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都是宝PART IV》 楔子 「晴晴,别太想我,我很快就会过去找-了。」 「……」某人笑到说不出话来了。 「咦?-怎么在发抖?害怕吗?好可怜,那-等我,我们一起回东京好了!」 观众们狂笑到爆。 「不行啦,人家……」问晴笑得直掉泪,仰脸瞅着一脸哀怨不舍的老公,愈来愈怀疑他是不是在送她上战场?「人家一定要现在回东京才来得及参加研习啦!」 「一定要现在?」 「一定要现在!」 「好吧,给-去就给-去。」抽抽鼻子。「琉璃,我把晴晴交给-了,别让她给人欺负了喔!」 「少白目了,二哥,有我在,你还怕谁敢欺负二嫂?」 「但三乡家……」 「滚!」 一脚踢回千里送行的怨夫任育凯,琉璃拉着问晴跑得比飞还快,免得被那个头上还扎着厚厚的绷带,却打死不肯回病床上去躺的瞎子老哥追上,又要来上一段十八相送,然后直接送到东京去。 「gee,真受不了二哥,他再跟上来,我会抓狂跟-讲!」 「他喜欢搞笑。i 「搞笑?才怪!他是智障,欠扁!」 直奔桃园中正机场的出租车上,问晴还在笑,琉璃也继续骂个不停…… 「爹地!」 「……什么?」 「你不要告诉我这里就是东京!」 「咳咳,这里是……呃,台湾。」 「台湾?!爹地,你又搞这种飞机了!」 「我很抱歉!」 「早就告诉你应该让我们去买机票的!」 「可是-们才八岁,人家……不会让-们买吧?」 「至少在上飞机之前应该会发现买错机票呀!」 「那个时候,咳咳,实在是太赶了,只想到一定要赶上飞机,也没时间让我去问清楚那是不是到东京的班机,所以……」 「因为爹地记错时间,睡过头了!」 「……对不起。」 「shit!」 「雪莉,虽然错的是我,但-还是不可以讲脏话!」 「谁理你!」 「我是-们的爹地,怎么可以不理我!」 「上帝耶稣,我们怎会有你这种爹地!」 「那叫我叔叔吧!」 「叫你欧吉桑好了!」 「欧吉桑?!我有那么老吗?」 「每天都在刮胡子,还不够老吗?」 「……」 「算了、算了,算我们倒霉有你这种爹地,走吧,一起去买到东京的机票!」 于是,两个八岁的小女孩一人一边牵着爹地的手一起去柜台买机票,免得那个两公尺高的大男人又跑错柜台买错机票。 暑期里,机场都特别热闹,旅行团、探亲团、考察团、游学团,这边一团那边一团乱成一团,就在这种拥挤嘈杂到令人烦的情况下,琉璃和问晴一起步入机场大厅,黑线立刻刷满整片额头。 「gee,又是一大堆旅行团,干嘛偏偏都选在今天出发嘛!」 「……今天是好日子?」 琉璃翻翻白眼,叹口气,拉着问晴先去三楼大厅办理报到、划位,再到候机楼准备搭机。在候机楼前,由于人多,两人无意间互撞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琉璃脑中灵光一闪。 「原来是-!」她恍然大叫。 问晴吓了一跳。「什……什么事?」 惊奇的眼凝住问晴许久后,琉璃方始绽开戏谑的笑。 「姻缘天注定,这话还满有几分道理嘛!」 「姻缘天注定?我不懂-在说什么?」问晴一脸茫然,困惑地问。 嘿嘿一笑,琉璃暧昧的挤挤眼。 「该出境了,走,上飞机再告诉。」 「好无聊喔!」短头发的小女孩不耐烦地大声抱怨。「到底还要等多久嘛?」 「三个钟头。」长辫子的小女孩细声细气的说。 「那么久!」 「现在是暑假,能买到当天的票就算很幸运了!」 「shit,都怪爹地啦,要不是他老是那样漫不经心的,也不会……喂喂喂,爹地,人家在说你耶,也不反省一下,还光顾着看女人!」 「说不定买机票那时候,爹地也在看女人,才会买错……」 哇啦哇啦哇啦,两个小女孩又开始轮流抱怨了,-一句接我一句,我的话尾又接上-的话头,流利又顺畅,连喘口气都不用,一点断层都没有。 够资格上电视表演脱口秀了。 但气人的是,她们那么辛苦在抱怨,她们的爹地却一点也不给她们捧一下场,始终老神在在的不动也不吭声。 大概是被抱怨过一次就产生免疫力了,尽管两旁抱怨声浪一波接一波,某人没听见就是没听见,那副高得惊人的身躯有点局促地深陷在候机楼的椅子里,双臂环胸,两条长腿好象两根竹竿一样往前伸直在脚踝处交叉,懒洋洋的眸子一径注定某个特定目标眨也不眨。 于是,小女孩的抱怨自动从有声系统切换为无声系统,开始眼对眼使用无线电传递讯息。 爹地怎么了? 看女人?没问题,男人喜欢看女人,很正常,不想看才有问题,而她们的爹地一向都表现得很正常--非常爱看女人。 事实上,她们也希望他能多看一点,因为她们正好缺少一个妈咪。 可惜爹地虽然爱看女人,也有不少床伴,却不想和她们结婚,而她们也不想和他结婚,因为她们只想和他上床,不想和他一起吃苦。所以爹地只好继续看女人,而她们这两个可怜的女儿也只好继续期望爹地能赶快帮她们看出一个妈咪来。 不过到目前为止,她们可没见过爹地看女人看得这样目不转睛的,甚至没空搭理她们。 嗯嗯,有趣! 循着爹地的目光,两个小女孩瞪大了四只翠绿色的眸子看过去,好一会儿后才收回目光相对一眼,眼神奇异--跟爹地那些床伴不同类型的哦! 「爹地,你喜欢她?」 「唔……我欣赏那种女孩子。」 欣赏? 嗯嗯嗯,这种名词爹地也没用过哦! 「非常欣赏吗?」 「大概吧。」 「是吗?」 于是,两个小女孩又开始交换眼色,表情愈来愈诡谲。 「爹地。」 「嗯?」 「我们肚子饿了,去买点东西来吃好不好?」 「-们两个都饿了?」 「好饿,好饿!」 「好吧,我们去买吃的,不过不要吃太多,飞机上也有供应……」 「等等,爹地,往这边!」 「为什么要往这边?那边也有啊!」 「可是我们喜欢吃这边的东西嘛!」 「好好好,这边就这边。」 在爹地身后,两个小女孩又开始使眼色,无线电波在空中飞过来飞过去,然后,短发女孩悄悄溜到另一边…… 第一章 无论是多少年后去回顾这件事,任琉璃始终认定那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连问晴都说换了是她碰上那种事,她一定会当场自杀了事! 不过琉璃没有,因为她的脸皮比问晴厚一公尺,她只是…… 这年暑假,由于问晴得由台湾赶回东京去参加艺大的八月夏季研习,而任育凯头部受伤仍不被允许出院,琉璃便主动说要陪新任二嫂回去。 在机场候机楼前,琉璃终于想起曾经在哪里碰见过问晴。 「姻缘天注定,这话还满有几分道理嘛!」 「姻缘天注定?我不懂-在说什么?」 嘿嘿一笑,琉璃暧昧的挤挤眼。 「该出境了,走,上飞机再告诉。」 笑吟吟地牵着问晴的手准备出境,她还在想说上飞机后要怎样调侃问晴,就在这时,背后不知是哪个穷极无聊的家伙竟然从她的小屁屁上狠狠一推…… 「啊~~」长年磨练出来的超级歌喉立刻拉出一声-亮的惊叫,还没叫完,她已经狗吃屎的趴在地上了。 不对,她是趴在一个人身上。 不过刚趴下的那一瞬间她并不知道,只觉得眼耳口鼻被坚硬的「地板」撞得眼泪直掉。 「小姐,就算-想要,这里也不太合适吧?」 慢条斯理的声音由上而下传至她耳里,她才捂着鼻子往上看去,但说话的人并没有往下看她,所以她看不见那人的脸,只看见一副有力的下颔。 老天,好丢脸,原来她还把别人压在地上作煎饼! 「对不起!对不起!」 尴尬到不行的女孩子连忙撑起「四脚」想要爬起来,但由于太慌张,膝盖一个不稳又趴了回去,上方立刻又传来一声呻吟。 「小姐,换个地方如何?譬如饭店?」 饭店?什么饭店? 只花费了两秒钟,琉璃便搞清楚身下的人在说什么,怒火马上从头烧到脚底。 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她已经说了对不起不是吗?干嘛还说这种话来侮辱她,说得好象她是饥不择食的阻街女,不但当众拉客,还当场交易…… 「好吧,如果小姐坚持一定要在这里……」 话还没听完,琉璃便猛然坐起来--坐在那家伙身上,然后左右开弓挥出去,这两声巴掌响亮得大概整座机场都听得早--这下子他总该学乖了吧? 没想到,当她再一次试图从他身上爬起来时…… 「很抱歉,小姐,也许-有sm的嗜好,但我没有。」依然是懒洋洋的语调。 不敢相信,这家伙是欠人海k他一顿是不是? 怒火再度轰隆轰隆炽烈的燃烧起来,可是,很不幸的,火才烧一半,她又四脚一滑跌回去,整个人和下面那家伙贴成火腿和蛋皮。 更糟糕的是,这回她的贴下去可不是普通的贴下去,而是嘟嘟好和他眼对眼、鼻对鼻,还有嘴对嘴贴上了,紧紧的,鼻子歪了,嘴压扁了,一双浓绿色的,透着几分闲趣、几分兴味的眸子正对着她的黑眼瞳,连眨一下睫毛的空间都没有,她甚至可以「品尝」到他嘴里带着淡淡啤酒味的口水。 瞬间,脑袋里产生三秒的空白,齿轮在空转,思考力退化到归零。 第四秒,所有的现实一骨脑全涌回脑海里,她惊骇得抽了口气,马上又坐起来再甩两巴掌出去,比刚刚更响亮,大概整个世界都听见了! 紧接着,为免那家伙再说出更令人失去理智的话,她抢先狂吼,「闭嘴!」 吼完再像条狗似的从他身上爬开,狼狈的站起来,拉着一旁早已看到傻眼的问晴,以灾难逃命的速度,一溜烟跑不见。 决定了,她要把今天列为生命中的一页空白,将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删除掉! 「可恶,爹地,我好不容易给你制造机会,你竟然把人家给气跑了!」 「原来是-搞的鬼!」 「爹地不是喜欢她吗?」 重重的叹气。 「我没说喜欢她,我只说我欣赏那种女孩子,该死的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爹地欣赏就行了,赶快把她娶回来做妈咪嘛!」 「我刚刚说的话-听不懂吗?我根本不认识她呀!」 「没关系,爹地,我偷了她的皮夹,这样你就可以知道她是谁了!」 「……」 计算机里的资料确实很容易删除,但生命里的记忆可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说删除就删除的。 除非得了失忆症。 可惜没听说过有一日失忆症,所以琉璃的那一页空白直至走出羽田机场之后才顺利删除完毕,隔了一大片盐水,她的霉运应该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了吧? 没想到刚回到南青山,才一踏入任育凯的家…… 「shit!shit!shit!」 「怎么了?」 放下旅行袋,问晴奇怪地看着琉璃又摸屁股后的口袋,又掏背包,挖了半天,干脆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差点没把身上的衣服全扒下来。 「shit!」琉璃懊恼地又诅咒一声,放弃翻找。「我的皮夹不见了!」 「咦?真的?」问晴吃惊地停下往厨房去的脚步。 「真希望是假的!」琉璃苦恼地瘫坐在沙发上。 「什么时候掉的?」问晴走回来,望着那一堆散在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道。」琉璃叹气。「也许是在台湾掉的,也许是日本,天知道!」 「怎么现在才发现?」 「我有两个皮夹,一个是放现金、信用卡那种随时会用到的东西的皮夹,另一个放证件,不见的是放证件的那个皮夹。」 「-惨了!」问晴脱口道。 「还用-说!」琉璃垂头丧气地把放现金、信用卡的皮夹和护照丢在一旁。「过两天若是没有人拿来还,一想到那些身份证、学生证、驾驶执照什么的全都要重新申请,我就想抓狂!」 「如果我有时间就可以帮-忙了,」问晴歉然望着她。「可是……」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琉璃对她扬起一手表示不需要,另一手拿起那个放现金的皮夹,「幸好那张支票是放在这里,不然光是赔二哥那张支票我就要破产了!」语气庆幸地喃喃咕哝。 「呃?。」没听清楚,问晴再走过来两步想听分明。「-说什么?」 抬眸,「没什么、没什么!」琉璃泰然自若地放下皮夹。「明天我陪-回三乡家拿东西,之后再去买点东西。」说到这,心情又开始high了起来了。 问晴又走回厨房。「买什么?」 「-需要的东西,还有……」琉璃笑得一脸贼。「嘿嘿嘿,我需要的东西。」 这回她一定要刷二哥的卡刷到爆…… 虽然那张卡是刷不爆的…… 那就刷到他破产好了! 翌日,从三乡家出来后,带着终于解决一桩大麻烦的爽快心情,她们直接去作疯狂大采购,几乎买了一整天的东西,买到手发软,回来后又整理了一整个晚上,终于大致上都整理妥了。 再隔天,她们来到任育凯的家斜对面那栋深院大宅子里,琉璃是来拿一些上课要用的书籍笔记等等,问晴则是依从吟倩的交代要来整理冰箱里的生鲜蔬菜,馊掉的就扔了,还可以吃的就拿走,免得他们一回来就被冰箱里的食物臭翻一地。 门铃一响,琉璃和问晴同时由房间和厨房里走出来。 「他们回来了吗?」 「哪里会这么快!大概又是推销员,我去开!」 琉璃一边看着手上的研习课表,一边穿过深广的庭院定向大门,停步,大门一开,愣了一下--墙壁? 下意识地,脸朝上仰……脖子差点断掉…… 好高! 她惊叹着,旋即又愣住。 在日本,洋人已经不算是稀有物品,何况她从小看到大,不止看麻痹了,根本是看到不想再看,就算混在洋人堆里,她也下会感觉到任何异样。但此刻,眼前……不,高高在上那张洋脸,却立刻使她爆起莫大的反应--狂怒。 「小姐,-的……」 砰! 一关上大门,她立刻拔腿往后跑,不管那人敲门大喊些什么,哩啪啦一路冲回屋里,拿起电话…… 多半是因为这里是高级住宅区,警察效率特别高,三分钟后,大门前已恢复安宁,她扬起诡谲的笑,得意洋洋的走回房间,问晴困惑地自厨房探出头来,一手烂包心菜,一手红萝卜。 「我好象听到警鸣声,发生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只不过,嘿嘿嘿,赶走一只苍蝇!」 所谓的苍蝇,就是空白页里那个已被删除掉的东西,不晓得为什么又跑出来了,不过现在她已将它彻底format掉,保证绝不会再出现了! 十分钟后,琉璃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话。 「找谁……对,我是……咦?真的?好,我马上去!」丢下话筒,「二嫂,我出去一下!」不等问晴响应,人已跑出屋外。 五分钟后,她匆匆奔入南青山警署,在警务课柜台询问。 「请问,有人捡到我的皮夹了是不是?」 「任琉璃?」 「对、对,我是任琉璃!」琉璃忙拿出护照给警察伯伯看,证实自己的身分。 警察伯伯翻开护照看一眼,点点头,把护照还给她,还有皮夹。 琉璃眉开眼笑的收回护照和皮夹,打开来看一下……什么也没掉,笑容扩大,嘴巴横量起码有八尺。 「谢谢、谢谢,请问是谁捡到我的皮夹的?我要好好谢谢人家!」 「-想谢谢人家?」面无表情的警察伯伯微微挑起一道眉毛,口气很奇怪。 干嘛这样看她?他以为她家有钱,她就一定是那种不知感激的混蛋吗? 「当然,人家特地把皮夹拿来招领,我怎能不谢谢人家?」 眉毛放下,面无表情的警察伯伯-着眼注视她一会儿,大拇指忽地往后一比。 「是他。」 咧着横八尺的笑,琉璃满眼感激的顺着他的手比方向看去,嘴巴打开正想来个千恩万谢……笑容僵住,嘴扁了。 「是……他?」 「对,他。」警察伯伯收回大拇指,依然面无表情。「他是要把皮夹拿去还给-的,-却要我们把他抓来!」言下之意很明显--这就是-谢谢人家的方式吗? 「真是他……」琉璃的脸皮更僵。「捡到我的皮夹?」 「没错!」警察伯伯用力点了一下头,然后用一种「好了,现在看-怎么办?」的眼神,双臂抱胸斜睨着她。 她怎么办? format掉她吧! 有一刻间,琉璃真是尴尬到想当场一头撞死算了,为什么她老是出这种糗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一对上那双慵懒的,就像在机场时那样透着几分闲趣、几分兴味的绿眸,没来由的,心头一把不明所以的火便陡然冒上来…… 不,那不是不明所以的火,那是理直气壮的火。 「不,不是他捡到的,是他偷的!」她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偷的? 警察伯伯顿时呆住。「-?」这是另一种道谢方式吗? 「他在机场里跟我搭讪,还要我跟他去开房间,被我甩了两……不,四巴掌,因为心有不甘才故意偷去我的皮夹,」她用力点头,说得煞有其事,好象她亲眼看见他施展三只手似的。「想说趁还皮夹的机会再继续进行他龌龊的念头,若是再被我拒绝,说不定他还打算强暴我……」 故事愈说愈顺嘴,情节愈说愈流利,结果愈说愈肯定,彷佛真有那么一回事,而现在她只不过是把它说出来而已,听得警察伯伯一愣一愣的,其它警察也频频点头。 她是来自高级住宅区里的富家小姐,说的话一定对! 唯有那个坐在巡查长办公桌旁,仍被铐在椅子扶手上的洋人听不懂日文,面对满室的鄙夷视线,一脸问号,想不透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喏,你们看看他那副德行就知道了,他……」 轻蔑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失去声音,琉璃张着嘴几秒,阖上,面无表情的和那双困惑的绿眸相对片刻,然后不得不开始认真打量起那个洋鬼子来。 本来想狠狠贬损一下那家伙的外表说,谁知猛一下竟找不出可以挑剔的地方,只好先下点功夫做些研究工作,再来开场批判大会,欢迎所有的警察同仁们一起来把那家伙活活批判到死! 好,那么,个子……呃,别提了,那家伙如果没有两百公分以上,她把头剁下来给他当凳子坐;身材嘛……唉,个子高的人就是这点占便宜,怎么看都很挺拔;至于长相…… shit,就算她是瞎子也说不出他不好看的话来,乌黑的头发,高挺的鼻,还有一张她生平所见最诱人的嘴,虽然算不上什么俊男,但他有他特别的味道,一种非常男性又带点野性的味道。 尤其是他那双绿眸,柔和又浓艳的鲜绿色,宛如晶莹剔透的绿玻璃,实在非常迷人…… 请等一下,她是要找他的毛病好不好,干嘛在这里欣赏起他来了! 重来,他的毛病嘛……嗯嗯……啊哈,有了! 「你们看看他的头发……」琉璃大声宣布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毛病。「乱得比我家庭院的杂草更可怕,天知道他多久没梳洗过了;还有,t恤、牛仔裤邋遢得像破抹布;那双球鞋也脏得像刚走过粪坑,我猜他根本没穿袜子,怎么看都像是纽约街头的无业游民,没错,是他偷了我的皮夹,我可以确定他一定是想借机强暴我!」 总之,他不是好人! 说得太激动,喘个不停,边还不忘朝那双疑惑的绿眸狠狠丢去好几百颗白眼球,恨不得当场丢死他,而那些日本警察们则忙着把同情的黑眼球呈献给她,其中不乏仰慕的光球。 于是,一位会说英文的警部把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翻译给那个两公尺高的洋人听,琉璃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那双绿眸里逐渐浮上惊讶之色,还有几分哭笑不得,末了变成无奈,然后,他说了一句话。 「我可以打一通电话吗?」 他一出声,所有人的眉头全都皱起来,因为他的嗓门异常沙哑,粗嘎得惊人,是那种只要听他说一句话,就会想把他的嘴缝起来好让他不能再开口的可怕声音,偏偏他讲话又慢吞吞的,一句话听起来好象是三句话,对人的耳朵简直是一种残酷的凌虐。 不过琉璃之所以皱眉头的原因恰好相反,事实上,她个人觉得除了那双绿眸之外,那个笨蛋洋人最撩人的就是那副特殊的嗓音,只要他一出声,她就全身发软,只有在最最怒火飙涨的那一-那能挣脱那种该死的影响。 所以她才能够甩他两次巴掌。 可是一旦恼怒的高峰期一过,就算仍然生气,那种可恶的影响还是会主宰她的身体,所以在机场时她才会笨拙的一再摔回他身上,都怪他一直说话,说得她脑子里明明在喷火,身子却老是变成棉花糖。 就像现在,他才说了一句话,她又差点跌坐到地上去,这才是她之所以皱眉的原因。 看着他打了一通电话,她也签了几张单子,然后,警察伯伯就告诉琉璃可以回去了,但她硬是赖在那边不走,想亲眼见到那家伙得到报应,让他知道女人也可以是不好惹的。 然而,就算再多给她几副脑子,她也意料不到在他打了一通电话之后,特地赶来警署「营救」他的竟是一位身着传统日本和服的高雅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日本上流社会的女性。 更可怕的是…… 「爹地、爹地,你好逊喔!」一个黑发削得又短又薄的小女孩宛如火车头似的冲入警署,停顿两秒张望一下,再继续冲向那个笨蛋洋人。「明明是拿东西来还给人家的,怎么会被条子抓嘛?」 「爹地,你好可怜喔!」另一个绑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女孩仅慢一步投入爹地怀里。「都怪雪莉不好啦,捡到皮夹直接扔进垃圾桶里就好了,干嘛一定要爹地拿来还给人家嘛,明明是爹地先答应要带人家去动物园的说,-看、-看,现在没时间去了,都是-害的啦!」 「笨蛋!」短发小女孩敲她一脑袋。「老师说捡到东西要还给人家的呀!」 「不对!」辫子小女孩低低柔柔地否决。「捡到东西还给人家是错误的,所以爹地才会被条子抓!」 「原来如此,老师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 「没错,所以我们以后再捡到东西都要直接丢进垃圾桶里,不能再叫爹地拿去还给人家了!」 「ok!」 两个小女孩一搭一档,说得琉璃从错愕到心虚,再从心虚到尴尬,又从尴尬到不知所措,然后,脸色开始像红绿灯一样发出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的光芒来--每三秒钟变换一次,很准时。 shit,原来皮夹是被那两个小女孩捡到的,不是那个笨蛋洋人「偷」的,而他是特意把皮夹拿来还给她的,她竟然报警抓他,又诬告人家是没安好心眼的小偷,最好快快将他处死刑…… 如果她当场挂在这里,她们会不会得到一点安慰? 或许会吧,问题是她没有自杀倾向,因此没那么容易挂,也就安慰不了她们,所以,她该怎么办? 好吧,她可以生气、可以发火,虽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定很丢脸的事,虽然向那个笨蛋洋人道歉会让她不甘愿到死,但,错了就是错了,她不会耍赖不承认,也不会找借口推卸,她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承担,所以…… 重重叹了口气,脚步比嘴里吐出来的气更沉重,琉璃几乎是一脚拖另一脚的朝那个笨蛋洋人走过去。 脸皮g厚一点,道歉去吧! 虽然右手仍被手铐铐在椅子扶手上,那双艳绿的瞳眸里却不见丝毫怒意,依然满含兴味地看着她,两旁那四只看似天真的翠绿眸子反而隐隐泛着一抹狡黠,盯得她浑身不对劲,后颈上好象有毛毛虫在巡逻。 「我……」停住,用力咳了好几下,脸色有点红,「很抱歉。」 润泽的唇瓣微勾起一抹笑意,不是嘲讽,而是觉得她很有趣的笑。「不必在意。」可惜声音一点改进也没有,依然粗嘎得非常吓人。「我是沃尔?贝特雷,-是任小姐?」 琉璃突然跌坐下去,幸好背后也有椅子,不然她又要出糗了。 「拜托你一件事好吗?」她低吟。「不要说话,更少不要说给我听到!」 沃尔微微挑了一下眉,仍是不在意地耸耸肩,然而那两个没什么耐心的小女孩马上又飙起来了。 「喂喂喂,-是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让我爹地说话?」这是短发小女孩的狂火,闪电轰天雷,马上烧得人一片焦黑。 她最无法忍受人家叫她爹地不要说话。 「-自己的声音也不怎么好听,或许-自己应该先闭嘴吧!」这是辫子小女孩的闷火,要焖烂一锅红豆汤绝对没问题。 她最无法忍受人家嘲笑她爹地的声音。 「慢着,慢着!」琉璃哭笑不得地拚命摇手,如果对方是大女孩,她大可和对方相约黎明时来一场最后决战,但对方只是两个小女孩,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迎战那两双战斗力十足的翠绿眸子。「-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是……」 shit,那种话她怎么说? 猛扯头发犹豫半天后,她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今天已经够丢脸了,就一次丢脸丢个过瘾吧! 滑稽的扯了一下嘴角,她倾身向前,声音压低。「好吧,我老实说,你的声音,咳咳,我每次听了背脊老是会麻麻痒痒的,然后就会全身无力,那种感觉真的很……很……」 她抓抓头发。「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总之,因为这样,在机场时我才会一而再的摔在你身上,gee,我这辈子从没那么丢脸过,反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你的声音太撩人了……」 「那是-的初吻吗?」 话说一半,琉璃的嘴还半张着,中间突然插播进来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两秒后,问题消化完毕…… 啪! 这声巴掌比在机场听到的更清脆响亮,大概整座警署都听到了,然后,大家都惊愕的呆住了,包括警务课所有警察同仁们,那位正在跟警部说话的和服女人,还有几个到警务课办事的一般民众,两个小女孩下巴掉了,沃尔啼笑皆非的捂着脸颊--前后不到四天,他又被同一个女人甩耳光,第三次。 不过,最吃惊的是琉璃自己。 她的手火辣辣的痛,仍然扬在半空中,满脸的无法置信。真的,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她意识到的时候,手已经自己挥出去了,事实上,她还是被巴掌声惊得回过神来的。 「上帝耶稣,我在干什么?」她惊骇的喃喃自语。「初吻就初吻,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干嘛又打他?」 她说的是英文,这里是日本,听得懂的自然没几个,但很不幸的,那寥寥几个听得懂的人正好包括沃尔在内,只见他眸底蓦然涌起一股浓浓的笑意,琉璃刚惊觉不对,已见他嘴一张霍然大笑起来。 入耳那低沉嘶哑的独特笑声,琉璃不禁吐出一声呻吟,整个人跌向前,一手扶住他震动不已的宽阔胸膛,一手猛揉自己的背脊,好象七老八十的阿婆多走几步路就腰酸背痛。 「算我求你,别笑了!」 不知是同情或体贴,她一开口要求,他的笑声很快就止住了,但自他眼底的愉悦,看得出他不但没有因为又挨了一巴掌而生气,反而由于某种不可解的特别原因而开心得很。 「感恩。」她低喃,日语。 然后,她收回撑在他胸膛上的手,慢吞吞的起身,打算逃命了,但由于她仍一手按在背部,沃尔不由得关心地问了一句。 「-还好吧?」 就说他不应该说话的,至少不要说给她听见,尤其是那么近。 他的话才刚说完,她就脚一滑跌向前,再一次,他们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贴上--因为他实在太高了,又恰好微仰着脸在看她。 警署内的人又一次目瞪口呆,看傻了眼。 不过这一回琉璃没有生气--她也实在没资格生气,三秒后,她两手用力撑开自己,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 「起码,这已经不是我的初吻了!」 盛夏为东京都内大街小巷带来一股狂欢的热潮,从历史悠久的夏日传统祭典到新据点内的活动,种类丰富,热闹非凡,只要懂得怎么玩,保证可以享受到一个最愉快的夏天。 为了作补偿,琉璃自愿为沃尔父女三人作导游,带他们到东京各处好好玩个痛快,虽然她也有研习课,但其实上不上都无所谓。 不过她自己对东京也不是很熟,想要作导游带人去玩根本是在说笑话,幸好她有一个热心爱助人的二嫂,她一开口问,问晴立刻搬出一拖拉库来详细解说到她差点睡着。 「拜托,一次说一、两个地方就够了好不好?」 「每天说吗?也好,那……」 「等等,最好是那种适合小孩子去的地方。」 「适合小孩子的嘛……啊,对,可以去……」 其实对雪莉和艾莉这对双胞胎而言,只要不是太枯燥的地方,哪里都适合她们去,因为日本对她们来讲是全然的陌生,每一样看入眼里的事物都是新鲜的,每一项日本传统都是有趣的,反而像是东京迪斯尼那种最适合小孩子的地方,她们毫无半点兴致,因为美国也有。 「可以走了?」 除了头发一长一短不同之外,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翠绿眸小女孩一人一边牵住琉璃的手,同样灿烂的笑容,同样雀跃的神情。 「可以了!」异口同声。 琉璃回眸看一下沃尔,后者点点头,没吭声,他的t恤、牛仔裤和球鞋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漆黑浓密的头发也梳整齐了,还绑了一支短短的小马尾。 「好,那我们走吧!」牵着两个小女孩,她脚步轻快的朝地铁站方向走去。 「今天要去哪里?」长发的艾莉问。 「深川八幡祭,告诉-们,是-们运气好才刚好碰上,这个祭典三年才举行一次,可不是每年都有的哦!」 「有什么好玩的?」短发的雪莉问。 「有人会扛着五十四顶神轿游行,大家都可以往抬轿的人身上泼水。」 「我们也可以泼吗?」 「尽管泼吧!」 由于她也是第一次在东京过夏天,说是带雪莉和艾莉去玩,其实她自己玩得北她们更疯,而沃尔总是默默在一旁看她们三个人又笑又叫,唇畔噙着懒洋洋的笑,艳绿色的瞳眸多半驻留在她身上。 这样十多天下来,她和雪莉、艾莉已经混到熟得不能再熟,三个人一玩在一起就变成同样的年龄--八岁。 相反的,她和沃尔几乎没说过几句话,因为她要求他少说话,既然没有交谈,也就没有交集:没有交集,自然熟络不起来,顶多觉得他的外表满吸引人的,尤其是他那双浓烈如醇酒般的绿眸,真的很迷人,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好恐怖喔!」刚从鬼屋出来的雪莉与艾莉相互抱在一起,异口同声大叫。 日本鬼屋的确是比美国鬼屋恐怖,因为日本鬼比洋鬼吓人。 「我想,还不算太恐怖吧?」琉璃沙哑地说,旋即发现自己竟然紧揪住沃尔的t恤,连忙说声对不起,然后放开他,有点不好意思。 沃尔依然勾着慵懒的笑,没出声。 雪莉与艾莉悄悄交换一眼,表情有点诡谲。「我们累了,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喝饮料好不好?」 「好啊!」 不过用说的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因为她们正处身在江户三大祭之一的庆典上,人山人海是毫无疑问的,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谈何容易,于是她们只好走远一些,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小公园,至于饮料,自然是由男人去买。 沃尔一走远,两个小女孩立刻抓住琉璃追问。 「琉璃,-真的觉得爹地的声音难听到-都不愿意和他说话吗?」 琉璃怔了怔。「不会啊,我一点都不觉得他的声音难听,也许在一般人耳里,他的声音确实很可怕,但是我并不那么认为,我倒觉得他的声音有一种非常独特的味道,很好听啊!」 「那-为什么叫爹地不要和-说话?」小女孩的口气是很明显的质问。 「这个嘛……」琉璃搔搔脑袋,有点尴尬。「其实我解释过了,可是-们听不懂……唉,我该怎么说呢?」 雪莉与艾莉相觑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一人拉她一只手,挤出同样可怜兮兮的表情瞅着琉璃。 「琉璃,如果-不觉得爹地的声音难听,请-跟他说话好不好?大家都嫌他的声音难听,不愿意跟他说话,所以……」吸吸鼻子。「-跟他说话好不好?求求-,跟他说话嘛!」 跟他说话,然后又出一大堆糗? 不了,谢谢! 「这个……咳咳,我真的……」 眼见琉璃一副「我好为难」,八成会拒绝的样子,性子比较急躁的雪莉不禁脱口道:「其实爹地以前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琉璃颔首。「我也这么想,没有人天生那种声音的。」 「以前爹地的声音好好听哦!」艾莉很认真的强调。 「我相信是,那么……」琉璃顺口问:「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这应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句,没想到两个小女孩一听便狠狠地瑟缩了一下,好象有人重重的踢了她们一脚,两双绿眸心虚的相对一下,旋即一人一边飞开。 「怎么了?难道……」琉璃狐疑地各看她们一眼。「不是意外吗?」 两个小女孩更畏缩,两双眼都掉到地上去了。 「那是……是……是……」嗫嗫嚅嚅的是了老半天,答案就是挤不出来。「是我们……我们……」 是她们? 是她们怎样?总不会是她们害的吧? 「是我们……」两颗小头颅愈垂愈低,差一点点颈子就要折断了。「我们骗爹地……骗爹地喝下会伤害声带的药水,爹地的声音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 真的是她们?! 第二章 任育凯回东京来了,他一回来,其它人自然也跟着回来,于是,任育凯家斜对面那座深宅大院又轰隆隆的热闹起来,最吵闹的,不消说,是那几个小鬼。 琉璃灵机一动,把雪莉和艾莉带回家去和那几个小鬼们一起胡闹,虽然年纪有差,但玛瑙和小杰鬼灵精得不能用正常年纪去评断,还有翡翠,那也是个小恶魔,几个小鬼凑在一起可真是天翻地覆,从这头追到那头,从那头叫到这头,热闹得几近于恐怖,平常人一定受不了,但任家可不是平常人家,任家一家人全都是怪胎。 「真热闹!」 「是啊。」 前面是小鬼在跑,后面是小鬼在叫,这不只是热闹,根本是山崩地裂的前兆。 「好快乐!」 「的确。」 任沐霈与吟倩相对一笑,相偕在檐廊坐下,愉快的享受这片活跃的气氛。 「那个沃尔,-觉得如何?」对于女儿的未来幸福,任沐霈可比老婆更关心。 吟倩耸耸肩。「他的声音很特别。」跟琉璃一样,她也不觉得沃尔的声音难听,而是很特别,不过她没有琉璃那种怪异的反应。 「是很独特。」 「可是,我喜欢他,他给我的感觉很好,看上去是个善良温和的好孩子,虽然讲话慢得令人受不了,还有两个女儿,但我认为那都不是问题,你知道,那对双胞胎也挺讨人喜欢的!」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倩倩,我要说的不是那个,我要说的是……」任沐霈小心翼翼地睇视着老婆。「琉璃头一回带男人回家来,他们甚至还没开始……」 「是还没开始,但你没注意到沃尔看琉璃的眼神很特别吗?」 「当然注意到了,可是……」 「还有,琉璃的那种反应不是也很有趣吗?」 「是没错,所以……」 「安啦,安啦!」吟倩笑嘻嘻地开口安抚老公。「我不会去捉弄他们的啦!」 任沐霈顿时松了一口……不,半口气,因为老婆的话还有下文。 「要捉弄也要等到小凯的事告一段落,这样才能专心去捉弄她呀!」 这个女人,她真的不怕引起公愤吗? 趁雪莉和艾莉在前院玩得正疯狂,琉璃悄悄把沃尔叫到后院。 由于是纯日式大宅院,如同前院一般,后院也有个精心造景的枯山水式庭园,每一块大石头都有其抽象的特殊涵意,不过对琉璃来讲,管他有什么深沉的含义,全都只是供人在那里放上屁股休息一下的石头而已。 「坐吧!」琉璃先挑了一块最平扁的石头坐下,再指指另一块石头,示意沃尔也坐下,不过沃尔一坐上石头,她便叹了口气,指指沙地。「你还是坐地上吧!」她实在不想仰着脖子跟他说话。 沃尔莞尔,不在意地盘膝坐到沙地上去,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请问你多高?」 欧美人都不矮,但像他这么高的也不多,这已经不是鹤立鸡群,而是一根竹竿通到天了。幸好他不是运动员那种肌肉健壮的魁梧高大,事实上,他还满瘦削的, 只是肩宽个子高,猛一眼看上去很高大,其实是唬人的。 「六-九。」 「果然是两百公分以上。」琉璃呻吟。「你是职业篮球选手吗?」 沃尔摇头,琉璃注视他片刻。 「呃,我想你应该了解,我并不觉得你的声音难听?」 沃尔笑了,点头,在阳光映照下闪耀着鲜绿色光芒的眸子也在笑。 「那……」琉璃搔搔后脑勺。「呃,我是说,我跟艾莉和雪莉都那么熟了,如果都不跟你说话,这真的很怪异,所以……」她耸耸肩。「我希望我们能相互认识一下。不过拜托你,不要用那么慵懒的语调说话,那真的……」 一想到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她忍不住又把手摸到后背去,滑稽的咧咧嘴。 「很令人受不了!」 沃尔想了一下。「我说话一向都是这样。」 「都是这么慵懒,这么慢吞吞的?」琉璃不相信的问:「讲一句话要花三句话的时间,你自己不会受不了吗?」 讲一句话花三句话的时间?他讲话真有这么慢吗? 「我习惯了。」沃尔说,一边自己测量速度……好象真的有点慢,一点点……好吧,是很慢,不过这也没办法,他已经习惯了,要改也改不过来。 「我可不习惯。」琉璃叹气。「好吧,或许听久了我也会习惯,反应不再这么强烈……希望。」 「-的家人……」沃尔迟疑一下。「似乎都不讨厌我的声音?」 琉璃耸耸肩。「也许是因为我家的人对声音都很敏感,听到的不是表面上的声音,而是声音的味道。嗯,说到这,我猜二哥一定会对你的声音很感兴趣,因为我家的人里没有你这种味道的声音。」 「我这种味道的声音?」沃尔困惑地呢喃,不甚理解。