腹之患,如若在此期间,长公子能为大将军除掉此患,再不济将其重创,这对长公子是极其有利的。” “今下我军主力汇聚于井陉一带,按备之想应一路西进,以此来吸引黑山贼主力,继而趁势将其一举全歼!!” “好!!谭正有此意!!” 袁谭听后,立时拍手道:“玄德公与谭之想不谋而合啊,只要能将毗邻常山国境的黑山贼诸部荡平,那我军即可趁势北上,与翼德将军所部兵合一处,继而对毗邻中山国的黑山贼诸部交锋!!” 袁谭是越说越兴奋,对于他而言,如果能将活跃在常山、中山两国治下的黑山贼诸部荡平,哪怕不能解决掉全部黑山贼,但这对于其的获益也是很显着的,届时他不仅能掌控大批军队,还能凭借此战在冀州博取名望。 如此一来的话,要是说那时曹袁之战陷入到胶着下,他便能趁势南下驰援自家父亲,等到那时啊,他的名望势必能狠狠压袁尚一头!! 一直以来在袁谭的心底,是要跟袁尚一较高下的,如果这一谋划他能实现的话,那他成为袁氏继承人的事,势必会增加不少希望!! 第458章 张飞燕忧心忡忡,赵子龙名扬黑山 在汉末纷争这段时期下,黑山军是较为特殊的一方势力,之所以称之为一方势力,而非是匪寇之类,是因为黑山军活跃在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等地太行山脉的诸山谷之中,而在黑山军之中尚有诸豪,这所辖规模大的两三万,而规模小的两三千,加起来的规模超过百万。 当然其中究竟有多少善战者,这是谁都不知晓的事情。 缔造黑山军的是张牛角,乃是冀州博陵人士,其趁着黄巾起义爆发后,冀州治下受此大乱下聚众而起,其后与褚燕汇聚一处,也是这样,使得不少人将黑山军与黄巾军联系到了一起。 值得一提的是,在黑山军初创时期,张牛角受流矢之击重伤亡故,如此对黑山军的壮大与增扩,起到至关重要的继任首领出现了。 褚燕! 为了安抚张牛角所部之心,得张牛角所命出任首领的褚燕,改姓为张,自此以张燕面世,而因身轻如燕,又骁勇善战,故而在逐步壮大的黑山军中,闯荡出了张飞燕的名号。 与其他势力不太一样,黑山军不是以真名面世的,而是以自相号字面世的,如黄龙、左校、郭大贤、于羝根、青牛角、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司隶、掾哉、雷公…… 这些黑山诸豪分散于各处,又公认张燕为首领,故而形成了世人眼里的黑山军。 黑山军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张燕他们经历了汉灵帝在世后几年,董卓祸乱雒阳,十八路诸侯讨董,袁绍入主冀州,二袁之争,袁绍公孙瓒之战…… 在此等大背景下,才得使张燕所辖黑山军逐步壮大。 毕竟乱世纷争下不是谁都喜欢战争的,也正因为这样,在袁绍不断壮大之下,特别是将公孙瓒所辖地盘不断夺占,对于袁绍而言,他如何能够允许在他势力范围内,存在着一支聚众百万的势力啊。 为此双方也是爆发过冲突与厮杀,但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却也使张燕所领黑山军一直扎根在太行山脉间。 不过在一次次争锋与博弈下,张燕渐渐看清形势,将公孙瓒解决掉的袁绍,肯定会设法除掉黑山军的。 也正因为这样,在曹袁之战爆发后,因曹操所派之人联系,张燕就顺势向曹操主动示好,而在建安五年的那一战,曹操最终领军取得终胜,甚至在此期间,曹操嫡长子曹昂趁势夺取了青州,这在让张燕知晓后感到庆幸!! 还好在此之下,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在张燕看来,曹袁之争未分出胜负前,他能够凭借所处位置和环境,保持黑山军的独立性,甚至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毕竟在建安五年败给了曹操,依着张燕对袁绍的了解,那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事实上也如张燕猜想的那样,在冀州、并州等地出现动乱下,袁绍解决了这些动乱,但是却没有进一步梳理与维稳,就再度起兵南下要跟曹操一决高下,这对黑山军是很有利的一种局面。 甚至在这过程中,有一些群体秘密联系到黑山军,这使张燕趁此机会得到些好处,原本按着张燕所想,袁绍跟曹操这一战打的定会很焦灼且激烈,毕竟这一战谁都不能输,如此黑山军就能从中捞取好处,可让张燕万没有想到袁谭、刘备他们进抵常山国之后,局势就跟他猜想的不一样了。 “首领!!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啊!!” “那刘大耳,还有环眼贼,实在是太嚣张了!!” “这段时日下来,我军折损了多少啊,反观盘踞在常山国的袁谭所部,还有在中山国的张飞所部,那……” “首领您倒是说句话啊!!” 太行山腹地,某处要隘所在。 大寨之内。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不绝,搅的此间气氛压抑,而随着一些人直接挑明,这使坐于主位的张燕,眉头微蹙起来。 黄龙、左校、郭大贤、青牛角、雷公、李大目等一行人,表情各异的看着沉默不言的张燕。 在世人的眼里,盘踞在太行山脉的黑山军就是铁板一块的,就是听从张燕号令的,可实际上的黑山军,内部派系林立,作为黑山军首领的张燕,麾下拥有一支力压诸豪的精锐之师,继而有一批实力不一的追随者,而与之相对的就是按国、郡、县活跃的抱团群体,他们在名义上听从张燕的号令与调遣,这也是黑山军势力未能进一步扩张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太行山脉实在太过贫瘠了,以至于在这群山峻岭之间,无法养活规模太大的百战精兵! 乱世纷争下,谁拥有的精兵悍将够多,谁就能拥有一定的地盘和声威,由此使所部势力不断发展。 当然制约黑山军扩张的最重要原因,其实是黑山军自身的身份。 其实在汉灵帝在世时,因为一些原因吧,张燕被封为平难中郎将,这让张燕的身份有了根本性改变,因为这个改变,使得张燕每年可向朝廷举荐孝廉,甚至可以派遣计吏赴雒汇报。 但是在冀、并等地治下,不少士族、阀阅、豪强等群体格外排斥张燕,为此发挥他们的优势来抨击张燕及黑山军。 “汝等想让某说什么?” 张燕冷冷的声音响起,眼神凌厉道:“当初袁绍兵败官渡逃回邺城,某就不止一次的对汝等讲过,不要直接参与冀州等地一些事宜,要趁着冀州等地生乱下,尽可能多的去聚拢流民,去与一些宗族暗中保持联系!” “袁绍是败给曹丞相不假,但是汝南袁氏的底蕴,又岂是我等所能比拟的?” “即便是想从冀并等地获取到好处,也要多观望下再做决断,可是汝等之中就是有人不信邪!!!” 讲到这里时,张燕停了下来。 而聚在此的众人,有些眼神闪躲起来,有些则干脆低下了脑袋。 选择在官渡前后接受曹操的招揽,甚至在袁绍领军南下,与曹军主力展开对峙与交战下,率领麾下去袭扰一些地方,张燕所做的种种是有极深目的的。 活跃太行山脉这么久,张燕岂会轻易就选择彻底归顺呢? 张燕被称之为一方诸侯也是能说的过去的。 只是他这个诸侯,跟别的诸侯不太一样,在张燕麾下还有一帮小诸侯,他们之中的多数存在,跟张燕是依附关系,而非是上下关系,也恰是这样,使得张燕在对外的一些事上,表现得格外谨慎与小心。 也恰恰是因为这种性格与做派,让张燕在此之前获取不少好处,但是同为黑山军的一些群体,前期所斩获的一些好处,如今因为被吸引来的袁谭、刘备所部,有不少全都给吐出来了,甚至于一些群体死的死,俘的俘。 今日聚集在此的群体,无一例外全都是活跃在常山国、中山国等地的较大势力,面对今下这等态势,他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所以在前线避其锋芒下,选择来张燕这里寻求解决办法。 当然他们撤下了,不代表所有就都撤下了。 在前线依旧有一些势力,选择跟袁谭、刘备、张飞他们交手,以此凭借在战场所获,从而增强在黑山军内部的地位与名号。 “今下之计唯有选择暂时舍弃一些地方,引诱袁谭、刘备、张飞他们深入!”看着沉默不言的众人,张燕沉声道。 “甚至是在一些必要的时候,可选择舍弃一批老弱妇孺,刘备不一向是以仁义闻世吗?好啊,那就看刘备如何选择!” “等到袁谭、刘备他们持续深入下,与此同时看大河两岸曹袁之战怎样,我军再选择怎样对付袁谭、刘备他们!!” 张燕如何能不气恼呢? 这跟他预想的偏差太大了。 这次曹袁之战的胜负,对他及黑山军影响会不小,如果曹操能取得胜利,那可以预见,富庶的冀州之地,多半是会被曹操夺取的,而真等到这一步下,他就能趁势而动,以为今后在曹操麾下站稳脚跟提前谋势。 不是说接受了曹操的招揽,得到了曹操举荐的职官,张燕以后就高枕无忧了,毕竟其身份是特殊的。 想好好的活下去,那是需要拿出实力的。 而如果是袁绍取得终胜,那北方就有的乱了,处在这更乱的秩序下,积攒更为浑厚的根底对张燕至关重要。 因为张燕无比清楚一点,袁绍是恨不能解决掉黑山军,甚至是砍掉他的脑袋,这可不是张燕所想要的结局! 其实张燕的一些想法,有些人猜到了,尤其是曹操成为了当朝丞相后,猜到什么的那些人,就知张燕是在做什么打算。 张燕能有打算,难道他们就不能? 这也是为什么张燕派人去讲明一些事宜,有些人选择暂时观望,但有些人却选择阳奉阴违。 人心就是这样。 人性更是如此!! 看着自己所讲之言,眼前所聚这些人,没有一人站出来说什么,张燕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暗暗生叹。 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 在今下的黑山军之中,有一些人总觉得他在算计什么,谋划什么,这样就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 可实际上张燕没有这样想过,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日越久,张燕就越是感到如坐针毡,因为所背负的太多了。 但偏偏却没有人能理解他。 “报——” 就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刺耳声音响起,这叫不少人循声看去,当看到一极其狼狈的人跑进时,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首领!!出大事了!!” 只此一言,张燕眉头皱的更紧了。 “盘踞在井陉一带的袁谭所部攻破了上艾!!” 那人接下来讲的话,叫不少人脸色大变。 这怎么可能啊!! 在上艾驻扎的于羝根实力可不算弱,此地正是趁着冀州生乱时,于羝根领军夺下的,此地怎么会说夺下就夺下了? “到底是谁拿下此地的?” “总不能是刘备亲自出战吧?” “这……” 而在此等态势下,回来报信的那人,情绪激动道:“是常山赵子龙,此人原是属公孙瓒所部,后不知是何缘故离开了,而在上艾之战中,此人骑一白马,着白衣银甲,持一杆长枪率部先登,故而……” 听到这话不少人更震惊了。 对赵子龙的名号,他们先前都没有听说过啊,关键是此人先前还在公孙瓒麾下,为何就投到袁谭麾下了? 多事之秋。 多事之秋啊。 听到这些的张燕,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原本对付今下的袁谭、刘备等部势力,对他们而言就是比较艰难的事情了,毕竟袁谭他们表现得势头太强势了,可现在呢,上艾居然丢了,看来人那神态,只怕于羝根也凶多吉少,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叫赵子龙的人,实力是很强悍的。 “首领,今下该如何是好?” “首领,上艾丢了,这对我军而言可不是什么……” “首领……” 在张燕思虑之际,此间所聚众人,无不是看向了张燕,如今袁谭他们夺取了上艾,那接下来就算是孤军深入,可在他们的后方却是安稳的,即便是持续引诱他们深入,这能达到的成效只怕也随之大打折扣了。 “为今之计只能与之硬撼了。” 在道道注视下,张燕眼神冷厉道:“前线战况如此,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此势,那我军就将面临巨大危机!!” “此等态势下,谁要是再敢有私心,不听从某的号令与调遣,那就是我军公敌,人人得以诛之!!” 此言一出,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这种话,张燕此前就讲过。 那时是与袁绍交手,其中就有去投袁绍的吕布,甚至还有南匈奴、乌丸等部,但是那一战,张燕他们没有被袁绍一举歼灭,只是实力受到不小损失,不过参与过此战的都知一点,一旦张燕下定决心做某些事时,谁要是敢违背他的军令,那其是真敢领着人去清剿的,关键是还没有任何人挑出任何理来,毕竟有外敌来犯,内部还不安稳,那不就是等着被外敌逐一击破吗? 第459章 曹丞相意气风发,攻守易型展雄威 烈日高悬下,袭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濮阳城内戒备森严,却止不住蝉鸣不绝。 “丞相,兖州多郡诸国治下,所捐粮草皆已运抵前线。”正堂内,毛玠面露笑意,看向身倚凭几,似在思索什么的曹操说道。 此言一出让堂内所聚郭嘉、程昱、荀攸、董昭、王必、任峻、吕布、曹纯、曹休、曹真、夏侯尚等文武露出各异神色,不少脸上是带有喜色的,有了兖州诸族所捐这批粮草,那前线各处与袁军各部交战就更无后顾之忧了。 “青州治下怎样?” 曹操眉头微挑,看向了没有变化的荀攸。 “禀丞相,据青州刺史部传回的消息,泰山郡、乐安国、东莱郡等地所生叛乱,多数皆已被扑镇!” 在道道注视下,荀攸作揖拜道:“余下的小股叛贼四散而窜,不过对青州治下造不成太大影响,夏侯使君特意派人下军令状,张辽、臧霸等部前线供应,青州定会全力以赴确保的,断不会影响到丞相的伐袁大计!” 曹操微蹙的眉头舒展开,言语间透着些许感慨道:“好在去岁子修将部分宗族强迁出青州啊,不然的话这次与袁本初集结重兵交战下,青州不知要出多大乱子!” 此言一出让堂内众文武露出各异神色。 尤其是曹休、曹真、夏侯尚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无不是露出了兴奋之色,别看曹昂没有再度领兵奔赴前线,但其对此次曹袁之战仍起到一定影响。 当初北上夺占了青州,曹昂下令强迁亲近汝南袁氏诸族,尽管此事曹昂做的一点毛病都没有,成王败寇嘛,不过在私下的质疑与抨击就没有停过,毕竟曹昂做的这事儿,是在掘宗族之根基。 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地安置,这等于将此前累世积攒与经营的种种,全都被无情的抹杀掉了,哪怕还保留有部分财富与家学,可是这怎么能跟之前去比较呢? 对于出现的这些舆情,那时曹昂还在许都待着呢,对此曹昂什么都没有理会,同样没有理会的还有曹操。 在打击与遏制士族、阀阅、豪强等特权群体一事上,曹操曹昂父子俩的态度想法是一致的。 这点在此次曹袁之战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曾经跟曹操背离的兖州诸族,如今又是捐钱,又是赠粮的,更有甚者,还有一些领着部曲就来前线了,这为的是什么,曹操看的很透彻。 还不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 还不是谯县曹氏不一样了。 只是对今下的曹操而言,即便兖州诸族重归到他的麾下,但想借此就依附到他的身上,从而谋取到什么利益,这是不现实的,也绝无可能!! 甚至在曹操的眼里,青州都要比兖州重要,别看这次青州出现了一些叛乱,继而对青州治下造成一定影响,但与之相对的,是青州治下的一些群体,聚集在夏侯惇的麾下参与平叛与镇压,以此确保青州的安稳。 所辖的地盘大了,一切就跟着变了。 制衡是曹操必须确保好的。 内部一旦失去制衡,眼下对战的袁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对于曹操而言,这次领军北上与袁绍再度交战,他不止要打败袁绍所领大军,更要借此机会对司隶校尉部、兖州、青州三地进行大清洗,这期间凡是有动别的心思的,必须要趁着大战给全部揪出来! 随军北上的郭嘉,就肩负着此等重任!! 在坐上丞相这个位置后,曹操就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之处,但曹操是何许人也,他又何曾会畏惧这些呢? 真要是畏惧的话,那他就不会坐上丞相这个位置!! “眼下围绕大河两岸形成了多个战场,张辽、臧霸所在平原及乐陵两地,张绣所在东郡前线,还有东郡与魏郡接壤沿线,此外尚有河东郡、河内郡与袁贼接壤之地,这仗打的是范围极广啊。” 在道道注视之下,曹操语气淡然道:“不过就此前所斩获的种种来看,我军跟袁军的对战之下,是占据着不小的优势的,如今袁贼领兵屯驻到黎阳一带,这摆明是想吸引我军主力前去围堵的。” “可与此同时,据张绣所部传回的消息,有一支袁军似有集结之势,他们所聚方向意在染指仓亭!!” 此言一出,叫堂内众文武脸色皆有变化。 “明公!此事不可不防啊。” 程昱当即起身,朝曹操作揖拜道:“仓亭乃东郡治下一处重要渡口,此地之重甚至在白马、延津等地之上!” “袁绍在此等态势下做出这等举止来,肯定是想以此突破仓亭,继而渡河杀至兖州境内从而打乱我军阵势!!”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别看曹昂在此之前改变不少,但是牵扯到战争层面,有些地方总是绕不过去的,比如官渡之战的白马、延津等地,曹操与袁绍所领大军,围绕上述之地可是展开过激烈交战与碰撞的。 在曹袁之争第二战爆发以来,双方集结的区域是有所不同的,毕竟双方的势力是犬牙交错的。 牵扯到了大规模会战,不是说双方主力集中到了某一处地方,那么大战就因此而爆发起来了。 真要这样打,死伤实在太大了。 关键是明明能突袭、迂回、破袭等战术安排去用,为什么一定要上来就硬碰硬呢? 所以在此之前,双方的仗是打不少,但更多的却是在试探与博弈,以为寻找到有利战机,继而给对方致命一击!! 不过就此前的试探与博弈下,占优的明显是曹操这边,除了臧霸、张辽、张绣几部表现不俗外,还有徐晃、高顺、吕虔、张合、高览、侯成、曹性等将取得对应进展,特别是张合、高览等将校的表现,让曹操知道吸纳袁军俘虏归本部麾下能够加快进行了!! 原有时间线上吧,围绕官渡之战而俘虏的大批袁军精锐,出于种种因素吧,最终多被曹操坑杀了。 但是这一切在无形间被曹昂带来的影响给改变了,这些精锐最终没有被坑杀,而是被曹操打散了分派到诸将麾下了。 在这之前与袁军交战下,使得他们的归属感、向心力都增加了不少,毕竟取得的战场胜利可是不少。 “丞相!末将请战!!” “丞相!末将请战!!” 程昱的话刚落下,曹纯、曹休、曹真、夏侯尚等将就纷纷上前请战。 自此战爆发以来,诸军各部都在各地战场跟袁军交上手了,唯独增扩的虎豹骑没有参与其中,即便跟随曹操一起北上,但虎豹骑更多的却是在操练,到了一地就封营进行操练,眼瞅着其他武将及营校皆取得对应战绩,可偏偏虎豹骑这边啥都没有捞到,这叫虎豹骑上下言战声不断。 这攻心计真是高明啊。 反观郭嘉,在瞧见此幕后,心底不由生出唏嘘。 虎豹骑肯定会出战的,而且要去的地方,势必是仓亭那一带,在解决了袁绍暗中集结的那支大军后,虎豹骑只怕是要携胜孤军深入,别看袁绍在前线集结了不少大军,但与之相对的冀州治下就在所难免的出现空虚。 再加上此前一战大败下,冀州等地出现不少骚乱与叛乱,固然说多数都叫袁绍派兵给镇压了,可这次袁绍集结大军太快了,连给己部休养的时间都没有,谁又能确保在冀州治下不会有隐患呢? 据郭嘉知晓的情况,袁绍长子谭,还有刘备,就在常山、中山等地跟黑山军交战呢,这要是再多一个变数的话,那对袁绍只会更加不利!! “奉先。” 在郭嘉思量之际,曹操的声音响起。 这叫堂内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聚焦到吕布身上。 “丞相。” 吕布微微低首道。 跟先前的桀骜不驯比起来,凭借曹袁之争第一战的种种表现,得以迁任车骑将军的吕布变化不小。 别的不说,单是他升任车骑将军,在许都内外出现的抨击与质疑,就让吕布看清了世态炎凉。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啊。 哪怕他吕奉先表现得再勇猛,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会变的。 可也是这样,使得吕布想明白很多事儿。 “自离开许都以来,奉先这一路都未动过筋骨。”在道道注视下,曹操向前探探身,笑着对吕布说道。 “如今倒是有机会让奉先动动筋骨了,就是不知奉先是否愿意……” “某愿往!!” 不等曹操把话讲完,吕布当即抱拳喝道。 “好!!要的就是奉先这股气势!!” 曹昂拍案赞道,随即起身朝吕布走去,在众目睽睽下,曹操搀住吕布双臂,眼神坚毅道:“虎豹骑上下归奉先节制,急赴仓亭渡河北上,先杀散袁绍集结的那支大军,而后一路北上杀奔清河国、安平国等地,某要叫袁绍后方不得安宁!!” “喏!!” 吕布当即喝道。 对于吕布而言,他对冀州并不陌生,毕竟其曾投效过袁绍,也曾接受过袁绍的调遣,领军去攻打一些势力,其中就包括黑山军,但是吕布忍受不了袁绍那趾高气昂的态度,最终选择脱离袁绍南下,如此也就有了后续的兖州之乱。 其实真要论起来,吕布的经历不比刘备要差,甚至还要更丰富,因为刘备曾去过的地方,吕布大多都去过,但他吕布去过的地方,刘备却是没有去过的,但凡吕布的出身好一点,还有所在宗族的加持,这汉末纷争是怎样的,还真说不定呢。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针对于虎豹骑即将北上的大背景下,曹操还下达了一系列军令,这为的就是吸引与迷惑袁绍。 大规模会战就是这样,任何一处有所动,别的地方就会跟着动,曹操的作战经验太丰富了,他要给袁绍罗织一张大网,继而叫袁绍集结的主力再度葬送在此,如此汝南袁氏的底蕴就彻底败了!! …… 夜不知不觉间黑了。 气温也回落了一些,变得不那么热了。 “奉孝对子修在襄阳的种种安排,是怎样想的?” 一处小亭内。 曹操端起茶盏,呷了口茶,对郭嘉开口道:“没想到在北与袁绍交战下,这在南的事端也跟着都出来了。” “汉中及益州的变动,江东借联姻一事离间我父子间的关系,看起来子修在襄阳所遇烦心事也不少啊。” 郭嘉听后却紧张起来。 其实上述提及的事宜,在此前就传到前线了,但是这些事情吧,曹操却没有在人前提及过丝毫,没有人知晓曹操是怎样想的。 而现在,在吕布率虎豹骑北上之际,曹操特意提及了此事,这其中要是没有深意的话,郭嘉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嘉以为……” 郭嘉讲到这里,却停了下来。 “怎么?” 曹操放下茶盏,眉头微挑的看向郭嘉,“奉孝是没什么想对某说吗?” “丞相!嘉以为长公子在襄阳所做种种,固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与担子,但这都是在为今后我军横扫不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郭嘉抬手一礼道:“一旦丞相在北战胜国贼袁绍,总不能将所据之地悉数讨得,但汝南袁氏之势必破!” “而这必将使天下格局大变。” “在嘉看来,待到丞相领军横扫冀幽两地之势,便是长公子领军横扫江东之日,此势一旦能成,则天下其他诸侯必将为之而大震,皆是丞相之威,曹氏之势,必将无人能阻!!” “呵呵…” 曹操笑了起来,可笑着,曹操却轻叹一声,“不过联姻一事,子修做的没错,但某那儿媳想的却简单了。” “吕奉先是何许人也,即便其女对吾儿有所向,可让其做小,这如何能叫吕奉先接受此事啊。” 在这等着呢!! 这一刻,郭嘉立时就知曹操何意了,说起来,在江东联姻一事上,曹昂做的没错,夏侯涓做的也没错,特别是夏侯涓,如果没有她主动挑明,那曹昂就会有些束手束脚,反倒是夏侯涓这一挑明,就使得一些事跟着变了。 但是变归变,一旦孙策真将其妹送到襄阳去,那吕玲绮也肯定要进征东将军府,不然得话就会起到一些反作用。 “明公,此事交给嘉来办,如何?” 想到这里,郭嘉表情严肃,抬手对曹操说道。 “如此就烦劳奉孝了。” 曹操长叹一声道:“这个竖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郭嘉没有说话。 跟其他诸侯的子嗣比起来,曹昂省心太多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其快速崛起下,真为曹操省不少心,不管是对外征伐,亦或是对内治理,再或是许都方面,曹昂都用自己的方式和态度,切实帮到了曹操很多…… 第460章 这片土地足够大,汉是归属是认可 当一方势力增扩到一定程度,不管是对内,亦或是对外,都会产生对应的影响与波动,如此对于执掌者及继承者的考验,就会在无形间增大很多!! 曹袁之争衍生的第二战,看起来仅是对曹操与袁绍的考验,实际上还要增加上曹昂与袁谭二人,可一旦这样的话,就会增幅到更广袤的地域,继而牵扯到对应的群体与个人,这就会使天下格局为之而变。 对于坐镇襄阳城的曹昂而言,不管在北之战怎样进行吧,由此又衍生出多少冲突,这都不是他要考虑与干涉的。 从曹操坐上丞相那个位置,组建丞相府的那刻起,不管此势是怎样促成的,曹操是需要一场对外大战的胜利,来巩固与增强自身权势和地位,以此震慑住对此有想法有不满的群体! 与此同时,针对内部的考验,也将因对外大战的开启而进行,谁是真忠,谁是假忠,一切都以行动来证明。 所处位置不同了,需要考虑的就会随之而变。 对于曹操而言,他需要一批真正忠诚的追随者,而非是处在他的麾下做事,但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面对这样的态势,曹昂这位嫡长子,谯县曹氏继承者,所需做的就是为父解决部分前线供应,确保整个谯县曹氏所辖后方安稳,至于别的能不插手就不插手,能不干涉就不干涉,毕竟曹操跟曹昂这对父子,跟寻常父子已不一样了。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回荡不绝。 湛蓝的天,分散着朵朵白云。 不时有鸟雀从空中飞掠而过。 而在艳阳高悬下,襄阳城外的一处大校场,被飞尘所环绕,处在大校场上的一个个兵阵,进行着不同的操练。 “快点!!” “跟上——” “塞进嘴里的饭菜,全都拉出来了是吧,给老子好好操练!” “娘的!别给咱武溪部丢人!!” 此起彼伏的喝喊声,在各个兵阵中回荡,穿着特制皮甲的将校,来回的走动怒斥,不时还有动手动脚的。 “无当飞军今下已有几分强军之姿了。” 在大校场的点将台上。 忍受着高温和艳阳直晒的曹昂,在一众文武簇拥下,不加吝啬的夸赞道:“这才过去了多久,对于令行禁止的执行与落实,能有这等改变,已然是非常不错的了。” “公子谬赞了。” 在不少注视下,沙摩柯露出笑意,丝毫不掩盖喜悦,抬手朝曹昂一礼道:“无当飞军还需好好操练,争取早日成为公子麾下第一强军!!” 此言一出,让陪同前来的黄忠、陈到、纪灵等将露出各异之色,这口气真是够大的啊!! 齐聚在这大校场上的两万多荆南诸部的蛮将蛮兵,跟初至襄阳相比是好不少,但还远没有到令行禁止的程度,对于强军的标准,其中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令行禁止,军队就该如此。 而以沙摩柯为首的无当飞军,此前在荆南诸郡治下,一个个都是散漫惯了,他们是以部落而聚的,也就是他们所处环境恶劣,能够活到成年的都是很强的,可以说是天生的战士吧,但是对于军纪,军规,兵阵,操练,布阵,指挥等等,那还是跟汉人所组军队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这也就是黄忠、陈到、纪灵他们在,要是陪同曹昂过来视察的,有乐进、史涣、李通、李整、甘宁、魏延、徐盛、太史慈这帮猛将悍将在的话,早就当着曹昂的面出言去怼沙摩柯了。 有时麾下猛将悍将过多也是有烦恼的。 毕竟每个人的脾性不一样,这要是有些话没有讲对,那彼此间肯定是会怼起来的,如此就考验上位者的手段了。 “此言说的提气。” 此等态势下,曹昂大笑起来,这话一出,沙摩柯笑的更开心了,但曹昂随即却伸手道:“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不是要成为某麾下的第一强军,而是要跻身进我谯县曹氏麾下的第一强军之序。” 这话一出,不止沙摩柯的表情变了,黄忠、陈到、纪灵他们的表情也都变了。 “某能以征东将军节制四州军政,一个是奉了天子旨意,以为汉室分忧,一个是得了我父帮衬。” 曹昂继续道:“在我父麾下的强将悍卒如云,而跻身第一强军之序的同样不少,如子和叔父所统虎豹骑,元让叔父所统本部,姨父所统本部,本属吕车骑今归我父麾下的高顺所统陷阵营,张文远所领并州狼骑,张绣所辖西凉铁骑,臧霸所统……” 随着曹昂讲出不少,沙摩柯一行生出各异思绪。 他们知道上述提及的诸将各部,今下都活跃在前线各处,跟来势汹汹的袁绍大军交战厮杀呢。 沙摩柯、纪灵另说,毕竟一个是新投的,一个是被俘的,而黄忠、陈到他们追随曹昂的时日不算短了。 他们是在这期间,追随曹昂征战不少地方,可与之相对的,曹昂提及的那些武将,可有不少追随曹操南征北战更长时日,他们的实力与能力是已传开的。 对于几人的变化,曹昂都看在眼里。 如今的曹昂啊,对于一件事特别重视,即对他麾下驱使的将校及大军,要明确同属一军的概念下,不是说跟随曹操的,跟随他的,那就是两个体系,这可不是曹昂想要看到的,如此一来谯县曹氏所缔军队岂不分裂了? 一直以来,曹昂想构建的是什么? 在曹操缔造曹军这一大背景下,使曹军能进一步发展壮大,朝着专业化,正规化的方向发展。 而想促成这一步,关键是什么? 必然是一个梯次分明的武将班底啊。 老中青三代下,还要有一代少在后跟随,这个少,不止代表曹与夏侯两族子弟,更代表别的武将子弟,唯有形成这样的梯队构架,才能削减派系痕迹,起到彼此制衡,彼此良性竞争的整体构架。 唯有做到这一点,对于军权的掌控才能愈发牢靠,而不是随着地盘的扩张,势力的增强,反倒滋生出一批抱团取暖的群体,这到最后不成将门势力了? “队列操练,哨令操练这些是很枯燥,甚至是令人生厌,但是必须要严格执行与落实。”见几人不言,曹昂伸手道。 “某知当世强军之中,不是所有的都能做到令行禁止的,可在某看来,想跻身我谯县曹氏第一强军之序,这个令行禁止必须要办到。” “无当飞军尤其要重视,毕竟是某麾下最新组建的,今后要去往的战场,还是最为复杂的山林,如果没有令行禁止作为倚仗,听不懂所属将校所发哨令,那一旦遭遇到强军,是会吃大亏的。” “谁的命都是千金不换的,都是娘生爹养的,还有娶妻生子的,到了战场是要不畏生死,敢于跟强敌迎战,但能不战死,不致残,那就尽量要做到这些才行。” 无当飞军今后要去的战场可不少,荆南,交州,江东,益州那些地势复杂所在,环境还很恶劣,遭遇的强敌都是不俗的,所以今下这两万多建制规模,仅仅只是个开始,按着曹昂所想,无当飞军要增扩到五万众才行。 后续等跟这些强敌交手了,还会组建类似无当飞军这样的军种,以此来确保整个曹军麾下,拥有一定规模与比例的山地作战的精锐之师。 “喏!” 沙摩柯当即抱拳喝道,而在其心底却生出一股暖流。 曹昂的那种关怀是真挚的,是不掺杂任何假的成分在的。 这是能够感受到的。 在曹昂的内心深处,没有什么汉蛮之分,有的只是汉族与别的族群,唯有跟汉族对立的,对汉族烧杀抢掠的,那才会被冠以蛮、夷、羌、氐等字眼,曹昂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叫这片土地认可他推行的理念。 今后在这片土地上,是一个以汉族为主,多民族并存的大一统中央集权王朝,只要认可汉文化,愿意归属于王朝之下,那么就该享有对应的地位与待遇,而不是说简单粗暴的一刀切! 这片土地孕育的文化文明,是具有包容性的,是保有开放性的,只要认可这片土地的主流文化文明,那就是这片土地的一份子!! 曹昂要以这种方式来实现融合。 当然了,不认可,甚至是排斥与厌恶的,那就要为之承受对应的代价,毕竟做了选择,就要直面才行。 “大兄对这些蛮将蛮兵很看重。” 离开点将台,陪曹昂离去的丁仪,看了眼不远处跟着,却在彼此交流的黄忠、陈到、沙摩柯、纪灵等将,低声对曹昂说道:“可如此对他们好,会不会……” “正礼是想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等丁仪将话讲完,曹昂出言打断。 丁仪没有说话,但微微点头示意,表明了他心底的想法。 “这句话是没有错,但这适用于对外,而非是对内。” 曹昂撩撩袍袖,伸手对丁仪道:“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除了我们汉族以外,还有其他不少族群,而在这些族群之中,的确有一部分是敌视我们,排斥我们,甚至是想对我们烧杀抢掠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在这些族群之中,也是有不少是愿意跟我们好好相处的。” “可是呢,在此之前的群贤,没有很好的解决此事。” “问题就堆积到了今下,而对于我们来讲,是不是要想方设法的解决,而非是把问题再留给下一代?” “大兄说的,没错。” 丁仪在沉默刹那后,这才开口道。 “所以对内,对外的态度与方式就要有所区别。” 曹昂继续道:“对待跟我们一起相处的这些群体,要叫他们知道我们是处在同一个家园的,我们其实是一家人,真要向上追溯的话,或许就是同一个祖宗,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所以汉不止是一个国号那样简单,这更是一种认可,一种归属,当然我所指的是文化方面的。” “汉族代表的是我们,那与之相对的,像沙摩柯他们,还有在江东,交州,益州,凉州等地的,是不是也应该有他们的族名?而非是以蛮啊,夷啊,羌啊,氐啊,这些带有贬低意味的称呼来定义他们?” 丁仪沉默了。 “只要是认可汉文化,汉文明的,那就是咱们的兄弟姐妹,那就是一家人,或许习俗啊,肤色啊不太一样,但正礼不要忘了,龙生九子,还子子不同呢。” 曹昂微微一笑道:“所以要把心胸打开,把眼界放开,对待自家人,要多一些宽容与等待。” “当然了。” 讲到这里时,曹昂的眼神变了。 “那些不愿把他们当作咱们是一家人的,就要换一种方式了,对内的话,就相对柔和一点。” 曹昂眼神凌厉道:“而对外,就要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念,要么臣服归化,要么就被消灭掉!!” “这些年的乱世纷争下,南匈奴也好,鲜卑也罢,乌丸也好,这些活跃在边塞的异族群体,那可是没少杀我汉民的,甚至有些诸侯势力,为了能够击败对手,还主动叫这些异族参与其中,这些账最后都是要算的!!” “过去是我军没有跟这些地方接壤,所以是鞭长莫及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前线的仗打赢了,那有些事就能跟着改变了!!” 丁仪露出复杂的神色,看向曹昂的眼神全变了。 直到这一时刻,他才知自家大兄到底是何意了。 这种理念与想法,一旦在天下传扬开,那势必会引起极大震动的,因为这改变了过去不知多少年的主流想法啊。 而这种理念与想法,真的能够对内对外施行起来,那不知会减少多少纷争与动乱啊,只是这件事真想做起来,这势必是会遇到很多挑战与困难的。 丁仪能够想到的,曹昂同样能想到。 关于这件事,曹昂没有想过三五载就做好,他要用十余载,二十余载,甚至更久的时间,来一点点的去改变去落实,直到被所有人所接受。 与此同时,在曹昂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谋划,那就是曹氏代汉,如果这一理念与想法,逐步从汉这个国号,过渡到汉族,汉文化这一层面,那么谯县曹氏遭遇到的抨击与质疑,就会与之相对的减轻很多,毕竟刘氏已失去了民心与认可,一味地去违背民意与大势,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第461章 曹氏双子星之变,交州之动传襄阳 处于建安六年的天下,其实是不安稳的,由曹袁之争第二战所引风波与动荡,在诸州各郡皆有对应展现。 在北的冀青兖并四州的战争与冲突,这无疑是最为明显的,除了战场上的种种外,其实在地方的变动也不少。 粮价哄抬是最直观的,其次受战争影响而加剧的土地兼并,又导致大批底层群体破产,继而出现了被迫为佃户,或携带家小流窜……当然上述种种最多的是在冀并等地,反倒是青兖等地,趁此大势在推动军屯、民屯诸策。 曹操成为当朝丞相,提拔人才组建丞相府,最大的好处与优势在逐步具象化,即所定诸策能自上而下推行起来,期间谁敢推诿或拒绝,那必会受到对应严惩。 在丞相府之中最受重视的就是兴屯。 经枣祗、韩浩等人所提所试兴屯之策,后曹昂在南阳、江淮、荆北等地调改,明确了军民两屯之分,在此前逐步调整与完善下,具有谯县曹氏特点的兴屯诸策,得以在所辖各地推广开来。 牵扯到兴屯诸策的,即便是曹昂所辖征东将军府,都要向丞相府定期上呈公函,以确保掌握各地兴屯情况。 跟袁绍所辖地盘最大的不同,固然今岁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使曹操所辖地盘与之毗邻之地,依旧是处在动荡之下,甚至有些地方遭受战争威胁,但在其他地域,特别是曹昂所辖四州之地,是处在一个相对平稳的态势在发展,在治理。 现阶段或许体现不出优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牵扯到的战争增多了,孰强孰弱就一目了然了。 荆州·襄阳郡。 征东将军府。 “大兄,既然受前线战争的影响,导致诸州各郡治下的粮价,出现不同程度的涨幅,继而使一些群体主动放出所藏匿的人口,那征东将军府为何不按先前之策严惩这些群体?” 曹植眉头紧锁,言语间透着不理解,“毕竟在此之前,大兄就以征东将军府之名,向四州牧府、刺史府就明确对应措施,要对治下人口进行登记造册,甚至为了给某些群体保住脸面,还特意强调是受战乱影响,导致了人口的流窜,期间难保户籍凭证出现破损或丢失,故而可在所在郡县重开户籍凭证。” “征东将军府所定诸策众规,在清查田亩,赋税厘清,整饬水利,整修驰道等方面皆有不小的成效,当然四州治下各郡众县对此出现不少状况,但唯独在编户齐民方面,仅是在流窜的群体取得进展,但牵扯到各地诸族所藏人口却没有太大突破?” 倚着凭几的曹昂,听到曹植所讲种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曹植所讲的这些,代表其真的有在思考。 这是极好的。 他的那帮兄弟,不能只有征战沙场的,也要有参与治政的。 毫无疑问,早慧的曹植、曹冲二人,是具有这方面的潜质的。 “仓舒是怎样看的?” 对于曹植所问,曹昂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笑着看向曹冲。 “兄长,其实此事不难明白。” 曹冲先是对曹昂抬手一礼,随即看向皱眉的曹植,讲出心中所想,“对于大兄定义的士族阀阅豪强等族而言,确保他们核心利益的,一个是土地,一个是人口,前者能源源不断提供稳定,后者能源源不断创造财富。” “不管是培养族中人才,亦或是招揽门生故吏,再或是经营各种关系,都离不开钱财带来的支撑。” “固然说土地所产是少的,不少大族的主要倚仗是靠商业,但受重农抑商的影响,前者是正大光明的,不受任何抨击与诟病的,但后者却是悄无声息的,这就构成不少大族的运转体系。” “可是这跟大兄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曹植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不解的看向曹冲道。 “当然有关系。” 曹冲开口道:“受到大兄的影响,如今天下最安稳的,非荆豫徐扬四州之地莫属,讲一句不好听的,即便是许都,也在这一范围之内。” “在此等大背景下,土地无疑是最保值的,可与之相对的是大兄在四州治下,不仅推行了清查田亩,还推行了兴屯诸策,特别是一批批地域被大兄划为军屯,以募兵的方式,其中的勇卒作为驻防各地精锐之师的补充,余下的连同他们家眷,还有勇卒,甚至是精锐的家眷,全都分流安置到各地军屯之下了。” “在上述诸事有序推行下,编户齐民也在加紧推行着,如此境遇下,兄长觉得各地诸族除了把持好所拥土地外,还会把持好什么?” “人口?” 曹植下意识道。 “就是人口。” 曹冲点头道:“如果只有土地,却没有人口,那这农耕谁去进行?总不能叫各族子弟去做吧?” “这岂不本末倒置了?” “还有,受大兄此前在南阳所定诸策,在一些地方还有不少工坊,参与其中的,无一例外都是当地大族,这同样是需要大批人口的。” “除非是到迫不得已之下,这些大族是不会舍弃所藏人口的,毕竟他们的财富,是要靠这些群体来创造的。” 难怪曹操会如此疼爱曹冲啊。 听到这些的曹昂,颇为欣慰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曹冲,其讲述的这番话,算是将他所辖治下的一些事讲透了。 其实曹植的观点,是想趁着这股势头,借着此前定下的规矩,继而对藏匿人口的诸族进行严惩。 而曹冲所表观点,是对今下势头采取不理会态度,只要有放出的人口,就及时的聚拢起来,避免对地方秩序造成影响。 曹昂更倾向于曹冲所想。 “植弟,冲弟。” 想到这里,曹昂撩袍说道:“牵扯到地方治理,不能只以一个角度去看待问题,你们要懂得站在不同角度,去考虑去分析才行。” “毕竟一个人有一个想法,而到了地方上呢,那就是千人千想,万人万念,这也是为什么涉及到一些政策推行,明明初设时是利国利民的,但到了实际推行与落实时,有不少却成了祸国殃民的。” “观念是很重要的。” “正如这次出现的事情,为什么征东将军府没有动作?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父亲领军在外与国贼袁绍征战所致。” “为什么诸州各郡的粮价,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涨幅?” “除了有人想趁机敛财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所产大批粮食要供到前线去,这可不是说运往前线五十万石粮食,到了前线就这么多,这期间的损耗,也是要算到前线供应的。” “人吃的,牲畜吃的,这都在损耗范畴内,只要合理,那就没有必要死揪着不放。” “说归到正题,征东将军府之所以不动,是为了稳定住后方安稳,只有后方安稳了,父亲在前线才能心无旁骛。” “这不能算是妥协,而是审时度势下的决策。” “但与此同时,征东将军府命诸州各郡积极收容流民,给他们登记造册,严格执行编户齐民之策,这其实也是在变相的竖立权威!!” “这是在明确告诉所有人,定下的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僭越,谁要是敢试探,敢僭越,那必有对应的严惩措施在。” 曹植、曹冲听闻此言露出各异神色。 其实今下的曹昂,跟先前的曹昂比起来,针对于治下所出各类事务,不管是地方上的,亦或是军队上的,没有再像此前那样激进与急躁了,毕竟此前要抢时间,夺优势,以为谯县曹氏夯筑更浑厚的根基与底蕴。 现在这一目的已然实现了。 曹昂采取的就是润物细无声的谋改,在此前定下的基调下,慢慢的去解决各项问题与积弊。 别人都可以不改,但唯独曹昂不能不改。 没办法,除了要供应前线所需外,曹昂还要掌控不少事,益州汉中等地的攻略,江东的所谓联姻,荆南治下诸郡分划,荆南诸蛮归化……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紧密围绕着曹昂转的。 曹昂要是急了,躁了,那具体做这些事的人,一个个是怎样想的? 如果他们也跟着急了,躁了,成功了暂且不论,可万一是失败了,所产生的代价与影响,是不是曹昂能够承受的,是谁都说不好的。 