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暗恋》 第一章 栀子 “温小姐,到了。” 兰宴会馆顶层包间门口。 “滴——” 黑色的大门如同西方神话中的路西法,似乎只要她不留神,就会被轻易吞噬,然后沉寂。 温栀寒一身纯白色的法式复古长裙,上紧下松,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细软腰肢,一头海藻般如墨的长发被一根发簪固定住,温婉清丽,几缕碎发在行走间微微飘荡,好似发丝都会浅浅呼吸一般,不施粉黛的小脸已是绝色,任谁看了都不免将视线稳稳落在她身上。 她太美了,美得就像是从名画中走出的神女,独占鳌头。 推开门,温栀寒轻柔地踩在复古纹路的奢侈地毯上,引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玻璃后面众多海洋生物似乎是受到惊吓般四散而逃,不出一瞬,一头露出锯齿的鲨鱼从玻璃前滑过,白色的眼睛,是准备发动攻击的危险信号。 微弱的蓝色光芒透过整扇玻璃照射着包间内的高定墨色沙发,从温栀寒的视角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姿隽秀的身影。 他慵懒地半陷在沙发内,手臂微曲,正拿着一本古典诗词盖在脸上。 衣袖因为曲着的动作微微上移,露出腕骨处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以及腕表下方一串温栀寒看不懂的黑色神秘文字。 她站在原地,不想扰了他的清闲。 不过很快就有人进来了,那人西装革履,打扮得体,轻手轻脚进来,将一个檀木箱搁置在矮桌上,随即用动作示意温栀寒可以开始了。 他全程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温栀寒含着浅笑的眼神看着他,点头致谢后才打开木箱,将要使用到的器具一一拿出。 她出生在江南水乡,十七岁到京城读书,利用家里的赞助开了一间低调的茶楼,但京圈的人似乎格外钟情她的茶楼,她也跟上顾客的要求,提供调香、古筝古琴等古典音乐服务,两年过去了,也算是在京城站住了脚跟。 今天收到一个大订单,指明了要她来,为一位位高权重的先生服务,焚香点茶。 从和她对接的秘书口中了解到,这位先生是从港城慕名而来的,让她受宠若惊。 温栀寒一家子都是古典艺术家,从小受良好的熏陶,一举一动都优雅大气,以前跟着小姑姑学了五年的调香和茶艺,没想到现在成了她吃饭的本领。 鹅梨帐中香的味道渐渐散开,这配方是温家祖传的,听闻祖师爷那一辈是给宫里点香的,风光得很。 且这支香储藏了快五年了,是江南水乡寄过来的,温栀寒平时都舍不得用,现在…… 没办法,这位先生给得太多了。 她脚步声极轻地走到玄关处,开了自动通风,等她回过神来再将视线转过去时,就对上了一对漆黑、浸着寒意的眸。 古典诗词被随意丢在沙发一角,取而代之的是她带过来的、平时常用的医书,她想学习一些养生之道,在茶馆里多提供一些养生汤,提高茶馆竞争力。 男人开口,用的是低沉醇厚的粤语,“温老板中意广泛。” “啊?”温栀寒微张着红唇,有些疑惑,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用那双漂亮的茶色清瞳望过去,用吴侬软语的江南水乡话道,“抱歉,听不懂哩先生。” 他用的粤语,温栀寒听不懂,她选用没有攻击性的方式提醒他。 殊不知,她笑着说家乡话的样子,就像是在撒娇一般,温声软气的,仿佛用一个勾子轻轻拨动他人心尖儿,却又不让人上钩。 钓人不拉钩。 寒司宴垂眸,将医书摊开放在梨花木矮桌上,曲着二指推至她面前,视线随着她精致、看起来一捏就碎的腕骨处的红色小痣转至她白皙细腻的天鹅颈,随后,不疾不徐地用官话开口,“温小姐涉猎颇多。” 温栀寒含笑点头,算是应下了,中医医书价值连城,很值得学习。 她专注着手上的动作,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 茶百戏第一步——焚香静心。 ……临泉听涛、茶筅沐淋…………竹筅击拂, 最后持瓯献茶。1 温栀寒用清水在茶汤上写了一个“迎”,随后单手握着碗,腕骨发力,轻轻摇晃,将“迎”字缓慢对准这位港城来的先生,双手递过去,“请。” 簪花小楷的“迎”透出主人家温婉的性子、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特点。 港城先生清冷低磁的嗓音萦绕耳边,“茶百戏?” 温栀寒微笑着点头,然后将剩余打好的茶倒进黑色的木制盘子里,手中握着茶匙,沾上清水,声音也似水般,“先生想要一个什么图案。” 冷色调的光折出她手中茶匙的温润色泽,纵使整间屋子都泛着冷意,但她在的地方偏生就有着独树一帜的暖。 寒司宴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半阖着,从那张漂亮得不真实的面庞划过,眼神中的兴致一扫而过,他半举着那杯带着“迎”的碧螺春,转杯入口,语调平稳,衬得几分波澜不惊,“栀子。” 心一颤,手就抖。 茶汤悬浮物上已经突兀地出现一个白色小点了。 栀子…… 温栀寒再熟悉不过了。 她出生那年,正值降温,庭院里的栀子却冒着寒意三月开花,温老爷子觉得这是为她而开,便给她取名,“栀寒”,栀开寒天,为她而来。 她压下心中的惊讶,缓过神来,只当他是随意说了一种花,“稍等。” 白色的线条勾勒出美丽的花影,动作行云流水,不出片刻,在茶汤悬浮物上,一朵清丽的栀子“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就像是,漂亮生动的栀子就近在咫尺。 寒司宴在不经意间嘴角微扬,他用手沾了点温栀寒用过的清水,俯身,修长的食指一笔笔在桌上勾勒出一个字—— “妙” 却不言。 温栀寒有些诧异地抬头,精致柔和的眉眼都柔顺了几分,道,“先生谬赞。” 她整理着桌上的器具,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收回放好,只留了摊开的医书,不准备收进去,待会回去的路上还可以再看看。 “本次服务结束,先生别忘了五星好评。” 寒司宴没开口,而是将视线落到小姑娘的身上。 紧随而来的下一刻,她弯腰拿起医书…… 意料之中的、那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开始泛红,白里透红。 寒司宴眼里夹着浅淡的笑意,似乎化了其中如同凝着山间晨雾般的冷。 那一页写着—— 男子壮阳 配方:鹿茸、菟丝子、淫羊藿、锁阳、肉纵容…… 第二章 京a车牌 “不是吧不是吧栀栀宝贝,你确定他是第一次翻你的医书?这都能被他翻到!?” 茶馆内,温栀寒不断挥动手给自己的脸降温,一张白皙的小脸早已羞得通红。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先生随手一翻就翻到了壮阳配方…… 她自己都还没看到那一页呢。 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去厚着脸皮问哥哥借了一本医书,准备研习中医,没想到…… 勇敢一次,内敛一辈子! 虽说这配方很正常,但是温栀寒就是有羞耻感,她还没克服、还需要时间。 听着好友的嘲笑,温栀寒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抱着装着艾草的抱枕,静若处子,像是一尊忧愁神女石像。 “哎,你这药方行不行啊?药效怎么样?” 苏微凉一身白色抹胸小吊带,慵懒地卧在贵妃椅上,像一只高贵的西域白猫,纯欲撩人。 “你要做什么?”看她这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温栀寒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干嘛,给我的男人们用一用。” 苏微凉是娱乐圈黑料女王,背地里,万花丛中过,采尽花蜜,片叶沾身,不可放过一个。 她们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但苏微凉从不带她沾染烟酒以及男人。 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栀栀你负责干净乖巧,我负责玩尽人间。 “微微……”温栀寒想劝她收敛一点,保护好自己,但她清楚苏微凉的性子,需要保护的是她的男朋友们,所以话到嘴边成了,“注意身体。” “栀栀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容易把持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苏微凉露出勾人心魄的笑,她凑到温栀寒耳边亲了亲,暧昧的语调让她发颤,“男女通吃~” 温栀寒下意识把小板凳往那边挪了一下,她这一天脸颊就没白过,红得滴血,“微微,不许开这种玩笑。” “我店里还有事,下次、下次再给你点茶。” 看着温栀寒落荒而逃的身影,苏微凉笑意不减,这朵小娇栀子还是这么不经撩,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上辈子拯救了全人类,这辈子娶到她家栀栀。 温栀寒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才回学校,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漫步校园,凉风习习。 她裹着针织开衫,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一路哼着歌往寝室走。 【栀栀,有空吗?我在体育馆这边,我们和一下歌】 她抱着手机,回复——【好,我马上过来】 最近京大在搞校庆,她是校队的,被邀请和一个学校的乐队一起唱一首歌。 他们是摇滚乐队,但偶尔也会小情歌,在校内、校外都比较受欢迎,这次他们想融合摇滚与抒情,来一次创新融合,邀请温栀寒和他们合作。 夏夜蝉鸣声声,路灯下有几只校内团宠小猫,温栀寒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小猫们散步的照片分享到寝室群。 寝室都是爱猫人士。 体育馆。 温栀寒抱着几瓶冰镇果汁,大老远看见她,祁言术就跑了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果汁。 少年长得像是古代话剧中的男狐妖,妖孽般的脸庞勾人心魄,在体育馆的灯光下又多了几分氛围感,跑过来时,温栀寒觉得他带来了一阵风。 “来晚了,给大家赔罪。” “温大校花太客气了。” “谢谢美女!” “我靠,这款我还没喝过,太感谢嫂子了。” 祁言术踹了那个叫“嫂子”的队友一脚,“狗叫什么?” 踹人的同时,他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只见小姑娘正在束头发,没注意听这边的对话,她干净利落地扎了个高马尾后,道,“我们开始吧。” 祁言术心里有些落空感,但也没表现在明面上,“好。” 温栀寒负责的是电子琴这一块,以及主唱。 高潮是由主唱和rapper一起完成,既温柔又野性,就像是清丽的栀子花遇上烈酒,碰撞之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因为校庆的重要性,所以学校把体育馆拿出来供大家排练,里面都是此起彼伏的音乐声。 但他们的表现仍旧让很多同学放下排练,聚过来观看—— “祁言术的低音炮,我的神啊!我居然在现场听到了!” “祁大校草!我的男妖精!有钱有颜有能力,我好想立刻把他扑到,快让我上,别拦着我!” “为什么大家都关注祁校草,明明我们小虎牙的架子鼓也超级拿得出手的好吧!奶呼呼的架子鼓手!” “温栀寒才是美神!仙女是喝露水长大的!” “温栀寒,老婆!” “……” 看台上,排练完毕的温栀寒正坐着休息,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体育馆的青春与热闹。 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飘散过来,她微微皱眉,朝风来的方向看过去,有一点星火闪过,很快就被熄灭了。 温栀寒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不过也没有细看,她拿出振动的手机,上面是室友们的消息。 噗噗:【栀栀!见者有份,见者沾光!给我吸吸你的欧气!好香好香!】 阿梅:【这都能被你捕捉到,不说了,已经在这里守株待兔了,这哪是喂猫,明明是展现我梅大美人人美心善的高光时刻!】 噗噗:【不准给我枪,这里的猫都是我的!】 温栀寒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有些不解,她记得她只是拍了一张小猫们的照片,给大家分享,怎么就引起了这么激烈的、奇怪的讨论? 她翻出自己的照片,在发过去的小猫图片中,不知道在哪儿出现的汽车牌照,上面是有点模糊的——京a 好嚣张的车牌号…… 也好眼熟。 她记得那天去给那位先生服务时,车库里也有这辆车,而且你说巧不巧,就是车辆车上下来的人把她带到包间的。 所以…… 那位港城来的先生居然来京大了!? 不是港城人吗? 温栀寒在群里解释只是误拍,她根本没注意这车入镜了。 解释之后她就放下手机,一个人吹了一会儿凉风。 见时间差不多,她起身准备回寝室,空气里的烟味也淡得差不多了。 看台上没有光,有点黑,温栀寒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步步往下走,却没想到被看台最下面的阶梯迷惑了,脚下踩空,让她踉跄了一下,响亮的“砰”的一声后,她半跪在楼梯上,膝盖磕破了,火辣辣的疼传来,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眼圈瞬间发红,“啪嗒”一声,眼泪就开始往外流。 她天生除了嗅觉敏感之外,痛觉也是寻常人的两三倍,大家觉得疼,在她这里就是很疼,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打针,接种疫苗的时候家里就要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现在膝盖流血疼得她抽抽嗒嗒地就哭了。 反正这里也没人,她也就不忍了,眼泪珠子牵着线地往下掉。 她的手机也掉了出去,摔在地上,不过幸好没有摔得支离破碎,手电筒也坚强地亮着。 泪水模糊间,温栀寒看到有人捡了她的手机…… 居然有人!!! 温栀寒:………… 第三章 痛感异常 她顾不得看来的人是谁,赶紧伸手把脸上的泪珠子都擦干净。 太丢脸了,小孩摔跤了都没哭,她也不能哭,会被笑话的。 她捂着自己的脸,有那么一刻想把自己藏起来,手机也不想要了。 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这么哭,以前都是在家里哭的…… “哭了?”男人清冷低磁的嗓音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温栀寒的身体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不敢动。 看来还是这个京城太小了,没几天他们就又见面了,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上次医书的事情她还没翻过去,这次居然又摔倒了…… 她真的只是疼痛敏感体质…… 温栀寒把手放下来,把脑袋往下埋,又高举着手朝男人摊开手,“手机,谢谢你。” “想谢我就把医书学透。” 寒司宴将小姑娘那贴着一堆卡通人物的手机稳稳放在她手上,语气轻描淡写,好似在向她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俯身下来的那一刻,风带来了他身上淡淡的冷松香,将温栀寒紧紧包裹在中间,她顿了几秒,慢慢收回手,终于在男人的视线下抬头,有些不确定地问,“你,阳痿吗?” 不然……为什么要让她学透医书? 而且,他只看过那一页吧…… 寒司宴都要被眼前这个小姑娘气笑了,他眼里淬着讳莫如深的浅笑,那股冷松香的味道愈浓了一些。 带有侵略性地往她身上钻。 感觉到自己的语言不是很恰当,而且触碰到了别人的隐私,温栀寒不好意思地低语,“抱歉,那个我、我、我有门禁。” 她挣扎着就要站起来,不小心伤口又被裙子触碰到了,划过去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又疼出来了。 看她有些慌乱失措的模样,寒司宴阖了下眼,然后伸出手臂,示意她扶着。 冷松香的靠近让温栀寒感到一点安心,她呆滞了几秒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随后将自己的部分重量都压了上去,跳着往外走。 “宿舍有药?” “好像……没有。” 她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忙,之前寒假的时候搬去茶馆住,药箱忘记拿回寝室了。 寒司宴把她带到一旁的公共椅让她坐着,没过多久,一道光闪过。 只在图片里出现的——京a就停在她面前。 好值钱的车牌。 温栀寒收回视线,转落到提着白色铝合金小箱子走过来的男人,他熟练地打开箱子,拿出碘伏、纱布。 不容拒绝,“忍着。” 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温栀寒死死咬着唇,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哭,旁边还有司机和秘书在。 一定不能哭! 别给自己丢脸了! 但药喷上去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惊呼,“啊~嘶” 寒司宴熟练地替她包扎好,然后轻轻擦去虎口处她掉落的几滴泪珍珠,伸手将纯白色的锦帕递给她。 还是哭了。 “泪失襟?” 温栀寒用锦帕一点点擦去眼泪,轻微摇头,嗓音颤颤,“我、我痛感、异、异于常人。” 除非是肉体上的疼痛,否则她是不会哭的。 温栀寒抽抽嗒嗒哭完后,才发现锦帕已经湿了大半了,又是鼻涕又是泪的…… 寒司宴一直都是半蹲着的姿势,微微抬头就能看到那双哭过的茶色瞳孔似乎更加明亮了,就像是今晚的月亮,干净透彻。 “洗了还你,谢谢先生。” “不是有门禁?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很乖地摇头,“我有室友的,就不麻烦你了。” “嗯。” 手机还能开,刚才温栀寒就让她们来接她了,不过……她看着这个车牌,想起来那张照片…… 而且,看他的样子,这位先生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有嘴,但说得清吗? “栀栀?”噗噗看见她了,带着阿梅往这边跑,她们都穿还没睡,匆匆赶来,阿梅的妆还没卸。 “我靠!”阿梅用肩膀疯狂戳了戳噗噗的肩膀,示意她看车牌号,再看人,最后看看她们家流落在外的可怜小栀子。 噗噗转过身去回了一个秒懂的眼神,转过身来时赶紧走到温栀寒面前,对着她一脸看戏的模样,那眼神似乎在问——什么情况???!!! 幸好温栀寒给她们发了一条来了什么也不要问,她回寝室会主动交代的消息。 不提前打预防针怕是……她十九年的脸面就要交代在这里。 阿梅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位先生,谢谢你帮了栀栀。” “无妨。” 他面色冷峻,靠在车头,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没有抽,看样子夹了很久。 噗噗半蹲着身体,“上来栀栀,姐现在就要背你回去。” 温栀寒读懂了她的潜意思:快!我要回去听八卦! 阿梅扶着温栀寒上了噗噗的背,再次对寒司宴说了一句谢谢。 温栀寒看着他,腾出一只手和他招手,嗓音颤颤的,带着哭过后的清哑,“谢谢先生,拜拜。” 夹了一晚上的烟终于又回到了烟盒内,被寒司宴随手扔给了副驾驶的人。 解行,“家主,真给我了?” 几万块钱一盒……说给就给? 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吧! “加班费。” 解行:这样的班,请让我狠狠加! * “就是这样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不当的关系。” 温栀寒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后就往被窝里钻。 钻到一半,被子就被掀开了,唯二的两个室友正暗戳戳地盯着她,看起来十分不怀好意。 她扑闪着漂亮的双眼,问,“怎么了吗?” 噗噗:“栀栀,你以后要是结婚了,我们可以坐主桌吗?” 温栀寒还以为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这个不是问题,“好,给你们留,不过,我大概很晚才会结婚。” 她说得很认真,认真的模样有一种别样的漂亮。 她现在就想把茶馆经营好。 “有主桌就行。” 照这个架势下去,她们宿舍的清纯小栀子迟早会被那位先生拐走,能和帅哥玩儿到一起的是什么?! 肯定都是帅哥! 还都是有钱的高质量帅哥! 一想到身边都是帅哥,阿梅和噗噗用温栀寒觉得有些奇怪的笑收尾。 宿舍谈心篇圆满结束! 温栀寒爬上床时,感受到了不同于她温暖的被子的触感,她伸手将腿部的异物拿出来…… 完蛋了!是那位先生的锦帕!! 她没洗! 温栀寒感受着膝盖处传来的痛感,无声地将帕子放在了枕边。 她想到了网上的一个表情包,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暴风式哭泣。 此刻深有体会。 第四章 《百年》 这天,温栀寒上完地理系的课,扶着护栏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楼下围了一小圈的人,她刚从楼上走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叫她,“温栀寒,这里。” 她顺着声源处望过去,祁言术靠着一辆低调的黑色suv,似乎是在等人,周边围着的人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甚至有些人在拍照。 祁言术,京圈上层家族祁家接班人,有钱有权还有颜,军训的时候,他最先出圈的就是那张帅得让人愤恨的颜值,后来才是家世与才华。 此刻他在这里等人,等的还是京大校花——温栀寒! 郎才女貌,怎么能不让人磕疯了呢! 甚至还想给他们直接搬张床! 在众人的注视下,温栀寒有点不好意思,她紧紧握着护栏,每一根手指都在发白。 这样会被误会的……人言可畏,她以后怎么谈恋爱呢……都不好给男朋友交代。 祁言术大步跨到她面前,替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才低头含笑看着她,“来接你去排练,抱歉,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温栀寒摇头,“没事的,谢谢你。” 知道她腿受伤了还来接她。 “要我抱着你上车吗?” 抱吗…… 温栀寒摇了摇头,她有些不太喜欢别人碰她,尤其是过度亲密的那种……比如抱。 “我可以自己走过去的。” 只不过有些慢。 她今天早上拒绝了室友们的帮忙,一个人慢慢走到的教室,虽然比平时多花了一时间,但看见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祁言术见她坚持的模样,也没有强硬去抱她,只是跟在她身后,在她快到的时候,帮她把门打开,护送她上车。 “原来是人家腿受伤了,不是祁校草专门来等女朋友的。” “就是,如果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直接把温栀寒抱起来了,特么这么漂亮,我就是天天抱着也不手软。” “论坛炸了,我靠!” “打起来了,温栀寒和祁言术的迷弟迷妹们吵起来了,还有一些在磕cp!” “…………” 车上两个人都很安静,温栀寒盯着自己的指甲或是望着校园的风景,总之没有看祁言术一眼。 “抱歉,我下次走后门。” “没关系,你能来接我,我就很感谢了。” 而且应该也没有下次了,校庆很快就会结束的。 “栀栀,你礼服选好了吗?” 登台演出,而且又是百年一遇的校庆,确实需要一件好看的礼服。 温栀寒想起家里那些旗袍……一般出席重要场合她都是穿旗袍的,礼服都在江南,她嫌重就没带。 见她不说话,祁言术似是装作不经意间问,“周末去看礼服吗?” “可以借学校的吧。” 一般学校是有礼服的,也可以借,不弄坏就行。 只是为了一次表演去买的话太浪费了,租也很麻烦。 “学校里的借完了,这次校庆的节目很多……” 言外之意就是不得不去校外看看了。 他们的节目……也不太适合穿她带来的那些旗袍。 “那周末去吧……” “我陪你去。” 孤男寡女出去买礼服……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她不是腐朽,只是不想被人误会。 毕竟祁言术女朋友很多的,她不想成为公敌。 在他们还没有认识的时候,温栀寒就听说了关于他的绯闻,基本上隔一段时间,女主角都会换个人,寝室里面曾经一度因为他聊到熄灯,但温栀寒只是默默地听着,被追问时才又提出自己的观点。 “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出去逛逛,散散心。” 见他如此热情,温栀寒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是微微点头,礼貌道谢。 “谢谢。” 看着车驶出校门,温栀寒才发现不对。 “我们不去体育馆吗?” “租了外面的场地,”见她小脸紧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可爱,祁言术不禁出言逗她,“别怕,不会把你带去卖了的。” 温栀寒:“……” 一个人闯荡京城两年……怕这个? 刚到场地就看到齐刷刷站在门口等待的队友们。 见车到了,都迫不及待地来搬东西。 温栀寒走到后备箱,准备去抬她的电子琴,还没碰到,手里就被塞了一本曲谱。 “今天不用这个。” “啊?那我用什么?” “进去看看。”说完,祁言术就拉着她慢慢往里走,温栀寒被他牵着,因为好奇也就没挣脱他。 里面是一间废旧的仓库,堆着一些朽烂的钢棍,残次的木材,空气中还有一股有些阴冷潮湿的气味。 仓库只有最上端开了一扇窗,通风口几个扇叶有气无力的旋转着。 祁言术把她带到盖了黑色布料的地方,让她拉开。 “我开吗?” “嗯,给你准备的。” 从小窗户里透过来的光,落到地面时已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打光,将小姑娘的身影拉得很长,隔得近,祁言术甚至能看到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更衬得她像无意间踏入人间的神女,有不然纤尘的美。 温栀寒试探性地触碰黑色布料,然后用白皙的手指抓着布料,在看过所有的队友一圈后,她用力一扯。 一架与这个废旧仓库全然不同的白色三角钢琴正在光芒下发着光,宛如一件顶级奢侈品,让温栀寒在原地顿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用……这个吗?” 其实相比起电子琴,温栀寒更适合钢琴,她饱读诗书,气质温婉,从小就受到家里良好的熏陶,钢琴和她有一种莫名的契合。 这次的合作一开始他们也是采用的钢琴,但是学校里的钢琴大多都不好借,而且不好搬运,所以最后才选择了电子琴,虽说差异很大,但电子琴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了。 “嗯。” 祁言术是玩摇滚乐的,他母亲是艺术家,看不上他的摇滚乐,觉得他们非主流、不学无术。 所以……他最是看不起那些需要金钱堆出来的华美高雅艺术,骨子里一致认为那些高雅的东西纯粹是附庸风雅,没有金钱的支撑就一无是处。 直到——大一那年的文艺汇演上,他第一次用正眼看了一次钢琴表演,美妙的旋律到现在都还萦绕在他耳边,很动听,他当时心里就在想,这个小姑娘就是为了艺术而生的,她在舞台上真的好耀眼。 所以当时的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在昏暗的后台顺走了她掉落的蓝宝石耳夹。 他看着她笑着对一旁帮她找耳夹的人说,“没关系的,上面的宝石也是假的啦,小地摊上二十元五对呢。” “还有这个项链也是,十块一条,老板还给我打折……” 那一刻,祁言术想到了家里那位一场演出要准备上千万首饰的祁夫人,只觉得无比讽刺。 祁言术扶着温栀寒坐下,“你试试,需不需要调音。” “我有一个问题,这个钢琴……” “租的,表演完之后要还回去。” 祁言术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未卜先知地解释。 “好,那我试试。” 温栀寒看着方才祁言术给她的曲谱,然后轻触琴键,试了几个音,找回了熟悉的感觉,才开始。 她神情专注,指尖流转间,一个个美妙动人的音符跳出,婉转的音乐让他们这群热爱音乐的少年都甘愿为她伴奏。 在某一刻,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开始了演奏,跟随最初创作这首歌的初心,将最原始的狂野与热烈呈现出来,与温柔如水的钢琴曲碰撞出绝妙的火花。 低磁的唱调在某一刻开始达到高潮,混合着甜美的嗓音,在这一刻碰撞出精彩的火花。 他们在热血的年纪创作了以《百年》为题的歌曲,庆祝学校经历三迁校址却百折不改初衷,莘莘学子,经历风雨迂回仍怀理想! 第五章 再见 “剪好了!兄弟们快看看。” “不错啊,想不到你们计算机系的也这么有情调。” “别把我们理工男想得那么死板好吗。” “…………” 几个队友凑在一起看他们剪辑好的舞台背景视频,最开始废弃的仓库,几人依次排开从废弃物中找到自己的乐器,最后来到仓库中心,掀开幕布,看到一架白色的钢琴和坐在一边,注视着钢琴的、穿着白色泡泡袖仙女裙的少女…… “队长,视频发你了,记得发给校花看看。” 祁言术带着黑色的蓝牙耳机,正坐在车内欣赏画面上认真演奏的女孩,一直到看到最后,他才不疾不徐回了一个“嗯”。 —— 训练结束后温栀寒就回了茶馆,她正在找书,她当年北上的时候打包了许多书,医书、调香书、名着…… 她记得她好像带了一本古诗词大全。 上面有比较完备的批注,详细易懂,还有典故扩展,不知道是爸爸在哪里给她淘回来的。 上面的内容她都背得差不多,现在基本上都快要压箱底了。 找到了! 温栀寒把书拿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她一直都把这本书保存得很好,只不过来了京城这边很少用到它。 她小心地将书套上封袋,装进书包。 第一次见到那位先生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本古典诗词挡在脸上,温栀寒想这位港城先生应该是喜欢古诗词的,便想送他一本更为全面且细致的古诗词书,表达感谢。 “东家,有人要买鹅梨帐中香。” “今年外售的不是已经卖完了吗?” 他们大多的香只供茶馆内使用,每年卖出去的香都有限制。 今年生意格外好,香都卖完了。 “是……上次要您去的那位先生。” 是他啊。 “他人在哪儿呢?” “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是茶馆里的包间,最贵的一间。 * 下雨了,斜斜密密的雨落下来,将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洗净,温栀寒撑着一把直立式油纸伞,迈着小步子朝着东面的包间走去。 院中种了栀子,正是花开的季节,清淡的香气在雨中绵延,将整座茶楼都染上它的香味。 或许是那人的视线过于大胆,让温栀寒感知到了,她微微抬伞,和二楼包间中的那一道清冷又慵懒的视线对上,无声的对视,她露出礼貌的微笑。 来者皆是客,笑脸相迎。 “扣扣扣” “进。” 温栀寒将她的檀木制小箱子放在门口,脱下有些潮的针织开衫,随后才又提着小木箱足音极轻地走到男人面前,将小木箱打开,拿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二十来根鹅梨帐中香。 “先生,目前存放五年以上的鹅梨帐中香就只有这么多,你要买多少?” 他没出声,只是将视线落到她膝盖的位置,隔着一层裙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碧螺春的烟气缭绕着,一汪清茶倒映着他冷峻的脸庞。 “不疼了?” 温栀寒顺着他的视线来到自己的膝盖处,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些疼的……也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不然就会拉扯伤口。 “没有那么疼了。” 不至于像那天那样让她疼到掉泪珠子。 下雨天,茶馆会贴心准备免费的姜汤,给每个包间都送上一点。 寒司宴将一旁准备的姜汤盛了一碗,屈指推到温栀寒面前,“先暖身。” 腿受伤了,又冒着雨走过来,浑身上下都带着点冷意。 “谢谢。” “温老板倒是生意兴隆。” 整整五天才约上这个包间。 但他也不急,还就耐心地等了五天。 “小本生意而已,”甚至一开始还差点垮掉,幸好请了苏微凉帮她宣传了一下,名气才打开的,“先生不是要买香吗?请问是私人用还是?” “私人。” 他不做她的生意。 “我这一盒品质上好的鹅梨帐中香,正适合私人用,标价是一万。” “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吗?” 寒司宴那双浸着寒意的视线落到那张白皙的小脸上,微抬小臂,示意旁边的秘书,“刷卡。” 直接买!! 不讲价!! 这样的顾客她一天可以接待一百八十个! 收到示意后,解行就安静地出去了,轻轻把门带上,此刻的包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气氛有些沉闷。 半杯碧螺春在珐琅茶杯中轻轻晃动,透露出品茗人的从容不迫。 “听闻京大校庆在即。” “嗯,下周三就是。” 这位先生来头不小,也去过京大,温栀寒想他估计是和校领导吃饭的时候了解到的吧。 “有节目吗?” 他双眸含着讳莫如深的深意,温栀寒摸不透,她微微抬头,将这处理成了校庆是否有节目汇演。 她抱着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身上逐渐回暖,刚才还发白的小脸变得红润起来,嗓音也变得温软了些,“有文艺汇演的。” 半杯碧螺春即将见底。 男人半挽着衬衫,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小臂,上面绕着一圈神秘而古老的符文,在采光好的茶室里,温栀寒看得很清楚。 但她依旧不知,这上面的意思翻译过来是什么。 “你呢?”沉默了半晌后,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这两个字,莫名的就像是鼓槌,敲在温栀寒心头,让她不受控制地心颤。 被一双墨色深眸自上而下盯着,她的视线从那神秘文字划过,转置他如寒冬大雪般冷峻的脸庞。 她吗? 温栀寒捧着姜汤呷了一口,她也没有藏着掖着,在一贯位高权重的人面前,一切的撒谎都显得笨拙不堪,让自己出丑罢了。 她清丽的小脸像是院子里初开的栀子,被雨水浸透过后,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美丽,“有一个合作的节目。” 寒司宴点头,随着铃声响起,他很有礼节地低语“抱歉”后起身走到窗边,听着耳边传来的汇报声。 他低头看见院子里盛开的栀子,眉眼若有似无的笑意,沉着的嗓音少了平时的冷漠,“过几日返……老爷子嗰边推咗……(过几天回……老爷子那边推了)” 温栀寒握着瓷碗的手微微收紧,只觉得窗边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好适合去配音。 本色出演。 挂断电话,寒司宴逆光往里走,一手抄起旁边的西装外套。 “抱歉,初到京琐事繁多,”他从容不迫地整理西装,衬衫袖口被他放了下来,遮住小臂上的神秘文字,嘴角浸着弧度得到的笑,“有机会再品温小姐的茶艺。” 看着他转身即将推开包间门,温栀寒放下瓷碗,忍不住出声问,“先生你……会来吗?我指校庆。” 寒司宴的手已经推开了茶室的门,窗外起风,狭管效应顿时对穿,雨后微凉的风划过,撩起几缕碎发,拂过面颊让人清醒了不少。 他闻言顿步,微侧着头,低沉的声音像是被墨水染过,透着古朴的韵味,“温小姐觉得呢?” 温栀寒垂眸,细腻的指尖轻轻拂过珐琅茶杯。 那杯碧螺春已经见底了。 第六章 受到威胁 窗外的风景向后退去,温栀寒靠着车窗,手里正拿着那本古诗词。 这本书被保存得很好,泛了黄的封面看起来有一种古朴久远的韵味,显得很像一本经典古籍。 “小东家这本书还是温先生在一位先生那里拿的呢。” “陈叔,我想把这本书送给一个朋友,他帮过我。” 陈叔是温栀寒从老宅带出来的老人了,基本上是看着温栀寒长大的,对于陈叔,温栀寒很少有隐瞒,他是温家老人,更是她的长辈。 “看来小东家又多了一个朋友,陈叔为你高兴,” 年过半百的慈祥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小东家从小就不爱交朋友,只爱和不说话的东西玩儿,比如动植物。 小东家小时心善得不行,就救过不少活物,连路过温家老宅的饿狗她都得抓两根骨头给它。 还有绘画、音乐、古诗词这些,爱学习各种新鲜事物和古老传承,温先生开玩笑的时候还说也不知道怎么就生了个什么都爱学的怕疼小天使。 她的朋友陈叔基本上都认识,小东家不说名字肯定是新交的朋友。 她能多交朋友是好事。 他还记得小东家十岁那年在老宅外面救了个人,拿着温老爷子的医书抓了两把药,一副下去差点没把那人送走,幸好温老爷子回来得及时,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 温老爷子气她把人命当儿戏,被罚跪了一周的祠堂,腿差点废了。 之后小东家为了表达歉意,把那人抬到了她的画室…… 一边画画,一边盯着,一边和那人一起养伤,还给他描了画,临走的时候把画送给了那人做纪念。 陈叔总觉得那人肯定都有心理阴影了,差点被送走不说,还得被迫躺着当模特……那人在当时是算小东家的朋友的,但之后没见那人来温家老宅。 这段友情也终止了。 “谢谢陈叔。” 温栀寒含笑地打开手机,上面是祁言术发过来的视频,以及一条消息—— 【栀栀,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没问题就定这版】 合作曲的背景视频。 她看完后回复:【没问题,剪得好专业,{点赞}】 祁言术:【都没问题,我发学校了】 一朵栀子:【好的】 祁言术:【明天几点去看礼服?】 看到这条消息,温栀寒才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周五了,明天周六,要去选礼服。 一朵栀子:【八点半可以吗?】 比早八晚半个小时,早点去,早点结束,拖得越久越麻烦。 祁言术:【我都可以,明天八点半我在校后门等你】 一朵栀子:【谢谢】 点开寝室聊天群。 一朵栀子:【明天大家有空吗?可以陪我去看看演出的礼服吗?】 噗噗:【哇塞!大美女要去选礼服!我直接扒拉在门缝里阴暗扭曲爬行,疯狂偷窥!】 噗噗:【真的好想去!但是校庆在即,学生会人手不够,我被抓去当免费壮丁了……{暴风式哭泣}】 一朵栀子:【摸摸,噗噗你是部长,他们需要你指点江山,等表演的时候光明正大给你看】 噗噗:【可以后台发不穿衣服的那种吗?{坏笑}{坏笑}{坏笑}】 阿梅:【你太色了!】 一朵栀子:【你太色了!当然不行!】 她们可是纯洁的室友情。 阿梅:【我陪栀栀去!正好也去蹭着栀栀穿好看的礼服!那种超大的蓬蓬裙,我好爱~】 噗噗:【得了吧你,到时候肯定没给上栀栀什么参考意见自己倒先穿上了】 阿梅:【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栀栀我陪你去!】 温栀寒笑着刚想发消息,就看到—— 阿梅:【栀栀呜呜呜,对不起,你打我吧,我crush约我明天去看电影……我罪该万死,我见色忘友,我今晚给大家买好吃的赔罪,{求求了}{求求了}】 噗噗:【今晚寝室女女混合双打!寝室法则伺候!】 一朵栀子:【摸摸头,没关系,祝你和你的crush早日修成正果。】 她放下手机。 苏微凉已经在横店拍戏了,昨晚还给她发了她在剧组的vlog。 温栀寒不得不承认她在京城交的朋友确实有点少,这两年忙着上学还要照看茶馆的生意……她基本上没怎么参加社交活动。 没人陪她,就只能和祁言术单独去看礼服…… 不信神佛的温栀寒开始祈祷千万别遇到祁言术的女朋友们。 会很麻烦的。 * 翌日。 kina fernandez. 温栀寒有些意外,这是西班牙的一个比较年轻的服装品牌,她有了解过这个品牌,主打的就是面料昂贵舒适、工艺精细以及创意设计。 她还没有在国内看到过它的专卖店。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里面看到几个国外小众奢华品牌后,温栀寒的确有些好奇。 “家里面的人推荐的。” 她微微点头,没再多问,而是去认真挑选礼服。 最终选了一条由丁香紫渐变为黑色的露肩晚礼服,面料高奢柔软,欧根纱笼罩着整个a字裙摆,添了几分轻柔之意。 没有多余的点缀,简约的设计全靠颜色之间的渐变与碰撞让人眼前一亮。 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下穿好礼服,温栀寒正站在明亮的vip房间里照镜子,礼服很合身,似乎就是按照她的尺码定制的一般。 “温小姐您太美了。” 不止人漂亮,而且体态和仪态都很好,饶是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的店长也被吸引了过来,露出赞叹的笑容。 温栀寒笑着接过正在响铃的手机,看到是陌生号码,她直接挂断了。 正准备去把裙子换下来的时候,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我劝温小姐最好接电话】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隐隐的威胁之意,温栀寒点击删除。 她不想搭理这些人。 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非要夹枪带棒让人不舒服。 【温小姐也不想茶馆刚起色就倒闭吧】 受到威胁,温栀寒心里没什么波澜,这人能查到她的信息,就说明了是有充足的准备的。 就是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 第七章 闻惊阙 【可以,稍等几分钟】 就算不喜,温栀寒在言谈方面也不会失礼。 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机递给工作人员,笑靥如花,惹得一群店员也被她感染地笑了起来。 “就这件,麻烦帮我包起来谢谢。” “温小姐不让男朋友看一眼吗?他可就在门口等您呢。” 这么漂亮干净的美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也不知道祁少哪里找来的。 温栀寒愣了愣神,心里有些漠然,但仍脾气很好地柔声解释,“我不是他女朋友,不要搞错了呀。” 店长经验丰富,很快就压下了惊讶,露出赔罪的笑来,“抱歉。” 换回自己的衣服,温栀寒才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她拿过手机接通,是刚才的陌生号码。 里面突然传来一道性感的女声,“温小姐,我未婚夫的车技如何?” 温栀寒走到露台处,有些疑惑地问,“不好意思,你的未婚夫是?” 她朋友很少,男性朋友就更少得可怜了,订了婚的…… 江南水乡那边的朋友吗? 不对,那边的朋友不会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祁言术,我们的婚礼在十二月。” 对面似乎在抽烟,温栀寒听到了吹气的声音,而号称是祁言术未婚妻的人的声音也带着被烟浸过的哑。 十二月,还有半年就到了。 很快。 “那我祝你们早生贵子,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她和祁言术除了短暂的合作关系外,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若真的收到邀请函,多半也不会去,只会随份子钱。 十二月她要在家帮爷爷种药材,像半夏、天南星、柴胡等等都要在冬天种下去,而且是全家出动,小辈一个也跑不了。 温栀寒又是小辈里面最小的一个,所以分到的面积格外大。 “装什么?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相反,她很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吃饭喝水这样的寻常事。 “别装,要多少你这位国内白月光才肯离开他,”顿了顿那边继续,居高临下的语气待着浓浓的轻蔑,“我奉劝一句,京圈不是你们这种人该碰的,你碰不起。” 温栀寒望着窗外的风景,外面是滚滚长河,此刻天光大亮,她坐在柔软的懒人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很惬意。 也不知道祁言术的未婚妻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她沉默半晌,给足对方压迫感后,清冷的嗓音才不疾不徐地响起,“未婚妻小姐,请你自重。” 随后挂断了电话。 祁言术让她没有安全感,那她应该去找祁言术,而不是来为难一个她通过道听途说就妄下定论的、和祁言术有接触的异性。 温栀寒抿着唇,看着桌上的苦荞茶,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熟悉的微涩口感。 温栀寒出去就看到了靠在门边略微低头看手机的祁言术。 少年五官挺立,斜侧的灯光打下来,在他的脸上落下了几片阴影。 “买好了?”他关掉手机,很自然地将她今天背的包递给她,好似两人只是寻常朋友,“定了中餐馆,去吃午饭。” “抱歉,接到通知我得回学校一趟。” “我送你,外面下雨了。” 温栀寒疏离地后退一步,带着浅淡的笑意,“不了,我带了伞,坐地铁就好,你快去吃饭吧,今天谢谢你了,等有空我请大家一起吃饭。” 说完,她不给祁言术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 …… “丫头,到哪儿了?” 温栀寒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只手拿出学生卡和伞,倾身,刷卡进校。 踏着积水,她从容不迫地走向校长办公室。 “我马上就到了,你说的寒先生到了吗?” 京大校庆办得格外隆重,邀请了不少优秀毕业生,以及为京大科研赞助的社会人士。 自然也要用最高的礼节去招待他们。 而温栀寒就是被抓来招待一位为京大科研赞助超过五亿的社会人士,姓寒。 “那边说还有十分钟到,来得有些突然,学校这边也是刚接到的消息。” 京大开设了点茶课程,也有自己的茶室,还有一个茶文化博物馆,里面有许多学校珍藏的上好茶叶。 最初开设这门课程的时候,温栀寒还来参加过培训,不过她是以培训老师的身份来参加的。 温家在江南水乡是出了名的百年世家,文化底蕴深厚,跨越多个界别,中医、茶、香、琴、山水画、书法…… 最为突出的就是中医,茶艺。 京大茶文化博物馆几乎所有的藏品都是从温家得来的,所以没有人比温栀寒更了解这些文物。 随着电梯门打开,温栀寒消失在转角处,嗓音轻柔,“闻老,我到了。” 闻惊阙刚挂断电话,就看到推门走进来的小姑娘,他脸上满是饱经风霜的皱纹,看起来很慈祥,平易近人,“丫头,来啦?” “来的那位先生是什么背景?连你也要到场。”温栀寒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她自如地走到他办公室的收藏品前,一一欣赏他的藏品。 她这只是一小部分用于装饰的藏品,还有很多都在他家里存着。 “港城人,通过政策招商进来的,有意和咋们学校共同开发ai尖端技术。” 温栀寒点点头,温家几乎没人从商,他们的研究都集中在中医药这些古文化上,所以她对这些新技术了解也不多。 不过……她家那位“离经叛道”的小叔在这方面倒是了解甚多。 “茶馆生意怎么样?”闻惊阙就像是过年回家询问家里的小辈生意如何一样,亲切熟稔。 “一切都好,您老放心。” 当初开这个茶馆的时候温栀寒没有打家里的名声,只是让苏微凉简单宣传了一下,闻惊阙还带着一些学术界的泰斗来给她捧过场。 生怕她在京城混不下去。 “你要是在京城受到半分委屈,都是我对不起温老祖宗。” 江南水乡的温家,基本退出了公众视野,行事低调,但知道的都知道,温家的辈分极高,温栀寒这一辈刚好是闻惊阙的姑姑。 但温家不怎么计较辈分,都按年龄相处。 在温栀寒心里,闻惊阙一直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京大最顶天立地的人,扛得住外界风波,也护得住每一位学生。 “我要是靠着你们的庇佑才能在京城立足,才是不好给爷爷交代。” 闻惊阙欣慰地看着她,正想继续出言询问,就听到助理在门口说—— “先生,寒先生到了。” 第八章 滴水不沾 温栀寒下意识站直了身子,缓步转身,微微抬眸望向门口。 港城招商过来的先生,位高权重…… 窗外瓢泼大雨。 男人逆着风雨而来,立于门口,从容不迫地曲着二指,很有礼节性地敲门。 “叩——叩——叩”的声音彷佛像一只无形的手抓紧了温栀寒的心脏,让它的跳动频率都和敲门声一致。 “闻校长,久违。” “寒先生,幸会。” “温小姐。”熟悉的冷调低沉嗓音,在称呼她时,总有一种别样的意味,就像是雪域神山的冰融化了般,带着说不出的缱绻。 温栀寒设想过闻惊阙口中的港城引进的先生会是寒司宴,但在坐实了这个想法时,她还是有些惊讶。 感叹京城太小了。 三番五次都和他碰上了。 也感叹时间机缘的巧妙,注定了他们要认识。 她浅笑着,“寒先生。” “认识?”最惊讶的当然莫过于闻惊阙了,他倒是没想过两人会认识,微微挑眉,额头上的皱纹出卖了他的震惊。 她解释,“寒先生来店里喝过茶,是店里的客人。” 寒司宴略微上挑眉,竟有些意外她的解释,但细想,这就是她。 良久,他意味不明地接了句,“只是客人?” 语气似乎还带着一抹很淡很淡的委屈。 似乎只是客人把他的位置放低了。 闻惊阙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动,他只是人老了,又不是腐朽,怎会看不出他们之间早就有猫腻。 温栀寒对着闻惊阙解释,“之前寒先生来京大的时候,还帮过我,是我的恩人。” 寒司宴正对上那一双似含春水般清澈干净的眸,似笑非笑,“不敢当。” 闻惊阙一手扶着靠背缓缓靠了过去,神情不知喜怒。 不敢当? 倒是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过多介绍了,小姑姑,看茶吧。” “嗯……?” 虽然在辈份上是这样的,但……这还是闻惊阙第一次按照辈分喊她小姑姑。 这小辈……未免有些太客气了。 转调,闻惊阙对上寒司宴,笑得慈祥,“寒先生也算是我的学生,这次合作我替京大在此谢过。” 谢不谢的不重要,因为重音都落在“我的学生”这四个字。 短短两句话,就把这辈分弄清楚了。 还真是…… 护短。 看出他们之间有猫腻,就明晃晃地给小姑娘撑腰。 暗示他,欺负不得这位小姑姑。 毕竟,人家辈分大着呢,是京大校长都得叫一句“小姑姑”的人。 上位者的两个人在洽谈合作,不过都是闻惊阙在说,而寒司宴时而出声应两声。 温栀寒在一旁得心应手地点茶。 六安瓜片,茶色清凉,香气清高,滋味鲜醇,具有提神、清心明目之效,适合他们谈合作的人。 温栀寒也给自己泡了一杯,正靠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处理茶馆的事情。 【东家,账目被人动了手脚】 温栀寒的心沉了下去。 那位未婚妻小姐这么沉不住气,才过去几个小时就让人动手了吗? “丫头?丫头?” 在闻惊阙的呼喊声中,温栀寒逐渐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强行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带寒先生去博物馆参观,我要去处理合同的事。” 她带他去? 一个人还是? 温栀寒面不改色,忍住疑问,笑得得体,“寒先生,这边请。” 久雨不停。 温栀寒想到自己进来时放置在后门的伞,站在檐下,回眸一笑,想说自己要去拿伞。 却不料,男人已经将伞撑开,遮住了她,略微低头,视线从她含笑的脸上扫过,语气低沉,“走吧,温小姐。” 打一把伞吗? 温栀寒垂落在腿侧的手微微攥紧,她轻轻咬着唇,内心纠结一番。 “莫非是寒某的伞过于不堪?以至温小姐不愿和我同行。” “不是,”温栀寒张嘴想为自己辩解,想了想,抬腿跟了上去。 说,不如做。 “寒先生,我们走吧。” “嗯。” 或许是有过几面之缘,也或许是被他帮助过,莫名的,温栀寒也没有和他同处一伞下的不自在。 反而还款款为他介绍这所百年名校。 “这片是学校的法国梧桐林,建校的时候就栽种上了,距今已有上百年历史,落日余晖漫步其间,遇上微风,林间落叶漫天,很是美丽浪漫,学校里都在传在这里表白,百分之八十都会成功。” 或许是意识到最后两句不合时宜,温栀寒赶紧指了指一旁现代化的巢形建筑物,“那是实验活动楼……” 却意料之外的被打断了,紧随而来的是那耐人寻味地询问—— “温小姐也喜欢法国梧桐林?” “很浪漫很美好,”温栀寒面色如水般温和,“但相比起法国梧桐林,我觉得紫藤萝也别有一番风情。” 说完,她指了指左侧的紫藤萝长廊。 寒司宴望过去,一条紫藤萝长廊如梦幻般展现在眼前。 紫藤萝藤蔓交织缠绕,如同大自然编织的华丽锦缎,它们优雅地攀援在长廊的架子上,轻轻摇曳着,仿佛在跳着一场优美的舞蹈。 雨打后的花瓣落在地上,铺成了一层绚丽的花毯,让人不忍踏足。 小姑娘那双漂亮的茶色双眸里满是浪漫图景,仿佛被揉进了紫色微光,在这一刻让人挪不开眼。 “嗯。” 的确很浪漫。 最后,他们停留在一座松竹搭建的古建筑前,建筑周围种满了青绿的松竹,一阵风吹过,还能听到风过林稍的“簌簌“声。 “寒先生,到了。” 入目是镌刻着岁月痕迹的牌匾,上书“茶室”二字,原本的烫金色的字迹,略有点斑驳掉漆,像是沉淀了许久一般。 温栀寒前脚刚踏上台阶,后脚就听到茶室里传来急切的声音—— “不要踩!” 为时已晚。 平时走惯了的台阶此刻就像是被抹上了润滑油一般,温栀寒踩上去的第一下就觉得脚下不稳,下一秒重心失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跌。 肯定要摔趴下了,温栀寒心里想,流血可以,但希望别再摔哭了! 就在她已经闭上眼睛做好要摔倒的准备后……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 她没摔。 一旁的男人反应迅速地接住了她,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稳住重心,另一只手仍然举着伞。 反应好迅速,一看就是练过的。 温栀寒难得露出不可置信的面色来,她撑着男人的小臂站稳,入眼处,他的肩头似乎淋了雨,已经湿了一片了。 而她,滴水不沾。 第九章 碧螺春 “同学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们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油撒了。” 温栀寒惊魂未定,但仍然露出和善的笑,“没事的。” 男生挠着后脑勺,很是懊悔,“真是太不好意思,学妹,不然我们加个微信,我请你吃饭赔罪吧。” 说完这句话后,男生就感觉被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视线盯上了,危险气息越来越强烈。 突然之间,就看到自家校花学妹身边还站了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十分冷漠,甚至于带着警告。 “吃饭就不用了,学长下次小心些就行了。” 被拒绝后,那一道视线便弱了下去。 “是是是,那学妹你忙,我把台阶处理一下。” 温栀寒带着寒司宴从另一边进了茶室。 “谢谢寒先生,”她从包里拿出纸巾,葱白的手指指向他的肩头湿了的部分,“你又帮了我一次,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举手之劳而已,温小姐不必挂怀。” 穿过抄手游廊,终于来到了京大的“茶文化博物馆”。 抬步进去,里面是分门别类的收藏品,第一层是绿茶、白茶、黄茶,第二层是乌龙茶、红茶、黑茶,六大茶类俱全。 “寒先生有没有和茶结缘的经历?” 玻璃罩里的藏品都很值得了解,但温栀寒并没有一板一眼地开始介绍。 寒司宴眼睑垂落,博物馆里的光落在他如神明精心雕琢的无关上,两处睫毛落下半弧状的阴影。 温栀寒想他从港城远道而来品茶,一定和茶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就算没有,那也很爱茶,还愿意来参观京大的茶文化博物馆。 他没开口,温栀寒继续道,“我小时候救过一个人,但我当时过于自以为是,以为拿着爷爷的医书就可以治病救人,在病情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乱给人家喝药,差点把人家害死,幸好最后活过来了,因为愧疚,所以知道他喜欢喝茶后,我就专门去跟姑姑学茶艺。” “但我第一次泡茶给他喝的时候,他面露嫌弃,我知道他只是碍于教养没吐出来,当时我就暗暗发誓,要学好茶艺,泡一杯让他心甘情愿觉得好喝的茶。” “后来呢?”沉默的男人难得发问。 温栀寒有些物是人非之感,摇头继续,“后来他养好病回家了,我坚持学了五年的茶艺,成为温家茶文化的下一代接班人。” “虽然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了,但是我很感谢他让我和茶文化结缘,越深入越觉得非遗茶文化有魅力。” “正如这个,”她的指尖隔着玻璃指向色泽银绿,卷曲成螺的茶叶,嗓音里满是揉碎了的笑意,“这就是您之前点的碧螺春,它有个很特别的别名,叫——” “佛动心。” 话落的那一刻,在寒司宴的视线里,温栀寒缓缓挺直了腰,她仍然笑得很温柔,那双眼睛多情又美丽,她启唇,继续道—— “它的茶语是——含蓄而浓烈的爱。” 来自文化的冲击是浪漫的,它从来都不是被束之高阁的文化,它含蓄代表着世俗的情感,以及世俗赋予它的意义,或高雅,或平淡,或苦涩……它贴近生活,是人们情感的表达,也是礼节的具象。 如雪域神山般冷峻的脸在这一次有了短暂的裂痕,那双本应淬着寒冰的眸也在此刻变得柔和些许,嗓音是说不出来的哑意,“受教了。” * 博物馆里走一转,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在可以观望到整个京大的茶室里,温栀寒用指腹擦过天青色的茶杯,眼中盛满了天边碎成金的光景。 此刻温暖的光芒将她包裹着,浑身泛着暖意。 此刻,她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的对话框里显示。 【小东家,有人在茶馆里出事了】 附带了几张出事人的图片。 一朵栀子:【送医院,等检查结果出来】 看不出喜怒,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然后退出了自己的账号,将笔记本复原推过去,“谢谢。” 这件事来得措不及防,她只好借用寒司宴秘书带来的电脑在网上查找资料,做好公关,安慰店员。 “温小姐不怕检查有问题?” 毕竟都到这一步了,后续多半是留着坑等她跳进去,就看她如何选择了。 “怕,”温栀寒笑容中有淡淡的无奈,“毕竟人心难测。” 她浅尝着杯中的西湖龙井,眺望远方,周身散发出一股漠然之感。 “寒先生,闻校邀请您吃晚餐,我就不奉陪了。” 她得去一趟店里,群龙无首最容易出问题,需要她把这些事情处理清楚,不能凭白让她两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两年的口碑,不能毁于一旦。 “温小姐。” 温栀寒顿住了脚步,回望在天边微醺背景下,那一张被夕阳照得神秘莫测的脸,竟有片刻失语。 寒司宴举着西湖龙井,嘴角勾着弧度得体的笑—— “旗开得胜。” “谢谢,我会的。” 温栀寒推开茶室的门,拨号—— “陈叔,查一下今天给客人的茶叶是否真的有问题,茶叶是否是从我们库房里拿出去的,经谁之手,以及受害者资料发我一份。” “对了,京大大三法律系祁言术,查一查他的未婚妻,手机号我也发你了,资料越详细越好。” “天禾医院?换一个靠谱的医生过去,别打草惊蛇,若有……留意一下被收买的医生。” “不用,既然都如此了,就……触底反弹。” 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气、愤怒或是悲伤,她很平静,只是语气比平时要冷静了许多,参杂着几丝上位者的威严。 温家的确退出公众视野多年,但不代表,温家就会任人诬陷。 他们向来最重视名声,可以没钱,可以没权,但不可以没了一身的风骨,他们绝不会向一切不合理弯腰低头,俯首称臣。 陈述欣慰地笑着,小小姐这处事风格到真和那位曾经一度享誉全国最后退隐的温老爷子相似,表面上看着温温和和,性子也软,脾气又好,实则骨子里都是硬骨头,外柔内刚,谁也别想欺负了他们去。 “如果真的是那位未婚妻,是否要顾及祁同学的脸面?” 那位未婚妻姓林,高三的时候就出国了,和温栀寒毫无干系。 陈叔这么说,主要还是看看温栀寒和祁言术的关系。 温栀寒靠在车窗,阖着眼假寐,听到耳边的声音,思绪一番,同为女生,她到底还是没一竿子打死,“暂时不公开。” 第十章 七月初一(1) 温栀寒到达茶馆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走茶凉,只剩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员工。 “小东家,您终于来了。” “刚才太可怕了,那个人一直在呕吐,还一下子晕过去了。” “小东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东家,我看那人八成是对家找来的,他们就是看我们生意太好了,嫉妒我们。” 温栀寒看着众人或是担惊受怕、或是义愤填膺的模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嗓音也带着笑意,“这样呀。” “这两天估摸着生意不好,先给大家放两天假,两日之后,准时回来上班。” 见大家都有些犹豫踌躇,温栀寒补充,“带薪的~” “谢谢小东家,我一定会准时回来的。” “小东家,两天之内真的可以解决这件事吗?” 毕竟这件事已经闹到了网上,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想洗白很难。 “大家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解决。” 等人都散了,温栀寒才敛起笑容,关闭整个茶楼,回到她在京城买的小院子。 小院子是租来给陈叔住的,上了年纪的人,住得舒心,精神才好。 客厅里,温栀寒将搬回来的数据打开,开始调监控。 陈叔那边也有了一些结果,“小东家,茶叶是仓库里的,我来回检查多次,品质并没有什么问题。” 蓝光打在温栀寒的脸上,为她柔和的五官添了几分冷意,“这么说,问题在员工或者……受害人本身,陈叔,你觉得茶馆里出内鬼的比例是多大?” 陈叔推开大厅的窗,让月光泄进来,清清冷冷的,却让人恢复了理智。 “小东家觉得呢?” “不排除受贿的可能。” 陈叔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他们已经在这里查了两个小时了,“小东家不妨先泡个澡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还是身体最重要。” “嗯,那我去休息了,陈叔你也别熬夜,少喝点金骏眉,你要是把身体熬坏了,我得跪祠堂了。” 温栀寒抱着热牛奶,边说边笑,顺着茶楼楼梯往上走。 “好,听小东家的,我这就去休息,今天的金骏眉也不喝了。” 温栀寒躺进柔软的席梦思大床,虽然她不经常回来,但陈叔还是会让人打扫她的房间,被子都是阳光晒过的味道,并不难闻,躺在里面很舒服。 苏微凉:【栀栀宝贝,茶楼的事我听说了,没想到京城这趟浑水都泼到你那里来了】 一朵栀子:【还好,目前都是一些可以解决的小问题,也没有闹很大】 苏微凉:【看来我家聪明的栀栀宝贝已经有对策了,那我就不让他们插手这件事了】 一朵栀子:【他们?】 苏微凉:【栀栀宝贝,咱们江南水乡的圈子里也是有很多出挑的大佬好吧,听说你受委屈了,联系不上你,都纷纷来私下问我了】 温栀寒在圈子里的辈分很高,但年龄偏偏又是最小的,并且又是为数不多的女生,从小就被那一堆比她年龄还大的小辈照顾着长大,没少被他们骗着喊“哥哥”或者“姐姐”,过年她还得散尽家财,给他们发红包,一边强忍着眼泪,一边依依不舍地给,被他们占尽便宜。 但不可否认,温栀寒是圈子里最受欢迎的、是被众人护着长大的小长辈。 【帮我谢谢他们,他们都是厉害的人有更重要的事,这些杂事就不麻烦他们了】 苏微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朋友圈,愣住了,然后任命地回答:【栀栀,拦住了又没拦住……】 一朵栀子:【?】 苏微凉:【栀栀危……】 说完,还附带了一张图片,一架专属飞机上,约莫二十来岁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正在灯红酒绿下推杯换盏。 配文:【明天去给小姑奶奶撑腰~】 他们看起来鲜活热烈,放荡不羁,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又来明日愁’的洒脱。 温栀寒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个,她头一次意识到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好多。 而且这仅仅是她孙子辈的人当中还在上学的男生! 不包括已经自己创业成为业界精英,以及出国深造,或是被国家收编的那部分。 一朵栀子:【……微微,我可以申请退回吗?】 他们来这么多人,身为长辈,温栀寒在礼节上是要照顾他们的。 至少得提供食宿吧。 十个人,还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家族子弟。 温栀寒把手机放在一边,揉了揉有些突突的太阳穴…… 有时候,当长辈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 天灰蒙蒙的,快要月挂高枝了。 出了京大,黑色的迈巴赫在京安大道开得很稳,后座的男人阖眼养神。 “先生,今晚回哪儿?” 车窗开了一道缝,通风,冷白的灯光成线条状落在男人纹着神秘文字的手臂上,一条接着一条,飞速闪过。 “麓伦。” “好的。” 解行见他没有再休息的打算,见缝插针地说道,“家主,墨先生下帖,邀请您去听曲。” 京城墨家,在科研方面是有基础的,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帖,摆明了就是想求合作。 至于能不能成…… “听说宋先生也在。” 要说京城谁能够做到只手遮天,恐怕也只有位宋先生宋二爷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们是新入京的…… 不过这两位都是王不见王的性子,清冷得要命,来了京城几天了,也没见上面。 这一趟恐怕是鸿门宴。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后座一小道车窗口传来的风声,驾驶座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解行倒还好,毕竟在寒司宴身边什么大风大浪都扛过来了。 “时间。” 腕表转动,反光的一面对着外面的光,在黑夜里似乎格外亮。 那一双本就没有温度的双眸,在此刻看过来时,带着剔骨的寒。 寒司宴小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说这是一双含情眼,偏生越长大,越没情,越让人觉得冷漠疏离。 也只有在……望向那位温小姐时,这双含情眼才有了一丝情感。 解行,“六月初一。” 第十一章 李谦 这边,温栀寒抱着电脑在书房里查看他们目前获取的资料。 她让陈叔调过去的医生拿到了真实的检测报告。 看她双眉紧促,陈叔替她把就要跌落青瓷放回了桌子中央,然后才问,“小东家是有什么结果了吗?” 温栀寒将平板转一圈,给陈叔看,“这人脾胃很虚,却还要喝凉性的茶。” “而且从这个报告单来看,不出意外,他来我们店之前大量引用了凉性茶饮,所以才会导致接下来的事情。” 在来茶楼之后,就有服务员提示,脾胃虚的人不宜饮用绿茶等凉性茶饮,会造成脾胃损伤。 更别说,大量饮用……那不就是在自残吗? 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微微飘荡,划过那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 翌日,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走廊过道里有些阴暗,绿色的灯光看起来格外瘆人。 “温小姐,我不接受调解。” 脸色惨白的人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气息奄奄的,显然被病痛折磨的不轻,偏偏那一双眼睛里折射出来的精明却是不可磨灭的。 温栀寒抬眸,如水一般澄净的双眼正盯着病床上的男人,不偏不倚。 王苑杰被她盯得心慌,控制不住地往后挪了一点,又狠狠瞪着温栀寒,开口,“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可是法治社会。” 温栀寒眉眼含着浅笑,启唇,“王先生也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什么意思?”王苑杰半眯着双眼,身子成弓状,一脸警惕。 温栀寒笑而不语,她起身,将包里的检测结果递给他,然后走出了房门,一句话也没留。 王苑杰死死盯着这几张薄薄的纸,就算不知道上面的数据代表着什么,但这和他之前拿到的检测结果不一样。 难道温栀寒已经知道了?! 王苑杰顾不上脾胃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身,扭曲着身体去拿放在柜子上的手机。 他死死咬着牙,拨了出去—— “林小姐,你不是说事情不会败露吗?” “哦·?败露了?倒是低估了这位温小姐,不简单呐……” “那我现在怎么办,你已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了……” “你?”女人带着讥讽的笑声传来,“自求多福呗,拿了我的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蠢货。” 王苑杰,“你!” “嘟嘟嘟—” “妈的!” * “小东家,人在车上了。” 陈叔见她从医院里出来,打开车门护着她进去。 温栀寒瞥了一眼一旁长相端正的男人。 男人大概是三十出头的年龄,正值壮年,裁剪得体的西装外穿着白大褂,坐得很端正,是标准的坐姿,身形修长,在车上显得有些憋屈。 他一直低着头,在处理手机上的事情,看起来很忙。 “李医生,好久不见。” 男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很熟。 觉得她应当是那么多病人中的其中一个。 “这位病人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生病了请挂号,我的时间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如果你没什么事情,就不要耽误我时间了。” 温栀寒接过陈叔递过来的薄毯,车上开了空调,有点冷,她将薄毯盖在腿上,才不疾不徐地看向旁边的男人。 那一眼,带着某种穿透力,似乎像是要把人看穿,看透才为止。 但,那一双眼中又满含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穿透与温婉结合在一起,让人捉摸不透。 “治病救人?原来李医生还记得自己的职责。” “这位小姐是何意?我一直都是将治病救人奉为自己的标准,不容他人污蔑。” “李医生怕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看着那张不谙世事的脸,男人明显是笃定了她拿不出证据来,所以依旧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如果不知道真相,温栀寒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被人污蔑了的好医生。 但可惜了,现在网络上都在传有权威医院作证,茶馆的东西品质有问题,才导致喝了要呕吐腹泻…… 可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 就凭借这一点,温栀寒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好医生。 他的医德不够。 “李医生,学医先学德,这是温家对所有医生的要求,我不知道当年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但现在,过不了了。” 能够进入温家管理的医院的医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医德是首位。 “你是谁?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男人很明显地往后坐了一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手机也放下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当年好不容易通过重重考验才来到温家管理的医院…… “李医生,我姓温,温栀寒。” 好耳熟的名字…… 李谦手里的手机在不经意间掉落了。 温栀寒,好耳熟的名字…… 那大概是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实习医生,医院里面丢了个小女孩,大晚上的,整个医院的人都出动了,连院长也被惊动了,遍地寻找那丢失的小女孩。 最后,李谦在医院太平间找到她,小姑娘身体被冻的发抖,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带他的医生说,小姑娘叫温栀寒。 他赶紧脱下外套把她冰冷的身子裹住,“温栀寒是吧?怎么会一个人跑来这儿?” “哥哥,姨姨在这里,这里黑,我想陪她,不走好不好。” 李谦是实习医生,并不明白她口中的“姨姨”是谁,只是看她哭得可怜,在太平间里抱着她,陪她坐了很久,等她睡着了,才悄悄把她抱出去。 之后也没再见过这个小女孩。 实习期结束后,他正式入职了,后来得知,那个小姑娘是中医界非常有名的泰斗温如玉的孙女。 但他也从将这件事作为竞争的噱头。 “是你啊,”这一刻,李谦突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石头落下了。 他入职以来,一向兢兢业业,如果不是妹妹的事,他也不会选择在病历单上作假………… 果然,做坏事是会被发现的。 现在被发现了,他居然有种安心的感觉,庆幸自己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结局已定。 李谦自嘲一笑,“我无话可说。” 在别人面前,他或许还会拼尽全力为自己开脱,但偏偏发现自己的是温栀寒…… 李谦不想在当年那个小朋友面前留下一个做坏事还要狡辩的丑恶形象。 “李医生,我看过你的简历,我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一个备受好评的医生会站出来污蔑她。 第十二章 我会去看大西北的矿野 “我想知道原因。” “温……”他一时失神,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最后自嘲地笑了一声,手肘抵着膝盖,双手交握,埋着头,“温小姐,我很抱歉,但我无话可说。” 他不想为自己辩解。 “李医生,你在自毁前程。” 世人都认为医生应该守医德,治病救人,行侠仗义,似乎要将所有关于美好的形容词冠在他们身上,这是对他们的高歌,也是对他们的枷锁。 他们的身上不能出现污点。 “我知道,但我有我的苦衷,温小姐,时间不早了,还有病人在等我呢。”轻描淡写地说完,他捡起掉落的手机,下车,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说,“被辞后,我会去看大西北的旷野,这于我而言是最好的归宿,所以温小姐不必留情。” 看着高大的身影进了医院,温栀寒才收回视线。 “陈叔,我记得小院子里还有桂花酿。” “有的,都给你留着呢。” 陈叔知道,自家小东家一有心事就会喝点酒,借酒浇愁。 这个习惯在上大学后就养成了,尤其是茶馆刚开业那会儿,身上背负了两千万的债务,还有一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 “小东家发愁是因为李医生的事吗?” “嗯,”指尖轻轻拂过看起来发黄泛旧的书封,顺着凸出来的字体慢慢下滑,漫无目的。 “他是一个很好的医生,为了妹妹的事不得不在病历单上作假,陈叔,我不是同情他,我只是觉得他在治病救人这条路上不该因此中断。” 他应该去救更多的人,走遍更多的地方。 “小东家会帮他隐瞒吗?毕竟这件事我们必须要给媒体一个交代。” “不会,”温栀寒微微低头,翻开医书,拢在一边的发丝飘散下来,遮住了窗外的光,也遮住了她眼中的失落。 每个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不可逃避。 但她确实没想到,这个人是李谦,多年前在太平间找到她的人。 “陈叔,回麓伦。” * 回到小院子,温栀寒拿出之前家里寄给她的桂花酿,一打开,浓浓的桂花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她不善饮酒,但小酌两杯度数低的桂花酿还是可以的。 小院里,温栀寒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指尖挑逗着刚才翻进院子里的小奶猫,通体白色,鼻尖和小爪子又泛着嫩嫩的粉,看起来可爱极了。 “不要舔了。”温栀寒温柔地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拿过旁边的酒杯,抿了抿。 忽然间,她看到了旁边别墅的露台上有一个人。 一只手撑着露台围栏,长身玉立。 他也在喝酒,手中的高脚杯里晃荡着暗红色的酒液。 像从上个世纪港城电影里走出来的男人,面庞棱角分明,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因着这笑,浅灰色的眸此刻也染上几分无羁。 也很像温栀寒在纪录片里看到的狼王,在雪地里睁眼,锐利精明。 寒司宴。 他朝温栀寒勾手,“上来。” 温栀寒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她驻足在原地,等脑海中的思维跑马后,才回屋拿出一瓶完整的桂花酿,然后不疾不徐朝隔壁走去。 一步,一步。 停在他院子门口,一抬头就能看到穿着裁剪得体西装的他。 在那一道毫不遮掩的视线下,温栀寒曲着指节,但她还没扣门,门就开了。 西装革履的秘书从大厅里疾步而来,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温栀寒认得他,和寒司宴见了这么多次,他好像都在现场。 她朝他微微点头,“好。谢谢,” 在解行的指引下,温栀寒绕过一扇价值不菲的具有意蕴的山水画屏风,踩上柔软的复古纹路地毯,拂过梨花木制的护栏,到达简约现代风的露台。 主人似乎很爱喝酒,连露台都被设计成了一个小型的私人酒吧。 这样中西融合的装修,是温栀寒喜欢的。 “寒先生也住这里?好巧。” “的确很巧。”他举着酒杯,后小酌一口,点着旁边的位置,“温小姐请坐。” 桌上有漂亮的水晶花瓶,里面插着刚摘不久的栀子枝桠。 怕将花瓶打到,温栀寒小心翼翼走到他旁边,坐下,然后将淡黄色的酒瓶递过去,一双漂亮澄澈的眼神落到他伸过来的手上。 上面的黑色神秘文字,依旧很吸引她。 就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一般。 “不像是市面上的东西,温小姐酿的?” “嗯……我摘的花,”温栀寒说完,露出一抹温柔的、又不好意思的浅笑。 她可不会酿酒。 “水乡的桂花酿?倒是第一次见。” 寒司宴走到一旁的酒柜里,拿出一对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式酒杯。 温栀寒的视线随着酒杯移动,可谓是一眨不眨。 “喜欢?” 寒司宴将两个杯子放在她面前,似乎是在让她看个够,毫不吝惜。 “这是……清朝的双鸳酒杯。” 别看它看起来似乎不如现代工艺,但实际上,它深藏不露。 在那个年代,能将如此栩栩如生的东西遗留在茶杯上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别说,这是清中期某位大臣亲自为自家爱喝酒的夫人做的! 茶杯上两只你侬我侬的鸳鸯还代表着两人恩爱不移。 足足价值五千万! 两个一起就是一个亿! 这可是文物! “高仿,”真正的文物都需要好好保存,不能随意触碰。 温栀寒放下心来,拿着两个酒杯仔细观察。 在心里为这位师傅的手艺点赞,不愧是高仿,连碗口的小缺口都做的如此相似。 寒司宴见她对这两个酒杯爱不释手,又重新拿了两个中式酒杯。 中式饮品就是要搭配中式酒杯。 “真品在书房,温小姐有兴趣赏玩吗?” 温栀寒纤长眼睫下的视线陡然从名为高仿的酒杯上挪开,下意识看向他的脸—— 这时,寒司宴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日光下骨节匀称的长指被衬得冷白如玉。 “可以吗?” 珍贵的藏品都是主人家的宝贝,是不可以轻易示人的。 “当然,不过,温小姐得先帮我一个忙。” “寒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 寒司宴帮她许多,恩情不能不还,温栀寒是打心眼里想帮他,如果她能做到的话。 男人看似淡漠的视线顺着精致的淡雅酒瓶上移,划过那张昳丽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 “温小姐,七月初一,可否赏脸陪我听曲?” 第十三章 小奶猫 “是什么曲子,竟如此吸引寒先生。” ??他一个刚到京城不久的港城人,竟也愿意去听曲,倒是让温栀寒好奇究竟是哪一首曲子如此吸引人。 ??“牡丹亭·游园惊梦。” ??温栀寒那双平静如水的眼底骤生波澜,似乎是想到了那位多情的杜丽娘,不禁说出那句名留千古的唱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温小姐还爱好昆曲?”寒司宴轻轻挑眉,他知晓温栀寒爱好广泛,涉猎颇多,却不知她竟对昆曲也有兴趣。 ??“并不,只是家里有人是昆曲家,所以多了解了一点。” ??这倒是真的,温家旁系就有一位姐姐颇有唱曲的天赋,不过这些年她已不曾开嗓,倒令人惋惜。 ??“寒先生客气邀请我,我就厚着脸皮不拒绝了。” ??能吸引寒司宴到场的,肯定都是大师级别的昆曲家,自然是不能错过。 ??寒司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做出一个标准的姿势,“温小姐请。” ??这是要带她去看双鸳酒杯真品了。 ??温栀寒笑着微微摇头,如水一般温柔明亮的双眸望着他,“寒先生,我得先履行我的承诺。” ??在温栀寒看来,没有先收钱,后办事的道理。 寒司晏从容不迫地收回手,嗓音淡哑,“依你,寒某随时恭候。” 他没有半分被拒绝了的不喜,反而那嘴角就没压下去过,那一双看似冷漠的双眼里也带着些许笑意。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栀寒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莫名的情愫在心尖萦绕。 温栀寒有一米六五,站在寒司晏身边还是只能到他肩膀,她微微抬头时可以看到那性感突出的喉结。 但此刻,她却一直低着头,视线落到一旁矮几上插着的栀子,这个时节,是栀子盛开的季节,清新淡雅的味道飘散在风里,混合着方才下肚的桂花酿,竟让她觉得有些醉了。 头脑发胀之间,她大着胆子抬头和他对视,仔细端详这张上帝精雕细琢的脸,冷峻的眉宇中带着几分肃杀,让人望而生怯。 目光却又忍不住被他吸引。 凸出的喉结上下滑动。 寒司晏移开视线,落到一旁生机旺盛的白兰花上。 这个时节,会有很多小姑娘将栀子花和白兰花串起来,戴在身上,散发出阵阵淡雅香气。 “温小姐,别盯着寒某看了。” 温栀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视线,带着歉意地朝他一笑,“抱歉,我有点醉了。” “无妨,我送温小姐回去休息。” 温栀寒微张着嘴,想说自己已经清醒了,但她觉得还是不能久留,毕竟主人家都发话说送她回去休息。 “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好。” “多谢寒先生款待。” 温栀寒转身,正准备抬腿离开,却在下一秒停住了脚步。 她听到一声弱弱的猫叫,随即是帮佣的声音。 “先生,猫回来了。” ?猫? ??温栀寒脑海里面浮现出刚才那只舔她指尖的白色小奶猫。 ??通体白毛,粉嫩的小爪子轻轻挠人,就像是在软乎乎地撒娇一样,一双湖蓝色的的眼睛,彰显了其与众不同的血统。 “寒先生养的吗?” ??“嗯,不过它生性顽皮,爱到处跑。” ??温栀寒在心里感叹一句,没想到像寒司宴这样的人居然会养一只猫。 人们大多数时候的刻板印象就就是,养猫的男人很温柔。 温栀寒此时在心里打碎了这个刻板印象。 ??听着有些熟悉的叫声,温栀寒忍不住出声问,“我刚才喝酒的时候,正巧我家院子里窜进来一只小奶猫,是你家的吗?” ??“或许。” ??话落,寒司宴的视线落到别墅玄色铁门下那只白色的、宛若糯米团子的小东西,它正在努力钻铁门的孔呢。 ??个头小,身子小,不知道从下面钻进来,偏生要从上面翻进来,最后卡在门上,四条小短腿在空中扑哧扑哧地扑腾着,发现没用后,发出委屈的“喵喵喵”,似乎在呼唤人过去把它救下来。 ??安静的环境下,一切都变得很清晰,温栀寒笼着裙子起身,慢慢来到护栏边,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正是方才在院子里舔她手指的那只小奶猫。 ??它很白,在玄色铁门上显得很突兀,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看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栀寒的错觉,这只小奶猫在看到她之后叫得更大声了,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让人忍俊不禁。 ??“寒先生,不如我们把它救下来吧?” ??温栀寒被小奶猫的无可奈何逗得发笑,但心里还是不忍心它一只小猫咪被挂在门上的,会不舒服。 ??但这主人似乎没有一点儿要去把它救下来的动作…… ??“不用。” ??就让它一直挂着吗? ??温栀寒正疑惑着,然后看到解行穿过一旁鲜花怒放的花圃,来到铁门前,勾着小奶猫粉嫩的小爪子把它抱了下来。 ??手法很是熟练。 ??看来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抱着小糯米团子的解行朝露台这边仰望,寒司宴朝他点头致意,很快,他便迈开步子往别墅内走。 ??不久,解行就抱着猫来到了露台。 小奶猫一见温栀寒就开始扑腾,似乎是要挣脱这个让它觉得不好闻的怀抱。 努力朝温栀寒的方向扑腾。 “温小姐,我家猫似乎格外钟意你。” 温栀寒从小就招小动物喜欢,小时候家里堆了一堆她捡回来的小动物,她还给小动物们建了个小乐园,天天照顾它们。 “我的荣幸。” 小奶猫在解行怀里撒泼打滚,偏偏就要往温栀寒的方向叫喊,解行被它磨得没了办法,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她。 温栀寒收到了,按捺住内心的欢喜,朝小奶猫伸手。 终于到了香香软软的怀抱里,猫也被理顺了,小奶猫忍不住到处蹭了蹭,然后舒服地发出一声满意的“喵~” 等它终于享受完时,就莫名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向它释放。 睁开眼,视线落到向来对它没什么好脸色的主人身上…… 好像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小奶猫:??? 第十四章 谢礼 “它有名字吗?” 温栀寒轻轻抓到小团子的下巴,然后轻轻给它按摩,舒服得它对着寒司晏翻了个白眼。 它当然不是讨厌自己的主人,只不过实在是太舒服了没忍住。 ??“没有,” 这只猫是在来到京城后捡的,捡它的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寒司晏从迈巴赫上刚伸出一条腿,就被这个小东西抓住了裤腿。 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长大,他本就没什么同情心,不过,或许是因为那天雨下得太大了,又或许是小东西求生意志太强了,让他忍不住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便让下面的人把它带回去好生照顾着。 至今,他还未给它取名字。 “它和你有缘,不如你取。” “我?” 得到寒司晏再次确认后,温栀寒才低头看向怀里乖乖软软的小团子。 ??它通身都是雪白的毛,一看就知道被人悉心照顾得很好,连爪子上的小软肉都是粉粉的,让人爱不释手。 ??尤其是那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就像是两颗蓝宝石,格外有魅力。 ??“那就叫月白,怎么样?寒月白。” ??“月白?”寒司宴低低唤了一声,“倒是不负它这双眼睛。” 那一双蓝色的双眼,配上“月白”二字十分应景。 在温栀寒第一次见到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时,脑海里面就浮现出了这个词,月白。 月白,这一词本就充满着意境,再遇上“寒”姓,则为,寒月白。 又创造出一种新的意境。 这个名字很绝妙,再次将汉语的魅力展现出一个新的魅力。 ??* 将猫放下后,温栀寒回到了小院子,这个时候阿姨端上来刚煮好的醒酒汤。 陈叔也在一边给现任温家家主,也就是温栀寒爸爸汇报这边的情况。 在收到指示后,陈叔将电话递过来,温栀寒按了免提。 “爸爸。” “栀栀,最近是不是有点累?暑假要多去散心,多放松一下。” ??以往温栀寒出门,温青钰总要陪在她身边,也就是这两年她北上读书,温青钰才和她分开。 ??有时候温夫人还打趣他是个女儿奴,他也不恼,笑着说他就是。 ??“嗯,知道了,妈妈呢?” ??“搓麻将呢,要不要我帮你叫她一声。” ??林纾惊是澳城人,温家玩儿桌游的一把手,没有她控不了的局,平时也喜欢和她的小姐妹们搓麻将。 ??“那算了,不打扰她玩儿,我晚点再找她。对了爸爸,我把我的想法发给你了,你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主要是,温栀寒现在拿捏不准温家对林家的态度。 ??在她的记忆里,温家和林家毫无关系,一个在江南水乡,一个在京城。 ??但这些年,这一代水乡养出来的人都在往京城这边靠,想要分一杯羹,温家也不例外,所以她决定如何做之前,要先问问家里人,免得以后想要合作又碍于小辈们之间的矛盾。 ??“放手去做,还有你小叔给你兜底。” ??温青钰这一辈,他接管温家,弟弟温礼则选择北上发展。 ??前些年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发展起了自己的势力。 ??温家不插手京城的事,也就只有温礼则在京城才有发言权。 ??“这样呀,”温栀寒露出一抹笑来,用湿巾擦着不小心沾到醒酒汤的袖口,不难听出嗓音中的轻快,“那我去管小叔叫爹算了。” ??“不行!”温青钰一点就炸。 ??温栀寒“咯咯”笑着,将最后一口醒酒汤喝完。 ??“爸爸,我开玩笑的,不说了,我要去处理这件事了,晚点再联系你。” ??“好,有事找你小叔,给他说是我欠的,还有不准叫他那个称呼。” ??“嗯,知道啦。” ??温青钰反应这么强烈,是因为温栀寒三岁那年午睡起床,摇摇晃晃走到大厅里,当着一家人的面就抱着温礼则的腿,嘴里还喊着,“小爸爸,喝neinei~” ??是谁教她的呢? ??当然是做喜欢整活的林纾惊女士了,看着自家老公气得不行,她在一旁高兴得不行。 ??温礼则逗她的时候,总喜欢问,“为什么不叫小爸爸了?” ??温栀寒将电话还了回去,“陈叔,帮我查一下林家和小叔有没有关系。” ??“已经查过了,毫无联系,在之后也不会有交集,不过小东家,您来京城这么久,但去看温先生的次数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陈叔这句话倒是点醒了她,来京城这么久了,她真的很少和小叔联系,大部分时间都是茶馆学校两班倒。 ??“谢谢陈叔提醒我,等这件事处理完,我就去看看小叔。” ??“叮咚~” ??门铃响了,陈叔正准备起身,温栀寒先一步制止了他的动作,“我去就好,陈叔你坐着。” ??院子里的躺椅还没收,喝剩下的桂花酿还摆着,看起来别有一番意境。 ??但温栀寒此刻却无暇这些意境。 ??她打开门,看到半倚靠在一旁的寒司宴,手里提了一个装好的礼盒,在她开门时看过来,微微侧着脸,刚好可以看到那流畅的下颚线。 ??晚霞在天,那一束光落在他身上,将那清冷矜贵的身姿拉得很长,温栀寒站在门口,那道影子就刚好覆盖住她的小腿。 ??“寒先生,有事吗?” ??“谢礼。” ??寒司宴不疾不徐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东西送至她手边。 ??这礼物应该是私人定制的,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实在受之有愧。 ??若是取名就要用这么贵重的礼物作为谢礼,那之前他帮的那些忙,她可能根本还不上。 ??“寒先生不必客气的……” ??“温小姐也不必跟我客气。” ??黑色的神秘文字在夕阳下就像是镀上了一层光,让主人家的手更具有骨感,也让人很难拒绝这只手递过来的礼物。 ??温栀寒在心里记下了。 ??抬头时,她礼貌地笑着,“恭敬不如从命。” ??温栀寒接过谢礼。 ??“不打扰温小姐了。” ??“慢走。” ??直到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温栀寒才回屋,将寒司宴送的礼物打开。 ??那是一串精致漂亮的手链。 ??手链上是水晶做的小栀子花,周围有两朵小巧生动的白兰花。 ??空气里蔓延着二者结合的香味,似乎又将她拉回了几个小时前,寒司宴家的露台边,那些的茂盛的栀子,以及生机的白兰。 ??清雅的香味弥漫着。 ??她想起来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这个时节去摘栀子和白兰了。 ??好像是许多年前在这个时节上膛的枪,一击命中了今年的她。 第十五章 澄清 六月的清晨。 ??一条澄清的视频冲上热搜。 ??视频中,前不久因为“喝茶中毒”的王苑杰正站在镜头前澄清自己是因为脾胃虚,却喝多了凉茶才导致的类似“中毒”的症状,与客来茶馆无关,之前的种种都是谣言,请诸位网友不要再猜忌。 ??“中毒”事件因为背后的资本推波助澜,所以格外引人关注。 ??再加上有人爆料,客来茶馆老板娘与当红小花苏微凉有联系,所以热度便更高了。 ??【你当这届网友都是傻子吗?你说是中毒就是中毒?你说没关就是没关?还不知道你收了客来茶馆多少呢。】 ??【去过的都知道客来茶馆的品质都是有保障的,而且人家是会告诉你脾胃虚不能饮用凉茶的,难道你去的其实不是客来茶馆吗?只是在诬陷客来茶馆吗?】 ??【不是吧,之前的检测报告呢?不是说是茶的品质有问题?好歹是权威医院开的病历单啊!】 ??【乱死了,真是不知道在博什么眼球,虽然看不懂,但既然都有人黑了,那就别去客来茶馆了,多半有猫腻】 ??【不得不说,我很怀疑这个人和这个破茶馆拿钱办事,专门博人眼球。】 ??【难道真的没人发现客来茶馆的老板是京大校花吗?】 ??【力挺校花啊,人美心善,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多半是被对家坑害了吧】 ??【…………】 ??网络上众说纷纭,有怀疑茶馆与受害人串通一气博人眼球的,也有认为是对家的阴谋,不过阴谋败露所以才赶紧出来澄清,但也有很多相信茶馆的人。 ??相信的人中一些是茶馆的老主顾,一些是京大的校友,以及苏微凉的部分粉丝。 ??“这样的澄清毫无效果,小东家,我们该出手了。” ??“医院声明发了吗?” ??温栀寒一直在拖着,让子弹飞,就是为了等一个医院的证明。 ??“发了。” ??“好,立刻转发。” ??温栀寒利用茶馆官方账号转发了医院的一条微博。 ??客来茶馆v:对于这几天王先生“中毒”事件,客来表示惋惜,但对于近日网络上有心人乱带节奏、污蔑茶馆名誉的事我们拒不承认,客来茶馆自成立起就是在用心制茶,提高品质,尽力满足顾客需求,不断创新改进,所以对于今日的污蔑,客来已交由警方处理,希望王先生能正面回应,同时也感激医院肯彻查此事,还客来清白。{图片jpg}*10 ??最后还附带上了客来茶馆的制茶烹茶过程,以及一些贴心服务。 ??【nb,连医院现在也不干净了】 ??【我就知道客来茶馆是无辜的,问就是去过他家茶馆,服务真的很周到,而且性价比超高,喝一杯茶的钱还可以享受古曲的熏陶。】 ??【终于澄清了,就知道我家苏漂亮没有乱在朋友圈推销,人家明明品质保障,服务周到,看得我都心动了,不说了,立刻去客来开个会员】 ??【就我一个人好奇,为什么苏微凉只是在朋友圈发,却能传到网络上来,真的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吗?】 ??【老板娘可是京大的!那可是京大!最重视学生的素质教育,怎么可能出来害人?】 ??【楼上的话不准确,总会有素质漏网之鱼进入京大的,不然你猜为什么学生要接受素质教育,成天把素质挂在嘴边】 ??【出了事儿都两天没去客来了,我高低得再连续去五天,茶好喝,曲好听,香好闻,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污蔑客来,差点害我痛失白月光。】 ??【……】 ??看着风评被扭转,温栀寒关上电脑。 ??“小东家,后台接了好多预定,这个月都预定完了,下个月也过半了。” ??陈叔看着不断进账的账户,抬头的时候,脸上尽是满意的笑,褶皱下那双眼睛仍然清明。 ??“会有更多的。” 茶馆会越来越好的。 * 京大。 温栀寒关上《国家地理》,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她的专业是地理科学,一开始是因为热爱地理,想要学习各地的风俗特色,去世界各地旅行。 后来真学了……不提也罢。 温栀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她将书放回去,然后拎上包,准备离开图书馆。 六月,晚风微凉。 她骑着小单车回寝室。 【栀栀,排练】 【jpg】 是一张操场的配图。 【好。】 明天就是校庆。 而且今年的校庆和运动会一起举办,要持续整整三天。 运动场上仍然很热闹。 “栀栀,从图书馆来的吗?” 祁言术看她背着书包,又穿着简单干净的白t和牛仔。 “嗯,”温栀寒应了一声,将有些松散的头发重新扎了下,“走吧,再不去就排不了几次了。” 看着温栀寒有些冷漠,祁言术放在腿侧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栀栀,明天我来寝室接你。” “不用,我明天一早要去我们班帮忙,”她们班男生比较多,参加的项目也多,剧烈运动后总要有人递水、葡萄糖、藿香正气液这些。 温栀寒基本没参加什么项目,所以就被班长抓去补给站帮忙了。 “好,你明天会在内场吧?” “在的。”班级补给站可以在内场,其他的同学都在看台上。 “我明天有比赛,三千米。” 三千米……温栀寒只能勉强跑八百,在这方面她比较弱。 因为怕疼,所以她很少参加剧烈运动,怕摔,怕打针。 “给我加油,上面的我都听不到,只能听到……” 祁言术顿了顿,继续道,“内场的。” 温栀寒微微低头,任刘海掉落遮住那双带着略微复杂神情的眼睛。 她不是感觉不到祁言术对她的眸中情愫,也在拒绝他过于靠近、引人误会的行为。 “祁言术,你有很多同学的,他们都会为你加油。” 温栀寒目视前方,目光落到在擦拭自己乐器的四个队友。 她浅浅勾起一个笑,“祁言术,你看,他们都在等你,从未变过,不是吗?” 你的世界不能只放在儿女情长上,要看到身边更好、更值得的人,他们才是你志同道合的朋友,温栀寒在心里默默道。 祁言术的视线为她眼中的明亮而停顿,随即落到了自己的队友身上。 这句话,好像是一颗丢进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她在拒绝,但却为他指出了一条坦途。 一句话点醒了他。 第十六章 运动会 翌日,校庆。 温栀寒一大早就来到了内场,将东西整理好,给每位运动员发了一支葡萄糖。 “温栀寒,你去念一下我们班的祝词,等下叶昊和吴川耀要上3000米。” 班长将收集起来的词卡给她。 “好的。” 温栀寒拿着薄薄几层纸,来到了主席台。 已经有好几个班在排队等话筒了,温栀寒排在末尾,计算了下到她的时间,应该要不了多少。 三千米的枪一炮打响,几人飞一般的跑出去,但在中途都因为体力不足,有些落后。 这时,温栀寒拿到了话筒。 她看到有些露骨、让人念不出口的祝词,一阵嗫嚅,想到后面还有很多人,赶紧念—— “青春肆意飞扬,叶昊拿下这场,加油,你就是三千第一!” “地科吴川耀,扛了那么多器具,徒步走下十公里,你一定遥遥领先,加油,you are the best!” “我靠,是谁在念?声音这么甜!太tm好听了吧!” “听到是地科的,你去他们班问问呗,只要你敢。” “望远镜观测到是……我靠,是温大校花!” “温大校花不止长得美,声音也很美啊!我现在倒追还来得及吗?” “哥们,不是我嘲讽你,倒追也轮不到你。” “也是,我去当舔狗。” “nb!” “怎么只念了两句,就不能多写点?咋的地科是没有人会写吗?” “……” 温栀寒回到班级。 阿梅:“栀栀,你好稳啊!!!” 很多人第一次拿起话筒的时候都会手抖,或者音颤。 但是温栀寒就是很稳。 温栀寒笑着打趣她,“阿梅,三千快跑完了,你还不快去给你crush送水。” “哦对对对!谢谢栀栀提醒我,不然会要被其他小妖精抢先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开,温栀寒又坐下来,倒了几杯水,冲着葡萄糖,给班上两位辛苦的长跑运动员。 “辛苦了~” 吴川耀接过她递过来的水,用手臂豪迈地擦了把汗,漱口后,慢慢喝着葡萄糖水,“有温大校花在终点等我们,一点都不辛苦,我还能再跑个三千。” 叶昊朝他翻了个白眼,踹了他一脚,“注意点兄弟。” 温栀寒没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们,然后为待会儿要去女生1500的同学准备葡萄糖水。 “温栀寒,可以抱一下吗,给我点力量!” 要跑1500的女生凑过来,温栀寒大方地抱住了她,“加油!” “我靠,我也要美女抱一个!” 大家凑在一起起哄,赛前放松一下,然后温栀寒送她们去检录处检录。 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面带难色,他们班班长在坐在一边,看起来脸色更难看,旁边有两个同学在安慰她。 她赶紧跑了回来,“怎么了吗?” 阿梅,“就是待会儿4*200的接力跑,有个同学参加了比赛,但刚才和班长吵了一架,现在离开了,我们缺人参赛。” 阿梅又小声地说,“我今天大姨妈第一天,都是扛着痛来帮忙的,肯定不能上。” “你们有那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吗?” “大家都在班级群里艾特她,没回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和班长吵架却要不顾班级利益,真是无语了。” 温栀寒微微点头,“我知道了,等我,我去广播一下。” 主席台。 温栀寒说明后,广播站的人就开始广播。 “请地科一班参加4*200的叶清林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请……” 到了检录的时候,的确没人来。 “栀栀,要不你顶一下。”班长看了过来。 温栀寒微微皱眉,有些犹豫,她的确很抗拒上场。 因为怕疼,怕摔倒疼,怕摩擦疼,怕酒精喷在肌肤上热辣辣的疼。 小时候,她打疫苗,温老爷子都得在一旁陪着。 “我没训练过,”温栀寒嗫嚅了一下,继续道,“如果大家不嫌弃我跑得慢,我可以上场的。” 只要不摔,不拉伤,其实应该也没问题。 场上的时候注意一点就好。 她不想班级因为缺人而放弃比赛。 “谢谢你栀栀,我会如实上报导员的。” 温栀寒赶紧拉韧带,做热身活动。 * “那是?” 年过半百外加地中海的李主任顺着贵客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笑着介绍,“今年校庆和运动会一起搞,这个时候运动员在检录呢。” 寒司宴顿步,视线落到那边检录处认真热身的小姑娘身上。 她不像其他运动员那样穿着轻便的运动装,只是穿着寻常的衣服,就像是被临时拉过来凑数的一样。 李主任前几天就接到了消息,要接待一位贵宾,跟到现在,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贵宾询问。 捉摸不透这位的心思,他问,“寒先生可要进去看看?今天学生们比赛,听说很精彩。” 说完后,他又瞟了一眼这位先生的神态,见没什么变化,本以为肯定是没兴趣的,可下一秒又听到他开口—— “嗯。” 李主任压下惊讶的表情,他一直以为这位虽然年轻,但心里很是老陈,没想到……年轻人嘛,估计就喜欢这种竞技,正常,理解。 温栀寒展开双手准备下压一下,等她控制半分钟后,再起来,就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主任正和一旁冷峻矜贵的男人聊天。 看似聊天,实则,都是李主任在说话,男人时不时回应。 寒司宴? 他怎么会来体育馆这边? 温栀寒拉韧带,侧着头看他,见他面色如常,应当是没注意到她这边的。 温栀寒收回视线,恍然之间,她微微抬头时,猝不及防地和即将走进体育馆的寒司宴对视…… 不过,很快,就分开了,就像是……他们根本就没对视,一切都是错觉。 很快她们就被带到了跑道的接力点,温栀寒在最后一棒。 接力跑很考验一个人的爆发能力。 她站在原地往后看,等待接接力棒。 主席台上,阿梅拿着话筒大喊,“温栀寒你是最棒的,接力赛没你不行,没你不行!加油栀栀!” 温栀寒被阿梅的声音吸引,看向主席台,意料之外地看到主席台上方,一堆领导端坐着,正在看比赛。 而中心的位置……是寒司宴。 他还真的来看比赛了? 温栀寒还以为他只是来走个过场。 察觉到她的视线,寒司宴的目光定定望过去,在数十个人中精准捕捉到那一抹昳丽之姿。 六月的天有些热,她似乎出了汗,头发丝紧紧贴在脸颊上,被她抹开。 在听到她的名字时,整个体育馆在瞬间就沸腾了! 包括看似八方不动的他,实则也未能免俗。 视线看着大屏幕上那抹清丽的身影。 第十七章 驱蚊贴 赛场上,排山倒海之势的呼喊声响起,整个运动会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一旁提着相机的摄影社同学将镜头对准了温栀寒,“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 温栀寒回过神来,注意到了镜头,比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剪刀手,然后迅速投入比赛。 已经到了第三棒了,她必须要接住接力棒,然后爆发式往前跑。 5…4…3…2…1! 温栀寒瞳孔微微睁圆,回眸注视着队友,然后立刻稳稳地接过接力棒,往前跑。 她跑,旁边提着摄像机的同学也开始跑,速度和她不相上下。 六月热风吹拂在脸上,是青春的气息,耳边的风声带来少年们的沸腾之声。 惊鸟四处乱逃,最后似乎是习惯了,一字排开从天空中掠过,投下整齐的身影。 还差五十米! 温栀寒握紧了手中的接力棒。 前三棒她们是有优势的,虽然不是第一,但也在前五,所以她不能拖后腿。 鼻翼里的空气直冲嗓子眼,冲击出来的干疼让她不禁皱眉。 三十米! “人美声甜温栀寒,加油!” “地科院就是nb!” “体院女皇楚清晰,第一!” “叶逸柔宝贝,加油!” “……” 靠近终点处,欢呼声,淹没了整个体育馆。 十米! 五米! 终点! “啊啊啊!!栀栀你好厉害啊!我们反超了!我们是第三!!”阿梅的喜悦肉眼可见,恨不得立刻抱着温栀寒亲两口! 温栀寒喘着气,爆发式的200米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除了嗓子很难受,其他一切正常。 “谢谢阿梅。”温栀寒接过水漱口。 虽然在普通人眼中,爆发式的200米真的不算什么,但在温栀寒看来,这代表了很多。 从害怕跌倒擦伤喷酒精,痛到无法呼吸,到上场反超,拿下第三,克服对肉体受伤本能的害怕。 “从现在开始温栀寒就是我的女神!” “现在才开始?排一边去吧。” “楚清晰就是我的女王!跑的好快啊!前面三棒全都拉胯,她最后一棒直接封神第一,早知道我们院也去抢个体院的人的,便宜他们外院的了。” “就是,太难受了,明明我们学院才是第一的!” “温栀寒,看这里!你的妈妈粉都在这里啊啊啊啊!她真的看过来了!!” “祁言术跳高了!我靠,速去看啊姐妹们!” “温大老婆宝贝,你是我的小甜心!” “……” 一切的声音都如此生机。 温栀寒调整好气息后,往体育馆大门走,准备去擦一下身上的汗,刚好阿梅带了几张洗脸巾。 等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她才发现出口没选好,这里是整个场馆外最冷清的地方,距离卫生间也要走上三分钟。 她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直接用水将纸巾浸湿,擦了擦背上和胸口的汗。 处理好后,从树后面绕出来,或许是视线有限,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直接撞上了人家的胸膛。 胸口太硬了,撞得她生疼,瞬间就红了眼眶,她根本控制不住。 “抱歉。”她揉着自己的鼻梁,然后慢慢抬头,眸中的眼泪堆积在一起,最后从脸侧滑落。 “又哭了?” 看着越来越清晰的脸,温栀寒擦掉了眼泪。 她真的不想哭,但实在疼痛。 三倍疼痛,她在这件事上也控制不住自己。 听他的话,温栀寒想起来上次在体育馆见面的时候,她也哭了…… 这下……又被抓现场了。 “不是的,只是因为我……” “疼痛敏感。” 被他抢了话,温栀寒总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冷松香,尤其是在靠近他时,香味迎面而来,直至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 温栀寒不留痕迹地后退一步,不是不喜,而是不想再被有心人看见作为理由来攻击她,就像是……茶馆事件。 寒司宴也不恼,视线从她什么装饰都没有的手腕上扫过,那张冷峻的脸被透过树叶落下来的斑驳光影衬得几分讳莫如深。 “恭喜。” 祝贺她获得第三。 “谢谢寒先生。” 寒司宴视线下移。 被他视线扫过的地方,都隐隐传来异样的感觉,让温栀寒想拿一块布把自己遮住。 “贴上。” 男人从胸口西装里夹出一个黑色创可贴,眉间微挑,示意她往下看。 温栀寒那双纤细笔直的双腿下边,有一道小伤口,应该是在哪里不小心摩擦到尖锐的东西了。 她当时感觉到痛了,但可能是因为比赛的需要,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所以弱化了腿上的伤。 她惊叹于寒司宴的视力,在看台上都能看得那么清楚,就像是戴了望远镜一样。 纯黑色的创可贴,没有一点儿其他配色,看起来就和他整个人一样,不好接近。 “谢谢。” 温栀寒接过创可贴,然后撕开,贴在小腿肚上。 黑色的创可贴,和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很突兀,但又觉得突兀中有几分和谐。 “那我先回班上了,再见。” 温栀寒说完,又侧身略过他,在冷松香中往外走。 “待会儿见。” 待会儿?他还要留在学校参观吗? 京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概两千亩地,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参观不完。 温栀寒顿了顿,又转身回去,从兜里取出一个驱蚊贴给他。 “京大草木多,蚊虫多,你贴上会好很多。” 百年名校了,里面都是参天大树,一派生机,下面又有稍微矮一些的榕树、栀子花丛、最后有一地的青草。 形成光的递减,提供多种生存环境,增加利用率。 在这种稳定的环境里面,难免蚊虫多。 春日繁衍,夏日生机,温栀寒几乎每天出门就要给自己贴一个驱蚊贴。 * 主席台上,解行一边应付着一群京大的老滑头,皮笑肉不笑的,一边不经意间扫过寒司宴离开的那道门。 直到看到一抹倩影从那里进来,他便心中了然。 原来如此,怪不得要丢下这堆老东西自己离开…… 果然,不出三分钟,他的顶头上司就慢条斯理地走进来,不过…… 刚才还自如和众人谈笑风生的解行瞬间闭了嘴。 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熨烫得体的宝石蓝深色西装内衬,好巧不巧,那里居然有个卡通贴纸。 ?! 怎的,这位今天中邪了?! 第十八章 校庆 六点五十。 温栀寒换上礼服,节目是学校筹备的,所以用的是学校请的化妆师。 上好妆,她就在后台等待。 京大给他们特地准备了一个公共休息室,有汇演的同学都在里面。 温栀寒就和队友们坐在一起。 “今晚表演结束后咱们去吃个饭吧?” “没问题啊,咱们好久都没聚过了吧。” “温大校花去吗?可以叫上你们寝室的人哦!” “行啊,正好我女朋友喜欢温大校花,我问问她来不来。” 被cue到的温栀寒面露微笑,然后点头,“好啊。” 正好,这几天为了校庆的事大家都很忙,也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个饭。 而且为了这首歌,他们也熬了好几个夜,是该庆祝一下。 “……京城大学第一百二十年校庆文艺汇演现在开始!第一项,有请校长……” 校长正在讲话,等几个领导讲完话,就是他们上场了。 “队长不知道哪儿去了,你们赶紧催催,我们可是第一个节目。” “都催过了,没回我们呢。” “打他电话试试。” “试过了,也不接。” “这可咋办,他可是rapper,这首歌缺他不可。” 偏偏这时候又有人在通知他们,“《百年》节目准备,还有五分钟到你们了。” “能不能往后拖一下?和第二个节目换一下演出顺序。” “再等等。”这时,温栀寒出声了,平时甜软的嗓音此刻有些清冷,让人更加冷静,“他不会不来的。” “如果不来……”温栀寒嗫嚅了下,随即,半睁的双眼突然完全睁开,一双透亮的眼睛里满是坚定与鼓励,“我们也可以完成表演。” 只是不太完整罢了。 “温大校花说得对,我们别乱了自己的心态,平稳一点,认真对待舞台。” “好,《百年》去后台准备。” * 等主持人的声音一落,就到他们上场了。 没有主心骨,几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平静,实则内心有些紧张,以及不平。 他们辛辛苦苦排练了这么久,结果……队长没来…… “大家别紧张,到我们了,我先上吧。” 温栀寒提着裙子,踩着高跟鞋,走在最前面。 社联的志愿者已经把钢琴搬上台了。 准备好后,她示意旁边的老师,可以开始了。 舞台的聚光灯下,温栀寒开启了第一个音符。 合奏这么多次,大家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没有出现失误。 演奏在推进,一分钟之后来到了整首歌的高潮部分。 一束光落到了温栀寒身上,还有一束光,落在了舞台的另一边,却没人。 台下一片唏嘘。 “我靠,整首歌都要到高潮了怎么没看到我男神呢?!” “祁言术呢?这个乐团不是他组的吗?怎么还不出现?” “还我男神!祁言术,你在哪里!快出来!” “哈?没人?这不搞笑呢,这可是校庆啊。” “没了不是更好,我们家栀栀独美!” “不是,我磕的cp不会就这样be了吧?!呜呜呜~” “……” 到了节拍,温栀寒坐直了身子,微微低头,靠近话筒,空灵的声音响起,在整个礼堂散开,“困难不能把我们击散~” “生于战争,我的职责就是抵御战争外来……”与此同时,在她开口的那一刻,一道低沉的嗓音开始出现。 一个穿着简单休闲套装,脖子上带着银色项链的男人从台下走来,他压下了黑色鸭舌帽帽沿,从舞台的另一边跨上来。 是祁言术。 见主心骨来了,几个队友隐藏在血脉下的激情瞬间被点燃。 或许在刚才,这就是一个寻常的校庆节目,但现在,现场都被点燃了,炸裂般的欢呼声骤起四方。 唱出百年校史,引炸全场。 温栀寒起身,取下话筒,在聚光灯下走到舞台中央。 激情过后的最后一部分,由温柔的清唱结束。 祁言术,“你说它,只是一所普通的学校, 却在那,个年代,庇护万千学子啊,” 温栀寒,“京大呀,已走过,一百二十年风雨,三迁呐,不曾改变你风华。” ending是六个人站在一起,清音齐唱—— “如今啊,你已百年名流传, 相信啊,会在未来永不朽~” “啊啊啊啊!神仙歌曲!怎么能有人把校史唱得这么好!神编曲!神作词!” “这首歌,我的神!可以作为校歌吗!强烈建议。” “呜呜呜,泪目了,谁懂啊,京大真的好绝!” “人才辈出!人才辈出!” “到底是谁在煽情,可恶,太好哭了,为什么最后要这么感人。” “祁言术,我的神,温栀寒,我的女神!” “《百年》!《百年》!《百年》!” “……” 闻惊阙坐在评委席,一脸欣慰地给各位贵宾说道,“都是这些小朋友自己弄的,我没想到能有这个效果。” “京大的学生就是不一样,不止智商超高,还多才多艺!” 众人相互恭维,喜笑颜开。 温栀寒视线扫下去,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也不奇怪,他从港城赶过来,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喝茶的,多半是有生意要谈。 温栀寒弯腰提起裙子。 “我来。”祁言术捏着她的裙摆,然后先她一步抬腿往台下走。 温栀寒也没矫情,毕竟还在舞台上,跟了上去。 “我靠,祁言术帮温栀寒提裙摆!!” “妈呀,我磕的cp是真的!蒸煮撒糖!” “提个裙摆而已,大家不要多想,校花校草是大家的,不能让他俩在一起!” “别,我不想痛失老婆之后还要痛失老公!” “毒唯!毒唯!我是毒唯!” 下了舞台,一行人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 有些昏暗的后台,在他们的前方,似乎站了一个人。 看不清楚脸,但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 “我定了天香阁的招牌,今晚走起!” “请点一份西湖醋鱼,我好这口好久了。” “还带点菜的啊?行,来一份麻酱拌面。” 几人打闹着往前走。 等走近了,温栀寒才发现,那个女人还在,并且就拦在他们面前。 正当疑惑时,听到她说—— “阿言,不给你的朋友们介绍一下我吗?” 熟悉的声音,温栀寒蓦然抬头。 第十九章 江南水乡的侄子们 一行人听这话,都以为是祁言术的朋友,本来该高兴地相互介绍,但看着祁言术一言不发,纷纷面面相觑。 这女人是谁啊? 和队长啥关系? 怎么不说话? 空气凝聚了两分钟,僵持不下。 “还是我自己来介绍吧,”女人带着友好的微笑,“我叫林艾徽,是祁言术的未婚妻。” 她走近,完全进入众人的视线。 小香风的黑色短裙,提着gl1955系列迷你小包,精致的妆容,从头到脚都是大牌。 成熟美丽有风情,韵味十足,标准的艳丽大美人。 等她介绍完后,众人更加沉默了。 未、未什么? 未婚妻! 自家队长不是喜欢温大校花吗?他们在背地里可没少叫嫂子,现在居然冒出来个未婚妻…… 难不成队长是个渣男?有了家室还想着外面的漂亮野花。 “你就是温栀寒?”林艾徽和她正面对上,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后得体地朝她伸出手,“幸会。” 温栀寒也不畏惧,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毫无遮掩地望过去,晾了她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原来是林小姐,幸会。” 对于想破坏自己事业的人,温栀寒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对于背后耍手段的人。 站在一旁,队友们都觉得遇上了修罗场,都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肚子疼,疼到死里去了的那种,然后飞速逃离! 虽然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把温栀寒当作是未来嫂子,但架不住人家是未婚妻啊!是有名分的未来正牌娘子。 几个人眼神飞速交流,在有些昏暗的地方就像是开了天眼一般,瞬间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好好好,修罗场走不掉了吧。 “我在那边听到大家说要聚餐,我刚回国不久,也想去尝一下中餐,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当然不可以啊! 但没人敢说出口啊。 这是队长未婚妻,要拒绝她也轮不到他们来拒绝。 所以众人的视线落到了祁言术身上。 眼神示意他:队长,你倒是说啊。 林艾徽看着大家的反应,言笑晏晏,朝祁言术身边靠近,挽住了他的手,“言术,你会拒绝我吗?” 当众,祁言术面色黑沉,但也没直接拒绝,“艾徽,你刚下飞机,不去看看伯父伯母吗?他们在家里等你。” 林艾徽向来是高傲的,不容别人拒绝,“怎么,这个聚会我不可以参加吗?” 一旁的队友疯狂使眼色,该怎么办? 队长未婚妻看起来很不好招惹。 气氛再次凝聚。 如果说刚才是修罗场,现在就是修罗场的升级版。 温栀寒也觉得这里很是憋闷,她看着那边僵持不下的两个人,有些语塞,但由她开口去缓和确实不妥。 “要不咱们过去了吧,订的时间在八点,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被其他三个人推出来的小虎牙试探性地开口。 剩下三人附和,“就是就是,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天香阁很难再约的。” “天香阁很难约?陆光耀,你们家不想赚钱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陌生爽朗的少年声打破僵局。 那位叫做陆光耀的少年一把将外套甩到肩上,另一只手推了推嘴里的棒棒糖,漫不经心道,“哦,反正钱又不留给我。” 僵持不下的几个人看向迎面而来的十来岁少年,他们穿着各具特色,但都充斥着少年喷薄的荷尔蒙气息。 温栀寒定了定神,看清楚了这几个人…… 就在队友们疑惑后台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俊帅少年时,就看到他们齐齐停在温栀寒身边,一个个痞帅不羁,但笑意又浸满双眼,宠溺十足。 齐声叫了句,“小姑姑。” 大庭广众下被看起来就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们叫好,温栀寒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有些意料之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前不久才在苏微凉发过来的照片里见到他们。 “你们怎么进来的?” 非京大人士进来需要提前预约,要这几位小霸王乖乖预约是不可能的。 顾卫言气氛组,站在最后面,喊得最大声,“翻进来的,小姑姑感动吗?” 不良举动。 温栀寒:…… 不敢动。 “要遵纪守法。” “哦,好啊。” 陆光耀瞥了那个显眼包一眼,然后淡淡开口解释,“闻校带我们进来的。” 闻惊阙?那也说得过去了,教职工可以带家属进校。 顾卫言哼了一声,“陆光耀你瞥我?是不是看不起我?可恶!小心我揍你!” 温栀寒旁观这群比她年长却比她辈分更小的青年们叽叽喳喳打闹。 等众人都看傻眼了,顾卫言才反应过来,走到了刚才说天香阁难约的队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送你vip,随时去都可以点菜,全场打八折,手机号给我。” 队友:!!! “谢谢哥,我真的可以吗?”这破天的富贵也轮到他了?! 看似腼腆询问,实则已经默默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扫码,然后输入手机号…… “你看那个脸最臭的陆光耀,天香阁就是他家的,所以都是小事,包的。” 顾卫言继续道,“哦对了,不是要聚餐,多我们这十个人的话……陆光耀,给经理打电话,开个大包间。” “你真是……”真把他当奴才用? 温栀寒看陆光耀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冲上去揍一顿顾卫言了。 但还是忍住了。 大庭广众,不好出手。 见他们消停了,也终于能说上话了,温栀寒才朝队友们看过去,出言介绍,“这都是我在江南水乡的亲戚,这是我今天节目的队友。” 白梁鹤穿着干净的白色西装,在一群嘻哈混乱风中独树一帜,语气十分温柔,“在台下就知道了,你们的歌曲很好听,很动人。” 队友,“兄弟你真有眼光!” 几人打成一片,话题都不约而同转移到待会儿如何聚餐上了。 温栀寒没想到他们很合得来,只是跟随着他们往车库走。 祁言术抬腿跟上,但手臂被拉了一下。 被忽视的两个人此刻面色依旧不太好。 或许是已经从陈叔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反正温栀寒的侄子们都选择性地忽略这两人。 林艾徽语气发冷,“祁言术,你还要去?那么多人不吵吗?” 祁言术倒是比她更冷静,平淡如水,“你不是想聚餐,走吧。” 第二十章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天香阁。 八号包间。 一群人聚在一起玩儿桌游。 顾卫言朝她招手,“小姑姑,来玩儿一局。” “这方面我不行。” “他就是因为你不行才叫你来的,他一直输觉得脸上没光,拉你来垫背哈哈哈哈。” “可恶,你居然拆穿我!背信弃义的家伙,明明你也没赢两把!”顾卫言冲上去,把说话的青年压在身...下打。 对于这种事情,温栀寒见怪不怪了,只是笑了笑,年龄小的时候就被他们坑了不少,吃一堑长一智,早就不和他们玩儿桌游了。 陆光耀在另一桌的左手位,靠温栀寒很近,他丢出一张牌,随即问,“茶馆的事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出手?” 白梁鹤,“出手也轮不到你,我妈一直在轰炸我,问我怎么回事,前不久已经让闻校出手了,结果被拦住了,我想是小姑姑拦的,事情可能已经解决了,对吧小姑姑?” 温栀寒视线落在一旁同样观战的林艾徽身上,却见她面色如常,好似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 反而,还出声问,“温小姐居然开了一家茶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我对国内的文化知之甚少,可以请温小姐为我讲解茶文化吗?” 温栀寒皮笑肉不笑,倒是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只是淡淡得扫过她,到,“了解茶文化需要一定的文化基础,林小姐不妨多学点中文,等你多读古书,入了古文的门,我再给你介绍也不迟。”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我小姑姑给你讲文化?听得懂吗?”顾卫言心直口快,怼天怼地,是唯一一个比温栀寒小的小辈。 林艾徽被人指着鼻子骂不配,气得拍桌而起,“你!” “顾卫言,快道歉,”白梁鹤拉着顾卫言,替他说,“抱歉林小姐,他喝了点酒有些醉了,酒后吐真言,你别往心里去。” “噗!”也不知是谁喷了出来,神tm的酒后吐真言! 不还是在骂她不配。 只不过拐了个弯而已。 “就算你是天王老子,要见我小姑姑都要是预约排队的,要不是她北上京城唔唔唔~” 后面的话,被人捂了嘴,往包间外的休息室走了。 他说得也没错。 温栀寒作为温家这一代茶文化的非遗继承人,要见她的确要排队,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茶园或者在老宅学习,不然就是在做公益的路上。 很难得空去见其他人。 温栀寒,“林小姐,抱歉,我这侄子有些口无遮拦。” “家教欠缺了点,倒也无妨,直性子,不拐弯抹角,很是可爱。” 林艾徽隔空举了举杯,仰头饮了一杯红酒。 举动优雅,又带着一丝豪迈不羁,在国外生活久了,这点酒还不够塞牙缝。 