「就多数人而言,我的声音只有一种味道--可怕。」 「我家里可没有半个人被你吓到了。」 「……的确。」所以他才觉得纳罕。 「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住在美国哪里呢?等我明年大学毕业后,我想到美国念硕士,到时候就可以顺便去看你们了。」 沃尔说了一条洛杉矶好莱坞的街道名。 琉璃不觉皱了皱眉,因为那个地区并不太适合小孩子居住。「你大学是念什么的?」是冷门科系,所以赚不到什么钱吗? 「我只念到高中毕业。」沃尔淡淡道,悄悄审视她的反应。 「咦?真的?」琉璃失笑,用力拍拍他的肩。「那你一定不喜欢念书,跟我老爸一样,我老爸念到高中已经很勉强了,不过我老妈很喜欢念书,她以前是大学讲师喔!」 对于她的反应,他有点意外。「他们不介意?」 「介意什么?学历?」琉璃反问,然后嗤之以鼻的哼了一下。「那种事有什么好介意的,他们相爱,这才是重点!」 「确实。」沃尔低喃。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为什么跑到日本来?」双手撑着下巴,琉璃兴致盎然地问。 「我在pub作酒保,因为pub扩大要重新装修,我就趁这机会带雪莉和艾莉来这里探望亲戚,她们的母亲是日本人,这是她们的母亲去世之后,她们头一次到日本来探亲。」沃尔慢吞吞地说,绿眸好奇地打量她。「-怎么了?」 琉璃拚命揉背脊,苦笑。「你一句一句分开说我还受得了,这样一长串说下来,gee……在我还没有对你的声音产生免疫力之前,麻烦你不要一次说那么长的话好不好?」 沃尔又笑了,懒洋洋的。 「原来她们的母亲是日本人啊,难怪我一直觉得她们虽然跟你很像,却又有几分像东方人。」琉璃豁然恍悟。「那她们应该会说日语吧?」 「只会几句。」 只会几句? 「她们的母亲去世多久了?」 「三年多,她叫凉子。」 难怪,三年前她们才五岁,就算那时候会讲,现在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凉子她家人好象不太欢迎你们?」这还是最含蓄的说法,在她看来,他们根本是看不起沃尔父女。 沃尔耸一耸肩。「她家是花道传统世家,不赞成子女和外国人结婚。」 「啊,这个我懂,我二嫂娘家也是香道世家,老是讲什么传统传统的,超-唆的!」琉璃连声附和,配上一脸不以为然。「不过既然他们不欢迎你们,你们干嘛还要来这边看他们的脸色?雪莉和艾莉都说她们不喜欢住在那里呢!」 沃尔淡淡一哂。「是她们想要来的,来了之后才后悔,如果不是有-,她们早就吵着要回美国了。」 「喔。」其实她最想问的是艾莉和雪莉为何要破坏他的嗓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问不出口。「你们计画什么时候回美国?」 「既然是她们决定要来的,就让她们决定什么时候回去。」沃尔慢吞吞地说。「不过她们还要上学,无论如何,开学之前一定要回去。」 琉璃点点头。「那好,你们可以先住到这边来,直到你们回美国,ok?」 墨黑的眉挑了起来,「住这边?」沃尔惊讶地问,没料到她会提出这种建议。 「对啊,不然每一次她们都要跟我抱怨说不想回去,很烦耶!」琉璃很夸张的叹了口气,再滑稽的挤挤眼。「索性住到这边来,她们就抱怨不了了吧?」 浓艳的绿眸凝住她好一会儿,清澈的光芒更柔和了。 「如果-觉得这样可以的话,就这样吧。」 他好不容易作出回答,琉璃却根本没注意到,在他凝视她的时候,她也同样怔愣地看着他的眼,直到他的回答一出口,她也跟着脱口说出她的感想,跟他的回答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干。 「我现在才发现你的眼睛和雪莉她们两个不太一样耶!」 沃尔又挑了一下眉。「是吗?」 「当然是!」琉璃非常肯定地说,依然盯住他的眼。「她们是青绿的翡翠,不透明的:你是鲜艳的祖母绿,透明的!」 「原来如此。」 「难怪我觉得你的眼睛特别迷人。」 沃尔的唇畔又挂上他的招牌慵懒笑容。「-这么觉得吗?」 「我是这么觉得,而且……」她喃喃道。「你看人的眼神也很诱人。」 笑意抹深。「-喜欢?」 「会令人着迷。」盯着他的绿眸,她似乎有点恍惚地呢喃,而后,蓦然回过神来,「你说可以吗?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把你们的行李拿过来,可以吧?」话题也跟着转回来了。 两人起身,一起走向前院。 「啊,对了,沃尔,麻烦你,我们在走路的时候请不要说话。」 「……譬如现在吗?」话刚说完,沃尔及时一把扶住拐了腿的琉璃。 「shit!」琉璃狼狈的站稳脚步,然后,仰起格外灿烂的笑靥,非常亲切的告诉他,「沃尔,如果你很希望有人割断你的喉咙,请你跟我讲一声,我随时都乐于为你『服务』!」 「……」 这天下午,沃尔父女即住进琉璃家里来了。 然后,隔天一大清早,琉璃就发现沃尔可怕的地方确实不在于他的声音,而是他的散漫,他是一个散漫得令人吃惊的男人…… 「雪莉、艾莉,-们……咦?不在啦!」 谨奉母亲大人的命令,琉璃来叫沃尔父女吃早餐,想说先叫雪莉和艾莉,却发现她们早已不在房里。 「可能去找翡翠他们了吧?」 她喃喃自语地转到沃尔的房间,拳头举起来,还没敲到门上,意外地先听到里面传出艾莉和雪莉的声音。 「爹地,告诉你内裤不要乱丢,你怎么老是不听啊!」 「天哪,爹地,这这这……这双袜子你穿几天了?」 「爹地,跟你说穿过的衣服都要拿出来洗,为什么……等等,这一团到底是怎样?穿过的还是没穿过?」 如果不是嗓音不对、称呼不对,琉璃真会以为是沃尔的大小老婆也跟着来了,那种语气内容,根本就是妻子在教训丈夫嘛! 「慢着,爹地,你想到哪里去?还不快过来让我帮你梳头发绑马尾!」 「不,等一下,爹地,先把你身上的t恤换下来,那是昨天穿过的!」 「好,这双袜子是干净的,拜托你,爹地,一定要记得穿上!」 「爹地,你这……」 好不容易,房内的兵荒马乱终于平定,沃尔牵着雪莉、艾莉打开门要出来,差点一脚踩扁琉璃,因为她跪趴在门前地上,已经狂笑到快挂了。 「沃……沃尔,请问……请问你几岁了?」 「二十七。」 「二十七?你确定?不是……不是只有七岁?」 头一回,琉璃见到沃尔脸上出现赧然的表情,两颊还有点红,配上那双浓艳的绿眸,还满搭的。 「我……呃,只是偶尔……」 偶尔? 去骗小翔吧! 「沃尔,我敢肯定,倘若没有双胞胎照顾你,你早就被当成垃圾丢出去了!」 在琉璃家里住不到几天,沃尔便发现他被女儿遗弃了。 每当早餐过后,他就几乎见不到两个女儿的踪影,毫无疑问的,她们早已经玩到忘了爹地的存在。 不过,这也不是不好,起码她们玩得很开心,而他也才有机会和那个甩了他三次耳光的女孩子多聊聊,因为她是个很尽责的主人,不希望客人感到被冷落,总是在早餐过后没多久就来找他闲聊。 可是今天,她好象有些迟了,是因为终于厌倦他的声音了? 或者是…… 「有人在这里吗?」 沉思得正入神,冷不防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他的思绪,他愕然回眸,这才发现有个相当出色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不远。 「有,我是沃尔。」注意到对方的盲人手杖,还有脸上那副墨镜,他主动上前扶住对方的手肘。「你是琉璃的二哥凯吗?」虽然没见过,但他听她提起过。 也许是从没听过这么可怕的声音,那个瞎眼男人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呆了一下,没有回答,反倒侧过耳来凝神注意听。 「请你再多说几句话。」 沃尔愣了愣。「要我说什么?」他很惊讶,这还是头一次,人家不是叫他闭嘴,而是要他多说几句话。 「随便,」瞎眼男人依然侧着耳朵专注的聆听。「说说你是不是喜欢琉璃?」 「呃……」沃尔有点尴尬。「是,我喜欢她。」 「为什么?因为她长得很漂亮?」 「她确实很漂亮,但那并不是很重要,第一眼见到她,我注意到的也不是她的五官,而是她那种犹如阳光般奔放不受羁束的气质,自然又大方,很对我的味,还有她的个性,明快洒脱,也很迷人。」 「迷人?只有你会这么觉得。」瞎眼男人不以为然地咕哝。「她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她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听到这里,够了,瞎眼男人回过脸来正对沃尔,笑咪咪的。「你的声音真是动人,那种饱经风霜的苍凉味道,那股子豁达大度的慵懒劲儿,实在美极了,会让女人为你痴迷,男人嫉妒你!」 闻言,沃尔不禁叹了口气,如果对方说的是言自由衷的评论的话,他敢肯定对方不但瞎了眼,连耳朵都有问题。 自从他的嗓音哑了之后,到目前为止,每个听到他的声音的人都会大皱其眉的请他少开尊口,甚至那些跟他上床的女人,由于她们都觉得他的声音会令她们失去性趣,除非必要,否则他们几乎是没有任何对话的。 琉璃是第一个说他的声音并不难听的人。 而她的家人似乎也不觉得他的声音可怕,连蹙一下眉头都没有,很自然的与他寒暄说笑,反而使他感到很不习惯。 甚至在昨天,小翡翠还跑来问他,「叔叔会不会唱歌?你唱歌一定很好听!」 现在,她的二哥竟也用那样赞赏的语气说他的声音会让女人痴迷、男人嫉妒,使他不禁要怀疑,是否他们全家人的音感都有问题--大概是遗传上的毛病,根本分不出何谓好听,何谓难听,所以才会觉得他的声音不难听? 「我想,呃,可能是你对声音有特别的偏好吧。」 瞎眼男人扬了一下眉毛,咧出一嘴洁白整齐的牙,笑了,左手摸到沃尔的手,管他是哪只手,先握了再说,反正他是瞎子,有特权。 「我是琉璃的二哥凯,你好。」 「沃尔?贝特雷。」 两人紧紧握了一下手,然后,再一次,任育凯怔住了,而且还拉去沃尔的手摸来摸去摸个不停。 「咦?你的手……」他的疑惑很快被打断了。 「二哥,原来你在这里啊!」琉璃匆匆跑来,「老妈说你在找我,害我前前后后到处找你找得半死!」停在任育凯前面喘气。「干嘛找我?不会是我又忘了替二嫂买什么吧?」 「没错,就是!」一提到老婆,任育凯的脑子马上自动剔除掉其它不重要的事,对沃尔的疑惑也列数其中,被剔除了。 「还真的咧!」琉璃翻了一下白眼。「好吧,我又忘了替她买什么?」 「-忘了……」任育凯把琉璃拉到一旁去小声说了半晌。 「你在开玩笑,那种东西也要我帮她买……你自己去啦……可是二嫂已经自己买了几……好嘛,好嘛,帮她买就帮她买,那,要买多少套……哇呜,二哥,你可真慷慨耶……知道了啦……有,有,我知道尺寸……好啦,我待会儿就去帮她买,行了吧!」 交代完毕,任育凯即刻离去,因为他忙得很,光是替艺大艺术祭演唱会作曲子就作得他晕天黑地,还要联络这联络那……忙死了,忙死了! 琉璃也对沃尔勾勾手指头。「走,要住我们家就得帮忙!」 沃尔询问地望着她,没出声,因为他们正在走路。 「陪我去买东西。」琉璃一边走一边解释。「二哥要我帮二嫂买一些私人用品,不过虽然二哥看不见,我觉得还是需要一点男性意见来作参考比较好。」 沃尔仍是不太了解,依然以询问的目光望着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种东西,我想触感也是很重要的。」琉璃嘻嘻一笑。「别担心你那两个小鬼,她们早就不知道玩到哪里去了,下午我大哥没事,可能会和大嫂、老爸老妈他们一起带所有小鬼出去玩……」 话说一半,她突然站定,若有所思的仰头看看他,再低下头来摸着下巴沉吟片刻。 「没错,这样应该可以!」她自言自语地说,然后一把挽住沃尔的手臂,牢牢的,没注意到绿眸蓦地溜下来惊异的看着她。「好了,你可以说话了,这样我的脚拐了也不会摔跤……」 忿忿地叹了口气,她继续嘀嘀咕咕。 「无论如何,不尽快习惯不行,不然真是爆丢脸的,你不知道他们都在嘲笑我吗?虽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和你们认识的经过,但要带你们回家来,不让他们知道也不行。真是可恶,这辈子就是这件事让他们抓到小辫子,看着好了,他们不嘲笑我到死才怪!郁卒啊……」 沃尔依然看着她,眼神也仍是惊奇又讶异的。 不知为何,在她将手挽在他的手臂上那一-那,他的背脊居然也爬上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老实说,他和女人上床的经验丰富得够写本书了,最了解男人的冲动和反应有多么直接,但他却对这种感觉陌生得很,截然不同于那种想直接上床的性冲动,又不能说毫无关系,唯一能肯定的是,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令人陶醉得很,有醉酒的醺然,也有幸福的甜美,实在非常美妙。 他一直以为琉璃所说的反应是一般异性之间的吸引力,现在才明白原来不是那么单纯,也难怪她会全身无力,凭良心说,如果不是他的女人经验太丰富,恐怕他也会跟她一样当场出糗。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可以说糟到不能再糟糕了,为何她会对他产生这种感觉呢? 不可能真的是因为他这可怕得连他自己都不想听到的声音吧? 无论琉璃的想法是否正确--她自己觉得正确就好,自那日而后,她有事没事就拖着沃尔出门到处逛,还要他多说一点话给她听;沃尔只好用他特有的慵懒语调问这问那,然后被她骂。 「那尊石像为什么蹲在那里?」 「你为什么老是问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呢?」 「-也不知道吗?」 「该死的我怎会知道那尊石像蹲在那里干嘛?方便?」 或者是…… 「看这种庆典就让我想到帕萨迪纳的玫瑰花车游行,真是有趣。」 「沃尔,为什么你说话总是这样慢吞吞、懒洋洋的?」 「抱歉,我习惯了。」 「每次听你讲两句话,我都可以睡个午觉了!」 「……-甩我巴掌那时候倒是没睡着。」 小胜一局。 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后,她那种不可解的反应果然不再那么突兀又强烈,已经可以边走路边听他说话而不会脚软,甚至有几次,他说再多话她都没有被那种反应所困扰。 不过,仅止于这个阶段,因为沃尔必须回美国了。 「呜呜呜,琉璃,-一定要来看我们喔!」雪莉呜呜咽咽的下雷阵雨。 「呜呜呜,琉璃,我们等-喔!」艾莉吸着鼻子下西北雨。 「我发誓,我一定会去看-们的!」琉璃也有点想掉泪,不知为何,她对她们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不同于对家里那些小鬼的感情,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她真的很舍不得她们。 「什么时候?」雪莉问。 「等我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后。」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艾莉追问。 「明年三月的时候。」 「好久喔!」异口同声。 「是很久,不过……」琉璃蹲下去,「我知道-们会忍耐。还有……」往上瞄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忍不住噗哧笑出来。「好好照顾-们爹地,别让他被垃圾车载走了!」 两个小女孩顿时化啼为笑,咯咯笑个不停,那个两公尺高的男人又脸红了。 「真的只是……呃,偶尔……」 三个女孩子笑得更大声给他听,他只好耸耸肩,看向别处,装作不知道,也没听到。 半个钟头后,沃尔父女三人上了飞机,回美国了。 望着逐渐消失于天际的飞机,琉璃依依不舍的回转身打算直接回家,就在举步的那一-那,困惑冒出来-- 奇怪,她怎会这么舍不得呢? 第三章 自艺大艺术祭演唱会的后台,任育凯被硬生生抓走了,然后,jr兄妹又开始为了巡回演唱、录制cd海报等而忙得团团乱转。 由于琉璃仍在上课,大家只好把工作挪到东京来进行,为了避免无意中被问晴发现,更为了阻止任育凯一时冲动跑去找问晴,工作进行得格外辛苦,不过,终究是完成了。 十二月,琉璃在大学的课程结束后,jr兄妹开始进行两年来头一次巡回演唱会,一个月后,演唱会结束,琉璃回到东京来缴交毕业作品,要人命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在以往,这是三兄妹最开心的时候--终于可以happy一下了! 但这回,happy的只有两兄弟,琉璃反而显得郁郁寡欢的,而且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半时间不是在翻看沃尔父女的照片就是在发呆,谁敢惹上她,管你是天皇或天神,统统杀无赦! 「妈咪,姊姊又在数蚂蚁了ㄋㄟ!」好奇的玛瑙。 「别理她,小心被杀!」 「我先杀她!」勇敢的小杰。 「等妈咪看完戏再杀!」 如同往常一般,任家人对这种事的反应是幸灾乐祸,大家都乐得在一旁喝可乐吃爆米花耐心等待下集精采情节,再无聊一点就猜说她到底何时会抓狂,或是暴走,甚至嗝屁。 没办法,任家的人都有看热闹的坏习性,抓对了时机再凑一脚上去-风点火,看能不能来个火烧山,那才过瘾! 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 「琉璃?」 闻声,又坐在后院沙地旁发呆的琉璃根本头也不回,只随便应了两个字。 「干嘛?」 侵吞吞的,循着她的声音,任育凯来到她身旁,摸了另一块石头坐下: 「听说-最近很无聊,每天闲闲无事都在发呆?」 「毕业作品交了,我在等毕业典礼嘛!」 任育凯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是吗?」 「当然是,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琉璃不耐烦的反问。 任育凯的笑容漾深。 事实是,任琉璃自出生以来就不懂得无聊的意义,也没有发过呆,如同两个哥哥一样,她很懂得如何安排自己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最充实的情况下度过,发呆这种浪费生命的事,她是不屑去做的……至少以前是这样。 不过现在嘛…… 「来帮我忙?」 「我又不会作曲。」 「陪老妈?」 「没心情跟她闹!」 「那大嫂说要去……」 「不去!」 「带晴晴去买东西?」 「有没有搞错啊,给她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都快压死她了!」 「-究竟想怎样?」 「就这样。」 任育凯摇摇头,嘴角还是浮着笑。 也许没有人会相信,像琉璃这般耀眼的女孩子居然没有交过男朋友,但这的确是事实,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男孩子比得上她的哥哥,换句话说,她的眼界是属于超高档,从来没有人能够符合她的标准--起码之前都没有过,所以她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甚至些微情感上的波动都没有过。 这种女孩子在心动的时候,自然比其它人懵懂,反应也格外有趣。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会那么期待精采续集的播出,老实说,他也是,不过看在琉璃多次代替他带心爱的老婆去购物的份上,他决定拿出一点点良心来施舍给妹妹。 「琉璃。」 「又干嘛了?」 「之前-老爱嘲笑我,说我每次一听见晴晴的笑声就会冒出一脸奇怪的表情,记得吗?」 静了一会儿,琉璃才突然清醒过来似的,猛然转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 「对对对,每次想到这我就想笑,那种表情超白痴的,连玛瑙和小杰都知道那是什么表情,你……」 任育凯手指比在唇上嘘了一下,等她噤声之后,他撩起一弯揶揄的笑。 「好,现在我告诉-,每当我听到晴晴的笑声时,腰际就会发麻,就跟-背脊会麻麻痒痒的感觉一样……唔,就算不完全一样,但也差不多了……」 琉璃呆了呆。「咦?但你是……」 任育凯又嘘了一下。「别急,听我说……嗯,很好,呃,老实说,沃尔的声音确实动人,我曾经说过他的声音会让女人痴迷、男人嫉妒,但必须经过刻意诠释--藉由某种方式来演绎出他那种独特的味道……」 他微微一笑。「可是我们不需要,我们家的人对声音的感受特别敏锐--无论是先天遗传或后天培养的都一样,最注重声音的味道,所以我们只要听他说话就可以听得出他那种独特的迷人味道。不过我们是男人,自然不会受他影响,而老妈和大嫂都心有所属,也不会为他痴迷,小鬼们还小,不用提了,所以呢……」 一串幸灾乐祸的嘿嘿笑抖落出来。 「琉璃,很不幸的,-是个成熟的女孩,又是单身,我敢说-第一次听他说话就被他的声音迷住了,不过后来的发展还是要看你们个人。听说-对他的那种反应已经不再那么严重,我猜是-对他的声音的着迷,已经逐渐转化为对他本人的另一种……呃,感情。所以……」 他顿了一下。「现在,琉璃,我要-好好想想,这些日子来-发呆时都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会想那些?只要能想通这点,我相信-一定能够摆脱这种没事穷发呆的可笑行为了。」 语罢,他很潇洒的起身准备离去,好留下单独思索的空间给她慢慢作思考,谁知道他才刚转过半身…… 「该死,我喜欢他!」 身子陡然僵住,半晌后,任育凯才慢吞吞地转回来,神情比水泥地更平板。 「-喜欢他?」 「对!」 「-确定?」 「当然确定!」 听她回答的如此自信,任育凯的眉毛不由高高的耸起来,表情愤慨。 喂,太不给面子了吧? 想当初他还整整思考了一个钟头才弄清楚自己的感觉,她……她用了几秒?该死的怎么可以比他这个交过几百个女朋友的哥哥厉害? 哇,早知道不提醒她了! 在这世界上有三件事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见到的,那就是贫穷、饥饿与疾病,所以,在纸醉金迷的好莱坞里自然也会有贫民区。 由沃尔给她的地址,琉璃找到了东好莱坞的一处贫民区,幸好,沃尔住的公寓外表看上去还不算太糟糕,起码还可以苟延残喘十年吧,不过,要是来一场地震的话,恐怕就要阵亡了。 顾虑到双胞胎要上课,所以她特地挑周末来,不过酒保不太可能在假日休假,因此她并不期待能见到沃尔,谁知道她敲敲门后,来开门的正是沃尔,一脸惺忪的揉着眼,而且……她张口结舌的差点又甩出一巴掌。 他竟然只穿著一条内裤! 一见是她,浓艳的绿眸惊愕的眨个不停。「-……-怎么没通知我要来?」 这还不算什么,自他身后的房门里又冒出来一个打着呵欠的女人,一样也只穿著胸罩内裤。 「谁啊,沃尔,是来找我的吗?」 唔……这是哪一出电影的哪一幕场景呢? 琉璃脸上没有一丝儿表情的看看他后面的女人,再看回他,「很抱歉,我想我打扰你了,这是给雪莉和艾莉的礼物,麻烦你转交给她们,谢谢。」把两个袋子交给沃尔后,她便很冷静的转身,离开。 沃尔静静地目送她离去,一句话都没说,一点也没有留下她的意思。 「沃尔,她是谁啊?」后面的女人问。 沃尔没有回答她,默默关上门,回身面对那女人。 「-该走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女人好奇地打量他。 「听说你从日本回来之后就不跟任何女人上床了,是因为她吗?」 还是没有作任何回答,沃尔兀自把两个袋子拿到双胞胎房里,也就是他刚刚出来的房间。 不过女人就是爱追根究柢,人家愈不肯回答她愈想知道答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对她解释,你只是把床让给我借住一晚,而你自己则跑到双胞胎的房间睡地上,并没有和我一起过夜?。」 沃尔再次面对她,「-该走了。」这次他的语气多了几分沉肃。 女人耸耸肩,「好吧,既然你已经有心仪的女人,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这是最后一次,ok?」她一边说一边回房穿衣服。 沃尔也回到双胞胎房里穿上昨晚脱下的衣服,当他出来时,那女人正好打开大门,对他摆摆手后就自行离去了。 在一张好象艾美达尔乳酪一样的洞洞沙发上,他慢吞吞地坐下,沉思。 她真的来了,可是…… 琉璃并不是假装冷静,她是真的很冷静。 她喜欢他,并不表示他也喜欢她,更不表示他一定要喜欢她,所以他要和谁上床是他的自由,她根本管不着,不过她承认,她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她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呢? 现在的她想不出来该如何处理才好,于是决定先处理好学校的问题再说。没想到她的车子还没到南加大,手机响起来了。 「哈-?」 「琉璃,我们去超市买菜,-为什么不等我们嘛!」 「这……」怎么等? 「我们买了好多菜,-快来,我们作午餐给-吃好不好?」 「我……」 「来嘛,来嘛,我们好想-喔,-快来嘛!」 听雪莉用那样童稚可爱的语气软声央求,她的心也跟着变成麻-了。 她不忍心让她们失望,可是……「-爹地呢?」 「他上班去了。」 琉璃不禁松了口气。「好,我现在就过去。」 在她尚未想好该如何之前,最好不要碰上他比较好。 双胞胎再见到琉璃的反应非常夸张,居然哭得比分开的时候还要厉害,恰恰好一人哭湿她一边裤管--牛仔裤的裤管,害她以为今年的雨季提早来临了。 不对,洛杉矶的雨季不就是这时候吗? 「呜呜呜,-每个月才打一次电话来……」 她忙啊,又是演唱会,又是学校课业,好几次都忙到练唱练一半居然睡着了,不过她还是很想念她们…… 不,是他,她想念的是他,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深思,去弄清楚为何他的身影老是在她脑海里出现,为何常常会莫名其妙的想起他那双迷人的绿眸,还有他那独特的沙哑嗓音与慵懒的说话语气,直到二哥提醒她,她方才省悟,原来那份思念来自于对他的喜爱。 所以她立刻来了。 因为她不喜欢浪费时间,也因为她知道他没有能力再到日本去找她,而她只想知道他对她又有何感觉? 「爹地又不准我们打给-……」 喂,这可不能怪到她身上来吧? 「也不通知我们-要来……」 她想给她们一个惊喜嘛! 「又不等我们……」 等什么?等她们爹地办完下半截事? 「呜呜呜,我们都……」 幸好,雨水不算太泛褴,随便撑撑伞,午后雷阵雨很快就停了。 之后,她们真的请她吃精心制作的午餐--汉堡、玉米和洋葱圈,还有牛奶,一边嘻嘻哈哈的闲聊双胞胎在学校的趣事。 餐后,三个人一起洗碗盘,整理好厨房,再端着三杯果汁到客厅继续聊。 虽然不想刻意去看,但她毕竟不是瞎子,再怎么忽视,琉璃也无法不去注意到这所谓的家根本只是一栋即将支离破碎的烂房子,不管是厨房或客厅都破到不行,发霉又泛黑的墙壁皲裂得像蜘蛛网,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变成大峡谷,又小得像老鼠窝似的,转个身右手就撞到左手。 酒保的薪水有这么差吗? 「琉璃,-是不是在生爹地的气?」艾莉小心翼翼地问。 琉璃怔了一下。「没有啊!」有也不能承认,因为她没有资格生气--至少现在还没有。 「那-为什么不等我们?」雪莉大声质问。 「这个……」琉璃咳了咳。「呃,当时不太方便。」 「-碰到安娜了?」艾莉继续察言观色,像个小大人一样。「其实安娜只是来借住一晚的,因为她的男人又喝醉了,会打她,而爹地是睡在我们房间里,不是跟安娜睡的!」 「对,对,从日本回来后,爹地就不跟女人睡了哦!」雪莉再补充。 琉璃耸耸肩,不语。 「-不信?」雪莉追问,很着急的表情。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琉璃笑笑。「-们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爹地喜欢-呀!」雪莉脱口道。「-不喜欢爹地吗?」 琉璃又笑了,「-们啊……」一手一个,她疼爱地捏捏她们的腮帮子。「我知道-们急着想找个妈咪,可也不能替-们爹地决定这种事啊!」 「是真的啦!」 「爹地真的好喜欢-啦!」 两个小女孩争先恐后的说,还一人一边扯她的手,扯得她歪过来歪过去,好象摇椅,实在受不了,只好随便找个问题来堵她们的嘴。 「-们为什么要破坏-们爹地的嗓子?」 果然,问题一说出来,摇椅不再摇了,双胞胎即刻冻结成两座小铜像。 「在日本时-们不肯说,现在呢,愿不愿意告诉我了?」 双胞胎又僵了片刻,然后悄悄互觑一眼。 「那……那……如果我们告诉-,-就要相信爹地是真的喜欢-哦!」 「先说了,我再考虑考虑。」 双胞胎又相对而视,使用双胞胎才有的特殊心电感应作通讯,好半响后,她们才下定决心把事实吐露出来。 「其实我们只是……只是希望爹地能多陪陪我们……」艾莉嗫嚅道。 「对啊,那时候父亲,母亲才过世不久,我们好寂寞……」 「暂停!」 两对天真的翠绿眸子奇怪的看着琉璃摆出篮球比赛喊暂停的手势,两眼疑惑地回视她们。 「-们爹地还活着吧?」 「当然还活着啊!」双胞胎以「-问得好白痴」的语气说。 白痴的是她们吧? 「那-们干嘛说父亲过世……」 「父亲是过世了呀!」 「可是-们刚刚才说……」声音陡然中断,琉璃张着嘴,有点怀疑,又不能肯定地来回看她们、「请问-们说的爹地和父亲是不是同一个人?」 「当然不是,父亲是父亲,爹地是父亲的弟弟啊!」 「耶?」琉璃的下巴掉了。「-……-们是说-们叫他爹地的沃尔其实是-们的叔叔?」 「对啊!」 还对啊,明明是叔叔,为什么要叫爹地? 琉璃正要问出这个令人困惑又生气的问题,忽见艾莉跳起来跑回房里,再匆匆跑出来将一张照片放入她手里。 「这就是父亲和爹地。」 琉璃一看,眼睛顿时瞪圆了。「原来他们也是双胞胎?」 「所以我们才会叫叔叔作爹地,因为叔叔和父亲一模一样--除了眼睛颜色有点不同,这样就会觉得父亲还在,我们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嗯,这个理由她能接受,可是……… 「这和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希望爹地能多陪陪我们。」 「那又为什么一定要破坏他的嗓子。」 「这样爹地才不会老是出去唱歌呀!」 整整两秒的僵硬,琉璃猛一下虎跳起来,声音拔尖了,差点划破窗户那几块烂玻璃。 「唱歌?沃尔会唱歌?他不是酒保吗?又怎会唱歌?」 双胞胎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退开一些,有点瑟缩的瞅着她。 「爹地……爹地本来是和朋友一起组乐团在pub表演,他是主唱,后来嗓子坏了,他才改行做酒保的。」 沃尔会唱歌? 他竟然会唱歌? 僵立好半天后,琉璃才无力的瘫坐回去,揉揉额头。「自从遇上你们父女三人后,我好象有一点变笨了,麻烦-们从头讲仔细一点好吗?不然我听得愈来愈混乱,快抓狂了!」 「从头?」 双胞胎有点不安的又开始交换眼神,片刻后,两人好象又有了进一步的共识,悄然垂下眸子,开始说了。 很快的,琉璃便明白她们为何会不安,她们所说的「头」和她要的「头」不一样,她们所说的「头」已经是最前面的「头」了,不过也幸亏如此,她才能知道许多沃尔的私事,而那些私事对于要了解他那个人是很重要的。 「父亲和爹地,呃,和叔叔虽然是双胞胎,但父亲从小就很讨厌叔叔……」 「咦?为什么?」琉璃困惑的脱口问。 「为什么要有两个一样的人?」艾莉说:「父亲是这么认为的,既然一模一样,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呀!」 「而且父亲很不高兴叔叔比他聪明,在学校的成绩总是比他好。」雪莉紧接着又说:「叔叔本来是很喜欢念书的,但是当他知道父亲的不满之后,他就变得不喜欢念书了,父亲不打算念大学,叔叔就不念大学……」 艾莉低垂着小脑袋。「父亲每件事都要计较,而叔叔也总是让他,但祖父比较喜欢叔叔的事实,叔叔是让不了的,所以打从知道父亲很讨厌他那天起,叔叔就渴望离家去过他向往的流浪生活,但是祖父无论如何不允许……」 「流浪生活?他喜欢过流浪生活?」琉璃不可思议的低喃。「去做乞丐好了,包他流浪到爽!」 雪莉咧出小白牙咯咯咯笑得好可爱。 「叔叔说他希望有一天能走遍全世界每个角落。」 「原来是喜欢旅行啊!」琉璃咕哝。「啧,讲清楚一点嘛,那差很多耶!」 双胞胎不约而同噗哧失笑,相顾一眼,又继续讲下去。 「祖父有一家小型超市,一直想交给父亲和叔叔去经营,但父亲知道祖父想让叔叔做小超市的负责人,就私底下叫叔叔赶快离开,所以叔叔高中一毕业就偷偷离家了,祖父不知道叔叔是被父亲赶走的,很生气的说再也不承认那个儿子,然后把小超市交给父亲,不久,父亲就和母亲结婚了。」 shit,她们的父亲竟然如此恶劣! gee,要她们亲口说出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那么差劲的人,也难怪她们会犹豫、会不安。 「这些事是沃尔告诉-们的?」 「当然不是,叔叔怎会告诉我们这种事呢?」双胞胎异口同声道:「他在我们面前总是说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没有任何人比得上父亲!」 「那-们怎会知道刚刚-们说的那些?」 双胞胎再度相对一眼,然后,雪莉起身跑进沃尔的房间,由艾莉对她作解释。 「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那些日记是父亲的遗物,但叔叔坚决不给我们看,所以我们就去偷来看……」艾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父亲写的字并不潦草,虽然有很多不懂的字,但是我们可以查字典……」 说到这里,雪莉抱着几本日记出来了,一骨脑的全放进琉璃怀里。 「我……」琉璃看着那些日记。「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是叔叔喜欢的女人啊!」 这是什么理由? 琉璃瞄她们一眼,再迟疑一下,随便挑出一本翻开。 我知道大家都比较喜欢沃尔,因为他的眼睛比我漂亮,他比我聪明,他比我温和,他比我风趣,他比我…… 该死,连女孩子都比较喜欢他! 既然是双胞胎,为什么又要有不同? 就算一定要有不同,为什么是我比不上他? 我讨厌他!讨厌他! 悄悄阖上,换另一本。 他在让我,我知道,他每一件事都在让我,我都知道,就算连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我都要跟他计较,他还是让我,这些我都很清楚。 但这又如何? 既然知道我讨厌他,他为何不干脆离开这个家? 再阖上,又换另一本。 我赶走他了! 我终于成功的赶走他了。 现在,父亲只剩下我一个儿子,超市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房子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结婚,用最快的速度生孩子,然后,他再也比不上拥有一切的我了! 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猛然阖上,琉璃吸了口气,把所有日记搁在一旁,不想再看了。 如果随便翻开都是这种怨恨的词句,可想而知所有日记的内容会有多么惨不忍睹,难怪沃尔会坚持不让她们看, 只可惜他不知道小孩子有很多地方和女人有异曲同工之「妙」,譬如好奇心,你愈不让她们知道,她们愈想知道,然后,她们就会想尽办法去达到目的,而她们也果然达到目的了。 而沃尔,对于双胞胎哥哥那种毫无道理的嫉妒与怨恨,他都没有半句怨言的承受下来,这也未免太善良了。换了是她,她连半点亏也不会吃,人家要是敢欺负到她头上来,她绝不会束手待毙,还会整得对方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感谢妈咪教导有方。 「沃尔为什么会组乐团?」她想把话题转开。 「除了旅行之外,叔叔最爱玩音乐,他在五年级的时候就开始玩贝斯,高中毕业和朋友组乐团在pub表演,打算存一笔钱去旅行。」 「那应该是十年前的事了,」琉璃喃喃道:「不可能存那么久还不够吧?」他想先做百万富翁,再来环游世界吗? 雪莉抓抓头发。「我也不知道,可是卡罗叔叔说……」 「卡罗?」这又是哪一号人物。 「卡罗叔叔是叔叔最好的朋友,他也是酒保,是他教叔叔如何做酒保的。」艾莉解释。「不过他回巴西去了。」 「原来如此。」琉璃颔首。「那么,卡罗说什么?」 「他说叔叔想有钱去旅行,但乐团里其它人不只想赚钱,更想成名,而叔叔又很好说话,每次存了一点钱就被其它团员拿去用在更新乐团器材上,所以……」 「他就存不了钱啦!」琉璃嘀咕。 双胞胎相觑一眼。 「由于祖父母更早之前就死了,所以在父亲和母亲出车祸去世之后,父亲的遗嘱是说如果他和母亲都不幸死去,超市和房子全部都留给姑姑,条件是姑姑要代替他抚养我们……」 「原来-们还有姑姑。」琉璃咕哝。 「可是因为姑丈生意失败,姑姑一继承到超市和房子,立刻卖掉它们替姑丈还清债务,父亲、母亲的葬礼过去不到一个月,姑姑就把我们送来给叔叔,说她养不起我们。」 琉璃难以置信地睁了睁眼,猛然张开嘴,旋即又阖上,放弃。 