在不知不觉间,曹昂所生影响力在不断增强,特别是在所节制的四州治下,还有与之毗邻的地域,这是很明显的。 眼下的态势,明显是曹操的影响力更多在中枢,曹昂的影响力更多在地方,父子俩加在一起,就是在整个天下!! “公子!出事了!!” 典满人还未到,声音就传到堂内。 嗯? 这叫陷入深思的曹植、曹冲二人,心中生疑的同时,循声看向了快步跑进正堂的典满。 “出了何事?” 反观曹昂却表现的很平静。 就今下的态势,谁都可以表露出慌张或别的,但唯独曹昂不可以,因为在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曹昂要敢慌了,乱了,那是会引发大风波的。 这是曹昂绝不愿看到的。 “荆南都督府、荆南将军府联名上报,称在交州治下出现动乱,据派遣出的斥候所探回报,有江东兵渗进交州治下!” “什么?!” 典满这话刚讲完,曹植也好,曹冲也罢,无不露出诧异之色。 这怎么可能啊。 眼下代表征东将军府的诸葛亮一行,可还在江东治下呢,正跟江东之主孙策商谈关于联姻诸事。 此等态势下,江东方面做出这等举止,难道就不怕征东将军府这边多想? 当然除了上述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曹植、曹冲二人有些不太理解,对治下贫瘠且瘴气横行的交州,为何江东会有此兴趣啊!? 这明显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真要是有什么想法,不该是对豫章郡在北诸地,甚至是柴桑,江夏等地有所动吗?这才更符合江东的利益。 能不能打得过另说。 “这一看就是周公瑾的手笔。” 在二人思绪万千之际,接过所呈急递的曹昂,在大致看了鲁肃、于禁所写种种后,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就是不止一次败给大兄的周瑜?” 曹植皱眉看向曹昂。 “正是。” 曹昂点头道:“不过此前的胜负,不能当做今下的倚仗,不掺杂任何别的情绪,周瑜的才能是很厉害的。” “针对于江东的围堵,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其中有很多要促成的,但也是这样,周瑜一直想为孙策破局。” “因为按此围堵下去,富春孙氏必败无疑,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富春孙氏可能背负极深的骂名。” “但是在此前一次次交手下,让周瑜知道今下这等态势,不是跟我军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与之相对的,孙策此前派遣使者来襄阳,想跟我谯县曹氏联姻,同样是掺杂有类似的想法。” “所以周公瑾把目光瞄到交州了。” 曹冲听明白了,立时开口道:“其想借着此次出兵,特别是在大兄派遣诸葛亮他们,前去江东跟孙策商谈联姻之事,还有父亲领军跟国贼袁绍交战下,以他的方式对我军,特别是对大兄进行一次试探。” “固然说交州乃贫瘠之地,但交州却与荆南相邻,如果能够夺取此地,则可将大兄围堵江东之谋破开一口,继而为后续可能出现的事宜蓄势。” “可要是大兄有所动,那肯定会增加征东将军府的负担,毕竟前线的仗,大兄所领征东将军府是承担部分军需粮草供应的,此外征东将军府还有别的事宜要做。” 曹昂欣慰的看着曹冲。 其对事情看的很透彻。 这就是来自周瑜的一次试探,出兵与不出兵,其实江东方面的付出,都没有自己这边要大,毕竟自己铺的摊子太大了。 “伯颜,去叫诸位军师,还有在府的诸君前来。”想到这里,曹昂看向典满,神情平静道。 “喏!” 典满当即抱拳应道。 事情既然出现了,那就要设法解决才行,江东出兵掺合进交州一事,必须要尽快拿出个章程才行。 第462章 曹子修一锤定音,汉升挂帅赴交州 曹昂之命在传达下去后,不到半个时辰,在襄文武齐聚征东将军府正堂,他们已知交州之变。 “江东真是多鼠辈!此前派人来襄阳,意在通过联姻修复双方关系,今下来看,这一切都是意有所指!!” “交州固离荆州腹地很远,且与荆南诸郡毗邻,交州在他人之手,这对荆南,对我征东将军府影响皆不大,唯独在江东之手则大不相同了!” “此言甚善,此前在荆北,在江淮各地,我军多次与江东交战,继而才促成今下围堵江东之势,一旦让江东趁乱夺取交州,则使我军所行围堵之策存有缺陷,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江东拿下交州,必会使局势暂稳的荆南生变!” “公子,这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江东行如此小人行径,那自当出兵交州,以破除江东阴谋!!” “公子,此事当慎重对待,对我征东将军府而言,今下断不是出兵的绝佳时机,在北之战于对峙下频有厮杀与对战,而我将军府对前线输送大批钱粮,军械,军需等,真要是出动大军南下,这负担实在是太大太重了。” “没错,此事要谋而后动,不说我将军府对前线所输种种,仅说受前线战况影响,荆豫徐扬四州治下就有不少风波,加之将军府此前所定诸策众规,其实时局仅为表面安稳,实则暗潮汹涌……” “那依着你之见,对于江东此等行径,我军就全当没有看见,任由江东在交州驰骋,直到把交州拿下,继而对我军所占荆南造成威胁?” “某从来就没有此意,对于今下交州所形变局,公子应派人前去荆南与江东,对荆南应加强与交州毗邻之地警戒,同时可让荆南都督、将军两府派人去往交州,打探交州治下变幻下,与交州牧张津等取得联系,在此态势下,派去江东的应与诸葛孔明一行尽快汇合,以见孙策……” “此事……” 坐于主位的曹昂,面无表情的看着堂内所聚文武,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着对江东想谋交州的种种看法。 跟曹昂一样的,还有在旁坐着的曹植、曹冲等人,他们参加这场针对交州之变的最高会议,是只有看和听的份儿,却没有发表言论的权力。 这是曹昂要求的。 不过在看到眼前一幕幕时,曹植、曹冲他们心底生出各异思绪,就交州之变而讲出各自所想的文武,站在不同的角度去思考,去分析,其实都是没有错的,毕竟今下所处的境遇,对于征东将军府而言就是这样复杂。 也正是这样,使得曹植、曹冲他们看向曹昂的眼神变了,特别是曹植、曹冲哥俩,他们愈发清楚自家大兄所处位置的不易。 一念间,或对曹氏有利,或对曹氏不利。 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对于哥俩所想种种,曹昂没有留意到,彼时,对曹昂而言,他在看聚在一起的文武所讲种种,也是这样,心底生出了唏嘘与感慨。 在不知不觉间啊,他麾下聚拢的文武是真多,来自不同地方,出身不尽相同。 文有阎象、娄圭、袁涣、严象、秦松、陈端、赖恭、赖雄、廖立、杨仪、丁仪、丁廙、、丁谧、繁钦、刘巴、向朗、王连、贾穆、殷观…… 武有黄忠、陈到、纪灵…… 而这还是在襄阳城待着的文武,在荆豫徐扬四州治下文武更多,如此还没有算上,远赴益州、江东两地的一行人。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分属,才使曹昂节制的四州之地,处在了曹昂能够接受的境遇下。 可与之相对的,麾下的文武多了,想法难免会有不同,毕竟所处位置不同,所要考虑的就会不一样。 就以如今商议的交州之变,有主战派,文的代表有严象、秦松、陈端、赖恭、赖雄、刘巴等人,武有黄忠、纪灵等人。 对于上述文武的主战态度,不能只看一个主战,要根据不同人讲的,来具体分析他们所想。 在坚决主战下,严象、秦松、陈端、黄忠、纪灵这帮文武所想是一致的,那就是想通过这次主战,进一步增强在曹昂麾下的地位与影响,除了严象与黄忠外,剩下的都是在先前对外交战下被俘,后选择投效曹氏的,他们需要一些战绩或别的来证明自己。 而严象与黄忠了,虽说在此前追随曹昂征战各处,在曹昂麾下拥有一定地位,但是这影响力跟别的文武比起来,还是有些许区别的,所以他们希望有新的变动来有所改变。 此外就是赖恭、赖雄、刘巴他们了,他们之所以态度鲜明的表明主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乃荆南诸郡籍,他们的宗族是有一部分迁到襄阳等地,但还有不少是留在所在郡县的。 一旦说江东拿下了交州,后续要对荆南诸郡展开袭扰,这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 而除了主战以外,还有明确表态要谋而后动的,有以供应在北为主其他不重要的……而这些态度之下,则有着各自的想法与考虑,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吧,上升到曹昂所领征东将军府这一层次,又都是对曹昂有利的考虑与建议。 这就是一方势力的上位者最难的地方。 同一件事,麾下文武有不同态度,不同想法,如何在此等境遇下,抉择出对己部势力最有利的,往往是很难做出选择的。 因为任何选择都是有利有弊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一些事情上,曹昂没有对外公之于众,如贾诩领着赵咨、伊籍、庞统、徐庶、司马懿、史阿一行密赴益州各地,如诸葛亮、夏侯儒一行奔赴江东等等,这明里暗里要达成的谋划与部署,是不能对外公布的。 有些事知晓的多了,那想促成的谋划与部署,就可能因为一些人无意间表露出来,便无法达成预期成效了。 所以针对交州之变,除了在北之战这一大背景下,还有在场文武不知针对益州,针对江东的一些谋划。 “交州还是要出兵干涉的。”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的声音响起,让堂内安静的同时,所聚文武露出各异神色,有亢奋,有惊喜,有错愕,有凝重,有…… 堂内众文武的神色变化尽收曹昂眼底。 “公子!!” “公子——” 阎象、娄圭、袁涣纷纷起身,他们是想劝说曹昂的,毕竟作为曹昂认定的,在征东将军府下的几位谋主,他们考虑的要更为全面,就今下的整体态势而言,出兵干涉交州之变,这对曹昂会增加很大压力。 “此事吾意已决!” 不等几人说话,曹昂便伸手道:“交州固然贫瘠,且治下环境恶劣,与此同时,与之毗邻的荆南亦有种种问题,但是出兵是必须要做的。” “一旦叫江东进入交州,其治下必然生乱,且不说江东会做什么,单单是在交州治下的一些群体,如果受此大乱而涌进荆南,这势必会威胁到荆南局势。” “诸公,诸君别忘了,荆南治下今在推动诸郡细化,在落实征东将军府诸策众规,最需要的就是安稳,而一旦荆南局势被打破,则上述种种就可能功亏一篑。” “除此以外,谁能确保荆南出现动荡下,兵出交州的江东军,就一定会继续待在交州,以攻略整个交州,而非是以交州为跳板,趁荆南出现动荡时北上袭扰荆南?” 曹昂的话,让不少人陷入沉思。 “我等能想到的事,江东方面就想不到?” 曹昂继续道:“拿下整个交州,对江东来讲或许困难,毕竟交州的情况在那里摆着,但是拿下一两个郡,这对江东恐非什么难事。” “为了避免这种事出现,我军出兵是必然的。” “不过出兵,不代表我军就一定要在交州大打,也可以小打嘛,毕竟江东进犯交州,这是毫无大义可以的,而我军呢?则可以襄助张津之名,以应对本不该在交州出现的状况。” “如此态势下,作为交州牧的张津,如果无力应对江东方面的兵锋,而需我军襄助下,那其中一部分粮草供应,是不是要为我军来筹措?” “再者言,距秋收也没多久了,眼下对我军而言的困境,不代表秋收后就解决不了,现在出兵干预,或许是要背负些压力和担子,可这也总好过交州局势糜烂下,而使荆南治下生乱,这付出的要多吧?” “善!!” “彩!!” 曹昂讲到这里时,严象、刘巴、赖恭、赖雄、黄忠、纪灵等一众文武纷纷附和,而余下一众文武则陷入到沉思之中。 他们在盘算曹昂所讲种种,对征东将军府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大兄真是厉害啊!! 公子真是厉害啊!! 曹植、曹冲、郭奕等一行人,看到眼前一幕幕时,这无不是露出激动之色,适才还混乱的局面,眼下已经发生变化了。 “汉升何在!” “末将在!!” 黄忠的铿锵之声响起,令堂内众人看了过去。 “此次兵出交州,命汝携本部并无当飞军,奉令南下以阻江东之谋!”在道道注视下,曹昂伸手对黄忠道。 “与此同时,征东将军府会向荆南将军府下达命令,命其负责汝部南下期间粮草转移等事宜,另在荆南的曹铄等将此番随汝一起南下!!” “喏!!” 黄忠当即抱拳喝道。 果然是这样。 阎象在听到这里,就知自家公子打的是何主意了,除了上述讲的种种外,之所以要出兵干预交州之变,还有磨砺沙摩柯所领无当飞军,如果其表现出色的话,只怕荆南治下诸蛮也会有所变的。 与此同时,那就是曹铄、夏侯衡这帮子弟了,其此前一直在荆南参与进剿诸蛮,这变化是不小,但是此前那都是有干涉的交战,而这次交州之变呢,是会跟江东兵交手的,如果一个个都表现不错的话,那改变势必会不小的。 阎象所想种种,有不少也都想到了。 不过要说有失落的,也是有的,那就是纪灵了,毕竟其无法参与到交州之战中。 ‘这次交州之变,黄忠表现要出色的话,那其在军中影响力必会增加不少。’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昂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培养黄忠为麾下大将之一,毕竟独当一面的大将,自是越多越好的。 “文则君。” 在想到这里,曹昂的目光定格在一人身上。 “公子。” 严象上前作揖。 “此次汉升领军南下,命汝为随军军师,廖立、杨仪、赖雄……随军参谋。”曹昂表情正色道。 “交州之地毕竟是我军初涉之地,不管是跟江东交战,亦或是跟交州相处,都是要谨慎对待的,望诸君此次南下,能与汉升他们勠力同心,妥善解决好此次交州之变。” “喏!” 严象作揖拜道。 廖立、杨仪、赖雄等人亦是起身作揖。 对于严象等人,曹昂是愿意给予机会的,毕竟他们的才能,曹昂是知晓的,过去没有机会,那只能在征东将军府待着去做一些事,现在既然机会来了,那就要外放出去,叫他们发挥好各自才能才行。 还是那句话,麾下文武变多了,就是要考虑的更全面才行,唯有这样,才能起到彼此制衡,彼此保持良性竞争的势头,如此方能叫麾下保持对应活性。 在曹袁之争没有分出胜负前,袁绍没有被曹操干掉前,征东将军府所辖诸军各部,对外大战是不会轻易打响的,但是有规模的区域战事,还是要参与其中的,一旦北方大局定下,那曹昂就要领军去横扫江东了。 不过解决了江东,不代表一切就结束了,这恰恰只是一个开始,而想要将自己所谋种种,全都有效在各地推行起来,那就需要一批批文武愿意奉命行事才行,这样在谯县曹氏的影响力和威望,才能不受任何质疑与威胁,最重要的一点,是让曹氏夯筑更浑厚的根基与底蕴…… 第463章 征东将令传荆南,幼虎齐归变化大 自被曹昂举荐出任荆南都督,总揽荆南内政诸务,筹措镇压荆南诸蛮粮草诸需,鲁肃是忙碌的。 有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在荆南协助处理部分事务,对鲁肃要好很多,可在四人先后离开荆南,或去了益州,或去了江东,鲁肃就忙的脚不沾地了。 别的不说。 单是荆南四郡细分为十郡,这就够叫鲁肃忙碌许久了,跟荆北比起来,荆南所辖地域是广,可荆南治下地势水系复杂,关键是人口还比不过荆北,除了一个长沙郡外,余下三郡都是极其普通的。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将四郡拆分为十个郡,这需要考虑的就很多了,尽管这是极其麻烦且繁琐的,可鲁肃却没有抱怨过一句。 因为鲁肃知道,自家公子有这样的安排与考量,是为了让荆南迎来一次大变,如果荆南能抓住这次机会,同时配合镇压荆南诸蛮,编户齐民,清查田亩,赋税厘清,兴屯建城,整饬驰道水利等诸策众规,不出十载,荆南诸郡必有天翻地覆之变。 为此鲁肃一直在尽职尽责的做好每件事。 对于荆南而言,没有什么比安稳更重要了。 虽说在荆南治下的诸蛮镇压,时不时会出现些风波吧,可有于禁所领荆南将军府,有刘磐、刘虎,陈牧,万演,习珍、樊伷等将统属各部驻防及进剿,有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充等一众子弟参与其中,在鲁肃的眼里,荆南整体是安稳的,这对荆南都督府是有利的。 可在得知交州有变,江东派有精锐渗透,鲁肃就变得警觉起来,内部的些许动荡是可控的,但外部就真不一定了。 尤其是在知晓江东出动的兵马,是属周公瑾麾下节制的,鲁肃就更为警觉了,因为对这位昔日好友知己,鲁肃太知其能力与手段了。 轰隆—— 远处天际响起闷雷声,雨势比先前更大了。 六月的长沙闷热难耐。 即便下了场暴雨,这环境也没有改变多少。 “子敬!!”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荆南都督府正堂一带的平静被打破,冒雨赶来的于禁,所披甲胄沾有不少雨水。 “文则来了。” 对于禁的到来,鲁肃一点都不奇怪。 “公子派人所下之令,荆南都督府收到了吧?”于禁随手将油纸伞放下,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快步朝鲁肃走去。 “收到了。” 鲁肃点头道,“公子的决断是对的,交州固然贫瘠,且距荆北很远,但交州却距荆南很近。” “如果放任江东出兵攻略交州,而我军却坐视不管的话,一旦南海郡、苍梧郡被江东夺占,则荆南自此将再无安定。” “这些我都懂。” 于禁表情严肃道:“此次出兵交州,以黄忠为主,除却所辖本部外,尚有沙摩柯所领无当飞军。” “这对解决荆南诸蛮,其实亦是一次绝佳契机。” “只要沙摩柯所辖无当飞军,能够在交州有好的表现,则我等便能顺势在荆南诸郡散布开来,以此叫那些仍有敌意,抱有排斥的诸蛮化解开,且公子还特意提及,后续收编的诸蛮兵将可分批派去交州,以叫无当飞军在征伐下增扩。” “不过我所担心的,是真按上述种种来定的话,荆南都督府的压力会不会太大,毕竟这粮草诸需转运及供应是很繁琐的。” “文则放心,肃会妥善解决好的。” 鲁肃微微一笑道:“压力肯定是有的,但跟荆南局势比起来,我军大势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这就是鲁肃鲁子敬。 即便是遇到再大的挑战与难处,鲁肃也断不会退缩半步的,看起来温和的脾性下,其实是有着坚韧之性,超强眼界与心胸的!! 也正因为这样,荆南都督一职,曹昂才会叫鲁肃出任。 在曹昂所谋下,鲁肃在荆南是要待上数载的,在鲁肃的治理下,荆南有了较大改变与发展,那鲁肃的资历与名望必将大幅提升,届时不管是出任一州刺史,再或是前去中枢任职,都不会遭到任何质疑或反对。 不像今下,关于这个荆南都督,在一些群体间仍有抨击或质疑,可对曹昂而言,他根本就不加以理会。 荆南是他派人打下来的,他想怎样安排就怎样安排,毕竟四州军政是他节制的,连这点权力都没有,那还在外干什么? 干脆回许都抱孩子算了。 “还有一件事……” 于禁突然有些踌躇。 “文则如此,是因为铄公子他们吧?” 鲁肃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 于禁轻叹一声,点头道:“对公子的决断,是要绝对服从的,可交州跟荆南比起来,更要复杂与恶劣。” “铄公子他们自被派来荆南历练,这前后的变化是很大,可那终究是在荆南,是还算安稳的。” “但是交州就不同了。” “虽说是随黄忠一起前去,可终究是要面对江东,此外交州治下态势复杂,除了张津以外,还有交州诸族,诸夷等各方群体,我有些担心,交州局势一旦恶化的话,恐……” “文则,我等能想到的,你觉得公子会想不到吗?” 见于禁讲到此停了下来,鲁肃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兵出交州,公子不仅派了黄忠、沙摩柯等将,还叫严象出任随军军师,更让廖立、杨仪、赖雄等人随军参谋吗?” 于禁沉默了。 他如何不知晓啊。 只怕公子的意思,跟当初命他领军征伐荆南,目的是一样的。 “我有想过。” 于禁言简意赅的回答,鲁肃就知其猜到了。 在荆南相处的时日不短了,彼此间性格怎样,那都是很了解的。 “让铄公子他们离开荆南,跟着前去交州,那就是一样的。” 鲁肃撩袍说道:“铄公子他们有多大变化,我等要比公子知晓的更清楚,毕竟铄公子他们就在我等眼皮子底下。” “说起来,在荆南继续参与镇压诸蛮,不如前去交州,因为环境不一样了,铄公子他们才能以此独当一面。” 于禁听后,表情正色道:“如此我就派人前去各地,命铄公子他们朝长沙集结,届时与黄忠一行南下交州。” 鲁肃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次前去交州,跟先前不太一样,除了黄忠所领本部外,还有沙摩柯所领无当飞军,虽说该部此前经历了操练,但是一些习性尚未彻底改变,所以这南下行军的过程和时间,必然跟曹昂他们出动是不一样的。 其实说起来,从建安二年出任南阳太守,这之后面临的不少大战,如讨袁之战,伐荆一役等等,这些关键性战役,曹昂都是亲率主力参与的,也就是这期间的清剿诸贼等,是叫麾下武将亲自负责的,此外就是征伐荆南诸郡,曹昂让于禁他们亲自负责,而自己没有任何干涉。 从许都回来后,曹昂就一直在改变。 一个道理被曹昂想明白了。 在曹袁之战没有分出胜负,到亲率大军征伐江东这一期间,如果真有一些战事或冲突发生,曹昂不会再亲率大军出动了,而是叫麾下的大将、猛将悍将组队前去,这样能很好的积攒他们的资历与名望。 一旦等征伐江东之势促成,就会有新的大战等着曹昂,到时曹昂需要考虑很多,哪些跟随他一同前去,哪些负责看守好各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江东被一战悉数攻克,这战后的驻防与镇压,也是必须要考虑好的。 毕竟解决了孙策及麾下文武,不代表江东就彻底安稳了,不管是日后的治理,亦或是盘踞在江东的山越诸部……以上种种都是曹昂要考虑好的,不然的话,真等他回到中枢,就因为他的离开,导致荆豫徐扬四州治下出现各种问题,并没有按着曹昂预想的平稳发展与治理,这就不是曹昂想要看到的了。 更别提后续还要征伐西南呢。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从这个时候开始,曹昂就要将一切都考虑好才行。 转眼间旬日过去了。 时间来到了,建安六年,六月二十一。 长沙城外。 “子斌!!真真是想煞我也!!” “伯权!!你小子变化真大!!” “兄长——” 在爽朗的笑声下,出城相迎的曹铄、夏侯霸、夏侯称等人,在看到赶回的夏侯衡、夏侯充等人,那立时就跑了过去。 别看曹铄一行都在荆南历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被于禁有意识的拆分开,前去各地去参与镇压诸蛮。 跟过去比起来,曹铄他们的变化很大。 沉稳了。 也黑了。 虽说在平日里,彼此是有书信往来的,但是真等他们聚在一起,看到对方时,一个个都是兴奋的。 “行啊你小子,居然长高这么多。” “此前在武陵郡南时,就听说你小子在零陵郡很猛,杀的一些蛮将蛮兵哭爹喊娘!” “哪里,哪里,这都不值一提!!” 在曹铄、夏侯衡他们碰到一起后,彼此捶胸相拥后,一个个的话匣子都打开了,见到真人后,就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年轻,真好啊。” 此时,在城墙之上。 黄忠俯瞰着眼前一幕,脸上露出些许感慨,对于黄忠而言,曹昂将曹铄、夏侯衡这帮子弟,从于禁麾下调到自己麾下驱使,黄忠是有情绪变化的,不是绝对的信任与倚重,曹昂断不会这样做的。 眼下在城外相聚的这帮子弟,这其中敢有一位出世,曹操那边肯定是有动静的,毕竟这可都是曹氏、夏侯两族大将的子弟啊。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上述提及的这些,哪一个不是深得曹操信赖与倚重,全都是独当一面的存在。 “将军老当益壮,正是为我军拼杀之时。” 一旁的鲁肃听后,笑着对黄忠道:“此次南下交州,虽说论及规模,不比此前所遇诸战,可交州一战是有不同的。” “如果我军能在交州治下,力挫欲谋取交州的江东所部,那不管是对征东将军府,亦或是对别处,都是意义非凡的。” “子敬说的没错。” 黄忠抚须点头,“不管江东这次出动多少,某自当率领麾下儿郎,在交州治下狠狠力挫之。” 对于交州这一战,黄忠是势在必得的。 甚至在黄忠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想法。 如果能凭借此次交州之变,不仅能把江东军狠狠力挫,还能顺势把交州拿下,那对己部是最为有利的。 不过在南下途中,获悉了交州的一些情况,黄忠也知此战之难,其实并不在江东军,而是在交州特殊的环境,尤其是瘴气,如果这不能有效解决的话,是会让麾下蒙受不小的损失的。 “子斌,这次我等跟随汉升将军南下,一起去征伐那江东鼠辈,这可一定不能给大兄丢人啊。” 聊了许久的曹铄一行,很自然的就把话题提到了交州之战上,夏侯衡更是难掩兴奋,对曹铄说道。 “尤其是在北的战事,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呢,如果能在此期间,我等在交州有所斩获的话,这要是传到在北前线,肯定……” “放心吧,这一战就是我等的扬名之战。” 不等夏侯衡把话讲完,曹铄眼神如炬道:“不过有些话要讲到前面,此去交州,我等所领各部要编成一部,谁要是有什么想法,最好现在就提出来,不然等离开了长沙,再去说这些的话,那就完了。” “这还用说,肯定是以你为主将。” 夏侯衡笑道:“咱们这些人中,在荆南所立战绩怎样,那都是知晓的。” “没错!” “就这样来!” 夏侯霸、夏侯充等人立时回道。 “好,既是这样,那我等现在就回营。”曹铄也不客气,当即道:“抓紧把麾下编练起来,别叫汉升将军等久了!” “喏!” 众人抱拳喝道。 当看到这一幕时,鲁肃是有感慨的,曹氏、夏侯、丁家三族能如此紧密的联系到一起,这其实是好的,没有主次之分,随着天下局势更进一步明朗,其实是会出问题的,很显然曹操曹昂父子俩对此处理的很好…… 第464章 司马懿东归襄阳,益州之势初峥嵘 “夫君可是担心铄弟他们?” 征东将军府。 后宅,书房。 怀抱小曹稷的夏侯涓走进书房,入眼就看到曹昂负手立于一处,在其身前挂着一幅舆图,夏侯涓立时就猜到了什么。 最近几日自家夫君都是这样,没事就会看荆南一带的舆图。 “算算时日,铄弟他们应已随军离开长沙。” 曹昂没有正面回答夏侯涓所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 “来,给我吧。” 看着转过身,伸手抱起自家嫡长的曹昂,夏侯涓娥眉微蹙,出言劝道:“夫君,不行就派人南下,趁着铄弟他们尚未离开荆南,将他们……” “不行!!” 不等夏侯涓把话讲完,曹昂斩钉截铁道:“此风断不可有,不然此前所做种种,就功亏一篑了!” “可……” 夏侯涓欲言又止,但见自家夫君眼神坚定,她也不好再多说别的。 让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夏侯充等子弟随军前去交州历练,这不是曹昂临时起意才定下的,这是他们必须要去经历的。 但话又说回来。 说不担心曹铄他们那是假的。 毕竟交州治下可比荆南复杂太多了。 除却进犯交州的江东军,交州复杂地形及环境外,其实交州的势力分布,才是最让曹昂记挂的。 不熟悉交州情况的,会觉得交州乃张津一言堂之地,毕竟其乃交州牧,掌控整个交州是很合理的。 可惜实际情况并非这样。 在交州地界上,实力最强的并非是外来户张津,而是士燮! 此君何许人也? 其父士赐曾任日南太守,士氏一族历经六世经营,成了交州治下有数的豪族,士氏先祖本居鲁国,为避新莽之乱才举族迁移。 士燮年轻时拜刘陶为师,进修《左氏春秋》。 这个刘陶可非寻常人,乃济北贞王刘勃之后,所在一族在颍川,刘陶是有名的经学家,着有《七曜论》《匡老子》《反韩非》《复孟轲》等作,也是因为这层身份,使士燮举为孝廉,补任尚书郎,后因一些事免官。 虽说此后又举为茂才,出任了巫县令。 可后来受其师直言劝谏,加之得罪诸中常侍,被逮捕入狱不忍折辱闭气而逝,士燮自此消失在汉室主流。 在这个时代,师徒关系是仅次于父子的,甚至遇到些特别的老师,所给予的资源,是远超当爹的。 也是因为这样,到了中平四年,士燮出任了交趾太守,至于这背后的种种,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而在此后几年汉灵帝驾崩,出于种种缘由下,董卓最终入主雒阳,开启了天下纷争乱世之始,各路诸侯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这一切未曾影响到交州。 毕竟交州离中原实在是太远了。 但也恰是这样,使得士燮在交趾太守之位,这一待就是十几年。 而这还不算完,在这十几年间,士燮先后举荐二弟士壹兼任合浦太守,三弟士?兼任九真太守,四弟士武兼任南海太守,这使士氏一族在交州影响力极强。 这也是为什么张津接替朱符出任交州刺史,后改任交州牧,但却频对荆南有举动,无他,交州一半靠上的地域,是实际控制在士氏一族的。 之所以能够形成这一态势。 除了士氏一族六代经营,在交州积攒足够的底蕴和人脉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受中原纷争下,有大批名士大儒避难交州,因为其师刘陶的缘故,这些名士大儒及亲眷族亲,追随者,学生等多选择投奔士燮,这给士燮名望上有不少增幅。 如袁徽、许靖、刘熙、程秉 、薛综等,这其中有的离开交州了,有的仍在交州,有的则去世了…… 也恰是有这些名士大儒在,士燮还做了一件事,即对《春秋》作注解,还资助其他名士大儒编纂经书等,如此便进一步提升其在交州威望。 以上所提及的还仅是文治方面,在武略方面,士燮统麾下部曲精锐,对作乱交州的诸夷征伐,这兵强马壮之势,更是让人不敢对士燮,对士氏一族有任何想法。 这也就是在地处偏远的交州,加之时逢天下大乱,不然以士燮的身份,想在汉室别的地方做到这一步,这是断无可能的事情。 但这就是该时代的特性。 而在汉室治下,地处偏远的不止交州,还有幽州,并州,益州等地,如此也使上述之地,存在着一批类似士氏这样的本土豪族,如幽州公孙度家族,凉州马腾、韩遂家族……这些个豪族,或许离开所在之地,影响力及威望会大打折扣,但要是在他们所在之地,那就是一方方割据势力。 为什么让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夏侯充他们随军前去交州历练,根源就在于此,士族阀阅豪强豪族等特权群体,对于地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交州或许今下并不值得拿下,但是变数既然出现了,那就要有所动才行。 同样的道理,还有幽州、并州、益州等地,这都是要逐步通过征伐夺取回来的。 可是做这些事情,不可能只靠曹操、曹昂他们,一代人有一代人该做的事,今下与曹昂同辈的,也就曹休、曹真、夏侯尚三人得以历练出来,此三人在虎豹骑担任要职。 可这在曹昂看来还远远不够,必须要有更多的同辈历练出来才行,这不止是增强曹氏底蕴那样简单,更是叫天下诸族看的! 谯县曹氏打败汝南袁氏,不止是要体现在军事层面,在别的层面也是一样,唯有实现了这一步,方能图谋后续要谋之事。 “公子,司马懿奉军师之命秘密归襄。” 典满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这让曹昂从思绪下回归现实。 司马懿。 曹昂眉头微蹙起来,对于此人,曹昂一开始是起了杀心的,但后来曹昂压下来了,即便是杀了司马懿,将司马一族连根拔起,如果有些事不从根上去解决,那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没有司马懿,没有司马一族,还会有别的人,别的族出现。 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何不从根本上解决呢? 让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全都在自己麾下接受历练与磋磨,曹昂就是存着培养核心圈层人才梯队的想法,只要紧密围绕他而转的三族子弟,能够一个个茁壮成长,甚至有些能改变早逝的命运,那么一些事就会跟着而变。 其实真要说起来,当初在建安二年,曹昂提出想在南阳历练,除了想通过先知先觉的优势,来尽可能多的抢占优势与先机,凭借那一次次动荡下,壮大自身实力及增强曹氏底蕴的设想下,曹昂还藏着一个想法。 以他的快速崛起,为曹操分忧下,能让曹操多活几年。 回顾曹操的一生,不难发现曹操在很多时候不是领军跟强敌交战,就是在赶赴战场的途中,如此态势下,曹操还要分神去看顾好汉室中枢,还要跟一个个政敌交手,这压力可想有多大。 而造成这一切的起点,其实就是第一次征伐张绣之战,随军前去历练的长子战死了,如果是跟张绣所部交战战死,那或许还好些,偏偏是因为曹操的缘故,才导致其死在这不该发生的风波下。 这直接导致丁氏把曹操给休了。 哪怕曹昂不是丁氏生的,但被丁氏养大,关键曹昂之母还是丁氏的女婢,这跟亲生的没有区别。 在曹昂的身上,丁氏寄托了太多。 曹昂的死,直接导致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分裂,即便在丁氏走了,仍有丁家的人在曹操麾下驱使,可那感觉变了。 破镜岂能重圆? “叫他进来吧。” 曹昂对书房外站着的典满说道。 “夫君,妾身先退下了。” “好。” 将曹稷递给夏侯涓,看着这对母子,曹昂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因为他的缘故,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已跟铁板一块,这话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或许这会在今后,出现一些别的事情。 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曹昂从建安二年开始,就有针对性的去做一些事,这就注定其在三族的地位及威望是不一样的,如此就能提前消除掉不少隐患。 “懿拜见长公子!” 司马懿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坐于主位的曹昂,打量着司马懿,看着所穿衣袍,衣角处的磨损,及衣袍上沾的土尘,曹昂就知司马懿这一路是加急赶回来的。 “老师叫仲达归襄,可是益州出现什么变动?” 想到这里,曹昂撩袍对司马懿说道。 “长公子,这是军师所写书信。” 在曹昂的注视下,司马懿取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书信,双手捧着,低首朝曹昂走了过去。 不知为何,司马懿的心跳加快不少。 在其他人面前,哪怕是年长很多的长辈,司马懿都能保持那份从容不迫,即便是面对几次征召,司马懿都没有选择应征出仕,因为司马懿看出天下动荡会持续很久,在一些事态没有明朗前,就贸然选择出仕的话,这对司马一族并非什么好事。 可直到有一日,来自许都的一队人来了,一切都跟着变了。 那一日之后,不止司马懿出仕了,他的兄长司马朗,他的几个弟弟,全都被带走了,除司马朗在豫州外,司马懿,司马孚他们全被带去了荆州。 而促成这一切的,正是曹昂! 曹昂在短短数载下的强势崛起,带来的影响与冲击是极大的,特别是在同龄人之间,那就宛若高山一般的存在,让不知多少人仰视。 “赵韪去了江州。” 曹昂的声音响起,这让司马懿回过神来。 “是的长公子。” 司马懿忙作揖拜道:“今下益州的局势,是各方纷争不断地,虽说刘璋据守在成都一带,也跟麾下诸派达成一些共识,特别是东州兵这边……” “刘璋的日子,今后在益州不好过了。” 不等司马懿讲完,曹昂似笑非笑的出言打断,“张鲁叛据在汉中一带,庞羲于阆中一带聚兵,赵韪跑去了江州,就此等态势下,益州治下诸族,别管是本土的,亦或是客居的,那都能瞧出这股乱象将持续下去。”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益州治下的诸蛮众夷,肯定会趁着益州治下诸郡众县动乱下,继而做出对应举止的。” “刘璋不能在最短时间扑灭这股动乱,且不提上述提及的种种势力或群体,到底会怎样把,但是作为益州之主,但却属外来的江夏刘氏族长,可就在益州失去了人心啊。” 司马懿低垂着脑袋,可思绪却很复杂。 因为曹昂讲的跟今下益州之势没有任何区别。 他这次秘密赶回襄阳,就是要向远在襄阳的曹昂讲明情况的,只有这样,他肩负的另一项职责,才能对曹昂如实禀明。 可是仅透过贾诩所写书信,曹昂就看透了益州今下的本质,说实话,在司马懿的内心深处是有惊意的,而在这惊意之下,也生出了敬畏。 ‘司马懿真是够小心谨慎的,这处世之道难怪能骗了那么多人。’对司马懿所想,曹昂不知,但透过司马懿的举止,却让曹昂心生感慨。 司马懿这个人,他是要用的,不过用归用,牵扯到核心的一些权力,肯定是不能给他的。 不仅是这样,曹昂会让一些人来制衡,如诸葛亮、庞统、徐庶等人,毕竟他们的年纪是相仿的,当然司马懿这个人,也未尝不是在制衡诸葛亮他们,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因为他的缘故,使得不少事或人都变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聚拢在他麾下的文武,这规模实在是太多了,这固然为曹氏夯筑了根基与底蕴,但与之相对的,也将一些隐患和问题在曹氏麾下出现,对于曹昂而言,他需要制衡好,约束好这一切,不然的话,当曹氏更进一步时,有些矛盾与隐患,就会跟着而爆发出来。 曹昂可不希望更进一步的曹氏,陷入到无休止的内耗内斗中,从而忽略了对外的战略部署!! 第465章 两难抉择困曹昂,决意西进剪汉中 “老师打算何时归襄?” 曹昂放下书信,看向司马懿道。 贾诩请命密赴益州,是为了实现益州、汉中整体攻略,使汉室宗亲刘璋所据益州内乱不休,而趁益州动荡,曹昂所领征东将军府即能谋取巨利。 就今下掌握的情报来看,继张鲁叛据汉中,庞羲赵韪先后于阆中、江州站住跟脚,由此益州下辖汉中、巴郡两地就脱离了刘璋的掌控,这对刘璋的打击是极大的。 关键是汉中、巴郡两地还都与荆州毗邻,曹昂想从军事层面直取两郡,难度还是比较大的,不过退而求其次,于民间保持往来,特别是商贸层面,这不是不可能的,只要益州内部动荡不休,那么有些事就必然能够促成。 贾诩密赴益州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一多半了,剩下的无非是安插暗桩,招揽在益人才等部署安排。 受到群雄并起、征战不休的影响,去往益州避难的群体如云,跟中原等地比起来,益州要安定太多了。 但话又说回来。 益州的安定是相对的,在益州所辖的郡国县之中,越是靠南越是不安定,无他,这与杂居的诸蛮众夷相关,也恰是这样吧,越是靠近益州核心的,其实明里暗里的争斗就越是严重,由此益州排外风气也是很严重的。 选择避难益州的士族阀阅、豪强大族、寒门庶族等群体,如果在益州有关系,有人脉还好一些,但要是什么都没有的话,遭受到冷落与排挤是极正常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真让你给占了,那我咋办? 土地,人口,产业,职官……这些可都是有数的。 本身在益州本土诸族的争斗与矛盾就不小,如今又多了大批外来群体过来抢夺,那势必会加剧矛盾,导致各种风波不断,毕竟牵扯到了利益,不管是谁都不会选择退让半步的。 退让了,受损的就是自己,还有所在宗族。 曹昂知道益州治下人才众多,有益州籍的,有外来籍的,可刘璋跟其父刘焉比起来,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就没有将这些给统筹好。 益州像极了人才库,如果能够趁势截胡一批,那简直是太完美了。 当然。 曹昂知道此事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所以随贾诩一同赴益的史阿,就是具体去落实一些部署的绝佳人选。 让赵韪、庞羲南北并存于巴郡,跟汉中张鲁在益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以跟刘璋形成对峙之势,贾诩就可以离益归襄了。 可司马懿迟迟没有回答,甚至露出一丝复杂神色,曹昂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出什么事了?!” 曹昂的声音响起,让司马懿心下一紧。 不知不觉间,曹昂养成一股不怒自威之势,这是曹昂没有察觉到的,但是麾下文武皆能感受到的。 想想也对,自建安二年起,曹昂在曹操的庇佑下,一步步崛起壮大,终促荆豫徐扬四州之地,大多数都实控在曹氏手里,且他以征东将军之名节制四州军政,这一路更是征战不断,那如何会一点不变啊? 在曹昂看来,整个益州与贾诩比起来,他宁愿晚几年拿下益州,也断不希望贾诩有任何意外! “军师密赴成都了。” 司马懿的一句话,让曹昂双眸微张。 “你说什么?” 曹昂眼神凌厉道。 也是这样,司马懿将此行另一目的讲出,即贾诩请命曹昂出兵房陵、上庸等地,以外部威胁进一步促成益州内部之变. 唯有这样,赵韪、庞羲在巴郡南北并存的大义,才能使二人跟张鲁区别开来,继而形成益州内部长期动荡!! 益州短期动荡,对曹昂,对曹氏,获益是极其有限的。 唯有确保长期动荡,方能源源不断地从中获取好处。 直至曹操在北解决袁绍及袁氏一族,曹昂在南解决孙策及孙氏一族,待曹操曹昂联手解决一些事情,针对于整个益州的合围攻略,就可以顺势拉开了帷幕。 待到那个时候,益州之战会承载很多。 谯县曹氏唯有一战攻克益州全境,方能起到对应震慑与威压作用,从而达成谯县曹氏问鼎的根本!! 作为曹昂的老师,最初贾诩是不认这层身份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贾诩也从心底认了此事。 所以自己的这位弟子,同时还是他所效忠的人,这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贾诩是一清二楚。 曹氏取缔刘氏问鼎天下,在今下,但凡是叫别的人知晓,那肯定是会离心离德的,但唯独贾诩不会。 贾诩要真是愚忠汉室的,那当初在长安之际,就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了,再一个贾诩也有自己的想法与目的。 汉室亏欠关西太多了!! “老师还真给我找了个大难题啊!!” 得知一切的曹昂,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出兵南下交州,意在破坏江东所谋,此事已在征东将军府形成了共识,并且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此等态势下,要再派兵马攻略房陵、上庸等地,只怕征东将军府内部势必有很多反对声,因为这压力将会大幅度攀升。 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对,是基于征东将军府上下,绝大多数并不清楚贾诩一行密赴益州了。 如何妥善解决上述诸事,还能不把益州、汉中攻略暴露出来,这就很考验曹昂的智慧和手段了。 出兵房陵、上庸等地吧,则陈到、纪灵等将势必要出动,可这样一来,征东将军府在襄一带精锐,就剩曹昂所辖天策卫、玄甲卫了,都不说交州,荆南,江淮,在北等地是否会出变故,仅说攻略房陵、上庸等地出师不利,曹昂连调动的机动力量都没有。 不出兵房陵、上庸等地吧,贾诩借助外部之变以促益州内部之动,恐就真的很难实现了,关键是人贾诩所谋是没有错的…… 这真的是两难抉择啊! “仲达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在沉默了不知多久,曹昂这才对司马懿道:“此事关系重大,需好好考虑方能定夺,这几日,仲达与叔达他们好好聚聚,说起来你们兄弟几位自征辟以来,也是聚少离多。” “喏!” 