打桥牌的似乎停了一下,在听到“家教欠缺”四个字的时候,水乡人都不免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笑话,江南水乡的教养不好? 这位林小姐到底还是轻狂了些。 祁言术察觉到气氛一下子骤冷了下来,别扭得很,“抱歉,她在国外很多年了,不太了解水乡的文化。” 此话一出,气氛才刚缓和了一点。 祁言术自然是知道江南水乡这一片地方的,出了名的教养好,水乡养人,这一点,从温栀寒的身上就可以看得出。 温栀寒朝祁言术点头致意,然后款款起身,推开包间的门。 洗手间里,她用冷水拍了拍脸,包间里有些闷。 她不喜欢隔音的地方,总会觉得里面让她难受。 还是无拘无束的好,空气都清新不少。 她过来之前已经卸了妆,换上了便服,看起来就像是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感觉胸中畅快了不少后,她才往外走,也不是很急着回去,就去找了一个露台,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无论在哪里,她总喜欢待在露台,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京城的夜景很美,这里很发达,比水乡的经济发达很多,所以也吸引了不少水乡人北上拼搏。 “栀栀。” 有人在叫她。 温栀寒背过身去,发现是祁言术,她没动,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嗯”了一声。 “可以给我挪个位置吗?” 祁言术开口,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不似他平时不羁洒脱的风格。 温栀寒想,如果没有他未婚妻的事,或许他会和她的侄子们玩儿的很好。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一出生就拥有无数资源。 又同样的,意气风发,放荡不羁,洒脱散漫。 是青春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温栀寒还是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留出了一个位置,“好。” “栀栀,你不问我为什么迟到了吗?” 温栀寒趴在栏杆上,一双美眸转了转,侧视他,没有轻蔑,反而灵动可爱。 “我只知道,你来了,我们完成得很好,没有辜负校方的信任,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嗓音很甜也很软,就像是此刻清风拂面带来的感觉。 让人很舒服。 “对不起。” “祁言术,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她的话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让他浑浑噩噩的思绪突然找到了主心骨。 原来……她没有怪他来晚了。 温栀寒再次看着美丽的京城,却在一阵汽笛声中听到他说—— “我对不起我自己。” “其实栀栀,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 温栀寒笑着冲他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话,随后抛出,“我们是队友,祁言术。” “嗯,其实我想说……”祁言术顿了顿,释怀地笑了,“我要回去继承家业,变成富翁了,哪天你茶馆出事,一定要告诉我,我是你队长,会一直为你撑腰。” “你可别咒我的茶馆,我的茶馆会一直红火下去的。” “嗯,好啊。” 一段掩藏在少年心里数百天的心事,就像是乘坐了一艘神州号飞船,在这一刻带着他的压抑和不甘彻底告别。 人要学会接受现实,但仍然可以怀揣理想。 哪怕遥不可及。 祁言术知道,是他不配了,哪怕没有林艾徽的突然回国,没有林家突然强势拿出多年前的订婚消息逼他就范,他也不会得偿所愿。 因为—— 所愿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第二十一章 可信 “睇咩野?(看什么呢)”人字拖,大裤衩,嘴里叼着烟,胡子拉碴不打理,像个地痞流氓,看起来和整个繁华的京城格格不入。 谁能想到,这位就是宋家二爷,在整个京城拥有绝对话语权,只手遮天。 有传言说他是私生子,跟着宋家小三在粤城长大,发家也在粤城,不过……五年前回到京城认祖归宗,踩着头上几个正牌少爷上位,短短几年,把宋家发展成京城高位家族。 并且,还力排众议,娶了个传言中家境一般、而且心智有问题的妻子。 他朝露台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位姑娘,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楚脸,但仅仅一个背影,就知道她肯定很美。 而且不庸俗。 “点呀,睇岩果个女仔呀?(怎么?看上人姑娘了?)” 很少有人知道,京城宋家二爷和寒司宴有关系,他们几乎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 因为,宋二爷的母亲,姓寒,是寒家老爷子最宠的女儿,至于为何最后被人当做小三……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不过后来,宋家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寒司宴将拿到指尖的烟收了回去,睥了一眼他这位表兄,嗓音带着烟色浸染后的哑,“咁得闲?想帮我做红娘?(这么闲?想给我当月老?)” 宋缅玉眼底带笑,痞性惯了,看起来很不着调,“系啊。” “你会吓到佢。(你会吓到她)” 宋缅玉直接被他这句话气笑了,眼底笑意渐浓,身躯笑得发颤,他又看向那边露台上的小姑娘。 美若天仙,不过,宋缅玉觉得还是比不过他家娇娇可爱的小绿豆。 “你睇啱嘅姑娘要畀人抢走喇哈哈哈哈。(你看上的姑娘要被人抢走了哈哈哈哈)”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人听了就很讨打。 话落,寒司宴抬头,看到露台处,温栀寒给一个男人让出空间,两个人一同看夜景。 有些刺眼。 “唔会嘅(不会)” 寒司宴了解她,所以他知道她不会这么做。 他眼睁睁看着最后,两个人很有风度地抱了一下,随后,那男人离开了。 离开时,眼眶里面有不少红血丝,但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温栀寒拢了拢被风吹得有些混乱的头发,然后朝手腕上一摸,什么都有没。 怎么回事?明明在包间里还在的。 寒司宴微微低头,从西装裤兜里拿出一根绿豆色的清新发绳。 宋缅玉痞性得挑眉,在心里“啧”了好几声。 之前他家小绿豆还担心寒司宴年龄大了,会不会娶不到老婆,让他帮忙介绍,现在看来……真是白费了自家老婆的操心。 这心眼子就差没写到脸上拿出来展示了。 “在找这个?” 寒司宴几步就走到了温栀寒面前,将发绳托在手中,任她辨别。 温栀寒从他掌心拿过发绳,仔细一看。 凑近了,她还能闻到发绳上淡淡的冷松香,和他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是这个,你在哪里找到的?” “走廊,看着和你今天的发绳很像,碰巧,就是。” “谢谢。” 冷松香里混杂着引人发醉的酒味,勾出了温栀寒浅藏在心里的瘾,想喝点桂花酿,不过没带在身边。 “寒先生,经常喝酒吗?” 她站在一处高地,刚好可以和他齐平,只要目视前方,就能看到彼此。 此刻,温栀寒就这样看着他,第一次没有仰着脖子,这样的高度,她很满意。 亮闪闪的视线,让人避无可避。 “嗯。” “可以给我推荐几款度数低的酒吗?” 她想喝酒? 寒司宴没接触过度数低的酒,无论是应酬还是自己情趣来了,都是烈酒下肚。 度数太低,淡如喝水。 但,他隐约记得,之前宋缅玉带他夫人来和他们吃饭时,喝的是百利甜。 他本不关注这些,但当时宋缅玉刚和那小孩在一起,高调得不行,为她点酒都要说一大堆废话。 “抱歉,这是我的盲区,”寒司宴不掩饰自己的无知,他只是歉意地带着笑,“不过,温小姐可以试试百利甜。” “嗯,既然是寒先生推荐的,我现在去点一杯尝尝。” 她都是喝桂花酿的,但猎奇,接触新的东西,是她的爱好。 她会很多东西,最初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猎奇心理,也会好好学,不说学透,但也是烂熟于心。 很少见她如此灵动活泼,寒司宴伸手到合适的位置,视线落到过高的露台,示意她扶着。 毕竟衣服换了,但仍旧穿着一双小高跟。 也不知道她怎么上去的。 那边有阶梯,这点温栀寒很清楚,她上来就是走的阶梯,不过,现在天色很晚了,灯光也很暗,阶梯隐藏在一旁的花丛中难以发现。 她突然不想告诉他那边有阶梯了,就这样扶着他的手小心地下了这个几乎接近半米高的露台。 手下,他的手臂很稳,无论她压上去多大的力,也未曾发抖,让她很安心。 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总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 “温小姐如此信任我?” 等她下来,寒司宴的手臂便慢慢收了回去,分寸感拿捏得很好,不会让人觉得他轻浮。 听到他问,温栀寒含笑的眉宇舒展得更开了,她嗓音甜淡,似乎想起来了之前他在茶馆里的回答,模仿着他的语气,“寒先生觉得自己可信吗?” 问题又被抛给了他,总觉得这说话的语气很是熟稔,就好像是当时…… 看来好姑娘也会学他的话术,模仿得还挺像。 寒司宴淬着笑意的眼睛落在温栀寒的视线里,看来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夏夜,宽阔的露台上种着高大的树,看不清品种,但,树梢上,蝉鸣声声,唱响了生机的盛夏。 让城市不止有人类的喧嚣声,还有……来自自然的鸣声。 “永远可信。” 他的嗓音向来是低沉的,不高调,但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就如同此刻。 温栀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但具象一点来说,就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噗通噗通”的。 有点失控。 因为他的这句话,太过贵重了。 第二十二章 百利甜 温栀寒浅浅地笑了,今晚的月光很温柔,落在她身上,就像是在发光。 “寒先生,再不去喝酒就要打烊了。” 这是在邀请他喝酒? 寒司宴“嗯”了一声,抬腿跟上,两个人进入大厅时,一旁站着的宋缅玉已经离开了。 估计是吃不下了。 天香阁顶层包间,四面的窗户都敞开着,夜风不断地穿来穿去,或是拨弄窗帘上的小饰品,或是落入酒杯中,荡起小小的波纹。 温栀寒浅尝了一口百利甜,口感醇厚,香甜可口,有淡淡的草莓混着奶油的味道。 的确很适合女生喝。 “寒先生喜欢喝烈酒?” 温栀寒还记得,上次去他家送桂花酿时,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这次,他要的是一杯白兰地。 她不懂酒,但过年时,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男人们就喜欢喝白兰地,小叔的酒量很好,都会喝醉。 所以温栀寒下意识把白兰地归于烈酒这一类。 “偶尔小酌。” 他不经常喝酒,只是偶尔在晚上会喝一点。 “烈酒是什么味道的?” 温栀寒环顾桌面,伸手去够一旁瓶装的白兰地,握紧瓶身挪到自己面前,拧开。 刚想凑过去闻一闻,一只手比她更快,瞬间用掌心捂住了瓶口。 她的鼻尖轻触到了他手背上因为弯曲突出来的指骨。 好冰。 这是温栀寒的下意识的心理。 夏天,手也这么冰吗? 她赶紧坐直了身子,有些无措地将视线落到那杯所剩无几的百利甜上。 奶油和草莓的味道淡了很多。 “太烈,不好闻,”寒司宴见她面颊有些微微发红,或许是醉了,淡淡解释道。 随即将手收了回来,“抱歉。” “没事的,我刚才闻到了一点,确实不好闻。” 烈酒,都是酒精的味道,很冲。 温栀寒抱着百利甜,又要了一杯,这个酒很甜,很好喝,她忍不住喝下了第二杯。 “不喝了。” 她点头,其实酒意已经有些上头了,但头脑还是保持一丝理智,“嗯,待会儿要醉了。” 酒精浸润过后,那双平时不点而红的嘴唇更加水亮剔透了,有些红肿,但看起来很饱满。 “我送你回包间。” “好呀~” 看来是已经醉了,嗓音都和平时不一样,撒娇意味儿浓。 寒司宴起身,将那杯从未动过的白兰地推开,跨步到她跟前,“能自己走吗?” “可以的呀!” 说着,温栀寒就迈出一步,可能是今天穿了小高跟的原因,本就不习惯穿,有些微醺后,步伐很是轻浮,虽然在往前走,但可以看出没有平时的稳重。 寒司宴慢慢跟在她身后。 走到一半,似乎是酒意又上头了,她靠着墙,朝旁边的男人看过去,撒娇般,“走不动了。” “我今天画不了了,脚疼。” 画? 这里是上菜的必经之路,虽然很安静,人也不多,但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会把视线投到他们身上。 寒司宴眸色下沉,上前两步靠近,落下来的身影完全将她遮住。 “画什么?” 他低着头,几乎将半数的热气都喷在她的脸颊一侧,低声问,语调是平时没有的柔和。 “画……画栀栀呀~”她似乎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靠得如此近,笑得依旧很甜,像是天上的太阳,灿烂耀眼,让人无法靠近,摘不下来。 这么软的嗓音,明显带着与平时不符的稚气。 “怎么画?” 寒司宴似乎是想到什么,后退了一点,方才和宋缅玉喝了一杯酒,身上带着酒气,有些熏。 “用这么大的镜子画,”温栀寒用手比划了一个半人高的大镜子,嗓音甜甜的,“栀栀看着镜子里的栀栀画栀栀。” 说完后,她又觉得不对,皱着眉头问,“好多个栀栀,栀栀说对了吗?” 寒司宴单手插在兜里,看着她仰头询问的模样,“嗯”了一声,后问,“几岁了?” “我已经九岁了!你怎么会记不住我的年龄!我要让爸爸把你开了!” 小姑娘气鼓鼓的,语调了高了几分,似乎很生气,居然有人不记得她几岁了。 这个人太可恶了。 必须要开除! 喝醉了酒,换成幼年版的温栀寒了,寒司宴不禁勾唇,“我的错。” 好吧,这个人认错态度良好,温栀寒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要不就不开除他了吧。 她眯了眯有些睁不开的双眼,然后指着他腕骨处黑色的一圈神秘文字,“你手上是什么?好奇怪的东西。” “秘密,想知道吗?” 寒司宴将手腕抬高,让她不用低头就能看到。 却不料,小姑娘很乖地摇头,“爸爸说,别人的秘密不可以随便打听。” 虽然很想知道,但是她一直谨记爸爸的话。 因为爸爸是智者。 在她心里是最厉害的人,爷爷也比不上。 “可以打听我的秘密。” 温栀寒眨巴着好奇的双眼,猎奇心理一下子占据了自己的思想,“可以吗?” “嗯。” “那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下意识抓着他的两只手臂,将自己送过去,趴在他肩膀上,悄悄地说,“我们偷偷咬耳朵,不给他们发现。” 带着草莓和奶油的甜腻热气在他耳边散开,就像是一把刷子轻轻顺着他的耳垂滑过。 随后,是淡淡的栀子香。 温栀寒生于三月,栀子为她绽放,林纾惊便觉得她身上带着栀子会更有福气,所以她开始研究将栀子融入香中,每天都给她熏一熏,久而久之,就算不点那香了,她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栀子味。 “你给我说了,我也不亏待你,我让爸爸给你加工资。” 温栀寒稚气地笑着。 现在的她喝醉了,醉入九分。 竟然回到了九岁的记忆,变成一个童真有趣的小姑娘。 温栀寒从来都不是被管束着长大的,她自由自在,童真快乐,没少逗过一只鸟,也没少救过任何她所遇到的陷入困境中的所有物。 哪怕是一棵即将枯萎的小草。 寒司宴突然笑了,染着笑意的嗓音仍然低沉好听,像是有一股魔力一般,深深吸引着她去听,“小朋友要好好学习。” 醉酒后,心智九岁的温栀寒气炸了:“……骗子!” 第二十三章 牛犊 翌日。 怎么和寒司宴分开,怎么回的家,温栀寒几乎都不记得了,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准备下楼给自己煮一碗醒酒汤。 刚推开门,就看到楼下大客厅里坐满了人。 她的侄子们就在楼下,等她开门后,纷纷朝她投来不同寻常的目光。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温栀寒轻咳了一声,然后才问,“大家吃早餐了吗?” “小姑姑,我们已经吃完午餐了。”也不知是谁在回答。 温栀寒点头,顺着扶手下来,他们的视线几乎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看得她有些发懵,便问,“你们都快看着我干什么?” 众人视线瞬间变了一个味儿,似笑非笑地低下了头,只有显眼包顾卫言一脸气愤地问,“那个男人是谁?小姑姑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男人? 在一起? 昨天喝醉前…… 原来是这个,看他们的样子温栀寒就知道他们误会了。 “他是我顾客,我们也算朋友。” 醉酒后的事她几乎都忘记了,只记得……她好像很没有礼貌地踩了他一下。 高跟鞋踩的。 “只是朋友?”顾卫言显然不信,昨天那男人把小姑姑送到包间门口的时候,他明明就看见他扶着小姑姑的手。 虽然只是扶着,但……总觉得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 “嗯,我们甚至连微信好友都没加。” 这倒是事实,就连电话都是只有他助理的电话。 顾卫言一听还没有加好友,对她的话信了七分,然后猛然抬头,坚决得说,“小姑姑你可别跟京城那些眼珠子蹦天上去的人在一起。” 温栀寒点点头,“嗯,我去煮点醒酒汤,你们昨天也喝酒了,需要吗?” 白梁鹤对她笑着,“我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了。” 她再次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顾卫言见她走了,然后逮着陆光耀问,“怎么回事,还没查到啊!陆光耀你好废物!” 陆光耀冷眼轻蔑地瞥他,冷冷道,“闭嘴。” “你敢让小爷闭嘴,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天香阁把你家吃垮!” 顾卫言年龄小,怕被哥哥们欺负,所以总是放狠话,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欺负。 实则…… “那人身份不简单,”白梁鹤回忆起了昨晚的情形,男人看起来很绅士,把小姑姑送回来时,举动并没有半分越界,但越是这样,反而让他们越起疑心。 陆光耀将电脑翻转过来,放在大理石桌上,“天香阁的监控都被删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个。” “你不是有内部系统吗?也查不到?” 陆光耀开口,音色冷淡,“嗯,毫无痕迹。” 众人一筹莫展,他们当中也就只有陆光耀跟着黑客学了两年,他都不行,他们就更别提了。 顾卫言狂抓着脑袋,在一阵沉默中,突然蹦了起来,落地的时候狠狠摔在陆光耀身上。 “顾卫言,你找死?” 恶狠狠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揍他。 顾卫言往旁边一滚,坐起来认真地说,“要不然,我们找那位帮帮忙。” “哪位?” “就是温家那位啊,小姑姑的小叔!” 顾卫言觉得自己的提议很不错,兴致勃勃地扫了一圈,发现大家脸色都不太好,怎么,他的提议有问题? “不是,你们怎么都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好歹大家都是亲戚,帮一帮不行吗?而且这还是关乎到小姑姑的人身安全!” 众人一言不发。 只有白梁鹤面带微笑,“这个提议好,明天我们陪你去,你亲自告诉他。” “对对对,你最小,二伯最是喜欢小孩,你去试试。” 顾卫言一拍手掌,“没问题,交给我去说。” “你真是太勇了!” “后出厂的孩子就是好用,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一刻,他是我哥!” 温栀寒正好煮好了醒酒汤,她端着碗往餐桌走,丰腴多姿的唐朝仕女图屏风之外,一群人在为顾卫言欢呼。 不太懂男生想法的温栀寒面不改色地坐下,喝汤,正好陈叔抱着一堆资料下楼,路过客厅时,十来个少年,参差不齐地向他问好。 “陈叔好。” “各位小少爷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顾卫言最是激动,开口道,“陈叔,我明天要去唔唔唔~” 他不知被谁捂住了嘴,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口,但那人就是不放手。 可恶! “我们在聊天,正好聊到高兴的点上,陈叔不用管我们。” “好,大家聊得开心,我先给小东家报备。” 等陈叔走了,顾卫言才一脸不满地说,“你干嘛捂我嘴。” “要闷声才能做大事,你提前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感觉你们贱兮兮的,”顾卫言觉得自从他提出要去求二伯帮忙,这群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但不一样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 “不,我们在提前欢庆你凯旋。” * 温栀寒看着陈叔递过来的资料,仔细读完后将资料还回去,“陈叔怎么看待林家抛来的……橄榄枝。” 估摸着是林家知道林艾徽做的好事,正准备过来求和。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陈叔,“回绝就好,眼不见心不烦。” 温栀寒不动声色地放下碗筷,单手托着脸,思考一番,“不,收下吧。” “小东家这是?” 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欣喜,她眉眼温柔如水,笑起来更是动人,像夏日悄然怒放的栀子。 “送上门的钱,不能拒绝。” “好,我这就去回他们。” 好像快落日了,她今天睡了很久,一束偏橘红色的暖光落下来,照亮在屏风上的落日。 长河落日圆。 “等等,”温栀寒顿了顿,看着陈叔,意味不明,“李谦,他……” 后面的话,不用说。 身为从小陪着她长大的老人,陈叔很清楚小东家的心思。 所以他当初传递小东家的意思时,也做了充足的考虑。 他笑得很是慈祥,“小东家不必担心,李谦妹妹的病已经有温家的医生接手了。” “至于费用,已经走正规的程序,给予最高的报销。” “而且,在他递交辞职信之前,医院已经下了调任通知书,让他随支队远赴西北。” 温家每年都会派出一部分人,去往大西北,给当地带去医疗技术。 温栀寒记得他说想去吹一吹西北矿野的风。 那里有世界奇观。 也会留下他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十四章 球球 京城郊区。 半山腰处。 温栀寒提着封存许久的金瓜,站在门口,耐心等待。 “温先生在楼上处理一点事情,温小姐先进去坐坐。” 温栀寒将手里的茶叶递过去,解释道,“小叔爱喝的金瓜。” “温小姐太客气了,其实你人来了就好,温先生一个人住,都没什么人和他说话。” “天天早出晚归,也不见他带个女朋友回家,温老爷子催了又催,但他真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温小姐身边有信得过的人吗?可以给先生多介绍介绍。” 温栀寒抿唇,一路上都微笑着。 让她给小叔介绍女朋友? 她才不敢。 爷爷都催了那么多次了,也不见成效,更别说她了。 温礼则庄园里的整体风格都偏简约,和他在老宅房间里的风格差不多。 最吸引人的,还是从大厅的落地窗望过去的一片葡萄园。 此刻有人正在打理,温栀寒闲来无事,也去葡萄园里走了一番,摘了两颗尝尝,还挺甜的。 “这么多,小叔能吃完吗?” 她朝旁边的工人问。 “酿酒用的,先生说今年多酿一些。” 温礼则喜欢喝葡萄酒,这个温栀寒是知道的。 不过他居然在家里也弄了一片地种葡萄…… 够奢侈。 如果是温老爷子在这里,肯定要指着他鼻子骂他铺张浪费。 她踩着小田埂,在葡萄架下穿过,将装满葡萄的小篮子递给旁边的阿姨。 “温小姐待会儿要带走吗?” “不,我待会儿想和那边的师傅一起酿酒,酿好再带走。” “好,那你再摘一点,这点可不够。” 温栀寒又拿了几个小篮子,通通装满。 就在她准备摘下最后一串时,听到旁边有人开口。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温栀寒蹲下身来,和面前这个小萝卜头大眼瞪小眼,她也学着他的模样,歪着头问,“你是谁?我怎么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小萝卜头看起来很呆萌,却一点也不好糊弄,“我先问你的,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再问我。” 其实如果小叔在正常的年龄结婚生子,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但……他和小叔可一点儿也不一样。 加上方才阿姨说,小叔一直一个人住,所以温栀寒推断,这小朋友可能是家里来的客人。 “这样呀,我叫温栀寒,是温礼则的侄女,你呢?” “你是我爹爹的侄女?” 什么?! 爹爹?! 她没听错吧? 这是什么情况,小叔不是孤家寡人吗?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孩子? “你爹爹是温礼则?”她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对呀,我爹爹叫温礼则。” 小朋友穿着奶黄色的小短袖,套了一条可爱的背带裤,圆圆的脸纠成一团,姐姐好笨,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再问他一遍。 “那妈妈叫什么呀?” 温栀寒觉得很奇怪,如果真的有了另一半,小叔为什么不带回家? 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妈妈叫仙女,爸爸叫超人,我叫球球。” 温栀寒被他的介绍逗笑了,轻轻拨他脸上的软肉,温柔地问,“好,球球小朋友可以带我去见见妈妈吗?” “妈妈……在工作,很忙,只有我一个人。” “那和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不好,我要去写作业。” 小朋友眼神天真又坚定,他点点头,“对,球球要好好表现,这样爸爸才会喜欢球球。” 温栀寒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真的是小叔的孩子吗? 小叔真的会这样教育孩子吗? 温栀寒看着跑远的小朋友,将满满一篮葡萄递给阿姨,随后一边拨打温礼则的电话,一边朝书房走去。 得问清楚。 事关重大。 而且,如果这孩子真是温礼则的儿子,是必须要入族谱的。 接通后,温栀寒听到他说,“外面热,进来说。” “嗯。” 庄园二楼,书房。 此刻就只有两个人,温礼则,温栀寒。 “金瓜?藏了多久?” “也没多久,两年。” 她北上的时候,带了不少茶叶,原本准备拿来做样品参考的,后来不知怎的,就搁置了,一直存放着。 “口感醇厚。” “小叔……” 她欲言又止。 温礼则二指勾着茶杯,吹开面上的茶沫,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般,问,“问吧。” “小叔,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朋友的。” 温栀寒悬着的心放下了。 温家的后代是不可以做出未婚先生子的事情的。 好在,事情没有预想当中的那么糟糕。 “那他叫你爹爹?” “你不也叫过我小爹爹?”温礼则低声一笑。 温栀寒彻底放心了,“如果再叫,过年我就进不了家门了。” “不过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温家人了,得入族谱。”温礼则嗓音很淡,似乎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入温家族谱? 可是这小朋友有爸爸妈妈,并非温礼则亲生的,怎么能入温家族谱? 温栀寒朝着楼下正在乖乖写作业的小球球看过去,虽然小朋友很可爱。 但……不知道爷爷那关过不过得去。 “他……”温栀寒脑海中浮现出温老爷子那张严肃的脸,老爷子最是注重传统…… 她抬头,一字一句,很清晰,“小叔,需要我出面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多一个人支持,多一份希望。 更何况,爷爷从小就很喜欢她。 “不问问原因?” “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温栀寒轻抿一口茶,许久没听到他回应。 她又接着说,“我刚来的时候,阿姨告诉我你孤家寡人,现在有人陪你了,很好。” 温礼则从小就喜欢这个小侄女,至于原因,他觉得这个小侄女最是聪明,比起那一大堆叫不上号的侄子……简直不要好太多。 “小叔,这样吧,我和阿姨去买点食材,晚上庆祝一下,欢迎球球成为温家人。” “他喜欢吃什么?” 温礼则,“和你一样,爱吃甜食。” 温栀寒笑意更浓,以后这个家里有人陪着她一起吃甜食了。 “好,我这就开车去市区,买最新鲜的食材。” 温栀寒笑着起身准备去开车。 此时阿姨也正好来到书房,允许进入后,她开口道,“先生,外面有人称是您的侄孙子。” “好像叫顾卫言,要让他进来吗?” 顾卫言? 他怎么也来了。 温礼则品着茶,眼皮都没抬,语气淡得很,“不认识。” 温栀寒:“???” 第二十五章 温礼则 温礼则这十年来一直都在京城,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水乡。 他的确不怎么记得这些小辈的名字。 温礼则没说话,握着茶杯食指往外一弹,示意阿姨离开。 “那我让他离开了。” “等等,”温栀寒及时阻止阿姨,看向旁若无事的温礼则,“小叔,他就是你侄孙子。” “阿姨,让他进来吧。” 阿姨连忙点头笑道,“啊?哎好好好,我这就让他进来。” “小叔,这还真是你侄孙子。”温栀寒言笑晏晏,温家辈分太高了,硬生生把他们这些小年轻抬上去。 ??温礼则轻置茶杯,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受不起,怕毁我气运。” ??这倒是,放在过去,过年时,都是要给长辈磕头的,不过温栀寒倒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她出生的时候早就不兴磕头这些了。 ??倒是温礼则…… ??很有可能从小就被拜到大。 ??书房门被推开了,温栀寒走在前面,看着楼下的少年,他的嘴巴由“o”型变成了微笑。 ??“小姑姑也在这里。” ??“嗯。”温栀寒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拿上车钥匙,带着阿姨出去了,走之前还问了一句,“顾卫言,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啊?好啊。” ??* ??温栀寒和阿姨一起去商场买了很多食材,在路过一家蛋糕店时,浓郁的奶香味儿扑来,她看过去,刚好看到了橱窗里面的一块奶油蛋糕,精致的装饰,看起来让人·食欲大振。 ??“阿姨,等我一下。” ??温礼则说,球球和她一样喜欢吃甜食。 ??等他们再次回去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庄园大门进去,是一座小型喷泉,此刻,顾卫言正就坐在那里,把手里的东西往下扔,然后还从里面捧一点水出来拍在脸上。 ??霜打的茄子。 ??完全不似刚来时那么阳光。 ??阿姨喊来两个人将装满大半个后备箱的食材拿走,温栀寒将刚买的雪糕递给他,“怎么了?” ??“小姑姑,”他眼眶有些发红,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诉着,“我被他们骗了!” ??“我去他妈的,那群人居然敢耍我,等我回去……”他打了个哭嗝,气势却不减,继续,“等我回去就弄死他们!” ??顾卫言年龄最小,才十五岁,有事是真哭,凶也是真凶。 ??温栀寒不擅长安慰人,她又将雪糕放在他手里,温柔安慰道,“先吃一点,等过年的时候,我帮你放风,你去揍他们。” ??“小姑姑,还是你最好。”顾卫言撕开冰棍就开始一边吃一边吐槽,“他们告诉我,温爷……” ??或许是又想到了什么,他改口道,“温先生最喜欢年龄小的钱,都是骗人的,明明他就说我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屁孩,根本不喜欢我……还有,他们都是因为怕温先生才推我来的,他们这群人,我呸!” ??“乌合之众!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宵小之辈……” ??温栀寒在旁边听他吐槽,听着听着就笑了。 ??这小孩儿学的成语还挺多,而且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她坐在喷泉的大理石上,将腿伸进了温泉池内。 ??一般来说不要这样做,因为喷泉里面的水会带电,但温礼则庄园里的这个不会,很安全。 ??“姐姐,这道题不会,可以问你吗?” ??乃团子带着一本习题跑过来,乖巧地将题和草稿纸递给温栀寒。 ??她飞快地扫过一眼,是找规律的题。 ??给出的示例是一串数字,,答案是1,让寻找其他几串数字的规律。 ??这是幼儿园小朋友应该做的题? ??见温栀寒迟迟未动,顾卫言自告奋勇地凑过去,道,“我看看这道题……” ??“屎一样的题,哪儿有什么规律。” ??“有的,球球再观察一下。”她轻声细语地鼓励他。 ??“小姑姑,这小孩儿谁啊?” ??“我小叔的孩子,球球。” ??温栀寒一脸宠溺地介绍,她很喜欢这个小朋友。 ??顾卫言,“……” ??这样算的话,他得管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叫叔叔…… ??顾卫言和小屁孩大眼瞪小眼,硬是……叫不出口。 ??“小孩儿,找出来了吗?” ??球球咬着唇,还是摇头,害羞得满脸通红,他有点紧张。 ??顾卫言轻拍他的脑袋,“脸红什么,我也不会啊,这不丢人。” ??温栀寒用笔尖在零下面画了一条短横线,“再看看呢?” ??“我明白了!是数0的个数!谢谢姐姐!” ??小朋友抱着习题蹦蹦跳跳离开了,顾卫言的心情也好了一大半,“小姑姑,这小孩儿傻得可以。” ??“那是小学的题,他应该才五岁。” ??还在上幼儿园啊…… ??顾卫言摸了摸鼻尖,心虚地起身,“我去辅导小孩儿写作业。” ??温栀寒没拆穿他,起身去了后花园,之前只看到一片葡萄园,应该还有其他的才对,她走到采取顺坡垄方式种植的梨前。 ??顺坡垄可以提高土壤的保水能力,减少水土流失,适合种植一些耐旱作物或者需要保持土壤湿润的作物。 ??地科学得杂,她这学期在学习人文地理,这个素材用得好的话还可以作为她的期末作业。 ??温栀寒先观察顺坡垄的起势,垄的高度,果树之间的间隔,又观察了一下灌溉用水的器具布置,拍下了几张照片,简单在备忘录里做了笔记。 ??最后摘了一篮子的梨。 ??路过花园时,在地上捡了一朵栀子。 ??“栀栀,过来看看。”温礼则在花园一座中世纪风的凉亭中写生,他喜欢安静地画画,今天刚好不忙,加上温栀寒来了,他也就没去公司。 ??处理完一堆事务后,就将极少使用的画架搬出来,写生。 ??她注意到画布上不过只有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简陋的葡萄架。 ??“小叔,熟能生巧。”留下这句话后。她踩着下田前换的小靴子进入客厅。 ??留下在风中噙着笑的温礼则。 ??是有些手生了。 好像自从来了京城,他就再也提不动笔了。 ??明明是老朋友,用起来却……如此不顺。 ??温礼则将画笔擦洗干净,小心收好,生怕它折了,断了,被虫子啃了,就像他的一样,破碎后就修不好了。 第二十六章 坐着 为球球小朋友的到来庆祝后,温栀寒回到了麓伦,副驾驶上的顾卫言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内心的坏水呼之欲出, ??剩下的青年们在小院子里烤肉,香气扑鼻,本来都吃饱了的却在此刻又饿了。 ??“恭喜顾少凯旋归来,怎么样,刺激吗?” ??“肯定很刺激吧,想起之前我去找他问方案,被批了个狗血淋头,我靠,刺激!” ??“我初中去温家团年,就问了他一句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他直接问我小学毕业了吗?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 ??“你们都没我严重,我高中去温家寄宿过一个月,当时谈恋爱被举报了,是他来领我回去的……临走之前还给我补了一句,别作死。” ??“啧啧啧,”顾卫言一脸得意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坐到了最舒服的位置,高高翘起二郎腿,将手上的酒瓶放在桌上,“哎,温礼则果然喜欢我这种年龄小的,都走到半山腰了,还让人特意把我要喝的葡萄酒送下来。” ??他打死才不会说,当他把那张模糊的照片给温礼则看,并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他时的情形。 ??当时,温礼则很平淡地问了一句,“查不到?昨天才会用电脑?” ??顾卫言当时牙齿都在发抖紧张,也就是在那时他才反应过来被坑了。 ??他想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 ??所以温栀寒一回来才会看见宛如霜打茄子般的他。 ??至于温礼则喜欢他?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葡萄酒是给小姑姑的,他拿出来装一装。 ??“卧槽,真给他撞对了?现在的温礼则真的温柔了很多?” ??“我不信,除非他也送我一瓶葡萄酒。” ??“切,我需要你们相信吗?人证物证俱在,是吧小姑姑?”顾卫言朝一旁学习烤肉的温栀寒看过去,并疯狂眨眼睛。 ??温栀寒手上拿着勺子,舀了一点盐放在手上·,闻言她笑吟吟地点头,“是呀。” ??“我靠,他是不是老了之后性情大变了?” ??“这谁知道呢,不对啊,他也不老啊,才三十三吧。” ??“早知道我就自告奋勇了,那可是温礼则……我只有过年才能见到的大佬。” ??“……” ??温栀寒听着那边顾卫言高调夸张地吹牛,将将做好的烤肉放到干净的盘子里,“我去给邻居送一点。” ??虽然说用的无烟炭,但这味道确实有些大了,还是要给周围的邻居送一点去的。 ??* ??麓伦别墅区有一座最大的院子。 ??此刻,寒司宴刚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脱下外套挂在金丝楠木衣架上,刚踏入大厅,就听到磨蹭了几分钟才进来的解行说—— ??“温小姐好像在送烤肉,应该很快就会送过来,家主,您不爱油腻,需要我去拒绝吗?” ??寒司宴解下领带,松开了两颗扣子,打开平板准备处理今天的公务。 ??他去邻省出差,忙到现在才回来,线上事务还未处理。 ??闻言,他正要敲字回复的指尖一顿,随即流畅地输入,键盘声不大,但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很清晰。 ??“收下,”他托举了一下镜框,一双寒冷的眸子看过去…… ??解行站在门口隐蔽的地方,看着温栀寒走到院子前,他伸出手,刚好触碰到门框,在心里打好的腹稿呼之欲出。 ??就见温栀寒从他眼前走过去了。 ??就……走过去了? ??不是说给周围的邻居都送了一点吗? ??他都向家主报备了…… ??夸下海口。 ??覆水难收! ??温栀寒原本是准备送一点给寒司宴的,但她做事考虑得比较多,比如,对于寒司宴那种不食烟火气息的人,向来是不爱吃这种油腻的东西的。 ??她又回到了院子,从后备箱里取出了另外一瓶红酒。 ??今天没来得及酿,但走之前,温礼则让人取了两瓶给她。 ??她从车后绕过来,刚好和隔着一面矮墙和她遥遥对视的解行。 ??他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感觉。 ??“解秘书,你有什么事吗?” ??他又直白又隐晦地说,“今天一天都在忙,家主还来不及吃晚餐,阿姨今天有事回家了,我晚上也有急事……” ??没吃晚饭吗? ??解行在心里疯狂cue烤肉!烤肉!烤肉! ??“想来问问温小姐还有没有……烤肉。” ??“他们已经分完了。” ??她有些抱歉地笑着。 ??听到这里,解行的心紧绷着,终于还是碎了。 ??“不过,你们那边有食物吗?我会做简单的淮扬菜,不知道寒先生吃得惯吗?” ??温家人必备技能,做饭。 ??解行:我的心黏回来了! ??“先生爱吃淮扬菜的,食材也有,劳烦温小姐了。” ??身为寒司宴的助理兼秘书,他一直都知道寒司宴对吃这方面要求极高,但……几乎每年他都会去江南水乡,吃一次淮扬菜。 ??不论好坏。 ??“好,我等下就过来。” ??温栀寒收拾了一下,抱着酒瓶来到寒司宴的院子,门已经打开了。 ??她第二次来,没有第一次那么局促。 ??客厅的灯大开着,她一进去就看到抬手摘下眼镜揉眉心的寒司宴。 ??本来以为他没看见自己的,却没想到下一秒,他说,“抱歉,稍等一会儿。” ??“嗯,”温栀寒将酒放在了餐桌上,在他对面坐下来,然后拿出手机刷了一下今天的消息。 茶馆的事是最多的。 ??又要进行新一轮的采购了,水乡那边的茶叶涨价了! ??从自己家里进货,进着进着就涨价了。 ??陈叔发来温老爷子的原话:涨点,最近手里资金紧缺。 ??所以就从亲孙女开刀。 ??温栀寒:陈叔,涨价可以,但是必须要在合理范围之内,浓香型铁观音、普洱茶、龙珠茶……这几款的价格过高,再商量一下。 ??陈叔:好。 ??处理完茶馆的事,她习惯性地伸展腰肢,坐久了这样做有利于给头部充血,提神。 ??“忙完了?”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 ??温栀寒将动作收回来,顺便把衣摆往下拉了一点,“嗯,你也忙完了?” ??“你家秘书说你还没有吃饭,托我给你做淮扬菜。” ??在触及到寒司宴的眼神时,温栀寒读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寒司宴起身,将马甲脱下,挽起袖子,露出精瘦有力的手臂。 路过她身边时,留下一句,“坐着,我来。” 第二十七章 穿堂风 他熟练地开始准备食材,从温栀寒的角度往厨房里看去,他正在切菜,手起刀落,刀法熟练。 腕骨处的昂贵手表随着他的动作反射出一抹又一抹银色的光。 温栀寒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随即起身,来到了厨房,扒在门口,轻声问,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内,显得格外好听,“我可以来帮忙吗?” 那张白皙漂亮的脸半隐在门后,只露出一双明亮的茶色双眸,与宛如今夜弯月的眉。 “温小姐愿意的话,可以清洗虾仁和火腿。” “好的,”说罢,温栀寒将一旁的虾仁和火腿抱到了洗碗池。 虾仁都是去了虾线的,晶莹剔透,肉质饱满,一颗大概有她半只手大。 等她清洗完,寒司宴让她递过去一碗水,随即,她就看到他将切好的豆腐放进去。 入水的一瞬间,豆腐丝就宛如开放的菊花一般,根根分明,每一根都和一根针差不多细。 刀工了得。 “寒先生学了多久?” 这豆腐丝都可以用来穿针了。 寒司宴接着切虾仁,“不久,一年。” 才一年? 就能切这么好了? “你学习能力太强了。” 刀工,一年半载还真的练不出来。 寒司宴专注着手下的事情,但也做到句句有回应,“熟能生巧。” 他的确只学了一年,学了些皮毛罢了。 至于为何能做到现在这样,都是日后的摸索。 晚餐做了文思豆腐,清炒虾仁。 端上桌的那一刻,香味勾引出她的馋。 寒司宴给她递上一双筷子,看着她吃了一口虾仁,嗓音淡哑,“如何?” 温栀寒点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好似盛满了今夜的月光,赞叹道,“很好吃。” 厨艺值点满。 “寒先生经常做饭吗?” 这个味道堪比五星级餐馆大厨做出来的菜。 “留学时会自己做,”他从一旁的酒柜里拿出开瓶器,将温栀寒带来的酒打开,倒入提前准备好的波尔多杯。 温栀寒当初没有选择留学,相比国外的学校,她更喜欢京大,中式古风的建筑,处处都充满着古朴文韵的气息,和温家老宅一样,给她一种熟悉感。 不过她对国外的生活也略有耳闻,听说食物有些不太好吃。 也确实是个练厨艺的好地方。 温栀寒频频点头,双眸里盛满灵动的笑意,打趣他,“看来是生活所迫。” 寒司宴将倒好的酒递给她,隔空朝她举杯,“无法反驳。” 今天没酿成红酒,酿酒过程比较长,需要好几天,温栀寒便放弃了,准备等抽个长假再过去,温礼则见她喜欢就送了她好几瓶。 这瓶的年份最长久,最烈。 她只喝了一点,怕又和上次一样……喝醉了。 她似乎真的踩了他一脚…… 之后还把这件事忘了。 “寒先生,我上次喝醉了,没有冒犯你吧?” 她放下酒杯,端坐着,朝他投去不好意思的视线。 “忘了?” “嗯。” 记不住。 “没有。” 没有冒犯。 如果真的要分出一个胜负,他才是冒犯她的那个。 把人堵在角落,不断靠近,热气在昏暗中肆意蔓延,清淡的栀子交杂着冷松香萦绕在鼻尖…… 为了这次不喝醉,她只喝了一抿之量的酒。 整个客厅和上次来时略有不同,屏风被撤了回去,更加宽敞明亮。 有穿堂风吹过,凉丝丝的,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朝着风来的方向看过去,又朝它离开的地方望。 寒司宴看着她就这样观察起了房子的构架,也没有不耐心,用餐巾纸擦了擦手,问,“有结果了?” “嗯,你这房子风水很好,坐北朝南,环境宜人,大门朝东,有利于接收清晨第一缕阳光,不热……” 她之前有兴趣选修过玄学,在课堂上老师曾用京大的地理位置来举例学习风水。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趴在了桌上,半睁着眸,疲惫不堪,“所以你的房子风水很好。” 见她困得都要睁不开眼了,寒司宴将她手中的筷子抽离,问,“很累?我送你回去休息。” 温栀寒硬撑着坐起来,意识很模糊,分不清自己是醉了,还是困了,她摇头,“不要你送。” 她知道的,那天他把她送回去后,她的侄子们都在查他的信息。 她一直都知道的。 今天走之前,小叔也问过她,送她回去的男人是谁,需不需要他去查。 温栀寒拒绝了,她说,“小叔,他是我的朋友,不用查。” 要是再让他把自己送回去……估计她的侄子们能把他户口翻出来反复盘问。 这样很没有边界感,她不确定会不会失去这个朋友。 不要他送,听到她坚决的声音,寒司宴倒也没黑脸,只是拉过她旁边的凳子,坐在她身边,靠得近了,问,“原因。” “我家里来了很多亲戚,他们会查你,盘问你,把你扒得干干净净,”温栀寒说得很严重,夸张地描述了一下事实,最后,她很认真地告诉他—— “我不喜欢别人打听我,我会生气,所以我怕你也生气,我们就做不成朋友。” 虽然生在江南水乡,最是温柔乡,但温栀寒不喜欢遮遮掩掩,用最温柔的话,说出最直白的原因。 看着她说完又趴下了,穿堂风将她一缕发丝吹拂到脸上,她不舒服地皱眉,寒司宴不禁伸手,将那缕发丝别在她耳后。 下意识的,温栀寒睁开了双眼,和他对视。 那一瞬间,他的指尖轻触在她白皙脖颈的大动脉上,温热的触感,跳动的脉搏,是生命不息。 彼此对视,但都没有说话。 莫名的情愫在两人中间蔓延,似乎就要将这一寸地方侵占满。 鼻尖萦绕着同那晚一样的、熟悉的气息,在此刻,成年人之间的日爱.日未.因素扑散。 寒司宴及时抽回手,挪开视线,“抱歉。” “我送你回去休息。” 温栀寒失神的双眼逐渐聚焦,才反应过来刚才…… 她清醒了三分。 寒司宴走到一旁将窗户推开,夜风吹进来,吹开了刚才的热气因子。 后来温栀寒记得,那晚风很大。 第二十八章 老宅来人 考试周来临,大家都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 温栀寒抱着电脑到图书馆占位置,有她在,噗噗和阿梅都被迫早起了。 三个人在图书馆里学到了中午。 准备去食堂吃午餐。 “栀栀,你和那位9先生怎么样了?” 温栀寒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9先生”是谁,她看着两个人好奇的眼神,故作老陈,“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见过几次面啊?有没有牵手什么的啊?或者你们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了?”阿梅把她翻转过来,直面她,一副她不说就不让她去吃饭的模样。 “数不清,没签,客人和店长的关系。” “啊?你们都没进一步发展吗?”阿梅一脸可惜道。 “有的,”温栀寒肯定地点头,引得阿梅直好奇,拉着她的手让她赶紧说。 噗噗虽然也好奇地看过来,但她反应没那么大,只是将一双视线落到她身上。 “他在我们店开了一个vip。” 噗噗:“这……这个发展也不错?至少钱和色,栀栀占了一个了。” 阿梅恨铁不成钢地说,“栀栀就应该把他扑倒!他看起来有钱有权,还长得那么好看,错过了就没了。” 噗噗,“别别别,我们家栀栀明明也很有钱有颜的,错过了还有更好的。” 轮到温栀寒发言,她点头,“我觉得噗噗说得对。” “也是,我们栀栀最棒啦!”阿梅。 噗噗将手机里的电子凭票拿出来,给大家看,“对了,七月九日你们有空吗?我亲戚送了三张港迪门票给我,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得找大家陪我去咯~” 阿梅激动得都要起飞了,“港迪的票都能拿到手!噗噗你这也太深藏不露了!” “亲戚在外企上班,家里小孩又太小了才几个月,不然也轮不到我们。” “能去就行了,简直太棒了,我一定要去和玲娜贝儿合影!” 温栀寒在江南水乡长大,小时候爱玩儿,去这个博物馆,那个中医馆,摘花逗鸟,但从没想过去迪士尼,在噗噗询问时,她笑着说,“我也想去港迪看看。” 而且,七月九日,刚好在放假期间,时间充裕。 她想去外面走走,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尤其是这个在几十年前就被称为“亚洲四小龙”的港城。 “你们把身份证给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填写入境申请,不过事先说明,挂科的不准去。” 阿梅,“好耶,认真学习!” 或许是去港迪太有诱惑力了,接下来这几天大家学习的动力更加充足了。 考完试的那天,蝉鸣声声,温栀寒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和大家道别后,提着东西下楼。 “温栀寒,需要帮忙吗?” 她抬头,看着在女生宿舍下的两名队友,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送你回家。” “对啊,这车可以在校园里面横冲直撞,爽!” 一听这车能在校园里面通行,温栀寒就明白了,这车应该是祁言术借给他们的。 这事……也怕是他让他们做的。 茶馆那件事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林家奉上资金,林艾徽也没再找她麻烦,那件事在悄然之间翻篇了。 现在,她只是祁言术曾经的队友,再正常不过的关系。 队友见她只是笑着,没说话,赶紧补了一句,“这车的确是队长借给我们搬东西的,但来帮你搬东西是我们几个决定,再告诉队长的,总不能把你这个唯一的队花忘了吧。” 原来是这样。 “谢谢你们,”她的东西不算太多,但今天陈叔去和老宅的人对接货物了,她当时也没开车来学校,“麻烦大家了。” “都是小事,走吧。” * “走吧。” 女生宿舍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 梧桐下,是一辆墨绿色的路虎。 “祁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祁言术看着那边的小姑娘被两人簇拥着上车,才揉了揉眉心,对一旁的秘书说,“回公司。” “可先生您已经连续工作一个月没回家了,林小姐还在家里……” 祁言术哪怕疲惫,但双眼里面的警告不容置疑,“想清楚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当然是祁总的人。”秘书赶紧表忠心。 “哪个祁啊?”祁言术嗤笑一声。 祁总? 可不止他一个人姓祁。 真是可笑。 秘书战战兢兢地踩着油门,通过后视镜看到那西装革履的年轻总裁一脸疲惫不堪,方才的精神劲在看到那位温小姐离开后就消失了。 身为贴身秘书,他自然知道小祁总是要和林家那位联姻的,但…… 小祁总似乎心有所属,看似放下了,实则……很难放得下。 “你知道该怎么说。” 忙不丁的,听到这句话,秘书赶紧收回视线,连声道,“祁总您一下飞机就赶往了公司。” 听到后座的人“嗯”了一声后,秘书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虽然他是老祁总身边的人,但谁让给他发工资的是这位小祁总呢。 人哪有和钱过不去的。 * 回到麓伦,温栀寒洗漱一番后将东西都放好,随即下锅做了一顿饭,等陈叔回来。 她走后,十来个侄子们也告辞了,不过不知道去哪儿玩儿了,反正他们年龄比她大,也比她有钱,温栀寒倒是不担心他们。 “小东家,这个季度的报表来了,你看看。” 温栀寒接过后,打开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个季度同比增长百分之二十,环比增长百分之十,非常不错。 “陈叔,记得给大家发奖金,顺便提一提工资。” “茶馆能有现在多亏了大家。” 陈叔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陈叔,我明天有事,可能一天都不在茶馆,麻烦你了。” “都是小事,小东家培训得好,茶馆的人机灵,能力又强,我不过是过去随便看一看罢了。” 温栀寒拿出不容易醉的桂花酿,和陈叔小小地庆祝一番,“陈叔过奖了。” 明天是七月初一,到了她去赴约的日子。 她想起来了那串被她束之高阁的手链,很精美,她很喜欢,也很符合她的审美,明天去赴约,正好可以穿戴一下。 不过,她好像还不知道明天要去哪看戏,也没有寒司宴的联系方式…… 第二十九章 法国梧桐 温栀寒抱着玩偶窝在沙发上刷了会儿美剧,正准备去睡觉时,门铃响了。 她揉了揉发酸的双眼,去开门。 小院子的门口,借着月光和路灯的光,她踩着石板往外走。 和她人差不多高的小木板门,她没看下面的显示器,直接踮着脚尖,露出一双因为疲惫有些泪花闪烁的双眸。 门外,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车头的灯正亮着,一身风衣的男人靠着车窗,一双带着雾凇般寒意的双眼不经意间滑过那一抹昳丽的双眼。 见到是他,温栀寒将门打开,背着他打了个哈欠,才转过身来,嗓音发软:“寒先生。” 她看起来很困。 “这么困,还不睡?” 他还以为她应该休息了,但,回来时发现她的小院子里的灯还亮着。 “正准备去睡,”她解释,随即又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借着门框站着,目光所及之处,连车头灯下飞舞的蚊虫都看得清。 寒司宴起身,从后座拿出一个白色的礼盒,小巧精致,和上次的手链盒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极简约风的。 和他这个人很像。 第二次送礼了。 温栀寒没有出声,只是用一双美眸盯着他,里面带着些许疑惑,以及,不解。 寒司宴将礼盒袋递过来,“打开看看。” 温栀寒发现,他分得很清楚,每次帮忙他都会送上谢礼,但实际上,她做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要算这么清楚吗? 她伸出手,捏住了礼盒一角,却没把它往回拿。 就在寒司宴即将抽手的那一刻,他听到小姑娘有些发软,但仍然清冷的嗓音,“寒先生对每个人都算得这么清楚吗?” 如果是朋友之间,其实不用这么做的…… 只是顺手的忙。 反手,寒司宴下意识勾住了礼盒袋。 他抬眸的瞬间,视线从她穿着单薄的身躯上滑过,晚上有些冷,但她的视线似乎过于平静了。 “不是谢礼。” 他心知她是误会了,利落从礼盒袋里拿出里面的小礼盒,打开,是一张小块的白色宣纸,上面是一个猫爪印,右下角,有他亲笔书写的,韩月白三字。 “那日我在书房,刚好研了墨,打电话的瞬间,就看到寒月白的猫爪印,觉得挺有趣。” 温栀寒捏着礼盒袋一角的指尖有些发白,偏冷,刚才很用力,现在发现指尖很酸。 她低着头,没说话。 月亮好似躲起来了,回避她的尴尬瞬间。 寒司宴将礼盒重新装好,轻轻掰开她的指尖,让她拿稳,“抱歉,让你误会了,下次送礼,我会注意。” 温栀寒摇头,“你等我一下,”她转身跑回房间内,拿了一个已经准备好的礼盒,“回礼。” 寒司宴隐在暗处的眼神中带着笑,揉碎了的笑意宛如今夜的点点星光,“温小姐不也和我一样。” 分得一样清。 “不一样,这是我对手链的回礼,我很喜欢那条手链,所以也想给你回礼。” 不是因为他帮过她才回礼,而是因为喜欢才回礼。 其中的情绪价值是不同的。 寒司宴伸手接过,“好。” “喵喵喵~” 氛围僵持不下时,一阵奶呼呼的猫叫声,将温栀寒的视线吸引过去。 寒月白连滚带爬地往这边飞奔而来。 她蹲下身,接过了它圆滚滚的身子。 “好像重了。” 她困意散了,兴致完全被勾了出来,用指尖逗着寒月白,它扑腾着两只爪子,站立着要去舔舔她的指尖。 一阵风吹过,带来凉意,她单薄的身躯,轻微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温热的触感瞬间将她包裹,冷松香扑面而来,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正被寒司宴抱在怀中。 他的风衣上,带着他的味道,和他的体温。 他半蹲下来,领带落到寒月白的小脑袋上,它傻乎乎转了个圈,去够他的领带。 “会不会抓破?”温栀寒觉得有趣,但又忍不住担心,毕竟小奶猫抓她指尖时收起了指甲,但在抓领带时,那指甲全部舒展开来。 “试试看。” 寒司宴扯着领带,引得寒月白直接从地面跳了起来。 可见,主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温栀寒拢紧了他的外套,她怕冷,现在穿得太单薄了,薄纱轻柔质感的长睡裙,一吹风就会沿着裙摆往里面灌风,冷。 最后寒月白成功抓住了领带,被寒司宴托着小屁股抱了起来。 最后的检验证明,没坏,质量还挺好的。 “早点休息,明天十点我来接你。” “好,拜拜。” “对了,衣服还没拿。”她微歪着脑袋,靠在木门上,笑意未减。 “不用洗,明天我来取。” 她点头,看着他进了驾驶座。 今天就他一个人回来,没有秘书,明天……也是他开车吗? 温栀寒看着他将寒月白放在肩头,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今晚的风其实也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冷,反而有着温柔的劲儿,好像一片被平静湖面轻轻推开的梧桐叶。 * 冷调的房间内,寒司宴穿着浴袍,发梢向下递水,顺着具有骨感的喉结往下,没入胸口呈“v”型的浴袍中。 他将小姑娘送的礼盒放置在床头,还没拆,一颗圆滚滚的头从里面探出来左看右看,随即注意到刚洗完澡的主人,随即立刻“喵喵喵”叫,试图将他唤过来。 寒司宴看着它圆滚滚的脸下,两只小爪子伸开又缩回去,又伸开,又缩回去。 他走过去,将它抱了出来,掂量了两下。 确实重了。 他将礼盒拿出来,“想看?” “喵喵喵!” 寒司宴勾起一抹笑,帮它顺毛,随即,小心打开礼盒。 一个简单的玻璃罩,里面装着几片带有生机的梧桐叶。 玻璃罩上贴了标签——法国梧桐。 旁边有一个小卡片,写着几行娟秀的字——考试周偶得,很美,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带你见证一场,京城玻璃罩内的秋天。 温栀寒。 寒司宴看着这几片翠绿的叶子,它们每一个都形状规整,透过它们,他甚至能想到小姑娘低头捡起它们的温柔,珍惜。 第三十章 有人盯着我 翌日一大早,温栀寒看着门口的、熟悉的玛萨拉蒂。 副驾驶的窗被落了下来,寒司宴侧眸过来的那一刻,眼神里面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因为是夏季,又要去看昆曲,温栀寒特地选了一条浅绿色的新中式旗袍。 那旗袍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曲线。 绿色,清新而充满生机。 旗袍的领口精致地立起,衬托出她修长的脖颈,宛如优雅的天鹅。 她的身姿亭亭玉立,每一步都轻盈而优雅,仿佛带着微风拂过的温柔。 旗袍的衣袖轻轻摆动,若隐若现地露出她纤细的胳膊,肌肤如雪,细腻如玉。 面容精致如画,眉如远黛,眼似秋水,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中透着聪慧与温柔,鼻梁挺直,嘴唇如樱桃般娇艳欲滴,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 她的发髻高高盘起,几缕发丝自然地垂落在脸颊两侧,增添了几分随性与温婉。耳畔的珍珠耳环轻轻摇曳,与她身上的浅绿色旗袍相得益彰,更显清新美丽。 垂下的手腕处,正戴着前不久他送的手链,栀子混着白玉兰,和她身上温婉的气息如出一辙。 寒司宴下车,绕过车头,为她开门,旗袍开叉到小腿,露出一双莹白纤细的小腿,好似一只手就可以抓住。 “温小姐,请。” “谢谢。” 京城有一片古韵文化区,它坐落在市中心,周围都是名利浮华。 寒司宴带她来到一家门面装修低调的餐馆。 下车后,他替她打开车门,牵着她下车,两个人一同走进去。 前台先是很惊讶地看了一眼温栀寒,随即立刻笑吟吟道,“寒先生来了,宋先生他们已经在等了。” 宋先生? 温栀寒对京城的上流圈子了解很少,并不知道宋先生是谁,但看到前台如此恭敬,相必又是一位很厉害的人。 她没出声。 寒司宴邀请她听曲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可能是一场不同寻常的聚会。 “重开一间。”嗓音低哑,带着寒意。 温栀寒侧目望他。 男人冷峻的面庞犹如被精心雕琢的雕塑,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 她没想到,寒司宴会重新开一间包间。 等坐到包间里了,才回过神来。 “你的朋友们不会有意见?” 明明人都来了,却不和他们一起吃饭。 “不会,宽心。” 菜品是温栀寒选的,份量都不是很多,只有两个人吃。 中途,包间的门被敲响了,来人三言两语,寒司宴应了几声,转身,“我去那边看看。” “好。” “有事打我电话。”他将黑色烫金名片留下。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留下联系方式。 温栀寒将名片放到一边,倒了一杯果汁,其实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在这里坐着等他。 期间,包间的门开了一条缝,她被动静惊扰,下意识看过去,被门口几双眼睛吓得差点惊呼出来。 任谁看到门口有人盯着自己看都会被吓到,尤其是这几年越来越多层出不穷的视频告诫女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她的背后隐隐出了一层汗,拿起手机,赶紧按照他留下的名片拨打过去。 这种情况下,她不敢出去看。 包间的门又是屏风式的,很容易被推开。 电话铃响了不过十秒,就被接通了。 寒司宴手握红酒,在名利场里仍旧清冷矜贵,别人来敬酒,却不敢让他喝,哪怕一口。 他手中的红酒只在他兴致来时,才喝。 “听说寒先生金屋藏娇?不带来给大家见见吗?” 他们这个圈子里面金屋藏娇的人多了,无论是家里还是外面,但能做到寒司宴这种……少得可怜。 谁会抛弃名利场去一边陪人吃饭? “寒先生选中的美人,那肯定是百里挑一,怎么会带给我们见呢?” “就因为百里挑一,所以才想见见美人的芳容。” “总不会比你养的那小白花差的,王总。” 寒司宴一个冰冷的视线丢过去,众人立刻闭嘴。 他置于桌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咚——咚——咚” 每一下,都是在给众人施威。 宋缅玉有事暂时离开,让他来震着这堆人,一面闹出不好收场的戏码,毕竟这里面的仇家可不少。 看着这堆一开始并没有出现在名单上的人…… 当电话铃响时,众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谁在这时候没关手机? 虽然港城寒家这几年不插手内地的事了,但稍微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寒家在内陆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哪怕,他们的大部分产业都在国外。 寒司宴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串陌生号码。 号码归属地是,苏省。 他刚接通,就听到温栀寒有些着急的声音,“寒先生,有人在门外盯着我……” 温栀寒遇事极少着急,除非是出了她也无法把控的事情。 “我马上过来。” 他起身,从容不迫道,“抱歉,失陪一下。” 说完,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跨出了包间。 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一个电话,就走了? 到底是谁,来头这么大,居然连这位都能请得动,晃一晃神就不见了。 * 寒司宴赶到,外面已经没人了,他敲了敲屏风,“是我。” 温栀寒被敲门声弄得战栗,听到他的声音,警惕的心才放下。 “请进。” “让人去查了,别担心。” 他走进来,没有靠她很近,只是坐在离她一米之外的地方。 温栀寒见他如此,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我没这么脆弱。” “以前也有这种事情,我一开始很害怕,后来发现,有人陪着我,就不怕了。” 所以陈叔才会跟着她大老远来到京城,一直陪着她从创业到现在。 所以,寒司宴来了,她也不怕了。 只要有人在她身边,就不再害怕。 “很经常发生?” 他问。 温栀寒就答。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了,但都没造成实质性的危害。 “不经常的。” 不经常? 寒司宴在背对着她时,面色沉了下来。 那就是发生过了,还不止一次。 第三十一章 洛沐 梨园。 距离他们中午吃饭的地方不远。 温栀寒不想因为纠结刚才的事,耽误今日的行程,所以还是应下了继续来听曲的邀请。 等回去之后再慢慢解决,徐徐图之。 她已经处理过不少这种事了。 梨园是几栋古色古香的戏楼组成的小园子,戏楼内灯火辉煌,雕梁画栋间弥漫着岁月的沉香。 他们去的古楼叫——“惊梦楼”,直接采用游园惊梦这四字。 那“惊梦”牌匾静静地悬挂在那里,仿佛是这栋古楼的见证者。 牌匾的颜色深沉而醇厚,不是那种鲜亮的色彩,而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古朴色调,犹如被时间晕染的画卷。 牌匾上的字,笔触苍劲有力,每一笔都蕴含着书写者的深厚功力和独特韵味。? 寒司宴虚揽着她的腰,引着她上楼,带她来到一间名为“游园”的包间门口。 他嗓音低沉,好似品了一口沉香老酒,“不用迎合他人。” 温栀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那双烟笼春水的眼眸,含起了清浅的笑意,“好。” 推开包间,里面已经落座了一些人了,男女都是分开的,有一扇摘月屏风间隔来。 她主动道,“我去那边坐。” 视线落在他脸侧,看着他朝那边主位上的女人点头致意,礼貌又疏离。 温栀寒望过去。 那主位上竟是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生,她穿着一袭洁白如雪的旗袍,细腻的丝绸贴合着她曼妙的身姿,宛如一朵盛开在清晨的百合花。 面容娇俏可爱,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犹如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透着灵动与好奇。 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永远挂着一抹甜美的微笑。 “若不舒服想离开,直接告诉我,不用勉强自己。” 温栀寒点头后款款朝那边走去,在上位空着的座椅上落座,其他人只是看着她,打量她,并没有出声问。 倒是主位上那一身洁白旗袍的人开口,嗓音像是被揉进了蜜糖似的,很甜,“你系阿宴嘅女朋友咩?)你是阿宴的女朋友吗?” 但温栀寒听不懂粤语,她扬起歉意的微笑,嗓音柔和,“抱歉,我听不懂粤语。” 女人似乎很是惊讶,但惊讶之后,立刻露出赔罪的笑,“对不起,我还以为他会找个同乡人的。” 他? 找个同乡人? 对参加聚会的女伴还有这种要求吗? 温栀寒带着不解看着她。 “我叫洛沐,是宋缅玉的妻子,也是寒司宴的同学,你可以叫我小绿豆。” 宋缅玉的妻子? 温栀寒惊讶于她这么年轻就是已婚人士了,但她突然捕捉到脑海里面的一则新闻。 她一个不了解京圈的人都知道,宋缅玉娶的妻子……似乎不太正常。 “我是寒司宴的女伴,温栀寒。” “女伴?不是女朋友吗?”洛沐一脸困惑,她记得宋缅玉告诉她,今天阿宴的女朋友要来,让她照顾一下。 难道宋缅玉骗她吗? “我和他只是朋友。” 洛沐瞬间不高兴了,居然被骗了,她拿出手机,快速输入了好几条信息,最后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才稍微缓和一点,又带着开心的笑,“嗯,我也要和你做朋友。” 宋缅玉说,阿宴太差劲了,还没把温栀寒追到手。 “当然可以。”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人脉会更广阔。 何况,这是宋缅玉的妻子。 宋家在京城的名望摆在那。 温栀寒不会拒绝。 “你们怎么不说话?明明温小姐就很漂亮,你们也夸一下。” 闻言,在场的其他女人才眉开眼笑,奉承上了。 “一进门就觉得温小姐气质不凡了,果然,能被寒先生带来的,能是什么庸俗之辈吗?美得跟个天仙似的。” “就是,如果不是觉得眼生,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了呢。” “可不是就是嘛!我还想问温小姐是怎么保养的,那肌肤,水灵灵的哟~” “……” 温栀寒笑而不语,这些恭维或出于真心,或出于逼迫。 “温小姐,你多少岁了呀?” 一众恭维声中,洛沐突兀地问。 她开口后,众人就像是被禁了声,安静了下来,等她回答。 “十九,虚岁二十。” “唔,差八岁,老牛吃嫩草,阿宴不害臊。” 温栀寒:“……” 我好像有点害臊。 “洛小姐,我和寒先生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温栀寒矢口否认,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到时候被这些人传出去了,对她的形象有损。 女生还是要在乎自己的名誉的。 “叫我小绿豆,温小姐。” 洛沐笑得天真可爱,好似可以让人忽略她的冒犯。 “小绿豆,我和他并不是……” “我知道的,”洛沐做出停止的手势,意味深长地点头,“你们目前还没有在一起。” 只是目前,以后就说不定了。 洛沐知道自己不能生出娃娃来,所以她希望阿宴赶紧结婚,让他生一个可爱的娃娃,再让宋缅玉偷过来,他们养。 宋缅玉有很多钱,可以把娃娃养得很好。 等养大了,再还回去。 温栀寒一时失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油盐不进的洛沐解释。 “温小姐,那你现在有其他的男朋友吗?” 温栀寒失笑,她觉得这位洛沐小姐完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又要确认她的回答。 “暂时没有。” “那就是很快就会有了?”洛沐拍桌而起,一脸义愤填膺,偏偏嗓子又甜得不行,“不行哦,你得首先考虑阿宴。” 这个误会怕是解不开了。 温栀寒现在格外怀疑,寒司宴可能是自己接受不了这位洛小姐的问题,所以把她找来挡一挡。 “这个……”拒绝的话在内心已经打好了腹稿,但那一双亮岑岑的、带着渴求的视线追过来时,温栀寒话头一转,“我会考虑的。” 这边的视线很好,温栀寒时不时望向下方的戏台,一双美眸终于在一席红粉佳人出现时,有了欣喜之色。 要开场了。 但,耳边,仍旧是洛沐小姐的询问声,“温小姐,你对阿宴有感觉吗?” 第三十二章 阿宴 “小绿豆,戏开场了。” 洛沐虽然很想知道她的答案,但她也知道,戏开场了,就要安静看戏。 不能影响大家。 她闷得厉害,频频抬头看温栀寒,视线又回落到戏台上,看着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她也听不明白,最终又抬头透过屏风寻找宋缅玉。 温栀寒沉醉在昆曲里,她醉心于其中时,总会忽略身边的人,陷入忘我状态。 当她看到柳梦梅将墓穴挖开,杜丽娘起死回生时,好似明白了“爱情让人死,也可让人生”。 经历万难,柳梦梅高中状元,皇帝赐婚,有情人终成眷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都说昆曲行腔优美,以缠绵婉转、柔漫悠远见长,今日一听,此言不虚。 只有真正进入这首曲子,才能体会到二人情比金坚的意志。 温栀寒微微抬手,在帷幕落下时擦去眼角的一滴泪。 落幕了,但心跳不止,情谊绵绵。 “温小姐,你怎么哭了啊?我叫阿宴过来陪你,别伤心了。” 洛沐快速起身,她的旗袍开叉到膝盖上,步伐可以迈得稍微大一些。 但温栀寒眼疾手快,先一步拉住了她,“小绿豆陪我就好。” “啊?我吗?” 难道温小姐其实对寒司宴没感觉……而是喜欢她? 洛沐第一次被除了宋缅玉之外的人喜欢,难免有些小激动,再温婉高雅的旗袍也压不住她身上的孩子气。 “好呀。”洛沐赶紧乖乖坐下。 其实今日重要的演出已经结束了,但是那边没动,她们不知道行程,也没动。 便聊起了天。 “温小姐是不是开了个茶馆?叫客来茶馆,前阵子特别火的那个。” 美少妇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保养得很好,一身华贵的珠宝穿戴在身,一举一动都尽显成熟风韵。 “嗯,您……是我店里的vip顾客?” 方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的确有些眼熟。 “温小姐好记性,我很喜欢店里的花茶。” “这次我们又准备了花茶新品,欢迎来品尝。” 茶楼不止受一些男士的喜欢,也很受女士的喜爱。 报表显示今年女性消费者占据百分之三十九,爱好花茶,果茶,所以为了满足女性需求,温栀寒在进货的时候选择了很多适合不同身体素质的女性的茶,可以帮助她们更有效地调理身体。 “自然,客来茶馆的茶可都是上等的茶,我家那位也爱去,就在温小姐眼皮子底下,可要麻烦温小姐看顾着,免得他喝外面那些杂牌茶。” 这哪是让她看顾人家喝茶,是拐弯抹角地让她帮忙看着,她家那位是不是把人带到她茶馆去了,毕竟,客来茶馆的私密性是出了名的好。 “夫人放心,茶馆里是不会有杂牌的,不过我倒是不常过去,哪里能没有漏网之鱼呢?” 那妇人脸上漫着得意的笑,轻瞥她一眼,“哎呀~又哪能劳烦温小姐时时刻刻守着……” “你别说话了,总感觉你话里有话,不安好心,”洛沐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又拉着温栀寒的手,“温小姐,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吃饭好吗?只有我们四个人吃。” 起初,宋缅玉说人很少,她不是很满意,说想人多一点,所以他又找来了这么多人,但这些人都……反正都很假。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宋缅玉这个大傻个,什么也做不好。 洛沐现在就只想和温栀寒单独待在一起,她们可以畅所欲言。 那贵妇人不说话了。 温栀寒倒是不担心失去这一个客人,她的茶馆从来都是靠产品吸引大家,而非她个人。 “这……”她两扇睫毛忽而垂下来,落了一小片阴影,她今天就是陪着寒司宴来的,又怎好替他做决定。 “难道不行吗?”洛沐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通输入,等了几分钟,她笑逐颜开,将聊天记录给温栀寒看。 小绿豆:我希望我哋今晚一齐食饭(我希望我们今天晚上四个人一起吃饭) 宋缅玉:宝贝乖,我问问寒司宴。 几分钟后。 小绿豆:仲未好咩?”(还没好吗) 宋缅玉:佢话要问温小姐愿唔愿意,宝贝,你问问(他说要问温小姐愿不愿意) “我给你翻译哦……”小绿豆用普通话复述了一遍,一双水汪汪的透亮大眼睛望过来,里面的渴求一览无余,“温小姐,好不好嘛?” “好。”既然寒司宴都答应了,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今天本就是陪他听曲,多一顿饭回去就不用麻烦阿姨再加班了。 “好耶,万岁!” 洛沐跳了起来,将整栋楼都震得很响。 她意识到后,坐了下来,还安慰温栀寒,“没关系,宋缅玉会给钱的。” 戏台上,还在继续。 今天是一位姓墨的年轻先生组的局,请到了宋缅玉和寒司宴这样的人物,一来是为了谈论在ai研发上的合作。 朝阳产业,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二来,自然是想摸清楚,这位港城来的寒先生,究竟性情如何。 寒家的事迹,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也略有耳闻,不过……那又怎样,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京城早就变天了。 “苏州那边新来了个唱曲的,寒先生在港城可听不到这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好嗓子。” “是吗?”手中的茶早就凉了,寒司宴不喜冷茶,他将茶杯置于视线平齐处,冷道,“好茶,不过,过满则亏。” 最后没喝完的,都冷了,也废了。 他气场过于强大,让开口的墨姓年轻先生一下子便慌了神,脸色有些难看。 过满则亏。 明晃晃地暗示他,别搞太多小动作,会出事的。 宋缅玉烈酒下肚,他不喜喝茶,独爱酒,这一点倒是和寒司宴相反。 但他酒量极好,些许烈酒,无伤大雅,他将高脚杯置于桌面,语气十分熟稔,“阿宴,别吓到墨先生了。” 阿宴? 整个包间里面,名字中带“宴”的只有一个! 寒司宴! 众人原本期待的修罗场顿时变了味儿。 不是,说好的王不见王,相互看不起对方的修罗场在哪里? 为什么两位“王”没有打起来,称呼还如此熟稔? 原本为了看戏准时的瓜子顿时派不上用场了。 到底是谁在传谣啊? 第三十三章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地方 曲终人散。 洛沐挽着温栀寒的手往外走,等她们起身后,这群贵妇人才一一起身。 同样是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宋缅玉看见小绿豆将温栀寒挽得很紧,只是朝温栀寒点头,打趣一声,“温小姐,幸会(幸会)” 小绿豆朝他睨了一眼,“温小姐听不懂粤语。” 随即朝她解释,“他在和你打招呼呢。” 温栀寒面色如常,笑意浅淡,主动伸手,“你好,宋老板。” 京城的地头蛇,她在这边做生意,能认识宋缅玉会少很多麻烦。 “温小姐,久仰。”他脱去黑色手套,露出一双白得惊人的手,指尖轻触后,迅速抽离。 寒司宴紧随其后出来,目光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离开,走到她身边,“想吃什么?” 洛沐也站在温栀寒身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温小姐,今晚我们吃景泰蓝小火锅好吗?” 洛沐在家里待得无聊的时候会上网刷视频,看着大家都去吃景泰蓝,心里发慌。 那个锅真的好漂亮。 温栀寒抬头望着他,将选择权也交给他,一双含着秋水的眼眸明亮透彻,像掉进水里洗净的玻璃珠。 客随主便。 “你决定。” 她是江南水乡人,那边饮食比较清淡,火锅是从西南地区传过来的,她很少吃。 因为太过辛辣。 但她也不想拂了洛沐和宋缅玉的面子。 “就照小绿豆说的,去吃景泰蓝火锅。” 果不其然,洛沐听到这句话时抱着温栀寒的手摇十分欢快,都快将她晃晕了。 寒司宴不留声色地揽着她的腰肢,将人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一次,不是虚揽,而是实打实地握了个满怀。 头不晕了,不晃了,但腰间的温热,让温栀寒身躯骤然紧绷起来。 珠圆玉润的耳垂发红了。 垂着头,毫不知情地朝揽着她腰的男人露出纤细的天鹅颈,薄薄一层的红,彰显着她的内敛与羞涩。 猝不及防被拉过来时,一双手撑着他裹在西装面料下的小臂,栀子香,悄然散开。 明明动作幅度也不是很大,在外人看来只是单纯一揽,却还是让她心颤。 “抱歉,没想到温小姐这么轻。” 轻轻一拉就过来了。 这次,用的力重了些。 或许是意识到他的目的,温栀寒也没责怪他,她也不想被洛沐抓着晃,头晕,“没事。” 洛沐见温栀寒被拉走,立刻抱上了宋缅玉,“阿玉,抱抱,今天累了。” 听到二人打情骂俏,温栀寒指尖微微泛红,她骨子里面对情爱还是保守的,这种场面在家里很少见。 她转头,想看看人家是如何相处的。 偏头时,还没看见,视线就被遮住了,“伤风败俗。” 温栀寒面露惊讶,视线从他的掌心落到他棱角分明的脸侧,随即收回视线,抿唇浅笑。 原来还有人比她更保守。 倒是稀奇。 * 一顿火锅吃下去,最开心的莫过于洛沐,温栀寒不怎么能吃辣,但对这份景泰蓝火锅的香味倒是很喜欢。 回到麓伦。 寒司宴没在她的小园子里停下,反而直接开回了他的地下车库。 温栀寒车上的疲惫一扫而光,车灯开启,她抬眸,直白地望着他,眼中是掩不住的期待。 “寒先生,双鸳杯。” 文物还没看到。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那可是清朝的东西,上了年代,能见一次,陪他听十次昆曲也是可以的。 男人听完沉沉笑了一声。 温栀寒看着温柔,实则在这表面之下,游刃有余地为自己争取,不吃一点亏。 这样很好。 “在书房里,跟我来。” 车库的电梯直达二楼,书房就在电梯旁边,黑色的金属门给人一种很私密性极强的感觉。 单调的白色地毯铺满了整个书房,极简的黑色书架上堆满了书。 书房里养了几盆绿萝,打理得很好,是里面为数不多的亮色。 书房有一整面墙的智能橱窗,可以调节橱窗内的温度和湿度,以便更好的保存文物。 看着他戴上消毒手套、口罩,又给温栀寒滴了一双,她依葫芦画瓢,穿戴好,然后看着他小心取出她心心念念的双鸳杯。 恭敬地接下,在灯光下小心观察。 看不见脸,但从那展开的眉宇可以看出,她很喜欢。 仔细观察十分钟后,温栀寒小心翼翼将文物还给他,“谢谢。” 心满意足。 橱窗关上,温栀寒扫了一眼满屋子的书,现在看得仔细了才发现,每个书架上都有一些小摆件。 几块石头、几只小金鱼、多肉、陶瓷烧制的一些运动明星,还有一只可爱的招财猫“”。 “喜欢?” 被发现了,温栀寒也没有躲,而是好奇地问,“这些都是你摆放的吗?” “嗯,年轻的时候感兴趣。” 书房是等比例搬过来的,和他在港城那边的书房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这些痕迹在温栀寒的脑海里拼凑出一个更为少年的寒司宴。 他少年时也和那些热爱运动的少年们一样,在运动场上是无数女孩们心中靓丽的风景线。 很鲜活的寒司宴呢。 和现在大不一样。 虽然现在的他更成熟稳重,少了几分少年气,但温栀寒想,他仍然是和他一样事业有成的女人们虎视眈眈的存在。 “温小姐也喜欢?” 温栀寒看着上面的运动明星,和几年前在记忆里的他们重合。 她是一位国乒粉。 上面一位女运动员,她很喜欢。 “我不想横刀夺爱。” 做人做事,她都有自己的原则。 “温小姐,柔中带刚。” “我可以认为这是在夸奖我吗?” “当然。” “谢谢,” 夜幕早就落下,今晚没有月亮,透过书房的落地窗,温栀寒看到外面还亮着的路灯。 她想起来,她即将出发,目的地是他的故乡。 “寒先生,港城……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在电影里,港城是一个比较混乱、随时随地都在打斗的地方,但温栀寒知道,那不是现在的港城。 寒司宴半靠着书桌,垂眸,低头看着他眼前那含着隐隐期待的小姑娘,脑海里飞速掠过那些不堪的画面。 他眼神里的复杂,很直白,很露骨,温栀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感觉。 但他的答案,又让她安心。 他说——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地方。” 第三十四章 sweetheart. 那天晚上,温栀寒的脑海里都是他的话。 “港城是一个很温柔的地方” 有多温柔? 在查完期末成绩,交代好茶馆的事后,温栀寒拉着行李箱,奔赴机场。 就去看看,他口中的,温柔的地方。 三个半小时的飞行,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栀栀,你终于到了,我和噗噗都等你好久了。”阿梅跑过来帮她拿行李,顺便给了她一个拥抱,“想死你们了,你们都不知道我查分的时候有多紧张,生怕我不及格你们就不带我了。” “不及格也带你,”噗噗搭着她的肩,“那还不是说出来让你认真学习的。” 阿梅作揖,“谢谢噗噗大人用心良苦。” “好啦,栀栀刚到肯定很累,我打了车,快去酒店吧。” 在亲密的朋友之间,温栀寒和她们打成一片,学着阿梅的语气,“噗噗大人用心良苦。” 酒店就在尖沙咀,这里适合购物,也可以欣赏维港的夜景。 “哇,这个房间的夜景好漂亮啊!那是维港吗?” 阿梅一进来就问个不停。 两人都很配合地和她一起看下面的游轮,让前台拿了一些果酒,三个人在落地窗前谈心,喝酒。 温栀寒将一旁的窗户推开,让夜风吹进来。 “我要宣布一件事,”阿梅拉住两个人的手,正襟危坐,“我准备去当短剧演员了。” 温栀寒为她捧场,“那以后我们寝室是不是得多一个女明星了?” 噗噗摇了摇手机,露出得逞地笑,“苟富贵勿相忘,我相册里还有一大堆你的黑料。” “啊?快删掉,”阿梅扑着过去想抢手机,却扑了个空,“你别拿栀栀当挡箭牌!” 打闹了一天,第二天三人一大早起床,朝港迪出发。 阿梅跑在最前面,“我们回家啦!” 这一天他们就是到处合影,和喜欢的卡通人物拥抱,晚上,八点半。 三人混迹在人群中,千人共同倒计时。 “三!” “二!” “一!” “砰!” 第一个烟花绽放。 接下来,数不清的烟花飞向天空。 在夜晚点亮了整个迪士尼,好似炸开了天空的口子。 温栀寒也忍不住记录下此刻。 半个小时后,烟花结束,众人推搡着往外走。 人很多,很挤,不出片刻,就将她们挤散了,温栀寒紧紧握着手机,顺着人群走,确保自己不会倒下。 但她的身板还是太弱了,在快要出去时,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重心不稳,差点就要摔倒。 幸好旁边的人扶了她一下,还帮她接住了被撞掉的手机。 “谢谢。” 那人用蹩脚的中文回复道,“不用谢” 温栀寒诧异抬头,看到他不同于东方的立体五官,一双蓝色的眼睛十分漂亮,身量也比一般人要高大些,温栀寒在他面前基本上不够看。 等和他一起挤出去,温栀寒才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他交流,“刚才谢谢你,请问你来自哪里?” “英国。”他似乎很惊讶于她的口语如此好,不吝惜地赞叹道,“你的英语非常好,就像是在英国长大的一样。” 温栀寒露出微笑,“你的中文也不错,不过,等你更熟悉这里,或许会更好一些。” “你笑起来很美,所以美丽的小姐,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他很热情,而且他的表情很真诚。 温栀寒只当是在外国朋友面前展现国人友好的一面,“温栀寒。” “我也有中文名,叫,游奕灵。” “你的中文名很特别。” “谢谢。” “栀栀,这里!” 噗噗和阿梅在那边叫她,温栀寒朝她们招手,然后对这位外国朋友说,“我朋友在那边,先走了,拜拜。” “拜拜。” 阿梅,“栀栀,那个人是谁啊?老实交代。” “一个外国朋友,他刚才扶了我一下,不然就要发生踩踏事故了。” 两人都一脸担心地看过来,“啊?那你有没有受伤。” 温栀寒转了一个圈,将完好无损的自己展现给她们两人,“没有。” 确保她没事,二人才放下心来。 噗噗,“我定了海鲜大餐,时间快到了,走吧。” “噗噗,大富婆,我可太爱你了!” “打住,把你老家特产给我多带一点就行了。” “没问题,半个行李箱都给你们装特产,一人一半哦。” “对了栀栀,我听说港城这边有个茶艺比赛,你会去参加吗?”噗噗想起之前做攻略时看到的消息,联系到温栀寒的身份,便开口问。 “我收到邀请函了,这次过来也打算学习一下港城这边的茶文化。” 阿梅,“你是去当参赛选手,还是?” “评委。” “哇,栀栀发达了,居然当上评委了!” 她从十六岁开始就出席过各地的茶艺比赛,但港城这一趟还是第一次。 她也很好奇,港城的茶和内地的茶究竟有什么区别。 “可惜我要回去实习了,真想看看咋栀栀当评委的样子。” “我也是,最近准备去短剧里面窜演一个恶毒女配。” “没关系,到时候会有现场的照片,我收买摄影师给我多拍两张,发给你们。” “……” 三人打闹着走远了。 游奕灵站在原地,他脑海里面满是刚才的女孩。 纤细的腰肢,看起来小小一只,他一只手就可以举起来,还有那淡淡的、勾他心痒的香味。 美丽的东方女孩,果然很对他的胃口。 “jon,你知道吗,我刚才遇到我的真爱了。” “她真的太美了,简直就是我的sweetheart!” “我刚才差点就抱住她了,但我还是不忍心,害怕吓着她。” “我想把她娶回英国,jon,你有什么办法吗?我实在想象不到我得不到她的痛苦,我真的快要疯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一道欧美男人的声音,“兄弟,你骨子里面不都是掠夺吗?抢过来带回去,以你的身份什么事情搞不定。” “不一样,我想要她也喜欢我。” jon,“东方女孩都喜欢绅士一点的男人,你伪装一下不就好了,反正你长得也不错。” “jon,你说得对,我该试试伪装一下了。” 游奕灵露出绅士的笑容,整理了一下穿着,消失在港迪的夜色中。 sweetheart. 第三十五章 冯超云 酒店。 把室友送走后,温栀寒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蒲团上,她回想起来刚才陈叔发过来的消息。 之前和寒司宴去吃饭时,偷窥她的人找到了,但温栀寒迟迟没有下手,总归他们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就在刚才,陈叔说,那两个人最近不是很顺。 不是公司出问题,就是包—养丑事被曝光,接连不断出事,还是这种致命的问题。 温栀寒不认为是自己运气好,她更相信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这个人……不言而喻。 她看着上次留下来的名片,指尖滑过烫金色的字,一笔一划,描摹着。 港城的夜晚看不见月亮,只有灯光照进来,透过大扇的玻璃,折射出她纤细的身影。 “寒司宴……”她低语。 * 茶艺比赛在尖沙咀。 温栀寒落座评委席身边大部分都是在茶馆经营行业颇为有名的东家,或者是茶文化非遗继承人,老一辈的人比较少,更多的是年轻人。 温栀寒混迹其中,她落座在相对靠中的位置,左手边的人还未到,右手边是港城老牌茶馆的东家,冯超云。 “温小姐,短短两年就把客来茶馆经营得如此出名,真是后生可畏。” 这位是港城茶行业里的排头,名誉很高,温栀寒前些年出席一次茶艺比赛时,见过他,不过,她当时只是跟随老爷子来见见世面,并没有和这些业界名人打招呼。 “冯氏茶馆在港城百年不倒,才是让人敬佩。” 冯氏茶馆创建于1909年,距今百年历史,是港城唯一一个不受英国文化影响,只传播传统茶文化的茶馆。 据温栀寒了解,港城的茶由于受到英国茶文化的一定影响,港式奶茶较为流行,其冲泡方式独特,注重茶叶与奶、糖的比例调配。 和传统茶文化大相径庭。 所以温栀寒很敬佩一个保持初心、只为传播传统茶文化的冯氏一族。 “比不得你们江南温家,温小姐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从小耳濡目染,之后更是专注茶馆,才令人佩服。” 是啊,江南温家乃是传承上百年的名门望族。 温栀寒不敢居功自傲,那都是祖辈的功劳,“冯先生过奖了,我都是借了祖上的光。” “哟,呢个唔系冯先生咩?(这不是冯先生吗)” 来的人温栀寒认识,在官方给出来的资料里了解到的,如今港城奶茶文化的巨头,姓黎,叫黎玫。 她是冯超云的原配妻子,但因为见不得冯超云固执坚持只出售内陆茶饮,不愿做出改变,而单独出来创立一番事业。 两人并未离婚,但形似离婚。 心不在一条绳上了,一纸婚约,早已作废。 “黎小姐嚟咗,就请坐落啦,唔好耽误我同温小姐探讨传统茶文化。(黎女士来了,就请落座吧,别耽误我和温小姐探讨传统茶文化)” 黎玫哼了一声,轻蔑地看了一眼冯超云,抬头挺胸不甘示弱地离开,在路过温栀寒身边时,用不大不小的尖细声音,“细只狐狸精(小狐狸精)。” 温栀寒听不懂粤语,但不妨碍,她分辨黎玫对她的态度,最后一句,多半是在骂她。 她只是含起一抹浅笑,嗓音如水般温柔,“黎女士,我们这一行名声很重要,所以,请您把话说清楚,再离开。” 温栀寒声音不大,但可以让近一点的镜头都聚焦在他们这边,甚至还有直播,大庭广众下,黎玫不说也得说。 “温小姐讲乜野,我点解听唔明(温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黎玫一开始没看清楚,只以为温栀寒是她那位固执老公的新欢,在内心讽刺这种爱攀龙附凤的拜金女。 但现在,她才看见她坐的位置,是评委席。 不过她也是见过了大风大雨的人,在泰山未崩之前,面色如常,冷静自持。 “您要是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今天花钱雇了一位摄影师为我录像,他刚才应该录下来了,要不要帮您回忆一下?” “不简单啊,小姑娘,”黎玫摘下墨镜,仔细打量温栀寒,勾唇明媚一笑,“不过,你觉得我会在乎这点名誉?” “黎女士您当然不在乎,但我在乎。” 她姓温,江南水乡的温。 他们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温家。 温家虽然退隐,但也容不得她污蔑。 “希望黎女士尽早在官网澄清这件事,其余,您请便。” 说完,温栀寒便端坐在了评委席,等待比赛开始。 温老爷子曾教导她,人无完人,别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温家人如何,她不必插手,但若这人当着她面骂,那就不计成本,计较到底。 温家人虽然性子温吞,乐善好施,但绝非懦弱之辈,他们有坚守的底线。 黎玫指甲掐进掌心,不死心地瞪了眼冯超云,但他一言不发。 这夫妻情算是到头了。 不,早就到头了。 黎玫转身离去。 “真巧,美丽的东方小姐。” 温栀寒抬头,她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被人拉开,一双裹着蔚蓝色西装裤的腿入眼,她仰着头,看到熟悉的外国友人,有些惊讶。 “你也在这里?好巧。” 游奕灵喜出望外,坐下,高兴地和她聊起来,“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寻找合作商的。” “那你有心仪的吗?现场有很多知名茶馆的老板。” 如果是要在茶饮方面寻找合作商,那他算是来对了。 “我想和中国的传统茶文化合作,在英国开创新式茶饮,有东方文化的加持,我想这肯定是一个创举。” 温栀寒很认可他的想法,若要说茶文化,没有谁能比中国人更了解茶,他们和茶相处了几千年,经验丰富,无论是何种功效的茶,都有。 而且可以将传统茶文化传递出去,她想应该没有哪个中国商家会拒绝。 “那祝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合作伙伴。” 游奕灵,“温小姐有推荐的吗?我初来乍到对这边不是很了解。” 温栀寒对这些茶馆的老板的了解都是浅层的,不过…… 她想,她知道应该推荐谁了。 第三十六章 我延机了 茶艺比赛开始。 来自全国各地的选手挨个进行展示。 第一局是固定茶饮,由选手进行烹茶。 第二局是随机抽取。 第三轮是选手自己选择,进行烹茶。 比赛全程直播。 【我靠,那个美女评委是谁!!】 【镜头,谁允许你闪这么快的?我还没看清我的老婆!】 【我靠,旁边那外国佬的是谁,他好帅啊!光是坐下,都给我一种力量感!】 【歪果仁朋友能不能别靠美女评委那么近啊!】 【难道就我一个人的关注点落在,这位温姓女士这么年轻就当上评委了吗?而且她的言辞好温婉,有力量,好喜欢她说的这句“好像一口将整个春天喝掉了”】 【真的好年轻,在一众老头子老太太中美得一骑绝尘】 【这不是我那京城美丽的茶馆老板老婆吗?出息了出息了,麻麻,我喜欢的人上电视了!】 【……】 比赛期间,官方发了几张宣传图,其中一张是温栀寒在认可选手作品,露出一抹出水芙蓉般的微笑,好似三月春风,让人觉得温柔。 港城微博热搜,突然多出来了几条关于温栀寒的。 刚下飞机,解行就将最新实事刷了一遍,在他看到温栀寒三个字出现在港城热搜时,手滑点进去。 第一张大图就是热搜上面的那张,不过,通过这张图片,不难发现,旁边那位外国友人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看,笑得很开心。 “家主,温小姐作为评委,正出席港城茶艺比赛。” “如何了?” “温小姐很受大家欢迎,”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次茶艺比赛寒家也出了资,给您留了位置,要去看看吗?” “不急,先回老宅。” 她很受欢迎,是意料之内的。 寒司宴逆着风,从熨烫得体的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微微低头,一手兜着风,点燃。 解行见他如此,就知道,老宅这一趟,怕是……不简单。 * 比赛结束,胜出的是一位来自京城的小姑娘。 她握着话筒发表获奖感言,她的第一句就是,“我会永远为传播中国非遗茶文化而追逐不息。” 现场响起阵阵掌声。 “在这里,我很想感谢温栀寒小姐,或许您不记得,但我记忆犹新,两年前,您在京大做演讲时告诉我们—— ‘传承这条路很难,如果你下定决心,不会得到勇往直前的力量,不会有鲜花和掌声,有的是寂寞,是冷板凳,是寂寂无名,是等不到花开却要为了花开付出时间和心血,但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你就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勇士’ 真的很难,但我想坚持走下去,做一位温柔的勇士。” 两年前,温栀寒北上,为京大的茶文化博物馆带来茶文物,也完成了她在京城的第一次演讲。 她没想到都时隔那么久了,会有人记得她曾经熬夜写下的演讲稿。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想,她不会忘记这一幕。 帷幕落下,一场热闹的比赛落下帷幕,温栀寒跟随一群评委离席。 身后的游奕灵凑过来询问,“美丽的东方姑娘,你可以告诉我哪一个最是好的合作对象吗?” 温栀寒,“这些评委大多是商场的老狐狸了,你要是想创新不如选择刚才参加比赛的那群年轻人。” 他们更年轻,更有魄力,更喜欢新奇的东西,创造力和想象力是这群老家伙比不上的。 “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简直帮了我大忙,”游奕灵很想提醒自己装绅士,但是在她面前,他装不下去,好想立刻就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种压抑的感觉,几乎要让他崩溃。 “你很聪明,可以做我的女伴吗?我的朋友们准备举办一场温泉party” 温栀寒含着歉意,语调低,“抱歉,应该不行。” 不是她过于保守,而是对外国友人的party实在……令人不想涉及。 “为什么?” 大概是没想到他被拒绝了还要问原因,因为在国内被拒绝了,一般都会觉得脸上无光,不会继续询问。 温栀寒比他更直白,拒绝:“抱歉,我觉得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参加温泉party” 在她看来,能一起泡温泉的,除了同姓,就是家里人。 “sweetheart,你拒绝我,我好心痛。” 温栀寒,“抱歉,祝你玩儿的开心。” 她打车回酒店,炎热潮湿的夜晚,下暴雨了,道路湿滑,十分拥堵。 她坐在车内,望着窗外瓢泼大雨,一对母子,母亲正脱下外套搭在女儿头上,女儿让母亲低头,用衣服也遮住她,最后母女俩相拥着。 很是幸福。 车窗摇下,温栀寒将手中的伞递过去,“阿姨,伞给你们,别淋着了。” “谢谢小姑娘啊。” 母亲又让女儿给她道谢,“谢谢漂亮姐姐。” “不用谢。” 举手之劳而已。 几滴雨落在她脸上,温栀寒伸手接住,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见到雨,她总忍不住回想水乡的梅雨季,那时候,一连半个月见不到太阳。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地走了两个小时,车停在酒店外,她冒着雨跑进去。 裹着前台递过来的毛巾上楼。 洗漱完躺进柔软的大床,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两个未接。 赶紧拨了过去。 接通后,那边并未出声。 温栀寒小心翼翼开口,“寒先生?” “嗯。” 他的嗓音比平常还要哑,就像今天突然压境而来的乌云,十分低沉。 “抱歉,我刚才在洗漱,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她嗓音依旧是软的,温柔的,让人如沐春风,让这场压抑的大雨顿时变得没有那么令人厌恶。 “温小姐来港城,我还没尽到地主之谊。” “你……回港城了吗?”他不是在京城吗? “嗯。” “可我已经定了明天的机票回去了,我留港时间快到了。” 她只有七天的时间,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虽然她也很想再多了解一下这座城市,但时间并不允许她这样做。 “有点遗憾。” 不知怎的,温栀寒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失落,好似繁华褪去,盛大过后,悲惨落幕。 让人惋惜。 “寒先生,我刚刚收到消息,因为飞机调配,所以……” “我延飞了。” 温栀寒承认,说谎的时候,手是会抖的,心脏也会跳得很快。 第三十七章 珍珠耳环 “那就劳烦寒先生尽尽地主之谊了。” 床单被她抓得很紧,松开时,褶皱尤为明显。 片刻后,她听到他说,“好。” * 雨早就停了,太阳很烈。 阿斯顿马丁内。 温栀寒怀里抱着奶呼呼的猫。 寒司宴走到哪儿都把寒月白带在身边,温栀寒想,这只小奶猫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她看着窗外正在和警察交涉的男人,他身姿挺拔,简单有效沟通,不出十分钟,就游刃有余地将事情解决。 起因是车与车之间不小心摩擦出了点问题,但对方咄咄逼人,揪着不放。 见沟通无效,便直接报警处理,以免耽误行程。 他出言安慰,“来得及。” “嗯。” 就算是来不及,她也相信他有办法。 不过,这是最常见的、最一般的方法。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温栀寒觉得,他们好似过上了平淡的日子,在某天决定出去旅行时,不小心被人蹭了车,她就在车上等他将事情解决,然后他们会继续说说笑笑奔赴旅行。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君悦拍卖行,今天有一场拍卖。” 拍卖会很低调,从外面看过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会馆。 但里面,只是一个很小的拍卖会,不过百来个位置。 但让温栀寒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并没有在下方落座,而是被人带着往高处的包间。 电梯不断攀升,最终停在了三楼。 这里有最佳观展位置。 进了包间。 古朴的味道扑面而来,整间房都是古老的设计。 墙面上,钟的样式就像是上个世纪最早传入中国的那批,指针的声音不小,到点时还会敲响刺耳的声音。 茶几上,是上好的铁观音,浓郁的香味让温栀寒不禁浅尝一口,点评,“上好。” 在港城这边能泡出如此正统的铁观音,的确难得。 此次拍卖会拍品很杂,什么都有,还夹杂着不少珍稀文物,这些文物放在外面会令无数人眼红癫狂,起拍价都是千万,每一次敲锤都让人感到轻微的心惊。 ??下面的人争得热火朝天,但只要包间内有人出价,便束手旁观,隔岸观火,欣赏一出连空气都弥漫着硝烟味的相争大戏。 ??就比如,此刻拍卖的“隋侯之珠”,翡翠套件,由30颗圆润翠绿的老坑玻璃种珠粒项链和两颗耳坠共计34颗组成的,所有珠子全部取自一块石料,色泽匀称完整,是最难得的珍品,起拍价三千万。 ??下面的家主们将价格推高至五千万。 ??“四千万一次,四千万……” ??楼上的礼仪小姐掷地有声:“7号包间报价五千万。” ??“10号包间报价六千万!” ??“4号包间报价八千万!” ??“……” ??“3号包间报价一亿四千万!” ??每一次的报价都令人心惊胆战,众人缄默地听着耳边的硝烟弥漫,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最后这套翡翠套件被3号包间的大佬拍下。 ??“下面这件拍品“唐朝仕女图”,源自……起拍价三千万。” ??随着温柔却有力的话音落地,激烈的竞争就此开始。 ??“三千一百万。” ??“三千两百万。” 仕女图。 温栀寒倒不是很感兴趣。 ?她不留痕迹地往同楼层环顾,雕窗内一片漆黑,私密性做得极好。 ??了然后,她坐直身子。 旁观就好,这样的拍品,她不感兴趣,也抬不了价。 不过,她虽然不拍,但不妨碍她来见见这些拍品,有些的确不值。 寒司宴微微抬手,一旁的礼仪小姐便退了出去。 “三号包间,报价五千万。” 竞争依旧激烈。 其实到了这个价大家都明白,再高就不值了。 “八号包间,报价六千万!” 直接将价格上抬一千万! 八号包间? 那不就是……温栀寒抬眸望向那边正从容不迫品茶的男人。 好似,这个报价,和他无关。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寒先生,喜欢仕女图?” “送人用。” 懂了,大概是送一位很重要的人,毕竟,六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 温栀寒开茶馆的时候温家赞助了她足足一千万,两年都还得她够呛。 也不知道是哪位如此幸运能够收到这份礼物。 “没有喜欢的?”他双腿叠加,指尖轻触寒月白露出来的小肚子,从侧面望过去,他好似一幅精心雕刻的画。 “怎会,”这些东西都是文物,她都很喜欢,“买下一个,我便捉襟见肘了。” 她不喜欢逞强,也不愿意没骨气地转头使用温家给的卡。 所以,在物超所值,远远高于她能力时,她不会出手。 “温小姐很清醒。” 温栀寒隔空举杯,以茶代酒,“谢谢夸奖。” “相必各位已经看过一则新闻……” 在主持的解释下,温栀寒明白了,这是渔民在出海时收获的两颗珍珠,被人高价买下,打造成了一对珍珠耳环。 珍珠很美,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温栀寒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简约的设计,只为了突出珍珠的漂亮。 “起拍价,一万。” “喜欢?” 温栀寒大方点头,“这个光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而且它的设计很简约,我很喜欢,麻烦寒先生帮我叫价。” “好。” 礼仪小姐,“八号包间报价,两万。” “三万!” “……” 转瞬间,价格来到了十万。 最新的价格就是她报的十万。 如果再往上,就不值了,温栀寒摇头,果然……竞争很大呢。 “有人叫价,就停止吧。” 虽然喜欢,但她也明白克制,一分质量一分价,这是她从创业中总结出来的。 但奇怪的事,无人再叫价了。 “十万一次,十万两次……成交!” 这倒是让她意外。 换算成人民币,她只花了九万出头。 “寒先生的名头似乎很好用。” 从刚才仕女图拍卖,就有人在查他们了。 然而寒司宴似乎并未阻止。 所以,温栀寒只需要一眼就看出,刚才价格的哄抬,无非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喜欢。 喜欢,就让,大家都愿意卖这个人情,若不喜欢,那就可以放心拍。 见多了,也就知晓的,不然为什么价格会在十万戛然而止。 “过誉了。” 第三十八章 港夜蝴蝶 拍卖会结束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登记后,她拿到了那对珍珠耳环。 “寒先生有空可以来江南水乡,”温栀寒语调平缓,“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求之不得。” 在招牌老店品尝港式特色后,他们来到了撒伦赛马场。 它是香港历史最悠久的赛马场,具有浓厚的西方历史和文化氛围,就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威严庄重。 落座在皇家观赛席,是全场视野最好的地方。 “选一个。” 温栀寒第一次观看赛马比赛,看起纹风不动,实则,内心很感兴趣。 这是一项古老的比赛了,也是文化的传承,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在那一排参赛的马儿中观察一番。 “我没有经验。” 让她来,只能靠运气。 寒司宴见她跃跃欲试却面带犹豫,不禁一笑,她这样,倒是少见。 “就当成是一次体验,输赢不计。” 温栀寒点头,她面含着笑,恍若三月桃花,有些春风得意,“那我来出钱,赢了平摊,输了算我的。” 寒司宴倒也没和她争,并不觉得她执意出钱是在拂他面子,点头道,“那就沾温小姐的光了。” 最终,她下注,八号。 八八八,发发发,反正就算做一次体验了。 “三哥?”就在温栀寒下注后,她瞧见有个年轻男人正在两米之外的观赛席上,口中叫着他的名字,随后语气十分惊讶, “系唔系你呀?边嘅呀???位系咩人呀?唔好系我素未谋面嘅嫂仔呀嘅哦!(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位是谁?不会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小嫂子吧)” 寒司宴,“多口(聒噪)” 见他不愿意多透露,那人也不在意,只是起身,走过来,递了一支烟。 寒司宴不动声色接过,微微侧身,视线落到那张漂亮的小脸上,“介意吗?” 温栀寒摇头。 他含着烟,刚才的男人便凑上来,讨好似的给他点烟。 烟燃了,味道并不冲,夹杂着淡淡的木香。 楚阔叶笑得很可爱,“细嫂仔好(小嫂子好)” 能管得了他三哥抽烟的女人,那可不就是小嫂子,他就说,为什么三哥突然就要去京城了,原来是去追小嫂子了。 男人夹着烟的指尖轻轻一抖,抖落烟灰,嗓音在烟的浸染下,低沉,“唔好乱嗌(别乱叫)” “难道唔系细嫂咩?(难道不是小嫂子吗)” “依家唔系(目前不是)” “我明喇(懂了),三哥,加油。” 作为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楚阔叶发誓他会为三哥好好保密的,连他亲哥都不告诉。 不过……他好怕瞒不住,害怕他一喝酒就酒后吐真言,希望三哥别和他一般计较! 温栀寒看他们聊的很好,在楚阔叶看过来时,对他露出友好的笑,“你好。” “你好,楚阔叶。” “温栀寒。” 楚阔叶:好美!好温柔!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三哥! 楚阔叶走后,比赛开始,全场热血沸腾,欢呼声,加油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震耳欲聋。 这样热血沸腾。 似乎将温栀寒埋在心中的热血牵引出来。 她放于膝盖上的手指,随着八号选的表现不断收缩,发白…… 有些紧张。 寒司宴眼角含笑,“很紧张?” “嗯。” “握着我。” 温栀寒此刻的关注点都在赛场上,听到他的话时,未经大脑思考,直接握了上去, 温热细腻的触感自掌心传入心脏。 男人唇角微微上扬,不自觉地将掌心的力道收紧。 他承认,他就是趁人之危。 温栀寒一直关注着比赛,终于,最后一刻,八号不负众望,反超第一! 赢了! 温栀寒十分惊讶,她没想到只是随便一选,就选中了! 她笑着用另一只手合抱着他的手,激动得晃动着,嗓音带着胜利后的喜悦,“我们赢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眼中含着宠溺,嗓音是温柔的,“嗯,赢了,你很厉害。” 奖金翻倍。 温栀寒投进去的十万港币变成了二十四万港币,她和寒司宴一人一半。 “我要用这两万,请你吃晚餐,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温小姐已经给我回报了,十二万港币。” 以及,刚才那一场,盛会上的牵手。 这个投资回报很划算。 至少对他来说,是稳赚不赔的。 “那本就是我们约好的,怎能算作回报,寒司宴,不要拒绝我,我是真的想感谢你。” “我接受。” 欢呼声,叫骂声,扭曲成一团。 热气不断涌出。 但高处有风,很凉爽,很衬她的心境。 晚餐定在靠近维港的开放式餐厅。 露台上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这座亚洲第一大港,世界三大夜景之一。 站在露台,港城的夜风吹散了她如墨一般的青丝,她望着下面的、明亮的商船,看着他们运作。 ??在这一刻,她是轻松的,她感觉这座城都充满着生机的气息,她很喜欢这里。 无论是繁华多姿的夜晚,还是那天大雨下相互拥抱的母女,还是那晚,港迪的烟花,都让她喜欢。 这是一座很有魅力的城市。 “寒司宴,你有没有见过中国舞?” 港城这边,大家大多都会选择芭蕾,拉丁,这些西方的舞蹈,所以温栀寒才会问他是否见过中国舞。 她笑着很明媚,在这黑夜中,像是点亮它的小太阳。 不等他回答。 ??温栀寒脱下硌脚的高跟鞋,一步步踩在露台的小高地上。 寒司宴靠在护栏上,一贯冷静的眼神,在某一刻,骤起波澜…… ??风里混进了淡淡的栀子香,露台上栽了一簇栀子。 ??这里很美,美得醉人,风也很温柔,能让温栀寒感受到夜晚的舒服。 ??她在这里起舞。 ??轻盈的舞步,柔软的腰肢,漂亮的面孔,无一不让人着迷。 ??她小时候学过中国舞,她什么都喜欢学,也什么都敢学,从不嫌弃自己学得多。 足尖轻点在地面,她好像一只港夜蝴蝶,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飘走。 男人那一双眸中,炽热与欣赏交杂在一起。 ??港城,黑夜,灯光,露台,栀子香,翩翩起舞。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心跳不止。 因为,他已经听见了,也感受到了,那一处的不同寻常。 第三十九章 加好友 温栀寒款款谢幕,她一步步走向旁边的高跟鞋,舞跳完了,鞋子还是要穿的。 等她走过去时,才发现,自己的鞋子正被他提着,见她过来,他附身,半蹲在她面前。 “先穿哪只?” 温栀寒掌心攥紧,她看着男人的发顶,站着没动。 她知道高跟鞋不好穿。 站着穿很失仪。 “谢谢。” 感受着冰凉的指尖划过脚背,她忍不住收脚,又试探性地伸过去。 寒司宴,“抱歉。” “没事。” 他很细心,很体贴,握着她的脚踝时,也很温柔。 在她的记忆里,也只有爸爸才会这样温柔。 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起身时,随着他肩膀的抬高,指尖下滑,划过高档西装面料。 “温小姐很美。” “有多美?” 温栀寒微微歪着脑袋,在夜里,一双漂亮得让人不可忽视的双眼紧紧盯着他。 他似乎没意识到她会反问,但很快的,他温柔一笑,“想知道?” “不想。”她转身,朝餐桌走去,“喝一杯果酒吧。” 她斟上果酒,指尖划过冰冷的杯壁,贪恋着这一丝凉意。 “寒先生,烈酒伤身。” 在看到他叫来服务员,想要一杯烈酒时,温栀寒出声提醒。 其实是犯不着的,但,出于他刚才的温柔,温栀寒想,朋友之间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的。 他继续对服务员道,“一抿之量就好。” 很听劝。 温栀寒借着喝果酒的机会,将笑容掩藏起来。 放下来时,依旧一切正常。 “温小姐觉得,港城如何?” 这个问题答案自然是唯一的,很好,她很喜欢这座城市,“可比京城。” “可作为温小姐日后定居的选择吗?” 温栀寒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慎重考虑一番后,回答,“不会。” “在两年前我已经做了选择了。” 她选择了京城,她的事业也在京城。 这几乎奠定了她日后的生活基础。 “原来如此。” 她浅笑着,“寒先生呢?你是港城人,日后也会留在港城吗?” “随另一半。” 在哪里不重要,只要是和她在一起。 温栀寒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站在权利顶部的人应该专注事业,事业在哪儿,他便在哪儿,没想到,是随另一半。 “寒先生很深情。” 至少,温栀寒所知道的,能够为了另一半跨越城市定居的,很少,尤其是男人。 “算不上,只是想给她最好的。” 不想让她受委屈。 若他说的句句属实,也身体力行,温栀寒内心是有点羡慕他未来的夫人的。 寒司宴那边,电话铃响了,在询问过温栀寒后,才接上。 人到老年,依旧中气十足,就算没开免提,温栀寒也听了不少,不过听不懂罢了。 “你返咗港城喇?听日去同照小姐见一面(你回港城了?明天去和照小姐见一面)” 寒司宴嗓音偏冷,“唔去(不去)” “你都快三十岁啦仲未揾到另一半,仲唔去相睇,你真系激死我呀(你都奔三了还没有找到另一半,还不去相亲,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只要你一日唔带人返呢个屋企,你就一世都唔好返嚟……(只要你一天不带人回这个家,你就一辈子别回来)” 骂骂咧咧的声音持续了足足五分钟。 最后那边似乎是撒完气了,有好心劝导,“你点对你嘅叔叔伯伯,我唔计较,但系,你必须要有个贴心嘅另一半喺身边,我先放心啊。(你怎么对你叔叔伯伯,我不计较,但是,你必须要有个贴心的另一半在身边,我才放心)” 寒司宴,“知咗啦。”?? “所以听日你一定要去。” 电话挂断后,寒司宴只是笑笑,解释,“家里催婚,见笑了。” 温栀寒不是第一次见催婚场面了,之前,小叔温礼则不结婚,眼见人都已经奔三了,仍然单身,差点把老爷子气个半死,大过年的,指着他骂。 温栀寒还以为就她家是这样的,没想到,寒家也是如此。 “寒先生看起来并不像到了要被催婚的年纪。” 他们隔空举杯,烈酒下肚,他道,“老爷子不这么想。” “温小姐。” 温栀寒咽下口中的食物,“嗯”了一声。 “这件事,怕是需要你伸出援手了。” “嗯?” 果酒甜香在口中蔓延开,她脸颊泛着红,头脑却清醒着,“需要我做什么?” “陪我骗骗老爷子。” * 酒店。 温栀寒窝在被窝里,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道歉公告”,是黎玫发的微博,向她道歉。 这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接下来,陈叔发过来的消息。 【小东家,我们收到了一份合作邀约,对方是英国的一家茶饮公司】 她微微皱眉,有些眼熟,英国…… 不会是游奕灵吧? 突然的邀约合作,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陈叔,先看一下对方抛出的诚意】 生意人,最重要的还是诚意。 【小东家,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消息,有一所中学想和茶馆合作,开展研学活动】 【好,等我回来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这不失为一个增加名誉的好机会,而且可以借机传播传统茶文化,在青年一代里培育日后茶文化的兴趣爱好者。 她放下手机,拉开厚厚的隔光窗帘,俯瞰着运行到后半夜的港城,有些地方灯光缺失,没有那么闪耀,反而多了几分稳重。 让人生出了几分征服欲。 不夜港。 她推开一扇窗,任凉风带走微醺的酒意。 置于一旁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好友申请的消息。 名字是:h 头像是一只手托着圆滚滚的小奶猫。 温栀寒点击通过。 然后了一个猫猫表情包:[你好~] h:你好。 温栀寒:寒先生,明天需要我做什么吗?需不需要买一点礼品什么的。 江南水乡那边,走亲访友都是要提上礼物的,不然就是不礼貌。 虽然他们只是假扮情侣,但是……总要让老爷子信服吧。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温栀寒有些紧张。 h:温小姐人到就好。 只要她愿意来。 第四十章 寒老爷子 寒家老宅。 “你讲乜?(你说什么)”老爷子突然从高定沙发上惊坐起来,声音洪亮,“再讲一次!” “听日带人返嚟畀你见见(明天带人回来给你见见)” “嗰个姑娘几多岁喇?系自愿跟住你嘅咩?系边度人?有乜忌口嘅(用粤语翻译一下那姑娘多少岁了?是自愿跟的你吗?哪儿的人?有忌口的吗)” 寒司宴嗓音依旧平淡,不过在说到她时,总会柔和几分,“听日你问佢(明天你问她)” 说完,他拾级而上,离开大厅,留下寒老爷子为明天的见面发愁。 可恶,这个时候才告诉他。 * 翌日。 温栀寒早早起床,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换上偏温婉一点的白色长裙。 看起来温柔至极,乖巧甜美,是长辈会喜欢的类型。 “寒先生……嗯,我下来了。” 她出了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那低调的玛莎拉蒂。 港城的车牌,不像京城那么张扬。 “今天的限定女朋友让人眼前一亮。”上车后,她听到他今日的第一句话。 “谢谢,”她系好安全带,“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我有些紧张。” 她的手一直捏着安全带,寒司宴看反光镜时发现了,她一紧张就会下意识捏着一些东西,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放松,只是一次寻常家宴。” 温栀寒点头。 她抱着安全带的手松了些。 “只要你愿意去就好。” * 寒家老宅。 此刻,寒老爷子说着一腔正牌普通话问,“我这听不出来有口音吧?” 宣管家,“没有的,您放心吧,温小姐肯定听得懂的。” “那我这身衣服如何?昨天晚上熬夜让他们洗的,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我的老爷子,您放心吧,都是准备妥帖了的,保证让温小姐感受到家里的重视。” 宣管家也就比寒老爷子小不了几岁,他们一起办事几十年了,最是懂得对方的心思。 “那就好,我就怕人家小姑娘嫌弃我一个老头子,到时候不愿意和那小子结婚。” 宣管家笑着安慰道,“不会的,寒家再怎么说也是叫的上号的,老爷子不必担心。” “老先生,家主到了。” “到了?赶紧把我的孙媳妇带进来,外面这么热,快去快去。” 寒老爷子整理了一下衣着,确认无误后就在沙发上坐着,时不时往外面望。 温栀寒提了一小部分补品,大多都在寒司宴手里。 阿姨接过时忙夸她有心了。 把东西给出去后,她刚垂下的手,就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了。 她虽然有短暂的惊讶,没想到寒司宴会主动拉住她的手,但她也没有挣脱,她好似不厌恶他的触碰。 两个人并排走到大厅。 已经在寒司宴的介绍下知道了老爷子,她开口,嗓音温柔,“爷爷好,我叫温栀寒,是……寒司宴的女朋友。” “我知道的,快坐着说话,”老爷子招呼着她坐下,明知故问找话题,“小温是江南水乡人?” “是的,我是苏州人。” “今年多少岁了。” “虚岁20了。” 老爷子一记眼刀飞给寒司宴。 才20岁?! 人家姑娘年龄这么小…… 寒老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居然找个这么小的小姑娘,怕不是强迫了人家。 他试探性地接着问,“还在上学吗?” “我目前在京大在读,九月报道就大三了。” 小姑娘还是京大的高材生。 港大在港城人眼里地位很高,基本上世家大族的接班人很大一部分就是从港大毕业的,而京大刚好可以压港大一头。 寒老爷子顿时都能想到他出去给人家介绍孙媳妇的画面了,那叫一个爽! “我听寒司宴说,你好茶道,正好我也爱喝茶,待会儿你来茶室,咱爷孙一块喝茶。” “好。” 面对寒老爷子的问题,温栀寒游刃有余地回答,不卑不亢,很是得老爷子喜欢。 有当家主母的范儿了。 以至于用午餐时,老爷子都拉着她给她一一介绍菜品,做菜的方法,口感,还要亲自看着她品尝。 温栀寒都一一配合,最后还是寒司宴给她夹了一筷子的三丝,并道,“让她好好吃饭。” 老爷子被人打扰,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不舍地放弃,“小温赶紧吃,凉了就不好了。” “嗯,”她笑着,侧脸朝寒司宴投去感激的目光。 再这么下去,她都绷不住了。 茶室。 寒家的茶室很大,茶具样样俱全。 可见主人家的修身养性。 “小温有推荐我这个老头子喝的吗?” “我推荐红茶一类,尤其是普洱茶,具有降脂、降压、降糖等功效,有助于预防心血管疾病,我家里也有爷爷,他贪杯喝酒时,我就会给他泡普洱茶,让他以茶代酒。” 温栀寒温婉多情的样子,让寒老爷子点头,越看越满意。 茶里面有很多传统文化,寒老爷子问,温栀寒便答,语速缓慢,吐字清晰,句句有回应。 寒老爷子从她口中听到,她很崇拜温老爷子,忍不住出声问,“小温的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怀天下,博学多识,是有大智慧的人,对后代很宽容,但也有自己的原则。不过,有时候也有些孩子气,上次我从家里买茶叶,他还给我涨价呢。” “小温很爱他?” 温栀寒谈起温老爷子时,满脸都是开朗的笑容,“当然,我的名字就是爷爷取的。” 曾几何时,他也想有这样一个爱他的孙女。 不过,世事弄人。 他的子孙后代,为了权利争夺不休,在这样的环境里,根本谈不了家庭亲情。 唯一一个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孙子倒是有点感情,就是两人都很硬气,不愿意表露。 还是姑娘好,姑娘才让人心暖暖的。 温栀寒手上动作不停。 很快,一碗纯正的普洱茶便被呈现在老爷子面前。 茶室的门也被推开了。 寒司宴走过来,坐到温栀寒身边,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里面开了空调,温度很低。 她不怕热,但是很怕冷。 他将手承在她后背,从后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栀栀,想喝碧螺春。” 第四十一章 茶百戏(2) “好,”寒司宴说,只需要在老爷子面前表现稍微亲密一点就行,她将用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柔声道,“但是不要贪杯。” 她偏头看他,笑意正浓。 寒司宴喉结上下滑动,他不禁低头,靠得更近,在她耳旁低语,如魅魔之声,让她心颤,“都听栀栀的。” 温栀寒不争气地红了耳垂,下一刻,不止耳垂,白皙的脖子都红了。 她手发软,差点就将这茶壶打翻了。 最后,语气颇为温软,“那你洗一下茶具。” 她的意味很明显,赶紧把他支开。 寒司宴看破不说破,一贯冷峻的脸温柔了好几分,他接过茶具,嗓音轻快,“好。” 等他带着茶具出去后,寒老爷子才忍不住问,“丫头,你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他没有强迫你吧?” 别以为他没看到,自家那小子一副恨不得把这小姑娘吃干抹净的表情。 寒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就是老了之后才有了几分恻隐之心。 温栀寒化开了嘴角的微笑,一双眉目笑看着他,“我是自愿的。” 笑着陪老爷子说了会儿话,寒司宴带着洗净的茶具进来,替她一一摆开。 方便拿取。 他坐回走之前的位置,将她虚护在怀中,眼神冷淡地扫了一眼老爷子的方向,道,“宣管家约您下棋。”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老宣怎会在这个时候约他下棋,这不过是一个支开他的借口。 