有那种哥哥,又有这种姊姊,沃尔可真是倒霉,现在骂再多又有啥屁用! 「卡罗叔叔说当时叔叔真的是慌了手脚,因为他不会照顾小孩,也没有钱养我们,可是……」 「他绝不会逃避这项责任。」琉璃低喃。 双胞胎动作一致的点点头。 「当时正好有个唱片监制愿意给乐团一个成名的机会,但是被叔叔一口拒绝,因为想成名就得花时间,刚开始也赚不了什么钱,还得到处奔波,这么一来,他就没办法照顾我们了……」 毫不犹豫的放弃成名的机会,可见沃尔有心想要好好照顾双胞胎,可是这种情况乐团里其它人多半无法谅解。 「恐怕乐团其它成员不会同意。」琉璃低低嘟喽。 「乐团的人都很生气,尤其是和叔叔同居了好几年的玫丽;她是键盘手,她逼叔叔在她和我们之间选一个,叔叔毫不考虑的选择了我们……」雪莉说得眉飞色舞。「不久之后,玫丽就和叔叔分手了……」 「还有贝克,他是电吉他手,」艾莉低低道:「他一直想抢去叔叔的主唱位置,所以就来找我们……」 「找-们?」琉璃讶异地重复一次。「找-们干嘛?」 双胞胎迅速交换一眼,同时垂下小脑袋,万分羞惭地。 「为了搬出乐团合住的房子,另外租房子来安顿我们,叔叔好努力在工作,白天晚上都在不同的pub唱歌,他明明是为了我们,但是当时我们不懂,以为叔叔把我们丢给保母后就不管我们了,我们好寂寞……」 艾莉愈说愈小声,静了一会儿后,雪莉才又接下去。 「贝克给我们一瓶药水,叫我们偷偷倒在叔叔的咖啡里,说只要叔叔不能唱歌,他就能一直陪着我们,我们……我们相信了……」 「sonofbitch!」琉璃冲口而出,满脸怒意。「卑鄙、下流、无耻!他想要害人也要自己动手啊,为何要拖-们下水?」 「这样叔叔才不会追究这件事啊!」雪莉解释。「卡罗叔叔说的,因为不想伤害到我们,叔叔一定会尽量避免再提起这件事。」 「bitch!」琉璃咬牙切齿的低骂。「沃尔很生气吗?」 双胞胎相对而视,又垂下眸子,泪水悄然渗出眼角。 「没有,叔叔不但没有生气,他……他还跟我们道歉……」 琉璃不可思议地猛眨眼。「道歉?」请问他哪里错了? 两个小家伙抹抹眼角,两只小手愧疚地绞在一起。 「叔叔说他很抱歉让我们感到寂寞,他应该知道我们失去父母后更需要他的陪伴、他的安慰,但他光顾着赚钱而忽略了这点,这是他的错,他真的很抱歉……」 他唯一的错是太善良、太宽厚了。 琉璃默然无言,心头彷佛哽噎着什么东西使她说不出话来,鼻头狂溢的酸涩感也使她不敢开口,伯一出声就会出糗。 「叔叔一直请求我们一定要原谅他,他保证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开始叫他爹地……」 「后来他退出原来的乐团,在卡罗叔叔的帮忙下改作酒保,为了空出白天时间陪伴我们,他到通宵营业的pub接大夜班的工作,几乎没有睡眠时间,每天累得像条牛……」 「幸好不久我们就上小学了,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一年后,卡罗叔叔才告诉我们刚刚说的那些事……」 「再过半年,我们找到父亲的日记……」 说到这里,双胞胎抬起湿润的翠绿眸子可怜兮兮的瞅住琉璃。 「-瞧,爹地好可怜的,除了卡罗叔叔,每个人都欺负他,连……连父亲也是,还有姑姑,虽然……虽然他有很多床伴,但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们,而她们也不想陪爹地一起吃苦……」 「可是爹地是真的喜欢-,从日本回来后,他都不和其它女人上床了,真的,请-相信我们……」 「我知道-看到安娜,所以误会了,其实他们并没有上床啊!」 那他为什么不向她解释? 为什么就那样眼睁睁的看她离开,连叫也没叫一声,丝毫阻止的意思也没有? 琉璃很想这么问,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这么问,所以当问话从她嘴里溜出来时,她自己也很意外。 「那他为什么不向我解释?」该死,她怎么真问出来了? 双胞胎两双绿眸不安的相对一眼。 「其实我们也这么问爹地了……」 「他怎么说?」再次脱口而出,琉璃差点甩自己一巴掌。 「他说……」 「爹地,既然琉璃误会了,你为什么不跟她解释,爹地不喜欢她吗?」 「我当然喜欢她……非常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那不是很好吗?为什么……」 「她不是那种可以玩玩的女孩子。」 「……不懂。」 「女人都希望能够安定下来,但我是个安定不下来的人,虽然我认真想过要为她安定下来,却没有把握一定能做到,我担心……担心将来会让她失望,更不希望看到她因此而伤心……」 「就这样?」琉璃哭笑不得的说。 双胞胎点点头,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回答。 「爹地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到世界各地旅行的愿望,他说等我们长大能够自立之后,他还是要想办法完成他自己的愿望。」 天底下就有这么迟钝的笨男人! 琉璃有点头痛的揉揉太阳穴,为那个笨男人的善良、宽厚和愚蠢而愤慨不已,还有感动和……心疼,他总是只为别人着想而不为自己想想,无论吃了多少闷亏都默默忍受下来,连发发怨言都不会。 「至少他目前为-们安定下来了不是吗?」 双胞胎怔了怔,绿眸猛然大睁,愣呵呵地对看片刻后,恍然大叫,「对喔,爹地已经为我们安定下来了嘛!」异口同声。「他还说在我们长大之前,他都会陪在我们身边,那……至少还要十几年呢!」 居然现在才想到! 还要她提醒! 琉璃翻翻白眼。「-们父女三个都是笨蛋!」 双胞胎咧出尴尬的傻笑,一模一样,好可爱。「我们只是……没想到嘛!」 「至于到世界各地旅行……」琉璃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放心,这个愿望他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琉璃滑稽的挤眉弄眼。「-们爹地真的喜欢我?没骗我?」 「我发誓!」双胞胎很有默契的同时比出发毒誓的手势。「爹地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不信-可以去看看爹地的皮夹,里面有一张-的照片,他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哦!」 「是吗?」琉璃心花怒放的笑开了。 「那-呢?琉璃,-喜欢爹地吗?」双胞胎急切又渴望地问。 「我?」琉璃笑笑,没有回答她们,但掏出皮夹来给她们。 双胞胎困惑地打开来看了一下,齐声大笑,「-喜欢爹地!」 收回皮夹,琉璃顺手把那堆日记整理一下,然后交给雪莉。「去,放回去,别让你们爹地知道。」待雪莉抱着日记进沃尔的房间后,她问艾莉,「-知道-爹地在哪里上班吗?」 艾莉点点头。「当然知道,我也知道爹地的上班时段,上午十一点到晚上七点半是在吧台做酒保,中间只有四点到四点半可以休息用晚餐,八点到十点是乐团表演时段……」 「乐团?表演?」琉璃怔了一下。「等一下,-说表演是……」 「爹地不能唱歌,但他还是可以弹贝斯啊!」 「而且弹得超好!」甫自沃尔房里出来的雪莉说。「所以爹地加入另一个乐团表演,不唱歌,只弹贝斯,我们常常去听喔!」 琉璃两眉耸高。「-们?进pub?」 「我们从后门进去,只要不到前面就好了。」雪莉理直气壮的说。 竟然让孩子到pub去! 琉璃翻了翻眼,再摇摇头。 算了,他已尽全力要作好一个父亲的角色,但究竟是个单身的大男人,实在无法做到十全十美。 于是,看了一下手表,她大声宣布。 「那-们就带我去进一次pub的后门吧!」 第四章 与好莱坞大道平行的日落大道是洛杉矶的娱乐与时尚之街,尤其是路西头的日落不夜城,更是著名的夜生活区,大约一哩半的街道两侧排列着各式各样的酒吧、舞厅和夜总会,甚至巷子里也是,沃尔工作的pub即是其中之一。 琉璃不是第一次进pub,却是第一次从后门进去,而且如果没有双胞胎带路的话,她还进不去呢! 经过储藏室、浴室、员工休息室、厨房,她们来到分隔pub内外的中门,中门旁便是吧台,只要把头探出去就可以看到吧台内的情形,那儿有两位穿背心衬衫打领结的酒保,看来这家pub的场地够大,生意够好,才会需要两位酒保。 「爹地在那里!」 双胞胎叫着溜出中门钻进吧台内,扯扯正在忙着作水果装饰的沃尔,沃尔讶异地回过头来看双胞胎,并弯下身子听她们说话,五秒后,他更为惊愕的将视线刷一下拉向中门这边,-那间便抓住了她的目光。 盯紧了她,他继续倾听双胞胎说话,那双浓艳的绿眸逐渐浮现出异样的神采,璀璨得宛若绿宝石,如同星辰般闪闪发亮。 然后,他说了两句话,双胞胎点点头,跑回来拉着琉璃走向员工休息室。 「爹地说他还有十五分钟就可以休息了,叫我们到休息室等他。」 休息室有两间,较大那间是一般员工休息室,较小那问是乐团休息室,双胞胎带她进入一般员工休息室,因为…… 「待会儿爹地一定会带-到另一间休息室……呃,谈话。」 这两个小鬼! 琉璃失笑,用力揉揉她们的头发。「告诉我,爹地不在家时,谁陪-们?」 双胞胎耸耸肩--她们有很多动作都是在某种特别的默契不同时做出来的,完全没有任何暗示,看起来实在非常逗趣。 「白天我们要上课,晚上梨珊会来陪我们。」 「梨珊是谁?」 「钟点保母,她住隔壁,是高中生。」 「假日的白天呢?」 「我们要清理屋子、买菜、洗衣服,很忙的,不需要人家陪。」 「那……」 琉璃问了很多关于她们生活上的问题,当她们说到爹地做的菜有多难吃时,门开了,沃尔端着两盘水果和蛋糕进来。 「-们两个,在这里乖乖吃-们的水果点心,别乱跑,我和琉璃到另一间休息室……呃,谈话。」话一说完,三个女孩子便狂笑起来,笑得他一脸困惑。「我说错什么了吗?」 三个女孩子笑得更大声,双胞胎联手用力推琉璃。 「去啊,快去啊!」 片刻后,琉璃与沃尔在另一间休息室内面面相对,好半天没有人说话,但他那双熠熠闪亮的绿眸始终紧锁住她的目光,那样热情,带着极力压抑的渴望,笔直地映入她眼里,在她悄然悸动的心湖里掀起阵阵汹涌的狂潮,使她不安的喘息起来--她从没有经历过如此狂猛的感情冲激。 终于,她忍不住先开口。 「你喜欢我?」 「从第一次见到-开始。」沙哑粗嘎的声音说。 琉璃勾起嘴角,笑了,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动人,但沃尔看得很清楚,情不自禁上前一步。 「-喜欢我?」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老实承认。 他抬起手,手背贴住她的脸颊徐徐抚挲着。「我有两个女儿。」 仰着眸子,她的目光依然被他锁住。「你很幸运,她们好可爱又聪明,我很喜欢她们。」 他倾身,湿暖的唇印在她额上。「等她们长大后,我想到世界各地去走走。」 现在讲这些未免太早了,不过…… 「好啊,我陪你去。」她爽快地应道。 抬起她的下颔,他再次揪住她的眼。「-知道我的生活很清苦,没办法提供给-如同-父母供给-的享受。」 那是现在,将来就不一定了。 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我最大的长处就是适应环境。」 于是,他轻轻叹息,不再说话,低下头覆上她的唇,迫不亟待地释放出他的饥渴,温柔的恳求她赐予她的甜蜜…… 「晚餐」时间过去,沃尔又回到吧台,双胞胎留在员工休息室看她们爱看的卡通片。 琉璃也爱看卡通片--十五年前,但现在的她对那种在小屏幕框框里跑来跑去的线条人物实在没兴趣,干脆溜到吧台去看沃尔表演调酒,由于客人愈来愈多,她挑上吧台最尾端的位置,相信只要她没有叫他,应该不会被他发现。 一会儿后,她注意到沃尔几乎不说话,但女客人都会向他点酒,她猜想她们不是迷上他那双浓艳的绿眼珠,就是贪看他慵懒的笑。 「沃尔,你今天的眼睛特别漂亮,好象在闪闪发亮呢!」红头发的女客人。 「还有笑容,也特别温柔。」金头发的女客人。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褐发的女客人。 没错,她们的确是迷上他那双浓艳的绿眼珠和慵懒的笑,不仅如此,吧台内那位两公尺高的酒保还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那种纯男性的诱惑力,足以使任何尚未停止呼吸的成熟女性着迷,难怪女客人都坐在他前面。 她有点不高兴……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突然,她以为不会注意到她的沃尔悄悄推过来一杯天蝎宫和一盘水果,再继续为其它客人调酒。 危险的天蝎宫,他想灌醉她吗? 没有,当她喝完那杯金黄色的天蝎宫之后,他再推过来的依然是金黄色的液体,但不是天蝎宫,而是…… 「含羞草?」她啼笑皆非的放下杯子,有点生气他竟然看不起她的酒量。 不过,刚刚那都只是小case,接下来的才真的令人想飙火。 「沃尔!」一位艳丽的褐发女人硬挤入已客满的吧台前。「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沃尔想了一下,点点头。 「太好了,」艳丽的女人挑起妩媚的笑。「这回我可以在这里逗留三天,陪我吧,我是说,呃,晚上!」 想也没想,沃尔摇摇头。 艳丽的女人笑容僵住,「听说你推拒了所有女人,这不会是真的吧?」 沃尔尚未作出任何反应,两旁的长舌动物们就代替他作出回答了。 「当然是真的,都快半年了,他一个女人也没碰过。」 「对,听说自他从日本回来以后就这样了。」 「唉,真是可惜,他的床上功夫是我碰过的男人当中最好的一个呢!」 「的确,早知道最后一回我就跟他玩到天亮了!」 「我也是啊,害我现在都没兴趣跟别的男人上床了!」 「我更糟糕,其它男人都满足不了我了!」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不用生气,不用生气,没什么气好生的,男人嘛,食色性也,何况那是在认识她之前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当然不是,她任琉璃是个大方豁达的女孩子,小气这两个字永远不可能被套用在她身上,怎么可能去翻他的陈年老帐簿,算那些不值得浪费时间的旧帐,她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对,她绝不会做那种事…… 绝对绝对不会…… 打死都不会…… 该死,现在若是有一杯轰炸机在她面前,她一定会马上点火烧他个过瘾! 刚想到这里,突然,又是一杯鸡尾酒被推到她面前来,让人想起加勒比海深蓝色的海洋--冰冻蓝色玛格丽特。 干嘛又给她?她的含羞草还没有喝完啊! 琉璃愕然抬眸,恰好对上他的眼,令人惊奇的是,他的眼珠子此刻竟是墨绿色的,盈满了浓浓的求恕之情,于是,她霍然恍悟这杯冰冻蓝色玛格丽特是干嘛的。 要冰冻她的怒火。 她不禁笑出声来,端起那杯湛蓝动人的液体,就着杯沿的盐浅尝一口,一种从未经历的味觉立即撩拨起舌尖的颤动,她咋了一下舌,对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旁人看来会以为她在表示他调的酒很好喝,只有他们两个才明白她的意思是-- ok,她的怒火已经被冰冻了! 于是,那些女人继续在那边七嘴八舌评论男人的床上功夫如何,而且愈来愈多人加入,可想而知跟沃尔上过床的女人有多少,不过,她真的已经不在意了,在意的反而是沃尔,因为,他又推过来另一支郁金香酒杯。 gee,好漂亮,是反舌鸟?绿魔? 不,不对,反舌鸟是不透明的,绿魔是浅浅的绿,而这杯鸡尾酒却是澄澈透明的,那样美丽娇艳的浓绿,润泽透亮,却又带着一股丝绒绒的柔和感,就像…… 她微笑,举杯对上他的眼。 那样浓艳美丽的绿,就像他的瞳眸,令人着迷,尤其是此刻在他眼里燃烧的热情,更是教人心动。 「好美,那是什么酒?绿钞票吗?沃尔,也帮我调一杯!」 「哇,真的好漂亮,是绿恶魔吧?我也要!」 「沃尔,那是你眼睛的颜色嘛,啧,一模一样呢,真厉害,你怎么调的,也给我调一杯吧!」 「我也要!我也要!」 只要是美的东西女人都想要,一瞧见那杯酒,那些女人都聒噪起来了,彷佛一群饿肚子的母鸡吵着要吃米,但沃尔噙着懒洋洋的微笑,只是摇头。 「为什么不行?」 「对啊,为什么她可以喝,我们就不可以?」 「你调不出同样的酒了吗?」 沃尔仍是摇头,那些女人不甘心的继续追问,唯有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注视着琉璃,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 「难道……」 「难道什么?」 那个女人没有理会旁人的追问,兀自走向仍在欣赏那杯酒的琉璃。 「请问,-是从哪里来的?」 「日本。」连瞥她一眼都没有,琉璃依然着迷地盯住那杯浓艳的绿。 「认识沃尔多久了?」 「快半年了。」 问答到这里,那些女人全明白了,顿时一窝蜂全涌到琉璃身边。 「沃尔是为了-而拒绝其它女人的吗?」 「那种事-们应该去问他吧?」 于是,那些女人又涌回沃尔前面。 「是她吗,沃尔,是她吗?」 沃尔依然无语,唇畔的笑却更慵懒,默默调了一杯酒送至琉璃面前。 金黄色的螺丝起子--勾引女人的鸡尾酒。 琉璃慢条斯理的把螺丝起子挪过来,和那杯浓艳的绿眼睛与冰冻蓝色玛格丽特并排放,然后,她送去一朵挑逗的笑: 「给你自己来杯墨西哥勇士吧!」想勾引她?看他的表现-! 沃尔挑了一下眉,依然笑着为自己调一杯墨西哥勇士,33仰颈一口喝干,面不改色,豪迈的表现出他的男儿本色。 不过,墨西哥勇士是利用伏特加、龙舌兰等多样会互相冲突的烈酒调制而成的醇烈调酒,只要能喝上两杯而不吐不醉的就是超级大酒桶、大勇士,等一下他不会醉到台上去吧? 琉璃双眸垂落。「黑夜之吻。」好吧,至少他现在没醉,算他通过考验了。 这回,沃尔调了两杯,一杯黑夜之吻,给她;一杯天使之吻,给他自己,于是,那些女人们都了解了。 「真的是她!」 黑夜之吻与天使之吻是属于情侣的酒。 连续看两部卡通,外加两出影集,看得脖子都有点酸了,双胞胎伸了一个懒腰不够,又多伸了好几个。 「哇,七点四十了耶!」 「咦?琉璃呢?」 双胞胎相对一眼,先后跑出休息室,往前去找……不在吧台,两人又互觑一下,不约而同转往乐团休息室的门。 「不用问,八成在那里面!」 「十成。」 两人又一起走回一般员工休息室。 「-说他们会不会在那里面……」 「不会。」 「为什么?」 「乐团的人快来了。」 「也对……啊,等一等!」 双胞胎慌忙跑向乐团休息室门口,想阻止两个乐团的人进去。 「现在不能进去!」 那两人相对一眼。「为什么?」 双胞胎横成一片小人墙挡在门口。「爹地在里面。」 身材微胖的电吉他手大维翻了一下眼,「那又如何?」用力推开双胞胎,示意鼓手开门。「他本来就应该在里头,又不是……」声音突然不见,目瞪口呆的看着室内一对拥吻正酣的男女。 双胞胎叹着气。「就跟你们说爹地在里面嘛!」 「但……」大维不可思议地瞪着眼。「除了乐团团员,他从不让任何女人进休息室里来的呀!」 「她是琉璃,不是任何女人!」双胞胎异口同声说,好象这样就能解释一切。 谁会懂这种毫无重点的解释! 不过……「-爹地是因为她才拒绝所有女人的?」 「聪明,答对了!」雪莉大声称赞他。 艾莉则跑过去拉拉沃尔。「爹地,够了没有啊?有观众了啦!」 沃尔这才发现门口有人,虽然意犹末尽,仍不得不放开琉璃的唇,望一下门口,再看看手表,依然舍下得让她离开他的怀抱。 「-要先带她们回去,还是留下来等我?」 「我不想让她们太晚睡,先带她们回去好了。」 说是这么说啦,她还是多留下来半个小时,想听听看他的贝斯弹得如何,结果惊讶的发现他的贝斯弹得超强,甚至比任育凯更厉害,只可惜其它团员的程度不够,没办法和他作配合,使他无法发挥出最好的技术。 完美! 琉璃满意的带双胞胎坐地下铁回家,顺便到超市买了一些菜,等双胞胎睡着后,她打了一通电话给任育凯,之后便愉快的哼着曲子开始做消夜。 别看她是世界超级巨星的jr兄妹之一,家事照样得学着做,被惩罚时也得刷浴室洗马桶,年节大扫除那几天同样逃不过绑头巾戴口罩披甲上阵的命运,每个月还得干一天大厨师。 总之,只有染上金发戴上蓝色隐形眼镜的璐璐才是不平凡的,其它时候的任琉璃都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 十点半,沃尔回来了,一进门便将她揽入怀里。 「琉璃……」 他低吟着覆上她的唇,她微笑着承接他的温柔。 她该不该告诉他,现在她已不会听到他的声音就背脊发麻,但在他亲吻她时,她却有更「恐怖」的反应了呢? 小小的公寓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再多容纳一个人,但琉璃还是硬挤进去和沃尔父女住在一起。 她买了一张床垫睡在双胞胎房里。 每天早上,她会早早起床作早餐,作双胞胎的午餐盒,用过早餐后送双胞胎上学,之后便是她和沃尔的亲密时间。 多半时候他们都是泡两杯咖啡,亲昵地伴坐在那张乳酪沙发上,聊一些随兴想到的事,譬如他最爱提那些他玩音乐的历史故事,老掉牙,连最忠实的狗都不爱听,而且由于他讲话总是慢吞吞的,一件事讲大半天还讲不完。 「我存了两年零用钱才买下第一把贝斯……」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逃课去听演唱会,好感动……」 至于她则老是说一些玩计算机的趣味与挑战性,看得出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依然很有耐心的聆听。 「花了我整整三个月时间才解开它的密码……」 「那种木马程序可恶极了,每次都……」 虽然在旁人听来这种对话实在无趣得很,但他们自己倒满喜欢这种温馨的懒散时光,总是乐在其中。 当然,说话之余少不了会亲热一下,不过绝不会亲热到床上去,这点倒是颇令她感到意外,但这也说明了在他心目中,她跟他过去那些随便哈啦两句就可以直接哈上床的床伴是不同的。 直到十点半,她再送他出门上班,接着洗衣打扫整理家务,下午出门买菜或办她自己的事,在双胞胎下课回家之前赶回来作晚餐,餐后陪双胞胎写功课看电视,或者教她们玩她的笔记型计算机…… 「将来,我也想念大学,学计算机。」艾莉细细柔柔地说。 「我不喜欢念书,我要跟爹地一样玩音乐!」雪莉大声宣布。 琉璃不禁有趣的来回看她们。 这对双胞胎真是好玩,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个性却天差地远,一个温柔一个豪放,兴趣喜好也全然不同,常常看她们各自玩各自喜欢的事物,彼此各不相顾,互不理会,好象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但在另一方面,她们又比任何双胞胎更有默契、更合作,一旦认定同一个目标联起手来,那还真的是有点恐怖,艾莉会跟雪莉一样恶劣,雪莉也会跟艾莉一样喜欢玩阴的,两人同样狡猾,谁敢惹上她们,保证不会太好过。 「好啊,那-就去念-的大学……」琉璃抚抚艾莉的脸颊,再揉揉雪莉的短发。「而-就去玩-的音乐。」 「可是,念大学是不是需要很多钱?」 「放心,-爹地供得起。」琉璃笑笑。「就算现在不行,将来也一定可以。」 三个人愉快的度过餐后时间,但九点半她一定会送她们上床,再准备消夜等待沃尔下班回来…… 「累吗?」 沃尔不语,先掳她进怀里占据她的唇好半晌后才回答她,「看到-,不累了。」他懒洋洋地说,嗓音低沉而嘶哑,浓艳的绿眸闪闪发亮。 「饿吗?」 绿眸盯紧了她的唇,「饿死了!」他另有所指地低喃。 琉璃俏皮地皱皱鼻子。「这个待会儿,先填饱你的肚子再说。」 破旧的餐桌旁,看着他大快朵颐,她双手支住下巴撑住一脸满足的笑。 老实说,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安于这种过去被她称之为「乏味枯燥又沉闷无趣」的生活,这实在不合她的个性,但一个多月来,她每一天都过得比前一天快乐,这更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当然,她很清楚这是因为沃尔,她眼前这个善良宽厚的男人,其实连他也不符合她原先对男人的要求,既不如她两个哥哥那么好看,也不够精明强悍,别说妈咪,就连玛瑙一个小恶作剧他就抵挡不了,而且脾气太温和,生性散漫,老是懒洋洋的像只没睡饱的老猫咪,唯一够得上资格的只有身高,可是又太高了。 但,她就是迷上了他的声音,迷上了他慵懒的语调,又迷上了他的绿眸,迷上了他看她的眼神,最后迷上了他这个人,迷上了他的一切,然后,在双胞胎告诉她所有事实之后,她就全心全意迷上了他的人,他的声音和绿眸都变成附属品了。 他真是傻,但傻得好可爱,傻得令人心疼…… 「沃尔。」 「嗯?」 「你的薪水很少吗?」 正专心吃汤饺的沃尔愕然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你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琉璃环顾四周一圈。「房子破是另一回事,但你应该明白这儿的环境并不适合艾莉、雪莉啊!」 「我知道,但……」绿眸垂下,沃尔迟疑片刻。「唐娜需要……」 「唐娜?」琉璃-起眼:「何许人也?」 「我姊姊。」 「那个……」差点骂出来,幸好及时吞回去,在狠狠捏自己大腿一下之后。「咳咳,你姊姊,她如何?」 「约翰,呃,他是唐娜的丈夫,他的生意又出了问题……」 「别说!」琉璃面无表情的举手阻止他再讲下去。「让我猜,他们缺钱,或者已经跟人家借钱,因为还不起就来找你帮忙,虽然你没有能力帮忙,依然想办法借来给他们,所以你必须还那笔债……」 见她话愈说语气愈平板,沃尔忙道:「快还清了,真的,这个月是最后一笔,之后就还清了!」 琉璃的眼-得更细。「那你怎么有钱到日本?」 沃尔僵了一下。「那……那是……雪莉、艾莉想去,我……我不能不……」 不必再听下去了,八成是……「跟人家借?」 沃尔张着嘴,一脸尴尬,额上汗水一滴滴冒出来,就是不敢说出话来承认,又不能骗她…… 琉璃继续面无表情的-眼盯住他。 没错,这家伙真是傻,超傻,傻到令人想活活掐死他! 与沃尔父女三个「同居」了将近两个月后,琉璃不得不赶回东京去参加毕业典礼,不消说,雪莉、艾莉死缠着不让她走,她只好发下血誓、毒誓说最多一个星期后就会回来,好不容易得到特赦,旅行袋一提赶紧落跑。 为了赶期限,回到东京参加过毕业典礼之后,她提也没提半句就开始大肆整理所有的东西,把需要用到的东西全装箱准备寄到美国去。 「-在干嘛?」斜倚在纸门旁,好奇的妈咪一边啃玉米一边问。 「整理东西寄到美国。」 「为什么?」 「因为我要到美国去念硕士,南加大那边已经同意收我了。」 吟倩点点头,继续啃玉米。「喔,既然都说定了,那就去念吧,不过……」 妈咪的语气愈轻松,琉璃愈不敢大意,「怎样?」她小心翼翼地盯住妈咪,防备那个疯狂的女人会一口咬过来。 「记住,先结婚后上床,不然我就去阉了沃尔!」吟倩笑咪咪地说。 「妈咪,那不关-的事好不好!」琉璃哭笑不得:「再说-也没空去美国,别忘了二嫂怀孕了,-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才不会在她生产前丢下她不管!」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妈咪会去找她的麻烦捉弄她,想到这点她就忍不住要感激一下二哥,如果不是他让问晴怀孕了,她一定逃不过被妈咪捉弄的噩运,算来三兄妹里就属她运气最好了。 「我不能去还有别人可以去啊!」吟倩慢条斯理地说,她的「奴隶们」可是全世界最「听话」的。 「任何人来都比妈咪亲自来好解决。」琉璃低低咕哝。 「-说什么?」 琉璃偷偷翻了一下眼,「没有!没有!我是说……」手里继续忙着打包。「我不想住比佛利,所以叫乔治帮我买一栋小一点的房子--用我自己的钱。」 乔治是任家的美国财务顾问,负责处理任家所有人的财务,要用钱,找他就对了。 吟倩耸耸肩,再咬一口玉米。「沃尔他们会搬去和-一起住吗?」 「妈咪!」琉璃没好气的大叫。「请-别多管闲事好不好?」 「我是关心。」 听她在说,她只是想找理由去捉弄女儿! 「妈咪,就算我让他们搬去跟我住也是不得已的事,-都不知道他们住在什么样的地方,沃尔又被欺负得有多可怜,我……」 话说一半忽地噎一声,语句惊恐的中断,琉璃骇然回眸,果然见到吟倩懒洋洋的身子挺直了,两眼闪闪发亮,就像是睡着的母老虎被不知死活的猎物唤醒,在伸懒腰,在清牙齿,准备再来一顿新鲜的大餐。 「被欺负?」 完了!完了!她是白痴吗?居然会不小心说出这个禁忌的字眼! 琉璃苦着脸不知所措。 吟倩最大的毛病就是听不得有人被欺负--尤其是自己人,一旦被她知道这种事,她非大肆报复回去不可,谁也阻止不了她。 「沃尔被欺负?」 「妈……妈咪,-听我说……」 「他被谁欺负?」 「妈咪啊……」 「快告诉我,不然-别想离开!」 「……」 第五章 因为一句话说错,琉璃不得不陪妈咪大人玩了整整两天的「捉迷藏」,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脱身逃回美国。 飞机中午十二点半起飞,当天早上七点半到,虽然时差有点混乱,但她总算能够及时赶回洛杉矶来,正在想说是不是应该跟双胞胎「讨赏」,谁知一到公寓就碰上一出现场演出的动作片。 「他们是哪里来的呀?」 一口气冲上二楼,刚转弯,她愕然停步,望着沃尔家门口,那儿围着几个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角色的家伙,明摆着是堵在门口不让人出来,左右邻居又全都是那种只会扫门前雪的胆小鬼,各个都只敢从一条条手指细的门缝里-眼偷看,连通知警察来处理都不敢,就怕一个下小心被连累。 她皱了一下眉头,旋即毅然上前去。「对不起,请让让。」 守门口的那几个家伙一起回过头来看她。「-是谁?」 琉璃指指沃尔家。「我住在这里。」 那几个家伙相觑一眼,随即让开任由她推门进入,她顿一下脚步,继续往左边走去,双胞胎房门口,沃尔沉着冷静的挡在前面,她猜想双胞胎躲在房里头,至于窗户旁边那对满面惊恐的男女和三个孩子,她根本不认识,不需要理睬。 一见是她,沃尔脸色巨变,冷静不翼而飞,脱口便气急败坏的吼过来。 「该死,琉璃,-为什么要挑这时候回来?」 琉璃没吭声,直至并肩站在他身旁,她才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沃尔张了张嘴,阖上,深深叹了口气,用下巴指指那对男女和三个孩子,「那是唐娜和约翰,还有他们的孩子。」再指指门前那三个看上去也不像好蛋的家伙,他们正在和唐娜和约翰说话。「约翰欠他们钱。」 「那关你什么事?」 「约翰还不出来,只好带他们来找我。」 哼,就知道他那对姊姊、姊夫一定会再带来麻烦。 「你也没钱啊,又能怎样?」 「我告诉过他们我没钱了,可是他们不肯走。」 「不会是要你再借钱来替他们还吧?」 沃尔苦笑。「就算要我借,我也借不到那么一大笔钱啊!」 琉璃狐疑地瞥他一眼。「多少?」 沃尔又叹气。「三百万美金。」 琉璃惊讶地吹了一声口哨。「怎会欠他们那么多钱?」 「我也不知道,又是生意失败吧!」 「生意?」琉璃两眼凝住门前那三人端详片刻。「赌。」 「呃?」 琉璃学他用下巴指指中间那个高高瘦瘦的家伙。「我认得他,他是拉斯维加斯金皇赌场的人。」 「赌场的人?」沃尔吃惊的瞄一下那人。「-认得?-怎会认得?」 琉璃犹豫一下。「我也去赌过。」 「-?」沃尔惊叫。 「我……我只输了十万,」琉璃——道:「可没输得像他们那么多。」赌博一定要适可而止,一旦上瘾就完蛋了,这点她清楚得很。 「十万?」沃尔窒息似的低喃,脸色是不可思议的。 「我只去过一次,后来就没再赌过了!」琉璃忙道:「我会认得那家伙是因为当时曾碰上他在『处理』一位喝醉酒闹事的赌客,模样很可怕,所以我对他的印象相当深。」 沃尔又瞥她一眼,表情有点奇怪。「如果真是赌债,恐怕不容易解决。」 「的确,」琉璃用力点头。「他们要不到钱是不会放人的。」 沃尔沉默一会儿,侧首朝约翰唐娜那边望过去。「现在只好看他们谈判的结果如何再说。」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沃尔,」唐娜大声喊过来,「他们答应再给我们一个月时间筹钱,但……」她咽了口唾沫,两眼心虚的回开。「你必须把双胞胎交给他们作抵押……」 把双胞胎交给他们? 在说什么鬼话! 两眼一瞪,琉璃还来不及表现一下她的愤怒,向来脾气好好,总是懒洋洋的像条冬眠的笨蛇似的沃尔,破天荒首次狂怒的发起飙来,连说话速度也宛如上太紧的发条似的一口气飙出来。 「-说什么?把双胞胎交给他们?休想!」 「不然他们不肯离开呀!」 「为什么不把-的孩子交给他们?」这回,琉璃总算来得及在沃尔回答之前抢先一步开口。「是你们欠下的钱,凭什么拿别人的孩子作抵押?」 唐娜窒了一下。「-又是谁?凭什么插手我们的家务事?」 琉璃冷冷一哼。「就凭我是双胞胎未来的继母!」 闻言,沃尔喉头一阵颤动,绿眸中骤然迸出的光芒是感动的、是激昂的,充满了深刻的感情。 「真可笑,沃尔只是双胞胎的叔叔,又不是她们的父亲!」唐娜不屑地说。 「但在双胞胎的心目中,沃尔是她们的爹地。」 「那又如何?」唐娜轻蔑地朝沃尔瞥去一眼。「监护权还是在我这儿!」 「耶?」琉璃一愣,回眸转注沃尔。「真的?」 沃尔苦笑,颔首。 琉璃不禁气结。「你是笨蛋啊?」 「我没有想到唐娜会……」看着自己的亲姊姊,沃尔也很懊悔。 「怎会没有想到,」琉璃更是火大。「那种卑鄙的女人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你怎能不防?」 「喂,-是什么意思……」 唐娜才叫一半,琉璃便吼回去。 「难道我说错了吗?-现在做的是很光明正大的事吗?」 唐娜哑口无言。 两眼盯在阻在门口那三个人身上,琉璃明白现在再争赢什么都没用,想要解决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好,我可以拿出三百万,但是……」视线移向唐娜。「-必须先把双胞胎的监护权让给沃尔!」 沃尔抽了口气。「琉璃,-……」 「你放心,是我自己赚的钱,不是我爸妈的钱。」九牛一毛,小case。 「但……」 「算你欠我的好了,以后再还我。」琉璃依然盯住唐娜。「如何?」 唐娜夫妻俩先是狂喜,继而阴诡着脸色说起悄悄话来,贪婪之色不时在他们目光中闪现,不一会儿,两人瞟琉璃一下,但没有对她作出任何回答,反而对门口那个瘦瘦高高的家伙说话。 「我就说他会有钱,喏,你跟他们要,不关我们的事了!」 不关他们的事了? 琉璃两眼一。「无耻!」 唐娜夫妻俩当作没听到,只顾拉着孩子躲远一点,而那个瘦瘦高高的家伙也果真把索债的对象转换了过来。 「三百万,请交出来!」呱呱呱的声音彷佛乌鸦叫。 「除非他们先把双胞胎的监护权让出来!」琉璃毫不妥协地道。 「那是-们的事,与我无干,我只要三百万。」 「绝不给!」琉璃仍然坚持。「等他们先把监护权让出来,我才给。」 「我说过那是-们的事。」 「现在也是你的事了。」琉璃一步也不肯退。「总之,他们不把监护权让出来,你们就拿不到半毛钱!」 瘦高家伙的表情逐渐浮现阴森的色调,「我要-现在就给!」随着说话,他威吓性的往前踏两步,他身旁那两人也亦步亦趋跟前两步。 见状,沃尔连忙将琉璃拉到身后。 「琉璃,不能先给他们吗?监护权待会儿我会叫唐娜让给我的。」 「我说你是笨蛋你果然是笨蛋!」琉璃气得狠捶他一拳。「你还看不出你姊姊根本不打算交出监护权吗?她打算利用这点,不断来要胁你替他们偿还借债呀!」 沃尔朝唐娜那边瞥去,后者立刻别开眼去「欣赏」窗外的风景。 「该死!」 「所以我绝对不给,除非他们先交出监护权!」琉璃重申她的坚持。 瘦高的家伙脸色一沉,不再多说,退后两步朝两旁的打手使了一下眼色,那两个打手当即扑向琉璃要抓她,但沃尔更迅速悍猛地挡住他们,然后,三个人开始乒乒乓乓地打起来了。 琉璃背贴在双胞胎房门前,惊异地发现向来温温吞吞的沃尔居然很会打架,不是什么武术打斗,而是标准街头打架,没有任何招式,也没有什么架式,但他的动作迅速俐落,出拳勇猛有力,尤其是那双长腿,怎么踢都很漂亮。 不到一分钟,那两个打手就连连败退,瘦高的家伙当机立断,马上把外面那几个打手也叫进来,于是,打架变成混战,小小的屋内,不到三分钟,客厅、餐厅、厨房打成一片破瓦颓垣,拆屋工人都要甘拜下风。 再过片刻,大概是觉得七、八个人打一个人居然打不过,打手的面子都被他们丢光了,有两个打手居然掏出小刀来想要吓阻沃尔,但沃尔坚决不肯退缩,始终不肯让出背后的琉璃。 而琉璃,一见有人掏出小刀来,立刻上前想要帮沃尔。 「沃尔,让开,我也会打,让我帮你!」为了预防被挟持绑架,三兄妹多少都学过一些防身术,没想到她也会有拿出来派上用场的一天。 「该死,-是我的女人,我会保护-!」沃尔头也不回的低吼。 他的女人? 不知为何,这句话竟然彷佛电流一般,自琉璃耳内进入化成一股麻痒窜过背脊,害她差点脚一软跌倒,连忙背贴回房门上,先稳住自己再说。 就在这时,那两个拿小刀的打手飞快的交换一眼,随即一左一右同时刺过来,目的是为了让沃尔颅左顾不了右,迫使他让开一边,如此一来,他们就捉得到躲在他身后的女人了。 但沃尔依然半步也不肯让,冷静地对付分别自左右两边同时刺过来的刀子,还有前面飞过来的一只脚一只拳头,毫无半点惧色与慌乱之态,说时迟那时快,眼前不过花了一下,血光骤然喷现,琉璃的惊叫声彷佛火灾警报一样拉出一长串,尖锐的刺入每个人耳膜里。 