司马懿抬手作揖道,可在他心底却生出疑惑。 虽说在北有曹袁之战吧,双方投入不少兵力参战,这对征东将军府亦有不小负担,可分出一些兵马,还是可以承受的,为何长公子是这种反应? 而这种想法,等司马懿离开征东将军府,跟其弟司马孚、司马馗、司马恂几人碰面后,司马懿明白了。 在其随贾诩密赴益州,征东将军府竟然出现这么多事情。 不管是与江东联姻,亦或是兵出交州,再或是特别债券,甚至是别的……总而言之在建安六年这个特别的年份,征东将军府的压力是真不小。 也恰是这样,司马懿还真去了不少地方,不过都是在襄阳城内,在得到想要的种种消息后,司马懿就闭门不出了,他想要推演下贾诩所谋到底有无可能实现。 值得一提的,关于益州的种种,襄阳城谈及的很少,其实牵扯到益州、汉中攻略一事,当初在颁售特别债券时,曹植、曹冲等一众子弟是知晓的,但曹昂严令不可外泄,故而他们的嘴都很严,这何尝又不是一次考验,曹昂想以此看看他培养的这帮子弟,一个个品性到底怎样。 如果品性不行,特别是牵扯到一些重大事件,没有履行好自身职责,将消息对外泄露出去了,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能重用。 古往今来,多少事就毁在这上面。 让曹昂感到欣慰的,没有人在这上面出错。 转眼就到了建安六年,六月末。 征东将军府聚集不少文武。 此次聚集,司马懿也来了。 不过这次文武聚集,谈及到在北供应,交州局势,荆南转运,编户齐民,兴屯建城等各项事宜,此外还涉及荆北、荆南两地驻防调整,诸蛮进剿等事,荆扬徐三州水军增扩等…… 在此期间未谈及益州之事,更未提及攻略房陵、上庸等地,司马懿对此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出来。 司马懿知道,在今日,在主位上坐着的长公子,必然会提及他此行归来之事的。 “有诸公诸君在襄协助,直面如此复杂多变之局,之势,某方能如此心安的待在襄阳啊,不然的话,某还不知在何处领兵出战呢。” “呵呵……”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一应事宜讲完后,曹昂在主位撩撩袍袖,打趣的对堂内众文武讲了一番话,这让一众文武跟着笑了起来。 说实话征东将军府压力是真大,毕竟要兼顾的层面太多,要背负的担子也不小,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不代表一切没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接下来不再有别的变数,等到各地秋收全都做好,征东将军府所临压力,与之相对的就减轻了不少。 “有件事,某觉得要跟诸公诸君商榷下。” 但在众人发笑之际,曹昂却话锋一转,表情正色道:“不久前,老师派人传回消息,打探到关于汉中的一些变化,叛逆张鲁在汉中倒行逆施,以至房陵、上庸、西城等地民怨沸腾,这对我汉室而言乃一次绝佳机会。” 来了! 来了! 司马懿听到这些时,流露出些许表情出来,仅是通过曹昂所讲的这些,司马懿就知曹昂这是何意了。 把问题抛出去。 而非是揽下来! “文和公这段时日不在襄阳,难道是去了汉中一带了?” “这是否有些太过危险了?” “不过张鲁在汉中所为,真真是令人所不齿啊。” “其实有变的不止是汉中,在此前,有一些益州避难来荆的群体,谈及益州治下有变……” 当正堂出现一些议论声,典满、许仪、曹植、曹冲、郭奕等一行人,有人捧着书信,有人负责分发,而这一幕让聚于堂内的文武察觉到了不对,一个个在对典满他们点头示意,接过所递书信后便翻阅起来。 这一翻阅,让不少人脸色微变。 离开襄阳许久的贾诩,居然提议趁着汉中有此变,出兵房陵、上庸、西城等地,继而削减张鲁在汉中的影响与势力。 这让堂内出现了议论声。 而在此等变动下,司马懿的注意则在所持书信上,看似想达到的目的是一样的,但是牵扯到益州的被删减多半,而着重讲了关于汉中的,也是在这一刹,司马懿猜到曹昂不想提前将益州、汉中攻略公之于众。 还是长公子考虑周全啊。 司马懿生出唏嘘与感慨,抬头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变了,今下所处这等境遇,提前将这些公之于众,其实是会增添不少变数的,既然是这样,有必要的遮掩与隐瞒,是为后续谋得益州汉中在蓄势! “此时选择出兵房陵、上庸等地,这对征东将军府是弊大于利啊,张鲁得知此变,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如此我军出兵规模就不能少……” “不止是这样啊,征东将军府在北要给前线提供粮草军需,在南要对交州干涉,还有与江东联姻等事,贸然出动在襄阳的强军,那……” “其实汉中真像军师讲的那样,出兵房陵、上庸等地对于我军而言,并非就是件什么坏事,别忘了,从南郑去往西城、上庸、房陵等地同样艰难啊。” “的确,益州所辖汉中郡是诸山夹着的,除却以南郑为首的大片土地,像西城、上庸等地治下,跟南郑的联系是靠汉水道等少数几处要道联系……” “可要万一攻略房陵、上庸等地陷入停滞,这对我军就极其不利了,那时我征东将军府可抽调不出太多精锐,真要强行抽调,那荆豫徐扬四州驻防势必会有缺陷啊……” “不是还有诸大营所辖勇卒在吗?” “还有,不知诸位听说没有,在丞相领军北上,跟国贼袁绍交战前后,益州那边局势就开始乱起来了,曾随刘焉赴益的赵韪叛了刘璋……” “此事某也听闻一些,据闻今下益州所辖巴郡很乱,此外还有广汉郡、蜀郡等地,刘璋在益的处境是很被动的。” 听着堂内所聚众文武所讲,坐于主位的曹昂,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但心里却生出些许感慨。 其实有些事,转变一思路和方式,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成效。 在有意避开益州汉中等地攻略下,仅是谈及汉中的一些事宜,就贾诩提议兵出房陵、上庸等地一事,是得到一些人的认可与支持的。 阎象、袁涣他们是支持的。 而在此前的交州干预下,他们之中有些是反对的,觉得这对征东将军府是没有好处的。 可在牵扯到了汉中,他们的态度却改变了。 除了受到曹昂此前所提种种的影响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益州,这片地域跟地处偏远的交州不一样!! 关键是汉中郡、巴郡还跟荆州毗邻着,而这些地方是比较富庶的,哪怕如今不能全都囊括进来,但是提前谋划些什么,这还是有利于征东将军府的。 “对房陵、上庸、西城等地打还是不打,某这几日是不能轻下定夺的。”不知过了多久,曹昂的声音响起,这让堂内立时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聚焦到曹昂身上。 “打吧,征东将军府压力本就很大,不打吧,某这心里又有些不甘心,毕竟张鲁在汉中一带,不止是倒行逆施那样简单,关键是这厮还传教布道,汉室有今日之乱,是因为什么,天下人皆是知晓的。” 高啊!! 司马懿双眸微张,他万没有想到曹昂会提及这点,不管张鲁这个道,跟此前的太平道有没有关系,可太平道带来的危害与冲击,那却是人尽皆知的存在。 这不,此话讲出后,仅是司马懿察觉到的,就有不少人脸色变了。 “公子!” “公子!” 堂内响起不少声音。 “诸公诸君先等等。” 看着起身作揖的众人,曹昂却伸手打断,“不如先等仲达讲明汉中实况,我等再谈及要不要出兵,可好?” 曹昂的话,让堂内所聚文武,看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见状忙撩袍起身,在对曹昂作揖行礼后,又对堂内众文武低首示意,随即便道:“今下汉中的局势动荡,张鲁在汉中兴倒行逆施之举,除了长公子所提传教布道外,还在汉中治下横征暴敛,这其中就有牵扯到兴道的赋税,以至汉中各地是苦不堪言……” 司马懿讲的话半真半假,可却是得到曹昂默许的。 曹昂就是想要通过这件事,看看麾下所聚这帮文武,对于益州,对待汉中,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如今在房陵、上庸、西城等地,有申耽、申仪等豪强对张鲁很是不满,此次兵出上述之地,压力对征东将军府固然不小,可对张鲁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在各异注视下,司马懿继续道:“汉中所辖诸地治下,心向汉室的群体不少,奈何刘璋却迟迟不出兵汉中,以至汉中被张鲁之流祸害……” “诸公诸君对此是怎样想的?” 待到司马懿讲完,曹昂对其点头示意,随即看向阎象、娄圭、袁涣等一众文武,“是出兵,是不出兵,此事某交由诸公诸君来断,毕竟……” “公子,房陵、上庸、西城等地,我军必须要出兵去打,不仅要打,还要在此设郡实控起来。” 不等曹昂的话讲完,阎象作揖打断道:“固然对我军而言,今下所临压力的确很大,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一旦在北分出胜负来,那我军压力必将随之削减!” “可涉足汉中,甚至趁势威震益州的契机可不等人啊。” “去往汉中腹地所在,要么从关中诸道前去,要么从益州诸道前去,关中还好一点,有司隶校尉钟繇在弘农郡坐镇,局势早就不一样了,但是益州这边就有不同了,自公子入主荆州以来,益州方面就对荆州进行封锁!!” “而此前在襄阳等地,就有一些关于益州生变的消息在传,这次兵出房陵、上庸、西城等地,意不再直取汉中,从西城等地想攻进汉中腹地难度极大,纵使杀进去,恐伤亡会很惨重。” “但要是通过此次出兵,既震慑到叛据汉中的张鲁,又以此震慑益州各方,这对我军而言就不一样了。” “善!!” 娄圭紧随其后道:“公子,如果能通过此次出兵,设法破开益州对荆封锁,暂不谈及进军益州之事,单单是打通两地商贸,这就对我军非常有利,届时粮布等物,特别是蜀锦,要能以此流通进荆州等地,那对我军……” 针对房陵、上庸、西城等地是否出兵一事,不止阎象、娄圭他们讲了所想,堂内其他人也都讲了,有赞同的,就有反对的,总而言之针对于这件事,这帮在襄阳的文武辩起来了。 司马懿在一处坐着,但他的注意不在这些文武身上,而是在曹昂身上,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成了! 但是曹昂展示出的手段与智慧,却让司马懿感到可怕。 本身这会是件谁都可能反对的事,但就因为转变了思路与方式,特别是表露出对麾下文武的尊重,这却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曹氏必兴啊。 也正是这样,使司马懿在心底明确了困扰他许久的事儿。 “既如此,那就出兵房陵、上庸、西城等地。” 在堂外的天黑了,曹昂这才明确了争辩许久的事,“此次出兵,以陈到为主,纪灵为辅,与此同时,袁公要辛苦一趟,出任随军军师,秦松、陈端、丁仪等人随军参谋,此战不求快,要与房陵等地豪强联起手来,以重创张鲁在上述之地兵马!” “喏!” 一道道应诺声响起。 自此继出兵交州一事定下后,征东将军府再定兵出房陵等地一事,不过在这件事上,曹昂麾下文武有不少是支持的,特别对纪灵、秦松、陈端等人,那一个个更是斗志高昂,因为此战对他们而言意义不一样…… 第466章 曹征东整风之举,强军根基不可阻 继黄忠领军出战交州,尚无任何战绩北传襄阳,又来陈到统军出战房陵等地,这在襄阳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在曹袁之争第二战爆发的大背景下,除了在北前线所生大战,又先后在南出现了两场规模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战事,在上述一系列战事下,谯县曹氏要真能皆取得胜利,那在今后就真没别的可说了。 谯县曹氏再无人能够阻挡!! 但要是谯县曹氏败了一两场,特别是在北与袁绍交战败了,似乎一切还有反复的可能…… 对于襄阳出现的种种,曹昂没有在意,在陈到所部出战前夕,曹昂对麾下诸驻防将军皆派发了严令,在三战没有最终胜局前,诸军各部要保持高度戒备,各自所辖驻防区域敢出任何闪失,定严厉处置,不论是谁!! 当在外统兵驻防的乐进、李典、孙香、史涣、李通、于禁、许定、文聘、李整、邓方、魏延、徐盛、甘宁、太史慈、王威等大小驻防将军先后收到曹昂所派严令,他们皆知这对征东将军府意味着什么,故而各自辖区的驻防军队都进入了高度戒备下,以确保荆豫徐扬四州治下绝对安稳。 其实等黄忠、陈到他们先后统兵出战,曹昂才发现这是一次绝佳整军契机,以高度戒备下进行练兵操演,这不仅能够磨砺与精练麾下诸军各部,还能以此震慑荆豫徐扬四州及毗邻州郡,甚至能借此机会扫荡治下新生匪寇及恶霸势力!! 从建安二年到建安五年,这短短四年间,曹昂麾下军队规模不断攀升,尽管在此期间也进行过整顿,但经历的一系列战争与冲突,甚至是零散的进剿匪寇,使得一定期限的长效整军没有执行过。 自在许都归襄以来,曹昂都是在抓大方面的进展,对于麾下诸军各部固然有对应要求,但都是针对一些区域的,整体层面的要求还没有提出过,麾下所辖疆域大了,难保会在一些方面出现纰漏,但好在今下所处形势还算不错,故而顺势推起麾下整军是非常合适的。 细雨绵绵。 天灰蒙蒙的。 “公子所定整军之策,于我征东将军府而言,是极好的。”阎象撩撩袍袖,指着所悬舆图,表情正色道。 “公子所节四州之地,无论东西,亦或南北,横跨皆超千里之遥,如此大范围下,固有诸驻防将军及统兵将校分管,然上述诸军各部来源复杂,这其中就包括每逢大战下所俘的各路诸侯精兵。” “尽管在此之前,我军就进行过整饬与操练,且从公子自许都归许后,在进行了对应赏赐晋升,明确衣甲、军械等统一,这对我军是一次极大的整合。” “但是统一的军规军纪,操练兵阵,旗号令命等尚没有从征东将军府明确下来,而这次的整军之风兴起,一旦能从诸军各部彻底推行起来,这将对我军而言是次天翻地覆的改变!” “是啊。” 曹昂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如此重要的事情,某居然在此前就没有想到,这真是险些坏了大事啊!!” 阎象欲言又止。 其实这真能怪曹昂吗? 阎象可不这样想。 自从许都成婚后归襄以来,大批的军政要务等着曹昂处置,其中就有不少是刻不容缓的要务。 与之相对的在军队层面,一场接一场的大胜打出来,别说是曹昂了,即便是麾下所聚这帮文武,甚至是放眼全天下,都下意识觉得这军队是极强的,如果不强的话,如何能击败一个接一个强敌? 再者言曹昂针对麾下所辖军队的调整可不少。 不管是制式衣甲军械列装计划,亦或是麾下驻防区域多次调整,再或是所设三大水军调整及增扩……这一系列的安排与落实下,其实都无形中增强了军队的凝聚与战力。 如果没有上述这些部署,就直接进行此等规模的整军行动,说不定还是会出现各种问题与纰漏的。 “阎君,此次兴起的整风行动,汝要多费些心思才行。”在阎象感慨之际,曹昂表情正色道。 “除了对外作战的黄忠、陈到所统各部外,要对所节诸军各部进行统筹调动,务必确保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对应成效才行。” “这次整军行动,不止是对我军麾下有影响,一旦在荆豫徐扬四州见到成效,我要向父亲提及此事,在别的地方也要逐步推行起来。” “公子放心,象必将竭尽所能!” 阎象闻言当即作揖拜道。 其实这次兴起的整军行动,对于谯县曹氏是具有非凡含义的。 在此前的不断征伐下,都不说曹操麾下了,单单是曹昂麾下,不管是将校,亦或是将士,那来源都是极其驳杂的,天南海北的都有。 曹昂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在建安二年至建安五年间,不断抢夺宝贵的战机及优势,以此来增扩麾下势力,夯筑曹氏底蕴。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影响对于曹昂,对于曹氏会不断缩小的,所以一个从上至下的完整体系,也就显得是愈发突显的。 谯县曹氏所辖军队必须朝专业化、规模化迈进才行,此次在荆豫徐扬四州治下,曹昂不仅要初步明确统一的军规军纪,操练兵阵,旗号令命等,还要明确军中各级职务,各级将校所辖亲兵部曲规模等等! 特别是亲兵部曲,对应的级别,只能豢养对应员额,谁都不能超出这一界限,曹昂可不希望今后的曹军,像历史上的江东军,蜀军那样,麾下的部分将校所统军队,其实并不归中枢控辖,反倒是私人武装,这股风气可断然不可助长! 按着曹昂的设想部署,等到曹氏取缔刘氏问鼎天下,军队之中不能有私人部曲,一应军队皆归中枢直辖实控! 但是想促成此事吧,需要徐徐图之才行。 所以要分数步走战略。 先在自己麾下试行,待到取得对应成效,便向曹操奏明此事,以让曹操在兖青等地跟着推行,待到此阶段取得对应成效,便整体性的进行整合! 不管曹昂承认与否,其实今下的曹军啊,是分为两摊子的,一摊子是曹操驱使的,一摊子是他驱使的,尽管在此前的征伐下,让曹操这摊子武将悍卒,还有自己这摊子武将悍卒,皆知晓了对方的厉害与悍勇,且都认可曹军这一大层面,但是彼此间要完全贴心,完全信服这是不可能的。 曹操在北坐镇,曹昂在南坐镇,这是特殊时期下的特殊手段与方式罢了,等到曹氏扩张到一定规模,即便尚未实现完全一统,曹昂肯定是要回到权力核心的,在曹操麾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的。 所以趁着曹操在北迎战袁绍,继而倾覆掉汝南袁氏势力前,曹昂要将一些短板与隐患给消除掉才行。 其实在这段时期下,曹昂不管是做任何事情,但只要见到对应的成效,且是有利于谯县曹氏的,到最后啊,曹操肯定是会跟进推广的,可要是现在不做,等到曹操曹昂父子俩聚在一起,直面的环境与局势更复杂了,那么可能有些事就做不了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今下的曹操曹昂父子扮演的角色,一个是稳定大局,震慑天下的角色,一个是发掘潜力,进行改革的角色,如果父子俩的角色没有做到位,其实是在给以后找麻烦。 毕竟纷争乱世正在一步步瓦解,这个宝贵的夯筑根基的期限,谯县曹氏如果没有抓住的话,那等到天下一统之势已成既定事实,后续可能就动不了了,即便是强行去推,那带来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恰恰是想到了这些,这次针对荆豫徐扬四州的诸军各部整风行动,曹昂是叫阎象来主抓的,此外陈宫、沮授、荀谌、田丰、许攸、关羽等人要跟着去的,之所以让陈宫他们也参与此等重要事情,曹昂是有多方面考虑的。 一个是他们都长期参与诸侯间征战,特别是在各自效忠的诸侯下,对于一些弊端与战败经验,是清楚军队的一些弊病的,所以这宝贵经验是不能浪费的。 一个是曹昂知道叫他们跟着做这些事情,要么会消极对待,要么会格外较真,如果是前者的话,曹昂会设法解决的,但要是后者,曹昂会格外重视的,其中好的,曹昂肯定会进行吸纳,哪怕会叫麾下将校及将士觉得很痛苦,但是改革就是这样啊,倘若谁都觉得很好很舒服,那还能称之为改革吗? 眼下曹昂在征东将军府所辖四州的威望与权势,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趁着这一宝贵备战时期,把牵扯到军队层面的改革推动起来,这不止是为后续的军队谋改奠定坚实基础,也为筹谋的江东攻略奠定坚实基础。 等到那个时候,跟江东决战的胜败,其实就不止关系到了开疆扩土,甚至还成为检验要不要深入军队谋改的考验了。 如果江东之战打的足够好,以横扫之势解决富春孙氏所辖诸军各部,彻底拿下整个江东诸郡,曹昂坚信在北的曹操得知后,一定会坚定不移的要推广他初步明确的军队谋改,而等到整体性军改推行起来,在此期间将关中、凉州、益州等地先后攻克了,曹军之威必将震慑整个天下! 待到那个时候啊,曹氏取缔刘氏问鼎天下,就不会背负窃国的骂名,而是毫无争议的众望所归!! 拥有这样一支所向披靡的当世强军,今后不管是对内进行改革,亦或是对外征伐异族,曹昂不知道有怎样的对手才能阻挡住谯县曹氏之威!! …… 数日后,襄阳城某地。 “曹孟德怎会有如此麒麟儿!!” 一道语气复杂的声音响起时,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聚于此的沮授、荀谌、田丰、许攸、关羽等人,无不是表情复杂的看向了眉头紧锁的陈宫,而对于陈宫这种反应,他们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牵扯到征东将军府所辖诸军各部整风行动,作为主抓此事的阎象,先后见了陈宫、沮授、荀谌他们,并详细讲明了要达到的预期,这对陈宫一行人的触动是极大的。 即便过去了几日,眼下他们聚在了一起,可当看到曹昂派人送来的一些设想与要求时,他们还是感到无比震惊。 这哪里是简单的整风啊,这分明就是对内下刀子啊,将军中可能存在的不好之物,全都给切掉啊。 “在北之战尚未结束下,江东不甘被围堵下,征东将军府先后对交州,对房陵等地出兵征伐。” 陈宫表情复杂道:“处于此等态势下,应以维稳为主,可曹子修竟有如此魄力,对麾下诸军各部进行此等整顿。” “尤其是明确各级将校亲兵部曲之数,此事也就他曹子修敢如此明确的表明态度啊,换作任何一路诸侯,哪怕是他曹孟德恐怕都不敢吧!!” 沮授、荀谌、田丰、许攸他们相视一眼,别看什么都没说,可在他们心底却生出各异思绪。 这件事别说曹孟德了,即便是他们昔日的主公袁绍都不敢做,而且在此之前,袁绍可多次受此影响而致麾下出现骚乱。 别的不说,单单是麹义之叛,在当时就给袁绍带来很多麻烦,这一根源,不就是麾下部曲过强过多导致的? 曹操、袁绍他们不敢轻做此事,根源就在于他们崛起的正途上,麾下有部分将校,甚至是文臣,是带着部曲来投效的,这给他们势力扩张下,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这也使其麾下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如此就形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 反观曹昂呢。 在出任南阳太守历练下,曹操是给其调拨乐进、于禁、李典等将供其趋势,甚至在其初期提供了庇护,可在此后短短数载内,曹昂凭借南阳一地,逐步节制更多地盘,直到形成今下的荆豫徐扬四州军政。 而在这过程中,都不说别的了,单单是武将这一块儿,绝大多数不是曹昂招揽简拔的少壮派,就是曹昂在征伐下俘虏的将校,这就形成了一个什么格局? 即曹昂节制的军队,绝大多数是靠曹昂搞起来的。 关键是不少重要战役,讨袁之战,伐荆一役,江淮之战,青州攻略等,那都是曹昂率军取得了关键胜利,这不止让曹昂在其麾下武将及军队中,拥有了极高的威望和权势,更让曹昂在曹操麾下也拥有不低的威望。 这样一来看似很麻烦的事儿,其实是很简单的。 谁要是不服气提出来啊。 可问题是有人会去提吗? 乐进、李典、孙香、史涣、李通、于禁、许定、文聘、李整、邓方、魏延、徐盛、甘宁、太史慈、王威这些个各级驻防将军,有多少是曹昂一力提拔起来的,七成靠上都是的,他们尚且是这样,更别提在上述诸将麾下的众将了。 就这还没有提到黄忠、陈到、沙摩柯、纪灵他们,除了陈到是曹昂直接招揽的,余下的那个不是曹昂的手下败将? 在曹昂的麾下,少壮派的比例高的吓人,关键是他们之中,即便有带资投效曹昂,可问题是那对当时的曹昂而言,都只是锦上添花,而非是雪中送炭,上述一众将校,但凡涉及这点的无一例外都是这样。 至于说曹昂在荆豫徐扬四州做的事情,如果传到了曹操及麾下诸将这边,曹操的态度暂且不说,就说曹操麾下那帮武将,即便心底有什么想法,可问题是他们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了。 谁叫人曹昂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呢? 人家干份内之事,难道还有错了? 好,即便是进一步把范围缩小,仅限于谯沛武将群体,他们一个个就算有想法,但是也不会统一的。 人曹昂可不止是曹操的嫡长子,还娶了跟夏侯渊的亲侄女夏侯涓,曹昂做这样的事,夏侯渊肯定会支持的,哪怕夏侯渊心底有想法,但表面上必须要支持。 至于夏侯惇、曹仁、曹纯、曹洪这帮将校,只怕处境跟夏侯渊差不多,除了曹昂跟曹氏、夏侯两族的关系外,他们的子嗣如今可都在曹昂麾下历练呢,关键是人曹昂还真的上心,是在好好的给他们的子嗣铺路,这摆明就是当成绝对核心在培养的。 这根本就是无解的存在。 除非是这一趋势被打断了,可问题是这如何能被打断?是袁绍?是孙策?真要他们这样做了,曹操在北跟袁绍对战,曹昂在南跟孙策对战,这两位只要一动,那麾下将校谁敢不拼命? 所以这局根本是无解的。 “谯县曹氏之势已成。” 此等态势下,田丰的声音响起,那言语间透着的复杂,在场之人没有人听不出来的。 陈宫、荀谌、沮授、许攸、关羽他们,没有去看对方,就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公函,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所想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讲一句不好听的话,即便是出任当朝丞相的曹操,在如今跟袁绍的交战下败了,可只要曹昂能把这件事干成了,那要不了数载,曹氏就能再度卷土重来了!! 第467章 贾文和密见法正,孔明拜访吴夫人 荆豫徐扬四州局势紧张起来了,尤其是襄阳一带更是如此,这固然是受到一些变数的出现,但更多却是曹昂有意推动的,而与之毗邻的益州,尤其是成都一带,局势就不是紧张所能概述的。 恐慌已在上下蔓延开来。 持续走高的粮价,更是叫成都上演着很多悲惨。 “军师,人带到了。” 成都某处宅邸。 史阿挎剑走进正堂,对闭目养神的贾诩作揖行礼。 “请进来吧。” 贾诩缓缓睁开眼眸,看向史阿道。 “喏!” 史阿应道,随即便退出正堂,不多时,就见一青年走进正堂,不过走进堂的那刹,青年却警觉了起来。 因为这与其好友张松讲的不太一样。 “法孝直,别来无恙。” 贾诩撩撩袍袖,露出淡淡笑意对法正道。 “公认识晚辈?” 心生警惕的法正,打量着贾诩道。 “某不认识汝,但却知汝祖父。” 贾诩保持笑意道:“某在年轻时,曾游历到扶风一带,汝祖父高卿公所讲经学,某有幸参加过两次。” “公是西凉人士?” 法正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贾诩一开口时,他就听出了凉州的口音。 贾诩点点头没有说话。 但也是这样,法正似猜到了什么,眼神略有变化。 “晚辈拜见文和公。” 在贾诩的打量下,法正作揖一礼道。 “呵呵~” 贾诩笑了起来,“不愧是高卿公之孙,难怪公子在襄阳时,会特意提及汝的名讳。” 贾诩这一讲,反倒叫法正心下一惊。 能叫贾诩唤作公子的,那唯有当今曹丞相嫡长子,授冠军侯,以征东将军兼荆州牧,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的曹昂曹子修了!! 可法正心惊的,是他怎会被曹昂如此记挂? 要知道他此前可没有去过中原啊。 因为家中出现变故,加之关中动乱不休,其才与同郡好友孟达一起赴益,想以此在这乱世下求活。 只是到了益州后,法正却发现益州并非什么好地方,而接替刘焉节制益州的刘璋,也绝非什么明主。 “坐吧。” 贾诩的声音,打断了法正的思绪。 法正沉默刹那,撩袍朝贾诩对面走去,在贾诩注视下,法正坐了下来。 “所以今下益州出现的变局,是文和公一手促成的?”坐下后,法正沉默刹那,看向贾诩询问道。 其实从赵韪起兵反刘璋之初,法正就一直在关注此事,尽管在广汉郡、蜀郡等地响应赵韪之流众多,且使益州治下生乱不休,但是法正却知赵韪之势长不了,原因很简单,一个是赵韪太过激进了,其对外表明的态度,直接把东州士推到了对立面,尽管法正并不喜这一称谓吧,但他也被归到这其中了,谁叫他不是蜀地人士呢? 再一个响应赵韪的群体固然很多,可其中揣着算计与想法的太多了,人心都不齐,哪怕刘璋暗弱,但刘璋终究是益州之主,还是汉室宗亲,这就占据着大义。 还有就是庞羲等一些人,或在蜀地核心,或在蜀地要冲,尽管他们此前没有表态吧,可一旦表明态度了,那蜀地局势就会瞬时改变。 也正因为这样吧,法正就想在合适的时候,向刘璋进献良策,这也是其好友张松的建议。 尽管知道刘璋并非明主,可对法正的选择太少了,而且他还这么年轻,除了在蜀地以外,去别的地方恐更无出头之日。 但在今日,法正却看到了不一样的。 “这重要吗?” 贾诩没有正面回答。 “似乎不重要了。” 法正先是一愣,随即却苦笑摇头,“张鲁、庞羲、赵韪自北至南把持着汉中及巴郡两地,且蜀郡、广汉等地动乱加剧,即便刘使君跟一些人达成共识,愿意等平定赵韪之乱后给予些什么,但这动乱短时间内结束不了了。” “孝直只说对了一半。” 贾诩语气淡然道:“唯有荆州方面,对房陵、上庸等地出兵,方能促成孝直所讲之言。” 法正脸色微变。 在沉默了很久,才对贾诩开口道:“文和公为何对晚辈讲这些?” “因为某想给汝一个机会。” 贾诩微微一笑道:“一个在投效曹氏后,能够被委以重任的机会。” 法正眉头紧皱。 他不明白贾诩为何给他这样的机会。 只是这话,他没法讲出口。 “益州,肯定是要收回来的。” 贾诩看出法正所想,故而继续道:“这样的天府之国,被刘璋治理成这样,这简直是一种浪费。” “但眼下时机还不成熟,国贼袁绍虽遭重创,但在今岁与丞相在北之战,想凭此战彻底倾覆汝南袁氏,恐是很难的事情,冀州横扫不了,江东就动不了,所以益州要先乱些时日才行。” “文和公为何对晚辈讲这些?” 法正皱眉道:“难道文和公就不怕晚辈将此事禀于刘使君吗?” “汝不会的,因为汝是聪明人。” 贾诩露出笑意道:“有些势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 法正沉默了。 他如何会看不透这些啊。 一旦曹操在北横扫冀州,擒杀袁绍,那么谯县曹氏之势将不可阻,哪怕蜀地有天险把持着,但面对势力强盛的曹军,恐很难有招架之力,毕竟荆州在曹昂之手太久了。 “不知文和公想叫晚辈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法正看向贾诩道。 “离开成都,前去江州吧。” 贾诩不假思索道:“到了江州,去投赵韪。” 法正皱起眉头。 “放心,在赵韪麾下的庞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瞧出法正的顾虑,贾诩继续道:“汝想要在曹氏立稳脚跟,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功绩才行,这样才不会像在刘璋麾下这样,到了曹氏麾下,还要等很久才能委以重任。” “那晚辈若是不想呢?” 法正反问道。 “那法氏一族就再无重起之势了。” 贾诩的话,拿捏住了法正。 今下的法正尚不到而立之年,可其祖父和父亲却都已逝去了,其身上背负的太多了,也是这样,法正才会离开扶风。 年轻是资本不假,但年轻也限制住了很多。 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曹昂一样强势崛起,继而叫天下人知晓其威,其名的。 哪怕是年岁相差不大的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法正等人,且在他们之中随便拎出来一位都是妖孽般的存在,但要不是曹昂的缘故,恐他们在建安六年这个时期,于天下而言还是籍籍无名的。 因为他们没有雄踞一方的诸侯父亲。 在益州的时日久了,特别是一些局势的变化,使得贾诩在一些事上有了改变,那就是为曹氏招揽人才一事上,曹昂提供的名单贾诩是知道的,不过这其中的一些人,贾诩不打算直接招揽回去,这可不是贾诩嫉妒贤才,而是贾诩觉得可以用这些人才,在益州层面布下一个更大的局。 法正只是其中之一。 像他们这个年纪,即便是离开了益州,辗转前去荆州到曹昂麾下驱使,但是他们想要得到重用,那却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毕竟今下的曹昂今非昔比了。 不说别的,单单是在曹昂麾下排队晋升的,那是一抓一大把,远的不说,就说跟他一起来益的庞统、徐庶、司马懿等人尚且这般,凭什么新投到曹氏之下,在曹昂麾下驱使的新人就能越过他们得到提拔和重用呢? 通过曹昂对曹铄、夏侯衡他们的历练也能看出一二。 所以此等态势下,叫一些人留在益州,到蜀地各处去安插下来,待到时机成熟后再转投到曹氏麾下,那就不一样了。 “正有一好友,与正是同郡。” 在贾诩思虑这些时,法正神情正色道。 “他不会跟你一起去江州。” 不等法正将话讲完,贾诩便开口道:“其已接受某的邀请前去荆州,另张松将继续留在成都,这些话,是某不让他们对汝讲的,因为某想看孝直自己的真实所想,而非是受别人的影响。” “正愿去江州。” 法正似对其一点都不奇怪,在贾诩的注视下,抬手朝贾诩一礼道。 “如此孝直近期便启程吧。” 贾诩微微一笑道。 有些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 咔嚓!! 一道电闪划破虚空,本阴沉的天立时降下瓢泼大雨。 “先生真要这样做吗?” 举着油纸伞的夏侯儒,看着负手而立的诸葛亮,眉宇间透着担忧道:“瞒着孙伯符去见其母吴氏,一旦叫孙伯符知晓此事,恐会出现什么事,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再者言,受到交州之变的影响,我等在江东是占据一些优势的,可要是……” “这些优势,不过是表象罢了。” 诸葛亮出言打断了夏侯儒,“在与富春孙氏的联姻没有促成前,远在豫章郡治下的周公瑾等人不管做什么,其实是没有什么落下风的。” “孙伯符近来的态度看似变了,可实际上却跟先前是一样的,就是想拖着我等。” “但恰恰是交州之变,我等必须要促成此次联姻,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彻底堵死一些路。” “汝想过没有,一旦交州有变,江东方面占据了优势,那汝会觉得孙伯符会没有什么举止吗?” “这不太可能吧。” 夏侯儒心下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诸葛亮,“毕竟公子派遣黄忠、沙摩柯他们前去交州,还有……” “在这世上就无绝对之事。” 诸葛亮的一句话,让夏侯儒一时无言。 是啊,这世上就没什么事绝对的。 诸葛亮要绕开孙策见的正是其生母吴氏,此人乃是孙坚元配,别看在史料中记载的很少,但此人却一点都不简单。 甚至于在《三国演义》所提吴国太,其实有一部分就是嫁接的,而且在真实的史料中,就没有吴国太这个人,其原型是孙坚之妾丁氏。 别看吴氏着墨很少,但值得一提的,其子孙策脱离袁术,能够横扫江东,其在背后起到的作用是不小的。 其有胆识,能决断,孙策在前拼杀之际,其在后方安抚人心,特别是孙策麾下那帮文武的家眷,哪个没有得到吴氏的照护,且在孙策做一些激进之举时,吴氏会出面进行干涉,不然的话,孙策及富春孙氏在江东的地位会更凶险。 除了孙策外,吴氏还有孙权、孙翊、孙匡三子,另有一女,这是孙坚的嫡出子女,但吴氏对孙坚的庶出子女,态度也是很好的。 孙尚香,虽非吴氏所生,但吴氏对其却很爱护。 在江东的这段时日,诸葛亮是没有闲着的,当得知关于吴氏的种种后,诸葛亮知道唯一能破此举的,就是孙策之母了。 “我家夫人有请。” 在等了不知多久,雨幕之下,一道人影走了过来,来者是一老者,在看到年轻的诸葛亮和夏侯儒二人时,老者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举伞对二人说道。 “有劳了。” 诸葛亮微微低首道。 老者看了眼诸葛亮,没有说别的,就转身朝前走去,诸葛亮、夏侯儒二人跟随着老者便朝前走去。 一路无言,诸葛亮、夏侯儒二人来到了吴氏所在住所。 “咳咳……” 猛烈的咳嗽声响起,让诸葛亮眉头微蹙,他不知吴氏有病在身,但是今日都到这里了,总不能什么都没说便走吧? 这不符诸葛亮的性格。 “征东将军府……” 在堂外站着的诸葛亮,抬手朝堂内作揖一礼。 “贵使进来吧。” 不等诸葛亮把话讲完,堂内就响起一道虚弱之声,显然对于诸葛亮的到来,有疾的吴氏一点都不奇怪。 “汝在此等着。” 诸葛亮看向夏侯儒道。 “喏。” 夏侯儒应道。 尽管其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没有说别的,在夏侯儒的注视下,诸葛亮理了理衣袍,便推门走进了正堂,扑鼻而来的是很浓的药草味,这让诸葛亮眉头微蹙起来,似乎这跟他所想的不太一样,吴氏有疾一事,这在江东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疾病似乎比坊间所传的要严重不少。 第468章 纵论大势破疆局,孙伯符心生杀念 “好一位俊俏郎。” 诸葛亮走进正堂,尚未来得及对帷幔里坐着的吴氏行礼,堂内就响起吴氏的声音,只是却显得有些虚弱。 “晚辈见过太夫人!” 诸葛亮撩袍作揖,对吴氏行礼道。 “哪年生人?可曾娶妻?” 吴氏透过帷幔,打量着诸葛亮。 嗯? 此问让诸葛亮眉头微蹙,但在短暂沉默后,微微低首道:“回太夫人,晚辈是光和四年生人,已娶妻。” “比伯符小六岁,比仲谋大一岁。” 吴氏回道:“这世道真成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呵呵…” 吴氏的话,让诸葛亮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 “坐吧,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吴氏轻咳了两声,遂对诸葛亮说道:“汝此来何意,余知,伯符的性格,余太清楚了,是个不服输的人。” 诸葛亮没有答话,在对吴氏作揖一礼后,这才朝一处走去,行至锦垫处时,遂撩袍坐了下来。 比伯符沉稳多了。 要是伯符能有这份沉稳,该多好啊。 一直在观察的吴氏,见诸葛亮如此,这心底不由生出感慨,不过感慨归感慨,但吴氏也知处在这江东诸郡,她那长子的脾性恰是好的,富春孙氏的根基太弱了,吴县吴氏的根基也太弱了。 但凡孙氏与吴氏根基强些,她那长子也不至于这样,当然真要是那样的话,她的丈夫也不会落的那等下场了。 “汝觉得谯县曹氏能力压汝南袁氏吗?” 想到这里,吴氏看向诸葛亮,讲出心中所想,“汝若想破今下在江东困局,最好是对余讲心里话。” 诸葛亮微微低首道:“回太夫人,亮以为就今下而言,袁绍在去岁惨败下,尚未彻底梳理好麾下,就仓促领兵再度南下,恐很难战胜曹…丞相。” 讲到此言时,吴氏双眼微眯起来,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且不提迎战南下袁军的精锐有多少,单单是粮草军需供应这一块儿,除了许都等地外,还有征东将军府在后筹措输送。” 诸葛亮继续道:“一旦前线陷入僵持下,袁绍必败无疑,看似安稳的河北之地,实则已是危机四伏。” “除了冀州等地对汝南袁氏不满的群体外,还有盘踞在河北腹地的黑山军,更有环绕河北边陲的南匈奴、鲜卑等异族势力。” “在袁绍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而隐患最大的,其实是袁绍宠信三子尚,疏离长子谭,这使其麾下文武人心不齐,如此怎能战胜在北迎战的丞相?” “看来汝很看好曹孟德的长子?” 吴氏双眼微眯,盯着诸葛亮道。 诸葛亮沉默。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诸葛亮的心底仍无最终答案,毕竟其在曹昂麾下驱使,那纯粹是一个意外。 只是这个意外,对诸葛亮的影响太大,以至其人生轨迹已有偏移,而与诸葛亮有类似经历的还有很多。 庞统、徐庶、司马懿…… “曹昂曹子修,曹操生出了个好儿子,丁氏教养出一位好嫡长,呵呵,在这方面余不如丁氏啊。” 听着吴氏讲的话,诸葛亮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闻汝适才之意,今岁曹操与袁绍一战,曹操或许能重创袁绍,但却不能倾覆掉汝南袁氏?” “就晚辈所知情况,恐是这样的。” 诸葛亮想了想,低首回道:“汝南袁氏在河北根基固然动摇,且因去岁一战使内外局势皆变,然袁绍雄踞河北之地终久,更别提被袁绍横扫诸侯众多,特别是公孙瓒之败,让袁绍在河北,乃至天下威望不低。” “今岁曹袁之战或有定局,但曹袁之争尚未到定局,如果袁绍意识到接连受挫的根源,恐曹袁之争尚会持续许久。” “讲的挺是中肯。” 吴氏颇为意外的看向诸葛亮,“那汝可曾想过一点?” 诸葛亮眉头微蹙,他似猜到了吴氏想要讲的。 “汝南袁氏真若被谯县曹氏倾覆掉,那这天下又当何去何从呢?”吴氏向前探探身,盯着诸葛亮道。 诸葛亮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他其实也曾想过,汉室虽在,可此前经历了那么多,特别是袁术僭越称帝,固然说此举遭到了天下抨击,但是一些心思与想法,其实也在无形中传播开来。 如果没有董卓祸乱雒阳,没有十八路诸侯讨董,没有诸侯并起相争,没有……或许汉室还有中兴的可能,可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啊。 也是联想到了这些,让诸葛亮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身影。 曹昂!! 尽管诸葛亮不愿承认一点,他已受到曹昂太多的影响,可事实就是这样的,而曹昂所影响到的可不止诸葛亮一人。 今下这个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受到了影响。 很多人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偏转。 “叔弼在襄阳还好吗?” 见诸葛亮沉默不言,吴氏开口道。 “翊公子在荆很好。” 诸葛亮收敛心神,对吴氏微微低首道:“长公子未曾苛待过,翊公子跟彰公子相处的听后,在晚辈尚未离开荆南时,据晚辈所知,翊公子随彰公子他们一道去建平郡了,前去李典麾下历练。” “没想到这虎儿能与外人相处下来了。” 吴氏显然有些惊诧。 自己的儿子怎样,当母亲的怎会不知,她这个三儿子,除了佩服他大哥外,对待别人都有些瞧不上。 “联姻一事,余会设法斡旋的。” 想到这里,吴氏开口道:“汝先退下吧,余有些累了。” “晚辈告退。” 诸葛亮起身作揖,“还望太夫人珍重。” 言罢,诸葛亮转身朝堂外走去。 雨比先前下的小了些。 等候多时的夏侯儒,见诸葛亮走了出来,立时就上前道:“怎么样?” “回去再说。” 诸葛亮神色平静道。 夏侯儒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别的。 二人遂朝府外走去。 “夫人,您真打算插手此事?”彼时,在正堂内,老者面露忧色,看向帷幔里坐着的吴氏,“此事要叫长公子知晓,那一定会……” “一定会怎样?” 吴氏面色平静道:“动怒吗?” 老者低下了头。 “余还没死呢!” 吴氏语气凌厉道:“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做错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以此来试探,甚至是离间曹氏父子!!” “富春孙氏是出身不好,但还没有到这一步!!” “再者言,就今下的态势,都不必说中原等地怎样,就说长江南北,那曹孟德的嫡长节制荆豫徐扬四州,把江东给层层围堵起来,如果没有此势的话,富春孙氏或许能将江东诸郡横扫震慑,但在去岁那一战败了,一切都已成定数了。” “夫人…” 老者露出惊愕之色,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家夫人,居然会讲出这等话出来,这要是叫自家长公子知道,那…… “要给富春孙氏谋条退路,不然余有何脸面去见文台啊。”