他这把老骨头耽误他们小年轻谈恋爱了。 “哼,”了一声后,寒老爷子起身,叮嘱了温栀寒一句,“小温,别让他欺负了去。” 寒老爷子出去后,两个人依旧保持着近距离。 碧螺春煮好了,她将热气腾腾的茶杯置于他手边,微微垂眸,“爷爷走了。” “嗯。”他在靠她极近的后方,亲品她烹的茶,醇香浓郁,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所以……”能不能隔开一些。 但莫名的,温栀寒没把这话说出口,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散下来的长发遮住她泛着不正常红润的脖颈。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她低头,手上动作未停。 准备做一场茶百戏。 寒司宴也未出声打扰她,就这样,品着她做出的碧螺春,仔细观察她手下的动作。 只有在最后做戏时,他出声,“手痒,栀栀,让我试试。” 不知是不是温栀寒的错觉,她总觉得他每一次低声叫“栀栀”时,总让她觉得好似春风拂过心尖儿,痒痒的。 手腕上的动作转了个方向,她将汤匙送到他手边,“好。” 他紧接着问,“喜欢什么?花鸟虫鱼,我都略懂一些。” 见她不开口,从斜后方看过去,能看见她侧脸泛出的胭脂色。 不禁逗。 这是寒司宴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肖像画,寒先生会吗?” 怪不得不吭声,原来是在这里等他。 含着三分笑意,“可以。” 他让人带一面镜子过来,将镜子放在二人对面。 镜中,倒映出两个人的面庞,或许是角度问题,镜中的他们靠得极近。 好似呼吸都会缠绵在一起。 在男人抬头的那一刻,她慌忙低下头去,看他做茶百戏。 几分钟后,茶盘上出现男人自己的画像,卡通版的简笔画,寥寥几笔,便传达出他的神韵。 但他仍然不停,点点清水,继续。 温栀寒有些诧异地偏头,左侧的头发划过男人喉结,顺着颈侧往下蹭,带起酥麻麻的痒意。 “怎么了?” 温栀寒,“你……是在画我吗?” “嗯,就是不知能不能画出你的神韵。” 相比于旁边的简笔勾勒,在画她时,分明多用了几分心思。 连腕间的栀子手串也画了出来。 等他停手后,温栀寒又拿起汤匙,在他的简笔画上,画上了他手臂上的黑色文字。 至此,这幅画才真正完成,无论是从细节还是整体上。 她一字一顿道,“不能厚此薄彼。” “受教了。” * “老先生你睇,噉样望住,仲真系好似一对夫妻噃(老先生您看,这样瞧着,还真像一对夫妻呢)”宣管家陪着老爷子在茶室外的荷花池散步,茶室的门大开着,刚好让外面的人看得清楚。 “哼,算佢有眼光,行咗运,先至能够遇到咁好嘅姑娘(哼,算是他有眼光,走了运气,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姑娘)”寒老爷子谈起温栀寒时,面色红润,和之前那多病的样子判若两人, “唔知呀,呢姑娘好温柔,善解人意,知道咩应该讲,咩唔应该讲,识礼数。(你是不知道,那姑娘温柔,善解人意,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礼数)” “能够畀您入眼嘅,必定唔平凡(能让您入眼的,必定不凡)” 老爷子笑着摆摆手,“去畀照家回一句说话。(去给照家回句话)” 有了让老爷子满意的孙媳妇,自然是要回绝照家的,再给点补偿,赔给姑娘作嫁妆,也算是周到了。 宣管家,“唉,好,我依家就去办。(唉,好,我这就去办)” “等等,”老爷子换回普通话,“先传下去,以后在这个家都必须说普通话,不会的都学起来,在小温嫁过来之后还不会就裁了吧。” “好嘞。” * 港城又下暴雨了。 牵着线似的落下来,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 很巧合的是,温栀寒在寒家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冒着大雨赶来,母亲抱着睡得香甜的女儿,在帮佣的簇拥下进来。 在看到温栀寒的那一刻,年轻的母亲,笑着走过来,“好巧。” “嗯,好巧,”温栀寒放低了声音,生怕吵到了她怀中的女孩。 寒司宴换上了休闲的居家服,端着一盘鲜切水果从厨房走来,轻声唤她,“栀栀。” 她下意识转身。 年轻的母亲抱着女儿微微弯腰,“家主。” 多年前,港城寒家重规矩,见到家主是要弯腰的,暗含臣服之意。 后来已经改掉了这多事的规矩,但无人敢不行。 新任家主……比上任家主更不好亲近。 他们之间,唯有恭敬与臣服。 寒司宴微微点头,将插上牙签的果盘递给温栀寒,话却是对着母女俩问的,礼貌又疏离,“最近如何?” 第四十二章 见月 “一切顺利。” 温栀寒抱着果盘,没动。 “这位是嫂子,见月。” 说是嫂子,实则是抬举她了。 寒司宴有个大哥,未婚,但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后来,大哥意外去世,留下怀孕的小情人。 寒老爷子怜惜她,就把她带回老宅,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寒家的血脉。 虽然没有正式成为寒家人,但在这个家里,只要寒老爷子还在,就没有人可以忽视他们。 只是老爷子的身体…… 温栀寒,“嫂子好,我叫温栀寒,是寒司宴的女朋友。” “温小姐好。” 寒司宴从未带过任何一个女人回家,这是第一个,足以见得她的地位。 很有可能是寒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见月松了一口气,无他,她知道这位温小姐心善,肯定能容得下她们母女二人,要是换作其他人嫁进来,怕就说不准了。 “嫂子,寒司宴切了水果,一起吃点吧。” 温栀寒不知道寒司宴有兄长,但既然他说是嫂子,那也是他的家人。 见月偷偷朝面不改色的家主看过去,发现他并无嫌弃之色,但也不敢应下,只道,“不用的,温小姐,你们吃吧,我还得照顾孩子。” 温栀寒也没有强硬留下她,柔声道,“那嫂子明天见。” 温栀寒发现了她有一些不对劲,但也没有深究,她也只是假扮的女朋友,没有立场去插手寒家的事。 而且,她自顾不暇,“寒司宴,下暴雨了,我还能回去吗?” 美目含忧,让人心生怜爱,偏偏又让人不想放她离开。 寒老爷子在宣管家的搀扶下进了大厅,“小温今晚就安心住下吧,明天再派车送你回去。” “这……”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确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知道港城夏季多暴雨,但没想到如此频繁。 “今晚不安全,”男人接回拼盘,带着她坐下,又拿了旁边的凉被给她,“明早送你回去。” “嗯。” 暴雨天开夜路,的确不安全。 她试图说服自己,然后轻声在他耳畔问,“我住哪里呢?” 隐秘的、淡淡的栀子香自她身上传来,嗓音和她人一样温软。 “我房间。” “你呢?”她住了他的房间,他呢? “客房。” 寒老爷子喜静,几乎不见外客,所以就算是有客房,基本上也少有人住。 尤其是这些年病情加重,就更不见外客了,连亲戚都很少走动。 客房基本上没人打扫,潮味儿略有些重,也不如他的房间住得宽敞舒服。 而且,他的房间一年只住几天,会定期打扫,没有怪味。 温栀寒,“我住客房吧,不能鸠占鹊巢。”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假的,她也做不到去住异性的房间。 她说得委婉,实则是想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边界感。 寒司宴知晓她的心意,目前他能做的也只有尊重,“好,我去打扫一下。” “下午阿姨已经打扫过了,”寒老爷子中气十足,“小温放心住下就行。” 温栀寒,“谢谢爷爷。” “以后那间屋子我也让人定期打扫,随时欢迎你来老宅。” 她受宠若惊,“不用的爷爷。” 且不说她不是寒司宴真正的女朋友,她工作和学习都很忙,根本挤不出时间来港城。 “不要着急拒绝我这个老头子,”寒老爷子摆手,“咳咳,小温不嫌弃我们家就好。” 温栀寒委实不知她该用什么立场去表态。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他们一起欺骗老爷子是不是不太好。 在道德的谴责下,她选择性地沉默了。 但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就将她的手握住,点点温暖传递过来。 她听见他道,“目前我们只是恋人关系,别吓着她。” 恋人关系,不深不浅,还未谈婚论嫁,更别说准备特定的房间了。 日后如果没在一起,看到那间房,谁都会想起来今天寒司宴带回来的小姑娘。 “是爷爷唐突了,小温别见怪,我只是希望这小子早点成家,我也好安心撒手。” 有温老爷子在前,所以温栀寒很能体谅寒老爷子的心。 老一辈的,就希望年轻一辈的能兴家立业,不孤独终老。 “爷爷,我明白的。” “爷爷知道了,你们快去休息吧,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 “嗯,”温栀寒起身,在寒司宴的引领下来到二楼的客房。 客房很大,有独卫,相当于一个单人小套间了,收拾得很整洁,也没有异味儿。 还贴心地准备好了所有的生活用品。 “寒司宴,爷爷太好了,我……” 她觉得老爷子迟早会知道她是假的,到时候,他得多伤心。 温栀寒不敢想。 “不需要有负罪感,我会处理。” 他的话语虽然轻飘飘的,但总能让人信服。 温栀寒点头,她有些开口想问见月母女的事,但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口,只是柔声道,“嗯,晚安。” “晚安。” 房门被关上,寒司宴刚从客房出来,就看到了一旁疲惫不堪的见月,他挪开视线,抬腿往偏僻处的房间走,“过来说。” 见月跟了上去。 “什么事?” 他靠着墙面,在他头顶,是一幅抽象派名画,在微弱的灯光下,抽象的线条莫名令人心生恐惧。 “家主,妤妤转学的事,可否再帮忙周转一下。” 目前,寒妤沅是在一所贵族幼儿园上学,但见月去求了老爷子,才同意把寒妤沅转到普通国际幼儿园。 只有在普通幼儿园,她才能远离是非,平平安安长大。 说到底,她的女儿只是个私生女,不过是得了老爷子的垂爱罢了,等老爷子撒手人寰,还不知会如何…… 就连现在老爷子还在,就都来欺负她们,转学的事儿早就安排下去,却还没有结果。 寒司宴从来都不插手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不代表他会纵容下面的人给她们母女使绊子。 倒不是他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上面的话在中途出了问题,传不下去,这就说明,寒家的管理层出问题了。 而且就在他离港不久。 也是时候该敲打一下了。 “我会处理。” 第四十三章 搜 温栀寒睡得很好,有雨的时候总是睡得格外香甜。 一大早她就醒了。 在寒司宴来敲门时,她也刚好洗漱完。 雨后天晴,气温降下来了些,很舒服。 吃过早饭,温栀寒便准备回家。 寒老爷子让宣管家追了出来,送了见面礼。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见寒司宴已经伸手接过,“走吧。” 她对着宣管家礼貌道谢,打过招呼后,离开了老宅。 酒店 她捏着礼盒袋,在到达时将礼袋放在了他手边,“寒先生,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这是给他未来的孙媳妇的。 这份心意太贵重了。 温栀寒知道她不能收。 “好,”他将礼袋接过。 避免给她造成过大的心理负担。 “再见。”温栀寒道别后,一步步走进了酒店。 大堂内,一个小姑娘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温小姐!” 温栀寒停住了脚步,她朝旁边的人看去,有些眼熟…… 是斩获茶艺比赛冠军的京城小姑娘,温栀寒记得她,姓徐。 “徐小姐。” 徐小姐十分开心,“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你是冠军,不想让人记住都难。” “温小姐抬爱我了,我今天是想问问温小姐可不可以一起参加今晚的游轮宴,我也收到了邀请函,但是我人生地不熟,想找个伴。” 游轮宴? 温栀寒并不知道这件事,她有些抱歉道,“我没有收到邀请函,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徐小姐很是疑惑,“啊?怎么会,我看到名单上有你的名字……” 温栀寒笑而不语,刷卡上了电梯。 进了房间,她才注意到桌子上的请帖,她拿起来一看,是今晚的维港夜游轮宴。 那位徐小姐没有说错,也没有看错,她的确在邀请之内。 她将请帖收起来,打电话问了前台,是港区官方举办的慈善晚宴,既然是官方办的,那就不容她忽略了。 她很注重茶楼的形象推广。 就在她放下请柬时,温老爷子来了电话。 “爷爷。” “栀栀,什么时候回家?” 温栀寒挤了点洗手液,在水下冲洗,“港城这边有个慈善晚宴,我明天飞回苏州。” 温老爷子那边应该是在喝茶,温栀寒听到他抿茶的声音。 “慈善晚宴,你带够钱了吗?如果是实实在在用在刀刃上,就多捐点。” “好,我知道了。”她抽离手,用纸巾擦干。 “给你转了十万,也给爷爷积点功德。” 温栀寒笑着拿起手机,“家里手头不是很紧?不用给我转,我带够了的。” 温家主医,在苏州的中医院基本上都是免费问诊,中医药材也是温家药园种的,定价便宜,利润不高。 温老爷子更是把他每年百分之六十的利润都用于慈善。 每年也会派行医队伍走遍全国各地。 “这是爷爷给的,和你的不一样。” “嗯,”温栀寒走出洗手间,收到了老爷子的转账消息,“收到了爷爷。” “好。” * 午休睡得沉,等她起床时,已经是黄昏了。 她预订了上门造型师,做了个简单的造型。 到维港时,游轮外,三五成群地交谈着。 温栀寒坐在车内,并没有选择下车。 这里面港城人居多,她下车了也听不懂他们在攀谈什么,且熟人少,无人可谈。 今天多半走完形式就可以撤了。 等到了晚上八点,宾客们陆陆续续进入,看着大家都进去了,她才推开车门。 “谢谢师傅。” “不用谢啦小姑娘,这个游轮家嗯豪华的,玩得开心。” 温栀寒笑着点头,师傅很热情,愿意在这里陪她等,虽然他普通话说的不是很标准,但仍然愿意为她介绍。 * 游轮入口处,她将邀请函递了过去,“劳烦。” “温小姐,麻烦这边搜身。” 温栀寒没想到港城还有这样的规矩,她礼貌微笑,“请柬是官方下的,我也是官方请来的,怎么没听官方说过要搜身?” 除了特殊一点的宴会,温栀寒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形。 且她在车上观察,其他的来宾都没被要求搜身。 怎么一到了她这里,这个要求就变了。 “抱歉温小姐,这是规矩。” 温栀寒一直都是懂规矩的人,但有些不该守的规矩,她从不遵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温栀寒皮笑肉不笑,面显冷静,“你猜我今日若是没进去,再将港城待客之道公布于众,会如何?” “你上面的人手再长,也管不到京城。” “想清楚,我还需要搜身吗?” 温栀寒没有这个能力号召网络的力量,但出门在外,要的是唬住别人。 “温小姐,你那一套或许对别人管用,但对我们,抱歉,没用。” 温栀寒面冷下来,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 她将请柬抽回来,走到一边,随手扔进了大海,随着潮水运作,浸湿,沉底。 “此宴,不进也罢。” 她转身,维港的海陆风很大,将她做好的头发吹得很乱。 手机在某一刻亮了,到账信息。 “妈妈。” 林纾惊正在做造型,身边是一堆她的富太太姐妹们,嗓音欢快得不行,“栀栀宝,听说你去慈善晚宴,帮妈妈捐个一百万,我就不飞过去了。” 温栀寒撩起遮挡视线的头发,嗓音清冷,“进不去妈妈,这边要求搜身。” “搜身?我怎么不知道宴会还要搜身?怎么,他们晚宴是什么保密级别的吗?栀栀宝你等着,妈妈帮你问问。” 温栀寒在旁边找了个甜品店,进去坐了一会儿,吃了点夜宵。 有点饿。 “怎么一个人?” 听到熟悉的人,她微微抬头,看着男人走到她面前,“介意我坐这里吗?” 温栀寒摇头,“不介意,在等安排。” 不知道林纾惊那边怎么样了,不过她既然让她等着,那就等一等吧。 毕竟老爷子还给她下了捐款任务。 “安排?” 温栀寒将刚才的事简单交代了一下,“……让寒先生见笑了。” “抱歉,我的地主之谊没尽到位,让你受委屈了。” 第四十四章 游戏 温栀寒摇头,“等等。” 母亲林纾惊是粤城人,港粤来往密切,她在这边的人脉很广。 虽然温栀寒不知道最后会如何,但是,她相信林纾惊。 不出五分钟,有人推门而进,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恭敬地走向这边,“请问是温小姐吗?” 来人身着优雅的黑色燕尾服,带着礼帽,但已经有些歪了。 “是我,你是?” 他赶紧递上来名片,但温栀寒浅笑着,没收,“我是这次宴会的负责人。” 温栀寒依旧没接,“抱歉,我不接受该宴会搜身的要求,请您自便,至于捐款资金,我会走官方渠道汇入,这点你们无须担心。”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宴会没有搜身要求,如果下面的人冒犯了您,还请温小姐见谅,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眼珠子看不清。” 上头亲自发话,立刻要他抛弃所有宾客来道歉,他就知道这位温小姐的身份不简单。 也必须到场,不然传出去了,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不过是小事,只是我请柬已经扔了,怕是进不去了,实在有心无力。” “只要温小姐肯赏脸,无需请柬。” 温栀寒这才伸手,准备去接他的名片。 寒司宴先她一步,并着二指,抽离名片,转身,又将其塞进了照姓先生胸口处的兜里。 “照家的待客之道,让寒某今日开了眼。” “寒、寒、寒先生,您也在这里,好巧。”照佳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神。 没人告诉他……这位温小姐会和港圈寒家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寒家家主。 “不巧,我是温小姐的向导。” 自然,也会陪着温栀寒。 这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寒家在给这位京城来了温小姐撑腰。 照佳霖估计也是因为寒家施压,所以才让他立刻跑一趟道歉的。 这孙子当得明明白白,在港城,得罪了寒家,照家的路也就到头了。 “寒先生,实在是底下的人不会办事,我再附赠温小姐一套l家今年的新品,算是赔罪,温小姐看可好?” 温栀寒,“照先生不妨兑成真金白银,为今晚添彩。” “温小姐说得是,我这就让人办。” 虽然肉疼,但照佳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破财消灾,只要这位温小姐点头,寒家应该不会过于为难照家。 “那,温小姐,寒先生,这边请。” 这次他们走的是与之前不同的入口,这里更为隐秘,且人更少,私密性很强。 温栀寒进来后就和寒司宴分开了,她来到了二楼的茶室,给自己点了一柱香,闭目养神。 喝茶的人比较少,还算安静。 “美丽的东方小姐,你现在是睡美人吗?” 她下意识地睁眼,看到了熟悉的外国朋友,勾起一抹弧度得体的笑,“游奕灵。” “你喜欢喝茶吗?哦,你是茶艺比赛的评委,肯定对茶很了解,可以介绍一下你喝的这杯茶吗?” 温栀寒嗓音轻柔,“我喝的是西湖龙井,中国着名绿茶,产于浙省西湖一带,它外形扁平挺直,色泽绿翠,内质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 她兴致勃勃得将西湖龙井的历史故事、采摘、烹制过程挑选精髓娓娓道来,怕外国朋友不理解,又手把手教他如何泡茶。 “中国的茶文化很深厚,温小姐讲得很好,泡茶也很有意思。” 听到他的话,温栀寒觉得是值得的。 “那我可以邀请温小姐做我今晚的女伴吗?” 温栀寒倒茶的动作一顿,“抱歉,我是打算捐款后偷偷溜走的。” 这场宴会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外。 “温小姐是在拒绝我吗?我会再次伤心的。” 她没有被道德绑架,反而大方一笑,“中国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 说完,她款款离开。 托着裙子来到甲板上,游轮行驶在美丽的维港,海的波纹推着他们往前走。 甲板上有泳池,换上泳装的男男女女正在里面打闹。 她趴在游轮防护栏上,吹着海风,欣赏夜景。 不可多得。 问路过的礼仪小姐要了一杯果汁,她不疾不徐地喝着,忽略有些含沙射影的眼神。 “这位小姐,你是一个人吗?” 等待片刻,就有人上前来搭讪。 她没搭理。 “这位小姐,一个人的话,可否赏脸陪我喝一杯?” “温老师,终于找到你了。”这时,那位获奖的徐小姐出现,算是替她解了围。 徐小姐朝她疯狂眨眼,温栀寒只是笑笑,“徐小姐,有事?” “温老师,我们在那边玩儿桌游,一起来吧。” 温栀寒被她牵着,离开了那个搭讪的男人。 她以为只是解围,没想到是真的在玩儿桌游。 “这位是温老师。” 几个小年轻也都很有礼貌地喊了她几声温老师。 温栀寒内敛着,这些人看起来年龄比她还大,叫起“温老师”时,就好像她那群侄子们叫她小姑姑。 有些违背常理。 “既然这样,我们玩儿几局真心话大冒险吧,先让温老师适应一下氛围。” “好啊,没问题,就看温老师了。” 被一群人热情地拉进游戏,温栀寒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就被一群人簇拥着敲定了。 大概在第四局时,瓶口对准了温栀寒,她选择了真心话。 玩的时候,她就察觉不对劲了。 因为大家都选大冒险,而且大冒险的内容不拘泥于拥抱,接吻,表白,送花等等亲密接触。 虽然不知道他们会问什么问题,但温栀寒想总比让她厚着脸皮去大冒险好。 轮到徐小姐问问题,“温老师这么漂亮,有过几个男朋友?” 还好,她的问题不是很过分,“没有,零。” 她基本上一心传承传统文化,还要兼顾学习,根本没时间谈恋。 而且,她觉得事业优先于爱情。 瞬间,游戏桌上的人兴致更浓了,试问,谁不爱温柔清纯的姑娘呢? 在几局后,再次指向到她,根据游戏规则,已经选择过真心话,在下一轮会自动沦为大冒险。 “温老师在现场找一个异性朋友喝交杯酒。” 在场的男人们都跃跃欲试,露骨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 静待她的选择。 第四十五章 熟悉 温栀寒起身,放大范围,在全场开始寻找。 她眼神扫过眼生的异性,握紧度数极低的甜酒酒杯。 徐小姐,“温老师,不然你随便找一个人吧。” 温栀寒思绪片刻,启唇,“我社恐。” * 游轮包间。 自寒司宴进来后,整个包间内的人都正襟危坐,知道他不喜乱,他们连身边带着的女人都一一遣了出去。 现在包间内干净整洁,纤尘不染。 商场上的事,有些人提了提,至少在形式上,是在寒司宴的见证下,这事儿就算成不了,至少不会烂尾。 “我哋敬寒先生一杯(我们敬寒先生一杯)” 寒司宴慢条斯理举杯,“唔使客气(客气了)。”?? “系呀,港城能够发展到依家嘅繁华,仲要多得寒家嘅努力(是啊,港城能发展到如今的繁华,还要多亏寒家的付出)” 寒司宴视线落在梨木桌上的瓷白花瓶,里面的芙蓉是下午空运过来的,十分娇艳欲滴。 这些人的奉承,倒是比不了这朵花,至少生机依然。 解行一直守在门口,得到消息后,悄然来到寒司宴身边,附身低语,“家主,出面有人揾你,听讲系粤城人(家主,外面有人找,听声是粤城人)” “做新能源嘅(是做新能源的)” 进来,受国际某些因素影响,油价上涨,加上全球气候问题,越来越多人推崇新能源。 寒司宴目前对标ai,但不妨碍他在新能源这个朝阳产业上的投资。 他起身,“唔好意思,失陪一阵。”?? “寒家主,后生就有作为啦。”?? * 出了包间。 解行才详细解释,“是京城的林老先生。” 准确的说是京城林家那位老爷子亲自出山,邀他一聚。 稀罕事。 多半也有为小辈求情的成分在里面。 之前,祁林两家的小辈冒犯了温栀寒,寒司宴私下动手让他们吃了些苦头,不过还未来得及收手。 “见见。” 解行带路,到了一间较为隐秘的包间。 “几年前听闻港城寒家换了新一任的家主,自此只重国际市场的寒家又重新步入国内市场,并在短短几年就做出卓越的成绩,本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没成想,如此年轻,真是后生可畏。” 林老爷子在他进门时上下打量他一番,点头算作认可,出言尽显沧桑之感。 好似西北荒漠上的枯木,明明生命即将殆尽,却仍然拼着一口气,不倒。 “林老先生,晚辈有礼。” 他伸手,示意解行拿出还散着热气的合同,推至林老爷子面前。 林老爷子接过,上面是他一直想要的…… 本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没成想,他还未开口,寒司宴便将肉喂到了他嘴边。 寒家经商投资的眼光一向毒辣,他们若是有意投资,那么许多一直在岸上观望的人就会亲自下水,也愿拿出诚意,投资这一项目。 倒时,自然不愁资金链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有更多的人愿意掏钱。 “寒家主,有何要求?” “素来听闻林小姐才情绝佳……” 他顿了顿。 林老爷子瞬间抬眸,他的孙女林艾徽这些年一直被养在国外,性格烈得很,绝非他口中的才情绝佳。 莫非……这位寒家主对孙女有情? 林老爷子皱眉,但她早已和祁家那小子定下婚约,眼前,再过几个月就是订婚宴。 林家倒是愿意悔婚,毕竟港城寒家的份量是远远大于祁家的,就是不知道……祁家愿不愿意放手。 “祁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二人喜结连理时,寒某再将林家纳入考虑范围也不迟。” 他的语速不快,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晰,如此不疾不徐,信手拈来,稳如泰山,这倒是少见的。 他潜在的意思就是,希望林艾徽和祁言术结婚,至于原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林家会被寒家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寒家的名单一旦流出,那么名单内的家族都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关注,众人都会开始下注,赌寒家押宝何处。 ??林老爷子暂时没弄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但祁、林两家结亲是必然的,他的话,不过是加速了两家结亲的步伐。 ??不过……就是不知祁家那小子还像不像之前那样幼稚,竟妄图毁掉婚约。 ??不过好在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不出一月,还望寒先生说到做到。” ??寒司宴得体一笑,以茶代酒,“自然。” ??飘窗外,温柔漂亮的小姑娘正四处观望,似乎是在找人,但环顾一圈后,她面色如常,但眼神中的一分失落被他精准捕捉。 ??随即,她含着歉意笑了笑,端起装满果酒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足足喝了五杯。 ??和她一起喝过酒,寒司宴清楚她的酒量。 ??“既如此,林老先生,再会。” ??“等等,”林老爷子扭捏了一番,点了一句,“寒先生,看在我倚老卖老的份上,可否放过那两个孩子。” ?放过谁,不言而喻。 ??“据我所知,他们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 ??“未出阁?解行。” ??收到按暗示的解行将手机里面的文件传给了林老爷子的助理,“林老先生,看完您就清楚了,家主这是在帮您教育后辈呢,不然,再放纵两年,就得进去了。” ??安静的包间内,林老爷子一言不发,他彻底删掉了所有的文件。 ??一杯浓茶在手,却无论如何也端不起来了。 ??文件里的内容让他心惊。 ??若是曝光,岂止是上新闻那么简单。 ??或许就要去喝茶了。 ??“这件事,谁也不准提起,都是自己活该。” ??“是。” ??* ??察觉到桌游上的人的视线变得不对劲后,温栀寒便找了借口匆匆离开。 ??她身子有些发软,但仍然强撑着,直到来到了更上一层的甲板,这里一片黑暗,只有写字楼的灯光时不时照下来。 ??让人隐约看得清一点路。 ??吹了风,头脑还算清醒,她抱着双臂,看到了一处挡风的地方。 ??踩着小高跟小心靠近,走近了,她看到猩红的一点红光。 ??很快,一股熟悉的烟味儿从风中传过来。 ??不难闻,不刺鼻。 ??不久之前在京大体育馆看台闻到过。 第四十六章 换我追你 “寒先生?” 她靠近了些,问出了口。 她对味道很敏感,几乎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认为这个人去过京大体育馆看台。 而那天,刚好也是她第二次见到寒司宴。 没有人回答。 约莫等了一分钟,她又问出了口,但同样的,无人回应。 所以她应该是记错了。 百密一疏。 “抱歉,我认错人了。” 她转身,准备去另一处避风。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被人拉住了手腕,若不是良好的教养在身边,要遇事不惊,温栀寒早就惊呼了。 直到,她闻到了熟悉的冷松味。 清冽干净的味道像是一支安抚剂,让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 男人摁灭了烟蒂,似乎是怕触碰到她的漂亮的礼服,低魅的嗓音就在耳边,“怎么不怕了?” “我闻出是你了,”温栀寒解释。 他似乎要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什么时候闻出的?” 温栀寒感受到了横亘在腰间的有力小臂,以及背后男人温热的体感…… 他们靠得很近,几乎零距离。 他不像之前那样,虚虚地揽住她,而是用了点力道,相互接触。 不知为何,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抵触心理。 “我之前在京大闻到过你这款烟的味道,但是你没回答我,我不确定,直到……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他趁势追击,好似今天要把她问个透。 温栀寒抿着唇,只有她自己知道,被他喷过热气的地方有多臊。 几乎红温一片。 见她不要开口,寒司宴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闻出来了吗?” 温栀寒被他的动作吓到了。 她一直都以为寒司宴是对待所有人都游刃有余的君子,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都不会表露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她也一直认为,他们之间或许就只是朋友关系,再进一步几乎不可能。 但自从那天答应假扮他女朋友后,他好似对她好过了头,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提前替别人拆开了惊喜盒子,带走了一颗甜蜜的糖果。 但剩下的每一颗,都不属于她。 但现在,她好像又拆开了惊喜盒子。 就在她思绪飘远时,耳边,猝不及防地听到他的嗓音,“还没闻出来吗?” 温栀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寒先生,我们靠得太近了。” 这样的亲密动作超越了一般朋友。 闻言,他松了手,“抱歉。” 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克制。 “温小姐认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 她用一只手抱住另一只臂膀,嗓音有些颤,不知是不是刚才被风吹得冷了些,才发颤。 下一秒,带着冷松香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温暖、浓郁的香味将她包围,好似,掉进了暖炉,连心口都是暖的。 “我想换种关系。” “不想听你叫寒先生。” 每次她这么称呼他,都让他觉得,他们之间还很遥远,就像是隔着跨不开的山与海。 无形当中,让他觉得,要在她心中留下谦谦君子的形象。 但……一但近身后,一旦被那栀子花香勾得动情时,他也不知到底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忍着不将她揽进怀中。 “叫什么得取决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她没有忽略了他的第一个请求、没有挑着比较好回答的问题继续追问,而是一针见血指出。 “所以,你想和我有什么样的关系?” 寒司宴很喜欢她内心的柔软和大胆,这并不冲突,相反,很吸引他。 小姑娘看着温温柔柔,但实际上,她拥有细腻的心思,一针见血的本事,和简洁明了地沟通,从不遮遮掩掩。 她活得很坦荡。 “恋人,愿意吗?” 不是一贯的“可不可以”,而是“愿不愿意”。 一是可不可以将就,二是想聆听她内心的想法。 心跳如鼓槌一般,一下又一下敲在两个人的心尖。 泛起波澜。 说不愿意是假的,温栀寒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优秀的人如过江之鲫,但从未有寒司宴这样的,能让她愿意与之交流,并且不觉得内心不舒服。 但她……从未谈过恋爱,也不想轻易开始一段感情。 一段感情,是不能轻易开始,也不能轻易结束的。 温栀寒将内心的感受一五一十告诉他,她不确定,但也不想吊着他。 “换我追你,三月为期,若你还摇摆不定,我便放弃。” 三个月,如果她仍然不愿意,寒司宴也不再沉溺其中。 人生多漫长,放手一搏的同时,不能不留退路。 每个人都应该清醒而克制。 “寒司宴,若三个月后,我不愿意,你会觉得这三个月是在浪费时间吗?” “现在的答案不过是空头支票,等三月后,你再问我这个问题,我如实告诉你好吗?” 可我会替你不值。 温栀寒在心里暗道。 但……或许就像是他话中的话一样,唯有去实践这三个月,他才知道是否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值不值,仍然有待实践。 * 慈善晚宴捐款开始。 温栀寒分别代表客来茶馆捐款五十万,代表温家捐款五百万。 本来是不够五百万的,但温礼则那边投了四百万,让她替整个家族一起捐。 除了要求念出捐款人和捐款金额的人,其余人的名单只是在大屏幕上滚了滚,并无奇特之处。 直到她听到身旁的人说,—— “寒家出手就是不一样,折合人民币整整两千万!” 她难得听到了听得懂的语言,不免多听了一点。 “两千万?多吗?这对于寒家来说不过是指缝里流出来的小流水罢了。” “你怎么知道?” “愚蠢的问题,寒家赚的是外币,也就这几年才又开始注重国内市场。” “寒家之前还有点色彩背景,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是港城话事人了。” 温栀寒低头默默听着。 寒家很有钱有权,这届新任家主很厉害。 她之前听解行一直叫他家主…… 寒家当真如此厉害? 它在港城的地位,就像是温家在江南水乡的地位一样。 很高。 但一个靠有钱有权,一个靠名誉和诚信。 她低头,点开百度,搜了一下寒司宴的消息。 只有简单的介绍,并没有更具体的东西。 温栀寒才发现,她好似对他并不是很了解。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熟悉的声音,惊得她身躯轻轻一颤,手机便随着颤动掉落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栀栀,开心吗? 手机落到她裙摆上,她弯腰捡起,低垂的视线扫到男人的西装裤腿,面料垂感很好,工艺精湛。 ??朝她迈了一步,最后稳稳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此刻,屏幕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也没人关注到他坐过来了。 ??温栀寒抱着手机坐好,认真倾听聚光灯下主持人的讲话,资金的用途,资助的成果。 ??等主持人结束介绍,就有一群港圈的明星们上台助阵。 ??温栀寒也看得很认真。 ??“栀栀,怎么不问?” ??“嗯?” ??他似乎存了坏心思,就和刚才在甲板上一样,要让她开口,不然不罢休。 ??换了身份,他好似换了一副面孔,虽然还是那个矜贵冷漠的寒司宴,但对她的态度和方式都变了。 ??温栀寒回望着他,舞台上灯光闪烁,时不时有一束光扫过她漂亮的面庞,看得人……内心难耐。 ??“寒先生,看节目,很精彩的。” ??若是台上是什么古典艺术家,那温栀寒大概会被形容成小古板,可惜,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当红的男歌手,唱情歌的,颇得小姑娘们喜欢。 ??寒司宴睥了舞台一眼,云淡风轻地收回视线。 ??等一整场节目演奏完成,寒司宴才敛着性子,低头看她。 ??小姑娘似乎是困了,靠在柔软的真皮椅上,阖着双眸,点了点头。 ??这么晚了,又喝了点酒,温栀寒靠在温柔的椅子上,太舒服了,有点没撑住。 ??不过她只闭眼了一会儿就醒来了。 ??所有的甜酒都是后劲大,她每次都会中招。 ??这个酒量,确实该练一下了,不然以后出去很不安全。 ??等她回去就和温礼则商量一下,去他的酒柜里开几瓶练练。 ??“结束了吗?”她嗓音软糯糯的,带着刚睡醒的哑意,双眼朦胧,眼角带泪。 ??“嗯。” ??已经有人在清理了,宾客们都步入了今晚的宴会,以及回到甲板上狂欢。 ??她轻揉双眼起身,想找个卫生间洗漱,清醒一下。 ??寒司宴替她指了指,“那边。” ??温栀寒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将手里的包搁置在盥洗池上,在感应水龙下冲洗指尖,就着冷水按了按太阳穴和眼睛。 ??清醒后,她拿出手机,刚好接到苏微凉的电话。 ??“栀栀,在港城玩儿得开心吗?” ??温栀寒揉了揉眉心,揉开了倦意,“开心的,港城很美。” ??“你现在在哪里?我想看看港城的夜色。” ??温栀寒轻语,“我在维港的游轮上。” ??下一秒,电话挂断,视频通话响起。 ??她摁了接通。 ??“栀栀,怎么像刚睡醒的花猫似的,口红有点浅了,再补一下。” ??温栀寒听劝地补了补,问,“好了吗?” ??“你这个唇形……”苏微凉露出一点点色——狼属性。 ??温栀寒赶紧远离了镜头,然后装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微微,不准看我。” ??然后将摄像头换后置,带着她往外走。 ??“你等等,我马上就出去了,带你去看看维港夜景。” ??温栀寒正说着,从手机里看到隽秀挺拔的身影,然后立刻将摄像头关上了。 ??“我去,栀栀,你前面有个姿态上好的男人!你这镜头怎么这么晃?” ??“我的菜!去要个微信。” ??“我靠,怎么黑屏了?” ??温栀寒:“……” ??“咳咳,”她试图掩盖苏微凉的声音,然后挂断了视频,“寒先生,你还在这里呀。” ??“嗯,”他嘴角带起一抹笑,不动声色地将他手心里的珍珠耳环递过去。 ??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掉的,温栀寒道谢后接过来戴上,“谢谢,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寒司宴没拦着她,只是静静将视线落到她落地长裙上,随着飘荡的裙摆,渐渐的,便看不见了。 ??温栀寒路过甲板时,重新将视频点开。 ??“抱歉微微,刚才网络不是很好。” ??“要到微信了吗?” ??温栀寒继续装傻充愣,“什么微信?” ??“可恶的网络,港城好歹也是国际大都市了,经济那么发达,居然也会网络不好,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声。” ??无意间抹黑了整座城市,温栀寒软声,“微微,你看,维港的夜景。” ??“哇,还真是和网上形容的一样,纸醉金迷,不夜城。” ??温栀寒带她云游了一圈,打车回到酒店,视频仍在通话。 ??“栀栀,你住的地方离维港好近。” ??“嗯,落地窗还可以看到整个维港,只是没有在下面看那么有冲击性。” ??刷卡进入,她迫不及待给苏微凉展示。 ??“栀栀,其实……我谈了个港城的男朋友。” ??温栀寒将不透光的窗帘拉上,“你感觉怎么样?” ??“很爽。” ??“什么意思?” ??“在床上的时候。” ??“……” ??温栀寒的脸骤然就红了,比当事人还要羞涩,她的嗓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开心就、就好。” ??“栀栀你害羞什么,姐阅男无数,这个是最能打的,我最满意的一个。” ??听着她滔滔不绝地将所有的前男友拿出来拉踩,方方面面的拉踩,温栀寒本想阻止,但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躺平在床上,耳边是污浊……的语言。 ??“栀栀,他家也在催婚,我家也在催婚,所以……” ??温栀寒理智回魂,擦去额头的薄汗,“什么?” ??“我俩领证了,先爱后婚。” ??至于这爱……自然有另外一番意思。 ??温栀寒不去细究,只是问了一句,“你是大明星,会对你的事业有影响吗?” ??“不会,我们是隐婚,为了应付双方家长,顺便能名正言顺地做运动。” ??“我们都很满意对方。” ??温栀寒实在是听不下去的,她用冷水拍了拍脸颊,这次是为了降温,脸太红了。 ??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送上了祝福,“那祝你新婚快乐。” ??苏微凉看着小栀子红得不行的画面,笑得花枝乱颤,“谢谢栀栀宝贝,有空带你见见我老公。” ??温栀寒点点头。 ??没想到大明星居然因为家里的催婚……这么早就妥协。 ??“他的身姿就和你刚才手机里的那位一样,本来还想让你去要微信,然后促成你们两个的,这样咋俩就能人手一个港城老公了,没想到,你网络不好,没听见……” ??温栀寒拍拍脸颊。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刚好有她口中的男人的微信。 第四十八章 要双向奔赴 翌日,温栀寒上午十点的飞机飞回了京城。 ??刚到就收到了陈叔发过来的一堆事件,比如天气转热了,要准备一些凉茶,选择品种,或者给每位客人准备免费的解暑绿豆汤等等,别看都是小事,实则对整个茶馆的经营十分有用。 ??又给陈叔聊了些港城的趣事,将纪念礼物送给他,又让他把给员工们买的礼物都分发下去。 ??“对了,小东家,这两件事你务必放心上。” ??陈叔递过来两份纸质合同。 ??也就是他在电话里提过的。 ??拿起其中一份,她签下名字,然后递了回去,“到时候官媒也在,这个研学活动我亲自带。” ??“你愿意亲自带,我就放心了,毕竟是官媒,那都是实打实的不讲剪辑那一套。” ??那都是该怎么剪辑就怎么剪辑,不会弄假。 ??剩下的这份合同,温栀寒淡淡扫了一眼,也还给了陈叔,“抽空帮我约一下负责人,时间定在研学后,但不要等太久,我还要回速苏省。” ??“小东家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是该回去一趟。” ??温栀寒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想起江南水乡那边的小桥流水。 ??有点想家了。 ??现在动力满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事情一一处理,早日回家。 ??* ??港城在很久之前是一座火山岛,只是多年未喷发,已经是死火山了,但残留的地下溶岩锻造出了天然的温泉池。 ??“听讲你近排有桃花,唔带嚟见见(听说你最近有桃花,不带来见见)” 温泉池内,两个男人对坐着,相互举杯。 红酒酒液顺着男人的脖颈往下滑,没入池内,瞬间散开。 “在等等吓,佢胆生细。(再等等,她胆子小)”寒司宴看着一旁黑屏的手机,仰头将一整杯吞入。 估摸着回京城了,回到温柔乡,就忘了。 “你若系结婚,你屋企嘅老窦恐怕要将成个家业畀你喇,提前恭喜晒(你要是结婚,你家老爷子怕是要将整个家业给你了,提前祝贺)”?? 寒家子嗣单薄,向来都是一代单传,只是……寒司宴这一辈时,他父亲在外面乱搞,才有了三兄弟。 个个都十分出众,不过最后……还是这位最年轻但手腕最狠的上位。 港城上流圈猜错的人不少,在他上位后都一一亲自前来表忠,生怕他抽丝剥茧地追查下去。 恐怕得有一半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但也还好,他虽手段狠辣,但也没细究。 所以,寒家重子嗣。 对此事,他未发一言,只是转了个调,倒满酒杯,“结咗婚喇?几时搞婚庆(结婚了?什么时候婚庆)”?? “闪婚啫,各取所需,佢身份特殊,婚庆就唔使啦,请啲熟嘅人聚下。(闪婚而已,各取所需,她身份特殊,婚庆就不必了,请点熟悉的人聚聚)” 手机声响了,寒司宴下意识、不动声色地伸手,屏保的色彩不是很明亮。 有些暗,暗示灯光下,小姑娘恬静地睡着,她似乎在做一个美梦,眉眼看起来有欣喜之色。 而一只与她不符的手,正轻轻撩拨她耳垂上的珍珠耳环。 是那天晚上偷拍的。 耳环也是他撩拨的时候掉的,那时,有些凉的珍珠就滚落在他手心…… 像是在自投罗网。 【栀栀:寒先生,我下飞机了,这次谢谢你~】 她在报平安。 温小姐最是重礼。 “难得见你笑,睇嚟最近啲小桃花黐你黐得紧啊(难得见你笑,看来最近小桃花黏你黏得紧)” 寒司宴轻触手机,点了发送。 【寒司宴:好。】 关上手机,撩人的嗓音带着清雅的笑,“系栀子。”?? 不是桃花,也没有小。 她很坚韧,很温柔。 * 在研学活动开展之前,温栀寒和学校负责人对接了一下,对方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很温柔知性。 ??在沟通完全程后,她点头赞美道,“温小姐年轻有为。” ??不是夸她美,也不是夸她气质,而是夸她年轻有为,这是对实力的一种认可。 ??“龚老师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龚老师摇摇头,只是笑着,并未开口。 ??在这些细节方面,温栀寒处理得很好,一向心细的她都赞不绝口。 ??准备好材料,温栀寒又将要用的工具一一检查后,研学活动也如火如荼地开展了。 ??这是一趟非遗研学活动,温栀寒穿上了月牙白旗袍,盘好发,在门口迎接同学们。 ??都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初中生。 ??下了车后,大家虽然都好奇地看着她,但还是一一排好队,在老师的介绍下和她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茶文化非遗传承人,温栀寒。” ??她笑容温柔甜美,给同学们简单介绍了茶文化,带着大家参观茶馆里展出的样品,带着大家亲自体验采茶,制茶的过程。 ??最后一步是泡茶,她将重要茶具的故事、雅称、意蕴一一生动透彻讲解,然后亲自示范初学者如何泡茶。 ??旁边的摄影师对准着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无论是技术性还是观赏性都拿捏得很好,让人目不转睛。 ??最后是小朋友们泡茶,温栀寒走过时弯腰,给大家细心讲解。 ??官媒的镜头下,她依旧灵动温柔,让摄影师几乎都挪不动设备了,一直对着她拍。 ??最后,小朋友们会把自己制成的茶叶带回家,给家人分享。 ??温栀寒被官媒留了下来,有一个关于茶文化的采访。 ??“温小姐是什么时候开始从事茶文化工作的?” ??“十岁那年开始的。” ??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问完后,主持人看了一眼直播间大家的共同问题,他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直播间的朋友们问,温老师有男朋友了吗?” ??温栀寒是知道有直播的,只是没想到网友们会问这个问题。 ??“暂时没有,不过以后应该会有的。” ??她只是现阶段以事业为主,但她不反对谈恋爱结婚,以后也肯定会找男朋友的。 ??“直播间的朋友还问,温老师喜欢哪款。” ??对于这个问题,她并没有细想,这是没有标准的。 ??“喜欢我喜欢的,以及……喜欢我的。” ??恋爱也好,结婚也罢,她希望是双向奔赴的爱情。 ??不要轰轰烈烈,不需要全世界的人知道,只要平平淡淡,要互诉衷肠。 第四十九章 棋 今天约了负责人,约在茶馆,毕竟是和茶有关的合作。 温栀寒点了沉香,泡了上好的普洱,混了些菊花、枸杞、西洋参,用她从温家带来的紫砂壶泡好。 陈叔,“小东家,那边的负责人到了。” 温栀寒品茶的动作不停,双眸盯着颜色漂亮的紫砂壶,嗓音平淡得出奇,“请他进来吧。” 当木制滑动门再次滑动后,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美丽的东方小姐,又见面了。” 她似乎早有预料,将茶推过去,十分客气,“游先生,请坐。” 私交是私交,公事就要公办,温栀寒向来公私分明。 “我的sweetheart,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好迷人。” 外国朋友放得开,说话也很直白,温栀寒并没有觉得他在冒犯。 游奕灵,“我好期待能和你合作。” 温栀寒微笑着,单刀直入,“游先生,合作本身就有问题。” 游奕灵严肃了起来,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它的风险高达百分之八十,几乎是必死局。” 茶文化发源于中国,在中国流淌了几千年,传入世界各地后,大家都相继在茶的基础上进行改版,调和到适合当地人饮用,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化,很难打破。 加上茶文化语言的障碍……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年,中国的茶文化和外国的下午茶文化这些,很难结合在一起。 游奕灵歪着头,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望着她,眉头紧皱,但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哦?那他应该是一项很有挑战性的项目。” “我不否认。”温栀寒低头饮茶。 “美丽的东方姑娘,或许你不太了解我,我就喜欢做成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做不到的事。” 他看起来很自信,但这自信当中又透露着轻微的骄傲。 温栀寒将视线落到他身上,试图从那堪比拳击手般强壮的身躯上找出他的胆怯,但没有。 他是真的想和她合作,去完成这件事。 “游先生,你很有魄力。”她对他露出赞赏的笑容。 “谢谢我的sweetheart.” 温栀寒忽略他的称谓,起身,朝他伸出手,“刚好,我也是一个有魄力的人。” “合作愉快,sweetheart.” “希望我们共同推陈出新。” 希望中国茶文化的国际影响力更上一层楼。 * 苏省。 刚下飞机,温栀寒就看到了来接她的人。 是林纾惊。 “栀栀宝贝,这里!” “妈。” 温栀寒快步走过去,抱住林纾惊。 母女俩大概小半年没见了,有说不完的家常话。 “栀栀宝贝,你把港城玩儿通了吗?” “嗯,应该差不多了。” 有寒司宴做向导,该玩儿的该体验的她都体验了一遍。 “那你给妈妈留个攻略,我准备下个月去玩儿。” 温栀寒还记得寒司宴的安排,简单给林纾惊交代了一下,顺便给她说了一些坑,她就是没听寒司宴的话,踩了一次坑,后面就老实了。 “栀栀宝贝,我一定要去踩一下你踩过的坑。” 温栀寒:“……” 开心就好。 温家老宅。 老宅在乡下,四周都是排水性好的小山丘,种满了各种茶树,四周雾蒙蒙的,光照很弱。 这一大片山都是温家的,雇佣了周围村子里的人来帮忙。 老宅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小型苏州园林,布局精巧,亭台楼阁、水榭回廊错落有致,相互呼应,假山怪石形态各异,好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老宅池塘湖水清澈,波光粼粼,温老爷子年前丢了一窝鱼苗,现在已经长大不少了,荷花绽放,杨柳依依,倒映的影子婆娑多姿,相映成趣。 “爷爷呢?不会还在后山看药材吧?” “老爷子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现在还在外面坐诊。”林纾惊打开电视,从酒柜里拿出花茶煮上。 又拿了一些坚果,“来,和妈妈一起休息一会儿。” 温栀寒笑着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妈妈,你在逆生长。” “小嘴真甜。” 都大晚上了,老爷子才从外面赶回来,温青钰护着老爷子进门,“算算日子栀栀也该回来了,你赶紧问问,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温青钰脾气温和,就算成为了温家家主,也不会对人板脸,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好,我们先进去吃饭。” 老爷子还没走到客厅,就转过头来问,“除了小林,今天有谁在家里做客吗?” “您再听听是谁在说话。”温青钰笑吟吟,似乎很是期待。 温老爷子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他快步往里走。 “爷爷,你回来了?”虽然前不久才被他涨价,坑进去了不少了钱,但温栀寒是愿意的,愿意被他坑。 “怎么又瘦了,我教你的养生的法子是不是没用?” 温老爷子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仔细看看她的脸,然后出声道,“我重新给你调个配方,把药抓好,你啊,就按照我说的来,保证养得白白胖胖的。” 温栀寒点头应下,“好。” “待会儿吃完饭别跑,跟我下盘棋再去休息。” “我最近棋艺领悟了不少,爷爷你可要注意了,小心输给我。” “你这丫头。” 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过饭,温栀寒跟着老爷子来到书房,还未出声,就听到里面的人说,“快,来见见你奶奶。” “我要是不让你来见她一趟,估计晚上得来我梦里骂我了。” “你是知道的,你奶奶那张嘴……一点都饶不了人,把病人都骂跑了。” 温栀寒端着刚熬好的银耳粥,放到书桌上后,走到那张黑白相框前,跪下,标标准准地磕了三个头,“奶奶,爷爷坑我钱了。” 温老爷子差点将嘴里的银耳吐出来,赶紧补道,“你别乱说,到时候你奶真来骂我了。” 见他的动作,温栀寒破涕为笑。 温老爷子准备好棋盘,布好局,朝她招招手,“见完你奶奶就过来看看这局怎么破。” 老爷子平时都是一个人下,他嫌弃温青钰棋艺不佳,温礼则和温栀寒又都在京城,只能自己和自己下。 就是因为太了解自己。所以经常留下死局。 “奶奶刚才说,你笨,没了她,就破不了局了。” 第五十章 百口莫辩 温栀寒抬头,看着那满头花白的老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在说下棋,还是在说奶奶走后,他的困境。 ??“让你奶骂你去。” ??温老爷子笑了一声,温栀寒赶紧坐下,开始仔细研究他的死局。 ??“这死局啊,我破不了,看你能不能破吧。”温老爷子沧桑了许多,头发是这样,嗓音也是。 ??温栀寒看准了位置,将白子置于那处,嗓音含着浅笑,“爷爷,死局是能破的,只是看执棋人想不想破。” ??老爷子摇摇头,宠溺地瞪了她一眼,“爷爷知道了,行了,你快去休息吧。” ??“好,那您别忘了喝银耳粥,您宝贝儿媳亲自熬的。” ??* ??温栀寒回到房间,她的房间和走之前一模一样,而且更干净了。 ??被子应该都是晒过的,躺在里面有阳光的味道,很温暖,很温馨。 ??她打开振动的手机,是苏微凉发来的消息。 ??【苏微凉:栀栀,你回水乡了吗?】 ??【温栀寒:嗯,今天下午回来的。】 ??【苏微凉:路过我家的院子时,记得给我在后门种的玫瑰浇浇水】 ??【温栀寒:知道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苏微凉:看到有出现在我家的小孩,帮我狠狠打一顿,出一口恶气】 ??能出现在她家的小孩…… ??温栀寒从小就和苏微凉一起长大,苏微凉的父亲出了名的花心,甚至他在外面最大的孩子都比苏微凉大几个月。 ??等苏微凉母亲去世后,便越发肆无忌惮,带过不少人回来了,包括一些小孩。 ??温栀寒知道,她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没有家里人的帮忙,却能够在大染缸里闯出来,光鲜亮丽地站在大家面前。 ??【温栀寒:好,我尽量。】 ??【苏微凉:还是栀栀好,愿意站在我身边,好感动。】 ??【温栀寒:你这次拍戏是不是要回来取景?】 ??苏微凉接了个古装剧,她之前偶然间看到她的行程里有苏省。 ??【苏微凉:要,还要麻烦栀栀大小姐给我腾个窝】 ??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去,甚至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回来了。 ??因为,那里估计早就没有她的房间了,她又何必回去看人家一家人享天伦之乐呢。 ??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温栀寒:没问题,任君挑选,我的房间也给你选。】 ??【苏微凉:宝贝对我真好,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苏微凉:我要把我男人带出来给你见见,正好他这几天在苏省出差】 ??她都领证了,也该带出来见见了。 ??【温栀寒:好。】 ??* ??翌日一大早,温青钰和温老爷子出诊,林纾惊女士去公司上班,家里只有温栀寒,她戴上斗笠,穿着雨衣,跟着雇佣的人前往小山丘上摘茶。 ??不过她的目的不是摘茶,而是研究哪一种茶叶能更好地在西方传开。 ??她将这个季节的茶叶都采摘了下来,一一炮制好,开始配料。 ??国内喝茶一般都是清茶,单一,普洱就是普洱,碧螺春就是碧螺春,但那天……在面见游奕灵时,温栀寒故意在普洱茶里添加了枸杞、菊花、西洋参,她仔细观察过,他并没有面露奇怪之处,说明混喝是可以被外国友人接受的。 ??但不排除,是因为游奕灵喝茶喝习惯了,所以他已经免疫了。 ??所以至于结果到底如何……温栀寒想,或许,她应该趁着这个漫长的暑假,飞一趟西欧,亲自去调查。 ??她将配料表一一收起来,又开始跟着大家上小山丘,采摘茶叶。 ??约的见面时间是晚上,温栀寒穿着简单休闲宽松的衣服,来到苏微凉发的位置。 ??这家店她们以前经常来,这里的松鼠鳜鱼很好吃,一直都是小时候的味道。 ??进了包间,温栀寒摘掉鸭舌帽和口罩,和同样全副武装的苏微凉紧紧抱了一下。 ??她全副武装是因为温家在这一带很有声望,她不想占店家便宜。 ??“微微,你男……咳咳,老公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他说还有十分钟,哦,我老公还带了一群人,不过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你别担心。” ??苏微凉知道温栀寒不喜欢和过多的生面孔聚会,所以提前给那边打好了招呼。 ??“要不要看他的肌肉?栀栀,我免费共享给你!还有还有,你都不知道,我最爱咬他锁骨了,可性感了。” ??温栀寒回避性得转头,“微微,你不要和我说了。” ??“我怕我到时候一直盯着他的锁骨和喉结看,很不礼貌。” ??苏微凉还以为这朵小栀子又要说出什么让她注意身体这一类得话,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没关系,我允许你看。” ??温栀寒摇头,赶紧将冰果汁喝掉,降降温。 ??事实,也就真的如她所料,苏微凉老公进来时,她就盯着人家的锁骨和喉结看,脸都掠过了。 ??“栀栀,后面那个才是我老公,你盯着的这位,是我老公的兄弟,我们说好今天每个带一个人出来……” ??温栀寒赶紧收回视线,红着脸,嗓音若蚊,“抱歉。” ??“我不介意。” ??剩下三人齐齐抬头,看着男人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被轻薄的不满后,楚诚哂笑一声,调侃道,“穿好衣服啊,寒三哥。” ??三哥? ??温栀寒发现,好像别人都喊他三哥。 ??“栀栀,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便宜老公,楚诚,这位是他的朋友。” ??温栀寒点头,脑海里面尽是他刚才衬衫扣子开得低,露出来的冷白锁骨和突出的、性感的喉结。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生的锁骨也那么显眼,有骨感。 ??寒司宴不疾不徐拉开温栀寒旁边的椅子,嗓音出奇得比刚才在包间外更温柔,“不用介绍。” ??此刻,苏微凉还没有认出寒司宴就是那天晚上在视频里出现的男人,她虽然也被他走进来的那一刻,硬控了一分钟,但她还是有道德的。 ??温栀寒总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她抬头时,看到了苏微凉一副看戏的表情,就知道她多想了,她刚准备出声解释,就听到她旁边的男人,嗓音带着欢愉道,“我们认识。” 第五十一章 苏扬 苏微凉打圆场,“既然大家都认识,就是熟人局,也别拘束,今天就是个朋友聚会。” 楚诚意味深长地从温栀寒身上扫过,对得上。 那天港城游轮晚宴,流出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四周光线昏暗,大屏幕上蓝色的光落在台下的两个人身上,男人微微侧身,和一旁身姿灼约的女人说话。 别人认不出,但楚诚是认得的,照片中的男主角正是寒司宴。 至于照片中的女生,在当时的港城名流圈引起轩然大波,但凡有点权势的人纷纷下水,调查照片女主的身份。 不过都被寒家一一压了下去。 至今,毫无头绪。 现在,楚诚落座寒司宴旁边,倒上烈酒。 温栀寒并未出言,算是认可了寒司宴的说法。 被苏微凉剜了一眼,她就知道今晚回去肯定要一五一十抖清楚。 在寒司宴第三次望向温栀寒时,苏微凉有些坐不住了,她皮笑肉不笑,“寒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和我家栀栀是什么关系?” 酒杯挪离唇边,那双冷漠克制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薄唇微启,却掷地有声,“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顿时,两双带着极强打量的视线落到正在吃白灼虾的温栀寒身上,她细嚼慢咽后,点头。 目前,确实是这样的关系。 温栀寒抱着果汁,回避小两口的视线,尴尬咳嗽两声后,道,“菜凉了,大家快吃。”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寡言少语,正常告别后,温栀寒开车,旁边是一脸吃瓜的苏微凉。 “现在就说!我迫不及待想听你俩的故事!” 养得好好一朵漂亮清纯大栀子就这样被人惦记上了,那个人还是她闪婚的老公的好友,惊天大瓜,先八卦为敬。 温栀寒简单地挑了一些她和寒司宴之间的事情,却得到苏微凉一个不信的表情,“要听你隐藏的故事!” 被磨得实在是没有办法,温栀寒将她和寒司宴交际中的重要节点交代出来。 “这样啊,那栀栀你是不是被他抱过了?” 温栀寒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 “那他对你有反应吗?” 温栀寒加了点力,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苏微凉比较开放,但没想她把这件事这么平淡地就说出来了。 这……她确实没注意。 “我不知道。” 苏微凉露出来的双眼瞬间变得有意味,两只手将温栀寒的手掰开,“栀栀,下次他抱你的时候,记得感受一下。” “不然,万一他不能有反应,吃亏的就是你了。” 说完,她自己用手将自己的嘴巴封起来,都不用温栀寒动手。 看她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和脖子,偏生又要冷静下来开车的模样,苏微凉忍不住在心里笑。 她家栀栀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寒司宴可真是开了挂一样,居然能这么有眼光地喜欢上她家栀栀。 * 送走两位女士,楚诚正靠在寒司宴车头抽烟,一根又一根,烟灰随着路过汽车带来的风飘散一地。 他眼神中充满了戏谑,“没想到港城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寒司宴,也会动心,还是免不了俗啊。” 寒司宴自从十六岁那年回到港城,人就变了,从安静清冷的少年变成了冷漠、心狠手辣、佛口蛇心的争夺者。 在二十四岁那年成功压着两位哥哥上位,将寒家产业推向有一个新高度。 将寒家上百年的历史平铺开,他算是最杰出的家主之一。 正因为他商场无情,也拒绝一切异性靠近,让想靠着美人计搭上寒家的人望而生怯,所以众人都以为他会孤独终老。 “从未免俗。” 抛下这一句,他从楚诚手中抽走一支新拿出来的烟,咬在嘴边,转身离去。 留下再拿出一根烟的男人。 从未是什么意思,从来都没有。 也就是说,他从来都没有不动心、不动情,只是能让他上心的不是港城上层圈子的那些人。 * 温栀寒小心开车回乡下,车速很慢,她开得也很认真,却在某一刹那,突然从旁边蹿出来一个小孩,吓得她赶紧踩刹车,将副驾驶上的苏微凉吓得心率不稳,额头“砰”地一声撞上了车窗。 “微微,没事吧?!” 然而,温栀寒看到,吓得腿脚发软、额头撞得充血的苏微凉突然变得冷漠起来,她嗓音低了好几个度,“栀栀,你别下车,我来处理。” 温栀寒仔细看着那莫名其妙挡在她车前的小孩,他似乎也很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透露着恐惧气息的双眸紧紧盯着苏微凉。 “啪”清脆的巴掌声传到温栀寒耳中。 一滴泪自小男孩的眼角落下,不知道是因为差点被撞而害怕,还是因为苏微凉打他让他害怕。 “你知道有多危险吗!苏扬!你差点害死三个人,你知道吗!”苏微凉几乎是靠吼的。 事关性命安全,苏微凉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教育这小孩。 是了,苏扬,苏微凉亲爸最喜欢的小三给他生的孩子,仔细一看,眉眼和苏微凉有些像。 苏微凉,“你给我清醒一点!” “姐姐、姐,对不起。”他抽泣着,哭到抖得不行,但在某一刻,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苏微凉,“姐姐,求求你,跟我回家吧。” 苏微凉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冷笑,“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早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家,再无她的容身之所。 她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 “滚远点,别挡路。” 她转身拉开车门,却被苏扬紧紧拉住翅膀,“姐姐,求求你,回家吧。” 苏微凉掰开他的手,似乎是被他的执着气笑了,当初她亲爹那些小三小四可都盼望着她离开,怎么现在,盼着她回去了? 无非是……现在看着她在娱乐圈站稳了脚杆,所以想从她身上吸血,想要获利。 “你告诉,让你来拦车的人,我苏微凉不是她能摆布的。” 苏微凉忘不了母亲死的那一刻,偌大的病房,却只有她和外婆送她一程。 那时,她就觉得过往的一切就像是泡沫,只一刹那,风一吹,便散了。 第五十二章 老狐狸 开出一段路后,温栀寒忍不住发问,“微微,我们真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吗?” 这里是乡下,没有城市里那么热闹,天一黑,也没有路灯,会令人很害怕。 温栀寒担心他会出事。 “你放心,他妈还指望他分我爸的财产,不会让他出事,多半在暗中观察呢。” 温栀寒知道她家的事,但从不插手,也从不刻意了解,只是默默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因为生活在那种情况下的是苏微凉,只有她自己才可以做决定。 发动机启动,但却在两分钟后熄灭,“算了,等等吧。” 她就是嘴硬心软。 温栀寒看破不说破,默默陪她等待,直到视线里出现小男孩的身影。 苏微凉这才知道,她亲爹这次真带了个狠角色·回来,连自己的孩子怕成这样,也要赶鸭子上架,让他来拦车。 倒是比之前的更聪明。 “栀栀,你猜我要是把他带回去,会发生什么?” 温栀寒很明显地从苏微凉的眼中捕捉到一抹讽刺。 “试试看就知道了。”丢下这句话,她下车将苏扬带上车。 “栀栀,去我家。” 在下一个分岔路口,温栀寒掉头,往城里走。 约莫行驶了一个小时,到了郊区的别墅群。 “下车,赶紧滚。” 苏扬推开车门,跳下去,刚走到门口,就被帮佣阿姨发现,欢呼声叫醒了整座别墅。 “先生,陈小姐,小少爷回来了!” 一个和苏微凉长相相似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看起来保养得很好的女人匆匆跑出来,抱着苏扬,一声声关切地问候着。 温栀寒下意识看向脑袋上肿起一个大包的苏微凉,她隔着车窗,也望着这一家人,眼神中是说不出的落寞。 “咚咚咚” 车窗被走过来的女人敲响,窗户落下的那刻,保养良好的女人道,“原来是微微回来了,我就说,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扬扬怎么突然要出门,原来是去接姐姐了。” “什么姐姐?我妈可没给我留下弟弟妹妹,不要乱攀亲戚。” 苏父震怒,“没大没小的,你陈姨是你长辈,你就这么和长辈讲话?!” 苏微凉笑了,转头对温栀寒说,“你看,这就是我不愿意回来的原因,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我是多余的。” “一个还没上位的小三而已,算我哪门子的长辈。” 苏微凉额头上顶着显眼的包,但苏家的人好似自动忽略了这件事,将所有的重心和精力都放在了那个小男孩的身上。 “栀栀,我们走吧,再待下去我就要碎了。” 她对着温栀寒说话时总是有气无力,好似破碎的杯子,再也不能复刻出原来的样子,让人心痛不已。 “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你去娱乐圈混我不阻拦你,但你别给家里招黑。” 苏微凉突然笑了一声,“嗯,好,明天我们就签协议,断绝关系,这样我的所作所为就不会给你招黑了。” 车子发动,两人扬长而去。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温栀寒停了下来,她好想抱一抱苏微凉,她也这么做了,“不用羡慕他们,你还有我。” 对于温栀寒来说,苏微凉是带刺的玫瑰,刺是她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给自己织出来的保护色,玫瑰是因为她本就如同玫瑰一样,娇艳欲滴,万种风情。 “栀栀宝贝,你真可爱,好想跟你回家。” “好啊,我妈可盼望着你了,天天在家里看你的电视剧,还让我多请你回家做客,给她剧透。” 苏微凉傲娇,“我还是有用的。” “是是是,你最有用。” * 第二天有拍摄任务,在老爷子的妙手回春下,苏微凉额头的包消了不少,只要不是怼脸拍,其他的拍摄任务都可以进行。 温栀寒依依不舍送走苏微凉后,转头就继续投入不同茶品的研究。 混喝虽然有可能会比较出圈,但……大部分茶是不可以混喝的,会导致一系列问题,所以方案一不行。 她又穿上雨衣上山,在山间云雾未散时赶到,采摘最新鲜,品质最好的茶叶。 在四周的山上不只有茶叶,还有各种中药材,是老爷子的心头宝,治病救人的关键。 温栀寒暂时没什么头绪,就在山间穿梭,寻找灵感。 “不行,这些都是要重新种下的,要耗费很多人的心血,只是赔钱是不得行的……” 路过一段新修的路时,温栀寒从小山丘上望下去。 一辆黑色的奥迪a8l正停靠在路边,车轱辘上沾了些泥巴,而公路旁边的中草药地里刚好多了一条车轱辘印子。 “你直接说要多少钱,我直接赔给你就行。” “这地不是我们的,是温家的,赔多少钱,也是他家的人说了算。” 温栀寒将刚从小山丘上采摘的李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有点酸。 她面不改色吃完,顺着小路下去,来到公路上,“赔五百左右就行。” 楚诚看到温栀寒的那一刻,下意识往车后座看过去,收回视线,朝温栀寒点头,“温小姐,你是?” “我就是温家的人。” 方才还和楚诚拧巴的阿姨见到温栀寒就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也不执拗了,“唉对,这就是我们的小老板,有事儿你们商量着来。” 温栀寒拿出手机,一副正派模样,问,“请问您是线上还是线下?” “手机和现金都没带,不过……我带了个可以给钱的人,温小姐要见见吗?就在后座。” 看着温栀寒往后座靠近的背影,楚诚在心里暗骂了寒司宴一句。 本来今天他们是准备去山顶别墅和一位忘年之交的老友吃饭,没想到……在路过温家药草园时,平时一字千金的男人开口,“碾过去。” 起初他还不明白,想说不要和当地人起矛盾,对名誉不好。 但寒司宴只是冷淡而克制地重复了一遍。 楚诚知道这位的脾气,要做的事绝不罢休,所以就开着他新买的车碾进药园。 现在……懂了。 妈的,老狐狸! 这人就该他来追。 第五十三章 医术 车窗贴了防窥膜,看不到里面的具体,她曲着二指敲了敲,在车窗落下来时,贴心询问,“请问是现金还是收款码。” “转账。” 下一秒,温栀寒就看到了页面的转账消息。 含着晨雾般清透的双眸正落到车内的男人身上,她浅笑着叮嘱,“寒先生,记得提醒你朋友好好开车,下不为例。” 清晨的光斜照过来,被车顶遮挡后,在他上半张脸留下黑影,让那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睛在暗处,肆意打量站在晨光里发光的小姑娘,“一定。” 楚诚将烟摁灭,走到车头,“走了,去晚了那老头子要打人。” “温小姐,昨晚麻烦了。” 昨晚,他的妻子宿在温家,给温栀寒添麻烦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她心中不禁有些难受,最好的朋友嫁人了,来她家住,还要被她老公客气一番。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麻烦。” 她心情有些低落。 后座男人低语一声,“想过门就好好说话。” 楚诚细思,这话,以他现在和苏微凉的关系……是不适合说的。 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苏微凉最关心的人。 “温小姐,抱歉。” 温栀寒抿唇,并没有开口,等车朝着山顶扬长而去,她才收回视线,转身将辗坏的药材拾起来,有些部分还是有用的,带回去让老爷子处理。 而且有些块状药材削去坏掉的部分,还可以继续种下去。 * 中午。 温栀寒将煮好的饭菜装好,开车到了市中心的中医院。 温家的医院,不断翻新,至今在苏省开了上百年了。 温老爷子在给人正骨,温栀寒在他的办公室里静坐,等待,或是翻看他的医书。 她翻看到一处存疑的点,放下医书,朝温老爷子那边看去。 病人紧张地躺在治疗床上,温老爷子却神情专注而沉稳,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病人的身体姿态和骨骼情况。 他先用温暖而有力的双手轻轻触摸病人的伤处,感知骨骼的错位和异常。 接着,他双手握住病人的关节部位,动作果断而精准,瞬间发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骨头归位,病人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但又十分不可置信的表情。 温老爷子的眼神始终坚定,全神贯注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完成后,他按摩着病人的伤处,舒缓肌肉的紧张,同时轻声询问病人的感受。 送走上午的最后一位患者,温老爷子才坐下来吃饭。 “爷爷,你真厉害。” 温老爷子行医多年,但听到孙女夸奖还是很高兴,拿着筷子的手在空中点了点,眼神流露出自我欣慰,“那是。” 温栀寒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将刚才看到的问题提出,“我刚才翻看医书,发现中医会用马钱子治疗肿瘤,但马钱子有大毒,30毫克就可致死,以毒攻毒会不会……药性太烈了?” “傻丫头,在我们眼中,人体有正气和邪气,当邪气过旺,正气无法抵御,人就会产生疾病,而有毒药物可以针对特定的邪气发挥克制或者杀灭的作用,且一般的毒物都具有强烈的药性,像马钱子、砒霜、七叶一枝花这些毒物入药也是正常的。” 温栀寒双眼发着光,点头,“总感觉中医博大精深,很难参透。” “这一点你哥哥很有悟性,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彻底退休了。”温老爷子欣慰地笑着。 他两个儿子都对中医不感兴趣,但还好,给他生了个好孙子,这一身医术也有了接班人,且天赋极佳。 “丫头,你传承茶文化,也要一心一意,终身不辍。” 那一张慈祥的脸上满是风尘的痕迹,却又那么炯炯有神,让人不敢忽视。 “传承要坐得住冷板凳,受得住白眼,心性要坚,身体力行,不骄不躁。” 温栀寒认真点头,“我会的。” ? 温家这两个小辈,无论是温栀寒,还是她哥哥都是心性极佳的,传承出了这两个小辈,薪火相传,必定不朽。 温老爷子拍拍温栀寒的手,“爷爷相信你。” “温院长,304的病人突发异样。” 办公室门外,响起护士焦急的声音。 温老爷子放下碗筷,抄起旁边的白大褂,戴上早已备好的药箱,推门而去。 “丫头,跟上。” 事情发生得突然,温栀寒即刻起身,跟了出去。 她虽疑惑为何温老爷子要带上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她,但她没有丝毫反驳,快步跟上。 电梯早已清空,等待他们进入。 到达病房,温老爷子即刻对病人进行针灸,几针下去,病人瞬间平复了下来,心率渐渐正常。 这段画面很具有冲击性,温栀寒见证了中医救人的奇迹。 她疼痛敏感,小时候打针都要惊动整个温家,也很害怕医院,她很少进医院,也很少见温老爷子治病救人的画面。 为数不多的都是乡下有谁生病了,来温家老宅治病。 小时候看,觉得爷爷很神奇,怎么动动手,用用针,大家的病都好了。 如今看到抢救的这一幕,她突然觉得很想哭。 一条生命,太容易逝去了,每一次抢救的背后,都是拼尽全力。 温老爷子仔细把脉,又严肃叮嘱注意事项,才带着药箱离开。 走出了病房。 “丫头,看到了,什么感觉?” 苍老的嗓音中透露出他的点滴心酸,温栀寒听得出,也感受得到。 她憋回眼眶中的眼泪,轻声道,“想哭。”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我当时就跑到楼顶,狠狠哭。” “然后你太爷要我去照顾病人,我又憋了回去。” “爷爷今天带你来看,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温老爷子义正言辞,温栀寒肃然起敬,“爷爷,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老爷子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温家必须要将这一门医术传承下去,不能中断。” “我可以教很多人学医,你哥哥也可以,但是,咱家必须要有人心怀纯粹,且懂医术。” 温栀寒知到,温家需要传承的古文化很多,其中,中医是万万不能断的。 这关乎性命,是大事。 “我希望你以后能为温家培育出这样的孩子。” 第五十四章 大叔 回去的路上,温栀寒突然想喝酒,在十字路口,她掉头去了苏省最大的酒吧,点了五杯百利甜,闻着酒香,脑海里面一直是老爷子的话。 培育一个接班人,这话,就像是给她原本脱缰野马般自由的未来画上了一个圈,未来二十多年,她都要去做一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因为,人生没有多余的二十多年。 她握着一杯酒,浅浅抿了一口。 “美女,一个人吗?方便一起喝一杯吗?” 漂亮的男人都很危险。 温栀寒视线从他脸侧垂落,歪着脑袋,嘴角带着浅笑,“好啊,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倒是想听听究竟是什么问题,能把这么漂亮的人难住。”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男人从胸腔里发出沉闷的笑,“至多不过五个,我说的对吗?” “不对,”温栀寒将百利甜送给他,道,“是四个。” 因为还有一个,是不属于自己的。 “卡座送你了,”她起身,拿过一旁的包,踩着动感音乐发出的震动,离开这座喧嚣的酒吧。 刚出门,就接到了苏微凉的电话,“栀栀,在哪儿呢?” “酒吧。” “发生什么事了?”苏微凉清楚她的性子,不是非常难办的事,她是不会独自去酒吧的,这和兴趣来了小酌两杯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温栀寒拉开车门,在上车的那一刻,瞥见了路灯下的醉汉,他仰着头,一口接着一口,多余的酒液顺着脖子下滑,将胸口的衣服都打湿了,但他没有停,直到一瓶酒都喝完了,再也喝不出了,他才将酒瓶踢远,骂骂咧咧,“没用的东西!” “爷爷拜托我一件事,一件……我觉得我做不到的事。” 温栀寒一字一句交待着,嗓音却格外平静,一切的压力卡在喉咙管,不上不下,最终在醉酒男人的骂骂咧咧中消散。 “算了,妈的,明天还要上班,”他对着杆说,“走了兄弟,以后来看你。” 她落下车窗,将之前林纾惊来机场接她的时买的小零食装好,问,“大叔,你饿不饿?我买多了。” 他定定朝温栀寒看了一眼,然后摆摆手,“这车是凯迪拉克ct6吗?” 温栀寒点头,当初她考过驾照时,温青钰和林纾惊一同送她的礼物。 “这是我的梦想,真漂亮,和你一样漂亮。”他的话语中没有半分轻薄之意,有的是正常人对待自己梦想时的热爱。 这份热爱,却在某一刻转变为念想,和无奈。 “大叔,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大叔虽然喝了很多酒,但头脑依然清醒着,“都是人生百态,姑娘你看起来就这么有钱,应该不会遇到的。” “您不是本地人,对吗?”温栀寒听他的口音,更像是北方那边的。 “嘿嘿还真不是,我是北方的,我老娘在那边得了肿瘤,大小医院都上了,加上我家没钱,活下来的希望渺茫。” 这一句话,就像是寒山寺上敲响的钟声,让温栀寒莫名地心颤。 看她沉默着,大叔只是笑了笑,“小姑娘赶紧回去吧,一个人在这外面也不安全。” 温栀寒咽下从心底里窜出来的难受,出声道,“大叔,你可以把你母亲接到苏省,苏省有家温氏中医院,或许可以治疗你母亲的病。” “温氏对肿瘤这种大病患者有免费医疗服务。” 温家开设中医馆的目的,是为了让有重大病情但暂时没有足够资金支付医疗费用的患者能够得到治疗。 对于日常小病,价格都是正常市面价。 不过,很少有这样的大病患者愿意相信中医可以治疗这些病情。 他们更多选择西医…… “小姑娘,你别骗我啊。” “大叔,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温氏中医馆问问。” 温栀寒叫的代驾到了,她下车将一张名片递到男人手中,“大叔,试试吧。” 大叔接过名片,却迟迟未开口。 温栀寒上车,从反光镜中看到颓丧但热心的大叔正朝兜里摸着手机。 在十字路口拐角后,她收回视线。 或许,这就是温老爷子要她去培养一个内心纯粹的中医继承人的原因吧。 因为这个世界还需要中医,它还没有在现代发光发热。 温栀寒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老爷子。 【栀栀:爷爷,我答应你,我会为温家培养出接班人】 【苏微凉:栀栀,怎么挂电话了?】 期间是她发的几十条消息,都在关心她。 温栀寒的嗓音像是卸下了包袱般,十分轻快,一条语音,“没事,我现在就在赶回来的路上” * 温家。 此刻本该夜深人静,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但温家此刻却不宁静。 苏微凉的父亲来了。 想带她走。 “苏微凉,你不回家就是不认我这个爹,以后苏家家产没你的份!” 苏微凉冷笑着,发丝散在脸上,让她看起来有一些狼狈,“你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吧,爹?你也配当我的爹!” “我的父亲,绝对不会有比我年龄更大的孩子,也不会在我母亲怀着我时去外面乱搞,更不会在我母亲去世的时候,还躺在别人的温柔乡!” 苏微凉发力,一把推开他的手,歇斯底里地诉说着。 潜藏十多年的痛恨,无奈,悲伤,难受,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苏微凉,“我胡言乱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到底哪一点值得我胡言乱语。” 温青钰看着又要骂起来的苏父,赶紧挡在苏微凉身前,一贯温柔的嗓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家事不可过问,但今天,我明确告诉你,你带不走她。” 苏家的事,苏省上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温栀寒和苏微凉又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好姐妹,温家自然比旁的人了解得更多一点。 出轨频繁不说,还差点家暴。 幸好那天晚上,温栀寒得了个新宠物要去和苏微凉分享,才撞破了这一幕。 所以,虽然古训不可插手别家事,但,这么多年,温家都把苏微凉当成是另外一个女儿养。 “温氏不过是落魄家族了,除了声誉还剩什么?什么都没了,你凭什么阻拦我!” 温栀寒冷了眸,她推开车门。 但有人似乎比她更快一步—— “温家不够,加我一个港城楚家,够不够和你苏家叫板?” 第五十五章 不太高兴 黑色奥迪a8l的车灯突然亮起来,驾驶座上的男人走下来,将外套脱下,轻轻披在苏微凉身上。 “怎么两天都不回家?” 他语气平淡,不似询问,更像是一种关心,让几近崩溃边缘的苏微凉似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小岛。 “额头怎么回事?” 对于男人的关心,苏微凉没有表现出半分不适,她抹去眼角岌岌可危的泪,以同样的、家常似的话语回复道,“不小心撞了一下,今晚就回家。” “苏微凉!这是谁?!你居然背着我找了个男人?” 苏微凉,“怎么,允许你你背着我妈找女人,还不允许我背着你找男人?你得多贱啊。” 多讽刺啊。 苏微凉嗓音软了几分,“温叔,我今天晚上就回去了,麻烦你和栀栀说一声。” “我已经听到了,”温栀寒从暗处走来,将手中的口袋递给苏微凉,“给。” 里面有几瓶果酒。 本来是准备和苏微凉彻夜长谈的,但现在既然楚诚来了,那她就得回家了。 温栀寒也很放心她被楚诚带走。 因为,能和寒司宴认识的有几个是无能之辈。 “苏微凉,你当真不回苏家?” 温栀寒看向一旁说话的人,她见过,那晚送苏扬回家时见过,是苏扬的母亲,是上位的情——妇。 “陈小姐,不要将心思花在苏微凉身上,你应该担心的是……苏家主在外面的私生子们。” 毕竟,苏微凉是正统的,他们不是。 这是注定的。 话毕,温栀寒无暇顾及她震惊的脸,只是望向夫妻俩,含着清浅笑意,道,“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路面有点湿滑。” 苏微凉,“栀栀,谢谢。” “至于苏叔叔,你应该想明白,谁才是苏家人,能够得到苏家老辈的认可。” 江南水乡最是讲究礼节,一个连苏家老辈都不认可的人,又怎会得到整个苏家? 目前,老辈们认可的只有苏微凉一个人,甚至放狠话说,只认苏微凉一个人。 温栀寒说完这一席话,转身拉着温青钰和林纾惊进了院门。 留下在风中凌乱的苏家人。 * 翌日,温栀寒开着车来到郊区别墅群,刚下车就被苏微凉抱住了。 “谢谢。” 只此一句,但胜过千言万语。 无论是这些年的支持,还是昨晚维护的话,都让苏微凉感到心里暖暖的。 “快进来,今天带你品尝港式早茶。” 温栀寒浅笑着,软着身子任凭她把自己拉走,好似一下子软了骨。 “今天楚诚亲自下厨,做了他们那边的特色,栀栀你不是去过港城吗,快来尝尝正不正宗。” 苏微凉好似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她永远是向前看的,无论曾经如何。 “两位女士,请品尝这份水晶虾饺。” 温栀寒品尝了一个,惊喜地点头,“虾肉很有弹性,多汁,很好吃。” 苏微凉在一旁打趣道,“看来楚大厨的手艺不错嘛。“ “这份,蒸凤爪,尝尝。” 软糯入味,一嘬脱骨。 再连吃了几份后,前厅的屏风后传来声音,“先生,寒先生到了。” 下意识地,温栀寒的视线随着阿姨的声音看过去,在看到一双修长的腿时,脑海里面浮现出那天,男人在车里,阳光在他的上半张脸投出影子,半遮半掩间,温栀寒看到他那双仿佛含了清晨雾珠的双眸。 掩藏在这之下的是锐利。 “抱歉,来晚了。”说着抱歉的话,但不是对着主人家说的,而是对着她…… 苏微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就像是看透了其中的微妙,疯狂朝温栀寒使眼色。 温栀寒回避开,视线落到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身上。 江南水乡的露水重,水汽氤氲在他周围,推门而入时,带来清晨的雾。 他胸口的栀子胸针尤其显眼,小巧漂亮,栩栩如生,在黑色的西装上显得格外突出。 楚诚兴致勃勃地将虾饺端到他面前,“来得这么晚,就罚你吃下这三笼水晶虾饺,做多了。” 寒司宴洗手后吃了一块,嘲笑的意味很浓,“不如回炉重造。” 或许是早就意料到他会这样说,楚诚从吧台式的开放式厨房走出来,拍拍他的肩,“寒三哥手艺一绝,今天大家都有口福了,我技艺不佳,就让位了。” 看着他俩的相处模式,温栀寒不禁微微勾唇。 他们看起来已经认识了很久了。 “偷奸耍滑。” 但还是挽着衬衫扣子进了厨房。 三个人坐在吧台上,时不时就会听见苏微凉问,“寒司宴真的会做菜?” 其余两人异口同声,“会。” “楚诚说会我信,但栀栀你怎么知道他会?”抽丝剥茧如她,总觉得答案已经浮在了水面。 只待她伸手去接。 “我看寒先生这么自信,猜的。” 她那双眼睛太过无辜,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她话中的真假。 但苏微凉知道,这肯定不是真实答案。 凭借她女人的第六感来讲,他们之间绝对有猫腻。 “栀栀是吃过寒先生做的菜了吧?” 温栀寒眼神中的惊讶被不动声色地掩了回去,“吃过。” 这件事她也没什么好撒谎的,毕竟寒司宴也在这里。 直接辟谣。 “吃的什么?” 时隔那么久,温栀寒的记忆依旧很清晰,是淮扬菜。 “忘了。” 苏微凉一脸虚伪地可惜道,“这就忘了?真是太辜负寒先生的劳动了。” 温栀寒没出声,只是看着那边忙碌的身影,希望他什么也没听见。 她低头喝了一口港式奶茶,回眸间,似乎看到男人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豉汁蒸鸡爪。” 她浅尝了一口,的确比楚诚做的更有香味儿,突然之间,好似变得更好吃了一般。 正吃着,她准备吃第二根时,措不及防地,听到他有些冷调的声音。 “温小姐,记清楚了吗?” 握在手中的筷子突然一抖,鸡爪掉到了她的裙子上。 然后顺着裙子滑落到地上。 油渍染出了一条杠,在白色的长裙上显得很刺眼。 让人很担忧。 下一刻,她有些狼狈地抬头,慌乱之中捕捉到他的神情,漂亮的小脸微微仰着,好似在读他眼中的情绪。 不太高兴。 第五十六章 只要她提 温栀寒上楼换衣服,她冲洗了一下,穿上苏微凉给她的同色系长裙。 不过,她们的身量不一样,苏微凉的衣服对她来说有些大。 她没找到她的别针。 “微微,你还在外面吗?可以帮我拿一下别针吗?裙子有点松。” 外面好似没人,温栀寒拉上身侧的拉链,在镜中打量了一番,的确有些宽大。 她拿出手机准备联系苏微凉。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 应该是她听见了她的请求,给她送别针来了。 “进。” 然而推门而入的却不是苏微凉。 熟悉的冷松瞬间侵占了浴室里的花香,带来清冽之感。 他看着她手中捏着的布料,心下了然。 “腰这里?” 温热的指尖将她捏着的布料再次紧紧捏着,随即,用别针穿过,就这样给她收紧。 他从后面将她笼罩着,收紧贴着她腰间的布料,低沉的嗓音响起,“合适吗?” “要不要再调调?” 温栀寒脸红得像是煮熟了的龙虾,被他指尖的温度烫得轻颤,轻轻摇头。 “谢谢。” 嗓音也带着颤。 就在她以为寒司宴要远离她时,下一秒,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心尖儿颤。 他……抬手撑住了盥洗池,将她环绕在其中。 “白袍虾仁,文思豆腐。” 这是他上次做的淮扬菜,再次报出来,想让她记住。 温栀寒原本以为他没听见的…… “记住了吗?” 她被这带着热气的询问烫到了,慌乱之间,打翻了盥洗池上的洗手液。 “砰”的一声,让她紧缩的心脏随之振动。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前移过,将打翻的洗手液放好。 “我不是没记住,而是觉得说出来会让我们的关系显得太日爱.日未。” 温栀寒很清楚,她不能耽于男女之事,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喜欢?” 他抽回手,靠在另一面墙上,将空间都留给她。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 她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心思萌动的时候,对于别人的追求,她会觉得很开心,很欣喜,因为有人喜欢她。 这很正常。 但她也清楚,她答应老爷子的话,所以,她未来的另一半……只能入赘,未来的孩子得姓温。 自尊如寒司宴,是不会接受的。 她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也想让他放弃。 她不值得。 “寒司宴,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的人生大事,我们本来就是两颗不会交际的行星,以前交际了叫缘分,现在可能缘尽了。” 他没有因她含蓄的拒绝而发怒,或是变得冷漠,而是究其根本,“原因。” “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家族,你不会为了我放弃寒家,我也不会为了你放弃温家。” 说完后,也不管他是否听了进去,温栀寒推门离开。 却不知怎的,在回去的路上,心抽得很厉害。 好似被人紧紧抓在手心,渐渐加力,直到她呼吸不畅。 人的情感真的很可怕。 会很要命。 她体会到了。 * 实践才能出真知。 从郊区别墅群回来后,温栀寒收拾东西,整理这几天研究的资料,买下了飞往西欧的票。 游奕灵因为有事,所以没和她一起。 穿上黑色金丝镶边修身旗袍,盘好头发,她让人搬来一张桌子,在街头烹茶,做茶百戏。 一开始无人观看,直到她开始做茶百戏栩栩如生的图案在短短一分钟内绘出。 而且只用了清水和勺子!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问她是不是拉花。 温栀寒温柔如水道,“这是茶百戏,中国的拉花。” “真的很神奇,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 “但是,你要喝掉哦,然后给我一些反馈,可以吗?” “sure” 但他们作出心仪的画作时,脸上的笑容不是假的,但喝掉茶水后,瞬间面部狰狞起来,“好苦!” 是了,外国朋友爱甜,在味口选择上就会忽略中国的“苦茶”。 “我觉得还挺好喝,是什么茶?”另一人问道。 “普洱。” “真的很美味,可以买一点回去泡吗?” “当然,”温栀寒将茶饼装好,贴上红底黑字的“福”字。 用传统的包装,传递普洱。 “免费的,不过希望你可以带给你的邻居们尝一尝。” “哦!中国人简直就是天使!” 他笑着接过,并发誓会分给邻居们。 这是国内惯用的手段。 培养潜在市场。 靠着中式营销手段,温栀寒的小地摊逐渐被周围的人记住。 越来越多的反馈从数据上体现出来。 或许不准确,但这已经是她努力能得到的结果了。 最受当地人喜爱的是花茶一类的。 比如茉莉花,但是大家反应加糖会更好喝。 温栀寒在茉莉花茶中加入蜂蜜后,果然更被这边的朋友喜欢。 随后她又如法炮制了其他的花茶配料,发现。 茶路不通,或许真的是因为饮食差异造成的。 若是煮出来的茶很甜。 说不定……有希望。 这天,温栀寒的小摊只剩下最后一杯茉莉花茶,她刚准备浅尝一口,手中的杯子就被人摁住了杯口。 “不好意思啊,这杯不卖。” 她甜软的嗓音说着英文,也不减去其中的魅力。 反而流畅好听到让人起了让她多说两句的想法。 “好。” 他简短的一个字,和平时毫无差别。 显得那么冷淡。 “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 他正常问话,身为老板的温栀寒也会正常回话。 “温老板,这么不近人情?” 被他反客为主,温栀寒将手中的茶喝了一口,点头。 就是如此。 不近人情。 寒司宴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笑。 “以前不会,但现在会。” 温栀寒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她疑惑地抬头。 却在他眼中读出了坚定。 见她不记得,寒司宴提醒道,“你说,我们都不会因为对方而不顾家族。” 他在回答。 以前不会因为温栀寒而放弃家族,因为那时候,那是他的目标,他需要寒家的势力。 现在……他的目标已经变了。 在不过分的前提下,他都想答应她,只要她提。 第五十七章 见了你之后 温栀寒将手中的茶放下,说不惊讶是假的。 她从未想过寒司宴会当着她的面答应这件事。 只是淡淡开口,“你不理智。” “温家门楣高,不亏。” 温栀寒彻底说不出话了,她只是重新泡了一杯茶,然后递了过去,“还有最后一杯。” 寒司宴接过,在手中滑了一圈,嗓音听不出情绪,“成色很好。” “谢谢。” * 温栀寒记录下实践监测数据,做好表之后发给了游奕灵,让他根据数据进行研究。 随即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到国内。 因为马上开学了。 她申请了志愿者,去迎接今年的大一新生,会加学分。 她带着其中一位地理科学系的学妹,仔细介绍学校的建筑。 “这边是第1、2、3号食堂,你从川省来,建议去二号食堂尝尝川味冒菜,当然也可以去其他食堂尝尝京城特色……” “一号楼到了,学妹,学习愉快。” “等等,学姐,”她问,“你……有男朋友吗?咱们学校男女比例咋样?” “算有吧,”温栀寒浅笑着,初晨微光下,她的双眸含着光,“理工科都是二比一或者三比一,文学院那边就是一比二了,外院一比三。” “算有?那学姐你这么优秀,你男朋友是不是很帅?是我们学校的吗?” 看着她清澈的样子,温栀寒只是温柔道,“一般帅,不是,最后希望你好好学习,提升自我,顺利毕业。” 说完就转身离去,紧接着去接待下一个学妹。 自从在西欧,寒司宴告诉她,他“现在愿意”时,温栀寒就动摇了,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被再次捅破。 在感情上,温栀寒太过干净,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走向哪儿。 但下意识的,她不想拒绝,也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哪怕是一次性体验也好。 寒司宴已经付出太多了,在她平等的观念里,她也需要付出。 等送进去一个又一个学妹后,温栀寒回到寝室,泡了一杯茶,润润嗓子,在学校里顶着大太阳奔波一整天,的确有些累。 【噗噗:栀栀,你在京大吗?】 【温栀寒:在的,怎么了】 【噗噗:可以帮我把寝室里的库洛米送到博雅五号楼618吗?我在网上卖了一些闲置的东西】 【温栀寒:可以。】 【噗噗:太辛苦啦,请你喝奶茶,随便点。】 【温栀寒:我要喝最贵的水果茶。】 【噗噗:没问题】 博雅五号楼在西门,温栀寒骑着车过去,在噗噗确认收到钱后离开。 这边距离教师公寓也很近。 温栀寒出来时遇到了她的教授。 一位在中国地理科学上具有绝对话语权的人。 “温栀寒,这个月有个实践活动,在粤省,你去的话给你加个名,正好我队里有个同学来不了。” 最初,他只觉得这小姑娘漂亮,后来她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针见血。 一来一往之间,他们的关系也就熟了起来。 “去。” 有这么好的机会,哪有放过的道理,肯定可以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 而且去粤省考察地质,距离港城也很近,她也想将她和寒司宴的关系确定下来,而不是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 这一趟,来得不虚。 还要多亏噗噗转售成功。 让她遇上了这个机会。 也多亏了平时的自己,多问,让教授对她有了深刻印象。 * 温栀寒回到茶馆。 包间一直都是给她留着的。 她推门进去时,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正侧躺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漆黑茶杯的男人正用一双蓝色的眼睛向她投射过来。 “我的sweetheart,你怎么迟到了?” 温栀寒将外套挂在梨花木衣架上,柔声解释,“今天周末路上有些堵车。” 游奕灵将分析报告摆在桌上,“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让他们照着这个思路研究。” 分析报告正是分析她在西欧的得出的实践结果。 穿着中华传统服饰的,卖出的“苦茶”偏多,但若是看她点茶百戏的话,卖出的香甜花茶这一类偏多。 还有混喝的,这种模式也有不少人选择。 “我们会研究新的混喝模式,以及再次深入调查,尽量做到精准大覆盖。” 温栀寒:“我觉得可行。” “sweetheart,我都觉得我们可以提前庆祝了,这份计划很完美。” 对于他的自信,温栀寒不想打击,但也不想让他继续下去,变成自大。 她以茶代酒,“祝愿一切顺利。” “肯定的,我向你保证。” * 回麓伦简单收拾东西。 准备好去粤省的行李,那边和港城的气候差不多,都比较湿热。 蚊虫多。 写好假条,找到各个级别的导师们签字,然后联系上教授买好机票。 在八月底,跟随教授的队伍飞往了粤省。 到站后,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投入调查中,教授让他们先去好好放松一下,因为他们……可能会上岛,少则半个月。 温栀寒待在酒店里,调查了接下来要研究的地质。 是一座偏僻的死火山。 南礁山。 官方准备将南礁山开发出来形成一个新的旅游景点,为此专门找到了业界有名的教授来考察。 温栀寒第一次调查火山地貌,有些莫名的紧张和兴奋。 心脏的跳动让她按捺不住,想立刻上岛进行调查。 不过接到通知,这两天有雨,不宜出行。 在京城久了,才能强烈感受到粤省这边的潮湿。 现在还有回南天,她看着窗台小屋檐一直在滴水珠,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雨中听风见雨落。 一场秋雨一场寒。 寒司宴:在粤省? 温栀寒:嗯,和教授一起来检测地质报告,不过我估计我就是个免费劳动力,搬运最便宜的器材的那种。 寒司宴:学分不会少加。 这倒是真的。 只要她是打着这个名头的来的,学校那边肯定会给她加学分。 温栀寒:我付出了努力的,我现在的房间里就放了一个精密电子秤,无时无刻不盯着,生怕它出问题。 寒司宴:什么时候走? 温栀寒看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空,指尖划过屏幕。 不假思索。 温栀寒:见了你之后,才走。 第五十八章 视频通话 港城寒家。 夜色黑沉沉的,天空中见不着一点月色,却在某一刻,起风了,拨云见月,皎洁柔和的月光如绸缎一般,温柔地落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上。 他将手机放下,指尖勾走桌上的钥匙。 自从港珠澳大桥建成后,从港城到粤城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 * 温栀寒是被阳光晒醒的。 昨晚看雨看久了,忘了关窗。 雨后天晴。 她拉伸洗漱后,下楼,准备买点日常用品。 这一类的她都准备了一些,但都是小样,怕不够,又不能下岛来买,到时候会很狼狈。 站酒店门外的公交站台,她确认路线后静静等待。 然而,在抬头的某一刻,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玛莎拉蒂。 她记得在港城的时候,他也开的这辆车。 “上车。” 没有命令的语气,他只是很平淡在让她上车。 温栀寒知道港珠澳大桥开通了,他过来很方便,但也不会这么早来才对。 为了不影响正常交通秩序,她赶紧上车,在平稳前行中,忍不住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出发的?怎么这个点就到了。” “你说,见过我之后。” “总不好耽误温小姐的行程,阻碍她学习。” 所以他连夜赶来了。 温栀寒从裤袋里剥出一块巧克力给他,“开了一个晚上过来,不累吗?” 他只是笑了笑,将她递过来的巧克力一口咬下,带着凉意的薄唇从她指尖划过。 有点湿濡。 她抽回指尖,擦了擦。 脸颊却意外地通红。 那温湿触感不是假的。 “不累。” 一想到路的尽头是她,就不怎么累了,更何况,还有她亲自投喂的巧克力。 让不吃甜食的他觉得,这过于发腻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至少,不难吃了。 温栀寒让他在一处停靠,给他买了点早餐,看着他吃下,他们才再次出发前往最近的商场。 “要上岛多久?” “大概半个月吧,我们会测很深,很准确,不然可能在未来某天,小岛已经变成旅游景点,人山人海,但突然……火山爆发,这都是可能出现的。” 所以他们要认真对待这个项目,为了大家的生命着想。 “会很累。” 所说已经出三伏天了,但粤城依旧很热,而且,更别说一座什么也没有的小岛了。 加上蚊虫多,又要保证器材的准确度,所以这一次会消耗她很多的耐性。 让她成长。 “我知道,但是我喜欢,每到一个地方,了解当地风俗,或者观察当地特色,都是我所热爱的。” 她热爱一切自然之光。 她双眼传递出来的信念太过坚定,直视她时,任谁都会被她的坦荡震慑到。 “保持热爱。” 晚餐是在粤城的特色餐厅。 点了白切鸡,红烧乳鸽,清蒸东星斑,煲仔饭。 温栀寒算是第一次吃正宗的粤菜,味道不是很浓,淡淡的清香不上火。 寒司宴将一个白色的礼物盒推过来,“驱虫。” 和上次同样的礼品袋,但这次,他提前告诉她了,里面装的东西。 海上的小岛气候湿热,蚊虫多,一不注意就会被咬,严重的话还可能感染。 这份礼物来的很及时,而且很贴心,温栀寒不想拒绝。 “我很难拒绝,所以谢谢了。” “别让自己出事。” “好,我会多注意的。” *上岛的那天,一行人准备了一大堆东西,穿梭在热带雨林中,耳边是各种叽叽喳喳的动物鸣叫声。 温栀寒全副武装,但还是不免被咬了几口,胳膊上还有清晰可见的红点。 她想起来寒司宴给她的驱蚊喷雾,在露出来的肌肤上喷了点,后续咬她的蚊虫少了很多。 里面还有一盒什么也没注明的膏体,只有一个标签,上面是男人笔锋回转有力的字迹。 被咬后涂。 温栀寒抹了点在胳膊上。 等他们穿过山脚下的热带雨林后,来到了灰黑色的火山灰地质,地势变得倾斜了起来,登山杖在此刻也发挥了作用。 温栀寒将表面的泥土取下两个指甲盖那么大,封好,标注好样本的详细信息,随即往下挖,将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泥巴装好,分类,标注信息。 以便回去的时候观察。 再往上走,就是气孔遍布的玄武岩,温栀寒和几个女研究生一同停下,开始安营扎寨。 教授带着几个男生再往上前进。 她们简单的组装好检测设备,将在山脚下收集到的泥土进行再次分类。 等教授带着人回来时,已经是大晚上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大家就摩拳擦掌地开始观测。 一直工作到半夜,统计好数据,大家才陆陆续续回帐篷休息。 温栀寒查看了一下手上的红点,发现它的颜色已经变淡了,应该是快好了,这个药效还是很有用的。 她躺进帐篷,正在换完衣服时,手机就响了。 是视频电话。 寒司宴打来的。 “你忙完了?”温栀寒率先问。 她擦着他送的药膏,将手机靠在一旁的水杯边。 “嗯,今天的检测很有意思,你要听吗?” “愿闻其详。” 寒司宴似乎刚处理完公务,整个人有些慵懒地靠着身后的真皮沙发,手上还端着半杯咖啡。 “我们从土质检测中发现这里曾经是一片高山,里面有石灰岩……” 寒司宴安静地倾听着,她深入浅出地、语速很慢很清晰地讲解着,对于他提出的问题,也是信手拈来地回答。 “你那天给的药膏很好用,我用了之后,很少有虫子来咬我了,手上被咬的痕迹也消散了很多。” 说着,温栀寒弯腰,将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胳膊露给他看。 镜头里,她微笑着的靠近,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越来越清晰,弯下腰时,宽松的胸口处也顺势下移,展露出一片若隐若现的春光。 偏偏她那边的成像很小,她还未发现。 一双一贯冷漠平淡的双眼变得暗沉下来,里面闪过她看不清的欲。 温栀寒很快察觉到他的沉默,美目含疑,“怎么了?” “栀栀,锁骨很漂亮。” 第五十九章 别撒谎 温栀寒下意识地将睡衣领口拉高,遮住白皙的肌肤,然后将摄像头关闭,将布料放下来。 这样凉快一些,这边本就潮湿闷热,再捂着就要生病了。 “很漂亮,不要遮。” 男人嗓音中夹杂着微妙的低哑声,半杯咖啡见底,置杯的声音有些明显,清晰传入温栀寒耳中。 “你是君子,非礼勿视。” 温栀寒躺下来,从一块小小的帐篷窗里观察外面的群星闪耀, 在这一寸天地里,空气未受到太大的干扰,所以能观测到在城市里看不见的夜空。 “食、色,性也。” 寒司宴倒了一杯冷水,将镜头对准趴在一旁的寒月白身上,伸手挠了挠它粉白的小肚子,看它舒服伸展腰肢的模样。 “它这两天挑食,不吃希尔斯,要吃卫仕。” 温栀寒看着他似乎是气得狠了,用指尖点了点寒月白的肚子,她忍俊不禁,“它是想给你省钱,你应该多夸夸它。” 寒司宴,“但愿。” 这只猫每天都把温栀寒送的枫叶拿出来玩儿,相框已经留下了好几道抓痕。 见不到人,就使劲折腾他。 “给你看看这边的星星。” 她将摄像头后置打开,对准外面漆黑但闪亮的天空,“寒司宴,你看到了吗?群星闪耀,我小时候乡下也有这样的景观,我曾经带一个朋友看过。” “他……身体不便,我强制推他去看的,不过他好像并不喜欢,一直都不开口。” “你喜欢吗?”温栀寒不确定他喜不喜欢这样的自然景观。 寒司宴被她最纯真的浪漫戳中,启唇时,嗓音带着愉悦的笑意,“嗯,一直都喜欢。” 是一直。 “你喜欢就好,不过就是没有流星。” 寒司宴:“过满则亏。” 确实是这样,如果有了流星,或许大家就记不住今晚美丽的群星了,大家只会记住,天上划过的流星,以及许下愿望的那一刻。 “你看得很通透,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栀寒用手摆了两个边角,作一个相框,将群星装入其中,她的“相框”出现在视频里。 “胳膊怎么红了?” 她听到声音去看了看,应该是被树枝刮伤了,已经上了药,不过还没完全好。 “刮伤的。” “别让自己受伤。” “这次是在积累经验,以后就可以避着点了。” 温栀寒将胳膊收回来,仔细观看外面的繁星,“休息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开始观测。” “不挂视频。” 到现在才通话二十分钟,如果挂断,时间太短了,他舍不得。 “你还要看星星吗?”温栀寒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夜空,将手机的位置调好,然后再次躺下,“那我先睡了。” 她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熟了,轻轻的鼾声传来。 宽大的落地窗,空旷的书房里,寒司宴打开平板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调出来,动手修改。 “唔~” 朦朦胧胧的声音传来,他将视线挪到手机屏幕上。 半张漂亮的小脸都暴露在手机上,几缕柔顺的发丝半遮半掩。 指尖划过屏幕。 喉结微微滚动。 “栀栀,晚安。” * 翌日。 温栀寒蹲在一边记录检测结果。 “石灰岩,白垩纪,大理岩……玄武岩,气孔呈椭圆凹状,分布不均。” “都记录好了学姐。” 她将记录本归还,然后跟着一支小队伍上了山顶。 山顶有巨大的凹槽,岩浆受地心引力退回去冷却后形成,短时间内会形成温泉,不过,现在已经是一滩死水。 学长们拿着温度计和ph计测量湖内温度和酸碱度。 “小温,你去采一点那边山崖的土壤。” “好的。”她走到崖边,铲了少许类似泥沙但湿度更大的土壤。 起身。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脚下踩空! “啊!” 她脚下踩的一小片脆弱的石灰岩全塌了。 连带着她人一同下滑。 正慌乱中,温栀寒来不及细想,赶紧抓住一旁干枯的树根,折断,抓紧,再次折断,终于在抓住肉眼可见的仅剩的最后一根树根时,她停了下来,挂在悬崖半中央。 不过,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几名学长学姐们立刻跑过来。 发现下塌的地方,众人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胆子大的学长摸索着趴到悬崖边往下看。 “温栀寒!能听到吗?!” 有人在喊她。 温栀寒赶紧大喊,“能!” 学长:“能,她在回答,我们赶紧营救她。” “好。” 怕她撑不住,学姐们一直喊话让她坚持住。 温栀寒死死抓住树根,眼眶里面是惊吓的泪,刚才太过惊险了,她总觉得这一切好魔幻。 但真的发生了。 她踩踏的地方,塌陷了。 因为悬崖只五十多米,经过重重缓冲,她挂在了五层楼的高的半中央。 好在急救措施里面有安全绳,会使用且强壮到可以带动她的学长立刻绑好设备,渐渐下滑到她的位置。 “别怕,你现在还能动吗?可以抱住我吗?” 温栀寒只觉得全身都很痛,痛到她动不了,只能颤抖着嗓音,“不能。” 她嗓音里面的颤抖和恐惧不是假的。 让人为之惋惜。 学长小心地靠近她然后搂着她的腰,把她接过来。 双手的酸痛的、身体的擦伤、心里的后怕重重包裹着温栀寒,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她的手一直维持着刚才的样子,放不下。 太痛了。 她整张小脸都是惨白的,嘴唇发紫。 看得众人心疼不已。 “教授说已经联系了救援队,马上送往医院。” “学妹,别怕,没事了。” 劫后余生,温栀寒不断给自己心理建树,已经过去了。 虽然惊险万分,但她活下来了。 她被紧急送往医院。 在此过程中,她就因为巨大的精神疲惫而睡着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窗外一片秋。 落叶簌簌,气候转凉,好似步入了秋高气爽的日子。 “醒了?还疼吗?” vip病房内,只有她一位病人,旁边沙发上坐着的,是刚从港城飞过来的男人。 他冷若冰霜的脸色在看到她睁眼的那一刻有了些和缓。 温栀寒感受到了全身上下不同部位传来的疼痛,但她只是摇头,“不痛了。” “栀栀,别撒谎。” 第六十章 点解咁可爱 “疼的。” 她说。 安静的病房内,她的声音很清晰。 寒司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水果糖,剥了,送到她嘴边。 很甜。 “看一会儿地球脉动,等会儿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她是学地科,平时也很爱看一些地理相关的纪录片,而《地球脉动》正是她最喜欢的一部。 南非海狗憨态可掬,小崽崽们踩着小伙伴的身躯穿来穿去,掉进大海狗们之间的缝隙里。 温栀寒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嘴巴里面的甜味儿蔓延开来,让心里也甜滋滋的。 怎么这么可爱。 “喜欢?” “嗯,还很想养一只,还有这只小水母,其实只有我们的一个指甲大小,但是真的很凶残。” 寒司宴将切好的水果块递到她嘴边,嗓音带着平时没有的温柔,“知法犯法。” “我只是口嗨一下,表示我的喜欢。” “好,”他又切了一块水果,喂她,“晚点解行会带寒月白过来。” 温栀寒喜欢不会说话的活物,尤其是长得毛茸茸的那种。 寒月白正好就符合。 “正好可以看看它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 “好。” 看完纪录片,寒司宴推着她下楼。 虽然身体上还是有点疼,但心理上是舒服的。 今天是阴天,只有一缕阳光落下来,不是很晒。 她在医院下面的小花园里捡到被别人遗弃的花朵。 已经枯黄了,就像是秋日的馈赠。 温栀寒将花茎卷进衣袖布料里,戴着它被寒司宴推着逛。 “寒司宴,它以前很漂亮,现在枯萎了。” “它漂亮过,而且现在也很漂亮,只是在人们的潜意识里,鲜艳的它才美丽。” 她喜欢将一些琐碎的事情分享出来,也希望有人能懂她内心的想法。 她总觉得,有些时候,别人不懂她,只是在浅层地附和。 但好似,每一次,他都能懂她想说什么。 “所见略同。” 她微笑着,将枯黄的花再次举起,透过阳光,看它泛黄的叶片。 晚上,吃完水果没多久,解行就到了,寒月白跟在他身后,走得昂首挺胸,高傲得不行。 被抱起来时,整个人也是拿鼻孔看人的,只有在见到寒司宴时,稍微乖了一点,安静地往他身上蹭。 解行打报告,“今晚没吃猫粮。” “嗯,你先去休息。” “好。” 寒司宴接过解行手里的卫仕,用纸盒简单装了一下,将寒月白放进纸盒里,又给它倒了一点水。 “喵喵喵~”它抬头,用一双单纯可爱的蓝色眸子望着他。 好似在卖萌拒绝。 寒司宴不为所动。 温栀寒轻轻理顺它的毛发,出声,“它是不是不饿?” “它是想换口味了。” “喵喵喵~” 温栀寒看着它撒娇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它就像是专门来“欺负”寒司宴似的。 “这样的话,倒是有些娇气了,”温栀寒戳了戳它的脑袋,“当猫是不能娇气的。” “我小时候捡的流浪猫可是什么都吃呢。” 似乎是听见了人类对它的不满,寒月白努力睁圆了双眼,眨巴眨巴,奶呼呼的声音随时随地地撒娇,“喵喵喵~” 蠢萌蠢萌的。 温栀寒移开视线,轻轻咳了两声,“要不然,你还是给它换吧。” “娇气一点也没关系。” 对于小动物,她还是很容易心软的。 万物有灵,她很会倾听生灵的声音。 “抱着。” 寒司宴将寒月白送到她怀里,然后拿着外套往外走。 寒月白在温栀寒怀里打个盹,然后扒拉着她的胸口的衣服,想往里面钻。 “小小年纪就耍流氓,谁教你的?” 她将它拖出来,义正言辞地教导。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寒司宴就是这样教你的?” 温栀寒抓着它的爪子,带它转圈圈,“没教好。” “他不够严格。” 在她眼里,寒司宴是君子,仪表堂堂,教导猫时应该很温柔。 可能没教好。 “喵喵喵~” 温栀寒将纸盒子里的猫粮倒回口袋里,“没关系,这顿没吃完,下顿继续吃。” 主打一个勤俭节约。 寒月白:“喵!” 寒司宴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寒月白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趴在猫粮袋旁边开始吃晚餐。 他轻笑一声,将买好的另一个外国牌子猫粮放进储物柜里。 “治猫有一套。” 温栀寒微微骄傲地点头,表示确实,“我小时候遇到一只小猫也是这样的,我哄了它好久都不吃猫粮,非要吃很贵的牌子才行。” “我就给它断食一顿,下一顿开始就老实了。” “虽然这个方法有点残忍,但是对于不听话的小猫确实很有用。” “这是林纾惊女士教我的,小时候我不爱吃饭她也这么治我。” 温栀寒细嚼慢咽地吃下最后一口水果,然后将果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盖好被子,看电影。 “小时候这么调皮?” “嗯,逗鸟弄花的事我没少做,寒先生想听哪一件?” 寒司宴拉过凳子,在她病床前坐下,“每一件。” “都要听?你不是公务很多吗?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温栀寒顿时怯了,她将自己往被子里埋了一点,被子压在脖颈边,只露出一个头。 “不耽误。” “可是我也有公务,我好几天没和陈叔联系了,就挑着有趣的事儿和你说吧。” 温栀寒将儿时乡下趣事挑了两件,细细和他说,越说越困,几乎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困了?”他帮她调整了病床的高度。 “嗯。” 倦意的嗓音传来,寒司宴将她的伤口重新上药,动作很轻柔,几乎没打扰到她休息。 帮她擦脸时,温栀寒不安地翻身,然后慢慢睁开双眼,朦胧中,望着他,小声嗫嚅道,“寒司宴。” “怎么了?” 他的动作没停,变得更轻柔了一些,从她软乎的脸上擦过。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我不喜欢.日爱.日未.我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确认的,不是朦朦胧胧,患得患失的。” 帕子砸落,他附身,在她额头落上一吻。 “栀栀,点解咁可爱(怎么这么可爱)” 第六十一章 你的答案 又养了一个周,入秋了。 温栀寒也可以出院了。 她抱着寒月白坐在车内,看着寒司宴从善如流地交代了几句,随后朝她们走来。 “寒先生,麻烦你送我去机场吧。” 虽然实践活动结束了,但她还要上学,这学期的课程已经落下一些了,虽然在病床上也学了很多,但总归还是要回学校学习她才能心安。 “不急。”寒司宴绕到一边上车,然后不疾不徐地启动,“先去港城。” 今天发生了一件紧急事件需要他回去解决。 解行暂时稳住了大局,但部分地方还需要他亲自到场处理。 港珠澳大桥横跨伶仃洋,温栀寒第一次飞驰在海洋的表面,内心激动难捱,视线落在窗外的蔚蓝色。 在车上看不清浪潮,但可以看到海面的波光粼粼。 寒月白一个劲儿抱着她的手臂,努力往上够,也要看。 温栀寒一手托着它的屁股,举高,一人一猫同步望着窗外,从反光镜中可以看到二者的合拍。 寒司宴将暗格里的墨镜取出来,“戴上,不伤眼。” 海面的反射能力很强,有些刺眼,温栀寒听劝得戴上,继续看海。 到了公司,温栀寒随着他一同上了写字楼顶层。 视野开阔的顶层摆放了几株绿植,给黑白简约色调的办公室增添了几分生机。 黑色的真皮沙发旁有一个小小的紫罗兰色猫窝,优雅神秘。 寒月白一进办公室,就熟练地跑过去,在猫窝上趴下,努力蹭了蹭,舒服得打盹。 “休息还是跟我去开会,或者自己随便逛逛。” 寒司宴不限制她的自由。 “我跟你一起去开会。” 寒司宴算是业界知名人士,温栀寒觉得跟着他或许能学到很多有用的方法。 比如如何御下,如何处理事情等等。 “跟我来。” 电梯下行到第十七层,左转后进入会议室,七米长的会议桌上已经坐满了上了年龄的人。 解行带着温栀寒绕后,坐到了最后一排位置。 年龄小,坐后面一点也无妨。 但很快,温栀寒就想错了。 寒司宴翻看了一遍季度报告,精准挑出几处错误,语言简洁犀利,连坐在最后的她被他的气场威慑到了。 而且,从后面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这些人在下面的小动作。 拿着手机疯狂发消息的,紧张得一直擦汗的,还有相互用踢腿的方式暗示的,等等,都有。 温栀寒一览无余。 或许这些人都没有坐过后排吧,其实在后面,可以看得见很多东西。 哪些人是什么嘴脸,一下子就看得清楚了。 温栀寒朝正在提出解决方案的寒司宴点头。 男人只是淡淡扫过她,然后继续。 一个看似暴风雨般汹涌的问题就被他解决了,直接决定。 虽然强势,有些不民主,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方法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有时候,强势未必是不好的。 会议结束,寒司宴留了几个人继续讨论,温栀寒跟着解行离开。 “其实,家主就是从温小姐刚才坐的位置做起的。” 那年,寒司宴从江南水乡回来,受上头两位兄长打压,只能被逼着坐在最后的位置。 但意料之外的,他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细节。 “温小姐和家主一样,都善于观察。” 不过,她更喜欢观察自然风光,对这些勾心斗角不感兴趣。 “需要我将今天的结果汇报给他吗?” 家主其实早就知道。 但这句话他瞒了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那就要看温小姐怎么想的了。” 温栀寒看见他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这是知道,故意让她看呢。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还真得告诉他一下,免得他被坑害了。” “温小姐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温小姐关心家主=家主心情好=奖金多=美好生活。 “可我偏偏是个锯嘴葫芦,什么都不想说。” 解行:“……” 看着他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温栀寒才迈着轻快的步伐绕过他,回了休息室。 寒司宴迟迟不回来。 她拿出书桌上放的书认真翻看起来,这是一本关于国家地理的书。 没想到寒司宴业余时间也会了解国家地理。 温栀寒正看得津津有味,门就被人推开了,寒司宴取下镜框,捏着鼻梁骨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 他将镜框放在书桌上,朝正抬头望他的小姑娘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看他有些疲惫的模样,温栀寒下意识认为他是累了,问道,“你要休息一会儿吗?” “你会让我靠吗?” “当然,我们不是……” 温栀寒下意识住嘴,他们还真不是恋人关系。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寒司宴一直照顾她…… 让她潜意识觉得,寒司宴是她的人。 “我们不是什么?” 温栀寒没说出口,只是往旁边挪了挪,将头发往右边拨去,空出左肩,问,“你还靠吗?要靠就不许说话。” 寒司宴笑着搂着她的腰,将人放在自己腿上,下巴搁在她纤细的肩膀上。 低沉的笑声传入耳中,让温栀寒身躯一颤,用手推他。 “栀栀,梧桐叶黄了。” 温栀寒一双漂亮的双眼失神片刻。 她安静着,等待他说话。 实则,内心并不平静,就像是一波又一波拍打过来的浪花,让她接不住前浪,就被后浪打翻。 “寒月白也养了很久了。” 她知道的,几乎是在他们相见后没几天,他就养了寒月白。 一只和她一样的小猫,都很漂亮,都让他动恻隐之心。 “我们约定的日子快到了。” 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说想要确定的关系,不想模糊不清。 但寒司宴没有在当时开口。 因为,他想主动。 主动靠近她。 就像之前做的那样。 “你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突然之间,温栀寒的心跳再也控制不住,“砰砰砰”地直击她的胸腔。 如此热烈,如此心动。 这是她前二十年从未有过得的紧张时刻,手心都在冒汗,无力地搭在他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上。 “栀栀,你的答案。” 第六十一章 寿司 温栀寒推了推他,发现推不动,随即肩膀往上顶,晃了他一下。 嗓音含着清浅的笑意,但耳垂的红润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你都这样抱着我了,还要我的答案吗?” 寒司宴失笑,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松了几分,嗓音宛若低沉的大提琴般好听,“要。” “那……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了。” 