「住手!住手!我给!我给!」依她的个性,像这种事她一定会和他们硬杠到底,可是一见到他受伤,她的心立刻乱了,马上投降一百万次。 闻声,瘦高的家伙立刻叫回那些打手,琉璃惊慌失色的扶住沃尔的左手臂,眼见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从肩膀划到小臂一半,鲜血泉涌,马上就滩了一地。 「上帝!」 「别担心,这只是小伤。」沃尔安慰她。 是喔,对男人而言,就算心口中一枪都是小事,不过一个小洞洞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抖着唇,琉璃深呼吸好几次,拚命叫自己冷静,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后,当即撕下沃尔的t恤充当绷带先绑住伤口,然后急忙回身要拿旅行袋取支票簿,好死不死让她瞥见唐娜夫妻那副得意的奸相,心头一怒,脑际灵光乍现,忽然有了主意。 可恶,明明是自己的亲弟弟,那个女人居然如此狠心,不但故意把麻烦扔来给弟弟,眼看他受伤竟还那么得意说好计终于得逞。 别想! 不拿支票簿了,她掏出手机,「我打电话叫人送钱来。」按下电话号码,不一会儿,她开始对着手机说--中国话,片刻后,她收起手机。「稍等一下,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果然很快,不到十分钟,瘦高家伙的手机响起来,他狐疑地掏出手机来听,几句话后脸色就变了,两眼望定琉璃,神情诧异。 「是……是……我懂了……是,我会按照您的话做。」 收起手机,他对琉璃点了一下头。「我等-三天。」 琉璃颔首。「好,我会派人拿三百万的支票过去交换我要的东西。」 瘦高的家伙瞄一下唐娜夫妻,「我会把-要的东西准备好。」语毕即指挥手下把茫然搞不清楚状况的唐娜夫妻一家五口带走。 「咦咦咦,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怎……怎么了?他们不是要给你们钱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我们跟你走?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唐娜夫妻惊惶失措的叫声中,一群人很快离开了。 扶着左手臂,沃尔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却仍担心的望着大门口。 「他们……」 「不必担心,」琉璃又找了两条浴巾来把他的手臂扎更紧,因为血还在往下滴。「只要签下让出监护权的文件,他们就可以自由了。」再用力敲双胞胎的房门叫她们开门。 房门战战兢兢的打开,两张惶恐的小脸冒出一半来,一见是琉璃,顿时惊喜万分的跑出来。 「琉璃,好可怕喔!」 「姑姑、姑丈好坏喔!」 「我知道、我知道,来,别伯……」琉璃一左一右各亲她们一下。「好了,我们得送-们爹地去医院,跟好!」 琉璃扶着沃尔,双胞胎紧随在后,几个人迅速往外走。 「刚刚-打电话给谁?」沃尔边走边又问。 「我大哥。」 「是谁打电话给那家伙?」 「赌场老板。」 「-大哥认识赌场老板?」 「不认识,可是我大哥认识赌场的股东之一。」也是唱片公司老板。 「……我记得-提过-大哥是医生?」 「没错。」 沃尔不说话了,琉璃大概也搞得到他在想什么,医生的人面最广泛,三教九流都有,认识个赌场股东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呢?真没想到你竟然那么会打架!」 「……我曾经加入少年帮派。」 「耶?!」 沃尔的手臂整整缝了七十几针,医生要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他却要医生多给他几颗止痛药,因为他还要上班。 「你不会找人代班吗?」 「临时找不到人。」 琉璃闭上眼,努力召回自己的耐心与冷静,刚刚她要拿出来用时突然发现它们全都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 好,先不管这个,眼前面临的问题先解决再说。 睁眼,她仰眸瞅住沃尔。「现在,你还要让双胞胎回去那种地方住吗?」 虽然那些赌场的人是唐娜夫妻带去的,但他们打架打得差点把公寓都给拆了,居然没有半个警察伯伯来巡视一下有没有「生意」可以关照一下,哪天就算有人被杀被分尸,搞不好他们也会当成寿终正寝来结案。 那种只适合卖人肉叉烧包的地区,他真的想让双胞胎继续在那里住下去吗? 沃尔迟疑一下。「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置她们。」 「我有,在圣费南多那儿,还有社区警卫巡逻,你不必再担心会有什么奇怪的人去打扰。」琉璃说,一面注意他的神情变化。 果然,沃尔脸上又冒出那种奇怪的表情。「住-的房子?」 「先住些日子,」琉璃谨慎地再说。「等你找到适当的房子后就搬。」 沃尔沉默了会儿,看看双胞胎,点头。「好吧。」 琉璃松了口气。「那咱们走吧,先搬家再说,不过我看你们也没多少东西可以搬,最多一个钟头就可以搞定了。」 「琉璃。」 「什么?」 「给赌场的那三百万,无论多久,我一定会还。」 「那还用说,你不还我还会跟你要呢,啊,对,得再加上利息……」 恰恰好一个钟头后,他们把东西全部整理好搬上琉璃的跑车;实在是没多少东西,转上公路往山谷区驶去。 沃尔用手机通知pub说他会晚点去,然后望着车窗外。「地铁不到这里。」 琉璃瞄他一眼。「在你痊愈之前,我会开车接送你。」 在洛杉矶最重要的生活物资之一就是车子,但是他连车子都买不起,每天坐地下铁上下班,不过现在就算琉璃要把车子借给他开,他也开不了。 沃尔沉默片刻。 「保母呢?」 「啊,对,差点忘了!」她按下车上行动电话……「哈利,是我,保母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她叫珍妮,就住在-的房子那条路街口,一个高一女孩,费用按照-的要求,但是她不像-所要求的那么活泼,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这应该没问题吧?」 琉璃朝沃尔望去,后者点点头。 「ok,那就可以了,谢啦,哈利。」 「不客气。对了,今年行程从七月初开始,-没问题吧?」 「有问题的向来不是我,不是吗?」 「也对,那-说的那个人准备好了吗?」 琉璃瞄一下「那个人」。「他还不知道呢!」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听听看?」 「哈利,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你还不相信二哥吗?」琉璃没好气的说。「更何况,二哥那边都还没好,我要拿什么给你听?」 「那等他那边好了就通知我。」 「知道了啦!」 「好,那就这样了。」 琉璃瞥一眼后视镜里的双胞胎。「听见没有,-们两个,-们的新保母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不能欺负她哟!」 双胞胎咯咯大笑。「我们是被人家照顾的耶!」 琉璃哼了哼。「我不信任-们!」 双胞胎相对一眼,继续咯咯笑。「好嘛,我们会乖乖的,不欺负保母。」 「很好。那么……」琉璃撩起满意的笑。「我们现在要住的屋子是我刚买下来的,一切家具家电都已补全,有六间房,-们可以继续同住一间或各自挑一间。艾莉,原来屋主留下来两台计算机,-可以挑一台去玩。雪莉,电视是四十-的,-可以看个过瘾,还有一些游戏片,我不晓得好不好玩,-自己玩玩看。」 「喔耶!」 双胞胎高兴得又跳又叫,沃尔却相反的愈来愈沉默,琉璃看他一下,没说话。 无论个性多温和,多懒散,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奇妙的东西,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总是在奇怪的时候才跑出来作祟,幸好在他心里总是别人比自己重要,他优先考虑到的是双胞胎,然后才是他自己的自尊心。 「好,到了,钥匙给-们,去开门吧!」 那是位于圣费南多山谷内高级住宅区的一栋二层楼洋房,有车库和非常宽阔的草坪院子,看得双胞胎不敢置信的直跳脚。 「我们要住这里吗?真的要住这里吗?」 琉璃没搭理她们,兀自扶着沃尔下车。「请你现在先下要考虑到无聊的自尊问题,我保证,最慢一年后你就还得起三百万了!」 沃尔看她一眼,不语,直到进屋后才问:「-要帮我介绍其它工作吗?」 琉璃惊愕地猛眨眼。「啧,沃尔,你真的很聪明耶,听我跟哈利说几句话你就猜到了!」 「什么样的工作?」沃尔一边浏览屋内优雅大方的装潢,一边又问。 「音乐。」她知道,如果是其它奇奇怪怪的工作,就算再高薪他也不会接受,但音乐是他拿手的本行,他会很乐意接受。「不过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到双胞胎放暑假那时候就可以了。」 果然,沃尔点点头,不再多问了。 可是不久,当各自选好卧室之后,他们就开始起争执了,好好脾气的沃尔难得如此坚持他自己的意思。 「医生说你必须休息。」 「我不能休息,这是我的工作原则,除非找得到人代班,否则我不能休息!」 「你会发烧。」 「我会吃药。」 「那药会使人想睡觉。」 「我会拿掉那种药片。」 「你不知道是哪片药。」 「我仔细问过医生了。」 「你该死的必须休息!」 「我见鬼的不能休息!」 噗吓-- 愈说愈冲的两人愕然转首,见双胞胎坐在楼梯中间捧腹大笑。 「你们好有默契喔!」 两人默然相对片刻,也忍不住笑出来。 「好吧,那你答应我,明天一定要找人代班。」 「我答应。」 于是,琉璃先打电话和保母珍妮的母亲联络好,请珍妮一下课就过来看顾双胞胎,接着又打电话联络社区警卫室,请他们有空就过来巡视一下,之后才开车送沃尔鸳目去上班。 唉,都已经迟了三个钟头了,为什么不能干脆不去呢? 当沃尔和琉璃进入pub时,客人已坐满七成桌位,令人意外的是,居然已经有人在代替沃尔上班了,是个南美裔人,有点黝黑,但十分英俊。 「卡罗!」沃尔惊喜地上前去和那个代班的人相互拍肩拥抱。 「兄弟!」卡罗同样亲热的和沃尔拥抱,但很细心的避开沃尔的左手。 「该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我?」 「刚回来,想要通知你,但你的手机打不通,」卡罗一边继续为客人调酒,一边回道,「家里没人接,打到这里听说你在找人代班,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他瞄一下沃尔绑着厚厚绷带的左手臂。「怎么一回事?」 「一点意外。」沃尔轻描淡写的说,掏出手机来看一下。「shit,没电了!」 「不奇怪。」卡罗喃喃道。 「你不是说要回巴西开一家pub,怎么又回来了?」沃尔纳闷的问。 卡罗叹气。「老头欠了一屁股债,那笔准备用来开pub的钱光是抵一半的债都不够,我只好又回来了。」 「那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回去快四个月了呢!」 「我得先说服那些债主让我慢慢还债呀!」卡罗无奈地说。「天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还得清。」 「毒贩?」沃尔压低声音问。 卡罗颔首。「聪明。」 沃尔不以为然地蹙起眉宇。「再这样下去,你父亲早晚会因吸毒而死的。」 「我也知道啊,但……」卡罗苦笑,「戒毒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左邻右舍大家都在吸毒,他抗拒不了那种诱惑。」话落,朝沃尔后面看了一下。「别说我了,说说那位美丽的小姐是谁吧!」 「啊,差点忘了!」回身,沃尔将琉璃搂到身边。「我的女人,琉璃。」 「没上过床的女人。」琉璃补充一句。 「是吗?」卡罗朝沃尔飞快地瞥去一眼,目光透出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惊讶。「很荣幸见到-,琉璃小姐,我是卡罗,也许-听沃尔提过我?」 「提过好几次,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 「他这么说吗?」卡罗咧开白牙笑得很开心。「我想应该是,虽然以巴西人来说,他白了一点。」 琉璃噗哧失笑。「也高了一点。」 「没错,这点实在令人恼火!」卡罗装模作样地说完,视线又回到沃尔脸上,充满关心的眼神。「你的脸色很难看,去休息吧,反正我还没有找到工作,你想休息几天都没关系。」 「谢了。」 拍拍卡罗的肩,沃尔便偕同琉璃一起回到后面,走向休息室。 「不可以直接回家去吗?」琉璃问。 「晚上的表演还找不到人代班。」 琉璃欲言又止的跟着他进人乐团休息室,待他局促地睡到沙发上后,又去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坐在一旁,叹了口气,想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她会弹贝斯,没错,但她最拿手的是键盘,而贝斯与电吉他是她所有乐器项目中最弱的一环,没有事先一再练习过,她根本弹不好,特别是她手指头上没有茧,一连弹两个钟头不但会卯起来痛到挂,还会流上好几条血河,外加两管瀑布。 可能就是因为手指头会长茧,所以她才没有想过要认真把贝斯练好吧,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希望他今晚不会太辛苦。 凝视着他的侧脸,她愣了半响后,发现他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平--也许是药效的关系,她想了一下,起身悄悄离开。 现在正是找卡罗聊聊的最好时机。 pub愈晚客人愈多,吧台前都坐满了人,不过琉璃的运气很好,她一来就有一对男女相偕离开,就在卡罗正前方的位置,她连忙过去占据一支高脚椅,等到他忙得差不多了才开口点酒。 「绿眼睛。」 卡罗呆了一呆。「有这种酒吗?」 「有,沃尔调过一次,」她一本正经地说。「好漂亮好漂亮的绿色,就跟他的眼睛一样,迷人极了!」 卡罗又愣了一下,旋即失笑。「是沃尔特别为-调的?」 琉璃哈哈笑着点点头。 「那我怎么会?」卡罗滑稽地挤挤眼。「绿色的就可以了吧?薄荷芙莱蓓?」 琉璃耸耸肩。「不,我要开车,不能喝酒,给我冰金桔柠檬吧!」 「那么……」卡罗瞟她一眼。「-就是那位使沃尔婉拒所有女人的小姐?」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我呢?」琉璃哭笑不得的嘟囔,然后自我解嘲地叹了口气。「我想我干脆改名字好了,就叫做『请猜猜沃尔是不是因为我而杜绝所有女人的』。」 「-真有趣!」卡罗霍然大笑。「不过,或许-真可以改这个名字。」 是喔,那以后就没有人叫她了,那么长的名字,谁会叫? 琉璃翻了一下眼。「别说我的名字了,说说你是如何认识沃尔的?」 「我们是上小学时认识的,后来我父亲过不惯美国的生活又回到巴西去,我还不想回巴西,就住到沃尔家,不,应该说是我睡在他的房间里,晚上偷偷爬窗户进去,一大早又爬窗户溜出来,三餐都是他替我偷偷准备的,一直到我找到酒保的工作,才有能力养活我自己。」 一杯金黄色的饮料放至琉璃面前。 「既然如此……」琉璃若无其事的拿起上面的红樱桃吃下。「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会加入少年帮派吧?」 「这-也知道?」卡罗惊奇地反问。「那么或许-也知道他哥哥不喜欢他?」 琉璃颔首。 「为了沃德,他哥哥。」卡罗一边为另一位客人调酒,一边说。「沃德最恨的就是他父亲比较疼沃尔,所以沃尔故意加入少年帮派,希望父亲能讨厌他。」 「这……」琉璃难以置信地咕哝。「实在太可笑了!」 「是很可笑。」卡罗同意道。「两年后,他父亲平心静气的问沃尔,『一时走错路没关系,是不是应该回头了?』于是,沃尔又退出帮派,因为根本没用,他父亲照样疼爱他。」 琉璃摇摇头,无声叹息,再问:「既然是双胞胎,照片上看来也是一模一样,几乎分不出谁是谁,他们的父母为何会比较偏爱沃尔?」 卡罗淡淡一哂。「熟识他们的人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来了,沃尔温和懒散,沃德很阴沉;沃尔讲话慢吞吞的,沃德讲话有点快;双胞胎的眼睛跟她们父亲一样,是翡翠绿,而沃尔是祖母绿:沃德老是梳着矬矬的短发,而沃尔的头发从不剪短,总是维持在披肩的长度;还有,沃德足足矮了沃尔半个头。」 「听起来的确很不一样。」琉璃喃喃道。「那么,沃尔是不是非常深爱那位离开他的同居女友?」 卡罗更讶异。「-怎会如此认为?」 「不然为何在她离开之后,沃尔就跟所有碰上的女人上床?」 卡罗突然失声笑了起来,然后对她勾勾手指头,琉璃狐疑地倾身过去,两人的脑袋在吧台上方会合,他凑在她耳傍小的不能再小声的咬耳朵。 「因为沃尔是个性欲非常旺盛的男人,所以当我知道他婉拒了所有的女人,又没有和-上床时,真是惊讶到无法置信,当时我还差点脱口问他是怎么解决的?不会都是自己来吧?」 就算琉璃再大方,听到这种话也禁不住脸颊热辣辣的烧起来。 「真是这样?」 「我发誓!」卡罗一边说一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那沃尔就不是那么爱那个女孩子-?」 「不,他根本不爱她。」卡罗将另两杯调好的酒交给服务生端走,再转回来。 「玫丽之前已经跟过一个男人了,认识沃尔没多久就甩了那个男人来跟沃尔,而对沃尔来说,有个固定的床伴比较方便,所以他们就同居在一起了。」 为了方便? 男人是被欲望支配的动物,这句话在沃尔身上可以得到充分的印证。 琉璃啼笑皆非的又翻了一下白眼。「贝克呢?那家伙为何如此恶劣?」 「两个字,嫉妒。」卡罗继续调一杯彩虹酒。「老实说,贝克那家伙真是英俊,不,是俊美,非常漂亮的男人,他也因此而非常自傲,可惜除了好看之外,他没有一样及得上沃尔……」 红色的糖浆、浅绿色的利口酒、紫色的紫罗兰酒、白色的薄荷酒、蓝色的薄荷酒,最上面一层是白兰地,一层层的彷佛彩虹一般,琉璃看得入迷。 「因为好看,他总认为不管到哪里他都应该是主角,可是乐团的主唱是沃尔,最受女孩子欢迎的是沃尔,还有玫丽,他喜欢玫丽,可是玫丽却挑上沃尔,所以他嫉妒,他愤恨……」 调完彩虹酒,再继续调两杯野莓龙舌兰与西班牙苍蝇。 「然后,沃尔又为了双胞胎使乐团失去成名的机会,这使得贝克下定决心除去沃尔,结果他成功了,他成为乐团主唱,玫丽也投入他的怀抱,又成功说服那个唱片监制说乐团新找的贝斯手比沃尔更出色,于是,他们正式进军唱片界……」 「他们成功了?」最好不是,如果是,那就太没天理了! 「那要看-对成功的定义是如何?」 「请解释。」 「在西岸,他们的确小有名气,但也仅是如此而已,他们原先的目标是全美国、是全世界,可是他们却连加州都跨越不出去……」卡罗摇摇头,把三杯鸡尾酒交给服务生。「我想,他们应该还不算成功吧?」 不,他们一辈子都别想成功! 琉璃愉快的啜饮冰金桔柠檬,没想到卡罗却突然问她一个问题。 「-爱他吗?」 倒噎一声,琉璃连忙用纸巾捂住自己的嘴猛烈呛咳不已,一边用眼睛卯起来瞪他,看能不能瞪得他倒地气绝毙命。 好半天后,她才稍微舒服一点,再喝几口卡罗端给她的开水,终于没事了。 「哪有人这样问的!」她没好气的埋怨。 「我不希望他再受到伤害,」卡罗的表情很正经,眼神更严肃。「他的付出都得不到回报,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他是真的在关心沃尔。 意识到这一点,琉璃当即响应给对方一脸爽朗的笑容。「放心,以后不会了,有我在,不,应该说是有任家的人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他,因为任家的人最保护自己人了!」 卡罗微微耸了一下眉,因为她的回答很奇怪,也很强悍,不像一般女孩子会作的回答,不由罕异的暗暗审视她,想要看出她到底是哪一种女孩子。 毫无疑问的,她是个极为出色的女孩子,虽然是东方人,但俏丽的五官犹如西方人般深邃,也不像一般东方人那么矮,还有一副曼妙的身材,然而最吸引人的却是她那种自然奔放的气质,宛如阳光一般灿烂。 观察到这里,卡罗突然恍悟,眼前这个女孩子的回答不同于一般女孩子会作的回答,是因为她跟一般女孩子不同,跟沃尔曾经历过的任何女人更是回然相异。 或许,她能够带给沃尔幸福。 「那么……」用下巴指指后面,他又问:「沃尔究竟为何受伤?」 「为了保护我。」琉璃回答的很简单。 「很好。」卡罗响应得更简单。 「很好?」 「男人应该保护女人,」卡罗理所当然地道。「是男人就该了解这一点。」转身继续调制服务生刚拿过来的酒单。 男人! 忍住再翻眼的冲动,「喂,卡罗!」琉璃提高声音叫,因为卡罗跑到吧台另一头去拿水果。 回来了。「什么?」顺便扔两颗草莓给她。 琉璃俐落的接住。「沃尔都没喜欢过其它女孩子吗?」 「这个嘛……我想想……」放冰块,倒龙舌兰,加西红柿汁,搅匀,最后插上一支芹菜和柠檬,草帽就完成了。「唔,真要说有,那只有十二年级那一回吧!」 「说!」丢一颗草莓进嘴里。 「也没什么好说的,是沃尔主动去追她的,但两人交往半年后就分手了。」 「为什么?」 卡罗瞟她一眼。「因为那个女孩子是住在西区的人。」 另一颗也丢进嘴里,「那又怎样?」再伸长两手去要。 卡罗好笑的干脆装一小盘给她。「那个女孩子,她叫西莉丝,出身于上流社会家庭,而沃尔只是一般家庭里的平凡少年,西莉丝的父母硬插手进来阻止他们交往,那个娴静乖巧的女孩子很快就退缩回去,沃尔也二话不说的放弃了。」 「就这么简单?」 「后来我问沃尔这件事时,他给我的回答是,『我们现在不分手,将来也会分手。』我想他的意思是说,他觉得他们不适合,所以才放弃,否则他一定会坚持到底。」 的确,他想放弃她的原因是在他自己,怕他自己安定不下来的个性会害她伤心,并不是因为她家很富有。 「他才十二年级就懂那么多?」高中生大部分都是很冲动执拗的。 「他很早熟。」 「猜想得到,有那种哥哥,不早熟才怪。」琉璃咕哝。「那追他的人呢?我是说,不是上床那一种的。」 卡罗斜睨着她。「真想知道?」 「废话!」 「多得很,从五年级开始,一直都有女孩子倒追他,可是那种女孩子他都会拿出最坚定的态度婉拒,连碰也不去碰一下i我也曾问过他,为什么不试着交往看看,他说:『我想要的是那种一眼就能吸引住我的眼光的女孩子。』」 一眼就能吸引住他的眼光的女孩子? 因为这句话,琉璃沉默了。 她是哪里吸引住他的眼光的呢? 她究竟是哪里吸引住他的眼光呢? 外表? 或是其它什么? 晚一些时候,当琉璃回休息室去唤醒沃尔起来吃药时,由于她的脑子里仍在思索这个问题,一见他睁开眼,不知不觉便把脑子里扰人的问题一口气吐出来。 「告诉我,我第一眼吸引住你的是什么?」 艳绿的眸子茫然的看着她,玻璃眼珠子望进去是一片空白,脑袋里更是混沌,连她是谁都还搞不太清楚,怎么回答她? 「快说啊!」 绿眸眨了眨,终于认出她是谁了,可是依然搞不太明白她的问题。 「什么?」 「我第一眼吸引住你的是什么?」 「嗄?」 「嗄什么嗄?」有点生气了。「第一次在机场碰上时,我是哪里吸引住你的眼光了?」 总算明白了。 「阳光,」沃尔慢吞吞的坐起来,慢吞吞的抓抓颈子,慢吞吞地说:「-就像阳光那么灿烂、耀眼,我从没见过像-那样会发光的女孩子。」纳闷的仰起眸子看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几乎笑裂了嘴,琉璃笑吟吟地把药和水杯交给他。 「没什么,随便问问,喏,快吃药吧!」 奇怪的女人! 沃尔困惑的再瞥她一眼,耸耸肩,低头看药包,小心翼翼挑出会让人睡觉的药片,再把剩下的全放入嘴里和水吞下,又多吞两颗止痛药,之后才把水杯还给她。 「几点了?」 「七点。」 「不能再睡了。」慢吞吞的把两条长腿挪到地上。「我去洗把脸。」 琉璃注意到他在发烧,但又阻止不了他,只好去弄点容易消化的东西来给他吃,希望能多补充一点他的体力。 然后,他们发现要隐藏住他左手臂的绷带是不可能的事,由于绷带太厚了,长袖衬衫也套不上去,当他们正在伤脑筋时,乐团其它三位团员也到了,一见到沃尔那支扎得像超巨型热狗似的手臂,不约而同怪叫起来。 「上帝,沃尔,这样你怎么弹贝斯?」 琉璃立刻横扫千军的杀过眼去。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没喜欢过他们三个人,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幼稚得像小学生,好高骛远又自以为是,总以为沃尔年纪那么「老」了,嗓音又不能听,如果不是他们乐团肯「收留」,沃尔根本没机会上台表演,因此老是以一副看不起人的姿态对待沃尔。 幸好他们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不然她早就开骂了。 但此刻,眼见沃尔受伤,他们竟然不先关心一下沃尔的伤势,只关心他们的表演,很好,他们最好不要惹翻她,不然就等着被整到挂吧! 「放心,他可以弹,至于这手臂……」她咬牙沉吟片刻。「好,这样……」 乐团顺利上台表演了。 「希望他的体温不会愈烧愈高,」吧台前,琉璃坐在老位置上担忧的望着表演台。「按弦的手比弹奏吃力多了。」 「他的手臂,-如何处理的?」卡罗问,推给她一杯蓝色珊瑚礁。 「把袖子剪下来割开,然后从前面包住,后面用胶带黏紧,只要他不转身,应该不会穿帮。」 「聪明。」再推给她一盘玉米片。 琉璃瞄他一下。「咦?你不是应该下班了吗?」 「夜班的酒保还没到,我这时候走人吧台会乱。」 「喔。」再望回表演台上。「那三个家伙,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卡罗一边调制玛格丽特,一边附和道:「他们跟红鸟,呃,这是贝克那个乐团的名字,这三个家伙跟红鸟一样,一心只想成名,早晚会把沃尔踢开。」 「最好是。」这样沃尔才能安心脱离这个乐团。 「呃?」 「没什么,我是说,希望他撑得住两个钟头。」 沃尔撑过了两个小时,而且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他一退到休息室就躺下了,牛高马大的人就像小猫咪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可见他有多么不舒服。 「对不起,先让我睡一下。」 「他在发高烧。」抚着他的额头,琉璃眉头紧皱。「不能让他睡,否则他会起不来,卡罗,帮我把这个美国人扶到车上,现在!」 由于乐团的人表演一结束就开溜了,比泥鳅还快,琉璃只好和卡罗两个人一起撑扶半昏睡半清醒的沃尔到车上,好不容易才把他塞进车子后座,两个人喘得气都快断了。 「gee,法拉第,这是-的车?」 「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琉璃继续喘气。「卡罗,跟我一起送他回去好吗?不然到时候我一个人也没办法把这个美国人搬进屋里去。」 「好吧,谁教这个美国人长得特别高大。」 四十五分钟后,卡罗更惊讶的发现沃尔搬家了。 「gee,这是-的房子?」 「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琉璃又重复一次同样的答案。 把沃尔直接送上床后,琉璃立刻打电话请家庭医生来一趟。 「卡罗,你现在住哪里?」 「旅馆,怎样?」 「太好了!」琉璃欣喜的道:「能不能麻烦你搬来住一阵子,你知道,有些时候我不太方便帮他。」 于是,卡罗也搬进来了,但是他没有车很不方便,所以琉璃又开来另一辆车。 「这是我哥哥的车子,他现在人在日本,用不着,先借你开。」 卡罗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布加迪?不了,我还是开-的法拉第,-自己开这辆布加迪吧!」虽然法拉第也是顶级跑车,但布加迪更昂贵一倍。 那种一辆一百二十万美金的超级跑车,卖了他也赔不起! 不过亲眼见识到琉璃的富有之后,卡罗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就算她不在意沃尔只是个贫穷的美国人,她的父母呢? 两天后-- 「如何?」 「昏睡了两天,流了好多汗,终于退烧了,我想他应该没问题了。」琉璃正在替沃尔擦拭上身的汗水。「医生也说过,只要退烧就没事了。」 刚耸目回来的卡罗拖来一张椅子在床另一边坐下。 「真好,有医生肯出诊。」 「那是我们的家庭医生,当然要出诊!」 「家庭医生是有钱人的专用名词。」 琉璃瞟他一眼,没说话。 卡罗深深注视她好一会儿。「琉璃。」 「嗯?」 「-的父母知道沃尔吗?」 「当然知道,沃尔在日本的时候就住在我家呀!」 「咦?真的?」卡罗吃惊的愣了半晌。「那……他们有说什么吗?」 终于擦好了。 琉璃喘着气,顺势坐上床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我老爸和妈咪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们也曾从无到有辛苦过好一段日子,所以他们不会因为贫穷而看不起任何人……」 顺手将毛巾搁在床头几上,她又说:「至于他们对沃尔的印象,三个字,非常好,他们很喜欢沃尔,也很喜欢双胞胎。这回我回日本,只不过不小心说溜了嘴说沃尔被人家欺负,我妈咪就气得差点跟我到美国来……」 「她来干什么?」卡罗奇怪的问。 「替沃尔出气啊!」琉璃笑得顽皮。「我妈咪就是有这个毛病,最受不了自己人被欺负,害我跟她玩了两天捉迷藏,好不容易才逃回美国来。」 「所以,-妈咪已经将沃尔看作自己人了?」 「答对了!」 「那,他的声音……」 琉璃失笑,「那种问题请你等他醒来后再问他。」起身,「我想他今天应该会清醒,我最好先去煮点稀饭。」走出去。 「稀饭?」那是什么东西? 但琉璃已离开房间了,没有人回答他,卡罗自己对自己耸耸肩,再看回床上的人,半晌后…… 「他们觉得你的声音如何?」 「很迷人。」 「耶?」 慢吞吞的,沃尔试图坐起来,卡罗很慷慨的提供一臂之力,再为他在背后垫高枕头。 「事实上,」沃尔慢条斯理的说:「琉璃最先迷上的是我的声音。」 卡罗不可思议的猛眨眼,好半天后,他才说出他的看法。 「他们一家耳朵都有毛病!」 「我也这么认为。」 卡罗歪着脑袋打量他。「请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说呢?」 「她在帮你擦汗的时候?」 沃尔撩起慵懒的笑。「你怎么知道?」 「很舒服对吧?」卡罗用下巴指指沃尔的下半身。「大概是没经验,所以她一直没注意到。」 沃尔也瞄了一下自己的下半身,再收回视线移到卡罗那边。 「贝斯手有人代班了?」 「他们自己找的人。」 「你觉得如何?」 卡罗耸耸肩,「想跟你比,还早得很,但跟其它三人搭配,还算可以吧。」顿一顿。「对了,他们要我问你,五月底有个唱片公司的试唱机会,你……」他指一下沃尔的左手臂。「可以吧?」 沃尔垂下眼皮半掩住目光。「任何试唱我都不会去。」 「为了双胞胎?」 「想成名需要牺牲的事太多了,我不能为了自己而牺牲雪莉和艾莉。」 卡罗注视他片刻。 「如果你和琉璃结婚呢?」 沃尔-了一下眼,「我不会靠她养!」声音仍然温和,但语气异常坚定。 「不,我是说……」 「我会和她结婚。」这是一定的结果,可是……「在我有能力养她和双胞胎的时候,我会向她求婚,然后结婚,在那之前,我绝不会和她结婚让她来养我!」 「……好吧,随便你,我再问一个问题就够了。」 「什么问题?」 「你都自己解决的吗?」 「……」 第六章 刚搬到新社区那几天,由于来不及转学,只好辛苦卡罗每天开车送双胞胎去上学,琉璃再去接她们回来,直至一个星期后,琉璃终于替她们办妥转学手续,之后她们就可以自行坐校车上下学了。 再过一个星期,沃尔也拆线了,一条红红的娱蚣爬在他的左手臂上,双胞胎好奇的爬上沙发跪在他身边研究。 「爹地,还痛不痛?」 「不会。」 「可不可以摸?」 「不可以!」琉璃从厨房里叫出来。 双胞胎吐了一下舌头,沃尔笑着把她们搂入怀里各亲一下。 「好了,可以吃饭了!」琉璃又从餐厅里叫过来。 双胞胎欢呼一声,跳下沙发跑向餐厅。 「喔耶,有我最喜欢的红肉!」 红肉,咕-肉是也。 「喔耶,有我最喜欢的黄肉!」 黄肉,咖哩鸡是也。 不一会儿,双胞胎就忙着拿筷子夹红肉、黄肉,琉璃看沃尔和双胞胎拿筷子虽然不太漂亮,但用得很顺,满意的点点头,分别为他们舀汤。 「-们两个,新学校适应得如何?」 「好极了!」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三天之内我们就认识全班同学了,现在,我们已经跟大家玩得很好了!」 「适应得真快!」琉璃咕哝。「有没有同学欺负-们?」 双胞胎相觎一眼,在偷笑。「每间学校都有那种喜欢欺负别人的同学啦,不过只要我们比他们更厉害就行了!」 听起来好象有点可怕! 「请-们不要把哪位同学给杀了,我会很感激-们的。」 双胞胎咯咯大笑。 「你呢?」转头,琉璃再问另一个家伙。「明天就要恢复上班了吗?」 「唔,这个真的很好吃!」沃尔一直在夹那盘豆瓣鱼。「麦克后天就要出发去度蜜月了,卡罗刚好接下去替他代班,总不能扔给卡罗一个人吧?」 麦克是另一位日班酒保,新婚不到三个月,终于有机会度蜜月了。 「好吧,那你要小心一点。」顺手夹两筷子青菜到双胞胎碗里。「喂喂,别光顾着吃肉,青菜也要吃,不然会长不大喔!」 餐后,双胞胎各捧着一碗西米露到电视前面吃,沃尔和琉璃一起洗碗筷。 「每天吃这么好,存折里还剩下多少钱?」搬来这里住那天,他就把存折交给琉璃,因为他不想靠她「养」。 「剩下不到五百元。」其实她已经用得相当节省了。 沃尔抽了口气。「这么快?」他们吃的鸡鸭鱼肉是用金子养的吗? 「麦克说你欠他的钱还有部分没有还清,希望你尽快还他,因为他要度蜜月,所以我就从存折里提出来还给他了。」也就是说,大部分的存款都是还债去了。 沃尔沉默片刻。 「欠人的钱自然要还,不过再下去的日子我们最好省一点用。」 「你还欠谁的钱吗?呃,除了我。」 「没有,可是这个月我休息了两个星期,扣除代班费,下个月领的薪水可能会很拮据。」 「我借你。」琉璃爽快地说。 「不!」沃尔坚定的拒绝。「我还欠-三百万,不能再……」 「有什么关系,我二哥那边快准备好了,最快下个月,最慢下下个月,哈利就会来和你签约,到时候,唔……」琉璃想了一下。「签约金至少要拿一百万吧,不然就太看不起人了!」 铿锵! 琉璃低眸一看。「喂喂,摔破碗了啦!」 「一……一百万?」沃尔结结巴巴地说,绿色的眼珠子差点滚出来掉进洗碗槽里去。「-……-在开什么玩笑?」 「不够?那就两百万吧!」 两手紧抓住洗碗槽边缘,以免昏倒,「两……两百万?」沃尔窒息地重复道。「别……别再说了,我……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琉璃耸耸肩,小心捡起破碎的碗。「那就不要信。」 「总……总之,从明天开始,要省点用!」沃尔再一次吩咐。 琉璃斜睨他一眼,又耸肩。「是,我会精打细算的用,可以了吧?」 于是,从翌日开始,琉璃果然非常小心的计算用度,省吃俭用,一毛钱掉进水沟里也要找回来,买东西都要挑大特价的物品去跟人家抢,能不找保母的时候绝不找保母,因为她想证明一件事-- 她不是过不了苦日子。 下午一点多,pub的客人还不算多,沃尔在洗杯子,卡罗在调制客人点的布什球。 「沃尔,最近家里好象有点拮据?」 「你怎么知道?」 「最近吃得好象比较,呃,简单。」事实是,他们已经吃了半个多月的「粗食」,不过,这绝对不是在挑剔,毕竟,他算是白吃白住的客人,只是,他真的有点怀念之前那种「享受级」的美食。 「把钱还给麦克之后,我的存折就差不多呈现真空状态了。」 「原来如此。」把调好的酒放到客人前面后,卡罗侧身望着沃尔。「那么,我猜琉璃是想对你证明她不是过不了辛苦日子的女孩子。」 「我知道。」将洗好的杯子一支支挂到杯架上,沃尔也侧过身来。「其实不用她证明,我早就知道她是个不介意过苦日子的女孩子,在公寓里生活那两个月里,她不但不在意住在那种破房子里,还亲自刷洗浴室马桶,洗衣打扫,照顾双胞胎,那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能吃苦的女孩子了。」 「她是个好女孩,」卡罗满脸揶抡的笑。「有她在,你也不像以前那么散漫了,你知道,你以前真的是『有点』邋遢。」 沃尔尴尬地咳了两下。「呃,她都会帮我打理好一切,不用我花脑筋。」 「我想也是,」卡罗笑着拍拍他的肩。「双胞胎虽然也会照顾你,但她们毕竟是小孩子,思考无法太周全,能力也有限,没有办法样样事都顾及到,而琉璃是个大女孩了,应该能够把你照顾得很好。」 「她的确是。」沃尔衷心道。 「老实说一她真的不像富家女……」顿一下。「啊,说到这我就想到,每天开法拉第虽然很过瘾,但更可怕,若是一个不小心擦出一条痕迹来,我怎么赔?所以,你能不能问问她有没有那种烂得快进报废场的车子借我们开?」 「你想她会有吗?」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好吧,那从明天开始,换你开车。」 「……我想我们还是到报废场找一辆车吧!」 