可接下来吴氏讲的话,却让老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可否认的一点,不管是其家主在世时,亦或是长公子率部打拼,孙家主母,所起作用是极大的。 在这点,孙坚和曹操很像。 都有一个贤惠的妻子,都有一帮不错的子嗣,都有一帮愿意追随的文武…… 但是唯一不想的就是出身了。 可也恰是这样,使得孙坚与曹操的人生轨迹是截然不同的,有些事是可以改变的,但是有些事却是不能。 但也正是这个不能,不知限制了多少人。 …… 数日后。 讨逆将军府。 “可恶!!” “该死!!” 书房内,响起孙策怒不可揭之声,在书房内站着的吕范,看着暴怒的孙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谁都没有想到在府养病的太夫人,居然会亲自派人来找自家主公,并言明孙氏必须跟曹氏联姻!! 此事叫孙策知道后,这心底那叫一个气。 但是面对自家母亲的话,孙策却不得不捏鼻子认下。 “诸葛亮真真是卑鄙之人,居然会用此等卑劣手段!!”依旧愤怒的孙策,眼神冷冷的盯着吕范。 “难怪那曹昂会如此看重,原来都是一个德性,这股恶气某一定要出了,子衡,汝现在就去见那诸葛亮,将其给某传到……” “明公不可啊!!” 不等孙策把话讲完,吕范表情微变道:“此事断不可做啊!!真要是做了,一旦在江东传开,恐将被人有所利用啊。” 孙策是何想法,吕范如何不知。 作为最早投效孙策的人,对孙策的脾性,吕范太清楚了,很多时候孙策还是极好的,但唯独在遇到一些事时,那股子脾气上来了,是很多人都不能劝住的,也就是吴氏出面,才能使孙策压制下来,除了吴氏外,其他长辈,如其叔父孙静,其舅父吴景等,那都是劝不住暴怒的孙策的。 “这股恶气难道就这样忍了?” 见吕范如此,孙策瞪眼道:“叫吾妹去给曹昂做小,此事若吾父在世,那定不会轻饶了吾!!” 其实真要说起来,孙策是很复杂的一个人,自幼便有不俗表现,不过却受到孙坚的打压式教育,但也是这样,使得孙策就是想争口气,以此叫其父知道他很厉害! 在董卓祸乱雒阳后,一场声势浩大的讨董之战拉开帷幕,也是在此等态势下,孙策得父命,护一家老小前去舒县暂居,为何这样,其实就是纳的投名状罢了,即便是这样,孙策在舒县非但没有任何不适,相反却表现出极其优异的一面,这使孙策之名,在江淮之地渐渐传开了。 孙策与周瑜就是在那时相识相知的。 但是再之后的事情,对孙策的打击太大了,其父战死在征伐江夏一战中,而且死的还格外憋屈,是被流矢命中亡故的,那时孙策才十六七岁,即便在当时,像孙策这个年纪,有不少都娶妻生子了,可孙策经历的,却是很多同龄人都没有经历过的。 孙坚对孙策的影响极大,也正是这样,使孙策守孝结束后,安顿好母亲和弟妹,便领着孙河他们去了寿春,他要拿回他父亲留下的一切! 这也就能道出孙策自那以后为何是那样的做派了。 孙策要证明一点,他没有给其父丢人,更没有给富春孙氏丢人!! 非但如此,他还要闯荡出一番成绩出来。 “明公,此事已不可逆。” 吕范沉吟刹那,这才对孙策开口道:“单单是一个不孝,就会让明公此前所谋毁于一旦啊!!” “今下对明公而言,应当做的是怎样找补些优势来。” 此言一出,叫孙策沉默了。 不孝,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而且他也不可能不孝的。 他的父亲战死了,这世上真要论及关心他的,就剩下他母亲了,当初前去寿春时,孙策是有顾虑的,但恰恰是他的母亲,对他讲的一番话,才让他下定了决心!! “明公。” 见孙策不言,吕范继续道:“为今之计,是应尽快筛选些人手,将他们安插进随亲队伍之中,这样曹昂对我江东的围堵封锁,方有可能从内部突破开,别的不说,单单是获悉襄阳等地内情,这对我军而言就极其有利啊。” “此事谈何容易啊。” 孙策苦笑摇头道:“此獠比谁都要谨慎小心。” “如若明公相信范,那此事可交由范来做。” 吕范作揖拜道:“这对我军是次难得的机会,还望明公能给范一次机会。”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孙策轻叹一声,对吕范摆手道:“某累了,汝先退下吧。” “喏。” 吕范作揖道。 看着吕范离去的背影,孙策眉头微皱起来,其实自家母亲何意,他如何会不知啊,孙策真正恼怒的,不是诸葛亮背着他去做这些,而是气恼自家母亲居然认为自己战胜不了曹昂,继而以此为富春孙氏谋条后路,。 他可以败给任何人,甚至是曹操,但唯独不能败给曹昂!! 正是因为此人,使得其所想很多事都没有促成,不然富春孙氏就不是今下这样了!! 第469章 宝船初成振人心,百花齐放展军威 “阿嚏!” “阿嚏——” 接连数道喷嚏声响起,让聚在江陵造船厂的众人,无不面露关切的看向曹昂,在旁的曹政更是说道。 “子修身体无碍吧?” 讲这些时,曹政余光看向曹植、曹冲、典满、许仪几人。 今下此等态势,最不能出问题的就是曹昂。 在北之战的后勤保障,征东将军府所行诸策众规,南下出兵交州之战,西进房陵、上庸、西城之战,四州诸军各部整风之举……这桩桩件件可都离不开曹昂坐镇,哪怕上述诸事都有具体的人负责解决与落实,但曹昂在与不在那是不一样的。 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有不少文武及群体认定了曹氏! 这与几个节点密不可分。 曹操在北首次战胜袁绍,曹昂领军夺取青州,曹昂嫡长子稷出生,曹操出任丞相…… 上述所发生的种种,特别是曹稷的出生,让不少人明白了一点,曹氏祖孙三代皆在,天下格局必受曹氏影响,至于今后会发生什么,他们只要坚定不移的去追随,就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也正是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啊,曹昂在一些人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样了,特别是年轻一代的那些。 曹操固然所揽大权最多,但与之相对的,在丞相府任职,在各地委以重任的,全都是具有一定功绩与战绩的,与其挤到曹操麾下,倒不如聚到曹昂麾下,反正效忠的都是谯县曹氏,但是在曹昂麾下驱使,明显出头的机会更多些。 毕竟曹昂不以资历来论其他,这可是在天下都出了名的。 就连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还有一众核心文武的子弟,全都聚拢到了曹昂麾下驱使与历练了,那更何况是别人呢? 需要提一点的是,在曹操出任丞相后,以蔡、蒯等族为首的群体,一批子弟南下聚到了襄阳,后因诸书院的筹建,他们全都到卧龙、凤雏、长沙等书院进修了,为的就是在书院进行考校时能够脱颖而出,继而能到曹昂所领征东将军府所辖任职,这其实是一次无声的表明态度。 这点曹操知晓,曹昂知晓,但父子俩却默契的没有说任何话。 低头是需要实际行动来表现的!! 也恰是这样,在曹袁之争第二战爆发后,曹操领军北上迎战袁军期间,蔡瑁等人敬献了不少钱粮,这其实给荀彧缓解了一些压力。 “无碍,许是昨夜没有睡好。” 感受到投来的道道关切注视,曹昂揉了揉鼻子,笑着说道:“堂兄,快领着我等前去见那宝船吧。” 直娘贼的,谁在背地里骂我? 曹昂嘴上这样讲,心里却暗骂起来。 只是转念一想,曹昂也就释然了。 如今这天下,明里暗里恼怒他的,憎恨他的,厌恶他的何其多,被人私底下骂几句,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看着自家公子跟曹政、曹植、曹冲、曹震等人有说有笑的聊着,随行南下的娄圭、袁涣等人无不暗松口气,如今谁都能生病出事,但唯独曹昂不行。 人群在缓缓移动着,可当来到江陵造船厂核心,看到停放到船坞处的庞然大物,没有人不露出震惊之色的。 “这就是造的第一艘宝船?” “真真是够雄威的!” “是啊,某平生首次见到此等大船!!” “此等雄船,莫说是驰骋长江了,即便是驰骋大海也是必然啊!!” “听闻这艘宝船改进不少造船之术……” 在曹昂身后所聚人群,各种议论声不绝,然言语间透着的震惊是不加掩饰的,彼时,曹昂抬头看着眼前的大船,这对他的冲击是极大的。 在这大船面前,人显得是那般渺小。 “子修,眼前这艘宝船,就是按你先前所提建成的。”曹政强压内心激动,看向在端详宝船的曹昂,言语间带着紧张道。 “龙骨铺设,水密舱这两项技术,船舶司在江陵、洞庭、武汉、江夏等造船厂,皆组织起一批船匠进行钻研与构造,并且定期叫这些人员聚在一起商榷,集各家之长,终才将这两项技术给攻克了!!” “堂兄,辛苦你了。” 曹昂看向曹政说道。 而听到这话,曹政险些掉泪。 没有经历此前曹政所经历的种种,那就不会有人知晓曹政背负了多大压力,一个军器局,一个船舶司,表面上来讲是归贾诩主抓的,可由于贾诩要做的事儿太多了,以至于贾诩早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种种重担与压力全都在曹政肩上扛着。 军器局所辖诸坊的量产与增扩,这本身压力就够大的了,在此等态势下,还要将各类各式军械研制进行好。 此外像造纸、印刷、琉璃等也要兼顾好产量与增扩,关键是还必须做好保密事宜,毕竟这是整个曹氏对外获取财源,收揽人心的重要所在! 要仅是上述这些就好了,偏偏还有船舶司的各项事宜,除了说筹建造船产业,打造军用及民用江船外,还要研制海船…… “公子,这是宝船模型。” 在曹政感慨之际,一名青年捧着一物走来,眼眸中闪过的崇拜之色,那是丝毫不加掩饰的。 对眼前这青年,曹昂是有些印象的,是曹氏一族的,不过跟他这一支离的比较远。 在曹氏、夏侯、丁家三族之中,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打仗或治政的,还有一些是适合干别的的,如商、工等等,对于这些,其中有年轻子弟来襄阳的,曹昂都会安排人,将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去。 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跟外人比起来,自家人要更可靠些,或许在自家人之中,也会出现些不好的,但有族法宗规在,自是会受到对应惩处的。 曹昂早已今非昔比了,出面处置这些事宜,他是完全够资格的,也不会有人敢有任何不满或别的情绪。 谁要是有的话,可以啊。 那走就是了。 “这宝船真是够奇怪的,怎会有如此多舱室啊。” “是啊,这跟先前的船,似乎有很大不同。” “还有这……” 聚在曹昂身边的曹植、曹冲、曹震等人,看到被拆开的宝船模型,无不是露出惊奇的神色说了起来,而这也引起娄圭、袁涣等一行人的注意。 牵扯到龙骨铺设、水密舱等造船技术,其实知晓的人是极少的,故而在瞧见与知晓的有很大不同,这一个个的心底惊奇之余,也生出了别的思绪。 这恰是曹昂所想看到的。 随他一起南下江陵的,无疑都是最值得信赖的,眼下第一艘宝船建造起来了,曹昂觉得有必要叫麾下一些群体知晓。 看着眼前众人所提种种,曹昂没有喧宾夺主,而是笑着对曹政说,让其来给众人答疑解惑。 而当看到不少人聚在曹政身边,讲述着心中的各种疑惑,曹政以平和态度进行答疑,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自信,曹昂露出欣慰的表情,他这位堂兄也今非昔比了,这对他而言,对曹氏而言都是好的。 其实将至关重要的军器局和船舶司交到曹政手里,这就关乎到今后的两项布局,一个是从陆上横扫一应强敌,一个是从海上开疆扩土,今后问鼎天下的曹氏,能在上述两方面有卓越建树的话,那有一份功劳是必属于曹政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抢夺与抨击的,这也是曹昂给曹政的。 说起来船舶司打造的第一艘宝船,距离曹昂心中的目标还很远,这就是沙船,一种广泛运用于沿海地带的海船,并不适用于远洋航行。 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造船技术的提升是有规律的,不是说有了一些新颖技术,就能造出世上最强海船出来,人才梯队构建不起来,产业体系完善不起来,这都是空中楼阁,稍稍有些变动就垮掉了。 针对于造船业的发展与进取,曹昂是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去等待的,还把一些类型的海船搞出来,等到解决了江东,控制住更多沿海地带,那么与之相对的,各类型的海船就能逐步鼓捣起来了,现在仍是一个不断夯筑根基的过程。 或许五年,或许十年,或许更久一些,适用于远洋航行的各类型海船,就能像下饺子一样不断下来,待到那个时候,组建起一支或多支远洋舰队向北,向南持续探索,有些事就能跟着改变了。 …… 视察完了江陵造船厂,曹昂就去了位处江陵腹地的军工产业区。 随着时间的推移,军器局在荆豫徐扬四州治下,先后筹设起二十几处军工产业区,它们无一例外都坐落于军屯范围内,这些产业区是有对应工坊的,以此打造曹军所需各类军械甲胄器械等。 “位处江陵的造甲坊,在将水力锻造运用到锻甲上,这使得定型量产的明光铠、锁子甲、鱼鳞甲、长身甲等产量有较大提升。” 在一处工坊内,曹政走在最前面,向曹昂一行介绍着,“自从去岁开始,军器局所辖锻甲造甲等处,就在有意减少两当铠等甲,而集中其中经验丰富的甲匠,带领着一批批有天赋的学徒,筹建起上述提及的诸甲工坊。” 可惜棉花没有传到中原地带!! 听到曹政所讲种种,曹昂眉头微蹙起来,在这一时期下,位处在边陲地带,是有小规模种植棉花的,但是这些品类的棉花,普遍产量是不高的,如果能有高产棉花,不止能解决过冬御寒之事,还能让棉甲提前问世!! 跟其他甲胄比起来,棉甲制造相对简单,或许防护存有问题,但却可以进行套甲,关键是能解决御寒,这对军队的战力提升,是有着显着成效的。 这片土地幅员辽阔,故而处在冷兵器时代下,对于甲胄的需求是极大的,不同地域,是需要不同甲胄的,不可能说有一类甲胄,就能够满足在不同地势地形下,所发动的对应战争了。 像征服草原各部,就需要多兵种配合,其中就需要具装骑兵,可是这类骑兵所需甲胄,还是有不小区别的。 曹昂不想打无准备之战,所以针对曹军所列装各式军械、甲胄、弓弩、器械等,必须要趁着与各路诸侯交战下,尽快的都鼓捣出来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在战争压力下,持续不断地提升产量与加快列装,以此促成曹军朝专业化、正规化迈进。 等到曹氏解决了在北的袁氏,在南的孙氏,开始将注意集中到草原各部时,当一支支精锐之师列装了曹昂鼓捣的那些,一旦越过了长城防线后,跟草原各部在战场上碰撞,那就迸发出怎样的威慑!! “子修,这是在提炼猛火油时,提炼出的另一种油料。”在来到一处规模不大的工坊时,曹政接过一人递来的油壶,看向曹昂说道:“这种油料燃烧时间长,且燃烧时冒出的黑烟很少……” “煤油?!” 不等曹政把话讲完,曹昂的声音响起,这引起了不少人注意,随行过来的一众人,还很少见到曹昂如此激动。 “堂兄!!你这是干成一件大事啊!!” 拿过曹政所持油壶,曹昂放到鼻间闻了闻,在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时,曹昂笑道:“以此物作为照明,这可是极好的!!” “照明?” 听到这话,曹政明显一愣。 军器局所辖油坊,这鼓捣的都是军用产物,除了桐油以外,因为曹昂此前的提醒,军器局这边在有意识的寻找一个名叫黑脂的油料,还别说,真叫军器局寻到了一些,只是在提炼下,却发现提炼出的油料似有不同。 看来大力发展军器局是没错的!! 对于曹政的疑虑,曹昂没有在意,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煤油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足以改变照明的产物,只要能不断改良提炼技术,把煤油提炼成本不断降低,等到使用此物照明的群体变多,这就将是一个源源不断地稳定财源啊,这对于今后的曹氏,是具有非凡意义的!! 关键是此物不仅能用于照明,此物也是能军用的,在火药及火器没有问世之前,火攻,无疑是造成伤亡最大的一种军事手段!! 曹昂都想好了,今后征伐草原,西域,东北等区域时,一定会将火攻运用到对外征战中,这或许会造成极大的伤亡,但是等这些土地归于安定,那对谁而言都是极好的…… 第1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1) 咔嚓—— 阴云密布的天际,突的有一道电闪划过,这使昏暗的天骤亮,但很快就又变得昏暗,暴雨倾盆而下。 建平郡,秭归城。 一处宅邸里。 “子文,汝真打算这样做?” 夏侯楙表情复杂,放下手中的活计,在看了眼跟前的包袱,转身看向用布条缠绕小腿的曹彰,“这要叫大兄知道,我等背着他,背着曼成将军偷跑出秭归,要跑去房陵投叔至将军的话,那……” “怕了?” 曹彰没有抬头,一脸认真的忙碌着,“要是怕的话,你就待在秭归别去了,毕竟这是很危险的。” “房陵、上庸、西城几地本就险峻,即便那张鲁在这几地根基不算牢靠,但叔至将军他们想领军攻克几地,还是要颇费些功夫的。” “怕?!你哪只眼看到我怕了?” 夏侯楙瞪眼道:“你都要离开秭归了,那我能独待在这秭归?” “既是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直沉默的孙翊,将环首刀佩戴好,看向夏侯楙道。 “你快闭嘴吧!!” 听到孙翊之声,夏侯楙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撺掇,哪儿他娘的会有这事儿!!” 夏侯楙的话,让孙翊眉头微皱,但却没有发作出来。 “子文,这跟他撺掇没有关系。” 弄好绑腿的曹彰,从床榻上下来,上下跳动着,感受到松紧正合适,遂对夏侯楙说道:“自我等离开许都,先是去的南阳,后是去的襄阳,离开父辈的庇护,到了大兄身边,说是历练,其实大兄对我等的爱护,你我都是能感受到的。” 夏侯楙皱眉不言。 对于这话,他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别看自家大兄对他们很严厉,比待在许都要严厉的多,但在自家大兄身边,其实是很放松,也很舒心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真能学到很多,也能见识到很多。 不像在许都那边,什么都是一成不变的。 尤其是对外征伐时,还会带上他们一起随军,尽管行军途中很苦,所见惨烈战场让人觉得不适,但是这所学到的东西,可不是读几本书就能有所感悟的。 “我们也该长大了,也该为父兄分忧了。” 曹彰一脸平静道:“我父与乃父,其实是很像的,陪在家人身边的日子很短,更多的是领军在外,也是这样,使得我等心底很渴望像他们一样。” “当然了,要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毕竟陪伴我们的时间很短,而回来了呢,不是板着脸要罚我们,就是考校我们呢,在许都的时候,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所以就想着离开许都后,或许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也是为什么二哥他们,对,还有你,能在大兄领南阳太守后,就跟着去了南阳,我羡慕的原因所在。” 孙翊的心底生出唏嘘与感慨,听曹彰讲的这些,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曾经所经历的种种。 原来他们在一些地方是很像的。 别看他天生神力,跟自家大兄很像,可是他父亲在世时,不管是给家里写的信,还是人回来了,最关心的是自家大哥和二哥,对他也是有关心的,可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孙翊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心里也是有过怨气的。 不过让孙翊觉得还好的,是他大兄挺关心他的。 “子文。” 察觉到孙翊的变化,夏侯楙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真要说起来,曹彰在许都是不开心的,甚至脾性有些暴躁,属于一点就着的那种,别人或许不知什么情况,但是跟曹彰相处的久了,夏侯楙是知道的。 跟其母有关。 许都的一些人故意憋坏,会传一些流言蜚语之类的,曹丕曹植或许听到过,或许没听到过,但是曹彰呢,会用拳头来证明自己。 这些话不能讲出来,尤其是不能当着孙翊的面讲出来,曹彰是极其要脸面的! “在襄阳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太多。” 曹彰弯腰将包袱拿起,在夏侯楙的注视下系好,“但是来了建平郡后,跟在曼成将军身边,我想的就多了。” “远的不说,就说今年。” “父亲领军在北跟那袁绍交战,大兄呢,是在襄阳坐镇不假,但这压力却是极大的,为什么会这样,我不多说,你也清楚。” “即便是到现在啊,依旧有很多人瞧不上曹氏!” “这些也不提,自我等来了建平郡后,二哥他们,还有你兄长他们,从荆南集合起来去交州了,咱们三个在这,就不提交州一战了。” 孙翊轻呼一声,看了眼曹彰、夏侯楙他们,没有说什么。 “我们的父兄都在做着他们各自做的事,可我们呢?却只能在他们的庇护下,我知道,别看大兄对我们很严厉,但是那种关心与爱护是不加掩饰的。” 曹彰拿起佩刀,看向夏侯楙道:“我是曹氏的子弟,你是夏侯一族的子弟,大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但是小事总能做吧?” “待在曼成将军身边,待在这秭归,的确是学了不少东西。” “不过现在,我这心是定不了的,所以我要做些我能做到的事,去叔至将军那儿,我是一定要去的!” 跟待在曹昂身边不一样,待在李典身边历练,尤其是知道不少军情及秘闻,这就让曹彰想了很多。 他想给自家父亲,自家大兄分忧,他想给曹氏尽自己的一份力,或许他去了陈到那边,也帮不到什么太大的忙,但是他人要去才行。 因为交州之战,曹铄、夏侯衡他们都去了。 那么在房陵、上庸、西城之战中,就不能没有曹氏和夏侯两族子弟的身影,是,丁仪也随军前去了,但他是涉文的,不是统兵打仗的!! “走吧。” 夏侯楙沉默了许久,这才抬头看向曹彰道:“大不了被大兄狠揍一顿就是了。” “你要是想跑,就别跟着我等。” 曹彰笑笑,随即看向孙翊,“出了城,想去哪儿去哪儿。” “你未免太瞧不起我富春孙氏的家教了!!” 听曹彰这样讲,孙翊眼神凌厉道:“输了就要遵守诺言,说是待在你家大兄身边十年,那就是十年!!” “既如此,那就走吧。” 曹彰耸耸肩,迎着孙翊的注视,“马,我在城外备好了,我等这次悄悄地走,别叫曼成将军察觉到了。” “嗯。”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应道。 第2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2) 雨下的更大了。 秭归城外,长江畔。 一处水寨。 “将军,彰公子他们偷跑出去了。”营帐之中,一名甲士表情严肃,向坐于主位的李典抱拳道。 这话一出,叫糜芳心下一惊。 今下在建平这一带的局势,来此历练的曹彰、夏侯楙几人偷跑了,这根本都不用多猜,也能知道他们跑去何地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一支偏师是从建平郡所辖兴山北上,赶赴去房陵一带的。 “将军!” 想到这里,糜芳看向李典道。 李典伸手打断了糜芳,随即看向那甲士道:“彰公子他们的安危,汝等是否能确保好?” “能!” 那甲士不加犹豫道。 作为天策卫一员,他们随着曹彰几人一起来建平郡,就是为确保曹彰几人的安危的,而他更是夏侯一族出身。 “既如此,那汝等就跟着一起。”李典沉吟刹那,语气淡然道:“切记,没有遇到凶险前,汝等绝不能现身。” “喏!” 夏侯杉抱拳应道。 这股锐气不能挫太狠。 看着夏侯杉离去的背影,李典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暗暗思量,对于曹彰他们的想法,李典是能理解的。 毕竟今下的局势,不管是对征东将军府,亦或是对丞相府,再或是整个曹氏,其实都是一次考验与挑战。 遇到的事儿太多了。 但凡是有些血性,肯定都不会待在一边就那样看着。 在曹彰的身上,李典是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的,也是这样,他是能理解曹彰的这种举止的。 “将军,此事是否要派人前去襄阳?”沉默许久的糜芳,还是将心中所想讲出,“毕竟房陵等地很是险峻,彰公子他们离开建平郡,能够赶上陈叔至所部主力还好,但要是没有赶上……” “此事某已派人禀于公子了。” 见糜芳说着说着不说了,李典面不改色道:“彰公子他们还是不错的,在建平郡待着,反倒不如去一趟房陵等地,前线的仗怎样打,陈叔至他们只怕是安排好了,所以彰公子他们多半是赶不上。” 明白了。 听到这话,糜芳立时就知怎么回事了。 这是要换种法子来历练啊。 想想也对,曹彰、夏侯楙他们自来建平郡后,在一些事上的表现,尤其是益州那边出现的变动,曹彰、夏侯楙他们讲的话,细细想来,是有一定道理在的。 也是这样,使得李典也好,糜芳也罢,针对于益州方面的一些部署,是在悄无声息间进行了细微调整的。 “继续聊对益部署。” 李典向前探身,看向糜芳道:“受到我军攻略房陵等地影响,汉中那边是否有变,我等暂且不知,不过在这巴郡北部,特别是鱼复一带,所驻兵马是戒严的。” “这对建平郡的影响不是很大,但是对你渗透益州的谋划,其实是存有一定影响的。” “不久前,军师派人从益州送来消息,言庞羲在阆中一带势力增强不少,其已有东进的想法了。” “为今之计,某的意思是我军在巫县一带,最好能给巴郡方面些压力,这样对庞羲拿下鱼复等地是有益处的。”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庞羲之后若真拿下了鱼复,那是否会对我等所谋不认?”糜芳沉默刹那,讲出心中所忧。 “这也是我所担忧的。” 李典眉头微皱道:“针对益州的攻略是多层面的,除了要从军事层面考虑外,更要从别的层面考虑,这也是公子此前一直强调的。” “趁着益州持续动乱,从益州源源不断地获取粮食、蜀锦等物,以此叫假钱能尽可能多的流入益州,这其实是很重要的一环。” “只有益州的乱,能够持续数载,甚至更久一些,今后出兵征伐益州,我军才能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在建平郡站稳脚跟后,牵扯到益州汉中的攻略,其中有一部分谋划部署,曹昂都派人告知给了李典。 不管益州等地的形势如何变,李典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甚至是今后要对益州展开攻略了,那李典势必会作为先驱率部杀进益州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必要对其有所隐瞒。 “这段时日,某就在想一件事。” 在糜芳的注视下,李典表情正色道:“如果能在鱼复至临江一线,我军能够控制或影响多股水贼水匪势力,以此在巴郡北部安插钉子,甚至在此之后,能够对在此的夷人有所联系,或许可作为一种反制手段。” 糜芳眼前一亮!! 这不是不行啊。 或许鱼复到巫县这一带,受到地势影响长江水蹿急,这想要以下进上是比较艰难的,但是过了鱼复,那就会好很多啊。 而如果说能在鱼复至临江一带,促成李典所谋的种种,或许这在平时显现不出来,可在关键时刻就不一样了。 “某去一趟鱼复吧。” 也是想到这里,糜芳表情正色道:“趁着今下我军尚未对其有所动,从一些地方越过鱼复还是可行的,将军的谋划想要促成,最好是趁着局势有变,这样做起来相对容易些。” 都是聪明人,李典是何意,糜芳如何能想不到呢。 “只是这会叫汝处在凶险之下。” 李典表情平静道:“如果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等李典把话讲完,糜芳便开口道:“既然将军有此谋划,那就要有人去促成才行,在建平郡一带,没有比某更合适的人选了。” “何况针对渗透益州的部署,某也是要去做些什么的,趁此机会,将想谋的一并促成,这对接下来的部署是有益处的。” “既如此,那某就不再劝说了。” 见糜芳如此,李典起身道:“此次西进,对于我军而言很重要,子方前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才是。” “喏!” 糜芳抱拳一礼道。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如果没有抓住的话,糜芳心底想促成的事,今后就再无可能实现了,眼下密赴鱼复或许存有危险,但是只要小心谨慎些,那是不会有问题的…… 第3章 巡视(1) “没一个省心的!!” 数日后,南郡,华容县。 县衙正堂。 原本轻松的气氛,只因曹昂的一句话,立时就变了,聚在此的娄圭、赖恭等一众文武无不心下一紧的看向了曹昂。 到底是出什么事,居然会叫自家公子如此? 也是这样,不少人的目光看向了典满。 原本他们聚在一起,聊及的是有关云梦军屯诸事,这几年下来,云梦军屯所取进展是显着的。 除了开垦出一批军屯田外,还在此筹建起一批工坊,形成一批养殖禽类、鱼类等区域,这使云梦军屯的底蕴提升不少。 云梦泽分为南北两大区域,位处长江以南的是洞庭,这片区域没有什么好说的,是只要肯花费些精力与政策,就能成为极佳的生聚区域,故而征东将军府在此划定了洞庭军屯区,之所以要与云梦军屯区分开来,是因为这片区域不止要兴军屯,更要作为三大水军的总操练区域。 随着时间的推移,荆扬徐三州水军构建起来,当直属征东将军府的船舶司,下辖的对应造船工坊,逐步造出一批船只进行移交,三大水军是需要进行增扩的,考虑到此前组成水军的成分过于复杂,故而曹昂就希望后进力量,是具备一定水准与实力的,关键是家底必须要干净才行。 这也就有了洞庭水军操练所在,知晓此事的,即便是在征东将军府也是极少的,毕竟这牵扯的还是比较杂的。 而处在长江以北的区域多为沼泽,这涉及到的地域比较广阔,为了便于统筹管理,故而就有了云梦军屯。 这处军屯跟别的军屯有较大区别,其是以开垦土地为辅,以工坊、养殖等为主,毕竟这一时期下,想要有效开发这一地带,还是难度很大的存在,也是这样,云梦军屯所产种种,是由征东将军府直接出钱采买的。 “叫他们老实待在曼成麾下历练,不好好进修与总结,听到房陵、上庸等地有战事了,居然敢偷跑出去!” 当曹昂这句话讲出,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听明白咋回事了,可也是这样,不少人心惊不已。 当然最心惊的非曹植、曹冲、曹震他们。 几人相视一眼,就猜到这事儿,肯定是曹彰做的决断! “大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曹冲犹豫了刹那,还是上前道:“二哥他们……” “能有什么误会?!” 曹昂冷哼一声,打断了曹冲,“人已经跑了,曼成很早就察觉到了,但是却没有点破此事。” “等房陵、上庸、西城等地一战结束了,看某怎样严惩他们,要是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派他们去建平郡了!!” 这番严厉的话讲出,让原本想站出来,给曹彰、夏侯楙他们分说的曹植,紧张的没有站出来。 而曹冲、曹震他们,有一些也都低下了头。 人的名树的影。 如今的曹昂大权在握,这也让其养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管是谁看到曹昂这样,这心底里都是有想法的,甚至是生出胆怯的。 “大兄,二哥他们也是想为您分忧啊。” 在此等态势下,曹震还是站了出来,“您想想看啊,这又是供应在北前线军需的,又是交州生变的,又是房陵等地出事的,别说是二哥他们了,即便是我等知晓这些,也是想多为您分忧。” “是的大兄。” 曹冲紧随其后道:“二哥他们想分忧的不止是您,恐还想为父亲分忧,您也知道二哥的脾性,那……” “够了!” 曹昂摆手打断,“不聊这些了。” 曹昂如此态度,让曹冲欲言又止,可在看到娄圭、赖恭他们没有一人站出来说什么,他也不好再说别的。 ‘这人是能历练,但是这性格却不行啊,除非是遇到大变故才有可能改变。’相较于此间的气氛变化,此刻曹昂的心里却在想一件事。 其实对曹彰、夏侯楙、孙翊他们背着李典离开建平郡,想要赶去房陵等地前线去,曹昂的内心深处是不生气的。 恰恰相反他是很欣慰的,毕竟人都是要有性格的,不可能说待在父兄身边,就对于一些事,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与观点,真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成了一帮废物了? 但是这些曹昂不能表露出来。 讲出的规矩就是规矩,是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与突破的。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不过也是借着此事,曹昂想看看身边人,特别是曹植、曹冲、曹震等一行人的表现,对于曹冲、曹震他们的表现,曹昂是比较满意的,但是曹植的表现,他有些不满意。 遇到事就胆怯,就优柔寡断,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这种性格要是不给他改了,即便是真的才高八斗,那今后也很难肩负起重任啊。 也是这样,让曹昂明白在原有时间线上,为什么曹植争不过曹丕,哪怕其身边聚拢的群体不差,但是性格不行,那就注定无法斗得过。 与之相对的,曹彰为何斗不过曹丕,也是因为其性格使然,曹彰的性格,是能在统兵打仗方面有所建树,但是却不适合做继承人。 今下这一切都因他发生变化,那么作为曹氏继承人,曹昂就必须考虑好他那些弟弟,还有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今后的路到底该怎样走。 这是属于他的核心班底。 是他的父亲都不会插手干涉的。 真要是插手干涉了,这会让一些人生出别的想法,可是曹氏如今所处境遇,还有曹操所处位置,这种变数是断不能出现的。 “云梦军屯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随着曹昂的声音响起,让聚集在此间的众人,无不是暂压住心头思绪,表情严肃的看向曹昂,这次离开襄阳先是去了江陵,后是来了华容,其实他们都猜到曹昂此行目的。 麾下所聚群体多了,就注定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什么话都讲出来了,但也是这样,会出现一些别的态势,故而对于曹昂而言,如何调和好这些,是他必须要做到的。 第4章 巡视(2) 聚,则勠力同心。 散,则内耗不休。 对于一方势力而言,有些事终究无法避免,只要有人,就必牵扯到利,当利达到一定程度,冲突与矛盾就在所难免! 曹昂的这次出动,正如一些人想的那样,他就是带着目的的,而一切的根源,即阎象主导的整风之举! 军队不稳,人心不齐。 在曹昂的观念中,从不忌惮谁斩获战功多,是获取战果大,只要你有本事,那我就能为你争取最大赏赐。 任何人都一样。 乱世纷争下,规矩是必须遵守的,这不止牵扯到了人心,更牵扯到了承诺,忠孝治天下,这可不是什么虚无之谈。 但因一人,使得其变了性质。 故而为了杜绝这些,曹昂绝不允许军中拉帮结派,彼此间有联系,有私谊这都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人性使然嘛,但是谁要是敢搞小团体,不管牵扯到谁,曹昂势必出手打压,触碰到底线,干掉都是在所不惜的! “军屯不应局限于开垦土地一项,真要是这样就显得太过狭隘了。”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双手按着木案,表情正色道。 “云梦军屯做的事,就起到了极好的带头先锋作用,接下来征东将军府必须要对云梦军屯加大扶持力度。” “在现有规模上继续增强,此外对猪牛羊等牲畜,也要加大养殖力度与规模,这对我军是有益处的。” 曹昂的话,让在场众人的思绪发生转移。 通过曹昂讲述的种种,娄圭、赖恭等人不难看出,自家公子对于兴屯层面,特别是牵扯到军屯,并非是以单一农耕运转的,而是以多种类目交织进行的,这涉及的仅是云梦军屯一地吗? 肯定不是! 像荆南诸郡治下,不是没有平原地带,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吧,使得荆南没有被有效开发出来。 但通过云梦军屯率先去做的,一旦能够总结对应经验与体系,那是不是就能套用到荆南治下? 即便存有差异,那进行改良后,适用于荆南之地不就行了? 这件事要真能鼓捣起来,是不是就能用到别的地方? 交州。 江东。 益州…… 这些地方是不是都可以? ‘军屯是不能长期维系,但是建设卫戍呢?’ 看着堂内众人的变化,曹昂脸上没有变化,但心里却生出想法,这一时期下的华夏大地,有太多没有得到开发的地域,可这些地域在后世,有不少都是富庶之地,或许说这与自然环境更迭演变有紧密关系,但是人的参与同样重要。 长江以南的大开发,是一件持续周期长的战略方针,这不是三五载,八九年就能够见到成效的。 如何叫这一战略方针,能够极好的融入到治国之中,曹昂是想了又想,觉得没有什么比建设卫戍更合适的了。 耕战模式是有成功先例的。 不过考虑到所知历史中,大明所推卫所制在初期为宝,中后期为耗,末期为废的更迭,将军队属性保留一部分,剔除一部分,以另一套体系嵌入进来,特别是不能加上世袭这套,对于今后的治理与开发是有益的。 按着曹昂的整体构想,当某一区域的开发和治理达到一定程度,则这一区域的建设卫戍即可逐步取缔,继而并入到地方体系下,不过在几个区域恐要长期保有,西域,草原……这是必须要保有的,不然的话这对中枢负担太大。 “公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否从别的地方,多迁移些人口到云梦军屯治下?”此等态势下,在沉默了许久后,赖恭看了眼左右,这才开口道。 “比如荆南治下诸蛮,选进无当飞军的蛮将蛮兵亲眷,是要给予对应的优待与照顾,但是别的,那就不能这样了,不然就会寒了无当飞军上下的心,还会叫一些群体滋生出别的想法。” “可行。” 曹昂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良策,此事可派人送去襄阳,让征东将军府留守的商榷细化。” “喏!” 赖恭当即作揖道。 只是其一闪而过的兴奋,曹昂察觉到了。 赖恭为何提此事,曹昂心知肚明。 赖氏是在荆南的,其根基在零陵郡,如果有一批批蛮族北迁云梦军屯,亦或是别的区域,这能确保今后的荆南,在完成重新划分郡县后,是处在一个相对安稳的境遇,这不止是对赖氏有益,对别的群体也有益处。 当地方上的冲突与矛盾没有了,汉蛮不会因此爆发战事,那么人心思定下,势必会朝好的层面发展。 曹昂之所以没有戳破,是因为赖恭所提之事,与其所想另一件事有切合,即通过迁移与安置,增加汉族群体规模,减少少数族群规模,以此推动新的汉与其他族群的杂居模式,继而形成新的大融合进程。 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在这片土地上要促成这一点,需要一步步的总结经验教训,不能上来就用强硬态度去推去搞。 毕竟故土难舍嘛。 也好在这是处在乱世下,这使得牵扯到国计民生的政策,可以不像处在治世或盛世那样遭到阻挠或反对! “还有一点,这不止局限于云梦军屯,对于别的军屯也是一样的。”曹昂撩撩袍袖,扫视堂内众人道。 “奖罚分明,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的,军屯跟别的都不一样,特别是在军屯治下,还安置了不少诸军各部的家眷,如果这一规矩不能明确,让多出力的,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而少出力的,却能多吃多占,那么军屯就注定是要瓦解掉的!!” 曹昂的这番话,道出了他的另一层深意。 阎象所主导的整风之举,不止是局限于军队那样简单,与军队有牵扯,有联系的,也都会在后续逐步推行起来。 特别是军屯,这件事能否搞好,将关系到建设卫戍是否能孕育而生,曹昂绝不允许任何人,从中破坏掉他对曹氏夯筑的坚实根基,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第5章 巡视(3) 在华容县针对云梦军屯所提设想及机制,以最快的速度回馈到襄阳,这不是曹昂一个人的事儿,而是整个征东将军府的事儿,曹昂需要上升到一定高度,继而叫他在谋划,已明确的部署,都逐一的推动和有效落实。 这就跟先前明确的编户齐民、厘清赋税、整饬驰道、兴修水利、建城兴屯等一系列部署安排一个道理。 即很多人哪怕知道,上述的种种部署安排,一旦在曹昂所辖之地推行开来,并且取得了对应成效,势必会增强与夯筑曹氏根基,但是却没有人敢不这样做。 原因很简单。 曹昂聚拢人才的效率与速度太快了。 短短数载下,从当初在南阳时,身边仅有十几位文武,到如今不知聚拢起多少文武追随驱使,这可比滚雪球可怕多了。 一旦在这过程中,有谁追不上曹昂前行的步伐,那就会被甩到看不见的地方,而其先前所处位置,会被新的人给顶替掉。 在上述这一态势下,不是没有起过别的风波甚至矛盾,可每到这个时期出现,曹昂就会领军对外征战,以取得超乎很多人想象的战绩,关键对待赏赐方面,曹昂从不吝啬赏赐,而在这点,其父曹操更是如此,那一切就都被压了下来。 曹昂的用人理念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有一点曹昂却从来没有对外讲过,但是麾下全都感受到了。 即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在曹昂这里没有论资排辈,以年纪论一切的糟粕,只要你有本事,你能做出成绩,即便没有对应位置,我也能想方设法给你树立起来。 鲁肃所领荆南都督一职,于禁所领荆南将军一职,从某种程度上就是曹昂在文武两个层面推出的榜样。 当征东将军府就云梦军屯种种对外张布细则之际,曹昂早已离开了华容道,北上竟陵从汉水乘船东进前去武汉! 曹昂离开襄阳进行巡视,要去哪里,不去哪里,是带有深意和目的的,按着常理而言,曹昂从江陵进抵华容县,巡视完了云梦军屯,应继续南下乘船渡江赶去武汉才对,这样既能巡视荆州水军,又能最快抵达武汉,这才是最佳路线才是,可曹昂偏偏没有这样做。 荆州水军,他是肯定要巡视的,但这可放到最后。 之所以选择去竟陵,以汉水东渡至武汉,是因为曹昂想要看看汉水整饬怎样。 汉水整饬是荆北水系兴修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荆北水系兴修,又是荆州长江南北总体布局的重要组成。 兴修水利是征东将军府明确的重要部署,在这些年的梳理与整饬下,总体负责此事的军师副中郎将刘晔,领着诸葛瑾、崔钧、孟建、石韬等一行人,明确了四州水系兴修,在此基础上进行对应细分,这是一个耗费钱粮众多,需要时间极长的大工程,为此参与其中的人数在不断地增多。 “汉水始于汉中,途径西城、上庸、南阳、襄阳、江夏,终汇入到长江。” 汉水之上,一艘大船上。 