温栀寒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弯弯绕绕。 她说出这句话时,脸侧就感受到了一抹微冷的异样。 他的唇,温度有点低。 温栀寒在他怀里没动,只是颤颤地抖动睫毛,随即缓缓睁开。 “寒司宴,你不去工作吗?” “现在就去,”他将人轻轻抱起,放在他办公桌的对面椅子上,从一旁拿过一些电子产品,“不是还有茶馆的事要处理,一起。” 工作也要拉着她一起。 温栀寒瞥了他一眼,然后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账号。 这几天天气凉快了下来,茶馆在院子里支了几只遮阳伞,摆开小桌子。 生意依旧红火。 温栀寒安排撤绿豆汤,以及免费提供一些养生汤,然后让人搬了几盆菊花。 在院子里喝茶总要欣赏点什么。 秋日菊花总是格外绚烂,独占鳌头,温栀寒将制备菊花茶的配方发在工作群里,让大家按照配方调整。 安排好大部分事情后,她伸了个懒腰,将脚下踩的圆滚滚抱起来,放在怀里蹂躏一番。 “胖了。” “喵喵喵~” “该少吃点的。” 温栀寒捏捏它的小身子,然后一人一猫窝在沙发最中央,盖着小毯子看美剧。 是一部经典美剧。 还可以练习口语。 落地窗的窗帘被拉上了,屏幕一点也不反光,观感很好。 她抬头看向那边的男人,他好似只是随意之举,并无什么异常,仍然在办公。 严肃认真。 温栀寒将毯子往上拉了拉,身子微微靠在靠垫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午餐是吃的员工餐,没有搞任何特殊,这个是温栀寒的意思,不想那么多事,而且他们的公务都很繁忙。 寒司宴的不止要处理国内新能源以及人工智能方面的公务,还要处理国际上的事务。 “晚上想吃什么?” “你事情忙完了吗?”温栀寒在工作的时候是不喜欢别人和她一起吃饭的,会耽误她的时间。 所以,同样的,她也不想耽误别人的工作时间。 “工作是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不然我就亏本了。” 要永远有事情做,才能发展的更好。 “嗯,很有道理,”温栀寒将手机拿出来搜索周围的美食,“这些都吃过了。” 寒司宴从后面撑在她靠的沙发上,然后低头,和她一起选。 “我做。” 寒司宴的厨艺…… 温栀寒抬头,那双闪着光的眼睛能看到他的下颚,露出一抹月牙般的笑容。 “好。” 他们没有回老宅,而是去了市区的公寓。 公寓很大,仍然是黑白灰的设计,简约大气。 温栀寒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 寒司宴给她榨了一杯果汁。 她抱着果汁撸猫。 “寒先生,想在水果寿司里放杨桃,还有草莓。” 他将寿司装盘放在她面前,“馋。” 温栀寒笑着去洗手,洗掉手上的猫毛,然后拿起寿司尝了一口。 “寒先生,水果多了。” 寒司宴被她气笑了,点那么多水果的是她,现在嫌弃多了的也是她。 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就要逃跑,一把揽着她的腰将人拉了回来。 “跑什么?心虚了?” 温栀寒挣脱着,整个人都吊在他手臂上了,也没挣脱。 “硌着我了。” 寒司宴将人抱起来放在吧台上,双手撑在她腿边,唇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慢慢移动到她脸颊上,耳垂。 “好吃吗?” 温栀寒觉得他亲过的地方都很痒,用手阻止了他,然后服软了,“好吃的。” “还吃什么口味的?” 温栀寒转过去,指着那边的三文鱼说,“要吃三文鱼寿司。” 寒司宴点头,饶过她去做。 她静静坐着,脚边是跳起来够她脚的寒月白。 细水流长。 岁月静好。 温栀寒跳下吧台去帮忙。 卷寿司她还是会的,温栀寒用力卷着,然后切成小块小块的。 两个人一起共享。 饭后,温栀寒学习了一会儿落下的课程,做好笔记。 又问噗噗要了考试上课的笔记,线上也有ppt资料。 她结合着慢慢给自己补课。 “我记得你书桌上有一本《国家地理》。” “嗯。” 温栀寒用笔点了点屏幕上的一句话,问,“请问雾凇冷凝集结在哪个方向?” 他书桌上的那本《国家地理》正好是有关雾凇的。 “迎风处。” 她将答案勾出来,轻柔地念了一遍解析。 “看来你有在认真看书。” 她笔尖一转,继续往下看,却被他一手遮住了屏幕。 “到我了。” “啊?” 她微微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寒司宴在她身边坐下,将寒月白放在一旁。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她倒是很乐意帮他解决问题。 因为无论是和他交流还是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都是会在思想上形成冲击。 “看看。” 温栀寒抱着他的电脑看了下,里面是一份……偷税资料。 结果指向寒家人。 她将他的电脑转向,然后往后坐了一下,拉开距离,“我不能给你我的答案。” 她不想插手他家的事情。 寒家和温家相比,利益关系更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不敢轻易评论,也不能。 “寒司宴,这个问题会有些为难我。”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出声,“翻错了。” 他将另一张图片调出来,让她细看。 温栀寒的视线再次落回到他的电脑上,这是一个比较灵活的问题,确实很像他会问她的问题。 但是…… 温栀寒的心里还是有一刻的漏拍。 有点心慌。 因为温老爷子的原因,以及温家的家训,所以温家都是和谐的。 但她也曾见过因为利益关系家破人亡的。 所以寒家……应该不太平。 她抬手,抓住了他的小臂。 “寒司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心累了,可以告诉我。” 看着她对他的事如此上心,他轻笑一声,附身。 嗓音低魅,“好。” 第六十二章 双向喜欢 京城。 下了飞机,温栀寒在线上给教授报了平安,然后回麓伦休息一晚,然后才赶往学校。 和导员报道后,开始上课。 阿梅一脸震惊地看过来:“栀栀,你知道那个祁学长订婚了吗?!” 温栀寒很平静地点头,“嗯,现在知道了。” 她从那位林小姐的威胁中知道的,所以不惊讶。 阿梅摇摇头,“这么年轻就订婚了,让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都望而却步了。” 温栀寒接了个水,然后给自己泡了个花茶,“长痛不如短痛,大家还是要好好学习。” 阿梅:“栀栀不解风情,和帅哥谈恋爱多好啊。” “确实。” 至少赏心悦目。 养的猫也赏心悦目。 温栀寒都上床躺下了,阿梅才反应过来,“栀栀!你居然说确实!!什么情况,你谈恋爱了吗?!” 噗噗闻着味儿就赶过来了,捕风捉影道,“什么?栀栀有男朋友了?” 温栀寒用被子把自己捂住,只露出光洁的额头,闷着声说,“嗯,有了。” 还真有了。 噗噗义正辞严,“你别听栀栀瞎说,这个语气多半是假的。” 阿梅也耸耸肩,“也是,虽然咱们栀栀美得冒泡,但是,也没啥人敢追啊,肯定是骗我们的。” “栀栀也学坏了。” 听着她们一人一句吐槽,温栀寒将脸一点点露出来,有些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 怎么承认了,居然没人相信呢。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呼吸渐渐平缓,进入午休。 一回来就连着上了一上午的课,确实有点疲惫。 * 晚上,社联那边搞了个小活动,邀请温栀寒过去捧场。 她穿着黑色的露肩长裙,长发披散,站在人群中,四周的光都狙聚集在她身边,让她看起来好似在发光。 她选了一首能勾起大家回忆和兴趣的《鹿be free》。 “天上湖,蓝色雾,这旅途……” 空灵清软的嗓音在操场上响起,她笑着站在众人之间,大家跟随着节律和她一起唱。 “我女神复出了!” “我之前听说温栀寒跟随地科的教授出去实践活动,出问题了,所以才半个多月不来学校的。” “好像是真的,我老婆的手臂上还有伤痕,而且穿着长裙,说不定是为了遮住腿上的伤。” “这个学姐是谁,好美啊!!” “原来是学妹啊,这位是地科的温学姐,你可以去表白墙看一下。” 一半的表白都是对着温栀寒的。 “谢谢大家。” 她将话筒放下,然后笑着和大家挥手,“大家再见!” “学姐,有男朋友吗?!” 人群中,有人大喊。 “没有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温栀寒被他的危险发言惊到,只是用一双清浅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回复道,“有了。” “什么?!温栀寒有男朋友了?是谁?!” “我不同意,我都没亲过抱过的老婆,怎么就被别人抢先了!” “老婆有男朋友不要紧,要紧的是,能不能再多一个女朋友啊,我不争不抢,给个名分就能活!” “温栀寒,你不能谈恋爱!!” “美女的男朋友是不是很帅啊,好想看看人类高质量帅哥。” “……” 温栀寒唱完后赶紧往体育馆的看台跑,她踩在楼梯口,跑到一半,肩膀上就多了一件外套。 带着清幽的冷松香。 很熟悉,很安心。 她下意识回头,在一旁的暗处看到了熟悉的、隽秀的身影。 “你刚才都听到了?” “嗯,”他将搭在她肩膀上的外套拢了拢。 已经入秋了,晚上气温低,风大,一不小心就会生病。 “很多人喜欢你。” 他站在距离她一百米开外的地方都能感受到操场上的青春飞扬。 她仿佛就是天生的主角,无论走到哪儿都受尽欢迎。 “你不会……”吃醋了吧? 温栀寒却没把这句话完全说出口,她知道寒司宴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这样说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我很高兴。” 他喜欢的人,能被所有人看到。 他也想向所有人说,他们是一对恋人。 温栀寒踩到高一点的阶梯上,然后附身,飞快在寒司宴的唇边留下一个吻。 “寒司宴,我喜欢你和我谈恋爱的状态。” 他们从来都不会去内耗自己,也不会内耗彼此。 她刚准备抽身时,人就被他用力抱着抵在墙面上。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逐渐靠近,变大,逐渐清晰。 清晰到温栀寒都能从他的眸子里看到她自己娇小的影子。 “我也喜欢。” 他低头,一点点靠近,那双娇艳欲滴的唇。 速度很慢,给了她拒绝的机会。 但……温栀寒都没有阻止。 冰凉的触感,让温栀寒回神,他们在干什么,她巍巍颤颤闭上双眼,不敢看。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和异性接吻。 绯色爬满脖颈,到达耳垂,渐渐蔓延到脸上。 不过寒司宴并没有深入,而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给她一步步适应的空间。 漫步校园。 温栀寒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路过熟悉的公共椅。 寒司宴还记得,他们第二次见面就是在京大,温栀寒腿受伤,他提送她回寝室,她拒绝了。 “早知今日,温小姐当时还会拒绝我吗?” 温栀寒收回视线,知道他是在“兴师问罪”当时拒绝他的事。 她摇头,“会。” “不然我太好追了,到时候你追到了就会不珍惜。” 网络上说,男人对于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屑一顾。 “谁说的?” 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骗小姑娘。 让平时不爱上网的温栀寒也了解了这些。 宣传过头了。 “所以是真的还是假的?” 温栀寒问。 其实问与不问都一样,因为真真的情感是靠体验出来的,而不是光凭一张嘴,一句话,一个空投承诺。 这些才是最不靠谱的。 不过,这是她问的。 寒司宴将她有些冰凉的指尖握在手心,传递温暖。 “对你,永远珍惜。” 这句话,从寒司宴的口中说出来,显得那么郑重。 让人信服。 别人说这话,温栀寒觉得万万不可信,但如果是寒司宴…… 可信的。 因为,她也同样,很喜欢他。 第六十三章 支教保研 回到寝室,温栀寒换上睡衣,整理了一下资料。 噗噗,“栀栀,我们下学期就要实习了,你打算去哪儿实习?” “我准备支教保研。” 正好九月份学校发了支教保研的申请表。 所以在通过面试后,她就要去西部计划支教一年。 目前她就在准备学院的面试。 “栀栀,你也太厉害了,你真的要去西部支教吗?那边都是沙,你不会被淹了吧?” 温栀寒笑着转过来,用棒槌敲她,“不许乌鸦嘴。” “我们学地理的,能不担心吗?” 噗噗将她的小棒槌夺过来,甩到一边,一屁股坐到她桌子上,“不过那边的魔鬼城倒是很不错,你要是过去了,记得拍照。” “没问题,”温栀寒靠在柔软的靠背上,盯着她看似不怀好意的表情。 “对了,西北那边好像物资不丰富,到时候我们给你寄点物资。” 温栀寒:“救星。” 阿梅取下面膜,将剩下的精华一点点揉进肌肤,“西北干燥,得找好的身体乳,补水面膜这些,不然你这样小脸可就毁了。” “阿梅~”温栀寒的星星眼投放过来。 阿梅得意地抬头,然后把她塞在桌底的护肤品拿出来,“给你推荐这个……” 或许大家都知道彼此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今晚大家说得格外多。 * 面试过了。 温栀寒收到了通知,不久之后她就要前往西北支教。 目前她还在导员办公室。 “申请过了,时间都标明的,多关注一下。” “对了,记得多准备一些预防措施,那边医疗卫生条件不是很好,其他的你自己都能查到,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恭喜。” 温栀寒接过资料,“好的,谢谢导员。” “去吧,好好准备一下。” 麓伦。 温栀寒回来收拾行李。 她只简单带了一些应季的东西,以及药箱,里面装满了药品。 装好补水的护肤品,楼下的门铃声就响起了。 她将分装好的护肤品放好,起身,往楼下走。 小院门口。 一身黑色小v群的苏微凉正将她的小保时捷停在她院门口。 温栀寒将车库打开,请她进去。 “栀栀,想死我了!” 苏微凉停好车就冲过来抱住她,之前一直在苏省取景,终于杀青回京。 第一时间就来见温栀寒。 “我带了食材,我们今晚煮火锅吧,”苏微凉拉着她的手往车库走,将后备箱打开,里面堆满了新鲜食材。 “没问题。” 她帮着一起将食材搬下来,陈叔还帮她们熬火锅底料。 “栀栀,我还带了这个。”苏微凉将车上的冰果啤拿下来。 然后立刻冻进冰箱。 “待会儿咱们一起不醉不归。” “那我去拿上次从我小叔家带回来的红酒,很香。” “温礼则?”苏微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字一句问,“那个冰块脸+嘴毒!” 水乡这一辈的年轻人就没有不害怕他的吧。 基本上都被他毒过。 “嗯,应该是。” 但小叔的嘴从来不毒她。 “我倒要看看那么毒的嘴到底喝什么好酒,栀栀,快去拿,不不,我和你一起去拿。” “微微,你家那位楚先生没来吗?” 婚后的两人都是要一起住的。 提前问好,到时候也避免尴尬。 “他啊,听说去找寒司宴了,他们最近不是在搞人工智能吗,谈合作去了吧。” 苏微凉虽然和楚诚结婚了,但他们之间,从不过问对方工作的事。 因为不熟。 除了那档子事一起做之外,他们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苏微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今晚就我们两,再加上陈叔。” 三个人。 红酒是上次从温礼则那儿带回来的,味道浓郁,醇香。 “好的。” 陈叔还是没和她们一起吃,说他一个老年人了,不和年轻小姑娘喝酒。 “栀栀,我的剧杀青了,不出意外明年就可以播了,这部剧制作很好,如果火了,我就可以升咖了!” 温栀寒举杯,笑声多了一丝爽朗,“那我提前庆祝微微升咖!” “栀栀,你呢?听说你们要实习了。” “我准备支教保研,已经过了审核,大概在下周就出发。” 苏微凉趴在桌子上,艳色的红唇嘟着,每说一句话,脑袋就要跟着动,“啊?你怎么没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要走了。” “其实昨天之前,我也没有确定下来。” 温栀寒双手撑着脑袋,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们都喝醉了。 苏微凉一听到他要走了,就开始哗啦啦掉眼泪,“栀栀,我们才见面,你就要走,我舍不得。” 温栀寒伸手抱住她,抱了个满怀,顺了顺她的背,“微微,我要去一个需要我的地方。” 大西北的教育资源相比东部地区不是很好,所以很需要他们去支教。 其实就算不保研,她也想去西北,就像李谦说的那样。 她也想去看看大西北的矿野。 看长河落日圆,看雅丹地貌,看狭路生风,看风蚀魔鬼城。 “栀栀,你的心好博大,我的心好小。” 温栀寒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漉触感,她知道的,苏微凉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 她其实还是很舍不得她的。 “微微,每一颗心都是温暖的,无论大小。” 苏微凉拉开距离,擦去眼角的泪,“好了,咱们喝酒吧。” “来栀栀,我们一起庆祝,我杀青,你支教保研。” “干杯!” 喝到两个人都趴下了,才结束这局聚会。 桌上的垃圾也是阿姨来收拾的,她们喝了醒酒汤,瘫在沙发上休息。 “栀栀,我好像有点喜欢楚诚了。” 灯光刺眼,温栀寒用双手捂着眼睛,静静听她说。 “那天,在你家门口,他出现的时候,我有点想哭,就像是找到了我的支柱。” 温栀寒想起脑海里的人,道,“微微,你要是累了,他是可以依靠的,但是,我们依旧要靠自己。” 每个人的支柱都只能是自己。 哪怕他有可以停下休息的地方。 “栀栀,大西北有我得不到的自由,你一定要去体验。” 她姓苏,会被苏家桎梏一辈子。 哪怕她结婚了。 自由她从未拥有过,但温栀寒可以替她去感受自由。 就像刘慈欣笔下的,带上她的眼睛。 感受她的感受。 第六十四章 别听 收拾好行李,温栀寒不想窝在家里等通知,就去隔壁看寒月白。 顺便等寒司宴回来。 她抱着寒月白晒秋天的太阳,抓了几片还未掉落的绿叶,照着之前的方法如法炮制了一个新的绿叶相框。 相框底部,也是和之前一样的留言。 寒先生,今日树上新掉的落叶,还很绿,希望它可以陪你度过没有我的冬天,给你带来一抹生机。 ——温栀寒。 她将相框放在装满枯黄叶子的相框旁边,两个并列,一绿一黄,相得益彰。 像是两条平行线在时间内穿梭,在某一刻,它们交替,新绿超过枯黄。 温栀寒找了一本书窝在他家露台的沙发上看。 一直等到了下午六点,都没等到他回来。 她起身,将盖着的小薄毯叠好,然后拿出手机,拨通解行的电话。 “解秘书,寒司宴现在在哪儿呢?” “先生在……在公司开会呢,有个跨国会议,等他开完会我就让他给你回电话。” 温栀寒“嗯”了一声后,将电话挂断。 她下楼,阿姨见到她,很是热情,“温小姐,现在要去哪儿呢?需要我让人送你吗?” “需要,我要去找寒司宴。” 她的语气平静得出奇,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不知怎的,阿姨就是觉得,现在的她和平时不同。 “这……我去给你找司机。” * 梨园。 再次回到这里,温栀寒还有片刻的恍惚。 她根据仅存相关记忆一步步上楼。 却被拦在了楼梯口,连包间的门都没摸着。 楼道上铺了地毯,很软,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 解行第二次接到温栀寒电话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头皮发麻。 他巍巍颤颤地接通,整个人在包间门口显得十分局促。 “温小姐,寒先生的会还没开完呢。” “解秘书,这个会真的需要这么久吗?”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还可以看到走廊上的人影,只不过,他没注意到楼梯口的她而已。 “需要的,毕竟是跨国会议,大家要商量的事情也很多,很杂,体系庞大复杂,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温栀寒只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事儿,把一向认真工作的解秘书逼成这样,无论如何都要撒谎瞒着她。 “是什么国际事务,我也可以出出主意,毕竟,我也是老板,一些小事,我也可以处理。” 她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楼道口,看着解秘书的身影来回踱步。 “这个事也不难就是多,就不劳烦温小姐了。” 解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不怎么主动找自家家主的温小姐……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 这要放在平时,他倒是非常乐意将这件事立刻告诉家主。 但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啊。 “解秘书,不麻烦的,我今天就学着怎么做一个贤内助。” 她一字一句道。 平淡得有些不在意的语气让解行感到了大事不妙。 要出事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温栀寒的下一句就是,“解秘书,左转,走三米。” 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解行猛回头,朝左手边看过去,只见温栀寒被人拦在楼道上,不上不下。 这下子,玩儿完了。 他认命地走过去交涉了几句,就把这位小祖宗带进来了。 “寒司宴在哪个包间?” 解行:“……” “我们上次来的那个?” 他还是没说话。 温栀寒了然,摸索到了上次的包间,一个很隐蔽但是视野极佳的地方。 门是打开的。 一扇仕女图屏风隔开内外。 她轻轻踏进去,站在屏风的一侧。 秋高气爽,蔚蓝色的天空下,骤起微风。 戏台上,一身白色长袖流苏裙的年轻女人正在弹奏竖琴。 本来是一件很高雅的事,偏生唱词污耳。 温栀寒光是站在门口,都觉得脸红心跳。 罗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在羞涩。 词是——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 她虽然性子纯,但她也是成年人,是一个有理解能力的人。 这首词在讲什么,一听便知。 她转身,踩着柔软的地毯往外走。 孤傲的倩影透过屏风,引得部分人注意。 今天有场《窦娥冤》,来的都是大家,寒司宴本意是想着她爱好广泛,来这边踩点,听听这部杂剧如何,再和她共享。 邀请他的是前不久做东请他听昆曲的墨先生。 墨家在科研方面很有话语权,寒司宴和他们也有合作。 本以为只是简单赴会,顺便也附庸风雅,寻找和她谈资的资本。 没想到,这一场杂戏如此长。 等从头看到尾,已经是晚上六点。 “寒先生别急,还有一个舞蹈,来都来了,看完再走如何。” 他起身,却刚好看到门口那一抹窈窕纤细的倩影。 六点,夕阳下山的时间,倾斜的光将她的声影拉得很长,投射到屏风上,落下一片阴影。 然而,她在听到第一句唱词时,就显得十分不对劲。 连屏风上的身影都在微微发抖。 走后,她转身离去。 动作幅度大于平时,所以裙摆微微被甩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正好坐落在男人眼底。 她走得很快,很急,让寒司宴来不及阻止。 “抱歉,家里有人在等我,就不叨扰了。” 他简单交代后追了出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曲还没听完呢,怎么就走了。” “家里有人??寒先生有家室了?怎么出其不意!” “不是吧,寒司宴是妻管严?妈的哈哈哈哈总有一项能超过他了。” “妻管严那是因为人家爱老婆,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就凭借一个人影就把人带走了,你们说这人得有多大的魅力,才能让管得了寒司宴?” “反正不是你家的,别问我为什么。” 那人气急了,“也不是你家那孩子!” 温栀寒前脚刚上车,门都来不及关,就被人往里面塞了一下,紧接着,俊秀挺拔的人就贴了上来。 背后传来温热的触感。 温栀寒被烫到了,她下意识往前坐了一点。 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栀栀,别听。” 第六十四章 见笑 温栀寒继续往旁边挪,挪到和他保持一定的位置。 目视前方。 语气很平静,不似生气,“你今天……是特地来听这场戏的?” 没有质问,更像是在问吃饭喝水这样的正常事。 “嗯,”的确,如果不是《窦娥冤》,他根本不会到场,“特地来听《窦娥冤》。” 他想多了解一些国内的戏曲,因为温栀寒对这很感兴趣。 “还有呢?” 这不是她今天不对劲的关键。 任谁对着自己男朋友,借用听曲的名头,唱淫....秽之词,温栀寒都会生气。 一是不符合规矩,在光天化日之下唱这类词,二是,这件事有些过分。 无论是唱者,还是听者。 “非我本意。” 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是用简单的四个字表达了他的解释。 他并不知,《窦娥冤》之后,还有之后的节目。 本来是打算离席的,但,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刻,一道模糊的身影投过屏风闯入视线。 顿时,移不开了。 若不是看着人要走了,他的思绪可能迟迟回不了神。 “我信你,但下不为例,不然我会生气,因为我不能容忍你有其他的心思,跟我谈恋爱就只能跟我谈恋爱。” 她相信寒司宴不是贪图美色之人,也相信今天的安排他并不清楚。 但也不等于,她可以容忍下次。 温栀寒是一个温柔但有原则的人。 “只有你。” 寒司宴揽着她的腰,从腰侧摸到她的手,在掌心留下几颗糖。 是温栀寒小时候爱吃的。 很简单的包装,看起来很质朴,但里面的糖很甜,很好吃,有一股浓郁但不甜腻的香味。 “这个只有水乡才有吧。” “嗯。” 上次去江南水乡那边谈合作的时候买的。 知道她爱吃。 温栀寒吃了一颗,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不过她已经十年来没吃过了。 很是怀念。 “寒司宴,你是不是很了解我啊?” 上次的栀子手串,这次的糖,淮扬菜…… 她不能不问。 他这么了解她,她却很少了解他的喜好。 “不算,”他收回一只手,只用右手揽着她,示意司机开车。 甚至,他还想更了解她一点。 温栀寒分了一颗糖给他,嗓音像是揉进了夕阳的微暖,“分你一颗,希望你也甜一点。” “好。” 温栀寒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掌心,“你喜欢吃什么?港城那边是不是粤菜吃得多一点?” “不多,”寒司宴抓紧她乱动的手,“淮扬菜吃得多。” 他爱吃淮扬菜? 温栀寒有些诧异。 他又不是地道的江南水乡人。 “你……小时候在江南水乡住过吗?” “嗯。” 光斜照下来,温栀寒闭眼避光,刚转头一点,就被他的手遮住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知道江南水乡的菜品,也会给她制作栀子手串,还会买那边独有的糖。 寒司宴微微偏头看到她柔和的面孔,突然某刻,觉得心里很满。 装不下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晚上想吃什么?” 温栀寒想了想,道,“我做给你吃,我会做淮扬菜。” 她就是土生土长的水乡人,吃了一辈子淮扬菜,也学了一手做菜本领。 还是温老爷子亲授的。 “我打下手。” “没问题。” * 启程的日子逐渐逼近,温栀寒将将所有的行李搬到学校。 等待到了九月底,随着学校的队伍一起出发。 出发当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寒司宴:一切顺利,到了发消息】 【温栀寒:好,我给你准备的相框看到了吗?】 【寒司宴:嗯,很漂亮】 温栀寒的审美很好,至少寒司宴是认可的。 她的每一样东西都和她一样漂亮。 办好托运,紧随着上飞机。 坐在飞机上,看着区域一点点变化,由干到湿,由森林到草原,再到荒漠,沙漠。 雨早就停了,这边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坐在飞机上,感受到来自不羁西北的冲击。 温栀寒感受到了强烈的心理冲击。 流淌在记忆里的诗句在某一刻变成了现实,呈现在她眼前。 好神奇。 “你是温栀寒吗?” “嗯,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英专的,你上次参加国才杯,你第二,我第三,我叫郑知音,你很漂亮,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温栀寒有一点记忆,但也有些模糊。 只是记得大家在后台准备的时候匆匆见过几面。 “你好,但可能我们不会去同一所学校。” 郑知音,“我在沙县九义校,你呢?” “我在青草小学。” “没关系,那我们回了京大再见,能先加好友吗?” 温栀寒将微信切回了工作号,两个人加了好友。 到达目的地,下了飞机,大家就要各奔东西。 温栀寒等拿着行李,打车到车站,在大巴上坐了一整天,终于在下午到了县城的车站,和学校那边联系好。 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来人接她了。 而且来的还是校长。 开着有些年头,但仍然擦得很干净的宗申三轮车,风尘仆仆出现在她面前。 或许是日晒雨淋,他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皮肤黝黑,但是据温栀寒了解,他只有四十来岁。 但他穿着干净,为人也很热情,看到温栀寒就招手让她过来。 看着她行李多,还跑过来帮她拿行李。 “温老师是吧?我是青草小学的校长,杨哲云。” 他的口音不是很重,但温栀寒还是反应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您好,我是温栀寒。” “唉唉唉,好好好,我知道的,温老师很优秀的,是京大的学生。” 能考去京大的,在杨哲云眼里都是强者。 “杨校长过奖了,”温栀寒将最后一个行李放在三轮车上,然后坐上了三轮车。 这里条件比较艰苦,有三轮车已经算很好了。 校长一路给她介绍当地的风光,驰骋在大马路上,吹着风,观看壮观的落日。 “温老师,你主要负责小学一二三年级的数学,语文。” “好的校长。” “对了,温老师,我们这边条件艰苦,到时候你别见笑了。” 温栀寒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摇摇头,说不会。 但是看到情况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出乎意料的笑容。 校长有些不好意思,“温老师,实在是见笑了,我们明年就会翻新的,已经提交申请,也过了申请。” 就是……在她走后就会翻新的意思。 第六十五章 巴尔但\/拉图尔 “我们这边食宿不好,所以安排温老师去巴尔但家住,已经商量好了,带会儿就有人来接你,现在我先带温老师参观一下我们学校。” “好。” 青草小学很小,只有两栋教学楼,都是二层。 温栀寒教的一二三年级就在一楼。 她的办公桌也在一楼。 将东西都收拾好,拿了课本,接她的人也到了。 来的人穿着拖鞋,骑着摩托,手里还夹着烟,见到校长就把烟熄灭了。 胡子拉碴,皮肤黝黑,但看起来整个人充满了健康的力量感。 温栀寒想,他应该是适合骑马的,他的放荡不羁在西北会很帅。 这才是真正的西北之风。 “杨校长。” “巴尔但来了,这是巴尔但,我们镇上最有钱的人家,他家有二楼小洋房,有个单间,我就要过来给温老师住了。” 温栀寒微笑着打招呼,“巴尔但先生,你好。” “温栀寒?” 他直接叫了她的大名,然后用那只没有夹过烟的和她握手。 “是我。” “上车吧。”巴尔但用牛皮绳将她的行李箱绑在后备箱,然后大步跨上车。 温栀寒看了一眼校长,在校长的首肯下,才敢上车。 校长点头,说明是信得过的人。 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不然她也不敢上车。 从摩托车上再次穿过整个看起来“穷乡僻壤”的小镇。 到达镇上的十字路口,应该是这个镇上最繁华的地方。 他家也在这里。 将她以及她的行李箱送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巴尔但才离开。 不过很快就又折返,“温老师晚上吃什么?囊可以吗?” “可以的,麻烦了。” 杨校长说,他家包吃包住。 挺麻烦人家的。 “你是我们的新语文老师吗?” 正收拾着行李,半开着的门外出现一个小萝卜头。 看起来很瘦小,也和巴尔但一样黝黑。 不过,他们的眼睛都很明亮,堪比夜晚的月亮。 “你在青草小学吗?如果在的话,可能是哦。” 对待小朋友,温栀寒一直都很有耐心。 “我是三年级的,我叫拉图尔。” 温栀寒才刚拿到班上的名单,的确有这么个小朋友。 “那我就是你的老师了,那现在老师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和巴尔但是什么关系啊?” 小萝卜头龇着大牙,有些不在乎地说,“不知道,我妈让我叫他哥。” 应该是表亲暂住。 温栀寒将行李箱里的小薯条拿出一包送到他怀里,“给你的,以后我们就要住在一起了,请多多关照。” “巴尔但说不能要你的东西。” 他从知道新老师要来他家住时就被巴尔但警告过,不准收任何老师带来的东西。 “这样呀,那我去和他说,等他同意再送给你好不好?” “不要,”拉图尔强烈摇头,“我是汉子,怎么能要你们女孩子的东西。” 那叫吃软饭。 会被巴尔但看不起的。 他才不会这么做。 温栀寒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那你是真的男子汉哦。” “拉图尔,下来,把这个给隔壁送过去。” “我走了,”说完,他就双手插兜离开。 温栀寒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 正看着他离开的地方,准备收回视线继续整理。 没想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欢迎你来家。” 然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温栀寒的心却跳动。 * 吃过晚餐,温栀寒回到房间备课。 虽然是小学的课本,比较简单,但她还是要准备充分,而且在此基础上,还需要进行一定的扩展。 正备课文备到一半,就收到了寒司宴的视频电话。 现在是晚上九点,这边的太阳刚刚日落,但在京城,此刻大家都开启了夜生活。 “我在备课,等我备完可以吗?” 明天就要上课了,第一节课一般都是自我介绍之类的,但温栀寒在想如何让它更生动有趣。 所以她就动手剪了个视频。 所以耗时很长。 加上有些年级是两节课,所以得多多准备。 “嗯,我看着你备课。” “可以。” 等备完课,差不多都是晚上十点了,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在床上。 “那边景色壮丽,如何?” “我发给你你看看,真的很壮观,和在书里或是视频上见的都不一样。” “下次我过来,希望可以请到温老师当我的向导。” 温栀寒点头,若有所思,“要收费的。” “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温老师,吃点水果。” “啊?好的,等我一下。” 她整理了一下睡衣,确定没啥问题后打开门。 门外是端着果盘的巴尔但,他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拿着哈密瓜在啃。 果盘里的水果很多,但以葡萄为主,都很贴心地洗过了,看起来很诱人。 “谢谢你巴尔但。” “那你晚上才吃一碗,怕你饿死了,这么瘦。” 虽然他嗓音很糙,但在理。 温栀寒刚到这边有些水土不服,基本吃不下囊,都是硬着头皮吃的。 不过水果她还是能接受的,而且西北的光照和日温差条件好,水果多汁,口感好,而且很甜。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真的很感谢你。” “杨校长会报销。” 这样啊。 温栀寒有些脸上挂不住,她想问这些水果多少钱,一日三餐就已经足够了,她又怎么好意思白白收下水果。 “那我把钱转给你,这个不能让杨校长出钱。” “算我请你。” 他执意不收,温栀寒也没办法,耗到最后。 她抱着果盘靠在床头,一块一块地往嘴里塞水果。 “看起来很不错。” “这边的瓜果很甜的。” 学地理的,没有谁不想尝一口西北边疆的水果。 “适应吗?” 他相信温栀寒可以撑得住,但也希望她不要太吃苦。 那边环境恶劣,距离京城也远,她要是出了事儿。 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失控。 “嗯,这边其实很好,寒司宴,我很爱这片土地。” 主要还在这片土地上,她就会一直热爱下去。 “你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我很高兴。” “但栀栀,下次不要离我太远。” 他从来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他也有私心的。 也是人。 也有心。 也爱她。 第六十六章 限定福利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会改变自己的计划。” 她清醒独立,有计划。 这是她的人生信条。 “我支持你,”寒司宴将手里的寒月白放到镜头前。 一团白色不明物体就出现在了温栀寒眼里。 它背对着镜头,小尾巴摇摇晃晃,然后被寒司宴转了个面。 蠢萌地和温栀寒打了个招呼。 “喵喵喵~” “它快成球了,是刚吃完饭吗?” 实在不是温栀寒夸张,而是寒月白这身躯,长宽一致,已经有球像了。 “换了个进口的猫粮,吃得多了些。” 寒月白便宜的不吃,不跨海的不吃,越养越刁。 也不知是谁惯的。 温栀寒看着他有些黑沉的脸笑出了声,“好好赚钱,小心某天你连它都养不起了。” 进口猫粮可不便宜。 加上它吃的也多。 寒司宴,“还有你。” 他养不起,还有温栀寒。 猫吃软饭,和他无关。 温栀寒一副恍然大悟地点头,“那我可得努力赚钱了。” 要是他有一天破产了,买不起猫粮了,还得她来资助。 虽然希望渺茫,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商场上的事,谁说的清楚呢。 “那就全仰仗你了。” “没问题。” * 上课第一天,温栀寒九点半就到学校开始备课。 她来的时候就去班上看了一眼,其实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 有些人已经开始看书了。 也有的人在班上聊天,看到她来了,都用一双好奇的目光看着她,跟着她从前门到后门。 温栀寒在后门停下,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语文兼数学老师,我叫温栀寒。” “因为还有一些同学没来,所以大家先帮我保密哦~” 这对他们来说还是太突然,所以没有人回复她。 从校长那边了解到这里的小朋友都比较腼腆,所以她也没觉得尴尬,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笑着点头,出了教室。 心里却在想如何让这群孩子开口。 要避开羞涩。 要自信开口,自信争取。 来到办公室,校长已经坐在那里了。 见她来了,赶紧起身,“温老师,你去看过孩子们了吧,他们很聪明的,就是有点内向,不爱说话。” “而且,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比较贫困,你又是从大城市来的,他们不太敢跟你说话。” 校长说了很多,温栀寒安静地听着。 “温老师,我也不希望你把你的所学都教给他们,我只希望,你能让他们见见世面,然后走出去。” 等他说完后,她才点头,“校长,我大概知道了。” 她静坐了一会儿。 中途给寒司宴发了个消息。 【温栀寒: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和这群孩子破冰。】 过了两分钟。 【寒司宴:真诚】 她将手机关上,然后什么也没带,只身前往教室。 今天早上她要上三年的第一节课。 看着教室里端坐着的孩子们,温栀寒心里闪过一丝复杂。 “好了,接下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这一年新的语文兼数学老师,温栀寒温老师,大家欢迎。” 在校长的指引下,大家纷纷鼓掌欢迎。 温栀寒穿着简单的白t,以及高腰牛仔裤,在整这个枯草丛生的地方,就像是带来了一片生机。 “同学们好,我叫温栀寒。” “温老师好。” 见大家还算配合,校长朝她点头后出去了,将课堂留给了她。 “大家现在将课本关上,老师要给你们发一张纸。” 同学们照做。 “老师再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温栀寒,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栀子花提前在寒冷的天开放,所以我叫栀寒,我来自苏省,爱吃淮扬菜……” “我知道,大家对彼此都很熟悉,所以也不好意思再自我介绍。” “现在,大家用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在脑海里默默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谁?” “然后大家在这张纸上,写下你在心里默念的答案。” “你最爱的人是谁?” 温栀寒见大家都写下来了。 “你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随即又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 最后,她问,“大家最爱的人里有没有自己?有的请举手。” 无一人举手。 “现在,大家把自己的名字加入我最爱的人里。” “温老师的第一堂课想告诉大家,要先学会爱自己,然后你才能爱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人要学会自爱。 “你要相信自己值得自己爱。” 一堂课结束。 她空手出门,刚到办公室坐下就发现门外探出的小脑袋。 她热情邀请,“快请进。” 大家你推我挤地往办公室走。 几个人很局促地站在她面前。 “是今天课堂上有什么我没解释清楚的地方吗?” 大家都不说话了,低着头,颇有一番在被训的场景。 “温老师,你好漂亮。” 终于有人开口了。 措不及防的夸赞,温栀寒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非常感谢。” “温老师,你是苏省来的,苏省好玩儿吗?” “如果你学了很多古诗词,能够理解苏州园林的魅力,你肯定觉得好玩儿,如果你只是喜欢美景,那苏省也很好玩儿。” “那……苏省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啊?” “老师不是京城大学的吗?京城大学是不是很厉害啊?我能也能考进京城大学吗?” “……” 问题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不过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温栀寒让大家先去上课。 送走了学生们,她打开被扣下的手机。 页面上停留着几分钟前的消息。 【寒司宴:如何了?】 【温栀寒:目前来看很成功,寒先生的办法果然有效】 【寒司宴:我只是给个方向,具体还在你】 【温栀寒:我赞同。对了,寒先生,最近如何?你的项目进度如何?】 【寒司宴:在复测了,复测完就送去检查。温小姐这是在视察我的工作?】 【温栀寒:不敢,只是为了做好充足的打算,看看什么时候轮到我给寒月白买猫粮[玫瑰][玫瑰]】 【寒司宴:女朋友,今日有没有限定福利?】 温栀寒打字的手一抖。 限定福利…… 【温栀寒:你想要什么?】 第六十七章 我的荣幸 【寒司宴:想看看你。】 温栀寒找了一个好角度,然后录了一个视频。 “这样,可以吗?” “既然都录了,那就给寒先生看看我们学校吧。” “这是我的办公桌……” 介绍完后,已经过了三分钟,这里很小,不需要很多时间。 【寒司宴:很美。】 他随手拍了一张寒月白的照片发过来。 【温栀寒:不合格,和我谈恋爱的是寒司宴,不是寒月白,这次放过你,下次就不行了。】 发完消息后,温栀寒将教案写完,然后紧接着去上第三节课。 中午她接到巴尔但的电话,让她出去拿饭。 刚到大门口,就看到门口好似刚刚翻山越岭而来的越野车。 车身上都是沙,在墨绿色的车身上格外显眼。 轮胎很大,一个轮胎几乎就有温栀寒的腰高。 “温栀寒,拿着。” 她将一整盒饭抱在怀中,份量很多。 巴尔但随即下车,在她的注视下和门卫打了个招呼,他们看起来很熟。 “走吧。” “啊?好。” 他生得浓眉大眼,很有异域风情,解释,“我是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 原来是这样。 “我爱人在这所学校任教,在四五六年级,你应该还没见过,饭是你和她一起的,别抢了她的份。” 温栀寒被他的话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点头。 她倒是不知道原来他有另一半。 他们来到四五六年级这栋楼,刚好遇到了下课的徐若洲。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手里抱着书,头发随手扎着,长相不同于温栀寒的温婉,她看起来更甜美,更小家碧玉。 巴尔但站在原地,将墨镜上挑到额头,露出一抹痞笑,“过来,亲一个。” 徐若洲瞬间脸红,然后小步子挪到温栀寒身后,让自己躲起来,“你,登徒子!” 温栀寒赶紧将人护在身后,义正言辞,“人家不愿意,巴尔但。” “我们有证的,还害羞啊洲洲。” 她小声反驳,“没有的。” 她还没同意,哪里来的证? 温栀寒有些搞不清楚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她将手中的口袋举起来晃了晃,“还是先吃饭吧。” “好。” 徐弱洲意识到自己正捏着温栀寒的手臂,赶紧放开,红着脸低头,声音很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都要脸红。 很是容易害羞。 “没关系,你和巴尔但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心里好有个数。” “我们正在谈结婚的事,但是因为彩礼嫁妆这些,一直拖拉到现在。” “我是沪城来的,我们那边是看不起这边的人都。” “你怎么想呢?” 看不看的起,那是别人的事。 但最关键的还是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我听我爸爸妈妈的,我也不着急结婚,暂时没这个打算。” “那他那个证件是什么意思?” “那个……是他自己偷偷做的模型,非要我揣在身上。” 原来是这样,温栀寒点头。 她也交代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实。 主要是因为,她目前和徐若洲未婚夫住在一起,要注意分寸。 至少不能让人误会。 “我不会怀疑他,也不会怀疑你的。” 因为,她相信巴尔但对她的爱,也相信京大学生的人品。 在徐若洲的带领下,温栀寒很快就融入了青草小学的生活。 一切都很正常,这边的黄沙虽然多,但是还不至于到弥漫的程度。 温栀寒熟悉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归属感也越来越强。 这里很好,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直到某天,她正在给孩子们讲《灰姑娘》的故事。 校外有邮递员喊她出去收快递。 说货很重要,顾客交代必须要亲自送到她手中才行,快递员也没办法。 反正快下课了,她让同学们自习,然后去校门口签收。 这大概是一个体积为一米的正方体大盒,她记得她没有邮递过东西。 噗噗和阿梅也没告诉她要寄东西过来。 所以是谁寄的吗? 温栀寒将信将疑地请人帮忙将箱子提进办公室,然后用小刀小心翼翼打开箱子。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里面是一堆故事书。 而且是适合小学启蒙的故事书,生动有趣。 这应该是认识的人知道她在大西北支教,特意送过来的。 【寒司宴:收到了吗?】 手机振动。 温栀寒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对话框,他发过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看呆了,没有回复是因为,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很感动。 所以,他还是最懂她心思的人。 她需要的看似是防晒霜、补水面膜这些美妆护肤产品,实则,她从来都不是很在意这些。 她支教在意她能不能给当地的孩子带去什么。 哪怕只是扩宽他们的眼界也好。 眼界可以决定你走多远,能看到多远。 温栀寒也希望这群孩子可以走出去,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并且,不改初心,归来,回报祖国。 【温栀寒:寒司宴,我很喜欢你的礼物,孩子们也很喜欢】 或许外边的人都不理解,一本新课本,对于这群孩子们来说的重要性。 新的课本,可以激发孩子们学习的东西的兴趣,并且,可以给他们带去学习的自信。 这份礼物很用心,很有针对性,温栀寒非常认可,觉得心里很暖。 她叫来每个班都班长,让大家把书都一一分发下去。 拿到新书的同学都很高兴。 都或是好奇或是小心翼翼地翻开书看。 还拿着不会的词来问她,学习兴趣非常高昂,效果立竿见影,温栀寒十分欣慰。 她带着大家一起拍了个感谢的视频回馈给寒司宴。 【温栀寒:[video]】 【温栀寒:感谢寒先生的亲情赞助,我们会加倍努力的!会让你看到我们的成果的!】 【寒司宴:我很期待。】 【温栀寒:寒司宴,真的很感谢你[比心][比心]】 这份特别的礼物,将会是她整个收礼物史当中,最特别,也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它承载着希望,传递着来自外界的关怀。 【寒司宴:支持你的事业,我的荣幸。】 第六十八章 我喜欢你 今天的课和太阳有关,温栀寒把大家带到院子里让大家在温暖的太阳下学习这篇文章。 “大家站在阴凉地,然后再来到有太阳的地方,感觉怎么样?” “更热了!” “更亮了!” “好刺眼!” “……” “答对了,现在已经十月了,天气逐渐冷起来,这时太阳就能给我们带来温暖,光明……” 今天是周五,放学后,温栀寒和徐若洲要去走访一个小朋友的家。 她们跟着她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到。 温栀寒还没习惯走这么长时间,所以有些喘气。 但徐若洲好似已经习惯了一样,只是有些脸红。 小姑娘家里人不是很多,只有她和妈妈,还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奶奶。 妈妈和奶奶正在外面纳凉,做好饭等她回家。 见到温栀寒和徐若洲来了都热情地打招呼。 不过,温栀寒听不太懂当地的维语,所以她只是站在一边礼貌微笑。 徐若洲能听懂,所以一直都是她在交涉。 聊了一会儿小同学学习的事儿,就招呼着她们吃晚饭。 徐若洲笑着一再拒绝,然后将学校发的资助给了家长,拉着温栀寒的手就快步离开。 不给家长追上来的机会。 跑出一定的距离,两个人终于停下,相视一笑。 温栀寒喘着气,“没想到你人看着乖乖巧巧,这么能跑。” “因为这种事情做多了,我嘴笨,不懂怎么拒绝,所以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跑。” 温栀寒称赞道:“方法不错。” 她也不会和当地人打交道,所以,觉得这种方法非常好。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找了个烤羊肉串店,一起吃了一顿当地特色美食,徐若洲还浅浅地喝了点酒。 和她乖巧的性子看起来非常不符。 温栀寒给巴尔但打了个电话,怕太晚了不安全。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虽然在这边不算晚,但温栀寒还是条件性反射地打了电话。 越野车奔驰而来,灯光照在她们旁边的空地。 有些刺眼,不过很快就熄灭了。 巴尔但下来的时候,后座也跳下来一个小萝卜头。 “徐姐姐,温老师。” 拉图尔抱着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巴尔但说给你们吃的。” 温栀寒吃了一颗葡萄,没有一点儿酸味儿,她笑着问,“怎么不吃?拉图尔。” “给你们的,我不抢女人东西,那样没出息。” 温栀寒点头,诱导他“小男子汉,不过好吃的要分享,才能更好吃,不信你尝尝。” “真的吗?”他有些动摇。 巴尔但从后面拍他脑袋,“让你吃就吃。” 下一秒,徐若洲站起来,凶巴巴地说,“你怎么欺负人。” 温栀寒将板凳往旁边挪了一点,看着别人谈恋爱。 巴尔但弹了弹她的脑袋,痞笑着凑过去,轻轻捏着她的脸,“洲洲,你醉得不轻啊。” 温栀寒将拉图木拉过来,捂着他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温老师,我还看到过他们抱在一起亲的样子。” 言外之意,这只是小场面。 这边的人不讲究那些条条框框,而且早婚早育的人也比较多。 温栀寒还是捂得紧紧的,“那现在老师告诉你不能看,以后也不要看了。” 在最纯粹的年龄,就要做最纯粹的事。 温栀寒还是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拥有一颗孩童般的心。 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颗心就会变质。 “你能做到吗?小男子汉。” “嗯,我尽量避开他们。” 温栀寒带着他在旁边吃羊肉串,聊美食,聊生活,就是不关注他们。 “温老师,你是学什么的啊?” 温栀寒耐心解答,“我是学习地理科学的。” “地理科学可以让我了解整个中国吗?” “等你到高中的时候,你就会对整个中国有个大概的了解了。” 不用等到大学。 “那整个世界呢?” “也会了解到的,不过都是泛泛而谈,你要是想要了解世界,可以看一些杂志,如果是学习地理科学的话,你会对整个世界有个比较系统的了解。” “我以后也想和温老师一样,学习地理科学,我也想去京大。” 少年满怀热忱,不知前路艰难,但一心往前。 “好男儿志在四方,老师看好你。” “温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的视频通话响起。 大概是忙完了。 “有啊,你想见见吗?”她晃了晃手机。 “嗯,如果没有巴尔但厉害,温老师就分手吧。” 温栀寒听到他的话后笑了起来。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寒司宴就看到了她璀璨的笑容。 就算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但仍然能让他为之动心。 “心情不错,有什么趣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温栀寒就露出骄傲的小表情。 微微仰着头,将镜头对着她和拉图木,“拉图木小朋友说,你要是没有他厉害,就让我赶紧和你分手。” 原来是和他有关。 寒司宴投过视频,看向皮肤有些黝黑、体型瘦小的拉图木,“少年有志,知道护人。” 他只是道出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但温栀寒知道,他似乎很欣赏拉图木。 “这可是我最认可的小男子汉。” 她笑着补充道。 “栀栀眼光不错。” 准确的来说,他们的眼光都很不错,而且一致。 “寒司宴,给你看这边的烤羊肉串,很大一个,和京城的不一样。” 或许是感情渐渐升温,温栀寒在这段情感里面也逐渐放得开了一些。 她乐此不彼地和他分享这边与京城的不同,而他也配合地听着。 若是以后的日子也如此。 温栀寒想,这应该就是她想象中的谈恋爱的样子。 “今天,我去了一个小同学的家,学习了这边的方言,你想听吗?” “想。” ”????????????????????“ 寒司宴等待了两分钟,见她只是笑着,没有翻译。 便问,“官话意思呢?” 他嗓音低哑,带着以前不曾有过的一分好奇。 见他如此。 温栀寒感受到了他说粤语,她听不懂的乐趣。 笑过之后,才一字一句道。 “我喜欢你。” 第六十九章 心疼了 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 眼底也是压不住的笑意。 温栀寒点点头,想起来今天徐若洲教她的话,浅笑道,“sen gulumsedi?inde?ok guzel g?runuyorsun“ 你笑起来很好看。 她的嗓音本就甜软温柔,现在说着他乡的话,十分撩人。 寒司宴被冲击到了。 心灵上的冲击。 “温老师,分手吧,他都听不懂你说的话。” 这时,拉图木在旁边补充到,有点煞风景。 但很好笑。 至少温栀寒笑了好几声,然后突然发现男人不同于刚才笑着的脸。 有点黑沉。 “这可不行,”她赶紧找补,然后解释道,“哥哥可厉害呢,错过了这个,就不好找了。” “而且,哥哥对我特别好,你们的新课本就是哥哥送的。” “勉强吧。”拉图木转头,躲过寒司宴的视线。 有点小小的傲娇。 温栀寒和寒司宴都看破不说破,维护小朋友的自尊心。 “多久回来?” 已经十月了,很快就十一月,再过一点,就十二月,快过年了。 她也该回来了。 “这学期结束就回来。” 她总要对这些小朋友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 “太长。” 他想见她了,他们都快分开一个月了。 温栀寒浅浅摇头,“不可以来见我,你更喜欢专注你的事业的你。” “既然女朋友喜欢,我忍忍。” “感谢寒先生体谅,现在我们要回去了,拜拜,明天见。” 寒司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将视频挂掉,然后将在他脚底下攀爬的寒月白捞起来。 让它去玩儿温栀寒送的相框。 上面的叶子已经发黄了。 陪不了他了。 或许,应该去找新的叶子了。 * 进入冬日。 大西北开始下雪了。 温栀寒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早早来到办公室开始备课。 上了一天的课,她给自己冲了一杯感冒冲剂。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被冷到了,她觉得喉咙有些痒意。 今晚上又轮到她关校门,最后一个才走。 徐若洲生病了,巴尔但正在医院里陪她看病。 她带着裹得严实的拉图木踩着积雪往回走。 “温老师,你的手有点冷,是不是生病了?” “冬天太冷了,所以手是冷的,没有生病哦。” 她忍着喉咙处的不舒服,用清浅的嗓音安慰他。 “可是今天大家都听见你的声音不对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掏找找了许久,终于拿出一包感冒冲剂,塞到她手中。 “这是希拉多让我给你的。” 大家今天察觉到温老师的不对劲,都聚在一起讨论怎么样让她好起来。 希拉多就说要把自己的药分一袋给温老师。 让拉图木转交给她。 希拉多,就是温栀寒上次和徐若洲去走访的小姑娘。 “那你也帮我给她带句话,说谢谢她,有了这包药,我明天就可以好起来。” “好!” 但,很不幸的是,温栀寒半夜发烧了。 寂静的夜晚,她觉得浑身酸痛。 无力。 她嗓子也疼,疼到一个字也说不出。 想喊人都说不出口。 加上,整栋房子,只有她和拉图木。 徐若洲他们还在医院。 她强忍着不适,打开灯,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差点因为无力倒下。 强撑着墙才勉强站稳。 委屈和难受从胸口传递到嗓子眼,她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流眼泪。 她在带来的医药箱里找到温度计,慢颤颤地给自己量了体温。 三十八度七。 高烧。 温栀寒赶紧给自己吃了一颗布洛芬。 做完这一切,她才安心躺下,侧着身,等药效发作。 头昏脑胀,委屈难受。 她突然想到了爸爸妈妈,爷爷,小叔……以及寒司宴。 要是,他们在就好了。 可惜,他们都不在。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闭上眼的那一刻,一滴泪再次从眼角滑落。 第二天早上,她已经退烧了,不过还是有些难受。 但,她要是不去,就没有人给这群孩子们上课了。 温栀寒给自己化了个妆,全副武装,强撑着推开大门。 外面飘着风雪,整个大地都是银装素裹的。 一望无际中,她看到街道十字路口下一身墨绿色风衣的男人。 他双手插兜,一算平静如古井、没什么情感起伏的双眼正注视着前方。 等这边的门开后,才将视线投过来。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温栀寒有些诧异。 但很快,昨夜被她强压下去的难受,就像是蓄力一晚的火箭燃料。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情绪突然被点燃。 带着她的酸楚,爆发。 她带着口罩,止不住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入口罩内。 一双明亮的双眼中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 看起来很憔悴。 哭过后,她露出一抹笑,然后快步朝他走去。 好似,两个人只是分别了一小会儿,此刻匆匆见面,过几天后,又会再见。 寒司宴将大衣敞开,任她扑进来,然后将她裹住,用温热的身躯温暖她。 这里太冷太干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他承认,他心疼了。 所以,一看到西北的天气预报,就赶紧提前预约号私人飞机航线,然后在今天凌晨赶到。 幸好,来的很及时,她还没走。 不过,她发烫的体温不正常。 “栀栀,发烧了?” 他眼底的担忧是真的。 温栀寒没办法忽略,只是瓮声瓮气回答,“嗯,但是吃了布洛芬,已经退烧了,不信你摸摸我的额头。” 寒司宴的确不放心,照做。 真的退烧了。 “栀栀,下次有事,别瞒着我。” 有些事情,是一个人扛不住的。 他它需要很多人来陪着她解决问题。 “我没打算瞒着你的,其实我是准备今天晚上告诉你的。” 但是,你来了。 宛若天神降临般,出现在这颗目前看起来已经老去的无花果树前。 让她心跳异常。 这样的寒司宴,很吸引她。 “我信你。” 温栀寒钻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浅淡的冷松香。 昨夜疲惫的扑面而来。 她控制不住地倒在他身上,小声嘟囔着,“困,可以靠一下吗? 她主动的靠近,就像是恋情催化剂。 倍速递增。 寒司宴揽着她的腰,越揽越紧。 “你想,随时都可以” 第七十章 撕标签 今天早上来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发现,温老师的办公桌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很高很帅的叔叔。 趁着温老师不在,他居然翻看大家的作业。 胆子大的小同学在一旁偷偷看他,然后在大家的怂恿下走过去,壮着胆子,问,“你是谁?” 寒司宴一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孩童们,他尽量让自己的面色看上去柔和一些。 “你们温老师的男朋友。” “男朋友?那……你会和温老师结婚吗?” 在小朋友们的印象里,男女生谈恋爱是要结婚的。 “听温老师的。” “那你和温老师是不是有小孩儿了啊?” 两个人在一起,是要生小孩的。 他们这边很多人十几岁就有小孩了,温老师说她都二十岁了,应该早就有小孩才对。 但是,他们没有见过温老师的小孩。 寒司宴倒是头一次遇到有人问他这个问题,只是在脑海里面想了一遍如果他和温栀寒有小孩…… 随他们谁都可以。 “暂时没有。” 温栀寒抱着资料走进来,寒司宴见状上前抱走她怀里的厚重资料。 “温老师很敬业。” 温栀寒笑着点头,“因为热爱。” 虽然她以后并不打算从事教师行业,但不妨碍她对教师这一行业的热爱。 教书育人。 而且,和年轻人在一起,会让自己保持一个和年轻一样的心态,也会让自己变得年轻。 “好啦,同学们,我们要上课了,大家快回教室吧。” 所有人都很乖巧地陆陆续续回到教室,拿出新书坐好,等待温老师。 “寒司宴同学,想不想听温老师授课?” 看她玩儿上瘾了,寒司宴只是顺着她的意,笑了笑,从旁边抽出一本新的教材,在她眼前晃了晃,嗓音中杂糅着笑意,“这就回教室,温老师。” 这一声温老师让温栀寒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的抱着书进了教室,坐在最后排的空位置上。 温栀寒来到教室,尽量平复下心情,开始正常授课。 因为大家都是小儿童,所以她的嗓音也格外的温柔甜美,授课内容也尽量生动有趣。 至少在寒司宴看来,这一堂他之前从未上过的课程,并不枯燥。 “老师有一个问题要问大家,为什么,我们要学习语文?” “因为要认字。” “因为国家要求小朋友要读书。” “因为,这样我们可以看懂很多书。” “……” “大家说得都很对,接下来,让寒司宴同学,告诉大家他的答案,我们掌声欢迎他好不好?” “好!!” 教室里面,大家都热情地配合着,生怕拍慢了一点儿。 温栀寒知道,寒司宴的话对这群小朋友来说,或许现在听不懂,但在以后,会很有用。 因为他有很多经验。 “学语文,会让我们更有文学素养,明白更多道理,当我们在未来面临选择的时候,才有自我意识,自我目标,做出正确选择,而不是被动选择。” 虽然,可能大家目前还不懂他的意思,但所有的小朋友都努力为他鼓掌。 温栀寒也是。 * 晚上,回到巴尔但的家。 温栀寒才想起来,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住。 “寒司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正在开门。 徐若洲出院后也住在巴尔但家,她和巴尔但住一起。 凭借巴尔但那护犊子、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样子,肯定不会让她去照顾徐若洲。 还有一间小房间,是拉图木住的,床非常小…… 打地铺的话,天气太冷了,地上也冷,温栀寒是狠不下心来的。 好像……只有和她挤一间房了。 “你今晚只能和我住。” “会不会挤到你?”他手长腿长,很容易就挤到她。 她身形消瘦,寒司宴是有些不忍心的。 “没事,咱们多撑两天,很快洲洲姐就会好起来,到时候你和巴尔但睡他的床,他的床很大。” 也很长。 就像是为他们那种手长腿长的人量身定制的一样。 “寒司宴,我睡相可能不好,会踢你,而且现在发烧了,呼吸也困难,喘气会很粗……” 温栀寒将事件一一交代向他交代。 她看似平静,但实则,这都是为了压住内心的不平静。 她从来都没有和除了有血缘关系的异性一起睡的先例。 他是第一个。 看着她密集纤长的睫毛颤颤,笼在袖子里的手不安地搅动。 寒司宴一扫便知道她此刻的紧张。 “我打地铺。” 这边有地暖,打地铺也不算太冷。 温栀寒伸手,捏住了他的袖口,扯了扯,“太冷了,会生病。” “不会,信我。” 他知道,温栀寒的内心是不愿意的,小姑娘家教很好,一直都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他虽然有些落寞,但内心是为她的做法感到欣慰的。 在感情中,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寒司宴,我冷,你给我暖暖,不行吗?” 她虽然保守,但是不死板不呆滞。 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她已经发过烧了,所以她不想让寒司宴也生病。 这边医疗条件不如沿海,若是寒司宴病了,那影响是非常大的。 他反手握住小姑娘那双带着潮湿暖意的手。 “可以。” 只要她心里是接受他的,不反感和他一起。 温栀寒用另一只手戳着他的胸口,含着一抹浅淡戏弄的笑,“你好古板。” 寒古板。 但是温栀寒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样有边界感的他。 指尖轻点在他胸口的大衣上,还没来得及抽回,就被他握住了。 紧紧抵在他心口。 “我古板?” 他一手抓住她的指尖,一手揽着她的腰,微微俯身。 唇间轻触,却未像往常那样,一触即分。 他一开始的温柔,好似都是让她放松警惕的假象,然后,强势地,攻城略池,不放过一丝一寸。 他古板? 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些,将他所展露出来的克己复礼信以为真。 殊不知,这些表象只是怕她不愿意。 怕她不喜欢。 现在…… 他就亲手,将她口中的“古板”标签,尽数撕毁。 第七十一章 现学现卖 温栀寒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穿着厚厚的冬日睡衣,将自己裹成一个球,钻进被窝。 拿出平板,在网上下载了一些课件资料,然后做好ppt。 这时候,寒司宴也大概洗漱完了,他只是坐在床尾,抱着平板,处理公务,并没有一上来就靠近。 “你冷不冷?” 温栀寒看他放在外面的手指都是红的。 冻得通红。 “你要不要盖着被子?” 万一真给他冻着了,怎么办。 他将手上的信件回复完,然后关上电脑。 感受到身边陷下去一块,温栀寒正在做课件的手一顿,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 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 “还没忙完?” 他一进被窝,就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看她做ppt。 快要期末了,她在准备最后一节课的ppt,顺便在给大家选择新年小礼物。 “嗯,做完ppt,还要给大家选一点小礼物。” 她之前做了个资料表,问过大家想去哪里。 已经在给大家选择礼物的过程中了。 “你帮我选几个有苏州特色的小礼物。” “还有,京城的……还有港城的,这个你最熟了。” 听着她安排完他的任务,寒司宴在手机上下载了个购物软件,填好地址,然后开始检索。 “劳动力不免费。”选好后,他将图片发给她,供她选择。 顺便告诉她,要收费。 温栀寒将视线从电脑页面上的“新年快乐”处挪开,回望着他。 他寒司宴的劳动力可不便宜。 就这二十分钟…… 温栀寒在脑子里算,具体要多少钱。 算出一个她觉得肉疼的价格后,她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问,“这一口能抵多少?” 寒司宴被她较真的模样气笑了,温热的手轻轻摩挲她腰间的软肉,嗓音清冷中带着莫名的温柔,“无价。” 温栀寒将他的手紧紧捏住,露出狐狸般的笑,“摸我,不免费。” “摸腰,更贵。” “温小姐的腰,可真金贵。” “嗯,所以,你得有所表示。” 诈骗谁不会,这叫现学现卖。 柔和的灯光下,两个人对视着,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亮光,如同宝石一般。 男人的手轻轻一拨,一缕发丝从她肩处滑落…… 今夜,大西北的雪,下得很大,纤细的枝丫轻轻颤抖。 枝丫上的雪也被人轻轻扫去。 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 期末考试结束,试卷批改完,温栀寒在休息了两天后给大家开散学典礼。 “大家都坐好了吗?坐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发新年礼物了!” “坐好啦!” 温栀寒看着大家期待的模样,将讲台下的大纸箱子搬到讲台上,然后开始发期末试卷和礼物。 每个人的礼物都不一样,拆开时的惊喜是掩盖不住的。 寒司宴在一旁录视频,记录她和孩子们的笑容。 西北冬天冷吗? 当然很冷,地上的雪都覆盖了好几厘米。 但是,这里的人情让人温暖。 就算是数九寒冬,也不会冷。 送走一位又一位的小朋友,温栀寒将教室的卫生打理好,然后锁上门。 也锁上了她半年的教师经历。 很有收获,至少,她认识了一群可爱的、有理想的少年们。 “寒司宴,这是你的。” 温栀寒走到他面前时,变戏法般的从兜里摸出一块定制的胸针。 上面是她简笔勾画的栀子。 和上次他送她的栀子手串相呼应。 “栀栀,给我戴。” 他将胸针推回到她手里,然后微微弯腰,将脖颈处的衣领展示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温栀寒朝他勾勾手,让他更低一些。 若是解行在这里,肯定会惊讶于乖乖照做的寒司宴。 因为,他也从未见过他向谁弯过腰,除了寒老爷子,这位,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狠角色。 温栀寒给他带好,然后轻轻吻在他脖颈处。 好似羽毛滑过一般,挠得人心痒痒。 “栀栀,带会儿要去分公司。” “啊?” 她今天涂了口红…… 她赶紧在包里找湿纸巾。 寒司宴靠在发旧的墙面,嘴角上扬,然后制止了她的行为。 “正好,宣示主权。” 他是有主的。 她也是。 温栀寒被他的话逗得红了脸。 她赶紧干咳了两声,拉着他的袖口拽了拽,“快走,要赶不上午饭了。” 于是,在下午的西北市中心的写字楼内。 他们亲眼看见,传说中那位在国际上混得如鱼得水的终极boss开着混了泥和雪的越野到公司,下车的时候,脖子上还挂着和他气质不符的口红印。 虽然很淡,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但公司里谁不是人精。 个个都在偷偷拿放大镜似的眼睛去看。 一个个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年度大八卦。 “气氛很松弛。” 这是寒司宴参观完整个公司后给出的评价。 “大家在平时是非常严谨的,绝对勤勤恳恳,就是今天您来了,大家都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这才因为好奇松弛了一些,我会让大家改的。” 陪同的领导一直在擦汗,尤其是在看着大家偷偷打量这位大boss,还被发现了的时候,一条帕子都要湿透了。 怎么就不能装一下啊。 “氛围很好,不用改。” 他在国外呆了几年,一直推崇高效率工作,而不是长时间。 放松是可以的。 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并且高质量。 “寒先生真是佛口……”慈心。 “年底业绩必须较去年增长百分之十。” 经理:“……” 简直就是佛口蛇心!!! 蛇蝎心肠!!! 他在心里大骂特骂后,微笑,“没问题,我们团队都有信心能完成任务。” 寒司宴轻轻转动拇指上的扳指,看透一切,但还是冷笑一声,“年底报表,记得做漂亮一些。” “……” 炸开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原地裂开的时候,寒司宴的手机响了。 接了个电话,他似乎心情好了许多。 笑容都没那么讽刺了。 关键是,打完电话后,就改口了。 “最低百分之七。” 百分之十降到了百分之七! 经理喜笑颜开。 好电话。 接得好! 第七十二章 他要月亮 温栀寒趴在床上吃了点他带过来的京城小点心。 电话接通,她问—— “寒司宴,视察工作结束了吗?” “进行中。” “啊?那你还接电话?不开免打扰。” 男人移步至一旁的绿萝,俯瞰几公里之外的荒原,神情淡漠,“不想你扑空。” “那你视察工作会不会像电视里的那些大老板一样?” “哪样?” 他倒是很少看电视剧。 “给下属布置根本完不成的任务。” 刚给下属布置了根本完不成的任务的寒司宴:“……不会。” “就知道你心善,快去视察吧,别拖着人家加班。” 同样是老板,但温栀寒明显更有人文关怀。 挂断电话。 经理这边战战兢兢,在心里疯狂预演了无数遍,怎么开口告诉这位大老板,他们办不到。 可是想到已经夸下的海口……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降到百分之七。” 经理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 百分之十不是他们努力就能办到的,但百分之七,他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 “我们一定会达到您的预期的!” 这通电话简直就是及时雨,救命稻草! * 温栀寒在巴尔但家跟着徐若洲学习烤羊肉串。 虽然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烤串,实则,里面大有讲究。 至少在温栀寒看来是这样的。 徐若洲说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火候必须要掌握好。 不然就会出现烤焦烤糊等问题。 她均匀地翻动着羊肉串。 在徐若洲的指引下烤好了第一把。 等日落西山,洗净后的越野再次出现在眼前。 寒司宴停好车,朝她们这边走来。 “寒大厨,会不会烤羊肉串?” 看着她们穿着围裙坐在一起聊天,一旁的酱料碗四处混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看了一眼一旁还在冒着热气的羊肉串,轻微摇头,“知识盲区。” 他做的淮扬菜比较多,清淡口,很少吃偏油腻的东西。 “那你尝尝,那是我烤的。” 听她如此说,寒司宴弯腰拿起最上面的一串,尝了一口。 色香味俱全。 羊肉不膻,肥瘦相间,不咸,但是很香。 的确很有技术。 “学到家了。” 温栀寒露出自我欣慰的笑,“我学了一下午呢。” 圣人言,食,色,性也。 寒司宴喂了她一口,然后将签放在一旁,在她身边坐下,陪她烤肉。 时不时搭把手。 晚上五个人凑在一桌上,大家敞开了畅谈。 因为明日,温栀寒和寒司宴家就要启程回京城了。 而徐若洲也要回沪城。 距离大西北都太远了。 这算践行。 酒后三巡,温栀寒的酒量是最不好的,好几杯都是寒司宴替她喝的。 怕她明天坐飞机难受。 巴尔但醉酒后,没了平时的糙汉情怀,像是一条失落的狼,被抛弃后,显得有些可怜。 “洲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他有些等不及了。 他们已经认识快五年了,恋爱谈了三年,还没有结婚。 “巴尔但,我不知道。” 因为,沪城的爸爸妈妈不愿意她远嫁,而且还是嫁到这样的偏僻的地方。 她并非不喜欢这里,而是,爸爸妈妈不愿意。 他们的意见她肯定会采纳,因为这一路走来,都是爸爸妈妈在背后支持她。 所以,她不敢,也不能。 徐若洲红了眼圈,她趴在桌上,露出圆润红湿的双眼。 隐藏在臂弯里的牙关死死要着袖子。 口齿有些不清楚。 但巍巍颤颤的声音,足以听出她的悲伤。 “巴尔但,对不起。” 她真的做不到。 她什么都可以给他,但是,除了他想要的结婚证。 温栀寒虽然喝得也不少,但是她此刻很清醒,她清醒地认识到…… 她和寒司宴或许是幸运的。 至少,她上次去寒家,寒老爷子很喜欢她。 同时,她也相信,温老爷子也会很喜欢他。 因为,温老爷子最是看中一个人的人品,和能力。 刚好这两样,他都不缺。 她往后靠了一点,靠近了他怀里,眼圈不禁也随着徐若洲红了。 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这一对本来相爱,也做好迎接往后余生却因为其他因素不能继续走下去的他们。 她无权干涉他们的问题,但不妨碍她为他们难受。 寒司宴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搂着她腰的手一直在轻拍着安抚她。 他们一定会走到最后的。 “洲洲,不说对不起,说爱我。” 徐若洲止不住地开始流眼泪。 她将整张脸都埋在臂弯,眼泪滚落到了桌面。 这次分别后,就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洲洲,你爱我吗?” 温栀寒抓着寒司宴的右手大拇指,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这个位置让她很有安全感。 徐若洲,“爱你。” “这就够了,”巴尔但举杯,“我为大家践行,干了。” 温栀寒是被寒司宴抱回房间的。 或许是见证了别人爱情中的坎坷,或许是酒精上头,她突然有些感伤。 借着喝醉了酒,肆无忌惮地抱着他。 “寒司宴,我们可以分开,但不能像洲洲姐和巴尔但那样。” “没有亲朋的祝福。” 家人是每个人心中最大的底气。 没有家人支持的爱情,是不完整的,也是不完美的。 “我们会获得所有在乎的人的祝福。” 寒司宴就这样安慰着她。 “我不是巴尔但,我会让栀栀家里人同意。” “寒司宴。”温栀寒呼吸逐渐变得清浅,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醉酒了,但嘴里还在念着他的名字。 或许他在她心里的份量不轻。 这是他的结论。 他曾经以为,天上的上弦月,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只能站在浓密枝丫遮挡的树下,透过细小的缝隙,远远地观望它升起再落下。 从未想过有一天,当他开始攀登的时候,和月亮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直到现在,当思之如狂的月亮躺在他怀里时,他知道,他摘月成功了。 现在,他变得更贪\/\/\/婪了。 人心,都是不满的。 他要月亮的光只照在他一人身上。 他要月亮满心满眼只有他。 他要月亮。 仅此而已。 第七十三章 重逢 回到京城。 年关将近,她回学校上交资料,随后收拾好行李,去了茶馆。 许久不来,这里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不过,院子里的花已经被撤回了,只剩下腊梅,清淡的香气缭绕在整个院子里。 沁人心脾。 温栀寒站在院子里,举着油纸伞,小雪纷纷中,她微微抬伞,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祁言术一身军绿色大衣,站在茶馆二楼连廊处,手里握着青花瓷杯,眼神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更像是,沉淀了一般。 变得更加成熟了。 或许是半年来在商场上的打磨吧,让他见惯了许多东西,明白了许多身不由己。 温栀寒朝他淡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们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了,至少温栀寒是这样认为的。 但那首如今在京大仍然十分出名的《百年》,是他们亲手创作的作品。 歌声好似就在耳边,但怎么也听不出来那时的情绪,只剩下怀念。 温栀寒拾级而上,准备去包间视察。 在路过二楼的楼道时,她被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绊住了脚步。 茶馆有规定,烟是不能进来的,会影响到其他的雇主。 她朝着气味的源头寻过去,在“听风雅”包间停下,轻轻叩门。 快要过年了。 京圈这边圈子内的人组了个局,都是一些老熟人,想附庸风雅一点,便找上了茶馆。 此刻,他们在二楼最大的包间内聚会。 许是今年业绩好,大家都敞开了喝,烟酒不离手。 来往的客人本有不满,但听说了里面的人的身份,也都纷纷闭嘴了。 得罪不起。 听风雅里烟味儿重,往外泻了都不知道。 温栀寒忍着刺鼻的味道,再次敲门。 终于,门被打开了。 烟味儿混杂着酒气从里面喷出来,让温栀寒皱眉。 过分了。 “抱歉先生,客来茶馆不允许抽烟。” “行,知道了。” 随即“啪”的一声,把门拉上了。 温栀寒冷静地后退一步,避开被门框砸到。 她只是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然后嘱咐旁边的人将这几个人的资料找出来。 她转身进入楼道,通通气,准备继续往三楼去看看。 “遇到麻烦了?” 温栀寒以为,他会避嫌离开的,结果,他还在这里,并且在和她搭话。 她想起来他们的最后一面。 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还是留着一层体面。 “祁先生,”她先是用称呼拉开距离,然后继续回答,“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自己处理的。” 遇到刺头顾客,她自有办法,而且,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不可能帮她一辈子。 “栀栀,你叫我什么?” 太生疏了,好似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温栀寒,“祁先生。” 她也有意地再避开和他接触。 或许是谈恋爱了,她明白了更多。 从刚才的对视中,她就感受到了,祁言术好似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所以,她更要清醒地保持距离。 如果,她的第六感出问题了,祁言术早就放下了,那么肯定是最好的结果。 “谈恋爱了?” 以祁言术对温栀寒的了解,他知道,她向来是坦荡的,无论他们的关系如何僵持,或是尴尬。 那一声“学长”是不会变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谈恋爱了,要和他保持距离。 “嗯。” 听,她还是如此坦荡,不爱撒谎,不爱骗人。 该如何,就是如何。 祁言术当初是真的很喜欢她那份求真务实,坦荡无比的模样。 当初多喜欢,现在就有多痛。 “好好享受,但注意保护自己。” 恋爱是一件很幸福,很美好的事情,两个人可以一同规划未来,憧憬未来,携手奔向未来。 她值得最好的。 祁言术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只能告诉她,保护好自己。 不要吃亏。 “谢谢学长。” 他并没有偏执,或是固执地质问她,温栀寒便知道,该松口了。 他依旧是她敬佩的学长。 一把低沉烟嗓就能点燃整个舞台。 她露出浅淡的笑容,“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喝茶了。” “嗯。” 温栀寒在每一层楼都巡逻一遍后,刚出到二楼的电梯,就碰到要去找她汇报的小助理。 “小东家,你刚才上去不久,听风雅的客人就都走了,包间也打扫出来了,等味道散了,就可以再投入使用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心甘情愿地离开,否则温栀寒去的时候,他们就不是那副样子。 她想到了楼道间的祁言术,俯身时看到了一旁的报纸,最近才出的。 上面是祁言术的画像。 他,如今事业有成。 的确有能力让那群人离开。 温栀寒,“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好的小东家。” “小东家,想送便送吧。” 许久不见了,但一见面,陈叔还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温栀寒从来都不欠别人的。 别人帮了她,她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送他太太吧。” 不越界,也能表达感谢。 “好,我这就去准备。” * 从茶馆回家已经很晚了,雨夹雪纷纷扬扬,她举着伞回家,在家门口发现一个窝。 一堆干草上铺了几块布,上面是一堆猫粮。 “寒月白,月白?” 温栀寒看着粉色的破布就知道是哪只小猫咪了。 除了寒月白还有哪只猫向她这样,随时随地都能主动带着自己的窝换环境。 温栀寒将它的窝挪到了客厅里,外面太冷了。 然后一边做饭一边守株待兔。 等它晃着尾巴悠哉悠哉走进来的时候,赶紧冲过去一把把它抱起来,狠狠蹂躏了一番。 好久不见了。 在寒司宴的视频中她就想这么干了。 只是空间相隔太远,做不到。 寒司宴看着她半跪在脑瘫上,整个人满心满眼都是这只傻猫。 他伸手将一人一猫抱起来,放到客厅柔软的沙发上。 “没过年,跪什么?” 他还没准备红包。 一开门,就看到她冲过来,跪在地上。 温栀寒看他发小,伸手拍在他臂膀上,“我是为了抱猫,才不是跪你。” “嗯。” “我要出差十天,它就交给你了。” “去哪里?” “黑省。” 全国最北,最冷的地方。 第七十四章 地震 温栀寒听到他要走,只是点点头,叮嘱,“认真工作,尽快回来。” 那边太冷了。 “栀栀,回来之后,我们回苏省吧。” 这是……要准备见家长了吗? 有点快,毕竟他们也才谈了半年多一点。 “寒司宴,他们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没人知道她谈恋爱了。 所以,她感觉会有点难。 “放心,他们会同意的。” 他轻轻拍着她的臂膀,另一只书捏着寒月白的脖子,往旁边地上一丢。 有厚厚的毛绒地毯,温栀寒倒是不担心猫会被摔坏。 但她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就被含住了唇。 上下唇瓣在此刻,好似都不属于她了一般,麻麻的。 “要走了,亲我。” 他是明天的飞机,走得匆忙,说是和那边的合作出了点问题,需要他过去看一眼。 刚好隔得近。 “不要,等你平安回来,再亲,我想要一个完好无损的你。” 他是南方人,北边这边很干燥,饭菜也不一样,处处受限。 又要去黑省。 “好。” * 寒司宴走后,茶馆里没有大事需要她出面。 温栀寒去了温礼则的住处,将球球接回了麓伦。 家里多了个小孩就多了分生气。 温栀寒走到哪儿身后就跟了个小尾巴。 今年气温格外低,温栀寒出门前先给球球裹成一颗小粽子,然后自己也裹了裹。 收拾好,两个人去滑雪。 冬奥会留下的场地很大,很标准,而且雪地质量很好。 温栀寒之前两年也来过这里,但是都不如今年滑得开心。 今年雪大,雪多,很厚实。 “姐姐,等我。” 温栀寒给他拍了许多照片。 就在她举起相机拍摄的时候,突然之间,大地突然颤动! 温栀寒一个不注意,摔进了雪地里。 这应该是…… 地震了! 她直接摔进了雪地。 温栀寒赶紧拿出手机一看,他们这边还不是主震区,也就是说,余震都如此恐怖。 她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心脏跳动得好快,她都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在这个省,是有地震多发区的。 因为这里位于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地震多发。 这里曾经发生过特大地震。 “紧急撤离,紧急撤离!!” 工作人员号召着大家离开。 平安到家,温栀寒还没下车就收到了视频。 是远在黑省的寒司宴打来的。 他语气带着平时没有的急切,“受伤没?” 这次突然发生地震,打得大家都措手不及。 寒司宴更是放下手头工作,也要给她打视频,确保她平安,否则,他不确定这个差,是否有出的必要。 “我没事,不过寒月白好像受了点惊吓,一直没吃晚饭。” 温栀寒不强求它吃多少,但至少得吃点吧。 这猫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养生。 温栀寒想了想,道,“动物都很敏感,我应该多给它一些时间。” “今天就它一只猫在家里,肯定吓坏了,下次得随时把它带在身边。” “想法不错。”知道她平安,寒司宴悬着的心放下。 “我去看下新闻。” 温栀寒抽不出其他的时间,只有现在去看看。 到不说死伤多少,至少要知道灾后重建如何。 还好,不是很严重,就是今年大雪,或许会封路。 寒司宴点着,“年底,喜气很旺,可以驱散一切阴霾。” “嗯,你说得对,今年喜气很旺,可以驱散所有的阴霾。” 温栀寒轻柔地抚摸着寒月白。 在内心祈祷着,大家都要平安。 灾后,她以茶馆的名义,给灾后重建捐赠了二十万元。 这是她目前能拿出来的最多的流动资金。 都一起捐赠了。 * 年底,她带着球球回了苏省。 这边天气暖和,她也不用裹成粽子再出门。 下了飞机,林纾惊女士就开着她新买的车来接他们。 “这就是你小叔的孩子?有星象,以后肯定是个大帅哥,该送去娱乐圈……” 温栀寒看着她拉着对娱乐圈一无所知的球球絮絮叨叨,忍不住打断了林女士一下,“妈,外面冷。” “这样啊,赶紧上车。” “乖宝贝,给我抱一下。” 温栀寒看着她露出颜控属性,只是在一旁笑着搬运行李。 大家都喜欢球球自然是好的。 这样,说服温老爷子的希望就更多一分。 球球也能入族谱。 挂上她温家的姓氏。 “栀栀,今晚你爷爷和你爸爸都不在家,我们上你哥那儿去。” 温栀寒的哥哥是老爷子一手培育出来的中医药人才。 常年泡在药房,不回家。 有时候为了弄清楚一味药和另一味药的反应,过年也不回家。 性子也很清冷。 温栀寒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林纾惊及时掉头,车子驶入了温家的中医院研究所。 距离温家中医院的位置比较近。 研究所看起来不大,但是里面都是珍贵的药材,培育非常不易。 “滴——亲属卡。” 林纾惊刷完卡后带着两姐弟进去,因为没穿防护服,所以,他们只能呆在温林湫的办公室。 等他做实验。 温栀寒戴上消毒手套,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医书,坐在一旁开始仔细地看起来。 球球也学着她的动作,也取了一本书,翻看着。 等温林湫做完实验,已经很晚了,温栀寒揉了揉发酸的双眼,拿过厚厚的毯子给睡着的球球盖上。 她小声地说,“哥哥那边是不是很麻烦?” “嗯,听说最近在从中药材里面提取东西,也不知道进程如何。” 中药这几年虽然发展受阻,但温家一直在寻找他的出路,或许,将中西医结合,是一条不错的路。 温老爷子不愿意走这条路,但是他很支持温林湫将中西医相结合。 传承不泥古。 变中求创新。 “相信哥哥可以成功。” 温林湫从小就展现出了极高的中医天赋,被老爷子亲自栽培。 温栀寒相信他,也相信老爷子的眼光。 “你哥哥都二十好几了,天天就泡在实验室,不知道的还以为实验室里有谁呢,不过他们实验室的确有漂亮小姑娘的……” “什么有谁?” 温栀寒巡声望去,看到一身白大褂的高挑男人走进来。 第七十五章 颜鞠沅 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黑色老式眼镜的温林湫走进来。 “你们都吃了吗?”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林纾惊女士用折叠小扇子扇着风,很有资格地颐指气使道,“还没,就等着你呢,你带我们去吃。” “嗯,”温林湫点头,然后将视线落到一旁睁着双眼望向他的温栀寒,越发漂亮了,“在京城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虽然许久不见了,但血缘亲情是不可磨灭的。 他们对彼此之间都有莫名的亲和感。 “没有,”见到哥哥,温栀寒轻微摇头,然后抛出一句,“就是,哥,你上次送我的医书,太难了,学不懂。” “哪里不懂?”温林湫微微皱眉,他一直记得栀栀很聪明,怎么在学医这件事上这么笨。 “晚上回家就告诉你,现在去吃饭,我们都饿了,也很困。” 温栀寒指了指旁边趴着打呼的小朋友,嗓音很轻。 “他就是那个孩子?” 温礼则有孩子这件事温家知道的不多,但温栀寒这一家是知道的。 因为她提前告诉他们了。 “嗯,很可爱的小朋友。” 温林秋点头,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大衣,将一旁还在睡觉的小孩抱起来,给他裹了一层毛毯。 “走吧。” 晚饭定在苏省南市市中心的一家淮扬菜餐厅。 不是因为多有明,也不是因为多好吃,而是这里距离研究院近。 温林湫晚上要回去加班。 吃到亲切熟悉的淮扬菜,温栀寒觉得这才是真正地回到了南市。 她心满意足地吃着,却看到一旁头发被揉成鸡窝的球球。 他焉儿吧唧地盯着碗筷,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怎么了?” 她温柔地问。 本来她不问,或许他还能崩一会儿,但人类幼崽就是这样,一有人关心就绷不住。 他瘪着嘴,绷不住地揉搓双眼,委屈得不行,“想爹爹了。” 林纾惊将球球抱在怀里,让他在她怀里哭,“乖宝宝,先哭一会儿吧,爹爹很快就回来了。” 球球哭了几分钟后,哽咽着开始吃饭。 温栀寒轻轻拍打着他的肩,就像是很久之前寒司宴对她那样。 她会很心安,也希望球球有安全感。 球球一边哽咽,一边想到今天看到的问题,“我还想问,什么是决明子。” 温栀寒下意识看向温林湫,果不其然,他已经开始解释了,“决明子略呈菱方形或短圆柱形……在医学上具有清肝明目,润肠通便……”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温林湫抬了抬老式黑眼镜框,“你对医书感兴趣?” “它可以治病救人,老师说,医生很神圣。” 小小的他并不对医书感兴趣,他只是觉得医生可以治病救人,如果以后他可以成为医生的话……那也是愿意学医的。 “想学吗?” 球球摇头,“我看不懂。” 他能问出决明子,就是因为那么多字当中,他能完全认得出这三个字。 “我可以教你。” 温林湫开口的语气很平淡,但却让林纾惊很吃惊。 她很了解这个儿子,他外冷内热,看书对身边的事不关注,实则细致入微。 但却很少愿意和不熟的人搭话。 都是点到为止。 这么诚恳去邀请一个人,还是少见的。 至少林纾惊很少见到他这样。 “我可以想想吗?我不知道爹爹同不同意。” 为什么不是爸爸?而是爹爹。 这个问题温栀寒也好奇过,也问过。 后来她明白了。 爸爸是爸爸,爹爹是温栀寒。 他清楚地知道他曾经有爸爸妈妈。 所以,温礼则只能是爹爹。 温林湫,“想好了告诉你爹。” 后续要是想学了,那就是让温礼则倒过来求他了。 还挺期待。 毕竟这位是嘴毒的主,毒过除了温栀寒以外的所有年轻人。 “好。” 吃过晚餐,林纾惊开车将温林湫送回实验室,然后拿上他的钥匙去了他在市中心买的一套公寓。 温栀寒在客厅里看美剧,林纾惊在楼上给球球洗漱。 门铃响了。 应该是温林湫回来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起身,去开门。 “温医生,这是前一期的报告,我给你带过来了。” 温栀寒很少看见和苏微凉一样明艳性感的女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 她惊讶于她的妩媚成熟。 “你好,温医生不在家,检测报告先给我吧。” 她伸手就要去拿。 却被眼前的女人抽开了手,她看着温栀寒的视线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请问你是?” 温栀寒,“我?” 明艳女人问,“嗯,你和温医生是什么关系?” 温栀寒笑着点头,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大美人好似对她和温林湫的关系很在意。 女人之间总是对对方有莫名的感觉。 或许不精准,但也能把控个六七分。 温栀寒,“你和他呢?” 今天之前,她以为可能她这位性子清冷,不善哄人的哥哥要孤独终老。 但现在看来,貌似情况不是这样的,他有自己的桃花。 而且还是这样漂亮的大美人。 “我喜欢他。”明艳大美人自信地回答道。 喜欢这件事不需要遮遮掩掩,她喜欢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无论对方是温林湫的女朋友也好,有好感的异性朋友也罢。 她都会为自己争一争。 大家各凭实力。 温栀寒双眸含笑,然后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温栀寒,是温林湫的妹妹。” “是妹妹?你好,我是温医生的同事,颜鞠沅,名字有些拗口,你叫我沅姐就行,我应该比你大。” 温栀寒指了指她手上的东西,“报表……” “你拿着吧,待会儿帮我转交给温医生,谢谢。” 温栀寒结果检测报表,想邀请她进来喝一杯茶。 温林湫虽然不懂茶道,但是收藏柜里有温栀寒去年送他的茶具。 “不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已经很晚了。 她转身,正准备离开。 “叮~”电梯门铃响了。 两双视线纷纷落到电梯门上。 来不及放回去的白大褂就挂在他手臂上,温林湫摘下了眼镜,揉着发酸的眼睛。 抬头时,发现门口站着的两位女士。 只一眼,他便了解了大概,然后出言,“喝杯茶再走。” 颜鞠沅:懂了,就是要当面批斗一下她,才放她走呗。 第七十六章 讲故事 客厅。 温栀寒听着温林湫直截了当指出报表上的问题。 颜鞠沅出言反驳,两个人在经过一阵讨论后,逐渐找出问题。 她在一旁给他们泡茶,泡铁观音,提神醒脑。 楼上,洗漱完的球球正在找她,“咚咚咚”地从楼上跳下来。 “姐姐,睡觉了。” 早睡早起。 呆毛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在脑袋上晃动。 一双水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然后看向旁边多出来的女人,开口主动问好道,“姐姐好。” “你好。” 因为是医生,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小朋友,所以颜鞠沅也会有在兜里揣糖的习惯。 看着送到眼前的糖,球球求助性得看向温栀寒。 在所有人当中,他和温栀寒是最熟悉的。 “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要学会拒绝。” “想吃,但是,晚上不能吃糖,爹爹会生气。” 爸爸说了,以后要好好听爹爹的话。 他答应了,就不能食言。 颜鞠沅,“那就收着,明天吃。” “谢谢。” 球球拿着糖,牵着温栀寒去休息。 它想听故事,又想听科幻故事。 这是触碰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她赶紧上网找,但是他都听过了。 温栀寒点开微信对话框。 【温栀寒:小叔,球球想听科幻故事,你在家给他讲的哪篇?】 【温礼则:稍等,我问一下家政。】 【温礼则:球状闪电】 她只听说过这本书,但的确没有看过。 她对科幻类的天生不感冒。 不过,应该有人看过。 寒司宴开完会,在车上闭目养神,视频通话的声音响了。 能和他打视频,也就只有她。 只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一般来说她都不会来打扰他。 “今天状态很好,很漂亮。” 如此简单一句夸赞,但能从他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了。 “谢谢,今天工作怎么样?合同问题解决了吗?” “还在洽谈当中。” “看来这个钱也不好赚。” 并不像小说中那样分分钟就能赚多少多少钱,或者,一下子就敲定大几亿的合同。 “嗯。” “你看没看过《球状闪电》?” “科幻作品?读过一遍。”他年轻的时候,也比较喜欢看一些科幻小说,或者科幻电影。 国外的作品偏多,但国内的也有涉猎。 《球状闪电》他在之前就看过一遍。 “那你能讲把它通过讲故事的方式说出来吗?” “应该可以。” 他口中的应该,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温栀寒将音量放大,将手机放在球球的枕头边,让他听故事。 结果,他和寒司宴一大一小相互看了一眼。 沉默无言。 “哄小孩?不是哄你?” “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听故事?” 温栀寒笑着躺下,盖好被子,游刃有余回复道,“不过,我也在听,相当于是哄我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她抱在怀里,仔细看她,然后用嘴唇描摹她的五官。 很精致,很好看。 寒司宴的嗓音从电话里传出。 十分低沉,夹杂着黑省此刻的寒意,和他的气质很符合。 温栀寒在他的声音中谁着了。 轻轻的鼾声传来。 球球翻了个身,和视频里面正在讲故事的男人又见了一面。 他用手指戳了戳屏幕,然后问,“然后呢?” “还没睡着?” 球球真诚得很,点头,“嗯,很清醒,很兴奋,睡不着。” 他很爱听这样的故事。 也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躺好,我要继续了。” “嗯,”他再次躺下,耳边的声音却逐渐变得模糊。 意识逐渐凝固在一个点。 见两人都睡着了,寒司宴才停止,接过解行递过来的雪梨汤,抿了一口,才接着问,“联系好了吗?” “嗯,基本上都差不多了,不过……大家对新能源的接受度不是很高。” 毕竟,这边是老工业城了,突兀地混进来新能源,的确让人惊讶,接受度一开始并不会很高。 “我们的选择很多,但它的选择只有我们,尽快拿到最后结果。” “好。” * 温家老宅。 老爷子端坐在主座。 眼神时不时朝门外看过去。 不止温栀寒,连平时经常不回家的温林湫也要回来。 温老爷子能不高兴吗。 都是他栽培出来的好孩子。 四个人一同进去。 温老爷子笑得都快要合不拢嘴了。 一一见过老爷子后。 温栀寒才把身后的球球露出来,教他喊人。 好在球球很是配合。 “这就是礼泽的那孩子?叫什么?球球?大名呢?” “球球,快告诉爷爷,你叫什么?” 温老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反而,他似乎还很喜欢地问了他一些问题。 虽然这个爷爷看起来怪怪的,但是球球能感受到,他不讨厌他。 “我叫新耘。” 温老爷子点头表示认可,“很勤奋的名字,不错。” 见他们爷孙俩聊得很来劲,温栀寒那颗本就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了。 本来还怕温老爷子不喜欢球球的,现在看来,是喜欢的。 就是不知道……入族谱的事情,温礼则要怎么让老爷子同意。 老爷子带着球球在花园里钻了一圈,教他认植物,给他介绍这栋老院子。 球球:“这就是决明子?哥哥说可以清肝明目,清肠通便的东西。” “孩子,你喜欢中医?” 温老爷子就好像听到了什么足矣让他高兴许久的事情。 嗓音都提高了几个调,带着急切,带着欣喜。 “不是的,我只是看了两眼。” “孩子,你要是对中医感兴趣,可以告诉我。” 温老爷子特别希望温家能够多出几个学医的,把这门传承了上百年的医术传下去。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中西医结合,让中医能够获得更高的认可度。 “我要问过爹爹。”球球的回答还是这个。 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爹爹了。 温老爷子看人很准。 他知道,这孩子看起来天性纯良,是学医的好苗子。 之前温礼则提过入族谱的事情…… 现在倒是可以提一提了。 这样的好苗子,不能给了别家去。 温老爷子捋着胡须,牵着球球去喝茶。 他好久没烹茶了。 今日开心。 烹一次,共乐。 第七十七章 阳春面 今年是冷冬,苏省也在下雪。 温栀寒踩在薄薄一层雪花上,跟随初冬的暖阳开车来到机场。 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 寒司宴该回来了。 【温栀寒:下飞机了吗?】 【寒司宴:下了,在a层,8出口】 【温栀寒:我马上过来】 她沿着机场绕了一圈,然后来到a层。 寒司宴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手里拎着他的行李箱。 “寒先生,上车了,欢迎来到苏省。” “温小姐客气了。” 他将行李箱放好,打开副驾驶的门。 “辛苦。” 一大早就要起来接他。 “不辛苦,我带你去吃早餐。” 她带着他去了一家百年老店。 小时候,她去姑姑家学茶艺的时候,会来这里吃早餐。 “两份阳春面。” “好的。” 寒司宴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嗓音揉着笑意,“阳春,好兆头。” 温栀寒:“嗯,苏省的阳春面,汤清味鲜,面条筋道,你尝尝如何。” “嗯。” 其实,他在很早之前就吃过了。 之后也会时不时尝两口。 不过,只是没有那么正宗。 “寒司宴,你是今天去我家,还是什么时候去?” 他吃了一口面,的确很筋道,汤也很鲜,是高汤。 “听女朋友安排。” 温栀寒撇了他一眼,喃喃道,“去了一趟黑省,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 “我记得刚遇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男人嘴角是压不住的笑容,他攥着她的手,大拇指上的戒指纹路一直在她手上磨蹭。 “我是什么样的?” 温栀寒想起来那时,她跪坐在与他相隔一张桌子的对面,微微抬眸,看着他气场矜贵,面容冷峻,在闭目养神。 当时她觉得,这样的人不可接近,也不好接近。 因为他地位尊贵,惹不得,也惹不起。 或许,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以后,就算再见也不会相熟。 温栀寒抿着唇,嘴角渐渐微扬,然后,道,“不告诉你。” “看来是我信誉不够,表现力也不够,温小姐都不信任我。” “不是,是我想藏起来,不让你听,等我哪天想说了,再告诉你。” “我等你。” * 温栀寒将他送到了酒店,就定在研究院的外面。 “需要我帮你搬行李吗?” 只有一个较大的箱子,她坐在上面,脚都不着地。 寒司宴没让她下来,推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你怎么!” 突然就推行李箱了。 她重心不稳,下意识抱住了他的手臂,稳住身体。 男人沉闷的笑声就在她耳边回响,“温小姐,坐稳。” 故意的。 温栀寒脖子都红了,一路向上爬上了耳垂。 她的肌肤泛着鸿红润的粉色,宛若将上好的羊脂玉指染了般,让它变得昳丽。 到了套房,寒司宴将行李箱推到了客厅,然后把埋在他臂弯的温栀寒拦腰抱下来。 “害羞?” 温栀寒蹭了蹭,在他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双眼,“困了。” 她早上四点就起来了,就是为了跨越大半个南市去接他。 又开车将他接回来。 “去床上睡。” 房间里面开了暖气,很温暖。 到了冬天,以温暖就容易困。 寒司宴将她带到房间。 塞进了被窝。 她嗓音温软,带着倦意,“里面冷。” 被窝里温度很低,她冷。 寒司宴脱下大衣,然后进了被窝,将她抱在怀里,传递着温热。 他手握着她冰块似的手,放在胸口暖了暖。 “还冷吗?” 回应他的只有轻轻的酣睡声。 她太累了。 他将人又往怀里拉了拉。 中途温栀寒热起来了,一个劲地往外钻。 寒司宴见她掀开被子,他盖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被她整笑了。 降温度调低,温栀寒终于消停下来了,估摸着她醒来的时间,他起身,抱着平板往外走。 一直到下午两点,她才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 她拿着平板坐到他身边,查看孩子们发来的新年祝福。 茶馆已经放假了,她的事情也少了,正在给大家一一编辑祝福语。 “让人送了点白灼虾,蟹黄蒸蛋,东坡肉,还有什么想吃的?” “已经够了。” 她去西北授课的那学期,因为物资匮乏,所以一定不浪费食物。 “好。” 温栀寒编辑着祝福语。 “温小姐,我的呢?” 看着她一条又一条地给别人编辑信息,而他的电脑,一点消息也没有。 聊天页面也还停留在上次的对话。 “你的?”温栀寒发送完最后一条祝福,“没有。” “咚咚。” “我的午餐到了,”温栀寒下了沙发,去开门,逃离寒司宴带着些幽怨的视线。 * 将近年关,各地都在准备辞旧迎新。 温家也不例外。 只是今日有些特殊。 苏省广播电视台的人来了。 要来拍一些过年的片段,以及对温老爷子的采访。 温栀寒回家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接待宴。 来的是苏省的台长,地位和声望都很高。 台长来的那天,身后带着几名主持,以及记者。 都是苏省频道的老熟人了。 温老爷子平时不经常看他们的节目,但倒是对天气预报台的比较了解。 温栀寒跟在他身后,接见一位又一位的苏省台的常驻。 “这位是温老的侄女吗?” 温老爷子点头,示意她说。 温栀寒含着得体的微笑,自信介绍道,“是的,张台长好,我叫温栀寒。” “都知道的,你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你呢,就比一根筷子长一点儿。” 温老爷子点头,“当时张台长来咱家采访我,刚好赶上你从医院回来,也是凑巧。” 温栀寒保持微笑,“那我太荣幸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往里走。 都是说一些家常,并不打紧。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拍一则宣传片,温氏中医馆在苏省开了这么多年,但是名声并不响亮,所以我们想让它变得更响亮一些。” 温氏中医馆一直都很低调,私下所有的捐赠都从未拿去宣传过。 导致,除了南市的人,其他市区或者省外的人都不知道,苏省有这么一所良心医馆。 “张台长,你是知道的,我不爱做文章。” 温老爷子从来不在乎虚名。 如果他在乎,温家也不会在经济上没落。 第七十八章 讲座 “温老先生,你听我说,现代中医发展受阻,你也是内行人,十分清楚它发展的困境。” 张台长娓娓道来。 “如今,正好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医,学习中医,这是一个好机会啊,温老,你可要好好考虑,为了你,为了整个温家,也为了中医。” 张台长的话不无道理。 温老爷子在中医这一行业里是很有声望的,但,他不能打破这个行业的壁垒,让更多人知道、了解中医。 而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 温老爷子罢罢手,“我老了,张台长,你让我想想。” “我们当然是尊重温老的想法。” 看着温老爷子一脸沧桑,张台长也很不忍心。 他这次来做好了充足的储备,也拿出了相当真诚的诚意,希望温老能够点头。 “还有另外一件事。” 温老爷子,“你说。” “苏省中医药学院想让我来捎话,他们希望,能够邀请您去学院里任教。” 温氏的名头在南市非常响亮。 并且,这个名头是老百姓们相信的,选择的。 几乎江南水乡的所有医学院都希望邀请温老爷子去任教,哪怕是做一次演讲也行。 为此,很多学校抛出了丰厚的酬金。 但温老爷子都不为所动。 但这次,苏省中医药学院求人都请到了台里,张台长和学院校长又是好友,这个忙不得不帮。 而且,看着本省的人才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张台长内心也是愿意的。 “都容我这个老头子好好想想。” “既然这样,那我们改天再登门拍摄,叨扰温老了。” 等人都走后,温栀寒折返回来,看着坐在棋盘边上面容尽显沧桑的老爷子。 “爷爷,你在想张台长提出的邀约吗?” 温栀寒在他对面坐下。 “栀栀,我不是腐朽,不是不愿意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医。” 温老爷子开口,温栀寒几乎在瞬间,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无奈。 温老爷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温栀寒觉得他是智者。 “而是,我要是暴露在势必会牵扯出来你奶奶。” 奶奶? 在温栀寒的记忆里,奶奶一直都是温柔的,很慈祥,她会帮她求情,在她被罚的时候给她送小零食。 “爷爷,奶奶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二十年前那次假药事件,这幕后就是你奶奶家里的人做的。” “但是,你要知道,我和你奶奶结婚了,我们是一体的,我们一同面对着外面的流言蜚语。” “这些年,我一直避开媒体,避开镜头,就是想守住你奶奶的清白。” 在这件事没有被翻出来之前,她是整个南市人尊敬的医生,当这件事被翻出来后…… 温老爷子不确定,她留下来的名誉会不会受到影响。 他不敢赌。 “爷爷,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因为爱,也因为爱的人他很优秀,所以想保护他的荣誉。 让他安心。 但现在的世道也是这样的,医生的身上,是不允许出现黑点的。 他们是治病救人的天使,他们善良,纯洁,心怀天下,能买妙手回春,让人起死回生。 这是对他们的褒奖,也是对他们的枷锁。 温栀寒,“但是,我会选择我守护的这个世界,我也相信,这个世界上,仍然是好人多于坏人” 只要奶奶没做过,那她就是清白的。 家世不代表一切。 不能用家里面的人的所作所为,来限制一个人的发展。 因为,我们都选择不了我们的出身。 “栀栀,爷爷没有把你教坏,也没有辜负你奶奶的嘱托,我很欣慰。” * 温老爷子同意接受采访了,也同意从下学期开始就要接任苏省中医药学院的教授。 并且,他在苏省中医药学院公益地进行演讲。 还有很多研究生还留在学院里面。 寒老爷子定了个时间,在苏省中医药学院礼堂进行公益标志。 温栀寒跟随着他一同前往。 主要是现在家里的人,就她最空闲。 苏省中医药学院是苏省的一所211,也是部属中医药学院,地位很高。 温老爷子去的当天,中医药院的院长亲自来接待的他。 在院长的带领和细心讲解下,温栀寒对整个学院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礼堂。 温老爷子坐在台上,温栀寒在下面给他打气。 虽然是过年,但还是有很多大学生赶回来,就为了听苏老爷子的讲座。 温栀寒坐在一群大学生当中,听着大家对苏老爷子的讨论,评价。 “我认识他,我小时候他给我扎了两针,直接让我恢复视力,从那以后,我就励志学中医,要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人。” “他在南市很有名的,我没想到……学校居然真的能请到他!为了来见温老先生,我直接取消了出游计划,太值得了!”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温老先生,业界泰斗,整个江南水乡的医术,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温老好和蔼,声音也很好听,就是有点老了,长得帅一点就好了。” “学中医可不就是越老越好!” 经验积累越多,声望越高。 “……” 大家都很热情。 温栀寒想,这应该是温老爷子喜欢看到的。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中医行列,并且成为精通中医的人才。 一场演讲的时间不长,温老爷子只讲了一个小时。 而他的演讲视频,已经在网络上传开了。 “温老,请问,你认为学医最重要的是学什么?” “学医先学德,我希望,所有的同学,要把道德放在第一位……” 医生可以医术上差一点,但道德上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错误。 这是温老爷子一直推崇的。 结束后,温栀寒起身,正准备起身离开礼堂。 却在起身的那一刻,看到了一个非常意料之外的人。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但,他还是来了。 出现在了这一场讲座上。 虽然在最后的边角上,很隐蔽,但温栀寒还是认出他来了。 是半年前,跟随温家队伍前往大西北的医生。 李谦。 第七十九章 一起过年? 温栀寒追了出去。 却在礼堂的连廊上,跟丢了。 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某一刻,就停下了脚步。 再去寻找或许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就算找到了,他们也只是会相互问一句,现在过得怎么样。 只要他没有放弃中医,只要他对中医还怀有跨越千里来听讲座的热忱,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温栀寒下楼,寻找温老爷子的踪迹,却不知她走后,藏匿在石柱后方的男人才走了出来。 他没有再望向她的方向,而是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 就在温老爷子的视频放出去后,温氏中医馆的热线都要被打爆了。 有许多慕名而来的病人。 他们的到来就像是一声枪炮鸣响,让原本安静的中医馆,瞬间开启了赛跑模式。 人太多了。 温栀寒每天都来给温老爷子和温林湫送饭,所有人都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她有时候也替他们跑跑腿。 这个年,大家也都在忙碌中度过。 张台长临时起意,将新年传统文化的拍摄,改成了中医的新年。 拍摄温家最忙碌的年。 温栀寒时不时被拉出来做采访。 大雪降到苏省,温栀寒穿上了奶白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保温盒,旁边是拍摄人员,以及采访人员。 “栀寒每天都会给爷爷和哥哥送饭吗?” “是的,虽然食堂里面有饭菜,但是妈妈觉得,爷爷年纪大了,牙口不好,要吃点软和的东西,所以让我每天都来给爷爷送饭。” “所以哥哥是顺便的吗?” “对的,”温栀寒对着镜头幸灾乐祸地笑了,随后想起来这是在拍摄,问,“这段可以不播吗?” “我们没有权利决定,都是后期的工作人员决定的。” 温栀寒又露出一丝乖巧的笑,“后期请给我剪掉。” 美貌一点点在镜头中放大,肤如凝脂,一双灵动的双眼流转生光,好似里面有千言万语。 摄影师不免笑了。 温栀寒远离镜头,然后继续接受采访。 “栀寒,觉得爷爷每天累吗?” 又到了煽情的时刻。 温栀寒专注着前方的道路,然后沉思后,说道,“累是一定的,但,也不是一定的,他心里很开心,因为他在做他想做的事情。” “看来栀寒很支持爷爷。” “嗯。” 一路走,一路采访,看着素材够了,这一场拍摄才停下来。 温栀寒也将饭菜送到了温老爷子的办公室。 年关到了。 温家却没什么人。 温老爷子和温林湫都在医院,林纾惊女士觉得今年过于寒冷,带着丈夫到海南过年。 准备甜蜜一段时间再回来。 偌大的老宅,只有温栀寒一个人。 阿姨和司机也放假了。 “家里没人?” “嗯,这个年好索然无味,大家都有想做的事去做。” 过年都在忙碌。 “所以我这个男朋友今年是转不了正了。” 他语气含着点点稀碎的笑意,但温栀寒从中听出了一丝失落。 让他在酒店住了快十多天了,但因为每天都很忙,她也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带他去南市好好看看。 温栀寒有些惭愧。 “寒司宴,你来我家吧。” 家里没人,温栀寒就能放心大胆带他回家。 有人的话,她的确不敢。 因为还没有正式介绍。 温栀寒从来都没想过将他们的关系藏着掖着。 但的确因为忙,所以没来得及让他们见面。 “栀栀,你在邀请我?” 温栀寒将毛毯盖在身上,窗外在下雪,没有太阳,只能看见一片白,她选了一部十多年前的经典电影,整个人舒适地看电影。 “嗯,不愿意?” “愿意。” “我来接你。” 温栀寒知道,他资产丰厚,就算是在南市,也有很多人脉,买下一辆车是绰绰有余的。 但她就是想开车去接他。 她也想在某些时刻,照顾他。 不过,机会很少,可以说是没有。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一身好车技。 虽然不算特别好,但非常稳。 南市北郊有一个室内高尔夫球馆。 北郊这块地风水好,很养人,被开发出来作为别墅区。 基本上依山建设,环境宜人。 楚诚瞄准,挥杆,然后收杆,等着球童去捡球。 他抽空看了一眼一旁拿着手机打电话的男人,有些鄙夷地笑了一声。 在他打完电话,起身的那一刻。 道,“怎么,人家一个电话就把你叫走了?” “寒老板,什么时候也这么怼我一下呗。” 寒司宴将球杆抛向他,撇了一眼,将置物柜上的腕表戴上。 “我记得苏小姐爱吃徐记,现在已经三点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留下在风中屹立的楚诚。 “寒司宴,车钥匙没带。” 男人顿住脚步,只是微微侧身,嘴唇勾了勾。 嗓音清冷,好似混杂着冬日南郊的晨雾,“她来接我。” 楚诚:“……” 他怀疑他是故意的。 楚诚接过球童递过来的水,灌了两口,想到刚才的画面,“哼”笑了一声。 铁树开花。 倒是,看看,寒老板这朵花,能开多久。 “楚先生,还继续吗?” 球童小心翼翼地问。 他不愿意得罪眼前这个人,他很有钱,也很有权。 听说是港城那边来的。 或许是看过上个世纪不少港城的电影,他对港城的人的刻板印象就是,不好惹。 “不了,我夫人要吃徐记。” 徐记关门早。 懂了。 “把那串钥匙递给我。” 球童看了一眼,这正是刚才那位寒先生的钥匙。 寒司宴,人走了,车留下,可不就是拿来用的。 * 温栀寒开车来到南郊别墅群。 她是第一次来这边。 温家没有人住在这里,他们都会选择住在乡下。 刚到别墅群的大门外,她打开窗。 想透透气。 没想到,视线刚落到外面,就要看逆着大雪走来的男人。 在纷纷大学中,他走得笔直,坚定,好似,四周风雪都与他无关,它们都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在他面前,它们不过都是背景板罢了。 温栀寒在脑海里想到一句话,是——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八十章 跨年 “寒司宴,这里。”她隔着风雪朝他招手。 “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去买点年货,明天大家都关门了,什么也买不到。” “好。” 他们去了南市最大的百货商场。 这里什么都有。 温栀寒挑了一些有意思的年货,买了一些小礼物,作为孩子们的开学礼吧。 支教一年,她还有一学期的时间和孩子们相处。 正挑选着礼物,温栀寒收到了苏微凉发来的消息。 【苏微凉:栀栀,快到新年了,新年快乐,听说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就懒得做了,晚上有时间过来吃饭。】 【温栀寒:微微,其实我……有人陪了。】 【苏微凉:谁?温林湫放下工作了?还温爷爷回去陪你了?】 【温栀寒:我谈恋爱了。】 一开始不稳定,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告诉苏微凉这件事情,现在稳定了,她在寻找突破口,将她和寒司宴的关系一点点透露出去。 【苏微凉:我家小栀子开窍了!!说吧,是谁,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有魅力,能把你追到手。】 【温栀寒:寒司宴。】 【苏微凉:???什你说什么!!!寒司宴!?】 从她一系列的问好和感叹号中,温栀寒感受到了她的震惊。 但她只是再次和她确认,没错,就是寒司宴。 她正在和寒司宴谈恋爱,并且,就是她知道的那个寒司宴。 【苏微凉:栀栀,按照港城那边的辈分,你得喊我嫂子……】 一下子从好闺蜜,变成了嫂子…… 温栀寒朝旁边正在挑选苹果的男人看过去,然后,开口问,“寒老板在港城那边的辈分如何?” 他将看中的一个苹果置入袋子里,微微弯腰,手中的动作却没停,“不算高。” 他年纪轻,几乎是这一辈当中最年轻的当家人。 所以,辈分不算高。 温栀寒明了地点头,抛砖引玉,“想让自己的辈分高一点吗?比楚诚还高。” 他将选好的苹果递给阿姨,转过身来,回复道,“温小姐有办法?” “你和我要是结婚了,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他得喊你姑父。” 谁让温栀寒虽然年龄小,但辈分比苏微凉大呢。 按照辈分来看,苏微凉该叫她,姑姑。 在江南水乡,照业找不出来一个同龄人的辈分能比她更大的了。 “和温小姐结婚还真是……好处多多。” 温栀寒帮他推着推车,“过奖,和寒老板结婚貌似也是,好处多多。” “至少,爷爷是喜欢我的。” 也没有婆媳关系相处难题。 “并且,地位高。” 要是真的结婚了,她就是整个寒家的女主人。 “温小姐,我要结账了。” 看着她说话中途折断的模样,寒司宴将手中的可降解袋递给她,提醒她,“地主之谊。” * 回到老宅。 将东西都摆放好,整理好,他们开车来到苏微凉的住处。 隔壁村的乡下小别墅。 装修是苏微凉喜欢的哥特风。 在这里开酒吧或者是party会非常有感觉。 温栀寒将东西放下就去厨房帮忙。 她掌勺了一盘炒土豆丝。 味道很清淡,被苏微凉无情吐槽没放盐。 温栀寒炒菜一直都很清淡,但苏微凉从小就爱吃辣。 所以觉得很清淡。 “那我再回锅放点盐。” 她考虑到大家或许都吃味儿比较重的食物,所以想回锅重新炒一下。 寒司宴,“不用,我这里再炒一份。” “好。” 苏微凉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露了出来,直勾勾地在他们之间回转。 “寒老板,还真是……护着你呢!栀栀,纯爱战神!”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语气很激动。 