卡罗同意的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忽地,目光发直的定住。 「不会吧?他们又出cd了?」 闻言,沃尔眉宇微微皱了一下,旋即恢复原状,徐徐转眸望向入口处,那儿刚进来一群人,其中有四个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没见过这么该死的人!」卡罗忿忿的诅咒。 沃尔依然不吭声,平静的回到他的工作上,继续洗杯子。卡罗咬了半天牙后,突然跑到吧台另一头,状似要拿水果,其实…… 「哈-,琉璃吗?我是卡罗……」背对沃尔,他对着手机小小声讲话。「我忘了告诉-一件事,每次红鸟出新cd,贝克那家伙就会带一大票人来pub向沃尔炫耀……对,他们又出新cd了……没错,就是现在……好,我等-!」 手机挂断,他一回身便见到吧台所有的座位全被那票人坐满了。 其中有一半都是女孩子,那些仰慕贝克俊美形象的女歌迷,她们正在用最谄媚的言语讨好贝克,而贝克也以最得意的态度接受她们的奉承。 至于玫丽,她很不高兴,因为只要有女歌迷在,她就会被撇到一边去凉快。 「沃尔,羡慕吧?」贝克一手抱着金发妞,一手环住红发妹,踌躇满志地对沃尔高高扬起下巴。「当初若是你肯跟我们一起走,现在就不用在这里洗杯子了!」 沃尔不语,默默应付那一长串的酒单。 「啊,抱歉,抱歉,我差点忘了,」贝克做作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不能开口,不然客人都要被你吓跑了!」 沃尔猛一下揪住差点跳出吧台的卡罗,对他摇摇头,表情温和如故。 卡罗粗重的喘了几下,愤然甩开他,转身继续调酒,一边喃喃嘀咕,「该死的女人,怎么还不来?」 「为什么他不能开口?」一位褐发女孩子天真的问:「他是哑巴吗?」 「不,他不是哑巴,」贝克以他自认最潇洒的手势端起酒杯来喝下一大口。「可是他的声音……」 十五分钟后-- 贝克依然在女歌迷的谄媚簇拥之中,其它两位团员也各自抱着一位女歌迷尽情挑逗,唯有玫丽还在那里继续喝闷酒。 「再来一杯曼哈顿!」 「威士忌苏打!」 话声刚落,入口处突然出现一位带点洋味的东方女孩子,匆匆忙忙跑进来,恰好吧台前有位女歌迷离座去盐洗室,女孩子毫不客气的把屁股放上那个前一秒才空下来的位置,直喘气,卡罗神情一喜,沃尔讶然愣住。 「-……」 「嘘!」那女孩子一手阻止他开口,一手掏出手机来。「喂,大哥,我是琉璃啦,那个……」由于习惯使然,她脱口而出的是英文。「我最好先跟你报备一下,你的跑车被我刮出一整片擦痕,好象有一点凹,右后视镜也撞掉了,好,就这样。」不等对方开骂,她就把手机挂断了。 喀咚! 卡罗手里的雪克杯掉了,神色惊恐。「——……-把那辆跑车怎怎怎……怎么了?」 琉璃不在意的耸耸肩。「我抢车位嘛,所以就擦撞到了。」 「上上上……上帝,——……-要怎么赔?」 「谁跟他赔啊,去修理一下就好了嘛,不然再买一辆啊!」 卡罗与沃尔不禁面面相觑,有钱人说话真恐怖! 「喂,」像个顽皮的小孩子,琉璃趴在吧台上,敲敲桌面,两只眼睛滑稽的眨呀眨的。「来杯绿眼睛吧!」 沃尔唇角一勾,慵懒的笑浮现,默然调酒。 卡罗想偷学一招,又不能不先去调制客人点的曼哈顿和威士忌苏打,等他把两杯酒分别送到客人那边,回头一看,沃尔也正好把一杯浓艳鲜绿的鸡尾酒放到琉璃向前,外加一小盘草莓,两者相衬,更是鲜明夺目。 他知道她总是贪看那鲜艳透明的绿,舍不得喝,所以多给她一盘草莓解馋。 「绿眼睛?没听过这种酒,但,好漂亮喔!」红发妞惊叹道。 「我也要一杯!」 「我也是!」 几乎所有女歌迷们都争相要一杯,但沃尔只是摇头,唇挂歉然的笑。 「那种酒只有他会调,」卡罗慢吞吞地说,一边擦拭台面的水渍。「而且只为她调,别人是喝不到的。」 「只属于她的酒?」金发妞眨着眼。「好浪漫喔!」 「罗曼蒂克!」褐发妞低叹。 「真希望也有人为我调制一杯只属于我的酒!」红发妞喃喃道。 贝克的脸色很难看,玫丽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人工制造出来的,看看那杯绿眼睛,再转注沃尔的绿眸,最后妒恨地瞪住琉璃。 「-是谁?」 但琉璃一动也不动,吭也不吭半声,只着迷的盯住那杯酒。 玫丽不得不用力推推她。「喂,-到底是谁?」 「呃?」琉璃这才回过神来。「-问我?」 玫丽点头。 琉璃瞥一眼沃尔,再转回来对玫丽绽开最灿烂、最明媚的笑靥。「我是沃尔的亲亲女友,他是我的亲亲男友,我们是亲亲的一对,我每天为亲亲的他洗衣打扫、做饭照顾孩子;他每天为亲亲的我工作赚钱、回家养我,我好爱亲亲的他,他也爱亲亲的我,我好幸福喔!」 还没亲亲完,卡罗已笑趴在吧台上,沃尔也背过身去抖个不停。 玫丽眼中怒意更盛。「他只是一个酒保!」 琉璃得意洋洋的端起绿眼睛轻啜一小口。「他会调只属于我的酒。」 「他还要养一对可恶的双胞胎小鬼!」她最恨的就是她们! 「啊,对了!」琉璃猛拍一下吧台。「沃尔,今天早上我送双胞胎上学时,艾莉还问我能不能叫我妈咪呢!」 沃尔双眉高耸,琉璃猛点头。 「真的,不是唬烂你的喔,她真的那么问我,我就说可以啊,结果雪莉抢第一个叫我妈咪,气得艾莉踢她一脚!」 沃尔嘴角弯起感动的笑,艳绿的眼神柔和得彷佛丝绒。 「他……他穷得连车子都买不起!」玫丽怒叫。 琉璃半落下眼帘,「日子过得再富裕,也比不上一个男人永远守在我身边,爱我、怜我、宠我……」抬眸,目光莹亮。「我宁愿用全世界所有的财富去换取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 沃尔闭了闭眼,脸颊一阵激动的轻搐,突然大步绕过吧台尾端走出吧台,直直步向琉璃,一把将她纳入怀里,俯唇重重的吻下去,看得众女孩们又惊叹又羡慕的窃笑不已。 好半晌后,他才离开琉璃的唇,移至她耳畔低喃了三个字。 琉璃笑得妩媚又喜悦。「我也是。」 沃尔又啄了她一下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回到吧台里继续工作,琉璃则坐回原位,继续着迷的盯住她的绿眼睛,一边吃草莓。 至于玫丽,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她被激怒得几乎要失去理智了。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受得了他的声音!」 琉璃还没来得及回答,卡罗抢先失声大笑。 「她的耳朵有毛病,最先迷上的就是沃尔的声音!」 「你的耳朵才有毛病!」琉璃嗔骂,「他的声音本来就很迷人啊,是你们该死的听不出来还说别人有毛病,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吞回这句话,不然我的头摘下来给……」恼怒的脸蛋突然被某人的手硬转回去面对自己的酒。 「gee,好可爱!」 那杯绿眼睛杯沿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柳丁作成的小兔子,几颗红樱桃和绿樱桃,上面还插了一支小阳伞,可爱极了。 仰起眸子,琉璃瞅见沃尔噙着懒洋洋的笑,绿眼睛温柔似水。「我就爱看你的笑。」她满足的呢喃,博得某人的手在她头上疼爱的一阵揉,再多给她一只苹果刻成的老鹰,栩栩如生,生动灵活,细巧极了。「好厉害!」 「原来-跟双胞胎是同一等级的,」卡罗嘀咕。「他就爱搞那些小玩意儿去哄双胞胎,没想到哄-也行!」 「那是因为你不懂得艺术!」 卡罗呆了呆。「艺术?」咬两口就没了,还艺什么术? 「这叫食雕,就像冰雕一样,懂不懂?」琉璃不屑地丢去一眼。「没知识就少多嘴,ok?」 卡罗顿时哑口无言,沃尔失笑。 在一旁被冷落半天的贝克,脸色彷佛刚被飓风刮过似的又阴又沉,怎么也无法接受此时此刻的状况。 为什么主角又变成沃尔了,主角应该是他不是吗? 咬了咬牙,阴沉的脸忽尔又变了,堆起他自认最迷人的笑脸,拿出他自认最动人的声音,移位至琉璃身旁,以最诱人的姿势倚着吧台。 「小姐,-不认识我是谁吗?」 慢吞吞的,琉璃转动椅子回过身来正面对着贝克,从那张英挺俊美的脸,徐徐往下看至那副修长的身材,裹着名牌长裤的腿,再缓缓拉上来注意到他上身穿着一件花俏到不行的衬衫,那头金褐色的头发梳得居然是汤姆克鲁斯的发型。 「你谁啊?」她懒洋洋的问:「从没见过你,你这样问好像是在搭讪,很抱歉,小姐我从不理会搭讪。」 卡罗爆笑,沃尔也笑着到另一边去处理服务生刚送来的酒单。 贝克的笑容僵了一下。「我是红鸟乐团的主唱贝克,出过不少cd,也上过电视,-没听过吗?」 「红鸟?」琉璃状似很认真的想了又想。「真抱歉,小姐我刚到西岸没多久,没听过什么青鸟、黄鸟,希望你说的不是你下面那只拿显微镜来看也看不到的小鸟,那是很没礼貌的……」 卡罗狂笑,贝克的笑容有点歪斜。 「或者,你的cd有卖到日本吗?」琉璃无辜的眨眨眼。「如果有的话,我还可能听过,因为我在那边住过一阵子。」 贝克的笑容开始扭曲。 「没有?」琉璃耸耸肩。「那东岸呢?」 贝克的笑容逐渐崩裂。 「肯塔基州?」 贝克的笑容慢慢碎裂。 「德州?」 贝克的笑容继续溃裂。 「怀俄明州?」 贝克的笑容一块块往下掉。 「华盛顿州?」 贝克的笑容一块块掉得更快。 「内华达州?」 贝克的笑容已经差不多掉光了。 「奥勒冈州?」 贝克的笑容只剩下一个脆弱的框框。 「不会是只有加州吧?」 锵锵,框框也掉落了。 「-这女人!」贝克狂怒的咆哮。 卡罗不笑了,猛然挺直身躯;沃尔神色紧绷,两手扶着吧台随时准备跳过来;琉璃却依然悠哉悠哉的抬手阻止他们妄动。 「怎么?名气不够大,想闹点新闻是吧?可以啊,先去叫记者来,喏,我想想标题应该写些什么?嗯嗯嗯,对,就写:歌手怒殴女人,只因为那女人没听过他的大名;或者是:老羞成怒的歌手……」 标题的列举中途断电,因为老羞成怒的歌手老羞成怒的狂飙出去了,他一离去,其它人自然也跟着定,于是,眨下到两下眼,人全跑光了。 「真是,不喜欢再换嘛,干嘛那么生气呢?」琉璃咕哝着转回去吃樱桃。 「上帝,我这辈子就是此时此刻最痛快,」卡罗再次失声爆笑。「他一定没想到竟然有女人连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谁说没看,我看啦!」琉璃嘟囔。「可是怎么看都比不上我哥哥嘛!」 「-哥哥?」干嘛扯上她哥哥了。 「她的两个哥哥比贝克更好看。」沃尔解释。 「真的?难怪!」卡罗恍然大悟。「那请问,沃尔又有哪里比得上-哥哥?」 「他比我哥哥高!」琉璃不假思索地说:「还有,他那种纯男性的慵懒味道,我哥哥也没有,我敢断言其它女人迷上的也是他这一点。」 「嗯嗯,说得也是,不然那些女人干嘛抢着跟他上床……哎!」被狠狠一肘撞的差点拐了腰,残弱的老人家正待脱口咒骂,却迎上一双绿色的警告眼神,卡罗方才惊觉说错话,连忙打了个哈哈,急着想转开话题。「呃,我是说,琉璃,-真的撞凹了-哥哥的车子?」 「只有一点点凹而已。」琉璃严正声明。 「那,既然已经撞凹了,嘿嘿嘿,能不能麻烦-再撞烂一点,撞到没有修理的价值了,再让给我们开?」 「……」 琉璃不是白痴,所以她没有把那部布加迪撞烂,沃尔和卡罗只好轮流开那部法拉第上下班,有空就到报废场去看看有没有还能动的车子。 开法拉第去找报废车,这世上大概只有他们会做这种事。 午夜前十一点,沃尔偕同卡罗回到家,进门后直接到起居室,欲待呼唤的嘴忽又阖上,绿色的眸子徐徐-了起来,异样的神采自缝隙中透射而出。 但见琉璃趴在地毯上,一边轻哼曲子一边敲打行动计算机,裹着紧身牛仔裤的臀部浑圆又结实,诱人无比,两只小腿还随着音乐轮流跷动,那迷人的臀部也跟著作最美妙的摇动,看得沃尔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口水。 旁边也传来另一声吞口水的声音,绿色眸子立刻朝身边的人投去最严厉的警告眼神,再上前猛拍一下琉璃的臀部。 「-在干什么?」 琉璃一惊翻过身来,「原来是你,吓我一跳!」侧眸瞟一下计算机屏幕。「我今天去南加大拿了一些资料回来,你知道,暑期过后我就要在南加大修硕士课程,可是暑假时我没时间准备,所以现在要先准备好。」 「-在念什么?」卡罗好奇的问过来。 「资讯工程。」琉璃坐起来,两手忙碌的储存档案。「将来我想从事计算机动画或电影特效之类的工作,告诉你们,那真的很好玩喔!」储存完毕,关机,阖上计算机。「改天我把我的毕业作品放给你们看,保证你们一定会翘大拇指!」 「为什么暑假没时间准备?」沃尔问。 「我有工作啊,不然你们以为我的钱哪里赚来的?抢银行?」她起身把行动计算机放到桌上,顺手把一包厚厚的牛皮纸包扔给沃尔--刚从日本寄来的,再快步走向厨房。 「这是什么?」本想再问她究竟在从事什么工作,见到牛皮纸袋,出口的问题马上自动作变更。 「自己看嘛!」 在厨房与餐厅之间,琉璃来回几次把早先准备好的消夜摆上餐桌,卡罗早就坐上老位置流口水,沃尔一面拆牛皮纸包,一面在另一边落坐。 「咦?这是曲谱!」他疑惑地审视厚厚一叠曲谱。「这究竟是……」 「二哥给你的。」最后一趟回到餐桌旁,琉璃放下三支盘子。 「原来-二哥会作曲!」沃尔惊愕的继续翻看曲谱。 「作曲是他最拿手的工作之一。」琉璃漫不经心地说,一边在每支盘子里置入冰透的凉面,凉面上再放一些鸡丝、小黄瓜丝和火腿丝,最后淋上调味酱。 「等等,这些是……歌曲,还有歌词……」 「给你唱的呀!」一盘给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卡罗。 「我?」沃尔猛然抽气,一脸惊恐。「不,不,我不能唱……」 「当然可以!」一盘给沃尔。 「不,不行,我的声音不行!」沃尔坚定的摇头拒绝。 「还没试过别说不行。」一盘给自己。 「不用试,我知道不行!」 「先试过再说。」 「不必。」 琉璃翻了一下眼。「好吧,随便你,」懒得跟他开辩论会,反正他一定会看,那就行了。「不过先说好,这些曲子是二哥特地为你作的,你不能给别人喔!」 「这我知道,可是……」 「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些会消化不良的事,快吃吧,凉面热了就不好吃,尤其是……」琉璃愕住,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空盘子,卡罗挪过来的。「上帝,卡罗,你吃东西都用吞的吗?」 「-放的太少,两口就没了!」言下之意就是:请别太小气,放多一点。 「你们洋人的嘴巴真大!」琉璃没好气的咕哝,一边再弄一盘三倍的面给他。 「对了,」卡罗咬着叉子,若有所思的端详琉璃。「我一直觉得-很像某个人,可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手上的工作顿了一下,旋即又继续,「是吗?」琉璃泰然自若的响应。「对洋人来说,东方人的脸都一样,所以你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不不不,-的五官比一般东方人深邃,看得出不一样!」 「就算是,这世上相似的人多得很,那也不奇怪。」 「可是……」卡罗有点苦恼的攒着眉。「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才会有这种挥之不去的感觉,真的,每次见到-我就会产生这种疑问,你说对吧,沃尔,你应该也有这种感觉吧?」 沃尔没有声音,他早已沉浸在乐谱中了,琉璃看得好笑,顺手再把盘子递给卡罗,然后继续吃她自己的凉面。 沃尔不会有那种感觉,因为在他眼里,她就是她,一个完全不同于其它任何女人的女孩子,他不会把她和其它任何女人扯上任何关系,更不可能把她和其它任何女人重叠在一起。 虽然他也见过任育伦与任育凯,但当时任育凯戴着墨镜,任育伦也戴着近视眼镜,对他而言,他们只不过是一对长得很像洋人的东方人兄弟而已。 不过,就算真让他猜到她就是璐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依然是任琉璃,不是其它任何人,璐璐只是她工作上的一个身分,就像他的工作是酒保一样,现在不让他知道,也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而已。 是的,不用再多久,他就能够得到他的惊喜了。 美国人说洛杉矶一年有两百五十八天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这绝不是夸大其实,事实上,应该是有三百天以上,几乎每天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比台湾更符合四季如春这句成语,因此一到周末假日,琉璃就会带双胞胎开车去郊游,不想辜负美好的阳光。 她知道,房子再舒适,对于小孩子来讲,那也只是个精致的笼子,还是大自然最吸引人。 于是,每到星期一的早餐时分,双胞胎就会抢着向沃尔炫耀说她们前一日又到哪里去玩了,起初,散漫的男人还不觉得如何,但这天,恰恰好是他休假的日子,当他正在计画这日要如同往常的假日一般,好好休息一下-- 「……我们还自己挖蚯蚓,好好玩喔!」 「然后我们自己烤自己钓到的鱼,好香好香,妈咪说……」 「好了!好了!」望着窗外,琉璃好笑的打断她们的有声日记,好象只有她听到校车的喇叭声。「-们两个,剩下的回来再说,校车来了,还不快点!」 双胞胎失声惊呼,连忙拎着背包和午餐盒就跑,琉璃送她们到上车,轮流亲亲脸颊,挥挥手,校车离去后她才举步回到屋里,顺便把报纸拿去餐厅给沃尔,开始收拾双胞胎和她自己的餐盘。 「两位先生,请问你们吃饱了吗?」她顺口问。 「咖啡留给我就好了。」卡罗说,一边摊开报纸。 「……」没声音。 餐盘叠成一叠正要拿进厨房,琉璃觉得有点奇怪而瞄过去一眼,旋即吓了一大跳,餐盘跌回原处。 「沃尔,你怎么了?」 她一叫,卡罗下意识也跟着看过去,同样吓一大跳。 「上帝,沃尔,你生病了吗?」 但见沃尔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表情是说不出的惶恐,他们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呃,没……没事,我很好,很……很好。」 话落,猛然起身大步离开餐厅,还顺手拖着卡罗。 「等……等等等,我还要喝咖啡呀!」 琉璃狐疑地望着沃尔彷佛逃命似的背影,思索片刻,想不通,耸耸肩,继续收拾餐桌。 而沃尔,拉着卡罗直冲到起居室里才停下,然后开始来回踱步。 卡罗翻了翻眼,一把硬揪住他。「好,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沃尔望着他欲言又止片刻,又朝厨房那儿瞥一眼。「待会儿琉璃会做什么?」 卡罗纳闷的看着他。「为什么问我,你也知道的不是吗?打扫屋子,洗衣整理房间,屋子这么大,她要整理很久的。」 沃尔额上又开始冒出冷汗了。「那……下午呢?」 卡罗回想一下他休假在家时的状况。「唔,她好象会上超市购物,顺便去逛逛有什么大拍卖的东西可以买,或者办一些她自己的事,但双胞胎回家前一定会赶回来,做饭,吃晚餐,餐后清理完毕后她会陪双胞胎写功课看电视,还要准备消夜给我们……gee,沃尔,你的脸色怎么愈来愈难看了?」 挥去冷汗,沃尔苦着脸。「我刚刚才发现,从她到美国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是这样在照顾我们父女三个。」 「那不是很好吗?」卡罗用力拍拍他的肩。「像个好老婆,对不对?」 沃尔那张脸更垮了。「你……你还不懂吗?她才刚大学毕业就跑来照顾我们父女三个,就好象……好象我的妻子一样,每天从早忙到晚,我们还有休假,她却从来没有休息过,双胞胎还叫她妈咪呢,而事实上,我们根本还没有结婚,甚至……甚至……」 看他好象快哭了,卡罗也有点忐忑。「甚至怎样,快说啊!」 沃尔的脸色转灰白,活像杀人嫌疑犯终于准备吐露实情--其实他不只杀了一个人,而是一万个人。 「我从来没有带她出去约会过!」他绝望地招供。 卡罗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眨眼。 「从没有?」 「没有!」 「一次也没有?」 「没有!」 「……送花给她?」 「没有!」 「巧克力?」 「没有!」 「请她吃饭?」 「没有!」 卡罗又静了好半晌,突然转身就走。 「你到哪里去?」沃尔忙问。 「我现在就去诱拐她,说不定她会马上跟我走!」 「什么?」沃尔又惊骇又愤怒的一把抓回他。「你敢,我会亲手杀了你!」 卡罗又气又好笑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上帝耶稣,我知道你散漫,没想到你散漫到这种程度,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亏琉璃还能忍受这么久,没有被其它男人拐走,你知道,这世上体贴浪漫又善解人意的男人可多得是!」 沃尔心虚的瑟缩一下?「我……我……我……」 卡罗摇头叹息。「你今天休假?」 沃尔颔首,卡罗揉揉额头。 「晚上请珍妮来,让小鬼们叫披萨吃,待会儿你就带她出去约会,不到半夜不准回来!」 这天,真的直到半夜两点,沃尔才带着琉璃回家。 而从翌日开始,每天,沃尔也都会带一朵玫瑰花回来送给琉璃,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他也买不起,只是一朵玫瑰花,但她总是用最开心的笑容收下来,彷佛他送给她的是依莉莎白女王头上的那顶皇冠。 深深凝住她俏皮动人的笑,他的心融化了,而意志却坚定了。 即使要他从此放弃走遍全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心愿,放弃所有一切,他也一定会为她安定下来,只有她,他绝不放弃! 第七章 虽然婉拒了所有女人上床的邀请,但沃尔并没有失去那些女客人的惠顾,她们照样会在固定时段里来pub喝两杯,吐槽一下,因为沃尔是个很有耐心的听众,也能站在最持平的立场表示意见。 有些时候,女人只是需要发泄一下心理的不平衡,或者听取一个良心的建议。 「……好,沃尔,你老实说,像我刚刚说的那个男人,你觉得如何?」 沃尔毫不犹豫的摇摇头,问出问题的女客人马上-起了眼,不太高兴。 「为什么?」 沃尔没有回答,不过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两旁其它女客人已经替他作出千百个回答了。 「傲慢的男人!」 「小气的男人!」 「自私的男人!」 「奸诈的……」 于是,吧台前如同往常般热闹,两句话开启战端,一票女人在那里轰轰烈烈的大肆评论起男人来了。 半晌后,原先那位女客人开始生气,因为大家说得没错,她中意的那个男人的确混蛋,亏她还想跟他认真来上一段,愈想愈生气,愈想愈愤怒,就在这时,沃尔突然推过来一杯酒。 「咦?我没……呃?」女客人眨眨眼,面无表情地瞪住眼前那杯酒,片刻后,失声爆笑。「谢了,沃尔,黄色炸药,对,该送给那家伙一包炸药,炸死他!」 「深水炸弹!」其它女客人又在起哄了。 「台风!」 「龙卷风!」 愈来愈热闹了,可惜,十五分钟后沃尔便下班了,那些女客人不久便陆续离去,晚班的酒保超没面子的,可是没办法,他缺少沃尔那种魅力,吸引不住那些女客人。 七点四十五分,乐团团员陆续到达,大家正在换装准备上台,电吉他手大维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一句话。 「下星期六可以请人代班吗?我们有点事。」 沃尔略一思索。「不可能,那几天是音乐艺术嘉年华,所有乐团都没空。」 「还有十天时间,尽量找找看吧!」 「我会问问看,但九成九是不可能。」 然后,说话结束,乐团上台时间到了。 两个钟头后,乐团演奏结束,沃尔与等待他的卡罗一起走出pub后门,谁知才走出几步,迎面忽地扑过来一条黑影,吓得两个大男人连退好几步。 打劫? 「上帝耶稣,是谁……玫丽?」 「沃尔,他打我,他竟敢打我!」 昏暗的街灯下,投入沃尔怀中的正是玫丽,只见她右边脸一片乌青,左脸颊一个巴掌印,美丽的五官扭曲成一片锅巴,超惨! 「谁打-?」 「贝克啊!」玫丽哭得眼泪鼻涕好几把。「他和那些骚包上床,我没有资格抱怨吗?他竟然打我!竟然打我!」 「那也是-自己的选择呀!」沃尔叹着气,拍拍她的背。「离开他吧!」 仰起脸儿,玫丽祈求的瞅着他。「让我回到你身边?」 沃尔怔了一下,旋即推开她半臂距离,「不,我已经有琉璃了,」再推更远,一臂距离以外。「我爱她,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那我呢?我怎么办?」玫丽嚎啕大哭。「我也爱你呀,你知道的不是吗?我爱你啊,我只是……只是不想再过那种平平凡凡的生活,我想过富裕的生活,我想光鲜亮丽的站出去让人家看,我……」 「我知道,但是……」沃尔伸长手臂不让她再贴过来。「我不爱。」 「我不管!我不管!」竟然耍起赖来了。「当初我为了你甩开罗伯,又跟了你那么久,你现在不能不管我!」 「玫丽,-只要离开贝克,还是能重新再来过,别忘了,-不仅是贝克的女人,也是红鸟的键盘手,红鸟之所以为红鸟,也是因为-这头灿烂的红发,」沃尔温言劝导她,双手依然坚定的把她推拒在一臂距离以外。「没有-,红鸟就不是红鸟了,不是吗?」 咬住下唇,玫丽神色诡异的注视他片刻。 「好,我听你的,离开贝克,不过你要帮我。」 沃尔眉宇微蹙。「帮-什么?」 「帮我找房子,帮我搬出来,帮我另外安定下来。」 这种事他能帮吗? 可是毕竟过去他们也有过一段情分,他真能狠下心不管吗? 正在为难间,忽见一旁的卡罗拚命指他自己,沃尔松了口气。「好,我会想办法帮。」 他的办法就是交给卡罗去处理。 卡罗也很乐于帮这个忙,一来因为他们是好兄弟,二来是他也想乘机偿还住在沃尔家里白吃白住的人情。 但事实证明玫丽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女人,虽然沃尔让卡罗代他处理玫丽的问题,自己能避开她多远就避开她多远,可是玫丽依然不肯死心,竟然天天跑到pub来找沃尔,等沃尔下班后又缠着他带她去吃消夜或者送她回家。 如此十天后,周六,卡罗对琉璃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才出门上班。 「琉璃,好久没去采班了吧?我想-最好去看看比较好,相信沃尔一定会很高兴。」 狡黠如琉璃,话不必听太多,脑袋里的齿轮已经转了几百万圈,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家务,请保母来,洗澡换上漂亮的衣服,甚至还化了点妆,然后出门上pub探班去也。 「妈咪,看好爹地喔!」艾莉。 「别让爹地乱来喔,妈咪!」雪莉。 双胞胎笑吟吟的送她出门,还要琉璃玩得开心一点,别太急着回来,心里却在咬牙切齿地咒骂爹地一千万次。 爹地要是敢搞外遇,她们就离家出走给他看! 「一次就好了嘛,沃尔,真的只要一次就好了嘛!」 吧台前,玫丽面前一杯飞行蚱蜢,才喝一口,又缠着沃尔调另一杯酒给她,而沃尔的回答一径是摇头。 「为什么不行嘛,我只要喝一次就可以了啦!」 沃尔还是摇头,玫丽想继续纠缠,卡罗看得实在不耐烦。 「我说-实在很厚脸皮,跟-说过多少次,绿眼睛他只调给琉璃喝,其它人都别想,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烦人呢?」 「不关你的事!」玫丽恨恨道。 「怎么不关?」卡罗瞥向她身旁。「-会妨碍到其它客人喝酒的心情呀!」 在平常日子里,这时候的客人并不多,但在周末里,只要午餐时间一过,几乎任何时间都是满座。 「那你就叫沃尔调一杯绿眼睛给我,我就不再-唆了。」 卡罗翻翻白眼。「不可理喻,难怪沃尔没办法爱。」 玫丽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我有哪点比不上她?」 卡罗斜睨着她。「请问-又有哪里比得上她?」 「我……我比她漂亮!」 「只有-自己那么认为。」人工产品再怎样也比不上自然产品。 玫丽窒了窒。「我比她有钱!」 卡罗瞥沃尔一下。「-以为我们开的那部法拉第是谁的?」 她怎么知道是谁……咦?慢着,难不成是…… 记得当她第一次见到他们开法拉第时,惊讶得以为他们改行偷车了--她都买不起那么昂贵的跑车,沃尔说那是人家借给他们开的,她一直在想说是谁那么大方连法拉第也借人家开,没想到竟然是…… 「那是她的?」玫丽吃惊的喃喃道:「那……那……以前都是我在照顾沃尔的,不然他有多邋遢你不是也知道吗?」 「而琉璃就像一个最贤慧的妻子一样照顾他们父女三人,洗衣做饭、打扫整理,从早忙到晚,沃尔叫她用钱省一点,她就去跟人家抢大特价商品,这些-为沃尔做过吗?」 玫丽张着嘴,没声音。 卡罗冷笑。「没有,-从来没有为他做过那些,-只『照顾』沃尔的外表,因为-不要他邋邋遢遢的使-丢脸,-从不做饭或打扫,就算穷得快饿死了,-还是要吃最好的,穿用最好的,-更不会照颤双胞胎,因为-讨厌她们。请问,-到底有哪里比得上她?」 「但……但……」玫丽拚命想找出更有力的话来回驳他。「但他一定还对我有情,不然不会帮我!」 「当然有,同情,他同情-被贝克殴打,」卡罗的视线偏离玫丽投向她身后。「所以才请我帮-离开贝克另外找房子住,他自己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就是不希望-借机缠着他,偏偏-脸皮厚,天天跑来烦人,老实说,我都为-感到丢脸!」 话说得实在太使人难堪,脾气火爆的玫丽受不了想翻脸了。 「我们的事不需要你多嘴,你……」但是她的脸翻一半就被打断。 「绿眼睛。」 玫丽愕然侧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那个她最嫉恨的女人。 背对着她们在挑酒的沃尔起初仍是摇头,但只摇了一下就顿住,惊愕地回眸,但见琉璃又像个小孩子似的趴在吧台上对他眨眼,笑咪咪的,他不觉勾起她最爱的慵懒笑容,那双艳绿的眸子更晶莹、更透亮了。 片刻后,他将一杯浓艳的绿和一盘红艳的草莓放到她面前,又揉揉她的头,再回到他的工作上。 琉璃先吃一颗草莓,再侧过脸来,依然笑吟吟的凝住玫丽。 「-又来啦!」那样满不在乎又有点轻蔑的口气,似乎在告诉玫丽,她知道玫丽想搞什么鬼,但是她不怕,因为在她眼里,玫丽根本不算威胁。 玫丽气得脸都涨红了,就在这时,上天似乎嫌这种场面还不够热闹,又送来另一位火爆人物想提升战火等级。 贝克与另两位红鸟的团员。 「-到底在搞什么鬼?」贝克一到就盯住玫丽责问:「闷不吭声就搬走,乐团练唱-也都不来,-想脱离红鸟了吗?」 「如果你不跟我道歉,脱离红鸟又如何?」彷佛要找回面子似的,玫丽的姿态摆得很高,还一边瞄着琉璃,神情傲慢,显然是在炫耀。 不过琉璃根本不明白玫丽在炫耀什么,更糟糕的是,贝克也不吃她这一套。 「-以为红鸟没有-就不行了吗?告诉-,我随时可以找另一个红发女孩来代替-!」 玫丽脸色变了。「很好,那我就不用再顾虑太多,可以尽情向八卦记者透露你是如何诱拐未成年歌迷上你的床,又是如何在玩腻了之后甩掉她们,还有两次你拿钱给她们堕胎……」 「闭嘴!」贝克的脸色比她更难看,铁青外带赭红,紧张兮兮地左右看其它客人,担心被听到不该被听到的话。「这种事-不能乱讲,-……-到底想怎样?」 「跟我道歉,再求我回去跟你们练唱。」玫丽得意洋洋地说。 「-……-……」贝克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后,最可恶的状况降临了。 沃尔的手机蓦响,他背过身去小声接听,而当他转回身来时,那张向来温和的脸生平第二次涨满了怒意。 「怎么了,沃尔?」挺直身坐正,琉璃关心的问。 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看得出沃尔在极力压抑怒气,好半晌后,他才开口。 「乐团的人今天不来了。」 「咦?」琉璃吃了一惊。「为什么?」是车祸?还是谁得癌症快死了? 「他们去参加洛奇唱片公司的试唱会,由于去参加试唱的歌手和乐团太多,他们赶不回来。」 「洛奇?」琉璃想了一下。「没听过,是小唱片公司吧?不过,他们不可能没跟你提过吧?」 沃尔下颚又绷紧了。「他们是提过,但被我拒绝了,我以为他们放弃了,没想到他们瞒着我偷偷继续作试唱的准备。上星期大维也提过今天有事,可是没说明是什么事,今天又不可能找得到代班的乐团,他们就干脆不管……」 「把一切都扔给你来解决!」琉璃咕哝。 「我叫他们立刻回来,否则我要脱离他们这一团,谁知大维却说上回替我代班的贝斯手能够和他们作百分之百的配合,他们决定以后由他来代替我,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到今天为止。」 「真是的,」琉璃摇头叹息。「除了卡罗以外,你认识的人里怎么没一个好人呢?」 「胡说!」玫丽突然插进嘴来。「我可以帮忙,红鸟今天可以代班!」 「见鬼!」贝克再插进来。「红鸟才不会!」 玫丽冷笑。「你是说我可以向记者透露一些有趣的八卦?」 贝克窒住。 「我想……」琉璃一点欣喜或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一定有条件-?」 「也不算什么条件,只要……」玫丽朝沃尔-去一个媚眼。「沃尔调一杯绿眼睛给我就行了。」 琉璃双眉刚挑起一半,沃尔的回答便重重的轰过来。 「不,绿眼睛是属于琉璃的,我不会调给其它任何人!」 「那么,你是打算让今晚的表演开天窗?」玫丽的语气是胸有成竹的。「以你的个性,你真会如此吗?」 对,他不会,以他的个性,他绝不会让表演开天窗! 但是,只有琉璃,他更不愿让步,宁愿让表演开天窗,宁愿牺牲一切,只有琉璃,他绝不让步! 「绿眼睛是属于琉璃的!」沃尔坚定的重复一次。 玫丽怔了怔。「你真的不怕开天窗?」 「绿眼睛是属于琉璃的!」沃尔斩钉截铁的再重复,毫无妥协余地。 玫丽又意外又气怒的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贝克嘲讽的哈哈大笑,琉璃却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模样,但她的眼神格外温柔。 「其实,沃尔,可以不开天窗的。」 沃尔没有说话,但目光透着疑惑。 琉璃甜甜一笑。「你也可以唱啊!」 沃尔猛然抽气,失声低吼,「不!」 玫丽与卡罗也大惊失色,「不行!」同声一致。 贝克更是幸灾乐祸的狂笑。「只要他一开口唱,所有客人都会被吓跑!」 「不会的,我保证。」琉璃温柔的凝住沃尔。「况且,你宁愿开天窗吗?」 沃尔脸颊抽搐,挣扎着。「但……只有我一个贝斯,还是不够……」 「再多一个键盘手,应该够了吧?」琉璃斜睨着玫丽,在她开口说话前,又加了一句,「我来。」 数秒的静寂,而后是众人的异口同声。 「-?」 「-不是学计算机动画的吗?」卡罗失声问。 「不,是电影特效。」沃尔作更正。 琉璃哭笑不得。「我念的是资讯工程,那又如何,我不能玩音乐吗?」 「但……-从来没提过-会。」沃尔——道。 「你又没问过我。」琉璃笑咧了嘴。 「-以为随便会玩一点就可以上台了吗?」玫丽不屑地说:「告诉-,上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没理睬她,琉璃兀自沉吟。 「你的贝斯非常厉害,比二哥还行,应该可以边弹solo边伴奏边唱歌,再加上我的键盘,鼓手就可以省……」猛然顿住,惊叫,「耶耶耶?二哥,小智,你们怎会在这里?」 由于沃尔开口说话了,声音刺耳得吧台边的客人几乎全移位到桌台去坐,而他们这边谈论的正专注,因此没有人注意到有新的客人坐到吧台旁,直到琉璃无意中瞥见,那墨镜,小智顽皮的笑…… 他们怎会在这里? 「我儿子满月了,妈咪就催我过来一趟,一方面看看-过得如何,另一方面,-知道,我得……」任育凯瞥一下沃尔。「在七月前处理好他这边的问题。」 「那小智呢?他不是还在上学?」 「-忘了吗?他今年高中毕业了,现在课都停了,只等下个月的毕业典礼,而且他推甄上了t大,为了奖励他,妈咪让他到日本去玩一趟,我就顺便把他带来了。」任育凯笑吟吟地说:「刚好,让他表演一下他的鼓技学得如何了,至于电吉他就交给我吧,不过……」 他转向沃尔。「唱歌一定得由你来,那些曲子,你都记住了吧?」 「是记住了,但……」沃尔摇头。「不,我的声音不……」 当作没听到,「记住就好,上台前我会告诉你曲子的顺序。」任育凯继续说他的。「你知道,在日本时我摸到你手上的茧就猜想说你会弹贝斯或电吉他,没想到你也能唱歌呢!」 「不,凯,你听我说,」沃尔还是摇头。「我的声音真的不……」 「啊,对了,上台时间还要多久?」 「一个多钟头。」琉璃抢着回答。 「应该够时间准备了。」任育凯点点头。「多久的表演?」 「两个钟头。」 「差不多一场演唱会的时间,嗯……」任育凯微笑。「就当预习吧!」 「不行,真的不行,凯,请你听我说……」沃尔还在摇头。 「听说你的酒调得很厉害,」任育凯若无其事的再打断他。「来杯坟墓吧!」 「坟墓?」琉璃惊叫。「二哥你要喝坟墓?」 任育凯咧嘴一笑。 「不,我要看谁敢喝它!」 那三个偷偷跑去参加试唱会的笨蛋之所以坚持要去,因为是唱片公司的人主动要他们去参加试唱的,他们以为这是成名的好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谁知道试唱会的人听了他们的试唱后评论贝斯手太差,决定不要他们,情急之下,大维好说好歹,软硬兼施,好不容易说服试唱会主办人之一跟他们一起回pub来听听沃尔的贝斯。 