曹昂站于甲板上,看着前方汉水,神情正色道:“而在途径的上述之地,又有不少水系河流汇入,这才造就了汉水之势。” “但也是这样,导致汉水沿途水情复杂,尤其是气候、环境多变下,使得汉水泛滥,最终影响到沿途各地。” “汉水整饬在荆北水系兴修中,是占据着极重要地位与作用的,因为这牵扯到的不止是荆北一些郡县,还牵扯到在荆北所划军屯,这其中就包括云梦军屯……” 身旁站着的曹植、曹冲、曹震等一行人,听到自家大兄所讲这些,他们的脸上露出各异神色。 如果不是曹昂讲这些,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其实思绪还停在曹彰、夏侯楙一行私自跑去上庸前线一事上。 他们都在想一件事,自家大兄到底要怎样处置,会不会把曹彰、夏侯楙他们给赶回许都去。 也是想到这里,让有些人的内心是难安的。 比如曹植。 因为其太清楚曹彰的脾性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曹彰真要被赶回许都去,那曹彰肯定会意志消沉的。 在同一辈之中,谁叫曹彰最崇拜的就是曹昂呢。 真要是这样做,还不如杀了他呢。 对于曹植、曹冲、曹震他们的种种思绪与想法,曹昂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但他却没有点破丝毫。 这就是他想要促成的。 “子建!” 曹昂的声音响起,让一些人收敛心神,但心思较重的曹植,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在愣神。 “五哥!” 见曹植没有反应,曹冲眉头微蹙,低声提醒道。 “大兄!” 被曹冲这样一提醒,曹植这才回过神来,瞧见自家大兄在看自己,曹植忙作揖拜道。 “想什么呢?” 曹昂眉头微蹙道。 “没,没什么。” 曹植有些紧张道。 “这次巡视各地,某要做的事不少,要见的人很多。”曹昂没有戳破曹植,表情正色道:“汉水兴修到现在,征东将军府拨付钱粮不少,动用人力众多,等到了汉水南线,汝便代替某去巡视各处。” “……” 曹植心下一紧,他没想到自家大兄,居然会叫他自己留下,去巡视汉水南线的种种,这让曹植心跳加快不少。 这种事他此前没有做过啊。 “怎么?” 见曹植不言,曹昂眉头微挑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曹植忙道。 “如此就好。” 曹昂点头道:“这次巡视要沉下心,不要急着赶回襄阳,把汉水南线种种了解清楚,到时某会详细询问你的。” “喏!” 曹植作揖拜道。 大兄为何会这样安排? 而在旁的曹植、曹震等人,听到这些时却生出别样情绪,这话的意思,曹植短时间内恐难回襄阳了。 这很难不叫人多想。 可对于这些,曹昂根本就没有在意,让曹植代替自己巡视汉水就是一次磨砺,他这帮弟弟,每个的性格是不一样的,所以在引导和调教上,就要有不同的方式才行,唯有这样,叫他们多经历,多磨砺,那才能起到曹昂想要的成效。 曹植是早慧的,曹冲也一样,但是二人的出生与所处环境,其实是不一样的,所以脾气秉性上存有较大差距,对曹植进行如此磨砺,这仅是一个开始,等去了别的地方,曹冲、曹震他们也会有对应安排。 毕竟跟曹铄、夏侯衡他们所直面的环境,甚至是曹彰、夏侯楙他们所经历的,曹植、曹冲、曹震他们经历的要安全太多了…… 第6章 巡视(4) 曹植留在汉水南线代为巡视一事,在跟随曹昂一起巡视的队伍中,是引起了一定的关注与探讨的,特别是在曹冲、曹震他们之间反应最大,不过对于这些,曹昂根本就没有理会丝毫。 在许都娶妻南归后,曹昂渐渐明白一个想法,即他今下的地位与权势,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尤其是在曹袁之争第一战下,他率领强军参与其中,解决江淮危机,北上直奔青州断汝南袁氏一臂,这对整个天下是有冲击的。 既然是这样,他做什么,不做什么,是不需要什么都对麾下去讲的,决策既然明确下来了,那就必须要做好,做不好的就靠边站吧。 曹昂如今做的事情,不再是单纯巩固自身地位和权势了,而是协助曹操持续夯筑与增强谯县曹氏底蕴,为今后大变局谋势蓄力。 曹昂相信他做的种种,在北的曹操知晓后,肯定会打心底里支持的,这关乎的是谯县曹氏的未来。 在曹昂没有理会这种变化下,很快就跟着又变了,曹昂一行乘船渡汉水进抵了武汉! 艳阳高悬,袭来的风带有热意。 竖起的旌旗飘动下发出声响。 武汉城十里开外。 “拜见公子!” 以乐进为首的一众文武,在看到曹昂身影的那刹,无不是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见到此幕的曹冲、曹震一行,娄圭、赖恭一行,脸上流露出各异神色,曹昂的威望已攀升到一定层次了。 “文谦无需如此。” “诸君免礼吧。” 在典满、许仪等一众天策卫簇拥下,曹昂快步朝乐进他们走去,至乐进身前,曹昂伸手托住乐进的双臂。 “文谦消瘦不少啊。” “公子…” 听到曹昂关切之言,乐进有些动容。 “累坏了吧?” 曹昂微微一笑道:“荆北之地驻防繁杂,这副重担压在身,文谦处置的极好,昂在襄阳很心安。” “能为丞相分忧,能为公子驱使,乃末将本分!” 乐进微微低首道。 见到此幕的众人,无不生出了唏嘘。 对乐进的这份信赖与倚重,这在征东将军府是少有的。 当初举荐于禁出任荆南将军,鲁肃出任荆南都督,在征东将军府及四州治下是引起了不小轰动,毕竟曹昂节制的四州治下,是有州牧府与刺史府的,在此之下又增设如此位置,这在此前是从没有过的。 再一个于禁、鲁肃都太年轻了,特别是鲁肃,如此年纪就担任此等要职,这是极其少见的。 但曹昂对于这些毫不在意。 而这一切又随着曹昂举荐乐进出任荆北将军跟着就变了。 跟荆南比起来,荆北要更富庶。 乐进出任此等要职,这权势与地位进一步提升。 这可不是单指在曹昂麾下,而是上升到曹操麾下,这标志着乐进已跻身最核心的圈层了,关键是位置还不低。 乐进能出任荆北将军,是曹昂向许都呈递此事,但最终能如此快批复下来,明眼人都知这是曹操同意的。 如果曹操不同意,或有别的想法,乐进就绝无可能担任此等要职。 乐进是先后得到曹昂、曹操的认可,这就显得不太一样了。 其实设荆北将军一职,曹昂是思虑很久的。 既然天下格局已经有变化了,那么在一些地方的驻防,大可不必拆分的太散,这其实不利于秩序的进一步构建与完善。 再一个乐进出任荆北将军,是肩负有不少使命与责任的,这其中之一即武汉建城!! “荆州不能只有襄阳一座大城,应有更多的大城分布才行,特别是长江流域,唯有这样才能让荆州更为繁荣昌盛。” 在跟乐进一行寒暄后,曹昂便在一众文武簇拥下,骑马朝武汉城前行,当看到在建的武汉城墙时,曹昂生出不少感触。 “乱世终有结束的那日,对于百姓而言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安定,因为只有有了安定,才能好好的养家糊口。” “荆州是具备优势的,不仅有长江贯穿东西,更有众多江河湖交错分布,如果能将这些有效整合起来,是能将荆州治理成富庶之地的。” “公子说的没错。” 乐进微微低首道:“自公子领军入主襄阳,就严令诸军各部荡平宵小郡贼水寇等,这使荆州有了比刘表在世时还高的安稳。” “这些年下来从长江往返各地的江船众多,也是这样,使长江南北两岸繁荣起来,这也对长江畔有了更高需求。” 从南阳开始,曹昂就有目的的兴建新城,到后来节制的地盘不断增大,这兴建新城的规模也在跟着增多,其实关于这件事,在曹昂麾下是有争议的,这太耗费钱粮了,既然有军屯民屯,就没有必要分流部分灾民流民,甚至是失去土地的自耕农,去聚到各地兴建城池啊。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争议声渐渐消失了。 原因很简单,在曹昂的高效治理下,荆豫徐扬四州治下安定,这使得四州的改变是不小的。 别看武汉建城至今仍未竣工,可是在一些地方已繁荣起来,特别是兴建起的江港是长江往返船只必停靠的地方。 “建城要落实好以工代赈,只有这样,才能最大激发斗志与干劲。”曹昂露出笑意,看向乐进一行道。 “以徭役的方式建城,是会有各种问题与麻烦的,要叫那些失去保障的群体,通过他们辛勤的付出,每天能吃饱饭,等到建城竣工了,能够得到他们的一份收益,这才是真的惠泽万民。” 曹昂的话,让不少人点头表示认可。 以工代赈这种事,其实并非是什么新鲜事,但难就难在如何公平的运转起来,这一理念其实已融进各类决策下来,除了建城外,还有整饬驰道,兴修水利,发展工坊,兴屯等等,都是在将破产群体重新聚拢起来。 给予他们一个希望和目标,只要在这期间表现不错的,就能得到对应的收获,让一家老小吃饱肚子,不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这就让太多人为之拼搏,而等到一项项决策有效推动起来,还能得到土地、住所、钱财等等,这样的日子别说是在乱世下了,即便是在治世都是很少见的…… 第7章 巡视(5) “乱世现未必都是坏的。” 武昌郡,武汉城。 荆北将军府。 当曹冲、曹震、曹泰、曹演一行,听到自家大兄所讲之言,他们露出了各异神色,他们知道,这是自家大兄这几日巡视武汉各处的感触。 而对于这句话,他们有不少是极认可的。 曾经的武汉是几处小村落,可今下呢,受到战乱的影响,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征东将军府在此建城,使得这里生聚起六七万人口,而且这个趋势是在涨幅的,等到武汉城悉数竣工的话,在此生聚的人口势必会增多。 不熟悉武汉的,不知武汉所处位置有多好,这是长江中段极为突出的一处要冲,只要停靠江船的位置挑选好,修建好,往返各地的船只,只要是到武汉的,必然会有不少选择在此停靠。 人多了,船多了,对外的联系多了,武汉如何能不发展起来呢? “武汉这处地方,是具有极强生机与韧性的。” 在一行的注视下,曹昂继续道:“只要能保持住今下的势头,武汉在今后数载内,势必会有一个较大的改变。” “等到那个时候,武汉的人口就不再是七八万了,而可能翻一番,甚至是翻两番,这都是有可能的。” “大兄,要真是那样的话,武汉就必须对外保持足够深的联系才行。”曹冲听到这里,表情正色的看向曹昂道。 “毕竟武汉生聚如此多人口,其实会有很多人,所从事的势必跟农耕无关,不管是在诸业工坊,亦或是干别的,他们是靠劳作赚取钱财,但是钱财却不能直接吃用,这需要购买换取才行。” “这对别地的压力会不小啊。” 曹震紧随其后道:“毕竟那么多脱离农耕的群体,想要填饱他们的嘴,都不说每年了,即便是每月消耗的都是不小的。” “大兄,吃的问题如果解决不好,只怕武汉会出现各种问题,甚至是骚乱,而这个问题不止武汉一地有,在别的新建之城恐或多或少也会遇到。” 二人的话,引起曹泰、曹演等人点头赞同。 这个问题是很大的。 看着一行的人反应,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能够在武汉发展势头迅猛下,依旧能发现一些问题,并且举一反三联想到别的地方,这不正是曹昂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不管是涉政的,亦或是涉军的,必须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与眼界才行,不能说纯靠一个出身,就能被提拔到一个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触碰到的位置上。 真要是这样做,这不止是对权力的不负责,更是对曹氏基业的不负责,曹昂可不希望这样的酒囊饭袋,坑害掉很多人紧密追随着曹操和他打拼下的江山。 “这的确是要引起注意与思考的。”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曹冲他们说道。 “大兄,其实在华容时,您针对云梦军屯所提种种,就是在解决这件事吧?”曹冲似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张的说道。 “就不说别的了,单单是云梦军屯养出的猪羊,禽类等,是能满足武汉等地的需求的,毕竟处在安定下,除了粮食以外,对于别的追求也会增加。” “对对对。” 曹震紧随其后道:“这样一来的话,武汉等地的部分需求得以解决,而负责养殖这些的云梦军屯等地,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赚取到更多钱财,继而解决各自辖地的各种问题,甚至是叫军屯诸户的日子过得更好。” “这的确是我的考虑。” 曹昂点头赞许道:“当战乱不再影响一些地方,在安定的驱使下,其实涉及到地方治理这一块儿,一切都是围绕着吃喝拉撒在运转的。” “地方有司,不管是哪一级,只要能把这些抓好了,那么地方就会变得越来越好。” “就以云梦军屯所试行的诸策,一旦形成对应成效,对外联系就会紧密起来,如此各地往来就会增强。” “除了你们所提到的种种,牵扯到商税、榷关等税目征收就能增多,而有司征收上来的税多了,就能够去解决别的棘手之事,还能余下一部分用于应急所需,像对外战争,像治下受灾等等,都是能从容去应对的。” 治国如烹小鲜。 当千头万绪的线头一旦被梳理开,那么不少事都能按惯性进行解决的,曹昂的治国理念其实已经展现出来了。 农业肯定是要大力发展的,毕竟民以食为天嘛,一切的一切都是紧密围绕这个核心在转的。 如果这个核心出现了问题,那别的规划的再好都是空中楼阁,风轻轻地一吹就会迅速垮掉。 而在农业为核心下,发展工商业是必须要走的进程。 其实接触的多了,了解的多了,曹昂就发现古人所定的重农抑商,这个抑商,根子不在抑制商业,而是抑制商贾,特别是豪商!! 一旦这类群体掌握的资源多了,那么在他们之中,一旦有贪得无厌之辈,势必会搅动着局势大变的。 对于这些群体的控制,征税就是手段之一,关键这是捧着绝对大义的,只要谁在这方面出现任何问题,那就别想着能跑掉。 “治理一个幅员辽阔的领地,其实是很繁琐的事情,很多事不是说开始做了,就一定能见到成效的,或许要隔数年,甚至是更久,才能将成效逐步展现出来。”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继续说道:“而作为执政者,不管是处在哪一层的,不能说因为这个成效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到,就选择不去做了,真要是那样,或许处在一个时期下没有问题,但在今后肯定是会暴露出来的。” 曹昂的话,让曹震、曹泰、曹演等人陷入到沉思之中,这其中有很多道理,是需要他们去反复品味的。 反观曹冲,他的表情就有些不一样了。 透过自家大兄讲的话,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而这在此前时从没有过的,似是想到了什么,曹冲的双眸微张,其垂着的手轻微颤抖起来。 殊不知这些变化尽收曹昂眼底,有些事是因为时机不够成熟所以没有挑明,但是当时机成熟了,就需要挑明了。 对于曹冲的这份敏锐性,曹昂是欣赏的,曹氏需要有这样的人,处在对应的位置上,这样有些问题才能得到解决…… 第8章 巡视(6) 汉室走到今下这一步,是值得人去深思的,当一个王朝的兴衰更迭出现,对于后世人来讲,是需要总结经验教训的。 从周天子分封,到春秋与战国时期,到秦横扫六国,到秦二世而亡,到楚汉相争,到汉一统天下,到……这历朝历代所走的路,不难发现其中最核心的一点,即权力在不断的发生更迭。 表面上来看,汉室走到衰败这一步,是受到宦官乱政、外戚专政、吏治腐败等多方面因素导致的,其实这些都是表象罢了,真正的问题是受二重君主制的影响下,汉室中枢对地方掌控力度始终不足所致。 在东汉开创之初,就有大批财富、土地、人口集中在少数群体手里,他们掌握着支配资源的权力,还拥有着培养人才的典籍家传,等于说他们既是规则的制定者,又是规则的参与者,还是规则的受用者,这对于其他群体而言,根本就是没有办法参与其中的。 或许在东汉初期,历任的君王能凭借皇权优势,把这套不公平的规则运转下去,甚至是解决掉一些群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中枢权力更迭不正常,出现幼君克继大统的现象,那么一切就步入到崩溃的环节了。 曹昂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对于乱世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洗牌机会,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是不可能有推翻了一切再重来一遍的机会。 曹氏要取缔刘氏问鼎天下,这在曹昂看来已非什么难事,只要在北解决了袁绍,在南解决了孙策,那么这个大势就是不可阻止的。 可是解决了袁绍、孙策他们,就能跳出汉室身陷的怪圈吗? 答案是肯定的。 不能! 如果不趁此机会,树立起曹氏绝对权势与威仪,在征伐其他诸侯下,有力度的削减士族阀阅、豪强郡强、汉室宗亲等各方特权群体,将财富、土地、人口等支配权,牢牢掌握在曹氏政权手中,那么即便到最后建立了统治政权,也是一个不完整,无底气的削弱版大一统中央集权王朝。 也是想到了这里,曹昂才逐步明白历史上的曹操,为何会在人生的后期,做出那么多事情了。 曹操这就是想要摆脱掉束缚与困扰啊。 可惜曹操从一开始做错了一件事,就导致了他缔造的曹魏政权,注定是只能在一段时期内强盛,余下的时期暴露出各种问题的割据政权,而这最后却是便宜了司马一族…… 这一次离开襄阳巡视各地,跟此前离开襄阳巡察各地,对曹昂带来的影响与感受是不一样的。 过去是为了追赶,但现在是为了巩固,看似是两个字的差别,可其中的内核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武汉待了段时日,曹昂出乎预料的顺江南下去了长沙,而非是前去江夏郡等地,这让不少人都为之感到意外。 可对于这些,曹昂根本就没有在意。 建安六年,八月初。 一场小雨无征兆的下了起来。 天阴沉沉的。 长沙郡治,荆南都督府。 “交州的仗打到现在,算是初步有了眉目了。”曹昂倚着凭几,看着眼前所持军报,表情看不出喜悲道。 “公孙阳、周泰他们所统江东军,在南海郡表现得势头是强,将南海郡东部诸地悉数横扫了,但是这也逼着张津、士燮他们跟我军保持紧密联系,为此给我军解决部分前线所需。” “对于兵出交州的江东军而言,除非他们能够快速横扫南海郡,在交州有了立锥之地,不然的话越是拖到后期,局势就对他们越是不利。” “公子英明!” 鲁肃看了眼身旁的于禁,随即对曹昂作揖道:“就如今掌握的前线情报来看,公孙阳所领大军,已经表露出想要横扫的态势了。” “这要是在最初就能促成此势,或许交州治下会出现变数,但是拖到现在,仍没有将南海郡夺取,那之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黄忠、沙摩柯他们所统大军,乃是公子麾下最为精锐的,即便无当飞军是创设没有多久的,但是该军取兵自荆南治下诸蛮,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使得他们本就是很强悍的,而今更被公子凝聚其中精锐组为一军,那就更不一样了。” 于禁紧随其后道:“交州一战打下来,不管出战的江东军会损失多少,但是交州上下势必能见到我军之勇,之威。” “这对我军而言是极有利的。” “即便这一战打下来,我军不能实控住交州全境,但是被江东打下来,而被我军收复回来的,是不可能被其他势力或群体拿走的。”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鲁肃、于禁所讲之言,算是道明了交州之战的本质,这一战不在于能否实控交州全境,而在于阻止江东势力涉足交州,与此同时,叫交州上下知晓曹军之威。 这一步做到了,那后续想控制住交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在此大背景下,通过交州之战,让与之毗邻的荆南紧绷起来,从而加快推动与落实过去既定诸策,继而使荆南诸郡秩序构建起来,这同样是曹昂想要达成的。 眼下受到江东军的威胁,交州上下的态度明确了,甚至愿意帮助出战的曹军解决部分军需,那么曹昂就更不急了。 别的不说。 单单是今下的荆南诸郡,受到交州前线战争的影响,在鲁肃的有力推动下,四郡析出变为十郡的初步构架已成,曹昂就非常满意。 鲁肃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荆南想要迎来大发展,大改变,迁移人口是必须要做的事,但是这还有个前提,即有一套完善的地方秩序在才成。 不然的话,费尽心思和钱粮迁移过来的人口,不能心安的新地方扎根,那么这一切就是毫无意义的。 荆南诸郡众县明确了,与之相对的军屯体系完善了,曹昂不觉得等到一批批汉族群体迁移到荆南这边,还无法解决好汉蛮对立的问题。 这个核心问题解决了,就没有任何能困扰荆南的屏障了。 这也是曹昂在赶来长沙后,跟鲁肃、于禁他们畅谈数日,充分了解了荆南的种种后,所得到的结论。 荆南的形势,正按着曹昂设想的倾斜与发展,曹昂如何能不高兴呢? “在这次交州之战中,铄公子他们的表现也是很出彩的。”鲁肃想了想,还是讲出了心中所想。 “特别是在增城一战中,铄公子他们奉命奇袭江东军后线,这给公孙阳他们造成不小的冲击,以此在前线遭到无当飞军的狠狠力挫,铄公子他们的功绩是毋庸置疑的。” “呵呵……” 听到鲁肃之言,曹昂大笑起来。 曹铄、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夏侯充这帮子弟随军南下,表现得是可圈可点的,这是超出曹昂预料的。 毕竟交州一战是对外作战,那准备肯定不像当初征伐荆南那样足,说是完全掌控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 但是曹铄他们却没有丝毫不适应,相反却表现得很是不俗,也是知晓了这些,让曹昂更坚定自己的历练策略。 等到交州这一战打完了,曹铄、夏侯衡他们就能派到各处担任职务了,真正叫他们大放光彩的战事,曹昂已经想好了,就是征伐江东之战!! 等到在北的袁绍被解决掉,汝南袁氏被倾覆掉,曹昂就会集结麾下悍将猛将,还有曹氏、夏侯两族子弟合围江东。 待到这一战打完了,曹铄、夏侯衡他们会被进一步分离开,一部分留在江东,一部分调往西线,他们将分别参与江东整顿,攻伐益州之中,等到他们在这两件关键事上有不俗表现,那他们在军中的跟脚就彻底站稳了,他们会赢的很多人信服。 这是很重要的一环。 一旦等曹氏取缔刘氏问鼎天下,他们的身份就有了改变,要么成了宗室成员,要么成了勋戚成员,他们在军中的地位与影响,是构成曹氏彻掌军权的重要一环。 至于说掌了兵权后,会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曹昂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也好,曹操也罢,那都是一路征伐过来的,特别是他曹昂,这一路打下来,根本就没有败仗,有别的想法,曹昂怕吗? 再者言他们也不会啊。 反了自家大兄,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啥好处都没有啊。 “铄公子他们在荆南时表现就是很出彩的。”看出曹昂的高兴,于禁也跟着开口说道:“其实真要说起来,按着铄公子他们所取战绩而言,换做是寻常将领,那应该是要再往上升升的。” “这就过犹不及了。” 曹昂撩撩袍袖,笑着看向于禁道:“子斌他们终究是太年轻了,过早的叫他们到一个高位,这非但不是在帮他们,反倒是在害他们。” 对于曹昂的这一观点,鲁肃是认可的。 曹氏有一个曹昂就够了,出于种种缘由要让曹昂掌握更多权势与兵力,这是对整个曹氏有利的。 但是在曹昂之下,特别是曹氏、夏侯、丁家三族的子弟,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而不是因为三族特殊的身份,继而就对他们有特殊的照顾。 真要是这样做了,这不仅会影响到他们自身,还会影响到整个曹氏的发展。 在不知不觉间,鲁肃的心已完全站到曹氏这边了,鲁肃跟诸葛亮是不一样的,其对待一些事并不顽固。 一个是失去了人心,一个是得到了人心,站在鲁肃的角度怎样去选,其实是已经明确的了。 “不聊这些了。” 曹昂收敛笑意,看向鲁肃、于禁他们道:“趁着交州治下战乱未定,针对灵渠等增扩修缮诸事,荆南都督府这边必须要加快进行才行。” “即便今下不能实控住整个交州,但是今后我军肯定是要拿下此地的,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考虑到交州之后的治理,迁移交州部分豪族是必然要做的事情,所以针对交州的布局从眼下就要明确了。” “公子放心,此事荆南都督府正在抓紧进行着。” 鲁肃听后,当即表态道:“灵渠等地的增扩修缮,不止关系到今后对交州征伐,更关系到荆南诸郡发展,此事是不会有任何懈怠的。” “荆南将军府也会全力配合的。” 于禁紧随其后道:“近来征伐各地诸蛮,其中一部分蛮兵蛮民,就是迁移到灵渠等地参与增扩修缮的。” “荆南将军府这边也抽调了部分精锐,负责看押与震慑这帮蛮兵蛮民,绝不会出现任何骚乱,以影响到此等大计。” 看起来鲁于二人配合的很默契啊。 见二人如此,曹昂心底生出感慨,这二位,一个是有极高眼界与才能的大才,一个是治军极严的大将,叫这两位待在荆南,曹昂是完全不必有担心或别的想法的。 也是这样,曹昂想好一件事,在没有解决掉江东孙策前,二人是不会被拆分开的,他们要留在荆南解决各种问题。 而等到江东被彻底攻克,或许会根据形势的变化,将二人给拆分开,不过那是以后要去定的事儿了。 凭借着治理与维稳荆南之功,还有后续驰援江东前线,参与到交州征伐中,二人在曹氏的地位只高不低。 一想到今后面临的局势是何其顺遂,曹昂的内心就很是斗志高亢,在他的影响下,天下格局正在朝一种全新境遇演变。 也是这样,曹昂对待征伐各路诸侯一事上,态度也出现了对应转变,除了一些必须要除掉的,余下的那些群体,特别是武将这边,是否能尽可能多的保全,叫他们就这样死在内争内耗下,这其实是一种浪费。 如果能够将他们整个起来,派到长城以北,幽州以东,凉州以西,交州以南去参与到曹氏今后的大征伐下,曹昂都无法预想到此后的境遇到底是怎样的,毕竟这一股股群体迸发出的能量太强了,而同一时期下的其他国度或势力,可没有像这片土地涌现出的人才多啊…… 第9章 玩大了(1) 在长沙郡治待了数日,充分了解荆南全域情况,曹昂就到下辖诸县巡视了,曾经的长沙郡,乃是荆南第一大郡,可在曹昂明确荆南析出重划郡县后,长沙就被拆分开了,这个拆分不止是辖地那样简单,更是牵扯到了人口! 曹昂无比清楚一点。 如果荆南想迎来大发展,就必须打破旧四郡格局下,长期存有的人脉利益网,这点要做不好的话,征东将军府投入的种种,最后只会便宜荆南治下诸族的。 好在明确此事前,征东将军府以横扫之势解决了以张羡为首的反抗势力,着重打击这股群体,将对应宗族都给迁移到了荆北各地安置。 成王败寇。 这就是乱世下的至高规矩。 打赢了,一切好说。 打败了,一切全无。 在生死威胁下,被迁走的那批宗族群体,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与怨恨,也终究是无法跟大势抗衡的。 正是在此基础上,为荆南析出重划郡县构建了基础,而曹昂领军北上得胜归来,还迎娶了夏侯涓为正妻,则使曹昂的威望与震慑被推到全新高度。 等于说荆南析出重划郡县一事,从大义到大势层面没有任何阻碍,当然这并不代表此事一定能成。 毕竟任何一项政策,都是需要有人去推动,去落实,才能检验出政策的好与坏,在这一点上压力其实堆到了鲁肃身上。 “子敬,这段时日在荆南苦了你了。” 长沙郡,巴陵县。 一处高地上,负手而立的曹昂,望着不远处忙碌的人潮,言语间透着感慨道:“荆南诸郡析出重划,诸策众规推行,协调荆南诸蛮镇压供需,统筹交州前线供需……这桩桩件件压着,真要是换别人来抓的话,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这都是肃份内事。” 鲁肃微微低首,对曹昂说道。 曹昂笑着摇起头来。 鲁肃可以这样讲,但他却不能这样想。 什么叫份内事? 如此多亟待解决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压在身上,即便是再有本事的人,那也会感受到巨大压力的。 鲁肃的性格就是这样。 自其接任荆南都督以来,除了向襄阳递交各种事宜外,牵扯到抱怨或别的,那是一次都没有过。 曹昂为什么转道来了荆南长沙? 除了有种种考虑外,还有一点,是他想要看看诸葛亮、庞统、徐庶、司马懿相继调离荆南后,鲁肃这边到底能不能扛住。 有诸葛亮他们在荆南时,不管一个个心底是怎样想的,是否归心于曹氏,但最起码经他们手办的事儿,是不需要鲁肃过多担心或关注的。 毕竟人能力在那儿摆着呢。 这点不服不行。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吧,诸葛亮他们相继离开了荆南,即便在此之前,他们各自经手的事宜都梳理好了,可他们涉及的都是关键所在,即便鲁肃安排了一批人接替,但是其必须要分心来管。 就像眼前巴陵建城,这是庞统在分管对应差事下,又捎带手管着的事宜,别管庞统脾性怎样,风格如何,巴陵建城被人管的就是井然有序,可等到庞统离开了呢,鲁肃是派了人前去接管,但这期间出现不少差池,为此鲁肃不止一次的前去巴陵解决。 没办法。 巴陵这处地方太重要了。 这是地处于洞庭与长江交汇之处,从此地一路沿江而上那就到了江陵,而沿江而下则就到了武汉,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的要冲所在,如果此地能够发展起来,则被拆分开的长沙郡,就能在今后逐步吸纳大批人口,再度恢复到拆分前的程度,甚至是到一定程度则可赶超先前的规模。 鲁肃如何能不重视呢? “等过些时日,征东将军府会抽调一批人手赴荆南。”曹昂沉默许久,这才伸手对鲁肃说道。 “荆南都督府这边千头万绪的事儿太多了,子敬身边不能没有人驱使,调来的人子敬只管驱使,如果在此期间,谁敢不听从你的调令,那就直接开革出荆南都督府,自此征东将军府这边永不录用!!” 鲁肃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自家公子讲这样的话,代表着什么,鲁肃再清楚不过了。 这就是说,一批通过诸院考校的群体,被征东将军府征辟后其中佼佼者优先派到荆南都督府这边,这其中肯定有不少身份不简单的,但是呢,去了荆南都督府这边,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谁要是敢不听从鲁肃的调遣,那不好意思,谯县曹氏这边是不会再征辟你了。 这要是搁在先前不算什么,毕竟走征辟这一套程序流程,不一定非要走你谯县曹氏啊,那机会和渠道是不少的。 可自去年首败了袁绍,有些事就跟着不一样了。 “还有,征东将军府这边,会向荆南都督府下派钱监分署。”不等鲁肃讲什么,曹昂继续说道。 “除了定制定额移交给荆南都督府的制钱外,子敬在荆南都督府可挑选一批可靠人手,于长沙郡筹建钱局以铸制钱,此事要对外严格保密,断然不能对外泄露出丝毫。” “公子…” 鲁肃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给他解决的都是最实际的问题,也是最为棘手的问题,一个人,一个钱,这等于让鲁肃手里多了两张底牌。 想叫马儿跑,就要多喂草。 对于鲁肃,曹昂给予了最大信任与支持,不能叫老实人吃亏啊,接下来等回到襄阳城后,曹昂还会为鲁肃争取更多政策与扶持,以此确保其在荆南的压力能减轻下来。 “公子,江夏郡急递。” 在这个时候,典满行色匆匆的跑来,一封密信出现在曹昂面前。 在鲁肃等一行注视下,曹昂接过了典满递来的密信,可当拆开信封,看到信中所写内容时,曹昂脸色却变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鲁肃见到曹昂如此,心底不由一紧,江夏郡那边传来的消息,多半是跟江东有关,难不成江东进犯柴桑等地了? 第10章 玩大了(2) “公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见曹昂皱眉久久不言,鲁肃上前询问。 别看曹昂在此之前,破了孙策的算计,派诸葛亮、夏侯儒他们前去江东,以将孙策之妹接回襄阳,促成与富春孙氏联姻之实。 可对于这件事,鲁肃是不看好的,这跟别的没有关系,一切都因孙策这个人。 早先袁术在寿春僭越称帝,引得天下震动之下,惹来曹操号令诸雄齐讨国贼,那等态势下,要不是曹昂领军去了庐江,鲁肃是要与周公瑾汇合,继而渡江赴江东寻求发展的。 对孙策,鲁肃是有了解的。 作为徐州东城人士,鲁肃对中原,对江淮,对江东皆很熟悉,没有被曹昂截下前,鲁肃想的是投富春孙氏。 实在没得选了。 曹操,攻伐过徐州,干过屠城之事,鲁肃断不会选的。 不少徐州籍文武,不说绝对,但或多或少都受此影响,没有选择投效曹操。 袁术,一路从南阳败到九江,还干了天怒人怨之举,鲁肃也不会选。 刘备,根基太差。 吕布,虎狼之士,关键是名声早就臭了。 刘表,治下荆楚派太过排外。 处在那一态势下,似乎除了孙策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也是如此,让鲁肃格外关注孙策,在得知其脾性,在江东所为,跟江东诸族关系不好,关键是流寓江东的,有不少徐州籍文武,这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唯有有问题的,就是孙策暴烈的脾性。 可最后呢,鲁肃被曹昂麾下给截了,一切跟鲁肃打算的出现偏差,其实在最开始,鲁肃是排斥曹昂,这跟曹昂没关系,主要是跟其父曹操有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昂干的一件件事,叫鲁肃的想法变了。 该狠时狠,该柔时柔,关键是曹昂的心胸和眼界,还有超脱此世的奇思妙想,这在鲁肃眼里,是乱世下最完美的明主。 也是这样,鲁肃渐渐与自己和解了,其追随曹昂就是,至于曹操,其做什么不做什么,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子敬自己看吧。” 在鲁肃思绪万千之际,曹昂紧皱眉头舒展开些,将所持密信递到鲁肃跟前,鲁肃看了眼曹昂,随即撩袍双手接过。 “孙仲谋随队赴荆?!” 看到书信的那刹,鲁肃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是如此,鲁肃才知自家公子为何是那样了。 “是啊。” 曹昂轻叹一声,“本以为孙尚香赴荆联姻,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儿了,毕竟是要做小的,哪怕富春孙氏底蕴不够,但江东毕竟是其实控的。” “就依着孙伯符的脾性,如何能接受此事呢?” “其实孔明他们前去江东,我是做好联姻失败的准备的,成与败都可以,只要他们平安归荆即可。” “可现在呢,不止孙尚香来了,连孙仲谋也来了,这还真是奇了!!” 在旁站着的文武,还有曹冲、曹震他们,听完曹昂讲的话时,一个个露出各异神色,显然这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富春孙氏的太夫人,真是了得啊。” 此等态势下,鲁肃沉默刹那,这才皱眉开口道:“富春孙氏愿意跟公子联姻,如此今后不管跟江东怎样,在荆的孙仲谋、孙叔弼就绝不能受此战影响,孙伯符跟公子争斗,胜也好,败也罢,富春孙氏的血脉得以延续。” “岂止是这样。” 鲁肃话音刚落,曹冲就上前说道:“这同样是做给天下看的,如此境遇下,富春孙氏愿意跟大兄联姻,那之后牵扯到江东,大兄就不能主动出击,毕竟这次联姻,是大兄改变了孙伯符的想法,派人前去江东才得以促成的。” 鲁肃略显诧异的看向曹冲。 对这位冲公子的早慧,鲁肃是很惊奇的。 “此外还有一点。” 曹冲想了想,还是讲了出来,“此事叫孙香所处境遇会很难办。” 这话一出,让不少人的表情变了。 曹冲讲了很多人联想到了,但是却没有敢讲出来的。 没有孙尚香赴荆联姻,没有孙仲谋跟随前来,只有孙翊被俘到襄阳,这一切或许无伤大雅。 孙香继续做他的荆州水军驻防将军即可,但是孙尚香、孙仲谋二人来了,孙尚香是给曹昂做小不假,可这在无形中也在曹昂麾下凝聚起一股力量啊,这是不是会威胁到夏侯涓的地位? 是。 如今在曹昂麾下是有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在,可站在夏侯涓的角度,跟其最为亲近的,是夏侯渊的诸子,是夏侯儒,其次才是别的,即便夏侯涓不想别的,但是外人呢?这世间的很多事儿,就怕外人跟着掺和,一掺和必起风波!! ‘到底是孙策、孙权、孙翊、孙匡他们的亲娘啊,难怪孙策脱离袁术,在江东搅动如此局势,依旧能稳住己部后方,这真是不简单啊。’ 一直无言的曹昂,此刻生出了唏嘘与感慨。 某一刹那,曹昂想到了他的母亲。 想当初他要留在南阳时,自家母亲在许都,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派了一帮子弟过来,这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只是有一点不同。 孙策他娘干这件事,不止是想谋上述种种,与此同时,也是在给孙策扫除隐患,这是在告诉所有人,要么就跟她长子到底,要么就干脆别跟着,富春孙氏断无任何内讧的可能。 还有一点,这件事孙策是啥想法? 他最看重的三弟,叫俘虏了,最疼爱的妹妹,送到荆州了,最看好的二弟,被其母要求去荆州,在这个孝至上的时代,孙策是不能忤逆的,可是这心里肯定有怒意啊,当然这股怒意,毫无保留的会转移到曹昂,转移到反对他的群体身上。 江东治下定会有变动。 可对于这一切,曹昂只能眼睁睁看着了,总不能人刚跟你联姻,你转手就打江东吧,这事儿从大势上来讲没问题,诸侯相争嘛向来如此,但是在道义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打你大舅哥,你是啥心思? “回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才开口道。 “诺!” 众人作揖拜道。 这件事要好好处置,不然的话,是会对麾下产生一些影响的,特别是孙仲谋这个人,曹昂要想好咋安置,这厮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啊。 第11章 办法与措施 不要小觑古人的智慧,因为孙仲谋随团赴荆这一件事,曹昂是领教到这句话的精髓所在了。 此事从大层面、大战略上来论,没有产生太大改变和影响,曹昂促成围堵江东之势仍在,今后与孙策一决高下之势仍在。 可在小细节上却存有很多变化。 关键是这些变化,细细思索下来,无一例外全是有利于孙策的,有利于富春孙氏的,首当其冲的是攻打江东这件事,曹昂必须拿出足够的大义才行,不然的话即便曹昂亲率大军东征,于战场上击败了孙策,攻克了富春孙氏所占之地,但是要被别有用心之辈利用了,那就会有些不利于曹昂论调出现。 对于强者而言,是无需理会这些。 可这有个前提啊。 曹昂从在南阳历练算起,这短短数载下快速崛起,为曹操排忧解难的同时,还帮谯县曹氏夯筑与增扩根基底蕴,这是以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形象被世人所知晓的。 有时太过完美,真不一定是好事!! 当完美之下出现一丝瑕疵,哪怕就是一丝,都会被无限放大的。 而放大的时期不一样,就会产生对应的涟漪。 这就等同于说一个把柄出现了,如果仅是牵扯到个人的话,或许还显得不那么重要,但要牵扯到别的层面就不一定了。 回到长沙郡治的曹昂,越想越觉得不痛快。 他是真想见见这位便宜丈母娘,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让本不该联系到一起的点,居然神奇的给串成一条线了。 合着谯县曹氏与富春孙氏的嫡长子彼此间的争斗与博弈,不管到最后怎样吧,哪怕孙伯符战死了,富春孙氏不仅能将血脉延续下去,关键是还能嵌到谯县曹氏之内,这就很叫人气恼了。 这还不算完呢。 在这场争斗与博弈下,孙策这个便宜大舅哥,哪怕孙尚香是曹昂的妾室,但这层关系也必须要认,孙策要是死了,那要看怎样死的,要是战死了还好说,要是别的死法,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初只顾得破孙策的伎俩了,却把这一层给忽略了,可就是这个忽略,反倒被那便宜丈母娘给抓住了。 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在为孙策博最后一丝生的可能。 合着很多不该曹昂考虑的,如今曹昂全都要考虑了,曹昂要不考虑也行,那就在名声上有些许缺憾呗,这就又绕回来了…… 而之所以有这个,跟一件事离不开关系。 即曹操成为丞相后带来的种种改变。 在先前,跟袁术,刘表,张羡,刘备,吕布,袁谭,袁绍这些人斗吧,那都是大开大合的斗法,甚至是对益州及汉中的谋划,不管谁输谁赢吧,不看别的,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可如今呢? 就因为孙仲谋随团归荆,给了曹昂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这等于是在告诉世人,富春孙氏不仅愿意向谯县曹氏联姻,还给出了最大诚意,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在你曹昂的麾下了。 你跟我那长子的事儿,我不掺和。 但要是你不讲道义,不顾别的,我也不会说什么,一切都叫世人来评判吧。 在此前的征伐下,是有不少人和群体,臣服于谯县曹氏兵锋下了,可是呢,仍有不少是排斥,厌恶谯县曹氏的。 而聚集最多的就是许都。 割据是一种境遇,整合是一种处境,在群雄割据下有些事不必考虑,毕竟各自为战嘛,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但当一方区域整合后,有些事儿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牵扯到了上述种种,孙仲谋就成了一个撬点。 至于这个撬点会产生什么,那就要看曹昂怎么考虑的了。 “公子是为孙仲谋随队归荆一事心烦?” 数日后。 长沙郡治,荆南都督府。 正堂内。 鲁肃等到了现在,见自家公子还是没有表态,这才过来拜见曹昂的,而见面讲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知我者,子敬也。” 曹昂露出无奈的笑意,撩撩袍袖,看向鲁肃道:“就因为多了一个人,使得跟富春孙氏之间,这种处境就变得很恶心人。” 鲁肃嘴角抽动起来。 “关键是这件事,还谁都怪不了。” 曹昂摊手道:“怪孙策?怪其母?根本就怪不到人身上,而且因为这件事,我只知孙伯符这厮,定把所有的怒都记在我身上,还有在江东反对他的群体身上。” “这反倒促成了什么?” “同仇敌忾!!” “怪孔明他们?这更怪不到了,孙仲谋跟着过来,是奉其母之命来的,作为当事人都无法拒绝。” “拒绝了,那就是最大的不孝,这要是敢打在孙仲谋身上,那他就别想有任何想法了,孙仲谋来荆是定局,孔明他们即便看到了什么,也只能顺势而为。” “公子对孙仲谋似很看重?” 鲁肃听到这里,言语间带着试探道。 这潜在的意思是指孙权来了荆州,必然会使曹昂麾下出现变数。 “子敬可知去年一战,孙策在广陵郡一带,几乎是必死之局了?”见鲁肃这样,曹昂向前探身道。 “肃知。” 鲁肃微微低首道。 “那你可知,孙叔弼冒险救兄,其实是受孙权的影响?”曹昂双眼微眯道:“要不是孙翊这一折腾,孙策多半要折在广陵?” 鲁肃脸色微变。 他似明白自家公子为何这样了。 ‘其实即便孙翊不折腾,那孙策也死不了。’ 看到鲁肃的神态变化,曹昂在心里暗暗道,‘孙策可以战死沙场,但绝不是现在!’ 这就跟曹昂谋划的江东攻略密不可分。 曹昂想要的江东,是一个宗族势力被削减的江东,而不是像孙策盘踞江东下,有不少排斥与抵制富春孙氏那样的境遇。 