温栀寒捂着她的嘴,把人带出了厨房。 开放式的厨房,就算走得远,她们也在他们的视线之下。 “微微,”温栀寒被她刚才的话吓到了,“别太激动了,也不准起哄,我们也要脸的。” “懂了,”苏微凉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但眼神中仍然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但是栀栀,我还是想说,寒司宴是不是很喜欢你?” 细节是骗不了人的。 苏微凉混迹娱乐圈那么多年,她见过太多的人了,也明白,那些细节是喜欢,哪些是做样子。 寒司宴无论是动作上,还是眼神里,都盛满了对温栀寒无微不至的偏爱。 他应该非常喜欢温栀寒。 苏微凉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发展,但她觉得寒司宴这个人可信。 可托付。 “可能吧,但我也很喜欢他的。” 可你没有他喜欢你那样,那么喜欢他。 这是苏微凉在心底诉说的事实。 但是面对温栀寒,她说不出这句话。 温栀寒虽然自立,自强,有实力,也善于人际交往。 但她见过的人太少了。 她看不透寒司宴眼中的深爱。 苏微凉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不能直接告诉温栀寒。 这件事,只能她自己去感受。 “栀栀,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日后没有走到一起,我希望,你可以多考虑一下寒司宴。” “我能看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而且,我觉得,他对你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 温栀寒双眉轻蹙,她知道苏微凉话中的每一个意思。 但是……又不能完全明白,她这么说的原因。 “微微,我知道了,谢谢你。” 对于苏微凉,温栀寒是绝对信任的。 四人一同举杯,观看晚会。 大家都喝的温栀寒泡的茶。 她一步步教三个人煮茶,打沫,然后将打好的茶放入平坦的小盘子里。 然后用毛笔也好,汤匙也好,沾清水,作画。 画出自己喜欢的东西。 苏微凉化了一顶王冠,在王冠周围,化了闪耀的星星。 “我来年一定要拿下金銮女神奖!” 温栀寒附和她,“希望微微,心想事成!” 楚诚化了一副抽象画,温栀寒不懂画。 只有苏微凉在幸灾乐祸地吐槽,“一般。” “画布不行,不够细腻,要换画布,对吧,微微。”他一个眼神过来,带着炽热,苏微凉瞬间红了脸,她几乎是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低下头,不敢看他。 温栀寒准备凑过去,看一眼画,顺便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走到半路,袖口就被拉住了。 “我画的如何?” 腌臜事儿,不愿她听。 第八十一章 闺蜜 年初。 医院也没有关门。 温栀寒就带着行李上了苏微凉的别墅。 四个人就这样一直待到了初七。 过了大年初七,很多公司都开始上班了。 苏微凉年前接了一个综艺,主要拍摄她的宅家日常,以及闺蜜日常。 大年初七这天,楚诚和寒司宴纷纷飞去了港城。 温栀寒在家里陪苏微凉拍摄。 第一期的主题是《最重要的人》,楚诚不便出面,所以由温栀寒陪她出镜。 大年初七,清晨,天蒙蒙亮。 温栀寒下楼取牛奶,才刚取出,就看到一旁开来的保姆车。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看到一堆人涌出来,大部分人手上都扛着摄像头,她赶紧放下牛奶朝他们走去。 或许是之前电视台的采访积累了经验,温栀寒面对镜头十分自然。 “你们是拍摄组的吗?” “是的,这是我的工作牌。” 温栀寒和苏微凉核对好信息后,才开门,“请进。” “微微马上就起床,大家请稍微坐一会儿。” “温小姐对吗?您太客气了。” 温栀寒笑而不语,她知道这些人都是人精,能在娱乐圈混下去的,能有几个傻子。 她在一旁安静吃早餐,将情况简单和苏微凉说了一下。 五分钟后,苏微凉穿着枫叶红暖色毛呢衣下楼,笑着和镜头打招呼,“大家早上好。” 苏微凉打过招呼后,来到餐桌旁,明知故问,“今天吃什么?” “牛奶,以及我煮了煎鸡蛋面。” 苏微凉不吃煮鸡蛋,只吃煎的。 温栀寒起来的时候给她煎了一个。 虽然,热量很高,但苏微凉一向不忌口,她爱运动,并且骨架小,不容易长肉。 “栀栀宝真是心灵手巧。” 温栀寒撇了一眼镜头,硬生生将嫌弃的话咽了下去。 虽然,苏微凉一直这么喊她,但是……这是在镜头前,喊得那么矫揉造作…… 不过倒是很符合她的人设,外冷内热,看似貌美性感,实则心思细腻,有点爱撒娇。 “我请了上门按摩,然后我们去农场摘点有机蔬菜回来。” 温栀寒知道这里面掺杂着公司给的剧本,苏微凉不得不演,她也要配合。 苏家不支持她,她没有背景,虽然现在积累了很多人气,外表光鲜亮丽,活出自我。 实则,她也要受公司限制。 “没问题。” 她们之间相处得很自然,看不出来演戏的痕迹。 这就是公司想要的效果。 温栀寒换上浴袍,和苏微凉一起躺下,等阿姨按摩。 阿姨力道很好,只是,温栀寒不常按摩,在阿姨按过来时,有些条件反射性的瑟缩。 熬过了按摩,换好衣服,在积雪的道路上前行。 要去预约好的农庄。 在半路上,接到了寒司宴打来的电话。 “舍得出门了?” 温栀寒怕冷,今年苏省格外得冷,还下了雪。 寒司宴和她一起出去,都是在别墅群内走走,一起玩玩儿雪,然后温栀寒就被冻得不行。 中途折返。 所以,看她现在坐在车里,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今天要去农庄大棚里摘有机蔬菜。” “你?” “还有微微,我们在录制综艺节目。” 温栀寒坐在后座,她是素人,不怕被拍到谈恋爱。 她也不介意,让大家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也没避讳。 苏微凉打了个招呼,“寒先生好。” 寒司宴点头,然后问,“在哪个频道?” “没有频道,在t讯视频,综艺栏,叫《宅家日常》。” “我们现在好像是在直播。” 出发之前,她们就被告知今天要直播三个小时。 【所以闺蜜有男朋友了?补药啊,我还没舔够啊】 【凉啊,你能不能把你闺蜜弄分手啊,求求了,我还想对你闺蜜下手的】 【苏微凉!快把你的羽绒服拉上,里面的毛衣露出来了,别魅惑我】 【好想要闺蜜同款贝雷帽,好好看啊,家人们,谁给我上链接】 【不是吧不是吧,就这点热度,不是号称娱乐圈热度女王吗?就这?】 【牛b,开播十分钟,观看人数破十万,你告诉我这不算热度女王?笑死了,也不看看你家热度才多少,就敢过来叫嚣】 【不是我说,苏微凉也没多好看啊,还营销内娱第一大美人?要点脸吧】 【yxh能不能别来沾边苏微凉了,我们骂都骂麻了】 【放过苏微凉吧,别从她身上吸血了】 【苏微凉今天的妆是认真的吗?这么小白花?作给谁看?这里面又没有她爱勾\/\/搭的男人。】 温栀寒是能看到直播间的评论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妆是我画的,为什么是淡妆?因为我家微微素颜本就很美,她不需要过多的装饰。” 温栀寒对每一条批判苏微凉的评论都做出来评价。 解释。 她的用词很顿化,并不尖锐,让人挑不出错误。 而她短短的几句话,更是在出来之后没多久就登上了热搜。 #苏微凉的闺蜜人不可面相# #小刀戳屁股,开了眼了,大美人在线回怼黑粉# #闺蜜万岁# 【好羡慕苏微凉,不是因为她在娱乐圈的地位,而是她有一个为了她不顾流言蜚语的好闺蜜】 【我的互联网嘴替,偏偏让人挑不出来错处,主打一个反正我又没骂人,你再说下去,就是你的问题】 【只有我注意到,她们下车之后都是牵了手的吗?今日份cp送达!!】 【温栀寒是不是怕冷,看着她就在发抖,又凶又奶,好可爱啊,我要粉上她了】 【神仙闺蜜情,骂谁都不能骂我的闺蜜!温栀寒护犊子的样子,完全就是我女神的样子】 【苏微凉珍惜吧,这么好的温栀寒你值得拥有。】 * 到了农庄。 一行人被人带着往里走。 到了大棚。 里面的人很少,因为太冷了,也因为今天农庄特地控制了下人数,所以人比较少。 她们首选的是生菜,脆脆的。 温栀寒从培养皿里面拿出几颗生菜装好,准备再拿一颗。 指尖轻触生菜时,视线里出来一双手。 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圆润。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他的中文还是那么得让她觉得好听。 无标题章 游奕灵? 他怎么也在苏省南市? 温栀寒记得,他的研究院设在京城。 “温小姐,好久不见。” “游先生,你也在这里?” 游奕灵那双蔚蓝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她,嘴角勾着笑容,“我听说苏省的龙井很好喝,过来看看。” 他最近研发受阻,过来寻找灵感。 温栀寒点头,给他推荐了姑姑的茶馆。 姑姑的茶馆是整个苏省最全面,也最正宗的茶馆里。 不过,她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有去看过这边的茶馆如何了。 是该找个时间过去一趟,然后学习一下。 看看姑姑有没有新品推荐。 “欢迎你来苏省,希望你在这里可以收获满满的归属感。” 归属感大概是异国他乡的人最缺少的东西。 温栀寒的祝福的确很触动游奕灵的心。 他将双手掩着胸口,然后震撼地摇头,真诚地回复道,“温小姐的祝福很温暖我的心,谢谢你。” 温栀寒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她小时候会去很远的地方学习不同地方的茶道,每次都会觉得心里很难受。 直到,有一次,在学习途中,她遇到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她发现她的不对劲。 问了她原因。 带她去逛了一下她要待上整整三个月的城市,悉心给她讲解这座城市的名胜古迹。 渐渐的,她越来越了解这座城市,在心里对这里感到了熟悉。 好似有了归属感一样。 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位阿姨,温栀寒只隐约记得她很漂亮,很有气质,但是具体的,她记不清了。 “研发进行得如何了?” 研发是个很艰难的工作,需要时间的沉淀,不能急于一时。 更何况,这是一个跨越了好几个世纪的难题。 但是,温栀寒还是想知道,她之前给他的数据是否有所推动。 她在这一环上,是否有助力。 “在再实验当中,我们在各地邀请了二十支三到五百的志愿者团队,工作量比较庞大,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温栀寒点头,“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告诉我。” 游奕灵,“那温小姐真是善解人意,目前就需要你的助力。” “你说。” * 温栀寒陪着苏微凉将整个大棚都逛了一遍,选取了一些绿叶菜,摘了水果,准备晚上回去做沙拉。 要拍一个赞助商的广告。 温栀寒也拿到了剧本。 台词都很简单,她们练习了二十分钟就开始拍了。 苏微凉对着镜头比了一个手势,“我们的水果和蔬菜都准备好了,完工,快回家做饭!” “栀栀,今晚谁操刀?谁洗碗呢?” 温栀寒很配合地装作思考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当然是你操刀啦,饭后我用xz家赞助的高清洁力洗碗机洗碗。” 最后两个人一起念了一遍广告。 拍摄结束。 苏微凉回到车里就开始躺着,拍摄很累,她又是生理期,忍着难受站了那么久,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有些不舒服。 温栀寒将准备好的红糖水递过去。 “暖一暖。” “还是栀栀最好,好想雇佣你来当我的贴身小助理,但是你太贵了,雇不起。” 苏微凉趴着嘟囔道。 “不贵,保持住就行,现在他们都很忙,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家,能来你家蹭饭,求之不得呢。” “嘴甜死了,”苏微凉想起来今天的直播,“栀栀,今天谢谢你。” 她进娱乐圈那么多年,只有温栀寒从头到尾陪着她。 坚定不移。 “我茶馆出事的时候,你粉丝可没少帮我洗白。” “我们这叫互帮互助嘛,”苏微凉,“对了,我后天有个时装周活动,综艺这边已经和那边商量好了,到时候你还得陪我去一次。” “没问题。” 温栀寒靠在真皮椅上,将编辑资料发给游奕灵。 【温栀寒:这是我整理的今年客来茶馆的产品销售以及配料表】 【游奕灵:收到了,别忘了我今天说的事,sweetheart】 【温栀寒:好】 研发进展到中途,突然遇到了一件突发事件。 他们的志愿团队,在苏省进行实验的时候,被当地的官方限制了。 数量人数过多。 需要上头的批准。 这的确是个难事。 温栀寒拿上外套往外走,她从侄子白梁鹤那里得知,今晚南市有个古董拍卖会,能进去的都是有点职位在身上的。 白家在古董界颇有声望,他的消息不会出错。 她也不是想走后门,主要是想提个速,毕竟这件事的周期很长,早点开始,也好早点结束。 春日将到未到。 路旁的柳条抽新枝,带点嫩绿,在空中飘荡生姿。 南市的吴江镇有很多交错纵横的河道,穿插着整个小镇。 起初,这里就是江南水乡称号的由来。 这里烟雨朦胧,美人儿窈窕。 撑伞从砖瓦砌成的小桥上走过时,自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温栀寒下车,踩在薄薄一层积雪上,然后听着脚下传来的“咯吱”声,步步往里走。 腊梅花开,这里飘荡着清新的香味儿。 她撑着油纸伞,在细雨蒙蒙中,看向眼前上了些年代的古楼。 有些地方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早已经掉漆了。 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它以前的古香古色,与深厚的文化底蕴。 温栀寒抬伞的瞬间,有几滴小雨滴落到她轻颤的长睫上。 随后,拾级而上。 “请出示您的请柬。” 温栀寒将白色金边框的邀请函递过去,落位处,龙飞凤舞的“温”字,让侍应生惊讶地抬头,随即更恭敬了一些,“温小姐,请。” 温家的东西都会烙上独有的印记。 几乎是所有名流都知道的。 因为温家的深明大义,谁家里都会有个病什么的,都需要医生。 所以温家就算经济再落魄,但它的名声,绝对响亮。 所以,在看到“温”时,侍应生才又转了态度。 温栀寒推开大门,里面的拍卖似乎即将开始。 她扫了一眼,心下明了。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场拍卖会看似规格小,实则,大有来头。 她找到了对应的位置坐下,然后在这几十个人中,寻找她要找的人。 找到了。 第八十三章 时装周 拍卖会只有一件文物,温栀寒不怎么感兴趣,只是视线注视着那人的动作。 拍卖会结束,温栀寒起身,准备往他那边走。 “你是温家人?”她刚走到他面前,就听到他成熟的嗓音。 “嗯,薛主任,您好,我叫温栀寒。” 身为苏省官方工作人员,薛路明自然是知道如雷贯耳的温家的。 并且,温家为苏省做出的贡献,那是不可估计的。 薛路明言笑晏晏,“温小姐,你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他平易近人,温栀寒选择开门见山,“薛主任,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研究如何让传统茶艺走向世界,已经到了再实验阶段,但是我们……遇到点阻力。” 这是,求助他来了。 “推广传统茶文化是好事啊,谁会阻拦?” 在整个苏省,借着温家的名头,可比任何声明都有用。 “目前不清楚,但申请已经提交了半个月了,还没有任何回应,问过,说是已经在审核了,但迟迟未通过。” “这样啊,那你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我回去帮你问问。” 薛路明笑容可掬,对待温栀寒十分亲切。 “温家人才辈出,我记得你是去的京大。” 温栀寒笑容得体,“是的。” “真是年轻有为,以后苏省的发展还得靠你们这群年轻人。” 他们这一届的领导班子很快就要被换下了,更新换代,方能长久。 “薛主任过奖了。” * 回到别墅,苏微凉做好了沙拉,一大一小正坐在餐桌上等她。 大,自然是苏微凉,小,是刚被林女士送来的球球。 林女士总觉得凭借球球的颜值,去娱乐圈混准没问题。 所以,一听说苏微凉在拍摄综艺,就把他塞过来了。 她的预感没错,入境两个小时,评论区都要被刷爆了。 都是要套麻袋来拐小孩的。 “姐姐。” 小孩子的嗓音都是软软呼呼的,听起来直接萌化人心。 温栀寒压不下嘴角的笑容,“玩儿得开心吗?” “苏姐姐说镜头里面有猪,但是里面是黑的,没有猪。” 这倒是,一点也不给粉丝留面子。 “苏姐姐骗你的,里面是漂亮姐姐和帅气哥哥们。” 【呜呜呜,被球球追着喊了两个小时的猪,终于!女神降临,给了我人类身份】 【苏微凉:快看猪。球球:哪里有猪?温栀寒:是漂亮姐姐】 【小说男主果然从小就帅,自带光圈,斯哈斯哈,快过来让姐姐亲一口】 【没有人磕“栀微”cp吗?好好磕,一个外向活泼,一个温柔如水,一个乱教孩子,一个耐心纠正,这不就是妥妥的天选cp吗?!盆友们,我先磕为敬!】 【我真的从他们的相处中看到了岁月静好!】 【……】 温栀寒将球球带到镜头前,让他给哥哥姐姐们打招呼。 “我今天下午不在家,你们咋过的?” 温栀寒一边带着球球打招呼,一边问苏微凉。 “就陪他写作业。” “什么作业,写一个下午?” 【啊啊啊啊!温柔大美人在线训狗!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吗?太激动了】 【我靠,我居然对这对cp信以为真,难道真的是真的吗?】 【谁懂啊,温栀寒一个眼神过去,苏微凉就像小鹌鹑一样,和她荧屏上的模样简直毫无关系!好好磕!我宣布,这是今年新晋年度cp】 【姐妹们,快去看热搜哈哈哈哈,笑死了,新出炉的美人训狗的热搜】 【……】 “数学作业,我辅导了他一个下午,对吧球球?” 【苏微凉:对,一个下午,然后我就去躺尸了,但我不说,狗头保命】 【球球:瑟瑟发抖,我好像不敢不对,我只是个孩子,放过我吧】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苏微凉v】 【@苏微凉v+】 球球认可,“是的!” 温栀寒虽然有些不信,但也没在镜头前揭露她,带着着球球重新上餐桌。 “栀栀,明天时装周,别忘了。” “嗯,我一定穿上我最漂亮的裙子陪你出去。” 情人节总是很浪漫,满大街都充满着粉红色泡泡味儿。 相爱的人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在这一天相拥而泣,相拥热吻。 小别胜新婚。 与此同时,也有人将时装周开在了这天。 温栀寒穿着一身很衬托她气质的浅粉色绸缎长裙,外套一件白色呢子大衣。 她妆容清淡,好似出水芙蓉,不加雕饰,已美得不可方物。 和苏微凉这样的大明星走在一起,气场也毫不逊色,十分吸睛。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在网络上寻找她的身影。 或许是职业病的影响,他们下意识认为和苏微凉一起的,也是圈内人士。 眼生得很,又这么年轻漂亮。 下意识把她归为,苏微凉看上的、想提携的后辈。 可让他们惊讶失望的是,互联网上有关她的消息,都是和客来茶馆挂钩的,不然就是和去年京大校庆,风靡一时的《百年》有关的。 她是圈外人。 这么漂亮,不进娱乐圈,实在是可惜。 “请问苏小姐,您身边这位是您的好朋友吗?” “不知道?”苏微凉低头,墨镜下滑,她上瞟问话的记者,“说明你不是我的粉丝,换下一个来采访吧。” 刚好,下一个记者就将话筒伸过来了,问,“苏小姐,温小姐以后会入圈吗?您这是在给她铺路吗?” “抱歉,无可奉告。” 这样的问题,她从不回答。 她如果实话实说,不是,那yxh炒作的点又来了。 比如说——苏微凉不想让比她更漂亮的闺蜜进娱乐圈,原因竟然是…… 她自己都能随便编几条出来,而且相当炸裂。 “温小姐,你是温家的人吗?温家在南市是不是非常有名?” “我姓温,我当然是温家人,非常?算不上,小有名气而已。” 温栀寒回答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然后被拉着和苏微凉拍照,又单独拍了几张。 然后落座t台边。 苏微凉是圈子里的热度女王,一落座就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但今天,同样吸睛的还有她身边的温栀寒。 落到她身上的视线,一半打量,一半戒备。 第八十四章 情人节 娱乐圈里有苏微凉这个明艳型的大美人已经够了。 好多和她同类型的女明星都分分转型,不想被她艳压。 如果,温栀寒要进娱乐圈,那绝对是动了很大一部分人的蛋糕。 温栀寒忽略了这些视线,趁着走秀还没开始,她在门口安静的地方和寒司宴视频。 他回港城已经快半个月了,事情也快处理得差不多了,今年他投资的新能源产品就可以流入市场。 温栀寒还在想要不要买一辆电车,给他冲业绩。 “既然是女朋友捧场,那得打折。” 温栀寒十分认同地点头,然后一副看戏的样子,望着他,“寒老板准备给我打几折?” “骨折价,五二折。” 五二。 倒是很应今天的景。 “你好像在隐晦地搞浪漫,寒先生,不行啊,你女朋友喜欢真诚热烈的。” “真诚热烈?” “嗯。” 正巧这时,苏微凉来门外寻找她,“栀栀,快进来,要开始了。” “不说了,我要去看时装周了,听说有很多帅哥,可以一饱眼福了。” “好。” 时装周开始。 这一期赶在情人节,就是为了做“情侣”专题。 纷至沓来的情侣装让人眼花缭乱。 温栀寒倒是头一次接触情侣装,新奇地看到了最后。 虽然大家的医艺术太过高端,她不是很能理解,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场走秀很精彩。 至少,很少有情侣主题的走秀。 温栀寒耳边是苏微凉事无巨细的介绍声,她好似清楚地了解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在台上的每一个人。 这很恐怖。 能记住这么多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微微,我觉得最后一套好看,可以帮我问问吗?” “没问题,待会儿我就问一下品牌方,还有其他看上的吗?一并买了,免得你回大西北了,没有地方买衣服。” “谢谢微微。” * 时装周还有女装男装分别的走秀。 看完整场,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了。 后续还有酒宴。 苏微凉是圈内人,躲不过,但在去之前,她把温栀寒送回了车上。 让她好好休息。 温栀寒在车上闲来无事,给自己选了一部电影,睡一下午。 不过,她还没睡醒,就被敲玻璃的声音吵醒了。 声音不是很大,她睡眠浅,自然就被吵醒了。 她将窗户落下来一道缝,通过缝往外看。 看到了黑色的大衣。 以及里面深灰色的毛衣。 温栀寒又将窗口开得更大。 这次,终于和敲门的人对视了。 冬日小鹿般灵动的双眼落在他身上,她那双眼,真是让人生情。 寒司宴伸手,弯腰,将温栀寒往外带了一些。 然后,俯身,没有给她半分拒绝的机会,直接贴了上去。 然后轻轻啄她的唇。 “栀栀,够不够真诚?够不够炽热?” 早上挂断电话,中午他就从港城飞过来,只为了她一句……炽热真诚。 他身上还沾染着从港城带过来的浅香。 不值得。 温栀寒在心里想。 她真的不值得寒司宴这样对她。 但莫名的,为他不值的同时,她心里酸酸的。 有些难受。 或许,就像是,那天大家团年时,苏微凉告诉她的—— 寒司宴远比你喜欢他更喜欢你。 她眼圈有些发红,像是含着今年刚下的春水。 寒司宴抬手,将她眼角的泪一点点压下去。 “哭了?” “嗯。” 温栀寒承认得很快。 她长睫轻颤,嗓音也跟着颤抖,“寒司宴,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会……会形成依赖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不喜欢依赖别人。 她始终坚信,女性独立自强。 “不会,我看中的人会一直优秀。” 在某些时候,她总觉得,寒司宴就像上帝派给她在世界上的镜子,可以知道、反射她一切的心里话。 温栀寒赶紧将车门打开,“快进来,外面风霜大。” 终于进车了,里面很温暖。 寒司宴将大衣脱下,将她盖过的小被子叠好。 然后和她一起看电影。 “寒司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四周都很黑,在这种情况下,感官会被放大无数倍。 她的耳语,他听得很清楚。 “今天是情人节。” “我所做的都是身为情人应该做的,你不要愧疚。” 这是他应该做的。 温栀寒望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寒司宴,幸好,你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我。” 并且,和她表白。 她在此刻也很感谢当时的自己,没有拒绝和他往来。 才有了现在,两个人之间的恋爱。 “算不上。” 真的算不上。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 在那么多人当中,选择了他。 他所做的不过是为她提供帮助。 “栀栀,我喜欢你每次对我说情话的样子。” 温栀寒的喜欢总是十分质朴。 也很直接。 她说情话时,耳垂会红,脖子也会红,但她的话又是那么真诚。 让人忍不住步步沦陷。 这大概是,世间最美的话。 * 苏微凉在宴会上推杯换盏,混得如鱼得水,觥筹交错中就把握了整个主场。 “还得是温小姐,见多识广。” “哪里哪里,过奖了,我不过是在附庸风雅罢了。” 苏微凉不留痕迹地离开了宴会,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吹着冷风,拿起手机看向刚发来的消息。 【楚诚(便宜老公):寒司宴回去了,给他们留点空间】 寒老爷子可重视温栀寒了。 前所未有地重视。 连寒司宴过年不回家也能忍受。 【苏微凉:那咋办,我现在正准备去车里看看呢。】 【楚诚(便宜老公):车头应该有钥匙,你拿着摁一下,开他的车回去就行。】 【苏微凉:好。】 【楚诚(便宜老公):给你寄的东西收到了吗?我今晚晚点到。】 苏微凉想起来他寄回来的那一堆东西…… 又联想到他说他要回来。 逃不掉了…… 肯定逃不掉了。 楚诚确实是她见过,技术最好的人…… 就是,她也是人,会累,偏偏他每次都不累,精神劲儿可高了。 苏微凉认命地披上羽绒服,把自己过成一个球后,才离开。 准备一下吧。 又要亲密了。 第八十五章 再回西北 雪停了,杨柳抽枝,万物回春。 批准下来了,他们的实验可以继续进行。 林纾惊女士也回了苏省。 一切都回归正常,大家都投入了工作。 温栀寒也买好飞往大西北的票,她要去任教满一年。 走之前她特地去了一趟寒山寺。 春节过后,这里有一场庙会。 她不信神佛,但也愿意在年初来为家人祈福。 今年她要祈福的人多了许多。 她希望,家人平安喜乐,也希望,西北的孩子们能到沿海来看看,还希望能和寒司宴稳定发展。 温栀寒随着大家跪在蒲团上,然后听大师诵经祈福。 最后,她虔诚许下愿望。 在抬头的那一刻。 耳边好似传来了寒山寺的钟声。 这是在祝她心想事成。 温栀寒这样对自己说。 * 大西北。 春季流感严重,温栀寒带上口罩给大家讲课。 但戴上口罩不是很方便,她会选择性地取下。 也不知道,她是那次中招了,现在正躺在卫生室里,等医生外出回来。 这间小病房里有一排书架,上面堆了很多书不同类型的都有。 儿童读物也有。 温栀寒抽了一本儿童读物,坐在病床上等待。 “哪不舒服?”终于,在等待半个小时后,医生回来了。 温栀寒将盖在脸上的书取下,她脑袋有些晕,一下子没从这熟悉的声音中反应过来。 等她睁开眼,适应房间里的灯光后,看到了眼前的、熟悉的男人。 李谦。 温栀寒很意外。 西北很大,大到策马扬鞭横穿它也要好些天,西北很小,小到完全没约好的两个人居然在这里碰面。 “李医生?” “是我,”李谦让她把手放到脉枕上,然后给她把脉,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后,开始写药方。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提温老爷子在苏省中医药学院的演讲。 这件事情,彼此知道就好。 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很微妙。 你不能用对错去判断一件事,而要用心去断定。 “妹妹怎么样了?” “今年春天动最后一次手术。” 等这次结束,她就不需要再躺在那个冰冷冷的床上了。 “那就好,”温栀寒用口罩将自己蒙起来,然后躺在了病床上。 从苏省飞过来后,就一直在忙教案和开学的事情,今年的开学典礼要她来举行。 所以她很忙,忙到都搞挤压可怜的休息时间。 现在生病了,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好好睡一觉。 “多休息。” 李谦刚才见过她摘下口罩的憔悴,知道她是累惨了的,也不想把她强行赶出去。 叮嘱了饮食清淡等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他还要面对很多病人。 * 温栀寒回学校处理手头上的工作,虽然校长说可以给她放假,但她还是不想放假。 孩子们每天都来办公室里问她怎么了,她不忍心。 天气逐渐回暖,她的病在一拖再拖中好了。 春日灼灼。 她带着孩子们出去采风,学和“春”有关的诗词,也教他们唱歌。 虽然她唱歌不是很好听,但她想让这群孩子逐渐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 “温老师,我们也可以学唱歌吗?以后也可以成为明星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的话,你们都有最美妙的嗓音,坚持不懈,虽然不能做到一定成功,但一定会收获满满。” 绝对音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像莫扎特这一类稀有的、具有绝对音域的人,少之又少,但通过后天的练习,他们会有的。 “那会不会花很多的钱啊?” 学艺术烧钱,这是公认的。 一般家庭的孩子,还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承担这笔费用。 “不会的。” 温家在这边不只有医疗队,还有志愿者团队,里面也有音乐老师。 并且,温家每年都会捐赠音乐器具。 物资是不缺乏的,缺乏的是一颗坚持的心。 “只要你们愿意,温老师想告诉大家,你们都可以学习音乐,学习舞蹈……人生出路很多,我希望大家趁着年轻,多去尝试。” 年轻,试错成本低,温栀寒想鼓励大家都去尝试他们想做的、正道的事。 “费用,大家不用担心,只要你们下定决心想学。” 下来过后,也的确有五个同学来找过温栀寒,说想要学习舞蹈或者唱歌。 温栀寒将这件事和温家的支队商量了一下,最后全票确认。 很快,学校就会有固定的声乐老师。 温栀寒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 西北之旅很快就在时间中流失了。 她的任教期结束了。 在校园,在大家十分认可她时,她要回京了。 短短一年的支教期在大家的欢送中落下了帷幕。 这是别开生面的一年,学了很多,也做了很多,见了很多人。 每个人都很可爱。 她在最后的结语中写下—— 人民教师的工作是伟大的,同时又很接地气的,它让人们在童年时感到温暖与关怀,填补心上的创伤。 * “恭喜栀栀支教圆满结束。” 久违的京城,久违的百利甜。 温栀寒的嘴就没停过。 这里到处都是吃的。 虽然西北那边也吃的很好,但到底还是不如京城的种类多。 温栀寒在眼花缭乱中点火锅。 阿梅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栀栀,大西北有帅哥吗?” 温栀寒露出如你所愿的表情,添油加醋描写,“有的,而且还是一米八几的,骑着马正草原上奔腾。” “啊啊啊啊!!!早知道我也去支教的,吃的这么好,好羡慕啊。” 阿梅整个人就是快要被帅哥冲昏了头脑。 偏偏在大学三年里都没谈过恋爱。 看人家谈恋爱倒是看得不少。 噗噗扎心补刀,“你?可能才初试就被老师刷下来了。” “我也是很厉害的好吗!虽然没去支教,但是我拿到了实习证明,并且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足足五千块,我买了好多东西呢,等它们都到了,再慢慢拆。” 噗噗摇摇头,“行行行,你最厉害了。” “对了,栀栀,你保研了的话,大四是不是时间比较充裕?” 温栀寒最近的确不忙,“怎么了?” “咱们的欢送宴,你去主持吧。” 第八十六章 好久不见 温栀寒接受了这个提议。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她们就要毕业了。 这大概比她能够获得的,最后一次在大学上台的机会。 温栀寒不想错过。 * 茶馆。 院子里又摆放出了一些梨花木桌,春季百花齐放,院子里也是,小小的院子里摆了不下二十种花卉。 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派生气。 “小东家回来了?” “陈叔,账本。” “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楼上,小东家上去就能看到。” 温栀寒点头,“谢谢陈叔。” “应该的。” “对了,游奕灵那边有消息了吗?” 半年前走的时候,他就拿到了批准,按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差不多出结果了。 “说是已经研发出来了,但是还没有投入市场,目前在检测阶段。” 他们在等监管局的报告。 温栀寒又问了一些常规的问题,最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陈叔,我们要在粤省新招一些人,然后进行培训。” 温栀寒觉得时机差不低了了,她想讲茶馆进行扩充。 开分店。 在粤省这样的经济大省开茶馆,虽然成本高,但大家的支付力度大,算下来可能更赚。 而且,粤省的茶文化之前在茶文化国际交流中成效明显。 所以,温栀寒准备等上完学,就搬过去。 “好的,小东家这是要南下了。” 温栀寒已经北上过了,所以格外地期待南下。 “嗯,我们一步步来,把茶馆做大做强。” “小东家要亲自去粤省参与培训吗?” 陈叔会这么问,是因为当初在京城的培训,就是小东家亲自上阵教大家如何一步步泡茶的。 她从小就学习茶艺,技术炉火纯青,可以堪称宗师级别的人物。 “毕业晚会过了,应该会过去。” 温栀寒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时间安排表,来得及的。 撞不上。 “好,我这就安排一下招聘。” 确认完茶馆的事,温栀寒回到学校。 节目安排流程表已经出来了,她目前正在熟悉当中。 【寒司宴:晚上吃什么?】 温栀寒将手机静音,等熟练度大概有百分之八十才停下来。 看到他的消息。 【温栀寒:吃食堂的牛肉汤】 京大食堂非常丰富,而且价格实惠,温栀寒作为一个南方人,都能在里面找到很多她喜欢的美食,而且阿姨不手抖,这是关键。 【寒司宴:我呢?】 【温栀寒:家属可以进校】 家属。 寒司宴在看到这两个字时,心里突然一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 他浅笑着。 落地窗外是初夏灿阳,将一大片光投进来,他的影子看起来十分挺拔,却又在拿起手机的某刻弯了腰。 【寒司宴:好,几点有空】 【温栀寒:六点,我在西门等你,换辆车,你的车牌太招人了,我会社恐】 温栀寒到现在也忘不了,当初阿梅和噗噗的兴奋劲儿。 这个车牌本就特殊,再加上是京城本地的…… 就更吸引人注意了。 【寒司宴:好】 温栀寒将稿子收好,换了条简约的挂脖黑色纺纱裙。 她的肩胛骨很漂亮,很薄,很有骨感。 让人很想一只手握着。 她在寝室里换完衣服就被两个人拦住看了好一会儿,才问。 “有情况啊栀栀,说,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出去干嘛?” “从实招来,否则严惩不贷。” 看着两个人逐渐逼近,温栀寒被迫靠在了桌子上,一双明亮的双眼流转着,装作求饶,“放过我吧,我就是去吃饭。” 阿梅难以置信地审视她:“和谁?” “朋友。” 男朋友也是朋友。 她有这个思路,阿梅也有,不然怎么能在实习一个月赚下第一桶金呢。 “男朋友?” 被一语戳中,温栀寒笑而不语。 这种时刻,装傻充愣。 “栀栀,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嗅到了爱情的酸臭味儿。” 鼻子真灵。 温栀寒在心里默默夸她。 “算是吧。” 而且已经在准备见家长这件事了。 “什么叫算是吧?怎么,那男的还敢对你不负责?他是瞎了眼了,还是智商二十五啊?” 温栀寒改口,“就是。” “我就知道!”阿梅和噗噗赶紧凑上来,仔细端详她,二人异口同声,“是谁?” “就是,之前,你们看到的那个。” 何止看到,她俩的算盘珠子都蹦到寒司宴好哥们的头上去了。 “该不会是……”阿梅在这件事上,格外敏感,她提高音量,一字一字道,“寒!司!宴!” 温栀寒:“……” 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也没有给明确的线索啊。 “嗯。” 她承认得十分坦荡。 “时间,从实招来。” “上次你们问我谈没谈,我说谈了,是真的谈了,就是他,但你们都不信我。” “上次?咱们上次聊这个话题都是一年半?还是一年之前了……” 我的天呐!! 阿梅,“栀栀,呜呜呜,我们再也不是好姐妹了,你谈恋爱了!!我没谈!!我心里不平衡了。” “这样啊,”温栀寒信步来到她面前,道,“寒司宴好像有很多单身的哥们。” 阿梅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爱的栀栀,我的好姐妹,祝你幸福,既然你这么幸福,也让你的姐妹幸福幸福吧!!!我要求不高,看上我就行。” 温栀寒笑着把她从她的背上拉开,然后道,“没问题。” 噗噗,“对了,栀栀,稿子有变动,新版本我已经发给你了。” “好的。” 有很多新节目加进来了,校方经过审核,让他们参演。 “那我先走了。” 阿梅,“去把,重色轻友的家伙。” 噗噗:“保持好的状态。” “知道了,谢谢大家。” 她下楼,此刻,已经是斜阳草树的时刻。 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裙子在行进过程中,被微风轻轻撩起,看起来格外有仙气。 她出了校门,左右看看。 【温栀寒:到了吗?】 【寒司宴:到了,往左看。】 温栀寒听着熟悉的嗓音,双眼含起笑容,跟随他的指令来到了一辆低调的黑色suv面前。 还没敲窗,窗户被放下。 “温小姐,好久不见。” 这是她回到京城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第八十七章 家属 让温栀寒意外的是,寒司宴能直接将车开进京大。 能在校园里进出的车辆都是经过录入的。 “你这辆车录入了我们学校的系统?” “嗯。” 当初投资两亿给京大的人工智能研发的时候,学校就让人来录入了。 那人过于热情,把他在京城车库里的车都录入了。 温栀寒调侃他,“金\/\/主就是不一样。” “听说温小姐评上了优秀毕业生,也很不一样。” 名单是中午出的,温栀寒都是半个小时前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没想到,这位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估计比她还先知道。 “寒司宴,你是不是又给我们学校塞钱了?” 温栀寒倒不是怀疑他会在她获得优秀毕业生这件事上做手脚,而是怀疑他赛前早她一步知道结果。 “后面又追投了一个亿,项目进展很顺利。” 温栀寒:“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获评了这件事。” “京大会展出投资人名单,发过来的资料里,有优秀毕业生的表,我让他们将我的位置排在投资人最后。” 因为,温栀寒排在优秀毕业生的第一个。 他在末尾,他们就会被排在一起。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温栀寒明白。 她撇了一眼正在倒车的男人,看着他熟练地停好车,然后绕到她这边来给她开门。 温栀寒在他的呵护下落地,她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却没有拿开。 然后改成了挽着,他们挽着手在京大的校园里漫步前行。 温栀寒再次成为他的向导,向他介绍学校里的一草一木。 她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对这里熟悉得很。 这条路,是她上学路上的必经之路,走了不下上千回。 “新奇的体验。” 第一次,和他这么亲密地走在学校里。 自从他们在一起以后,其实还没有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公众场合过。 他们线上恋爱的时间多。 现实世界里,其实很少。 要从正统意义上来说,他们几乎没有约过一次会。 “嗯,第一次。” 他们都是第一次。 红日落幕了,蝉鸣声声,一阵又一阵的清风拂过,带来夏日大家期待的凉爽。 微湿的胎毛紧紧贴在额头上,温栀寒抬手擦汗。 正吃着,温栀寒接到了游奕灵的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sweetheart,我们拿到了批准了,可以投入市场了,但英国那边还在等待中。” “多久?” 游奕灵语气激动,“我们准备准备,下个月月初开售。” “好。” 温栀寒和他约定好了这次的主题,商量了一下大体的策划。 “sweetheart?” 男人流利的英语飘在耳边,他在国外呆了很多年,口音十分纯正,加上低沉的嗓音,几乎是瞬间就让温栀寒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嗯……”温栀寒想到了这个称呼的意义,解释道,“我们是正经合作伙伴的关系。” “你叫他什么?” “游先生,或者游奕灵。” 寒司宴将视线收回去,然后轻揉着她的发丝,薄唇启,“嗯。” “栀栀,你叫我什么?” “寒先生,或者寒司宴。” 她在称呼上一直都很正经,不是先生就是小姐,再熟悉一点的就是叫全名。 温栀寒这才发现,她称呼寒司宴和游奕灵的方式一模一样。 他冷着脸,吃了一口碗里的粉。 周深气场很沉,很冷,情绪波动不是很大,但能让她感受到。 温栀寒用手轻轻拂过他的肩膀,眼里浸满笑意,嗓音温和,“那我给你换个称呼?” “换什么?” 他也想知道,温栀寒会给他换成什么样的。 “阿宴。” 太过亲密了,温栀寒都有些不可置信她会喊出这么亲密的称呼。 她下意识抽回手,却被他摁住。 “就这么叫。” 温栀寒摇头,“太肉麻了,叫不出口。” “栀栀。” 他温柔又低沉地唤她。 “阿宴。” “嗯。” 温栀寒缴械投降,她受不住寒司宴一双清冷的瞳孔里染上期盼的情绪。 任谁看一眼,都会想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 毕业典礼当天。 温栀寒穿着一席酒红色收腰蝴蝶结法式晚礼服,在志愿者的指引下,进行开场白。 “时光飞逝,四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寒司宴坐在评委席,他的面前摆了身份牌。 看起来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温栀寒一眼扫过观众席。 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其中也包括祁言术。 他进入商圈的时间不过一年,但就在这一年内,名声大噪。 但他旁边坐的,却不是林艾徽,而是另外一个,温栀寒不认识的,但更加优雅成熟的女人。 视线扫过,她看到了他们乐队,其他几个人都认真地听她演讲。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她第一次站在台上,看在台下的他们。 他们的斜下方是噗噗和阿梅。 看到她视线扫过去后,激动的和她招手。 温栀寒看到她们似乎想站起来,但因为不想挡住深厚的同学,所以半悬在空中和她打招呼。 她的视线轻柔划过主席台。 闻惊阙落座在最中心,他慈祥和蔼地和她对视。 相视一笑。 一双爬满皱纹的双眼里露出饱满的鼓励与骄傲。 温栀寒来到京大后,闻惊阙教了她很多,也给了她很多机会。 她承认,在某些时刻,她的确因为和他的关系,有了一些优待。 但同时,她从未让闻惊阙失望过。 她只会让他一次次肯定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闻惊阙的旁边是寒司宴。 他今天作为特邀嘉宾,很荣幸地坐在靠近中心的位置。 观感很好。 至少他能和温栀寒对视,能近距离地看到她微小的表情变化,以及听到她的原声。 他的女朋友很漂亮,和那么多人一起站在台上,却能做到让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全程下来,他的脸色都很好,嘴角是带着笑的。 因为就算温栀寒在台下,她还是会在台下和他打招呼。 他们隔得很远。 但又好像隔得很近。 现场的嘈杂声,对他们之间的牵绊好似没有任何影响。 第八十八章 事故 精彩的毕业典礼结束后。 温栀寒换上学士学位服,和大家一起拍毕业照。 他们班人很少,只有三十个人,摄影师是外面请的,按照班序来拍。 他们地理科学学院一班排在前面的位置。 温栀寒很快就拍完了,被同学们拉着又拍了两张,然后将找借口推脱。 “温大校花这么急着走,该不会是有人在等你吧。” “是的呢,”温栀寒笑容灿烂。 “是谁啊?大家肯定和我一样好奇!” “男朋友啊!肯定是男朋友!!那天不是有人拍到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进了食堂吗?” “那个男人超帅的!果然美女和我们不是一个level的,找的男朋友也和我们不是一个level的,羡慕了。” “不是,难道没人发现她那天晚上挽着的人……就是今天早上闻校长身边的人吗?” “是那个给京大投了几个亿的那个?” “对!就是他!听说他在港城和国际上都很有地位,也是最近两年才将产业转了一部分到京城。” “我靠!豪门啊!” “……” 这件事冲上了校园热搜,在论坛上的热度只高不低,形成断层。 【没关系,做了我四年的电子女友,现在毕业了,也该分手了(微笑)】 【女神,你走了都要留下一个这么炸裂的新闻吗?呜呜呜】 【啊?怎么都在夸,就我觉得这是人家攀上了高枝儿……几个亿的投资那可不是说给就能给的,再联想到今年的毕业优秀生……很难不让人瞎想啊(无奈摊手)(无奈摊手)】 【楼上的,你真是心黑看什么都肮脏,温大校花有多优秀大家都有目共睹,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不是,又有人嫉妒了,怎么人家有有钱的男朋友你没有你嫉妒了?人家有超漂亮的皮囊你没有你羡慕了?人家有超稳的内核你没有你羡慕了?】 【本来就是,我还真不信有人能莫名其妙给学校捐款几个亿】 【nb,其一,京大好歹是国内top级别的学校,获得几个亿的投资很难吗?身为京大学子,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狗叫,真是丢人现眼。二,你随便上官网查一下就知道,这位寒先生投的是人工智能研发领域,不是地理科学研究领域,和温栀寒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其三,温栀寒人美心善,和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她很优秀,别摸黑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提升你自己】 【……】 温栀寒丝毫不知道论坛上的事,她突然得知了一条紧急的消息。 从温家发来的。 温氏中医馆昧良心,给妇女儿童用假药。 已经上了省新闻。 这件事在苏省已经发酵得十分厉害了。 温氏中医馆也被迫停运接受检查。 温栀寒看到这一句话时,整个人大脑突然很空洞。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词语会用在温氏中医馆上。 很荒谬。 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这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准备将温氏一网打尽。 温栀寒稳住身形。 寒司宴揽着她的腰,让她靠着他借力站稳。 “栀栀,这不是普通的预谋,”这样的事情,寒司宴见过太多,也曾亲身经历过。 这样的局,不死也得让人脱层皮。 很有针对性。 “寒司宴,我知道的,”来势凶猛,好似温氏一出事儿,就立刻被封起来了,然后是网络上大量地传播谣言。 肆无忌惮。 她不知道这样的准备要多久。 但她知道,他们想让温氏“死”。 “我让陈叔订了回苏省的票,你就在等我回来,哪儿也不要去。” “对方早有准备,或许会对茶馆和小叔下手……” 温栀寒不得不防。 只有寒司宴在这里,她才能放心地离开。 “解行送你回去,听话。” 寒司宴轻轻地吻在她眉心,薄唇离开的那一刻,他道,“注意身体,扛不住有我。” 他见过的风浪很多,国内国际都有,他有很多应对的经验和措施。 只要温栀寒开口,温氏就能脱身。 但他没有让她开口,而是让她注意身体,好似,他只是在叮嘱她回去了要合理饮食一样。 平平淡淡。 但正是这样的语气,让温栀寒心里有了底气。 “寒司宴,我想先回去看看爷爷。” “嗯,帮我向温老爷子问句好。” “好。” 寒司宴动用了他的私人飞机,立刻安排好飞行路线,在短短三个小时内,温栀寒就落地苏省。 来接她的是家里的阿姨的儿子。 看起来很眼生。 但正是因为这样,温栀寒回去的路上才一路畅通。 温家的名誉太盛了,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基本上大家都认识。 所以熟人来接她,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老宅。 她马不停蹄地往老爷子的院子赶。 却没想到,在后院的摇椅上,看到了有闲情逸致喝茶赏荷花的温老爷子。 “爷爷?” “栀栀?你怎么赶回来了?多累啊。” 温栀寒见他丝毫不慌的样子,心里的底更大了一些,她深呼吸几口气压住略微粗重的气息,平静一会儿后。 “不累的爷爷,我听说家里出事儿了,有些着急,但看您在这里坐得这么稳,突然就不急了。” 温老爷子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温家的主心骨。 有他在,似乎就没有就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这小妮子……唉,爷爷太忙了,忙到连你的毕业典礼也没去成,闻惊阙那小子说你是优秀毕业生……” 温老爷子拉着她聊家常,聊未来,聊道理,但就是没有聊过温家的事儿。 温栀寒见他气定如神,不肯透露一个字,心里越想越奇怪。 今天…… 家里怎么只有温老爷子一个人。 其他人呢? “爷爷,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们呢?” “他们啊,去找人帮忙了,栀栀以后可不要学他们,你要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温老爷子,正义凛然了一生,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他都很沉着冷静。 从不慌张。 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稳。 但温栀寒知道,他只是表面上的。 因为,他是温家的主心骨。 他一慌,整个家就散了。 第八十八章 宫泽恩 温栀寒看着他泰山崩于眼前而巍然不动,只是对着温老爷子含泪一笑,“爷爷说得对。” “我们要稳住,相信清者自清。” 此刻,还处于初夏,正是一个期待生机的时刻。 温栀寒看着满园的翠绿,春日的耕耘,让整个院子看起来充满了生机。 这样一个有活力的百年家族,是会伴随着盛夏渐渐蓬勃的。 温栀寒想。 温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沧桑的声音里是坚定的信念,“善恶有报。” 人在做天在看。 老祖宗留下来的名言,是有道理的,不然也不会在千年长河中没有别人抹去。 流传至今。 夜晚,蝉鸣声声,欢闹的夏日在此刻奏响了华丽的乐章。 温栀寒抱着蒲团坐在落地窗前,看月亮,看星星,看飞驰而过的云。 她从酒窖里取了一瓶度数低的红酒,独饮成趣。 “咚咚咚” 她转身,朝后面的门道,“进来吧。” “栀栀,怎么不开灯?” 是林纾惊,她热了牛奶。 怕她睡不着,特地端上来的。 温家不想牵连任何人,就把阿姨和司机们都辞退了。 现在,这个家里的的确确只有温家人。 “开了灯就看不清外面的星星了。” 这一片天空下,是温家的药园,茶园,没有喧嚣的城市,没有污浊的工业废气,没有汽车的轰鸣,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绿。 种不完的药田,摘不完的茶叶。 温家几代人的积累,让这片天空仍然群星环绕,仍然可以让乡下的孩子们畅享宇宙。 “星星?”林纾惊在她身边席地而坐,陪她一起看着,喃喃,“当初选择跟你爸结婚就是因为,他说他家里可以看到星星。” 说完她自己都咯咯咯地笑了。 然后将牛奶递给她,“嫁过来之后拉着他看了一个月的星星,后来就腻了。” “但现在看,这片天空还是和当初一样美丽,神秘。” 温栀寒喝着她递过来的热牛奶,将头靠在林纾惊的肩膀上,眼眶里面蓄满了一层泪花,“妈妈,你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脚吗?” 林纾惊跑遍了整个苏省,她甚至动用了粤省那边的势力,和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 温家在苏省的地位不低,而且人脉非常广,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遏制。 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们肯定能找出来的,你要相信温家的力量。” * 翌日。 温栀寒气得很早,她套了一身休闲装,然后陪着老爷子在家里转悠。 这件事很难,温栀寒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有能力涉及这件事的人。 连闻惊阙都只能查到,背后的人,来自国际。 至于是谁,查不出。 温栀寒知道,连闻惊阙都做不到的事情,她或许也做不到。 所以她的任务就是在家陪老爷子。 温老爷子带着她去山上走走,认认药草,将已经可以采摘的采下来,教她把哪一份拿来晒,哪一份拿去泡酒,哪一份拿去烘干。 山上的雾气很足,走一圈发丝上都是水珠。 这天温老爷子在家喂鸟,温栀寒领了他的话,去山顶上采摘一些乌蒙茶。 早晨是最好的采摘时期,温栀寒戴上草编小帽,然后提着小篮子出门。 她一步步往山上走。 整片山都是温家的。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山顶。 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子。 山顶上是有别墅的。 温栀寒没有进去过,只是听温老爷子提过一次。 山上这个人家,年轻的时候很不得了,不过,详细信息她却一无所知。 她采了一些鲜嫩的茶叶,将小篮子放在一旁,坐在地上,看日出。 温暖的初阳沿着地平线平移过来,越过一座座小山丘,落到她身上,驱散了一身的疲惫。 “小丫头,会泡茶吗?” 就在她被天边的一抹橘红吸引时,耳边传来一道苍老但抖擞的声音。 很有力量感,中气十足。 温栀寒回头,这一刻,好似起风了,她转头的那一刻,风力正强,将她的小帽子吹落,借着草帽辫挂在她脖子上。 海藻般蓬松的长发飘散开,当日光落在她身后时,她好像正在发光,漂亮得不可方物。 郑楚殷一双精明的眼睛都落到她身上,好似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另一个和她一样漂亮,但是……已经不在的人。 温栀寒露出和红日一样灿烂的微笑,“刚好,会一点点。” 她提着小篮子,一步步走向旁边用几块坚硬的石头铺成的小路。 来到他的院子。 他的院子很简约,处处充满高洁的品质,有锦竹,腊梅,君子兰,秋菊。 “丫头,叫什么名字?” 年长者看起来面色不慈,看着很严肃,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靠近了,温栀寒发现,他的面容真的让人感到了害怕的微妙氛围。 “温栀寒,栀子的栀,寒冷的寒,您好。” “宫泽恩,恩泽倒过来的泽恩。” “会泡什么茶啊丫头。” 温栀寒指了指旁边她采摘的茶叶,“有乌蒙茶叶吗?” “说来很巧也很惭愧,去年偷了点你家的茶叶。” 温栀寒看他转身进去,坐等了一会儿,他那种一个小铁盒出来。 一打开,乌蒙茶叶浓郁的香味就窜出来了。 光是闻到味道,她就知道这是好茶。 “好茶。” 她接过小铁盒子,和他从桌子下方小暗格里拿出来的茶具。 “丫头,这茶叶是好,但是只有遇到会泡茶的人才会更有滋味。” 温栀寒正烹着茶,听到他的话,点头,表示她的认可。 “温家的小丫头,怎么会独自一个人上山。” 一般来采茶的都是周边的村民,他多多少少也眼熟几个,但这个小姑娘不多见。 可以说,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应该是头一次见到她。 “上来采茶。” “这几天这几座小山丘上都没人影,是怎么回事?” 他背靠着竹椅,眼神盯着她手上的动作,指尖在空中微微往外一弹。 温栀寒看得出来,他以前应该常年抽烟,只是现在戒了,但动作却还是一如既往。 “温家出了点事,目前所有的生产活动都停了。” 第八十九章 宫泽恩(2) 她说得轻描淡写。 好似这对于温家而言,只是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丫头,你和我认识的朋友很像。” 温栀寒倾倒满一杯茶,奉茶,“我知道的。” “知道?”他接过茶杯,嗓音带着很淡的疑惑。 “你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我。”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里面传递出来的情感是骗不了人的。 “我想,你应该很喜欢你口中的朋友。” 不然,不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露出怀念的神情。 他真的很喜欢那个朋友。 温栀寒侧对着光,葱白的指尖从杯口划过,轻抿了一口。 她吹着微风,望着远方的破晓。 “丫头,你真是不给我留面子。” 宫泽恩讪笑着,但对于这个敢言的小姑娘却讨厌不起来。 相反,他很喜欢这样性子的小朋友。 直率,坦诚,真诚。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外面摸爬滚打长大的,知道这样的性子最难得。 人心都是偏的,偏向自己,偏向自己的人,人心也是懦弱的,不敢言,不敢怒,忍气吞声。 到最终才发现,不值当。 当你还是愣头青的时候就不要学习老成的那一套,就当你的了愣头青,无知无畏,勇往直前,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年轻的时候喜欢那姑娘,追了一段时间,发现她没看上我,这种事情说给你们小辈听,真是羞愧。” “宫先生,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可以向全世界宣告的事情,不需要我们遮遮掩掩,爱意需要表达和坦诚,哪怕最后我们会被拒绝。” 人活一世,温栀寒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坦荡,表达。 坦荡可以给我们自信和勇气去面对很多问题。 表达可以向世界诉说我的想法。 虽然在某一刻,这两个词听起来很傻,但实践告诉她,可取。 “所以,这件事无论是对谁说,都不羞愧。” “或许在你看来,我的话或许幼稚,或许莽撞,很不可取,但很有用。” “温丫头,你很有自己的想法,你的想法很不错,在这一点上,你和她不像。” 她们都一样有着温柔漂亮的外表,但是,内核不一样。 一个天真娇气,一个内核强大稳定,这一点上,经历了多年风雨的宫泽恩会更倾向于后者,温栀寒。 但年轻的时候,哪怕到了现在,他心里依旧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人。 他们之间天壤之别。 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交际,那都是他奋力追求的。 追求过了,后来想想,虽然觉得丢人,但不后悔,他很幸运,能够遇到一个他爱到极致的人。 “丫头,你说温家出事了,说说看,我好歹在这山顶住了这么多年,山下易主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温家人讲究少,事儿少,为人也很随和,有好事儿第一想到的都是这四方的邻居。 对这样的邻居,他觉得相处的很好,不想换。 加上,温家的地都是种茶树,或者各种药材,他没事儿了,也喜欢摘茶,要是换人了,还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儿呢。 温栀寒将家里的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温家的岌岌可危。 虽然他们都信清者自清,但很难确定,这个“清”何时会来。 早晚不定。 澄清如果来迟,那再起对温家来说意义不大。 他们要的是接续不断。 而不是断断续续。 “查得如何?” “据我了解,目前我们没有查出背后的人是谁,又和我们有什么利益冲突。” 温栀寒冷静而克制地继续。 她在心里推演过很多遍,锁定的幕后是同样开医院的人。 排除公立,那就只有私立医院了。 私立医院本就靠医疗费用赚钱,流进去的钱很多。 所以病人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一定程度上的利益。 而现在,温氏中医馆在往下压价格,所有私立医院都要跟着下降。 利益受到了温家的阻止,自然而然的,开始攻击温家。 逻辑上讲得通,但实际上不行。 因为背后的人是国际人士,并不是国内的人。 所以,这才是温栀寒疑惑的点,国际人士,则么会盯上温家呢? 而且,还如此痛下杀手。 苏省的这些豪门望族都不敢动弹,不敢帮忙。 因为不清楚上面的态度。 “丫头,温家在苏省名声响亮,苏省电视台那边甚至想把温家推向世界,这是好事儿。” 虽然中途易辙,但至少,曾奋起脚步去追过。 “但树大招风。” 招来一波又一波的仇恨,这是真的。 “可无论重来多少次,温氏都会选择这条路,无论有多艰难。” “温家大义,我也不能让你们平白无故就被污蔑,不然这山头白住了。” “丫头,回去等着,我派人查一下。” “宫先生……你……” 宫泽恩罢罢手,“过去吧,不要问太多。” 没什么意思。 她只需要记住,很快就会出结果。 这层马甲,很快就被扒下来了。 对症下药,总比下大包围去猜好。 温栀寒将信将疑地离开。 她也不指望宫泽恩能够如何,她自己做不到,也不想要求别人。 温栀寒提着小篮子下山,此刻已经没有了清晨的雾气和朝霞,阳光渐渐变得刺眼。 她用手挡了一下,饭后腕骨微转,将黑色的手表暴露在空气中。 “摘了这么多?估计就我们祖孙二人,其他也没人吃乌蒙茶了。” 加上最近事儿多,他们都在外面,所以家里爱喝茶的两个人也算集齐了,凑一块就去研究茶艺。 温老爷子虽然爱中医,但他也是茶饮爱好者。 两个人每天都不亦乐乎。 但到了晚上,她就开始查资料,找人。 将她所有的资源都整理出来,和他们查到的汇合。 “栀栀,忙得如何了?” “有一点儿头绪了,但还不是很准确。” 温栀寒的手在键盘上疯狂输入今日的结果。 寒司宴安静地等待着。 他没有打扰她,而是在她咳嗽了两声后,提醒她,“注意身体,健康回来。” 栀栀, 要履行那天的承诺。 别生病。 第九十章 斯蒂芬 温栀寒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于国际的信。 洋洋洒洒的英文映入眼帘。 是游奕灵的哥哥发来的,告诉她,游奕灵在家族斗争中失败了,目前被囚\/\/\/禁西欧。 告诉她,如果想继续她和游奕灵的合作,就必须将和游奕灵的项目合作人改成他。 否则,他们之前的努力将付之东流,温家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消失。 原来是他。 温栀寒将信搁置在书桌上,她站在落地窗前。 山雨欲来风满楼。 目前的无知中充满了恐惧,行差踏错,该如何…… 窗户透过来的光照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长而轻颤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义气和利益。 这两个亘古不变的话题,古人说,舍生取义,但其实,从古至今,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件事。 温栀寒将一旁的信封捏在指尖,逐渐用力,直到,边角都被她捏出了纹路。 看起来有些旧。 窗外起风了,吹来的云遮天蔽日,几乎是在一瞬间,天阴了。 外面的风吹得很猛,隔着一层窗,似乎将她手中的信封吹落了。 * 苏省,南市南郊有一处温泉。 上面有一个温泉酒吧,是个好去处,在苏省没有他家的vip是进不去的。 刚下了雨,气温又回到了十几度。 不算太热,也不算太冷。 温栀寒关上车门,她将紫色的信封递给侍应生。 等他们仔细检查,后,其中一个人才带着她进入。 她被带到一个房间,然后有穿着上世纪中欧风女仆裙的小姐,给她蒙上了双眼。 她持着一口流利的伦敦风英文,“抱歉,这是先生吩咐的。” 温栀寒将手伸过去,搭着女仆小姐的手臂,嗓音中透露出来她内心的沉稳,“请带路吧。” 女仆小姐没再说话,带着她缓慢前进。 温栀寒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新中式a字群,上面是手工针织的祥云纹路,满满的国风。 她们走得很慢,温栀寒一开始还在认真地记路线,到后来,实在是转了太多太多的弯道,走过太长的路了,路过的环境纷繁复杂。 她完全迷失了。 在绕圈圈吗? 不是,每一处的环境都不一样。 最后,她被带到了一个房间。 淡淡的热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她进去的那一刻,浓昳的玫瑰香混着热气迅速将她包裹,好似怎么也甩不掉的毒蛇。 她听到了水声。 准确的来说是入水的声音。 有人在泡温泉。 黑色的布料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透。 “温、小、姐。” 如果说游奕灵的中文是蹩脚的,那这个人的中文是蹩脚中的王者。 温栀寒嗓音很冷,“斯蒂芬先生。” “嗯,我们还是英文交流吧,温小姐,如何?”他是伦敦长大的,语气听起来和和气气,十分绅士。 虽然是在询问,但他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给她。 “可以。” “温小姐果然很美丽。” 她被遮住了眼睛,虽然看不到整张脸,但斯蒂芬就是知道,她很美。 是标准的东方美人。 温栀寒没开口,她摸不准他的意思,也不想对他多说一句废话。 他对温家下手,又让人给她传信,留下他的联系方式,等她来联系他。 温栀寒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温小姐没有想和我谈的态度,里,带她回去吧。” “等温小姐想好了再来也不迟。” 温栀寒被人抓住了小臂,“请吧,温小姐。” “不必,”她朝着男人的声音走了一步,隔着一层黑色的布料,她还是能清楚地听到他在哪儿。 “史密斯先生,谢谢您的夸奖,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吗?” 温栀寒的指甲紧紧掐进了掌心,感受到掌心的疼痛,她保持着理智。 “不急,温小姐,你隔我太远了,不好谈。” 他看着站在门边站姿挺立的温栀寒,想她家教应该很好。 温栀寒伸手,指尖顺着头摸到了绑在她脑后的绳子。 但,她还没有解,就被身后的女仆捏住了手腕,“温小姐,先生没有让你摘下来。” 让她摸着黑过去…… 这里都是温泉池,如果看不见的话,稍有不慎她就会掉进去。 他是存了让她丢脸的心的。 温栀寒内心已经没了波澜,她在准备取下布料的时候就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很可能不同意。 心里有建树后,再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时,温栀寒内心平静。 她挪了一小步,走得很缓慢,一步只能走几厘米。 但那边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对他的速度提出不满,只是在水下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欣赏着她的步伐。 她穿着高跟鞋,露出来的纤细小腿在行走时的弧度十分漂亮。 观赏感十足。 “左转。” 听到他的提醒,温栀寒驻足,似乎是信了他的话,往前走了一小步。 下一秒,入水的声音传来。 温栀寒警惕性地站在原地。 “哗啦啦”出水的声音出现在她脚下的位置。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左腿才往后迈了一小步,她的右脚脚踝就被人抓住了。 一股油然而生的惊悚感让她起了一地鸡皮疙瘩,整个人在灯光下颤抖了一下。 她深呼吸几口,平复下内心的不满,语气带着轻微的怒意,“放开。” “温小姐,”此刻的斯蒂芬不再绅士,他好像一个坏孩子,坏的很彻底,手指在她小腿上摩挲。 温栀寒根本抽不回来。 伦敦养出来的绅士,也会在某一刻露出顽劣的本性。 让人招架不住 “斯蒂芬,你冷静一点,放开我。” 斯蒂芬看着她被气得脸颊泛红的模样,又顽劣地将手指上移了一点。 温栀寒手心里的冷汗一直在往外冒,她半蹲下来,伸手快速将脸上的黑色布料解开。 感受到光明后,她只能匆匆看到一个人影,眼睛便自保性得闭上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 温栀寒眼睛恢复后看到了他那张与她血统完全不同的欧式脸。 她在他眼中看出了隐隐的激动,好似,他很喜欢这样。 被她打。 第九十一章 巨头见面 “温小姐,你们中国女孩不止心软,身体也很软,打人都不会。” 温栀寒只觉得胃里一直在翻滚。 怎么会有这么让她觉得不舒服的人。 她皱着眉,将发红的掌心对着自己。 她疼痛敏感,他不觉得疼,可她觉得很疼,就像是被什么巨型生物咬了一口。 “斯密斯先生,我们中国人有一个词,希望你能学习,自重。” “sweetheart,你真有意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脸对她的称呼都一样。 但是,游奕灵这样称呼她,是带着欣赏的喜欢的,但斯密斯……只让她感觉到了浓浓的不适应。 温栀寒后退了很大一步,隔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温小姐应该知道,游奕灵喜欢你这件事吧。” 温栀寒纠正他,“我们只是互相欣赏之间的喜欢。” 温栀寒一直都很喜欢游奕灵身上那股热忱的劲儿。 他很阳光,有追求。 有些事很多人办不到,但他就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和这样的人合作,温栀寒觉得很幸运。 “温小姐,不要回避这个问题,他就是喜欢你。” 斯密斯露出“小丑”那样,在某一刻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 散着热气的灯光落在她头顶,她都能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热度。 温栀寒那双透亮但现在却十分精通的双眼望着他。 等待他的下文。 “温小姐应该猜的出来,我和游奕灵并非出生于同一个母亲。” 温栀寒望着他的视线里警惕不减。 “我们的父亲是西欧有名的富豪,受家族联姻,他和我母亲结婚,生下我。” “但他血脉里是喜欢东方女孩的。” “所以,他强迫了一个东\/\/方女孩和他在一起,强\/\/迫她生下他们的孩子。” “我从来不觉得我这个弟弟会成为我的威胁,相反,我认为他很可怜,出生在我之后,血统又不纯正,还真是……手拿一副烂牌。” “不过,他母亲的确很漂亮,她和你一样,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可惜,逃跑的路上死了,听说是坠海。” “温小姐,我告诉你这么多,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只要血脉是一样的,他们的选择就会很相似。” “所以我对东方女孩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包括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说得很直白,温栀寒听得懂他潜在的意思。 “斯密斯先生,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回应不了你什么。” “温小姐,你应该明白,哪条路对以后的你帮助更多。” 斯密斯又游到了她面前。 这次温栀寒快速地往旁边挪。 “躲什么?sweetheart,你的小把戏是救不了你的。” 他踩着阶梯,一步步从水里走出来,温栀寒将头转到一边,不看他,非礼勿看。 他朝她走来,越来越近。 “斯密斯先生,请后退。” “抱歉温小姐,我从不走后退路。” 他只有下半身裹了浴巾。 袒露出雄壮有力的上\/\/\/半身。 他越来越近,露出雄壮有力的上半身。 温栀寒退无可退。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时。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女仆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惊讶地去开门。 温栀寒在来之前,是留了一手的。 她提前告诉寒司宴,她要赴会协商这件事。 如果她在两个小时之内还没有醒来,那就得加快速度,赶来找人救她。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不是任何人别的人,而是他。 他从京城飞过来的。 温栀寒再见到他的那一刻,觉得心里突然很酸涩,就像是被闷了一罐子醋,现在醋倒出来了,好酸。 嗓子眼也好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上不下,就哽咽在食道里。 很难受。 温栀寒朝他不疾不徐地走去。 寒司宴大跨步拥上来,揽着她的腰肢,轻轻让她靠过来。 寒司宴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在她耳边轻哄道:“栀栀,晚上回去再哭。” “嗯,”温栀寒整理好衣着,在他的陪同下,一起走到斯密斯的面前。 “哦!宴!你怎么会在这里?” 寒司宴当年就是在英国留学。 刚好和斯密斯同一个班。 只是不太熟罢了。 毕业之后,他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家族,继承家业。 由于都是从事金融,买股,投资这类的工作,所以两个人之间的交遇不算少。 可以说是,亦敌亦友。 但都不想和对方碰头,都知道对方也不是好拿捏的主。 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平时遇上了,也是点头之交。 现在…… “寒司宴看起来和他的sweetheart很熟,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他不想对上这位来自中国港城的话事人。 “来接女朋友,有问题?” 寒司宴的视线很冷漠,只有他眼里有温栀寒时才会变得温柔。 斯密斯权衡了一番,给自己套上了宽大的浴袍。 他没坐下,只是站在一方,入乡随俗,大家的都没做,他也不想破坏这个东西。 “温小姐是你女朋友?” 寒司宴轻柔着温栀寒埋在他胸口的发丝,“嗯,怎么?” 寒司宴用的中文。 斯密斯也用蹩脚的中文和他对话。 斯密斯:“这么美丽的东方姑娘……如果不是你的,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会去抢过来。” 温栀寒将头从他怀里抬起来,看他衬衫胸口处有一点点潮,是她偷偷留下来的眼泪。 不是很多,也不是很显眼。 但就是能让当事人感受到。 胸口的湿润。 “斯密斯,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吗?” 温栀寒乘胜追击。 既然寒司宴已经来了,他的名头也那么好用,那就一用到底。 温栀寒已经准备好了笔记本,准备写下所有的原因和问题。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是温家。 温家在苏省的运行模式大家基本上都知道,基本上不存在和其他家族的冲突。 所以为什么呢? “温小姐还应该记得,年初的电视台给温家的采访。” “温家运行医馆的模式每年都会倒贴,而且还会捐款给贫困地区,温家是自损让大家看病。” “其他医院做不到。 换句话书,你动了太多分的蛋糕了。” 他只需要一个噱头,就有很多人能为他前赴后继,因为他们的目标都是温家。 第九十二章 带他回家 “你的意思是……将刀尖对准温家的人是整个苏省。” 是了。 温家已经在这一片水土待太久了,几乎可以说是这一片的“土皇帝”,虽然在很多年前,温老爷子就宣布退隐,但实际上。 温家仍然和一些家族保持着联系。 他们地位高,唯一没有退隐的是治病救人的中医馆。 而且还是连年亏损,让所有人都能花小钱治大病的中医馆。 这……可不就动了大部分人的蛋糕了吗? 所以,史密斯一席话,点醒了温栀寒。 和温家为敌的是整个苏省的“资\/\/本家”。 “不过,苏小姐你男朋友是寒司宴,只要他点头,温家医馆再存在个上百年不是问题。” 温栀寒沉默了。 她的出路,目前是寒司宴。 她开不了这个口,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寒司宴轻抚性地摩挲她的腰肢,低垂的视线落到史密斯身上,他的嗓音冷淡又平静,“如何解决,就不劳你操心。” “栀栀,回家了。” 温栀寒的大脑是空白的,直到被寒司宴抱上了车,她才在窗外后退的梧桐树中反应过来。 她已经离开了那个让她晕头转向的地方了。 南市的天气很好,刚才还刮风的日子,现在已经是晴空万里。 耀眼的阳光折射出一条彩色的光线,落到温栀寒的腿上,她低头看着腿上的小光圈。 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 一个小时的车程就此过去。 他们到温家老宅了。 虽然,门可罗雀,但在她看来,这里仍然温馨。 熟悉。 她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 “栀栀,我可以进去吗?” 今年过年的时候,本来就要带他回家见家长的,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来得及。 温栀寒想到了史密斯今天说的话,“可以”二字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不过,她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寒司宴,你想好了吗?” “嗯。” 他做过许多重大决定,有些甚至可以决定整个寒家的生死。 但唯独温栀寒让他做的所有决定,是不参杂任何利益的。 是他心甘情愿答应的。 “好,只要你想清楚了,老宅的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史密斯的话确实让温栀寒心里产生了,不要让寒司宴见温老爷子的想法。 她不想让寒司宴和他们接触,也不想让他们求助能够帮助温家起死回生的寒司宴。 但是,她相信,她的家人不会这么做。 不会在她未来的另一半面前低头。 只会让她挺直腰杆和他在一起。 同时,她也相信寒司宴。 温栀寒推开车门,走到大门前,用备用钥匙开门。 “寒先生,听过苏州园林吗?” 阳光从她身后擦过,在她耳后落下阴影,一路蔓延着往下,更衬得她天鹅颈的漂亮白皙。 “布局巧妙,移步换景,我在很多年前见到过和苏州园林相似的建筑。” 寒司宴的视线落到她纤细到他一只手就可以把玩的腰肢处。 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被其庇护在羽翼下的小姑娘并没有因此消沉,无论走到哪儿,她都不改周身的典雅气质。 无论是站在哪儿,都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典雅感。 往下,是熟悉的台阶。 准确的来说,他对整个大门都十分熟悉。 徘徊久了,就熟了。 “寒先生,今天让你见识一下,小苏州园林。” 温栀寒将门开到最大,邀请他进。 推开的那一刻,前院的名贵花草里就有蝴蝶在扑朔。 翩翩起舞。 看到有人来了也并没有被惊到,反而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了好几圈,在善罢甘休。 回到密密匝匝的花草里,继续它们的活动。 好似它们才是这里的正经主人,而他们是强行闯入的“不速之客”。 但它们心怀大度,也不计较他们的不告而入。 温栀寒指着旁边的药材,告诉他,哪个是车前草,哪个是白芷。 哪个有剧毒,如何以毒攻毒。 寒司宴全程都很认真地听她讲,在她抛出问题让他回顾的时候,对答如流。 温栀寒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 回到这个让她熟悉的地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快好似都消失了。 她现在只想好好地感受家里的舒服和温暖。 “寒司宴,你这个脑袋学什么都可以。” 他记忆力很好,听得也很专注。 “对你讲的东西感兴趣。” 所以专注。 “那要是不感兴趣呢?” 温栀寒刨根问底。 想知道他的事。 “我在伦敦读书的时候,被楚诚拉着去听了隔壁系中文老师的课。” 见他停顿了下来,她忍不住问,“你们还要听中文课?” “楚诚觉得中文老师长的很美,想去刷存在感。” “然后呢?” 温栀寒一直知道,寒司宴年轻的时候并不像他现在看起来的那样成熟稳重。 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不然也不会在他书房里放那么多运动明星的摆件。 “然后?因为不感兴趣,我睡了一节课,最后中文老师记住了我,他气不过,买了一个月的法棍让我啃。” 温栀寒露出真正的笑,让他张嘴,看了他健全的牙齿,“还不错,至少牙齿还是健康的。” 寒司宴会在不喜欢的课上睡觉,会逃课,热爱运动。 温栀寒越发地想知道有关他的过去。 他是如此鲜活的一个人。 “栀栀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 温栀寒拉着他在前院的石凳上坐下,思考一番。 好似,没有什么出格的事。 “没有,”她脑海里面闪过片刻的画面,只是还未来得及捕捉,“我记得,我和别人……” 她被人打断了。 内院和外院联通的地方,露出温老爷子的身影。 他听到门开的声音,以及外院有人谈论的声音,就猜到了,是温栀寒回来了。 只是迟迟不进来。 老爷子估摸着她应该是带了一个朋友回来。 正从里面往外走。 他驻足在连廊下,老花镜下,一双老狐狸般的视线落到寒司宴身上,上下打量。 中气十足的嗓音传来,“栀栀,这位是……?” 第九十三章 见家长 温老爷子的出现,温栀寒早有预料。 她笑着跑到了温老爷子身边,扶着他的手臂往外院走。 寒司宴信步朝他们走过来。 “爷爷,这是我的男朋友,寒司宴……” 温老爷子咳了两声,语气不是很好,“栀栀,他自己长嘴了。” 寒司宴得体地笑着,“温老先生,我姓寒,名司宴,冬日寒,司法司,宴会的宴。” “我老?”温老爷子望着天,并没有看着他,忍不住感慨一声,“看来老头子我真是老了啊。” 寒司宴面色不改,“温先生。” “寒先生,我们坐下来聊吧。” 温栀寒扶着温老爷子走到他们刚才坐的地方。 “咳咳,天热起来了,有点干,”温老爷子顿了顿,看向温栀寒,“栀栀,去泡茶。” “碧螺春,可以吗?” 寒司宴心领神会,起身,“我去吧,” 温栀寒会心一笑,“你找不到地方,我陪你去。” 温老爷子“嗤”了一声。 然后看着旁边的药草,踹了一脚,心里觉得都要气炸了—— “唉。” 他们弯弯绕绕到了茶室。 温栀寒找到了碧螺春的储物柜,里面有来自各地的碧螺春,口感也都有标注。 “栀栀,你这样,温老先生只会觉得是我不行。” 温栀寒将茶叶放到梨花木桌上,跪坐好,拿出茶具,交给他,“我只是怕你找不到东西放在哪里。” 她是不会帮他泡茶的。 毕竟,她的手艺,温老爷子最是清楚不过。 所以,这次做不了弊。 只能靠他自己了。 “喝过我泡的茶吗?” 这倒是没有,他们在一起后虽然喝茶的时间很多,但基本上都是阿姨在煮。 温栀寒很少有机会煮茶,只有在茶馆的时候,或者私下里她自己喝的时候才有机会煮茶。 她轻微摇头,一双透亮的眼睛盯着他手上拆封的动作,单手支着头,“期待。” 茶端出去的时候,热气蒸腾。 淡淡的茶香缭绕在四周。 温老爷子只是看了一眼瓷白茶杯里的茶,眉头紧皱后又舒展开。 这茶色倒出来不出来的,看的人难受,不过倒是有点诚意,没让温栀寒出手。 温老爷子抿了一口,精明的视线落在茶杯口。 “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开始帮他们复盘他们认识的一系列事情。 温栀寒笑而不语,一个眼神望过去,示意寒司宴说话。 温老爷子今天摆明了不是来盘问她的,而是他。 寒司宴,“去年的这个时候,六月十八。” 温栀寒诧异抬头,然后在温老爷子看过来时,认可地点头。 的确是这天,六月十八。 那天,因为那天,她接到了一个奇怪的订单,要她亲自前去烹茶。 陈叔也全说过,让她不要去,明明可以去茶馆,非要放她去会馆找他。 不靠谱。 但温栀寒还是去了,因为他的助理打了好几遍电话。 让她务必去,说他家先生很喜欢喝茶,而且大老远从港城慕名而来…… 温栀寒答应了。 也就是在那天,他们见了第一面。 “也就是说,你们一周年纪念日要到了。” 温老爷子云淡风轻地问,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寒司宴点头,从西装内包里摸出一个黑色礼盒。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既然温先生想了解我,那我也不隐瞒了。” “栀栀,一周年快乐。” 这是他们相遇的第2个夏天。 温老爷撇了一眼礼盒,嗤之以鼻。 能是什么好东西? 无非就是手链,项链,珍珠什么的。 这样的东西,温家有一大堆,根本不缺。 温栀寒收下了礼物,偷偷看了一眼老爷子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异常。 她将礼盒放到一边,继续听温老爷子问话。 “目前在哪里工作?” “我穿梭京、沪,粤,港城等城市。” “也就是不固定?”温老爷子微微挑眉,然后疑惑的转过脸,看向温栀寒。 “工作不固定——” 一字一句,生怕她少听了一个字。 就像是在问她,知不知道寒司宴的工作并不稳定。 “他要在各地出差,这几个城市的出差率高。” 温栀寒又解释道。 “咳咳,”温老爷子又咳嗽了两声,温栀寒给他顺背,“爷爷,是不是喝茶呛着了?慢点喝。” “这茶食之无味,栀栀,你去给我切一盘水果。” “好。” 温栀寒给了寒司宴一个加油的眼神,然后抬腿往里走。 “寒司宴,港城寒家掌舵人,后生可畏。” 温老爷子神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此刻的他和刚才那个审视孙女带回来的男朋友不一样。 虽然他在苏省,但不代表他耳聋了,眼花了,对国内国际的事情不了解了。 寒司宴,这个名字,他在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了,准确的说,是在他刚刚接任寒家家主之位时就听过了,也记下了。 “温老先生过誉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寒司宴给温老先生斟茶,举止谦卑得体。 哪一点看上去,都是规规矩矩的。 符合规矩,并且,很重视他这个老头子。 温老爷子抿着茶,罢罢手,“我活了快一辈子了,没见过靠运气上位的。” 每一位上位者都是经过了层层筛选的,他们之间还会互相陷害,栽赃。 所以能在勾心斗角中脱颖而出的,才能有机会走到他想去的位置。 “寒司宴,我能看得出来,你爱栀栀超过栀栀爱你,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你一直这样,爱她超过爱你自己。” “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是身为一个爷爷辈的人,我努力大半辈子,就是为了让小辈有底气找一个良人。” 良人。 不好找。 温老爷子有自己的良人,不过,消失太快了罢了。 “温家的事儿,你不必插手。” 温老爷子将他的茶从热握到冷,仍旧握着。 “我温家是不会向你开口的,你也不不必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们温家不欠任何人的。” “就算就此再度落寞,那也是缘分,那是在告诉温家,该歇一歇了,养精蓄锐。” 温家的女儿嫁人,腰杆子绝对是挺得直直的,她们不欠任何人。 第九十四章 忘年交 “你是?” 温老爷子将眼镜戴正,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他这一生救人无数,还真记不起来他是谁。 但,他的病人中,他这样气质的倒是少见,如果真的被他医治过,他不应该想不起来才对。 温老爷子大概是真的忘了,因为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寒司宴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待栀栀是真心的。” 茶杯掷在桌上,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不是很突出,但仍然让人注意到了温老爷子那一双带着光的眼睛。 他眼角闪着泪光。 温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已经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了,唯有,放不下家里的小孙女。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对温栀寒太苛刻了,给了她很多压力。 让她答应,为他培育中医药传人,将温家的医术传下去。 他午夜辗转反侧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明智如他,也无法判断这件事情的对错。 或许,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对错。 只不过是,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要担负的责任。 温老爷子想过,他死后的温家。 一开始会落寞一段时间,之后,温林湫会带着他的团队将整个温家重新带上正轨。 他会一辈子投入终于要研究。 温栀寒会为温家培育新一代的人才,那个小家伙会接替温林湫的担子。 温礼则会在必要的时候,拉一把温家。 最后,温家会重新回到巅峰。 他的眼光不会错。 这些孩子可以把温家推上一个新高度。 “寒司宴,你动手段,栀栀不会赢,”准确的说,她还太年轻,阅历没有他丰富,手段自然也比不上他。 “但是,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你不会这么做,”温老爷子朝他的地方弯了弯腰,“我只希望,未来,如果你不爱她了,或者她不爱你了,你不要伤害她。” 温老爷子不想要他发誓,因为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入土了。 也看不见了。 所以,他只想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为她再铺一次退路。 寒司宴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一双清冷的眼睛变得坚定而真诚,“好。” 他不会这么做。 但是他知道,温老爷子不想听那些“虚言”。 他觉得很庆幸,他爱的人,有很多人爱。 她活得洒脱,坦荡的背后,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支持与爱。 他也想,让她活得更洒脱,更坦荡。 在和他一起的后半生,把自己养得更好。 “冰箱里只有西瓜,葡萄和草莓,味道都不错,我洗了一些。” 温栀寒对他们的话题并不知情。 不过看到他们能坐下来,好好聊天的时候,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温老爷子接受能力一直很好。 * 吃过晚饭,温栀寒带寒司宴在乡下走走。 他们沿着公路一直往上走。 晚风拂面,带来凉爽。 乡下的夜空很好看,温栀寒指给他看时,趁他不注意,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 她飞速跑开时,一边笑着,一边面对着他后退,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偷乐,“寒司宴,星空好看吗?” 那一对炽热而充斥一丝意外的视线在此刻聚焦到她身上,他双手插兜,迈着大步,在星空下,匀速朝她走来。 “好看。” “人也美。” 温栀寒的笑有一种天然的治愈力,可以驱散一切的不愉快。 寒司宴现学现卖,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栀栀,刚才的那一下怎么算?” 他们漫步在乡间大道,在头顶苍穹下,他听到她回答,“你亲回来就好了。” 下一刻,温热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他轻\/\/啄她饱满的唇瓣,慢慢地,更进一步。 感受到她没有拒绝,他才逐渐往里面探\/\/\/索。 揽着她的腰,在公路的旁边。 此刻,大家早已经回家休息,也没人来打扰他们。 好似,天与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寒司宴,你今天和爷爷说了什么?怎么感觉我一回来,你们之间的气氛就变了,好像更和谐了一些。” “想知道?” 温栀寒看他不怀好意地笑着,就知道,不付出一点成本去问,是问不出来了。 她转身沿着公路往上走,清脆的嗓音传来,“不想知道。” “我只需要知道,爷爷认可你了,也认可我们的爱情了。” “这就够了。” 寒司宴跟在她身后,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只是不说破。 “栀栀,”他和她并排着,“去过山顶吗?” 温栀寒想起来,在她上次回苏省是,楚诚开车从温家药铺里碾过,他们的行进方向就是山顶。 而山顶,好似就只有那一户人家。 就是温栀寒采茶叶遇到的,宫泽恩老先生。 温栀寒回捏着他的手,“去过的。” “见过他了吧。” 他,就是宫泽恩。 温栀寒点头,脑海里面想起了那位有些严肃较真的老先生。 他是精神抖擞的,浑身上下充满着使不完的劲儿。 老当益壮,就是如此。 “嗯,寒司宴,你和这位老先生是不是很熟?” “忘年交,算吧。” 寒司宴当初在港城被逼无路,爬进了一个车的车底,扒着车底座,逃走了。 在目的地停下时,敏锐的宫泽恩发现了他。 当时,他浑身都是伤,伤口还在大面积出血。 但偏偏,那一双带着狠劲儿的视线,让宫泽恩为他驻足。 而宫家,在当时,是整个港城中,色\/\/\/彩背景转正的大家族之一。 他在见到寒司宴的第一眼,就说,他将表面情绪隐藏地太浅了。 他告诉他,要隐藏,就要把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里,但面不改色。 只有,当他学会了伪装,才有了与其他继承者竞争的生机。 在之后,虽然寒司宴没有过多好和他接触,但是,宫泽恩的话,却让他受益良多。 他收心敛性,焚香点茶,在一步步的隐藏中,布局好了一切。 最后,在暗处,慢慢收网,将竞争者们,一同,“收入囊中”。 可以说,宫泽恩教会了他如何去竞争。 后来,他走上了港城寒家家主的位置。 他们之间的交际才多了起来。 成了不折不扣的忘年交。 第九十五章 见面 “寒司宴,我见过这位老先生,他人很好。” 至少,他愿意询问,关于温家的事儿,也没有在得知温家落魄时,落井下石。 至少,温栀寒没有见到过。 她道,“上去看看他吧。” “你们是忘年交,如果你去了,他肯定会很高兴。” 上一次,在同宫老先生聊天的过程中,温栀寒得知,他是一个人孤寡地住在这山顶上的。 他很孤独。 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人与他交流。 “想去?”寒司宴拉着她,让她借着他的力,往上走。 “他一个人,很孤独的。” 如果是,她老了以后,没有人来看望她,那她一定会很难过,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 他们漫步到山顶时,山顶别墅院子里的灯还亮着。 还没睡。 人到这个年龄的时候,瞌睡也少了,爱坐在院子里,赏花赏月,看着远处城市的灯光,渐渐让心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温栀寒站在道路的尽头,朝篱笆内悠闲坐着的宫泽恩打招呼,“宫老先生。” “丫头?来了?”他起身,正准备了来给他们开门,然后看到了旁边的男人,嗤笑一声,嗓音带着熟稔的嫌弃,“来了,进吧。” 却不难听出里面的欣喜。 温栀寒坐下后,就拿过他已经摆好的茶叶、茶具,开始熟练地煮茶。 “你这丫头,倒是会来事儿的。” 宫泽恩用赞许后辈的眼神看着她,然后靠着靠背,露出欣慰的笑容。 又见到“她”了。 他面容已经变得如此苍老了。 眼睛却依旧精明着。 清楚地看到了她年轻的样子。 还是那么美。 “宫老先生,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幕后的人了。” 虽然,这个人是先起了歹念,故意让她发现的,但她还是勇敢地选择独自去见他。 “不错,我这里也查出来了。” 宫泽恩挥挥手,让温栀寒诧异的是,一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将一份资料送到她手边。 温栀寒捏着这薄薄几层纸。 上面显示了游奕灵家族的关系。 以及一些相关资料。 温栀寒捏着这薄薄的几层纸,心里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软软的,纠成了一团。 她就像是哑了声,只是盯着资料看,抬头时,露出舒心的笑,“谢谢你,宫老先生。” “答应你了,我怎会办不到,我忽悠谁,也不能忽悠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吧。” “虽然道上的人都说我黑,但,我还是有仅剩的良心的。” 只是不多罢了。 温栀寒,“宫老先生,我以后会让人定期上山的,您不用担心孤独。” 温栀寒是真的很怕他在这样的环境下消无声息的消失。 不过从刚才从黑暗处蹿出来的人来看,这栋别墅里,不只有宫泽恩一个人。 还有他的助理们。 也是,他这么有钱,雇两个保镖和助理也是正常的。 但温栀寒想,他们应该不敢坐下来,静静地和他聊天,谈论一些未来或是当下的话题。 “丫头,你常来是好事,但,不要来,走到京城就不要后退了,往前走,别往后看,别留恋。” “退”不可。 温栀寒在他的注视下点头。 她始终相信,比她多吃了很多年米饭的人,他们的经验会比她更丰富。 他们的话,也能给她指出很多的出路。 “宫老先生,我想问,有办法可以破了困住温家的局吗?” 宫泽恩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当下不可。 “现在,温家正是在风口浪尖儿,不宜有大动作。” 温栀寒沉默着听完,“谢谢。” 宫泽恩建议,道:“温家该休息一段时间了,你也该休息了。” 互联网都是有记忆的,但是很少有人翻看。 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好,我知道了。” 她现在要做的是,积蓄力量,静待来日。 “但是,该澄清的必须要澄清,要对产品和病人负责,这是首要的。” “我知道了,谢谢宫老先生。” 现在,很多大学生会在自证的路上走得很远,这样太虚假,太内耗自己。 但宫泽恩告诉她,要澄清,但是不要过于去澄清,不需要她过多地做什么,只需要她清楚地阐释药材的生产过程,以及种植过程。 抓住,将温家推到舆论风口的舆论,充分剖析,然后阐释。 这样就够了。 一个家族的起起伏伏是很正常的。 这次,温家元气大伤,是真的要进入休眠期了,大家好像都知道了一样。 林纾惊女士已经准备好了线路,准备带着老公出去旅游,犒劳一下这一个月以来,忙碌到起飞的自己。 温林湫一直泡在研究院,与世无争,他对这些没有兴趣。 “你们是情侣关系。” 虽然他在问,但语气平稳肯定,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两个人异口同声,“嗯。” 他们就是情侣,不容质疑的情侣。 “你这小子,倒是比我当年更幸福了一些。” 至少,他们之间是双向喜欢。 可以奔赴到最后。 但他不行,他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除了一地的思念,什么也没有留下。 温栀寒知道他的故事,也没当场拆穿,几静静听着。 寒司宴抿着茶,一副已经耳朵起茧的表情。 “这丫头漂亮,才情佳,为人品质又好,你要好好把握住了,没了这个,下一个可就难找了。” 寒司宴薄唇轻启,“不劳你操心,我们会好好过日子。” 温栀寒将白色金边框的邀请函递过去,落位处,龙飞凤舞的“温”字,让侍应生惊讶地抬头,随即更恭敬了一些,“温小姐,请。” 温家的东西都会烙上独有的印记。 几乎是所有名流都知道的。 因为温家的深明大义,谁家里都会有个病什么的,都需要医生。 所以温家就算经济再落魄,但它的名声,绝对响亮。 所以,在看到“温”时,侍应生才又转了态度。 温栀寒推开大门,里面的拍卖似乎即将开始。 她扫了一眼,心下明了。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场拍卖会看似规格小,实则,大有来头。 她找到了对应的位置坐下,然后在这几十个人中,寻找她要找的人。 找到了。 第九十六章 见其他家长 “丫头,你再仔细往下瞧瞧。” 温栀寒将手中的纸张翻到了最后。 最后一页纸上写着一份名单表,其中有一些她很熟悉,有一些她很陌生。 她诧异地抬头。 “宫老先生,这是?” “参与这件事情的一些家族,丫头,我知道这里面有很多家族,他们在过去很拥戴温家,到现在,他们表面上也很拥戴温家,但是,那只是表面上,我希望你能好好看看这份名单。” 宫泽恩将要说的话交代完,就留言起身,一步步朝别墅内走,“我一把骨头了,就不陪你们这些小年轻熬夜了。” 温栀寒将名单收起来,她起身,走到围栏处。 这里本就是一块高地,站在这里,和站在山下所见的月亮不同。 在这里,她能直观、全方位地感受到月光散发出来的清冷。 六月,她却感受到了一丝寒冷。 她环抱着双臂,微微仰头,不只是在看月亮,还是在对着天空思考,接下来该如何。 这一页纸上的很多家族,都和温家有着匪浅的关系。 现在,他们却反咬一口,让温家陷入困境。 温家待所有家族都不薄,但这些人还是太想往上爬了,他们不想跟在温家后面,也不认可经济落寞的温家。 温栀寒很少叹气,在这一刻,她却没忍住。 怪不得,温家出事后,竟然没有一个家族站出来为温家说话。 温栀寒最开始以为,是因为大家都不敢,他们害怕引火自焚,她也理解。 可现在,这些所谓的“明哲保身”不过是,他们为粉饰贪婪嘴脸的表面功夫。 “栀栀,”寒司宴从背后抱住了她,知道她心里难受至极,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让她有能依靠的地方。 这件事,她需要自己想清楚,寒司宴知道。 “寒司宴,我好累。” 心里上很累。 再强大的心灵,在得知被亲人背叛后,都会难受的,温栀寒有心,她是人,她真的很难受。 她很难想象,之前过年伸手朝她要红包的人,是幕后主使。 以前就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人心不古。 “栀栀,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她心上的创伤太大了。 寒司宴从腰部支撑着她。 他想告诉温栀寒,无论在任何时候,她想休息了,都可以依赖他。 但是,他不会这么说,他相信温栀寒可以将这件事处理好。 因为,她是温栀寒。 “寒司宴,我们回去吧。” “好。” 回去的路上,温栀寒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她很疲惫,疲惫到在他的背上都能睡着。 * 温家。 寒司宴背着温栀寒到家的时候,发现温家的灯都亮着,好似早有预料一样,一直在等着他们回家。 温暖的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在外院里,是围坐在葡萄架下的温家人。 除去温栀寒之外的四个人都在。 寒司宴面色如常地抱着温栀寒回家,在看到温家其他人时,只是微微点头。 然后,压低了声音,“伯母,麻烦带我去栀栀的房间。” 林纾惊看到这么大个男人抱着自己女儿时,第一反应是担心,她担心女儿在外面出事,但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扼杀了。 她想起来,老爷子说的,温栀寒带了男朋友回家,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这是……她未来的女婿? “啊?好的,你就是栀栀的男朋友吧,欢迎你来到温家。” 林纾惊是十分支持温栀寒谈恋爱的。 她一直觉得,年轻就要多去体验新鲜的事,比如体验谈恋爱的感觉,不过前提是,自尊自爱,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 “你跟我来吧。” “等等,”温林湫起身,一步步走到寒司宴身边,同样清冷的视线扫过彼此。 “给我吧,我抱她上去。” 温家不是没人,温家还有他,他是温栀寒的哥哥,在她未出嫁乃至出嫁后,都是。 寒司宴并没有拒绝,他知道,和这一群人相比,温栀寒和他们是更亲近,更信任的。 他也没有资格去替她拒绝。 温栀寒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寒司宴并不想因为他的关系,让温栀寒和她的家人关系生疏。 他喜欢的人,应该被很多人爱着。 温林湫抱着她离开,寒司宴被温青钰招呼着坐到他身边。 “坐下吧,喝一杯。” 温青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实际上,他很能喝酒,毕竟成为家主后,他的应酬并不少,酒量也渐渐练出来了。 他给,寒司宴就一杯接着一杯喝。 直到,他面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大概是醉了,温青钰是这么想的。 酒量,还是不行。 他在心里暗暗摇头,不过,他好像也醉了,竟然在抬头的那一刻,看到了月亮变身成温栀寒,他们之间隔得好远。 以前,他举着她,带她体验起飞的感觉。 现在,他再伸手,好似,触碰不到她了。 温青钰有些颓丧地低头,埋着头,醉了过去。 寒司宴低垂的头,微微抬起,一双迷蒙的视线看着桌上空酒杯。 温老爷子摇了摇头,问,“醉了?” 寒司宴只是又抬了抬头,嘴角挂着浅淡的笑,“还能再喝一杯。” 他的酒量,要比温青钰好上很多,只不过,他初到,不能一下子就把人得罪了。 所以,他的醉都是半真半假的,只是为了让同样喝醉的温青钰认为他醉了。 这么喝下去,是会伤身体的。 寒司宴可不想,他来的第二天,未来岳父就因为醉酒过度而进医院。 “你小子,倒是会演戏。” 温老爷子一笑了之。 人生如戏,身为站在高位的人,他们每一天或许都在演戏。 “爷爷过奖了。” “你们刚才是不是上山了?”温老爷子转动着手上的茶杯,通过茶水倒映出来的光泽中,可以看到他的眼神,里面参杂着,复杂的情绪。 寒司宴,“嗯。” 温老爷子见过太多的风浪,撒谎在他面前是无用的。 就像,寒司宴一眼也能看得出来,手下的人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记得,你和宫泽恩,有些关系,见过就好。” 多多熟悉。 以后他走了,他的后代也别亏待宫泽恩的后代。 第九十七章 凝聚 温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受过宫泽恩的惠,人到老年,也愿意将这恩情还回去,所以,宫泽恩才能在温家的山上修建他的院子。 温家也愿意,将他庇佑在茶山之中。 “以后,多去看看他。” “好。” 温林湫出来的时候,带了白大褂,他现在要赶去研究院处理一些问题。 虽然温家遭受陷害,但温林湫发起的实验却并未终止。 “去吧,多注意身体,能休息就不要继续研究。” 研究是要潜下心来做的事,非一朝一夕就能办成,温林湫的路还很长。 温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面满是欣慰。 “你也是,”温老爷子起身,在路过寒司宴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要多注意身体。” * 连续很多天,温栀寒都很不对劲。 她看起来和寻常的她无异,但是寒司宴知道,她内心的结还是没有解开。 她需要时间。 这几天,他除了办公的时间,基本上都在陪她。 直到,她在网络上看到了,很多人对温家事件的讨论。 【温家中医馆都开了多少年了,他用药怎么样难道病人不清楚吗?难道所有苏省人不清楚吗?我就不明白了,出事前一天,我还从温家拿了药,并且到现在,已经痊愈了,你告诉我,温家药材有问题,我请问呢,我怎么好的啊?】 【不是吧,温家中医馆到底是真塌了还是假塌了啊,我还开了他们家的药呢,便宜是真便宜,以前吃过,效果也很好,现在闹这么一出,我都不敢喝了】 【肯定是造谣!我本人是从北方来南方的,我母亲被诊断出了绝症,我们家很穷,我当时很绝望,但是我很幸运,我遇到了温小姐,是她告诉我,温家中医馆可以免费给我母亲问诊,并且后续治疗的费用也很便宜,我一个普通打工人都能承受,现在我母亲能下床了,也能活动开了,听到这件事在家里还一口气骂了一个上午,让我在互联网上帮温家说话。】 【我看温家是钱赚够了,名誉经营够了,开始赚黑心钱了吧,你们在洗白什么啊,这就是事实,认清事实,ok?】 【楼上,我看你ip是外省的,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温家中医馆对整个苏省来说意味着什么。】 【温家中医馆的存在,可以让普通人看得起大病,并且,负担小,我所指的负担小,不只是医保之类的,更指温家所有的药材,都是市面最低价,无论是天灾人祸,他们从未变过,有些人会问,难道他们不会亏本吗?他们这么傻吗? 我的答案是,是的。众所周知,温家经济凋敝,但很少有人知道,就算经济凋敝,温家每年还是会将钱大量投入中医药研发,以及补贴每一个去温家看病的人。并且,在苏省,温家对我国中医药文化的传承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几百年的世家,几百年的传承,不是你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也不是你几句胡言乱语就能污蔑的。 我是南市人,我从小到大都喝温氏老中医的药,我很健康。】 【是的,我求求其他省的网友不要被带节奏了,温家中医馆咋样,真的只有苏省的人知道,而且事情还在调查中,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大家真的补药骂了,你们都骂错了啊。】 【……】 “寒司宴,还有还能多人相信我们。” 温栀寒看着网友们的评论,一条条读过去,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温家中医馆在南市存在了上百年,基本上能获得超过四代人的支持。 当大家都在网路上为温家发声时,温栀寒就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他们的敌人是苏省的大家族,但他们的朋友,他们的支持者确是整个苏省的人民。 无论男女老少。 “所以,栀栀,你该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这上面的。” 不要让支持你的人失望。 因为,他们能在一片黑暗中站出来,为温家点灯,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了。 他们都没有放弃温家,所以,温家人更不能放弃温家。 温栀寒擦掉了眼角因为感动而闪烁的泪珠。 她现在已经有了充足的干劲。 时间也到了。 这天,她起了一个大早。 在所有人还未上班时,向市区出发。 在早上九点的时候,拿到了她等待了白个多月的资料。 “小叔,拿到了,可以召开发布会了。” 温家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证清白。 他们注重自身的声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他们再伤害温家。 “不急,我这边还缺了一分东西。” “好。” 温礼则外冷内热,自温家出事以来,他一直都在寻找破解的办法。 现在,网络上的舆论正在发酵,这件事被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温家受到了来自多地的口诛笔伐,甚至,在温氏中医馆工作的员工还会收到威胁短信。 十分可怕。 但他们也从未站出来诋毁过温家,而是默默等待着。 等待他们的主心骨发话。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温栀寒受到了一封陌生的邮件。 这是一封来自大西北的邮件。 【温小姐,这是我整理出来的来自苏省中医药大学20xx届学生一起合拍的视频,我们会一只支持温老师的,】 寒司宴一手抱着猫,一手按着它的头,“果然温小姐过来,它就愿意回家了。” 温栀寒有些不好意思地抿酒喝。 差点把人家的猫拐走了,有点心虚。 “它有名字吗?” “没有,温小姐和它有缘,不如你来取一个。” 看到它雪白的身子,温栀寒不禁想到一句秦观《蝶恋花》中的一句——“雪猫戏扑风花影”。 “那就叫花影,怎么样?” “花影。”寒司宴低低唤了一声。 他在德国长大,对国内的文化了解甚少,不知白猫为何要叫“花影”,但……温栀寒取的,很好听。 “温小姐喝酒吗?” “嗯?” 他们不是在喝吗? 寒司宴起身,将花影递给她,走到吧台,熟练地拿出器皿。 第九十八章 kiss “咚咚” “请进。” “喵喵~” 奶声奶气的奶喵娇声换回了温栀寒的思绪,她惊喜地看着和奶白色地毯混为一体的小奶猫,只有一双蓝色澄澈的圆眼睛格外的突出,它迈开小短腿跑到温栀寒脚边。 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脚踝,然后用爪子勾着她的裙摆。 “喵喵~” 温栀寒蹲下身将它抱起来,掂量了一下它的体重,怎么感觉又重了一些。 她看向半靠在门口的男人,他微微低头,指尖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 “叮~” 温栀寒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亮了,她看着屏幕。 【寒司宴:知道你最近心理压力大,特地送过来给你消遣】 这几天温栀寒待在房间里的时间特别多,说话也少了。 她正处于心烦意乱的阶段,寒司宴知道她有时候累到不想说话,所以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给与她发消息。 “阿宴。”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叫他。 继上一次过后,她其实从未这样称呼过他,寒司宴也不急,他有大把的时间,让她逐渐改口。 但现在,守得云开见月。 温栀寒抱着猫,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却在中途中,猝不及防地听到那一声熟悉的、低沉的声音,“要关门吗?栀栀。” 温栀寒迈开在半空中的脚瞬间停滞了一下。 关、关门? 温栀寒眉宇间的疑惑还来不及出现,门就被他关上了。 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在这一次睁得幼圆,因为,就在下一刻,他的薄唇覆了上来。 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温栀寒拉着他的袖口,在紧张中稳住身形。 “阿宴。” 她轻软的声音带着轻颤,在他逐渐地攻城掠池中,好似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春水。 见状,寒司宴嘴角微微上扬,抽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帮她站稳。 温栀寒在他的温柔中,逐渐软了腕骨,将被她扯得松松垮垮的袖口松开,哪知下一秒,他故意在她腰间一掐。 她整个人都软地朝旁边倒去。 被他单手接住。 “栀栀,训练少了。” 他们都在一起一年了,但像今天这样的亲密却很少,可以说,一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寒司宴。” 她接吻后的声音有些娇嗔,但格外好听,好似动人的画眉,在一声声勾他的魂魄。 那一双睁得圆润的双眼,此刻带着凶劲儿,很像没有及时给寒月白饭吃时,它的幽怨表情。 而此刻的寒月白,因为两个人接吻时靠得很近,它被挤在两个人之间,此刻…… 一大一小都幽怨地看着他。 寒司宴抬手揉了下寒月白的耳朵,安慰了一下这只委屈的小奶猫,嗓音低哑得要命,“生气了?” 温栀寒看他温柔得溺死人的模样,抱着寒月白的手忍不住轻颤。 “喵喵~” 寒月白往他在的地方挪了一下小屁股,一双单纯可爱的蓝色眼睛盯着他,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可没问你,”他拨动了一下寒月白的耳朵,微微直起身,将视线对准了温栀寒。 没问寒月白,那就是在问她…… 温栀寒双眼轻眨,语气温柔,摇头的时候,垂落的海藻般的长发也跟着轻轻飘荡,“没有。” “那再来一次。” 温栀寒还来不及反应,就又被他轻轻抵在墙面上。 “栀栀……” * “栀栀,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好了?” 下了从京城到苏省的飞机,温礼则立刻给她打电话。 这件事很重要。 虽然温礼则很早之前就脱离了温家,出来自立门户。 但,他从未缺席过温家的每一件大事。 这是生他养他的家。 “小叔,加上你之后传过来的资料,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温栀寒翻看着电脑上的资料,又一一核对了一遍。 “准备一下,在下周一,开一个发布会,”温礼则看着她传过来的资料,扫了一眼,“栀栀,这一次,你来代表整个温家。” 这一件关乎温家生死存亡的发布会,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到她头上。 但这背后却是沉甸甸的背负。 温栀寒曾经跟随着温老爷子、温青钰、温礼则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公开活动,但在那样的场合,她只需要负责做得端正,在记者提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时,回复,即可。 但现在,她长大了,需要她去独当一面。 “小叔。” 她的嗓音中带着轻微的犹豫。 这个担子太重了。 她真的可以承担吗? 她的阅历真的可以让她在那样的场合如鱼得水吗? 犀利的问题,咄咄逼人的语气…… “栀栀,你该去敲老爷子的门了。” 温栀寒挂断电话,一步步往楼下的主卧走。 在温老爷子的门口站了十多分钟,她脑子里面交织着,温礼则刚才的话。 她试探性的去想象到时候的场景,在脑子里面预演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觉得头脑都要炸了。 她才停了下来。 她看着这一扇已经有了几十年历史的门,心里突然觉得很触动。 如果她没有成功得将这个担子挑起来,那温家可能连这一扇门也留不住了。 她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进来吧。” “爷爷。” 温老爷子正坐在书桌上,他面前摆着的是泛黄了的老旧信封,里面是一封又一封曾经往来的信件。 那时候,科技没有这么发达,一封信要翻山越岭,历经十天半个月才能来到彼此的手中。 “栀栀,按照落款的姓名,将所有的信封送出去吧。” 温栀寒珍惜地信封捧在手中,她看到了她手中的这一封信,寄信人是温老爷子,收信人是…… 温栀寒一封有一封地看着收信人。 这些姓氏都是这次参与陷害温家的家族姓氏,而他们的曾经的家主就是收信人。 温栀寒只觉得这些字迹触目惊心。 几十年前的信封,被温老爷子守在一方小小的木盒中,几十年后,他们再次重见天日的时候,却是被退回去之时。 一段段曾经刻骨铭心的热血之情,在时间的蹉跎中变得很淡。 淡到让人开始反噬。 “你亲自去,白眼也好,辱骂也罢,送到即可。” “可以的话,亲自送到那些老头子手中。” 第九十九章 sha意 温栀寒看着温老爷子将信封小心翼翼装好,然后将盒子递过来,“去吧。” “爷爷,”温栀寒看着他一下子变得更加苍老的气色,终究还是欲言又止了。 “我知道,你先去,把这件事办妥,其余的,先放一边。” 他老了,心也软了,总是不忍心将过去的情谊放下。 所以,他要赶在这群年轻人出手之前挽回一些人。 不然,等到日后入土了,都不安宁,会被这群老头子追着骂的。 “好。” 温栀寒抱着盒子往外走,她开着车,在整个南市东奔西走。 第一家,便是顾家。 “我在车上等你。” 寒司宴坐在副驾驶上,手上拿着平板,视线却一直落在温栀寒身上。 “需要人力的时候,随叫随到。” 温栀寒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然后拿着属于顾家的信封,下车,摁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顾家的阿姨,她认得温栀寒。 逢年过节的时候,温青钰会带着她走访。 “温小姐啊,你找谁啊?” “找顾老爷子。” “不好意思啊温小姐,顾老爷子今天去医院复查了,不在家。” 阿姨有些纳闷,几天之前,温家人就来过了,但是,当时他们也委婉地拒绝了,那温家就该知道他们的意思,怎么现在还来? 温栀寒轻微叹了一口气,看来第一站要失败了。 她将信封拿出来,“阿姨,这封信,请你务必交到老爷子手里。” 阿姨知道,如今温家出事,许多人家都避之不及,唯恐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所以,先生特意吩咐了,不见温家的任何人。 但这封信……应该是可以交给老爷子的吧。 阿姨也算是看着温栀寒从一个小丫头长大的人了,动了些恻隐之心。 但一想到,先生严禁温家人的话,她又有些动摇。 这份工作,她不能失去。 “实不相瞒,这几天老先生身子骨一直不太好,信不一定会读。” 温栀寒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只是无奈一笑。 “信我就留在这里了,如果阿姨你拿捏不定,可以去问问老先生的意思。” 她转身之际,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小姑姑!” 熟悉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温栀寒回眸,视线里闯入朝她跑来的少年。 “小姑姑,需要我做什么?” 他很是急切地看着她。 “顾卫言,把这封信交给温老爷子。” 将信交给他,温栀寒很放心。 虽然在辈份上,她是他的小姑姑,但实际上,她一直都把他当成弟弟来看待,在一些事情上也会帮衬他。 “好,我会交给爷爷的,小姑姑,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我……” 平时怼天怼地的少年在此刻噤声了。 温栀寒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委屈的神情。 他只恨自己年纪小,没有反抗的实力,不然…… “快回去吧,姑姑相信在未来,你可以的。” 只是现在,不行。 他还只是个孩子。 温栀寒转身离去,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旗开得胜。” 寒司宴的视线追随着她,直到她上车。 “算是。” 有了顾卫言的帮助,顾老爷子肯定会看到那封信,至于之后,顾家会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 正如温老爷子说的那样,她不用管。 因为无论如何,之后的发布会都会进行。 “我来开车。” 温栀寒没拒绝,她今天的任务很多,这里一共有二十封信,各个家族分布在南市的各个地方,甚至有的还在南市之外。 “明天晚上的晚餐,加鸡腿。” “乐意效劳。” * 在第二天的晚上,温栀寒终于马不停蹄地将第十八件信送出去。 还有两封,是南市之外的。 也就是苏市。 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她拿着信封,和之前一样,摁响了门铃。 “你是?” “南市温家,温栀寒。” “抱歉,我们不见温家人。” 直白地拒绝。 温栀寒将信封递过去,“可以不见我,但是这封信请务必交到你家先生手中。” “抱歉,我不能收。” 温栀寒刚想问为什么,就看到阿姨朝着另一个方向,笑脸相迎,“史密斯先生来了,您请进。” “金太太,你好。” 史密斯笑着和他口中的金太太合影。 温栀寒被尴尬地晾在一边,但她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这位不是温小姐吗?怎么?进不去?”史密斯两步凑近温栀寒,看戏的笑容上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字。 “怎么没让你家寒司宴带你进去。” 没等温栀寒开口,他就站直了身体,和她拉开距离。 “这位温小姐来头大着呢,让她进去吧。” 史密斯说完,就熟练地迈开腿往里走。 被称作金太太的女人虽然不明白史密斯的意思,但他都发话了,她也不得不遵守。 “进来吧。” 温栀寒只是将信封递过去,“我就不进去了碍眼了,您帮我把这封信给金家家主就好。” 金太太没接,只是冷语重复了一遍,“史密斯先生发话,让你进去。” 温栀寒收回信,跟着她往里走。 在转身的那一刻,她和寒司宴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经历了十八次送信,他们已经能懂对方的意思。 温栀寒跟着金太太来到别墅内。 客厅内,金先生和史密斯正在对话,看样子,他们聊得很愉快。 金太太将温栀寒带到后边坐在了金先生的旁边。 温栀寒选了一个空座位坐下。 等金先生和史密斯的对话结束,温栀寒起身,将信封递给金先生,“金先生,请务必看一眼。” 将信封送到,温栀寒便要准备离开了。 “等等,你是温家的人?” 金先生一贯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就好像,上一秒还正襟危坐,是风度翩翩的人,但下一秒,就变脸了。 在这十多次的经验当中,温栀寒直到,很多家族不见她的,不是因为多么厌恶温家人,而是利益的冲突罢了。 但…… 她在这位金先生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不像是错觉。 下一秒,金先生冷不丁一句,“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第一百章 搏击 温栀寒面色不该地站在原地,她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和那边看起来有些阴鸷的中年男人对视。 “慢,”温栀寒抬手,示意身后即将要来拉住她的男人停下。 冷若冰霜的小脸上,折射出一抹深幽的寒,她扫过眼前的三个人,嗓音清冷,“金先生,私自囚禁他人,是犯法的。”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金先生的笑容不消反增,他看起来笑容有些扭曲,“在苏市,还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温栀寒微眯着眼,从眼缝里透露出的惊讶转瞬即逝,她仍然面色微冷,“金先生,我劝你不要自掘坟墓。” 