他们以为会看见表演开天窗,餐厅会解约,他们就可以劝沃尔再加入他们,怎么也没料到情况竟然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待会儿请你先到吧台坐一下,我们会立刻上台表演给你听听看。」 「这里的酒保调的酒很不错喔!」 「尤其是威士忌调酒,超棒!」 三个人一边安抚有点不耐烦的主办人,一边进入pub,以为pub里会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烘闹、更嘈杂--因为表演开天窗,但出乎意外的是,pub内竟然安静得吓人。 除了音乐之外,连呼吸声都没有。 狐疑地相对一眼,他们不禁加快脚步走进去,一转过柜台信道,赫然发现演奏台上已有乐团在表演,而pub内所有人,包括客人、酒保、服务生和经理,大家全都听得痴了,傻了。 是音乐,不,是沃尔的歌声迷住了所有人。 轻柔的音符伴随着淡淡哀愁的歌声,醇熟含蓄的唱腔,歌词是纯粹的男性风格,彷佛历尽沧桑的男人在幽幽倾诉他的苍凉与无奈,那粗嘎又-哑的低沉嗓音在此时竟透着一股强烈的、动人的、说不出的独特味道,清晰鲜明的悲伤和直触人心的感动总是不经意的流露,令人不自觉地揪紧了心。 那是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任何一种社会阶级、无论是白人或有色人种都会深深为之感动的歌声。 不管是对逝去恋人的怀念,或是无法长伴父母膝下的真挚歉意,以带有浓郁悲郁气氛的贝斯配上带有欲言又止感觉的键盘,再加上蓝调电吉他的润饰,营造出一份真实的哀与痛,教人无法不动容。 整整两个小时,听众没有半个人动,没有半个人发出任何最细微的声音,只有台上的粗哑歌声抓住所有人的心。 然后,表演时间结束,一回到休息室,任育凯猛拍沃尔的肩。 「好家伙,我喜欢你!」他大笑着。「如何?就说你能唱吧!」 他并没有给沃尔任何提示,全然任由沃尔自己发挥,而沃尔果然能够把他所想要展现出来的意境完全显露出来,不,表达得更透彻,可以说是比完美更完美,这家伙果然是个完美的感性歌手。 而沃尔,一副茫然样,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唱出那样动人的曲子。 「你只能唱那种曲子,而那种曲子也只有你能唱,」任育凯笑道:「换句话说,你只能唱我特地为你作的曲子。」 「二哥。」琉璃直眼瞅住他? 任育凯双手作投降状。「是是是,他的曲子我会负责,行了吧?」 琉璃乐得跳起来亲他脸颊一下。「谢了,二哥!」 「原来-的耳朵没有毛病。」卡罗嘟喽。 琉璃噗哧失笑。「我就说是你们听不出来吧,可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就听出来了,迷得我跌一跤就差点爬不起来,超丢脸的!」 沃尔探臂环住她,俯眸深凝。「谢谢。」 琉璃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没办法,谁教我先被你的声音迷住了。」 慵懒的笑又浮现,沃尔在她额际深深印上一吻,正待开口再说什么,冷不防地,休息室门突然被撞开,唱片公司试唱会主办人彷佛斗牛般冲进来,大维三人紧随在后。 「你!」主办人笔直地冲向沃尔。「我要签下你!」 「呃?」沃尔愕然一怔。 「很抱歉,」琉璃丝毫歉意也没有的摇摇食指。「还有别人要签他!」 「咦?」沃尔俯眸又是一呆。 琉璃漾出顽皮的笑,「对吧,哈利?」她对随后进入休息室里来的人说,后者正在签支票。 慢条斯理的,哈利签完支票后就直接递给沃尔。「签约金,一百万。」 「一……一百万?」沃尔骇得险些跌倒。 「我们也可以给一百万!」唱片公司的主办人大叫。「另外,无论你开什么条件我们都愿意配合!」 依然慢条斯理的,哈利又签出另一张支票,「再加两百万,至于配合的问题……」哀怨地瞟一眼琉璃。「问他们兄妹就知道了,跟我签约只有我配合你,你根本不需要配合我,即使我被唱片公司追杀,你也不需要理睬……」 任育凯兄妹失声爆笑。 「哈利,哈利,至少我们把这位未来的超级歌手交到你手上,够意思了吧?」 「说得也是,好吧,原谅你们!」 兄妹俩一起k过去,哈利抱头哀嚎。 而沃尔,他依然在发怔,手里捧着两张新鲜刚出炉的支票,三百万,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不,他一定是在作梦,对,这是梦,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梦,必定是梦…… 一群人回到圣费南多的家,琉璃付钱打发保母珍妮离去后,沃尔仍然在作梦,小智则跑前跑后惊叹不已。 「我喜欢这种房子,多少钱?将来我也要自己买一栋!」 一句话提醒了琉璃,她蓦然自沃尔手里抽走那张两百万的支票。 「一百七十多万,不过……」她说,另外开一张三十万的支票放回沃尔手上。「零头就不必了,算整数就好了,哪,钱债两清,这栋房子是你的了,事实上,一开始我就是用你的名字买的,因为我知道你买得起。」 「呃?」沃尔更是茫然。「我的……房子?」 「对,你的房子,你还可以买车子,不必再到废车场去找废物了吧?」 「买车子?」沃尔低头看着支票。「这三百,不,一百三十万真的是我的?」 「如果你不要,送给我吧!」卡罗咕哝。 沃尔横他一眼,再看回琉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琉璃笑着把他按坐在沙发上,其它人围坐四周。 「我不是说要帮你找工作吗?喏,这就是了,哈利是个很棒的经纪人,一切交给他就搞定了,只是,你必须辞去酒保的工作,因为你将会变得非常忙碌,就从这个暑假开始,你得在美国与欧洲跑不少地方,至于双胞胎,你放心,她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因为我们的工作只在暑假,来得及回来让她们上学……」 「停!」沃尔忽地大吼。 琉璃噤声,眨着眼。 沃尔揉揉太阳穴,放下手,再看一眼支票。「现在,请先让我搞清楚……」 「可以,不过……」琉璃很体贴的同意。「请你说话速度不要这么慢吞吞的好吗?稍微快一点也可以,不然这么晚了,我怕大家听你说话都会听到睡着。」 寂静两秒,哄堂爆笑。 沃尔有点尴尬地咳了咳。「我说话……就是这样。」 「我来解释吧,你有问题再问,免得……」任育凯笑一下。「大家睡着。」 又是一阵大笑。 「那么……」任育凯清清喉咙。「哈利是个超一流的经纪人,他会在你的同意下为你安排一切有关活动,譬如演唱会、录制cd海报、电视节目等等,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他联络,当然,你最好说快一点,免得他在电话那头睡着……」 沃尔赧然,大家忍不住又狂笑。 「不过关于你的活动都早已在筹画当中,从这个暑假开始进行,在这之前,你必须处理掉一切问题,譬如你现在的工作……」 沃尔略一寻思,转注卡罗。「你可以接我的工作吧?」 「没问题,不过……」卡罗无奈地两手一摊。「你也知道,麦克度蜜月早就回来了,可是他老婆怀孕了,医生说可能会流产,他很紧张,想陪他老婆直到胎儿稳定为止,所以……」 沃尔又思索片刻。 「那我就继续做到暑假,到时候如果他还回不来,就找人来代他的班吧。」 「ok!」卡罗点点头。「那么八点到十点的表演时段呢?」 沃尔尚未开口,琉璃便横里岔进来。 「大维在电话里不是已经说了吗?他早已找到人来顶替沃尔的贝斯手位置,双方的合作关系到今天为止,而且pub的合约是他签的,所以那是他的问题,不是沃尔的问题。」 「说得也是,那工作这方面算是解决了。」 「除了工作,他也没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的。」琉璃提醒卡罗。 「当然有,买车!」卡罗反驳。「正常人开的车!」 「说到车子,」任育凯也打岔进来了。「琉璃,大哥千吩咐、万嘱咐命令我一定要转告-两句话。」 「什么话?」 「他决定要把他的跑车卖给-,所以-欠他一百二十万,美金。」 「……」 第八章 任育凯在洛杉矶只待了两天就离开了,一来是不希望被人认出他是谁,二来是不想离开老婆儿子太久;另外,戴墨镜装瞎子也实在太累了! 至于沃尔…… 「琉璃,-的钱就是这么赚来的吗?」 「是的,不过请你不要问更多,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到暑假时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好吧,那我去买车了。」 而双胞贻…… 「妈咪,暑假我们真的可以到欧洲玩吗?」 「当然。」 「喔耶,太好了!那,妈咪,-会和爹地结婚吗?」 「我想会吧。」 「好,那在妈咪和爹地结婚之前,-要好好看紧爹地喔,不用顾虑我们,我和艾莉都迷上计算机了,没空陪-,妈咪要是在家里,我们反而会很伤脑筋,担心妈咪会无聊……」 「等等,-不是不喜欢计算机?」 「我要玩网络游戏啊,同学介绍我玩的,真的好好玩喔!」 好吧,既然被女儿狠心-弃了,只因为她们迷上了计算机,没空「陪」妈咪,追根究柢始作俑者是她自己,谁教她要教她们玩计算机? 算了,可怜的妈咪还是自己想办法打发时间吧! 唔……要到哪里找乐子呢? 酒保要负责的工作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沃尔却比往常忙碌许多,因为他不但要应付客人的点酒,还要应付陆陆续续来找他提出各种要求的人马。 「沃尔,再回到我们乐团吧!」 「洛奇唱片公司的人说了,只要你肯回到我们乐团,他们愿意跟我们签长约,价钱由我们,呃,你开喔!」 「还有,我们决定让你担任主唱,如何,不错吧?」 过去一向都在表演前十五分钟才到的大维和其它两位团员,连续一个多星期都早早便出现在pub里,为的就是想要说服沃尔再回到他们的乐团,但不管他们如何努力,沃尔的回答总是摇头。 无论如何,他不想再跟他们那种对工作不够敬业的人合作了。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最有趣的是贝克,他竟然也回过头来要求沃尔回到红鸟,使用的理由更是荒唐…… 「沃尔,你该感激我吧,倘若不是我,你会有这么好的歌声吗?」 闻言,沃尔看着贝克,眼神是不可思议的,然后,他淡然一哂,继续调他的酒,不予理睬那个脸皮厚到连核子弹也炸不烂的家伙。 「如何,沃尔,再回到红鸟来吧,让我们像以前一样愉快的合作?」 愉快的合作? 谁愉快了? 不过他也知道贝克为什么会回头来找他,因为那晚演唱结束后,贝克听到了他和哈利的谈话,哈利提到他将能够成为一个世界级的歌手,老实说,他一个字也不相信,但贝克显然是信了。 而红鸟的程度顶多也只能走到目前的状况,想走出加州势必得加入其它有力的条件,那个条件,贝克决定就是他了。 「怎样,沃尔?你不说话我就当作你默许了哟!」 真是无赖! 「很抱歉,我不可能回到红鸟。」 「真是怪了,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那股独特的风味实在很迷人,为什么以前我会觉得很可怕呢?」贝克困惑的自言自语,旋即回过神来。「为什么?或者你想开什么条件?那就开出来让我们一起讨论呀!」 沃尔摇摇头,径自到吧台另一头去拿水果,想说能暂时安静个一、二十秒也好,可是…… 「沃尔,晚上陪陪我嘛!」 上帝,这头也有只老母鸡! 自从那晚之后,玫丽更像个花痴似的缠定了他,pub一开门她就跑来作第一号客人,一直守到他下班为止,她似乎疯狂的迷上他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天听到他唱歌的客人-- 「为什么不唱了,沃尔?我每天来就是想再听你唱歌呀!」 「沃尔,你的歌声真的好美,再唱给我们听嘛!」 「我连作梦都想再听一回,拜托你,沃尔,再唱一次嘛!」 以及没有听过他唱歌的客人-- 「听说你的歌声非常动人,沃尔,唱给我听听看嘛!」 「沃尔,有人说没听过你唱歌就算白活了这辈子,我不想白活,快,唱给我听听看吧!」 「唱嘛,唱嘛,沃尔,不跟我们上床了,起码唱首歌给我们听嘛!」 甚至连pub的经理都跑来找他-- 「沃尔,我可以跟你单独签约,作pub的特约歌手如何?」 这时,沃尔在苦笑之余,总是会想到任育凯在离开洛杉矶之前对他说的话,颇为语重心长的一番话-- 「或许你自己还不明白自己的声音的魅力,但我有责任先警告你,只要人们听过一次你的歌声,便开始能感受到你这种特殊嗓音的独特魅力,听得愈多感受得愈深;之后,即使你只是说一句话,他们--特别是女人--也会为你疯狂、为你痴迷…… 于是,不久后你就会发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你那些痴狂的歌迷包围,除非你不说话,或者到那种没有女人的地方,否则你一定会失去自由,这点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这委实太夸张了,不过如果是真的话,那不是很恐怖吗? 「绿眼睛。」 他一怔,猛然回眸,慵懒的笑立刻浮现于唇畔,惊喜的、愉快的,而绿眸则询问的望着她。 琉璃很夸张的叹了口气。「超逊,我被双胞胎赶出来了啦,她们说我在家里会妨碍她们玩计算机,唉,居然连艾莉也迷上了网络游戏,那我只好出来-,我想你应该不会在乎那点保母费吧?」 沃尔摇摇头,眼里闪耀着因她的出现而喜悦的神采。 「就是说咩,都是百万富翁了,哪里会在乎那一点保母费。」说着,琉璃环顾左右,几乎满座。「如何,很『忙』吗?」 沃尔苦笑,将一杯绿眼睛置于她面前,还有一小碟粉红色的草莓蛋糕。 琉璃笑着用手指头挖了一小坨奶油放入嘴里。「很多人吵着要你唱歌?」 沃尔颔首,再放几颗红绿樱桃在杯沿。 「那你最好记住,」琉璃拿起小叉子。「哈利交代过,在七月之前,你不能再上台唱歌。」 沃尔刚点头,隔着两个位置远,一直「不小心」听到他们对话的贝克立刻端着他的酒杯问过来。 「为什么?」 琉璃一边吃蛋糕,一边斜着眼睛看看贝克,再看看大维。「你们想找沃尔回你们的乐团?如果是的话,我想我最好告诉你们,那种事跟沃尔讲是没用的。」 这回,连大维也过来了,与贝克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因为沃尔已经签了经纪人约,那种事得去找他的经纪人。」 「他签了?」贝克与大维同声惊呼。 琉璃慢条靳理的点点头。「那天晚上就签了。」 闻言,贝克与大维不由绝望的面面相对,他们都知道,一旦沃尔签了经纪人约,想让他回到乐团里已经是不可能的任务。 眼见他们惨淡的脸色,琉璃不禁窃笑着继续吃她的蛋糕,然后,她听到另一个麻烦的声音从吧台另一边传来。 「沃尔,今晚不行,明晚好不好?」 吃完蛋糕,推开盘子,「明天我也会在这里。」琉璃趴在吧台上,着迷的凝视着那杯绿眼睛,不晓得在对谁说话。 「那后……」玫丽还是不死心。 「后天我也会在这里,事实上,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天我都会在这里,直到他在这里的工作结束……啊,谢谢。」琉璃对沃尔笑了一下,拿起一颗草莓丢入口中。 「那么,让他唱歌给我们听总可以吧?」其它女客人又在起哄了。 「对啊,我们不抢-的男人,只要他唱歌给我们听就好了!」 有没有搞错啊,他是酒保,不是歌手好不好? 侧目环顾吧台旁几乎清一色的女人,再仰高眸子,琉璃盯住那个正在shake雪克杯的男人,shake几下后倒入鸡尾酒杯中,再侧身要调另一杯x?y?z,忽又转回来,困惑的眼与她四目相对。 有什么好困惑的,她心情不爽不行吗? 老是那么多女人流连在他身边,没一个安好心眼的,她不发飙,郁卒一下也不可以吗? 不过,风水轮流转,晚些时候,终于也轮到她来看他不爽了…… 下班约十五分钟前,沃尔突然倾身对琉璃低语这么一句,她不由绽开一抹愉悦的轻快笑容。 「待会儿我请-吃晚餐。」 如今,沃尔已不再穷得几乎连房租都付不出来,便时不时对她施展一点男人追求女人的手段,虽然有点前后颠倒,不过,她喜欢,休假时带她出去度过浪漫的一天,有时送她一束新鲜的玫瑰,有时送她一盒精致的巧克力。 她知道,他在作补偿,一有时间,他就会表现一下男人的体贴与浪漫,表示虽然慢了一点,不过该做的事他并没有忘记。 可是…… 琉璃环顾左右,贝克死心离去了,大维去准备上台演唱,玫丽仍留在那里一杯杯的喝闷酒,也差不多快醉了,pub的客人不但没有减少,还陆续一直增加,而那个老是迟到的晚班酒保也不晓得今天会迟到五分钟或是两个钟头……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吃晚餐? 琉璃怀疑的暗忖,顺手把最后一颗草莓丢进嘴里,这时,入口处又涌进来一大票年轻人,看模样应该是大学生或研究生,一见吧台旁都是女人,也不管那些女人年纪都比他们大,硬是挤到女人当中堆起他们自认最灿烂迷人的笑脸秀给她们看。 也许对他们而言,钓年纪大的女人也有另一种成就感吧? 而琉璃,是所有女人当中最年轻的,差不多跟他们同年,于是,挤在她两旁的年轻人点过酒后便争相抢起她的注意力来了。 「嗨,我叫哈维,-呢?」右边的年轻人问。 「别理他,他是个很无聊的人。」左边的年轻人推开右边的年轻人。「我叫瑞金,-呢?」 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琉璃兀自端起绿眼睛浅酌。「要问我的名字?」 「当然。」 「去问我的男朋友吧!」 那两个年轻人怔了一下。「-的男朋友?呃,他也在这里?」 用下巴指指手持注酒器往杯里注酒的沃尔,「他。」琉璃说。 那两个年轻人更是愕然。「-的男朋友是酒保?」 琉璃斜眼睨过去。「酒保有什么不对?没有酒保,谁调酒给你喝?」 两个年轻人相对一眼,耸耸肩,一点也没把沃尔放在眼里。 「有男朋友也无所谓,我们还是可以做个朋友啊!」 话刚说完,两支pilsner杯分别出现在那两个家伙前面,那两个年轻人不禁愣了下。 「那是什么?我们不是点那个呀!」 琉璃莞尔,「他的意思是,想跟我做朋友,先把那两杯喝下去再说。」又浅酌一口绿眼睛。「墨西哥勇士,你们应该知道吧?」 两个年轻人脸色稍微变了一下,看着那两大杯墨西哥勇士偷偷咽了口口水,再转注沃尔,沃尔面前也有两杯墨西哥勇士,他先举起一杯向右边的年轻人敬了敬,仰颈一口气喝干,放下空杯,再举起另一杯向左边的年轻人敬了敬,同样仰颈一口气喝完,放下空杯,绿眸清澈透亮地望住他们,毫无半点酒意,只有脸微红,不注意看还看不出来。 那两个年轻人不由得又吞了口唾沫,现在已经不是他们有没有能耐喝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因为沃尔一喝完两杯,所有和他们一起来的年轻人就开始鼓噪,有的喊加油,有的说他们没那本事,情况容不得他们下喝。 他们不想被人看扁。 所以说,年轻人就是受不得激,在众人的喧闹下,两位勇士挑战者硬是咬紧牙根各举起一杯墨西哥勇士,表面上很勇敢,其实心里窝囊得下得了的一口一口灌进肚子里去,好不容易喝光那33考验勇士的饮料,那股浓烈的辛辣劲儿呛得两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脸色也迅速转红,朋友们赶紧拍拍手为他们鼓励鼓励。 谁知道才刚吁过一口气来,面前又多了两支海柏杯。 「那又是什么?」琉璃好奇地问。 「恶魔水。」卡罗在偷笑。 吹出一声响亮的哨声,琉璃斜睨向那两个脸色由红转黑的年轻人,心里已经开始为他们默哀了。 再一回,沃尔先喝下两杯恶魔水,依然没有半点醉意,慵懒的笑始终挂在唇畔。那两个禁不起考验的年轻人实在不想再喝了,但是朋友们逼他们非喝不可,连女客人们也跟着起哄,他们只好硬起头皮端起那两杯180c.c的恶魔水,犹犹豫豫的,不情不愿的一口口慢慢吞,不时停下来呛咳不已。 终于喝完最后一口,那两个年轻人开始摇来晃去的,没想到眼前立刻又出现两杯,幸好这回只是小小的double杯,60c.c.而已,还不够一口喝呢! 「这又是什么?」琉璃再问。 「151。」卡罗咧着大嘴笑不可抑。 众人失声惊呼,眼看沃尔含笑喝下两小杯酒精含量75%的金兰姆酒,仍旧平静如常,只不过脸色又红了一点而已,那两个年轻人不禁骇然色变,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发出一阵奇怪的噎喉声,不约而同转身逃之夭夭,踉踉跄跄奔向盘盥洗室。 其它年轻人和女客人们不禁哈哈大笑。 「你们最好去两个人照顾他们,」卡罗好心提醒那些「好朋友」们。「他们八成会醉倒在盥洗室里。」「八成」是好听的说法,事实是,他们有九成九可能早已阵亡在盟洗室前面人事不省,连盥洗室都进不去。 「酷!」眼见沃尔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丝毫异样也没有,琉璃不觉惊叹不已。「没想到沃尔的酒量这么好!」 「他的酒量的确好得惊人,想要灌醉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卡罗颔首道。 「那他喝醉酒的次数应该很少-?」 「就我所知,一次也没有。」 「超酷!」琉璃失声赞叹。 「是很酷,不过……」卡罗压低嗓门。「就算他酒量再不好,这一回也绝不会醉。」 琉璃微微一怔。「为什么?」 「他不爽。」 「不爽?」眼瞅着沃尔表情温和如故,依然挂着懒洋洋的笑,琉璃实在看不出来他不爽在哪里?隐形了?「哪里?」 卡罗嘿嘿笑。「以前都是人家找他拚酒,这还是他第一次找人拚酒,而且对方不但是陌生人,还是客人呢!」 「是喔!」 又进来好几位客人,卡罗走开去为客人调酒,琉璃啜着绿眼睛,一边凝视着忙碌的沃尔,在他来到她前方时,她唤住他。 「沃尔。」 沃尔回过头来。「嗯?」 「以后我都不能跟男人说话了吗?」 沃尔脸颊红了一下,转回去取出一支grandechampagn的白兰地。 「他们想泡。」 「所以……」琉璃有趣地瞅着他。「想泡我的男人就是不行?」 背着身,沃尔用开瓶器打开白兰地,没有回答。 琉璃笑着转注吧台另一边的玫丽。「玫丽喝得差不多了。」 沃尔回过身来,只随便瞄一眼便兀自在一只利口杯里注入九分满的白兰地,杯口放上一片柠檬,柠檬片上再放上一小堆砂糖,然后将这杯尼克拉斯加交给服务生端去给客人。 见他根本不理会,琉璃耸耸肩,转眸继续注视玫丽好一会儿。 「沃尔,你再不管,她会被好几个男人带走喔!」 沃尔又瞥一眼,轻叹,掏出手机来打了一通电话,再继续调另一杯旭日东升。 「你打给谁?」 「玫丽的哥哥,」在杯里倒入龙舌兰和柳橙汁,再加冰块搅拌均匀,「我叫他来接她回去。」然后自杯缘缓缓倒入红石榴汁,使之呈现黄里透红,红里透黄的美丽景象,最后加上柳了片和小雨伞作装饰,放到一旁,再调另一杯。 「原来她有哥哥呀!」 「玫丽是离家出走的,当时她父母愤怒得立刻与她断绝关系,」沃尔一边说,一边将白兰姆、棕兰姆,樱桃白兰地、柠檬汁、柳橙汁与适量冰块加入雪克杯中sh芸e,「但在红鸟成名后,她父母又主动叫她有空就回家去看看。」再倒入红酒杯中,用杨桃和姬百合作装饰。 「真现实。」琉璃喃喃咕哝。「这杯叫什么?」 「这个、那个。」 琉璃噗哧失笑。「好好玩的名字。」 没多久,玫丽的哥哥便赶来将玫丽带回家,当时沃尔正在调制一杯吸血鬼,在香槟杯中放入冰块后,依序倒入西红柿汁及冰过的黑啤酒各半杯,使杯中产生下红上黑的色泽效果。 「你知道吗?」下颚枕在交叠在吧台上的手臂,琉璃微笑道:「看你调酒也是一种乐趣。」 慵懒的笑加深,「是吗?」沃尔懒洋洋的低喃。「要看点火的酒吗?」 兴奋的睁大眼,「要要要!」琉璃连声道:「我最喜欢看点火的酒了!」 沃尔不禁莞尔,开始动手逐一将琴酒、伏特加、白兰姆、龙舌兰、白橙皮酒、蓝柑酒倒入雪克杯中shake,然后在pilsner杯中放入八分满的冰块,倒入三分满的柳橙汁,再慢慢注入三分满的菠萝汁,接着将shak好的酒轻轻倒入,形成华丽的三层效果,最后放上半个挖空的柳橙,倒入151金兰姆,点上一朵火苗,在琉璃惊奇的注目下交给服务生。 「那叫什么?怎么喝?」 「环游世界,先用杯垫将火盖熄,再将酒倒入杯中搅拌后就可以喝了。」 「酷!」琉璃期待的瞅住他。「我可以喝吗?」 「不行,」沃尔毫下考虑的摇头拒绝。「那酒太强烈,不适合女孩子喝。」 琉璃失望地垮下脸,连嘴也嘟起来了,沃尔不觉伸手抚上她的粉颊。 「-知道吗?」学她的口气,他慢吞吞地说:「我就爱-这样,有时成熟,有时又像个小孩子,宛如阳光一般,有时是炽热的艳阳,有时又是温柔的暖阳。」 是喔,哪一天晒死他! 琉璃俏皮的皱皱鼻子。「再刻一只老鹰给我!」 「好,」沃尔笑着收回手。「我再调两杯黑色诱惑和白色沙滩后就帮-刻。」 片刻后,当沃尔正捧着一颗苹果在专心雕刻老鹰时,悄然地,琉璃身旁的空位坐下一位男性客人,一位成熟的、好看的,相当绅士派,女人一见就会兴起好感的单身男士。 「甜马丁尼。」点过酒后,男人不经意地侧过脸来,目光一触及琉璃,眼底即浮上一片欣赏之色。「小姐,可以请-喝一杯吗?」 话声刚落,面前砰然落下一只double杯,还有一瓶酒精含量高达80%,只适于调酒,纯饮不小心会喝死人的波兰精馏伏特加,男人不禁愕然转注唇畔挂着慵懒笑容的沃尔。 「对不起,我要的是甜马丁尼。」 琉璃狂笑。「他的意思是说,你想请我喝一杯,可以,先喝赢他再说。」 男人更是困惑。「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的……」妩媚的眼波朝那个脸上带笑,其实心里很不爽的两公尺高男人瞥去。「女人。」 一旁,卡罗捧腹爆笑到快挂。 再多来几次,以后还有谁敢到这家pub来喝酒? 六月一过,酒保的工作结束,七月一到,沃尔与琉璃同时忙碌起来。 「琉璃,-的法拉第借我,我的车借给卡罗了!」沃尔在他的房里大叫。 闻言,琉璃自房里探出头来。「你要上哪儿?」 「去拿衣服、鞋子还有……呃,总之,一大堆订作的东西。」叹气,「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订作呢?」 琉璃走到他房门口,见他正在套上t恤。 「别急,还有四天。」 「四天?」沃尔皱眉咕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要我做什么呢?」 「唱歌,到时候叫你唱你就唱,其它的你都不用担心。」琉璃说,信步走进来把袜子拿给他。 「谢谢。」沃尔顺势坐上床沿穿袜子。「不需要和乐团练习一下吗?」 「放心,我们会配合你。」琉璃往外走,忽又停下。「对了,行李我都帮你们准备好了,衣橱里那个行李箱里的衣服千万别给我拿出来穿。」 「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 「今年要先到欧洲,不过……」琉璃神秘地勾了一下嘴角。「第一场要在洛杉矶。」 「第一场什么?」沃尔顺口问,继续穿球鞋。 「别问,」手指比在嘴唇中间嘘了一下,琉璃微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沃尔耸耸肩。「什么时候出发?」 「到欧洲?一个星期后,不过……」琉璃继续走出房间。「四天后我们得先搬进比佛利山庄。」说搬不太确实,说躲比较正确。 「喔……咦?比佛利山庄?等等,等等……琉璃……」 鞋子穿一半,沃尔跳着脚跑出房间,恰好见到琉璃的房门砰一声关上,他不禁愕然。 「该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九章 在洛杉矶,最大型的演唱会场地当属洛杉矶纪念体育场无疑,这座造型如古罗马竞技场的体育场足可容纳十万五千名观众,举行过多次奥运、球赛、田径赛与室外表演等,也是jr兄妹每年的洛杉矶演唱会地点,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如同以往,离演唱会开始还早得很,体育场内早已坐满歌迷,场外也聚满了买不到票的歌迷,不甘心、不情愿,不肯死心的离开。 至于后台-- 「请等一下,哈利,这……」沃尔疑惑地拉住哈利。「这里是jr兄妹的演唱会后台,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更奇怪的是,他们怎么进得来? 哈利笑着拍拍他的肩,催促他继续走。「别担心,跟我走就对了。」 「但……但……」 「你应该听你亲亲女友提过吧,你的演唱活动从七月开始?」 「琉璃是说过。」 穿行在忙碌的后台工作人员中,哈利对他挤了一下眼。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都没有做任何宣传?」 沃尔耸耸肩。「琉璃说你是最好的经纪人,我只要听从你的安排就可以了。」 「多谢你的信任!」哈利哈哈大笑。「现在我要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安排,做再多宣传也比不上在jr兄妹的演唱会上露脸,所以你必须跟着他们的巡回演唱会走,你将是他们每一场演唱会中的特别来宾。」 「这……」沃尔震惊得再度停下脚步。「这是不可能的事,jr兄妹出道十几年,从没有让任何人在他们的演唱会出现过,怎么可能让我……」 「你不一样,」哈利硬拉着沃尔的手臂继续前进。「你是特别的,他们不但会让你做他们的特别来宾,还会竭尽所能捧红你,至于为什么,待会儿你见了他们兄妹自然会明白。」 沃尔更狐疑了。「你怎么会认识jr兄妹?」 「认识jr兄妹?」哈利大笑。「我是jr兄妹的经纪人啊!」 「咦?」沃尔吃惊得差点跌一跤。「你……你也是他们的经纪人?」 哈利颔首,叹气。「做了他们十几年经纪人,我真是受够罪了,希望你不会像他们那么麻烦。」 茫然着绿眼,沃尔已经无法做任何思考了,只能任由哈利拖着他走。 这一切愈来愈超脱他的想象能力之外,无论他如何想象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出现在jr兄妹的巡回演唱会上,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便他榨干所有脑细胞也无法想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怎会和jr兄妹扯上关系呢? 「好了,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去和他们兄妹弄清楚吧!」 哈利打开化妆室的门推沃尔进去,沃尔以为会看见那三位超级巨星,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满室的小孩子,而首先向他扑过来的就是双胞胎。 「爹地,你好慢喔,我们等得很不耐烦耶!」 「爹地,真慢!真慢!」 「——……」沃尔结结巴巴的蹲下去一手一个抱住双胞胎,再望向其它孩子,翡翠、玛瑙、小杰,还有摇摇摆摆的翔翔,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们怎会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跟琉璃待在家里吗? 「我们来这边玩啊!」 来这边玩? 她在说什么? 无法理解的,沃尔环顾那些跑来跑去玩得正起劲的孩子们,疑惑的目光定在琉璃的父母身上,那对漂亮的夫妻正缓缓朝他走来,他下意识放开双胞胎,两个小鬼立刻跑回去和其它孩子们玩成一团。 徐徐地,他起身,与任沐霈和吟倩相对。 「沃尔,听说你受过不少委屈,吃过不少苦头,真是辛苦你了。」任沐霈笑得和蔼,眼神却闪烁着逗趣的神采。「不过,世上哪条路没有绊脚的石头,只要你努力跨越过去,并耐心的继续往下走,你会发现在终点站等着你的是最美好的奖品。现在,沃尔,你可以拆开你的奖品了。」 吟倩则光明正大的笑出一脸顽皮的得意。 「啧啧啧,还想不通吗?真是迟钝!不过……」笑容扩大。「太好了,这么迟钝的人,玩起来一定很过瘾!」 「倩倩,小玩一下就可以,别把他吓跑了!」 「不会,不会,」巫婆的笑声。「我会『适度』的玩,绝不会把他吓跑!」 然后,任沐霈与吟倩一起把沃尔推向另一扇门,打开,推他进去,让他自己去面对事实。 裘伊、凯伊与璐璐,同样金发蓝眼,同样优雅大方的白西服和白礼服,站在世界顶端十几年依然屹立不摇,所到之处皆会造成轰动的超级巨星jr兄妹笑吟吟的面向他排成一列,动作一致的对他挤了挤眼。 裘伊诙谐,凯伊戏谑,而璐璐,是那样令人熟悉的顽皮,就像……她…… 沃尔怔愣地凝住璐璐,没注意到裘伊自他身旁走过。 「我本来想说别欺负我妹妹,但是……唉,自己多保重!」 也没注意到凯伊自他身旁走过。 「别找我们救命,我们只会看戏!」 而后,门关上,留下他和璐璐两人单独相对。 徐缓地,璐璐上前两步贴在他身前,他俯眼凝睇她,她仰眸笑望他,片刻后,他慢慢举起手,手背迟疑地抚上她的脸,她不耐烦地翻了一下眼,猛然圈住他的颈子用力将他的脑袋扳下来狠狠地贴上他的唇。 真的是她! 洛杉矶的阳光太灿烂,为免日晒过甚,演唱会在晚上八点才开始,但由于洛杉矶的日照较长,八点时仍有些微阳光软软的洒落下来,不过,没有一场演唱会是能准时开始的,场内歌迷禁不住兴奋,场外歌迷犹在流连,在这种情况下,演唱会是「不敢」开始的。 直至八点多,天全黑了,歌迷们自然而然安静下来,就在这时,耀眼的灯光乍然闪现,乐声随之而起,jr兄妹一出场即令十万歌迷陷于疯狂状态,沸腾的乐迷彷佛疯子似的不断狂呼尖叫,几乎叫破嗓子。 就在歌迷的疯狂叫嚷中,jr兄妹展开今年巡回演唱的第一场演唱会。 而jr兄妹的歌迷们总是如此痴迷,每一首曲子结束后,他们老是止不住失控的嘶叫,jr兄妹也早就习惯了,只要下一首曲子再开始,他们自然会停止。 但半个钟头后,曲子结束,jr兄妹却迟迟不开始下一首曲子,好半天后,失控的尖叫终于自动缓和下来,裘伊卓立于舞台中央,微笑。 「你们真是迷人,总是会让我想起我女儿的尖叫。」他戏谑地说。 歌迷爆笑。 「每次我打她屁股时,她叫得比你们还凶。」 歌迷更是大笑。 「不信的话,演唱会结束后我叫她叫给你们听听看。」 歌迷阵阵狂笑,这时,场边的哈利对裘伊点了一下头,于是裘伊高举起双手,示意歌迷们安静,待歌迷们都静默下来后,他才放下手。 「现在,在下一首曲子开始之前,我想先说几句话……」他缓缓环视看台上的歌迷们。「众所周知,jr兄妹的演唱会舞台上从不曾出现过其它歌手,这是为了避免麻烦,但今天,有一位歌手,无论如何我想让大家听听他的歌声,因为,对于他的歌声,我只有一句评语……」 他顿了一下。「没听过他的歌声的人可以说是白活了这辈子。」 歌迷顿起一阵狐疑的低语,裘伊不予理睬。 「所以,下一首曲子就让各位来听听他的歌声,然后大家再告诉我,我的评语正确与否?」 语罢,灯光猝失,但在歌迷们开始躁动之前,灯光又回来了,而舞台上已出现与过去的演唱会截然不同的景象。 裘伊身背电吉他,璐璐站在键盘后,凯伊双手持鼓棒,但站在舞台正中央的却是一个背着贝斯的男人,黑衬衫、黑长裤,鼻梁上还挂着一副墨镜遮去半张脸,乌黑的发披在肩上,透出一股强烈的、不羁的纯男性魅力。 不知为何,一见到台上的黑衣男人,向来难以被控制的歌迷们竟然主动沉静下来,片刻后,十万群众的体育场内竟然半点声息都没有。 然后,乐声开始…… 「他的歌声,真美!」 后台场边,任沐霈低声赞叹。 「确实。」哈利附议。「不过,他和凯伊,到底谁更好?」 任沐霈莞尔。「这是不能比的,沃尔和凯伊的歌声同样美好,但不同味道,无从比较的。」 「可是……」哈利的表情有点困惑。「他并不是第一个声音沙哑的歌手,事实上,我听过不少类似这种声音,而他的嗓音可以说粗嘎得最厉害,但为什么他的歌声却能如此独特的格外动人呢?」 「因为他的天性善良宽厚,却为此而受尽委屈,平白被欺侮,不过他依然没有怨言,始终尽全力去做他所能做的事,只是,有时候他也会感到疲惫,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满足所有人呢?」 「满足所有人?」哈利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那是不可能的事。」 任沐霈点点头。「你知道,我也知道,一般人都知道,但他却常常因此而感到困惑、感到苦恼,而这一切全都浸润入他的声音之中,这就是他的歌声之所以会特别动人的原因。」 「他的歌声里包含了许多说不出口的心情。」哈利终于有所了悟。 「就是如此。」任沐霈颔首。「在某方面,他很像我,因为我们同样都曾有过闷在心底说不出的愁苦,这是凯伊所缺乏的。」 「感性,」哈利低喃。「你们有同样的感性。」 「是的,就是这两个字,他是个感性歌手。」任沐霈低低道:「而他和我不同的是,所有属于我的愁苦都已消逝;但他,由于他哥哥已去世,所以他将会抱着一份遗憾永远无法解脱。」 「……其实想不想解脱都只在他一念之间呀!」 「的确。」 话说到这里,舞台上的曲子结束了,但,奇怪的情形出现了。 「怎么……」哈利疑惑地望向看台上的群众。「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唇畔浮现淡淡的笑,「你有过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吗?」任沐霈反问。 怔了怔,「你是说……」哈利惊愕的低呼。「他们都感动得出不了声?全部?所有歌迷?整整十万五千人?」 任沐霈凝眸望定舞台上的黑衣男人,笑容漾深。 「我敢肯定,明年的葛莱美年度最佳新人奖非他莫属!」 比佛利山庄-- 「成功了!」 