既然他们能这样对富春孙氏,就能这样对谯县曹氏。 这样的江东,曹昂如何开发?如何治理? “所以富春孙氏的太夫人是猜到了什么?” 在曹昂思虑之际,鲁肃沉吟刹那后,这才开口道:“孙仲谋有想法也好,没有想法也罢,反正这个姿态,富春孙氏已经给足了。” “因为这件事,处在富春孙氏内部的隐患没了,虽说江东是处在弱势下,可一些麻烦却甩给了公子。” “她知不知道,我不清楚。” 曹昂笑笑,“但是这麻烦啊,我却必须要考虑好。” 曹昂之所以会这样,纯粹是他想要的太多了。 而这一切都是紧密围绕一点进行。 即曹氏取缔刘氏问鼎天下。 这件事绕不开的。 乱世终有结束的那日。 等到割据势力都被曹氏逐一倾覆掉,曹操要是不考虑那一步,那他就是以权臣身份面世,而他这个权臣,可要比两汉问鼎下,出现的那些权臣都要厉害,因为有乱世的加持,投效曹操的文武很多,这些人或在中枢,或在地方,或在军中,权臣是什么下场,有太多的人知道了。 所以真到了那一步,即便曹操不想走,也会有无数人推着他向前,不然的话,谯县曹氏下场会很惨。 “既然是这样,公子为何不举荐孙仲谋为茂才?” 鲁肃没有迟疑,抬手朝曹昂一礼道:“比之孝廉,茂才要更稀少,而公子一旦做了此事,这不也是向世人表明态度吗?” 曹昂脸上的笑意没了。 他诧异的看向鲁肃。 是啊!! 联想到一些事的曹昂,心里暗道,怎么把这一层给忘了,举荐孙权为茂才,有些局就不再是局了。 其一,这姿态对外表明了,你富春孙氏表明了态度,那我也可以表明啊,看我态度多好,对二舅哥多亲。 其二,那就把孙权给限制住了,他要是接受了,就等于在姻亲方面,又多了一层,即曹昂是他的举主,这是过去的玩法了,也是曹昂一直想要打破的,不过眼下没彻底打破前,不代表曹昂不能拿来玩啊。 曹昂节制着荆豫徐扬四州,即便茂才很稀少,但不管在哪个州举荐,总是有名额给孙权的吧? 要是孙权不接受,那就更能做文章了。 其三,这其实是把富春孙氏往谯县曹氏这边更进一步的靠拢了,这直指的就是孙策,你看啊,你亲弟弟的路,你没有铺成,我给铺成了,茂才,含金量很高的!!顺着这一层,曹昂在给孙翊举个孝廉,都不用茂才,那就更进一步做成此局了。 其四,这看似是把一个把柄推出去了,可实际上曹昂却从旋涡中摘出来了,而入旋涡的却成孙权了。 其五,这也是最为隐秘的,这是在旁敲侧击的敲打孙尚香,你为什么来荆,你二哥为什么来荆,你心里要有数才行。 曹昂跟孙策就是处在反复拉扯下,看谁最先坚持不住。 当一方坚持不下去,则这局也就到了终点了。 “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联想到这种的曹昂,对鲁肃抚掌大笑道:“子敬的一番话,可谓是解了我的烦恼啊。” “公子,肃还有一言。” 鲁肃低首对曹昂道。 “说。” 曹昂伸手道:“这里没有外人,子敬无需如此,有什么想法就讲出来。” “如果可能的话,请公子将孙仲谋送至长沙。” 鲁肃讲出心中所想,“其接受公子举荐,则以征东将军府之名征辟,派至荆南都督府做事。” “其若是拒绝了,则以观荆楚文脉之名,让其到长沙书院进修。” 这老实人也不老实啊。 听到这话,曹昂笑了起来。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只要孙权不到襄阳,那有些事就不一定成,即便孙权再有才,再有想法和城府,可是远离曹昂所处权力中心,那他的那些就没了用武之地。 孙权这特殊身份,待在曹昂待的地方,跟待在曹昂不在的地方,那带来的境遇是完全不一样的。 还有,透过鲁肃所讲,曹昂还品出来别的。 如今在荆南治下,可是有一帮汉室老臣子弟在的,他们是以伏德、杨修为首的,这些人所在宗族,多是跟谯县曹氏不和的,当然大家在表面上还是过得去的,这就是政治,冷酷且无情。 既然孙权是个撬点,那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整顿一番呢? 谁要是真有想法了,那肯定是会私下动起来的。 “如此就叫孙香亲赴江夏吧。” 联想到种种的曹昂,撩袍看向鲁肃,“等到孙仲谋的茂才下来了,就叫孙香护送其前来长沙吧。” “公子英明!!” 鲁肃抬手朝曹昂一礼。 鲁肃的心底是高兴的,自家公子这一手的确是高啊,趁此机会就能看出孙香、孙权各自的反应怎样。 相较于孙权,曹昂是很看重孙香的。 此人之才在曹昂看来,是不下于孙策的。 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吧,其没有在史料中留名太多。 征伐江东之事,曹昂不打算叫孙香参与,这是对孙香的承诺,等到解决了江东,其就要前去江东,负责组建属于曹氏麾下的海军,当然,参与此事的不止孙香一人,还有文聘,王威,太史慈等人。 但是做这些之前,有些态度必须要有。 忠诚不绝对,等于不忠诚。 海军何其重要啊,曹昂肯定不会叫有别的想法的人在其中,今后曹氏、夏侯两族子弟也会有一批人调进海军。 如果在孙权这件事上,孙香没有像先前那样,跟曹昂保持高度一致,那么阎象主导的整风可不是什么摆设。 整风是为了什么? 是整饬军队不假。 但同时也是在剔除其中有想法,有腐败的群体,以此来换取曹昂节制的军队高度纯洁,等到此事做出成效了,那就会再上一个层次。 同样的道理,军队要进行整顿了,那么地方也该整顿了,武的方面高度纯洁,可文的层面没有这样,等到最后时刻,岂不是曹氏麾下会有背刺行为出现? 这要是在非核心圈还好说些,但要是出现在核心圈,这对于曹操,对于曹操,对于整个曹氏的影响就大了,这也是鲁肃向曹昂请求的原因,与此同时,这也是鲁肃在隐晦的向曹昂表明自己的态度!! 第12章 宿敌 态度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处在纷争乱世下,当天下格局出现重大转折,这对于各方势力下的群体,都是必须要有的处境。 曹袁之争第二战从爆发到开战,到对峙,这场波及范围广,牵扯地方多的大战,不知牵绊住多少人的心。 曹赢袁败。 曹败袁赢。 两种截然不同的战争走向,所给天下带来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恰是这样的境遇,针对外部,针对内部的洗牌就要加快进行才行。 在此等大背景下,远离战争前线的曹昂,才会根据发生的事儿,产生的变局,在对外不断做出调整下,对内也在进行着梳理。 曹昂崛起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聚拢到麾下的文武太过复杂,一路走的都是顺风局,如何辨别其中忠奸善恶,这不止是在考验曹昂,更是在考验麾下文武。 同样的道理。 曹操崛起的也太快了,特别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战略明确后,短短数载下,曹操就从坐拥的四战之地,快速扩张到能与袁绍分庭抗衡,甚至是压制住袁绍的格局,这不知超出了多少人预料。 毕竟袁绍的强是深入人心的,这就跟汉室深入人心一个道理。 如此境遇下,曹操麾下聚拢的文武,其中的忠奸善恶如何分辨,这对于曹操而言同样是不小的考验。 只是与曹昂用的法子不一样。 曹操要更为隐蔽。 很多人甚至没有揣测到曹操的真实想法。 这就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表现! 建安六年,八月底。 兖州东郡,仓亭前线。 “哈哈!!” 曹操爽朗的笑声,在中军帅帐内响起,这叫此间的气氛有变,聚在帐内的郭嘉、程昱、荀攸、毛玠、董昭、王必、任峻等人露出各异神色,但他们眼眸深处掠过的神色,却不难看出他们内心所想。 “不愧是吕奉先啊,居然还真找到袁本初粮草重地!” 在道道注视下,曹操抚掌大笑道:“在魏县、元城所设两处粮草重地被虎豹骑摧毁,那聚在仓亭以北的袁军主力,算是不足为虑了,哈哈!!” “恭喜明公,贺喜明公!” 此等态势下,郭嘉率先道:“吕车骑所统虎豹骑,先是奔袭清河、安平两国,搅动冀州腹地不得安生,继而促使大河以北平原、乐陵、渤海等地战局变幻,让张辽、臧霸等部巩固平原、乐陵等地下,又率部北上攻克南皮,使渤海大震!!” “如此态势下,吕车骑他们又折道南下,先后于南宫、巨鹿、界桥几地迎战袁绍所派偏师,取得如此大胜下,又率部破袭了元城、魏县所设粮草重地,这对袁绍,对麾下文武,对冀并幽三州,对天下的震动势必很大啊!!” “哈哈——” 曹操爽朗的笑声再度响起。 跟袁绍打响的这一战,在最初的确是比较辛苦的,一方面要跟来势汹汹的袁军交战,一方面要解决内部的一些问题,这其中就包括青州出现的叛乱,也是这样,曹操在用兵方面比较谨慎。 这点就是曹操与袁绍最大的不同。 即便是占据优势下,在涉及到关键时期,曹操不会被胜败冲昏头脑,其所做的决断势必是对己部最为有利的。 按理说在这一战下,曹操是占据着不小优势的,钱粮不缺,兵马不缺,战将如云,谋士如雨,所辖地盘也压制住袁绍了,关键是还尊奉天子,拥有这乱世最大的大义,可即便是这样啊,曹操在打起仗来还是很谨慎。 因为曹操看出袁绍想速战速决的想法了。 可曹操偏不遂袁绍所愿,就是要跟袁绍耗下去。 没有了粮草之忧的曹操,在一些事上做的还是很有手段与智慧的。 “袁本初在此前与明公一战,败就败在了粮草上。” 毛玠紧随其后道:“乌巢破袭一战,使袁本初所屯粮草悉数被焚毁,这才导致了官渡一战的惨败,更使我军俘获了众多精锐!” “在这一战下,袁本初明显是吸取教训了,不把粮草军需等屯于一处,甚至还布下了迷魂阵,可即便是这样又如何?” “依旧是叫我军找寻到了。” “袁绍将大军集结于仓亭以北,在此期间不止发起一次渡河之战,妄图想以此大败我军主力,杀进我军腹地,以此来缓解冀州紧张局势,可他这算盘明显是打错了!!” “哈哈……” “呵呵” 毛玠的话,让郭嘉、程昱、董昭、荀攸他们都笑了起来。 在此之前的仗是比较复杂的,曹操所率大军是占据着优势,但是袁绍这边呢,也是孤独一掷的。 袁绍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次跟曹操的大战,一旦他以战败落下帷幕,都不用惨败,那汝南袁氏的气数算尽了。 面对前线愈发激烈的战局,面对后方日益紧张的局势,袁绍是一改先前的脾性,表现出了极强的水准。 历史就是这样惊人的相似。 从官渡之战,到仓亭之战,尽管受到曹昂的影响出现偏差,但是最终的走向,还是朝着预定的轨迹运转,当然这与地理位置是有极大关系的。 “明公,如今袁绍所部势必士气大跌,这对于我军而言是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在此等境遇下,程昱收敛笑意,郑重朝曹操作揖行礼。 “明公可趁此机会,命曹洪、吕虔、徐晃、高顺、侯成、宋宪、张合、高览、张绣等将或有序渡河出击,会沿所驻破袭,与吕布所节虎豹骑一起展开攻势,继而重创袁绍主力精锐,以取得此次大胜!!” “彩!!!” “善!!!” 程昱的话,引起毛玠、王必、任峻等人附和,只要将袁绍所部主力重创了,那这一战就可就此结束了。 只是郭嘉、荀攸、董昭他们却没有急着表态。 这一战真要就这样结束吗? “仅是重创袁绍主力,就算取得此次大胜了吗?”不等郭嘉他们思虑下去,曹操的话就响起了。 可这话,却叫毛玠、王必、任峻他们露出各异神色。 明公这是何意啊!? 难不成重创了袁绍主力还不算完吗? 还要继续向北吗? 在过去的交战下,曹操是没有受到粮草军需的限制,关键是麾下能驱使的兵力众多,这使得在跟袁绍交战对峙,没有落过丝毫下风。 可是打到现在,这压力还是很大的。 抛开兖青等地不谈,抛开许都发生的事不谈,单单是在过去这几个月间,曹昂所节制的荆豫徐扬四州,那可是承受着巨大压力的。 征东将军府明确的诸策众规要持续推行,关键是跟袁绍开战下,征东将军府面对的压力也在增多,一个交州之战,一个上庸、房陵、西城之战,即便投入的兵力,远不能跟在北前线兵力比较,可那终究是战争啊。 尤其是在前线的郭嘉、程昱、荀攸等一众谋主谋士,得知了这些战事开启的前因后果,那都对自家长公子的决断感到敬佩。 这仗可以不打,但是不打的话,以后要再打起来的话,那压力与投入就更大了,反倒是现在去打,是最占据优势的。 故而程昱、毛玠他们想要尽快解决前线战事的原因之一,就是来自于荆豫徐扬四州直面的种种。 当然还有别的。 如青州发生的事。 许都发生的事。 这些都是要考虑在内的。 在程昱他们看来,只要能在前线击败了袁军主力,即便袁绍兵败逃回邺城,但是冀州动乱是避免不了的。 面对如此境遇下,曹氏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等到冀州动乱影响到并州,影响到幽州,再度向袁军发动北伐之战,这次北伐,将是曹氏主动发起的,而伴随着这一战打响,一切就彻底尘埃落地了啊!!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即曹操成为丞相,是需要一场大胜在震慑天下的,既然有机会打败了袁绍,重创所部主力,那就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不然的话,这对后续的一些布局是不利的。 “跟袁绍的仗,不该以重创所部主力落下帷幕!!” 此等氛围下,曹操神情倨傲道:“曹某要统领着大军,杀到国贼袁绍腹地所在,邺城这处地方,必须要夺取下来!!” 一言激起千层浪。 当曹操这话讲出时,不止是程昱、毛玠他们的表情变了,就连郭嘉、荀攸、董昭他们的表情也变了。 攻克邺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毕竟是袁绍苦心经营许久的老巢所在,邺城的坚固程度,必然是远超许都得,毕竟这是集结冀州等地财力逐步修缮起来的。 “明公!” “明公!!” 帅帐内响起道道声响。 “都别劝了。” 可不等程昱他们发话,曹操就摆手打断道:“某意已绝,邺城,某肯定是要拿下的,不拿下此地,某断不会归许的!!” 其实对程昱他们所想,曹操是知道的。 无非是趁着现在局势占优,继而重创袁绍麾下主力精锐,继而形成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好叫许都,各州,天下知道他之威!! 这其中是不存在太大变数的。 但是重创了袁绍主力精锐,继续北上跟邺城展开大战,这势必会激起袁绍麾下的高昂斗志的,毕竟邺城要是丢了,那不止是袁绍完蛋了,他们也会跟着完蛋,毕竟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打赢了,一切都好说。 这会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增加他的威慑。 但要是打败了,那先前所做种种就前功尽弃了。 大胜而归,到战败而归,这完全是不一样的。 好。 就算没有战败,真把邺城给打下来了,但是换了个惨胜,看似是一字之差,可带来的成效同样是天差地别的。 可是曹操即便是知晓这些,在考虑了很久后,曹操还是下此决心了。 因为他有别的事要做。 “还有,以丞相府的名义,向许都,向襄阳传某的决议。”而在此等态势下,曹操伸手说道:“等到各路大军杀至河北,重创袁绍麾下主力,继而汇聚于邺城,自征东将军府所输钱粮军需等就可停下了。” “!!!” 这话一出,叫帐内众人无不心惊。 跟袁绍战于邺城,这仗肯定是不好打的,可在此等态势下,自家主公却要停了从征东将军府输送的钱粮军需,这只会增加前线及许都的压力啊。 万一前线粮草军需等出现问题,这对攻克邺城无疑是难上加难。 可也是在此等态势下。 郭嘉的表情变了。 ‘看来明公这是想趁此机会把一些事给做了啊。’ 郭嘉在心惊之余,在看到曹操的表情时,他突然明白自家主公,为何会下这样的决断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牵扯到战争那样简单了。 这牵扯到的还有别的层面。 首当其冲受到考验的就是许都方面,在许都的那些群体,一旦知晓前线的种种,一个个会做怎样的反应,那就要为之付出对应代价了。 而除了这些外,还有很多别的群体,如在前线奋战的文武,如冀州治下,如青兖等地…… 联想到种种的郭嘉,内心深处是极度不平的。 这也让郭嘉在所难免的联想到了在襄阳的长公子,自家主公有此变化,那与自家长公子在襄做的一些决断是密不可分的。 别的不提,单单是征东将军府出现的整风之举,自家主公在前线时得知此事,别看曹操什么都没有讲,但是郭嘉能够看出来,自家主公对于此事是很看重的。 这件事要真能在荆豫徐扬四州之地促成了,这不亚于打了一场大胜仗,毕竟在此之前,曹操是做过类似举止的。 而这一举止的契机,就跟当初的征伐张绣密不可分,从那以后,在曹操麾下的青州兵,渐渐就淡出了,其中能驱使的依旧驱使,但是这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余下的不是被安置到军屯之中,就是被分批处决了,一切做的不显山不露水,可是这对曹操麾下诸军的改变却是很大的…… 也正因为这样,郭嘉没有出言去劝曹操,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当用政治手段无法解决时,那就要借助战争来改变时局,以此促成有利于自己的优势与契机出来。 第13章 基石 所处的位置不同了,那么所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这句话在曹操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与具象。 在没有成为丞相之前,以司空,行车骑将军事,录尚书事在朝掌握大权,曹操更多想的是怎样解决与袁绍爆发大战前,能够将所辖四战之地更牢固些,这样就算领军北上迎战袁绍大军,至少能减少腹背受敌的威胁,为此曹操展开了不少对外征战。 在那一时期下,曹操觉得自己是占了大气运的,抛开张绣,刘表,吕布,刘备这些大小诸侯势力不谈,盘踞江淮的袁术僭越称帝,是超出曹操预料的。 曹操知道袁术飞扬跋扈,但却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他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固然叫他承受不小压力,如果不在此事上表面态度,并且打击袁术嚣张气焰,那他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大义,就会遭到天下各路诸侯,各个群体的质疑与抨击。 可也是这样,使得袁术吸引了注意,转移了矛盾,这得以使曹操迎来了极为宝贵的战略喘息机会。 而在讨袁之战结束了,曹操不止得到了地盘,还解决了部分内忧,他的嫡长子呢?在这之后没过多久,就在审时度势下掀起伐荆一役。 讲真的。 最初得知此事时,曹操是紧张的,是忐忑的,凭借着南阳、汝南、庐江三郡之地,怎么就敢跟盘踞荆州的刘表开战啊。 哪怕刘表所辖荆州治下矛盾重重,隐患众多吧,可人刘表毕竟是汉室宗亲,毕竟在荆州待了许久,这要万一打败了,南阳、汝南、庐江都是有可能丢的,而一旦出现这种处境,那他先前所做种种岂不白费了? 这些话曹操一直都藏在心里,对谁都没有讲过。 可再一次让曹操感到惊奇的,甚至是难以置信的,是在自家嫡长子伐荆之际,张羡居然在荆南反了刘表,这使荆州整体局势立时急转直下,也是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曹操下决心要趁势除掉盘踞徐州的吕布了…… 在官渡之战爆发前,即曹袁之争第一战之前,曹操一直是在凝聚一切能凝聚的力量及群体,以此为对战袁绍这一战下能够取胜。 为此曹操做了一些妥协与让步,也是这样,只有曹操本人最为清楚,这些妥协与让步对于他,对于曹氏,究竟存有多大的隐患与威胁。 直到他成为了当朝丞相,正式组建了属于他的丞相府,曹操内心深处的想法,一点点受到内外影响,从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所打拼的这一切必须有所变了才行。 深夜下的仓亭,依旧是很热的。 “明公,外面蚊虫多,您还是回帐吧。”军中一处僻静之地,在此登高,是能看到远处的大河水的,持双铁戟跟随的典韦,看着负手而立,一言不发的曹操,眉宇间透着些许担忧道。 自家主公在此站了快半个多时辰了。 “这算得了什么。” 曹操笑笑,看向典韦道:“当初兖州之乱下,某吃的苦头可比这多太多了,些许蚊虫而已,不足挂齿。” “明公,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见曹操如此,典韦面露关切道:“有心事可别憋在心里,要是可以的话,您可以对末将讲讲。” 别看典韦长的五大三粗,可这心却是很细的。 正是这样,在麾下两大宿将中,典韦更得曹操信赖与喜爱,一方面是因为其性格,另一方面是因为典韦的出身。 “是有些心事啊。” 曹操轻叹一声,没有去看典韦,双眼微眯道:“典君,说实话某有些怕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怕?” 典韦压着心底的惊意,本能的脱口道,可说着,典韦却警惕的看向左右,沉声道:“百步内,不准任何人靠近!!” “诺!!” 相距数十步开外的数十众锐士沉声喝道。 典君还是先前那样的。 听到这话的曹操,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生出感慨,他为什么偏爱典韦,就是因为这一点。 “明公怕什么?” 典韦走上前,低声道:“跟国贼袁绍一战,在明公的带领下,我军已然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旦明公所谋促成,则我军各部便可兵聚邺城一带,好叫国贼袁绍再败给明公!” “不止是这样,长公子在襄阳坐镇,荆豫徐扬四州治下虽遇风波,可却都在长公子的掌控之内。” 跟曹操的时日不断了,这前后遇到的挑战与风波可不少,但是典韦还是第一次听到曹操讲这种话的。 “正是因为这样,某才有些怕了。” 曹操叹道:“典君难道没有发现,这几年下来,曹氏占据的气运太盛了,以至于给天下呈现横扫之势。” “邺城一战真要促成了,我军真要击败了袁绍,进一步削弱汝南袁氏的底蕴,典君可知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自是……” 典韦下意识开口道,可说着,典韦却沉默了。 他似猜到了曹操所讲。 在典韦的内心深处掀起惊涛骇浪。 “被彻底架起来了。” 曹操眉头紧皱道:“汝南袁氏有今日之底蕴,靠的可不是袁绍、袁术他们这一代,而是四世三公之积攒,恰逢遇到汉室遭遇了动荡,才一步步促成的。” “四世,这是何其漫长的岁月啊。” “可谯县曹氏呢?” “某不否认有些底蕴,但是跟汝南袁氏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偏偏在此前数年内,谯县曹氏扩张到何等地步了。” “典君觉得没了汝南袁氏这一对手,谯县曹氏将会怎样吗?会被很多人算计,甚至是暗害啊!!” “他们敢!!” 典韦眼神凶狠道:“谁要是敢算计明公,那末将定要叫他碎尸万段!!” “典君啊,你不懂的。” 曹操笑着摇摇头道:“战场上的事,你懂得不少,可是这人情世故的往来,尤其是掺杂到了权力,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典韦沉默了。 他的确不懂,他也不想懂。 没有投效曹操之前,他过得日子何等凄惨,别看他现在已然不一样了,可是却始终在心中记着。 也恰是这样,典韦是极有分寸的。 因为他知道他的一切,到底是谁给予的。 “子修做了一件,某想了许久,但是却迟迟没有做的事。”在此等态势下,曹操撩撩袍袖道。 “原本在仓亭这一带击败袁绍,使其麾下所节诸军各部再遭重创,某是打算领军归许的。” “在这之前,我军打的仗太多了,厌战情绪已在军中出现了,只不过因为此前打的仗都赢了,所以这股情绪没有进一步扩散开。” “可是在得知子修做的事,某改变了想法,典君可知某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转移注意?” 典韦下意识道。 “是啊,转移注意,还有矛盾。” 曹操露出怅然之色,“子修是真敢想敢干啊,整风,哈哈,不愧是我曹孟德的儿子啊!!!” 典韦的内心不平静了。 说实话这事儿,典韦在最初知晓时,那也是很震惊的,整风看似很虚,可征东将军府对下明确的却很细致。 从军规军纪,到军职建制,到军械武备,到……可以说是牵扯到了方方面面,而这叫典韦看到了什么? 隶属于征东将军府的诸军各部,今后要明确对应的建制,且在这军队之中,属于私人的武装必须受到约束,这指向的是什么? 不就是部曲亲兵吗? 要知道这一特殊群体,是因为纷争乱世下才加剧的,别的诸侯势力就不提了,单单是今下的曹操麾下诸将中,有很多都是有部曲亲兵的,甚至于曹操所辖的军队,有不少中低层将校,甚至是百战精兵,其实就是追随他的一批批武将,以各种方式聚拢起来的,他们彼此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曹昂做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明确一点。 你是当谯县曹氏的兵将呢? 还是当兵将下的兵将呢?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就典韦能够想到,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吕虔、李整、许褚……这些个将校麾下所统营校中,有不少在此之前,那都有他们的部曲的,再不济也是他们散财聚拢起来的。 “明公是担心许都的一些人会……” 也是想到了这里,典韦没有顺着曹操所讲说话,而是转了个话题,看似话题转变了,可实际上其中内核没有变。 “不是担心,而是一定。” 曹操眼神冷厉起来,“从某成了丞相以来,有些人私下的动作少了?甚至这其中还不乏有与袁绍内外勾结的!!” 讲到这里时,曹操的心底生出杀意。 他对于一些事,不是不清楚,而是没有挑破罢了。 其实就包括青州出现的叛乱,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操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他没有讲,就是为了让夏侯惇在青州解决掉这些。 ‘难怪长公子要在襄阳干那件事啊。’ 听到这话,典韦立时就明白了。 一旦击败了袁绍,都不用倾覆掉汝南袁氏,其所处的这个位置,就会被谯县曹氏给取缔了。 而出现这种境遇,谯县曹氏没有汝南袁氏那四世三公的底蕴积累,关键是那些个士族阀阅等群体,并没有从心底里认可谯县曹氏,故而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而这无法避免的话,想要从容面对各种算计与掣肘,那首当其冲的,就是谯县曹氏凝聚的军队,不能有任何一部出现问题。 这一切都是紧密相连的。 “明公想要末将杀谁?” 想到这里,典韦立时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这厮,怎就想些打打杀杀之事?” 见典韦如此,曹操立时瞪眼道。 “末将是个粗人。” 典韦却浑然不惧道:“末将就懂一件事,只要是有惹明公不喜的,那末将就砍杀了他!!” 曹操嘴角抽动起来。 事情要真像典韦讲的那样简单就好了。 把人都给杀了,那这天下岂不乱套? 再者言,在许都的那些群体,不由分说的杀一批,会对外产生什么影响暂且不提,但这势必会影响到麾下的。 关系就是这样的复杂。 就像一团麻一样。 不把其中理顺清楚,把其中的线头解开,有些事就不能太随心所欲。 即便是杀,也必须占着大义去杀,不然的话,势必会适得其反的。 “回去吧。” 沉默刹那的曹操,看了眼典韦道。 “喏!” 典韦当即抱拳喝道。 该有的态度,他已经表明了,至于之后发生什么,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其他的都跟他没有关系。 其实典韦在曹操出任丞相后就看出些门道了,有些家伙对自家明公出任丞相一职,那是非常不满的。 司空,这是三公之一,在其上还有司徒跟太尉,可丞相却不一样了,其是力压三公而存在的。 那掌握的权柄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处都叫你一人占了,那我们呢? “明公!” 在典韦一行的簇拥下,返回营帐的曹操,就看到郭嘉迎了上来,这一看就是等待了很久。 “奉孝,有何事?” 曹操笑笑,看向郭嘉道。 这跟先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有些话,他能对典韦讲,这是他知典韦定不会对外讲什么的,曹操多疑的性格下,能信赖的人是很少的。 真要说有毫无保留的,有一个人是比占一席之地的,可惜他却英年早逝了,这是曹操最痛惜的。 “嘉是来向明公请罪的。” 而在曹操的注视下,郭嘉却作揖道。 嗯? 这叫曹操脸上笑意没了,露出疑惑的表情。 “校事府查到一些事,嘉擅自做主,将其递到荀令君府上了。”听到郭嘉讲这话,曹操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知道郭嘉这是何意。 其实他决意北上邺城,还有一方面的考虑,就是源自于荀彧!! “什么事?” 想到这里,曹操沉声道,可说着,曹操却一转话锋,“做了就做了吧,某累了,奉孝先退下吧。” “喏。” 郭嘉当即作揖拜道,可心里却暗松口气,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对于他来讲,这件事做了,那他今后就只有一条路了。 这就是郭嘉与典韦的不同,同样是表态,但二人的方式注定是不一样的…… 第14章 抉择 人的漫漫一生,会在有意下或无意间,做出足以改变人生的抉择,只是这抉择的好坏,却需要用时间来品尝其中滋味。 只是在这过程中,有人勇敢直面,有人临阵脱逃,有人犹豫不决,这所影响的就不止是个人了,也会牵扯到别人,甚至是很多人…… 这世道是充满不公的,可在某些时候却是很公平的。 轰隆隆—— 阴云密布的天际,在电闪划过后,响起了振聋发聩的惊雷声,暴雨倾盆而下,使许都置于雨幕下。 “唉~” 荀府,内院书房。 一声叹息声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木窗后。 荀彧一脸愁容的垂手而立,受着袭来的阵阵寒风,一些雨水在风裹动下,吹进了木窗,使荀彧的衣衫湿了些。 可对于这些,荀彧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袭来的风,吹动着荀彧手中所拿书信,能让荀彧如此的,恐书信上的内容并不简单。 “夫君,雨大风急,你怎么如此啊。” 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关切的声音响起,就见一妇人快步走来,对荀彧说这些时,伸手就要关上木窗。 “夫人,叫我吹吹风吧。” 可妇人的手,刚伸出要关窗时,却被荀彧一把抓住了。 “夫君,到底是出了何事?” 见荀彧如此,唐氏面露关切,看向自家夫君道:“可是前线出什么差池了?” 曹操领军北上迎战袁绍,带走了不少文武,可自那以后,许都却没有出任何风波,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这离不开荀彧的统筹与坐镇。 不管荀彧在此之前,心底生出什么想法或别的,在牵扯到大是大非面前,其表现得却是很坚定的。 因为在荀彧的内心深处,始终坚信能够终结这乱世的唯有曹操一人,当然,在那件事之后,又多了一个人。 即曹昂。 曹丞相统军向北征战,自家夫君承受多大压力,面对大多挑战,唐氏是清楚的,忙到脚不沾地,这是常有发生的事。 也恰是这样,才使曹操领军在北征战,不为后方秩序,后方供需犯难发愁,以此全身心的投入到征战中。 “差池倒是没有。” 在唐氏的注视下,荀彧语气惆怅道:“袁绍在元城、魏县所设军需重地,先后被吕布暂领虎豹骑破袭得手。”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唐氏面露惊诧道:“袁绍在前线的军需重地被破,那丞相所统大军就占据优势,这一战必将分出胜负啊。” 唐氏不明白,有此等好事,为何自家夫君却一脸愁容? 难道打赢了袁绍不好吗? “夫人看吧。” 见唐氏如此,荀彧举起所持书信,递到唐氏面前。 “夫君。” 唐氏见状,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露出复杂表情。 “没事,这不是什么机密。” 荀彧开口道,听到这话,唐氏这才伸手接过。 自出任尚书令以来,荀彧就对唐氏,还有府上之人约法三章,牵扯到朝中的事,不打听,不掺和,不答应。 所处的位置不同了,尤其是有大批在中枢任职的官员在,那就不能像在曹操麾下做事那样简单了。 荀彧是经历过一些事的,所以对一些事很警惕。 荀彧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府上的人被牵扯到朝中之争去。 “丞相要聚兵围攻邺城?” 不多时,书房内响起唐氏的声音,“可是聚兵邺城,丞相为何要停了征东将军府向前线输送粮草军需啊,这样一来的话许都岂不是……” 可说着,唐氏却停了下来,她的表情变了。 透过荀彧流露出的神情,唐氏似猜到了什么。 “丞相这是想叫一些人表态?” 想到这里,唐氏将书信递给荀彧,随即开口道。 “嗯。” 荀彧点头应道,却没有再说别的。 唐氏一时无言。 这意味着什么,唐氏再清楚不过了。 别看她是妇人,但对于外面的时局,特别是朝中的一些事,她却是很清楚的,这不是她通过荀彧了解了什么,而是通过许都内外的一些事看出来的。 从衣带诏出现,到官渡之胜……这前后在许都掀起了什么风波,唐氏是一清二楚的。 “夫君是怎样想的?” 在沉默刹那后,唐氏看向荀彧道。 “某不知道。” 荀彧轻叹一声道。 在遇到一些难选之事时,荀彧都是会跟唐氏商榷的,别看唐氏出身不好,是中常侍唐衡之女,这一身份使得其遭受不少骂名,连带着荀彧也因为此事受到不少指摘。 但是对于自家妻子,荀彧是很尊重的。 外人不知,但他却知自家妻子,为自己付出了多少,舍弃了多少。 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会有一默默付出的女人。 如曹操跟丁氏,如荀彧跟唐氏…… 别的不说,就说曹操、荀彧的个人崛起之路,那都离不开妻子及妻族的支持,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无法在乱世降临前,在汉室的核心圈层跻身进来,哪怕在那个时候,尚处在边缘所在,可是有了这层身份和名望在,使得曹操、荀彧他们在面临选择时,都能拥有较大的主动权。 就像荀彧,最初投效的不是曹操,而是袁绍,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一路从颍川赶去冀州,还是携带不少族人前去的,如果没有先前积攒的名望在,这一路上不知要经历多少坎坷呢。 而其到了冀州后,就受到了袁绍的礼遇,哪怕到最后,荀彧决意离开冀州,袁绍对此也没有做什么,这都是名望带来的影响。 自投效曹操以来,每每遇到难以轻断的事情,荀彧都会跟唐氏谈谈心,只不过这些外人都不知晓罢了。 “不管夫君做任何决定,妾都是支持的。”见荀彧如此,尽管唐氏心底有很多话想讲出来,但是话到了嘴边,唐氏却没有说出来。 “夫人。” 荀彧伸出手,握住唐氏的手。 唐氏如此,荀彧如何会不知为何呢。 在曹操就任丞相一职,荀彧的内心深处变得无比矛盾,一方面荀彧希望曹操能够横扫不臣,以还汉室朗朗乾坤,一方面荀彧也知曹操一旦横扫不臣,想将手中权柄还于天子这是极难的。 毕竟这乱世改变的太多了。 如果这乱世,只有割据的诸侯,而无祸乱的国贼,僭越的称帝,或许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偏偏这些都出现了。 关于权臣,最终会走向何等境遇,荀彧再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这一切,因为一人的强势崛起,导致荀彧变得更踌躇与煎熬了。 自建安二年离许随军历练,曹昂已有四五年不在许都了,可关于曹昂的影响,在许都却是愈发强了。 尤其是曹昂找他那次,别看表面上是很和谐的,但是这背后代表着什么,荀彧再清楚不过了。 他可以为了一些想法与理念不顾自己会怎样,但是他无法做到让自己的子嗣,也受到其中牵连中,甚至这个牵连,还不止是他的子嗣,还有别的…… 也是这样,在曹操就任丞相一事上,荀彧罕见的失声了,没有表态,往往就是表态,至少在一些群体眼里是这样认为的。 这也导致荀彧的名声,在许都受到了一些冲击与影响。 “家主,主母来了。” 在此等态势下,一中年走了进来,低首朝荀彧作揖行礼。 咯噔。 听到这话的荀彧,还有唐氏,无不是心下一紧,这个时候丁氏过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主母为何事而来?” 荀彧眉头微蹙,看向那人道。 “主母没说。” 那人忙道:“主母只是说想见家主一面。” “快走。” 荀彧闻言,忙撩袍朝书房外走去。 跟曹操,跟曹昂有什么,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但是对丁氏,荀彧是发自肺腑的敬重的,毕竟在遇到一些危急时刻下,丁氏所表现出的从容与淡定,那是让很多男子都觉得自愧不如的。 当初吕布领兵祸乱兖州,以至兖州几近全反,在那等凶险局面下,如果不是丁氏出面说了些什么,荀彧他们是更没底的,但恰是丁氏出面说了什么,才坚定了荀彧他们坚守的决心,以为领军在外的曹操争取反击的根基。 “拜见主母!” 荀彧风尘仆仆的赶来正堂,看到立于正堂,打量着堂内装饰的丁氏,进堂的那刹,荀彧便撩袍作揖。 “文若无需多礼。” 丁氏露出笑意,伸手对荀彧道,“余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来为文若送些吃食补品的。” “彧不敢当。” 荀彧当即道。 “哎,文若就无需这般了。” 丁氏保持笑意道:“前线的军报,想必文若早已收到了吧?” “收到了。” 荀彧微微低首道:“丞相领军大破袁绍在即,若一切顺利的话,丞相会同大军聚于邺城的。” “是啊。” 丁氏有些感慨道:“孟德这一走,就是半年多光景,这一战打的不易啊,孟德能在前线打的如此战果,是仗前线文武一心,麾下健儿奋战,才得以强压国贼袁绍。” “但余也知,如若没有文若在许都坐镇统筹,以及时为前线输送粮草军需,甚至是驰援青州的话,恐这一战不会如此顺利啊。” “彧愧不敢当。” 荀彧忙道:“彧只是做了份内之事,何况在此次征战国贼袁绍中,若无长公子在襄阳坐镇统筹,帮着丞相,帮着彧解决不少军需粮草,恐……” “子修的功劳,是有的。” 不等荀彧把话讲完,丁氏却出言打断,“但跟文若比起来,子修承受的压力,终究是小上不少的。” 真的小吗? 听到这话,荀彧沉默了。 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牵扯到江东,荆南,交州,汉中等地的变数,荀彧在许是知晓不少的,毕竟曹昂在做的一些部署,是会派人将其送到许都的,这是在表明他的态度,同时也是叫一些人知晓他在做些什么。 说实话,将曹昂直面的种种,代入到自己身上,荀彧觉得自己做的决断,不一定有曹昂做的好。 毕竟曹昂所处位置太特殊了。 因为其此前近乎完美的表现,使得明里暗里盯着的眼睛不少,如果曹昂敢有丝毫瑕疵的话,势必会有人会抓住机会无限放大的。 ‘有触动就好。’ 见到荀彧如此,丁氏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暗叹一声。 她这次来找荀彧,是因为郭嘉派人密送的书信,在看到书信上的内容,丁氏这才来的荀府。 对于男人间的试探与博弈,丁氏是知晓其中精髓的,可她所处的位置,不希望荀彧跟曹操离心。 荀彧对曹操有多重要,丁氏是知道的。 失去了一个戏志才,就够叫曹操难受的。 如果再失去个荀文若,那曹操是会更难受的。 只是站在丁氏的角度,有些事她可以旁敲侧击,可以适当引导,但是却不能挑破,毕竟曹操的威仪和脸面,是她必须要维护好的。 自曹操做了那丞相后,局势变成什么样了,丁氏是看的很透彻的。 尽管她不知自家儿子,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时候推动促成此事,但是这件事已经这样了,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力避免一些事发生。 这就是谯县曹氏当家主母的风采!! 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 “文若,接下来前线的仗,恐要比之先前难得多。”想到这里,丁氏看向荀彧,神情正色道。 “袁绍跟孟德的恩怨,或许别人不知,但文若是知晓的,二人一旦对上,除非有一人被彻底击败,否则这动荡是无法停止的。” “这乱世,已经让太多人的受到牵连,甚至是死去,余不希望因为二人的恩怨,使得更多的人死,文若应该能知余之心吧?” “彧知。” 荀彧低首道。 “文若,你要保重身体啊。” 丁氏见状,面露关切道:“孟德在前,文若在后,这场跟袁绍的对决,才能有获胜的希望,不要太在意外界的种种,在匡扶汉室这条路上,孟德与文若的功绩,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抹灭的。” “如果他们真的能扛起这份担子,汉室又何至于如此呢?在一些事上,孟德与文若是很像的。” 轰…… 丁氏的话,让荀彧心下一颤,丁氏意有所指的是什么,荀彧猜到了,他跟曹操是有一些地方很像,比如都被骂阉宦之流,当初就因为这个,使得其吃了太多的苦头,但是荀彧对此并不后悔。 可今时今刻,丁氏如此隐晦的讲这些话,却叫荀彧的心中出现一个缝隙,难道他坚持的就真是对的吗? 有些时候,心底里一旦有了缝隙,那就势必会一点点出现裂痕,而裂痕一旦出现,那就是无法弥补的了。 在不知不觉间,荀彧的缝隙,没有在曹操,在曹昂,在谯县曹氏这边生出,但是受到曹操及曹昂的影响,还有丁氏的影响,却对汉室老臣中产生了,这缝隙是会扩大,是会消失,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而这个缝隙是否会上升高度,那更是说不准的事情了…… 第15章 生叛 面对抉择的何止是荀彧一人,处在这特殊时期下的乱世,面对抉择的多了,与许都相隔千里开外的荆南,曹昂在以势解开孙权赴荆带来的种种,巡视长沙、安成、湘东、衡阳几郡后,决意北上赶赴江夏郡前夕,几封从零陵郡、邵陵郡、桂阳郡急递的军报,打乱了曹昂的谋划部署。 有人反了。 得知这一劲爆消息后,荆南都督府也好,荆南将军府也罢,无不看到了震动,这毫无预兆下,怎么就有人反了啊!! 关键是早不反,晚不反,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反了,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请公子惩处!!” 长沙郡治,荆南将军府。 在堂内众人注视下,鲁肃、于禁并肩而立,抬手朝倚着凭几,正翻阅所持军报的曹昂作揖请罪。 荆南出现这档子事儿,别管造反规模有多大吧,别提造反到底是因何而起,作为荆南地界的军政首脑,这肯定是有责任的。 零陵、桂阳、邵陵几郡治下出现了动乱,这要是没有影响到荆南诸蛮剿抚,交州之战还则罢了,这要是影响到了,那事儿就大了!! 鲁肃也好,于禁也罢,脸上都是带有羞愧的。 自家公子巡视长沙几郡时,固然是发现了一些问题,但这都是能够有效解决的,这给人的感觉就是荆南是平稳的,是能在后续的努力治理下得以发展的。 可现在呢? 先前的好印象全给破坏了!! 还有啊,这消息要传到襄阳,传到别处,征东将军府的形象与威信,就在所难免的受到影响。 先前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却这样了? 