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 “温小姐今年多少岁了?二十岁,对吧?” 他起身,慢慢地靠近她,绕着她转了一圈,最后站在她的面前,死死地瞪着她,“如果当年死的是你该多好。” 温栀寒被他的视线和语气吓得愣了愣神。 什么叫,当年死的是她该多好? 在温栀寒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这件事的记忆。 温家和金家的走动并不多,温栀寒对这位亲戚的了解甚少。 但若对方对她敌意这么严重,那她应该有印象才对。 但现在…… “你什么意思?” 金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新闻一样,他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得温栀寒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也配知道?!” 看他勃然大怒的样子,温栀寒心里很不解,但她也没有再出言。 “抓起来。” 温栀寒面色从未变过。 要说,他对温家敌意这么大,温栀寒不知道,但她相信,温家没有对不起任何曾经依附过他的所有家族。 所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温栀寒一个字也不信。 她孤傲地站在原地,没有弯过一次腰。 “慢着,”史密斯上前,拦住了其他人,“金先生,这位温小姐和我有些渊源,你看……” “抱歉,史密斯先生,这位温小姐,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金先生的眼神太让人觉得不舒服了。 温栀寒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然后她抬头,视线不卑不亢地落到金先生的身上。 “金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你抓我之后,要承担的后果。” 她的视线太过坦荡热烈,让人觉得耀眼。 温栀寒是温家的人,在温家还没有彻底倒台之前,他们仍然有号召力,虽然不能号召反叛他们的世家大族,但仍然会有前仆后继的人响应温家。 “那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 如毒蛇一般的视线将她缠绕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绞杀。 这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让他对温家如此痛恨。 温栀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此刻,她内心的复杂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巨网,牢牢将她的呼吸裹住。 然后一点点地蚕食,吞没。 呼吸困难的感觉,逐步上升。 面对他嚣张的气焰,温栀寒内心是有一丝无措的。 她还太年轻,承担不起来自一位年长且有权者的怒火。 只能强撑着。 将自己站得笔直,不让自己露怯。 “温家风高亮节,不屑与你计较,但我寒司宴不同,最擅与刺头为敌。” “咚”的一声。 客厅的大门被推开。 寒司宴一步一响踩在木质地板上,压迫感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强。 两种不同的气场在无声中对峙。 温栀寒只觉得来自金先生的压力逐渐从她身上转移。 没有被那一双歹毒的眼睛盯着,渐渐的,她又觉得呼吸通常。 整个人缓过来了。 “你是……寒司宴?” 近几年,苏省在能源开发行业就没有人没听说过寒司宴的名声,金家也有意向能源产业靠近,所以,金先生也凑巧听过寒司宴的名头。 不过没见过真人。 今天倒是有幸,能见到真人。 只不过,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场合相见的。 让人有些意外。 “金先生,你倒是提醒了我,该拿你如何。” 寒司宴站就在温栀寒身后。 以保护式的站位保护她。 他本无意闯入,但奈何,他在车上耐心等待的同时,接到了温老爷子的电话。 他告诉寒司宴,说金家和温家有不可愈合的仇恨,请他务必将温栀寒平安地带回去。 金家在苏市又是地头蛇。 很难。 所以,老爷子想通过寒司宴的手,将温栀寒救出来。 因为只有他能做到。 “寒司宴?”金先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身份不俗,但没想到居然是寒司宴…… 那个两年前开始在国内各地投资能源产业、人工智能产业的人。 “寒老板既然来了,就一起喝一杯吧。” “不了,我是来接人的。” 寒司宴眼睑微抬,凌厉的视线扫过温栀寒,然后朝金先生道,“叨扰了。” “人,我就带走了。” 温栀寒跟上他的步伐,一步步离开这个压迫感家极强的地方。 “寒老板,目前你还不能走。” 男人的话语飞过来,顿时,数十个黑衣人围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包住。 “进来可以,出去可就难了。” 数十个人逐渐逼近。 寒司宴将从车上拿下来的薄外套递给温栀寒。 然后伸手握住了一个黑衣人手中的木棍,然后反手敲了回去,将黑衣人踹开,开了一条道。 寒司宴将温栀寒从一条缝之中推了出去,“不是爱看打戏,看清楚了。” 温栀寒抱着带有他味道的外套,站在承重柱的旁边,看着他朝这群人动手 寒司宴平时也爱健身,曾经也爱一些真人pk。 后来学了拳击,每天都把楚诚当把子。 到现在,技术熟练,可以用于真正的搏斗之中。 温栀寒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从小到大都接受和平教育,而且出门有时候都会带保镖。 “寒司宴,小心!” 看着身后的攻击朝他袭来,温栀寒忍不住,也绷不住,心都揪在一块。 生怕他被人打到 但幸运的是,他没有被打到。 他的格斗技术很过关。 将所有人都撂倒,温栀寒起身走到他身边,赶紧将刚才他不小心被人打中的手臂拖到自己的面前。 仔细查看。 “寒司宴,你打架很帅。” 为她打架,真的很帅 第一百零一章 愧疚 but 利益 经历了这一切,温栀寒彻底冷脸了,“金先生,告辞。” 金先生似乎没有让更多的人来跟踪他们。 在三个人或平静或怒火的视线中,两个人平淡离去。 回到车上。 温栀寒小心地给他上药。 她体贴入微,拿出三脚猫的中医技术,叮嘱了他好几句。 等叮嘱完这件事,温栀寒将脑海里面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今天,怎么提前进来了?” 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是要等她进去四十分钟后,再不出来,他才硬闯的。 但今天…… 他在二十五分钟这个节点的时候就进来了。 不符合约定。 在温栀寒对寒司宴的认知里,这很反常。 倒不是她想质问他,而是,她清楚地知道,肯定出事了。 至于哪里出事了。 她不知道,所以她想问。 “爷爷打了我的电话,让我务必将你带回去。” 所以,寒司宴察觉到了不对,立刻冲进去了。 想将她带回去。 任务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吧。 “所以,我们和金家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 这个秘密,她不知道,准确的来说,可能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 所以是什么样的惊天大秘密,才能得到如此保密? 温栀寒想,该回去问一问老爷子了。 “今天太晚了,我定了苏市的酒店,我们明天一早回去。” “好。” “还在想刚才那件事?” 温栀寒点点头,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种被窥视了的感觉。 但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 “寒司宴,你觉得真相如何?” “说不准,可大可小。” 温栀寒做回副驾驶。 安静地看着古城风格的建筑物一座又一座地后退。 有些事情,好像,脱轨了。 * 温家。 仅剩的这一封信被带回了温家。 温老爷子坐在门口,亲自接他们。 “爷爷。” 温栀寒下车,将手中的信封交给他。 她从眼中透露出来的只有平静,看不出来半分恐惧。 温老爷子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一双闪烁着慈祥的目光看向她,嗓音颤颤,“丫头,怕不怕?” 温栀寒只是淡淡一笑,“当时心里有些发怵,但之后就不怕了,我相信爷爷不会害我。” 这件事,既然是温老爷子安排的,那他就应该早有预料。 所以,温栀寒才能平安回来。 分毫不损。 “金家在很多年前,和咱家关系一直很好,只不过当年……” 温老爷子顿了顿。 温栀寒往他的方向倾斜,听他的故事。 “但是,在你两岁那年,出过一次车祸。” 当时,温栀寒就和金家的女儿在同一辆车上。 金夫人带着她俩在高速上驰骋。 突然之间,因为大货车车上的篷布突然滑落,将他们的挡风板遮得牢牢的。 也就是因为视线的缺失,所以追尾出车祸了。 那一场车祸很严重。 金夫人当场暴毙。 温栀寒和金家的小女儿在家金夫人的保护下,存活了下来。 但是,金家小女儿的伤势更重。 当时情况紧急,温老爷子亲自出山,给金家小女儿进行抢救。 但最后,都没能抢救回来。 他的确是回天乏术。 温栀寒活下来了,但是,她从小就体弱,经此一难,虽然大难不死,但,仍然耗费了温家大量的心血才养回来。 “我很感谢金夫人的大义凛然,但我也尽力了。” 之后,金家家主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疯疯癫癫了一段时间,清醒后,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温家头上。 温老爷子回顾当时的场景,他在感激与愧疚中交织着,然后,他看向温栀寒,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孩子,我料到了金家会为难你,但当我得知他想要你命的时候,我不得不让你回来。” “爷爷,你怎么知道……”温栀寒很是诧异,照温老爷子的说法,那当时在现场,肯定有温家安排过去的人。 那个人,应该是金家的老人了,如果温栀寒没推断错,那应该是……金夫人。 “那个人是谁?金夫人?” “猜得不错。” 为什么是金夫人呢? 温栀寒记得她当时在门口见到金夫人的场景。 她就像是完全看不起她似的,要将她赶走。 但她的潜意思就是,让温栀寒离开。 若非史密斯的到来,或许温栀寒就会直接离开。 看似无礼驱逐,实则,她是在让她远离危险。 温栀寒心里有些触动。 “那年,金夫人死后,金家就又找了个女主人,也就是现在的金太太,她进金家,就是我的安排。” 温老爷子从金家那位疯疯癫癫又恢复后,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虽然心里觉得愧疚,但不得不防。 这就是现实,可以愧疚,可以补偿,可以道歉,但不可以让他威胁到温家。 温栀寒从温老爷子的眼神里看出了不悔。 她知道,她的心还是太软了。 太善了。 她做不好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至少,她还没有温老爷子的狠与果断。 “爷爷,我……” “栀栀,你肯定会觉得我残忍,但……在家族利益面前,很多东西,都一文不值,比如同情,愧疚。”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所以,温家这一次的危机,他早有预料。 也就不慌不忙。 从容不迫。 “我……”温栀寒从旁边拿过纸巾擦了擦掌心里的冷汗。 这很正常,她出生在温家,这样的事情,从其他家族身上,她早已司空见惯了。 但,这是第一次,她在温家身上也见到了这样的猜忌。 温栀寒心里很复杂。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好像是,被堵在炮筒里的烟花,只能在到点的时候,自燃自爆。 闷在地面。 它见不到高处自由的天空了。 也无法感受,洒脱的气息。 “爷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这个让她觉得有些荒谬的信息。 其实,这种事情,在温家也很长卷,只不过,没有让她看到。 温家给了她丰富的阅历和经历,却掩盖下了一切的黑暗。 现在,到了她去见识黑暗的时间了。 她正一点点地深入温家内里。 * 第一百零二章 明白 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网上替温家澄清。 尤其是有个叫苏商联合的协会,它在网络上发布了一篇文章,替温家发声。 温栀寒看到了这篇文章,也看到了落尾的名字,都是之前不愿意帮助温家,但在收信之后,改过立场的。 情谊是旧的,但确是永存的,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回忆青春少年时,意气正风发,身边朋友都可以为其两肋插刀,旗鼓呐喊。 这样的旧情,任谁享受过,都会念念不忘。 这也是温老爷子和他们的共鸣。 温老爷子心软,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温家要开始反击了。 温礼则在京十余年,势力早已深达京城内部,温家在苏省百余年,深得“人心”,这些都是不可撼动的。 舆论和权利,会让一切注定的事情更改。 温栀寒不知道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在这条微博下留言,转发。 温家的支持力在渐渐蓬勃。 她放下手机,突然想放空头脑,好好地睡一觉。 因为这一切都太过于奇幻了。 从温家被陷害,查不出半分线索,到查到史密斯,再查到整个苏省的豪门,再到,搜集证据,反击。 一步步,都在按照事情本应该发展的顺序发展。 她躺在床上,大脑空空,这几天积压的疲惫在这一刻突然袭来,让她招架不住,沉沉睡去。 但在某一刻,突然惊醒。 她瞬间明白这件事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赌\/\/桌。 而参与这场游戏的人,是史密斯和温老爷子。 而他们的身边是无数的支持者。 双方在这场游戏中不断下注。 他们都在赌,在一个结果。 到底是谁会赢。 温栀寒起身,她穿过一扇扇门,在内院的一簇栀子旁,找到了温老爷子。 他正在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纳凉,轻摇蒲扇,悠闲自得。 “爷爷,”温栀寒没了往日的矜持,她快步走过去,在温老爷子跟前蹲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温家陷入这样的境地,故意让温家出现在公众视野,哪怕是一片骂声。 然后通过自证清白,打响温家在国内的名气。 在这件事当中,看似是温家被迫下水,实则,是主动下水。 因为温老爷子在金家是有“眼睛”的,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明知而故入。 温栀寒突然想到了她和温礼则收集的资料,想到了温礼则说让她去面对那些记者,代表温家发声。 这一切,好像都被计划好了一样。 那些来不及开口问的问题,在这一刻,好像有了答案。 面对她的质疑,温老爷子不气反笑,很欣慰的笑,“我教出来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傻子。” “为什要这样做?” 在温栀寒的认知里,温家无论在何时都是不顾名利与名誉,时时刻刻将奉献与责任放在心尖的。 可现在是,温家开始从高岭之花,主动跌落进泥潭,和野心家们玩儿心计,玩儿人脉。 温家变了。 变得让温栀寒觉得熟悉又陌生。 “栀栀,温家仍然是你心中的那个温家,但是,”温老爷子语重心长地看着她,“但是,温家要长存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如果温家连自身都难保,何来助人一说? 有句话很好,爱别人之前有要先学会爱自己。 帮助别人之前,要先自己能够存活,并且活得很好。 “孩子,你再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召开发布会,也不迟。” 温家的底蕴,足矣支撑到她成长。 温老爷子的话一声一声敲在温栀寒心上。 她从内院离开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今天寒司宴有急事飞回了京城,温栀寒一个人开车来到山顶。 她敲了敲大门。 “丫头?”正在练拳的老头停了下来,喜出望外,“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温栀寒推门进去,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头顶的太阳炸破云层,落下灼烧的阳光。 “宫先生,我有点疑惑,想找你聊聊。” “你说,老头子我不收你咨询费。” 温栀寒见他洒脱的模样,不禁含起淡淡的笑。 “有一只鸟,它天天都要叼着食物来喂养一群鸟,有一天,它在寻找食物的途中,感到很饥饿,所以它吃下了最肥美的食物。” “你的疑惑在哪里?这只鸟该不该吃下最肥美的食物?” “算是。” 温家就是这只鸟。 “你要看,这只鸟吃了肥美的食物之后的表现,我觉得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你读过很多书。” 温栀寒:“可它吃下的这份食物……耗费了很多很多鸟的心血。” “付出都是有回报的,没有物质上的,那就是名誉上的,这是这只勤劳的鸟儿该得的。” 在他们看来,利益高于一些,和名誉平行。 这是温栀寒得到的结果。 每个人的付出都不是白白付出的。 都会得到回报。 “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以得到回报为目的去付出,那这只鸟儿,是很高洁的。” “肥美的食物也是他应得的,无需觉得愧疚。” 天色已晚,温栀寒在这里吹着晚风,搅在一起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望着远方的天空,在心里逐渐地去消化,去理解。 当在书里看到这些道理的时候,谁都会觉得,这很简单,我都懂,但当真正遇到这样的事情时,谁都会有转不过来的那一步。 温栀寒抱着热茶,在残留的余晖中,轻抿热茶。 “丫头,听你这么说,温家的事快解决了。” 宫泽恩活了那么多年,当然是知道温栀寒在表达什么的。 他靠在她对面,静静等她回答。 “暂时还没有,”温栀寒轻微摇头,“或许快了。” 也或许,还早。 温老爷子铁了心让她去澄清,所以在她没彻底理解这件事之前,她是不会有动作的。 “你家那位,怎么没和你一起上来?” 他意有所指。 温栀寒想起来早上,他走之前在她额头上落下的吻。 澄澈的眸子含起浅笑,“回京了。” 听到这里,宫泽恩只是用一双苍老但睿智的眼神看着她“丫头,你家老爷子做得很好,你以后会感谢他的。” 怎么感觉这句话没头没尾的? 第一百零三章 腻歪 温栀寒虽然很疑惑,但看他一点想说的欲\/\/望都没有,也就作罢,并没有继续往下问。 她在他这一方治愈的山顶观看自然风光,宫泽恩也就在一旁陪着她。 两个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在不知不觉间,温栀寒觉得自己的心境开阔了许多。 当她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时,晃了晃手机页面,笑道,“宫先生,你有口福了。” 手机页面正式微信聊天记录。 【寒司宴:到了,今晚想吃什么?我做。】 【我在山顶,今晚吃粤菜吧】 【我没意见】 “这小子还会做饭?老头子我真是开了眼了。” 他们虽然交际挺多的,但他还真不知道寒司宴会做饭。 温栀寒一脸小傲娇地点头,“今晚给你开开眼。” “行啊,我倒要看看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在厨房是个什么样子。” 他这辈子都快要入土了,也不会做几个菜,他们那个年代,男人都是负责打打杀杀的,没几个会做饭,会做饭的都是女人。 所以,他觉得稀奇,但并不是看不起。 他们这一个行业的,商业嗅觉非常灵敏,这些年女性越来越为自己发声,越来越注重自我意识,自我培养,她们不再是过去逆来顺受的人。 所以,在现代,男人会做饭并不是一件令人看不起的事情,相反,会做饭的男人在择偶上可能相较于不会做饭的男人来说更有优先择偶全。 “肯定会让您大开眼界。”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那辆黑色的、熟悉的玛萨拉蒂停在了山顶。 温栀寒快步走到大门口,给他开门。 虽然阿姨也很快,但她还是想让他第一时间看到她。 寒司宴在门口处停了一下,放下车窗,似笑非笑,“新来的门童?怎么有些眼熟。” 温栀寒皮笑肉不笑,装腔作势地配合他,“是呢,欢迎寒先生来看我们家先生,厨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问您这边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饭?” “上车。” 温栀寒朝身后距离她二十米远的宫泽恩看了一眼,然后慢吞吞地上车。 “有什么事情……” 未说完的话,被堵了回去。 温栀寒抬手撑住了他的胸口,然后微微仰头配合他。 虽然,她脚趾已经不断地在鞋子里抓来抓去了,因为宫泽恩就在那边看着他们,而且院子里的花匠也在…… 但她仍然没有挪动半分。 任他予取予夺。 乖软得不行。 “怎么这么乖了?” 在以前,寒司宴还没亲到一分钟,这位小祖宗就要推搡他,不配合得很。 今天倒是坚持了好一会儿,才推他。 “有求于你。” 果然,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儿。 “所以这是在……色\/\/诱我?” 温栀寒摇头,一手拍在了他手背上,“不是。” “我是想让你开心些。” 她不擅长哄人,也不擅长讨好别人。 更不擅长花言巧语。 这是她能做的,能让他开心一点的事情。 更何况,这些天,都是他陪着她过来的。 所有的公务几乎都是线上处理,线上开会。 很少有离开她的时候,而且就算离开,也不会超过一天。 “栀栀,知道怎么让我更开心吗?” 他的视线从她白皙漂亮的小脸上划过,逐渐往下,扫过洁白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他用指腹来回摩挲她的锁骨。 抬眼和她对视的时候,眼神里面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好似,染上了情。 看得她有些心尖儿颤。 温栀寒推了推他,然后坐直了身子,多此一举地给他指了个方向,“车库在那里。” 说完,她只是看着窗外,并没有理会他。 在车停好的那一刻。 听到他低沉熟悉的嗓音,“这么不禁逗?” 温栀寒在心里道,不是逗,这是挑逗。 她转过身去,一双泛着光的清澈大眼睛正看着他,“对,所以你下次得注意一下。” “抱歉,我过火了。” 寒司宴知道是真的把这小姑娘惹生气了。 到底还是他的分寸拿捏得有问题。 “没生气,”温栀寒看他认真的模样,从心底里感受到他的尊重,不禁一笑,“我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接受过来。” 人人都有第一次。 她还很青涩,需要逐渐成长。 寒司宴点了点她的脑袋,“好。” 两人单独呆了一会儿才带着一大堆食材进了别墅。 “腻腻歪歪的,”宫老先生一边抱怨着他们太慢了,一边用看小辈谈恋爱心里高兴的视线扫过他们,“行了,快去做饭吧,老头子我这身体比不得你们那么扛饿。” 两人钻进了厨房。 宫老爷子在客厅里看晚报,喝茶,时不时朝他们的方向张望,看看这两人在干什么。 关心关心小辈。 人老了,就图一个热热闹闹,他没有亲儿子,只有养子,不过,两个人感情也不是很好。 他估摸着,等他死了的那天,他应该会来送个终。 然后,这一段养育之恩,也就还完了。 寒司宴做粤菜也十分不错。 温栀寒都吃了两碗大米饭。 宫泽恩虽然嘴巴里面一直在吐槽,但针针见血。 听起来倒是对美食有那么些了解。 “这个火候不行,这个鸡肉质不好,有点柴……” 天空已经彻底黑了。 温栀寒被寒司宴放在吧台上,双腿在空中悠闲得晃荡。 男人讲挑好的低度数果酒递给她,“尝尝。” 温栀寒浅抿了一口,是甜的。 “寒先生的手真巧。” 她算是发现了,寒司宴的用处很广,可以赚钱,做饭,调酒,还会给她煮的茶、做的茶百戏捧场。 句句听起来都十分真心。 温栀寒正准备喝下一口,手腕就被他抓住了。 “别只顾着喝酒。” 懂了。 还要顾着寒先生的感受。 不能她一个人开心。 温栀寒凑过去,亲在他脸颊一侧。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唇。 眼角带笑地看着他。 好像一只勾人心魄的妖精,引得他凑过去,只为一亲芳泽。 却被她用食指抵住了唇。 她往后仰,拉开距离,不怀好意地笑着,“我喝了酒,你亲我,会沾上酒精的。” 他待会儿还要开车。 寒司宴看着眼前点火不灭的小姑娘。 被气笑了。 “栀栀,不是想要我帮忙?总得有付出吧。” 温栀寒:…… 果然是老狐狸了,脑子转这么快。 第一百零四章 想你了 最终温栀寒服气地点头,认命一笑,“行吧,不过得等晚上回去再说。” 还是要注意交通安全的。 “就在这儿。” 温栀寒下意思环顾四周,但寒司宴已经俯身过来了,湿热的触感突兀地出现在脖颈上,她下意识想往后缩,但被他预判到了,摁着她的脖子,不让她动。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瘦小的困兽,呼叫声都被堵得断断续续,从唇间溢出。 让人心软,但更想蹂躏。 寒司宴将她困在吧台,抬手时,将她喝了一半的果酒端起来,将杯壁放到她唇边,“再喝点。” 温栀寒被他一双温柔入水的眼神迷惑了,加上,大脑短暂的缺氧让她思考停滞,也就顺着他的动作,又喝了两口。 他好似很喜欢喂她喝酒,直到她喝完这小半杯才停下。 “好喝吗?” “嗯,”这酒和百利甜一样,是甜的,而且度数也很低,很适合她。 “现在,可以说说,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她不会无缘无故上山见宫泽恩,至少,都要等他一起才会上山。 但,今天她举动有些不对劲,寒司宴下飞机后收到她消息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她并没有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他。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时机,去问问她,发生了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吗?”温栀寒有些醉意上头,身子发软,但思维仍然比较清醒。 “当然,只要你愿意。” 寒司宴坐在矮她一截的高脚椅上,放下酒杯,将她的身子掰正,然后语气认真道,“栀栀,你可以永远信我。” 可以向他袒露一切的心事,高兴也好,悲伤也罢,只要她愿意分享。 但他却不会强迫她,交出所有的秘密。 “我发现,很多事情脱轨了。” 脱离了她原本的想法。 虽然,世界不会按照她所想的去发展,但,她还是很惊讶,温家会主动下水,主动去竞争。 这和她从小见到的温家有很大不同。 温栀寒望着天上的月亮,有一些话,虽然开口了,但是不知从哪里继续。 她将头靠在他肩膀,然后在他肌肤上,瓮声瓮气地诉说,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 “寒司宴,你们是不是都会这样选择?” 温栀寒说不上来,究竟是厌恶还是认可这样的作法,因为她已经麻木了。 她从一开始的接受不了,到麻木,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和会不会认同这种在以前被她看来是“利欲熏心”的做法。 “我根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出现。” 所以,她的问题也就不成立。 他不会让自己的产业消失在公众视野,所以也就不会为了被人所知而主动和人争抢。 这不是他要处理的问题。 “果然还得是你。” 这个回答很戳她,温栀寒承认。 因为,她自己也在经营一家茶馆,所以,她懂了一些生财之道。 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产业离开公众视线的。 “所以,你会如何做?” “作为外门我的选择和温老爷子一样。” “但是,栀栀,我希望你坚守自己最初的想法没,以不变应万变。” 温栀寒是怎么想的,才是最重要的。 寒司宴不希望她受周边人的影响。 醍醐灌顶。 是了,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她也有。 她需要做的,是坚定自己认为正确的想法,不被外界干扰。 外界如何,那时外界的事。 “我会的,寒司宴。” * 温栀寒在隔天敲响了温老爷子的门。 “丫头,想明白了?” 温老爷子正在听收音机里的早间新闻。 里面正在讲述最近温家的事件。 “嗯,”温栀寒在他的对面坐下,然后道,“我在内心仍然坚持我的方法,但是,在行为上,我会支持温家,也会按时召开发布会。” 因为,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这些人是她的亲人,他们血浓于水,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还很年轻,有自己的追求和坚守,尤其是,那一双干净得不行的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坚定,是指染不了的。 这是好事,温老爷子笑而不语,轻轻拍着她的手。 然后,他将收音机关上。 “栀栀,爷爷从来都没看错你。” 她和温林湫总是能一次次地让他刷新对年轻人的看法。 温老爷子很欣慰。 也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温家的希望。 诚然,为温家培育一个标准的接班人很难,但一但培育出来,他必然会让温家在接下来的几十年,走得稳扎稳打。 但,这样的人是没有灵魂的。 他无法在大灾大难的面前,让温家仍然保持住之前的地位。 但,如果温家的接班人是有自己的想法,有个性的人,那么,温家的路势必会很崎岖,但也会更上一层楼。 “爷爷,你……” “这次发布会,爷爷交给你全权组织。” 温栀寒之前代表温家出席过很多活动,这一次,到她去为温家正名了。 温栀寒接过资料。 这份资料,和她之前找到的,大差不大。 看来,温礼则已经和他沟通过了。 而且,和温礼则告诉她的一样,温家的发布会,会由她代表温家出席。 他们早就选定她了。 温栀寒拿着资料转身,步伐变得很慢。 “栀栀,你代表了整个温家,但不要紧张,出错也没关系,要紧的是,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爷爷希望你可以从中学习。” 家族兴亡从来都不在于一朝一夕,而是长长久久的积累。 温老爷子从来都不怕她出错,只怕她,不敢说。 “谢谢爷爷。” 她抱着资料推门离开。 没有留恋。 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温老爷子又开始听广播了。 人老了,眼睛看久了容易累,但收音机很方便,只用耳朵听。 他这台收音机很老,音质不怎么好。 但他却格外喜欢。 因为,这台收音机是奶奶送的礼物,他一直保存到现在。 温老爷子对着收音机,絮絮叨叨,“小椿,好久不见,你应该看到了咱们的栀栀,是个有出息的女孩……想你了,想见你。” 第一百零五章 有备而来 发布会定在今天下午两点。 温栀寒在一大早就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了。 她忙得连中午饭都没吃,就来到了即将开发布会的会场。 “小东家,吃点点心,休息一会儿吧。” “陈叔?”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如同归属感般温暖的情感油然而生。 温栀寒立刻转身,在看到陈叔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这位是陪她长大的长辈,在很多个夜晚里,他会给她讲故事,带她在后花园里学习,还会在她离开的时候,毅然跟着她北上。 现在,她身负重任,他便从京城飞回来陪她。 她和陈叔之间,亦“仆”亦父。 “嗯,是我呢,”陈叔亲切地笑着,他将手中的点心盒放到她手中,然后道,“小东家放心,茶馆一切都好,就是,大家都很想你。” 自从温家出事,温栀寒便将茶馆的事情全权交给陈叔。 专心处理温家的事。 “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后,就回去。” 温栀寒在大家眼中是年轻开明的老板,她对待员工都很宽和,还会是不是发奖金。 逢年过节,或者是旅游回来,都不会亏待大家。 加上性格好,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欢和她相处。 温栀寒淡然一笑,“让大家别太想我了。” “好的,小东家。” 温栀寒提着食盒来到后台。 正巧温礼则派过来的助理也在。 想着大家都还没有吃午餐,温栀寒将点心盒放到桌上,招呼着大家,“饿了的快过来尝尝这些点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温小姐不吃吗?” 有人问。 温栀寒摇头,“不了,这边还有个资料需要我再看看,大家吃吧,别光顾着我了。” 说完,她就笑着走到自己的桌子,开始看资料。 这些资料大部分都是她整理的,所以她很熟悉,但正是因为熟悉,才更容易出错。 她现在正在仔细排查,这份是最后一份。 指针的声音滴滴答答得响起,温栀寒的视线从最后一句话上划过,然后抱着整理好的资料起身。 “所有人,到点了,我们该出发了。” 众人异口同声,“好的!” 她将电脑带上,带着一群人穿过连接两栋楼的走廊。 正午的太阳光很刺眼,但光明是正义的,温栀寒想,那就借一借这正义的光,顺利完成发布会吧。 走到距离门外的不远处,温栀寒听到了突兀的“咕咕”声。 她立刻停住脚步,转身,看到了男人捂着肚子的模样,他强撑着跟在后面。 “肚子不舒服就去厕所,身体最重要。” 有了温栀寒的这句话,那个男人连忙道歉,做出保证,然后扭扭捏捏去找厕所。 “温小姐,其实我也有点肚子不舒服,想去一趟厕所。” “我也是,我也是。” “我肚子也很疼……” 到底有多少人肚子疼? 温栀寒皱眉,“身体不舒服的都去,不用担心好后续会如何。” 顿时,大部分人的都走了只留下温栀寒和一个小助理。 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只是问了一句,“今天中午吃点心了吗?” “给大家买咖啡回来晚了。” 所以,她没抢到点心。 温栀寒面不改色地点头,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怕不怕?” 其实,她也是在问她自己。 “不怕,因为一切都有你,学姐,我今年刚被京大法学系录取。” 是的,又六月了,京大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招生。 她很优秀,能够进入京大,能被温礼则派过来帮她。 温栀寒,“我们一起加油。” 推开发布会现场的门,她带着法学系的学妹进入。 两个人都穿着简单的通勤服,朴素简洁,看起来很干练。 在一众记者的询问中,温栀寒带着她落座。 “请大家保持安静。” 温栀寒的声音刚落,下面的声音就稍微弱下去了一点。 “时间已经到了,欢迎各位来到温氏中医馆的澄清发布会,我是温家代表人,温栀寒。” “一个小丫头就能代表整个温家?什么来头?” “我的天,你居然是我们这一行的,赶紧辞职吧,连这位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nb,哥们,太有胆了,来发布会连主角都不了解一下,真是小刀戳屁股,开了眼了。” 温栀寒听着渐渐削弱的声音,了然后,坐直身子,低头微调了一下话筒高度。 调整好后,她才微微低头,开始为对之前的事情做出回应。 “第一,温家有自己的药园,每一珠药材都有专人打理,不会出现之前网传的温家卖假药事件。” “各位试想一下,如果温家真的卖假药,我还会有机会站在这里澄清谣言吗?” 根本不会。 卖假药是要担负刑事责任的,如果温家真的这么做了,那她根本不会坐在这里,而是去牢狱里探监。 温栀寒比了个手势,示意小学妹讲u盘插进去。 但,点开的那一刻,却不是澄清的回答,而是一片黑。 什么也没。 他们准备好的资料出问题了。 在出发前五分钟,温栀寒还检查过,一切正常,但就在短短的十分钟后,一切都不正常了。 这些都是巧合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温栀寒扫了一眼台下记者们的表情。 无数刺眼的白光闪烁,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 看戏的表情落到温栀寒眼中。 一个不差。 “有大瓜,就往老天有眼,不让她澄清,因为,温家本来就有问题这个方向写,快点!” “搞啥呢,就知道这个黄毛丫头不行,温家人都死绝了吗?让她出来敷衍我们,真是无语。” “太浪费时间了,我这还等着一手资料写文章呢,她倒好,一上来就黑屏。” 温栀寒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们的话她也听得大差不差。 但她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只是冷静地将手腕从宽松西装袖子里伸出来,将上面的红绳取下来。 红绳上的东西,被她简单地摆弄了一下……竟然是一个小型u盘! 有素材了! “快,拍下来!让编辑部准备,换资料了。” 温栀寒表情淡漠,“插这个。” 第一百零六章 晚点同意 小学妹先是用惊讶的表情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将u盘插了进去,重新点开资料。 学姐果然是学姐,做事都有备份的。 “这是今天早晨,我从温家老宅出发到市里的情景,大家可以看看。” 温栀寒放出几张乡村小道的照片,道路旁边都是葱葱绿绿的药材,在风中摇曳,看起来生命力很旺盛。 “大家也可以看看,这是有关温家所有药材都检测报告,也包括温氏中医馆被封查的那天,送去的药材检测报告。” “很长,稍后我会将资料发在温家的官博上。” “有关温家用假药的事件,我相信,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比得上,受害者的健康重要,所以在出事之后,温家为受害者提供了救助。” “并且,从受害者服用的药材出发,细细盘查,发现,其所用药材,并非温氏中医馆所出。” “……” 温栀寒将她和温礼则搜集到的所有信息公布于众,并且,让人全程直播。 【我就知道温家没问题,果然是百年中医馆,出事后并不逃避而是对受害者进行治疗】 【没人记得温家最开始的黑屏吗?会不会就是这次陷害温家的人做的?我靠,那这些人是真的准备搞垮温家啊,幸好这大妹子机灵,知道备份】 【真精彩,跟演电视剧一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商战?真是让人,涨芝士了。】 【后续有没有反转啊,请继续,我要看狗血商战】 【温家行的正,坐的端,一心为了咱们,他们在苏省做了多少公益活动,相信没人不知道吧。】 【幸好温氏存活下来了,不然,我上哪儿看病去,其他地方都那么贵。】 【……】 “最后,我想告诉大家,温氏中医馆是一所有温度的医院,这是我们在过去十年的慈善活动记录,也有一些集资以及其用处,每一处都记录在册,请大家相信温家。” 温栀寒起身,深深鞠躬。 她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写,但是,应该不会太黑温家了。 “我想请问温小姐,既然温家中医医术这么精湛,为什么不教大家怎么利用呢?传承中医需要众志成城。希望温小姐不要用怀璧其罪这一套说法来敷衍我们。” 温栀寒点头,对她的问题表示了赞许。 能问出这种犀利的问题,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拿着话筒起身,走到了众人眼前,然后双眼直视她,回答道,“温家整理出来的所有药方都在温家的官博上可以搜到。” “并且,大家还可以关注温家的公众号,免费获得电子版资料。” 只不过,这些的前提都是,你是懂医术的,有证的。 温家其实也考虑过,将所有的资料面朝所有人开放。 但,考虑到,很多没学过医术的人会剑走偏锋,酿成打错,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爷爷,也就是大家口中的温大家,他会不定时在官博上教大家一些简单常见的养生方法,也会线上问诊。” “在互联网刚刚兴起的时候,温家就采取了以上途径。” “温家从不吝啬自己的医术,也欢迎各方学医者来访。” 最后,她面朝众人,深深鞠躬,将这一场会议落下帷幕。 后续的采访也都推了,她一进保姆车,就开始身体发软。 她很久没吃东西了,高度的紧绷后,身体发虚。 寒司宴早早就在这里等她,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又哄着她喝了点粥。 “我今天,应该没有给温家丢脸吧?” “想听实话?”寒司宴喂她又喝了一口粥。 “还请寒先生如实相告。” 温栀寒靠在他的手臂上,在他回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很不错。” 一点儿也没有丢人。 相反,她落落大方,娓娓道来的样子出现在直播平台时,寒司宴内心是复杂的。 他为她的成功感到开心,又对那一群讨要她资料的人感到不爽。 这是,恋爱中的占有欲。 当他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时,一点也不想改。 这是他的女朋友,恋人。 在某一刻上来说,是他的人。 “嗯~”她笑着又喝了一口粥。 然后起身,顺滑地拿出手机,“我得给小叔打个电话报备。” “小叔,官博上更新了吗?” “更了,放心,有我在,”顿了顿,温栀寒似乎从电话里听出来了他嗓音中的笑意,“今天很成功。” “见过那位小助理了?” 温栀寒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她的法学系学妹。 “嗯,小叔记得她?” “栀栀,她很优秀。” 这话要是被温礼则数落过的小辈们听到了,那得排着队去跳楼。 温礼则的嘴,居然会说人话! 她光是想到那群比她还大的侄子们听了这话的表情,就想笑。 但是,她不得不说,他的夸赞并不过头。 在这么多人的发布会现场,一个刚刚结束高考的小姑娘能这么沉着,冷静,完全不紧张。 这分心理素质很难的。 “我今天已经见识到了。” 温栀寒动了动身体,换了个靠法。 寒司宴轻轻掐着她的腰让她老实一点。 却被她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被一记眼刀盯上。 “多照顾她一下。” 因为不出意外,温栀寒应该是本校保研,还会和小学妹在同一个学校。 “小叔,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破天荒的,他居然叮嘱她去照顾一个小学妹!! 所以,这个小学没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温礼则亲自叮嘱她? 要说,他们的关系没点猫腻,狗都不信。 温礼则轻咳了两声,毫不避讳道,“追求者和被追求者。” 什么?! 温栀寒差点被把做里的粥给喷出来。 这就是一个惊天大新闻! 足以让所有的小辈都端着凳子排排坐来围观他。 这应该是中文吧,是这个意思吧。 “小叔,她才刚高考完。” 温栀寒提醒道。 稍有不慎,就要三年起步。 “我知道,”温礼则的视线划过桌面上的粉红色沙漏,用手拨了一下沙漏上丑丑的蝴蝶结,“我尽量晚点同意……” “她的追求。” 一百零七章栀栀 温家。 温老爷子也和往常一样,坐在外院等他们回家。 温栀寒隔得很远瞧见他,笑着挥挥手,“爷爷。” 她虽然不赞同温老爷子的做法,但是,他仍然是她的爷爷,是她最亲爱的亲人。 现在,舆论导向已经变了,逐渐向温家倾斜。 在这一盘棋局上,温家的每一步棋,都没有出太大的差错。 温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欣慰地看着她,眼神里面是掩盖不住的笑意,“栀栀,今天感觉如何?” 她是第一次代表温家去召开发布会,接受记者采访,独当一面。 温老爷子想,她应该在这件事当中学到了很多。 “有点紧张,但是,我能够稳得住。” 温栀寒扶着温老爷子重新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拍他的手,“爷爷,我知道你们的用意。” 将这么关键的一环交给她,让她做好。 明摆了,就是想让她去接温青钰的班。 “但是,”温栀寒启唇,“我这辈子就想当个茶馆老板娘。” 她不是没有大志,也不是不愿意去挑大梁。 而是,她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不需要多么有权有势,有名有利。 茶馆老板娘就很好,她会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继续发光发热。 温老爷子的意思太明显了,温栀寒看得出,他想培育她接班温家。 这样,温林湫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投身中医药研究。 温家也可以双管齐下,抓紧研发和经济。 温老爷子慈祥地笑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像是如释重负般,嗓音轻快,“栀栀,其实爷爷一直很纠结。” “我老了,总是在想,我走了之后,温家该怎么办,所以,我总想在我离开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好。有时候,难免急功近利了些。” 就好比这次,要她一个经验不充足的小辈上去代表整个温家发声。 “其实,你爸爸也有找我沟通过这件事。” “虽然我嘴上不饶他,但是我细想,他的话很对,这个时代是你们这一代人的,你们可以选择以后想要的生活。” “茶馆老板娘也好,温家接班人也罢,都在你如何选择,但是,爷爷还是想要嘱托你,温家有难的时候,记得回来帮一把。” 不要忘记,她是温家的人。 “爷爷。”温栀寒的嗓音突然变得哽咽,眼圈发红,她憋了回去,嗓音颤颤,“您绝对可以长命百岁地。” 他那么懂医术,自然知道,如何调养身体。 逼出毒气。 温栀寒无法想象温老爷子离开的场景。 “借栀栀吉言,爷爷我啊会长命百岁的。” 看到温家重新繁荣。 完成夙愿。 “寒司宴怎么没和你一起?” 温老爷子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应该看到的人。 “他去停车了,”温栀寒解释道,随即,视线落到了从不远处走来的男人。 “寒司宴,爷爷让你过来坐。” 男人手心里攥着她的车钥匙,过来的时候顺手递给她。 “温老先生。” “我呢,找人给你们算过八字,两个人都一挺好的。” “但是最好是春日结婚,这个呢我不干涉,你们自己决定。” “我也不催婚,只希望你们能长长久久。” 活了大半辈子了。 温老爷子知道,轰轰烈烈是很好,但是从长远来看,它不如和平平淡淡。 “寒司宴,温家没有查你的底细,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港城哪边的人,现在不急,等你们真正想走到那一步时,再向我们坦白也不迟。” 温老爷子只知道,他看起来年轻有为,应该家世不低。 或者说,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寒司宴,“明白。” 温老爷子又对寒司宴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才让两小年轻走。 “栀栀,接下来怎么打算?” 温家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是,事业上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她。 寒司宴清楚,她也清楚。 和游奕灵联手的茶文化推广研发不能停。 也不能没有游奕灵。 温栀寒知道,他也很重视这件事,也同样期待着,能够成功。 所以,她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战友呢? 更别说,已经到了推广这一步骤了。 不能放弃。 “我想见史密斯。” “寒司宴,我不想中途易辙。” 温栀寒推开一小堆护肤品,从最底下抽出一张黑色的名片。 上面有史密斯的联系电话。 “温小姐,舍近求远。”寒司宴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的意思是……”温栀寒秒懂之后,凑过去,亲在他嘴角,“是这个吗?寒先生。” 眼看着她得逞笑着往回撤,寒司宴伸手贴在她后颈,把人往前一摁。 “栀栀……” 接吻时,男人会一遍遍唤她的小名。 让温栀寒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更加发软,几乎整个都挂在他身上。 “寒司宴,亲可以,接吻可以,但是,我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不想通过你联系他。” 不想将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冠上这些设计利益的东西。 “好……再亲两分钟。” “很甜……” * 江南水乡六月有梅雨季。 连着几天都是雨。 温栀寒穿着一身月牙白翻领旗袍,撑着油纸伞,穿过抄手游廊,在外院屋檐下停住脚步。 雨不大,但是细细密密的,还是让外院里跪着的男人淋湿了,湿得透彻。 温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腿上盖着毛毯,他一边咳嗽,一边招呼温栀寒坐下。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要学会处理。” 她可以将来不接手温家,但是,必须要会这些东西。 不然,难以立足。 温栀寒的油纸伞微抬。 那里跪着的正是,陪着她一同长大的陈叔。 他现在看起来很狼狈,没有半分君子模样。 温栀寒没有开口,只是收了伞,在一旁坐好,给温老爷子续杯。 “栀栀,他是你的人,你来处理。” 她坐得很端正。 视线落到跪在雨中的陈叔。 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旁边的人,示意他们给陈叔撑上。 这样才不淋雨。 之前,陈叔名其名曰给温栀寒送来甜食,结果所有吃了的人都拉肚子,食物中毒了。 幸好,温栀寒太忙了,没顾得上吃。 所以,温家怎么可能放过他。 温栀寒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她看起来平静,实则,心在滴血。 这是陪她长大的人,却反过来害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 一百零八章 处理 “陈叔。” 温栀寒平静地叫了他一声。 “唉,在呢,小东家。” 他跪在雨中,脊梁骨却是挺拔的。 气质不减。 温栀寒放在身侧的手一点点地捏紧,内心汹涌的情绪被她强压着,困在喉咙管里。 让她在表面上看起来和平常无异。 好似,这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但,眼眶中旋转的泪还是出卖了她。 他要是什么也不说,或许温栀寒不会这么伤心,但偏偏,他回应了她,还这么熟稔。 温栀寒将伞放下来,遮住了那双含泪的双眼,抬手擦去眼角的泪。 悲伤难过的情绪如潮水般将她吞噬,淹没。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除了亲人之外,最亲近的人,会背叛她。 接近二十年的陪伴,相互依靠的记忆,在这一刻化为破碎的镜子,难以复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油纸伞靠在一边。 温栀寒坐下喝茶,视线落到被细雨轻柔的栀子花处。 六月,开花了。 又是一年了啊,算算,他们相互陪伴已经有二十年了。 “来温家之前。” 在遇到温栀寒之前。 他从来就不是温家的人,心,也不会偏袒温家。 原来如此。温栀寒收起眼泪,“陈叔,我还愿意叫你一声叔,我很感谢你二十多年的陪伴。” “你走吧,离开我,离开温家,最好是走得远一点。” 温栀寒不想对他怎么样,只希望他走得远远的。 不要再出现,仅此而已。 她不希望,最后的结果很不体面,对两个人都很不好。 有时候,放过别人,也是在放过自己。 让陈叔离开,可能,她也会渐渐放下这件事,而不是一直纠结其中。 处理一件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别让他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当中。 “小东家……” 陈叔跪在雨中,刚才还倔强得要死的表情在听到温栀寒进来的那一刻,变得无奈,愧疚。 在听到她说让他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很难受。 温栀寒是他看着长大的,从牙牙学语,到出落窈窕,他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 他没有孩子,温栀寒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孩子。 “对不起。” “陈叔,说对不起已经晚了,你走吧,以后再见面,就可能是对手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带他下去吧。” 看着人扶着他下去,温栀寒才放下茶杯。 轻轻叹了一口气。 最近的事情一边接着一件,一环扣着一环。 逼她赶鸭子上架。 “等会儿让人跟着他,找到幕后的人,别跟丢了,也别被发现。” 为什么不直接问? 那是问不出来的。 二十年都没让他改变内心的主意,就说明,他很坚定地站在了温家的对立面。 而且很多温家的资料,他应该也有。 他现在很警惕。 温栀寒要做的,不是拉高他的警惕度。 要让他喘口气,歇一歇, “寒司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好。” 温栀寒看着陈叔跪过的地方,那一寸之地刚才还是干巴的,很快就被梅雨打湿了。 * 市中心有一家温栀寒以前常去的西餐厅。 史密斯将全场包了下来,穿戴得体,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抱着一束鲜花。 看到温栀寒过来,便将花束递给她,“温小姐,鲜花配美人。” 温栀寒接过鲜花,礼貌点头微笑,“客气了。” 她知道,制止还没有用的。 像他那样虚伪的绅士,是不会允许有人拒绝他的。 她也不介意,给他一个假笑。 这些不过是虚假的开头,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之后的,有效的沟通。 “史密斯先生,我就开门见山了,也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不不不,”史密斯将点好的慕斯放到她面前,“温小姐,和你谈话,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呢。” “我们慢慢聊,我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不知道温小姐是不是也喜欢?” “这家西餐厅的大厨都是你们口中的外国人,做出来的西餐比一般中国大厨做出来的更正宗,更好吃,包括这块慕斯。” 温栀寒垂眸打量他递过来的慕斯,浅笑道,“是吗?不过,我最近熬夜熬得多,吃甜食容易长痘,希望您理解。” “明白,”他抽回手,却没有将慕斯端走,而是绅士地招呼服务员点餐,在等待服务员过来的时间里,他道,“女孩子,还是要漂漂亮亮的。” 慕斯被服务员撤了下去,上了一杯咖啡。 在闻到浓郁的咖啡味儿时,温栀寒就知道,这是加浓的美式。 很苦。 她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摇摇头,“清淡了些,还是比不上温小姐更让我醒神。” “那史密斯先生怕是喝不了中国的茶了。” 茶并没有咖啡那么苦,它是淡淡的苦意,让人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是他口中的,清淡中的清淡。 所以,他应该喝不了,也喝不进心里。 “哦?不过我倒是好奇,中国正宗的茶,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让我那个可怜的弟弟那么着迷,还肯为了这一个小小的项目,一直待在中国。” 温栀寒皮笑肉不笑,一双明眸看着他。 他觉得自己站在了高处,俯瞰他认为低端的东西,比如,茶,比如,他的弟弟,也比如,她。 好似这些在他口中都是很随意的东西。 温栀寒撇了他一眼,道,“那史密斯先生,你怕是没口福了,喝中国茶,得先了解中国古文化,等你有了一定的文化底蕴,再来喝茶,这茶的滋味才是上品。” “哦?”史密斯的脸色似乎有一些沉了。 温栀寒看破不点破,而是点了点杯子里的茶水,“您看,这家西餐厅的大厨都是没有中华文化底蕴的外国大厨,所以泡出来的中国茶,不正宗,而且销量也不是很好。” 温栀寒学着他的语气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样高傲的语气说话,确实很爽。 但她的话绝非虚言,中国人喝茶,可不是单纯地喝茶,里面的学问和讲究可大了。 很多难以走出国门的东西,不是它不好,而是,它包含了太多的古老文化,难以让没有接触过传统文化的外国人接受。 “温小姐,倒是伶牙俐齿。” “史密斯先生,你又学到了一个成语,很不错。” 她举杯,隔着一米宽的桌面和他碰杯。 看他被她夸赞的语气弄得不爽的模样,温栀寒在心里发笑。 还真是沉不住气,她阴阳怪气一句就受不了了。 第一百零九章 见面 “所以,史密斯先生,我们还是谈论正事吧。” “当然可以,”史密斯上下扫了她一眼,轻笑,“要是继续说别的……温小姐那张嘴会让我很生气,影响和气。” “史密斯先生,你不适合和我做交易。” “那谁适合?我那个没什么能力的弟弟?” 史密斯微眯着眼,表情显得很是轻蔑,“温小姐,和我合作,成功率可以提高百分之十。” 温栀寒声音一顿,“但是,你根本不懂茶,一个不了解产品内涵的人,是不会把这个产品越做越好的。” “所以,史密斯先生,我拒绝和你合作。” 并且,就冲史密斯联合其他家族算计温家这件事,温栀寒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合作。 即使,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很正确,但是,对于她来说,她需要的是一个人的情怀。 史密斯对中华文化没有一点儿了解,更不要说情怀了。 他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温小姐这张嘴,真是说不出一句让我满意的话。” 史密斯喝了一口加浓美式,眉头微皱,随即露出轻松的表情,“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温小姐,你心心念念的合作对象,这辈子怕是也出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 “温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懂中国传统文化,不如,你自己也回去查一查,西方流传下来的文化呢。” 史密斯说完便起身,越过她时,在她身边驻足,附身,“温小姐今天很美,很迷人,不如考虑考虑我,我比寒司宴更疼人呢。” 说完,他立刻站直,抬腿跨了出去。 留下温栀寒和一杯他喝完的咖啡。 * 京城。 处理完温家的事,温栀寒和老爷子告别后回了京城。 之后的事情,温青钰自然会出手,目前她需要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温栀寒穿过茶馆连廊,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陈叔一走,她有时候会觉得,少人了,再多的人也不是他。 而且,他一走,如今茶馆正是缺一个管事的时候。 她得找一个信得过的管事。 只是可惜,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员工,哪一个是可信的。 毕竟,她不在的时候,他们都跟着陈叔干。 现在…… 温栀寒用一捧清水拍拍脸,将从飞机上带下来的疲惫拍走。 “小东家,有贵客到了。” 她一出洗手间就听到有人提醒她。 甩干水,温栀寒接过她递过来的工作服,“带去包间,我马上过来。” “是。” 她麻利地换上衣服,一边走,一边系领带,终于到了二楼的包间。 “抱歉,久等了。” 顾卫言立刻起身,招呼她,“小姑姑,是我们。” 温栀寒抬头的一刹那,在包间里看到一群熟悉的少年们。 他们看起来和那次来京城的时候无异,只是,都低着头,似乎都不敢看她,只有顾卫言敢抬头。 并且十分高兴地照顾她坐下。 “说吧,大家找我事因为什么?” 温栀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这一群人都找过来了,想必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温栀寒对他们是有耐心的,毕竟,他们也是她的侄子们。 并且,在温家这件事上,一部分从一开始就支持温家,一部分,在收到信封后都纷纷站出来,为温家澄清。 温栀寒缓步走过去,坐在留出来的位置上,“怎么不开口?” 大家都沉默着,脸上写满了,我有话说,但一个个都像是锯嘴葫芦。 她佯装起身,“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最近茶馆很忙,大家请自便。” “小姑姑,其实,我们是来帮忙的。” 顾卫言一脸真诚地看过来,“陈叔走了,你肯定很需要人手,所以我们自发过来帮忙了。” 其实,如果不是他们背后的家族背叛了温家,温家也不会遭此横祸。 并且,没有温家,也不会有他们家族的繁盛。 年轻人的内心很纯粹,没有被岁月冲刷,总觉得他们在心里是应该感谢温家的。 也不认可,父母那一辈人的做法。 温栀寒站在门口,她看着一张张鲜活真挚的脸,一时之间失神了。 其实,抛开所有不谈,这群人真的支持了她很多。 为了帮她撑腰,从江南连夜赶到到京城,也为了填补她人手上的空缺,也是自发来找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也年轻,也很纯粹。 他们想来帮忙,对她来说,这真的是再好不过的选项了。 “帮什么忙?做苦力?还是拉\/\/\/客?” “都可以,只要我们能做到。” 面对大家的真诚,温栀寒还是不忍心拒绝,而且,她真的很缺人。 “我不指望你们端茶倒水,”温栀寒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你们只需要帮我站前台和管理\/\/就好。” “都听小姑姑的安排。” 温栀寒根据他们目前所学的专业分了一下组,然后安排到了前台。 让劳累了半个月的大家都休息一下。 温栀寒:“大家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工作就是工作,我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 她明确表示,不会将温家的事撒气到他们头上。 众人都异口同声,“明白了,小姑姑。” 温栀寒找了个人带他们下去换衣服。 然后开始处理之前堆积在茶馆里面的事情。 等处理完已经是残阳西下了。 她又在不知不觉中工作了一整天。 “温老板,还不下班?” 到了打烊的点,茶馆门口突兀地出现一辆玛萨拉蒂,很显眼。 因为就他一辆车停在茶馆门口。 “男朋友要等急了。” 她拒绝无效,寒司宴名其名曰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在没找到正式的管家之前,都由他来接送她上下班。 有点张扬。 但是温栀寒很喜欢这种轻微张扬的,年轻热血就需要这样来体现。 “寒先生需要再等等,”温栀寒将刚拿到的样品搬回仓库。 在路上就被他接了过去,“女生可以做,但是要少做这种体力活。” 他不否认女性的力量,但也不希望他的侄子劳累。 “行,交给你了。” 还有十几箱。 够他搬的了。 “小姑姑,我们来了,感动死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准备去搬东西,却发现,已经有人在了。 谁? 这么大胆! 敢抢他们的饭碗?!! 第一百一十章 介绍 众人面面相觑,转视正在搬东西的男人,身形隽秀挺拔,有些眼熟。 但是记不得是谁的背影了。 等他放下东西,转身过来的一刹那,顾卫言突然惊呼—— “这不是小姑姑的邻居吗?这也太热心肠了吧。” 居然还过来帮她搬东西。 陆景和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白痴。” 这不明摆着对小姑姑有意思吗? 还热心肠? 也只有顾卫言这个白痴才会相信这是热心肠。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陆景和径直走过去,拦在寒司宴面前,“不劳您费心,东西我们会搬。” 不然,要他们拍干什么? 寒司宴杵在原地,带着轻佻意味的眼神投到温栀寒身上,嗓音淡的很,“温老板,看来这里不是很需要我。” 看他难得轻佻一次,温栀寒也没阻止他,顺着他说,“行,你去帮我对一下帐。” 顾卫言见自家小姑姑顺着他,还让他去看账本,顿时双眉紧皱。 账本是什么?! 那可是商人的机密!只能交给最亲密的人看啊! 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那可就捅大篓子了。 也不知道小姑姑怎么想的,居然把账本给他看。 真是……让人看着着急! 都要跳脚了。 “小姑姑,你怎么能让他去看账本呢?” 顾卫言忍不住了,问出了口,嗓音里面带着明显的着急。 他真觉得寒司宴不能看账本,他是外人。 他们这些侄子还没有机会看呢。 温栀寒撇了寒司宴一眼,“他?怎么了吗?” “他和咱们都不是一家人。” 他说完后,四周一片沉默。 一家人? 可是,在这之前,他们大部分的家族都曾背叛过温家,也曾亲手陷害温家。 这是一家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好像不是。 温栀寒抿唇,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很快就是了。” “给大家介绍一下吧,他目前是我的男朋友。” 以后要是能结婚,那就是正儿八经的温家人。 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只是旁系,只有祖上和温家有点关系,现在依靠这薄薄的一层关系…… 他们的关系其实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还发生了背叛的前科。 场面一度很尴尬。 “寒司宴,你快去看吧,我和他们把东西搬下来整理一下。” 温栀寒将他支走后,才笑着对大家说,“咱们开始吧,待会儿请大家吃饭。” 大家都缄默了,然后开始搬东西。 都是一些茶饼之类的,或者是干花,东西虽然多,但其实不重。 他们都是两三箱一起搬,很快就搬完了。 温栀寒带着他们将仓库整理了一遍,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问寒司宴如何了。 寒司宴:【账本很细致,没问题,不过】 温栀寒:【不过什么?】 寒司宴:【里面有一封信,栀栀,你要看吗?】 信? 账本里面怎么会有信? 温栀寒皱眉,突然之间,她一顿,赶紧道。 【是陈叔留的!肯定是的!】 在这之前,一直都是陈叔在管理账本,温栀寒只有在边度和季度的末尾才会翻看账本,对账。 【我马上过来。】 她加快步伐,几乎就要小跑起来了。 裙摆在空中划出漂亮但转瞬即逝的弧度。 陈叔,其实温栀寒从来都不相信,他会背叛她。 她很怕,这封信里会有不好的消息。 而且,就算他背叛她,给她下药,温栀寒也恨不起来。 因为,她就是陈叔带大的,在她心里,陈叔的位置和温青钰不相上下。 他是温栀寒很信赖、很信赖的人。 “寒司宴,信呢?” 温栀寒迅速推开门,看到男人手里夹着的信,想也没想,直接拿过,拆开。 可当她打开这封信的时候,里面却不是他留下的任何一句话。 而是一封,她在很早之前写给他的一封信。 信纸已经泛黄了,有些地方已经破损了,但中间的字迹还保留着。 稚嫩的笔触,简单的话语。 温栀寒没想到,他居然保存了这么多年。 寒司宴看着她双眼瞬间泛红的模样,伸手替她擦了擦,在放下手的那一刻。 他看到了信封上的一行字。 陈叔,那个哥哥走了,我的朋友又少了一个,你一直当我的朋友,好不好? 看到这一段话,寒司宴垂眸,从她脸庞划过,喉结上下滚动,出声,“栀栀小时候朋友很少?” “嗯,”温栀寒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浅笑,“他们都不敢跟我玩儿呢,因为我超级厉害,做游戏老是赢。” 只有苏微凉一直陪着她,因为苏微凉不喜欢做游戏,她喜欢玩儿芭比娃娃或者玩偶。 “强者都是孤独的。” 温栀寒认同点头,“我是强者,但是我不孤独,寒司宴。” 她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好似闪烁着光,“我的生命里有很多有趣的事,我从来不觉得我很孤独。” 寒司宴看着她眼中的光,嘴角微扬。 他喜欢的人,自信但不张扬,自强但不逞强。 坦荡又温柔。 好喜欢,温栀寒。 他的栀栀。 “栀栀,他是谁?” 复杂的眼神毫不避讳地落到她脸上。 温栀寒低声一笑,抬头时,吸戏谑地道,“他是一个恨特别的人,寒先生,这是吃醋了?” “不,我想知道,他在你心中的份量如何?” “比较重要吧,”时隔那么久,温栀寒其实已经忘了他叫什么,他长相如何,只记得,有这么个人。 他对她来说,很重要。 因为他,温栀寒才见识到,一个人可以这么不爱说话。 比她的话少多了。 “寒司宴,我希望你别生气,也别吃醋,他是一个恨特别的人。” “哦?在你心里,他有多特别?” 温栀寒摇摇头,“他是我的第一个异性知心朋友。” “他知道我很多小秘密,我也知道他的,比如,他其实很喜欢喝茶,但还是装出一副不满意我泡的茶的模样。” 寒司宴微微挑眉,随口一问,“你怎么知道,他很喜欢喝茶?” “因为……他每次都把我泡的茶喝光了。” 不是因为喜欢是什么? 所谓的不喜欢,都是装出来的,温栀寒早就看破了。 寒司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泰料 温栀寒收回信,然后将它珍藏起来,“既然看完了,我们赶紧出去吧,今晚答应了他们请吃饭。” 温栀寒不喜欢食言。 为了防备寒司宴反问,温栀寒又补了一句,“也请寒先生吃饭。” 寒司宴识破她的用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家栀栀还挺了解他的,知道他想说什么。 温栀寒走在前面,男人紧随其后,好似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怀里。 向所有人宣告,这是他的人。 “大家晚上想吃什么?” 此刻的大厅已经没什么顾客了,只有累瘫在沙发上的几个少年。 他们好像又参加了一次军训似的,不成人样。 顾卫言率先开口:“小姑姑,想吃泰料。” “行,我找找,我记得市中心有一家泰料很好吃。” “小姑姑,你待会儿坐谁的车?”顾卫言接着问。 这几个少年里面,就属他的话最多。 也最敢说。 “我自己开车。” 一般来说,都是她开车。 倒不是寒司宴不想开,而是他事务多,需要处理一些线上的琐事。 加上,温栀寒喜欢开车,所以一直都是她开车。 除非她身体不适。 “行,那我坐你的车,可以吗?” 这句话看似是对温栀寒说的,但实际上,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寒司宴。 这小孩儿还真是…… 温栀寒在心里笑出了声,果然小孩哥就是好玩儿。 “没问题。” “那我要坐副驾驶。” 陆景和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和我坐一起。” “呜呜不呜呜!” 陆景和轻轻一提就把他提起来了,就像是提了个大垃圾口袋一样。 顾卫言挣扎无效,一脸怒火中烧地被拖走。 这倒是好臂力,温栀寒心里想,怎么陆家没让陆景和去练习臂力,就这丝滑度,肯定能在体操拉环里面得奖。 * 市中心。 一行人乌压压地进来,包下了最大的包间。 温栀寒拉着寒司宴坐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小姑姑,可以点酒吗?” “卫言还没有成年,”温栀寒委婉提醒道,毕竟还有个小孩儿在其中,“不过,大家想喝可以喝点,但是卫言不能喝。” 她虽然年纪比大部分人小,但是辈分高,所以大家做事情也会问过她的意见。 加上,她又是老板娘。 更要问了。 所以,在得到温栀寒的认可后,几人都纷纷点了一些度数不是很高的酒。 温栀寒也小酌了两杯。 寒司宴没喝,待会儿他要负责开车。 看着她一杯又一杯地喝,他也没拦着。 只是在适量的时候提醒了一下。 “栀栀,不要贪杯。” 温栀寒此时已经有些醉意了,但她还是喝掉了小半杯。 “寒司宴,我不知道该怎么救游奕灵。” 就像史密斯所说的,那是他们家的家事,她的确不好插手。 温栀寒此刻有些悲从中来。 最近紧绷的压力一直拉扯着她的神经,她感觉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听到她有些无措的嗓音,寒司宴只是将人搂着肩,轻轻拍着,“栀栀,你应该相信,你的同伴足够优秀,可以从这一场争夺中取胜。” 而不是想着,自己如何救他。 有些事情,只能靠他自己。 别人是不能插手的。 温栀寒将他另一只手攥在手里,紧紧握着,“寒司宴,我相信他,但是,我还是很担心。” “我等了很久,才等来这么一个人,愿意和我一起推广非遗茶文化,我不想轻而易举的放弃。” “如果以后我回忆起来,是因为我的不作为而让游奕灵没有成功杀出来,我会很内疚,我会觉得,我不是一个称职的队友。” 他们是一个团队,一个团结一致的团队。 谁也不能少。 “乖,别担心,”寒司宴将人抱起来,对身后的人道,“醉了,我带她回温家。” 顾卫言起身,脱口而出,“我唔唔~” 陆景和摁住他的嘴,“麻烦你了。” 寒司宴撇了这个沉稳冷静的少年一眼,脑海里面似乎浮现出了一个同样沉稳的人,他道,“姓陆?” 陆景和,“嗯。” 就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完后,他就抱着温栀寒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陆景和才放开手。 “你干什么?小姑姑就这么被他抱走了?你们都不担心小姑姑的安全吗?” 如果说,这一代的人都生活在象牙塔里,那么顾卫言就是活在象牙塔顶端的人。 他比温栀寒看起来好傻乎乎的。 “人家是男女朋友,而且目的地是温家。” 陆景和白了他一眼后,就专注于吃饭。 * “栀栀,别揪着了,我要开车,乖。” 寒司宴看着躺在车里蛮狠揪着他衣服的小姑娘。 劲儿还挺大,他要是强行掰开,估计得把她吵醒了。 但他好说歹说,小姑娘就是不愿意放手。 不知道怎么的,寒司宴突然就像是被气笑了一样,抓着她的手,道,“再不松手,就亲到你放手。” 寒司宴说到做到,从眉宇开始,一点点轻轻地吻着。 可当他低头的时候,总能和小姑娘那双清澈水润的双眼对视,看着她朦朦胧胧的模样,心里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他这算什么? 趁人之危?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温栀寒大发慈悲的放开他了。 还真是放得及时,不然他也不清楚,他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寒司宴,”她醉酒后甜软的嗓音传来,还未等他回应,她就搂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别盯着我看了,看得我想亲你。” 清冷的眸子染上深情时,最是动人。 温栀寒抬手在他眼尾轻轻划过,她仔细地看着他的眉宇。 “寒司宴,再等五天,要是游奕灵还没有联系我,那我就去英国了。” 她放心不下。 就算是家事又如何。 她是游奕灵的朋友,在某种程度来说,朋友何尝不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陪你。” 温栀寒的指尖滑到他的脖颈,双眸微眯,“不要。” “寒司宴,别忘了,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帮她追查,陈叔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虽然初步断定是金家,但,一切都还没有最终的定论。 温栀寒的双眼逐渐聚焦,她的头脑似乎越来越清醒了。 她紧绷的神经还不能松。 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 她不想将来后悔。 第一百一十二章谢谢你 五天后。 温栀寒仍然没能等来游奕灵的消息。 梅雨季节过了,气温一直在上升。 温家的院子里一片欣欣向荣。 飞鸟虫鱼都很齐全。 “确定了?” “确定了。” 温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他抬头望着站在花圃面前的温青钰,嗓音带着沧桑感,“栀栀有这样的血 说着,特瑞的眼神突变,从原本冷静的目光变成了充满杀意的目光。 “林北呀!听说你这几天都不在公司里?是因为什么事呀!”秦国强问道,作为秦氏集团的董事长,他也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秦氏集团的一举一动的。 说着,张万询从地上爬起来,原地跳了跳,朝着自己胸口砸了两下,咚咚直响。 “颜少侠,好久不见!”一阵疯狂大笑之后,带着凉薄的冷意,贺兰蕴瑶开了口。 周恒吓了一跳,这卢平南看着都三十多岁,要给自己磕头周恒还是有些别扭,赶紧一把拉住他。 里昂一直都在用心训练,所有获得的提升都在里昂的意识之中,简单来说,如果里昂一直不修炼的话,他可以肯定自己是得不到什么提升的,而且一直重复一样的战斗,他也得不到什么提升,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看法。 望着那高大的林府,众人已然从黑暗之中走出,黑布遮掩面目,也随着那渐渐升起的杀意而变得愈加阴沉寒冷。 罗伯特还是相当“乖巧”的,既然师兄已经叫停了,那就停了吧~缓缓地走到了草薙苍司身前。 飞速逃离的凝婉,看着身后尾随着,锲而不舍的蚂蚁大军,心里非常凌乱。 于天辰开始对辅助二字很敏感,认为王木看轻了自己。即便委任为辅助组组长,他也不太满意。 他俩从z国赶过来参加葬礼,在葬礼的老白,举止得体,彬彬有礼,甚至会态度温和的回应宾客的问询,还能和友人相谈甚欢。 从百米外飞奔回来的黑袍,抱着乾坤鼎,却已顾不上心疼,这可比一个镇教神器重要千倍万倍。 “唉,为什么会一直高烧不退呢?”少年自言自语着,一双秀眉上满是愁云。 洛战天闻言,便推测他应是在突破过程当中出现了什么差错,导致体内发生了一些问题。 千晚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宗政芜接受不了那个谈判清单,和她这几日在朝奏报打压了许多她阵营的官员,所以准备弹劾她。 玄月一声爆喝,青耀剑迎着火龙直刺在它的头颅之上,无比的极度寒气与灼热的火焰顿时碰撞在一起,但是下一刻,让人们跌掉眼球的事情发生了。 此时,二人所处之地,便是之前停驻龙帆的码头,可眼下却杂草丛生,甚为破败,仿佛自始至终就从未有人打理过。 无数数不清的人骨交织盘错,那些长尖的肋骨就跟长刀似得明晃晃,好在这水底的温度尚可,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圆台模样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铁定去前线……”最近知道墨紫和墨琉璃之事的张顺道。 “见人?”君无曜眸色微沉,看着叶凰兮的眼神中透着意味深长。 两人知名度都不低,虽然戴着口罩和帽子,但高挑出众的气质也依旧吸引了许多路人的注意,慢慢地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打量着她们。 在顾北陌后面的赫连城,独孤擎苍跟独孤雨泽在听闻池泽城的话,隐忍想要笑的冲动。看来这人是痴心妄想,想要在主上手下做事,谈何容易。 第一百一十三章 鸟的影子 英国。 伦敦的雾弥漫在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障,将整个城市掩盖在它的身躯下,吞噬的趋势愈渐浓烈。 从整个高空俯瞰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很阴沉,多云。 游奕灵透过被纱窗遮住的小天窗往外看,那是今天飞过去的地十架飞机。 不出意外,会在伦敦最大 “等?等我们被淹死?”宋川没好气地说道。都到了这一步还让自己等,能等什么呢? 原因不外乎两个,要么是他不想让御剑术在自己身上蒙尘,要么就是他想通过这三人来找到御剑术的奥秘。 怀灭说完了以后,直接就蹲在了地上,把所有的金属块都捡了起来,反正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直接一股脑的全都装了起来。 看着身后赖着不走的傻狐狸,王乐水现在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稻荷神的狐狸,而她变回一尾的时候,正好就和稻荷神手下的白狐一模一样。 夜紫菡微微皱眉,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烈风豹,浑身的气势却是开始一点一点的攀升。 悟空的识海中,那无尽的能量不断涌向了那块包裹着悟空第二元神的五色石。 宫少靳看了夜紫菡一会儿,又看向宫少顷,见宫少顷没有要阻止夜紫菡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 三人同时从身上取出一大盒ye体炸弹,设定了上面的定时引爆装置。 斯卡哈微微一动,身/体便轻巧的临在半空中,长枪往前一扫,坚固的魔像瞬间变得如同纸片一样粉碎。 “太好了,谢谢苏长老!”陆灵火才不管苏天化用什么理由大义凌然的彰显自己,只要答应护佑她,对她来说,就足矣了。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那天晚上赵一阳帮助我收服掉贞子,将贞子强行打回阴界之后,我似乎就很少有在qq上得到他的回应了。 但僵持了半天,对面的秦军还是纹丝不动,我‘舔’舐一下嘴‘唇’,看起来没打算动手的样子,胆子稍微大了一些,抹了一把嘴跨进方阵之中。 我心中愤愤地想,但同样与苏倩倩一般无二,被这两只怨灵逼的缓缓向后退去。 “我们也想去看看这个选秀大会。”三个老者当中的那个慈眉善目的主儿代表着三位表态了。此时夸海已经过来了,他需要安排独孤鸿过去。 “怎么样?该还我的胡须了!”赌魔猫人肥胖的黑猫脸真的很滑稽搞笑。 “黑即是白!在暗黑处可能有传送到下层的迷宫传送门!我们应该试试!”杰克回忆当年幽灵古堡管家带他过迷宫时候,暗示的话。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怎么可以疯狂进食?”机械死神高声喊道。 “安忧魔四郎?我们魔族的新族长!?他的封印当然比我厉害!”木偶师笑道。 “那你带我们过来是什么意思呢?”猥琐的话才是关键。独孤鸿肯定是不会漫无目标的将他们给带过来的。这当中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们现在需要明白这当中的原因。 魔,也不过是因为练功的人成了魔,这份功力才会被判定为邪恶的功法。 突然,一阵杀气袭来,白若竹下意识的扑倒在地,又紧跟着翻了跟头,她身后的地上直接被打出了一个坑,这一下要打到她身上,可就直接受内伤了。 白衣秀士掌法精妙,功力精深,又是一副急切复仇的狂攻打法,顿时把李斌给完全压制住了。 她忧愁,停在那里,正想是下次跟纪遇南正式再打招呼呢还是现在自己鼓起勇气跟这位大老板说声hello? 这么多年来,每次提到这件事,他都是毫不犹豫地拒绝,这还是第一次答应。 连那十二个万古天骄都无法破解的玉髓封印,竟然都被秦轲破解了,这还不是奇迹吗? 那纠缠在一起许久的四人,如今已经挣脱双方功力的束缚,又在谷中恶战了起来。 “天冰,台湾那边的事穿越大会有什么决议吗?”许朗又接着问道。 “酒菜我都很满意,满意。”张婕见两人都望着自己,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俏脸羞红,连忙说道。 不过还好由于他所乘坐的是一艘生物飞船,飞船里面的所有材料都是由生物材料构成的,所以他挥出拳头的力量虽然大,他的拳头并没有受伤。 林愁努力甩出脑子里名为心疼和辛酸的字眼,直嘬牙花子,总觉得空气中都飘荡着丝丝缕缕的尴尬和怪异。 这是淮南省最大的城市——楚江市,正如其名,它傍依楚江,地理位极其突出,不仅如此,这还是一座人口极其稠密的大都市。 包十一望着台下的学生,感受到了他们的抑郁值,伤心值,负能量值。 很显然,包十一的人气真的非常高,现场的工作人员都给这股热烈的气氛给惊到了,虽然有所预料,但现场的热情还是让他们有些意外。 那个少年睁开眼,望着前面,目光澄澈,张了张嘴,似乎有无数的话被压着,压抑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神 张辽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他不像颜良有那么多的顾虑,他知道,吕布也有他地苦衷。张辽不知道,他们两人的一切,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吕布为了安全而成立的密探,可以说无处不。 这之后一连好些日子,星罗都在和罗弈盘针对器具的各种可能性进行分析。一晃,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海皇略带沙哑却极有磁性的声音已经传来:“我就在你的面前,只不过你一直没有现而已青微心一惊,海皇就在自己的身边? “滚!”陈冰雯冷冷地骂了句之后便什么话都不说兀自闭着眼睛休息。 直至筋疲力尽,元神才徐徐退回体内,流转一圈纳入泥丸,与破日大光明弓的联系,也随之切断。 这时撞上黎仙子,见她的容貌装束乃至所负仙剑,都与传闻中的千年妖狐一模一样,无不惊喜交集,跃跃欲试。 吕布疯狂的挥舞着手的画戟,没有人是他一招之敌。他所到之处,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罗马人马上溃不成军。他的率领下,秦军的铁骑,如同雷霆一般,将阻挡他们面前的一切,劈得粉碎。 花了点时间处理好退学的事,再次看向蓝天,李尔忽然感觉今天的天空很蓝,空气也很清新。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 啪!话音未落,他的头往后仰倒,巨大的冲力带着他的身体腾空飞起,眉心的窟窿喷出的鲜血在空划出优雅的弧线。滑翔两米,他重重摔在地上,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脸朝上停了下来,犹自睁着眼满脸狞笑。 华月视线下落,正好落在自己腰间的那柄剑上,虽然这剑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好剑,但是相比于青干剑,那也是差远了。 九鼎破障丹算是一种奇葩丹药。整个落漠大陆,除了唐家的两位长老,再无人能够炼制。 栢常双目一凝,看了一眼董承递过来的乾坤戒,却没有伸手去接。 两人自持实力强大,并没有躲闪。不过,鉴于李逸在云城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两人仍旧全力拍出一掌迎击而上。 “可师父那里怎么办?”老八封剑合有些不合时宜的给众人泼冷水。 “呀咧呀咧,你是不是后悔没带紫玥来了?让你逞能,嘻嘻,嘻嘻。”魅逝轻笑道,当时他去和紫玥告别的时候,后者明确说可以和他一起去,然而被他拒绝了,反而拜托紫玥照看学院。 赵凯脸上的怨气还没有散去,顿时被夏芷晴的话给堵了回去,悻悻地说道:“我这不是家里有事吗。”接着,也没有解释什么事,拿着自己的手机,一推门就走了出去。 “你杀的人?为何要杀人?”龙傲狼面沉似水,盯着那中年人冷冷问道。 凌剪瞳承认,刚听到事实的真相时,凌剪瞳真是恨不得有把慕惊鸿大卸八块的心都有,可现在,她望着有点可怜巴巴的他,她竟有点下不去手了,毕竟事情的缘由,也是因她而起。 司徒千辰冷眸看着他,足尖轻点,已然驾驭轻功到了他的身前,寒冷的剑光架在苏牧的脖颈上。 盯着瞭望口外面的那片虚无的黑暗世界瞅了半天之后。我转过了身。 当面问是肯问不出来的,所以这赵雨是否是迷晕了陆福的人,只怕只有通过调查才能知晓了。 谁都不知道寒鹏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究竟他所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个家伙似乎是和以前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陈布雷是懂规矩的,他沒有说话,点点头就示意司机往法租界开。 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能够抓住凶手,是立马抓到还是隔了几天抓到的有什么分别吗。 沈宗嗣带了三个孩子前来,老大沈云麓,老二沈岳焕,老四沈荃。 划开了自己的胸膛。一道长约十几厘米、宽约几厘米的伤口出现,一滴一滴的鲜血从里面流出来,鲜血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辉,似乎珍珠玛瑙一般晶莹,散发出神秘的力量波动,鲜血轻轻地颤动,滚落在了莘岚的手中。 是为了让死者安息凶手伏法吗?也许他只是想让无辜者得到清白。 别说她了,她胯下那匹黄鬃马,别看卖相不怎么样!说来这也是两年前,马腾在西凉地界上淘换到的最出色的战马了!可是你想,人都沦落到啃麸饼的地步了,还能有好东西喂马么? “没问题”偏偏雪儿马上按照卓一帆所说一记炫炎劈砍在boss的头颅之上。 当初,他初入联盟福地,古阵门觊觎特种大队的战阵,而他也闯进了古阵门的山洞之内,在最深处的秘地之中,得到了这块石板。 散开的能量,无人能够避开,至此,每一个修炼者,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势。 “好!周维,我觉得你的计划很靠谱,那我听你的,租下这个门面!”唐乾认真地说道。 王徒与江总擦肩而过,江总临走前还死死地瞪了王徒一眼,意思是这件事还没完。 “后边又来辆车,不太对劲。”刘毅从后视镜看道,一辆老式的金杯面包车紧紧跟在后边,这条路的民车少之又少,又以这样的速度紧紧跟着车队,如果不是司机脑子抽风的话那一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门开了,两名高大威猛的护工进来为他穿上了约束衣,有人要探望他。 “找死!”陈默脸上突然闪过了一道杀意,这些败类陷害他不成,现在竟然还敢真的动枪,这是遇到他了,要是别人,还不真被他们屈打成招,按上这个莫须有的强叉罪名了。 此时此刻,我多想站起身向他敬个军礼,大声告诉他,我是中国6军特种部队,可惜我他吗不是,我没有资格,我只是个杀人如麻的屠夫,刽子手,冷血的雇佣兵。 不过几分钟后,两支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时空使徒在地球上汇合,双方身影都显得有些狼狈,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恢复不少。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留宿 下暴雨了。 天压得很低,就好像一张巨大的、不透风的网,将雾都笼罩在它的羽翼下。 沉闷,潮湿,呼吸困难。 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停在乡村别墅门口。 黑色的伞下,温栀寒推开车门,白色的高跟鞋点地,溅起来泥泞的水。 她丝毫没有在意。 “叮咚” 家政来开门。 “请问您是?” “温栀寒。” 她将请帖递上来。 “请进。” 大厅。 窗明几净,看起来温馨又干净,有一股家的味道。 但里面有一股潮湿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 闻起来有点难受。 落地窗边挂了一把白色的小提琴,蓝色的琴弦,看起来很梦幻、很轻盈,像是盛着澄净的梦。 温栀寒站在小提琴前,视线落到琴身上刻着的xy,几乎是在一瞬间,天神拉琴的画面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温小姐很喜欢这把琴?” 梦突然醒了,温栀寒转身,和一名成熟的中年男人对视。 欧洲人到了一定年龄是会发福的,只有少数人才能通过制定营养餐保持身材。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的情况。 “不喜欢。” 这里的一切她都不喜欢。 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奇怪的别扭感。 “温小姐,请坐。” 他全程都用的中文,很标准,温栀寒猜测,他应该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不然做不到如此。 “我这里有普洱,龙井,茉莉……当然还有coffee.” 都是中国的茶叶,温栀寒扫了一眼他拿出来的茶包,包装很精致,品质算不上最上乘,但高于大部分的茶叶。 “热水就好。” “给温小姐上一杯茉莉花茶。” 对于他自作主张的行为,温栀寒只是轻微地皱眉,倒也没多说。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他自私多疑,以自我为中心,说一不二。 大概他古板了一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强取了苏相遇。 “史密斯先生,我这次来,是代表苏州温家来给您送上贺礼,恭喜您后继有人。” 最近的家族之争,选出了史密斯家族下一任的接班人,也就是年轻的史密斯先生。 而所有竞争失败者都被关了起来,包括游奕灵。 “苏州温家?远道而来的古老家族,欢迎您。” 温栀寒礼貌点头,现在还不能撕破脸。 她只能私下里慢慢寻找。 不能急。 这里还是史密斯家族的主场。 “先生,这是一些中药材,也在贺礼之中。” 温栀寒接过解行手里的礼盒,递给他,当着他的面打开。 一一介绍,“这是一颗百年人参,由温家药院培育……” 名贵的药材。 足矣拿到入场券。 虽然它的市面价不高,但是,它很珍贵,拿出来卖,是非常值钱的。 而这些药材,对于这些贵族来说,可遇不可求。 “温小姐,远道而来,怕不只是为了祝贺我吧?” 温栀寒,“先生,温家最近想扩展国际市场,首选就定在英国,您在这边根基深,我这就是来求庇护的。” “温小姐的诚意我深深的感受到了,我会尽量替你牵线搭桥。” “多谢先生。” 温栀寒的视线朝旁边的落地窗看过去,雨势不减反增。 大雾压下来了。 “温小姐,不如留宿一夜?雨势太大,怕是走不了了。” 突兀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响起。 温栀寒压下眼底的寒意,回眸,一双明眸闪耀,“可能要麻烦您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晚餐 他们之间的共同话语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史密斯在问,她在回答。 他似乎对古老的中国文化很好奇。 温栀寒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她很想透过着一双眼睛去看,看他心底里的邪恶。 但他的演技真的很好,她一无所获。 厨房内,解行正靠着门框,朝里面的家政问,“有果汁吗?温小姐不善饮酒。” 家政被突然出现的解行吓了一跳,但她的心理素质似乎很好,只愣了大概一秒,就从善如流地回答,“有的,您先入坐,我马上给您送过来。” “辛苦了。“ 解行的视线从她手上东西扫过,然后绅士地笑着离开。 “温小姐是茶文化非遗继承人?我想我应该有口福了。“ “过誉了。“ “中国人真是很谦虚,总喜欢隐藏实力,然后在施展出来的时候,一鸣惊人。“ 这也没错,至少大多数人都喜欢这样,不显山不漏水,谦谦君子。 温栀寒笑而不语,和从厨房走出来的解行对视一眼。 “温小姐若是诚心向来求庇佑,不如说说你的看法。“ 真不真诚。 “实不相瞒,史密斯先生,我在茶文化发展这条路上碰壁了,我想寻求创新,传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半真半假,是最容易忽悠人的,也很容易让人信服。 “温小姐的想法很好,但为免有些不切实际。” 不同地域的口味是不尽相同的,要做到某件东西的国际化,是非常难的。 “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我总要试试。“ “勇气可嘉,我虽然不涉及这方面的生意,但过几天有一场邮轮宴会,温小姐不妨多停留几日,寻觅你的合作对象。“ “史密斯先生,晚辈就谢谢你的照拂。“ 温栀寒接过家政递过来的果汁,轻抿了一口,果汁很新鲜。 晚餐过后,温栀寒回到房间。 打开手机,上面赫然是解行在刚才给她发的消息。 【温小姐,厨房里多了一份食物,且并没有出现在今天的餐桌上。】 【我留意了一下,家政端着它走向后院一间木屋,木屋里面并没有异常,但很可能有密道】 像这样的家族,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手。 温栀寒:【解行,今晚先按兵不动】 史密斯的警惕心不可能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很有可能,他已经在调查他们了。 再加上,还有一个可能随时随地回英国的年轻史密斯,他们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是,温小姐,您注意安全】 换句话说,其实,老史密斯能这么轻易让他们留下来,不全是因为,他们来自古老的温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温栀寒。 他看温栀寒的眼神并不单纯。 甚至说,在温栀寒捕捉不到的地方,那眼神,侵略性十足。 他是有前科的。 所以解行不得不提高这方面的警惕,他还不想任务没完成就被调去挖煤。 温栀寒放下手机,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头发。 正当她将窗帘拉上的那一刻,敲门声,应声而来。 “咚咚咚” 催命符响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bb 温栀寒开门。 却看见家政阿姨正小意阑珊地站在门口。 “温小姐,今晚要打雷,先生让我来看看您还需要什么。” 外面很暗,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很暗,照在阿姨的脸上显得很阴森。 温栀寒压下心里的惊吓,淡淡一笑,“多谢关心,我很好,暂时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打发走家政阿姨后,温栀寒退回到床边,里面的空间很亮,光驱散了阴暗。 【温小姐,家主那边还需要您去沟通】 【好】 温栀寒只身来到英国时,就和寒司宴说好要每天汇报,保证安全,让他安心。 温家那边,他也会及时传达消息。 视频打来了。 现在那边应该是凌晨。 温栀寒看着视频里躺在床上休息的男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到底醒没醒。 见他很困倦,她只是静静地看了着,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就早起,太早了。 很辛苦。 她也该休息了。 温栀寒躺在床上,以同样的角度和他视频,两个人都无声地睡着。 “栀栀。” 听到他缱绻勾人的嗓音,温栀寒迷迷糊糊中嗯了一声,慢慢睁开双眼,道,“寒先生,你要起床了吗?” “嗯,”工作日他都会早起。 “栀栀。” 又听到他勾人的嗓音,温栀寒茫然地看过去,只见视频中的男人又闭上了双眼。 “不是要起床吗?” “哄我。” 瞬间,温栀寒手中的手机砸落在床上,不要脸三个字在脑海里反复横跳,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浓烈的睡意一扫而空,她一双明眸里闪着细碎的光,看起来格外明亮。 她想起了之前听到茶馆里的小姑娘们的闲聊,她们说,粤语里面的爱称是bb,不知道真假。 她不是很懂,但突然很想叫他bb。 “bb,起床了。” 温柔的嗓音,柔软得不像话,轻轻哄人的时候尾音上扬,格外受用。 寒司宴没动,不过,他终于舍得睁开眼了,瞳孔中含着的笑意不像是假的。 “谁教的?” “茶馆里的小姑娘们,”见他反应不是很大,温栀寒问,“怎么了?是我说错了吗?” “没有,”寒司宴看起来像是被她哄醒了,睡意全无,“很对。” 虽然这个称呼并不常用,而且在粤语中显得很油腻,但从温栀寒口中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很正确。 她说得很好。 “你现在可以起床了?” 耳边是她轻柔的嗓音,清晨的蓬勃之力在腹间徘徊,寒司宴没敢再过多地细聊。 “嗯,栀栀,好梦。” 看着挂断的视频,温栀寒总有一种被用完就丢的错觉。 哄好他起床了,她却睡意全无。 温栀寒枕着手掌,在雨中渐渐入眠。 书房。 史密斯正翻看着书,他的脚边跪着家政。 在这个家族里,很讲究尊卑观,传统的观念很厚重。 “先生,温小姐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给我盯住了,她要是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接,只是将旁边发财树的叶子扯落。 家政知道他的意思。 非死即残。 史密斯家族从来都不会对谁心慈手软。 第一百一十八章 藏娇 睡到下半夜,温栀寒睡意全无,外面的狗吠声一声接着一声,在寂静的乡村别墅中格外明显,几乎是瞬间,她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恶狗的模样。 偷偷摸下床,她撩起窗帘一角,从一条细缝里往外窥。 车灯刺眼的光线扫过来,一阵白光闪过,黑色的兰博基尼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车座上走下来一身西装的男人,他西装扣子大开,衬衫上还有显眼的唇印,一看就知道是刚从风月场走出来的男人。 史密斯。 他从中国回来了。 温栀寒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收紧,望向男人的视线里透露出一分错愕。 她想过他会回来,但没想到,他会在这一刻回来。 在她刚准备出手的时候回来。 这是个麻烦事。 【温小姐,史密斯回来了,我们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行动吗?】 温栀寒看了一眼手机的消息,心里有些拿不准,因为她不清楚,史密斯回来之后,他对他们的态度是什么。 据调查,史密斯父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他十八岁就出去自立门户了,凭借一身才华创业成功,最终在家族斗争中一举夺魁,成为下一位顺位继承人。 他确实很有实力,也确实和老史密斯的关系不好。 而且,他其实对游奕灵这个弟弟很不错,有记录显示,他曾在游奕灵迷失荒野时,亲自开着私人直升机去寻找他。 他性情阴晴不定,在国际上的风评很不好,如果不是出色的能力,恐怕早就被多方联合吞噬了。 温栀寒正思考得出神,“滴——!” 突兀的喇叭声让她的心一下子收缩。 望过去的视线和一双含笑的蓝色双眼对上—— 被发现了! 温栀寒并没有回避,她没有开灯,四周都很黑暗,按照原理来说,他是看不到她的。 只是,还是会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少爷,您在看什么?”家政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落到了那一扇窗前,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别墅里的窗帘都很厚,密不透光。 所以少爷在看什么? 她记得,那里……好像是温小姐的房间。 不过,大少爷刚刚回来,应该不知道那里住了谁。 “一只猫而已。” 温栀寒看着他进了客厅,随即收回视线。 她拿出手机。 【先按兵不动,我们得先搞清楚史密斯的态度】 他究竟想不想把他的弟弟救出来。 【是。】 大雨停后,外面一片狼藉,院子里还有一些吹散的树枝。 温栀寒拢了拢身上的睡衣,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到天明。 晨光熹微,当第一束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房间门再次被敲响。 “咚咚咚——” “温小姐,起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清了清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沙哑的喉咙,“稍等。” 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的。 走下旋转楼梯,温栀寒一眼便注意到了餐桌上的年轻男人。 他今日倒是没穿不成体统的西装,而是着休闲居家服,看起来和平时的气质有很大不同,多了几分慵懒感。 “老头子都这么大把岁数了,还玩儿金屋藏娇那一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外出 老史密斯当即面色下沉,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只是半开玩笑地笑了一声,“你小子最好管住你的嘴,这位是江南温家,有名的百年世家,可不容你非议。” 温栀寒走过去,在斯密斯的对面坐下,她安静地开始吃早餐,一言未发。 在史密斯看过来的时候,直直地看回去。 气氛很沉寂。 “温小姐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老史密斯放下刀叉看过来,眼神透露出淡淡的不怀好意,被他藏得很深,但还是会被她读出来。 “暂时没有。” “可以暂时住下来,这路房间很多,晚宴也会在附近举行,住在城中很不便利。” 温栀寒露出人畜无害的浅笑,“那真的太打扰您了。” “无妨,我这院子就是大,人少了反而空旷,你住下来还热闹一些。”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大概是对她现在处境的生动写照了。 “那就再多叨扰您两日。” 收回视线,却莫名被对面那露骨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 “温小姐,这里可比不上麓伦,不知道你住得惯吗?” 嚣张的气焰隐藏在他的话语中,他指出麓伦也不是为了真正地问她住不住得惯,而是在警告她,他可以随时地将她的目的暴露出来。 昭告所有人,她的不怀好意。 温栀寒握着牛奶玻璃杯的手隐隐用力,皮笑肉不笑,“谢谢关心,这里很好,住得惯的。” 老史密斯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道,“你今天带温小姐去四周转转,葡萄成熟了,去摘一点酿酒。” 若是在往常,他是一点儿也不care老史密斯的要求,只会当作耳旁风,但今天,他出奇的回答,“没问题,毕竟来者是课。” * 雨后的天空像明镜一样,碧空一片,万里无云。 温栀寒戴了一顶白色遮阳帽,跟着他走出院门。 “温小姐想先摘葡萄还是草莓?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纷纷的东西,不然我们去先去摘草莓吧?怎么样?你意下如何?” 出了院门,温栀寒也不想再装了,她站在兰博基尼的副驾驶门口,并没有进去。 “怎么?不喜欢这辆?换个?你喜欢坐哪个牌子的?哪个颜色?” “史密斯,我来这里……” “嘘,”男人比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势,然后自接自话,“就这辆是吧,上车吧,温小姐。” 温栀寒坐进去,等史密斯上车后,才问,“可以说了吧?” 她估摸着刚才老史密斯应该在外面看着他们,所以他才不让她说话的,现在进了车内,可以不用顾前顾后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现在不想听,如果我是你,就乖乖跟着眼前这位大帅哥去转转。” “别怪我没提醒你,温小姐,这里所有资产的主人只有一个。” 至于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们的一言一行可能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温栀寒在位置上坐好,视线落到外面蔚蓝美丽的风景。 既来之,则安之。 “史密斯,我想知道你的态度。” 第一百二十章 险境化解 “我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不会干涉你的行动。” 史密斯开着车,精准指出她内心的想法。 谁也不是傻子。 温栀寒只是很淡地瞥了他一眼,视线转而望着前方的柏油小路。 “所以,你会阻止我?” 会吗? 史密斯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中英混血的弟弟时,心里有些莫名的情愫。 他将这样的情愫归为亲情,他们血浓于水。 但同样的,他的脑海里也会浮现,很多年前的那一晚,他亲手将一袭黑袍的中国女人送上飞机的那一刻。 她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很冒昧,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我,照顾好游奕灵,他已经失去一个母亲了,不能没有人照顾他、爱护他,小九。” 苏相遇不喜欢游奕灵,及时他身上留着她的血。 他的出身是一个错误。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可能,只是一个私生子就算了,母亲还逃了,以后在这个家里寸步难行。 但,她已经被困在这里很多年了,她还有自己的一生,她不可能被永远地困在这里。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啊,她还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 他们……也都在等她啊。 史密斯从回忆中醒来,将车靠边。 “温小姐,到了。” 看他好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温栀寒敛下神色,调整好微笑,下车。 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才是。 入夜。 今晚老史密斯不在,吃完饭她就先回房间了。 【温小姐,今晚探查小木屋,需要您配合我】 温栀寒放下手机,换上薄款睡衣。 她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从落地窗外往外使劲一丢。 匆匆推开门,“家政阿姨,你有看到我的项链吗?” “温小姐,麻烦你详细说一下项链的款式。” 温栀寒详细描述了一遍,急色\/\/上脸,她强调,“阿姨,这个项链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希望你可以让人帮我找找。” “说不定就掉到了院子的某个地方。” “温小姐您先去休息,我会派人帮您寻找的,也希望您告诉我们你今天去了哪里。” “从外面回来后就去酿酒了,然后在……” 温栀寒将她去过的所有地方,乃至车库。 拖了一会儿时间,她才装作不安地回到房间内。 * “解先生,这么晚了,你要准备去哪儿?” 解行的指尖在裤兜里的钥匙上转着圈,听到家政的声音,驻足脚步。 他的脚步很轻。 按理来说,一个普通的家政是不会发现的。 所以……这位家政倒是不简单。 怪不得,老史密斯能走得这么洒脱。 原来是留了这么一手。 解行转身露出一个随性又不失礼貌的笑。 温栀寒正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夜色如水下,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解行可以化解今晚的危机,但是这一定会引起老史密斯的警惕心。 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打消家政怀疑的呢? 温栀寒站在窗前的身影很单薄,她今晚穿的薄睡衣,静静地站在窗前,有一种飘零的脆弱感。 三楼的对面,史密斯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眼神一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记得中国有一句词。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这句词从他脑海里蹦出来的那一刻,他在想这算不算是,一种逃不掉的宿命感。 她遇到麻烦了,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让她的处境更糟糕。 史密斯突然觉得很荒唐。 他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会被眼前人勾起一些莫名的回忆。 她渐渐地和他熟悉又陌生的那个人重合。 那个,和天使一样的中国女人。 他们家族的血液还真是一脉相承,骨子里都喜欢古韵十足的东方姑娘。 史密斯走到一旁的小露台上,朝着下面的解行喊了一声,“兄弟,钥匙忘拿了。” 他轻轻一抛,将钥匙丢到旁边的泥土上,“去车库记得找得仔细些,别到时候没找到又怀疑我的车。” 解行顺势捡起钥匙,然后很自然地朝他点头,“谢了。” “既然这样,解先生快去吧,外边凉,别生病了。” 解行点头,若无其事地离开。 温栀寒站在二楼的落地窗,正和三楼的男人对视。 他还是穿着矜贵的西装,今天下午临时开会穿上的。 温栀寒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厚重的窗帘拉上。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她下午给解行发的消息。 【史密斯应该会帮我们,配合他】 这也是为什么解行能和史密斯如此正常的地沟通。 能在这一行有所为的人,必定是天生的演员,表里不一。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的光线,那一抹倩影消失,现在和黑夜融为一体,什么也没有。 但,脑海中还隐隐浮现出那轻轻飘荡的裙摆,纤细娇小的身体在灯光下格外地好看,好似一只手就可以掌控。 当然这也只是基于对她外形的判断,实则,能让寒司宴耗费这么多心思精力去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掌控。 史密斯双手交握放在栏杆上,吹着晚风,秘书递过来一杯红酒,提醒他别贪杯,然后报告了一下明天的行程。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稀松平常。 但接下来,秘书却被他突然抛过来的一句话打蒙了。 “mark,我觉得我又要过上一段与性\/\/\/\/\/爱告别的日子了,用他们中文来说,叫吃素。” 在他们的世界里,性,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当这件事停止,那就说明出问题了。 没错,他可能最近好几个月都要对西方的妹妹们无感了。 最原始的冲动,在这一刻,有了他的追求。 “先生,注意身心健康。” 除此之外,秘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眼前这位在风月场驰骋快二十年了,禁欲期应该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这次倒是,挺意外的。 居然是为了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东方女人禁欲。 他应该会碰壁,至少秘书是这样想的,因为寒家那位也不是好招惹的。 之前,寒家那位发疯,掐了西欧好多条经济命脉,连史密斯家族都差点摁不住。 可想而知。 自家老板多半争不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无力 伦敦不知名的角落里,游奕灵细数着今天飞过的飞机,第五十架。 虽然天空很暗,但闪烁的光还是可以看见的。 又是一天,过去了。 今天还是没有其他人出现。 “吃饭了。” 他的晚餐仍然是被人骂骂咧咧推进来的。 食物掉落地满地都是,水也撒了一大半,游奕灵走过去,将碗里仅剩的东西吃掉,然后将碗递了出去。 这时间……应该要到了才对。 还是说,老头子真打算一辈子这样关着他?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不让人进来? 游奕灵觉得老头子应该没这么冷血,毕竟,从出身到现在,老头子对他还不错。 这个不错,当然不是一般的不错。 比如,老头子会派人给他开家长会,但从来不关注他大儿子史密斯的课业。 从某种意义来说,老头子除了不给他继承权之外,对他应该还算不错? 相对其他的私生子来说,对他真的很不错。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你是谁?这里不能随便乱进!” 外面的人大喊着,传来一片吵闹声,传到里面,让那双本来没什么情感的双眸瞬间发亮。 有人来了。 “哦?是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穿来,不熟悉,但莫名的,他内心升起了隐隐期待。 打斗的声音传来,拳拳重击,拳拳都打在肉上,光是声音就让人觉得很疼,尾椎骨都酸了。 这样的搏击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在他一声一声地计算下,终于到了。 他感觉到那人在一步步靠近这扇门,然后尖锐的“砰”的一声,门锁掉了。 门开了。 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 * 此刻,光线昏暗的书房里,温栀寒的指尖在一本又一本的古籍上扫过。 纸张的气息充斥在鼻腔里,都是古老而沉稳的气息。 她取了一本经济学的书,坐在真皮沙发上开始阅读。 上面都是英文,专有名词很多,温栀寒一边查资料,一边看,不知不觉间就入迷了。 连史密斯进来都不知道。 “巴塞尔协议,国际银行监管标准。” 温栀寒听到他的解释,竟然没有一丝意外,只是点点头,好似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 “谢谢。” “不用谢,”史密斯将左手拿着的鲜榨果汁递给她,“阿姨给你准备的,我顺手带上来。” 温栀寒看了一眼,在他毫无破绽的眼神中接过果汁,看书久了,确实有些渴。 “史密斯,解行在哪儿?” 温栀寒小心将书合上,一双清澈中带着锐利的眼神落到他身上,语气是不容拒绝的严肃。 对待正事,她从来都是严肃认真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收到了解行的消息。 【温小姐,游奕灵并没有在这栋院子里】 就在那一刻,她才发现了事情的奇怪之处,老史密斯怎么可能将游奕灵扣在这栋公开的院子里! 应该是关在私人别墅才对。 而且……这栋房子,很不对劲。 从第一天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栋房子根本不像一个中年人住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年轻女性居住过的地方。 史密斯一口饮尽杯中仅剩的酒液,朝她微微挑眉,带着痞笑的嗓音传来,“温小姐,还有力气说话?”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温栀寒就察觉到了不对,她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 “史密斯,我们终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渣 对,他们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史密斯在心里自嘲地补了一句。 温栀寒只是无力,但意识和感官仍然是清醒的,只是睁不开眼,也说不了话。 “温小姐,你猜,你在寒家那位心里的位置究竟如何?他肯不肯为了你放弃部分资产呢?” 耳边的话语传来,温栀寒却没有挣扎着去反驳他、骂他。 只是尽量让自己休息,心静下来,留存体力。 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要保持冷静,危机中是有变机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 史密斯知道药效不会让她彻底昏迷,但也不该如此毫无反应,除非,她根本不想理他。 在装。 如果是这样…… 他捏着温栀寒纤细的小臂,像是惩罚性的狠狠一捏,直到他因为发狠变红的眼尾恢复正常时,他才放开,刹那间,那皓白的小臂上四指红痕清晰可见,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血珠。 史密斯视线上移,落到她因为疼痛在眼角积蓄的眼泪。 下一刻,泪珠滚落。 他突然想到了在查温栀寒资料的时候,上面的一行字。 “先天痛感异常”。 她很怕疼。 这个发现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位哪哪都不娇气除了身体。 碰不得,摸不得,打不得。 不过,这样的体质倒是能激起变——态的兴趣。 史密斯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温小姐,你真是很容易让人为你神魂颠倒。” * 空旷的院子里,当老史密斯怒气冲冲赶回来的时候,人早就走完了。 “人呢?!” 大家见老板正在气头上,都不敢上来触他的眉头。 只有家政硬着头皮站出来,“先生,温小姐被大少爷带走了。” “逆子!” “哗啦啦”桌上的玻璃装饰物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吓得旁边的帮佣都止不住地颤抖。 看着碎成一地的玻璃渣,老史密斯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突然跪了下来,看着他跪,众人也不敢站着,纷纷跪下来。 看着这一地的玻璃碎渣,老史密斯就像是看到什么珍贵的东西突然破碎了一样,“不是的,阿遇,我不是故意摔坏你最喜欢的玻璃杯的。” 他带着褶皱的手在地上刨着,想将所有的玻璃渣收集起来,好似只要这样他就能将这件装饰物修好,就能向他日夜思念的人道歉,并且取得原谅。 家政在一旁跪着,平淡地看着这一切,她眼神中的冷漠透露出薄凉,对这样的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拼好就行了,阿遇,别生气。” 老史密斯在尝试多次无果后,突然再次爆发,将一旁的招财猫一并击碎。 “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先逃走的,不能怪我苛待游奕灵,你不能怪我,你没有资格怪我。” 荒诞的场景、让人觉得诡异的院子、还有阴晴不定的人,这一切都在证明,温栀寒的直觉没有出错。 这里不正常。 “啊啊啊!阿遇,你怎么能抛弃我!” 录音里传来的声音在温栀寒耳边回响。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人渣。 不配为人父,也不配为人夫。 “温小姐,听够了就睁眼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狗东西 温栀寒缓缓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的位置,但也只是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就又闭上了。 不想再多说什么。 “温小姐不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吗?” 见她迟迟不说话,史密斯心里知道是什么原因,也知道她不想说话,但就是劣根作响,想让她说话。 温栀寒阖上双眼,彻底不想说话。 一是因为药效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她在心里为苏相遇感到不值,遇上这种人渣,被毁了原本幸福美满的一生。 三是,她现在脑海里面一片乱麻,她需要时间去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开口?不想救你的合作伙伴了?看来温小姐是想彻底放弃了。” 史密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抱着双臂,目视前方,看着车在高速上驰骋。 他们走的地方,人烟越来越少,几乎都是山。 但相较于中国的山来说,这些都是小山丘。 问栀寒听到他的话,才彻底睁开眼,清明的双眸,从中可看出她的透彻。 “史密斯先生,你应该很爱你的弟弟吧?”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瞬间,温栀寒绞在脑海里面的线理清了。 虽然她不敢百分之百地保证这个推论是正确的,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有的。 如果她没推理错,解行应该在史密斯的手中。 而他火急火燎从中国赶回来,应该就是为了救他的弟弟。 苏相遇虽然不喜欢老史密斯,但她是一个智慧且理性的人,她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解,将她的孩子就这样抛弃在英国,她一定是提前为这个孩子找了个守护神,她也十分相信,甚至十分信任这个人会一直保护游奕灵长大。 让他在这个以权力为中心的家族里活下来。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像疯子一样的老史密斯,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面冷心热的哥哥。 “或者说,你弟弟,对你很重要。” “温小姐!”史密斯突然打断她,一双冰冷的视线扫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是猫被踩尾巴了。 “史密斯先生怎么了?被我说中了?” 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温栀寒毫不避讳地回望过去,直勾勾地和他对视,想从他那张放荡不羁的脸上寻找答案。 但很可惜,他藏得很深。 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必让谁。 最终还是温栀寒的手机响了,她转身去接电话,这场对峙才堪堪结束。 “我知道了,辛苦了。” 挂断电话后,温栀寒突然朝直视前方的男人看过去,然后干咳了两声,佯装问道,“史密斯先生,我的人该还我了吧。” 她的人,不言而喻。 史密斯见她服软了,内心的叫嚣也在这一刻平静下来,“当然,前提是,文小姐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栀寒垂眸,视线落到他西装裤腿上的月光,月光照射下,那双折叠的腿,笔直修长。 “什么条件。”她开口便是和月光一样清冷的嗓音。 史密斯并没有说是什么条件,只是罕见地、正常地笑了一下。 见他如此,温栀寒也没有多问。 成年人的世界里,充满了许多心照不宣的约定。 就像,他不用开口,温栀寒就知道这个约定是什么。 是让她继续和游奕灵合作,一定要将这个合作持续到底,做成一番事业。 他很爱惜这个弟弟,虽然实际上他有很多弟弟妹妹,但这个,终究是不同的。 所以,他想让他一辈子都顺顺利利。 温栀寒了然于心。 其实她到现在都很怀疑,当初温家的事。 老爷子的云淡风轻,温家的顺利洗白,还找出来了像金家这样表面攀附实则心怀鬼胎的家族。 除了一开始会有一肚子气,四处碰壁外,那件事,对温家来说,百利无一害。 甚至在有些时候,她都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在自编自导。 可是,爷爷的形象在她这里向来是正派高大的,他不可能会同意温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这两个想法在脑海里面掐架好几个月了,她也没有得到结果。 后来就放下了。 现在看到史密斯在为游奕灵铺路,会让她不免觉得,如果温老爷子是为了给下一辈铺路,选择“自编自导自演”好像也说得过去。 山顶别墅。 山上气温低,温栀寒出去的时候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但她的冷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就在下一秒,带着遗留体温的外套就落到她光滑的细肩上。 独特的冷松香传来,让她忍不住想多吸两口,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亲切感油然而生。 “晚上出来怎么没多穿件外套?” 西装外套的扣子被他一颗颗扣好,站在风的来向,他将她护在他的胸前。 几乎是刹那间,温栀寒就忍不住笑了一声,鼻尖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得冷了,有些发红泛酸,“寒司宴,你总能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 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没有问他工作怎么办。 温栀寒的话语更像是深层次的表白,让包含在里面的爱意更加含蓄温暖。 像她这个人一样。 “不然怎么能把你追到手。” 温栀寒被他的话逗乐了,但心里却觉得很暖。 这个世界上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为什么还要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过日子呢? 温栀寒以前是没有资格发言的,但现在,她有了。 因为,一个人可以照亮很多人,而两个人可以彼此照亮。 他们互相舔舐伤口,一起治愈,一起创造爱。 这个世界是不能缺少爱的。 温栀寒抓着他的衬衫,将头靠在他跳动的胸腔。 听他有节奏的心跳声。 寒司宴顺势搂着她的腰,怕她待会儿起来的时候没有借力点。 “外面风大,去里面抱。” 说着,他低头去看埋在他胸腔处的小脸。 哪还能回答他? 人闭着眼睡着了。 寒司宴突然低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听到她娇糯轻哼声,才将人横抱起来。 史密斯也没想到,他会靠在车头看着对小情侣你侬我侬,看着两人进了别墅,他锁车往别墅里走。 却被拦在门口,“先生,家主没发话让您进去。” 史密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皱眉,内心咆哮:就你tm有山顶别墅?你了不起?!狗东西!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相 温栀寒睡得很熟,寒司宴替她掖好被子,指尖不经意间划过白皙的肌肤,然后轻轻落下一吻。 她的药效还没过,身体还很虚。 寒司宴抄过她穿过的西装,套在身上,然后出门,跨步朝露台上走去,晚风将浓浓的烟味儿吹散开来,他走过去的时候,史密斯正吊儿郎当地靠着栏杆抽烟。 见他来了,递了一支烟过去,“来一支?” 寒司宴眼神淡淡地扫过他的手,但是没接。 见他不为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史密斯嗤笑一声,手指灵活地转了个圈,将烟杆对着自己,利落收进了裤兜,“也对,你要是抽了,估计今晚救不敢挨着你家那小凶猫睡了。” 他真是多此一举,差点自取其辱。 寒司宴从兜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支,微微偏头,“借个火。” 史密斯脸上的笑容未褪,像是又看到了当年他们刚上大学的时候,意气风发,校园风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美人环绕。 他沉醉其中,但旁边这位倒是,八风不动,洁身自好。 也不知道心里住着谁,比大把大把的金发碧眼妞扑上来都好。 史密斯熟练掏出打火机,兜着风给他点燃,戏谑道,“怎么,想通了?” “今晚不和她一个房间。”寒司宴的指尖弹了弹灰,抿着烟的唇有些发红,一看就是刚偷亲了人才出来的。 他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宛如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惊涛骇浪。 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内心不平静。 史密斯突然觉得他又多此一举了,被塞了满满的狗粮。 “你陷进去了。” 在他们这个阶层,婚姻都是利益的工具,再怎么相爱,其实也都会因为利益折腰。 这样的纯爱倒是稀有。 “嗯。” 寒司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史密斯的神态发生了变化,变得严肃,认真,“祝你们白头到老吧。” 他和寒司宴的关系很微妙。 他们是生意场上的敌人,也是伙伴,大学的时候,明明心里互相看不起对方,却还是被迫绑在一起完成一些任务,得过国家级的奖,也被学校发过警告。 两个人都是天之骄子,凑在一起,傲娇又臭脾气,毕业了各回各家,发展事业。 说实话,没有人能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也没有比他们更讨厌彼此。 “谢了。” 温家出事,其实是史密斯和老爷子的联手,他们共同策划的一出好戏,就为了温家能够彻底出现在公众视野,也为了肃清这些年来在背后有小动作的旁支。 要说没有寒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史密斯在中国的势力根本不足以做到这一步。 而且,这件事,最初是温老爷子亲自找上寒司宴的。 他一开始没同意,因为涉及温家的事,他不想越过温栀寒。 他始终都将她放在第一位。 但温老爷子和他谈了一个小时,最终这件事还是定了下来,但露头去做这件事的是来中国看望弟弟的史密斯。 行至中途,寒司宴终究还是忍住了告诉温栀寒的冲动。 这件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半途而废。 何况,委托他这件事的人是温老爷子。 他当时也是头一次见寒司宴谈恋爱,所以想也没想就把这件事接下来了。 想看看,寒司宴未来的亲家到底如何。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古老的家族,非遗传承上百年,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家里珍藏的文物都能赶得上一个博物馆了。 这样的家族,虽然现在在经济上没落了,但名誉长盛不衰。 是寒司宴高攀了。 寒家虽然国际影响力大,名声也大,但历史沉淀什么的确实没有,祖上还都有点色彩\/\/\/\/背景,靠着打打杀杀过日子。 也就到了回归后,才开始做正经生意,吃上时代红利。 这样的寒家,哪怕权势滔天,也是高攀。 史密斯一开始还认为,他是权势、钱赚够了,想将名誉风评扭转一下,才准备和温栀寒联姻。 现在看来,这哪儿是联姻,他就差没把这位捧起来供着了。 他还挺感慨这样纯情的爱情的,但也只是感慨,毕竟,他的生活中,可没有这么多真挚的东西。 就算有,也会被他掐死在摇篮里。 高贵的英国贵族是不需要情爱的。 * 温栀寒起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在别墅里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温小姐,有早餐,您是现在吃还是再等一等?” 家政温柔地问道。 她是中国人,中文出口的那一刻,让温栀寒莫宁感到很亲切。 想来是来这边太久了,突然听到母语,大片大片值得追忆的记忆扑面而来。 “寒司宴呢?他吃了吗?” “家主已经吃过了,现在正在外面打球,不过他叮嘱我要提醒您吃早餐。” 温栀寒勾了勾唇,端着一杯豆浆,就慢悠悠往后面的草坪走。 这边地势低平,有点小山丘就被叫做山。 山腰上边有个平地被开发出来做了高尔夫球场,此刻,寒司宴和史密斯正在里面打球。 走进了。 温栀寒才发现,这个场地真的很大,大到她也看不清最那边摆放的东西。 她找了个躺椅坐下,准备等他们踢完。 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就冷不丁地被人叫了一声。 “sweetheart!” 响亮的声音,将温栀寒吓成惊弓之鸟,手上的豆浆差点就撒了。 幸好她反应迅速。 稳住了。 “sweetheart,分开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许久不见的游奕灵突然出现,温栀寒刚才还惊吓的心突然就变得开心起来,他自由了。 她在天上,应该很乐意见到这个样子的他。 “怎么了?怎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温栀寒摇摇头,她仔细看着这张脸,不放过一个细节,似乎是想从这张脸上,看到另一个人的踪迹。 眼睛。 对,他的眼睛和他母亲很像。 带着淡淡的空灵感,但仔细看,又能从中看出深情来。 温栀寒摁下想抚平他眼角的想法,淡笑一声,“游奕灵,恭喜你,又重获自由。”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认识你的母亲 “sweetheart,谢谢你,不辞辛劳过来救我。” 如果不是温栀寒的出现,将老史密斯的心思吸引了过去,加上解行故意打草惊蛇,老史密斯的人手都被安排过去追踪他。 他们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将人救出来。 故人之子,总是要多多照顾的。 虽然这样听起来,她就像是个小家长,但这就是事实。 苏相遇,算是她儿时的一道光,虽然这道光不算很强,但也曾在她孤独的时候温暖过她。 她叫过苏相遇姐姐,也把自己和她归在同一辈分。 所以,对于游奕灵,除了友谊外,温栀寒又多了一分对小辈的关怀。 “游奕灵,你要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再陷入那样的境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浅淡甜美的笑,宛若明亮上弦月。 “sweetheart.你是在关心我吗?” “嗯,我认识你母亲。” 当她提起他母亲的时候,游奕灵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他的反应很大,温栀寒能从他那双浅蓝色的瞳孔中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这样的落寞,好像是沉寂多年未开封的老酒,突然打开,浓浓的情绪将他包围着,喝一口,醉得不行。 浓度太高。 “我已经忘了。”最终,温栀寒听到他很轻松地说。 轻松吗? 可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她明显地听到了他的哽咽声,虽然很轻。 抬头看他时,却只能看到他笑着。 笑得很无所谓。 也是,距离苏相遇离开他,已经快二十年了。 他记不得了也正常。 可能在苏相遇刚刚离开的时候,他还会恨她,恨她抛弃自己。 恨她不告而别。 温栀寒知道她开口的那一刻,戳中了他内心的禁忌。 但是,她还是会提苏相遇。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听到他问,“sweetheart.她是不是很漂亮?” 他继续笑道,“要不然我怎么这么帅呢?” “嗯,很漂亮。” 温栀寒其实记不清她的长相,但从那张照片来看,是好看的。 “她回到以前的家庭了吗?是不是很幸福?” 从他问出这两句话的时候,温栀寒就知道,他什么都明白。 他明白苏相遇的身不由己,苦不堪言。 “她没有回到以前的家庭,游奕灵,她在我家的医院里养病,然后遇到了我。” 游奕灵,“那也很幸福,遇到了小时候的你。” 他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他的情感,但温栀寒能感觉到,他好像释怀了。 “我听说,中国人会每年去祭奠自己逝去的亲人。” “嗯……”温栀寒露出欣慰的笑来,温柔道,“你要是去,她肯定很开心,开心得转圈圈。” “她还会转圈圈?”游奕灵从她的一句话中挑出他捕捉到的重点。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母亲永远是忧郁的,她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为数不多的外出,全程都不会露出一个笑脸。 “会,游奕灵,她很鲜活灵动。” “可以多告诉我一些她的事吗?” “当然……” 谈起苏相遇,哪怕她们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温栀寒也有很多的话说。 游奕灵听得很认真,就像是,在身临其境地感受,那个生动鲜活的人。 * 别墅内。 温栀寒围上围裙,准备下厨做一道白灼虾。 比较家常的美食。 也是为了让游奕灵尝一下,苏相遇曾经品尝过的味道。 “怎么下厨了?” 寒司宴进来,顺手将虾处理了,这活说难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不小心被刺了还会过敏。 “大概是……母爱泛滥。” 温栀寒利落地将虾往上蒸。 寒司宴解开她围裙的系带,接过她手中的筷子,“那我来展示展示父爱。” 温栀寒挑了挑眼皮,点点头,在一旁看着他忙碌。 吹吹耳边风。 “寒先生,我想吃……” “嗯?” 温栀寒含笑的双眼看过来,闪烁的促狭看起来灵动又可爱。 寒司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配合她,“温老板,想吃什么?” “佛跳墙。” “没问题,只是食材缺了点。” 他将挽起的袖口放下,准备开车去买点食材。 “我去买,你先歇会儿,养精蓄锐,待会儿好好烧菜。” 说完,温栀寒就闪出了厨房。 见她拿钥匙往外走,游奕灵二话不说跟了上来。 “sweetheart.你要去哪儿?带上我。” “行,上车。” 反正正缺一个做苦力的。 自愿的最好。 按照寒司宴给的清单一样样买好,温栀寒和主动提着两大口袋的游奕灵一路走到地下车库。 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温栀寒想,他应该在办公室里担忧史密斯家族股票下跌这件事的,毕竟,在她得知的消息来看,史密斯家族的名誉最近不是很好。 比如,史密斯当年就是强迫苏相遇的事情,在渐渐地冒头。 几日不见,他像是仓老了很多,他本就年纪大了,加上日夜操心,保养得再好的身体也熬不住。 更何况,是心里不平衡。 一手养大的儿子,一个个都要忤逆他,和他对着干。 他还没死,就惦记着他手上的财产。 狼子野心,虎视眈眈。 他怎么敢安心? 从前两天开始,流言蜚语四处而起,就算他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但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根本压不住。 愈演下去,他的结果就是——名誉受损,股票下跌,众叛亲离。 他被这群年轻人玩儿得团团转,还差点中了眼前这人的美人计,为她分神。 他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这几天是鬼迷心窍了,做梦老是梦到苏相遇,所以对温栀寒也少了几分防备心,在她身上分了神。 但现在,及时止损,还不算太晚。 温栀寒挡在他和游奕灵之间,一双明亮双眼中的警告意味儿很浓。 “史密斯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一字一句清晰可听,不卑不亢,周身的正气浑然天成,好似从未陷害过他。 史密斯微眯着双眼,再次审视她时,仍然会被这一副皮囊所惊讶到。 很相似的气质。 “温小姐,或许你应该让你背后的人出来和我谈一谈。” 说完,他朝着她身后的人道,“别忘了我教你的,出了事永远不要躲在女人后面。”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与生俱来 游奕灵清脆地笑了一声,从温栀寒身后冒出一个脑袋,“女人?这是我妈的朋友,我小姨,我家长,怎么,我不能躲?” 他痞笑的样子看起来很欠揍,配上他的咄咄逼人的语气,确实能把人气个半死。 老史密斯语塞,看起来被气得不亲,满头黑线,好似又老了几岁。 温栀寒站在他前面,露出温和的笑,“史密斯先生,如果没别的事你还是不要阻止我带我侄子回家吃饭的好。” “他妈妈已经不在了,我这个做小姨的肯定要照顾好他的,不能让他中午饿肚子才是。” 句句诛心,字字泣血,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老史密斯伤口上撒盐。 若不是他当年步步紧逼,苏相遇的身体也不会因为郁郁寡欢而每况日下。 温栀寒上车,将车窗摇下来,大着胆子对老史密斯道,“史密斯先生,您有这个功夫不如多关心关心您公司的问题。” “毕竟是我也好,还是我身后站的人也罢,都不是个好摆脱,您最好不要来沾染。” 这话当然是说出来吓唬他的。 她背后的温家也才刚刚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还没有这样的权势。 不过,若是她身后站的是寒司宴的话,那可就不是狐假虎威了。 但她也不想借他的势。 若以后能和他走到一起,她希望,别人见到她的第一眼会说“哦,那是茶文化非遗继承人温栀寒”而不是“哦,那是寒家女主人温栀寒”。 温栀寒一脚踩下油门,却发现车纹丝不动。 “温小姐,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 老史密斯嘴角扯出一个笑,一手搭在车窗上,冷冷地盯着她。 这感觉,就像是被藏匿在阴冷潮湿处的蛇给盯上了,杀意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史密斯先生,五点之前我要是没回去,恐怕不好交代。” 在老史密斯看来,温栀寒身后的人是寒家那位掌权人。 虽然知道的时间晚了点。 寒家这几年在国际上的活跃度很高,名声也打得很响。 以目前史密斯家族的能力,对上寒家,还真的很难说。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畏缩。 毕竟他的阅历和经验摆在那里,是年轻人们所比不了的。 “温小姐……” “西格林,你究竟想干什么?” 老史密斯的话被游奕灵突如其来的声音堵了回去。 西格林,老史密斯的名字。 西格林·史密斯。 “我想做的不过是接我的儿子回家罢了。” 就算这个儿子在心里已经恨透他了。 但那又怎样,总要有人陪着他一起腐烂,发臭,守着那栋没了主人的乡下小别墅过一辈子。 那栋小别墅是完全按照苏相遇的喜好布置的。 西格林还记得她初到小别墅时,一草一木都深得她心,那也是她第一次露出满意的笑。 那笑,他记了很久。 却从未再次见过。 她走的时候,除了自己,什么都没带走,留下他一个人日日夜夜睹物相思,却思之如狂,思之不得。 “史密斯,你真的当他是你的儿子吗?还是一个留着你心爱之人的血的物件?” 谁会把自己的儿子关起来? 关在那样狭窄,阴冷的地方,一关就是一个月。 这样的父亲,还配得上被人称为人父吗? 或许是被人突然说中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老史密斯震惊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杀气腾腾。 好似下一秒,他就会扑上来,死死咬着她的大动脉,直到她再也无法动弹。 这样的男人很可怕。 但很快的,他收敛了可怕的神情。 “温小姐,这事儿是家事,自然不容你一个外人插手。” 一句外人,将她和游奕灵的关系拉开。 温栀寒动了动唇。 “西格林我跟你走,放温小姐离开。” 老史密斯挥挥手,步步后退,留出空间,“既如此,带走吧。” “至于温小姐,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你们中国人应该最是熟悉才对。” 温栀寒被留在了街上,车被西格林动了手脚,目前不能开。 她立刻打车回了别墅。 将这件事说给了更有经验和判断的史密斯。 毕竟,他才是在这里过了三十来年的人,他知道,老史密斯的真实目的。 “不用担心,游奕灵不会出事。” 史密斯双腿叠加,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中央,语气淡淡地,“那老头应该是幡然醒悟了,挑了个软柿子回去捏。” 换句话说,史密斯才应该是史密斯家族的顺位继承人。 但,从今天老史密斯的动作来看,估摸着,他这个顺位继承人的身份要被剥夺了。 毕竟,他是硬柿子,不好捏。 他要是上位了,那谁也管不住,劝不住,全是我行我素。 “老头子现在反应过来也不晚,毕竟我对他的家产也没什么兴趣,但但凡是我接收,那他就就是彻底没有权势了。” 见她让人没有舒展开的眉头,史密斯道,“温小姐放心,游奕灵不会出事。” 虽然老史密斯不爱游奕灵,但是,因为他身上流了一半苏相遇的血,所以……老史密斯对他到底还是不同的。 至少,不会真正伤害他。 拿历练他的法子去历练游奕灵。 不然,游奕灵不死也得脱层皮。 温栀寒接过寒司宴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水,润润喉,“史密斯,西格林到底会让游奕灵做什么?” “一些身为继承人必须要会的东西。” “那你呢?你学了吗?” 史密斯是顺位继承人,现在,老史密斯有意让游奕灵取代他。 也不知道,两兄弟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反驳称臭。 “与生俱来。” 史密斯的浅笑当中充满了不高兴,温栀寒能感受到。 别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则,内心的不高兴还是有的。 他看不起老史密斯传下来的财富,也不想要,但他不允许老史密斯越过他,重新内定顺位继承人。 “史密斯,我希望你不要……” 不要因为这件事和游奕灵之间生间隙。 史密斯都懂。 只是心里还是很不爽。 “温小姐,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我自然会满足你的愿望。”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招助理 京城。 回到京城,已经入了金秋八月,但还是很热。 “一些养生汤可以撤了,换上消暑的绿豆汤,另外,”温栀寒停在连廊处,望着连廊外的小院,翠绿一片,加上星星点点的花朵,看起来格外有意境,最突出的,仍然是那一株在幽静处散发香味儿的栀子花。 温栀寒朝着外走了一步,抬眼望向栀子花处。 它被陈叔换了个地方,换到了最一个幽静的地方。 和他聊天的时候,他说,栀子适合在暗处生长,不经意间露出的花香,才最为惊人。 时过境迁,那颗栀子树已经长大了不少,香味儿也愈渐浓烈。 “将院子里枯萎的花都换了吧。” “是。” 她打算再招一个助理,读研的事情并不少,茶馆这边还需要人帮忙照看。 她和寒司宴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说要从手下的人当中拨一个给她。 温栀寒并没有一口答应,但不是因为不相信寒司宴助理们的能力,而是,觉得人不是自己招来的,用着不安心。 她回绝的时候,寒司宴只说等她见着人了,可能就不会拒绝了。 所以,温栀寒在等,等他口中的那个,她不会拒绝的人出现。 “小姑姑,你在这儿等谁啊?” 顾卫言守在前台,一手撑着脸,一手漫不经心地瞧着桌面,有气无力地问。 “等一个可能成为我助理的人。” “你要招新的助理?你干嘛不招我?我高考完之后一直没事儿干,以后也准备到京城这边上学,要不然你招我吧!我很便宜的!” “啪”湿抹布排在前台桌上,陆景和修长的五指摁在抹布上擦,动作间,讽刺轻笑,“你猜小姑敢不敢用你?” “你什么意思?!陆景和,咋俩打一架吧!不然你不知道谁才是爹!” 陆景和:“无聊。” 温栀寒别过脸,望着茶馆的小蓬门。 黑色的奥迪a8停在门口,驾驶座上走下来一身西装的普通男人,他打开副驾驶的门。 温栀寒撇过去。 寒司宴推给她的助理到了。 银色的铝合金拐杖先一步落地,包裹得厚厚的一条腿伸了出来,紧接着,是整个人探了出来。 “温小姐,久等了。” 他微笑的弧度刚刚好。 “解行?你最近犯错了?” 不然为什么被寒司宴下派过来但她的助理。 和解行相处下来后,温栀寒也渐渐和他熟悉了起来,不像刚开始那么有距离感。 “没有,就是刚回来脑子不太清醒,办砸了一件事。” 算是他助理人生中的一个败笔。 败得也不多,大概三千来万。 他两年的工资加上奖金,应该差不多够还。 寒司宴也没有惩罚他,还体谅他在上班路上出了点意外,腿受伤了,所以把他派过来帮温栀寒处理一点事情,顺便养养伤。 “温小姐放心,接下来我会全心投入客来茶馆的事务。” “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但还是要看看你对于经营方面的能力,接下来我会提出几个随机问题,请你回答一下。” “单从春夏秋冬来说,院子里应该摆些什么品种的花。” “春日,我建议………” 面试非常的顺利,温栀寒朝他满意点头,然后起身,朝他道,“接下来还有笔试,做好准备。” “好,多谢温小姐。” 顾卫言望着有些艰难离开的解行,疑惑地出声,“小姑姑,这人能行吗?” 助理也是需要跑上跑下的,他这腿……不太行。 顾卫言对她摇摇头。 “阿言,你最近没有被逼着看财经新闻了吧?” “当然!”这才是顾卫言骄傲的地方,他高考毕业后纯纯的“天下第一”,谁也管不住他,操天r地。 财金是什么? 根本不再看了! “这样呀,”温栀寒拿起桌上的葡萄吃了一颗,清甜的汁水和她的笑一样,甜蜜。 俏皮的声音传来,“那景和你给阿言说说这人是谁吧,我晚上有约,时间快到了,我就先走了。” 陆景和看着顾卫言一脸懵的样子,扶额,从手机上点开一个链接,将里面的内容摆到了顾卫言面前。 里面是对于解行的简单介绍。 只是给了几个关键词词,照片也是他替寒司宴出席发布会的时候拍下的。 前段时间在财经频道很出名。 现在已经风平浪静了,被那边压了下去。 “我靠,这人这么厉……也就一般般吧,为什么还要来和咱们抢工作?” 陆景和利落抽回手机,顺势装进裤兜,笑了笑,“他顶头上司和小姑有一腿。” 顾卫言:??? 天塌了!! 这还是中文吗? 有啥? 有一腿…… 是他理解的那个有一腿吗? 怎么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拼凑起来他就是不敢相信呢? “你的意思是……” 顾卫言眼巴巴地望过去,难得一次没有和陆景和急眼。 这个样子的他,眼睛很圆,求知欲强,很是可爱。 陆景和轻咳了一声,将抹布丢在一旁,双手撑着桌子,向下俯身,俯瞰着他,“之前和你抢活的那位,就是寒家人,寒司宴。” 陆景和早些年的时候随着家里人去过一个港城,在推杯换盏间偶然见到了那一抹惊为天人的身姿。 饶是在内陆小有名气的陆家,也无法融进寒家的圈子,只能在外围看看,谈谈自己的合作。 陆景和当时记忆还比较深刻。 因为,那个寒家人,很年轻,他们都说他刚回国接手寒家,就做出这样的成绩,非常不错。 所以,在前段时间,刚见到寒司宴的时候,他就认出他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观察过寒司宴和自家小姑的关系。 很不一般。 只要稍微用心观察就会发现。 寒司宴似乎对小姑很好。 能让上位者低头的,从来都不是利益。 因为他们手中利益远远大于,温家可以带给他的收益。 所以,除了利益,只能是爱,或者性。 从他对小姑的了解,这其中要百分百舍弃“性”。 所以,最后,抽丝剥茧,寒司宴对小姑有意思。 而且,是很喜欢。 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可见一斑。 第一百二十八章 颜鞠沅 奥迪a8还停在门口,温栀寒一出去就可以看见。 黑色的车身就停在高大的梧桐树下,风一吹,落叶被簌簌吹起来。 有一种难言的宿命感。 她推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和她猜想的一样,解行和司机已经离开了,接下来是他们两个人的独处时间。 “还满意这个助理吗?” 寒司宴先一步出声问她。 “嗯,面试非常满意,等笔试结果。” “温老板费神了,今晚想吃什么?” “平泉路那边新开了一家中餐厅,微凉给我推荐了一下,咱们去试试吧?” “好。” “栀栀,我下周回港城。” 他们的生活都有自己的节奏,不存在谁为了谁改变,谁为了谁妥协。 相对独立的个体,分则各自安好,合则齐头并进。 这算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好,”温栀寒会因为他离开而觉得难过,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安心了。 在寒司宴陪着她的时候,她有时也会担心,他将时间都花在自己身上,会不会兼顾不了自己的事业。 但每一次,他都会用行动告诉她,恋爱可以好好谈,事业的重心也不曾转移。 这样的寒司宴,才会让温栀寒放心大胆地和他在一起。 “你回港城之后还会回来吗?” “应该要年底才能空出来。” 港城那边是总部,到了下半年总归要忙一点,寒司宴也该回去主持大局。 免得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又动了歪心思,到时候处理起来麻烦。 寒老爷子虽然表面上不会为了那些人求情,但总会旁侧敲击他。 要手下留情。 “没问题,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来港城找你,顺便去粤城分店看看。” 分店店长还是陈叔选的,陈叔出事儿后,她也没有换掉这个分店长。 因为心里一直默默有回音,陈叔是不会害她的。 虽然,他已经展开行动了。 “静候佳音。”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温栀寒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寒司宴。” “嗯?” “年底带我去见见爷爷吧,再帮你应付应付老爷子。” 去年的时候,温栀寒还帮他应付过寒老爷子。 但如果今年再去,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确实,就不一样了。 心境都不一样了。 寒司宴反手将她的手握住,紧紧地握着。 * 寒司宴走后,解行被留在了京城给温栀寒当打杂助理。 每天拖着腿上上下下,不能好的腿被逼得几乎就要好了。 读研和读大学不一样,自由时间多不多全看导师怎么安排。 有时候三更半夜都得爬起来改稿子。 除了任务,还会天天收到陆景和发给她的,顾卫言x解行的相杀照片。 自从得知温栀寒已经和寒司宴在一起后,顾卫言就觉得难受。 小姑姑这么年轻已经谈恋爱了。 她担心她被寒司宴那样的人给骗了。 毕竟,越是高位者越擅长蛊惑人心。 陆景和怎么给他说都不行 他们每天都得打一架。 不对,准确的来说,是顾卫言每天都要打扰解行。 解行是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事儿的。 顾卫言每天不去找抽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温栀寒还看到了顾卫言写的道歉信。 活宝了。 周五这天,温栀寒一大早回到了茶馆。 解行重新策划了花园的布置。 温栀寒看到了很多四季常青的景观树。 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比起陈叔那种万紫千红但美而不俗气的风格来说,温栀寒总觉得差了点。 但顾客反应都挺好的,温栀寒也就没动手改了。 “解行,今年的香该上了,和老宅那边对接一下。” “对了,鹅梨帐中香帮我拎出来问问,可以多拿一点。” “好。” 处理完这些,温栀寒在大厅里和大家一起接待顾客。 快要周末了,茶馆的客人总是很多。 “来一杯普洱,让我尝尝,小丫头你的水平退步没有。” 熟悉的声音剥开温栀寒的记忆盒子,从里面挑出来了温家茶山山顶的人家。 宫泽恩。 老朋友了。 没想到他会离开温家的山。 “好久不见,宫先生。” “丫头太客气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就来看看。” “趁着人还没死,多去走走,见见大好河山。” 到他那个年龄,是会怕死的。 天知道哪一天醒来就病情复发。 直接被索命。 “丫头,给我整个包间,咱们好好聊聊,说说话。” 他在山顶上待了那么多年,突然出现了个好玩儿的小丫头,没想到几天不见,还挺想念的。 听说她在京城开了茶馆就兴致冲冲地把京城定在了旅游的第一站。 没想到,运气好,一来就碰上她回国。 刚好可以讨一杯茶喝。 解解渴吧。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人类果然还是渴望和别人交往的生物。 坐下来,温栀寒将茶叶推到他面前,露出一抹晚辈讨好的笑来,“宫先生,这次你来泡。” 温栀寒泡茶那么多年,却很少喝到别人泡的茶。 其实她也想看一看,尝一尝,大家泡的茶怎么样。 就像,和寒司宴一块的时候,温栀寒也会让他泡茶。 每个人泡出来的茶都是不一样的。 细细品味,其实就像是在心里铺开了一张空白的纸,通过品茶去勾勒这个人的心境。 这是一件货很有意思的事情,只不过或许是名头在外,大家似乎都不愿意请她喝一杯茶。 “几天不见,又机灵了,你这丫头。” 宫泽恩笑了挥挥手,“罢了罢了,我这都马上入土了,不和你这小年轻计较,传出去我的脸可挂不住咯。” 他对茶艺也颇有了解,步骤都做得很到位。 温栀寒几乎都要看入迷了。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看别人煮茶。 的确挺赏心悦目的。 “丫头,你和寒家那小子能成事。” “那借您吉言。” 宫泽恩声声道,“若是,你以后嫁到寒家去,被欺负了,可别忍着,去找我徒弟,我徒弟也是个狠人……” 宫泽恩一句句叮嘱她。 小到日常,大到婚姻以及婚后。 “老头子我也说完了,丫头,你要好好保重,下次见面,你就得在外面拜我啦。”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谈谈 送走宫泽恩,温栀寒开车回了麓伦。 正巧碰上苏微凉拍戏回来,两个人聚在一起,分享八卦。 “栀栀,你还知道祁言术吗?” 温栀寒仍然记得他,他们一起合唱,他们曾经是校队的。 “嗯,怎么了?” 在八卦这件事上,她们是没有避讳的。 “他和林艾徽离婚了。” 温栀寒饮了一口微醺,就像是听到寻常八卦一样,“嗯”了一声。 “栀栀,你说这两口子分了,那得涉及多少家产啊,你不知道,在这两年里,祁言术的身价涨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他没离婚的时候就有人想来敲墙角了,现在离婚了,就纯纯的钻石王老五,行走的金龟婿。” 温栀寒只是笑了笑,“微微,你和你家楚先生咋样了?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他们已经结婚了,但是婚礼迟迟未办。 还没有正式公布他们之间的关系。 虽然这件事在他们看来不重要,但…… 婚礼还是要办的,关系是一定要在熟人面前公开的。 这样才代表了对对方的尊重和爱。 “栀栀,他想办的,不想办的是我。” 苏微凉无奈苦笑,灌了自己一口酒,“栀栀,我不想公开。” 苏家那群人的嘴脸,她最是清楚了,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的纠缠。 若是公考她的另一半的楚辞,那……那群亲戚就又要开始作妖了。 她已经很累了。 演戏很累,采访很累,上综艺很累。 她不想在事业上升期,再分心去面对这些本来就可以不存在的事情。 “微微,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她的话中,楚辞是想公开的,那就说明,他是真心诊室苏微凉的,对温栀寒来说,这样就够了。 “我支持你的做法。” “微微,你呢?你和你家寒先生是不是到现在都没领证?” 苏微凉把头靠过来,追问道。 “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我准备年底的时候飞去粤城,然后去港城见见寒家老爷子。” 温栀寒目前对领证、结婚这些事情还没有特别强烈的渴望。 希望顺其自然吧。 “栀栀,好喜欢你这样的松弛感。” 苏微凉捏了捏她的脸。 温栀寒顺势护住自己的脸,挪了挪屁股,避开她的触碰。 “苏大明星,你可是大明星,你要是松弛了,你的粉丝得天天哭了。” 营业很重要,不然粉丝都跑对家去了。 “嗯,栀栀,你真是太惯着他们了。” 苏微凉喝到最后直接倒下,温栀寒晃了晃,枕着她的腿睡。 “栀栀,你家寒先生要不要小孩啊?” 夜很深了,她们不说话的时候,周围都很安静。 只有月光的影子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显得很清冷。 温栀寒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传来她的轻鼾声,苏微凉失笑。 * 快要入冬了,温栀寒准备去商场给自己买几套衣服。 正巧噗噗周末有空,两个人约好去商场。 “阿梅不是一心想去做自媒体吗?找了一份实习工作,工资倒是给得高,但是要求也高,听说忙得脚不沾地。” “她倒是比咱们先体验到了社会的毒打哈哈哈哈。” “幸灾乐祸。”温栀寒致命吐槽。 “看看这家吧,小众品牌,但是设计独一无二。” 两个人一起走进去,挑了挑,噗噗从里面拿出一件羊毛大衣,让她试试。 温栀寒刚要伸手去接大衣,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提前拿走了大衣。 “温小姐,我们谈谈?” 一身香奈儿的女人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略微疲惫的脸,她看起来气色很差。 温栀寒在大脑里面反应了很久,才检索到这个人。 林艾徽。 很巧,是这几天和祁言术离婚的林艾徽。 温栀寒礼貌浅笑,带着淡淡的疏离感,“抱歉林小姐,我想我们应该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她们之间可以说毫无关系。 温栀寒只记得,林艾徽和祁言术领证后不久就结婚了。 但具体的世间她根本不记得。 更别说,她也才刚刚从苏微凉口中得知他们离婚了。 “你干嘛?快放开栀栀!” 噗噗看着林艾徽紧紧抓着温栀寒,突然就觉得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 她离婚了,找栀栀干吗? 难道栀栀说不离婚,他们就真的不离了吗? 真是可笑。 “温栀寒,我是真心想和你聊聊。” 看着她一双疲惫双眼中透露出来的恳求,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之光。 “没问题,但是林小姐,我时间不充足,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来到没有人的露台处。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了。 之前,温栀寒就是在露台上接的林艾徽的电话。 那时候,林艾徽的语气并不是很好,甚至还有威胁的意味。 但现在,她的语气很疲惫。 “温小姐,我和祁言术是去年春天结婚的,一年半以来,他一直都对我很冷淡,我知道他并不爱我,也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你。” “我傻傻地以为我可以等,但……结果呢,林家帮他走到现在,他却恩将仇报……” “温小姐,你可不可以让他别对林家下手,现在,只有你的话他才会听。” 温栀寒微微皱眉,她觉得这件事很荒诞,他们两口子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对林家下手的是祁言术,不是她温栀寒。 找她有什么用? 她的话在祁言术面前根本没用。 再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要她因为林艾徽的只言片语就去找祁言术,在件事很奇怪。 温栀寒做不到。 何况,眼前这位林艾徽小姐还曾陷害过她。 心软,心善不等于没脑子。 她将一杯凉水推到林艾徽面前,嗓音很轻,“林小姐,喝杯水冷静一下吧。” 她的脑子现在应该很不清晰。 才会疯疯癫癫地过来找她。 温栀寒起身,“林小姐,时间到了我先走了。” “温栀寒!” 她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声音。 径直往回走。 却在路过楼梯间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狠狠拽了过去。 林艾徽端起水喝了一杯,疲惫的嗓音透露出点点笑意,“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第一百三十章 好久不见 很黑。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香味儿,身下是一张很软的床。 很软,软得像垫了好几层毯子。 温栀寒躺在上面,觉得浑身无力,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但同时,她的身体在发热。 很热。 就像是被丢弃在桑拿房里,呼吸都是困难的。 眼睛上被缠绕了一层布,她什么也看不见,好黑。 密密麻麻的汗珠出现在额头、脸颊、香肩、后背…… 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奇怪之处。 被下\/\/\/\/药了。 “嗯……”轻哼声,突兀地从她的鼻腔里穿出来。 好难受。 “有……有人吗?” “哒哒哒”的皮鞋声踩在地上。 发出清晰的回响声。 有人来了。 “救命,救我。” 好难受…… 温栀寒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 未经人事的人被下药,除了难受她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床上的小姑娘露出来的胳膊都泛着粉,几乎要将自己团成一团,发出如同幼猫呼救般的嗓音。 她不需要做出任何带有暗示性的动作,就已经对男人形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祁言术走到床边,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好久不见,栀栀。” 曾经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现在就脆弱地躺在他面前,而且……她现在需要人帮她。 眼底波涛汹涌的贪婪在这一刻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她面前。 祁言术的指尖轻轻从她五官上滑落,在即将触碰嘴唇的那一刻,抽了回来。 视线扫到布料上凸起的部位,扶额定了定神,将空调温度调低,从衣柜里抽出毯子盖住温栀寒。 做完这一切后,才朝外面的人道,“进来。” 画毕,就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来,他快速替苏微凉把脉,然后给她吊了瓶水。 “一个小时后还没有消下去,再叫我。” 医生收拾好自己的药箱,本着医者仁心的座右铭,指了指祁言术胯间的部位,“祁先生,还是不要憋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 长睫微微颤动,像扑腾的蝴蝶翅膀。 落日余晖下,温栀寒醒了。 手臂上还插着针孔。 她的身体还很无力,疲惫感仍然压着她,好似要喘不过气来了一样。 她暂时没有分辨出这里是哪儿,大脑就像是重启了一样,理不清的思绪被揉成一团塞进去,让她失神。 “咯吱”门被推开了。 家政端着一碗八宝粥走进来,见她醒了对她温柔一笑,“温小姐,您醒了,刚好厨房做了粥,您尝尝吧。” “这……这……是哪………里?” 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现在的她,根本虚弱地连话都说不完整。 “这是祁先生的私人别墅。” “祁?” “对,祁言术,我们家先生不知道从哪儿把你带回来的,之后就一直照顾着你,温小姐,我们都羡慕你呢。” 温栀寒没有力气和她辩驳,只是顺着她的动作半躺着,小口吃她喂的粥。 “温小姐,这粥是先生特意吩咐咱们做的。” 家政阿姨又一直说了很多话,三句不离祁言术,七句不离“先生对你很好”。 这种话听听就好了,偏偏阿姨还要一直重复。 温栀寒反驳不了,就随阿姨去了。 等体力恢复到能下床的时候,温栀寒就一点点往外挪。 她想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儿,能不能回家。 在这里会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 一楼客厅两大面都是整面的窗户,光线很好,拉开窗帘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田野。 若不是现在没力气,又在祁言术的家里,温栀寒高低都得往外跑一次,去看看田野。 她醒来后发现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就知道,祁言术应该把她救下来了。 虽然他们之间关系有点微妙,但祁言术在她眼中的形象很正派。 被他救了,应该就没有事了。 温栀寒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儿,顺着香气来到厨房,扫了一圈,看到正在做菜的祁言术。 “栀栀,醒了,晚餐马上就好。” “学长,”温栀寒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先生”,因为他同样也很年轻。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一觉醒来就在你的私人别墅里。” “林艾徽设计,想把你送给我,让我因此放过林家。” 原来是这个注意。 原来,疲惫是装的,脸色差也是装的,就是为了引她上钩。 温栀寒嘴角撤出一抹冷笑,好个林艾徽。 终究还是她心软,才给了林艾徽可趁之机。 温栀寒在心里打着算盘,准备给林家送一份礼物。 正巧,林家最近股票下跌。 破产是迟早的事儿。 “学长,谢谢你。” 现代这样品德高尚的君子不多了。 祁言术倒了一杯度数低的果酒给她,“尝尝,我最近学着酿的李子酒。” 温栀寒尝了一口,眉头都要皱成一团了。 也不是说难喝,但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好喝别勉强,我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做的,不是很成功。” 温栀寒皱着眉,补刀,“确实没成功。” 祁言术,“你还是一样,一针见血。” 温栀寒不好意思地笑着,然后问,“学长,这里是哪?” “想回家?” 祁言术放下切菜的手,冲洗完擦干,“我送你。” 温栀寒轻轻摇头,回绝了,“没事的,我让人来接我。” “栀栀,还记得我说的吗,我永远是你的学长,不要跟学长客气。” 见他言辞变得更温柔起来,温栀寒抿着唇。 在她的印象里,祁言术是热烈、鲜活的少年郎。 现在的他,太温柔了,温柔到温栀寒怀疑这不是他。 “学长,抱歉。” “没事栀栀,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嗯。” 温栀寒抱着果酒离开了厨房。 她总觉得现在的祁言术变了,也或许是她变了。 她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件事。 无论他怎么变,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不会多起来。 这次是特殊情况。 温栀寒望着窗外的夕阳。 也是时候,开始筹备给林艾徽的回礼了。 “解行,我需要林家现在的所有资料。”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邀请函 温栀寒回到麓伦,将解行发来的资料点开。 资料上详细记载了林家这次的困境。 她不知道为什么祁家要过河拆桥,以强硬的态度接触联姻关系,然后再以势如破竹之势将林家吞并。 这样做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林家就林艾徽一个女儿,往后的家产都是要落到林艾徽手里的,而林艾徽又那么喜欢祁言术,所以祁林两家合并是迟早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时,还搭上了自己的名声。 温栀寒将这一篇翻过,刚被爆出来,林家财务亏空,正在四处借钱。 她扫了一眼,将资料表拉到最后。 林家已经是苟延残喘之际,她出手,也不过是加速他们的灭亡。 温栀寒葱白的指尖点在屏幕上,陷入了一阵纠结之中。 她不敢想象若是她遇到的不是祁言术,那她会面对什么,凌辱可能都是其次的。 但要她去雪上加霜……她还真的做不了。 自小满腹经纶,她学的圣人之说时时刻刻在大脑里提醒她,她是君子。 可这次,若她再这样轻轻接过,又怎么立于人前? 成为君子的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 正当温栀寒有些发愁时,突然收到了解行发来的消息。 【温小姐,叶家给您发了一张邀请函,还附带了一张来宾表】 温栀寒看着他传过来的资料。 叶家? 她不曾和叶家有任何关系,并且茶馆的vip名单上也没有叶家任何人的名字。 所以,这算是一份素未谋面的邀请。 又是为了什么呢? 温栀寒的视线从来宾表上扫过,最后停在了“林家”的名字处。 她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点开对话框。 【解行,帮我查一下,京城叶家和林家之间的关系,重点查一下它们之间的矛盾;顺便打听一下叶家的资料】 现在她有两个推断。 第一,是叶家和林艾徽有仇。宴会上的来宾都非富即贵,林家已经衰败,是不会出现在邀请行列的,但他们却应邀在列,说明,他们会来,来干嘛呢?自然是找能救林家的人。 那为什么要邀请她呢?她可和名流沾不上半分关系。 若她猜得不错,叶家应该是知道林艾徽对她做的事,想看她当面给林艾徽难看。 第二,就是这些只不过是个巧合。林家邀请她是为了通过她,接近温礼则。 温栀寒也好,温礼则也罢,都没有刻意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想要查也是很好查的。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要去的。 来京城这么久,温栀寒不是没有收到类似的邀请函,但都被一一回绝了,回绝不了的也都有陈叔代她参加。 现在她也需要扩展一些自己的人脉,为以后的事业做打算。 温栀寒点开聊天页面。 将视频电话拨了过去。 却得到了被拒绝的结果。 【寒司宴,还在加班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 寒司宴【没】 温栀寒微眯着眼,看着他惜字的样子,相较于平常,语气甚是冷淡。 应该是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那接我视频,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 视频接通后,温栀寒看着寒司宴没云淡风轻的表情。 看不出生气的痕迹。 但,温栀寒还是能隔着屏幕感受到他的不高兴。 “寒司宴,你生气了?” “嗯。” 他开口承认,毫不避讳自己的真实想法,“栀栀,照顾好自己。” “这次是我的问题,我已经反思过了,目前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不过……” 温栀寒灵动的小鹿眼望过来,促狭意味很浓。 “不过什么?” “我准备找一个保镖,但是我目前能有的渠道找出来的保镖应该都不如寒先生您的保镖。” 温栀寒的暗示性很强,摆明了就是盯上了他身边的人。 不过,也倒是聪明,知道他身边的肯定都是精挑细选的,很靠谱。 现在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不像他们才刚认识那会儿,开口闭口都是疏离的敬辞。 “看上哪一个了?”他吹开瓷白茶杯中的茶叶,饮了一口,眼中含笑。 “我想要一个贴身的女保镖。” 温栀寒之后的规划更侧重于他的事业,所以,免不了要出席各种局,找一个身手极好的贴身保镖势在必行。 “好,我给你找。” “我不白嫖,寒司宴,上好的鹅梨帐中香、龙涎香,外加我自己调制的酥梨月桂香,我都让人给你送过去了,再加上一幅清朝真迹。” 真迹是流传下来的。 “这些够不够呀?”温栀寒在事业上帮不了他,因为他们从事的东西相差太大。 但在古文物上、茶、香这些上,温栀寒是遥遥领先的。 “不够。” 寒司宴心里的算盘都要蹦她脸上了。 温栀寒拿着视频的手往外挪了挪,拉开了她和手机之间的距离。 “那你,还要什么?” “栀栀,茶馆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吧?折一支,我明天一早让人来取。” “在路上会不会折了?” 栀子花本就娇弱些,而且又是摘下来的小小一束,温栀寒怕它还没抵达,就亏在了路上了。 “不会。” “好,那我明天一早就起来给你剪。” 剪一株含苞待放的,这样能保存得更久一些。 “那寒先生现在还生气吗?” 从他答应替她找保镖开始,温栀寒就知道,他气消了。 男人也是很好哄的。 见他仍旧不说话,温栀寒又笑着道,“看来还没有消气,那我要怎么做眼前这位英俊的先生才可以原谅我呢?” 温栀寒装腔作势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栀栀。” 他开口叫她。 突然间哑然失笑。 嗓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栀栀,好久没看你涂口红了。” 他抬头的那一刻,温栀寒就知道,今晚怕是玩儿脱了。 温栀寒刹那间红了耳垂。 “寒司宴。” 她手里握着一根子弹头口红,轻轻转出来,点在唇上。 一点点抹开。 她突然靠近镜头。 漂亮的唇形几乎占据了整个镜头。 上下嘴唇轻轻抿动。 动作处处透露出一股隐隐的诱惑力。 寒司宴之间轻触屏幕。 今晚怕是……梦中有人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寒钰 不得不说,寒司宴的工作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麓伦的门铃就被摁响了。 温栀寒简单洗漱了一番就下楼开门。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还是被眼前的女人震惊住了。 她身材凹凸有致,贴身的皮衣勾勒出性感的曲线,脚踩黑色军战靴,画着浓妆,整个人看起来盛气凌人。 不好惹三个字就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你好~” 温栀寒笑着打招呼,“请问您是?” “温小姐,您好,您的贴身保镖,寒钰。” 寒? 温栀寒只是惊讶了一秒,然后站到一旁,让出进来的位置。 “寒小姐,请进。” 寒钰朝她点点头,径直走进来,然后再她的小院子里扫了一眼,开口道,“温小姐,可以允许我对你的院子进行一些改动吗?” 温栀寒对小院环顾一圈,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这样布局很容易被人偷拍。” 家主派她过来,那她一定得做到尽善尽美,毕竟这是家主第一次亲自安排她做任务。 “那就麻烦寒小姐帮忙改动一下。” 温栀寒没有保镖工作的经验,既然专业人士是这么说的,那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没问题,对了,温小姐,我刚从南非回来,暂时没有合适的衣服,我需要温小姐为我提供两套合身的衣服。” 她的身量比较高挑,比温栀寒高了一截,加上熬人的身材,所以一时之间温栀寒也没有合适的衣服给她。 不过,苏微凉那边应该有,温栀寒买了两套。 她亲自上门送衣服过来的时候,寒钰正将挖得差不多的栀子树连根扛起,扛到另一个洞里,再培土。 苏微凉差点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反反复复确认好几遍才进来的。 “微微。” 温栀寒跑过去,接过她提过来的袋子。 “栀栀,你这里在上演什么妲己倒拔垂杨柳吗?” 温栀寒被她的用词逗笑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然后朝她口中的妲己看过去,解释道,“这是我的贴心保镖,寒钰,你这衣服就是给她的。” “啧啧啧,这保镖这么性感,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 若是再早个一两年,她还没有结婚,说不定现在就屁颠屁颠跑过去叫姐姐了。 苏微凉向来男女不忌。 一双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光不像是骗人的。 温栀寒顺势挡住她的视线,“微微,你快回去拍戏吧,麻烦你来一趟,我送你出去。” 温栀寒推着她往外走,她可不想寒司宴第一天把人送过来就遇到苏微凉这个情场老手。 刚送过来的白菜就被啃了,那谁还敢往她这里派人。 苏微凉笑着吐槽了两句,然后驾车离开了。 等温栀寒再次回来时,寒钰已经在给栀子树浇水了,看到她进来,寒钰停下浇水的动作,喊到,“温小姐。” “叫我栀栀就好。” 温栀寒温柔地让她改口。 寒钰一时之间没敢答应。 她还记得她刚下回中国的飞机时,接到的第一通电话就是家主让她转机飞京城。 让她保护一个叫温栀寒的女人。 那缱绻的“栀栀”,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没见家主叫谁的名字叫得这么温柔。 所以,她哪儿敢叫她栀栀。 除非想被扣工资。 第一百三十章 魔术师 黑色的suv停在京城最大的会所前。 此时月色如水,宛若撒下来的绸缎,清冷的感觉的让人遍体生寒。 温栀寒坐在车内,副驾驶座上解行投过后视镜朝她看过来,嗓音淡淡,“温小姐,到了。” 她今天早上回学校上课,下午参加了地科院专家的讲课,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会所,参加今晚的宴会,因为太累,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 这算是京城比较高规格的眼会了,基本上的名流都会出席。 所以……一旦有人出丑,那就是在杀人诛心。 听到解行的呼唤声,温栀寒才从小憩中醒来,脑袋一点,然后望向车窗外的世界。 牌匾上,笔锋温润的“蓝宴会馆”这四个字配合山水泼墨画的背景,看起来颇有韵味。 温栀寒不禁想到她第一次和寒司宴见面的场景,也是这个会馆。 当时的她还不知道她将要面临的男人,会在一年多之后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牵挂之一。 所以对于这个地方,温栀寒是充满好感的。 就是不知道,这次晚宴过后,好感还会不会持续。 后座的位置,寒钰穿着酒红色的鱼尾晚礼服,黑色大波浪一半披散在身后,一半拢在她左边的肩膀,露出右边白皙的脖颈和耳垂上的夸张流苏耳环。 她看起来像是带刺的玫瑰,贵气逼人,不好招惹。 而她旁边的温栀寒穿着浅绿色的法式晚礼服。 一字肩的设计,露出漂亮修长的天鹅颈,往下是精致、令人动情的锁骨,胸口一字肩处精致的蕾丝花边如同清晨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清新又澄净。 布料在腰间收紧,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柔软又细腻。 手上带着白色的蕾丝手套,腕骨处,浅绿色的四代垂下,好似在模仿着主人家的劳累。 但很快,温栀寒拍拍脸,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今晚她又大事要做,千万不可以让自己分心。 无论是见到林艾徽也好,还是其他的人也罢,她都要尽力去结交朋友。 扩展人脉。 “再等等。” 她双眸望着会所的门口,那里似乎已经在排队入场了。 一般来说是不需要排队的,但可能来的人太多了,所以入场也变得拥挤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要到了,竟然吸引这么多人纷至沓来。 看着人都进去得差不多了,温栀寒才叮嘱道,“解先生,注意安全。” 解行因为腿伤的原因没有同她们一起进去。 温栀寒在寒钰的陪同下一起往进门口出走。 靠近了些,有工作人员过来给他们提裙子。 但还好,裙子是绸缎的,并不需要过多的帮忙。 温栀寒将请柬递过去,耐心等待。 “温小姐,里面请。” 温栀寒朝侍应生浅笑点头,进去。 大厅里基本上都是人,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攀谈。 温栀寒暂时没看到熟悉的人,也不好生硬凑进去,便选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然后看着众人在舞池中跳舞、聊天。 恍然间,她看到了旁边的黑白钢琴,弹琴的人背脊挺直,正沉醉在音乐中。 她的琴技格外得好,至少温栀寒觉得很好。 她起身,端着酒杯正准备过去和她交个朋友。 却看到有几个女生朝她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看起来……来者不善。 但也只是看起来,她们一起喝了一杯酒,然后那几个女生就离开了。 或许是她多想了,温栀寒指尖轻点装满果汁的杯身,摇了摇头,将奶还中的思绪摇出去,仔细倾听接下来的琴音。 不过,熟练如她,在二十分钟后的位置,她听到了一个音弹错了。 睁开双眼时,只看到那个弹钢琴的姑娘捂着肚子离开了。 短短的时间内怎么会突然不舒服? 温栀寒又不禁想到了她们递过来的酒。 难道,那杯酒里有问题? 不过,有没有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音乐停了,舞池里正在跳舞的人也就停了下来。 等待工作人员安排新的钢琴师。 但看来整个过程不算很成功。 温栀寒起身,走到焦头烂额的负责任的身边,朝他举杯,“先生,不如让我试试。” “您是?” 虽然负责人是蓝宴的经理,但他也知道今天能进场的人都非富即贵,所以他不敢轻视眼前的人,只是恭敬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您是?” “客来茶馆老板娘温栀寒,我早些年学过几年钢琴,并且我会弹她刚才没有弹完的曲子。” “真的吗?那太好了,温小姐快请。” 终于找到人了,负责人高兴地脸上的褶子都少了不少。 温栀寒坐好,试了试音,然后开始她的弹奏。 她主要是学的古琴,但对现代钢琴也学了不少,至少考级是没有问题的。 美妙的音乐又接续上了,听得让人越来越轻松,想跳舞。 舞池里的人又恢复了正常,开始相互搂着开启华尔兹之旅。 不计回报吗? 温栀寒弹奏的时候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不,当然不是。 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钢琴的位置虽然在舞池的边缘,但也是在中心舞台的边缘,只有有人朝中间看来,会一定不会忽略在弹钢琴的人。 成为万众瞩目,才能让人有记忆点,这样才好与人交往。 无论是投其所好,还是满足人们的好奇心,都可以找出话题,与人结交。 果不其然,她刚谈完这一曲,就有人凑到了她面前,魔术般的变出一支玫瑰花,朝她优雅弯腰,“公主殿下,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温栀寒环顾四周,终于在年轻人聚集的圈子里,看到他们投过来的好奇视线。 几乎是下一秒,她就明白了,眼前的人多半是被那群人推过来试探她反应的。 他们大多是非富即贵的富二代。 温栀寒漂亮的清瞳含起了一抹浅笑,好似温柔的流水在行经途中欢快绕过划过石头,激起回旋。 她微微俯身,优雅回礼,开口时嗓音温柔甜软,“抱歉,魔术师先生,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 直到那一抹干净的倩影消失在视线中,那一朵红色的玫瑰才被主人刚到了西装胸口的兜里,他径直往回走,接过朋友递过来的三杯香槟。 嘴角扯出一抹玩味儿的笑,“输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白玫瑰 浅绿色的裙摆微微翕动,藏在冰蓝色水晶鞋里的小巧脚踝若隐若现。 温栀寒来到了开阔的露台,目前这里还没有什么人,显得很冷清。 她一步步朝那边靠着栏杆吹风的明艳女人走过去,和她并排着。 寒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在交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和有钱人做朋友,不能一开始就贴上去,你得进退有度,不能让别人以为你是很随便的朋友。 这大概是她从e人苏微凉那里收集到的有用信息。 她也这么做了,就看之后的结果了。 温栀寒在月色下喝光了被子里的果汁,看到旁边的沙发,懒懒地半躺上去,就着夜风,半眯着眼,道,“寒钰,我想睡一会儿,有点累。” 劳累过度了,她确实需要时间休息。 只是,这里也委实不是一个好地方,风大。 “温小姐,我去给您拿一条毯子,您就在这里等我。” “好,谢谢。” 温栀寒懒得享受了一会儿来之不易的宁静,在温柔晚风的轻抚中浅浅睡了过去。 一群人欢声笑语朝前走来,前面带头的几个人算是他们年轻一代的中心。 一个是家里做新兴产业的小少爷,二十岁出头,正是爱玩儿的年纪,但他性子比较凉薄,不太好亲近。 相反,他身边的祁东致话就挺多的。他是祁言术的大侄子,祁家在祁言术带领下蒸蒸日上,祁东致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不容小觑。 另外一个便是,刚才给温栀寒送花的“魔术师”。 他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扑克牌,一副普普通通的牌就在他手中活了起来。 他是一个月前才回国的季如啄。 名字取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意味古典,但本人缺和“古韵”二字毫不相干。 在国外听说玩儿得很开,女朋友都可以从英国排到法国。 他们过来时的动静很大,温栀寒半躺在沙发上,长睫轻颤,睁开眸时,见到一堆陌生人,大脑还在强行重启中,就听到他们在讨论。 “这不是那个钢琴师吗?我靠,近看这么漂亮吗?不敢想,我要是被她看一眼……有多爽。” 季如啄将烟摁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有多爽? 他嗤笑一声。 回想到自己被那一双明亮而漂亮的双眸盯着时,心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因为激动,因为爽。 这个女人,长得太符合他的审美了,天生就是为了他而生的。 “我靠,睁眼了睁眼了,妈的,装什么刚醒?勾谁呢,真是让人受不了。” “你们这群男的积点德吧,人家什么也没做好吗?明明自己满脑子肥料还要怪别人,真是无语。” “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何必和他们计较。” “对啊老子就是下半身思考动物,你来体验一把吗?” “滚啊,恶心。” “……” 温栀寒没想到她睡醒的时候身边有这么多人,脑袋发懵后,才往旁边挪了挪,留出来大部分位置。 她好似要挪到一旁,降低自己存在感。 季如琢顺势坐在了她旁边,翘着二郎腿,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 “公主殿下,白玫瑰,喜欢吗?” 温栀寒看着一副牌突然变成了一束白玫瑰,一下子就醒神了。 好神奇! 她有些惊喜地看过来,一双明眸里满是不可思议。 “喜欢。” “那现在,伸出你的掌心。” 温栀寒照做,将掌心伸出来。 季如琢拿着白玫瑰的手逐渐朝她的掌心靠近,在即将放入她手掌时,又问了一句,“温小姐,确定是白玫瑰吗?” 温栀寒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只是尊崇本能地点头,“是白玫瑰。” 怎么,他还能让白玫瑰变成什么? 温栀寒好奇地看着他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 终于,季如琢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将白玫瑰放下去的瞬间,突然之间,刚才还漂亮的玫瑰花在她一个呼吸间变成了一只生活的白鸽。 从她的掌心起飞。 好神奇。 难道这就是魔术师? 温栀寒露出羡慕的目光,她看到鸽子在空中飞了一大圈,然后落到了他掌心。 “这是你养的鸽子?” 温栀寒难得主动开口问他。 季如琢将鸽子靠近她,用羽毛蹭了蹭她的掌心,刚才,将白玫瑰落下的时候,他趁机用指尖轻轻划过那细腻的肌肤,很软。 他的喉结轻微滚动,“嗯,公主殿下喜欢可以多摸一下。” “谢谢”,但说完之后,温栀寒却并没有再多触碰一下。 因为她注意到了来自他身后那群人的视线,明晃晃的打量,带着嫉妒也好,羡慕也罢。 温栀寒收回手。 祁东致见季如琢对人家有点意思,便笑着凑合道,“漂亮妹妹一个人?不如加入我们?” 要是这举动能促进他们之间的沟通,日后成了,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温栀寒轻轻摇头,她眼中带笑的模样,真是深深刻进了部分人的心。 季如琢将鸽子收了回去,“公主殿下,玩儿几局呗。” 他们都在劝她加入。 温栀寒还是摇头,“我朋友待会儿就要回来了。” 她嗓音很轻,尤其是在不收音的露天阳台处,别人都没听到她的声音,但坐在一旁的季如琢将她秀秀气气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耳力一向很好。 加上靠得近,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此刻的季如琢好似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等待多无聊,玩一玩?” 温栀寒知道拒绝或许无效,现在只能等了,等寒钰回来解围。 在这之前,她就只需要配合他们就行了。 “你们玩儿什么?” 季如琢把玩着手中的扑克牌,眼神中的侵略性毫不遮掩,就这么暴露出来。 但温栀寒看不到,因为他高出了她一个头,他的视线落到她的发顶,嗓音带着戏谑,“手机号拿出来。” 手机号? 温栀寒握紧了手机,一双惊讶的眸子抬起来,望着他。 “必须要手机号?” “嗯。” 温栀寒有些犹豫。 但她现在被这些人包围着…… 好像有点逃不掉。 其他人都纷纷给出了手机号。 祁东致正在收集大家的手机号,温栀寒本想偷偷不给的,但她发现,她好像被“魔术师”盯上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游戏 温栀寒被他带着戏谑的眼神盯得后背浸汗。 她忍不住挪开视线,将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纸张上。 祁东致将所有的手机号编辑好,发到了朋友圈。 “所有人转发朋友圈,电话号打到谁谁就喝酒。” 温栀寒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尖用力到有些发白。 看着她低着头想躲开的模样,季如琢将手机伸过去,“加上。” 温栀寒的视线中闯进来了他的好友码。 她微微抬头,眼神中的不愿丝毫不掩,只是看过来,没有下一步动作。 季如琢轻笑一声,提醒道,“游戏需要,公主殿下,怎么这么不认真?” 温栀寒微微往后一躲,拉开距离,然后在他赤裸\/\/裸的注视下,点开了扫码。 在备注栏一侧停留了一下,指尖正不知道该打下什么,就听到他说,“季如琢。” 季如琢? 温栀寒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她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 季如琢看着她慢吞吞打上他的名字,似乎有心事,意料之内,毕竟认识他的人太多了。 这位公主殿下似乎也不例外。 他嘴角的噙着笑,将打下来的“温”字删掉,留下四个字,“公主殿下”。 很暧昧缱绻的文字。 季如琢将名单发了过去,道,“公主殿下,发朋友圈。” 温栀寒看到这一串的手机号,她的排在第十二的位置,后面还有好几个,一共有二十来个。 人很多。 她息了手机屏众人围成一个圈,所有人都将手机放到桌子上,二十来个今年新款顶配手机就这么摊开。 黑色的屏幕很快就亮了。 亮的手机的主人是一个打扮地可爱又性感的女人。 温栀寒淡淡看过去,似乎在想这个游戏规则。 她刚才没注意听。 祁东致笑着站出来朝那个女人问,“喝?还是抽纸条大冒险。” “当然是大冒险。” “好,抽呗。” 她赶紧抽了一个,将纸条摆在了桌上——“找个陌生男人要联系方式” 女人无所谓地耸肩,“等着。”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的离开而远望。 温栀寒看着她走到下面的露台,那里人很多。 大多数都是一堆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 说来也奇怪,这些个露台就像是年龄分层了一样,有小孩子的专属,也有少年少女们的专属,也有青年的专属。 在往上,就是一堆掌权人的专属。 性感可爱的女生走过去招呼了一个小弟弟,随便勾勾手就拿到了手机号。 然后朝上面的众人笑着招手,抛媚眼。 继续,到下一个朋友。 手机一下子亮了好几个。 其中,温栀寒的手机也亮了。 每个人都挨着挨着抽了纸条,这些游戏能促进男女之间的交往,但不会太过。 温栀寒倒也还能接受。 主要是,这些人他们以后都是家族的接班人。 也是她目前能接触的阶层。 为以后培养合作伙伴做准备。 她抽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弹一首曲。 这倒是不难。 她会的乐器还是很多的。 只不过,在抽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她看到祁东致的表情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难道他这个写纸条的人都不知道这里面会有这张纸条吗? 还是说…… 祁东致的眼神落到了一旁的季如琢身上,他仍然神情恹恹地躺着,手里在把玩儿着他的扑克牌。 纯黑色的牌面。 看起来十分低调奢华。 祁东致找来侍应生,让他们从外面搬一架钢琴。 他的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可爱性感的女人就站了出来,制止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姐本就是会弹钢琴的,我们刚才已经听了她的钢琴曲,不如我们换个乐器。” 弹一曲,又没规定必须要用什么弹,用哪个乐器弹。 “优小姐,还是问问这位小姐的意见吧。” 祁东致只觉得脑袋发疼,他哪敢顺着优小姐的话去为难眼前这个漂亮得不似人的姑娘。 那是,季如琢刚认识的“公主殿下”。 虽然季如琢认识了很多女人,但百分之百都是女人舔他。 因为他有钱,也大方,玩儿得开,也玩儿得起。 所以那些女人愿意望他身上扑,他又是个来者不拒的…… 不过,倒是第一次见他非要靠近一个人,还要叫人家什么“公主殿下”。 这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所以,祁东致还是不敢乱说的,只敢问问漂亮姑娘的意见。 温栀寒嫣然一笑,她一笑,百媚生,众人便觉得再美的月光落到她身上都是一层装饰。 清清冷冷的漂亮美人,谁又舍得刁难她呢? “这位小姐,不想让我用什么乐器?” “这样吧,叶家有古琴,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弹了。” 无心也好,有心也罢,温栀寒倒不把她语气中的骄矜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可以,麻烦帮我取一下吧。” “会弹?”措不及防的,突然压过来的人和她单薄的后背靠得很近,他一呼一吸间的温热就这么落到她白皙的脖颈上。 除了寒司宴,还没其他男人和她靠得如此近过。 几乎是下一秒,温栀寒就往前挪了一点,避开\/暧\/\/\/昧\/的接触。 “魔术师先生,你还是不要靠我那么近了。” 她的声音很轻,淹没在略微有些嘈杂的环境中,但季如琢听到了。 不要靠她那么近? 他听到了吗? 好像没听到她说呢。 继儿,继续用那双侵略性的视线从后面盯上她,宛如蚀骨毒蛇一般,觊觎她。 那白皙的脖颈,和他手中的黑牌真的很相配。 他手中玩牌的速度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他的呼吸也在加快。 很快,侍应生带来了一把古琴。 温栀寒起身,在众人的视线中走过去,轻轻拨弄琴弦。 音色不错,一看就是被主人家保养得很好。 温栀寒又谈了几个音。 随后才坐下,戴上指套,轻轻点在琴弦上。 琴谱上面有几首当下比较火的古装剧片头片尾曲。 她选了一首,开始弹奏。 “哇靠,梦回我的前夫哥,呜呜呜,这首歌真是……回忆杀。” “真会弹啊?我还以为只是装腔作势呢。” 温栀寒屏蔽掉周围的声音,她很认真。 一旁,魔术师的牌突然从他的掌心掉了下去,撒了一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啊前妻 “啪!啪!啪!” 温栀寒谈完后,她微微闭上双眼,似乎还沉浸在音乐中。 这部电视剧是苏微凉主演的,里面的女主角很惨,最后失忆了,抛下了所有的仇恨和报复,变得天真烂漫,而男主一直守护着她。 听到突兀的掌声,温栀寒才缓缓睁开双眼,朝背后的人看去。 那是一个打扮得体的女人。 温栀寒不认识她,但不代表这群人当中没人认识。 比如,祁东致这个现眼包就认识眼前的人。 “叶大小姐也来了,看来是忙完了,快来玩儿。” “本来说去他们送酒来着,但听到美音难免不由得驻足,这位小姐,请问你师从何人?” 古琴不跟着一位好老师,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成果的。 所以,叶娥璇才这样问。 “不过是跟着家里的长辈学了点皮毛。” 温栀寒拐弯抹角地回答。 “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温小姐吧?” “是我。” 温栀寒点点头,问,“请问您是?” “果然是我这个做东家的没招待好客人,竟让客人都不认得我,我叫叶娥璇,是这次宴会的东家。” “叶小姐,久仰大名。” “温小姐才是,客来茶馆现在可是一块香饽饽,任谁都觉得你们家茶好喝,服务也好。” 温栀寒笑而不语。 毕竟她查过,叶家从来都没有在他们家喝过茶,又何谈“茶好喝”这几个字呢。 但她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她的脸面。 只是淡然一笑。 “我还带了一个熟人过来,大家也也别光顾着自己玩儿,多帮我照顾照顾熟人,这样我也才好放心。” 话毕,叶娥璇往旁边挪了一下,让出身后的人。 刚才大家的视线都落到了温栀寒弹琴以及叶阿璇带人进来这两件事身上了倒真没人注意她身后还有一个。 而且,还穿着上个季度的衣服。 就这么来参加全新的宴会…… 有舞台不知道发挥,真是糟蹋了舞台。 温栀寒坦然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林艾徽。 果然,她猜对了,毫无瓜葛的叶家邀请她来参加这个宴会,不就是想看看她如何和林艾徽作对吗? 他们想看一出戏,但温栀寒又不是戏子,她可不会演戏。 所以,还是随性一点。 只要别再次被她陷害。 温栀寒拿着手机走到了后面,她低头扫了一眼屏幕。 【温小姐,林艾徽过去了,您多注意,远离,小心构陷】 是寒钰发来的消息。 温栀寒回了一个【好】 寒钰可不单单只是给她拿毯子那么简单。 期间她无意间听到了许多。 不过这些东西对问温家、对温栀寒来说毫无伤害。 都是一些家族之间的打闹。 为什么用打闹这个词,因为她见过什么叫真正的商场“勾心斗角”,所以,这些最多只能叫打闹。 无非是陷害你的名声,或者查出你的证据将你关进去几天。 但在国际上,输了是会要命的。 国外的世界远远比国内可怕。 稍不注意,就可能在漂亮国某个街头丧命。 温栀寒收下手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耳边是众人叽叽喳喳的打趣讽刺生。 “祁东致,你小叔也太狠心了,好歹人家林小姐还是有点姿色的,就这么离了?什么也不分给人家?也太苛刻了!” 祁东致,祁言术大哥的儿子,爱玩儿,不折不扣的公子哥。 但也是祁家下一代比较出色的人之一。 “唉唉唉,你们别这个时候让我说话啊!” 祁东致都要崩溃了,这让他怎么说啊。 小叔和她离婚,关他什么事?他最多就是听了点八卦,拿出来卖卖噱头。 现在……本人居然出现了。 “冷着干什么啊,东致,叫人啊,这可是你长辈哈哈哈哈。”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都在调侃他和林艾徽之间的关系。 加上林家就要没落了,可不得逮着这个即将退出他们圈子里的人“好好”践行一番。 “离都离了,这算哪门子的长辈?我们家世代清流,可不能和林家同流合污,我还是站远点吧。” 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远离了林艾徽。 虽然这确实很让人心疼林艾徽此刻的处境。 但温栀寒没有开口。 那天的事她是不会原谅林艾徽的。 她的心太狠毒了。 下手太重。 这样的人…… 根本不值得为她说话。 温栀寒将脸板在一边,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她最是看不得欺凌弱小的场景。 她走到露台处吹吹风。 正看风景看得入迷,毕竟京城夜景是真的很不错。 但突然“砰”的一声,瞬间炸醒了她。 “怎么回事儿?” 温栀寒下意识回头,发现是有人的玻璃杯掉了,砸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而此刻,众人噤若寒蝉。 温栀寒抬头,视线对上一双浸着冷的双眸对上,她看着他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一旁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悄悄地讨论着。 “祁东致,那不是就比你大两岁的小叔吗?” “嗯,那咋了?”虽然这么说,但祁东致还是很怕这位小叔的。 他以前是天之骄子,祁家的掌中宝,未来接班人,现在是祁家家主。 身份尊贵。 还在上位这一年多将祁家拉高了一个层次。 众人眼中真正的香饽饽。 祁东致在那双冷漠的视线扫过来时,赶紧垂了下去。 “你家小叔也太凶了,看起来是个心狠的,怪不得能做出过河拆桥的事儿。” “你!”祁东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话来辩解的,但话到嘴边,还是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不知者,懒得说。 “你家小叔有没有考虑过再结一个啊?这么帅,真是看一眼就让人腿软!” “噗,你还真想嫁进去啊?不怕他把你们家利用完就甩吗?真是蠢。” 祁东致没管这些嘈杂的声音,他注意着这位长辈,在他路过他面前时,喊了一声,“小叔。” “嗯” 他头也没回,略过他,朝有些狼狈的林艾徽走去。 “我靠?!旧情复燃吗?!他不会是要去找林艾徽吧!” “劲爆啊!所以祁言术到底喜不喜欢林艾徽啊!” “我去,一出好戏,高潮部分!究竟是余情未了还是走过去奚落嘲讽呢?我们敬请期待一下!” “我靠我靠,他走到他前期的面前了……我靠,掠、掠过了?那他要找谁?” “那边只有季如琢和……漂亮钢琴妹妹!” 第一百三十四章 腾位置 温栀寒看着他一步步朝着她这个方位走来。 清瞳睁得很圆,好似对他的到来很惊讶。 掩盖不住的,哪怕她在和他对视的时候飞速地挪开了视线。 也不知是怎的,明明视线还锁定在她身上,却莫名的,在沙发处坐了下来,指尖拈起一张黑色的扑克,送到季如琢面前,“牌掉了。” “多谢,”季如琢眼皮也没抬,就这么慢条斯理地抽走他的牌,随后对旁边人男人说,没什么好语气地调侃道,“祁小叔,你占了我公主殿下的位置。” “哦?”祁言术冷淡的视线扫过了安静如鸡的所有人,最后偏着头,朝栏杆那边的姑娘看过去,嗓音带着歉意,但身子却并没有挪动,“抱歉,学妹。” 学妹? 什么学妹? 啊祁言术在叫谁啊? 围成圈的沙发只有他们俩人坐着,一个辈分和权利比较大,一个家里底气很足。 其余的人都站着,哪儿敢坐啊。 加上现在祁小叔还有个学妹,虽然是学妹,但也比他们辈分大啊。 所以……学妹到底是谁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自己的老熟人在私底下攀高枝了不带她们。 突然之间,有脑子灵光的瞬间反应过来,季如琢口中的“公主殿下”,不就是钢琴妹妹吗? 方才祁言术就是叫钢琴妹妹“学妹”的啊! 没想到,看起来貌美又才艺多多的钢琴妹妹居然还是祁言术的学妹。 哦豁,不简单呐。 被cue到的温栀寒道,“没关系,我朋友快到了,我也要走了,学长,你坐吧。” 她刚才已经在手机上催寒钰快过来了,相比她也快到了。 至于接下来,其他人是否会言语凌辱林艾徽,或者奚落她,与温栀寒都无关了。 她只要知道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这就够了。 雪上加霜的事,她做不到,唯有袖手旁观,隔岸观火还是可以的。 想必是默契使然,在温栀寒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寒钰就出现在了露台的落地窗后面,正推开旁边的门朝她招手,“栀栀,走吧。” 温栀寒朝众人礼貌浅笑,然后转身朝寒钰的方向走。 “温小姐,求求你,原谅我好吗?” 行至半途,温栀寒的裙摆被人扯住。 她控制不住地朝后仰了一下,幸好腿往后伸得快,赶紧稳住了中心。 寒钰在察觉到林艾徽的动作时,也飞快来到了她身边,指尖搭上了林艾徽的腕骨。 微微用力。 这力道在她眼中并不重,只是轻轻捏了一下。 可对于普通人来说,她是练家子,力道可重了。 逼得林艾徽不得不收回了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抬着望过去的时候,寒钰早有准备,腿一伸,踏过去挡住了林艾徽的视线,然后微微偏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好似再说——收起你那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不然后果很严重。 不得不说,林艾徽被她一记眼刀吓得顿时不敢哭出声,只能用另一只手护住被寒钰捏过的腕骨,眼圈发红地朝众人看过去。 颇有几分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温小姐,我已经为你腾位置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林家?” 温栀寒站直身子,朝寒钰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 ? 看着她微微张开的檀口,以及染上困惑的双眸,季如琢心情大好,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对他的胃口? 每一个神态都让他忍不住想藏起来,只留他一个人观看。 美人就在眼前。 他的牌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一张又一张的牌被他弹到了左手,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标准的弧形。 如此张扬,就像他此刻按捺不住雀跃的内心。 众人“哦莫”了一声,然后迅速安静下来。 有瓜吃的时候,大家再控制不住自己也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谁要是打扰到了大家吃瓜谁就是公敌! 一个个耳朵竖得贼高,就差没跑过去狠狠摇一摇林艾徽,对她说,“接下来呢?快说啊!有什么是他们这群有钱人不能听的吗?!” 温栀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林艾徽。 寒钰微微挑眉,也颇有几分吃瓜的模样。 一看就和旁边的吃瓜大队一样好奇。 温栀寒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绕过寒钰,对上林艾徽,“林小姐,你说你为什么就盯上我了呢?” 难道就因为大学的时候,她和祁言术一起合作过,所以到现在她还耿耿于怀吗? 可是祁言术已经和她结婚了,温栀寒也有了男朋友。 为什么非要咬上她呢? 林艾徽红着双眼,对她一直摇头,“温小姐,你就让祁家放过林家吧,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也可以和祁言术在一起了,我退出还不行吗?!” 真是…… 温栀寒凑过去,“首先,你们祁林两家之间的事,我并不知情。其次,我有和能耐能让祁家放过林家?林小姐,我只是个茶馆老板娘,我何德何能呀?” 最后,她想了想,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还有一点,请林小姐慎言,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你的话若是让他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毕竟,我只是个开茶馆的,实在是没有通天的能耐拦得住他。” 温栀寒希望林艾徽吧别再逮着她一个人咬了。 她真的不想做落井下石之事。 如果是年幼的她,没有那么多顾虑,或许现在,林艾徽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可偏偏,她跟着温老爷子学了十来年,性子那叫一个温柔如水,与世无争,对一切的勾心斗角都看在眼里,但从不掺和。 见林艾徽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温栀寒眼神突然含起了一抹笑。 不同于往常的甜美的笑,这笑透露着淡淡的狠意。 随即,是她甜软的嗓音,“林小姐,别招我动手。” 不然后果的确很严重。 她先前不与她计较,那是因为她不想恃强凌弱。 但,她也不是任人揉扁搓圆的面团。 “你不如想想,为何温家可以屹立百年不倒。” 那可不是靠的一颗善心。 还得有点手段。 第一百三十五章 鹿熙 温栀寒言尽于此。 朝众人扫过一眼后,微微弯腰道别。 今日她的表现已经足矣让这些人记住她了。 她转过身去,脑海里面不免浮现出方才见到的那一奇怪的神态。 季如琢的一脸不高兴,他的牌也十分暴躁,突然之间又纷纷落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被人打扰了游戏而不高兴。 温栀寒不去想那么多,沿着两趟的旋转楼梯往下走。 裙摆被她微微提着,步子走得很慢,很小。 到达一楼的时候,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人叫停了。 “温小姐,我们家先生想见您。” “方便透露一下姓名吗?” 有些古怪。 这个宴会上,她认识的人真的不多,所以是谁想见她? 后面追来的人一巴掌拍在她对面的男人的后脑勺上,“警醒点,这是温小姐!” 然后多温栀寒温柔一笑,“是温先生,他想见您。” 小叔? 温栀寒点点头,“带路吧。” 身后跟着寒钰,她也放松了不少。 虽说是小叔派人来的,但还是要留个心眼。 万一是别人冒充的,也好有后手,不至于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温栀寒跟着两个保镖往上走,终于到了三楼的贵宾休息室。 每个人都安排了休息室,只不过有些身份尊贵的有自己的休息室,一般的人都在一个大的休息室里。 最终,他们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敲了敲,“温小姐到了。” 门开了,温栀寒看到了熟悉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叔,你叫我过来干嘛?” “进来。” 他嗓音很淡,看起云淡风轻。 实则,温栀寒已经听出来了其中的不自然。 所以? 温栀寒迈进去。 沙发上,球球正捂着眼睛哭。 哭得那叫一个惨。 所以是因为小叔把球球惹哭了才这么不自然的吗? 温栀寒正想着,再往里面走的时候,就看到了沙发的另一端,穿着纯欲风淡粉色抹胸长长裙的女人手里拿着遥控,笑嘻嘻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球球,“不给你看动画片,告我呗,看你爹帮谁。” 温栀寒:??? 今天出门大概是没看黄历。 今日应该不宜出门的。 真是什么事儿都让她撞上了。 稀奇。 这样看的话,那边的那个女人应该和小叔有点关系。 而且关系……看起来不错。 毕竟能在他的专属休息室里,调戏他的孩子。 温栀寒还没出声,那女人就发现了她,眼神望过来时,带着浅浅的无辜感。 但看到是她后,立刻换上一张笑脸,嗓音有点嗲,“你就是我未来的好侄女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眼前的女人处处透露着一股子浓浓的……茶艺。 她站在原地,没动。 内心挣扎着,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小叔居然会和这种类型的人有一腿。 不是她不喜欢茶艺,而是,温礼则虽然嘴毒,但他还是很正经的,突然和在传统意义上来讲“不正经”的人在一起,温栀寒有些惊讶。 但这惊讶不妨碍她喜欢眼前茶茶的姑娘。 有一句话说得好,他也并不是讨厌很茶的人,而是讨厌他茶的不是自己。 她脑子转了转,笑着开口,“大概是。” 走过去,朝纯欲茶姑娘伸手,“你好,温栀寒。” “乖侄女儿,鹿熙。” 鹿熙? 温栀寒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特别耳熟。 答案几乎都要呼之欲出了。 但表面上,她仍然风平浪静。 鹿熙在沙发上凹了个完美造型,显得她身材超好,特别是s形的曲线,无论是侧面看,还是正面看都十分突出。 “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很耳熟?” 温栀寒被她这莫名的撩拨看得有些紧张,点点头,道,“是有点。” “那就对了,”鹿熙拿过旁边镶满钻石的发光手机,打开找到了她的微博主页,给温栀寒看,“诺,这个就是我。” 看到了她的主页,温栀寒才突然想起来,这两年选秀出道的某个人气断层爱豆。 她是不看选秀这些半真半假的节目的。 但还是听说过鹿熙的名字,因为她在团队解散后,并没有像其他的成员那样消沉,相反,她一直都很火。 因为黑料很多,金句很多。 上一次综艺,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彻底。 作精人设。 比如,她曾经在一档“演员”的综艺中,凭借着超绝作精的演技,矫揉造作地演完了一段戏。 不说演技,就这作精的本事,别人是学不来的。 所以,温栀寒对她也略有耳闻。 她出道以来,一直是黑红参半。 因为演技被诟病,还有身为爱豆却毫无实力被诟病,但一直没有绯闻…… 现在想想,啊不奇怪了。 身后站着温礼则,她怎么可能会流出绯闻,除非是经纪人和经纪公司都不想要温礼则这颗摇钱树了。 “我的小侄女,快关注我这个美女子一下吧~” 温栀寒拿出手机,直接关注了她。 看着她自动发过来的私信—— 恭喜你发现了超绝小作精一枚~ 温栀寒都能在脑子里自动为这句话配音了。 “姐姐,我要看动画片!可是她不给我看呜呜呜” 球球在一旁哭得很伤心,哭着哭着就去抱住了温栀寒的腰。 “这……” “你这颗小皮球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鹿熙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去掐他肉肉的笑脸,“上课态度不认真,不给你电视。” “我!我……我明明很认真的。”球球开始抱着温栀寒撒娇。 温栀寒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有些拿不准,把视线投到另一旁悠闲和水的温礼则身上。 只见,他也朝自己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哦,明白了,让她过来就是帮他想办法的。 没办法,谁让小叔居然给自己找了个“小孩”呢,现在好了,两个“小孩”凑一堆,不闹他闹谁? “球球dy first,对不对?还记得之前看的英文短篇吗?” 之前,球球第一次随着她去江南水乡时,温栀寒曾经给他讲过这篇短文。 “记得……” 姐姐说,这个意思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尊敬和爱护女生。 所以…… 球球把头扭到一边,小手在空中张开,对准鹿熙,一副傲娇的小模样,dy first,我不和你争,等你看够了,我再看。” 一旁的温礼则挑眉。 鹿熙学着他的模样,一板一眼挑眉,但眼睛是望着温栀寒的。 “谢谢小侄女儿~mua~”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配 趁着将电视时间让给球球时,鹿熙朝那边的温礼则勾勾手。 温栀寒抱着圆滚滚的球球坐在沙发上,余光瞟到了她这个动作之后……整个人突然就像是被施法了一般,一动都不敢动。 谁能想到,她居然能有一天能看到有女人朝温礼则勾手,余光朝另一边瞟。 在那边喝水的男人似乎动了一下,良久没动。 就在温栀寒觉得他是不是动怒了时候。 温栀寒就看到他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将刚泡好的花茶递给她,“还要喝什么?” ??? 天呐,这要是让那群小辈知道了,那得…… 吓死多少人啊。 嘴毒的人居然找到了个把他吃的死死的绿茶女朋友。 传出去…… 温栀寒都能想到那个场面得有多震惊。 “想吃谢记的泡芙,你让人多买一些,我就吃一个,剩下的给球球和好侄女。” “对了,再来一杯巴拿马瑰夏。” 温礼则微微弯腰,抬手在她头上敲了敲,嗓音中带着他平时没有的温柔,“女明星的自我修养呢?” 鹿熙嘟着嘴,歪着头,先浅浅卖个萌,然后嗓音嗲嗲地回答,“现在的我是礼则先生的宝贝,不是女明星鹿熙,所以可以吃。” “难道……你不想给我买?”鹿熙最近跟着老师学了如何哭,眼泪信手拈来,眼眶微红,楚楚可怜,“还是说你想苛待球球宝宝和咱们的好侄女。” 温栀寒在一旁默默抿了抿唇,不知不觉间用手捂住了球球的眼睛。 算了,还没成年,还是不看了。 他们小俩口太甜蜜了。 连谈了大半年恋爱的温栀寒都觉得没眼看。 温礼则拿出手机,一只手在鹿熙细软的发丝上抚过,“泡芙,巴拿马,还有呢?” “给球球买一杯ad钙,给侄女买一杯茉莉花茶,再给你自己买冰杯美式。” “好。” 温栀寒朝她们那边微微偏头,含笑感谢,“谢谢……小婶婶。” 温礼则随即问她,“栀栀,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他们带过来。” “小婶婶点的东西就够了。” 温礼则沉寂了一会儿,调侃着问,dy first的小绅士呢?” 球球仰着头,“鹿熙阿姨点的就够了。” “嗯。” 温栀寒看着男人一只手继续揉着那毛茸茸的头,一只手打字。 难免多看了几眼。 这是她头一次见温礼则对谁这么宠溺,那……鹿熙和温礼则的关系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温栀寒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叫出口的。 小婶婶。 她就要有小婶婶了。 鹿熙朝她点头,露出骄阳似的笑容。 温礼则顺势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将她半搂着。 动作很熟练,好似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温栀寒别开眼,她倒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盯着动画片看。 * 晚宴即将结束,鹿熙提出带着温栀寒出去转转。 本着是未来小婶婶的邀请,温栀寒没有拒绝。 三个不同类型大美人在二楼的走廊处走过,吸引了许多道打量的视线。 鹿熙本就习惯了众人的视线,她主动走的最外面,还会和下面的人打招呼。 好似,这就是她女明星的场子。 “栀栀,我能这么叫你吗?” 温栀寒被她不嗲的声音震惊了一下,原来她不嗲的时候,声音这么成熟。 “当然。” “栀栀,我想问一些关于温礼则的事情。” 温栀寒眉头微皱,但也只有一瞬间,她朝身后的寒钰道,“寒钰,你帮我们守一下。” 关于温礼则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所以才会让寒钰看着点。 两个人走到了落地窗前。 “我在家里是小辈,小叔叔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 温栀寒提前给她打好预防针。 有些事情,就算她知道也不会透露半分。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还是分得清的。 “别这么紧张,好侄女,”鹿熙见她如此,欣慰一笑,“我就是想问问温礼则是不是在你们那边,人缘不是很好?” 人缘? 这个…… 在整个年轻一代中,温礼则是同辈佼佼者,小辈眼中的掌权人。 但要说人缘…… 确实不好。 一张嘴任性的时候都能把人说哭。 也就温栀寒幸免于难。 “这个……”温栀寒顿了顿。 “我知道的,他人缘不好,就是因为嘴毒,我找你问也不是为了打探他的隐私,我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怼别人的。” “小婶婶,这件事还得他亲口告诉你,才精彩。”温栀寒属实不敢恭维。 温林湫小时候也被他毒奶过。 那天晚上抱着被子哭了好久,最后,林纾惊就把刚一周岁的温栀寒放到他床上逗他。 才把人哄好的。 所以,温礼则那张嘴……可见一斑。 一般人还真学不了他的精髓。 不过,温栀寒突然从脑海里面检索出一条微博热搜嗷。 就是,鹿熙在参加一档真人秀的时候,把好几个嘉宾给说了一顿。 那几个都是上了年纪的嘉宾,颇有些倚老卖老的意思在里面,其他几个小辈想的就是能忍则忍,毕竟人家是前辈。 在娱乐圈里,其实也很讲究辈分,要是哪个小辈敢坐了前辈的位置,那肯定是要出大事儿的。 但,就在众人都打碎牙把这些气往肚子里咽的时候,鹿熙站了出来,在餐桌上,将所有倚老卖老的人拖出来“鞭尸”。 毫不留情。 自那以后,有人因为她的真性情而对她爱得死去活来,也有人因为她对前辈无礼而脱粉回踩。 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她。 她依旧我行我素。 温栀寒其实很少关注娱乐圈,很多的消息都是听噗噗和阿梅了解的。 但鹿熙这个人,她是真的知道,并且,在某些时候,她也曾羡慕过她这样的女子。 不过现在,无论何时她都是这样的女子。 无惧风雨。 哪怕天塌下来也有她坚韧的身躯抵着。 所以,温栀寒想,像鹿熙这样的人,和温礼则真是,相配! 也怪不得,两个人能在一起。 温栀寒侍弄着一旁的花儿,然后抬头看向她,“小婶婶,这事你真的要去找小叔,毕竟模仿的哪有经典款原版的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脱 鹿熙其实啥也没问,倒是和温栀寒一直聊天。 当他们三个人再次出现在一楼时,倒是引起了一阵热闹。 温栀寒还看到了很多熟人。 就比如,那个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的魔术师。 还有他的一群跟班。 还有祁言术,灯光下的他更加成熟,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自信。 这种自信不是普信,而是他经年积累而成的自信。 投过人群的缝隙,温栀寒看到了那位叶小姐正偏着头,满眼都是祁言术。 当他们之间的人群散开的时候,温栀寒还在他们的末尾看到了林艾徽。 温栀寒扫了一眼,大概看了一眼,就转过视线,和其他两个人一起往旁边的小吃走过去。 倒不是奔着这些吃的,而是奔着这边的沙发来的。 没有什么人,他们三个人坐上去有些空旷。 就像是见缝插针一样,季如琢往他们这边走之后,一群人就立刻跟了上来,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一下子,沙发就被他们填满了。 招呼也不打,显得有些不礼貌,但这毕竟带头的这位就不是守礼的,在国外过的这几年,更是无人能管的住。 所以,自然显得不是很礼貌。 “你们没看到这里有三个大美女吗?都过来了,我们都没位置了呢。”鹿熙嗲着个嗓音,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显得她很可爱。 加上白皙的肌肤,便更加动人。 祁东致一时间扶着额头,实在是想不起来,看起来很是苦恼,“你你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 鹿熙做作地放下玻璃杯,双手交叠放到胸口,红唇微动,“我是鹿熙。” 祁东致狠狠一拍手,“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啊?就是那个有很多黑粉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个,诺,你自己对比一下照片就知道了,网络上一大堆攻击她丑的,我只想说真是没脑子,这么可爱的奶团子长相谁不喜欢?!” “真花瓶有啥值得喜欢的,我服了,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 “……”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温栀寒抬眼看大家讨论的中心——鹿熙。 却发现,她心里承受力似乎很强,他们再怎么说,她也只是和旁边的人聊两句。 好似,他们故事中的主人公不是她一样。 “我听说……鹿熙背后有人,来头不小,你觉得会是谁呢?” “我觉得有什么用?” “什么用?吃瓜啊!编排啊!人类是靠着吃瓜活着的,你就说你成不承认吧。” “……我承认,我先说,我觉得是……” “……” “公主殿下,喜不喜欢蓝玫瑰呢?” 正当温栀寒为温礼则不能露面而感到可惜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他的话。 “魔术师都这么闲吗?” 感觉一整个晚宴上,他们都在见面,太过频繁了。 连温栀寒都感觉到了。 “不闲,但追人的时候,很闲,非得把人追到手才行,不然,日夜难眠。” 季如琢面无表情地说着。 温栀寒想要是换上一张更深情的脸,说不定他就能把人追到手了。 她侧过身,和旁边的寒钰说话。 “时间差不对了,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好。” “公主殿下,怎么这么着急?” “已经九点了,季先生。还有,你叫我名字就好,不要叫我……会让人误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温栀寒说完,就侧过身对着他,不想和他有一点儿的交流。 季如琢当然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件事她并没有隐藏。 甚至朋友圈的置顶还是一张两个人的背影照。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名花有主的。 不过,那又怎样? 只要还没结婚,他都有机会。 季如琢看着她单薄的香肩,甚至在想她应该多吃点的,这么瘦,看起来都经不起一阵风吹的。 她那个男朋友也不怎么样,连人都养不好。 大家坐下来又开始玩儿一些新奇的游戏。 温栀寒不会就在一旁观看,鹿倒是和大家玩儿的挺好的。 加上运气好,又会玩儿,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小侄女,咱们可……”鹿熙凑到温栀寒耳边说道。 一下子,温栀寒的耳垂就红了,赶紧罢手,“小婶婶,不可以的。” 哪知道,鹿熙没有听她的话,指着那几个输了的人说,“你们要是愿意就把上衣脱了,给大家助助兴。” 她看起来,有一种小奶团子逛青楼的错觉。 但无论是性别还是时代,都是不一样的。 温栀寒忍不住朝着鹿熙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因为受温老爷子的影响,所以温栀寒还是很保守的,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不好男色。 孔圣人有言,食、色,性也。 所以温栀寒看着他们脱掉衣服时,目光不住地停留了几秒后挪开。 继续埋头看着自己的手,已经,刚才被强行塞进她掌心里的蓝玫瑰。 这是一株真的蓝玫瑰, 原段落 1:是的,你会发现中美之间在寻找福气方面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差异, 翻译后:yes, you will find that there are various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in terms of seeking blessings. 原段落 2:但正是这种差异让我们见识到了文化多样性,生命多样性,以及人类智慧的结晶。 翻译后:but it is precisely this kind of difference that enables us to witness cultural diversity, life diversity, and the crystallization of human wisdom. 14:572米1令o5l81 目录(1) 100% 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 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 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 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 子疼痛厉害,举箸(4)提笔, 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5) 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 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 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 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 他相见! 【我留意了一下,家政端着它走向后院一间木屋,木屋里面并没有异常,但很可能有密道】 像这样的家族,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手。 温栀寒:【解行,今晚先按兵不动】 史密斯的警惕心不可能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很有可能,他已经在调查他们了。 再加上,还有一个可能随时随地回英国的年轻史密斯,他们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是,温小姐,您注意安全】 换句话说,其实,老史密斯能这么轻易让他们留下来,不全是因为,他们来自古老的温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温栀寒。 他看温栀寒的眼神并不单纯。 甚至说,在温栀寒捕捉不到的地方,那眼神,侵略性十足。 他是有前科的。 所以解行不得不提高这方面的警惕,他还不想任务没完成就被调去挖煤。 温栀寒放下手机,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头发。 正当她将窗帘拉上的那一刻,敲门声,应声而来。 “咚咚咚” 催命符响起。 第一百三十八章 醋了 周围的声音很吵闹。 大家都在起哄。 “啊啊啊,这身材……我直接跪地,舔!!” “我靠,季如琢居然这么白!比我一个女人都白,好羡慕啊,我也想get一个同款。” “姐妹们,仔细观察,季如琢身材好好啊!这胸肌!这线条!亲一口肯定很那啥!” “那啥啊?你倒是说啊!” “哦,就是很爽啊!非要逼我说出来,你羞不羞啊!” “我……” “你们快看,季如琢戴的那条项链!那是一颗真狼牙!” 温栀寒浅浅抬了一下眼皮子,从他胸口的狼牙看过去,然后和一道灼热的视线对上。 她定定地望过去,并没有闪躲,好似他的男色对她毫不起作用。 看她面色浅淡,毫无反应,季如琢戏谑的笑微微收了一点。 怎么回事,她到底看了多少个男人的裸\/\/\/\/体,才这么冷淡! 季如琢捏了捏脖子上挂的狼牙,然后低头,顺着他们发过来的牌抽了三张。 美色上不能打动她,那就……实力上。 魔术师的手指都很灵活,骨节分明,又很修长冷白,在灯光下十分好看。 在整个场上,就他的手最好看。 等寒钰收拾好之后,温栀寒和鹿熙道了离别。 温礼则还在这里,她应该还要再玩儿一会儿。 回车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熟人,很顺利。 但刚上车,她就接到了寒司宴的视频。 她先整理了两分钟,然后才接通。 刚接通,就看到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正裹着浴巾喝酒。 他慵懒地站着,手里握着高脚杯,浴巾正松松垮垮地裹在腰间。 精壮的上身完全裸露着,肌肉线条硬朗而流畅。 紧实的胸肌微微隆起,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像是隐藏着无尽的活力。 那腹肌一块一块地排列着,犹如整齐的方砖,每一道沟壑都显得十分性感。 约莫是刚洗完澡,水珠还在他的肌肤上滚动,顺着胸膛处的线条滚落到腹肌上,又沿着陷下去的沟壑往下…… 他主动送上男\/\/\/色,温栀寒便仔细打量了起来。 他好像是喝了一口酒,滚落的水珠变成了深红色的酒液,在冷白肌肤上,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温栀寒的耳垂红了。 脸也热了。 若不是面上那层胭脂,她怕是就要彻底暴露了。 刚才还出现在季如琢眼中的灼热,出现在了温栀寒的眼中。 男人就好像是故意的一般,足足让她看了三分钟,才将手机网上调了调,露出那张冷峻的脸。 “刚才没调好摄像头。” 听到他的话,温栀寒刚挪开的视线又转回到了手机上。 哦,没调好摄像头,所以把他整个上半身都露给她看了。 真是…… 她的视线扫过一旁认真观察周围的寒钰。 寒司宴多半是知道刚才的事了。 至于是谁说的…… 温栀寒目前不想计较,谁让眼前还有个男人等着她去哄呢。 “身材没有你好,也没有你更吸引我。” 她主动开口,不想这件事横亘在两人之间。 没吃过猪,但她见过猪跑。 很多情侣就是因为这些小事而闹别扭的。 就算是在大度,再理性的人在感情方面也都很笨拙。 但她不想这样,她愿意“哄”他。 “而且我都没怎么看他。” “栀栀,”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的心,寒司宴勾了勾唇,放下酒杯,凑过来,对着屏幕另一边的她,问,“什么时候冬天才到?” “嗯?” 透过屏幕,温栀寒看到他含笑地看过来。 不知怎的,柔软鲜活的心脏好似被谁捏了一下。 骤停一瞬。 四季轮回,也都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所以,他哪里是是真的问冬天什么时候到。 而是…… 今年冬天她什么时候去粤省。 什么时候南下去找他。 或许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温栀寒指尖就点在屏幕上,在他额间轻轻点了点。 冰冷的屏幕并不能传来实体触感。 只能在视觉上给她回馈。 她开口,嗓音是平时没有的温柔,“你猜?” “为难我?” “唔,不算,”温栀寒解释道,“你可以提前查到我们什么时候放假,不是吗?” 就像当初,他就提前知道了,她会被学校那边贴上优秀毕业生榜。 甚至提了点要求,把他们的一头一尾,放在一起。 寒先生别的没有,但这点权势还是有的。 校方那边多少都会给他面子。 “你倒是提醒了我,不过闻校长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我不好叨扰他。” 年纪大了? 温栀寒不禁想到了那个自诩,“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闻惊阙。 “所以呢?” “所以我等你亲口告诉我。” 温栀寒翻了翻课表,发过去,“应该是一月上旬。” “好,我等你。” 刚说完这话,寒司宴的目光就转向了进来的人身上。 应该是他最近调过来的秘书。 温栀寒见他起身,赶紧提醒了句,“穿衣服。” “好。” 这样的美色,她一个人见就可以了。 回到麓伦,温栀寒让解行先离开,然后朝寒钰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 温栀寒把她带到了茶室,拿出她珍藏的茶具,开始烧水。 另一边趁着烧水的时间,将茶叶拿出来,看了看成色。 觉得还行,就投进了壶中。 别墅区很安静,在如此静谧的空间里,烧水的声音和茶具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楚。 但,她一个字都没说。 只顾着手上的茶,让寒钰在那边晾了晾。 等茶煮好后,她才抬头,看向那边站得标准的寒钰,“寒小姐,请坐吧。” 放才还在头顶上压着的气压突然消失了,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但,心悸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 到现在,寒钰才发现,眼前这位温小姐虽然性子温柔,好说话,但骨子里是个不好招惹的。 比如现在,要是她还是看不懂温栀寒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她就是傻得彻底。 无非是,她将她刚才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寒司宴。 这件事,她的确多嘴了。 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培养她的是寒家,不是温栀寒。 她得为寒家考虑。 为家主考虑。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喝茶 “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寒钰接过了她的茶,却没有喝。 她率先开口提了这件事。 温栀寒抿了一口热茶,吹散的雾气扩散,像是云一样。 她并没有急着去否定寒钰,而是先劝她,“寒小姐,喝一口茶吧,十月,北方昼夜温差大,夜晚比较冷,你刚过来,应该还不怎么适应。” 在温栀寒的话语中,寒钰喝了几口茶。 等她喝完,心也静了不少。 温栀寒开口道,“寒小姐,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 因为无论什么都比不上家族大义,她必须要考察温栀寒的品行能否成为寒家未来女主人。 “但是,我不是你,我不喜欢一举一动都被另一个人知道,”温栀寒有些不喜地皱眉。 这次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寒司宴,那以后呢? 保不齐,她以所有的事都会被他知道。 这是很糟糕的,会让她从心里面对他设下防线。 “寒小姐,我希望,你能分清楚谁才是给你发工资的人,谁才是你现在的老板。” 温栀寒开的工资并不比寒司宴开的少。 但她的要求也并不比寒司宴低多少。 其中一点就是注意隐私问题。 不要像来监视她的保镖一样。 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托付后背的保镖。 “寒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从来都不是寒司宴的金丝雀。” 所以,她自然不会接受她做的事情,比如她会将她做过的事情都摆在一张纸上,给他汇报过去。 “我明白了温小姐。” 寒钰突然想到了第一天和解行沟通的时候,他说的话,“温小姐是个绝顶聪明的,你不要对她耍小聪明,会很难看。” 温栀寒在工作上可谓铁面无私。 寒钰今天见识到了,虽然对于自己来说,被一个小姑娘说会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但…… 一想到那双漂亮到会说话的眼睛望过来时,那眼神,那语气都极其熟悉。 似曾相识。 她想了想,最后盖棺定论。 和远在港岛上的家主有几分神似。 不愧是一家人,连工作起来的神情都会这么相似。 寒钰朝她低头,“我会去自行领罚的,温小姐。” “不用,只要你不再犯就好。” 温栀寒不是为了罚而罚人的人。 她只需要一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人。 * 林家彻底破产了,还倒欠了一屁股债。 看到消息的时候,温栀寒正在茶馆对账。 陈叔在的时候喜欢手抄记账,还得用毛笔字。 他说每次翻起来时就好像自己是古代的大掌柜。 会让他家觉得骄傲。 温栀寒现在也喜欢,所以她也在抄,想把这一个环节继承下去。 只是她书法练得较少,和陈叔的字放在一起完全是自找苦吃。 但她仍然在继续。 沉下心来,慢慢写。 不过,很快就被忙碌起来的声音打断了。 看来是那天晚上去参加聚会有了效果,现在很多京城有点名头的豪门世家几乎都来他们这里喝过茶。 看着一壶壶的水被送进去,温栀寒觉得心里暖暖的。 财源广进,谁不喜欢呢? 她只用在后台统管一切,就可以看到一笔笔的入账。 她在前台处坐着。 “咚咚”有人来找前台。 前台那小姑娘吃坏了肚子,正在厕所里,所以目前就只有温栀寒一个人。 她听到动静抬头,轻声询问道,“您好,请问您几位?” 祁东致将口罩墨镜帽子都摘了下来,露出那张看起来又老实又叛逆的脸。 “两位吧。” 听他说完,温栀寒就朝他身后的人看过去。 他双手插兜,懒散地跟在他后面,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站着,双眼微眯,看起来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这么困倦还来这里? 温栀寒见他如此,给他们开了个带贵妃椅的包间。 顺便让人给他拿了一条毯子。 看着服务员把他们带走,温栀寒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面对熟面孔了。 她也不是怕他们,就是觉得在这种倒熟不熟的人面前很难自然地和他们相处。 但她没想到,都走出去的祁东致又掉了个弯儿回来,朝她说道,“那位难伺候的少爷发话了,要喝温小姐泡的茶。” 凑巧这时候,前台回来了,她是个很外向的姑娘,听到起祁东致这么说,补了一句,“点我们小东家泡茶可要多加钱。” 毕竟实力摆在那儿,不容置疑。 平常来说是不加钱的,前台小姐姐也就是开个玩笑。 哪知,电梯口几乎都要睡着的男人也走了过来,有些不耐烦地道,“加多少?” 温栀寒没想到他会折回来,旋即顿了顿,看向前台小姐姐,问,“我的定价是多少呀?” 小姐姐更没想到她只是随口一说,还真有人当真了,在小东家的注视下硬生生地报了个数,“大概是……两百?” 温栀寒:??? 原来她在他们心中价值两百块。 仔细想想也不错了。 之前和大家一起出去聚餐的时候,她泡的茶都是免费的。 现在至少,她还能值两百块。 给了“额外的”费用后,温栀寒带着他们往包间走。 到了包间,将毯子放到贵妃椅上,她本着“顾客至上”的观点,朝眼皮子都睁不开的男人说,“季先生,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季如琢顺着她的嗓音躺下,指尖勾了勾毯子,盖好。 看起来很乖。 和那天晚上,既戏谑又散漫不羁的他有些不一样。 温栀寒不纠结这个问题,熟练地拿出工具开始泡茶。 如今,她的技术愈加炉火纯青。 得心应手。 无论是点差煮茶还是茶百戏,都信手拈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祁东致是不爱这些“老旧的破玩意儿”的,认为这些东西都是老古板了,没啥新鲜的。 但……今天算是给他彻底打脸了。 没人告诉他,那些喝茶的人吃的有多好! 这么漂亮的老板娘亲自泡茶不说,那一双看似细若无骨的双手哪里是在点茶,简直就是在往他心上点! 谁说传统文化死板的? 明明就这么吸引人。 祁东致看得正入迷,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四处张望,看到了那刚才还睁不开眼的男人正用凌厉的眼神看着他。 警告意味儿甚浓啊。 不是,大哥,你不是来睡觉的吗? 第一百四十章 接待 温栀寒将泡好的茶推过去,嘴角带着礼貌的微笑,“请。” “喜欢黄玫瑰吗?”在大家都安静喝茶的时候,季如琢开口问。 温栀寒抬着一汪清瞳望着他,心想他怎么就和玫瑰过不去了? 趁着她沉默的时候,季如琢继续追问,“昨天的蓝玫瑰还在吗?” 昨天他趁她不注意,强行塞给了她一株蓝玫瑰。 温栀寒记得她上车后就没有看到那株蓝玫瑰。 现在…… 当然不在。 温栀寒轻微摇头,“不在了,抱歉,你……不然,我还你一株蓝玫瑰吧。” 最好还了这株蓝玫瑰后,他们就保持距离。 季如琢将手伸出来,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灵活的转了一下,在指尖转上来时,慢慢收紧,露出一株黄玫瑰。 “公主殿下,”他戏谑地开口,半是开玩笑地说,“收好了。” 黄玫瑰被递到了她手边。 花瓣上还沾着几颗露珠,应该是今天早上才剪下来的。 温栀寒看了一眼,没动。 花很漂亮,但送花的人身份特殊,她不能收。 京城季家不同于后起之秀的祁家,他就像是处在江南水乡的温家,是历史悠久的世家,但他又和温家不同,他一直都在与时俱进,从未没落过。 家里从政的人不少,权势很大。 这不是用钱就可以衡量的。 桌上的花是今天新换的,个个儿都娇艳欲滴。 温栀寒不收花,只是将黄玫瑰插了进去。 他带来的花,就差在这里给他看吧。 也算是物尽其用。 “季先生,下次不要送我花了,我有男朋友,不接受这样的赠礼。” 她不会做让寒司宴怀疑的事。 这是身为女朋友的基本自觉。 “温小姐对男朋友可真忠贞。” 季如琢的嗓音听起来不是很高兴。 还有点阴阳怪气在里面,让人听了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一只手端着茶杯,摇头吹了吹,轻抿一口,“我只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底线。” “温栀寒,” 他突如其来的声线让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嗯,季先生还想喝什么吗?” “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在他看来,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生活习惯,寒司宴都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极有可能是温家下一代接班人,可寒司宴是港城寒家继承人。 