一卷早报飞进沃尔怀里,琉璃顺势在他身旁坐下,沃尔疑惑地摊开报纸,赫然见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娱乐头版上,是他在演唱会上的侧面照片,足足占了二分之一版面,而标题是-- 不可思议的嗓音,奇迹般的歌手,以魅人的神秘气韵与充满感性的沙哑歌喉,连续两天在jr兄妹演唱会上造成一股惊人的旋风 「我吗?」沃尔有点哭笑不得。「魅人?神秘?感性?哪里?」 「就是故意要让你神秘一点的呀!」琉璃抽去另一张报纸。「不然你以后出门会很累的跟你讲,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家围攻,干脆不要出门算了!」 「所以你们才让我做那种打扮?」沃尔恍悟道。 「对啊,谁会想到像你这样……」琉璃转过来上下看他一眼,再把视线移回到报纸上。「t恤、牛仔裤、破布鞋的邋遢家伙,竟然会是演唱会上那个令人感动到不行的神秘歌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染金发戴蓝色隐形眼镜的缘故,想保有行动的自由就得这样,懂了吧?」 「大概……」沃尔仔细端详报纸上的自己,光是墨镜就遮去不少脸,黑发又掩去部分侧面,的确看不太出来是他。「懂了。」 「就是你的身高麻烦一点,你比大哥、二哥高出半个头不止,人家一看就猜得到你一定很高,像你这么高的人实在不多,唔唔……」琉璃放下报纸,抚着下巴沉吟。「要锯断你的脚吗?」 「咦?锯断我的脚?」沃尔不可思议地瞪住她。「那个,我想就不必了,-知道,会喷得到处都是血,不太好,-母亲可能会生气,因为不好清理,所以,还是担心我的名字吧!」 琉璃失笑。「好好好,不锯你的脚,别紧张。至于你的名字,这也不用急,哈利决定巡回演唱结束后才公布你的名字,所以慢慢想没关系。」 「我自己想?」 「废话!」 沃尔沉思片刻。 「德尔。」 「德尔?」琉璃稍稍一想便懂了。「沃德,沃尔,德尔?」 沃尔颔首。 琉璃深深凝住他。「他对你那么差劲,我不懂你为何对他一点怨怼都没有?」 「无论如何,他是我哥哥,」沃尔轻声道:「我一直很想念他。」 琉璃又注视他好一会儿。「或许吧,毕竟你们是双胞兄弟。」 房门突然打开,双胞胎探头进来。 「爹地,妈咪,你们还躲在这边干什么,亲嘴吗?那个等用完早餐再继续啦,大家都在等你们了说!」 小鬼! 琉璃与沃尔笑着一同起身走出去,双胞胎跟在两旁一人牵一个。 「妈咪,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出发到欧洲去了是不是?」 「对,今晚演唱会结束,休息一天,后天我们就要出发到欧洲去了。」 「翡翠说要搭我们自己的私人客机是不是?」 「对,是搭我们自己的私人客机。」 「太好了,我从来没有开过飞机,能不能让我开一次呢?」 「……」 谁敢坐她开的飞机! 连续三天的演唱会终于结束,在重重警卫的保护下,演唱会的主角们逃难似的离开体育场,狼狈的躲进车里。 「上帝耶稣,今年的歌迷特别疯狂啊!」任育凯呻吟。 「因为多了一个人。」任育伦瞄一下沃尔。 沃尔无辜的耸耸肩。「幸好今天孩子们都没来。」 「去庆祝一下吧!」琉璃兴致勃勃地建议。 庆祝? 一听见这两个神奇字眼,任育伦与任育凯的疲惫眨眼就消失,又振奋起来了。 「ok!」 于是,四个人回到比佛利山庄卸妆换衣服,又出门了,六个人。 他们来到一家私人pub,在这里,就算有人认出他们是谁也不会缠过来,他们可以自由的做自己爱做的事而不必担心有人会来骚扰。 「先干一杯吧!」任育伦豪迈的提议。 「庆祝沃尔有个成功的开始!」任育凯大声附议。 「我要绿眼睛!」琉璃第一个点酒。 「我们又不会喝酒!」晓晨与问晴抗议。 「那-们喝秀兰邓波儿好了!」任育伦哈哈大笑。 「那有什么好笑的?」晓晨推推他。 「那是给小孩子喝的无酒精饮料。」琉璃窃笑着告诉她。 晓晨和问晴马上狂飙起来,任育伦兄弟俩抱头喊救命,琉璃在旁边纯看热闹喊加油,沃尔用手肘顶顶她。 「-要绿眼睛?」 「对,你帮我调。」 「我?」沃尔瞄向吧台。「我怎么帮-调?」 「你只要跟酒保说一声,他就会让你调了。」琉璃眼睛笑望打成一团的那两对,下巴朝酒保那边指指。 「咦?真的?」沃尔惊讶地又瞄过眼去。 「好多人都喜欢自己调啊!」 果然,沃尔一说,酒保立刻让他进吧台里,于是,沃尔熟练的注酒、shake,迅速调制成一杯美丽的鸡尾酒,顺便再调两杯秀兰邓波儿。 「厉害!」大家全跑到吧台来了。「也帮我调一杯班森。」 「班森是烈酒哦!」沃尔好心提醒未来的大舅子。 任育伦淡淡一哂,不经意流露出一股自傲。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酒量好。」 「是喔,」琉璃轻蔑的斜睨着大哥。「以前你是可以那么说啦,但在沃尔面前,哼哼哼,大哥,请别在他面前说酒量好这三个字,好丢脸的!」 任育伦双眉耸起来了。「是吗?」 琉璃双臂抱胸,继续冷笑。「大哥、二哥,我敢说你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够他看的!」 任育伦和任育凯同时双眼一-,「是这样吗?」异口同声。 「就是!」琉璃对沃尔的酒量信心起码上两百。「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啊,你们一人一杯,他两杯,看谁先倒!」 挑战书都丢出来了,不敢接的是胆小鬼,下半辈子别想活得安稳。 「怎么比?」 「你们轮流提出喝什么酒,喝到你们两个都阵亡,或者沃尔先倒为止。」 「墨西哥勇士!」任育凯抢先打出开张第一炮。 琉璃翻翻白眼。「啧,小case!」 从头到尾沃尔都没有开口的机会,到现在战争都开打了,他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默默的调制四杯墨西哥勇士,认命的喝下两杯。 「深水炸弹!」任育伦的第二弹。 所谓深水炸弹就是在宽口矮脚杯里倒三分之二满的啤酒,然后将一只盛满伏特加的小杯子沉入宽口杯中,当泡沫从杯内涌现时,就是饮用深水炸弹的最好时机。 四枚深水炸弹很快就解决了。 「燃烧的蓝宝坚尼。」沃尔又挂上慵懒的笑了。 任育伦没听过这种酒名,再看沃尔唇上的笑容有点诡异,不禁忐忑地偷偷咽了口唾沫。至于任育凯,他也没听过这种酒,但他看不见沃尔诡谲的笑,也就不当一回事。 然后,四个,不,包括酒保五个人一起瞪大眼看沃尔表演。 只见他先在一只鸡尾酒杯中倒入咖啡蜜酒、香草酒、百利甜酒及八角酒,分四层点燃,另一只烈酒杯加满蓝橙酒点燃,再以俐落巧妙的手法将蓝橙酒倒入鸡尾酒杯里,但见一条蓝色火链划空冲入了另一场火海,潋艳飞溅中,沃尔竟然一口喝下这杯燃烧的酒,看得五人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慢着!慢着!」眼看沃尔又要调另一杯那什么鬼燃烧的蓝宝坚尼,任育伦连忙硬着头皮喊暂停。「那个……我刚刚忘了讲,不喝要点火的酒。」丢脸就丢脸,总比嘴巴被烧干好。 琉璃失声爆笑,但她没说什么,因为她也觉得喝这种酒挺可怕的。 沃尔耸耸肩。「那就腾空吧!」 这种酒很简单,但喝完后有如置身空中、腾云驾雾,三人一起腾空驾雾一番,然后又继续。 「班森。」 四杯班森解决了。 「恶魔水。」 四杯恶魔水解决了。 「圣水。」 四杯圣水解决了。 「一杆进洞。」 四杯一杆进洞解决了。 「龙卷风。」 四杯龙卷风解决了,也顺便解决掉任育凯。 「猎杀。」 四,不,三杯猎杀解决了。 「哈维撞墙。」 三杯哈维撞墙解决了。 「……151金兰姆。」某人不耐烦了。 「……请问你说什么?」 「151金兰姆。」 「……纯饮?」 「当然纯饮。」 「好……好吧。」另一个某人实在很想打退堂鼓,但拉不下脸。 于是,三杯……再三杯……又三杯……另三杯……再三杯……又三……没了! 琉璃看看早已醉翻的任育凯,再瞧瞧刚刚阵亡的任育伦,静了两秒,霍然发出得意的狂笑。 「沃尔,你实在太厉害了,我……」 「琉璃,先别笑,其实我也差不多了。」 「呃?」 可怜三个弱女子几乎使尽救灾现场的力量才把三个大男人送回到家里,幸好沃尔只是摇来晃去走不稳,直到睡上自己的床才醉倒,不然琉璃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两公尺高的美国人扛回来。 先砍成两截? 「沃尔半夜可能会吐,-睡在他隔壁,有听到声响的话最好去看他一下。」晓晨好意提醒琉璃,细声细气,因为怕吵醒已熟睡的人。 果然,琉璃才刚洗完澡躺上床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怪声,连忙披上睡袍跑到隔壁去,见沃尔坐在床沿,从他嘴里跑出来的正是她听见的怪声。 「你怎么了,沃尔?」 沃尔动作迟缓地仰起眸子看着她好一会儿,好象在思考她究竟是谁? 「我……想吐。」 没问题,她早有准备,先将他的手臂挂到自己脖子上,再使力撑起两公尺高的男人走进浴室。 吐吧,尽管吐吧,吐光了好睡觉。 但,一个钟头后,第六次把沃尔从浴室里拖出来扔上床,琉璃觉得她自己也要阵亡了。 「上帝,他到底要吐多少次?」 她疲惫的顺势躺在床的最旁边,懒得再回自己的房间了,免得待会儿又得大老远从自己房里像打橄榄球冲底线一样暴冲过来,现在如果沃尔又想吐,只要翻个身就可以应付另一场捉兔子大战了,嗯,应该不用太久……再十分钟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惊醒过来。 黑暗中,一对闪闪发亮的绿宝石正对着她,还有透着浓浓酒味的呼吸粗重地扑上她的脸,不知为何,她竟有种惊悚的感觉。 是因为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吗? 「沃尔,你……你又想吐了吗?」 绿宝石注视她好半响。 「不。」 「那么……」咽了口唾沫。「你清醒了吗?」 「清醒了。」 「是……是吗?」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他清醒了? 虽然那双绿眼睛看起来一点醉意都没有,却好象他喝下的那杯燃烧的蓝宝坚尼一样在燃烧,所以才会闪闪发亮,那不是自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的反映,而是燃烧的火焰。 「琉璃。」 「什……什么?」 「-愿意嫁给我吗?」 「……-?!」 「这个……」他的手举起来,拳头张开,赫然一枚戒指躺在他掌心上。「我在买车之前就先买了这枚戒指,但我不知道该如何给-……」 现在她能确定了,他是清醒的! 琉璃又惊讶又欣喜的凝视着那枚戒指,她最喜欢的祖母绿,跟他的眼睛一样漂亮的宝石,那样浓艳又透彻的绿。 下意识的,她把左手举起来,他立刻把戒指戴上无名指,恰恰好。 「等我把三百万还给-之后,我们就结婚。」 真是,男人就爱坚持这种无意义的自尊,不过,由他吧! 不自觉地,她唇上浮起一抹妩媚迷人的笑,「好。」下一秒,她唇上的笑在瞬间冻结。 可恶,他根本没清醒嘛! 「等等,等等,沃尔,就算我们订婚了,你也不能……喂喂喂,这是我最喜欢的睡衣耶,你干嘛撕破它……见鬼,沃尔,我警告你,你最好马上……唔!」 以下,限制级。 一夜「忙碌」,自窗外透射进来的光亮也由温柔的月色转为璀璨的日光,为了回避那刺眼的光芒,琉璃呻吟着跌下床。 天哪,全身酸痛,是不是她昨天跟人家来过一场对打练习而她忘了? 不,不对,她记起来了,她的确是跟人家来过一场激烈的「对打」练习,在床上。 可恶的醉鬼,根本没清醒还装清醒,害她上了一个大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得赶紧溜回房里,免得被人发现她在沃尔房里过了一整夜,还干了一些跟大哥、二哥一样的糗事。 她可不想跟他们一样被人「捉奸在床」。 围着浴巾,捡起散落一地的胸罩内裤和睡衣碎片抱满怀,悄悄的,她定到门前,轻轻打开门……僵住。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上帝,诺曼底大登陆,数不清的敌人! 砰! 门轰然甩上,她惊恐的背贴在门上喘了好几下,拚命警告自己现在不是抓狂的好时机,再慌乱的回过身去上锁,又推来柜子挡住,柜子前再用单人沙发抵住,单人沙发上又堆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像兔宝宝一样跳上床尖叫乱跳。 「沃尔!沃尔!快起床!我们要逃命!赶紧逃命啊!」 床上的人拿枕头往头上一蒙,继续睡。 「该死!」她狠狠地踢他一脚。「你还不起床,真想被阉掉吗?」 床上的人呻吟一声,终于睁开眼,「什……什么事?」慢吞吞的坐起来。 「还什么事!」琉璃一边叫一边跑向衣橱打开,忙乱的抽出衣服扔到床上。「快穿衣服,我们得马上逃命,快逃,不然就来不及了!」 床上的人把丢在他头上的衣服拿下来,「为什么?」困惑地问。 「因为……」琉璃一边抽出他的衬衫穿上,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妈咪说过,如果我们没结婚就先上床,她会阉了你!」 床上的人静了片刻,猛然抽气。 「上帝,我们什么时候上床了?」 「你……」琉璃哭笑不得,忍住亲手阉了他的冲动,继续拿他的长裤借穿。「你自己看看床上!」 床上的人立刻掀起被单来看,一眼就吓得差点闭过气去。「上帝耶稣!」 「现在才早上六点多,-们应该还没起床,叫-们也没用。」琉璃没好气地说:「现在你得自救!」 床上的人慌慌张张滚下床,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他……他们知道了吗?」 「废话,不然我干嘛要逃命!」 「那……现在怎么办?」 「到拉斯维加斯!」 「做什么?」 「以最快的速度结婚!」 五分钟。 在赌城,只要有勇气结婚,五分钟就可以完成终身大事。 「终于保住你的小弟弟了!」琉璃松了一口气,幸好她的皮包在送沃尔上床时掉在他房里,不然没有证件也没办法结婚。 沃尔却还懵懵懂懂的一脸茫然,似乎仍搞不太清楚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状况? 「我应该先还-三百万再结婚的。」他喃喃道。 横他一眼,琉璃当作没听见,抬起左手,看着手上的结婚钻戒。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早就买好结婚戒指了。」 「我买订婚戒指时一起买的。」 琉璃滑稽的咧咧嘴。「至少我有订过婚,虽然不到半天。」 环臂将她揽入怀里,沃尔俯眸凝视她半晌。 「我应该给-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那就不必了,」琉璃不在意地说:「任家兄妹都没有举行婚礼的命,我大哥是,二哥也是,现在我也是,大家都是慌慌张张的结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沃尔又睇视她片刻,然后俯首深深吻住她,好半天后才离开她的唇覆于她耳畔低语三个字。 「我也是。」琉璃温柔的响应他。「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两人一起走向停车场。 「琉璃。」 「嗯?」 「昨晚……很痛吗?」 琉璃突然停下来狠狠踢他一脚,再继续前进,沃尔痛得龇牙咧嘴,一拐一拐的追上去。 「为……为什么踢我?」 「昨晚我就是那么痛!」 琉璃与沃尔一前一后进入客厅,沃尔很紧张,琉璃却宛如无事人般。 正在看报纸的任沐霈抬头看他们一眼。「结婚了?」 「结婚了。」 任沐霈点点头,继续看报纸,吟倩啃着苹果自厨房里出来。 「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 吟倩耸耸肩,坐下来拿遥控器开电视,转了两台转到好看的影集,放下遥控器专注的观看,好象什么事也没有。 琉璃与沃尔继续往里走,任育伦抱着脑袋自浴室里出来,看见他们,咧咧嘴。 「五分钟?」 「五分钟。」 两人抬脚上楼,中途又碰上任育凯。 「没有盛大的婚礼?」 「没有盛大的婚礼。」再多一句。「不过我有订婚,半天。」 等他们爬上二楼后,才听到任育凯咕哝了一句。 「见鬼,他们居然有订婚!」 琉璃窃笑着来到沃尔的房间前面,「我的房间比较大,还是你搬到我的房里来吧!」握住门把要开门……打不开,笑容变成化石。「沃尔。」 「怎么了?」 「记得吗,我们是从窗户爬出去的?」 「因为要逃命。」 「对,所以现在你得再爬窗户进去开门。」 「……」 欧洲、美国各一个月的巡回演唱此预计中更圆满的完成,没有任何宣传,沃尔所刮起的感性旋风在两个月内便达到难以置信的高峰,才刚回到洛杉矶,哈利便送来未来一年的行程表。 「请等一下,哈利!」看着那长长一列的行程表,沃尔有点吃惊。「这是预订,还是已确定的行程?」 「可以算是已确定。」哈利简洁地回道:「只要你这边没有异议,我就去和唱片公司确认时间和内容。」 「你是说,我可以删除掉某些我不想被占用的时间?」沃尔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我会把活动再往后挪。」 「那就好。」沃尔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审视行程表。「不过,真有这么多人要我的演唱?」 「事实上,更多,不过我会先过滤,不然你未来三年内都会排满行程。」 「但,才两个月啊!」沃尔仍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你是特别的,」哈利衷心地说:「特别的歌声,特别的崛起,所以他们才会称你为奇迹般的歌手。」 沃尔沉默片刻。 「但,如果没有琉璃,我依然只是个酒保。」 「是上帝把她赐给你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对上帝的这项赐予怀抱深深的感恩。」沃尔低喃,放下行程表。「给我两天时间可以吗?我想跟琉璃一起研究,毕竟这有关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没问题。」不可以也得可以,沃尔好打发,琉璃他可惹不起。 不久,哈利便告辞离去,恰好与琉璃错身而过。 「怎样?都研究好了?」 沃尔把行程表拿给她看,苦笑。「这么可怕的行程,我不想一个人决定。」 「这个简单,」琉璃立刻坐下,抢去行程表。「我来帮你!」 于是,夫妻俩好象在作数学似的拿起笔来开始删删减减…… 隔月,在推出沃尔首张演唱专辑的同时,琉璃也证实怀孕了,一家人又意外又惊喜。 「妈咪,-有我们两个女儿就够了,所以,生弟弟吧!」这是艾莉的建议。 「最好一次生两个,跟我们一样。」这是雪莉的建议。 至于沃尔,他的反应是一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 「上帝,我终于可以换尿布了!」 一大两小三个女孩子一齐翻白眼。 「原来这个男人喜欢换尿布!」 所以说,男人的嗜好真是变态! 第十章 翌年二月,如同任沐霈所预测,沃尔夺得葛莱美年度最佳新人和最佳流行乐演唱专辑奖,他的首张专辑在第一个月的销售纪录便高达三百万张。 五月,琉璃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浓艳美丽的绿眸与沃尔一模一样。 七月,jr兄妹的巡回演唱再次展开,沃尔依然是演唱会的特别来宾,歌迷疯狂的程度让人怀疑地球是不是即将要毁灭了? 九月,巡回演唱顺利结束,沃尔带着妻儿回到洛杉矶,其它人回日本。 十月,圣费南多社区,沃尔一家又展开忙碌的一天-- 「艾莉、雪莉,快点,校车来了!」 「耶?怎么这么快?」 十岁的双胞胎拎了午餐盒在爹地、妈咪脸颊上各亲一下便慌慌张张往外跑,沃尔收拾餐桌,琉璃忙着洗碗盘。 「我早上有课,你呢?」 「今天是专辑最后一天录音,中午应该可以结束,下午我会到pub代班。」 「你还不够忙吗?又到pub代班。」不是抱怨,只是奇怪。 「卡罗开口要求,我不好拒绝呀!」沃尔无奈道:「他说另一位代班酒保做得一塌糊涂,实在不想请他代班。」 「麦克怎么老是请假?」 「有孩子以后,他就常常请假,」餐桌收拾好了,沃尔先倾身看看放在餐桌旁的睡篮--两个儿子睡得正熟,再过去帮老婆洗碗盘。「那也不能怪他。」他自己就有四个孩子,那种心情他比谁都了解。 「也对啦,关心孩子总没错。」琉璃咕哝,顺手把刷好肥皂水的盘子递给他冲水。「对了,你今年到底要录几张专辑?好象比jr兄妹还多耶!」 「多一张,唱片公司的要求,」沃尔慢吞吞地说:「今天录完就没有了,海报跟mtv,还有那部动作片的主题曲和插曲也ok,其它所有非演唱的活动全都推掉,所以,我今年的活动差不多结束了。」 「不过你明年一月要在美国做巡回演唱,那才忙呢!」 俯唇贴上她额际。「作我的特别来宾?」 琉璃嘿嘿一笑。「既然是你开口,那还有什么问题。」 「谢了。」沃尔扶起她的下颔,深深吻住她的唇好半晌才放开她,继续冲洗碗盘。「保母应该快来了吧?」 「你先出门吧,我第二堂才有课,晚一点没关系。」 虽然两人都是超级歌手,渴求的却是平凡的生活,愈是忙碌,愈能了解平淡生活的可贵,因此夫妻俩总是尽量互相体谅,彼此配合,家庭琐事只要能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能陪伴在自己家人身边就陪伴在自己家人身边,只有在塑造一个完整的家时,那种感觉才是扎实的。 再灿烂缤纷的日子,也比不上一个平凡的家。 傍晚,忙碌暂告一段落,沃尔与卡罗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老天,今天可真忙!」卡罗嘟囔。 沃尔没吭声,唇畔撩起一弯懒洋洋的笑。 以前他是一出门就尽量少开口--免得吓死人,现在他更是一出门就不敢出声--免得被歌迷「围攻」,同样都是装哑巴,原因却截然不同。 卡罗瞥他一眼,再转注吧台前的客人。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你现在的身分不同了,是欧美红透半边天的奇迹歌手德尔,你第一张专辑卖了几张?光是美国境内就有六百万张吧?我看最多再一、两年你就会跟jr兄妹一样坐上超级巨星的宝座,可是你居然还能到这小小的pub做酒保工作,委实教人不敢相信。」 「我还是我啊!」沃尔尽量压低声音说话,以免被客人听见他的声音,以后他就别想再到这间pub来了。「如同琉璃所说,歌手和酒保一样,都只是一个工作而已,唯一的不同是,我比较喜欢唱歌。」 「哪里一样,赚的钱可差多了!」卡罗不以为然的嘟囔。「看你,现在出门都不敢说话,就怕被人家认出你的声音,这就是所谓成名的代价吗?」 沃尔苦笑。「我不想英年早逝!」 记得去年,他曾经不小心经历过两、三回开口不够谨慎的后果,那真的是非常恐怖,他不过才说了一句话,-那间,人群就围过来了,挤得水泄不通,倘若不是他的个子够高,还能探出「水面」上呼吸,说不定早就窒息而死了。 还是作哑巴比较安全。 卡罗突然弹了一下手指。「啊,差点忘了,你姊姊还在找你,我一直跟她说你结婚了,请她不要再去骚扰你,她却说只要你叫琉璃再给她三百万就行了,她保证不会再来找你。」 笑容消失了,沃尔眉弯微蹙。 「我知道现在你自己就拿得出几十个三百万,但是……」卡罗顿了顿。「别给她,她的胃口是永无止尽的,甚至愈来愈大,你帮她等于是害她,有一天你会后侮的。」 「我明白,可是……」迟疑一下。「她们现在过得如何?」 「不好。」卡罗实话实说。「我也替你问过她了,究竟为何会搞成这样?她说起初真的是生意失败,才会卖掉沃德的超市和房子,然后生意稍有起色,还小赚一笔,他们便到拉斯维加斯去度假,接下来不用说了,我想你也猜想得到……」 「他们迷上了赌,如同许多因赌而倾家荡产的人一样。」沃尔低低道。 「就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呢?」 「被追债。」卡罗简洁地说出唐娜困窘的境况。「赌债。」 沃尔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这件事我会再跟琉璃讨论。」 「嗯嗯,这样我就放心了,告诉你,她可比你理智多了!」卡罗说。 沃尔没有否认,因为那是事实。 「那你自己呢?做好决定了没有,让我资助你开一家pub?」 卡罗苦笑。「我说过,除非老头子肯再搬回美国来,不然你再资助我多少都没用,你知道,毒瘾的无底坑和赌瘾的无底坑是一样的。」 沃尔想了一下。「那就把他骗过来,强制送他进戒毒所。然后你们搬到东洛杉矶去住,那儿都是拉丁裔人,他应该很快就能习惯了,还有,找个高级住宅区,安全一点,也可以避免他再染上毒瘾。」 「骗他过来?」卡罗怔了怔,皱眉认真思索。「嗯,或许行得通……好,下次休假我回去和我母亲商量看看,只要她同意,应该没问题。」 「太好了!」沃尔拍拍他的肩,很高兴。 「啊,对了,你知道玫丽结婚了吗?」 「咦?真的?」 「对,而且三天后就离婚,拿到两百万赡养费。」 「……」 世上就有这种把婚姻当儿戏的人。 「还有贝克,他也结婚了。」 「他不会也离婚了吧?」 「没有,只不过他老婆是个大他三十五岁,体积也大他一倍的富婆。」 「耶?他……他爱那种女人?」 「不,他老婆是一家中型唱片公司的老板,承诺把他的名气推出加州,推向全美国。」 「……」 这不只是儿戏,这简直是……是……混蛋! 大牌歌手可以推掉所有无谓的聚会,但推不掉所属唱片公司的宴会,一年两次,沃尔得去参加唱片公司所举办的宴会,jr兄妹也逃不掉,不过三兄妹之中只要有一个人代表出席就行了,过去都是三兄妹轮流,但这两年大家都推给琉璃,谁教她住洛杉矶。 「我这样可以了吗,老婆?」 金发蓝眼的琉璃自化妆台前回过头来,上下各一眼,又转回去。 「待会儿我再帮你重绑头发,还有,记得墨镜。」 十五分钟后,夫妻俩依序到大双胞胎房里。 「艾莉,我们要出门-!」 「喔,好,再见!」艾莉漫不经心的应道,心绪仍专注于计算机屏幕上。 夫妻俩不禁莞尔,一人一边在艾莉脸颊上各亲一下,再到雪莉房里。 「雪莉,我们……」 「掰掰,掰掰!」雪莉半躺在床上,一手捂住说一半的电话,一手打发小狗似的随便挥一挥。「啊,对了,周末可以晚一点睡,所以你们回来时若是我房里的灯还亮着,拜托别来吵我,ok?」 更干脆了! 夫妻俩耸耸肩,同样在雪莉脸颊上各亲一下,接着到育婴室,小双胞胎居然爬在地毯上像斗牛一样互撞,然后咯咯大笑。 「玛丽,麻烦-了,有问题尽管打手机给我们。」 沃尔小心交代那个胖胖的,看上去很讨喜的中年保母。 「没问题,先生、夫人,你们放心去参加宴会吧!」 老实说,真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 好吧,去露个脸就好了,然后两人就可以偷偷摸摸溜走,最多再被哈利念到臭头,反正习惯了咩! 若是有人问洛杉矶什么最多,毫无疑问是「星星」最多,还有,与娱乐业有关的大中小型公司最多,在这场全球三大唱片巨头之一的唱片公司所举办的宴会之中就可以发现,起码有一半是娱乐业公司的老板,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大洛杉矶本地的公司。 不过,在熠熠星光中,当德尔与璐璐这对歌坛夫妻手挽手踏入宴会场时,现场所呼应而起的惊叹声无疑是最高昂的,从头黑到脚的德尔,一身纯白晚礼服的璐璐,阴郁与纯真,鲜明的对比,完美的搭配。 谁也想不到,他们其实应该反过来才对,黑的是琉璃,白的是沃尔,这才是最正确的。 「该死,戴着墨镜实在不方便!」沃尔喃喃抱怨,小声的,像个小孩子。 「那是你的招牌,」琉璃强忍住笑意。「无论如何不能摘下来哦!」 「我会摔跤!」他警告她。 「小心一点嘛!」琉璃温言哄他。 「乌漆嘛黑一片,我怎么小心?」 「好啦,好啦,我会尽量陪在你身边不离开啦!」 三兄妹之中最聪明的就是她,德尔一出道便公开已婚的身分,明言他的妻子就是jr兄妹的璐璐,两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双入对。 「我饿了,先去吃东西吧!」 「那么多人瞪着你,你吃得下?」 「我又看不见他们!」 于是,两人一边和其它客人寒喧打招呼一边走向自助餐台,短短二十公尺竟然花费四十分钟才抵达,这大概是世界上最遥远的二十公尺。 一到餐台旁,沃尔立刻拿盘子装菜。 「喂喂喂,干嘛这么急啊,一点形象都没有!」 「我饿了嘛!」 然后,找了个盆栽后的隐密角落,两人坐下来太快朵颐,没想到这样还是被哈利找到了。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害我找你们找得半死,你们……」 「不去!」一看哈利就是一脸有事的表情,沃尔赶紧先拒绝,满口食物含混不清,但口气非常强硬。「我快饿死了!」 「我去!我去!」琉璃忙放下餐盘,起身。「走吧,哈利,谁找我们?」 五分钟后-- 「沃尔?」 「嗯……咦?」原以为是琉璃回来了,所以才响应,但应了一声之后才想到声音不对--陌生的声音,而这里是不应该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叫沃尔的呀! 他错愕的抬起眸子,眼前的女人也是陌生的。 「我一直在想应该是你,果然没错。」说话的语气和声音都很有教养,就跟她的人一样,端庄高雅。 沃尔摘下墨镜,困惑地打量眼前的女人,金发蓝眼,很美,但依然是陌生的。 「请问-是?」 金发女人微漾起苦笑,凝视他好半天。 「是我真的改变那么多,还是你已经彻底把我忘了?」 「对不起,我真的……」歉然地,沃尔更认真去端详对方,唔……好象有点印象了……「咦?-是西莉丝?」他惊愕地低呼。 金发女人颔首,轻轻叹息。「我认得你,你却认不得我了。」 「真的很抱歉,我……呃,请坐。」沃尔尴尬地请对方在一旁落坐。「不过-确实厉害,我已经做最彻底的变装了,-居然还能认出是我。」 「但你说话的速度没变,一些习惯性小动作也还在,再加上……」西莉丝浅浅一笑。「身高,两公尺以上的身高并不多见。」 「这是我最大的困扰,我老婆还说要锯掉我的脚呢!」沃尔叹道,顺手戴回墨镜,继续吃东西。「对不起,我很饿。」 「没关系,你吃吧!」西莉丝优雅地说:「我想你是工作太忙没空用餐吧?」 「不,不,我今年的工作都结束了,是我女儿雪莉说学校要比赛,硬要我陪她踢了一下午的足球,然后又陪我那对双胞胎儿子玩,玩得错过吃点心时间……」 「你那对双胞胎女儿,是你哥哥沃德的吧?」 「-怎么知道?」沃尔惊讶地停下叉子。 「在你哥哥尚未过世之前,偶尔一回我在路上碰见他带着妻女出门用餐,而你又是前年才结婚的,所以……」 「-真的很聪明!」沃尔赞叹。「那-呢?应该早就结婚了吧?」 蓝眸俏然垂落。「是我父亲安排的对象。」 「原来如此。」沃尔不知如何响应,只好低头再继续吃。 「我远远看过奇迹歌手德尔许多回,一直在猜想那会不会是你?现在证实了,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没有想到你真的是奇迹歌手德尔。」西莉丝低低叹息。「如果当初我父亲知道你会有今天这种成就,他应该不会阻止我们交往吧?」 噎了一声,沃尔急忙抢来一旁的果汁猛灌了好几口,好不容易吞下梗在喉头的食物,看她一眼,放下果汁,硬起头皮开口。 「其实,西莉丝,我并不认为我们适合在一起。」 「为什么?」语气很温和,但眼神是很明显的不同意。 「虽然是我先去追-的,但约会过几回之后,我就觉得我们很快就会分手,就算-父亲不插手阻止,我们还是会分手,因为……」沃尔犹豫一下。「-不是那种会跟我一起在厨房里洗碗盘的女孩,我想,-根本不会进厨房吧?」 西莉丝静默半晌。 「璐璐会跟你一起在厨房里洗碗盘?」 「当然会!」沃尔不假思索地说:「事实上,除非太忙碌,我们才会请人来帮忙,不然家事都是她在做的,洗衣、做饭、打扫、照顾孩子,还要帮我打理一切,全部都是她负责的。在舞台上,她是超级巨星,但下了舞台,她只是一个妻子,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妻子,她甚至还在念研究所呢!」 他轻轻吐出满足的叹息。「我爱她,真的非常非常爱她!」 蓝眸深深注视他,「难怪你会忘了我,」西莉丝低喃。「我原以为你是因为她跟我一样是金发蓝眼才和她结婚的。」 「咦?啊,不……」沃尔尴尬地咳了咳。「并不是……」 「现在我知道不是了。」西莉丝黯然道。 放下叉子,沃尔无措地迟疑片刻。 「西莉丝,-,咳咳,-的婚姻生活过得不如意吗?」 西莉丝又沉默了会儿。 「我丈夫是卡特音乐电视网的总裁,」她突然改变了话题,蓝眸望住前方。「最近一、两年卡特音乐电视网的收视率愈来愈差,因为竞争太大,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为我们录制几支音乐节目?」 「这……」沃尔犹豫着。「我的工作都是由经纪人为我安排的……」 「我丈夫跟他提出过请求,但被他拒绝了。」 「是吗?」 「跟他提一下好吗?如果是你主动提出的话,或许他会同意。」 沃尔点点头。「好,我会跟他提。」 「谢谢你。」西莉丝感激的笑了一下,「还有,你放心,无论你会不会替我们录制音乐节目,我都不会说穿你的身分,这是我欠你的。」语罢即起身离去。 琉璃与西莉丝擦身而过。 「她是谁啊?」她好奇地回头看那个美丽高雅的女人。 「卡特音乐电视网总裁夫人。」回答的是跟在她身后的哈利。 「我高中时曾经追过的女孩子。」沃尔再补充,觉得没有必要隐瞒琉璃。 琉璃恍悟地点点头,在沃尔身边坐下。「她认出你了?」 沃尔颔首,「不过她说她不会揭穿我的身分。」再仰脸看哈利。「卡特音乐电视网想要请我替他们录制音乐节目吗?」 「是有这一回事,」哈利在另一旁落坐。「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要求你固定每个月给他们两支音乐节目,而且开出的报酬只有你现在的价码的三分之一。」 价码倒是不重要,但…… 「一个月两支?固定?怎么可能?」琉璃失声道。 「卡特音乐电视网面临倒闭边缘,想要再爬起来就得这么做。」 沃尔与琉璃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好半天后,沃尔才——道:「能不能……能不能想办法帮帮他们?」 「为什么要帮他们?」琉璃挑着眉问:「因为西莉丝吗?」 沃尔老实点头承认。「我刚刚可能说了一些比较伤她的心的话。」 「譬如?」 沃尔叹气。「我告诉她……」他将之前和西莉丝的谈话一五一十全部吐露出来,没有加油添醋乱掺料,也没有说一漏二老掉词。 「最后,她说无论我会不会替他们作节目,她都不会揭穿我的身分,因为是她欠我的。」他垂眸望着餐盘。「其实我并不觉得她欠我什么,毕竟是我追她而不是她追我,男女分手也是很正常的事,她也没有伤害到我哪里,实在谈不上什么谁欠谁的,真要说有,她不揭穿我的身分,我还觉得是我欠她的。」 「她不是个坏女人嘛!」琉璃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她当然不是坏女人,只是……是……」沃尔想了一下。「啊,对了,她只是一个不懂得要掌握自己生命的女人。」 「你当初为何会追她?」琉璃问,并告诉自己,她只是好奇,绝不是吃醋。 餐盘放一旁,沃尔先握来她的手,再解释。 「她跟-恰好相反,她就像月光一样温柔高雅,一眼就吸引住了我。可是约会几次后,我发现她真的像月亮一样,-知道,月亮的光芒并不是自己发出来的,而她,她把她自己的一切都交托到父母手里,任由他们为她安排一切,听从他们的每一句话,这种女孩子实在不适合我,老实说,光是跟她约会就好累好累……」 「为什么?」琉璃追着问。 沃尔苦笑。「我请她吃午餐,问她要吃什么,她回答说让我决定就可以,所以我就带她去吃汉堡可乐,可是她却一口也没吃,问她为什么,她却说她父母告诉她不可以吃那种垃圾食物……」 琉璃噗哧失笑。「那下次就问清楚嘛!」 沃尔长叹。「问题是她的回答永远都是让我决定就可以,可是每次她都什么也不吃,最后我才发现她只吃高级餐厅里的食物,见鬼,我根本请不起呀!」 琉璃大笑,哈利也笑个不停。 「还有更糟糕的,」沃尔继续凄惨的诉说。「我问她想到哪里玩,她又说让我决定就可以,我就带她去看电影,她却站在电影院门口不肯进去,说她父母告诉她那种三流电影院不干净,不可以进去;带她去公园,她又说父母告诉她那个地区的公园不安全,不可以去……」 「她……」琉璃笑到差点说不出话来。「她到底可以去哪里?」 沃尔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我进不去的那种高级俱乐部。」 猛然趴在他肩头上,琉璃全身抖得快散了。「上帝!上帝……」 「没错,当时我就在心里这么想:上帝,我该怎么办?」沃尔喃喃道:「可是上帝没空理会我这种小case,我只好自力救济,带她去……」 「哪里?哪里?」 「去图书馆看书。」 实在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琉璃狂笑到差点跌到地上去,幸好沃尔抱住她,她才没当众出糗。 可是沃尔还没说完。「其实上图书馆也不错啊,用纸条传送心情也很浪漫,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却用纸条告诉我说她父母说在图书馆里就要认真看书,不可以做别的事……」 噗通!哈利笑跌到地上去了。 「所以当她的父母出面阻止我们交往时,我真的有种解脱的感觉。」沃尔感叹道。「感谢上帝!」 