聚在堂内的娄圭、赖雄、刘巴、曹冲、曹震等一行人,露出各异神色的或看向鲁肃于禁他们,或看向一言不发的曹昂,很显然零陵郡几地出现叛乱,这也是超出他们预料的。 不应该啊。 为什么会这样啊。 “哈哈……” 可在此等态势下,曹昂的笑声出现,却叫堂内众人思绪各异,自家公子\/大兄为何要发笑啊?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人在无语时真是会笑的。 看着急递所呈军报上的内容,笑着摇头的曹昂,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刘度,赵范,韩玄,邢道荣,鲍隆,陈应,杨龄,刘贤……当这一个个熟悉的人名映入眼帘时,曹昂就知这场叛乱就是一场闹剧罢了!! 上述提及的众人,要么是荆南本土的,要么是在荆南待很久的,他们是在于禁、鲁肃奉命征伐张羡叛军时,或因为形势选择归顺的,或没有参与到对抗南下曹军的,面对荆南诸郡需要安稳秩序下,或在郡县任职,或在军中任职,不过他们在荆南这个圈子里,都是处在边缘地带的。 原因很简单。 鲁肃、于禁都是务实派的,而受曹昂的命令和影响,荆南诸郡是处在紧绷状态下的,由此才能高效的解决各项问题。 矛盾其实很早就埋下了。 只不过没有爆发而已。 以阎象主导的整风之举,这风才刚刚吹到荆南这边,尚未展开实质性进展下,矛盾在无形中就受到激化了。 当然这也与曹昂有一定关系。 但凡在巡视长沙等地时,能够多召见些地方文武,跟他们谈谈心,聊一聊,也不至于会出现这种情况。 至少叫他们看到个希望嘛。 可曹昂哪里有这个时间与精力啊。 曹昂有太多的事需要分心劳神了。 再者言,以征东将军府为首,下辖诸州各郡众县,还有诸军各部,牵扯到晋升这一块儿,牵扯到赏赐这一块儿,曹昂自认为做的比较完善了,只要你有真本事,不管什么出身,年龄,名望,都是能在付出后得到回报的。 酒囊饭袋,要你干什么用? 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曹昂还没有奢侈到这一地步的。 “这个荆南五虎,谁知道?” 曹昂大笑之余,没有对鲁肃、于禁他们说什么,而是看向了赖恭、刘巴等人,“邢道荣,鲍隆,陈应,杨龄,刘贤……” 曹昂念着一个个名字,别人是怎样的姑且不提,可作为荆南籍的赖恭、刘巴几人,一个个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荆南五虎? 怎么先前没有听说过啊!! “罢了!” 见众人如此,曹昂摆摆手道:“既然荆南出此叛乱,这北上赴江夏一事,就暂且搁置下来吧。” “子敬,文则,某这次就干涉下荆南的事。” “荆南五虎,哈哈,真是够可以的,征东将军府麾下猛将悍将无数,某尚未定下这等名号,一个小小的荆南,居然就有五虎在,某还真是想要领教一下,这荆南五虎到底是有多厉害!!” “公子!” “公子…” 听到这话的鲁肃、于禁二人,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规劝,荆南出现这档子事儿,按理来讲就该由他们来解决。 至于曹昂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离开荆南北上江夏郡巡视,是很早就定下来的,曹昂为此还跟鲁肃、于禁他们讲了不少,知晓内情的二人,不希望因为这等事,就影响到自家公子的谋划。 所以二人才会如此。 但在二人开口之际,在看到曹昂投来的眼神后,二人都识趣的闭上了嘴,他们看出自家公子有别的想法。 “诸公,诸君,接下来要忙一阵了。” 曹昂撩撩袍袖,起身道:“在零陵郡、桂阳郡、邵陵郡几地反我的这些势力群体,尽快给我把情报整理出来。” “另荆南都督府、荆南将军府向各郡县派人传令,给某全部都戒严起来,荆南之乱没有结束前,何处出现任何差池,那就追究谁的责任!!” “喏!!” 堂内响起道道应诺声,只是在这应诺声下,不少人的心思与思绪却都驳杂起来,因为透过曹昂所讲的,他们之中有人察觉到事儿有些不太对,自家公子\/大兄这是有意想要叫荆南出叛的规模大起来,这是想趁此机会,把荆南治下隐藏的隐患全都给暴露出来啊,这样搞真的没问题吗? 第16章 人心 “能有什么问题?” 荆南都督府,正堂。 曹昂撩撩袍袖,将沏好的茶,递到鲁肃跟前,露出淡淡笑意道:“刘度,赵范,韩玄他们能力如何?” “可治一县之才。” 接过茶盏的鲁肃,几乎没有迟疑,便开口道:“只是刘度、韩玄太过轻浮,喜好享乐,故而在零陵、邵陵两郡为属官,赵范要好一些,但也……” 讲到这里时,鲁肃停了下来。 合着就是可用可不用之辈呗。 一旁坐着的曹冲、曹震等人听到这话,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露出各异的神色,但心里却想的很默契。 “那荆南五虎呢?” 曹昂忍着笑意,递茶盏给于禁。 “这个……” 于禁一时有些不知该怎样说。 能力吧,有一些。 可他们太过能说了。 “有什么就说什么嘛。”见于禁如此,曹昂撩袍倚着凭几,微微一笑道:“毕竟荆南出现叛乱,不将叛乱尽快扑灭,这是会产生较大影响的。” “公子,邢道荣他们在我军治下能为都尉。” 于禁听后,皱眉道:“至于别的……” “合着全是酒囊饭袋之辈?” 曹震见于禁如此,下意识退口道。 “谁给他们的胆量,敢在零陵、桂阳、邵陵几郡生叛的?”曹演紧随其后道:“征东将军府直辖主力是向南、向北对外征伐了,可隶属征东将军府在各地驻防的诸军各部,那都不是摆设啊!!” 于禁、鲁肃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对于刘度、赵范、韩玄之流起兵叛乱一事,他们没有放在心上,在荆南待的这些时日,荆南是怎样的情况,二人是心知肚明的。 让他们放在心上的,是刘度、赵范、韩玄他们为什么要起兵叛乱,再一个在他们的幕后是否还有人支持? 这才是关键所在。 “心理落差过于悬殊造成的。” 曹昂神情自若道:“其实对荆南的这次叛乱,某是一点都不奇怪的,毕竟在此之前,以某为主的征东将军府,在荆豫徐扬四州形成的压力太大了。” “这也就是在先前对战中,我军对战各路诸侯势力,取得了一场场最终胜利,不然的话这种叛乱早就出现了。” 曹昂的话,让鲁肃、于禁、曹冲、曹震他们皆露出凝重的表情。 以近乎完美的姿态逐步增多节制的地域,这让太多人忽略了一个事实,即历经战乱与各方诸侯盘踞的荆豫徐扬四州,在曹昂有意识的引导与治理下,就该上下一心的服从于曹昂的调遣,接受谯县曹氏的支配! 毕竟在这过程中,已经有太多有想法,想蹦跶的群体,不管是地方诸侯,亦或是地方群体,被曹昂节制的军队给解决掉了。 可是凝聚力哪儿那么容易就形成了。 即便是到现在,曹昂能拍着胸脯说,征东将军府及州府县各级官署,所辖诸军各部,凝聚力是很强的,效率是很高效的,但曹昂却不敢说绝对,因为这世上从没有绝对一说。 上述这些尚且这样,在所辖四州诸郡各县治下,为什么就不能有对曹昂不满的,心底有怨的? “直说吧。” 曹昂继续道:“这次荆南出现的叛乱,是受整风的影响,是受荆南划分诸郡的影响,才会爆发出来的,这是前因。” “而诱因是什么?” “在我父领军在北与袁绍交战下,征东将军府不断向前线输送粮草军需,按着正常思维而言,我所节制的四州治下,就不该对周边发动战事了,可我偏偏又发动了,以至在襄阳的黄忠、沙摩柯、陈到、纪灵等将,还有在荆南历练的曹氏、夏侯两族子弟,不是去了交州一带,就是去了上庸等地。” “这在所难免的会叫一些人觉得啊,只要能趁势搅动局势变幻,面对如此复杂的境遇与局面,我是无法调集更多军队来镇压的。” 鲁肃、于禁他们相视一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曹昂讲的,正是他们所考虑的。 还有一点曹昂没有提及,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即今下的荆南诸蛮剿抚还在进行,或许声势没先前大了,但是有一部分兵马是分散各地的,这部分兵马是不能轻易调动的,不然会引发更严重的问题。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在这次荆南之动下,荆北治下也有人参与其中。”曹昂伸手对鲁肃他们道。 “这是一次试探啊,试探什么?就是想看看面对这种境遇,我这位征东将军,到底会怎样应对。” 果然!! 曹冲双眸微张,如果真是这样,那前因后果就能串在一起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家大兄先前保持的霸道所致的。 毕竟征东将军府此前对外明确的谋划部署,还有在推行的诸策众规,有不少是损害了诸族利益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曹昂探身向前,语气铿锵道:“子敬,你以荆南都督的名义,派人加急向襄阳传去急递,就说荆南局势不可能。” “公子真要这样做?” 鲁肃听后,皱眉道:“一旦这样的消息传到襄阳,只怕要不了多久,荆北诸郡就会四散开来的。” “某要的就是四散开来!!” 曹昂冷哼一声,“某这次倒是想要看看,在如此复杂局势下,到底有哪些暗藏的魑魅魍魉蹦跶出来。” “放心,某会派人去武汉的,叫文谦负责解决荆北诸事的。” “大兄,如果荆州的事,传到豫州,扬州等地怎么办?”曹昂话音刚落,曹冲露出担忧之色道。 “那就看各地刺史府,驻防将军,一个个是怎样解决的了。”曹昂沉吟了刹那,沉声道:“如果连这等局势都应对不了,那我不知道,此前举荐他们出任这些要职,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难怪公子不走了。 鲁肃一听这话,就知曹昂是何打算了,巡视各地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给整风铺路吗?现在荆南出现状况了,在各项决策与谋划不变下,那就看各地得知这些,到底会怎样选择了,这不就是变相的整风与巡视吗? 一想到这里,鲁肃就暗暗庆幸。 还好当初表态了啊。 这次风波,虽不是曹昂掀起来的,但是受这场风波而出的考验,谁要是没有做出正确选择的话,那他们…… 第17章 联手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不管是在任何时期都是适用的,哪怕是在乱世纷争下,该会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处在今下这一时期,在其他诸侯势力中会发生的,在谯县曹氏麾下同样会出现,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因为牵扯到了利益,这不是说你曹操跟曹昂很能打,表现得很强势,麾下精兵悍将如云,这就不会发生了。 没有这个道理。 对于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特权群体而言,没有你们曹氏的强势崛起,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好。 名下土地组成一个个庄园,大批人口被想方设法的藏匿,以此形成不受中枢或地方控制的庄园经济。 有了这一基础在,紧密围绕着家学传承,养望博名,举荐入仕所形成的模式,个人得到宗族支持,宗族得到个人反馈,如此就能缓慢向上提升,增加个人及宗族土地,以此向更高圈层去进发! 一套运转了上百年,甚至更久些的游戏规则,这跟汉室一起深入人心了,岂会因为一场乱世,一些人的出现所被取缔就给取缔了? 这不可能!! 牵扯到了核心利益,是绝不能让步的!! 零陵郡,永昌县。 县衙正堂。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巡视城防而归的刘贤,看着面露愁容的刘度,走到跟前询问道:“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的?” “儿啊,我等这次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啊?” 刘度眉头微蹙,内心无比复杂的对刘贤说道:“如果那曹子修没有离开长沙,恐接下来就不好应对了啊!!” 人的名树的影。 曹昂从就任南阳太守以来,一步步对外扩张与崛起,形成了近乎完美的姿态,力压了不知多少诸侯势力或诸侯子嗣,这其实对很多人的影响及冲击是很大的。 更别提曹昂还有嫡长子了,在这个看重子嗣,注重传承的时期,这是非常不一般的存在啊。 曹操、曹昂、曹稷三代,代表着谯县曹氏的传承已经定下,只要不是曹稷出问题,那谯县曹氏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问题是曹操、曹昂、曹稷这三代的身体都很好,没有任何问题,除了曹操有头疾以外,但曹昂早已寻得名医进行调养,这对于很多人来讲是不一样的。 “父亲何须如此担忧呢?” 见刘度如此,刘贤露出不屑道:“都不提在北之战了,曹操跟袁绍聚集精锐交战,至今没有谁胜谁负的消息传来。” “就说曹昂,在如此境遇下,他实在太飞扬跋扈了,在襄阳屯驻的精锐主力,一部分派到了交州去,一部分去了上庸、房陵等地,如今能让曹昂调动的除了天策卫、玄甲卫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了。” “可有上述两卫又能怎样?征东将军府要留下一批驻防吧,那是他的老巢所在,他的妻妾子女皆在,余下的那些是跟在曹昂身边不假,可那点兵力又能影响到什么?” “那分驻在各地的精兵悍将呢?” 刘度表现得忧心忡忡,在最开始时,对于起兵反曹一事,刘度是兴奋的,如果能将曹军干出荆南,那他刘氏不止在零陵郡,在整个荆南都不一样了。 可时间长了一点就不同了。 “父亲觉得这些精兵悍将有哪些能调动的?”刘贤嗤笑道:“先说荆南一带,是,归于禁节制的军队,规模是在数万众,麾下更有刘虎、刘磐、陈牧、万演、习珍、樊伷等将在各地统属。” “但父亲不要忘了,他们之中有专司诸蛮剿抚的,在过去,以沙摩柯为首的诸蛮,是投效了曹昂,如今更是跟随黄忠一起奋战在交州,但是还有不少蛮族是不愿归顺的。” “再者言,鲁肃自就任荆南都督以来,就在荆南各地大兴土木,聚拢了不知多少黎庶跟贱民,叫这些家伙聚在一起,没有兵丁震慑的话,父亲觉得他们不会鼓捣别的事情吗?” “那荆北,江淮等地呢?” 刘度喉结上下蠕动,讲出心中所忧,“更别提还有荆州、扬州几支水军在呢,万一……” “父亲!!没有这个万一!!” 刘贤眼神凌厉道:“在荆南,有赵范、韩玄他们一起与我等共事,有此基础在,则荆南治下的,那些厌恶曹氏,排斥曹氏的群体,一定会跟着起来的。” “当初张羡作乱结束,曹昂干了什么,把一批批宗族强迁走,这不知引得多少人厌恶与反感。” “至于荆北,父亲难道觉得荆南的事传过去,跟我等联系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会坐视不管吧?” “至于说江淮等地,即便是局势再怎样危急,父亲觉得曹昂这厮敢轻易调兵吗?他要是敢掉,您觉得孙伯符这个江东小霸王,会眼睁睁的错失这等良机吗?别忘了,在他们联姻之下,牵扯到交州的纷争还没有结束呢。” “如此说来的话,曹昂是被架住了。” 刘度的表情起了变化,眼神中闪烁着精芒。 “是啊父亲!!” 刘贤握拳道:“只要我等跟赵范、韩玄他们联手,搅动荆南局势变幻,以此吸引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到时曹昂就陷入到腹背受敌下了。” “在此期间,我等敢切断输送交州的粮道,叫黄忠他们陷入到粮草不济下,在交州的江东兵肯定会大破所部的!!” “等到那个时候,我军在派人跟江东取得联系,跟不愿归化的诸蛮取得联系,父亲觉得曹昂就算还在荆南待着,那能解决什么?” “肯定是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离荆南啊!!” “哈哈……” 堂内响起刘度爽朗的笑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到时荆南必然有他一席之地,而一旦曹昂麾下乱起来,不说别的,就说荆北那边,他们甚至能够反攻到江北去,到那个时候啊,他们肯定是会不一样的!! 一想到这里时,刘度兴奋起来,见自家父亲如此,刘贤也露出了笑意,他要是能在荆南扬名,甚至是跟曹昂交上手,那他的名望必然会传开的!! 第18章 风起(1) 荆南地界出现叛乱,以最快速度急递襄阳,这一举止本就一反常态,而当留守襄阳的文武得知此事,不少都是心惊的。 好端端的,荆南怎就出现叛乱了? 这不应该啊。 鲁肃、于禁他们一个管民,一个治军,不是把荆南给梳理出来了,这局势怎么说变就变啊。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作为军师右将军的阎象,迅速聚集在襄的一众文武,就荆南都督府呈递的急报,还有曹昂传达的命令,商榷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只是在这过程中,阎象却有着太多的疑惑,在如此特殊的境遇下,应该将荆南消息严密封锁起来,如此才能确保动乱被控制在荆南一带,可是在这一时期下,却做出这样的部署,这不是摆明叫别有用心之辈兴风作浪吗? 经历的事情多了,让阎象对人性看的很透。 其实在多数时候,能够瓦解一方势力的,不是从外部压迫导致的,而是从内部混乱开始的。 正如袁术所部,但凡在江淮一带时,袁术能够压住欲望与野心,选择继续蛰伏与观望,在有人先一步僭越称帝或做别的,凭借着汝南袁氏的底蕴和威望,袁术未必就不能成就一番霸业。 哪怕不能一统中原,但最起码凭借江淮之地,根据后续出现的变局,拿下徐州,控制豫州部分,继而集结麾下主力精锐,与江东诸族一道征讨孙策,这汉室的半壁江山不就掌控在手了? 如果上述之势能成,则在休养生息数载下,想以此夺取刘表所控荆州,这未必就是什么难事啊。 可袁术被欲望跟野心蒙蔽了双眼,这也就注定袁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尽管有如此多的疑惑与不解,可阎象还是进行了一系列安排,以此确保征东将军府的整体安稳。 而在这些人离开后,没过多久,陈宫、沮授、荀谌、田丰、许攸、关羽等一行人就赶来见阎象了。 荆南发生这样的事,是出乎他们预料的。 但偏偏荆南就是发生了这种事。 这让他们之中,有一些人在所难免的联想到了整风之举,只怕这件事,成为了这一切的撬点。 也是这样,陈宫他们想知道在这件事上,作为主导推行的阎象到底是什么态度,顺带他们想知曹昂到底是怎样想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在江湖间的打打杀杀,势必牵扯到极深的人情世故,在不同时期下发生的事,就必然会有不同的解法。 一场不该有的内乱,正在以诡异的势头传播,这使得置身于此局下的群体,为此有着对应的反应。 襄阳城某地。 “孔明,长公子是怎样说的?” 见诸葛亮迟迟不言,夏侯儒眉头紧锁,上前对诸葛亮询问道,一旁站着的蒋济、马良等人则露出各异神色。 在将孙尚香护送到襄阳,孙权则去了长沙,诸葛亮一行就暂时在襄阳待着,没有安排具体的职责。 可这种境遇没过多久就改变了。 “长公子叫亮领着人去武汉。” 在道道注视下,诸葛亮将密信递给夏侯儒,表情严肃道:“至于你,则带人接管征东将军府宿卫,确保夫人他们安危的同时,也要确保好阎象他们的安稳。” “长公子是担心有人会趁势作乱?” 一听这话,夏侯儒快速扫过接过的密信,随即看向诸葛亮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诸葛亮言语间带着感慨道:“本身荆南的这场动乱,就是不该发生的,但是却偏偏出现了,要说这其中没有阴谋,是不可能的。” 此言一出,叫蒋济、马良他们露出各异神色,更有甚者,一些人更是义愤填膺的讲出心中所想。 “荆州好不容易有今日之势,到底是谁为了一己私利,居然敢在私底下做这等事来!!” “真真是可恶至极!!” “这些人一旦被揪出来了,必须要严惩不贷才行!!” “没错……” 只是这些话被诸葛亮听到后,却叫其生出复杂思绪,在不知不觉间,曹昂在荆州的威望及影响,早已是深入人心的存在了。 至于说这其中存有些不满的,排斥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谁都无法叫人做到完全接受。 ‘曹征东这是想借此机会,好好整顿下麾下啊。’也是这样,诸葛亮的心底生出一个想法。 ‘这次出现的风波,看似是各自为战,实则却非这样啊,一旦这股风波渡过了,则谯县曹氏在荆豫徐扬的根基,就将进一步巩固与增强啊。’ 揣摩到这一点的诸葛亮,对于曹昂是敬佩的,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一次豪赌,赌的是什么? 就是在局势不断变化下,且有整风这等改制调整下,分散到各地的文武,在得知这些变化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成了,则凝聚力进一步提升。 败了,则出现动乱在所难免。 “蒋济、马良、胡质、董恢!” 在此等态势下,诸葛亮表情严肃道。 “在!” 几人当即上前道。 “你们几人留在襄阳。”诸葛亮正色道:“公子有一件要事,需要有人定期送往荆南,那就是债券!” “你们持此令牌,去找贾穆和殷观,他们在看到这令牌后会知道怎么做,到时你们跟着一起行事即可。” “喏!” 几人当即应道。 “余下的人,即刻跟亮一起赶赴江陵。”诸葛亮继续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武汉,荆北局势必须稳住才行!” “喏!” 余下众人当即喝道。 都说时势造英雄,但英雄亦造时势,既然出现了一些变局,这在曹昂看来,就是一次难得的磨砺机会。 曹昂要在荆南这边,把一切都给调动起来,他要看看在遇到风波下,他所聚拢起的那批文武,一个个到底是会做出怎样选择的。 试探是会带来影响,但要看是哪方面的试探,只要是能够把握好尺寸,曹昂坚信通过这次风波,其麾下势必能进一步凝聚起来,这对今后要做的事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第19章 风起(2) 荆南出现叛乱一事,不知是何缘故,竟然在最短的时间,即在襄阳城内传开,一时间是沸沸扬扬,这不可避免的出现风波。 “查!!给某严查!!” 征东将军府,正堂。 阎象愤怒的声音响起,聚集在此的众人,可谓是露出各异神色,很显然此事恐没有那么简单。 荆南叛乱的消息,传到襄阳这边才多久啊。 征东将军府才明确一些部署,一些命令尚未起效呢,跟着襄阳城就出现这等言论,照这样的趋势,恐要不了多久啊,荆北治下诸郡众县恐都将获悉此事了。 这还了得? 在北前线战况尚未分出胜负前,征东将军府先后发起交州之战,上庸、房陵、西城等地之战下,如此紧绷的境遇下,如果内部敢有任何动乱出现,都有可能使荆豫两州出乱,而一旦两州出乱,势必会影响到许都方面,乃至扬徐两州的局势,这会引发怎样的影响与风波,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也不敢深想的。 “即刻下去查此事!!” 看着不言的众人,阎象强压怒意,语气冷冷道:“此事没查出苗头来,某将亲查征东将军府上下!!” 阎象的话讲完,不管堂内众人怎样,一甩袍袖快步朝堂外走去。 今下这等复杂境遇下,除了在后院的夏侯涓外,最大的就是他了,曹昂至今在荆南,贾诩、娄圭、袁涣、刘晔这几位都不在襄阳,作为军师右将军的阎象,务必要确保好征东将军府、襄阳、荆北的整体安稳,不然的话这对曹昂而言就不利了。 阎象压制着想封锁襄阳诸门的想法,一旦把襄阳诸门给封锁了,开始严查进出群体,则襄阳城传着的消息,在无形中就得到了验证,这会进一步加剧秩序生变,这是阎象绝不愿看到的。 可要是不封锁的话,万一这期间出现任何差池,恐局势就不是征东将军府能够控制住的了。 曹昂在襄阳时一切都还不显,即便有再多的风波与变数,那最后都能得到妥善解决,继而没有对秩序产生太大变动。 可曹昂离开襄阳了,一切都跟着变了。 “嗯?” 在阎象回到自己的公事房,准备思考要如何解决问题时,书案上放着的一张纸条,引起了阎象的警觉。 贾诩、阎象、娄圭、刘晔、袁涣这几位军师的公事房,是位处在征东将军府的核心所在,在出入之处是有玄甲卫当值把守的,闲杂人等根本靠近不了,而对应的官吏进出此地,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是不敢擅自进来的。 可在阎象离开前后,居然多了一个纸条,在警觉下看了上面的内容,阎象的表情变了,随即拿着纸条便朝外走去,点了几名玄甲卫,示意他们换下甲胄,便有意避开将军府官吏从侧门离开了。 …… 襄阳城,某处不起眼的民宅。 “元直对这次动荡是怎样看的?” 贾诩跪坐在锦垫上,拿起冲泡好的茶盏,面无表情的说道,自始至终,贾诩没有抬头去看徐庶。 徐庶撩撩袍袖,表情凝重下,讲出自己所想,“这次动荡看似起的蹊跷,甚至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可对于长公子,对于征东将军府而言,却是一种必然的趋势。” “哦?” 贾诩眉头微挑,抬头看了徐庶一眼。 眼眸深处掠过一抹赞许,但很快就消失了。 “缘何如此?” 贾诩沉吟刹那,这才开口道。 跟贾诩一起密赴益州,相处的时日久了,对贾诩的脾性与风格,徐庶也算是吃透了一些,对此也不奇怪。 “长公子崛起的太快了。” 徐庶眉头微皱,声音有些低沉道:“从领任南阳太守,到节制南阳、汝南、庐江三郡,再到迁征东将军,领荆州牧,节制荆豫徐扬四州军政,这前后不过数载。” “尽管在此期间,长公子一次次领军对外征战,击败了一个个强敌,甚至在这些征伐下,还对各地治下豪强郡强,宗贼郡贼等群体进行镇压,以此解决了困扰地方许久的现象。” “可还是那句话,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给人适应与反应的时间太短,毕竟长公子节制的四州,在过去十余载,甚至更久些,多数时期是处在战乱下的。” “只有这些吗?” 贾诩放下茶盏,看向徐庶道。 “不止。” 徐庶摇摇头道:“除了长公子崛起太快外,长公子太过强势霸道,于乱世而言,这的确是好的。” “唯有这样,才能使所辖诸地恢复秩序,让民有所依,军有所动……可是征东将军府此前推行的诸策众规,损害到了太多群体的利益。” “这也是长公子在此之前,通过一次次对外战争取得了傲人战绩,击败了一个个强敌对手,当然,这与丞相在北所取战绩,特别是去年跟国贼袁绍那一战,对太多的群体造成了震慑与冲击,故而才没有表露出来。” “可是没有表露,不代表隐患与矛盾就没有。” “所以这场离奇的动乱出现了。” 贾诩微微一笑道:“元直看待问题很透彻,那元直觉得针对当下之局,到底该如何破局呢?” “庶……” 面对贾诩这样询问,徐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们才刚从益州秘密赶回,这还没有熟悉情况呢,紧接着荆南就出现这档子事了,而襄阳城跟着又传出风头了。 仅是这些,徐庶就知有不少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在荆南待着的长公子,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又打算怎样解决此事? “文和公既已归来,为何不尽快归将军府?” 在此等态势下,徐庶沉思许久,打算说些什么时,堂外响起的一道不满声,让徐庶下意识看去。 “来了。” 贾诩笑着说道。 在二人的注视下,阎象眉头紧皱,表情异常严肃的走进正堂,看到贾诩、徐庶二人那刹,阎象眼神中掠过一道异样神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第20章 风起(3) “军师请!” “嗯。” 看了眼低首示意的徐庶,阎象点头应了下,随即便撩袍坐到贾诩对面,那双眼眸直勾勾的看向贾诩。 在一起相处的时日久了,阎象太知贾诩脾性了,此人是深不见底,似乎没什么事能够让他乱了心神。 “归襄的,只文和公与元直?” 见贾诩不言,阎象皱眉询问。 “呵呵…” 贾诩笑而不语。 这一幕,让阎象眉头皱的更紧。 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 如今的阎象压力极大。 荆南出现这离奇的叛乱,襄阳跟着散布开,这背后代表着什么,阎象一清二楚,贾诩如此状态,阎象一眼就看出,贾诩没有想公开自己归襄。 这等于说一些事会沿着原有轨迹发展。 “阎君,襄阳大营戒严没有?” 见阎象如此,贾诩撩撩袍袖,开口询问。 “戒严了。” 阎象沉声道:“在收到荆南都督府派人送来的急递,某便第一时间召集将军府诸君,做出了对应部署。” “只是……” “泄密的事,阎君无需多虑。” 不等阎象把话讲完,贾诩微微一笑道:“阎君该在表面做的继续做,诩会在暗中命人严查此事的。” “可是有了人选?” 阎象一听这话,探身向前对贾诩道。 没有底的事儿,贾诩是不会这样的。 “猜到一些人了。” 面对阎象的注视,贾诩语气淡然道:“不过今下的局势尚不明朗,还不能对阎君挑明此事,等局势更乱一些,在必要的时候,诩会派元直向阎君言明的。” “文和公想要做什么?!” 一听这话,阎象双手抓住桌案,直勾勾的盯着贾诩。 “想公子所想之事。” 迎着阎象的注视,贾诩言简意赅道。 咯噔… 只是这一刹,阎象的心猛然一紧,原本就在他心底想的事情,此刻算是彻底的笃定了。 “阎君,征东将军府这棵大树,枝枝蔓蔓还是太多了。” 贾诩撩撩袍袖,端起茶盏,对阎象说道:“阎君也知,枝枝蔓蔓多了,是会影响到主干生长的。” “过去由于种种原因吧,对于一些枝枝蔓蔓,公子没有给剪裁掉,为了大局考虑,所以想给他们一次机会。” “可事实证明,有些枝枝蔓蔓,该剪裁还是要剪裁掉的,哪怕在平日里,他们做的的确不错,可这不过是表象罢了。” “这就是公子没有离开荆南的原因?” 阎象似想到了什么,皱眉看向贾诩道。 “这个诩就不知了。” 贾诩摇头道:“诩只知在其位谋其职,这乱世怎样,阎君是知晓的,像公子如此愿意放权,历练新人,不论出身,不讲资历,唯才是举,唯才而用,在当今天下是极少见的。” “而在公子之上,丞相亦是如此。” “但凡有些人啊,能够把过去的种种忘掉,选择适应丞相与公子营造的大势,这其实是能有大变的,可有些人就是很固执,固执到已经产生了排斥与厌恶!!” 阎象没有说话。 对于贾诩讲的这些,他是深有感悟的。 在袁术麾下做事时,经历了什么。 到曹昂麾下做事时,经历了什么。 一句话就能概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所以公子在荆南已经做好了部署?”在沉默了刹那,阎象这才开口,“既然是这样,那公子为何不对我等传达什么……” “这是因为信任。” 不等阎象把话讲完,贾诩出言打断了,“公子不知诩已归襄,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信任阎君你。” 阎象的手微颤。 透过贾诩所讲,阎象明白了一些事,这是要他在襄阳做好份内事即可,至于这期间出现任何风波或变数,那就根据所掌职权来解决。 “可是现在的征东将军府,还有荆豫徐扬四州治下,容不得半点变数出现啊。”但也是想到了这里,阎象讲出心中所忧。 “没有变数,藏在暗处的隐患与矛盾,如何彻底的暴露出来?”贾诩没有正面回答阎象,而是反问道。 “阎君的心情,诩能理解,但是阎君想过没有,在这件事上,公子为何没有表现出任何急的姿态?” “难道公子看不出这些吗?” “难道公子不知其中压力?” “公子恰恰是知晓这些,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决断,趁此机会好好整顿下内部,这样征东将军府想做的事,才能以迅猛之势贯彻下来!!” 整风!!! 阎象双眸微张,经贾诩这样一提醒,他算是都明白了,他所主导的整风,是针对于军队层面,但是时局进行到现在,远在荆南的曹昂,有意想扩大到官府层面,这样一来的话才算有始有终。 所以这不止是对他的考验,更是对征东将军府及四州诸郡众县的考验,涉军的也好,涉政的也罢,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出现了这种动荡,到底该怎样选择,那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是一条心的,那一切都好说。 不是一心的,那就好聚好散。 “文和公打算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阎象皱眉道。 “那是诩的事。” 贾诩语气淡然道:“这次邀阎君过来,就是想叫阎君知道诩回来了,至于在此等态势下,要做什么,那是根据各自所想来办的。” “阎君有自己要做的事。” “诩有自己要做的事。” “同理,不管是在襄阳的,亦或是在荆北,再或是在别的的,那都是有着各自的事要做的。” “还有一件事,襄阳城防,襄阳大营,樊城驻军的兵符,阎君要确保好,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嗯。” 阎象点头应道,没有再说别的。 跟贾诩这番交谈下来,阎象已想好该怎样做了,至于这场动荡会持续多久,那就要看有多少人的心躁动起来了。 ‘这……’ 只是相较于二人的平静,彼时站在一处的徐庶,内心却是格外的不平,他想到今下这局势会很不寻常,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不寻常,如此一来的话,在这次动荡下,不知会有多少人死…… 第21章 风起(4) 乱世持续的时间长了,有人渴望和平早些降临,这样人命如草芥的世道,就能被强势终结,与之相对的,有人希望乱世持续下去,这样纷争不休的世道下,就能谋取到利己利族的收获。 人性就是这样。 这世上最不能去猜,去试的就是人性,处在的位置不一样,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继而产生的涟漪就存有差异。 襄阳城散布的荆南之乱,虽说有征东将军府出面解决,以此探讨此事的群体变少了,可与之相对的,从襄阳城逸散出去的消息,却呈四面开花之势朝荆北治下扩散,这是超出很多人预料的。 荆北,南郡治下。 临沮县。 “哈哈!!没想到你曹子修也有今日啊!!” 县衙内宅。 书房内。 临沮长杜普难掩兴奋,手里拿着一封密信,一想到接下来的局势,双手拍案的大笑起来说道。 一旁坐着的中年,面无表情的看向杜普。 “曹操领军在北跟袁绍鏖战至今,双方到底谁胜谁负,尚没有任何消息从北传来。”对中年的反应,杜普似没有看到一般,眉宇间透着激亢道。 “从今年年初,征东将军府及四州牧府、刺史府就持续不停地向北输送钱粮军需,军械器械等,以此确保曹操能够领军战胜袁绍!!” “按着常理来说,曹子修就该消停些,别在荆豫徐扬四州治下折腾,这样对大家都好,可他呢?偏不这样做!” 讲到这里时,杜普眼神冷厉起来。 别看他是临沮长,是一县主官,可在杜普的心底,对于曹昂的不少做派,是带有不满甚至是排斥的。 编户齐民,清查田亩,兴屯建城,整饬驰道,兴修水利,广设书院……这一桩桩一件件站在整体层面是利国利民的,可是将具体的一件件事,跟对应的层次对标起来,这就让部分群体很是不满。 无他。 核心既得利益受损严重。 这如何能叫他们高兴? “现在好了!!” 在中年的注视下,杜普继续道:“屯驻于襄阳的精锐之士,一部分南下去了交州,一部分西进去了上庸、房陵、西城等地!” “荆南出现这等事,曹子修除了倚仗在荆南所驻兵马外,根本就调不了任何兵马,继而从快把荆南动乱镇压下来!!” “所以杜君想好了?” 中年听到这话,看向杜普道。 “想好了!!” 杜普干脆利落道:“这机会太难得了,只要荆南的局势持续乱下去,荆北诸郡形势会跟着而变。” “一旦荆北出现大变,这势必会影响到许都方面。” “只要势能促到这一步,谯县曹氏在先前所夺优势与主动,势必会因动乱的出现,而跟着出现动摇。” “此言不假。” 中年露出笑意,“或许想促成此势很难,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小曹贼所做之事,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袁绍固然可恨,但大小曹贼所举更为可恨!!” “一旦天下大势,真叫大小曹贼联手抢夺了,等到大小曹贼横扫南北,则汉室的天也会跟着变!!” 中年的话,让杜普沉默了。 别看在先前数次接触下,中年没有表明身份,但是透过其口音,杜普知晓其是江淮一带的。 这让杜普下意识联想到了被强迁至南阳的那些宗族。 不过几次接触下来,杜普知道这支行走在暗中的反曹势力,不止有那些宗族的人,还有荆北、荆南两籍的宗族势力。 先前在这件事上,杜普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是因为曹昂此前营造的势太强了,让杜普看不到任何能功成的希望。 尽管征东将军府做的很多事情,是不利于宗族势力的,但最起码有官职在身,还是能够斡旋一二的。 所以这份不满与排斥,就被杜普深深的藏在心底。 可现在明显不一样了。 所以杜普做了自己的选择。 这从某种意义上,也暴露出曹昂麾下的问题,不,更为准确的来讲,是整个谯县曹氏麾下的问题。 即从建安二年开始,谯县曹氏迎来了对外快速扩张期,一个个诸侯势力,地方豪强,宗贼,郡贼等群体被曹操曹昂领兵横扫,这些地盘凝聚到谯县曹氏麾下,在这一过程中的确有一批凝聚在曹操、曹昂麾下的文武得到提拔与晋升,但是与之相对的,却是在地方存有大批空缺位置,是需要从地方诸族遴选补进的。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即这一时代的知识非常昂贵。 昂贵到识字的群体,仅占整体人口的极少数,这就引来一个问题,即从中枢到地方的含权位置,是从这极少数之中筛选出的。 这也是为什么曹昂要在军屯之中,秘密筹建起军屯学的原因,只有把识文断字的群体规模增多了,才能把二重君主制下的举荐体系给破除掉。 这还是有可能。 而非是绝对! 毕竟识文断字跟种庄稼不一样,不是一年就能见到成效的,这是需要十年八年,甚至更久的周期才能见到成效。 故而在这基础上,有了广设的书院。 这就是在筛选,在引流。 将谯县曹氏能用的群体聚起来,把对谯县曹氏有想法,有意见的群体筛选出来,这是一个极好的过渡政策。 “既然杜君想好了。” 中年沉默了刹那,这才开口道:“那接下来这段时日,针对临沮县出现的哄抬粮价,散布消息,贬低债券等事,杜君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直接起兵?” 杜普略显诧异的看向中年。 这也是杜普犹豫的地方。 他怕他表明了态度,中年及其背后的群体,会让他临沮县直接起兵。 “这非明智之举。” 面对杜普的惊诧,中年似笑非笑道:“不把荆北的局势搅动起来,让更多的人,对曹子修,对征东将军府产生怀疑,那么起兵就是最下策,毕竟襄阳一带是没有强军,可在南阳,建平,武汉等地,可还驻扎着不少百战精锐在呢。” 杜普露出了然的表情,但也是在这一刻,杜普的心底生出复杂思绪,看起来他此前把事情给想简单了…… 第22章 风起(5) “某就是对一些人太好了!!” 数日后,荆南治下。 衡阳郡治,湘南。 拿着自荆北传回的密报,曹昂的脸色异常阴沉,此言叫聚在堂内的于禁、娄圭、刘巴、赖恭等一众文武,还有曹冲、曹震、曹演等一众子弟,无不表情严肃的看向曹昂。 “公子,出了何事?” 于禁看了眼左右,上前询问道。 针对于荆南出现的叛乱,曹昂做了不少部署谋划,天策卫出动不少人传达曹昂的命令,以此确保整体局势在可控范围下。 当然,为了促成想要的局,曹昂在荆南也做了不少部署。 荆南都督鲁肃坐镇长沙,荆南将军于禁统军随行,在于禁南下镇压叛乱期间,荆南将军府诸事暂交鲁肃执掌。 如此在荆南地界,针对于出现的叛乱,就形成了一前一后两个稳固集权所在,即前线诸事由曹昂决断,牵扯后方诸事由鲁肃来断,此事在明确下来时,是引起不少人震惊的,鲁肃太得曹昂信赖了。 即便是在此等特殊境遇下,该给鲁肃的权力一项不少,甚至牵扯到一些事宜,如若不能及时让曹昂获悉的话,鲁肃是有决断权的。 “文则自己看吧。” 曹昂将密报递给于禁,于禁见状犹豫刹那,还是接过了密报,可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于禁表情变了。 “贼子安敢如此!!” 于禁难掩怒意的声音响起,让娄圭、刘巴、赖恭一行见状,你看我我看你,一行露出各异神色后,遂朝于禁围了过去。 “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啊。” “荆北难道生乱了?” 见到这一幕,曹震、曹演他们低声说道。 曹冲没有参与探讨,他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曹昂。 曹冲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事,能叫自家大兄如此? “公子归襄吧!!” 不多时,娄圭作揖劝道:“荆南治下生叛之事,刚传至征东将军府,襄阳就开始散布此事,这摆明是有人故意泄密!” “是啊公子。” 刘巴紧随其后道:“这才几日啊,荆北所辖襄阳郡、南郡、宜都郡、南阳郡治下多县就出现粮价涨幅之势,甚至于征东将军府此前颁售的特别债券,竟然在民间出现转售现象,还是低于债券市值转卖的,这摆明是有人故意在推波助澜啊!!” “什么?” 曹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刘巴,“特别债券竟然在民间转售了?这怎么可能,持有特别债券的难道不知,没有征东将军府的允准,还有荆豫徐扬四州牧府及刺史府允准,私下转卖特别债券是要作废的吗?” 特别债券的颁售,是制定有对应规矩与策略的,不是说你掏钱买了特别债券,就想怎样就怎样了。 真要这样,是会乱套的。 曹昂太清楚其中的门道了,所以在颁售之前,把能够想到的全都给做了约束,以避免不好的事发生。 “这就是在搅动是非。” 曹昂冷哼一声,眼神凌厉道:“民间转售的势营造起来,紧接着就有一些群体,围聚在征东将军府,荆州牧府以获取转售允准,这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一旦恐慌的形势形成了,那就会加快这种转售局面。” “这不是在毁征东将军府的信誉吗?” 曹冲皱眉道。 “想毁的何止是一府信誉啊。” 曹昂似笑非笑道:“鼓捣这些的,想毁的信誉多了,这其中就有我的信誉!!” 于禁、娄圭、刘巴、赖恭他们的表情格外严肃。 论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还是扩张的太快了。’ 只是对于这些,曹昂却一点不奇怪,对曹冲讲完后,曹昂就在想一件事,‘因为扩张的太快,使得通过对外战争带来的压制与震慑,一旦到了某个节点,势必会爆发出来的,这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这也是曹昂为什么要扩大整风的原因。 军队掌控是要加强。 但对地方也是一样。 过去因为种种原因吧,曹昂是能除掉一批特权群体,但是却不能把所有的都给除掉,曹昂要真敢这样做,是会引起反噬反弹的。 过犹不及的道理,曹昂还是知晓的。 可如何持续性的削减与打击士族阀阅、豪强郡强等特权群体,是曹昂一直在紧锣密鼓推行的事,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在谯县曹氏问鼎天下前,趁着乱世时期下,初步见到一些成效的话,那谯县曹氏到最后走的就是东汉的老路。 这是曹昂绝不愿看到的。 “归襄,是早晚的事,但绝非是现在!!” 在此等态势下,曹昂语气铿锵道:“不把荆南的这场闹剧镇压下来,某是绝不会离开荆南的!!” “公子!!” “大兄——” 一听曹昂讲这话,聚在堂内的众人,露出各异神色看向曹昂。 可对于这些,曹昂一点都没有理会。 他绝对的事情是断不会改的。 