他们究竟是她嫁过去,还是寒司宴入赘呢? 这些现实的问题,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 或许很多人觉得,在有钱的条件下,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实际上,温家,至少温老爷子是不愿意让她离开温家的。 “季先生,你不是我,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顿了顿,她继续道,“而且,我们并不熟……” 不熟,所以不需要他对她的选择过多干涉。 温栀寒的话带这些冷意,疏离感扑面而来,毫不遮掩。 季如琢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裂开了。 不熟……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他突然笑了一声。 不怒反笑,让温栀寒更看不懂他了。 好看的眉微蹙。 她总觉得,季如琢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别样的情愫。 让她觉得,有点难受。 更决绝的话到了嘴边,但是在面对这一张脸时,她说不出口。 不是男色\/\/\/诱\/\/\/惑,而是……为他那抹她看不懂的情愫。 或许他们之前见过? “公主殿下,我只是给你提了点意见,不用这么犀利地炮轰我。”说完,他又裹着毯子躺下了。 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疲倦的状态。 温栀寒沉默了,她在脑海里面疯狂地搜索季如琢这个名字、这张脸。 可惜,一无所获。 在她看来他们在这之前从未见过。 可,从季如琢的表现来看,他们好像从前认识。 “季先生,我们是之前就认识吗?” 等待她的只有三个字,“不认识”。 不认识,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人中盯上她? “是我唐突了,既然你们没有其他的需要,那我先出去了。” 祁东致,“问小姐慢走。” 滑动门关上了。 祁东致难掩好奇,问,“你们之前是不是真的认识?” “据我所知,你小时候在江南水乡生活过一段时间……” “是吗?”男人抬了抬眼皮,想到她刚才那一副好似他们从未相见过的模样…… 傲娇了一下,“不记得了。” 祁东致:“???” 装什么呢? * 热度很好,所以总是让她遇到意外的人。 还真是让她的茶馆蓬荜生辉。 她换上得体的微笑,迎上去,“叶小姐,您请进。” 叶娥璇:“温小姐,一起坐坐?我初来,也不擅品茗,还要劳烦温小姐为我介绍介绍,希望温小姐不要嫌我没见识。” “当然,请跟我来。” 前台:老板人气好高!好努力地在营业!! 今天找温栀寒的人确实多,但她仍然没有一丝不耐烦。 悉心地给叶娥璇讲解茶文化知识。 听完后,叶娥璇点点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温小姐,怪不得有那么多男人喜欢你。” “嗯?”温栀寒有些不解,她的跨度未免太大,让她还沉浸在茶文化中的大脑瞬间宕机,然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后,笑得有些牵强。 那么多人? 温栀寒不清楚她从哪里得来的这个连她这个正主都不知道的谣言。 但看她的模样,似乎很坚信这一点,有很多男人喜欢她。 “港城寒家家主、京城季家继承人,哦,对了,应该还有你的学长,祁言术。” “都是人中龙凤呢。” 温栀寒将茶具细心收着,似乎是确保每一个都归位了,才合上盒子。 回答,“叶小姐莫要乱传谣,不要被人当枪使了。” “谁又敢拿我当枪使?” 叶娥璇和之前高高在上的林艾徽不一样。 叶家是出了名的名门望族,叶娥璇接受的也都是最好的教育。 所以,她自然有底气说出那句话。 只是,有些时候,谁有敢说,自己不是一叶障目呢? 温栀寒静心地喝着茶,她今日喝了不少茶,但这次地味道却不是很好。 可能是煮多了,太过频繁,所以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我想这一点叶小姐,应该清楚才对。” 她是明知被当枪使,去还要顺势而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准备南下 温栀寒提着小木箱,准备出门。 今天她泡了太多的茶,见了太多的人,很疲惫。 现在手都是酸的。 叶娥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开口,“温小姐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邀请你参加晚宴吗?” 温栀寒驻足,“抱歉,叶小姐,这与我无关。” 那是她的问题。 “是因为我想知道,林艾徽在背后暗自较真了这么久的人是谁。” “你不是傻子,温栀寒,你知道祁言术对你余情未了。” “你应当也知道,他们离婚,也有你间接的原因。” “我劝叶小姐不要信口雌黄的好,”她进,温栀寒也不会退让,嗓音带着硬气,“造谣不好,这个习惯得改。” 说完,她推门而去。 在她离开后,叶娥璇面色平静地开口,对助理道,“找人盯着这里,盯死了。” “是。” * “解助理,安排一下,我要提前南下。” “尽快。” 京城这股子乌烟瘴气的风太大了。 最近京城这边人多,事情多,误会多。 当局者迷,这话很有道理。 目前一切都在未定中,人心惶惶。 很多人都在猜测,祁言术的离婚和她有关系,还有很多人八卦,季如琢和她的关系。 更何谈,她本就有男朋友。 太混乱了。 所以,她得出去,当个旁观者。 只有她抽身出去了,才可以站在一个远地,看清楚这些关系。 加上,游奕灵最近修养得不错,他们也是时候对下一步做出判断了。 下个月就是粤交会,他们准备在这次粤交会上碰头。 温栀寒以“客来茶馆”的名义争取到一个展位,她本来是打算下个月再过去看看的。 但现在…… 还是提前走吧,京城最近变动很大,很不太平。 她有预感,或许她下次再回来,京城就要变天了。 再待在这里,这股火只会烧到她身上。 “温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粤省和港城就隔了一道桥,几十分钟的车程。 等温小姐过去了,两个人见面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温栀寒要走的这件事是临时决定的,谁也不知道。 不过她在走之前去了一趟温礼则的别墅。 这天的天气很好,暖洋洋的光让人很舒服,很困倦,就想懒懒地躺在贵妃椅上撸猫。 温栀寒到达的时候,鹿熙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脚丫子放在温礼则腿上,一点一点地点着他敲电脑的手上。 “温礼则,你得认真工作,不然我和孩子得饿死了,你不考虑考虑我,你总要想想球球吧,我们的孩子这么小一只……” 温栀寒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还是免不了被鹿熙的发言笑到。 或许是身为女明星天生自带的敏感度,所以她一出现,鹿熙就发现她了。 “侄女宝宝,你来啦!” 她赶紧抽回腿,下了贵妃椅,迈开小步子做作地小跑过来,嗓音掐着,“快,温礼则给我买了这个毯子,可舒服了,侄女宝宝你快试试。” 温栀寒被她带到贵妃椅上,和她挤在一起,该上薄薄的毯子。 “小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 “嗯,是准备要走了吗?”他敲下最后一句话,随后半阖着电脑,侧身过来问。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这位从小就在一堆同龄人中一骑绝尘的小叔。 “差不多吧。” “明年开春再回来,春暖花开,是个适宜的季节。”温礼则开口。 温栀寒能预测到的,他这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也已经预测到了。 最近京城的不太平波及太多的人了。 祁言术林艾徽离婚这件事,将这股不太平的风吹到了明面上。 后,祁家吞并林家,祁言术的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季家未来接班人更是被家里人召回。 平时不在圈内活跃的人都出现了。 温礼则预计明年这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所以告诉她,春暖花开,是适宜回归的日子。 “栀栀走后,你也得回横店拍戏。” 鹿熙嘟着红唇,矫揉造作地捏着他的袖口,“阿则,我没有戏拍呀,可不可以不去横店。” “上次不是说想拍古装剧,投了两个亿,女主,好好拍。” 温礼则摆明了想让她离开京城。 鹿熙当然也知道,娱乐圈内的人私下联系都很多,一有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有很多大佬的金丝雀们最近都嗅到了敏感的气息,在圈子里问。 “好呀,我争取又被大家骂上热搜,我会努力当好这个花瓶的。” 鹿熙笑着缩了回来,拉了拉要掉下去的小毯子。 “球球呢?小叔要把他送回温家吗?” “不。” 他迟早要接触这些东西,温礼则想让他多看看。 虽然他还小,但他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跟着他接触一些,对以后有帮助。 至少,见过这些大风大浪。 “我知道了。” 温礼则这是要培养接班人的节奏。 “栀栀,你怎么看?” 京城的百年世家太多了,新新的豪门也多。 有钱有权的人更是满地开花。 祁家是最近才更上一层楼的家族,但他一往上爬就当了出头鸟,后背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至于这个人是谁,众人都在揣测。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要在这个时候把京城搅和得地覆天翻。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叔,我来京城的时间并不长,能接触的阶层也有限,我猜不出来,也看不到透。” 茶馆老板娘,最多算赚了点小钱,连有钱都做不到,权更是无从提起。 “但,从明面上来看,祁家、叶家、季家应该是一条线上的,林家……应该是想投奔另一方势力,但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搭进去了。” 所以,当林艾徽站出来,让她求祁言术放过林家时,温栀寒才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太傻了。 这哪里是她能撼动的。 “继续。” 鹿熙也学着他的样子,板着小脸,但嗓音还是嗲的,“继续。” 温栀寒失笑,然后继续道,“我没有想法了。” 如果她对京城了解更深入一些,自然还能继续说下去,可她无法深入。 也不想深入。 “栀栀,知不知道京城四家?”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猫 “京城四家?” 温栀寒哑然失笑,她一直都觉得这四个字只出现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 没想到,还真的有京城四家。 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求知欲。 “小叔,你详细说一下。” 鹿熙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眼神里面的光藏都藏不住。 她进娱乐圈为了什么? 当然不只是把自己的美色大大方方显示出来,让大家夸赞她,还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欲。 女人都是靠八卦活着的。 “目前是,季家,叶家,还有谢家,宋家。” 季家,叶家,温栀寒是知道的,毕竟季如琢和叶娥璇她才见过不久。 所以,剩下两个,谢家,宋家……是谁? 叶家,季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宋家和谢家应该也是同一条战线上的。 不然如何平衡这些势力。 “小叔,宋家和谢家……我应该从未听过。” “这两家行事低调,比较传统,季叶两家比较激进,行事高调。” 怪不得,连她一个小小的老板娘都知道季、叶。 “改天带你见见,挺有意思的。”温礼则说着,好似和他们很熟稔。 “嗯?见谁?” “宋家和谢家的人。” 所以,温礼则站在了宋谢两家的战线? “小叔,你站在哪边?” 温栀寒突然发问。 温礼则双眼微眯,远方的麦子熟透了。 不收割就要腐烂了。 “我站你男朋友那边。” 温栀寒:“……?” “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来京城十来年,一个来京城不到两年,居然混在一块了。 这是温栀寒没有想到的。 他们俩个怎么就…… 按照他俩的气性,想必不会在这一场硝烟中站队。 “你不是要南下了,有人应该比我更适合给你解答这个问题。” 温礼则眼中带笑。 大概他也清楚寒司宴的品行,知道他不会乱来,所以愿意给他们创造话题。 “小叔,你真是……算了,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见温礼则不愿意说,温栀寒也不能强迫他,便收了求知欲。 她来这一趟的本意,也是为了提醒温礼则,现在看来,他是知道这些变动的。 所以,她的任务达成了。 现在还有另外的事,在等着她。 “侄女宝宝拜拜~” * 麓伦。 温栀寒从浴室出来,正擦着头发。 刚刚收拾东西出了一身汗。 现在好多了。 别墅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喵~喵~喵~” 房子很空,所以显得猫叫更加尖锐,恐怖。 让她在寂静的空间没不禁打了个寒颤。 按照道理来说,麓伦里是不会有夜猫的。 所以应该是谁家的猫来到她的院子里了? 就在她的院子里叫。 温栀寒起身,背后都有些发冷汗。 主要是一个人在家,又遇到这样的就叫声…… 是个人都会害怕。 她将别墅内的光都打开了,站在小阳台上,看到院子里聚集的两只猫,他们正在激烈地打架。 发出凶恶的声音,怪不得如此瘆人。 温栀寒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它们打架。 倒不是她不想下去阻止它们打架,而是这种情况,她也无从下手。 去了只会让自己受伤。 这一场互殴持续了几分钟,最后全身毛发都泛着光的黑猫留了下来。 它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似乎很虚弱,窝在了栀子树下,尾巴有气无力地蜷在腿边。 它没有再发出令人恶寒的叫声,安安静静地舔舐伤口。 温栀寒看了看它的耳朵,左耳已经缺了一角了。 看来是一只做了绝育的公猫。 她下楼,将家里剩的猫粮拿出来。 当初,她想着寒月白会来家里玩儿,所以买了一袋,只不过它比较挑剔,所以那袋猫粮还剩了很多。 温栀寒不敢靠近流浪猫,便用衣架挂着塑料口袋,伸到它面前放下,然后立刻将门关上,在落地窗前观察它。 或许是太饿了,又或许是受伤了需要补充能量。 它开始吃塑料袋里装着的猫粮。 温栀寒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盯着它吃。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很快,一辆宾利就停在了她家院子门口。 温栀寒一眨不眨地往外看,有人摁响了门铃。 她点开对话筒。 “是、是谁?” 寒钰被她外派出去了。 这么晚了,温栀寒一个人在家,确实有些不敢开门。 更何况,她只学过简单的防身术,若是遇到力量比较大的人,她也手无缚鸡之力。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 温栀寒透过智能屏幕看向门口的人。 突然之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强压着,嗓音很平静,“学长,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栀栀,我养的猫在你的院子里。” 猫? 温栀寒看向那只正吃着猫粮的黑猫。 它的毛发黑得发亮,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而且脖子上还挂了东西,不过带子是黑色的,所以比较难看出来。 只是,耳朵上缺了一个角,很容易让人把它误认成流浪猫。 “那我现在给你开门,你进来把它带走吧。” 也不知道她的院子里都有什么,怎么一只两只的,都喜欢往她的院子里钻。 前有寒月白,现有这只黑猫。 “好,外面风大,你记得拿件外套。” “好。” 祁言术应该是对每个人都这么温柔,温栀寒对自己说。 也对,她一进京大,便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桃色绯闻。 她拿了件长款的外套,边走边穿,给他开门,指了指旁边的黑猫,“它在那里。” 示意他将猫带走。 “栀栀,可以帮我把它抱出来吗?” 栀子树枝桠茂盛,压得很低。 加上寒钰给它换了个位置后,它的前方又多了很多花草树木,有点难进去。 她的身量比较小,她进去会更容易一些。 “它不伤人。” 看到他真诚的模样,温栀寒也只当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帮忙。 “我试试,但不保证成功。” “好,麻烦栀栀了。” 温栀寒蹲下来,一点点往里面挪,祁言术低垂着眸,从后面看着她。 枝桠勾住了单薄的外套,她往前时,肩膀上的布料往后滑落。 露出半个香肩。 白皙的肌肤,单薄的身子。 很容易满足男性的劣根。 祁言术低头,看着她成功抱起那只黑猫,一双水润的眸望过来时,带着真挚的笑意。 很纯粹。 就像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她笑着喊他学长,问他女生宿舍怎么走。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问路,却让他无限心动,就此收心。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接温老板 “学长,注意安全。”温栀寒站在门口送他和他的猫离开。 宾利并没有立刻启动,祁言术落下副驾驶的窗,弯腰俯身过来,一双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带着意味不明,“栀栀,你要离开了,为什么不告诉学长呢?” 温栀寒的笑停在了嘴角,一股恶寒自后背油然升起,紧紧攀附着她,好似要让她的后背无限制地出冷汗才能善罢甘休。 “学长,我……” “嘘,”祁言术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对她温柔一笑,“栀栀,,走的那天我送你去机场,别拒绝我。” 变了,温栀寒再一次审视祁言术时,才惊觉,他变了好多。 好陌生。 他已经不是那个她熟悉的、温柔的学长了。 她内心叫嚣着离开,离他远点。 还没等到温栀寒答应,祁言术便踩了油门,扬长而去,带来一阵令人刺骨的风。 温栀寒脸色很白。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权势给祁言术带去了什么。 利欲熏心,强占,不顾人愿。 “解行,改签,我明天一早就走。” “好。” * 前半夜,温栀寒睡得不是很好,她梦到季、叶两家在这一场争夺中胜了,祁言术的身价更是水涨船高,他强行把她扣留在他身边…… 为什么? 他还是放不下。 温栀寒不明白。 一直到后半夜,温栀寒才在安抚之中熟睡了过去。 淡淡冷松香好似一道屏障,让她梦中感到心安。 设置的闹钟都没响,或者说响了,但被人一个个不厌其烦地关上了。 这一觉,她睡到了日上三竿。 眼皮微微一动,就有什么东西覆盖上了她的眼睛,帮她挡去了刺眼的光。 “醒了?” 温栀寒的大脑瞬间清醒,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翻身朝身后的人扑了过去。 在他怀里蹭了蹭,才开口,“寒司宴,你是来接我的吗?” 寒司宴轻抚她的脊背,掌心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肢处,指尖轻轻摩擦,感受到掌心处传来的实感。 “我来接温老板回粤省。” 京城变天他早有预料,不然也不会把解行留在她身边。 在温栀寒看不见的地方,解行为她解决了很多麻烦。 一桩桩,一件件,寒司宴都清楚。 他知道是他用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才让温栀寒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也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迎来众多追求者。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亲耳听到她被这些人用尽手段搭讪时,他还是会觉得……不快。 这些人有眼光,但没有眼力见,敢凑上来和他争。 他是有名份的,他们可不是。 “寒司宴,我小叔说他和你站在一队,你们什么时候达成共识的?” “记不记得我当初投资京大的人工智能项目?” “嗯。” “闻校引荐的,谈合作的发现我们之间想法有相似点,就一直谈了下来。” 所以,在寒司宴成为她的男朋友之前,他就和小叔认识了? 所以…… 温栀寒捏着他领口的扣子,戳了戳他的锁骨,问,“你是因为小叔才对我动了恻隐之心吗?” 在她的印象中,寒司宴一直都对她很好,很绅士。 帮了她很多,虽然她也在回馈他,但都不及他在她身上的付出, 没有谁愿意无缘无故帮一个在京城无权无势的人。 “这么不自信?” 寒司宴轻笑了一声,从胸腔里发出的震动传到温栀寒身上。 笑什么? “难道,你是因为我才和小叔合作的?” “可这个项目进行的时候,我们才刚认识不久。” 寒司宴将她搂得更紧了,“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温栀寒醍醐灌顶,身子趴在他胸膛,头扬起来,露出出乎意料的表情,“你不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寒司宴伸手轻柔她的发顶,另一只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用了,两个人的体位瞬间变了一下。 带着些凉意的唇落到她耳边,脸侧,温柔的嗓音响起,“不可以吗?栀栀。” 他、他还有脸问? 这完全就是见色起意! 更何况,当初的她才多少岁!才十九岁。 “寒司宴,我那时候才十九岁。” “我知道,”寒司宴搂在她腰间的手慢慢往上,他的动作很缓慢。 她想拒绝随时都可以。 “所以栀栀,我在你二十岁的时候,才问你谈恋爱的事。” 他已经忍了很久,才问出口的。 温栀寒被他碰到了敏感处,忍不住“嘤咛”了一声,脸颊突然变得通红,她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不给他看。 紧随而来的,是男人的笑声,冷峻的脸染上了说不出的温柔,“栀栀,这么禁不住?” 温栀寒咬着唇,就是不开口。 天知道,刚才她自己听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她有多崩溃。 好在寒司宴也没太过,只是象征性地捉弄了她一会儿。 就收手了。 “歇会儿,等会出去吃饭。” 胸口上的温热触感还在,温栀寒捂着脸没理他,等男人彻底出去后,她才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下次不能让他这样了。 温栀寒暗暗发誓道。 这么奇异的感觉,再多来几次,她怕她真的忍不住,和寒司宴一起共赴巫山。 以前林纾惊告诉她,男女之间做亲密之事很是舒服。 温栀寒只当她是在找推脱,想把她支开,和温青钰亲热。 现在才发现,她要是有孩子,也支开。 温栀寒缓过来之后,去浴室清洗了一下,拍拍冷水,又给自己换了一套秋季针织贴身长裙,才出门。 乌黑的发丝贴在纤细的腰肢上,行走之间半遮半掩,更显得那腰肢的盈盈一握。 寒司宴淋了冷水后,收拾一番,正在客厅里煮花茶。 他加了几颗红枣,还有些枸杞,给她补一补气血。 不逗她时,脸色很白,血色不太好,该好好调养一下。 看着她下楼,寒司宴视线追随着她。 针织长裙是v字领的,她大概还没有注意到耳后下方脖颈处的吻痕。 寒司宴面不改色的拿着花茶过去。 最近寒潮又来了,气温一直在降。 一杯热茶在这个时候可以暖手,也可以暖身。 “再加个外套,晚上外面冷。”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谢家 温栀寒指了指旁边衣架上挂着的邻近色针织开衫,“我晚上穿那个。” 那料子看起来很薄,感觉什么也挡不住。 寒司宴没有让她换,只是点点头,从旁边拿了薄毯,待会儿放车上。 外面冷,也可以穿他的外套。 “喝完再休息一会儿,等会去赴约。” “哪家的约?”花茶里面放了点蜂蜜,喝起来很甜,让深秋都甜了起来,暖暖的。 “不是很好奇,宋、谢两家?” 又是一个惊喜。 温栀寒还真的想见见宋谢两家的人,无他,因为从温礼则的口中,宋谢两家是偏向于传统的,他们之中肯定有人会一些传统的技艺。 她很想多多讨教一番。 “寒司宴,你是不是打算等京城的风波过了再回去?” 他的所作所为,不像是想站在中立的样子。 恐怕,是心里已经有了想要偏向的了。 “是这样的。” 寒司宴虽然是近几年才在京城发展了部分产业,但不代表,他就没有话语权。 恰恰相反,寒司宴是外来户,并且是外来户中权势最大的,基本上所有在这场波动中没有站队的外来户,都在盯着他的举动。 他站在哪边,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哪边。 毕竟,寒家的权势可不仅仅限制在京城这一片天地。 “这样呀,那咱们得分开了,下个月粤交会,我得提前下去。” “再陪陪我,时间到了送你去,好吗?” “这得看寒先生的诚意。” 温栀寒巧笑倩兮,美目流转间抱着他给的花茶渐渐往落地窗走,隔他越来越远。 就像是一只勾人心魄的小妖精一样。 “自然是,精诚所至。” * 地点在谢家私宅。 透过车窗,温栀寒看到只有在电视剧里才看得到的“王府”。 整座建筑都是这样的风格。 门匾上还留着两个烫金大字,“谢府”。 看起来还真觉得是古代某个王公贵族的宅子。 寒司宴将钥匙丢给门童,牵着温栀寒出来,看她一直盯着大门看,抬手掐了一下她白皙的脸颊,“里面的布局应该更得你心。” 温栀寒被他护着往里走,一路上都有人给他们引路。 让她更惊奇的是,这里的路灯里面真的用的蜡烛。 可谓是,高度还原古代生活。 绕过几个抄手游廊,终于进入了主殿。 主殿门口早就有人在恭候了。 站在中间的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中山服,眼神透露出温润和蔼,很亲近呢。 旁边挽着他手的应该是他的夫人,胭脂色的旗袍,头发挽在左边,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和一只翡翠耳环。 翡翠很大一个,就算天色有些晚,也能让人看得见。 很难忽略。 寒司宴只告诉她,今天请客的是谢家主,谢淮安,以及他的夫人。 这一对最出挑的便是。 宋家也会来人,只是他不清楚是谁。 他们过去时,寒司宴和谢淮安交谈了几句。 谢夫人要带着她去偏殿休息。 温栀寒的指尖还无意识地捏着他的西装一角。 听到要和谢夫人一起去偏殿,她赶紧放开,准备抬腿跟上。 哪知下一秒,腕骨就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叮嘱她,“我就在隔壁。” 这句话不轻不重,看似简单,实则是在告诫在场的所有人,温栀寒背后是有人的。 让那些人莫要轻举妄动。 毕竟,人多了,就有一些风言风语。 更何况,今天,几乎所有的谢家分支也都到了,还有一部分宋家人。 “知道了。” 谢夫人同她走在一起,身后跟着一大堆女眷。 好似,真的梦回几百年前的情景。 “温小姐不愧出自江南水乡,整个人都透露着温婉的气质,嗓音也温柔着呢。” 温栀寒朝她温柔一笑,“多谢夸奖。” 但她并不想说太话。 一来,她对京圈这些人不了解,有时会造成多说多错的情况。 二来,她也不太喜欢去附和,去商业互吹。 平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在偏殿坐下。 温栀寒自然是被谢夫人拉着坐在主位。 如今京城两大势力竞争激烈,偏偏寒司宴又没有站位。 所以自然,他成了竞争中的香饽饽。 “温小姐可喜欢漆扇?” 漆扇? 温栀寒对它不算陌生,但也没有尝试过亲手制作。 “喜欢。” 她应下了。 “我让人准备准备,不若我们就做做漆扇,听听小曲,也不枉费大家聚一次。” 见谢夫人这么热情,众人也没有拒绝,都很是配合她。 温栀寒拒绝了众人的帮助,在角落里自己调配。 然后将未染色的团扇伸入水中,再勾着颜料拿起。 一把烟云色的飘渺画团扇就做好了。 看着也挺像一回事的。 虽然看似很简单,但要做出精美的漆扇,还需要很多运气。 比如风力,颜料的调配等等,都很重要。 温栀寒笑着将自己刚做好的漆扇递给旁边的侍应生,然后凑过去看看大家的结果。 “这把倒是真真的精美呀!还得是谢六有这样的才情。” “谁说不是呢,咱谢六那是一等一的巧姑娘,一双手呀,什么都会呢,什么琵琶、古琴、古筝、泡茶……” “谢六自然是和那等整天只知道咿咿呀呀的人不同,此等高雅的,就不是她们能学的来的。”说完还轻蔑地看了一眼那边唱曲的人。 那边的夫人们将这位“谢六”夸赞得如此好,温栀寒也顺着她们看过去。 那是一位长相标志的年轻女人,看起来比温栀寒大了几岁。 要说绝美,她算不上,但绝对担得上一句“美丽”。 谢六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只是朝她浅笑一声,随后又开始和夸赞她的夫人们连连道谢。 温栀寒退了出来,围的人太多,根本看不见她做的漆扇。 “温小姐,可是漆扇有什么问题?”谢夫人温柔地问她。 “并没有,”温栀寒温柔道,“谢夫人,那边唱小曲的人是谁?我听着嗓音甚是美妙。” “那是谢九,谢家这辈里最小的一个,她嗓音很独特,小时候就跟着名师学习,现在也算是得到真传了。” 相比起那些夫人的厌恶姿态,这位谢夫人对谢九倒是另眼相待。 温栀寒了然于心,开口,“很好听,这声音值得被很多人听到。”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更重要 趁着大家都围着谢六,温栀寒悄无声息走到亭台处唱小曲的谢九身边。 她唱了这么久都没有歇息,这倒是让温栀寒觉得奇怪。 一般来说,拥有这把好嗓子肯定得保护起来才是,谁也不会像她那样,一直唱个不停。 “你是温小姐?”直到她注意到了温栀寒,才停了下来,满怀笑意地看过来。 温栀寒朝她点点头,将手里提着的紫砂壶递过去,“谢九小姐,这是雪梨汤,你润润嗓。” 旁边有茶杯,谢九接过后倒了两杯,递给她,“温小姐请。” “谢九小姐唱的这是昆曲吧。” 温栀寒爱听昆曲,前些年还和寒司宴一起去过戏楼听曲。 “嗯,我从小就学这个,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这个了。” “谢小姐专而精,其中的造诣领悟通透。” 谢九听了她的话,笑而不语。 她精通唱曲,也不过是那些人眼中的咿咿呀呀,正真懂她曲的人…… 直到现在都没有遇到。 知音难遇。 更何况,她现在自顾不暇…… 温栀寒看出她有心事,但也没开口多问,只是静静地坐着。 她坐在这里,谢九便可以不用继续唱。 可以休息休息。 这边谢水亭台起风了。 错落有致的小路都点满了烛灯。 湖边绕着一圈,然后绕进了小亭子里。 按照她的专业来看,笼统一点,这叫陆风。 湖面涟漪一层荡着一层,睡莲还剩了好几朵,在湖面摇摇晃晃,看起来有些脆弱。 几尾锦鲤浮到水面,张着嘴呼吸。 温栀寒漂亮的睫毛垂下,拢了拢针织开衫,精雕的脸颊被风吹得有些泛白,不似刚出门时的红润。 谢九似乎注意到她的变化,但她也只穿了单薄的一层,在这个突然降温的天气里,她也很冷。 温栀寒起身,想拉着她回屋子里坐坐。 可肩膀上突然多了个东西。 温热的指尖触感划过白皙的脖颈,后背突然多了一层,隔绝了突如其来的冷风。 寒司宴一丝不苟地给她扣西装扣子,清冷矜贵的嗓音在晚间显得很勾人,“待会儿吃饭再脱。” 他很高,所以衣服也很长,将她大半个身体都笼罩着,衣服应该是他刚脱下来的,还带着他的体温,以及,熟悉的冷松香。 看着他只剩一件衬衣和马甲,温栀寒牵起他的手,问,“脱给我了,你呢?” “你更重要。” 没等她回答,寒司宴搂着她的腰,把她往他身边一拉,“吃饭。” 温栀寒拍了拍他的手,然后从他手臂上拿过他刚才去拿的毯子,递给了旁边一样冻得发抖的谢九,“谢九小姐,这个你先披着,小心着凉。” 女生要特别注意保暖,对身体有好处。 “谢谢。”谢九接过,突然红了眼圈,含着泪对她一笑。 寒司宴搂着她离开。 “寒司宴,你对谢家了解多吗?”温栀寒握着他的另一只手给他暖暖,想起来刚才谢九难以言说的表情,忍不住问。 寒司宴,“想问谢九?” “你认识她?” “并不,她瞧着年轻,我推测的。” 温栀寒,“我刚才和她聊了会儿,感觉她心事很重的样子,应该是有难处。” “我觉得她嗓音很独特,昆曲传承的道路上,她必定有一番作为,所以我想拉她一把。” 传统技艺继承是非常难的,继承人也是非常难得的。 方才她听众人在捧高踩低,便知晓她在这偌大的谢家肯定有难处,又见她一直唱曲并未停歇,想来是被人盯上了,有不能停的原因。 加上,她眉眼之间的愁绪不像是装的。 所以温栀寒动了恻隐之心。 寒司宴听了,“你想怎么拉她一把?” “我暂时没想好,”温栀寒微微皱眉,她对于谢家的了解太少了,她还无从下手,只是有了这样的想法。 寒司宴建议,“可以等等,说不定,她可以自己摆脱。” 温栀寒若有所思点头,若是以后再遇见她,能帮就帮。 但别人怎么过还是得看别人。 她插手反而会出问题。 回到正殿,有一些凉菜已经上了,寒司宴讲她放到主位上,在她身边坐下,朝周围人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桌上的菜都很精美,温栀寒一看菜品,这大概是古代的国宴。 眼花缭乱,确实不知道该怎么下筷。 “不知道温小姐和寒先生喜欢吃什么,我就让厨房随便做了点,不当之处希望多多包涵。” 谢夫人温柔的说道,又让人给他们倒酒。 这场盛宴当真是让人感到宾至如归。 “谢六敬寒先生一杯。” 温栀寒握着酒杯一直在喝,这酒很甜,谢夫人说是适合女性喝的果酒。 听到近在耳边的声音,她微微抬头,撇向寒司宴,笑得意味深长。 寒司宴被她一看,抬手捏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脸,朝那边的谢六微微举杯,“客气。” 然后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又转身回去,将温栀寒手里的果酒拿走,“少喝一点,注意身体。” 她生理期快到了,寒司宴为她算着日子。 还是少喝为好。 “那你给我盛一碗银耳汤。” “好。” 温栀寒喝得正开心,突然被抽走酒杯,有点不舒心,借着酒劲就要提一些看似无理的要求。 她也是一时酒劲上了头,说完之后才发现不妥,但旁边的人已经起身了。 温栀寒收回视线,然后看到这一桌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神落到她身上…… “大家怎么不动筷?” “没有,没有,”谢夫人笑着招呼着大家吃饭。 温栀寒笑得很温柔。 脸颊泛着粉,红到了耳垂。 她环顾周围,却并没有看到谢九,她应该也算是谢家的孩子,怎么会没有在餐桌上? 谢六也不在。 漂亮的眉紧锁,她起身,笑着说出去消食,拒绝了所有人的跟随,往刚才的小凉亭走。 “你还真是痴心妄想啊?还想通过温栀寒搭上寒先生?!谢落雪,我劝你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别让我再看到你那副谄媚的嘴脸!” 被打、被羞辱,谢九也只字未出。 她站在那里,身子单薄,好似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走。 脆弱中的坚韧,让人心疼。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谢落雪 温栀寒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她身份特殊,不能就这样出面帮她。 因为她不是谢家人,她走了,谢九还是会面临这些凌辱,而且更甚。 所以,温栀寒拿捏不准到底该不该出手,是否会倒打一耙。 “你说够了吗?”谢九将地上的薄毯拾起来,挺着脊背,“我忍让你,不代表我真的会一直忍让你。” “时至今日,我们现在就去找三哥,三哥是明事理的,看他怎么说。” 谢九快步迈出去,刚踏出小亭子,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了头发,直接硬扯了回去。 温栀寒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她的呼叫声。 她赶紧跑过去,虽然天太黑,看不真确,但那边应该是出事了。 周围的烛灯有些被风吹灭了,一路上都很黑,她的速度受到了限制。 赶不过去了,她赶紧喊一声,“你们在干嘛!” 慌乱之间,谢六赶紧收了手,她看着倒在地上的谢九,暗道,“你知道该怎么说,不然……” 后文她来不及说,因为感觉温栀寒可能过来了,所以赶紧转身离开。 她对这个园子很熟,走得也快。 所以一下子就没了影。 温栀寒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赶紧给谢九盖上。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温栀寒看到她脸颊上的红印子,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更是被人撤得很皱。 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委屈。 “没事了,没事了,谢九。” 温栀寒轻拍着她的背。 终究只是萍水相逢,她实在说不出什么更好的安慰词。 “温小姐,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遇到这样的事,她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不敢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我真的,我也不想这么无能,我也想保护好我自己。” 她哽咽着,一句句说给温栀寒听。 “别担心,谢家主是个明事理的,他肯定不会有失偏颇。” 今晚月色不好,云层很厚,没有月光洒下来,少了几分清冷感。 风又起的时候,温栀寒抱着她冰冷的身躯。 她应该是太害怕了,所以一直在出冷汗。 她不敢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才会如此恐惧。 “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一并告诉谢家主,谢夫人也是个温柔的人,他们都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温小姐,可是、我、我只是、是谢、谢家的私生女。” 上一代谢家主风流成性,不止家里有一位正牌夫人,在外面更是有好几个人。 而谢九就是他和情人的女儿。 只不过,情人出车祸死了,只留下这么个孩子,最后他不得不出面把她带回谢家。 在谢家这一辈中,所有的小辈拉通排,她排第九,是最小的,所以大家都叫她谢九。 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谢落雪。 因为她出生在下雪的日子,落雪。 她一个人来到偌大的谢家,本以为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但没想到…… 就因为她是私生女,所以他们都来欺负她。 虽然当时的谢夫人不会刁难她一个小孩,但她对于谢六欺负谢九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后来,她偶然一次机会遇到了昆曲大家,跟着她学了好几年。 也就是那几年,欺负她的人看在大家的面上,稍微消停了一会儿。 但当她出师后,本以为可以拥有一番自己的昆曲事业,可惜…… 那只是她噩梦的开始。 欺负她的人,又再次盯上了她。 温栀寒听得心惊胆战。 温家的家风是很严的,所以,没有出现过私生子女。 她从未想过,原来私生子女的日子过得这么艰苦。 “那现任谢家主可知道你受的这些?”温栀寒面色严肃。 若是视而不见,那才叫一个可恶! 让人心寒。 谢九摇了摇头,开口,“三哥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加上回国后就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他很忙。 这样的小事,谢九不想拿去麻烦他。 温栀寒将她扶起来,抚到椅子上坐下,她给她的毯子似乎被人踩了几脚,已经有了灰尘。 真是可恶! “温小姐,毯子我洗了再还给你吧。” “你已经这么难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多为自己考虑。” 在自身都难保的时候,更要多爱自己才是,自私一点也没关系。 因为,只有你治愈了自己,自己过的开心,才能治愈、感染别人。 温栀寒很感谢自己生在温家,家庭幸福美满,不算多有钱,但却是清白世家。 她没有面临过这样的处境,但温青钰蹭教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后,温栀寒才开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谢九那双哭过的眼睛泛着红,楚楚可怜,她抬手擦了擦,对温栀寒露出一抹苦笑,“温小姐放心,我不会任由我自己被欺负的。”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 “温小姐,我想离开京城,给自己找一份工作,我知道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找到我,但是在那之前,我想我应该是自由的。” 谢家九小姐这个身份,于她而言,是枷锁。 是痛苦。 是数不尽的挨打挨骂。 她在很早之前就想离开这里了。 “谢九,离开是离开,但一定要漂亮地离开,正大光明地走,你是谢家认下的孩子,你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更何况,她的昆曲唱得很好。 走到有昆曲的地方,她就会渐渐崭露头角。 “温小姐谢谢你,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三哥的。” 以前,她很害怕,怕告诉了三哥也没用。 到时候,她就会彻底对这个家失去希望。 可现在,这个家怎么样好似也不是很重要了,她走不走,对他们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她想离开了。 看到温小姐这么光彩照人,还拥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她羡慕了。 她也想出去,找自己的生活,找一个可以和自己共建一个小家的人。 她的家不好,所以她想创造一个更好的小家。 温暖自己。 “温小姐,谢谢你。” 或许,从今天开始,她就可以不再叫谢九了,她叫谢落雪。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绿豆糕 “叶小姐,商场上的事我不插手,要见他你可以联系他的助理。” 温栀寒语气平淡,好似叶娥璇的话在她这里掀不起一丝风浪。 也确实如此。 温栀寒不轻易插手寒司宴的事业,同样,她也不会让寒司宴轻易干涉她的事业。 爱情是爱情,事业是事业。 “温栀寒!”叶娥璇突然提高了音调,“这次算我求你,你让我见他一面!” 温栀寒同样认真地看过去,一字一句,“叶小姐,自重。” “温栀寒,我不求你能让他站在我们这边,”在某一刻,叶娥璇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量般,她一步步靠近她,嗓音颤抖,“我只希望,他别插手京城的事。” 温栀寒见她如此,只是淡然一笑,起身拍了拍衣摆,整理了一下,从容不迫走到她跟前。 “叶小姐,你见不到寒司宴那是你的问题,我的态度很明显,你不用跑到这里来求我。” “不要用你的无能来打扰我。” 温栀寒字字诛心。 以前她不愿意说,是顾及到大家的脸面,不想太早撕破脸。 但现在,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后,她才明白,要对别人狠。 林艾徽知道她心软,所以才敢给她下\/\/\/\/\/)药,要不是祁言术还算得上是君子,说不定她早就不知道被凌辱成什么样子了。 她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所以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坑里掉进去两次。 她今天若是帮叶娥璇见了寒司宴,那么明天,就会有其他的张娥璇、李娥璇来找她帮忙。 白白给自己徒增烦恼。 而且,她不是寒司宴,京城波动之下到底是什么,她不了解。 所以,她无法判断出,如果寒司宴真的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了,结果是什么。 就像,倘若有一天,寒司宴告诉她,只卖“普洱茶”吧,那个很赚钱,但实际上,其他的茶类也很好。 他们都有自己的领域,不需要为了对方妥协。 “温栀寒,你们果然是一丘之貉,冷血无情!” 叶娥璇被气得发抖,温栀寒收回视线,她承认她就是心软了,但那又如何,她会强迫自己不答应这件事。 “叶小姐慎言,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是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寒司宴,你会如何?” “你只怕会比我更狠,羞辱得更甚。” 因为,温栀寒看得出她喜欢祁言术。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尤其是多情爱方面,多看,多听,便会发现其中的细节。 “可惜了,寒司宴不会沦落到那一步,而且,他也不会允许我为了他,毫无尊严地去祈求别人。” 热水开了,温栀寒倒了一杯,将水杯放在她手边,温柔道,“叶小姐,茶馆打烊了,暂时只有热水,你要是不嫌弃,就喝点暖暖吧。” 外面已经开始刮风了。 很快就会下起瓢泼大雨。 今年似乎冷得格外的快。 一天一个气温,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叶娥璇失手将茶杯挥到地上,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温栀寒依旧微笑着没动。 叶娥璇抓起包包就起身离开。 但在上车的那一刻,她的视线透过竹编篱笆,看向正在打扫狼藉的女人。 视线从她温柔的脸颊边扫过,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这个人简直油盐不进。 也没有沟通下去必要了。 但叶娥璇的眼神中浮现出了一抹复杂。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看事情看得很通透,但想过来过后,觉得也不过如此。 下雨了。 大雨。 这是一场,可以冲刷走许多痛苦的大雨。 雨后天晴,京城赫然一新。 温栀寒踏上了去粤省的路。 寒司宴送她到机场,然后陪她一起准备登机。 他还真的打算陪她到了粤省再回京城准备之后的事情。 他们在休息处休息。 解行走过来敲了敲门。 “何事?” “有人想见温小姐一面。” 温栀寒将寒司宴给她剥的橘子咽下去,问,“谁?” “季家,季如琢。” 魔术师。 温栀寒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后来想想,他是季家接班人,应该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才对,见不了也是应该的。 温栀寒起身,“见吧。” 做事情还是要有始有终。 寒司宴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她,“拿着去,别口渴了。” 等温栀寒出来的时候,休息室门口并没有季如琢的身影。 温栀寒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出来,虽然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集,但他突然不见了,她会觉得有点紧张。 一个橘子见底,温栀寒还是没等到人。 她转身就进了休息室。 永远不要傻傻地一直等一个男人。 看着他走后,在擎天柱后面的季如琢往旁边挪了挪,整个人展露了出来。 他也想见她一面,告诉她他要走了。 但是,他忍住了,比起道别,他更喜欢偷偷离开。 最好是不要留一丝念想。 娇小的背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如琢拉着自己的行李,朝另一个登机口走去。 他小时候身子不好,曾经在温家住过一个把月。 当时的温栀寒才五岁,奶团子一个,白嫩嫩的,长得很可爱,谁看了都喜欢。 但是她不爱说话,可以说,不说话。 温老爷子说是因为她之前出了车祸,和她一起的出事的小女孩去世了,把她惊吓到了。 那个去世的小女孩姓金。 因为温栀寒可爱,年龄又小,还这么可怜,所以在京城“无恶不作”“c天r地”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在她面前也变得十分温柔体贴。 他还记得,他来的时候是寒假期间,当时临近年关,他从京城那边拿来了绿豆糕。 也不算是他拿的,是妈妈非要塞给他的,说温医生这边小孩儿多,要分享。 事实也如此,温家来了很多小孩,基本上都是男孩,大家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然后一堆小孩儿在那儿抢着吃他带来的绿豆糕。 他也没忘温家还有个奶团子,也顺手塞了一个给她。 众人说说笑笑地凑在一起玩儿。 旁边矮矮的奶团子吃完了这一块,看着他们不理她,便将刚吃完还粘糊的小手伸出来,拉了他一下。 说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哥哥,栀栀还想要。”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央视 “哥哥,栀栀还想要。” 这是她出事这一年多以前第一次开口,当时的季如琢高兴地忘忽所有,一个劲儿地给她塞绿豆糕。 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引来了众人的视线,十来个小孩围在她身边看她吃绿豆糕,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吃的拿出来给她。 “吃、吃不下了。” 她许久不说话,似乎发音还有一点不标准,显得笨拙又生涩,但在场没有一个小孩儿嘲笑她。 “吃不下了给我。”季如琢将手伸过去,将她怀里的零食拿出来,用盒子装好。 小姑娘一双半阖着的双眼盯着他,然后开口道,“哥哥,困。” 这时候,旁边的人开口,“姑奶奶来了,她会把小姑姑带去睡觉的!” 季如琢抱着她,捏捏她脸上的肉肉,望着走过来的雍容华贵的女人,还是依依不舍地把她交给了她。 他的印象停留在,小姑娘圆润的脸颊上,白里透红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 只是后来,温栀寒被送去京城治疗,她肯开口说话,说明心里面的压抑或许没那么沉重了,但还是需要专业的检查。 等他也养好伤回去的时候,就得知了要被送走的消息。 还没来得及见到活泼的她,就被送走了。 多年后回国,他查出她已经在京大念书,还开了一家自己的茶馆。 当时叶家的晚宴,他一眼就认出了,是她,他不会认错。 这也是他赴宴的前提,若叶家不邀请她,那他也不会出席。 不过,再一次阴差阳错的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他也在国外风流许多年,名声不太好,她家风严谨,是不会接受他的。 季如琢转身时,恰逢温栀寒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不过,她环顾四周,什么都没看到。 * 粤省。 粤交会正在进行中,温栀寒来到客来茶馆的展台。 几平方米的小展台上摆了各种各样的茶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旗袍,暗金色的纹路在布料上游走,看起来低调,但不失优雅端庄。 温润羊脂玉雕成的发簪将温顺的头发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耳边,添了几分清冷感。 不知是老板娘过于美丽,还是老板娘泡的茶好喝、做的茶百戏格外精彩,站台边挤满了人,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在欣赏着这美如画的场景。 最后,温栀寒做好的茶一杯又一杯递给他们,用流利的英文道,“欢迎大家品尝中国茶!” 有很多老板在喝了茶之后都开始管她要合作,温栀寒笑着和大家谈合作。 温家目前正专注于中医的发展,所以茶行暂时没有得到重视,温栀寒捡起来,和温老爷子约定,在五年内将温家茶行发展到全国第一,那么就由她全权接收温家所有关于茶的交易。 若达不成,温老爷子没说惩罚是什么。 所以,现在,温栀寒缺的就是合作,温家今年一批新的茶叶已经在制作当中了,但是却缺少商路卖出去,趁着这次粤交会,温栀寒势必要拿下不低于五千万的合作。 这样,温家的茶行才能有机会运转下去。 世界各地的记者基本上都到齐了,温栀寒也接受了不少采访,但都没有什么大的水花。 她穿着旗袍,站在门口,和大家一起交流。 温栀寒在茶分类的末尾,旁边是ai展台,来自粤省大学的人工智能专业。 和茶行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是现代社会背景下的产物,一个是存在了上千年的智慧。 “卖茶的小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 温栀寒转身,朝那边的人打招呼,笑着说道,“可以呀。” “小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那边人工智能专业的穿着西装打领带,几个人推推搡搡,然后一人一句地问她。 温栀寒,“已经有了哦。” “好吧,那小姐姐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嗯?” 一听到合作,温栀寒就两眼放光,朝他们那边走了几步,然后抬头朝他们的机器人看了看,问,“你们想怎么合作?” “我们可以写一个程序,让我们的机器人带着你的茶去招揽客人。” “那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肯和我们一起拍一个视频,然后送我们几包茶就行,因为我们学校有规定,如果能达成和外界的合作,可以额外拿奖金。” 奖金? 听起来很不错。 “而且这个视频是要传到我们学校官网的,小姐姐你要是出境了我们倍有面子的好嘛!” “而且我们刚好就对应上了我们的主题,人工智能弘扬优秀传统文化。” 温栀寒点头,“好啊。” 有了大学生们的助力,温栀寒这里来的人确实多了不少,她看着带来的库存一点点清空,心里感到很欣慰。 “小姐姐,你是大学生吗?” “我是研究生。” “你是哪儿的研究生?看起来不是我们本地人呢。” “京大地理系的研究生。” “我靠!小姐姐你是京大的!” 温栀寒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将刚泡好的茶递给他,“嘘,我们要低调。” 那男生挠了挠头,嘿嘿笑着喝了她的茶。 “那你男朋友呢?不会也是京大的吧?” 如果是的话,那就是网络照进现实啊! 温栀寒摇头,“他在英国留学,应该是剑桥的。” 他要是不问,温栀寒还真的不怎么清楚他在哪个大学,只知道他在英国留学。 没记错应该是剑桥的。 她记得她在他的书房里看到过剑桥的校徽。 “小姐姐,厉害!” 温栀寒笑着回眸,刚好有小员工拿来了她的手机。 说曹操曹操到,温栀寒接通了手机。 “寒先生,是忙完了吗?” 她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和他低语着。 “嗯,”他嗓音淡淡的,好似隐藏着什么。 “怎么了?” “栀栀,往左边看。” 左边? 温栀寒将视线移过去,和一个黑乎乎的镜头对上了。 她张了张嘴,然后联想到寒司宴的反应,猜测这可能是某个记者的直播。 对着镜头露出一抹笑。 拍摄的人也朝她笑了。 “是央视的直播。” 第一百五十章 半个成功 温栀寒没想到她居然能在央视直播里出镜。 和镜头亲切地打个招呼。 但她并不在他们的采访栏之内,所以也只是点头之交。 但温栀寒想,名气应该已经打出去了。 大家应该都看到了。 “寒司宴,你现在在干什么?” “准备演讲。” 居然有人敢邀请他去做演讲?而且,他居然答应了。 电话里传出她温柔又甜软的嗓音,“恭喜你被认可。那你可以告诉我是被谁邀请了吗?” “港大……” 港大在国际上的认可度很高,是港城top大学,今年是港大建校一百一十五周年,所以邀请了港城诸多知名人士。 港大距离粤省很近,温栀寒跨过一个桥就可以抵达。 顿了顿,他继续道,“京大也邀请我了。” 京大? “时间上会有冲突吗?” “有。” 温栀寒,“所以你是准备哪个学校的演讲呀?” “港大,”似乎是怕她心里有落差,寒司宴补充道,“港大校长当年有恩于我。” “嗯嗯,”温栀寒叮嘱了和她一起看站台的小姑娘们,然后往旁边安静的地方走去,等周围的声音都弱下去后,她想起来他的解释,轻笑一声,“放心吧,我不失落的。” “而且,就算港大校长没有有恩于你,你也应该选择港大的,你是港城养出来的孩子。” 要时时刻刻不忘本。 寒司宴摩挲手中打磨好的簪子,轻轻拨弄上面的吊坠,那是一块纯色绿宝石。 簪子头部有他亲手刻的字。 “栀栀,陪我去吧。” “啊?” * 港大校庆前一天,温栀寒大晚上才开车到了港城。 寒司宴也才刚落地不久。 京城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解行把她送到了寒司宴在港大旁边的公寓。 “寒司宴多久到?” “已经下飞机了,但是家主现在得回老宅一趟,明天的校庆,老爷子也会参加。” 寒爷爷也要来?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快要两年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 温栀寒在心里就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把当年骗他的事情说出来。 然后给寒司宴发了个消息。 【寒司宴,我们要不要告诉寒爷爷我们当年其实没在一起?】 下一秒手机就振动了。 【今天回得匆忙,就没带你回老宅,老爷子以为我不想给你名分,现在还在骂我】 手机的下一条消息就是语音,长达一分钟的语音。 “你说,你是不是不想给人家姑娘名分?!”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那为什么两年了都不把人家往家里带?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少拿她要回家当借口,那都是你无能,你不能征得人家家里人的同意,同意你把人家女儿带回家……” 温栀寒有些惊讶地看向旁边的解行,他仍然面带得体的微笑。 “温小姐放心,老爷子没动手就不会出事情。” 动、动手?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好,明天见。” 温栀寒关上门抱着手机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抱着小抱枕,看新发过来的消息。 【那还是不告诉他了……那你需不需要我和他解释一下今天的事?】 【不用】 【好,那我去查账了,要是寒爷爷要动手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买点药】 寒司宴看着她发过来的最后一句,嘴角渐渐上扬,【好】 “你笑笑笑!我看看你笑什么呢。” 寒司宴扣了手机,“明天她会出席。” “栀栀也会到?行吧,我、我我睡觉去了。” 得养好精神。 * 温栀寒在七点醒的,收拾了一下,八点半准时出门。 她和寒司宴会从不同的方向到港大。 九点,解行带着她进入学校,直接到了学校准备的休息室。 这里有志愿者,见到她的时候突然两眼放光,但什么也没对她说。 直到温栀寒进去了,她才和旁边的小伙伴交流。 “刚才我没看走眼吧,这不是最近才上了央视的旗袍老板娘吗?!” “什么东西呀?” “我京城人,比较关注内地的新闻,就是最近央视直播上……” “那么漂亮,居然还这么有事业心!爱了爱了!” 温栀寒在休息室里坐了比较久,没等到寒司宴,等到了志愿者带她入场。 【栀栀,先入场】 坐到安排好的位置。 这里是礼堂的二层,有个小隔间,她就坐在隔间里。 庆典似乎已经开始了。 “……下面就让我们有请寒司宴先生……” 她坐直了身子。 寒司宴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插兜,在热烈的掌声中上台。 他游刃有余地开口,面带微笑,“港大的人应该都认识我,我就不过多自我介绍。” “今天讲什么?港大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给大家传授成功经验。” 下面有同学接话,“港大还敢给你安排任务?” “我港大nb!能邀请寒司宴!” “想听大佬成功史!” “想听?”寒司宴捕捉到同学们的声音,他走到舞台边缘,绕了一圈,听到了不少声音。 他在台上侃侃而谈,从容淡定,他的选题不留痕迹地戳中了许多人的心。 港大哪儿敢给他布置任务,一切都是他为了往下引的铺垫。 温栀寒突然觉得台下的人很幸运,这样的演讲真的让人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到最后有很多人都跃跃欲试,想问他问题。 寒司宴随机选了一位同学。 “寒先生,在这个看颜值的世代,你觉得像我这种长相比较丑的人有机会获得好的offer吗?” 大多数公司都会有名面试,面试官一看他长得这么丑,感官一下子就降低了,哪怕他能力再出众,也会被刷下去。 “疤痕实验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当你既定大家因为疤痕而注视你时,就说明你相信了你内心的暗示,你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在暗示你自己,我是因为丑找不到工作。” “事实并非如此。我相信港大学子是靠出众的才华拿到offer的,同学,你也一样。放平心态,等你功成名就,你这张脸就是富贵相。” “谢谢老师。” 温栀寒在下面听着,有那么一刻觉得,他好像天生的演说家。 这个舞台就是他的主场。 寒司宴视线落到二层,对她笑了一下,再次开始回答问题。 “寒先生,什么才叫成功?” “家庭美满。” 这四个字后面不仅包含了爱,还包含了物质基础。 “那您现在算成功吗?” “算半个。” 第一百五十一章 坦白 温栀寒坐在小二层,听到他说半个的时候不禁坦然一笑。 导播老师顺着寒司宴的视线切镜头,刚好捕捉到她的笑容。 寒司宴朝那边看过去,眼神示意,“镜头切一下,她容易害羞。” “哇!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吧不是吧,别告诉我还差半个,差的是这个漂亮的小姐姐。” “帅男靓女很配的,而且我没看错的话,这不是粤交会上那个茶馆老板娘吗?” “细说啊姐妹!什么!老板娘!这是什么经商世家吗?” “不是,人家是和文化挂钩的茶馆老板娘,台上这位是和金钱挂钩的家主,这俩成了,名利双收啊。” “只有我好奇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给我编,给我狠狠编,我明天就要看到他们的详细爱情故事。” “……” 温栀寒看着大屏幕又切回寒司宴,他在朝她的方位笑。 突然有一种,地下恋被公开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错。 这应该算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宣布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温栀寒虽然没有隐藏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她也没有在公开场合cue到过他。 庆典还在继续,不过已经换了一个企业家上去。 寒司宴下台后并没有回给他安排的位置。 他从后台的楼梯上了二层。 温栀寒正认真听着,她似乎还没发现下面带着寒司宴身份牌的位置是空的。 直到耳边响起了一道慈祥的声音。 “是栀栀吗?” 她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她身边的人,反应过来这是快要两年没见到寒爷爷。 “寒爷爷,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身体还很硬朗呢。” 寒老爷子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朝旁边的人招招手,“对,这是我孙媳妇栀栀,姓温。” 温栀寒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很多人,乍一看都是一些中年人,有男有女,看起来都很干练。 “温小姐。” 他们纷纷打招呼,温栀寒站在寒老爷子身边礼貌微笑,“叔叔阿姨们好。” “这些是港大的校长、副校长这些的,陪我走走,看看校园。” 温栀寒心悸,怪不得这些人一看就让人记忆深刻,原来都是有官职在身的,气场不凡。 “我倒是想把你带着一起去,但那小子待会儿就上来,我要是把你带走了,不知道怎么跟我急眼呢。” 寒老爷子笑着拍拍她的手,然后在一众人的陪同下离开了。 等目送人群离开后,温栀寒美目流转,就捕捉到了刚转过拐角处的男人。 她靠着小包间的门,双手环抱,眼神灼灼。 “在等我?” “没有,”温栀寒温柔地笑着进了包间,“我只是觉得闷出来吹吹风。” 整个礼堂都是全包式的,哪儿来的风? 寒司宴将门关上,勾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往他身边一拉。 把头埋在她白皙的脖颈里,嗅到淡淡的栀子香,指尖在她肌肤上轻轻蹭了下。 看她被摩擦过的肌肤渐渐发粉,忍不住吻了上去。 “栀栀,今年领证吗?” 当镜头切到她身上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有多想和她白头到老。 若是日后,他们都到了古稀之年,再有这样的演讲,他还是站在台上,她也还是在最好的位置看着他。 那个时候,当镜头再次切向她的时候,他可以说,“这是陪我走到现在的人。” 温栀寒在他一个接着一个的吻中软了下来,她扶着他的手臂才能堪堪稳住身体。 任凭他吻着。 嗓音带着颤,“寒司宴,我想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会对她一见钟情,而不是别人。 他不是好色之徒,这一点温栀寒很清楚,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图她钱吗?温家当时经济和寒家比起来并不好,可以说一点盼头都没有。 图名声吗?这点倒是可以算得上,毕竟温家在内地的名声可比寒家在内地的名声更好。 但是,也是到了今天,到了他们恋爱到快要步入婚姻的时候,他才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图名声,并不包含在内。 “想知道?” “嗯。” 他低头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低笑了一声,也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她稳稳地抱在怀中。 嗓音带着些许诱人的低磁,“抓中药。” 温栀寒这辈子只抓过一次中药,那次……差点把人害死了。 “你?那你为什么那时候会满身是伤啊?” 温栀寒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唏嘘,一个大活人晕在了老宅的门外,当时家里只有她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在,所以只能先把人抬进来。 情急之下,拿了老爷子的医术…… 她当时还很年幼,不知道药真的会伤人。 之后,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找补。 让人把他抬到自己的画室…… “家族内斗。” 寒家当年在港城家大业大,寒司宴的父亲更是不止他一个孩子。 他上有两个哥哥一直压着他,免不了要动一些手段。 十六岁的他就在逃命了,当时逃到了江南水乡的温家。 也多亏了开门的小姑娘心善,愿意把浑身是伤的他带进去。 他说得很简单,免去了其中的残忍和绝情。 温家到底和寒家是不同的,她成长的环境和他不同。 而且现在他是家主,寒家也不会再沦落到那样的境界。 所以,听与不听都不重要。 他也不是靠博取同情才让她爱他的。 温栀寒伸手环住了他,手搂着他的背,“其实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我当时不懂事,给你抓了不对症的药。” “我接受。” 接受她的道歉。 其实他很清楚,没有温栀寒当时的心软,他可能就真的活不下来。 “所以,你后来是为了报恩才来京城找我的吗?” “是。” 寒家一直是注重国际影响力的,当初他将寒家发展到下一阶段后,便瞄准了内陆的新能源和人工智能领域。 得知她也在京城时,他只是想去看看那个很特别的恩人。 顺便帮她一把。 可当真正和她见面时,他承认,他就是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贵人相 从第一面,他心里就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 这么漂亮的栀子花,合该是他的,他摘了,别人又能如何。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你还不喜欢我的时候。” 寒司宴轻啄她的脸颊,一只手半捂着她那双过于明亮的双眸。 温栀寒两只手抓着他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想把他拿下来,却怎么也掰不动。 “栀栀,问一句吻一分钟。” “你……”温栀寒推不动,自己举着手还累,就改成了去抓他胸前的胸针。 当之间触碰到一根柱状物时,她还有些惊讶,他居然会别这么大一个胸针。 可当她将东西抽出来时,才觉得手下的感觉不对。 是玉。 “被发现了。” 他嗓音中却没有被发现的不高兴,反而,带着淡淡的坏笑。 他抬手抽走她手中的簪子。 “是什么?” “一分钟。” 温栀寒被他的话气得脸颊通红,抬手就要去打他。 登徒子,只想着亲她。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她看他就是对她见色起意的! 耳垂被湿\/\/\/\/\/\/\/热的温度包围着,她气息短促,藏在他手下的双眼因为被蹂\/\/\/\/\/\/躏而红了眼尾,绮丽多姿。 看她敏感得颤抖,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衬衫领口,寒司宴在她耳边低语,“求婚用的,簪子。” 温栀寒彻底绷不住了,她轻颤着出声,“不要、要亲了、了。” 男人低沉的笑落入耳畔,伴随着淡淡的热气,温栀寒抬手想去挠耳朵,却在半空中被他截获。 “哪儿痒?我给你挠。” 他还有意思说? 不就是他一直在咬,还吹热气…… “耳朵。” 下一秒,放在眼睛上的手挪开了。 温栀寒又看见了头顶的灯光,她将脸埋在他肩膀上,脸红得就像是要滴血。 耳朵还在他手中,更让她觉得难以启齿了。 偏偏,他还在继续笑问,“答不答应,栀栀。” 温栀寒一个字都不想说,将手滑下去,在他腰上一掐。 让他掐她腰,该的。 她要掐回来。 寒司宴那双一贯清贵高冷的眼神染上了,谷欠,灼热的视线落到她手上,吐字带着淡淡压抑,“重点。” 温栀寒不想理他,偏过头,视线落到旁边桌上插着的栀子枝桠上。 都这个时节了,居然还有栀子。 她抬起略感沉重的手,想去摸一摸栀子花瓣。 还没碰到,男人就从中抽了一株枝桠,拿在手中,让她更好地摸花瓣。 温栀寒指尖在花瓣上点了点,轻轻拂过,一股淡淡的栀子香就扑了她一手。 “和你一样软。” 温栀寒自动忽略他的话,刚才出了一点点薄汗,将几缕发丝粘在她脸颊上,寒司宴抬手为她拨开。 “寒司宴,你给我挽头发吧。” 温栀寒歇了一会,在他怀中坐直,将柔顺的、如墨一般的秀发朝向他。 他看着手中羊脂玉雕出来的发簪,然后勾着她的头发,在手中灵活地绕了一圈,最后将簪子插了进去,固定住发型。 当初打磨的时候,他便查了视频,不难。 而且,这支簪子很衬她。 “我们今年就领证。” 温栀寒转过身来,双眼含笑。 寒司宴眼中倒映着这一抹笑,他想,他大概会记一辈子。 忘不了。 太明媚了。 像是他多年前亲手种下的栀子花,开花了。 “佛动心。” 寒司宴沉沉的嗓音传来。 “佛动心”,这个让温栀寒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别称。 它是碧螺春特有的别称。 温栀寒恍然想起,她当时被闻校安排接待他。 他们去了京大的茶文化博物馆。 在那里,温栀寒曾亲口告诉过他,她不记得他了。 但,因为他爱喝茶,所以,温栀寒跟着姑姑学了茶艺。 如果说第一面是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那这一面,是彻底让他沦陷的开端。 佛动心, 那就动心一次。 和她一起陷入这场含蓄而热烈的爱意中。 无法自拔。 * 三年后。 京城电台休息室。 温栀寒揉了揉眉心,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薄毯,躺着休息了一会儿。 她刚从英国飞回来,还没有倒时差,就要接受待会儿专访。 行程很紧张。 她和游奕灵合作的退出的“新茶”一经出售就获得了中英两国人民的喜爱。 这款“新茶”不止包含了浓浓的中国味道,而且迎合了当下年轻人对“茶”的追求。 很受年轻人的喜欢。 而客来茶馆也在短短三年内将分店开到了全国各地。 温栀寒提前两年完成了温老爷子的任务,前段时间完全接手了温家所有关于“茶”的生意。 大概休息到下午三点,就有工作人员过来请她。 访谈的空间以“茶文化”为主题,处处透露着茶气。 温栀寒在竹椅上坐下,面带微笑得和观众朋友们打招呼。 “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了温小姐给我们展示茶文化的魅力,让我们再次欢迎温小姐的到来。” “谢谢。” “据我了解,温小姐从小就学习茶艺,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您的故事吗?” “当然,”温栀寒点头,和主持人深情对视。 温栀寒分享了几个在姑姑那里学茶的时候发生的小插曲。 比如把茶器打碎,在做茶百戏的时候画了一只小猪,还用姑姑的腮红刷搅和茶水等等。 “温小姐小时候是个很可爱、很有意思的人呢。” 温栀寒笑着打趣自己,“有点调皮,让姑姑费了不少心思。” “我们知道,温小姐身为茶文化非遗传承人,是真真的把茶文化往国际推了一大步,在这条路上,是很困难的,可她坚持了下来。”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温小姐为什么要学习茶文化?” 温栀寒顿了顿,眼神落到下方家属席的一众人身上。 温家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寒爷爷也在,最为突出的便是他旁边的男人。 鹤立鸡群。 尤其是那一双望着她的双眼。 含着浓浓的爱意,让她无法忽视。 爱意在喉部打转,她拿起话筒,嗓音温柔得像春风—— “始于我的爱人,忠于茶文化的至高浪漫。”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歹竹出好笋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港大离开,准备去学校订好的餐厅。 温栀寒和在场的人都不太熟,她只是默默听着老一辈的话题,只有在被cue到的时候会抬起头,露出明媚的笑容。 寒司宴将她落下的头发撩起来,挂在耳后。 港大的庆典,自然少不了邀请优秀校友,他们后十分钟出发,遇上了堵车,现在还没到。 温栀寒吃着他削好的水果,耐心等待开饭。 “先不削了,待会儿就吃饭。”他俯下身对她说。 “嗯——”温栀寒突然睁大了双眼,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苏微凉【栀栀,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我怀孕了】 她赶紧将手机盖在腿上,将脸上的表情收了回去。 其实也正常,她和楚辞已经结婚那么多年了,怀孕是水到渠成的事。 “怎么了?” “没事。” 涉及她的事,她当然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但事关苏微凉,温栀寒还是有所保留。 见她一脸严肃,寒司宴也没有多问,只是将手放在了她椅子后面护着。 【楚辞知道这件事吗?】 【我还没告诉他,但是之前他说怀了就生下来,所以那段时间我们就没做安全措施】 【微微,你说实话,他家里面对你是什么态度?】 苏微凉结婚以来,从来都没有在温栀寒面前提起过楚辞的家人。 她之前问过,但她都不愿意开口。 加上,苏微凉是演员,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横店,或者全国赶通告,也不会怎么和楚辞的家人相处,所以,温栀寒也没再追问。 但怀孕这件事非同小可,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因为孩子妥协的婚姻了。 【我和他们不熟,关系都很冷淡】 她一开始也是和楚辞约定的假结婚,所以对他的家人都不太了解。 只是后来,假戏真做,有了感情。 【微微,那你想要这个宝宝吗?】 【我想要。】 苏家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哪怕她之前在圈内圈外很风流,但她内心是想拥有一个温馨的家的。 她也想要一个孩子,想把这些年自己缺失的爱都给他。 这或许是,她不曾拥有过,所以一直很渴望。 【栀栀,我现在在去餐厅的路上,我们今晚聊,我现在想一个人想想。】 楚辞是港大的优秀校友,今年这样的庆典他怎么可能缺席。 苏微凉恰好要到粤省赶通告,隔得近,也就过来了。 【好】 温栀寒收了手机,她抬头看向旁边正从容应付众人的男人,他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一杯果汁递给她。 她接过喝了一口,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或许是心里太担心苏微凉了。 苏家那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在背后给她撑腰,她靠的只有自己。 而且,她还这么年轻,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如果怀孕的消息被传出去,那…… 但她又很开心,因为她最好的朋友怀孕了。 “怎么了?”他低下头来问。 “寒司宴,楚家人的底细你都清楚吗?” 寒司宴和楚辞关系不浅,温栀寒目前能桃花的只有他了。 “想知道什么?问寒钰,她曾经背调过港城大部分家族。” 都调查过? 这不是……不合规矩的事吗? “调查人会不会……不太好?” 寒司宴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一般,不禁逗她,“她走街串巷收集起来的小道消息罢了。” “不过……挺有意思的。” 不知怎的,温栀寒总觉得他最后这几个“挺有意思的”带着点轻蔑的意思在里面。 “那我问问。” 不出两分钟,寒钰就把她收集起来的东西发给她。 温栀寒正准备点开,耳边又传来他带着戏谑的嗓音,“确定要看?” “有什么不能看……” 点开,里面赫然是一张露骨的照片,一男一女。 “……的吗?” 温栀寒赶紧抬头,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往这边看后,才松了一口气,将这份资料退了出去。 刚闭眼念了几遍“清心咒”,抬头看到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顿时,她脑子一道灵光闪过,问——“你……你不会都看过吧?” 云淡风轻,“嗯,发给你的这份还删了一些。” 温栀寒动了动唇,偏过头去。 他在他心中的形象又变了个味儿。 寒司宴将她手机屏幕上的资料点开,往下翻了翻,翻到了文字描述这段。 “楚辞的事,楚家没资格插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苏微凉就可以不用管楚家人怎么说了。 这个孩子只和她还有楚辞有关系。 听到这个好消息,温栀寒终于松了一口气。 “栀栀,日后若是你怀孕了,不要怀疑我的态度,我要。” 她望着他的眼神带上了震撼,他怎么突然之间提到怀孕这件事? 苏微凉不是说她连楚辞都没说吗? 寒司宴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他只是猜测? “你……”温栀寒顿了顿,她不知道寒司宴是否知道苏微凉怀孕这件事。 寒司宴颇喜欢她这疑惑又震惊的表情,每次她露出这个表情,他总是劣根发作,控制不住想捏、还想亲。 不过,他到没有在公开场合乱来。 她脸皮薄,他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她,估计领证的时间又得往后推一推。 “我怎么知道她怀孕的事?” 温栀寒下意识用力握住他的手腕,一双水润的眸就这么看了过去。 “半年前,楚辞就开始备孕了。” 可是,从微微发过来的消息来看,字里行间她都没有提过备孕这件事,而且……她只说了没做安全措施。 她拿起手机的手被人摁住了,“这件事,苏微凉不知情。”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楚辞想要的。 而且,是他筹划了很久的…… 温栀寒突然觉得内心很复杂。 “苏微凉在粤省的医院做的检查,在她拿到结果之前,楚辞就已经知道了,消息也被他封锁了。” “楚辞会和微微坦白吗?” 寒司宴将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把玩,安慰道,“歹竹出好笋,别担心。” 歹竹出好笋,楚家出楚辞,可以信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逆不道 苏微凉到了,她身上披了楚辞的外套,被他搂着走进来。 众人打过招呼后她就移到了温栀寒旁边。 “栀栀,我真的好想你。” 过去一年多因为工作原因,她们好久没见过了。 温栀寒被她死死抱着,但还是弓着身子,怕压到她的肚子。 她小声道,“微微,小心宝宝。” “没事,让他抱抱未来干妈。” 两人坐下,苏微凉把刚才楚辞对她说的话都告诉了温栀寒,两个人无话不谈。 从楚辞坦白,谈到给宝宝买衣服鞋子,又谈到她未来的工作。 “我想公开的,栀栀,楚辞也支持我公开。” 苏微凉在娱乐圈靠的是演技,才华,是真实力,不是炒cp。 而且,她和楚辞已经结婚三年了,也该公布了。 “微微,我也支持你。” 能够被另一半告诉全世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温栀寒今天已经体验过了。 “知道你最支持我,”苏微凉笑着凑近来,手指掐她又软又弹的脸颊,“温大学霸,我孩子以后要是成绩不好,你得给他补补课。” “没问题,微微的孩子肯定很聪明。” “就你嘴甜,快来看看这几套衣服,我在来的路上让助理选了几套。” “……” 两个男人插不进他们的话题,漫不经心地聊着。 “我这孩子应该是下一辈的年长者,领头人。” 楚辞的眼神就没从苏微凉的肚子上挪开过,盯得仔仔细细的。 寒司宴冷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对他的轻讽,“是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现在再怎么努力,你的孩子也得管我的孩子叫哥哥或者姐姐。” 这倒是。 且不说寒司宴和楚辞的关系,就凭温栀寒和苏微凉关系,他们的孩子抬头不见低头见。 寒司宴,“能者居之。” 楚辞言笑晏晏,好似胜券在握,一招拿捏,“温小姐家风严谨,你猜她支持能者居之,还是长幼有序?” 提到这一点,寒司宴哑然一笑,“如你所说,按照江南辈分,你得管她叫小姑姑,管我叫姑父。” 楚辞:“你这……” “改口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当面接受。” 楚辞嬉笑着暗骂:“滚!” “大逆不道。” 晚餐基本上都是先按年龄分好桌,再按身份入座的。 年轻人这边,自然是寒司宴坐主位上。 但这次,坐在主位上的是温栀寒。 他赤裸裸地将她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都说高处不胜寒,但有他在,再高的地方,她也去得。 “这位是?” 很多人都很好奇温栀寒的身份,毕竟能被寒家那位安排在这个位置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众人都很好奇,最后终于有人出声发问。 温栀寒坐着没动,这个问题摆明了不是在问她。 她捧着茶,轻轻抿了一口,笑而不语。 “寒某未婚妻。” 一时之间,噤若寒蝉,任谁听到这句话都要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呀?怎么就有未婚妻了? 港城寒家就要迎来下一任女主人了? 最后,有年轻人脑子转的快,反应过来,举着酒杯庆祝道,“让我们庆祝港大建校一百二十五周年!” 众人愣了一下。 不是,好突兀啊兄弟。 他们不是还在问寒司宴的事儿吗?怎么就庆祝周年了? 但身体比脑子转得快,众人还没理清楚,就跟着站了起来,祝酒。 温栀寒内心憋着笑,心道这边的年轻人真好玩儿。 苏微凉以果汁代酒,内心憋着笑,憋得身体颤。 吓得楚辞双手前后把她护住,生怕她把肚子笑出问题。 里面还有宝宝,千万别出事。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闭嘴。 让温栀寒想到了之前一个很火的游戏,玩家锐评——王者的内核匹配到一堆青铜队友。 饭后,寒家即将有女主人的事不胫而走,网络上大肆宣起了对这件事的讨论。 【哈哈哈哈诈骗,我要看到照片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 【哦,给你[图片jpg]】 【哇呜呜呜~我肖想了一辈子的钻石王老五就这么有未婚妻了……什么时候结婚,伴手礼能不能免费给我一份?】 【看不清楚小姐姐的脸,但是这个背影好绝!】 【好好好,泡爹没希望,他们啥时候有娃?是时候我要开始培养寒家下一任继承人的另一半了(狗头)】 【救命,这要是分手了……能得到数不清的钱啊!】 【不是,寒家结婚肯定不会按照正常的财产手续走,顶多给点股份,真分一半,你当寒家是傻子吗?】 【评论区太不正常了,居然没有人扒小姐姐的身份?!】 【楼上的乖乖太可爱了,这新闻一看就是经过寒家允许后才发出来的,你能不能扒的到,全看人家想不想让你扒到,反正目前没人扒到,人家肯定也不会让你得逞】 【港大的,虽然不能透露太多,但是给大家指个路还是可以的,港大校庆直播,两小时十三分钟有惊喜!不用谢我,毕竟我就是如此大方的一个人呐,好东西大家一起看,出事儿了,大家一起背】 【……】 温栀寒不知道网络上已经起了有关他们的讨论。 她正坐在保姆车内,戳苏微凉的肚子。 “很神奇,里面居然有一个小生命。” “现在还不显怀呢,等再过几个月,你再来摸,到时候还会动呢。” 楚辞将车停在了寒家老宅,今晚两个人约好一起闺中密谈。 温栀寒小心地扶着苏微凉下车,现在她就是国宝级别的人物,不能伤着,累着。 因为苏微凉怀孕的缘故,大家都很小心,早早地就让她俩上去休息了。 寒老爷子再想留她说几句话也忍住了。 只是在进门之前,温栀寒被留了一下,楚辞叮嘱了她一句,“别聊太晚,早点休息。”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温栀寒朝他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好。” 寒司宴,“睡不着就来三楼东边的主卧。” 和孕妇睡觉得小心翼翼,寒司宴怕她难受。 “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苏微凉拉着她坐下,两个人又谈了很多。 谈到各自的发展,谈到以后给他们的孩子结拜。 谈到温栀寒发困。 但小孕妇还很精神。 苏微凉给她掖被子,看着她困倦的模样,露出宠溺的笑。 ——栀栀,我现在很幸福,你也要幸福,只有你幸福,我的幸福才完整。 第一百五十五章 呼~ 苏微凉早上要去检查,走得有点早,温栀寒也起得早,想陪着她去,但还是被楚辞的一个眼神给盯了回去。 好吧,有人陪着她就行。 温栀寒把他们送到门口,吹了会儿冷风,然后才回了室内。 正巧碰到刚从外面运动回来的寒司宴。 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后背的衣裳也有点湿,带着一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温栀寒往旁边挪了一点,温声道,“寒司宴,你快去洗一下,然后下来吃饭。” 男人挑了挑眉,没动,随后在她有些疑惑的注视下,抬腿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拉着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嫌弃我?” 他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温栀寒不想靠他太近。 “你洗洗我就不嫌弃你了。” 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完全将她抱住,用脸上的薄汗恶劣地蹭了蹭她的脖子,“乖,一起洗。” 不管温栀寒怎么躲、怎么推都没用,她面颊泛着粉意,抬手狠狠往禁锢住她腰的手臂打过去。 “啪”清脆的声音传来,引得寒老爷子从那边投来打量的视线。 看到是他们俩个人,乐呵呵转过去继续吃饭。 温栀寒:“……” 寒爷爷怎么不管管他孙子? 现在就知道欺负她! “寒司宴,不准再蹭了。” “好。” 他放开她,转身拉着她往楼上走。 温栀寒被拉到他房间,当年来的时候,她拒绝了寒司宴的安排,住的客房,所以今天是她第一次进他在寒家老宅的房间。 和他在麓伦房间的装修很相似,都是简约黑白调,偏中性风。 “在这儿洗。” 一双含着浅笑的眼睛望过来,笑中带着些许质问。 她一想到刚才他非要蹭她的样子,总觉得得做点什么,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寒司宴,这里是你的房间?” 明明是在问,但落到她口中,总感觉她在明知故问。 “嗯。” 他抱着双臂靠在门板上,好整以暇得看她想干什么。 “我在这儿洗,你在哪儿洗?”温栀寒笑得明媚,她慢慢靠过去,红唇几乎是擦着他的耳垂,“不会是—— “想在我洗完之后洗吧?” 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翻,一只手抬起来挡了挡光,也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露出勾起一抹笑的唇。 温栀寒看得真真的,心想他是不是被她说中了。 还没问出口,腰就被人握住了,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他放到了盥洗池上,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镜子。 微微仰着头和他对视。 “栀栀的想法不错,”他俯下身,轻啄她的唇,嗓音低磁,“我听取了。” 温栀寒见他视线从她的脸上扫过,指尖顺着视线落到她的胸口处。 呈和她胸口起伏弧度相同的抓握状。 无限贴近,但没有触碰。 吓得她撑在盥洗台上的手紧紧抓着,脉搏跳动带着微微的痒意。 温栀寒闭着眼,长睫轻颤,不敢看他手上的动作。 她连呼吸都平稳了下来,生怕她起伏太大,自己凑了上去。 “呼~” 他轻轻一吹,将她垂落下来的发丝轻轻吹动。 又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垂落下来。 擦过的地方带起让人轻颤的痒意。 她轻轻一抖,便将肌肤凑了上去。 引得他笑,笑得很劣性,明明是正人君子,却染上了小人得逞的意味,“软的。” 温栀寒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她睁开眼时,里面泛着些许晶莹,不知道是被羞愤的还是气恼的。 “你现在特别像登徒子。” 不能大幅度说话,她的嗓音压得很低,威慑力特别小。 “嗯,”寒司宴挪开放在她胸口处的手,俯身下去,勾着她的后颈和他接吻。 还趁着给她喘息的间隙,劣性道,“我就是。” * 吃饭的时候,温栀寒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怕看他就会脸红,到时候在寒爷爷出糗的还是她。 寒老爷子已经吃完,正在旁边看报纸,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朝旁边满面春风的孙子看了一眼。 咧开笑容,收回视线,继续看报。 没想到这小子谈起恋爱来还挺会的,差一点就超过他了。 “栀栀,这次过来就多住几天,好好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温栀寒过来之前,就把茶馆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如今她正在推广和游奕灵一起研发的产品,成效显着。 她也放心。 多待两天倒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只是港城这边有限制,只能待七天。 “好的爷爷,不过,我只能待七天。” “让他给你开个工作证明,这次过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温栀寒在寒老爷子不容拒绝的声音中,艰难地点头。 看来必须要留下来一段时间了。 也正好,看看以后要相处的家族内部是什么样的。 寒家家大业大,人员错综复杂,温栀寒从来都不觉得寒家内部的人是那么好相处的。 她估摸着,个个都是狠角色。 不然,又怎么能在这样的家族里活下来。 “待会儿爷爷要去下棋,你和寒司宴一起去公司总部看看,熟悉一下,免得以后迷路。” 也顺便敲打一下下面按捺不住的心思。 温栀寒将视线转到寒司宴身上。 他拍拍她的手,“嗯。” 温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是知道寒司宴在港城的份量如何。 又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只为了从他那儿讨一个名分。 他也曾年轻过,对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 让温栀寒过去镇镇那些人,也是好的。 毕竟她早晚是寒家的女主人,早晚要面对这些。 吃过饭,温栀寒在寒老爷子的注视下上了寒司宴的车。 她抓着安全带,偷偷瞥向旁边的男人。 他腿上放着电脑,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流利地敲了一句话。 早晨的阳光从车窗透进来,他的影子落到她身上。 温栀寒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解凑过去,问,“寒司宴,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摁下“enter”,他扶了一下脸上的金丝框眼镜。 “当然……有。” 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寒司宴特地给她安排了一些杂物。 “现在,过来亲我一口。” 温栀寒:???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寒氏 寒氏。 温栀寒看着正在上升的电梯,转身就可以和旁边飞过的鸟儿面对面。 很高。 她转过身去,看着电梯数字一点点增加。 最终停在了二十八。 寒司宴的办公室在这一层,推门而入,温栀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巨大的落地窗。 这一层的天花板很高,窗户也很高。 站在落地窗前总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温栀寒一步步挪到窗边,看着脚底下的车水马龙,好似大家都被缩小了一般,像是玩具车在穿梭。 “过来。” 温栀寒收回视线,坐到了他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和做不了什么。 寒司宴将桌上厚厚一沓资料递过来,“整理好,再打印几份,给解行。” 温栀寒抱着资料,在书房内找到一张空的桌子,坐了下去。 方才解行给她发过消息,告诉她这就是为她准备的办公桌。 温栀寒赶紧坐下,开始整理这一大叠资料。 工作不是很难,一看就是只挑了简单的杂活给她。 但,就算知道只是杂活,温栀寒也做得很仔细,生怕出错。 解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认真工作的场景。 真是令人意外。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寒司宴身边,汇报了今天的行程,然后将手上的东西递过来让他签字。 他翻看了个遍,签下名字,然后冷道,“十分钟后开会。” “好的。” 温栀寒手头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她抱起分好类的资料,跟着解行一起出去了。 “解行,咱们这一层的打印机在哪儿?” “这里,温小姐跟我来吧。” 温栀寒抱着厚厚的资料,跟着他进了打印室。 里面有一个高大的透明柜子,装满了a4纸。 温栀寒将资料一份份拿去复印。 “解行。” “嗯,温小姐,怎么了?” 温栀寒朝他浅浅一笑,“诺,给你的。” “你先拿着一份,待会儿我多印几份再给你送过去。” 解行拿着还热乎的资料,拿过旁边的订书机,一份份装订好。 “谢了,刚好我有需要,”他抱着资料就要走,想到什么折回来,道,“再打印五分就行了。” “好的,谢谢。” 温栀寒在这边耗费了一些时间,然后抱着资料往解行的办公室走。 解行这边很好找,就在门口等位置。 资料送到后,温栀寒没看到他的影子,估摸是去开会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会议,让他们一开始上班就要开展讨论。 温栀寒按着记忆摸索到了寒司宴的办公室。 里面果然空了,她坐回到她的位置,从桌面上拿起他留下的纸条。 ——来会议室,准备茶水。 这漂移的字体,一看就知道是他的。 温栀寒拿着记录本,根据他留下的指示找到了会议室,敲门进去,他们似乎还没开始。 她找了个比较靠后的位置。 来的人很少,算上寒司宴和解行,只有十个人。 但越是人少的会议,其实更为重要。 温栀寒给他们都冲了茶。 之后,她便在一旁坐好,开始认真记录。 这次会议主要是解决寒家手下的一些其他行业生意问题。 比如随着国际局势紧张,金价越来越高,他们也是时候对珠宝产业做出规划。 还比如,娱乐圈。 寒家在娱乐圈是有自己的公司的,无论是在内地还是港城。 这些年,因为管理层出岔子,导致目前公司发展前景出了大问题。 虽然对这些行业的重视程度比不上寒司宴正在投资的人工智能,但它们也是不容忽略的。 因为,正式这样的一砖一瓦才搭建成了现在的寒氏。 温栀寒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学了不少经验。 在他们休息的途中,温栀寒上去给大家添水。 “听得怎么样?” “很好。” 温栀寒给他添水,然后笑着递过去,“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正确……” 看着她一张小嘴说个不停,全都是对他的认可,寒司宴越听下去,嘴角的弧度便越高。 “不过……” 他认真地抬眸。 不过? “不过我觉得其实可以不用放弃之前签约的那几个艺人,虽然他们现在劣迹斑斑,但一手烂牌未必不可以的成一副好牌,或许,你可以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寒司宴,有些时候,他们缺的可能就是这个机会。” 寒司宴的指尖勾着她垂落在腰间的秀发,绕指三圈。 “听到了?”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去,众人如坐针毡。 但听了这位小姐的一席话,倒也觉得不是不行。 “我觉得这位小姐的提议其实可以采纳,之前管理层的问题,很多艺人对公司失望,会出问题也很正常,加上公司并没有好好处理这件事,才导致了这些问题,” “娱乐圈能赚几个钱?更何况,要是洗不白,风险大啊,回馈成本高。我还是建议重新签约艺人,降低风险。” 其实就是各有说辞。 虽然娱乐圈行业比起其他行业来说,来钱慢,而且培养人的成本高,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还是要紧紧把握住的。 寒司宴将热茶递给她,示意她暖手用。 随后指骨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桌面,最后一声比较响亮,让整个封闭的空间变得安静下来。 “按照温小姐的意思办。” 顿时,众人哗然。 所以,这位温小姐真的和家主有一腿! “寒先生,不要妇人之仁,现在正是我们追赶人工智能产业的好时机,应该心无旁骛啊。” “心无旁骛?”寒司宴冷笑一声,“寒家能拿到手的,自是不能拱手让人。” “对啊,本就是可以抓住的,为什么要放弃?” 采访结束,温栀寒去休息室拿上薄毯,下楼。 电梯关上的前一秒,涌进来几位小姑娘,她们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温小姐,我们可以打探一下您的隐私吗?” 旁边一个稍微年长的小姑娘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对温栀寒陪笑,“不好意思,我妹妹年纪小,有点口无遮拦,但她没有恶意的。” “没关系的。” “什么嘛,人家就是想问问,温小姐结婚了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泄恨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半点,寒司宴才处理完手上的事情。 抬头才发现她也在陪他熬夜。 温栀寒在帮他整理今天收上来的东西。 她不知道轻重急缓,便按照解行给她发过来的一点点仔细地做。 虽然办公室里灯光很亮,但她还是在桌上放了一盏小台灯。 更护眼。 感觉到那边的人动了,她也抬头,和他对视。 两人相视一笑,又伏案,继续忙碌。 寒司宴收了手上的东西,勾着起床起身,路过玄关处,将他这边的灯关了。 然后将外套搭在她肩上,双手撑在桌上,俯身下去看她在看的资料。 “不看了。” 看她很是疲惫,寒司宴抬手捂了她的眼睛。 温栀寒眼睛酸涩,被他捂着之后,闭眼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握住他的腕骨,往外掰了一点。 “让我看完吧,只有一点点了。” 看着她手边薄薄一层资料,他收了手,“好。” 趁着她还在看,他倒了一杯热水,冲了一些花蜜。 上午老爷子让人送过来的,说他这里只有清苦的茶,不然就是苦咖啡,会让小姑娘受委屈。 这花蜜是寒老爷子自己养的蜜蜂产的,他人老了之后,就爱返璞归真,特地买了一块地,搞这些。 他倒是很细心,从上到下都照顾到了。 寒司宴将热花蜜水递到她手边,“不烫了,喝点暖胃,待会儿回家吃饭。” 他说这话,语气熟稔得很,好似他的家就是她的家一样。 但这也是事实。 温栀寒一手拿着水杯,眼神却还停留在资料页面上,然后将它刚到它该归属的地方。 “亲一口。”温栀寒的视线仍然粘在资料上,只是微微仰着头,将唇送了过去。 他低下头,亲了一口。 感受到她就要缩回去,他抬头扶着她的后颈,把人固定住,加深了这个吻。 她喝了花蜜水,整个口腔都是甜的,他一点点汲取她的甜。 “别,寒……”她才刚刚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就被他再次吻了过来,说出口的话被堵得稀碎。 足足吻了三分钟,才分开。 温栀寒喘息了一下,然后软着嗓音道,“让我好好看完。” 将她一绺发丝整理好,他淡淡道,“好。” 十分钟后,她伸了伸手,打了个哈欠,神色疲惫地看着他,开口道,“好啦,我们回去吃饭吧。” 寒司宴替她拢了拢外套,两个人才走出电梯。 寒家。 寒老爷子已经休息了,怕吵到他,温栀寒让阿姨将饭菜端到卧室里。 “寒司宴,你每天上班都这么累吗?” 一坐就是一整天,看不完的方案,开不完的会。 费神费力。 不像她在茶馆里,上上下下走走,记记账,翻看账本,然后计划下个季度的新品。 她还是更喜欢那样鲜活一点的工作。 “今天情况特殊,”寒司宴席地而坐,温栀寒就半靠在他的怀里,看着新上的剧,耳边是他的声音,“累不累?” 温栀寒摇摇头,她带着最近网上很火的浮夸发卡,摇头的时候,小角就擦过他的下颚。 她一直摇,就一直擦。 “很充实,很不一样,我猜——” 温栀寒坐直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又倒了一杯红酒给他,“是因为和你一起工作的原因。” “寒司宴,我们走一个。” 他握着两指抬着杯身,和她碰杯。 很庆幸,他对她一见钟情。 也幸运,她是个心软的,愿意和他一同走下去。 寒司宴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用力,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带着他气息的床上。 眼神中的灼热很烫,烫得温栀寒抬手捂住他的双眼,就像他捂住她的一样。 “栀栀,对我说情话是有代价的。” 她的掌心触碰到他的睫毛,总觉得痒痒的。 “不许太过分。” 寒司宴嘴角勾起一抹笑,“好。” 他欺身下来,因着看不见,嘴唇落偏了,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流连。 温栀寒敏感地想推开他,但她似乎知道没用,所以撑着床想后退。 却被人禁锢住了腿根……往下拉了过去。 太瘦了。 “不、不可以。” “好。” 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 饭是没怎么动的,就累得不想动了。 温栀寒背后出了很多汗,黏糊糊的很难受,胸口也处都是他留下的印记。 掌心发红发酸,几乎快要被摩得褪皮了,根本抬不起来。 她也不想理旁边的男人,太累太困了。 她根本不想动。 “去洗澡?” 见她躺着不动,睡衣领口凌乱,露出来的胸口处是大片大片靡丽红点,他抬手替她整理好衣服。 见她不说话,估摸着是累得不行了。 刚才是有点过火。 看到她哭得发红的眼尾,他一时之间才失控了。 他柔声问道,“好,不去,我给你擦擦。” 温栀寒应该是睡着了,她双眼紧闭,眼尾泛着的红还没有消退,看起来和兔子一样可怜。 寒司宴抬手替她理开了粘在脸侧的头发,起身出去,让阿姨来给她擦一擦。 他到底还是不敢亲自上手,脑海里面那一抹白到现在还很晃眼。 他起身去了客房,今晚不能待在一起。 温小姐家风严谨,是他唐突了,明日该找什么补一下。 * 翌日。 温栀寒睡在寒司宴的房间,早上没人叫她,她睡到快要中午才起床。 慢吞吞收拾了一下,看到脖颈上的印记,她微微皱眉,用身体素颜霜盖了一下。 早有预料。 她换了一条高领的裙子才下楼。 桌上的食物都还是热的,就像是预料到她会在这个时间醒一样。 温栀寒喝了一点小米粥,感觉到胃里有东西后就没再动了,环顾一圈,去了寒家前院。 前院很大,还有个小喷泉,连接了一个水池,里面放了几尾锦鲤,还有几只在岸边晒太阳的小王八。 温栀寒看了一眼,往那边走去。 这边寒司宴签完字将文件搁置在一边。 解行走进来汇报,“温小姐已经醒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 “说。” “温小姐把晒太阳的八王给踢进了水里,看起来有点像在……泄恨。” 第一百五十八章 撑腰 温栀寒提着保温桶,乘坐电梯上了二十八楼。 解行刚汇报完工作出来,看着电梯上出来的温栀寒,想到那些如回旋镖一样转着飞出去的王八,瞬间变脸,心惊胆战地走过去。 “温小姐,家主在办公室里。” 温栀寒点点头,笑得很甜,“嗯,好的,解秘书你忙吧,不用管我,我就是来给他送点晚餐。”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解行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是家主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才让温小姐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王八撒气。 他不认为温小姐会无缘无故去踢王八。 事出反常必有妖。 推门而入。 温栀寒将保温桶放置在他桌面一角,温声道,“给你送了晚餐,寒爷爷说你下午忙起来有时候都不按时吃晚餐。” “栀栀。” 寒司宴轻声唤她的名字,走过去将人抱起来,走到旁边的沙发上。 寒司宴掐了下着她的脸,“生气了?” “嗯,”温栀寒很直接又乖巧地点头,她不对他嘴硬,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是因为昨天晚上?” “嗯。” “下次生气不准踢了。” 倒不是他觉得不好,而是,王八会咬人,即使他们看起来很胆小。 温栀寒长了张嘴,把头转过去,不给他看。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谁通风报的信。 “那我下次生你气了怎么办?” “告诉我,任你处置。” 现在的他和当初那个不近人情的他一点儿也不一样。 当初的绅士也变成了蛊惑。 温栀寒知道他在蛊惑自己,但是,她喜欢。 她愿意被蛊惑。 “那我现在打你,你别还手。” “嗯。” 温栀寒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下手,她站起身,将旁边的保温桶拿来,打开。 “你把这个吃了,我亲手炖的药膳。” 一打开,残缺的甲鱼壳就盖在最上面。 也不知道她炖了多久,甲鱼壳都炖坏了。 寒司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如此坦荡,真叫人看不出她是在整人。 “甲鱼的营养价值还是很高的,我看你天天那么累,给你补一补身体。” 寒司宴动筷尝了一口。 里面加了很多药材,甲鱼的腥味不是很浓,反而有一种清淡的药味儿。 他喝了一碗汤。 温栀寒是按照老爷子教给她的步骤炖出来的,应该没问题。 她也尝了一口,很不错。 “对了,家里怎么会养了那么多甲鱼呀?旁边还养了金鱼,不怕被吃了吗?” “金鱼就是喂甲鱼的。那是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亲自捉的。” 老爷子五十多岁下水抓的,当时还是幼崽,养到现在,最老的应该二十多岁。 温栀寒抓的这只,应该是一年多的。 不算太老。 温栀寒一听,整个人有些着急,她微微皱眉,“那爷爷会生气吗?” 他养的甲鱼被她拿去炖汤了。 寒司宴见她着急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不会。” 她若喜欢,寒老爷子怕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给她。 谁让……他的栀栀这么惹人喜欢。 “不行,我们待会儿还是去买一只给爷爷吧,就当是赔罪了。” “好。” 寒司宴又喝了一碗汤,吃了一点药膳,又喂她吃了一些。 见他收拾桌面,温栀寒抱着昨天让人送过来的电脑,开始处理茶馆的事。 主要是处理一些重大的事情。 比如今天开店的时候,店里来了个刺头,到处挑剔,给他烹茶的姑娘还差点吃亏,还好店里的人来得及时。 这一点,客来茶馆是一定要追究的。 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 那姑娘也机制,察觉不对劲后还录了音。 负责人:【老板娘,这人姓寒,和港城寒家那边有点关系,我今天去和警方交涉的时候,他们总打马虎眼。】 闹事的人…… 温栀寒的鼠标停留在那个人的名字旁边,竟然是姓寒。 寒这个姓很少见,又是在粤港这边,温栀寒顿了顿,给那边的负责人回了消息。 【这件事必须追究下去,这个哑巴亏我们不吃】 他们初来粤省,要是一遇到事情就退缩,那这生意也别做了,任谁都会欺负到他们头上。 不过这件事,温栀寒没有告诉寒司宴。 那人姓寒,又和港城寒家这边的人有联系,不用想,温栀寒都知道那人估计是寒司宴的某个亲戚。 那更要明算账了。 不然,以后她怎么在寒家这边立足? 温老爷子从小就教导她,温柔的性子很好,但有时候也要露出锋芒。 只有别人忌惮你,才会敬重你此刻的温柔。 一个人安身立命,靠得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这一点温栀寒再清楚不过。 【温小姐,收到一封邮件,他们说愿意开三百万的价,让咱们别追究这件事】 【收集起来,教给警方那边,我们只要公平的定夺】 温栀寒收起手机,朝那边认真工作的男人看了一眼,道,“寒司宴,我得回粤省一趟。” 他手中握着笔,似乎是正准备签署,听到她的话,有些落寞地望过来,并没有说话。 在等她开口。 温栀寒,“茶馆出事了,我得回去处理,而且对方是寒家人。” 不是她要告状,而是她不想瞒着他。 何况,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查到的,这是早晚的事。 与其到时候让他自己查,不如她直接说了。 “我不希望你插手。” 寒司宴见她眼神决绝,笑着帮她顺了顺长发,又忍不住去亲她的眼尾,“好。” 温栀寒讨了他的车钥匙,准备现在就走,一道桥的距离,不是很远。 大概要开两个半小时。 等人走后。 空气中散开的栀子香不再浓郁,他靠着桌面,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解行推开门走进来,看到他这副冷淡的模样,突然觉得对味儿了。 在他的印象里,寒司宴一直是不苟言笑,矜贵自持的模样。 只有和温小姐相处的时候,眉眼才会柔和几分。 “查一下,最近哪一支心思不干净。” 寒家是大家族,旁系虽不如百年望族底蕴丰厚,但那也是数不过来的。 “敲打敲打。” 免得,这些人真当温栀寒身后没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寒家旁支 粤省。 温栀寒停下车,从容不迫地进入茶馆,负责人在门口等待她。 “温小姐,您可算来了,寒佞辕那边咬死是李小姐之前勾引他,他才上钩的。” 温栀寒面色平静,闻言点点头,也没有太惊讶。 这边是寒家的地盘,对方认定了他们只是个小小的茶馆,可以任意拿捏。 “我知道了,今天先让大家回去休息,明天准时开始营业。”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事情本质的原因了。 拼的是背后的人,看谁势力强。 温栀寒微笑着和下班的员工们打招呼,看到她来了,大家都觉得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毕竟,老板还在,出了事老板会去解决,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努力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温老板拜拜~” “拜拜,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别担心~” 将大家都送走,温栀寒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茶馆靠窗的位置,这里能看到茶馆停车场,大家的车都开走了,只有她刚刚开过来的迈巴赫。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一辆明黄色的跑车停在了停车场。 对方似乎是不着急,足足在车里又待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下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下车就黏在一起亲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搂着女人的腰进往温栀寒这边走。 男人的长相侵略性很强,很有攻击性,但并不好看,或许是比较爱在户外,肤色有点黑。 他怀里搂着的女人倒是很精致,只是随便一扫,就可以看到满身的大牌,化着精致的妆容,嘴角总是带着名明艳得意的笑。 肩上还披着白色的貂。 温栀寒沏了一杯茶,只有一杯,而且都不是给他们的。 她端起茶轻轻扇闻,是茉莉花的味道,很清甜。 等他们走过的风将门口的风铃吹响,她才假意看过去,微笑道,“寒先生。” 男人见到温栀寒的那一刻,手上挑逗怀中女人的动作停止了,他定定地看过去。 温栀寒今天穿的是月牙白旗袍,外面套了一件厚厚的针织开衫,围脖被她解开搁置在衣架上,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天鹅颈,美玉无瑕,而她盈盈望过来的那一刻,竟然比美玉还让人觉得美丽。 纯洁、漂亮、不然纤尘。 寒佞辕露出一抹邪笑,轻浮地咬了一口他怀中女人的耳垂,“看到没,这才是绝色。” 他们在对面坐下,温栀寒垂眸喝茶,并没有正眼看他们。 寒佞辕直勾勾地盯着她,对她道,“温小姐,把我约过来,就为了看你喝茶?” 温栀寒放下茶,不疾不徐道,巧笑倩兮,“寒先生,你背后的人护不住你。” “哈哈哈~”寒佞辕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消息般,笑得很不屑,然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温小姐是初到粤省吧,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给你好好讲讲这边的规矩。” 温栀寒安静地盯着他,见他依旧不当回事,继续道,“我的意思很清楚,你背后的寒家护不了你,寒先生趁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很不屑,若说一开始他对她更多的是觊觎,想占有,但现在,被她胸有成足的话弄得很心烦,想去撕破她的伪装,“温小姐怕不是在说笑?” “寒佞辕,”温栀寒起身,手从桌上一个不起眼的茶杯划过,“你们家是做茶行生意的,你应该认得我手中的茶杯。” 这是她从个人私库带来的,最不起眼的一套,拿到外面去,却能让很多人挣得头破血流。 温家几代人的文化沉淀,不是异军突起的寒家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寒佞辕也只是寒家一个小小的分支。 他要是在外面惹事,主家可不会给他兜底。 寒司宴曾经对她提起过,寒家分支内部的竞争不亚于主家,会一直淘汰不出彩的人。 所以,真正掌权的都是精英。 像寒佞辕这样在外狐假虎威的都是空壳子。 “温小姐,就凭借一个小小的茶杯,你以为我会被你唬住吗?” “从海岛到京城,天南地北,几乎百分之七十的茶行生意都要经温家之手。” 温栀寒微微摇头,“你只是寒家弃子,这件事捅出去了,你觉得寒家会为了你得罪我吗?” “我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在寒先生你。” 她转身的时候,头上的簪子微微甩过来,晃荡的绿宝石落入寒佞辕眼中。 她虽然身上没有一件大牌,但从小熏陶出来的气质不假,头上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更不论,她沉稳的谈吐。 到此刻,他不得不收起了脸上的浪荡,正视她,“温小姐,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 寒佞辕放在美人胸口处的手渐渐捏紧。 疼得女人突然尖叫,他却没有善罢甘休,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一句话的事,我寒佞辕给得起。” “那就麻烦寒先生了,请回吧,今日茶馆打烊了,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温栀寒无辜地看过去,嘴唇里面却是驱赶他们的话。 “温家?敢问温小姐的温是哪个温?”寒佞辕狠厉的眼神盯过来,有一种不死不罢休的劲儿。 但在这狠之中,还带着他“志在必得”的情绪。 温栀寒温温和和一笑,“江南水乡的温。” 怪不得,她敢来粤省。 江南水乡的温家再出名,也是在粤省以北的地方。 粤港澳有一套自己的圈子,几乎都不曾关注外部的家族,因为无论他们再如何强,到了这里,那也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可是温家不同,温家现任家主温青钰和粤省林家大小姐林纾惊联姻的事在粤省家喻户晓。 “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打扰了温小姐的清净。” 寒佞辕搂着女人的腰,快步离去,走到半途想起来赔罪的事,道,“改日寒某亲自登门道歉。” 温栀寒站在窗口,并没有回应。 温老爷子准备将温家有关“茶”的生意,全权交给她。 说是作为她在粤省这边开业的一周年礼物。 但这份礼物的重量太沉重了。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像烫手的山芋。 手机亮了,一条信息传进来。 【栀栀,什么时候回外公家看看?】 第一百六十章 叫爹 粤省林家在粤省地位不低。 祖上是码头生意起家的,在那个年代接管过矿场,后来没落了一段,转型升级,开了家手机公司。 现在看来,更新换代还不错,已经是国内一等一的手机公司了。 林家祖上同样没有什么文化底蕴,因为是码头生意起家的,主要讲究一个豪爽,看林纾惊就知道了。 两年前温栀寒来港城参加慈善拍卖会,被人拦在了门口,还是林家打电话过去安排的。 事后林家动用人脉,彻查那家慈善机构,追究到底,发现这家慈善机构并没有将所有的费用公开,以此为由,将其告上法庭。 温栀寒虽然和林家这边来往不密切,但是林家一直都站在他们身后。 且不说,温栀寒十八岁成人宴那天,林家送了她百分之五的股份。 而出嫁的林纾惊更是拥有林家百分之十的股份。 林家主打的就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还送一把钱。 无论走到哪儿都不会因为钱的事发愁。 而温栀寒在每年拿到这笔钱时都会攒起来,以备不备只需,可以说是从未动过这笔钱。 林家的别墅修得很富丽堂皇,有的地方还是镶金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有钱风。 而且林家人每年都会买金饰,在外还会戴大金链子。 也不怕被人偷,因为没人敢偷。 温栀寒一进去就看到了浓浓的金钱味儿。 实在是太亮了。 林家此刻只有老夫人在,她正在外面晒太阳,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充足。 远远的便可以看到她脖子上、手上都戴了金饰,在太阳底下反光。 “你这孩子,上次去港城都不来看我们,这次还得我给你发消息才来,真真的是叫人伤心。” 林家人都说官话,温栀寒还是听得懂的。 照理来说,她小时候是学过几天粤语的,但是,小时候要学的语言太多了,太忙了,中途就断了。 等她能说外语后又要接着学习画画、一堆古乐器,还要天天抽出时间逗鸟弄雀。 实在是挤不出时间去学习粤语,加上林家人也都迁就她,每次她来的时候,都说官话。 “外婆,我这就来了呀~” 林老太起身,抓着她的手,轻轻拍打之间就把一个金手镯推了过来。 “最近黄金涨价了,咱家最近身价又涨了,幸好我当初买了好多金饰。” 温栀寒看着手上的大金镯子,习以为常。 除了镯子是金的,上面还镶嵌了很多小宝石。 林家文化藏品不多,百分之八十都是黄金藏品。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温家赠送的聘礼。 送了一大堆藏品。 为此,林家还单独装修了隔间,专门摆放温家的聘礼。 “外婆我呀,最有先见之明。” 温栀寒笑着看她一直喋喋不休,被拉着去林家私库看了一转。 估摸着现在市面上的金价,感觉林家的有钱……已经上升一个层次了。 “栀栀你先坐着,我把你表哥叫过来陪你玩儿,你们年轻人一块才有话题。” 温栀寒想到脑海中那个走到哪儿都穿着拖鞋、戴金链的大表哥,慌乱地想要拒绝。 她和许久不见的表哥有什么话题啊? “不用了外婆……” “哎,不许拒绝我啊,你小时候你大表哥可喜欢抱你玩儿了。” 温栀寒有些笑不出来。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她已经忘了不少了。 轰隆隆的油门声从大老远传来,震得温栀寒只觉得胸口难受。 终于,一辆骚包的粉色布加迪威航停在了院子里。 温栀寒一看这颜色,再平静的脸也绷不住了。 这……色调好亮。 “呢个系表妹咯?(这个是表妹咯)” 温栀寒天真地望过去,没听懂。 “嘿,小表妹!” 林胤朝旁边漂亮的表妹大方打了个招呼。 温栀寒热情回应,“表哥。” “表妹上车,今天带你去狂欢。” 温栀寒睁圆了双眼,有些不敢上车,站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 林胤灵活地翻身下车,拍了拍副驾驶的门,为她打卡,“表哥考虑不周,这车我改造过,没有我的指纹打不开,现在,公主请上车。” 温栀寒被他有些不标准的口音逗得想笑,然后林老太太轻轻推了她一下,“快去吧,年轻人就是要好好玩儿。” 然后给林胤使了个眼色。 温栀寒半推半就地坐了上去,赶紧系好安全带。 刚才的轰鸣声她到现在还觉得心悸。 “出发!” 也不知他如何操作的,车子在院子里转了半圈,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最后一脚油门踩下去,狂飙出去。 温栀寒:……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目的地。 一个赛车俱乐部。 她一下车就扶着垃圾桶吐了。 脸色惨白,没有什么血色。 脸上被吹得没有什么触觉。 “哎表妹,你晕车啊?不好意思啊,哎早知道开慢点的,你等等,我给你拿瓶水。” 温栀寒接过矿泉水,漱漱口,又洗了个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呼吸平复下来,呕吐感也消失,她才对林胤说,“林表哥,注意安全。” 他这样,太费命了。 “好嘞,下次有你我就开慢点。” “咻~”口哨声从头顶上传来。 那人笑道,“胤哥,哪儿来的小美人!” 林胤将就温栀寒喝过的水,直接朝二楼砸过去,“我表妹,你们配不上,别想了。” “这就是你那个在江南水乡长大的表妹啊?我记得是姓温吧?对吧,表妹~” 温栀寒抿着唇,只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过去。 林胤,“跟你有毛线的关系。” 偏偏那人好似不厌其烦般,继续用贱嗖嗖的嗓音道,“小表妹,你表哥真凶。” “去你的。” 骂完之后,林胤转过身来,“他们就是没个正形,表妹你可别学。” “嗯。” 主要是,也学不会呀。 温栀寒的嗓音是江南水养出来的,温温软软,发不了那种腔调。 “我们待会儿有个比赛,表妹你跟着我一起比赛还是坐缆车去山上等我?” 温栀寒毫不犹豫,“我去山上等你。” “行,”林胤朝二楼的人招招手,“猴子,让你女朋友带栀栀去山上等我们。” “可以啊,叫爹。” 林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