「该……该死,别再说了,我的隐形眼镜被泪水冲出来了啦!」 乐极生悲是也! 看着老婆一黑一蓝的眼睛,沃尔努力命令自己不准笑出来。「没有不见吧?」 琉璃瞪他一眼,低下头一阵摸索,再抬起头来时,终于恢复「正常」的蓝眼。 「不准再讲这种会笑死人的事了,至少回家以前不准!」她发出严重的警告。 「笑?」沃尔深深叹息。「收到那种纸条,谁还笑得出来?」 琉璃噗哧一声又忍住。「那也是你自找的。」 「的确。」沃尔点点头。「所以我更觉得是我欠她的,我想当初就算她的父母没有出面阻止我们交往,早晚我也会对她提出分手--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带她到哪里约会,更不想饿死她……」 琉璃又差点爆笑出来,连忙转向哈利。「哈利,有办法吗?」 「我就知道,麻烦事都推给我!」刚爬回椅上的哈利嘟嘟囔囔的。 「哈利!」琉璃瞪眼。 「啧,有求于人还这么凶!」哈利叹气。「如果只是要帮卡特音乐电视网再站起来的话,只要跟大老板说一声,他自然有办法,不必劳动到德尔替他们录制音乐节目,不过你得答应明年抽空到澳洲作三场宣传演唱会,这样我才有筹码跟大老板提。」 沃尔看着琉璃,没说话,琉璃认真考虑片刻。 「好,可以。」 沃尔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谢谢-,这样我就不欠她了。」 「不客气,不过呢……」琉璃露出狡黠的笑。「老实说,是我早就想到澳洲去冲浪,一直找不到机会而已,现在,嘿嘿嘿,终于可以去了!」 沃尔不由愣住。 为什么他总觉得老婆愈来愈像岳母了呢? 隔年,奇迹歌手德尔在一月开始首次美国巡回演唱会,三十四天所造成的轰动盛况唯有jr兄妹的演唱会可与之相比拟。 然后,到了最后一场演唱会,由于正值问晴学校放假,任沐霈决定全家人一起到美国来为沃尔庆祝首次巡回演唱会的成功,同时看看那两对大小双胞胎--光是看照片实在不过瘾。 最后一场演唱会是在纽约,正好是隆冬下雪天,任沐霈一家子到了机场才打手机通知琉璃,说他们在皇后区的肯尼迪机场,要琉璃快快去迎接父母亲大人,因为他们截不到出租车。 由于演唱会再四个钟头就要开场,沃尔不能离开,琉璃便亲自带两位工作人员开三辆车去接人…… 「奇怪,琉璃怎么还没把人接来?」瞄着手表,沃尔低低咕哝。 「虽然雪停了,但路上一定积了不少雪,慢一点不奇怪。」哈利温言安慰他。 后台场边,沃尔不时望向出入口处,有点心神不宁。「孩子们呢?」 「在化妆室吃点心看电视。」 「喔。」来回踱了几步。「今天下大雪,来的人是不是少了一点?」 「哪里少了,根本是大爆满!」哈利毫不犹豫的说:「事实上,演唱会场外还聚满了群众,要求再多开放一点自由票。」 「喔。」再踱几步。「乐队都准备好了?」 「蓄势待发。」 「喔。」又踱几步。「舞台灯光也没问题了。」 「一点问题也没有。」 「喔。」再几步。「麦克风没有毛病吧?」 「有毛病的是你。」 「喔。」又几步。「暖气……」 「沃尔,我保证没事,你老婆很快就会回来了,ok?」哈利拿出最后一点备用耐心抚慰沃尔,如果沃尔再问出另一个无聊的问题,他保证会发飙! 沃尔怔愣地注视哈利片刻。 「不晓得为什么,我总觉得很不安,或许,我应该去接他们……」 「你在开什么玩笑?」哈利不可思议的低吼。「再二十分钟演唱会就要开始了,你居然要给我走人,你脑袋哪里出问题了?」 沃尔又沉默了会儿。 「好吧,我再等一下。」 然后呢? 如果再等一下他们还没到,这家伙又想干嘛? 哈利头痛的使力捏太阳穴,这一家子人实在难搞,每次和他们说话都要害他老化好几年,或许他应该考虑退休了? 于是,又是十五分钟过去,演唱会场内的歌迷已经开始在齐声大喊,「德尔!德尔!德尔!」很有节奏,一声接一声,愈来愈大声,沃尔却好象一点感觉也没有,忐忑的绿眸紧紧盯住出入口处不移。 「再五分钟,沃尔!」话落,回头。「化妆师,补妆!」 化妆师立刻过来替沃尔补妆,梳发,为他戴上墨镜……一阵忙乱后。 「再一分钟!」哈利低喊。「沃尔,准备!」 刚喊完,出入口处的门霍然大开,两个男人慌慌张张冲进来,匆忙环颅一眼,旋即朝沃尔这边狂奔过来。 「不好了,沃尔,琉璃的车子掉进东河里去了!」任育凯惶乱地说。 「雪地太滑,煞车不灵,车子……车子就这样从桥上掉下去了!」任育伦悲痛的附和。 「警方已经在打捞了,」任育凯紧接着又说:「可是……」 任育伦突然一把抓住弟弟的手,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等等,外面为什么叫那么大声?」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最好不是……千万不要是…… 「沃尔要……要上台了。」哈利沙哑着声音回道。 真的是! 「上台?」任育伦与任育凯同声惊叫,失措的对视一眼,更大声的吼,「要上台了?」声音有点变调,再一齐低头看手表,「怎会?我的手表还有半个钟头呀!」又同时抬头对看。「完蛋,对错时间!」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咧出一张苦脸吞了一口唾沫。 「那个……你……你放心,沃尔,警方已经在……呃,在打捞了,我想应该没问题,你知道,琉璃的泳技很好,所以……不会有问题的……」任育凯结结巴巴地说。「对,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任育伦的脸更黑。「对,沃尔,你……呃,你先上台吧,我保证不会有事,真的,我发誓!」 奇怪的是,沃尔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看着他们,瞧不见藏在墨镜后的眼神是如何,但他既没有惊叫也没有慌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默默的任由他们将他转身推出舞台,机械似的走到舞台正中央面对所有歌迷。 他只是站在那里,于是,如同往常一般,歌迷们逐渐自动安静下来。 这时,出入口处又涌进来一群人,领头的正是吟倩与任沐霈,后头紧跟着晓晨、问晴和一大串萝卜头,但不见琉璃。 「咦?上台了?」吟倩惊讶的问:「怎会,不是还有半个钟头吗?」 「对错时间了啦,妈咪!」任育凯不安地说。 「真的?」吟倩懊恼地皱了一下眉。「那,你们说了?」 任育凯苦着脸。「说了,说了,说完了才觉得不对,原来是他要上台了,可是都已经说了……」 「话收不回来了,」任育伦喃喃道:「想告诉他实情,但妈咪又一再警告我们说,没有-的同意就不可以告诉他实情,所以我们不敢告诉他实话,只好随便安慰他一下,就让他这样上台……」 「胡闹!」任沐霈真的生气了。「他要上台演唱,这是正经事,怎能任由你妈咪乱搞!」再俯眸对妻子表现出他的不悦。「还有-,什么时候不好玩,偏偏选这时候玩!」 吟倩耸耸肩,「想想他都和琉璃结婚这么久了,我们都还没玩过他,有点不甘心嘛!」顿了一顿,再说:「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话说一半,出入口处又出现一个人。 「上帝,这时候找停车位还真难,我只好随便停,被拖吊也没办法……」琉璃一边抱怨一边跑过来,「啊,上台啦,啧,我还以为赶得及呢!」旋即发现大家的神情都不太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狐疑地望向舞台上。 「奇怪,他怎么站在那里不动?大家都已经安静下来了不是吗?」 没有人回答她,每一双目光都躲她躲得远远的,除了哈利,他张着大嘴,骇异地瞪住她,几乎出不了声。 「——……-的车子不是掉进东河里了吗?」 「我的车子……」琉璃讶异的叫,忽尔顿住,两眼-了起来,徐徐环视她那些亲爱的家人。「请问,这是哪一位的主意?」 有人在拔腿开溜,晓晨和问晴,偷偷摸摸的领着孩子们逃之夭夭--不关她们的事,她们是无辜的老百姓。任育伦和任育凯也想「妇唱夫随」一下,可是脚底下有点慢,迟了半步。 「给我等一下,大哥,二哥!」琉璃冷冰冰的声音截杀过去。「没有交代完毕,请不要客串失踪人口!」 任育伦和任育凯瞬间化成两尊化石。 默默的,任沐霈把老婆推到女儿面前。「叫-妈咪交代吧!」这回老婆真的太过分了! 吟倩尴尬的拉横嘴,正想说话…… 「糟了!」哈利的声音听得出来很紧张。「沃尔不太对劲啊!」 顾不得审问,琉璃连忙将目光转向舞台上,立刻明白哈利的紧张由何而来。 沃尔仍然直挺挺的伫立在舞台正中央,而台下的歌迷们也依旧安静得像死人,明明有五万人,却一点声息都没有,没有人动,没有人吭声,甚至没有人呼吸,整个演唱会场像死一样沉寂。 「上帝!」琉璃惊慌地低喃。「他相信了!」 虽然没有吐出半点声音,虽然没有些微动作,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深深感受到自沃尔身上散发出来的哀恸,那样狂猛、那样深沉,出自心灵深处,刻骨铭心的,无可磨灭的哀恸,是如此沉重至令人无法承受的哀恸使得台下那五万人无法动弹,无法吭声,无法呼吸。 然后,就在琉璃想冲上台去解除他的绝望时,猝然问,他发出一声惨烈得断人肝肠的狂呼。 「不!」 极度的哀伤、悲苦、恸绝,全融合在这一声足以撕裂人心扉的狂呼中,如此凄怆,又如此的泣血断肠,使人在听入耳的那一瞬间心就碎了。 「琉璃,还不快去!」任沐霈断喝。 琉璃惊然回过神来,慌不迭地奔上舞台。 「倩倩,以后别再对沃尔玩这种游戏了,-会害死他的!」任沐霈静静地说。「那个男人跟我一样,一旦失去琉璃,他一定会自杀,所以,千万别再对他玩这种游戏了!」 凝望着舞台上紧紧相拥的那一对,吟倩沉默了会儿,然后,她笑了。 「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演唱会迟了一个钟头才开始,但是没有人抱怨,因为哈利老老实实的向歌迷们吐露德尔被捉弄的事,请他们谅解德尔需要一点时间平静下来。 这般深情的男人,只会让歌迷们更感动、更痴迷,又怎会有人埋怨呢? 任沐霈还特别嘱咐哈利,这场演唱会务必要作成双cd,因为这将是沃尔一生中最感人肺腑的演唱会。 之后,演唱会结束回到饭店后,吟倩把沃尔拉到身边坐下。 「沃尔,我很抱歉那样捉弄你,但是请你谅解,琉璃是我心爱的女儿,婚后她一直是跟着你的,我照顾不到她,所以我必须确定没有把她交给错误的男人,这是我为人母的私心,你能理解吧?」 「我能理解,只是……」沃尔苦笑。「希望不会再有一次。」 「我保证不会了,」吟倩笑道:「我可不想害死你,琉璃会跟我翻脸的!」 「何止翻脸!」琉璃冷哼。 「那-还想怎样?」 「怎样?哼哼,告诉-,我会……」 眼见这对可怕的母女就在他面前斗起嘴来,沃尔不禁苦笑更深。 对他而言,这确实是一次非常恐怖的经验,害他差点精神崩溃,不过也由于这一回的经验,促使他开始为琉璃考虑到一些从不曾为她考虑过的事…… 第十一章 这一年--任沐霈一家从日本搬回台湾两年后,问晴突然被三乡家叫回东京,原来是要她继承三乡家,还要她改嫁给那只山上的乌龟,气得任育凯怒气冲冲的拉着老婆就走。 回到台湾后,愈想愈不甘心,任育凯忍不住对老爸和哥哥大发牢骚,这边骂那边也骂,骂到惊动了正感到日子太无聊的女人。 「小晴。」 「妈咪?」 「听小凯在外面骂,是不是三乡家给-什么气受了?」 「没有啊,妈咪。」 「真的没有吗?老实告诉妈咪没关系,要是他们真敢欺负-,哼哼哼,看我怎么报复他们!」 闻言,六个也感到日子很无聊的小鬼们立刻争先恐后自愿上阵。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于是,才几句话而已,小事变大事,大事变正事,中间讨论阶段全数省略,直接跳到最后结果。 「妈咪,那就全权交给-了!」任育凯眉开眼笑的把指挥权交给伟大的妈咪。 「有好玩的?千万别忘了算我一份!」任育伦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别太过火了,倩倩,稍微让他们天翻地覆,翻江倒海一下就好了。」任沐霈一本正经地嘱咐。 「没问题,老公!」吟倩豪气万丈的猛拍胸脯。 「那什么时候去?」 「巡回演唱之前先绕到日本去一趟。」 「要不要先去接琉璃他们?。」 「当然要,这种好玩的事怎能不找她!」 因此,在到日本之前,一家人先拐到洛杉矶去接琉璃一家六口,这时,吟倩说了一句话,无心的。 「真麻烦,要是大家都住在一起,就不必这样接来接去的了!」 她真的只是无心脱口而出,但琉璃听了却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看任沐霈,再看看吟倩,而后垂眸深思。 之后,一直到日本,再开始巡回演唱,直至最后一场演唱会,琉璃不时望着任沐霈与吟倩露出同样的深思表情,这一切,沃尔都看在眼里,所以,当演唱会结束回到洛杉矶后,沃尔也说了一句话,有心的。 「我们搬去台湾吧!」 「你……」琉璃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地凝睇他。「你是说真的?」 「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从两年前开始。」沃尔温柔地说:「我知道,-也想和父母住在一起,如此一来,-母亲也不用再为-担心了。」 「所以……」琉璃感动得眼眶都湿了。「你才要我教你说中文吗?」 这是爱她的最具体表现。 「虽然孩子们学得比我快,但相信现在我也可以应付一般对话了吧?」沃尔得意地说。 「是可以了,但孩子们……」 「我问过艾莉、雪莉了,她们毫无异议。只不过……」沃尔眉宇微微蹙起。「有些事必须先处理妥……」 这是一家纯粹为喝酒的pub,有纽约的时尚感,也有英国酒吧的优雅情调,有大空间,也有静谧的雅座,没有乐队演奏,但舒适的气氛中总是飘扬着粗嘎又沙哑的感性歌声,显见老板对奇迹歌手德尔的偏爱。 这家pub的老板是一位拉丁美裔人。 傍晚时分,八成满的pub又进来一对男女客人,男人起码有两公尺高,绿眼珠浓艳迷人,女人是个东方人,俏丽动人,两人一进来就在吧台的空位坐下。 「绿眼睛。」这是女人点的酒。 酒保愣了一下。「对不起,小姐是要……」 「够了,琉璃,」笑声自那对男女身后传来,「别为难我的酒保好不好?叫沃尔帮-调啦!」卡罗向酒保使了一下眼色,要酒保让沃尔进吧台。 片刻后,沃尔已为琉璃调好一杯绿眼睛,两杯自由古巴。 「到二楼去吧,一楼没有桌位了。」卡罗说。 「生意好象不错。」沃尔注意到客人都是相当高雅的人士。 「何止不错,几乎都保持在八成满以上,特别是晚上,大半时候都是满座。」 「这里的气氛真的很不赖耶,」琉璃评论道:「如果是我,我也喜欢到这种地方喝酒。」 「谢谢夸奖。」卡罗谦虚的道谢,但笑容很得意。 说话间,三人来到二楼,挑了一个四周没人的角落桌位分别落坐。 「你家人过得如何?」沃尔继续询问他关心的事。 「我父亲才刚开始适应,结果如何还不确定。」卡罗坦承道:「不过我母亲和弟弟、妹妹都很快乐,你知道,现在我们住的是宁静的高级住宅区,不必担心生命安全,生活又很宽裕,不像以前那样随时都很拮据,这种平静舒适的生活,无论是在美国或巴西,我的家人都不曾享有过。」 「我想你父亲早晚会适应的。」沃尔鼓励他。 卡罗沉默了会儿。 「沃尔,你替我父亲还的借债,还有买房子、买这家pub的钱……」 「别提了,你知道我不缺钱不是吗?」沃尔打断他,「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将来赚够了钱再还我好了。」抢在卡罗再开口之前,他举起酒杯又说:「行了,我今天来不是要提这个的,别让我喝不下酒好不好?」 卡罗失笑。「那你是要提什么?贝克离婚的事?还是玫丽再婚的事?」 「咦?」沃尔吃惊的瞪大了眼。「他……他们……」 卡罗耸耸肩,慢吞吞地喝一口酒,「同样是两年时间,你轻轻松松就爬到了与jr兄妹同等级的巨星地位,而贝克……」 他哼了哼。「长得再好看也没用,没那种本事就是没那种本事,他那个唱片公司老板的老婆砸了不少钱下去捧他,但他的名气依然跑不出加州,后来又被他老婆发现他和小歌迷上床,他老婆一气之下就和他离婚了。最可悲的是,他想回到原来的唱片公司,但人家已经对他没兴趣了,看来他得从头再来过了。」 听起来好象……呃,不太顺利。 沃尔怔愣半晌。 「那么玫丽呢?」 「这回她是大着肚子再婚的,听说已经生了一个女儿,这段婚姻能维持多久也没有人能确定,听说她自己都明言可能维持不到一年。」 沃尔看看琉璃,再看回卡罗,好象无法理解玫丽为何如此轻看婚姻关系。 「她的想法我无法理解,不过她自己的生命还是要靠她自己掌握,别人帮不上忙。」他一本正经地说:「话说回来,这些都不是我想知道的,今天我是来问问唐娜的状况,她们现在如何?」 一提到唐娜,卡罗就忍不住翻白眼。 「你姊姊、姊夫他们两位,我只有一句评语,没救了!」 沃尔与琉璃相觎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处理的,但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都不让他们进去赌了,或许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可是你别忘了,赌场不只拉斯维加斯有,你给他们的生活费他们全拿去赌了,最后他们还想拿自己的孩子去抵押借钱……」 沃尔大惊失色。「什么?他们怎可如此做!」 「放心!放心!」卡罗挥挥手。「那三个孩子也不笨,先一步逃到爷爷家去了,你姊夫的父亲还告上法院,说孩子们的父母不适任,要他们交出监护权。」 「结果呢?」沃尔急问。 「成功了,法官不但把孩子们的监护权判给他们的爷爷,还下了禁制令,在你姊姊、姊夫戒掉赌瘾找到正当工作之前,他们不可以接近孩子三百公尺之内,免得他们把孩子拐回去。」 「幸好。」沃尔大大松了口气。「那么唐娜和约翰现在呢?开始找工作了吗?振作起来了吗?」 卡罗来回各看沃尔和琉璃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他们还在到处借钱。」 琉璃耸耸肩,彷佛这种回答早在她意料之中,而沃尔则瞪大了那双艳绿的眸子,连眨都忘了眨。 「他们……还在到处借钱?」 卡罗深叹。「我早就说过,赌瘾跟毒瘾一样,一旦上了瘾就很难戒除,瘾头一上来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砍了他们的手他们还是要赌,像这种人,除非他们自己下定决心要戒赌,那还有一点希望,不然我劝你还是放弃他们吧!」 「放弃?」绿眸缓缓垂落。「但她是我的亲姊姊呀!」 卡罗又叹了一大口气。「我想你姊姊就是看准这一点,知道无论如何你不会丢下她不管,所以我问她借了钱要怎么还,她老是说他们早晚会赢到钱的,不然总还有你在,你一定会想办法帮她,反正你老婆有钱。所以,沃尔,原谅我这么说,但她无意戒赌,有大半的原因要归咎在你身上!」 沃尔脸色沉黯。「是……我害她的吗?」 与琉璃对视一眼,卡罗狠下心。「对,是你害她的!」 沃尔静默了好半响。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 卡罗觑向琉璃,琉璃慢条斯理的浅啜一口绿眼睛。 「卡罗,唐娜不知道沃尔是德尔吧?」 「不,她不知道,」卡罗摇头。「这三年来沃尔一直没有和她见面,一切都是经由我,我不可能告诉她,她自己也没有认出来,而且她没有听过沃尔唱歌,就算她听到德尔的cd,也没有想到那就是沃尔,否则她在到处借钱时早就搬出德尔的名字了。」 琉璃点点头。「那么她也不知道我是谁?」 「她只知道-是个富家女,其它一概不清楚。」 「不知道我们有一对双胞胎儿子?」 「我没提过。」 「她一直以为生活费是从我这边给她的?」 「没错。」 「是吗?」琉璃勾起诡谲的笑。「那么,要让她死心也不是很难……」 pub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每个月初一,总会有一对寒酸的夫妻在pub尚未开门营业之前就跑来,大剌剌的直接闯入老板的办公室里。 「卡罗,钱呢?」唐娜很不客气的直接伸手要「生活费」。 卡罗往后靠入椅背。「很抱歉,今天没有,事实上,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唐娜神色一变。「什么意思?」 卡罗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办公桌前的夫妻。「沃尔和他老婆离婚了,不要说给你们生活费,连他自己和双胞胎的生活都有问题了!」 「他离婚了?」唐娜尖叫。「他怎么可以离婚?」 「原因在你们啊,」卡罗慢吞吞地说:「他老婆反对再给你们钱,沃尔又坚持不能不管你们,吵了三年,他老婆终于忍不下去了,所以两人就离婚啦!」 唐娜和约翰面面相觑。 「那……他拿到多少赡养费?」 「一毛钱也没有!」卡罗冷笑。「-真以为沃尔是那种会拿离婚老婆赡养费的男人吗?」 打死他也不会拿! 唐娜眼珠子转了两转。「我猜想他以后会在你这里上班做酒保?」只要沃尔在上班,她就拿得到钱,少一点也无所谓。 「对不起,-的猜想一点也不正确,他并不打算在我这里上班。」 「为什么?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卡罗耸耸肩。「我想-最好自己去问他。」 「问他?」唐娜非常意外的睁了睁眼。「他终于肯见我了?」 「不见你们是他老婆拿钱出来给你们做生活费的唯一条件,既然他们离婚了,他自然可以见你们了。」 「好,我去见他,他在哪里?」 「以前的住处,他暂时住在那里。」 东好莱坞的那栋破公寓依然辛苦地支撑在原地,发霉泛黑又皲裂的状况不但一点改进也没有,还多了一股浓浓的臭味,没有当场昏倒最好拔腿就逃,不然早晚会中毒而死。 当沃尔开门时,唐娜就这么想,想拔腿就逃,免得被那股臭味熏死,可是她不能逃,起码在搞清楚沃尔还能提供她多少之前不能逃。 「-来啦,进来坐吧。」 「为什么还要住这种地方?」唐娜夫妻一边走进去,一边抱怨。「你老婆都不管吗?」 「我离婚了。」沃尔淡淡道:「何况,我也只是暂住几天而已。」 唐娜夫妻勉强在那张潮湿的洞洞沙发坐下。 「为什么不跟她要瞻养费?」约翰冲口而出。 沃尔的眼神很怪异。「因为我是男人。」 约翰瑟缩一下,眼神飞向别处。 「那你现在怎么办?」唐娜忙提出最重要的问题。「是到卡罗的pub上班吧?我相信他应该会给你此其它人更高的薪水,毕竟你们是好朋友。」 「不,」沃尔慢吞吞地否认。「我不到他那边上班。」 「为什么?」唐娜尖锐地质问。「难道你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还没有。但是……」沃尔也在另一张只剩骨架的单人沙发落坐。「只要我在他那边工作,你们就会继续找我要钱,不但要榨干我,还要将庞大的债务压到我头上来,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无所谓,可是别忘了我还有双胞胎要抚养……」 唐娜夫妻相对一眼,没吭声。 「最重要的是……」沃尔直视唐娜。「你们曾经打算拿双胞胎去抵押赌债,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为了双胞胎的安全,我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唐娜不安的脱口问。 「躲开你们,我不会再给你们机会打双胞胎的主意!」沃尔重重地说:「唐娜,-是我的亲姊姊,但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了,而双胞胎才是真正需要我照顾的人,所以,很抱歉,在两者之间,我必须选择双胞胎,放弃-……」 「放弃我?」唐娜尖叫。「你敢放弃我,我是你姊姊呀!」 「对不起,我的优先级是双胞胎第一,如果能够两者都照顾到,我会尽力去做,但倘若为了她们而不能不放弃-,那我只好放弃。」 「你……」唐娜开始慌张了。「好,我答应你,绝对不再打双胞胎的主意!」 沃尔歉然摇头。「赌徒的话不可信。」 「你不能这样,要是你不管我们,那我们怎么生活?」唐娜愤怒的抗议。 沃尔轻轻叹息。「唐娜,-似乎忘了,-和约翰都能工作养活自己不是吗?只要你们放弃赌,好好去找个工作,你们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唐娜和约翰的目光心虚的相对一下又错开。 「我们……我们现在已经很少赌了。」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那么多钱赌,但一拿到生活费,你们就会在三天之内赌光,你们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唐娜与约翰无言以对。 「总之,你们最好赶紧去找个工作,因为我已经顾不了你们了。」沃尔绝然道:「再过几天,等朋友那边给我回音,我就要带双胞胎搬到另一州去住,-也不用再去找卡罗,我不会告诉他我搬到哪里,也不会让你们知道我搬到哪里,很抱歉,这是为了双胞胎,无论你们能不能谅解,我都得这么做。」 他话说的虽然很慢,但语气坚定,毫无置喙余地,唐娜惊然发现,她真的失去这张原以为万无一失的提款卡了。 亲姊姊重要,但双胞胎更重要,没错,沃尔的确会作这种选择。 为了双胞胎而舍弃她,没错,沃尔也会作这种选择,因为小孩子此大人更需要他。 换句话说,她真的被他放弃了。 「可是,沃尔,如果我真的有紧急的事要找你怎么办?」她在作最后的努力。 「你们可以去找约翰的父亲或哥哥,他们比我更有能力帮你们。」 是没错,但他们没那么好说话呀! 「沃尔,我是你的亲姊姊呀!」唐娜摆出最悲惨的表情。 「-是成年人,-可以照顾-自己;而双胞胎,她们只能倚靠我。」 「你真的不管我了?」 沃尔瞥约翰一眼。「唐娜,约翰是-的丈夫,-应该要他照顾-,为什么反而要我这个弟弟来照顾你们两个呢?」 约翰不甚自在的别开目光,唐娜瞥他一眼,沉思半晌,然后拉着约翰起身。 「走吧,约翰,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那对赌性坚强的夫妻一踏出门外,沃尔连门都还没有关上,就听到唐娜在对约翰嘀咕。 「沃尔说得对,你是我的丈夫,为什么你不去工作来养我?」 「养-?是赚钱来给-赌吧?」 「你就没有赌吗?」 「是-先赌的!」 「但我没有你赌得那么凶!」 「-输的并不比我少!」 两人步下楼梯,还在吵。 「总之,你是男人,赚钱养家是你的责任!」 「-为什么不去工作?」 「我从来没有在外面工作过呀!」 「我也从来没有领过人家的薪水!」 「那是因为以前你有自己的生意,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不去看人家脸色还想如何?」 「-去找工作,我就去找工作!」 「……好,我们一起去找工作。」 「这还差不多,以后我赚的钱作生活费,而-赚的钱……」 「作我们赢回所输掉一切的赌本!」 「对,就这么办!」 两人走出公寓了,楼梯转角处,沃尔与琉璃哭笑不得的面面相对。 「真是佩服!」琉璃满脸赞叹之色。「原以为逼得他们不得不去找工作养活自己,他们就能戒掉赌瘾了,没想到夫妻俩还真是一条心,一个赚钱吃饭,一个赚赌本,好好好,随便他们,他们自己高兴就好!」 沃尔摇头叹息。「看来他们是很难戒掉赌瘾了。」 琉璃耸耸肩。「往好的一方面来想,只要他们明白再也没有任何人会帮他们,往后他们只能靠自己,他们就下会赌得太过火,因为没有那么多赌本可以给他们挥霍。」 「他们不会再去借吗?」 「以前他们之所以敢随便乱借,是因为他们认为有你替他们还债,但现在你都不管他们了,除非他们想躲一辈子债,否则他们应该不敢再随便借钱了。放心吧,他们是滥赌,但不笨。」 「也就是说,只要我离他们远远的,他们就不敢再向人家借钱了?」 「对,只要他们找不到你,他们就不敢向人家借钱了。」 沃尔静默半晌。 「难道他们一辈子都会这样吗?」 「除非他们能戒掉赌瘾,否则大概就是这样吧。不过……」琉璃仰起眸子看他。「起码他们会想办法养活自己,这样应该够了吧?」 沃尔颔首。「只要他们能养活自己就行了,其它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闻言,琉璃不禁松了口气。「对,就是这么一回事,他们得靠他们自己,你想让他们倚靠一辈子反而是害了他们,懂了吧?」 人,如果不想自救,别人是救不了他的。 一个多月后,唐娜与约翰先后找到工作,虽然薪水不多,但已足够他们养活自己,沃尔终于能完全放下心,于是开始积极处理搬到台湾去住的事务。 工作,这个容易,早在一年前德尔便已窜升为世界级的超级歌手,对于他的要求,唱片公司只有依从的份,没有反对的余地,讨论再三之后,决定效法jr兄妹的做法,在台湾、美国来回跑,而他的巡回演唱会则固定安排在寒假时,暑假也依然要做jr兄妹演唱会的特别来宾。 虽然辛苦,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劳苦,没有一种钱是能不劳而获的,这点他很清楚。 至于台湾那边,更别提了,任沐霈与吟倩一得知琉璃与沃尔即将搬到台湾与他们同住,高兴得立刻另外买下一大块地,建了一栋足够一大家子人舒舒服服住在一起的大房子。 于是,两个月后,琉璃带着美国老公和两对双胞胎儿女,搭了整整十一个小时的飞机,高高兴兴的搬回台湾去了。 可是,乐极总是会生悲,虽然不是真悲,但也够让人冒火了。 「奇怪,他们不是说要来接机的吗?」琉璃困惑地东张西望。 「没错,他们是要来接机。」沃尔戴着口罩,只要说话不是很大声就不会让人注意到他的声音,这是拜一个月前他得了重感冒所赐,终于被他发现不用一出门就得装哑巴的办法。 「但,人呢?」 「我也很纳闷。」 「……亲爱的沃尔,请问你告诉他们是几点到?」 「不是三点吗?」 话刚说完,四双绿色的眼珠子,再加上一双黑色的眼珠子,一齐杀向那双浓艳的绿眸,双眸难敌十眼,后者不由瑟缩的连退两步。 「不……不是吗?」 「亲爱的沃尔,请你看看那边的时钟,告诉我现在是几点?」 沃尔咽了唾沫,绿眸迟疑的移向时钟。「上帝!」 「上帝说的吗?那更正确了,来,告诉我是几点?」 「……一定要说吗?」 「说!」 「……一点四十五分。」 「所以?」 「对不起,我错了!」 琉璃猛翻白眼,雪莉、艾莉却爆笑起来。 「妈咪,爹地老是这样,-又不是不知道!」 「事实上,如果爹地不是这么散漫,还碰不上妈咪呢!」 琉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只好掏出手机来打电话回家,得到的回答是他们早已出门,再半个钟头左右就到了。 「那我们稍微等一下吧,有没有人要吃什么或喝什么?」 二十分钟后…… 「喂喂喂,你们四个,这里不是我们家后院,麻烦你们自制一点!」 母老虎一吼,十二岁的大双胞胎雪莉、艾莉,三岁的小双胞胎迪克、迪杰,四个人一副好委屈的样子缩回爹地、妈咪身边来坐,一边咕咕哝哝抱怨。 「等好久了耶!」 「好无聊喔!」 「我饿了!」 「我好渴喔!」 琉璃猛一瞪眼,本来想发飙,但不知道为什么,嘴一张却噗哧笑出来。 「你们真是的,还不到半个钟头就坐不住,算了,要吃什么、喝什么快说,我再去买一次!」 「我要吃那边的那个!」 四个人异口同声,动作却完全不一致,两对双胞胎恰好一对指一边,琉璃与沃尔不禁失笑。 「这是不是应该叫很有默契的没有默契?」 「-去那边,我去另一边。」 好吧,既然孩子们这么有默契的没有默契,为人父母者只好辛苦一点分头去跑腿,鞠躬尽瘁而后已。 右边看看爹地,左边看看妈咪,雪莉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忽尔双眸一亮,嘴角不怀好意地翘起来,还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嘿笑声,旋即拉来艾莉和两个弟弟一阵嘀咕…… 低着头,琉璃一边往前走,一边往袋子里看是不是买全了孩子们要的东西。 「槽了,雪莉的口香糖!」 她懊恼的低呼,正想回头再去买,谁知连转身的动作都还没开始,突然被人往她的小屁屁上狠狠一推…… 「啊~~」 长年磨练出来的超级歌喉立刻拉出一声-亮的惊叫,还没叫完,她已经狗吃屎的趴在地上了。 不对,她是趴在一个人身上。 不过刚趴下的那一瞬间她并不知道,只觉得眼耳口鼻被坚硬的「地板」撞得眼泪直掉。 「小姐,就算-想要,这里也不太合适吧?」 慢条斯理的声音由上而下传至她耳里,她才捂着鼻子往上看去,但说话的人并没有往下看她,所以她看不见那人的脸,只看见一副有力的下颔。 很熟悉的下颚,记得她亲过无数次。 「小姐,换个地方如何?譬如饭店?」 她噗哧失笑,缓缓坐起来,就坐在那家伙的肚子上。 「好吧,如果小姐坚持一定要在这里……」 「喔,闭嘴!」 劈手扯掉那家伙的口罩,就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她重重的往那家伙唇上亲下去,成功的止住那家伙的「滔滔不绝」。 这种无赖家伙就得受一点「教训」。 过了好半晌,她终于决定那家伙应该「学乖」了,这才直起身来,眸一抬,顿时傻眼。 「现场表演很过瘾吧,嗯?」吟倩愉快的揶揄道。 「应该是很过瘾。」任沐霈一本正经地点头赞同。 「上帝!」琉璃呻吟。 周围,团团围成一圈的正是她亲爱的家人,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一个都不缺,半个都不少,还有大双胞胎,诡谲的笑个不停,至于小双胞胎…… 「我也要坐爹地!」 「我也要!」 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刚好把她夹在中间,躺在地上的人啼笑皆非,琉璃尴尬的咧开嘴。 任家终于又一个不少的团聚在一起了。 终曲 台湾的夏天总是艳阳高照,晒得柏油路都软了,在这种大热天里,最好就是泡在水里,泡到皮肤皱了、烂了,也比晒成木乃伊好。 所以这日,任家一家子才刚从巡回演唱会回到台湾两天,大家一致决定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假日全都要泡在屋后的游泳池里,打算泡到天荒地老,直到发烂、发臭…… 「不好了,爸爸昏倒了!」 冷不防地,惊恐的尖叫拉着长长的尾声自屋内传出,-那间,所有人的心全沉到马里安纳海沟里,下一秒,任育凯抱起澄澄,沃尔一手一个抱起双胞胎儿子,其它小鬼们请自求多福,一窝蜂全体冲向屋子,在三秒钟之内就全数进到屋里头,同一秒钟,所有的嘴一起打开…… 「老爸真的昏倒了?」 「是中暑吗?」 「不会是旧病复发吧?」 「老天,最好不是!」 「叫了救护车没有?」 「大哥呢?需要他的时候他混到哪里去了?」 「该死的究竟是怎样了?」 一连串的话质问得那个拉出尖叫声的女个--问晴噙着两泡泪水只会摇头。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爸爸昏倒了,还有,大哥在帮爸爸检查了。」 「那老爸现在在哪里?」 问题才刚问完,忽见任育伦自起居室里出来,大家又一窝蜂全飞到他前面。 「怎样?大哥,老爸昏倒了究竟是怎样?」异口同声。 任育伦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所有人。 「谁说老爸昏倒了?」他反问。 「耶?明明是……」 两眼徐徐-了起来,任育伦冷笑。 「请问是谁在果汁里放安眠药的?」 「嗄?」 大家满脸茫然,只有一个声音是不一样的。 「咦?怎么是老爸喝去果汁了吗?见鬼,我明明是要给沃尔……啊啊,等等,等等,你们请等一下,让我解释,真的,我有理由……哇,救命啊!」 不用问,某人死得很惨! 数个钟头后,主卧室里,任育伦异常谨慎地为刚睡醒的任沐霈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状况,然后直起身来,露齿一笑。 「放心,老爸健康得很,起码还有二、三十年好活呢!」 吟倩重重吐出一口气,安心地瘫在任沐霈怀里。「老天保佑!」 「还有二、三十年吗?也许……」任沐霈微笑着揽紧爱妻。「我们还能够抱曾孙呢,倩倩!」 「不,是一定可以!」吟倩用力更正他的也许。 任沐霈莞尔,低眸看一下妻子,再徐徐环顾床边那三对小夫妻,还有围绕四周的小鬼们,不由满心感恩。 他本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但现在,他觉得他得到了全世界。 「倩倩,-幸福吗?」他低问。 「我好幸福,」吟倩没有一点迟疑的响应。「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悄悄偎向任育伦,「我也是。」晓晨轻喃。 问晴仰起脸儿望住任育凯。「还有我。」 琉璃大大方方地扳下沃尔的颈子来重重亲一下。「再加上我!」 任沐霈快意地笑开来。「很好,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都聚集在我们家,我想,我们家的男人应该也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吧?」 任育伦、任育凯与沃尔相对一眼,齐声道:「那还用说!」 「太好了,那么……」任沐霈掀开被子下床。「我肚子饿了,去吃饭吧!」 「……」 「怎么了?」 「那个……有谁煮饭吗?」 「……」 「没人煮饭?」 「……」 「没东西可以吃吗?」 「西瓜?」 「……」 幸运的男人! 【全书完】