这次出现的闹剧,引发这样的连锁反应,是一次难得的对内考验的契机,而涉足其中的群体众多,其中就包括亲军校尉部,该部不能只对外有作用,对内也要有,如何迅速的传递情报,在各地甄别到情报,就是对他们的考验。 ‘还好贾诩回来了、’ 也是想到这里,曹昂心里暗暗庆幸,说实话,贾诩从益州秘密回来,这是曹昂事先不知情的。 毕竟益州、汉中的攻略,是关系到后续的种种部署的,而在这一时期,益州治下动乱持续进行,这就对荆州有莫大好处,被刘璋封锁的民间往来,一旦因为这场动乱打开了,荆州与之商贸就能进行起来,与此同时也方便后续的渗透计划。 但贾诩此时回来,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曹昂就是这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要用了,那就别搞什么猜忌与多疑,荆北这边的部署够多了,还有贾诩、徐庶藏在暗处,曹昂不相信如此态势下,荆北还能出现什么失控之举,即便是有失控之举,那也该是在许都一带,毕竟那里能复杂,但在曹昂看来,有些事既然避免不了,适当的爆发一下也是有好处的,唯一要确保的,就是该怎样把风险与损失降到最低。 第23章 风起(6) “公子,既然是这样,镇压叛乱的主力,当尽快顺湘水南下至湘东郡治所在。”见曹昂态度如此坚决,于禁眉头微皱,抱拳向曹昂行礼道。 “在此期间,可派人向刘磐、陈牧、樊伷三部传令,让他们尽快赶至与零陵郡毗邻的烝阳,湘东郡最南的新宁,桂阳郡境的便县,以此对出现叛乱的邵陵,零陵,桂阳三郡形成威压之势!” “附议!!” “附议!” 于禁话音刚落,娄圭,刘巴等人便作揖行礼道。 荆北出现这样的变故,那是受到荆南的叛乱所致,想要解决荆北之动,就务必要先解决荆南之乱。 这两个是紧密相连的。 如果不这样的话,一旦荆南荆北的形势,传到江淮,传到豫州,这势必会进一步引发连锁反应。 这种局面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避免。 为了这次镇压荆南叛乱,除了于禁所率本部主力外,还有在各处剿抚诸蛮的刘磐、陈牧、樊伷率部出战,这规模在三万众徘徊,占据荆南驻防主力的六成靠上,如果曹铄、夏侯衡他们没有率部随军南下交州,或许荆南出现这种境遇,尚不至于会有这种局面吧,至少在外人是这样看的。 可自始至终曹昂就没有这样想过。 瞧瞧荆南起兵反曹的是哪些人。 刘度,赵范,韩玄,邢道荣,鲍隆,陈应,杨龄,刘贤…… 这真不是曹昂骄傲了,自负了,不管是在张羡震动荆南期间,亦或是鲁肃于禁联手镇守荆南期间,上述这些人就没有一个上的了荆南第一梯队的,这样的货色,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各自的位置上,非要折腾些事情出来。 所以这次的动乱,在曹昂看来就是场闹剧。 当然曹昂心里是这样想的不假,但是对这些人还是表现出了正视,不管怎样,荆南的地势地形是复杂的,针对荆南的水利整修,驰道整饬,架设桥梁尚处在初期阶段,整体格局没有改变前,行军还是比较困难的。 该打的仗,肯定要打。 但绝非是现在。 “平叛主力暂时不动。” 在沉吟了刹那后,曹昂伸手道:“文则提议的刘磐、陈牧、樊伷三部该去之地,派遣可靠之人加急送去,待率部赶到后,命他们驻扎起来,暂时不要与叛贼交战,先探查各地情况再说。” “公子!!” 于禁听到这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见曹昂眼神坚定,心里暗叹一声,抱拳应道:“末将领命!!” 娄圭他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一个个都没有讲出来。 这也就是曹昂在此之前,一次次领军对外取得了傲人战绩,不然的话,麾下这帮人肯定是要劝说的。 也正是这样,在他们心底生出一个疑惑。 如此境遇下,为何自家公子似乎不急着平叛? 这是他们想不明白的事。 …… 夜不知不觉间黑了。 正堂内。 曹昂倚着凭几闭目养神,不少决断与部署需要他来谋划,尤其是在今日获悉了荆北的种种,曹昂又进行了一些细致调整,天策卫又有数十人离去奔赴各地,其中有一支小队,是南下去的交州。 曹冲端着木盘,上面有熬煮的羹汤。 在走进堂看到闭目养神的曹昂。 曹冲面露关切道:“大兄,您吃些羹汤吧,今夜您就没有吃多少东西。” “是仓舒啊。” 曹昂睁开眼,笑着对曹冲道:“还别说,还真有些饿了。” “那大兄多吃些。” 曹冲露出笑意,将准备好的羹汤,端到了曹昂的跟前。 在曹冲的注视下,曹昂端起木碗,拿起勺子,在吹了吹热气后,便小口的喝着美味的羹汤。 “味道不错。” 喝了几口,曹昂夸赞道:“别傻站着了,坐下一起。” “好。” 曹冲笑笑,遂拿起木勺,也为自己盛了一碗。 哥俩聚在一起喝着羹汤。 期间没有人说话。 “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曹昂倚着凭几,笑着看向曹冲道。 “大兄都知道了?” 曹冲也不奇怪。 “呵呵…” 曹昂笑而不语。 “大兄,您是想借这次荆南叛,不,应该说是闹剧,把藏在荆豫徐扬四州的隐患,给逼出来一部分吧?” “孺子可教也。” 听到曹冲所讲,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能否涉及到四州,这不是我能影响的,要看后续局势怎样。” “可大兄就不怕后续不可控吗?” 曹冲收敛笑意,讲出心中所忧,“许都就不说了,一直都不太平,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因为大兄要做的事,影响到父亲的话,那……” “这世间的任何事,都是伴生有风险的。” 看着欲言又止的曹冲,曹昂伸手道:“不是说事情做了,好处都叫你占着,任何坏处都没有。” “至于说会不会影响到父亲,这个我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但是我能对你说的,是尽量避免这种事发生。” “此事如果不做的话,则荆豫徐扬四州的隐患以矛盾,始终都藏在看不到的地方,这对我谯县曹氏是不好的,这点你能理解吗?” “能。” 曹冲点头道:“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看到我谯县曹氏有今日的,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仍觉得我谯县曹氏不配拥有这一切!!” “这就是成见。” 曹昂有些怅然道:“而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啊,在这天下,仍有不少人,希望笑到最后的是袁绍,倒不是袁绍这个人怎样,实则是汝南袁氏累世积攒下,其种种早跟他们是一致的了。” “这点,大兄跟父亲很像。” 曹冲听到这话,看向曹昂道:“在没有随大兄来襄阳前,父亲就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能感受到父亲很累,在到了大兄身边后,我也……” “所以你们也要快快长大。” 曹昂向前探身,伸手轻拍曹冲的肩膀,“有些事,不是单靠父亲跟我,就能把一切都摆平的,自家人多一些,那把一些事做好,就相对来说容易不少,仓舒,你是有这种潜力的,别浪费这身才华与天赋。” “嗯。” 曹冲重重点头道。 见曹冲如此,曹昂脸上笑意更盛,经历的事情多了,在这个时代下,曹昂愈发感受到血亲在一些层面,所起的作用有多大。 曹昂想谋的事太大,大到注定会跟不少群体站到对立面上,但是曹昂并不后悔这一选择,他要是能做成所谋之事,则会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第24章 风起(7)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不管处在哪个时代下,天才与疯子只在一线间。 对于自己想做的事,在做的事,曹昂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过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毕竟既要又要,是注定要背负很多的。 可经历的多了,尤其是因为一场场战争的打响,去往各地见到很多,听到很多,曹昂只觉得自己做的太少!! 这个时代太令人窒息了。 窒息到多数人活着,只能麻木浑噩的去活。 如果是在承平时期还好些,至少不用背负巨债,面对生离死别,一家能聚在一起,可偏偏乱世来了,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这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大多数创造的财富,被一小撮群体给窃取,关键他们还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这样的时代是有问题的。 士族阀阅,豪族大族,豪强郡强,汉室宗亲……这些个特权群体,把持着太多的财富与土地,以至汉室的中枢集权成了个笑话,本该属中枢的一切被分割,可所有难题却又推给了中枢。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索性就推倒重来吧。 “荆北局势都这样了,你居然让本将按兵不动?” 武昌郡,武汉。 荆北将军府。 乐进脸色阴沉,虎目死死盯着诸葛亮,要不是此人很得自家公子看重,且这次来武汉,是奉自家之命来的,乐进早就翻脸了!! 在今下这等态势下,荆南先起叛乱,荆北跟着动荡,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荆州时局变化必将扩大影响。 先是豫州,再是许都,再再江淮…… 乐进不敢想下去,如果这影响扩散开,会对在北前线战局产生多大影响,一旦影响到此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不错。” 面对乐进的冷视,诸葛亮没有丝毫惧怕,相反却很平静道:“亮觉得将军今下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 “给某一个理由!” 乐进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 “荆北的局势,还没有乱到最糟糕的时候。” 诸葛亮撩撩袍袖,神情自若道:“亮知将军所想所忧,但是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必须要叫所有隐患暴露出来,这才算真正的解决。” “因为荆南出现的叛乱,荆北多地出现哄抬粮价,贬低债券,谣言四起等现状,这其实是没有任何意外的。” “长公子此前表露的太过强势,以至很多谋改部署推行下来,是利国利民的惠政良策,是有利于多数群体的,但与之相对的,却让一些人心生怨念,这种怨念没有消失,而是在不断增强的。” 乐进沉默了。 因为诸葛亮讲的是事实。 “即便没有荆南生叛,有些事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的,只不过是早晚罢了。”诸葛亮继续道。 “亮也知此时发生这样,对长公子,对征东将军府,甚至是对丞相,都是一种不利的趋势。”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要设法解决才是。” “这也是为什么长公子要留在荆南,而非是紧急赶回襄阳坐镇的原因,因为长公子是有意想将此势推开,继而让有此怨念的人都跳出来,继而一网打尽!!” “所以就任由这局势乱下去?” 乐进态度明显缓和,不过这不代表乐进就此改变所想。 能够从帐下吏,一步步走到今日,乐进是有想法,有眼界的,诸葛亮是得曹昂看重,但这并不代表诸葛亮说什么,乐进就会听什么。 凡是有真本事的人,内心都是骄傲的。 “表面上是这样。” 迎着乐进的注视,诸葛亮正色道:“但在背地里,将军有不少事要做,而这重中之重,就是荆北所置军屯的安稳,将军务必要确保好,不能受到外界的影响。” “特别是军屯粮,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与此同时,荆北将军府要密切关注征东将军府,只要有任何指令传达,将军务必要配合好才行。” “别的呢?” 乐进追问道。 “至于别的。” 诸葛亮想了想,没有将心中所想讲出,“亮暂时还不能讲,如果将军相信亮的话,在一些境遇下,亮会对将军逐一讲明的,如果将军不信任亮,那亮即刻离开武汉……” “希望你别辜负这份信任!” 不等诸葛亮把话讲完,乐进出言打断:“荆州也好,别地也罢,能有这等安稳秩序,是来之不易的。” “来人啊!!” 讲到这里时,乐进看向堂外沉声喝道。 “在!” 紧接着就有人应道。 这份信任太沉重了。 见到此幕的诸葛亮,看着走进的人,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思绪万千,其实对于曹昂所想所谋,诸葛亮已经看出一二了。 这不只是想趁此机会,把荆州豫州等地清理一遍,这更是在考验麾下文武,这个动荡如果平稳渡过,则谯县曹氏的根基与威望将更盛,如果没有渡过,则会有新的麻烦等着曹操曹昂父子。 也是知晓这些,使得诸葛亮很是矛盾。 在这次动荡下,他要处在什么位置去参与其中。 这次动荡度过了,则有些事就不可逆了。 这也是诸葛亮矛盾的地方。 谯县曹氏终究不是汉室宗亲啊,诸葛亮的内心深处是希望匡扶汉室的,但是有些事似乎不受他的控制。 诸葛亮在此之前,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曹昂是汉室宗亲的话,那该多好啊,因为曹昂已表现出明主的种种。 可偏偏这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所处的势,在裹着他不断前行,诸葛亮看似有选择,实则却已没了选择,而这一切的起点,就是从曹昂伐荆得成,率部入主襄阳形成的。 而眼下的境遇,跟当时的伐荆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曹昂的对手,不再是某个具体的强敌,而成了更为宽泛的对手,牵扯到其中的群体太多了,其实这对每个人来讲,都需要经历一次选择,至于这选择的好与坏,那就要看各自是怎样想的了,这就是曹昂最狠辣的地方,他是在以阳谋之姿推动全局在变的。 第25章 风起(8) 荆南、荆北所生种种风波及影响,不可避免的会向外进行扩散,有些事注定无法避免,毕竟这牵扯到的太多了。 可扩散之下,究竟是正向的,再或是负面的,那就是各个群体获悉这些后,到底是怎样想的了。 交州,南海郡。 增城一带。 轰隆—— 惊雷在阴云密布的天际响起,豆大般的雨珠倾盆而下,布防森严的曹军连营置于雨幕之下,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尽管下着暴雨,但军营各处巡查异常严格。 “直娘贼的!居然有人敢起兵作乱,真真是找死!!” “韩玄,刘度,赵范这都是些什么货色,他们有什么胆量敢起兵反公子,娘的,早知是这样,当初就该将他们一起除掉!” “真真是够嚣张的,荆南五虎都出来了,娘的,就邢道荣这等货色,都能位列五虎之中?” “将军!末将请离交州,率部……” “将军……” 在这等氛围下,中军帅帐一带却炸开锅了。 聚在帐内的沙摩柯、舒雄、江武、方承等一众将校,无不是情绪激动的向坐于帅椅的黄忠表明态度。 跟这帮将校不同,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称、夏侯充等一行人,无不是流露出愤慨之色,但是受到曹铄的影响,他们没有像沙摩柯一行那样喊叫着。 而在这两股群体下,还有严象、廖立、杨仪、赖雄等人,他们无不露出凝重之色,显然是在思索为何会出现这等境遇。 “够了。” 黄忠的声音响起,帅帐内转瞬便安静下来。 但是压抑的气氛仍在。 “公子派人传达荆南之变,不是叫我等在此叫嚣请战,以忽略交州之战的重要,撤兵返回荆南参与平叛的!” 黄忠双手按在木案上,扫视帐内众人,语气铿锵道:“这是在提醒我等,要知晓荆南乃至荆州出现的变数,别因为这些继而影响到在交州所取优势!!” 此前在南海郡多地对战江东军,甚至是南海郡本土夷人势力,黄忠的种种表现,叫麾下武将无不生出敬畏。 特别是沙摩柯所领无当飞军,那对黄忠的悍勇及谋略是极为信服的。 军队向来是崇尚强者的,别管是哪个族,道理都是相同的,当初曹昂决意派兵南下交州,其中就蕴含有一层深意,即由黄忠统属的军队,以叫沙摩柯他们知晓汉人之勇,继而加快荆南地界的汉蛮相融。 这是很重要的一环。 荆南治下诸郡想要迎来大发展,大改变,就必须要搁置彼此间的隔阂,特别是汉蛮两族的界限,必须彻底放下才行。 不然的话,这种融合就是不彻底的。 “将军,难道我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听到这话,脾性火爆的沙摩柯,立时瞪眼上前道。 “韩玄、刘度、赵范之流凭什么敢造公子的反,他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这分明就是在给公子添堵啊!!” 沙摩柯的话,引起不少将校的附和。 如果真是一帮强敌,在荆南地界作乱掀起是非,这就另当别论了,关键是他们有不少此前就待在荆南,对于这些人是怎样的,那是心知肚明的。 这分明就是在恶心人。 “将军说的没错。” 可在此等态势下,一直沉默的曹铄,此刻却开口说道:“如果我等舍弃了交州所取种种,选择分兵归荆南的话,这才是给大兄添堵!!” 曹铄的话,让不少人眼神变了。 作为曹昂的同母兄弟,曹铄跟曹昂是很像的,也是这样,使得曹铄在不少人心里是不一样的。 ‘铄公子真是变了啊。’ 严象、廖立、赖雄他们听到曹铄所讲,在彼此相视之下,这心底无不默契的生出感慨与唏嘘。 真要论及脾气火爆,曹铄一点都不比沙摩柯差,关键曹铄还天生神力,在同辈之中,除了自家大兄外,那根本就没有服过谁。 可是在荆南的历练下,曹铄的改变不可谓不大。 “既然大兄派人说了,荆南局势怎样,无需我等担心什么,那就不要过于在意此事。”在道道注视下,曹铄眼神凌厉道。 “我等奉命南下,为的是什么?是不让江东鼠辈夺取交州一寸土地,不然的话,那江东鼠辈就能趁势去做什么。” “所以一个个要真有怒,那就想好接下来的仗,怎么跟公孙阳他们打吧,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交州上下,这才是大兄想要看到的!!” “一个个都听明白没有?” 曹铄话音刚落,黄忠向前探探身,语气铿锵道:“真要想帮衬到公子,不想叫荆南乱局给公子添堵的话,那就把眼前的仗打好!!” “你们不会以为荆南的变数,只有我等知晓吧?别忘了张津他们,一个个是真的畏惧征东将军府吗?” 黄忠的话,让帐内众将平复了情绪。 在交州的这段时日,黄忠、曹铄他们对于交州有了清晰了解,这个了解,是在一次次试探下才有的。 也正是这样,在他们之中,有些人才知当初自家公子\/大兄为何力排众议下,也要出兵交州。 这绝非是因为江东那样简单!! “今下这等态势,我军要有所动才行。” 严象不再沉默,而是站出来说道:“最好是能叫江东有所退,这不止能进一步打击江东的气焰,还能震慑到张津、士燮他们。” “荆南出现这等变局,我军所需粮草军需等,不能全都依赖于后方供应,要增加交州对我等的供应才行。” “可想要做到这一点,除非叫张津、士燮他们感到更深的忌惮与顾虑,否则他们一旦获悉荆南局势,那……” 讲到这里时,严象没有继续说下去。 “将军!末将请战!!!” “将军!末将请战——” “将军……” 沙摩柯、曹铄他们听到这里,立时便朝黄忠抱拳请战道,一时间帐内气氛跟着变动,黄忠看到眼前一幕,却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陷入到沉思之中,他要思索受荆南时局的变化,接下来在交州之战要怎样进行…… 第26章 闹剧(1) “看来诩的猜测没错,许都之中有与在荆北之人,私下保持有紧密联系。” 荆北,襄阳。 某处宅邸。 贾诩神情看不出喜悲,盯着所持密报,语气淡漠道:“而为了不被丞相府,征东将军府察觉到丝毫,他们没有直接跟荆北取得联系,而是通过豫州的一些人,来跟荆北保持着紧密联系。” “这也就能说通南阳、襄阳、南郡、江夏等地看起来闹腾的很厉害,可实际上他们彼此间的默契并不高,如果真有高默契,那应该在哄抬粮价,散布谣言等方面下,针对于特别债券之事,采取分批围堵抛售的方式,这样才能给征东将军府及荆州牧府极大被动。” “唯有形成这样的趋势,才能以最快的成效,直接影响到豫州及江淮局势,继而作用到徐州,在公子节制的四州治下,徐州无疑是最为薄弱的,毕竟此前经历的战事过多,且公子表现得太过强势,丞相是在此前征辟一批徐州籍群体,但公子从青州治下强迁走一批群体及宗族南下,这是影响与削减了徐州治下核心利益的!!” 在旁坐着的徐庶,看似表面没有变化,实则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别看贾诩在一些称谓上没有挑明,但是这一个个代表着什么,徐庶却是听明白的。 许都指的怕是汉室老臣,汉室宗亲,北迁荆州诸族,西迁徐州诸族;豫州指的是各郡本土诸族,西迁江淮诸族;荆北指的是各郡所留诸族,北迁荆南诸族……这是一个宽泛的代表,至于其中有多少参与其中,那就需要继续细查下去了。 他们之所以存有这种联系,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利益的趋势,以曹操、曹昂为首的谯县曹氏强势崛起,这对长江以北,黄河以南这片广袤地域产生的影响及变动太大了,以至这里的权力构架,资源支配等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谯县曹氏成了主导,所有人想在这新格局下存世,就必须要按新规来动,这可不是谁都能适应与习惯的。 ‘就为了一个利,难道就不顾别的吗?’ 也是想到了这里,徐庶的内心深处,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对于徐庶的神态变化,可谓是尽收贾诩眼底。 其实在很早之前,贾诩就看出曹昂聚拢的一批群体,看起来是聚在征东将军府治下驱使做事的,可实际上他们的内心却很矛盾,一方面是心里有着汉室,但另一方面却迫于形势必须依附。 这批群体之中,是有不少大才的。 他们心属何处,是会对局势有所影响的。 直接杀掉,这太过于简单粗暴了,真要这样做的话,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及动荡。 如何将他们心属曹氏,叫他们看清现实,这才是关键所在!! 心里期许的,现实存在的,终究是有着悬殊差距的,这人啊,总会对得不到的,进行美好的附加,毕竟处在这乱世之下,总是需要有些东西作为心理支撑吧? 曹昂也好,贾诩也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在用各自的方式,来打破这些群体给自己勾勒的心理支撑,以叫他们认清楚现实!! “还是公子看的透彻啊,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想到这里,贾诩言语间带有感慨,“为了一个利,别管是朝中公卿,亦或是地方良善,那都会在表面做一套,私下做一套,以此来确保自身的核心利益,至于说是否出现动荡,因这动荡又会影响与威胁到多少人,那从不是他们会去考虑的。” “乱世嘛,死再多的人,都是正常的。” “再者言,于他们的内心深处,从不觉得这样的乱世,是因为他们造成的,而是因为世道,因为一些诸侯相争才导致的,他们只是在顺应大势,哈哈,这可真是够可笑与讽刺的。” 徐庶的手轻微颤抖。 曾经心底里坚持的,在这一刻出现了缝隙。 如果没有在荆南的经历,在益州的经历,还有今下发生的种种,想要叫他所想所持有改变,这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事情。 人的改变,是与经历密不可分的。 “军师,那接下来我等该怎样做?” 努力平稳心神,徐庶抬头看向贾诩,“荆北多地引起的抛售债券,一旦在别地蔓延开来的话,这对公子及征东将军府的信誉,将会引起……” “自是要做些什么的。” 不等徐庶把话讲完,贾诩眼神冷厉,“叫祝公道、刘崇他们派人分赴豫州及许都,将今下汇总的种种,分别传给豫州刺史满宠,尚书令荀彧,既然有人想掀起是非变换,那我等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许都的事交给荀彧,豫州的事交给满宠。” “我等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想要将那些暗藏的群体,一个个都给挑出来,荆北这边尚有不少事要做。” “喏!” 徐庶当即作揖应道,可心里却生出了惊意。 这哪里是简单的挑出暗藏的群体啊,这同样是对荀彧的一次考验了,在整个局之中,要说最难的非许都莫属。 毕竟这里太特殊了。 聚集的群体也太多了。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在北有曹袁之战,在南有荆局动荡,这些都是会影响到许都形势的,而在此等大背景下,许都会安稳了? 这断无可能。 军师这是想叫荀令君做出选择吗? 也是想到了这里,徐庶不敢在细想下去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去触碰的,但与此同时,这也能反映出一点。 自家公子对待信任的人,是给予了很大主动与权力的。 这点,徐庶先前没有看明白,但是现在他却看明白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益州那边,贾诩做了很多事情,很多都是先做后说,而曹昂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信任,处在这乱世之下,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可偏偏曹昂做到了,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一切似乎都不言而喻了…… 第27章 闹剧(2) 咔嚓—— 电闪划破了虚空,阴沉沉的天际,一道惊雷炸响开来,瓢泼大雨降临世间,这让湘南城置于雨幕下。 “公子!出兵吧!!” “真真是嚣张!” “此等贼人,哪来的贼胆敢如此!” “直娘贼的,不把他们全给杀了,此事断不算完!!” 郡治所在,正堂内。 聚集在此的众将,有一个算一个,无不义愤填膺的喊叫起来,即便性情沉稳的于禁,此刻也是愤怒不已。 曹昂表情自若的扫视堂内众人。 “大兄!您还在犹豫什么啊!” 曹震看了眼手持帛书,眉头紧锁的曹冲,气愤的走上前,推开眼前众将,咬牙切齿的看向曹昂,“这帮贼人全都该杀,他们居然敢这样讲,这要是不以雷霆手段将其镇压,那谯县曹氏必被天下所耻笑啊!!” 曹震的话,让于禁他们全都停了下来。 曹冲、曹演他们个个带有怒容。 娄圭、刘巴、赖恭一行表情各异,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堂内气氛变得分外压抑。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在刘磐、陈牧、樊伷三部各抵所进之地后,韩玄、刘度、赵范他们联名写了封檄文,以此来刺激曹昂,进一步搅动时局变化,而在这篇檄文中,好死不死的提及曹操、曹昂作为阉宦之后,就不配拥有今下这权势及地位,甚至还大骂曹操、曹昂为大小曹贼,是继董卓、袁术之后祸乱汉室的国贼,而袁绍则是匡扶汉室的肱股栋梁。 骂国贼也好,祸乱汉室也罢,甚至说袁绍是匡扶汉室的代表,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乱世纷争下,谁都需要拿个大义来做倚仗。 但是阉宦之后,这就过分了。 这不,曹昂让曹冲将这篇檄文当众念出,曹昂麾下那帮武将,还有曹氏子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愤怒不已。 ‘这就是谯县曹氏无法避开的一个事实啊。’ 曹昂表面没有变化,心底却生出了感慨,谯县曹氏有今日之势,是曹操打拼出来的,没有曹操在乱世未至下,在乱世将至下,在乱世已至下,面对一次次抉择与考验,所做出的决断与举止,就断无曹氏在乱世崛起。 但是这一切吧。 离不开两个人。 即曹腾与曹嵩。 没有曹腾做宦官这条路,谯县曹氏只怕是要没落了,而曹嵩借助此势,凭借钱财买官入朝,别管这名声怎样吧,但却得到了参与其中的门票,在这两代加持下,才有了曹操举孝廉,入雒阳为官的基础。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一个家族想要繁衍生息,想要兴旺繁荣,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职责与担子,正是有了这样的传承,才有今日的谯县曹氏。 任何人都能因为这件事感到愤怒,但唯独曹昂不可以。 愤怒代表着否认。 否认代表着什么? “想逼某出兵,就该用堂堂正正之势,而非这下三滥的伎俩与手段。”在沉默了不知多久,曹昂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众人。 “既然韩玄、刘度、赵范他们想跟某一决高下,那某接招奉陪就是,传令下去,待到雨停,大军开拔,沿湘水一路南下进抵新平!” “派人给刘磐、陈牧、樊伷三部传令,叫他们按先前所定进军,给某稳扎稳打,把沿途叛逆一律荡平,某就在新平等着他们来战!!” “喏!!” 于禁抱拳喝道。 荆南出现的乱局,在曹昂看来就是一场闹剧,故而在这闹剧之下,曹昂要避免被牵着鼻子走。 眼下最应着急的,是韩玄、刘度、赵范这些已经起兵反叛的,还有那些想借此叛浑水摸鱼之辈。 曹昂摸准了这一脉络。 站在他们的角度,只要曹昂他出现任何问题,则荆南局势就对他们占优了,所以想打仗的,其实是他们,而非是曹昂。 曹昂是要借助这场闹剧,把在荆南治下诸郡的不愿忍耐,排斥曹氏,厌恶曹氏的群体全都给逼出来。 本人满为患的正堂,此刻人少了很多。 只有曹冲、曹震、曹演这些子弟在。 典满、许仪则领着人在堂外宿卫值守。 “大兄,难道您就一点不气愤吗?” 压抑的氛围下,曹冲犹豫了很久,遂看向曹昂开口道。 这一问,曹震、曹演他们纷纷看向曹昂。 适才曹昂的表现,让他们生出各异想法。 “气愤就一定要表露出来吗?” 看出众人所想,曹昂撩撩袍袖,向前探身道:“韩玄、刘度、赵范他们说的那些,不是我等想要否认就能否认掉的,父亲掌握的权势越大,所处位置越高,对于这些,就越是会被一些人所利用。” “在很多事上,你们要牢记一点,不要愤怒,愤怒会降低你的智慧,而这必将影响你的判断。” “不是有人喜欢拿此事做文章吗?” “好啊!!” “那就拿实实在在的战绩,杀到让所有人闭嘴,等到了那个时候,自有大儒为我谯县曹氏辩!!” 曹冲、曹震、曹演他们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即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所露表情是极为精彩的。 “乱世持续的时日越久,就越是有人喜用阴谋诡计,以此来取得不可告人的目的。”曹昂站起身来,神情倨傲道。 “但是阴谋诡计用多了,是得不到人心与民意的,父亲也好,我也好,你们也罢,就要懂得用堂堂正正之势,以阳谋来震慑所有。” “打仗的事,无需你们去涉及,但是别的,却需要你们来精进与完善,一代人有一代人该做的事,为了我们,我们的祖辈,父辈承受了不知多少憋屈与愤怒,可他们有像你们这样吗?” “没有!!” “今日的事儿,某希望你们都好好想想,是想做一个遇事冷静的人,还是一点就着的人?” 讲到这里,曹昂撩袍朝堂外走去,留下曹冲、曹震、曹演他们在堂内站着,这次荆南的经历,对于他们是难忘的,如果连这点都迈不过去,那曹昂就不会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了,因为今后谯县曹氏经历的,可远比这要复杂多了…… 第28章 闹剧(3) 荆南闹剧的不断发酵,牵绊着太多人的心,可要真论及影响最大的,反倒是一批特殊的群体。 陈宫、沮授、荀谌、田丰几人,虽说处在襄阳地界,可对荆南、荆北的局势却表现得格外关注。 作为谯县曹氏曾经的对手,他们在吕布,在袁绍麾下是用过各种手段与方式,想要扰乱与打击谯县曹氏扩张之势。 但结果是他们败了。 哪怕是在过去,他们曾使曹操遇到不少被动与麻烦,险之又险的让曹操所聚势力几近分崩离析,可最终是失败了。 在刚被擒获的那段时期,出于气节,执念等多方面原因,使得他们态度格外坚决,断无可能转投到谯县曹氏麾下。 可在他们被集中到曹昂所在襄阳,被远离了相争的旋涡核心下,曹昂给予他们尊重,但却叫他们处在冷清之下,这反倒给了他们深思的契机与境遇,人只有在冷静下,才能认真思考自己的得失。 陈宫、沮授、荀谌、田丰他们出身是一样的,虽说是处在不同地域,每个地域的风俗风气是有差异的,可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 真要细究下来,陈宫追随吕布,沮授、荀谌、田丰追随袁绍,其实在一些方面的诉求是一致的,那就是能确保所在阶级的一些利益不变。 但是曹操呢,这一路的崛起与打拼,是在违背这一核心观念的,不过曹操的人格魅力太强了,以至有一批文武愿意追随。 而这样的经历,让陈宫、沮授、荀谌、田丰他们渐渐发现,败给曹操似是必然趋势,因为他们是败于内部相争的。 也是明白了这些,在此等态势下,曹昂让他们跟阎象一起参与到整风中,他们的想法与心态,在他们都不知情下都跟着有了改变。 他们想要看看,在面对相同的事情时,那些聚在谯县曹氏麾下的文武,在曹操或曹昂麾下驱使的,面对牵扯到核心利益时,一个个到底是怎样的。 特别是针对军队层面的。 因为军队不一样。 只是让谁都没有想到啊,在这样特殊的境遇下,居然会出现这等乱象,这也使他们想看的被迫推延了。 “阎君,今下荆北时局如此,为何征东将军府不派人前去南阳,武汉,建平,南郡等地去传令,让南阳将军史涣,荆北将军乐进,建平将军李典,荆州水军将军孙香他们出兵尽快平息?” 征东将军府,正堂。 沮授的声音打破此间平静,这让聚在此的陈宫,田丰、荀谌、许攸、关羽几人闻言露出各异神色。 跟沮授他们有所不同,针对于这次出现的风波,关羽、许攸自始至终没有发表过任何看法。 作为军师右将军的阎象对此看的很透彻。 “在荆北时局出现风波时,征东将军府就给上述诸驻防将军府传达命令,让他们根据形势再选择是否出兵。” 面对道道投来的注视,阎象表现得很平静,“再者言荆北诸郡是有风波与动荡,可还尚未到出兵平息的地步,在这点上,阎某觉得诸驻防将军府做的没错。” “还没到吗?” 陈宫眉头紧皱,难以理解的看向阎象,“哄抬粮价这些就不提了,仅说特别债券一事,这段时日下来,有多少债券被抛售出去?” “汝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一旦征东将军府此前颁售的特别债券,超过半数被低价抛售出去,那曹子修先前所做种种就白费了!!” “真正抛售的很少。” 迎着陈宫的注视,阎象眼神冷厉道:“更多是在散布虚假消息,以此来动摇长公子在荆根基及信誉,此事有司正在严查之中!” “这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见阎象如此,陈宫语气不善道:“据宫知晓的情况,被抛售的特别债券……” “够了!!” 可不等陈宫讲完,阎象却出言打断,“如果是牵扯到整风种种,阎某还能跟诸君聊下去,但要是别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 债券之事,阎象知晓的要更多些。 市面上被抛售的债券是不少,但是这些个债券,多数都被殷观、贾穆他们以各种形式给收购了。 这部分钱财开支,一些来自于假钱熔铸,一部分来自于新钱铸造,而这件事知晓的很少,债券整体规模是不变的,可获益的却是征东将军府。 有人想以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最终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背后牵扯到的太多了,故而阎象不想过多涉及,以此影响到殷观、贾穆他们在做的事宜。 “就今下的形势,整风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在此等态势下,田丰看了眼紧皱眉头的陈宫,随即撩撩袍袖,看向阎象道:“阎君应当也能看出,荆南出现叛乱,一部分缘由就在于这个整风。” “丰不知曹征东到底是怎样想的,也不知阎君是怎样想的,如果这个整风不叫停的话,只怕这个乱象会愈演愈烈。” “长公子没有派人归襄叫停此事,那么整风之举就必然会继续下去!”阎象的态度异常坚定,迎着田丰的注视便道。 “至于元皓公所忧之事,阎某始终坚信长公子是想到的,但长公子对此没有表态,那就代表一切是可控的。” “可控?哈哈……” 许攸抚掌大笑起来,指着阎象说道:“汝来跟某讲讲,这如何可控?这还只是荆南荆北两地,而这要是传到许都,传到别处,汝不会觉得豫州、扬州、徐州几地不会出现别的吧?” 许攸的话,让阎象眉头紧皱起来。 对于许攸的跋扈,厌恶的不止阎象一人。 尤其是坐在其身旁的荀谌,眉头更是紧皱起来,许攸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气,让荀谌格外不喜。 “这也就是孟德领军在北,跟那袁本初交战!”许攸好似没察觉到这些,自顾自的讲着心中所想。 “要是孟德在许都的话,一旦得知了荆南荆北发生的事,即便曹子修这位嫡长,再得孟德喜爱与青睐,也肯定会派人来申斥的,哈哈!!” 阎象压着心头怒,冷冷的盯着许攸。 对其做派,阎象想到了。 “申斥与否,这与汝无关。” 阎象冷哼一声,盯着许攸道:“汝既在襄阳,就把份内事做好即可,如若不然,阎某必派人向长公子言明,夺了汝参与整风之权!” 许攸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一股怒意在心头生出。 “若没有其他事宜,阎某就不留诸君了。”不等其他人说话,阎象撩袍起身,语气淡漠道。 “阎某还有别的要务在身,诸君若有别的想法,针对于整风这一块儿的,可随时派人来找阎某。” 讲到这里,阎象抬手对堂内众人一礼,随即便朝堂外快步走去,曹昂不在襄阳坐镇,有很多事都压在阎象这边了。 陈宫、沮授、荀谌、田丰、许攸、关羽一行见到此幕,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露出了各异神色,但却也没有多说别的。 局势如此演变,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他们也不能轻易预判出来的,毕竟这场动荡及风波本是不该出现的。 …… 夜不知不觉间来了。 田府,内院。 书房内。 烛火燃烧,驱散了黑暗。 田丰、沮授、荀谌三人齐聚在此,他们似有什么心事,各自想着事情,这让此间的气氛显得压抑。 “如此看来的话,这就是曹子修有意为之的。” 不知沉默了多久,田丰皱眉道:“先前针对军中的整风,因为荆南突发的状况,被曹子修有意扩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自荆南出现动乱后,曹子修非但没有急赴襄阳坐镇,反倒是留在荆南的原因。” “这的确是目前能解释通的。” 沮授声音低沉道:“今日阎象的表现和举止,也间接能够佐证这一点,但是曹征东就不怕这一切玩脱吗?” “万一荆州的局势,真的影响到了许都安稳,那势必会影响到前线作战的,即便袁…他在仓促下,集结精锐跟曹丞相开战,可曹丞相想要一战取胜,这断然是没有可能的。” “十几万精锐,甚至是更多的精锐聚在前线,后方有任何风吹草动,这是会影响到前线战况的啊。” 受到先前一战的影响,沮授、荀谌、田丰他们对于袁绍也心死了,袁绍如今的表现,跟先前比起来差别太大了。 特别是袁绍对他们有了猜忌,甚至是杀心时,在当时或许是抱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可事后冷静下来,这是很让他们心寒的。 他们是为了汝南袁氏才这样的,可到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要是这次风波,被曹征东麾下文武给摆平了,这不就影响不到前线战况了?”沉默许久的荀谌,抬头看向田丰、沮授二人,讲出了心中所想。 这…… 田丰、沮授听后,心下生出各异思绪。 “虽说某不愿承认,但不得不佩服曹征东的这一做法。”在二人思绪各异时,荀谌却轻叹一声,说道。 “荆豫徐扬四州之地,在此前经历的战乱过多,各路诸侯轮番交替,特别是豫州是最为复杂的,这不止是因为有许都在的缘故。” “其实曹征东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其父想要一战夺取冀州,以断汝南袁氏根基,这是断无可能的。”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曹征东也想到很多人会这样想,可有些想法与算计,不会因此就消失不见。” “所以才会有今下时局?!” 田丰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的看向荀谌。 可在田丰心底却极度不平。 如果真如他猜想的那样,那曹昂就太过疯狂了吧!! 万一这局超出了他的掌控,谯县曹氏势必会受到损失的。 再者言,参与此局的群体多了,远在荆南的曹昂,如何能确保一切就在他掌控下呢? “曹氏有此嫡长在,当兴!!” 可在此等态势下,沮授却神情复杂道。 “……” 田丰看向沮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就连他们都处在了局之中。 ‘文若啊文若,面对此局你该如何应对啊。’对于二人所想,此时的荀谌没有在意,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眼下的他在担心一人,也是因为有他在,当初被曹军俘虏后,荀谌才抱着必死决心想以此表明态度的。 毕竟投效袁绍这条路是他选的,让他做转投这种事,还是被俘后转投的,这事儿他是干不出来的。 可现实却很残酷。 他没有被杀。 甚至活的好好的。 “照此势来看,许都只怕也平静不了。”在荀谌思虑这些时,田丰眉头微蹙,有意无意的看向荀谌。 “甚至闹不好的话,许都只怕是要死很多人的,一旦出现此势,而曹丞相在北稳住了大局,曹征东在南平定了叛乱,那……” 讲到这里时,田丰停了下来。 他想看荀谌是何态度。 “这也是阎象讲那些的原因。” 荀谌撩撩袍袖,表情自若道:“已经处在局之下的我等,除了在整风一事上,把该做的做好,至于别的就别掺和。” “当然,这也是曹征东的意思。” “谯县曹氏在先前扩张的太快了,以至于一些隐患与积弊被埋藏起来,如果能趁此机会悉数发觉并揪出,这对谯县曹氏今后的聚势是极有益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把该做之事做好吧。” 沮授表情复杂道:“说实话,某也很想看看,今后的天下大势,到底会以何等面貌呈现的。” “希望能跟先前不一样吧。” 田丰轻叹一声道:“只是这……” 可说着,田丰却说不下去了。 此刻的田丰,只觉得自己先前坚持的,追求的是何其的可笑,曾经不被他看好的,反倒是最有希望终结这乱世的,只是谯县曹氏一旦走到这一步,整个天下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而这恰是他最初不想看到的。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